《HP之异乡·上》 第1章人物介绍·版本号13 斯图鲁松家的基本成员组成,三代内追溯—— 老斯图鲁松(已逝)有两个儿子:老大(隆梅尔),老二(斯诺) 老斯图鲁松的三个胞妹: 【大妹(健在)】嫁入英国道尔顿家族,产下一子——奥萨姆·道尔顿; 【二妹(已逝)】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玩了场婚外情(也就是俗称的小三),产下海姆达尔的母亲艾薇·马尔福(已逝); 【三妹(健在)】嫁入保加利亚的克鲁姆家族,生有独生子:贝尔尼克,另有一名被过继名下的女儿:维罗妮卡。 *** 【♂】意思为性别男 〖♀〗意思为性别女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小名里格,本文主角。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外孙,卢修斯·马尔福的外甥,德拉科·马尔福的表弟。其父乃西里斯·布莱克,其母是艾薇·马尔福。现被斯图鲁松家族收养,并冠以姓氏。父亲是“二十四孝老爸”隆梅尔·斯图鲁松。 【♂】奥拉尔:一种据说已经绝种的神奇动物,史料记载名曰女王鹘,男主的信使。 【♂】黑猫(豆荚):一身黑亮的墨色皮毛,一对十分打眼的紫罗兰色的瞳孔,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本事,能与主角的大脑直接交流。对德姆斯特朗的情况十分熟悉。对豆荚这个名字非常不满。身世不详,有待开发。 〖♀〗艾薇·马尔福:男主的母亲。已故。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女儿,卢修斯·马尔福的妹妹,德拉科·马尔福的姑姑。其母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已故。 【♂】斯诺·斯图鲁松:表面上是男主的叔叔,实则是表舅。艾薇·马尔福的表弟。魔法体育运动司下属的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指挥部主任。曾有晋升为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的机会,却在委任令下放前夕被他一口回绝掉了。 【♂】隆梅尔·斯图鲁松:斯诺的哥哥,艾薇的表兄,斯图鲁松家的现任当家,亦是国际魔法师联合会芬兰席的分会主席。是个强硬派。不怎么喜欢英国,每次去英国开会总会有意无意地为难一下英国魔法部。男主的名字在家族名单中被记录在其之下,并对外宣称男主是他的亲生儿子。 〖♀〗维罗妮卡·克鲁姆:昵称妮儿。曾经是男主的室友之一。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的店员,顶头上司是博金先生。约会狂人,比较博爱,男友无数。把男主视作亲弟弟般喜爱。贝尔尼克·克鲁姆的姐姐。九岁那年被过继到贝尔尼克双亲名下,此事由名义祖母克鲁姆夫人亲手操办。虽然如此,却并不讨祖母的喜爱。 【♂】贝尔尼克·克鲁姆:维罗妮卡的弟弟。隆梅尔和斯诺的表弟(母系方面同上)。威可多·克鲁姆的堂弟。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学生,比男主大四个年级,就辈分来说,他是男主的表亲之一。语言天才,会讲六国语言。品味比较奇特,偶像是一个叫蓓丽尔的爱抛媚眼的风骚女巫。 【♂】邓肯·奥维尔:法国人。自称其法兰西血液不够浓厚,父亲有一半德国血统,母亲是四分之一的意大利人。与贝尔尼克、威可多就读同一年级,亦是室友。时常不避嫌地翻阅成人杂志,貌似欲求不满,其实只是为了打发无聊。总在不经意间诱惑未成年男主做下“犯罪行为”,每次都被男主铩羽。 【♂】埃德蒙:西班牙人。比男主大三个年级。是威可多·克鲁姆的铁杆球迷。V·K魁地奇拉拉团的组建者兼团长。一直怂恿男主加入该拉拉团,一直没有成功。VK的团队理念:一切从偶像出发,输赢忽略不计,坚决拥护到底,在每场比赛中检验V·K和发展V·K。威可多·克鲁姆永远战无不胜,输了也是赢。 【♂】艾文·班森:德姆斯特朗七年级生,男主就读一年级时毕业。每门必修课拿满分的优等生。实验研究室前任室长。他之前的室长是斯诺·斯图鲁松,他接任室长职务时,该职位断档八年。原是英国人,父亲这一辈举家移民到了比利时。 【♂】勒菲·尼斯:比男主大两个年级。和亚瑟·韦斯莱一样是一个麻瓜迷,并且有为数不少的麻瓜迷伙伴,这些伙伴也都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分散在各个年级里。勒菲·尼斯自己组建了一个麻瓜研究室,是一个没有受到学校承认的研究室,所以没有被落实到场地。 【♂】伦巴第·拉卡利尼:1944年入读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现任意大利魔法部部长,在国际上有一定的号召力。曾经在学校重建方面出谋划策并且捐资,学校第三次扩建用的就是他带来的资金,他本人以及他的家人和子孙后代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内受到永久性的礼遇。 【♂】莱昂·布鲁莱格:男主的室友。出生于墨西哥黑魔法世家,该家族以制造千奇百怪花样繁多的毒物闻名于世。前文曾提到的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里使用的价值两万金加隆、比普通毒蜡烛的毒性高出十倍、点燃后会释放出绚丽色泽的【星火】就是出自布鲁莱格家族。 如果用英文拼写,莱昂的全名是Leon Bloodleg 布鲁莱格的姓氏取自 Bloodleg Tarantu中Bloodleg的中文谐音。 ——2010年7月23日更新如下—— 【♂】亚当·克劳斯:出生于列支敦士登贵族世家,有钱的大少。对飞天扫帚制造情有独钟。在糖耗子大赛前夕发了邀请函给海姆达尔,组成团体赛参赛小组,继而认识。起初并不看好主角,后发现其并非徒有其表的草包,在飞天扫帚方面亦有独到的理解,刮目相看之余好感顿生。该人动机不良,强烈建议VK筒子随时保持警惕,尽早拿下里格小美人。 【♂】夏比:亚当·克劳斯的好友,糖耗子团体赛小组成员之一。JK的原创人物,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比海姆达尔高三个年级,是同为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朋友。 【♂】哈桑·穆斯塔发: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JK的原创人物。第52届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的裁判之一。非常欣赏威克多·克鲁姆的魁地奇天赋,曾无数次教唆其成为专业选手。 【♂】卡罗·琼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学生,主角的同级同学,法国人。酷爱美食,故而身材敦实,小小年纪就有往横里长的倾向。口头禅是“我姐姐说”。父母离异,又各自再婚。卡罗跟随母亲生活,“琼斯”这个姓氏是母亲再婚后改姓的,琼斯先生是英国魔法部的官员,就职于魔法交通司。亲生父亲的再婚对象是邓肯·奥维尔的姑姑,邓肯的姑姑现年56岁,比卡罗的亲生父亲大17岁。 【♂】里安·托马斯·克里斯蒂安: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学生,主角的同级同学,祖上是意大利人,目前定居在奥地利。飞行课万年车尾王。最大的兴趣爱好是追逐流行时尚。 〖♀〗希娜:从前是亚当祖母的家养小精灵,现为斯图鲁松家族服务,是海姆达尔的家养小精灵,目前的工作场地是实验研究室。 【♂】奶糖:客迈拉兽,目前未成年。是主角从希腊黄昏之岛上带回来的神奇动物朋友。不同于一般的客迈拉兽,饮食结构奇诡,属杂食类动物,因为喜欢吃奶糖,故得此名。奶糖由其父养大,当初跟随主角离开故土的条件之一就是把其父的骨架一并带走,可见父子俩感情之深。 ——2011年2月16日更新如下—— 【♂】威克多·克鲁姆:本文另一主角。JK的原创人物。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校队找球手,目前已被巴斯泰托火神队相中,毕业以后将进入该队效力。在校成绩优异,不存在留级等问题(好像有点废话)已经和里格确定了关系,目前正为养家糊口,早日建立婚姻关系做准备。 〖♀〗克鲁姆夫人:威克多和贝尔尼克的奶奶,克鲁姆家现任的掌权者。对大孙子威克多寄予厚望,对大孙子喜欢同性的里格很不满意。 【♂】普洛迪·克鲁姆:威克多的爸爸。性格软弱,唯一反抗过老娘的事情就是娶了威克多的妈妈安娜。 〖♀〗安娜·鲁米利亚·克鲁姆:威克多的妈妈。身体羸弱,常年卧病在床。个性看似绵软,骨子却有着倔强的一面。对儿子喜欢同性没有什么反感,对里格比较温和。 【♂】维丁·克鲁姆:贝尔尼克的爸爸。普洛迪的弟弟。比他大哥懂得变通,是一个聪明人。 〖♀〗黛丝·斯图鲁松·克鲁姆:贝尔尼克的妈妈。隆梅尔和斯诺的小姑姑。是一个性格开朗活跃的人。因为妯娌身体不佳,威克多由他带大。所以威克多和叔叔婶婶这家子关系很好。 【♂】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邓肯的远亲。原本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后因使用魔法伤害同学遭到退学处分。崇拜格林德沃,非常想去德姆斯特朗上学。起初对里格有点看不上眼,目前观念有所改变。 【♂】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斯图鲁松家族的人,他的父亲和隆梅尔的父亲是堂兄弟。他的父亲是隆梅尔之前的族长。林德双胞胎的外公。 【♂】阿纳尔·斯图鲁松: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的孙子。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魁地奇校队的队长兼找球手。性格有点自来熟。 第2章ACT·33 标题无能的毛病又犯了…… 最近几章可能会显得比较平淡,海尔正处于低迷期,算是过度章节吧,也为了把自以为该交代的交代一下,希望不会让筒子们感觉无聊T_T 我会尽量加快进度的 *** 魔药课结束以后就到了用餐时间,德姆斯特朗的午餐时间比霍格沃茨宽裕很多,从十二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两点,足足两个小时。韦斯莱家的弗雷德和乔治曾有过这方面抱怨,在霍格沃茨吃中饭就跟打仗一样,学校只给出一个小时的富余,多数情况下你只能盲目地使劲往嘴巴里塞你能够咽下去的一切食物,因为你还得从这一小时里尽可能扣出更多的时间做其它事情。很多学生必须满打满算地利用这一小时把昨晚或者早餐时没能写完的作业补完整。如果下午的课堂距离比较远,你甚至还要从这可怜巴巴的一小时里再扣除跑教室花费的时间……总之,霍格沃茨的午餐是每天最忙碌的时间段,好像每个学生都在滚车轱辘似的疲于奔命。 德姆斯特朗在这方面就显得松快得多。有些学生甚至每星期会匀出一两天让家养小精灵给自己开家乡菜小灶,特权模式在这间学校也是屡见不鲜,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吃饭前,海姆达尔特别光顾了一下校医院,这还是他进校以来第一次主动光临。魁地奇校队的成员是校医院的常客,尤其是身为找球手的威克多和作为守门员的邓肯,更是隔三差五要来上一趟。 因为斯诺的本职工作就和魁地奇有关,海姆达尔对这项古老而历久弥坚的运动略知一二。 从他个人的认知角度来看,魁地奇是一项野蛮彪悍的运动,除了鬼飞球和金色飞贼的记分规则需要恪守,其他约束基本无视。撞伤、摔伤、蹭伤,被游走球击中等等危险隐患伺机而动,晕了疼了跌了自认倒霉。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放到魁地奇赛场上就是废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凡是上场比赛的选手都有相当的觉悟。 魁地奇从古至今崇尚的准则是:不要问比分为何被反超走,金色飞贼这个球你有没有。 有时想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话确实有道路,和海姆达尔比较熟悉亲近的师兄好像都和魁地奇有关联。威克多、贝尔尼克、邓肯……就连VK团长埃德蒙也拖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想到这里,他瘪瘪嘴,推门走进校医院。 德姆斯特朗的校医院位处9号温室边沿的凸起状花房内,是一座底层架高的玻璃房子。远远看去,整间医院呈圆顶气泡状,像一个鼓起的大泡泡垂挂在9号温室侧缘。校医院内部空间充裕、病床较多,可同时容纳二十六名学生临床救治。虽然德姆斯特朗本身所处地理环境不尽如人意,天气总是忽明忽阴没个准信,校医院却一年365天保持充足的光线。不管暮色四合还是晓日初升,它都会亮着璀璨却温和的灯火,有如一盏不灭的指路夜灯,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墙释放出蕴而不散的明亮光芒。 校医是一个叫福莱特先生的矮胖老头。海姆达尔不知道福莱特是他的姓还是名,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这么叫他,好像也没人在乎准确答案,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福莱特先生成了众所周知的官方叫法。好在他本人并不在意,总是乐呵呵一派乐天模样,可能就因为他与世无争的随和态度,往届德姆斯特朗最受欢迎教职员工榜单里他总能拔得头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穿过摆放病床的房间,可以看见正对房门的墙壁前的福莱特先生,他正背对海姆达尔站在一个摆满各类药剂的白色柜子前。 海姆达尔说:“先生,我需要一些效果不错的治疗外伤的药剂。” 福莱特听言转过身来,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陡然一瞠,似乎十分惊讶。视线扫过大约半分钟时,向来宁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但转瞬即逝。 “只要外伤药剂?”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地颔首,“是的,先生,只要外伤药剂。” “试试这个。”福莱特先生伸手从柜子上层拿下一只巴掌大的瓷瓶,迈动肥腿迟缓地走到海姆达尔跟前,一边递送过去一边道,“这是新调配出来的伤药,我想应该还不错,主要针对各种外物刮伤以及……动物伤害。” 海姆达尔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收了下来,并道了谢。 福莱特先生肥胖的圆脸上漾起一个叫人倍感安心的笑容,“年轻人应该好好保重自己,学习是你们的使命,让自己健健康康的一样是你们应该去做的。” 海姆达尔默默点头。多说多错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尤其是面对眼睛毒辣的医师时更应该装聋作哑。 福莱特先生好像还挺满意他的合作态度,于是慈爱地建议:“刚下课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上课时间。” 海姆达尔十分乖顺地再次道谢,把药瓶子塞回校服口袋里,下楼离开了校医院。 在去餐厅路上时拐了下男生洗手间,对着独立式台盆上附带的螺纹框镜子在脸上抹了点伤药。这瓶伤药散发着淡淡的米兰花的香味,但是仔细嗅闻下去就会发现香芬是为了掩藏后面似薄荷非薄荷的更加浓烈的气味……海姆达尔嗅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最终因才学有限不得不放弃。 如果仅仅闻一闻就能得出配方来,他也不用眼巴巴跑到校医院讨药了。 *** 海姆达尔走进餐厅时迎面撞上已经用餐完毕正走出餐厅的劳拉·曼科教授,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做错事被当场就擒的心虚感。事实上他确实犯了错误,身为一名学生,新学期头一堂就不去上这件事本身就是罪大恶极的。 海姆达尔不敢乱动,眼珠子甚至不敢随意乱瞟,他正被他自己折磨着。想逃开,但又想主动上去承认错误。就在他骑虎难下之时,曼科教授视若无睹般从他身边走过,连停都没停一下,步子都不带顿一顿的。 这样的情况让海姆达尔愈发纠结了。就在他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狠狠唾骂自己时,步履稳健的曼科教授却突然停了一停。 “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心头一跳,倏然转身:“教授。”声音听起来格外低声下气,他没说“什么事”而是直接应承话语,就表明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有了知错的觉悟。 劳拉·曼科挑了挑眉,清秀的鹅蛋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也是波澜不惊的:“课后作业一定要按时完成,请在明天早上九点钟之前交上来。”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当发觉对方正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时,他赶紧点头应声,“是的,教授。” 曼科教授不咸不淡地抿抿嘴,什么表示都没有便转身离开了。 海姆达尔讪讪地摸摸鼻子,暗暗苦笑,教授应该是生气的吧?!姑且不论那场诡异的人兽大对决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是有逃课的*并且确实付诸了行动这点上来看,作为传播知识的老师她有权利生气,自己的行为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 越想越沮丧,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愧疚。有那么一刻,海姆达尔真希望老天劈一道雷下来炸死他算了。 沉浸在自我唾弃中的海姆达尔察觉不到汇聚周身的追随目光,除了一年级,其他各年级都有人向他投射注目礼,只是很可惜被关注者本身无视掉了,以至于形形色色或抑或扬的视线全部打了水漂落了空。 莱昂·布鲁莱格是整个一年级里率先发现他的变化的人,应该这么说,除了他别的人根本不会花那心思。作为017的住户,他有权利和责任关注自己的室友,莱昂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如果说今天早上上课之前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还是一个不懂得内敛为何物的棱角分明的大少爷,那么眼前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就是一个内敛得有点发蔫的家养小精灵……这个比喻或许有些夸张,却很说明问题。 不过一个上午,不对,不过一堂魔法史,他遭遇了什么?遇到不能解决的棘手问题了?还是碰到某种令他倍受打击的事情了? “我脸上开花了吗?”海姆达尔问得十分无奈。或许任何人接到他这种类似开肠破肚的解剖眼神都会心里发毛,后脊梁发疼。 莱昂神情自若地收回视线,转而对付起盘子里的杂烩肉丸。 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蔬菜饼,喝了几口热汤,海姆达尔便推开了盘子,腾出桌前的空间。他二人此刻正坐在中央长桌上,左侧是莱昂,右侧离他最近的一位同学与他隔着约7米的距离,空间完全足够。 海姆达尔拿出早上收到的信件,一一打开看了起来。除了来自英国的诸多朋友家人的问候,还有好几封《唱唱反调》的读者来信。这些信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自从在该刊物上担任撰稿人发表文章之日起,就陆陆续续接到不少读者反馈信件。基于卢娜·洛夫古德小姐贯彻始终的“撰稿人一定要保持神秘莫测的做派”这个无厘头的信念,读者来信皆经《唱唱反调》编辑部转发。这使得时间上出现了错层,他无法即时收件即时回复。好在《唱唱反调》的发行日期一向飘渺不定,对读者群也从没有媒体工作者所应该具备的责任心,因而海姆达尔也乐得跟着装聋作哑瞎混。 刚拆开第一封,他就吃了一惊。这位读者虽然不是老朋友,却是一个多月来同自己通信频率最多的一位。第一次接到他的信是在暑假第五个星期的星期二,海姆达尔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早上他去朗读俄国诗歌时,那个始终三缄其口、喜欢在冻死人的气温下赏雪的白发老头在他将要离开时十分突兀地开了尊口,这是他用俄语说“谢谢”以来的第二次发言,依然操持俄语,依然平淡地听不出情绪。 他当时说了什么?海姆达尔蹙着眉心低头想了一下—— “你最不喜欢哪门课?” 自己想也不想地回答:“魔法史。” …… 拿信手陡然颓了下去,信掉回桌面,海姆达尔视而不见,瞠目直视桌面上的残羹剩饭,思虑片刻,他猛然低低长吟一声,愁眉苦脸地趴在桌面上。 不能多想,越想越头疼,越头疼就越混乱。 算了算了,看信看信。 阿Q地暗示催眠自己,他重振精神再度拿起了信件…… TBC 第3章ACT·34 亲爱的狸花猫先生, 关于您在最新一期刊物上发表的从变种蟹爪兰中提取的汁液能够降低坏血草、独活草的药性这个说法,我特别写信回英国咨询了圣芒戈的一位高级医师,他坚决否认了这个观点,他很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蟹爪兰就是一种普普通通的毫无作用的植物。 虽然我很想纠正他我说的不是蟹爪兰而是变种蟹爪兰,基于距离遥远等因素,我只好放弃。英国很少有巫师会去花那心思研究已经被定论为无用的玩意儿,他们也很少看《唱唱反调》。说实在的,要不是我在环球旅行途中因为无聊而在某国的路边买了份报纸,我也不会主动去看这份刊物。这里从不贩卖《预言家日报》。 您知道吗,《唱唱反调》在巴尔干地区十分走俏,这里的报纸时常会节选《唱唱反调》上的文章进行论述性的刊登,这里的巫师也时常议论文章里面所涉及的各种匪夷所思议题的真实性。他们很吃惊,惊讶于英国居然会有这么“轻浮”“不够端庄”的刊物…… …… 接下来一大串内容是该读者在游历巴尔干半岛时遇到的趣闻趣事,希腊的天堂海滩、罗马尼亚的龙、保加利亚的迷人风光等等等等。虽然遣词造句有他一贯的絮叨特色,却并不影响它的吸引力,读起来依旧妙趣横生,令人神往。 从之前的来信中能够得知,七月中旬该读者就准备往希腊去了。眼下都九月份了,他还没回英国吗?而且变种蟹爪兰都已经是上期刊登的东西了。海姆达尔扫了眼信的抬头,日期标注为8月7日。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今天才寄到?正寻思着,他突然注意到落款的墨汁颜色与抬头以及正文并不一致,看上去更黑更新,给人的感觉好像信早已写好,落款却是在临寄信前匆匆写就。数字和名字皆字迹潦草,与上面的细致工整形成强烈反差。 盯着落款与末尾之间的空白处,一个想法陡然生出,他迅速掏出魔杖,尝试性地向那片空白释放出一个显形咒语。片刻之后,一串黑颜色的字迹依序浮了出来,跃然纸上,清晰可见—— 长久克制的*猛然将我攫住,对肃穆的幽灵世界我充满憧憬;我于是开始歌唱,如轻声絮语,我音调忽高忽低,似风鸣琴声。我突然浑身战栗,泪流个不停……(注:1) 虽然不确定您能否看见这些被隐去的字,但是我依旧愿意相信您一定可以。我无法跟身边的任何人诉说我的苦闷和焦虑,我害怕被发现,希望此信能顺利寄至您手中……因为愚蠢的*我成了魔鬼的奴隶,悔恨每时每刻鞭笞着我,万劫不复前我该怎么办? Mr.Dragon-Li!HELP ME! 您真诚的, 奇洛 *** 1出自歌德为《浮士德》写的献词。 *** 老实说,他被吓到了。这已经不是以探讨为主的读者反馈信件。这是一封求救信。虽然最后那段话令海姆达尔如坠云雾,但他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寄信人的内心深处的惊惧和犹豫。 海姆达尔只知道这名读者叫奇洛,这还是对方愿意告诉他的,其他的一概不知。年龄、长相、住址、在何处就职,做什么工作,交友情况等等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过通信一月有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是什么事情令奇洛先生如此害怕?害怕到不能和身边的家人朋友诉苦,而选择寄一封无法即时到达的求救信?难道对他而言,陌生人比身边人更可靠? 海姆达尔放下信件,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当一个人接到一封来自海外的求救信时,应该做何反应?有何良策?该想些什么?他不知道。 “问个问题行吗?”海姆达尔向他的的室友咨询。 已经吃完正餐的莱昂正在品尝饭后甜点,他咽下嘴里的甜派:“说。” “当你遇到麻烦,头一个反应是什么?” “把麻烦变成不麻烦。” 海姆达尔没再吱声,他把手里的信递过去。 “让我看?” 海姆达尔想了想后点头:“我猜测对方应该不会介意。”布鲁莱格不认识奇洛先生,他们之间不存在联系。 莱昂睨了一眼,“英文?” “对,这是从英国寄来的。”海姆达尔有些犹豫,“你看不懂英文?” 用餐巾抹了抹嘴,莱昂抬眼说:“拿来吧,大致能看明白,但是不精通。” 在海姆达尔的帮助下,莱昂看完了奇洛的来信。读完之后他扔下信件,顺手抄起果汁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本就无甚表情的面孔依旧无波无绪。 海姆达尔拿起淡蓝色的信封,看着上面的邮戳,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根本不用理会。”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回信呢?要不要写?” “你还打算写回信?”莱昂放下杯子,回眼看着海姆达尔:“信上都说了因为愚蠢的*变成魔鬼的奴隶,换句话说他是自作自受。看信上那意思他自己也知道这点,要不然为什么不告诉周围的人,都痛苦得死去落来了。身边找不到哭诉的地方,所以写信给你,归根结底你们是陌生人,故意写得模凌两可,让你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没法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找到地方倒出了苦水,其实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却又让看信的人烦恼得不行,怎么看结果都对他有利。” 海姆达尔听得目瞪口呆。 莱昂不屑地哼哧道,“这种人我看多了。” 海姆达尔怔怔看着信封呆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他专用的文具袋子。这只黑色的袋子里不止装有信纸和羊皮纸,还有配套羽毛笔等用具。是博克先生送给他的,博金博克的店售商品之一,袋子上绘有博金博克的商店标志。 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并解开银色的绳带,海姆达尔拍了下手掌,用英语清晰地说道,“注意,回信,起首第一行。”整只袋子猛地震动一下,一张信纸和一只黑白相间的双色羽毛笔从袋子里齐齐飞了出来,羽毛笔直直竖起悬在纸张上,浮在海姆达尔面前。 海姆达尔没有再发出声音,而是低头思考着什么,羽毛笔和信纸如同凝固般停歇在桌面上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他突然说:“亲爱的斯诺——然后就这么写下去。” 话音刚落,羽毛笔应声自动写了起来,不很迅速,就和普通人写字的频率一样。一个字母接一个字母在信纸上成词、成句、成段…… 之后,海姆达尔没再管它,径自拿起另一封信拆开。信件还未读到三分之二,他忽然抬眼看向正奋笔疾书的羽毛笔:“等等,刚才那句划掉,放到下一段落。” 羽毛笔震了震,紧接着刷拉一声划去了刚刚写下的话。 海姆达尔皱了皱眉头,叹口气,“算了,重写。” 已经留下不少墨迹的信纸轻飘飘地掉了下去,掉到桌面上变成废纸,这时候,一张崭新的信纸从袋子里飞出,极其准确地接了上任留下的空位。羽毛笔在接触到新信纸的那一瞬间,毫不拖拉地刷刷刷地重新书写起来。 海姆达尔拉回目光,感觉到莱昂对自己投来的注目礼。于是他回眼看向室友,“怎么了?” 莱昂的表情有点怪,和他平常的死人脸出入较大,惊异自咖啡色的瞳孔内一闪而逝:“你能一心二用?” 海姆达尔闻言怔了一怔,然后淡淡笑道,“对,我能。这好像是我现在仅存的还能引以为傲的优点了。” *** 身为《唱唱反调》的撰稿人,不理睬读者的回信似乎有损刊物形象,虽然这份刊物本就没有形象可言。 海姆达尔还是给奇洛写了回信,信的内容不涉及任何敏感话题,除了就对方提供的圣芒戈医师的观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以外,也学着对方唠叨的口吻写了一通废话。让对方认为他一点都没发现信件最后的小秘密。 在给奇洛写回信之前,他首先写信给了斯诺,午餐时间结束前就寄了出去。海姆达尔相信现在这份信件已经在前往大不列颠岛的路上了,希望它能早日抵达,并早日得到斯诺的回复。 奇洛先生的来信在海姆达尔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虽然莱昂的话确实让他“受益匪浅”,却仍然略感介怀。所以海姆达尔决定写信给斯诺,让斯图鲁松主任利用魔法部官员的职权替他查询一下【奇洛】这个名字。 海姆达尔并不想深入接触奇洛这个人,也不想知道信里所谓的“愚蠢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关于那些“焦虑”“悔恨”就更不想知道了。他不是圣人,没有悲天悯人的义务,他是一份刊物的撰稿人,不是教堂墙壁上的十字架。既然有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让他心生芥蒂,身为“被害人”,他就有权了解一下这个“犯罪行为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许斯诺的来信会告诉他,英国有一千个或者一万个甚至几万个叫奇洛的巫师,到那时候他就原来怎么以后还怎么…… TBC 明天请假一天。 第4章ACT·35 「日记一九七二年四月二十日」 我一直在怂恿西弗勒斯,怂恿他尽可能地去和伊万斯套近乎,并不是一定要制造出火花什么的,至少朋友这个身份羁绊要让它牢固下去。 伊万斯漂亮、随和、聪明,几乎能够想到的所有赞美词都能往她身上套。她同样也很受男生们的欢迎,不管是哪个学院的。斯莱特林的男生一边在背地里恶毒地嘲笑她是泥巴种,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拿目光追随她的倩影。口是心非是蛇学院的通病,身为一个斯莱特林,我没有置喙的余地。 西弗勒斯说我比他更像一个斯莱特林,关于这点我从不怀疑,我是一个马尔福。让我怀疑的是分院帽明显把他分错了地方,我认为他应该去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 *** 六天后的早上八点整,海姆达尔在校餐厅的长桌上吃早饭时收到了斯诺的回信,这封信充分表达了斯图鲁松主任一丝不苟的办事态度,他要求经他之手的任何东西一定要达到心中的预计目标。因此,海姆达尔拆开信封以后看见的是两种颜色的信纸,普通的白色信纸上誊写着密密麻麻的关于【奇洛】的事情——这是斯图鲁松主任的回复;另一张绘有树形家族徽章的高档信纸上则写满了家长里短——这是斯诺对里格说的话。 海姆达尔率先拿起了徽章信纸,开篇便是一大通抱怨之词,抱怨他这个小没良心的把可怜的上了年纪的叔叔丢在孤独的英国不闻不问,又抱怨他每次寄家书只有短短的只言片语,有明显的敷衍了事迹象,最后抱怨隆梅尔这个极其不负责任的老子,把人往学校里一送了事,一点都没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抱怨归抱怨,斯诺还是帮他大哥说了不少好话。 通过斯诺的信件,与便宜老子分别八个多月以后海姆达尔终于对这个名义上的爸爸以及整个斯图鲁松家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斯图鲁松家族绝不是海姆达尔以为的那样人丁单薄,事实上这个家族人口众多,据斯诺信上透露,如果把全世界与斯图鲁松家族沾亲带故的人全部聚集起来,绝对能填下一整个透天大礼堂。斯诺这一支,也就是老斯图鲁松这一支算是家族正统之一,也就是与第一代先祖血缘最相近的一脉子孙。 斯图鲁松家族发迹于北欧的冰岛,他们在冰岛生活发展壮大,追名逐利尽心钻营,直到后来势力遍及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当时冰岛国内甚至称其为【北欧第一巫师世家】。 就算现如今家族中人分散在全世界各地聚少离多,但没有一个斯图鲁松会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老斯图鲁松这一支也不例外,虽然他们的祖先14世纪时离开故土,漂洋过海来到大不列颠岛,几个世纪温暖的西欧生活并没有令他们忘本。家族里总有人会毅然舍弃英国的一切,去冰天雪地的北欧从零开始。隆梅尔就是一个。 隆梅尔生在英国长在英国,与斯诺不同的是隆梅尔对英语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老斯图鲁松当年费尽心机才让他把英语继续学了下去。他自己接纳的母语是冰岛语和芬兰语。 老斯图鲁松似乎也看出大不列颠岛将来留不住这个十分有主见的大儿子,羽翼丰满以后英国魔法部并非良栖。他迅速放弃了开先河的打算,遵循家族模式把大儿子送去了德姆斯特朗。(PS:老斯图鲁松原本打算送隆梅尔去霍格沃茨,因为便宜爸爸背上小书包时正好赶上德姆斯特朗历史上最倒霉的黑暗时期,如果已经没有这方面印象了,可以参考前文。) 很多年以后,老斯图鲁松回顾往昔之时觉得当年的当机立断是正确的。隆梅尔·斯图鲁松是一个野心家,他自己也从不否认这点,他在北欧政坛内混得风生水起,就连逐年销声匿迹、辉煌不再的北欧第一家族的名号都借着他的脱颖而出又一次扶摇直上一飞冲天。 族长的位置他当之无愧,当年族长推选时家族内部全票通过。斯图鲁松家的老人们很清醒,资历少又如何,年轻就是资本,有冲劲才是关键,淡泊名利的人不适合做族长,爱权却不恋权的隆梅尔才是良选。 斯诺在信的最后特别提醒海姆达尔,毕业以后如果想要从政,打算碌碌无为只为拿薪水混日子的,可以选择英国魔法部,这里的上层酷爱内斗,不投靠任何势力的普通小职员一辈子升职无望,比较太平;打算干一番事业的,就去北欧诸国打拼,家族的关系网和隆梅尔的身份会助他在斯堪的纳维亚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这话带有强烈的嘲讽意味,海姆达尔笑着摇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早得很。感慨万千地放下徽章信纸,拿起了普通信纸。 斯诺利用职权之便,在魔法部专门管理巫师户口登记注销的部门查询了一下,整个英国境内记录在案的叫奇洛的巫师一共89人,有姓有名,有男有女。他把这些人的资料列了个大概,也就是写下了这些人目前做何工作。这是海姆达尔的要求,他不想知道的太详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更不想太麻烦斯诺。斯图鲁松主任很体贴的没有询问海姆达尔叫他查这些的理由,为此,海姆达尔心怀感激。 这89个巫师工作纷杂,做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哑炮。海姆达尔还注意到,其中有一人甚至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就因为这个教授身份,海姆达尔首先把他排除掉了。 在他心中,能够当上教授本身就该是才华横溢并且某方面受到肯定的人才,具备这样名声的人与信里表现出的唯诺彷徨无法统一?既然能够当上霍格沃茨的老师,那就是说他是经过校长审批的,邓布利多的大名在英国家喻户晓、倍受尊崇,海姆达尔也是久仰多时。这么了不起的巫师审核了他并且聘请了他,如果此人有古怪肯定会被发现并被立刻扫地出门…… 之后,海姆达尔又陆陆续续排除了不少人,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叫达蒙·奇洛的人身上。这个人有犯罪前科,但是情节较轻构不成大罪,没有受到牢狱之灾却被没收了全部家产,档案上留有这方面记录,或许正出于这个原因,斯诺特地把该劣迹列了出来。问题是这个人如今一直在靠巫师救济金生活,微薄的救济金能够供他出国甚至去环游世界? 于是乎,海姆达尔猜测,奇洛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假名。为了与自己通信而起的笔名。什么事啊都经不住多想,越想就会越感到“可不是嘛”“确实如此”。 然后,海姆达尔把信塞了回去,拿起叉子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早餐。 *** 大老远他就看见了那个栗色头发的师兄,他抱胸靠在墙壁边上,眼睛正往这里看来。海姆达尔低头抓抓脸颊,这人总来总来的不烦吗?脚下未停,随着一年级同学一起朝魔法史教室走去。 那名师兄就那么盯着海姆达尔,直他从眼前走过,进入教室。之后,这名师兄便径自转身离去。 这个师兄叫什么名字,就读哪个年级,海姆达尔一概不知。一年级每星期有三堂魔法史。自从那天人兽大决战以后,这位师兄总会出现在魔法史教室前拦截他。但全部被他回绝了。海姆达尔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这人,他不会再跟他走到任何地方去,因为能力有限他眼下只想认真读书。话说的很明白了,这位师兄却还是雷打不动的每次都要来。只是最近两次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自己,直到他走进教室。期间并未做出刁难之举。 可以说,这一个月是海姆达尔过得最像一年级新生的一个月。每天准时起床、准时吃饭、准时上课、准时做作业、准时睡觉。课业稳定。德姆斯特朗的教授们教书也很有一套,除了变形课与魔法史的课后作业比较繁琐以外,一切都和煦平稳地进行着。 现在,唯一令海姆达尔感到担忧的是实验研究室。 一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人上门。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姆达尔恍然大悟,一年级就接下这个职务其实并不妥当,因为他缺乏众室长的认可,也就是缺少所谓的群众基础。高年级学生在校时间长,接触的人面广,无论课业还是某项长才都能受到诸多人的关注,几年的读书生涯能够让他培养出多方面的肯定。只要他真材实料确有才华。海姆达尔虽然比其他学生早来半年,却无甚用处,这不能证明什么,那时候的实验研究室还是艾文·班森的天下。 “如果你不要就给我。” 海姆达尔猛然回神,忙转头看去,一个同年级的男孩正站他旁边,砸吧砸吧眼睛看着他……手里的樱桃派。海姆达尔看了看那樱桃派,转手把它放进男孩的盘子里,男孩对他感激一笑,低头扫荡其他吃食去了。 左手边忽然挤进来一个男孩,他看着海姆达尔盘子里绿油油的“威尔士绿龙”,一脸好奇且不确定地问,“那个好吃吗?” “不好吃。”海姆达尔斩钉截铁地说:“比昨天的火龙蛋沙拉还要难吃。” 那男孩立刻变了脸色,看样子昨天的沙拉让他记忆犹新。 这是一个多月来的另一番变化,新生之间莫名其妙的排挤忽然消失了,多数同级生都愿意和他打招呼说两句话,更有甚者还同他勾肩搭背,能够比较亲近的闲聊一番。 等左手边的男孩转身离去,海姆达尔坐到座位上,比他早一步坐下的莱昂突然说道,“昨天魔药研究室的室长批准了我的申请。” “如果我是魔药研究室的室长,我也会这么干。”关于这点海姆达尔毫不意外,莱昂在魔药学方面所具备的才华难以用言语表述,洛朗教授甚至私下询问过他要不要填写单科免读的申请单,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不是重点。” 海姆达尔听言抬头眯起眼睛看他,很少听他操持这种谨而又慎的口吻说话,虽然平时言辞匮乏,但很少这么严肃。 “我昨天去了研究室,室长和我阐明了魔药研究室的一些注意事项。” 海姆达尔赶忙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莱昂睨了他一眼,续道,“学校每一学期都要对各个研究室进行评估,评估结果会上报德姆斯特朗教育委员会,由该委员会针对这些报告做出后续判断。” 海姆达尔似乎有点明白了,便问道,“评估主要包括哪些方面?” “研究室内部人员组成情况,各项物资的利用率,研究结果的多寡以及好坏,该研究室的得奖率等等……”稍许顿了一顿,莱昂又道,“不是我危言耸听,你的实验研究室再这么无所作为下去,室长下台是早晚的。” 海姆达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莱昂以为他又“半死不活”了,在心里仔细措辞了一番,然后道,“这间学校注重的是名声,以及由名声带来的入学率。毫无作为的室长肯定要被取缔,然后替换上能够有所作为的人选。或许……你可以在研究成果方面下点——”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海姆达尔陡然投射过来的古怪眼神令他后背好一阵发毛。 海姆达尔的眼睛里闪动着银色的星星:“莱昂亲爱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我真是太感动了!”说着便猛地朝对方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人家的胳膊不撒手。他这一手突然袭击把布鲁莱格先生吓得不轻。 海姆达尔在贴至莱昂身上那一刻后便没再搞怪,他轻轻说道,“其实我已经有所行动了。” 莱昂迅速安静下来。 “真的谢谢你。”海姆达尔松开手退开一步,笑道,“非常感谢。” 莱昂盯着他的眉眼看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做了什么?” 海姆达尔坐回原位,从书本中拿出一封信并递给他,“两个星期前,我给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下属的未成年巫师教育促进委员会写了一封信,这是他们给我的答复。” 莱昂拿过快速浏览起来,可能该委员会顾及到海姆达尔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回信是用德语写成的。让莱昂惊讶的是,该信满满当当记述着当今巫师世界内仍在举办的各种未成年巫师竞赛,笼统算一下大概有不下一千个。涉及庞杂数量众多,其中包括魔药、魔咒、草药学等大项,还有从大项分支下来的小项,比如从魔药学中分出来的真菌培养、蜘蛛毒汁摄取等单一专精的比赛。 有些赛事声名显赫,五大洲四大洋无一不晓,这些竞赛往往竞争率极高,参赛选手一般都代表团体或者某个国家地区出赛,德姆斯特朗从来都是这些大赛的拥护者和参与者。出动的学生都是各研究室的精英。 看着看着,莱昂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些比赛的报名时间大多已经过期,过期了今年就无缘参赛,更何况很多赛事不是每年都有的。不过看海姆达尔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知道对方已有良策。 “你报了哪个?” 海姆达尔从书本里又抽出一封信,“这是主办方昨天寄来的入围通知,我现在就在等接下去的赛事安排。” 莱昂发现这个信封不同寻常,像彩色拼贴画一般夺目绚烂,没有一丁点大奖赛该有的庄重肃穆感。上面印刷的主办方的落款也很有特色,彩色糖豆似的:【糖耗子基金会】 莱昂没有打开信封就把信直接还了回去:“德姆斯特朗从前有参加过这个赛事吗?” 海姆达尔摇摇头,然后笑道,“实验研究室的奖杯橱窗里没有这个奖项,一个都没有。” 莱昂点点头,“虽然糖耗子奖在国际上名声不小,但是跟那些大赛事比起来就显得过于轻浮和没有分量了。如果出现赛程冲突,学校肯定会选择别的对名声叠加更有利的大赛。” 海姆达尔低头看着手里色彩缤纷的信封,满怀希冀地说:“我不管学校怎么样,我本人对它十分的期待。” 莱昂拿起托盘站起身:“那么我等着奖杯橱窗里能够看见糖耗子奖的那一天。” 海姆达尔闻言挠了挠脸颊,然后干劲十足地点头微笑起来:“为了你的这个愿望,我一定尽力而为。” TBC 第5章ACT·36 昨天喝多了,没能上来更新,抱歉。 *** 未成年巫师竞赛规程的创办初衷是培养和提高巫师世界未来栋梁们的动手意识、思考意识和竞争意识。换句话说就是让孩子们多看几眼教科书以外的事物,不要教条式的钻进书本里不出来。 这都是大人们才能够理解的深奥东西,也是大人们的一厢情愿。因而,绝大多数的孩子并不真的喜欢参加比赛,大人们已经把本该属于他们的欢乐变成了争名夺利的平台,好比当今欧洲的三大魔法学校,好比德姆斯特朗历年来对于各大赛的热衷。三大魔法学校公开展示荣耀的橱窗内无一例外全是金灿灿的奖牌奖杯,除了上面镌刻的铭文不同,规格几乎不相上下,当然,有些奖章略大略薄,有些奖杯的造型更像古希腊的带盖双耳罐。 把这些东西捧回学校就是英雄。至少是校长眼中的英雄。 德姆斯特朗建校以来,只有格林德沃执掌实验研究室期间没有为学校弄进过一块牌子,就连张证书都没有。(证书是参与奖)也就是说这位黑巫师没去参加过任何一项赛事,难怪学校会看他不顺眼把他蹬掉。 “去比赛然后拿奖”是各个研究室室长的义务,这个说法虽然没被上纲上线,整间学校却是心知肚明的。各个室长心里也有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会自发自地加大研究力度并且选择合适的参赛人选。这已经在德姆斯特朗形成一种模式,专门为去拿奖的集训模式。 一般说来大型国际竞赛的日期都是规定死的,就像麻瓜世界的奥运会,间隔几年,在哪个月的哪一天开赛,都有迹可循、有案可查,不会出现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动。就因为如此,只要临近某个赛程的时间段,学校内将要前往参加的实验室就会进入全员戒备状态,闭门谢客不接受任何来访。尤其是被点名去参赛的同学,更是风声鹤唳一惊一乍,多少显得有些神经质。 海姆达尔曾经亲眼见过这样的学生,还没正式启程去比赛,就已经面黄肌瘦好不憔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方面都绷得太紧,用这种精神面貌去面对比赛,估计还没进场自己就先崩溃了。 前些年不太清楚,近几年德姆斯特朗的得奖率每况愈下,只有几个得奖大户仍然在坚挺死撑,其它研究室几乎颗粒无收,前景不容乐观。如果每位参赛者都是这般草木皆兵、精神恍惚,难怪总是拿不到奖。 在收到糖耗子基金会寄来的入选通知的第三天,餐厅门口贴出了参赛名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各参赛学生的姓名年级、赛事名称、比赛项目、比赛地点时间,以及将要出发的时间和赛程需要的时间等。所有的都这么写,唯独海姆达尔特殊,只有三个名称:他的姓名年级,赛事名称,比赛项目名称——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一年级),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飞天扫帚。就完了。关于该赛事的举办时间地点都没有注明。 一般说来,学生收到参赛通知以后就可以不管事,只等开赛了。那种向学校请假的事由归该学生所参加比赛的赛事组委会统一办理,该组委会依据该学生的参赛项目写信给学校,算是一种公开的公事交代。 糖耗子组委会一定已经替海姆达尔请过假了,学校一定也收到该组委会的通知信函,不然他今天不会榜上有名。问题是组委会没有告诉学校赛程的具体安排吗?其他参赛学生能够根据这个榜单知道很多事情,根据此榜单合理规划时间,海姆达尔却和没看之前一样,仍是一问三不知。 要不是海姆达尔之前特地就糖耗子奖去校图书馆查阅过相关资料,眼下他一定会茫然不知所措,就和周围看过榜单的学生投向他的同情莫名的目光一般令人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糖耗子大奖赛创办于1731年。是一项距今已有260年历史的国际比赛。每5年举办一次。包含范围之广、参赛人数之多、比赛项目之繁曾创下过前所未有的记录。可以这么说,当今世界没有一个未成年巫师比赛能和糖耗子的规模相提并论,但是与其他明显带有功利性的甚嚣尘上的赛事不同,糖耗子明显要黯然失色许多。 它只在国际魔法师联合会那里存有档案记录,开赛比赛前例行告知。没有轰轰烈烈的宣传造势,不涉及任何国家或地区的魔法部,也不和任何巫师世家或个人挂钩。基金会定出组委会成员,组委会负责统筹安排关于比赛的一切事物,该赛事有奖品奖杯但不设立高额奖金。 每一届糖耗子大奖赛的比赛项目并不一致,大赛组委会在比赛前一年制定出下届大赛的比赛内容然后公布出来,根据内容选定场地,它不是规定死的赛事,没有固定的项目和场所。对本届比赛项目有兴趣的未成年巫师能够获得一年的准备时间和半年的报名时间。具体的赛程安排将由组委会统一发信通知本人,并不直接经过学校。 让海姆达尔有点奇怪的是,他在查阅历年赛事安排时发现,1821年、1826年以及1831年连续三届的比赛项目都是一模一样的门钥匙制造。除了这三届,其他年份虽偶有重复,却没这三年那么离谱。难道19世纪上半页比较流行门钥匙制造? “嘿,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回头:“嗨,鲁克。”此人是一年级学生,同莱昂一样也加入了魔药研究室。或许他真的喜欢魔药学,以至于在参加过几次魔药研究室的活动后不再盲从地排斥害怕莱昂,反而对其极高的魔药学天赋佩服不已。因为莱昂在所有一年级学生中只和室友海姆达尔走的比较近,连带着鲁克也和海姆达尔亲近起来。 鲁克指着榜单,“你要去参加糖耗子大赛?” 海姆达尔耸耸肩,“上面都有我的名字了。” 鲁克仰头又看了一回,不解地迟疑道,“但是上面除了名称什么都没有……” “只有继续等了,组委会那边肯定会有行动的。”海姆达尔一边说着一边和鲁克走进大门,准备去吃午餐。 海姆达尔对飞天扫帚并不精通,曾经跟随艾文·班森去飞天扫帚研究室实地参观过,这是他至今为止最为感性的一次接触体验。老实说要不是别的大赛报名时间全部过期,他也不会选择糖耗子。压根就没得选。海姆达尔的想法是尽量多接触外面的世界,了解一下国际水准,多去学习学习取取经,咱不能搞闭关锁国那套,实在不行拿个参与奖回来也比什么都没有强,至少本学期末面对评估的时候不会囊中羞涩什么都拿不出手。 “糖耗子大赛参与方式简单,但是要在比赛期间脱颖而出却很难。”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楞了一下,回头看见几个同学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餐厅。 那个说话的胖学生看他们俩朝自己看来,于是赶紧续道,“我姐姐的同学曾经参加过,我是听我姐姐说的。” “然后呢?你姐姐还说了什么?”四周忽然涌上来一大拨人,全是早已瞄准他们这边的一年级学生。这些孩子一个个又焦急又好奇,看上去比海姆达尔更像要去参赛的选手,热衷的不行。 海姆达尔简直受宠若惊,他惊讶地小声问着鲁克,“他们这是怎么了?” 鲁克笑嘻嘻地回答,“因为你是一年级里唯一一个要去比赛的,能参赛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光荣,不止他们,我也很期待很高兴。” 德姆斯特朗的现实就是如此,不参加研究室就没有参赛资格,而一年级的学生根本不可能被选上去比赛,一来缺乏资历没有经验,二就是一年级人小势微没有发言权。眼下一年级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要去比赛的“金蛋”,这等好事让所有的一年级都想为海姆达尔鼓劲,贡献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在看过外面那张“极其不负责任”的榜单以后,他们焉能无动于衷? 敢情他是正赶上实验研究室的好处了,整个研究室室长是他,室员是他,打杂的是他,如果倒霉要被踢掉,那肯定也是他。真是一人吃够全家管饱。 那个胖同学吃惊于自己的言论竟引得那么多同学的关注,也不敢再吊人胃口,连忙说道,“我姐姐不是亲身参与者,她也是听她的同学说的,想要在糖耗子大赛上拿奖很难,我姐姐的同学也不过是个参与奖,她那个同学在布斯巴顿可是出了名的三好学生,几乎年年拿第一……” 餐厅长桌上坐满了一年级学生,他们全都拢在一起聚集在那个发言者的四周,这番奇景自然引起了其他年级的关注,不知不觉间也聚拢了为数不少的其他年级的师兄们。 德姆斯特朗从没有派学生参加过这个比赛,好奇和新鲜感是引起注意的主要因素,再加上糖耗子奖曾经名噪一时,虽然现在隐隐有被其他大赛压过一头的感觉,其本身却并不输于任何赛事,因而当有人说到该比赛的事情,学生们不由自主地驻足聆听。 长桌上,那胖学生仍在发言:“糖耗子大奖赛每一届比的内容不同你们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众学生们摇头。 那胖学生做了个鬼脸:“因为比赛内容是靠抓阄决定的。” “抓阄?”惊愕的叫声此起彼伏,为这个“骇人听闻”的真相呼号。 海姆达尔也很吃惊,比赛内容如何定夺书上倒是没写。突然想起那连续三届的门钥匙制造,心头突生一股无力感。原来如此。抓阄也有听天由命的意思,老天注定让你三届比一样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便15年来比相同的玩意儿也绝不更改,结果什么就是什么,这个组委会倒是敢作敢为牛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陌生的猫头鹰飞入餐厅并在海姆达尔上方投下了一封信件。猫头鹰完成任务后不做逗留直直飞了出去。 海姆达尔拿到信以后当场拆开,信封里包着厚厚五页信纸,迅速扫了几眼第一页的前几行,四周围的期待眼神越来越灼热,令他无法忽视,他也没有遮掩,开口道,“是糖耗子组委会寄来的,具体的赛事安排出来了。” 众一年级们轰叫一声,朝他围拢过来。 TBC 第6章ACT·37 左手边的男孩像个长颈鹿似的把脖子伸得长长的,踮着脚摆着身体,看起来又费劲又吃力。海姆达尔见他这样积极便好笑地把信递了过去。 那男孩楞了下,“给我看?” 海姆达尔点头,“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代为朗读一下。”四周围的观众们实在太热情了。 那男孩立刻喜滋滋地接过信件,仔细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口齿清晰地读道,“亲爱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本组委会很荣幸地通知您第52届糖耗子未成年巫师大奖赛将于12月1日正式开赛。本届大赛依然遵循以往的赛程安排提供10天的缓冲期(11月20-11月30日)。11月20日那天比赛场地对参赛选手开放。20日至30日十天内组委会不会干涉任何选手的任何事宜,只要不违反赛程规章,选手可以自由出入场地。本届大赛预计将持续一个半月的时间,具体进度由开赛以后的赛事行程决定……”噼里啪啦一共好几页,男孩读完以后口干舌燥地灌下了一大杯蜂蜜柠檬汁才得以缓解。 五页信纸总结下来是这样的,一开始读的是赛事总体部署;后面紧跟着是具体的分门别类的比赛项目,以及每一个项目对照的时间表;然后是针对上述项目时间表的某些名词做出的相应解释;最后附着一大张本届参赛选手名单,名单上有选手们的姓名、所属的国家地区或者团队(海姆达尔是以实验研究室的名义报名的,所以他的所属一栏标注的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实验研究室)、详细的通信地址。 “今天已经是11月19日了吧?”那男孩把信还给了海姆达尔,“比赛要进行一个半月,那么说你今年的圣诞假期要在比赛场地里过了。”信上写得很明白,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一旦正式开赛,除非不可抗力的特殊原因,选手们必须要等比赛全部举行完毕才能回家。当然,如果比赛提前结束,自然就能提前回家。 “明天就是20日了!”那个“比较有经验”的胖男孩突然拍桌子踢椅子地跳起来,咋呼得旁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对其怒目而视。胖男孩视而不见,径自看向海姆达尔:“每一届的十天缓冲期很重要,这十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你是打算以个人名义参加单项个人赛,还是以团队名义参加团队赛,十天内都要决定好并在开赛前一天告知组委会,不然就是弃权。这是我姐姐说的。” 男孩们立刻对他发出了嘘声,“这些信里都有写,我们刚才都听到了。” “这不是重点!”胖男孩神情激动地向四周拍案叫嚣,恍如约克教授上身,新生们被唬得噤若寒蝉,一个个惊骇万分地瞠大双目。 “重、重点是什么……”微弱的提问从人群中冒出来,这个学生的求知欲比较强。 “问得好!”胖男孩两眼一亮,兴致勃勃地接下承上启下的话茬:“个人赛有个人赛的比法,团队赛有团队赛的精彩,依照糖耗子260年的历史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临了故意来个大喘气,就是不把“句号”亮出来。 四周群情激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丫的,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胖男孩眉飞色舞地说:“团队赛肯定比个人赛出挑,而且难度更大。”话音落地,却发现没能引起多大的反响,他忙不迭补充道,“刚才的信你们都已经听过了,糖耗子大赛的团队赛与众不同,来自同一地区的选手不可以组团报名,比如说如果我和海姆达尔都想参加团队赛,那么我们势必要分开,被分拆在两个不同的队伍里。糖耗子团队赛的理念是加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互动,如果一开始就全安排好了,那还有什么玩头。” “等等,我有问题。”鲁克突然举手发言,“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陌生人交流久了不就不陌生了么,比如我就有不少没有就读德姆斯特朗的朋友,如果我和这些朋友去参赛,我们不就能规避它组成团队了吗?” 胖男生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如果你和你的朋友们决定去比赛,为的什么?” 鲁克想也没想,直接道:“好玩吧,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糖耗子大奖赛了,去亲眼见识一下也好。” “组委会不会不管不问的。”胖男生忽然以一种超出年龄的严肃口吻说道,“你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就是这样的想法才是糖耗子260年始终如一的举办理念。没有花里胡哨的名头、没有巨额奖金、没有重得小孩子根本无法举动的奖杯。好玩才是关键。这是我姐姐说的。”本来已经陷入沉思的孩子们被他最后那句多余的点缀炸得直接破功,真是太煞风景了。 提供名单是为了让有心参与团队赛的选手选择队友而专门分发的,海姆达尔拿起名单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眼睛差点被晃花了。与此同时,名单上的一些名字就像被涂了烟灰,陡然暗了下去,这并不是个别想象,很多名字接二连三地变成灰色。 海姆达尔警醒起来,该不会这些名字暗下去的选手是已经组成团队的选手吧? “快看名单背面!”一个男生突然大叫起来。 海姆达尔立刻翻过信纸,本来空白无字的纸面上连排地出现黑色的字体,正面上那些黯然的名字一一出现,每个名字最后写着【弃权】。 胖男生的解释适时响起:“这就是惩罚,就像我刚才说的,同一地区的人不可以组团,这些人肯定想钻空子。糖耗子大赛组委会组织过51次大赛,绝不是吃素的,某种现象如果超出预计,肯定会被剔除。不用去管他们,这些人注定无缘参加本届团队赛。接下来才是关键,十天的时间表面看上去很充足,其实悬得很,团队赛组成过程就是个赌博的过程,运气好的能拉到一两个确有本事的,运气不好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为什么一定要挂在团队赛这棵树上?我认为海姆达尔可以报名参加个人赛。”人群中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有不少学生连声附和。 海姆达尔说:“根据信上提供的来看,个人赛与团队赛并不冲突。”他的言论立马引起新一轮的议论。 鲁克拿胳膊肘碓碓海姆达尔,“看不出来你心还挺大。” 海姆达尔睨他一眼,扬了扬眉毛说:“多播种多收获。” 鲁克竖起了大拇哥。 胖男生问海姆达尔有没有看中的准备报名的个人赛。海姆达尔摇头说没考虑过,毕竟刚刚才收到信。 “我觉得你可以参加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你飞得挺好的。”这名发言的男生是飞行课的吊车尾,凡是飞得比他好的在他眼中都是能去参加国际比赛的。 海姆达尔虽然会骑扫帚,每一堂的飞行课也还是老老实实的上。根据该课教授平日里制定的课堂表现记录来看,他的成绩是中等偏上,不很快,关键胜在稳当。在专业人士眼中,稳比快更难,飞得快慢不止和骑的人有关,还跟扫帚本身的质量有关,也就是有一定的外力作用。稳就不同了,单纯的技术活,全看个人操作。飞天扫帚一旦上天,当下的环境决定一切,无法抗力的东西充斥身边伺机而动,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出意外。因此,骑手的判断力、操作水平,以及针对各种突发情况做出的反应等等将决定飞天扫帚在空中是否安全妥当,弄个不好摔个粉身碎骨也不是不可能。 飞行课教授其实很欣赏海姆达尔骑扫帚的风格,无奈他是学校的教授,不能感情用事,只能惋惜地把他的成绩定在中上,内心却是希望他能拿出点冲劲,把速度也一并提上去。稳了就很容易快,快了却不一定很稳。 “我看你还是报一个个人赛吧,说不定还能对团队赛有助力。个人赛不能贪多,专精一个比较好。这是我姐姐说的。”胖男生仔细看了看海姆达尔的神色,试问,“你有参加团队赛的意思吧?” 有。海姆达尔承认他有这个想法,他瞅了眼密密麻麻的名单,赌博也是要选中目标才能赌的,不下注无济于事。同时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问题是他现在连豆腐是毛样子都看不懂。 晚餐时间,海姆达尔坐到长桌上拿出名单仔细看了起来,自然的,热心的同级生们再一次不约而同地聚拢在四周,他们很有眼力地没去打扰他,而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鲁克抬眼发现莱昂逐渐走近,便很自觉地让出了海姆达尔右手边的空位,转而坐到别的地方去了。 莱昂在长桌上坐下,他的出现令某些孩子仍露出稍许畏缩之色,不过已经与当初的畏如蛇蝎大相径庭。流言蜚语是可怕的,无知者造就它,只有真正了解它才能识破它。 “大忙人啊,来来来,赶紧歇一下。”海姆达尔拿出销声匿迹多时的小二精神,十分油滑地替布鲁莱格少爷端酒送茶一通忙活。 莱昂将计就计,很老爷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面不改色地吃下某小二送来的一切吃食。 海姆达尔却看出他是真的累了,不然绝不会这么容易配合。各大赛事的开赛时间越来越近,关于魔药的比赛同样位列其中。魔药研究室的室长简直把莱昂当神人使唤,让他配合辅导将要出赛的选手,那些高年级师兄底子比他差,某些东西教起来也不是一说就会,再加上比赛综合症连连作祟,自然比平时还要吃力。 莱昂曾经和海姆达尔透露,就算未来穷得必须靠领救济金生活,他也绝不去做老师。 海姆达尔替莱昂感到惋惜,要不是他的入室申请填写得比较晚,错过了大赛报名时间,魔药研究室的室长十有*会破格让莱昂出赛。魔药研究室是近些年颗粒无收的研究室之一,尽管它是所有研究室里室员最多的,却总是难有作为。连带着该研究室的名义辅导老师罗伊·洛朗教授也跟着面上无光,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同行打趣。 “你的比赛呢?准备得怎么样了?”莱昂揉了揉鼻梁,有气无力地说。 海姆达尔扬了扬手里的名单,“正在考虑是选择梭哈还是麻将……” 莱昂费解地拧了拧眉心,正打算问什么,一封信忽然从头顶上方飘下,并落在海姆达尔面前。信的到来让周围的一年级们全部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而投来关注目光,他们纷纷好奇地猜测信的内容。 一个眼尖的男孩突地脸色一变:“是吼叫信!”他的叫喊惹得其他人惊了一惊,这时候怎么会有吼叫信? 海姆达尔看着手里赤红色的信件半晌无语,这还是他第一回收到吼叫信。为了防止惊扰到旁人,他掏出魔杖在身体周围施了个消音咒语,他释放魔法时流畅的速度与手势让一年级的孩子们吃惊不小,纷纷对他另眼相看起来。某些主观偏见正不知不觉地慢慢消失。 四周的孩子们只能看见他的动作,看见那个红色的信纸变成一张纸质的嘴巴呱啦呱啦地上下掀动,却听不见丝毫声音。不多时,信自动分解拆散,但是海姆达尔的脸上却没有负面表情,就是好像有点……惊讶。 毕竟不太相熟,没有一个学生敢直接问其*,想问又不敢问,全都难受地憋着。 “信里说了什么?”最终还是莱昂问出了众人的心声,那一瞬间,布鲁莱格少爷的形象在众一年级脑海中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海姆达尔抽出随吼叫信一起捆扎邮寄的另一封平信,信上写的恰是吼叫信吼出的内容。 “列支敦士登的克劳斯先生向我递出了橄榄枝,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 一年级们一下子激动起来,早上刚收到名单,晚上就接获了邀请函。真是太有面子了,孩子们与有荣焉地想着。不过……这个克劳斯也太另类了,居然用吼叫信引别人的注意,太有创意,也太闲了,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答应他!”胖男生发出了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觉得不够,他蹦起来重新强调:“一定要答应!” “琼斯,你太激动了。”身边的朋友拉了拉他的袖子。 胖男生置若罔闻,兴奋地大声说:“根据往年团体赛得奖名单的人员组成来看,得奖团队70%以上的选手来自列支敦士登,这个国家专出糖耗子大赛冠军。所以答应他!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一张圆脸涨的通红,满身的肥肉都在颤,可见他是多么的激昂。海姆达尔觉得感动,想说点感性之词表达感激,却紧着被戳漏气。 “这是我姐姐说的。” 很多一年级学生被他的“点睛之笔”噎差点没提上气来直接厥过去。想当然的,可怜的琼斯先生免不了被群起而攻之,长桌上霎时哄闹叫好此起彼伏…… “这届的一年级真够吵的。”某张餐桌上,某位师兄皱着眉头说。 与他对面对的另一位师兄则是手抵桌面撑住下巴,一派慵懒模样,眼睛直直看向闹哄哄的一团:“是吗?我觉得他们很可爱。”这个师兄表达了不同见解,他掀起嘴角:“小孩子就应该这样,古板得像个大人还有何乐趣可言?!” “……” TBC 第7章ACT·38 亲爱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冒昧地给您写了这封信,希望您不要介怀……如果您同意了我的邀请,请您于21日上午九点以前抵达翡翠村的宝石花旅店,并向该店店员询问大赛门钥匙所在地。糖耗子组委会在翡翠村临时设立了一个门钥匙,通过它您可以直接进入比赛场地。 由衷地期盼您的到来。 您诚挚的, 亚当·克劳斯 *** 海姆达尔裹紧厚重的旅行斗篷,拉着行李箱朝宝石花旅店方向缓缓前行。 翡翠村一如既往地沉寂萧索,一如既往地寒风刺骨,一如既往地积雪没膝,一如既往地动物比人多。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不,应该这么说,他被迫起了个大早。五点钟就被外面窸窸窣窣的诡异躁动声折腾醒来,紧接着是一串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这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些人发出来的,他把脑袋伸出彩条帷幕外,絮叨窸窣全部消音,五个穿着睡衣的男孩正围在他的衣柜前来来回回不知道在捣腾什么。当他们看见他霎时变得张口结舌,好不僵硬。 海姆达尔眨眨眼,点迷迷噔噔的:“早上好……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穿着睡衣,其中一个男孩的睡衣上还画着一只卡通版的火蜥蜴,样子十分可爱。 “早上好。”几个男孩脸上红了红,别别扭扭地回答,“布鲁莱格放我们进来的。” “你们也真是的,”海姆达尔下到地上,转身朝盥洗室走去。“莱昂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的,好不容易争取了几个小时的睡眠,都被你们折腾没了。” 那几个男孩一听全部跟进了盥洗室,没能挤进去的就堵在门口探头探脑。 “不是我们吵醒他的,是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放我们进来的。” 正用冷水扑脸的海姆达尔一听,抬眼看向他们:“天都没亮,你们不睡觉挤在017门口?对了,你们刚才对我的衣柜做了什么?还有你,手里攥着我的袍子干嘛?不是想问我借衣服吧?” 男孩们见他一脸的兴师问罪面色不善,慌忙解释道,“我们在帮你收拾行李。” 海姆达尔仰天长叹:“绒布在不在?在就吱一声!” 017的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绒布在,先生。” 海姆达尔朝那些男孩比划两下,“给这几位先生上点茶水或者早餐,哎,别管什么了,只要是吃的就拿来。”家养小精灵领命而去,他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昨天晚上一直在看各种关于飞天扫帚的书籍,甚至连中世纪的法语绝版孤本都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词典,硬生生地啃了下来。以至于现在看到听到有关法国的东西就想吐。 算起来,他才睡了一个小时……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海姆达尔脸色发青地问:“你们这么早来不会就是为了和家养小精灵抢活干吧?” 那几个男孩已经一手小饼干一手小面包的吃上了。 听到他的问题,鲁克一边摸出巧克力饼干一边让绒布替他倒蜂蜜果汁:“我是来告诉你,昨天租赁的天马已经到了。” 胖男生琼斯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出远门那天一定要早起,谁都不敢保证路上会发生什么,万全充足的准备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我姐姐说的。” 飞行课万年车尾王托马斯先生一边小口品茗一边蹙眉说道,“你这红茶味道不对。” 海姆达尔噎了一下,耳边立刻响起绒布刺耳的尖叫声。家养小精嚎啕大哭着抱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管那滚烫的温度,然后又抢过托马斯手里的茶杯,声嘶力竭地消失了。 海姆达尔左手还拿着一只空茶杯,右手悬在空荡荡的台面上——就差一步。他放下空杯,揉着鼓胀的太阳穴,额头的青筋凸现得愈发明显起来。 剩下的两个男孩倒是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地啃饼干让自己化为背景。但在接触到海姆达尔嗜血般(眼睛里都是血丝)的眼睛之后,他们立马改变策略坦白从宽。 “不用招待我们,随意就好。”这俩就是来打酱油的。 “饶了我吧!”海姆达尔哀嚎一声,烂泥似的瘫坐在沙发椅里。 万年车尾王没了茶水可享用,便自发转而“糟蹋”其它东西去了。各寝室的吃食都是自家掏腰包,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吃的都是海姆达尔的“金加隆”。反正东西是别人的,吃多了也不用心疼。 托马斯咬了一口熏鱼三明治,脸上出现了一抹深思,他看着海姆达尔淡金色的脑瓜子好一会儿,突然道,“那魔药是不是失灵了?你的头发已经超过四天没有变颜色了。”他的话引起另四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跟着点头称是。 海姆达尔回答,“当然不会变颜色,我已经没再喝那魔药了,你们看见的就是真实的颜色。” 鲁克好奇道,“怎么又不喝了?我觉得变来变去很好玩。”可惜这种魔药属于特殊品,购买无门。魔药研究室的室长曾猜测此类魔药很可能是某位魔药学大师针对个人制造出来的,不太可能批量销售。 他起初不是为了好玩才喝的,到后来确实也有这个因素在里头。海姆达尔耸耸肩,“因为没有必要再去喝它了,那东西可贵了,制造时花费的原材量也少见,能不喝就不喝。” “我吃好了!”琼斯拍拍手站起来,用一种跃跃欲试地WS眼神瞪着海姆达尔,后者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琼斯朝其余四人递了个眼色,他们接二连三地站起来,摩拳擦掌地朝海姆达尔围拢过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海姆达尔下意识反身就跑,却被琼斯一个“三步上篮”勒个正着。 “快!把衣服全拿出来给他穿上,不能误了时间。”琼斯很有权威地箍着人一边指挥一边发言:“翡翠驿站的婆娘抠门得很,误了时间点会多加一倍的租金,早点把里格送走早完事。” 被他的蹄子硌得差点昏死过去的某人直接翻了白眼:敢情这不是同学友爱,敢情这是怕我超支啊! 就这样,海姆达尔被他们几个剥光了睡衣套上内衣校服鞋子,往他嘴里灌了一瓶提神的魔药,甚至还把他的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站在穿衣镜前的海姆达尔差点以为自己变成了德拉科。他赶忙拿回梳子重新梳过。马尔福家的人品味非凡,这点他承认,唯独德拉科油光光的脑瓜让他略感咯应。 一年级折腾的动静过大惊扰到了二年级,许多二年级虽然不满却很明智地没爆发出来。大家住一个塔,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发生冲突就别发生。 因而,海姆达尔是在一年级的鼓舞欢送和二年级的冷眼旁观中坐上马车离去的,准确点说他是被琼斯一脚踹上去的。 琼斯看不惯他久久不登车的拖拉举动,拉开车门飞起一脚射出一个漂亮的直线球,然后乓的一声摔上车门。 海姆达尔趴在窗户前内牛满面,这俩天马似曾相识得有点可怕。 琼斯自然不晓缘由,十分看不惯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别担心学校,以后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只要把奖杯奖牌什么的带回来就好。” 话音刚落,两匹阿拉斯加天马甩头发出尖利的嘶鸣,焦躁地踏了几下步,然后毫无预警地猛然飞奔振翅冲向天空。它们在空中横冲直撞,甚至连只鸟都不愿放过,拼命小题大做地仰脖子叫嚣。 当马车凌空而起的那一刻,车厢里的海姆达尔被颠得七荤八素,酸水直往嗓子眼冒……当马车终于抵达翡翠驿站时,他脸色煞白地匆匆推门下车,晃晃悠悠地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起来。而那两匹可恨的天马经过跋涉却毫无疲态,刨蹄子喷鼻息,嚣张跋扈我行我素。 我以后再也不坐天马拉的车!海姆达尔对天赌咒,这一次他用梅林的人头作保。 *** 宝石花旅店很好找,弹丸之地里少有的正常开门营业的店铺。海姆达尔在热心店员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门钥匙,糖耗子组委会在旅店后门的篱笆墙角边放了一把破了好几个洞的花雨伞。这把门钥匙就是为了海姆达尔专门准备的,因为整个德姆斯特朗校区只有他一位参赛选手,等他通过门钥匙顺利进入场地以后,这把花雨伞就会自动作废。 海姆达尔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又紧了紧手里的行李把,并接受了宝石花旅店店员的鼓励手势和预祝他一路顺风的祝福之词,之后,他正了正神情,探手摸向伞把—— 利用门钥匙旅行的感觉很悬乎,七上八下跌宕起伏的,好像突然之间腾飞起来,然后猛地向下掉。往下掉的时候海姆达尔死死抓住手里的行李,虽然经验告诉他行李绝不会突然飞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但是它会直接掉到地上并摔得开箱破肚摊铺一地。 做了一小会儿空中飞人以后,海姆达尔顺利落到一处绿莹莹的山坳里。山坳处于背光面,和煦的清风扑面而来,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野花芬芳。 前一秒还身处滴水成冰的寒带,眨眼间便来到了芳草萋萋的温带。乓的一声,额头冒汗的海姆达尔扔掉手里的行李,开始奋力宽衣解带。 刚脱下旅行斗篷,一阵刺耳的尖叫突然响起,叫喊的内容海姆达尔能听懂,是德语:“主人!有人来了!”不等他有反应,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不同的呼喊,这些声音七七八八加在一起的喧闹级别抵得上一家菜市场。此起彼伏的叫喊里有德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等等,估计内容大致相同,都是通知别人又有人通过门钥匙过来了。 海姆达尔没去管那些,继续镇定自若地脱衣服,眼下防暑降温比较重要。 叫喊结束以后变成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第一个人从山坳那边绕过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这些人在看到海姆达尔身上的校服以后猛地停下来,然后摇摇头转身离去,没有一个多此一举地跑上来说废话。 海姆达尔注意到这些人也穿着类似制服的长袍,估计是其他魔法学校的参赛选手,正在等待自己团队内未到场的其他成员。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转身看去,一名身穿黑色巫师长袍的高挺男孩正探看过来。海姆达尔眼尖地瞄到他长袍上的黄底黑色徽章:“我是,您是亚当·克劳斯先生?” 那男孩听到他的回答后立刻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兴冲冲地大步走来:“我不是亚当。我是团队成员夏比。” 这叫夏比的男孩的德语带有明显的口音,很多词汇必须想一想才能连续下去,并不能融会贯通,看样子平时没什么练习机会。 海姆达尔改用英语说:“谢谢您来接我,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夏比听到他标准的伦敦腔后楞了一下,然后迅速改口,“你会说英语?那太好了,我的德语可是一塌糊涂,要不是亚当逼着我学了一点,我肯定连一句问候语都讲不起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说英语?” 海姆达尔的眼神再度飘到他胸口的徽章上,“您应该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吧?” “你看出来了?”夏比低头看了看校服,然后点点头,神情里充满了骄傲。他伸出右手,“我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赫奇帕奇学院四年级的夏比,很高兴认识你。” 海姆达尔伸手握住:“我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一年级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很荣幸。” 双手交握,相视一笑。 在海姆达尔百般推脱无用之下,夏比以年长为由一意孤行地替他拿了行李和斗篷,然后带他绕出了山坳…… TBC PS:夏比不是我的原创人物,原著中有这个人,他是继塞德里克·迪戈里之后的赫奇帕奇找球手。不过罗琳并未写明他就读于哪一个年级(好像没写明= =b),所以年级方面是我自己定的。特此说明一下。 第8章ACT·39 =。= 很抱歉,昨天又没准时更新。这两天一直黑白颠倒的过,有时候实在爬不上来……现在正努力赚取下个月的伙食费,或许偶尔会出现断更,等这阵活计搞定以后就好了。 另:如果晚上七点没有出现更新章节,那就说明那天是没有更新的,不用特地等,一般说来我会提前不会推后。 再一次说声抱歉———— *** 山坳外面的景象让海姆达尔呼吸一窒。 “这得有多少人啊?”他充满敬畏地叹息,踩在柔软的草坪上缓缓前行,同那壮观慢慢融为一体,直至成为此间一份子。 来自全世界的年轻梦想家们聚集在这里共享盛宴,徜徉在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海洋中。整座平原上随处可见五花八门的帐篷。仿若插满了万国旗。这些帐篷上绘有校徽、院徽、家族徽章……色彩艳丽缤纷夺目,没有一个帐篷外面是空白的,有些帐篷甚至被五颜六色的徽章图案从头裹到脚,仿佛帐篷本身就是一个耸立在天地之间的标志。 各种交谈声从耳畔滑过,夹杂着你追我打嬉笑怒骂。这糖耗子大赛的场地好像成了一座麻瓜游乐园,每一个参赛选手都是进园游玩的客人,没有一丁点国际大赛该有的庄重肃穆,到处都是闹哄哄乐呵呵一派和气的景象。 一顶又一顶的帐篷被他们抛在身后,当二人转进又一个开阔处时夏比终于停下脚步,他转头笑道,“到了,这就是我们往后一个半月的家。” 那是一顶靛蓝和赤红相交的帐篷,从外面看上去和排列在四周的其它同类一样简简单单,不附带多余的缀饰,貌不惊人毫不起眼。唯一有点特殊的是上面看不见一个徽章,什么徽章都没有。 海姆达尔瞎琢磨此帐篷的红蓝双色可能取自列支敦士登的国旗颜色…… 亚当·克劳斯先生像一尊门神一样抱胸矗立在门口直视前方,他的身躯像座铁塔般高大而绷直,五官的线条僵硬,神色称不上友善,冷硬的目光同样令人无法忽视……这些细节毫无保留地向刚走进帐篷内的二人传达出这样一个信息:克劳斯先生不太高兴。 跟在夏比身后的海姆达尔甚至于猜测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人不欢迎他吗?如果确实如此,为什么还要写信给他? “亚当,这就是你对待国际友人的态度?”夏比不赞同地拉长脸:“你这个样子打算做给谁看?我?还是咱们的新客人、未来一个半月的伙伴?” 那双淡褐色的眼眸猛然间扫来,瞪向海姆达尔眼神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刺探和审视。被人评头论足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据说眼前这人将要和自己共事一个半月,因而,海姆达尔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更像在接受某公司刁钻不善的招聘人员的目光凌迟,而不是什么未成年巫师之间的友爱互动。 梅林啊,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意思?! 大约过去五分钟之久,铁塔先生神情略缓、收敛目光、放下胳膊,打算“重新做人”了。 “干得不错,我的朋友。”铁塔先生告诉夏比,语调稍显生硬,却远比他刚才的脸色要温和客气。 夏比的反应很有趣:海姆达尔看见这名赫奇帕奇面无表情地仰脸翻了个白眼,而且是当着亚当·克劳斯的面毫不避讳地这么做了。 亚当·克劳斯突然大踏步地走到海姆达尔跟前,并且压低身板把脸凑了过去,使得两人鼻子对鼻子,呼出的气都直接喷到对方的脸上。海姆达尔从没跟谁这么接近过,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他下意识朝后退出一步。铁塔先生却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肩膀,稳住他。亚当·克劳斯的触碰很轻柔,以他的身材比例来看,他下手的程度算是非常友善了。 海姆达尔在他的注视下一动不动,主要原因是对方不让他动。搞不清楚这人到底要做什么,观其神色也没有恶意敌意,被人多看两眼也没什么损失,海姆达尔遂放松下来听之任之。 亚当·克劳斯忽然松开手退离一步,就和他的贸然接近一样突兀地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得不说你运气不错夏比。”亚当·克劳斯别开眼看向赫奇帕奇,面容上出现一丝玩味:“就算他是个空无头脑的白痴,我也不会有一句埋怨。”丢下这句,铁塔先生哼哧一声,转身走出了帐篷。 这个“白痴”不会是说他吧?虽不完全肯定,海姆达尔却觉得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帐篷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有那么一瞬,海姆达尔甚至考虑立刻离开这里,这个草率的想法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未成年巫师大赛下一轮的高峰期将出现在明年4月,如果他现在弃权,就相当于放弃了这个学期。海姆达尔不打算离开实验研究室,室长他可以不当,这无所谓,问题是不当室长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不想轻言放弃,不能无缘无故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被学校请下台。至少要等他奋斗过坚持过努力过后再说,如果还是不行,真到那时他会主动离开决不恋战。 “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海姆达尔沉着气发问,“看样子克劳斯先生并不欢迎我,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邀请我?” 夏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神情,他无奈一笑,“还是先安顿好了再说,你的行李……” “请您现在就说。”海姆达尔果断地否决他的提议,甚至走上前从对方手中拿回了自己的行李和斗篷:“虽然知不知道对我本人可能没什么帮助,但是既然我受邀到此,那么我是有知情权的。您还是把能说的都说了。30号之前我还有另谋他处的时间。”来都来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回去。想到那些兴致勃勃、满是希冀的一年级们,海姆达尔决定就算一顶帐篷一顶帐篷地找上门求团队余额他也要留在这里,况且他还有个人赛要参加。 夏比听出海姆达尔不予多留的打算,再加上他那副整装待发的架势,也不敢再有隐瞒,慌忙拉住他朝帐篷最里面的会客区域走去。海姆达尔这才发现这顶帐篷大得离谱,无论摆设还是空间划分都非常考究。 会客区域空间挑高至二层,一扇双开大窗户挂在高处,阳光斜斜透射进来,使得整个会客区宽敞明亮,凭添一份豁然开朗的明快感。每一把椅子上都放着丝质软垫,垫子上的刺绣图案繁琐精美,圆桌子上铺着雪白色的亚麻布,布的四角垂挂着蓬松柔顺的金丝穗子,椅子的款式倒是简洁,用料和做工方面却很讲究。 在英国的时候海姆达尔就听说过列支敦士登的巫师很有钱,这个国家无论麻瓜世界还是巫师世界,恩格尔系数都很小。难怪该国魔法部敢直接和皮埃尔·波拿库德(国际魔法师联合会第一任主席)当众叫板决裂,并最终退出了巫师联合会,如今看来,即便不参加那劳什子联合会,人家照样活得滋润。 等二人坐下,夏比开门见山地说:“我觉得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我们三人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我们的团队已经记录在案,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亚当还有你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中间有一人退出,这个团队即告破裂,连带的,剩下的二人也等于放弃这次大赛的团队赛。”换言之,三人间已是一损俱损的格局。 海姆达尔简直哭笑不得,“你们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克劳斯先生明明看上去很不乐意。” 夏比摇摇头:“他那是没得选择,他不是气你,而是气他自己。” 气他自己?海姆达尔倒不这么看,如果真是气他自己,刚才那举动就构成迁怒了。 海姆达尔虽然面不改色,夏比知道他是不满的,亚当的态度确实有待改进,这不该是一名受邀选手应该得到的待遇。想了一想,夏比决定坦白,斯图鲁松既然已经加入,那么作为团队成员之一该知道的情况应该告诉人家,不然还有何团队共事可言? “其实亚当本来看上的是另一名学生,而不是你。那名学生在赛事领域十分出名,参加过很多知名大赛,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是各团队都想争取的获奖热门。” 海姆达尔倒不意外,自己要名气没名气要本事没本事,最重要人家不认识你,凭什么把筹码加在你身上。 夏比看他没什么不良反应,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心下大定,连带着对海姆达尔生出不少好感,语气也跟着更加轻柔:“20号那天一接到名单表他就寄去了邀请函,对方也答应了。” 也就是说最后还是吹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坐这儿?海姆达尔问道,“为什么没成功?” 夏比看了他一眼,抿抿嘴说:“据说那人同时接到不少邀请函,先是每一封都答应,最后选出最有利于得奖的团队正式加入。” 也就是说亚当·克劳斯先生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其实仔细想来也不能怪那个“得奖热门”,照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此人绝对是一名现实主义者,人家就是奔拿奖去的,既然目标本来就是明确的,择良木而栖的举动十分在情在理。 海姆达尔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克劳斯先生为什么选择了我?” 夏比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不是他选的,是我选的,不,应该这么说,是我建议他选的。”他看了看海姆达尔,试探性地问:“你还记得塞德里克·迪戈里吗?” 海姆达尔蹙了蹙眉头,想了一会儿:啊,那个格里戈维奇…… “记得,在奥利凡德商店有过一面之缘。” 夏比见他有印象,立马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们就读同一个学院。塞德里克曾经和我说起过你,让我对你有了几分好奇,再加上德姆斯特朗今年打破惯例派人参加这个大赛,所以我就……” “我明白了。”海姆达尔确实明白了,搞了半天他是占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别的好处才成功出线的。 夏比发现他脸色不对,以为他在为将来担忧,便安抚道,“不用担心亚当,他既然接纳了你就绝不会为难你,他不是那种人。和他接触久了就能明白,他还是挺好相处的。” 海姆达尔挑起一边的眉毛:“‘就算他是个空无头脑的白痴,我也不会有一句埋怨。’请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比扑哧一声笑出来:“请别误会,这话没有恶意。” 是吗?海姆达尔怀疑地眯了眯眼睛。 “他是在称赞你。” “克劳斯先生的逆向思维令人叹为观止。” 夏比觉得男孩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有趣:“在亚当看来,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值得他宽宏以待。” “什么意思?” 夏比笑眯眯地说:“你不知道你是个美人吗?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被“美人”雷了一下,他勉强地扯动嘴角笑了笑,“您这么认为让我感到很荣幸。”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亚当他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在克劳斯先生心中即使我蠢得无药可救,也是可以原谅的?!” “亚当喜欢漂亮的东西,尤其会善待美丽的人。”说到此,夏比眨眨眼奇怪道,“难道从没有人称赞过你的容貌?” 海姆达尔摇摇头。 “难怪。”夏比像是安慰一般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美人,这点毋庸置疑。你应该为此感谢梅林,容貌是天生的注定的,生得美就是天赐福音,是捞到的好处。我也喜欢和美人相处,观赏漂亮的风景可以使身心愉悦,这样做起事来才能事半功倍。” 海姆达尔瞪看他半晌,久久不能成言:敢情这俩人都是外貌协会的! TBC 第9章ACT·40 今天利用正文啰嗦几句—— 关于海尔容貌的描写,前文曾写到过,侧重点是放在可爱上,他才11岁,还没完全长开。夏比和亚当觉得他是美人是因为这两人赏美无数眼睛毒辣,看出海尔的底子好,将来一定是个出挑的。我之所以不写海尔的容貌也是因为年龄,试想一个11岁男孩,被俺编派得如何如何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像会比较雷人…… 我只希望大家留个念想,这小子长得还是不错滴。 蜕变发生在二年级。要放在人威克多能看见的时候,克鲁姆是一个比较闷骚的人,不去刺激他不会有反应……^_^ 关于一些亲觉得情节缓慢的问题,无奈ING……一年级要交代的事情有很多很多,要解决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基本上快不起来 其实我也知道很多筒子一定不耐烦看,看看每一章节的点击率就知道了,两千多的收藏其实每天来看的不过几百人而已,我想这几百位筒子中一定是能够接受我的拖拉风格的,不然不会每天来看,为了这几百位筒子我也要尽可能滴把文写的圆满一点精彩一点,^_^ 非常感谢每一位点击本文的亲们,感谢留言的亲们,感谢几乎每一章节都能看见的老朋友们,你们的鼓励都将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3=么么 *** 海姆达尔正式安顿下来了,在形势比人强的当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受欢迎又如何?当他提笔给糖耗子组委会写信报名时,心中就有了定位,不为拿奖、不为争面子、更不为了出风头,他就是本着好好学习的心态来的。尤其当他站在这个比赛场地上,目睹万国同欢般的喧嚣热烈之后,带给他的冲击是巨大的也是深远的,放下架子虚心求教的想法变得愈发坚定。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名号在如此磅礴宏大的场景映衬下是那么的苍白单薄,只有走出来,方知外面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1。而学校,不过一方教书育人的弹丸之地罢了。(1出自毛爷爷的《沁园春·长沙》) 那一时刻,他突然发现,原本的一些所谓的坚持竟突然显得可笑而幼稚起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海姆达尔摇摇头,自嘲地想着。 夏尔给他安排的房间位于帐篷的二层,此间帐篷的一层除了会客餐饮区域以外,剩下的就是工作区域,二层才是居住区。不仅海姆达尔,夏比和亚当的房间也在二楼。 海姆达尔这个井底小蛙又一次见识到列支敦士登巫师们的财大气粗,他在英国的时候住过帐篷,甚至还为安米尔杂货店推销过一个星期的新品帐篷。但是,那都是小门小户出去游玩时的必需品,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垂青这种货色的。海姆达尔没见过奢侈品帐篷,主要是没机会见,今天倒是一饱眼福大开眼界了。 这里什么都有,犹如一个能够移动的小别墅。空间划分合理,区域明确,功能多样化,根本不会出现那种人挤人手打手的穷酸窘迫场面。 有钱真好啊……某男孩感叹。当他用手来回按着洁白柔软的床铺,透过床边的飘窗眺望外面的绿色大地时,家养小精灵已经不声不响地帮他收拾妥当了所有的行囊,海姆达尔忍不住又一次喟叹道:“有钱真好,魔法更好!” 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并用过家养小精灵特地为他准备的可口午餐,海姆达尔决定出门溜达一下,顺便了解了解四周围的情况,毕竟他要在这里住上一个半月的时间。 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亚当·克劳斯上楼来,二人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什么交谈都没有。他把海姆达尔当成隐形人,不过海姆达尔并不急着和他建立友谊,未来还很长久不是吗? 跟亚当·克劳斯的形同陌路不同,夏比要热情得多。可能因为他们有共同语言,也可能因为海姆达尔曾住在英国,对那个国家比较熟悉,总而言之,夏比就像找到一个关于英国话题的唠嗑对象,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能说的、要说的系数倒给海姆达尔。 不是只有“垃圾”的,海姆达尔通过对话了解了不少东西,比如霍格沃茨,比如赫奇帕奇,比如学院杯,比如O.W.Ls(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比如哈利·波特……同样的,他也回敬给夏比不少东西:德姆斯特朗的建筑,各式各样的研究室,形形□□的学生,风格迥异的教授,以及黑魔法教育…… 海姆达尔注意到,夏比对黑魔法潜意识里存在排斥,这可能是他身处的环境造成的,据说霍格沃茨禁止学生触碰与黑魔法有关的一切事物,再加上那个令英国巫师界恐慌犹存的“神秘人”。英国教育界全力抵制黑魔法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夏比还是个孩子,对黑魔法存在好奇也情有可原。一般说来人就是这样,越禁止的东西反而滋生得越快。就像麻瓜世界一直在扫黄打非,暗地里却是黄货横流盗版猖獗。 当然,夏比对于公开教授黑魔法的德姆斯特朗只是好奇,并不存在其他要不得的想法。好像霍格沃茨的学生都认为那里就是专门培养黑巫师的窝点,每一个从那里毕业的学生都该是面目狰狞心怀不轨的。 关于这点海姆达尔已经不想解释了,学校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做成功的事,他一介小小的学生如何螳臂当辕,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聊着聊着,夏比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我为什么要放弃宝贵的四年级课程来参加这个比赛,也是存目的性的,说实话,我就是冲得奖来的。” 夏比的坦言让海姆达尔有些吃惊,前者摸摸他柔软的淡金色发丝,无奈地说:“明年我就升五年级了,五年级的学生无一例外必须参加O.W.Ls考试,跟德姆斯特朗不同,霍格沃茨的学生没有多项选择权,未来的成败关键主要在于这次考试的结果。考得好对将来找工作有利,考砸了就相当于四年来的努力白费了。我的成绩并不理想,我们的院长斯普劳特女士建议我从其他方面入手,尽量多参加国际大赛,然后尽可能地拿奖,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参赛的原因。”说到这里,夏比苦笑道:“是不是令你大失所望?”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失望?”海姆达尔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拿奖吗?” 夏比眨眨眼:“因为糖耗子大赛的创办宗旨就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没错。”海姆达尔十分认同,“然后顺便拿奖。” 夏比皱眉,“你是这么看的?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11岁的小男孩人来疯?没事跑到这里玩玩耍耍,凑热闹转一圈就回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狗屁!这就是他给他们的感觉?大少爷国际大赛秋□□? 海姆达尔认为该是自己坦诚的时候了:“我是来学习的,这点我承认,但是我是秉持认真的态度来的,不是敷衍了事跑来玩的。更不是为了那虚了吧唧的进步口号。我认为凭我的实力根本够不着奖杯,我没有任何比赛经验比赛阅历,这回是头一次参加国际大赛。没经验没本事的人就妄想夺冠?说出来肯定让你笑掉大牙!我的想法跟你的略有出入,本届大赛能拿到奖项更好,拿不到也正常,尽我所能身体力行,我是为了将来拿奖而做准备。” 夏比眼睛一亮,微笑以对:“你很清醒,11岁的男孩就能这么想很少见,难道德姆斯特朗的一年级都像你这样?”想起同学院的那些11岁男孩,不是嘻嘻哈哈就是打打闹闹,而他自己11岁时不也是这幅德行吗?! 海姆达尔耸耸肩:“大概因为我被梅林教训过,而其他同级生应该没我倒霉。” 发现他不予多谈,夏比也不多追究,就坡下驴转变话题:“你报名个人赛了吗?” “报了。飞天扫帚速度竞赛。” “那是最后一项比赛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比赛顺序一点都不重要,反正早比晚比都得待在这里一齐等闭幕。 “来来来,飞一段给我瞧瞧,说不定我能给你指点一二。”说话间,夏比随手抄起一把扫帚,兴冲冲地拉着海姆达尔出了帐篷。“别小看我喔,我可是赫奇帕奇的候补找球手,在飞行方面还是小有成就的。” 夏比带着海姆达尔绕过几架帐篷,走到一个背阴的山包后面,那里有一个简陋狭小的飞天扫帚专用场地,场地中央竖着一排高大的金属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都有一个环,一看便知这模仿了魁地奇比赛的球门。 此时刚过中午时分,练习的人潮刚刚散去,场地上空无一人。 夏比掏出飞天扫帚专用的计时表,抬了抬下巴道,“去飞飞看,我来记时,看看你的实力。如果能够因此制定出一系列专门训练方法,说不定能提高速度,让你飞得更快。” 海姆达尔没有反抗,但是也没有马上照做,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类似电子温度计的东西,然后抽出魔杖每隔几秒敲打一下,一串串不同的数据从上面反映出来—— 气温:60.8°F 风速:3.4~5.4米/秒 热能:+11% 真空:1% 空气湿度:55% 天气状况:良好 飞行适合度:良好 …… “这是什么东西?上面显示的是什么意思?” 夏比的问话惊醒了海姆达尔,他立马把仪器揣回口袋。不行不行,习惯成自然了,现在不是飞天扫帚综合质量测评。海姆达尔呵呵傻笑两声,回头对地上的扫帚喊了声“UP”,然后在扫帚升起的一瞬间单手抓杆起跃,干净利落地凌空翻身骑上扫帚,紧接着刷地一下飞了出去。 夏比怔楞在原地,被他帅气十足的“上马姿势”惊艳到了。 就像任何田径比赛一样,-终点-完了,飞天扫帚骑起来飞快,比起来更快,少顷,海姆达尔的速度就显示在了计时器上。 夏比瞪着计时器上的数字,脸上出现了沉思。 “这小子报了速度个人赛?”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响在耳畔,夏比回眼看去,亚当·克劳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地外围。 “对。”夏比回答。 “怎么样?”亚当直接问道。 “还不错。” “跟你们那救世主比怎么样?” “你说哈利波特?” 亚当不咸不淡地说:“他不是格兰芬多百年一遇的天才找球手吗?有着优秀的飞行遗传。跟天才比也不算委屈这小子。” 夏比把计时器凑过去给他看:“速度方面差了不少,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来看相当不错了,我估计能顺利通过预赛。” 亚当根本不去看计时器,眼睛直视前方:“你们那天才骑的是什么扫帚?” 夏比楞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光轮两千。” “还是说英国人更喜欢用家用飞天扫帚参加比赛?”亚当嘲讽完,用下巴点了点天空,“让那小子下来换了扫帚重新计时。” 夏比没有异议,大力扬起手召唤还在天上绕来绕去的海姆达尔。 TBC 第10章ACT·41 谢谢大家的留言,很激动。我的要求不高,昨天的废话不是为了把大家炸出来,大家还是按照平时那样就可以了,我只希望以后如果遇到讨论问题之类的情况时大家能给我回应,回馈给我一些信息,这样我就很满足了。谢谢筒子们,非常感谢^_^ *** “这扫帚太棒了!” 蓝天白云之下,绿草野花环绕之间,可爱的男孩眉飞色舞地一边高叫一边朝场地边跑来。棕色的长袍下摆在奔跑间猎猎舞动,淡金色的头发蓬松飞扬,银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这么大的反应让两位男士有点傻眼。 直到海姆达尔跑到他们跟前,仍然兴致不减地大声赞扬:“这把飞天扫帚真是太棒了!”一边说一边粗粗地喘气,细细的汗珠沿着额侧滑落,他却毫无所觉般置之不理。直到汗水流到眼眶上方,他才随手用袖子胡乱抹掉。说话间目光却舍不得离开手里的飞天扫帚一秒钟,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般一心扑在上面,稀罕得不得了。 亚当和夏比对看一眼,亚当神情淡然目光却陡然深沉,夏比面带笑容道,“刚刚飞得还不错。”他把计时器亮到海姆达尔面前,谁知后者只是随意瞟了一眼,然后点头“喔”了一声就完事了,根本不把数字放在心上。 夏比讪讪收手,回眼朝亚当投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亚当挑了挑眉,看着海姆达尔不客气地说:“德姆斯特朗的小子,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使用专门的竞技扫帚,家用飞天扫帚再好也上不了场。” 海姆达尔却置若罔闻,他拎起扫帚兴奋地问:“这把扫帚是哪一家公司制造的?我没找到mark,也没看见logo之类的东西……” 亚当面不改色地说:“家用飞天扫帚的规格形式都一个样,再好也不过是日常家庭使用。” “它不一样!”海姆达尔猝然义正言辞地高喝,亚当和夏比被他突如其来的尖叫震惊到了,纷纷瞠目结舌不能成言。海姆达尔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竖着毛弓起背,眼睛瞪得滚圆,目光雪亮尖刻,小小的脸庞上满是严厉与肃穆。 “这把扫帚飞到高处以后比普通家用飞天扫帚要稳当,飞行时帚柄前端会自动轻摆以平衡高空飞行甩摆过度造成的颠簸,我检查过,它里面没有内置振动控制装置,也就是说它的设计理念没有超出家用飞天扫帚范畴,更不是借鉴竞技扫帚的处理方式。”说到这,海姆达尔禁不住又问了一遍这是哪家公司的产品。 亚当拦住了欲开口说话的夏比,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眸中迸发的光彩却是显而易见的:“还有呢?还有其它发现吗?一并全都说出来。”言辞中多了未曾有过的期许和热切。 海姆达尔却没能发现这个明显的变化,他已经陷入了飞天扫帚理念研究的狂热中,他迫不及待地宣讲出他的发现,他的理解,他的结论……或许真如艾文·班森说的那样,他身体里流有斯图鲁松家族的血液,而历史可以证明,这个家族的人一旦为某事狂热起来,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帚柄的长度虽然比国际标准短16公分,但是整体长度不变,因为16公分增长在帚尾处,也就是说设计这把扫帚的人牺牲了一定的美观性,着重加大了稳固性。” 亚当立刻反驳:“但是这种设计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帚尾增长的同时重量也加大了,这把扫帚比普通的家用飞天扫帚重3千克,不利于携带,对一定年龄的小孩子而言太沉,不利于投放市场。” 海姆达尔干脆席地而坐,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少顷他抬眼道,“或许可以从原材料方面入手,我记得同一期产品中彗星就总是比横扫轻,虽然凭心而论横扫比彗星的加速度要快一些。” 亚当听言也坐到地上,并顺手拿过扫帚,慢慢说道:“家用飞天扫帚的设计理念就是方便家庭使用,当然不能和竞技扫帚相提并论,两者合一就变成不伦不类的东西了。” “你是说速度其次,稳妥才是关键?”海姆达尔认同地点点头,“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经济实用性。就像光轮两千,不是每一家都买得起这种高档货,幸好它只是竞技扫帚,如果家用飞天扫帚也这价,还让普通巫师家庭怎么活?” 亚当这回没有反驳,而是扬了扬眉:“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吗?” 海姆达尔沉吟一会儿后,道,“原材料选择是压制成本的手段之一,还有就是可以从使用寿命和使用方便度上下手。凡是家里有飞天扫帚的家庭就必须定时购买飞天扫帚维修工具箱,一个工具箱虽然包罗万象,价格却并不和蔼可亲,而且里面分门别类的东西越细致,工具箱的价格就逐级攀升,对于很多靠救济金维持的巫师家庭而言(比如哑炮家庭),扫帚买得起却用不起。如果哪一家公司能生产出一种不需要精细维护的家用飞天扫帚就好了,什么防水涂料,防恶咒清漆等等一系列防护措施能够一步到位,不用定时自己施加,还有装载货物的固定装置能够自由拆卸,扫帚的打理工作更简单便捷……如果真要想能提出一大堆来。” 对于海姆达尔噼里啪啦倒豆子的举动,亚当的反应直接而令人惊奇。他猛地一仰头,放声大笑。这德姆斯特朗的小子不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看过了太多令人遗憾的例子之后,眼前的特例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他确实能够忍让花瓶,对徒有其表的蠢货也是礼让三分,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草包美人,容忍不是喜欢而是同情。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却头脑空空,该是多么令人同情扼腕的事。老天是公平的。但是眼前的特例同样告诉他,老天偶尔也是会偷懒的。 夏比扬起嘴角,他知道,经此一谈,海姆达尔在亚当心中定是不同以往了,同时他又为海姆达尔确实能提供必要的帮助而惊喜,照此情景,他们这个团队说不定能比预计走的更远更久…… 嗯?某赫奇帕奇猛然一惊:这么看来,说不定……咱们这个团队里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 就在某赫奇帕奇杵在原地恐慌无比地做心理建设时,海姆达尔已然跟着亚当·克劳斯一前一后离开了练习场地。亚当决定把拦在海姆达尔面前的大门推开,把他正式迎入了自己的领域中。 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推门而入,海姆达尔看见了亚当·克劳斯的世界。 这是一个飞天扫帚的世界,这也是一个年轻梦想家的世界。帐篷一层绕过会客区域会出现一条30米左右的狭窄通道,走到通道底部推开挡路的门扉,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亚当·克劳斯的飞天扫帚工作室。图纸、成品半成品、木屑、木柴、各种涂料的漆桶、各式各样的维修工具、制造工具……琳琅满目,俯拾即是,东西杂乱无章到处堆放,多到没地方下脚。 当海姆达尔发现自己正踩在一个帚柄杆子上时,吓得连忙跳开,下一脚却狠狠踩在一大摊图纸之上,惊得他慌忙找寻其它落脚点。跟他的又蹦又跳不同,亚当完全是不管不顾地淌物而行,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到什么就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脚下留情……海姆达尔看见此间主人这般行事,自然也就消停下来,不过当看到那些被亚当踩踏的面目全非的图纸和扫帚时,心头泛出一丝不舍。 真是牛,是不是因为自己弄出来的玩意儿多了滥了就不知道心疼了?! 亚当推开工作室的窗户,一阵清淡的花香随风飘入,几只蹁跹的蝴蝶伴着清风一齐飞舞进来,为这个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慵懒调皮的氛围。 “要不要喝点什么?这里有红茶,不过不是英国牌子。”亚当掉转方向走到墙边的一只柜子旁,一路上又踢飞不少东西,稀里哗啦的动静还真有几分淌河的意味。墙边五斗柜是整间屋子里最清晰可见的摆设,中规中矩样式的柜子上放着茶杯茶壶之类的日常用品。 海姆达尔捡起脚下的一张图纸,随口道,“随便。”然后却半天听不到动静。正奇怪着,抬头发现亚当正双臂抱胸目光冷硬地瞪着自己:“怎么了?”他说了什么冒犯他的话了吗? 亚当吐出硬邦邦的话语:“我非常痛恨‘随便’这个词,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随便是什么意思?世界上没有随便这种饮品!”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我明白了,对不起。”之后迅速正色道,“请给我一杯加有伏特加的红茶。” 亚当面色缓和下来,他咧嘴一笑:“你的品位倒是奇怪,怎么和俄国人一样。我这里没有伏特加,你才11岁吧,还是乖乖红茶吧。” 海姆达尔咕哝一声,说了你又没有,到最后还不是随便。 就在亚当折腾茶水的时候,海姆达尔不做声响地翻看着图纸,哗啦哗啦的纸张翻动声以及茶水浇注声静静地融为一体。直到亚当犁地似的一路淌到他面前,并把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的杯子递到他面前时,海姆达尔适才抬起脸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惊异和崇敬—— “那把扫帚是你的作品?”他扬起图纸,上面的设计稿赫然呈现的就是他刚才骑的那把。 亚当抿了抿嘴,刚毅的面容显出一丝波动,嘴上却不置可否。 海姆达尔决定把他的反应解读成“难为情”,这人一定很少有这方面的情绪波动,因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让海姆达尔想起了自己的室友莱昂,布鲁莱格有时也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面露窘迫。 因为莱昂,他已经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当这类人对你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时,你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绝对不要言辞激烈,不然容易适得其反。 海姆达尔从容地接过红茶,道谢后小小喝了一口…… “你应该称赞我几句,这才是绅士应该具备的礼貌。” “噗”的一声,海姆达尔嘴里的红茶全部喷到对方的衣襟上。他一边咳嗽一边迅速抬眼,不敢置信地瞪看着对方:“你、你说什么?” 亚当面不改色的指控:“害我等了半天,期待了半天。你连一句起码的赞扬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那一瞬间,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喉管被人塞了个鸡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梅林啊,我的历练强度还远远不够。 面对如斯强人,这一下,反而是他“难为情”了。 TBC 第11章ACT·42 海姆达尔在亚当·克劳斯的工作室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家养小精灵敲响大门告知他们晚餐时间已到,二人才出了工作室来到会客区域。 这时候天色已步入黄昏时分,草场上的晚霞令人迷醉,在天与地、蓝与绿的交界处,不一样的色彩在这里渲染萌发,粉紫、淡蓝、玫红、橙黄、靛青等绚烂缤纷争相入画而来,那片高高的窗棂犹如一幅五光十色的斑斓交响曲,随夕阳落下的轨迹缓缓移动,细细变化,直到暮色四合,星斗满天,黑夜笼罩大地。 蜡烛很快被点亮,这些烛台静静环绕在圆桌四周,凝固般悬浮于半空岿然不动。 二人坐下后,亚当拿起手边鹅黄色的餐巾,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在为它的主人上餐前酒的时候突双目圆瞠、僵立在当场,眼睛直直瞪着海姆达尔面前的餐桌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如此诡异的景象使得海姆达尔心里不由得一紧。 亚当碰碰他的手,很是轻描淡写地说:“放松。”然后没事人似的把一杯特别调淡的餐前酒放到他跟前。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眼,拿起剔透的玻晶高脚杯迎着光线转动一圈,上面折射出的光华几乎能耀瞎人眼。真是奢侈!评价完毕,他尝一口弥漫着淡淡果香的酒水。 与此同时,那个突然发傻的家养小精灵猝然摆脱僵直,以与年龄不符的速度飞奔到海姆达尔面前,一把扯掉他捏在手里的餐巾,此举惊得他差点把杯子直接倒扣在它脸上,该小精灵对此完全置之不理,飞快地摆弄了一遍桌上餐具的位置,它把盘子下方的锦缎垫子换成其他颜色的桌布,重新设置了烛台的方位,以便让光影突出椭圆形盘子上的鸢尾镶边。做完这一切它还不满足,又拉出餐边柜的抽屉,在里面放上鲜花,造成花园里花枝流泻低垂的效果。紧跟着,圆桌中央猛然冒出一只硕大的银盘,里面盛放着高山杜鹃,白得像雪球糖,还有高高的一大蓬娇嫩的铃兰,鹦鹉郁金香,艳丽的石南,白色的玫瑰……鲜花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整个会客区。 海姆达尔握着杯子错眼看向亚当,希望后者能给点针对性的暗示。 仿佛觉得差不多了,亚当方用手支着下巴,从容不迫地说:“希娜,花已经够多了,多得都没地方放酒杯了。” 正陷入某种癫狂的家养小精灵突然浑身一抖,所有的行动戛然而止,它耷眉拉眼地看来…… 令海姆达尔有点吃惊的是亚当并没有因为它莫名其妙的疯狂举动而生气,目光中反而带着一丝伤感与同情,他对小精灵温和微笑,“看清楚了,我不是爷爷,斯图鲁松也不是奶奶。” 希娜猛地醒过神来,讷讷地喊了声“亚当少爷”,然后十分羞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亚当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似乎对家养小精灵的出格举止毫不介怀,甚至还有心情调笑:“等哪天我真的向斯图鲁松先生求婚,你再费心安排也不迟,今天就这样吧。” “还有仙露商店的宝石戒指。”仿佛受到某种刺激般,家养小精灵猛地抬起脸高声强调:“一定要仙露商店的!” 亚当神色自若地错开话题:“让厨房做点碎果仁小甜饼。” “希娜这就去……”嘴里这么说着,转过身来却眯起有些昏花的老眼朝着海姆达尔定定看去,少顷,不正常的热切再度取代眼底的涣散,它咧开嘴兴高采烈地说:“夫人,今天的鸢尾开得漂亮极了,而且是您最喜欢的青铜皇后,希娜这就去给您摘。”兴冲冲地消失了。 金色的酒里映出烛火,空气中萦绕着鲜花的芬芳。 亚当挥了下手,桌子中央的银盘和那一大丛累累花枝被快速挪离。 “抱歉,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因为它此前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我还以为它已经好了。” 海姆达尔吐口气,终于有地方把杯子搁下了。 “希娜,就是刚才的那个家养小精灵,它在我们家工作了很多年,对我的祖父母有十分深厚的感情,即使事情过去了三年多,它仍然不愿意接受二老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再加上年迈,神智有时候不太清楚。”亚当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恳求:“如果它以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而冒犯到你,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它绝对不会伤害你,如果有必要我会把它遣送回国。” “没关系,就是一开始有点惊讶。”不知为何,海姆达尔的心底因此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亚当没有撤走所有的鲜花,除了餐桌上的那丛消失以外,餐边柜上的花朵依然留在原位静静绽蕊怒放。本该是一处浪漫的用餐场所,整顿饭却吃得尤为沉闷,除了餐具的搁置、碰撞发出的声音,根本听不见其他。 亚当和海姆达尔不约而同地选择默默吃着盘里的东西,不交谈一句话。 用餐完毕以后,亚当询问来上餐后点心的家养小精灵某赫奇帕奇的去向,小精灵毕恭毕敬地告诉他夏比正在其房间里奋笔疾书、遨游学海。 关照了一番家养小精灵多注意夏比的三餐和休眠,然后,他直接推掉眼面前的点心盘子,开口建议道:“出去走走怎么样?” 海姆达尔摸了摸胃,很快答应了。 *** 出了帐篷海姆达尔才知道内外差别到底有多大,夜幕降临以后,整个比赛场地如同活了过来,白天不见踪影的选手们一个个像变戏法似的冒出头。大草原上灯火通明有如白昼,灿若星辰的玻璃灯悬挂在夜幕低垂的天空下,那是大赛组委会为本届比赛事先设置好的“路灯”。一只只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的小耗子在路灯间蹦来蹿去,每一只的行动轨迹不尽相同,随性释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烟花,在深色的幕布之上顽皮地踩踏出五光十色斑斓纵横。 亚当人高步子跨的大,海姆达尔很快被甩在身后。再加上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新奇有趣,忍不住驻足观望,等海姆达尔发现之时,他已经完全找不到亚当的踪迹了。 海姆达尔干脆袍子一撩席地而坐,十分被动的等人家找上门。这种方法虽然蠢了点见效慢了点,却很安全,而且不用费力。他的举动惹来不少过路人的侧目,海姆达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妨碍交通了。想了一想,他掏出魔杖朝天丢出一个魔法,“咻”的一声,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亮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空中出现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盾形校徽图案。校徽在天空中停留了大约十秒钟的时间,之后便化为烟尘飘然淡去。 令人奇怪的是,整个比赛场地却在那一瞬间炸开了锅。轰隆轰隆的吵嚷声此起彼伏,人群好像全都沸腾了。许许多多的目光朝海姆达尔包抄过来,让他差点溺毙在眼波的海洋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亚当·克劳斯挤过人墙来到他面前,他拍拍海姆达尔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朗笑道,“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海姆达尔觉得这人的动作和语气有点莫名其妙,顺手把魔杖塞回袍子里后,他无奈地说:“你走的那么快,我跟不上。” 亚当瞪眼看了他一会儿,迟疑道,“你刚刚施的魔法是为了让我看见?” “当然!”海姆达尔横眉竖目地说:“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个子小?” 亚当突然意味不明地弯起嘴角:“为什么施那个带校徽的?” 海姆达尔理所当然地回答:“整个德姆斯特朗就来了我一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作为,我怕释放普通的信号弹会跟那些烟花搅在一起看不清楚。” 这时候,几个身穿靛青色巫师长袍的陌生少年挤到他们跟前,纷纷和亚当打了招呼,看样子是相互认识的。让海姆达尔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少年在用自己听得懂的语言和亚当交谈。 经过几番寒暄之后,其中一个少年突然错眼看向海姆达尔,嘴里问道:“他是你团队里的成员?” “对。”亚当也不含糊。 那少年又道,“刚才的宣言是他的杰作?” 亚当神情泰然地说:“你们没看见他身上的校服吗?”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海姆达尔看不懂的神采。 “祝你好运。”留下这句祝福语后,少年们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海姆达尔奇怪极了:“他们干么要祝福我?” 亚当扬了扬眉毛,故意操持着平淡的口吻说:“因为你刚才对全体参赛者发表了自己的夺冠宣言。” 海姆达尔脑子一懵,仰头看了天空很久才重新找回声音:“刚刚……那个是……” 亚当面色如常地回望他:“其实也不算什么,就当给自己一个鼓励,反正参赛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拿第一。你可是本届大赛的宣言第一人啊。” 难怪四周围的目光那么的滚烫炙热,敢情他丢人丢到国际大赛上来了。就在海姆达尔埋汰责备于自己的“无知”之时,一个红蓝交错的光球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冲九霄,“扑”的一声,光球在天空炸开,密密麻麻的红蓝光斑组成了一个繁星托举皇冠的图案,颗颗星子在空中环绕舞动,最后汇集融合在皇冠中央的巨大宝石之中,之后,整顶皇冠渐渐透明,逐渐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海姆达尔拿眼瞪他,后者面不改色地收回魔杖,并在四周愈加躁动的气氛中一把扯住海姆达尔的胳膊,抬头挺胸地走回自己的帐篷。 回到帐篷里以后,亚当拽着海姆达尔直冲二楼,从房间里楸出正埋头苦读的夏比。 赫奇帕奇因此抱怨连连,死死抱住书本拖拖拉拉不肯就范,最后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推出帐篷,趔趔趄趄地刚一站稳,便被外面失控般的哄闹场面吓了一跳。 “咻”“咻”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五花八门的徽章标志在夜空中你方唱罢我登场。比耗子们的烟花表演精彩多了。 亚当一见这情景便毫不客气地指出:“都是因为你磨磨蹭蹭的,风头都被别人抢去了,怎么看赫奇帕奇都比这些货色要强!” 夏比委屈得不行,这能怪我吗?你也不早点知会一声…… 这时候,又一个信号弹被射上天空,半壁夜幕顿时被一层淡淡的银蓝所笼罩。 “萨纳萨姆尔?”亚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破烂学校居然还想拿冠军?!”等他一通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腹诽挑剔完毕,夜空也慢慢恢复常态,猝然掀起的轩然大波也逐渐平寂下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海姆达尔拉长一张苦瓜脸,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不是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亚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抱歉并松开他的手臂。 动了动几乎失去知觉的胳膊,海姆达尔蔫了吧唧地说了声“晚安”,慢慢走回房间。今天他感觉过得格外劳累。 亚当也不再多做停留,拍拍夏比的肩膀,转回帐篷里。 夏比立在帐篷入口,抬头看着老天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转头进了帐篷。 TBC 明天请假一天。 第12章ACT·43抱歉才发现字体有问题上来修改 「日记 一九七二年九月十一日」 今天西弗勒斯告诉我,他暑假的时候弄到了迷情剂的配方,调制的过程不很难,在魔药制作方面他一向有自信有耐心,问题是那些材料很难搞到。我告诉他,如果他真想用这东西就应该趁早准备起来,我们刚升上二年级,看起来时间还早,七年光阴却是转瞬即逝的,这当中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奇怪的是他居然很生气,好像我的建议对他是一种侮辱,不,应该这么说,我让他使用迷情剂就是对他纯洁爱情的一种亵渎和鞭挞。 西弗勒斯啊西弗勒斯,你真的是一个斯莱特林吗? 如果是我…… *** “已经六点钟了!”随着说话声,窗帘布刷拉一下被拉开,刺眼的光线前赴后继地照进室内,房间里顿时晨光大盛。 海姆达尔拧起眉头,卷起被子闷在头上。 然后,被子没了。 他侧过脑袋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再然后,枕头也没了。 他面无表情地捶了下床褥子,床架应声震颤,之后,他张开眼翻身爬起来面对现实。 迎接他的依然是那张菜皮似的老脸。 已经九天了,整整九天过去了,明天就是正式开赛日了。为什么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不远万里的跑来这儿学习进步,临了却仍然摆脱不去家养小精灵的桎梏呢?这是为什么?一叠熨烫码放得十分齐整的衣物被递到海姆达尔面前,他立刻反射性地伸平了胳膊予以配合,并自暴自弃地坐在床边让这位虽然年迈却精力十足的家养小精灵为自己穿衣系扣梳妆打扮……(这娃从小受芝士的“迫害”,所以有点轻微的家养小精灵畏惧症,以至于不敢反抗,应该说他想不到反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没有逼他穿裙子。 “希娜,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海姆达尔谄着笑,对着那个忙上忙下不亦乐乎的家养小精灵试探性的轻声细语:“我的起床时间能不能推后一个小时?” “您在说什么呢!”希娜很快予以驳回:“一天之计在于晨,身为名门淑女,早上绝对不可以赖床,如果让克劳斯家的公子知道了,对您的名声没有好处,将来嫁过去会落下笑柄的!”一边说着一边像模像样的给海姆达尔仔细梳理头发,光这还不能堵住它的嘴,之后它又絮絮叨叨的说:“您为什么要把头发剪掉?您的长发明明那么美,小姐,往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您的身体已经不是您自己的了,您要为您未来的丈夫考虑。” 海姆达尔麻木的神游去了。 他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去纠正它越来越混乱的认知。这名家养小精灵希娜好像认准了海姆达尔就是它家的小姐,一会儿夫人一会儿小姐的称呼它居然还很能适应,分场合看对象一点都不会乱。好在海姆达尔已经明白它口里的小姐与夫人是同一人,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又精分了一回。 这个希娜的精神问题十分严重,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除了有时候万籁俱寂夜深人静时分会压在墙角捧着老爷夫人的照片轻轻啜泣,可是天亮以后它照样生龙活虎地……指鹿为马。好像一点都不记得晚上清醒时发生的事情。 起初海姆达尔对它是厌烦的,不仅仅因为它男女不分,更因为它强制性的把那所谓的名门淑女的头衔加在自己头上,用各种各样的讲究规矩理念束缚他,简直比他亲娘还亲娘,凡是一名男性碰到此种莫名其妙的荒谬情况都不会乐意。 但是当某一天晚上在一层的会客区无意中发现它躲在花束下方盯着一张小照片抹眼泪时,海姆达尔想还是暂时迁就一下吧,一个半月忍忍很快就过去了,再加上一个殷勤服侍的家养小精灵。想到此,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然后,他做了一件即使很多年过去以后依然令他十分后悔的举动——他扒开了流泻的花枝,不请自来地坐到希娜身旁。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受到了惊吓,它迅速抬脸看去,两只硕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苍老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目光怔然,竟隐隐有些痴了似的。海姆达尔却根本不去看它,直接把视线落在它手中的照片上。依着皎洁的月光和暗淡的烛光,海姆达尔看清了照片上的景物。 “真是漂亮的一对。”海姆达尔赞扬道。 希娜回过神来低下头去,吸吸鼻子,嘶哑地喃喃:“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也是最漂亮的小姐。” “小姐?”发现它的神智似乎正常了,海姆达尔忙着答疑解惑:“克劳斯先生的奶奶吗?你不是称呼为夫人吗?” “我是朵列家的家养小精灵,当年随小姐一起进的克劳斯家。” 换句话说就是陪嫁。 “朵列?是你家小姐的名字吗?” “不是,小姐名叫伊芳,伊芳·朵列。”希娜轻轻摸了摸照片上小姐的笑颜:“小姐从小就是我服侍的,长大以后也没有分开过,现在小姐不在了我却好好活着……该死该死该死该!希娜该死!希娜应该陪小姐一起去!希娜不应该答应小姐要好好活下去!希娜该死希娜该死希娜该死————” 海姆达尔从没见过陷入自厌状态的家养小精灵,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直到他冷不丁开口说“照片要被你掐烂了”才成功遏制了某家养小精灵的自残自虐。 “……希娜不是故意的……小姐……希娜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它拼命抚着照片上细小的褶皱,神经质的道歉哭喊。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见这里吵吵嚷嚷的……”亚当·克劳斯忽然从会客区后方的通道里走出来,板着一张精神不济地青黑面孔,大概是研究飞天扫帚途中遇到瓶颈,跑出来寻晦气找平衡来了。 他定睛仔细一瞧,惊讶地扬起眉毛:“斯图鲁松?你不去睡觉坐这儿干什么?” 海姆达尔回眼发现某家养小精灵不翼而飞了。他失笑连连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口敷衍道,“睡不着,出来晒晒月光。” 令他惊讶的是亚当居然颇为赞同地颔首:“这方法确实管用,我也经常这么做。”说着三两步走到幽香四溢的枝桠旁就势坐下,甚至顺手把已经准备离开的海姆达尔也拉坐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花前月下”地席地而坐晒月亮,奇怪的是一没有人说话,气氛就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要不要喝点什么?”亚当率先打破沉寂,他从来就不是被动的人。 海姆达尔睨他一眼:“说了你能拿出来?” 亚当却自在一笑,不为他的挑衅所恼:“伏特加红茶,是不是?”言罢也不管海姆达尔会有何反应,径自对着空气说道,“你们听到没有,把伏特加红茶端过来。” 很快的,伏特加红茶被端到海姆达尔跟前,跟饮品一起来的还有突然失踪的家养小精灵希娜。海姆达尔一看它的眼神就知道坏了坏了。果不其然,托盘还没完全凑到两人跟前,希娜又一次瞠目叫嚣开了—— “小姐!”它厉声尖叫:“您怎么可以这样,太不检点了,而且还坐在地上,起来起来,快起来,快回房睡觉!”它不管不顾地把托盘塞进亚当手里,拖起海姆达尔就往会客区外面跑。 “希娜。”某克劳斯先生面沉如铁,吐出的话像在数九寒冬里冰冻过一样:“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闹出格了。” “克劳斯公子!小姐还没嫁人,就算你们有婚约也不行,这关乎小姐的名声!”某家养小精灵毫不客气地斥责完,拉着“小姐”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 亚当盘腿坐在原地久久不发一声,半晌后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淡然道:“该清醒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倒是醒得快。” 经过了那一晚之后,希娜对它家的“小姐”越来越上心了,弄得海姆达尔时常产生照镜子的冲动,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天底下最漂亮”的朵列小姐了。 等海姆达尔从希娜的打扮中解放出来,时间已经滑过去半个小时。这同样是某家养小精灵的坚持,一天之计在于晨的坚持就是女为悦己者容,真正的淑女是能够从容不迫地利用时间打理自己,急急忙忙的梳妆不止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对即将面对的客人的侮辱。 每当这个时候,海姆达尔总想告诉它: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其实我从前每天都在侮辱来侮辱去中度过…… 早餐过的同样不太平,几天来都是如此。 夏比已经从最早的惊骇变成如今的麻痹,他依旧每天准时来吃早餐,然后习惯性的屏蔽周遭的对话,后来他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用在意,他的德语水平连三流都称不上。即便如此,有时候他还是会惊叹于自己的理解能力,某些“骇人听闻”的对白他居然一听就能懂。 比如现在,那个叫希娜的家养小精灵开口问亚当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以便它早作准备。 拜这些天“恶补”所赐,他已经明白了希娜口中的小姐是哪位“名门闺秀”了,答案令人大跌眼镜。不过当他瞅到海姆达尔完全置之度外的“淡定”表情时,夏比真是既同情又佩服。 不过最让他迷惑的是亚当居然不厌其烦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附和纵容那思维明显不太正常的家养小精灵—— “亲爱的,婚礼花束使用西班牙鸢尾怎么样?”仿佛玩上了瘾,某不知悔改的克劳斯先生正儿八经地侃侃而谈:“青铜皇后太艳丽,不适合婚庆场合使用。西班牙鸢尾的颜色跟你的眼睛和头发十分般配。” 这时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就会停下一切进食行为,低头对着手里银亮的刀叉挤出一个令观者惊悚胆寒的笑容,并温顺亲和地回答:“我没有意见。”(这娃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 夏比机械性地往嘴里塞进一块烟熏火腿,忍不住又一次默默祈祷这一个半月能顺利赛完…… TBC 第13章ACT·44 12月1日,晴,天空偶有云彩飘过,草场上人头攒动一派喧嚣盛况。 海姆达尔拿出评测仪器轻轻敲打,一排排数据车轱辘似的轮番出现: 气温:61.2°F 风速:3.2~5.1米/秒 热能:+14% 真空:1% 空气湿度:49% 天气状况:良好 飞行适合度:普通 …… 今天比赛场地内的帐篷看上去格外鲜亮,好像一夜之间全都被重新涂刷过一层油漆,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的程度让海姆达尔这个有些审美疲劳的人都禁不住眼前一亮。场地上几乎没有一块闲置地,仿佛每个人都在忙活,摩肩擦踵落脚困难。只要有一小块空地,就能看见有人在练习,他们或捧着什么东西振振有词,或玩命似的把一把飞天扫帚拆成光杆子,或围成一堆叽叽喳喳,更有甚者每隔一小会功夫就掏出一瓶魔药朝嗓子眼里灌。海姆达尔猜测此种魔药可能有镇静神经的功效,因为喝这些东西的选手看上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晕厥。 大批的人流通过门钥匙涌进赛场,他们是这届大赛的观众。12月1日凌晨糖耗子组委会设置在全世界各地的观众席门钥匙自动启用生效,与此同时,选手用门钥匙顺理成章地齐齐作废。观众席门钥匙将为本届糖耗子大赛运送来少则数以千计的观者,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各国选手的后援团,他们的任务就是来为本国赛手呐喊鼓劲助威。 稍微小有名气的赛手都已经被拉拉团们围堵得水泄不通,真叫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这才只是第一天,况且组委会还没正式宣布开赛。 “怎么?是不是嫉妒了?”亚当发现海姆达尔盯着人家的拉拉团一眨不眨,很是没有良心地说起了风凉话:“看来物以稀为贵这道理在贵校不适用啊,德姆斯特朗就派你一个人来,结果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贵校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决定放弃本届糖耗子?” 正中红心! 海姆达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可不是嘛,他这个赛程安排确实不在学校的预计范围内,从最初的选取、应征、选拔一直到最后的入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忙活的结果,学校在里面不过扮演了一个被通知的路人甲角色。能不能得奖并不在学校的考虑范围内,准许他来参加比赛就已经很法外施恩了。作为一座创办悠久的古老学府,德姆斯特朗现存有一系列关于比赛的流程规划,这些都是历史经验的总结,是从前的老师和学生们留下的宝贵资料。照理说他这样自作主张擅自行事已经扰乱了固有的秩序,关于学校给予通融这点,海姆达尔还是十分感激的。 至于拉拉团,还是留给那些胳膊大腿哆嗦的不行并且目标和压力皆十分远大的师兄们吧,像他这样“得过且过”的即便有拉拉团助阵也是浪费。 “你的学校呢?会有人来吗?”等海姆达尔问完这话他才恍然察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亚当就读哪一所学校,关于他的身份背景甚至是年龄一概不知。 如果我现在直接问出口会不会显得很失礼?海姆达尔万般纠结地想。 亚当好像发觉到他的小心思,一丝淡淡的笑意自嘴角扬起,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会有人来的,等决赛那会儿。”亚当慢慢说道,“我虽然是代表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来参加本届大赛,但是我已经毕业了,所以其实我是为自己比的,不过顶一个虚名而已。” 海姆达尔吃惊地张了张嘴。他已经超过十七岁了?可是不对啊,魔法世界超过十七岁就算成人了,成年人是不可以参加未成年巫师赛事的。 “你多大了?” “十六。” 跳级?还是说像斯诺那样是天才? 亚当的嘴角露出一丝懒洋洋的笑容:“亲爱的,你可不能用魔法世界惯用的常理来判断列支敦士登魔法界,这是非常不合适的。列支敦士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这套理论独立于世界魔法之林以外,尽管来自外界的评价褒贬不一,我们本国巫师觉得还不错,至少目前为止都是如此,国泰民安生活安逸,没有因此发生社会动荡。” 海姆达尔听得一愣一愣的,经过一番消化,上述言论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也就是说列支敦士登的魔法学校不是七年制的?” 亚当扬了扬眉,答非所问:“我们那里的上学年龄不是规定死的。” 正当海姆达尔进一步发问,亚当把手指搁到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头顶不再说话。 一阵激昂的说话响彻云霄:【欢迎各位来到第52届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欢迎不辞辛劳赶来参赛的各位选手们,也欢迎各位热情的观众,你们的到来为本届大赛添光增彩,我谨代表糖耗子基金会真诚的感谢大家————】 场地内的气氛被齐刷刷的点燃,全场响起如雷的欢呼声,大家都在迎合高叫,有些人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频频朝天空释放绚烂的烟花,五颜六色的耗子脱出孩子们的魔杖奔向天空,各式各样的徽章和华丽的色泽把天空烘托得又高又蓝,绚丽的花火在蓝色的幕布间朵朵绽开、闪闪发亮。糖耗子开赛这天更似一场激动人心的嘉年华会。 因为四周围全是人,海姆达尔观望无门,只得求助于身边人:“这是谁在说话?” 亚当回答:“糖耗子基金会的现任负责人,就是出钱办比赛的。” 之后,那位负责人又说了不少注意事项,这是大赛惯例,或许已经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但是该说的一定要说,绝不能敷衍了事。 亚当不耐烦听这些东西,决定回去查看比赛日程,在征得两位同伴的同意后,三人全部回到帐篷里。 海姆达尔一回到帐篷就看到摆在入口处的大布袋子,灰色的布袋子上印有暗花图案,是德姆斯特朗的校徽。他好奇的走过去摆动了两下,“这是我的包裹?” 一个家养小精灵立即现身汇报,说这袋子是刚刚接到的,已经确认过邮寄地址,确实是从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寄来的。之后它又递上了另外的信件,这些信件与包裹几乎同时抵达,当然,收件人也是海姆达尔。 接过花哨的信件以后,海姆达尔愈发好奇了,学校寄东西过来也就算了,估计是那些友爱的同学为之,但是,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别人是怎么知道的?甚至直接寄到赛场上来了? 海姆达尔曾经给学校的同学写过信,主要是为了保平安,以及简单扼要地说明一下团队内的大致情况。这是来之前被耳提面命的,好奇心人皆有之不可忽视,尤其是一群不小心跌倒都会互相嘲笑半天的11岁男孩。 夏比也接到了信,来自赫奇帕奇院长的问候和遥祝。夏比不敢奢望学校会派人来观看比赛,而且他来参赛这件事算是一件半保密的事情,除了同学院几个要好的同学以及各学院的院长还有邓布利多校长,学校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保密是他自己提出的,他知道这样做很傻,但他就是不想声张,或许是他不够自信吧。 看完信后抬起头,夏比发现海姆达尔瞪着手里的信纸半天不动弹,奇怪之余走过去推了他一把:“怎么了?” 海姆达尔抖了一下,咽了咽嗓子仰起头问:“我们进入决赛的可能性有多大?” 夏比失笑:“你倒是心急,还没比就开始为决赛做准备了?” “不是……”海姆达尔抖抖手里的信纸,木然地说:“我们学校的同学已经预定好了决赛门票,他们十分‘和善’的告诉我到时一定来现场助威。” 原来急的是他同学啊。不等夏比发表什么议论,海姆达尔又拿起别的信,脸皱成包子状:“还有我叔叔,我爸爸……或许还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会来……” 夏比眨眨眼:“来看比赛?” “来看我决赛。” 夏比想笑又不敢笑,因为男孩的表情仿佛吃进了一嘴腐烂变质的奶油蛋糕。 “还有,”海姆达尔拿起第三摞信纸:“本学期出去参加巡回友谊赛的几个师兄也决定来看决赛。梅林在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说是等比赛完了顺道和我一起回学校……你们说,”他不安的看了看夏比,转而又看向亚当,最后盯着信纸说:“我们进入决赛的胜算有多大?” 夏比想了想没有回答,转脸看向亚当。 后者放下赛程表,神色自若地挑起一边眉毛:“你指的决赛是飞天扫帚速度竞赛还是团体赛?” 海姆达尔的脸上立刻出现顿悟的神情,他刷地一下蹦起来,直接冲向摆放飞天扫帚的房间。 亚当见状摇摇头,煞有介事地叹道:“瞧瞧,他对我们没有信心呐。” 夏比不以为然:“你直接告诉他你的胜算其实很高不就完了,非要卖关子。” 亚当笑眯眯地说:“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夏比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上楼去了。 TBC 第14章ACT·45 亲爱的同学, 我谨代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全体一年级学生给你写信并送去祝福,希望未来一个半月的赛程你能走得长久长远——久远到我们来看决赛! 不用太感动,这是应该的。 对了,你还记得罗斯特吗?就是在第一堂天文课上开小差打瞌睡,然后差点从旁边的扶手栏翻下去摔断脖子的罗斯特。还记得他吗?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他的父亲在门票购买方面颇有门路,按照惯例,糖耗子大奖赛的决赛门票能够享受到的最大折扣是九折,罗斯特先生却能以七点八折弄到手,这还只是成年人的票价,据说未成年人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享受更多的优惠…… 因此,我们每个人都订了一张。 真的不用太感动,这是应该的。 前些天各科教授们的讨论下来了,喔,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们为什么要讨论。是关于你学习进度方面的。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各科的阶段测试考不了,算算时间等你回学校刚好赶上期末考试。教授们决定免去你所有的课后作业,并且直接给出教科书上的考试范围,那些书本已经随信一并邮寄过去……看到这里先别激动,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变化都是有代价的。期末考试期间,教授们会另外给你出一套针对性完全不同的考题,也就是跟我们考的内容不一样,而且他们会亲自招呼你,进行专门的面对面一对一的测试。 感动吧?!我的朋友!不用太情绪化,这是应该的。 最后我想问问,你觉得你进决赛的把握有多大,如果把握不大请尽快告诉我们,至少要赶在退票截止日之前。 在此致上全体一年级的祝福。 祝好运, 卡罗·琼斯(就是那个“我姐姐说”的胖小子) *** “开始了!开始了!”一个家养小精灵尖叫着跑进帐篷,看起来兴奋坏了:“亚当少爷!开始了!” 什么东西开始了?海姆达尔大惑不解。刚才回到帐篷的时候亚当就命令它站在门口把风,至于到底要看住什么东西却始终不得而知。 亚当迅速做出反应,他扔下手里的赛程表,对那个激动莫名的家养小精灵说:“去把夏比叫下来!” 小精灵衔命而去。 “快出去看看。”亚当说着率先冲了出去,行色匆匆间一改平日的老成,脸上流露出少年的冲动和喜悦。少顷,夏比也急急忙忙奔了下来,二话没有直接往外面跑。 海姆达尔莫名其妙地跟了出去,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外面还和进帐篷前一样黑压压的人挤人。忽然,空气犹如凝固般让人产生出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好像大家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就连青草迎风摇摆的声音都恍若惊雷声大无比。 “快看!”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顺着指向天空的手指,人们定睛瞧去,遥远的天边有两个黑点朝这里缓缓移动过来。人们张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等着,激动着,直到那两个黑点在视野中渐渐变大变清晰,由点成片抽丝剥茧般的显出它们刚猛而略显狰狞的轮廓—— 之后,人群沸腾了。 沿着日光的轨迹凌空飞来的是两条身披冰蓝色鳞甲的挪威脊背龙,振翅前行威武凶猛,光滑的鳞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银光,巨大的龙身缓缓飞掠人们的头顶,在全副武装的专业训龙师的指挥下慢慢兜绕着圈子。 亚当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本届的揭幕嘉宾就是这两条大家伙了。” 海姆达尔还没从脊背龙带给他的震撼中回神就听见他这番自言自语,心里的不解和好奇再度蠢蠢欲动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龙?” “因为今天是开赛日。糖耗子从来不举办所谓的开幕式,第一天的门票理应缺乏卖点,实际上恰恰相反,很多观众正是为此而来,光是第一天的赛场揭幕就比很多大赛天花乱坠般的开幕式噱头有看头多了,你就等着吧。” 亚当刚一说完,那两条飞龙忽然同时一震翅膀朝西边的一排小山包上猛然俯冲过去,在现场观众的惊呼中,两股橙色的烈焰从大张的龙吻中喷吐出去。 激动人心的时刻随后而来,天空仿佛烧着自上而下裂开焦缩卷边,犹如舞台的垂帘幕布被点燃烧化碎成片片粉末飘零在空气中随风而逝。 海姆达尔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先前存着的疑惑也烟消云散了。这片草场说是赛场,单单帐篷就把这里塞了个满满当当。他曾经从东到西再从南到北的徒步走过一遍,花去他一个上午的时间,平心而论确实很大,但是当赛场却是远远不够的。光是飞天扫帚速度竞赛需要运用的场地就能把这片草场填满,难不成正式开赛以后要在所有选手、观众的脑袋顶上来来去去? 事实并非他想的那样,正式赛场一直就在身旁静候,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天之幕布被拉开,平日里阻挡视野的绿色小山包在火焰中溃散消灭,烈火吞吐之后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不是焦黑的大地凋敝的原野,而是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的正式赛场。 随着花花绿绿有如游乐园般的赛场一起出现的是振奋人心的宣告:【我宣布,第52届糖耗子大奖赛正式开赛!】 人们欢声如雷,嬉笑尖叫着蜂拥而去。 人群中的海姆达尔被周围的气氛带动感染,像个疯子一样跟着一块儿放声大叫,叫累了之后就直接躺倒在草坪上喘气休息。几乎所有人都在笑,都在叫,都在欢呼,这一时刻,人们的心好像全都捱在了一起,没有隔阂,没有猜忌,没有抱怨,没有仇恨。语言不再是障碍,交流不再受到地域的阻碍,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一样的人。 我爱魔法。仰望蔚蓝色的天空时,海姆达尔这般想着。 【请全体参赛选手注意了,】这时候,悦耳的女中音在赛场上空响起:【随具体赛程表分发到各位手中的号码牌请务必妥善保管好,它是您参加本届大赛的重要凭证,您每一场比赛出赛前都需要出示该号码牌,如果可以请您尽可能地随身携带……】 海姆达尔赶紧翻身坐起,从口袋里摸出之前拿到的牌子。说它是号码牌其实不恰当,这就是一张类似扑克牌的东西,但是上面画的图案却不是扑克牌的图案。是一幅彩色图画,颜色看起来很陈旧,构图也是又古老又奇怪:一个珠光宝气的男子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双手抱胸,神情怡然自得。身后的高桌上覆盖着华丽的蓝色桌布,九只杯子排列整齐地码放在上面,背景是一片鲜亮的柠檬黄色。牌的最上方有一串看不懂的花哨字符,海姆达尔询问过亚当以后得知,这是拉丁文,意思是【杯九】。(注:这是塔罗牌里的小阿卡纳牌组里的一张,相信玩过塔罗牌或者知道塔罗牌的筒子应该心里有数) 响彻天空的说话声持续播报重要信息:【请参加单项个人赛的选手们注意了,下面将要进行的是飞天扫帚设计大赛,请参加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选手在赛场大门口集合……】 跪坐在草地上的亚当听闻站了起来,海姆达尔知道他打算去现场观看比赛,他们三人在拿到具体赛程表以后就比赛项目讨论过。开赛日的第一个单项个人赛将对团体赛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根据本届大赛的赛事设定,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头名设计方案就是本届团体赛的比赛内容。也就是说设计大赛的第一名设计出的飞天扫帚将由参加团体赛的选手们让它彻底脱胎换骨由虚变实。 设计大赛的结果将成为团体赛的风向标。亚当之所以急着去一探究竟也因为此,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命题迟迟没有公布,即便是参加设计大赛的选手们心里都没底,大赛官方之前也没有找他们通过气或者表个态什么的,都没有,忐忑不安那是肯定的,一切的未知将在随后的比赛中揭晓。 【请参加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选手们注意了,半个小时以后第一场预赛将在赛区的魁地奇场地内进行,请选手们做好出赛的准备。】 海姆达尔刷地绷直身子,眼睛瞪得滚圆:“到我了。” 夏比扑哧一声笑出来,拍拍他明显僵直的肩膀:“沉住气,这才是第一场预赛,还有一个半月的赛程在等待着你。” 海姆达尔抽了抽眉角:“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更紧张了。”奇怪,气管好像变细了,怎么突然觉得喘气有点困难呢? “小姐,您要的东西。”希娜及时冒出来递送各种魁地奇用具。 顾不得再去计较它那永远都改不过来的“尊称”,海姆达尔迅速拿过用具一一往身上套,护肘、护膝、比赛用鞋、还有一副护肩,以及最后的帽子和护目镜。大致穿戴完毕,海姆达尔拿着帽子迟迟没有行动,他迟疑地看向希娜:“是不是包得有点过了?”他不过是去飞一下,又不是魁地奇比赛,而且,这身打扮也太夸张了,守门员上场比赛才这么穿。 “安全更重要!”希娜坚持道。 也就是说它认为他很有可能会从天上掉下来?! 海姆达尔无语良久,最后十分被动地戴上护目镜,套上那顶难看的硬皮帽子。 “你肯定能通过初赛的,要相信自己!”夏比神情严肃地给海姆达尔打气。 海姆达尔机械地扯了扯嘴角:“关键是裁判要相信我。” 夏比又被他那种吃坏肚子的表情逗乐了。 亚当见状也禁不住咧开了嘴:“亲爱的,那就相信我吧,你一定能成功。” 海姆达尔不假思索地反驳:“你是梅林还是上帝?” 马上的,某家养小精灵高八度的嗓子又一次亮起:“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克劳斯先生在关心您,身为婚约者他有权利关系您爱护您,您应该对此做出合宜的回答。” 海姆达尔暗自做了个鬼脸,小声喃喃:“我应该怎么做?眨眼睛送秋波?然后捏着魁地奇赛服故作娇羞地对他行屈膝礼?”用力深呼吸,光想想就让他恶心的不行。 “不用这么复杂。”亚当微笑,俯身。 一个轻轻的吻落到右脸颊上,海姆达尔瞪大了眼睛。 小精灵倏然安静下来。 始作俑者微笑以对,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突兀冒犯之处,他告诉海姆达尔:“有时候言语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有针对性的行为也很必要,而且往往更管用。” 【请参加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选手注意了,第一轮初赛将在十分钟后举行,还未集合的选手请尽快……】 海姆达尔突然面不改色的说:“我走了。” 亚当眯了下眼睛,一抹情绪自眸中滑过,没等海姆达尔辨清它就消失了。 “去吧,好好比,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海姆达尔转身朝集合地奔去。 TBC 第15章ACT·46 “对不起,请让让……抱歉……借过……对不起,请让一下……” 海姆达尔置身于人海中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挤到集合地时大赛工作人员正好叫到他的号:“蓝杯九来了没有?” “来了!” “在!” 两个声音自两个方位同时发出,不止记录员楞住了,海姆达尔也跟着呆了一呆,脑中出现的头一个反应是有假牌鱼目混珠。他迅速掏出自己的号码牌翻来覆去地检查,遂又发现自己识别不出真伪。 正打算挤到前面去反映问题,刚才同他异口同声的人忽然向他所站立的方位致上了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弄错了,我不是蓝杯九,我是紫杯九。” 记录员松了口气,重新板起面孔,严肃地高声道,“蓝杯九的选手在不在?” “在!”海姆达尔忙不迭扯高嗓门喊着。 接下去是一连串机械式的一问一答,当所有号码全部轮叫一遍以后,身着绘有糖耗子字符长袍的工作人员带领他们走进赛区。 穿过由成千上万只彩色的玩具风车搭建起来的拱形门框,迎接他们的是一块两层楼高的大黑板,花花绿绿、线条凌乱的粉笔画组成了一幅比较完整的赛区地图,单项比赛的各个场地都有明确标注,分门别类一目了然。虽然地图展现出的每座建筑物看起来有些扭曲,有些失衡,不够严谨,真实性有待提高,却不失为一幅应景的可爱作品,充满了天真烂漫的童趣。 工作人员面对黑板说了声“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一排破扫帚应声出现在众选手面前,一共十把,每一把都破烂的不行,甚至还有几根帚尾全无的光秃秃的杆子。 “这些是直接通往比赛场地的选手用门钥匙,准备好了就走吧。” 没有你推我搡的哄闹场面,孩子们全都自觉地排好队,十个人为一单位井然有序地通往场地,看来大家都想在糖耗子工作人员面前留下好印象。 通过门钥匙的运送,海姆达尔跟同组的另九人一齐进入到魁地奇赛场内。 这是一个能容纳下三万名观众的魁地奇大赛专用场地,比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校用场地宽广得多,四周的围墙也是又高又厚。与普通赛用场地的布局不太一样,虽然两边也各竖有三根带圆环的金色杆子,却明显没有要使用它们的意思,这些球门被各种颜色的围栏隔离在外,从中可以看出,今天的比赛需要使用的只是场地中央的巨大空间而已。 五颜六色的带子像一堵堵无形的墙壁,共隔离出十二条宽约三米的“跑道”,可供十二名选手在上面齐头并进。 穿着醒目的红色长袍的裁判们早已各就各位,二十名骑着扫帚在空中监视,二十名在地上,还有十名随赛的机动人员专门负责处理比赛当中的突发事件。 参加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选手就像小江小河汇入大海,突然面对如此巨大的场地都有点不知所措地发懵。天空中飞着的二十名裁判用肉眼看去都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小人,二百二十四名选手在如此宏大的背景映衬下变得渺小而单薄。此前,没有人知道要比什么,只是清楚要骑着扫帚飞,至于怎么飞,在哪里飞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看来这“飞”也是大有讲究的。 当海姆达尔一瞧见那些被彩带拦出的“跑道”心里就那么一点底了,看样子是“田径”大赛,抬眼望了望场地周边,他心想,跑道都是笔直的,应该就是“速跑”了。 海姆达尔所在的蓝组被安排在第二轮,排在蓝组前面的是黄组,之后的是绿组和橙组。黄组成员被领到起跑点,起跑点的每一条跑道前都站着一名工作人员,当选手们站在各自的跑道上时,这些工作人员就会递上本届大赛指定的飞天扫帚。选手不可以把自己的扫帚带进场,更不可以使用自己的扫帚参加比赛,违者一经发现将受到大赛组委会的严厉惩罚。 正式开赛前,跑道上的工作人员会检查每一位选手的着装,魔杖、魔药之类的魔法物品一律不准带入比赛,如有发现工作人员会要求你寄放,该名工作人员会暂时代为保管,直到本场比赛结束再做归还。魁地奇场地内设有专门的预防手段,也就是如果你进场前事先给自己施用过某些富有针对性的魔法,比赛场地会察觉出你的反常并把你直接扔回去,不给予丝毫通融。 作弊是不可以的,魔法世界的未成年们也不例外。 第一组第一轮选手们都骑上扫帚飞到空中,处有高度标尺,出发的时候各选手必须保持在一定的高度上,形成一条直线,高了或者矮了就算违规(出发以后忽略不计),比田径大赛上对抢跑的约束还要严厉。 负责起跑的裁判共有三人,两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当他们齐齐吹响口哨之后,场地内响起略带沙哑的洪亮男中音:【黄组第一轮选手注意,听我号令——】 黄组第一轮的十二名选手全部半俯下身躯,紧紧握住扫帚前端,眼睛直视前方。 【预备——开始——】 刷地一下,十二名选手争前恐后地飞出,直奔终点而去。 海姆达尔目测了一下,至终点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依照竞技飞天扫帚普遍存在的一百米极限加速度后会产生每秒0.02米降速这个特性来看,真正的赛点在后半段,前一百米大家的硬件条件都是一样的,后一百米才是角逐的焦点。 果不其然,虽然两百米的距离骑在飞天扫帚上不过转瞬即逝,赛手的实力却是不言自明的,黄组的第一轮选手全部冲过终点,某些差距显而易见。来参加糖耗子大赛的孩子并非都是冲冠军来的,绝大多数就是把它当成“冬令营”来学习和玩乐。 加入其中,感受其中,重在参与。这是糖耗子大赛多年来所宣扬的重中之重。 两百米“速跑”一轮轮过去,黄组很快结束了比赛。接下来就轮到海姆达尔所在的蓝组,他被排在第二轮第十一跑道上。 不曾想,他居然成了全组的“拖累”。 海姆达尔所在的第二轮里没有人穿成他那样,应该这么说,所有参加该项目的选手没有一人像他这般,大家都是轻装上阵,有的选手干脆连护膝都不戴,就按平时那样来比赛,只有他,只有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选手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想当然尔的,上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不会独独放他一马。帽子、护目镜、护膝、护肘、护肩全部脱下来一一检查,等这些工作做完,同组的其他选手已经抱胸等待多时。 海姆达尔窘迫得不行,本想干脆不穿它们,就这么比赛,可一想到某家养小精灵那眼巴巴地含泪目光,他又老老实实地把这些累赘全都套回身上。这又花去一些时间。 【蓝组第二轮选手注意,听我号令——】 海姆达尔顿时松了口气,终于要比了。 站在下面看比赛的时候不觉得,真到了场上才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血管壁好像在那一瞬间变薄变脆,心脏的跳动声在耳畔如雷般轰鸣,四周却好像睡去般静悄悄的死寂,终点突然在视野中变得格外清晰,清晰到看不见其它东西。 海姆达尔心里突生恐慌,怎么办,好像听不见出发号令了。 【开始————】 嗡的一声,他冲了出去。 等他醒过神来,他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海姆达尔有点发傻,他缓慢而被动地骑着扫帚往下飞去。我是第几个冲过终点的?他茫然地想着。 “哔————”响亮的口哨声过后,地上的一名裁判对空中的他大声警告,“蓝杯九,请快点飞出场地,您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下一轮比赛的延误!” 海姆达尔慌忙加快速度飞到了场地边上,一名头发花白的男性巫师站在归还点,身上穿着红色长袍,不同于其他裁判或绷着脸或目光锐利一脸严肃,他看上去很温柔,嘴角轻扬,眼神和善。 归还扫帚的时候,这名裁判一边做着归还记录一边闲聊般地说:“感觉如何?” “不知道。” 裁判从记录上抬起头,看样子有些意外:“怎么会不知道?” 海姆达尔为难地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飞到终点的……” “第一次参加飞天扫帚竞速类比赛?” “别说速度类竞赛了,比赛都是第一次参加。” 裁判露出微笑:“那么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说着,他低头写完最后一个字母。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闹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刚打算转身走开,裁判突然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扫帚怎么样?” “很好。振动控制装置十分优异,防颠簸能力比一般的竞赛扫帚要强,没有明显的滞后感,极限加速以后……”喋喋不休戛然而止,海姆达尔瞠目结舌地回望他。 裁判却是置身事外一般看着手里的记录本,仿佛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听见。 TBC 第16章ACT·47 海姆达尔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有点发虚。这位裁判的眼睛也忒毒辣了,那些小动作一个不落全被人家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比亚当的段数高多了,使他不由得产生出一种“不愧是国际大赛级别的”的感慨来。“小偷小摸”同样难逃法眼吗? 海姆达尔磨磨蹭蹭地一步三回首,眼睛斜啊斜瞟啊瞟的就是想看清人裁判胸口处别着的姓名标牌。 国际大赛上的裁判一般在做评审工作时都要出示自己的姓氏以及裁判证件星号,每一个有资格在国际级比赛上实行审查仲裁的裁判都必须拥有至少一份的资格证。早在好几百年以前,各个国家就为此出台了相应的魁地奇裁判资格考试,就海姆达尔所知的英国魔法界也有一系列异常严酷的考试流程,英国的魁地奇裁判由魔法体育运动司选出,需要通过一整套严苛繁杂的考试。在英国,魁地奇裁判资格证相当于一种荣耀,尤其是国际统一的最高等级的金星裁判,考取它难如登天。物以稀为贵,这是全世界普遍认同的价值观。 从古至今,魁地奇运动造就出许许多多名闻遐迩的选手,与此同时,这项古老的运动还造就出了为数众多的享誉国际的一线裁判。 不知道是老天的有意为之,还是那名裁判又一次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小九九而故意和他作对,海姆达改换了无数角度就是看不到人家胸口上的牌子。 那名裁判突然抬眼看来,恍若无觉地说:“蓝杯九,有什么问题吗?” 海姆达尔大踏步地走过去,站在对方面前,视线下扫,呃,还是看不见……他故意的是吧?!眼下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不这么想了。不是成年人吗?不是裁判吗?跟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选手较真有意思吗?头发都白了、脸上褶子也不少,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小鸡肚肠!为老不尊! 心里好一通腹诽,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地说:“我叫斯图鲁松,先生。” 某为老不尊眨了眨眼,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要求他礼尚往来。为老不尊暗自失笑,如果他不搭茬是不是就成了小心眼?胸襟狭隘的老混蛋?这孩子倒是懂得变通“以物易物”的真谛来加以利用,无形中被摆了一道。 某裁判坐直了身子并扬起微笑,“那么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斯图鲁松先生?” 闪闪发亮的名牌赫然出现在眼前。 当看到那颗象征裁判界最高荣誉的鎏金亮星时,海姆达尔发现自己并不为此感到吃惊。如果看见的是银星或者铜星什么的反而才会惊讶吧?!他这般剖析着自己。 至于名牌上镌刻的姓氏——穆斯塔发?好像在哪里听过……海姆达尔摇摇头无言地表示自己没有问题,然后揣着一丝疑惑转身走开了。 当他离开赛区重新回到设置帐篷的住宿区域时,希娜飞快地冒出来迎接他,亚当和夏比还没有回来。海姆达尔估计设计大赛一时半会儿难分高下。于是他坐在会客区的桌子前,一边听着希娜的唠唠叨叨,反正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一边拿起盘子里的小甜饼塞进嘴里咀嚼。 直到现在海姆达尔才完全静下心来,才终于有闲工夫回顾一番刚才的比赛情况。 除了对自己的成绩比较懵懂以外,其他人的表现他可是一个不差的看进眼底。整体实力可圈可点,但远没有他预先现象的那么高水准。有一点毋庸置疑,高手确实不少,但是高手们的高超程度都在正常范围以内,没有一个逆天级别的。正因为如此,本届大赛的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一定会比的异常激烈,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上下差距无法拉开,那么最终花落谁家就难以预测。往后的赛程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今天才是第一场初赛,后面还有好几场在等着他,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了点。 “希娜,我肚子饿了,要不别等亚当和夏比了,我……” “亏我走之前特别关照厨房做你爱吃的菜肴。”亚当·克劳斯先生风一样的席卷进来,并故意加大音量道,“夏比,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小没良心的直接丢出去喂火龙?” 赫奇帕奇不慌不忙地走进来,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前提是如果你舍得。” 这话很是意味深长,亚当为此转头直视夏比的眼睛,后者只是耸了耸肩,丝毫不畏惧某人恍若剜肉般的尖刻目光。 【我说错了吗?】某赫奇帕奇投去不怕死的反问眼神。 亚当挑了挑眉毛,决定无视之。 海姆达尔低头不声不响地啃着小饼干,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脱模样。 那种缩回窝里不问世事的架势,让某个列支敦士登巫师忽然产生出一种冲动,伸手掐他小脖子的冲动。 夏比把一切的暗流涌动看在眼里,他心想,真是个敏感得有些过分的孩子。装傻这种事也是需要技巧的,一个不好就弄巧成拙了,不得不说这男孩很聪明,聪明到……夏比睨了眼目光猝然深沉的亚当,聪明到避实就虚,从不正面回应某人或有心或无意的挑衅,眼下看来真正被带进沟里去的不是斯图鲁松,反而是那个下套之人。 夏比和亚当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朋友的某些习性他是知道的。几天来亚当的表现他多少有些明了,那个亲近漂亮事物的综合症又犯了,但是今次与以往不同,这回的亲近过程好像不那么一帆风顺,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一点进展都无。当一个能把任何事变得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行家里手碰到一个装傻充愣的高手时,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亚当啊我的朋友。夏比轻声低喃,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当心搬起石头却砸到自己的脚! 海姆达尔啃完第三块饼干,希娜阻止他去拿第四块。 “小姐,您不能再吃了,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 海姆达尔没有反对,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再吃下去了。接过手绢擦掉嘴边的饼干屑,希娜的举动给了他很好的发言机会。海姆达尔决定就坡下驴。 “设计大赛怎么样?”他转头看向两位伙伴。 恼怒在亚当·克劳斯的眼中滑过,海姆达尔视而不见,毫不动摇地坚持着自己的问题,目光如常面不改色。 亚当克制住毫无道理的窝火感,一丝挫败在心头萦绕,他同样选择忽略掉它们。 “还不知道,”亚当回答,“今天只是初赛第一场。”说到这里他好像恢复如初了,以惯常的略带讥诮的口吻慢悠悠地说:“我只希望设计大赛的裁判们不会突发奇想弄出一个令我无法接受的另类冠军,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将来要怎么面对那份头名设计稿。对了,你的比赛怎么样?看样子应该还不错?” “天晓得。”海姆达尔回答。 亚当和夏比对看一眼,这言简意赅的回答使他们无法分辨结果的好坏。 海姆达尔也不等他们再问什么,直接续道,“大概是太紧张了,我也没看清楚自己是第几个冲线的,至于成绩……”他耸了耸肩。 本届大赛启用的是总分机制,也就是每一轮比赛分数叠加,最后总分最高的人就是冠军。因而也无所谓决赛不决赛的,决赛不过是对外的一种说法,类似于宣传噱头。照这种评分方法来看,每一个人都能进决赛,就算之前一分未得也一样。 当海姆达尔得知这个评分模式以后大大松了口气,至少对那些友爱的同学能够交代过去了。 夏比决定换个问话方式:“你的竞争对手们的表现如何?” “不错。”突然想到绿组里的一位选手在起始点上做不到在规定高度上停顿而弃权了一次,海姆达尔抿了抿嘴:“基本上都还不错。” “紧张吗?”夏比接着问道。 “当然。”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囧的结果。 “对了,”一想到结果,那个为老不尊就紧着跃入了脑海,海姆达尔用一种十分感慨的口吻说道,“国际大赛不愧是国际大赛,就连场边做登记的裁判都是金星级别的。” 夏比皱眉,言语中充满了困惑:“不可能吧……” 亚当却突然插嘴道,“那个金星裁判叫什么?” “穆斯塔发。” 听言,夏比和亚当的神情变得诡异起来。 亚当不动声色地说:“你喜欢魁地奇吗?” 海姆达尔不假思索地回答,“比天文学有意思。” 亚当长声叹气,“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他想了想又道,“你对魁地奇的事物感兴趣吗?比如比赛,比如知名球员,比如世界杯……” 海姆达尔立刻响应,“我觉得我对魁地奇还是挺了解的,我叔叔就在英国魔法部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工作,专门负责魁地奇方面的事宜。” 亚当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如此,你却不知道哈桑·穆斯塔发?” 海姆达尔张开嘴,然后又马上闭上。 微笑慢慢爬上亚当的脸,“看来是想起来了。” “你是说哈桑·穆斯塔发?”海姆达尔的嗓音陡然拔高。 亚当看向夏比,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亚当叹息道,“看来传闻是真的,哈桑·穆斯塔发舍弃了飞天扫帚国际大赛,但是没想到他会来糖耗子。” 海姆达尔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哈桑·穆斯塔发,也许正好是个同姓之人。” 亚当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说他是金星裁判吗?” “是啊。”但是仅凭这点好像并不能说明问题。 “他的金星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边框有凸出的金线描边?而且比普通金星要亮?” 哈姆达尔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亚当告诉他:“那么你看到的不是金星裁判标识,而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的头衔徽章。” “……”某男孩囧了。 TBC 注:哈桑·穆斯塔发是罗琳的原创人物,原著第四册中有出场,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担任裁判,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巫师。就跟夏比这个角色类似,除了此人的名字与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的头衔之外,关于他的其他事情都是我瞎编的。特此说明。 第17章ACT·48 比赛仍在继续,每一个项目都在激烈角逐排位顺序。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就能看见最新一轮的排位名次出现在风车大门前的巨幅成绩单上。那场面就跟高考放榜一样,几家欢喜几家愁,而且这个榜单还不是那种咬牙跺脚挺过去一次就完事的,它就是一慢性毒药,24小时解毒一次,熬得你肝胆剧痛却又欲罢不能。 海姆达尔每天吃完早餐以后就会来看榜,不管前一天是否有他的比赛,第二天总是雷打不动地例行公事。没有比赛的日子他就会去看别人的比赛,半个月下来收获良多,使他不由得感慨“天才”这个词好像不再是一种特称。在糖耗子大奖赛上,天才成了一种普遍现象,离开他所熟悉的领域,别的选手们都十分荣幸地被他这么看待着。比如海姆达尔几天来一直在持续关注的飞天扫帚维护修理大赛。这个项目非常冷门,甚少有人关注,愿意买票去观看的观众更是少得可怜,半个月下来没有超过十人。 但就是因为它冷门,它不受重视,它缺乏关注度,参加比赛的选手们在海姆达尔心中的地位却伴随一场场预赛而节节攀高。在门庭冷落的比赛现场,一个气质和容貌都十分干净清爽的可爱男孩始终占据在第一排的座位上,目光清亮、神情严肃、每每到了赛点都会不由自主地倾身握拳、一脸的紧张,他毫无保留的朴实反应让众选手们又是感动又是高兴。而且没有想到的是,男孩并非偶尔为之,他几乎每场必到,以至于到后来,参加该项赛事的比赛选手在观众席位上找不到他的身影时心情会变得莫名沮丧起来。 虽说这项赛事有海姆达尔这名忠实观众的倾力捧场,仍然无法掩盖其门前车马稀的窘境。究其缘由,主要是因为维护修理这种作业远没有激情澎湃的魁地奇大赛引人注目。就像人们永远对新型扫帚的关注高过废旧扫帚一样。 全世界各大飞天扫帚生产公司都有自己的维修班底,一般是作为售后服务部门而专门设立的,跟飞天扫帚生产完全是两个范畴,维修部门的待遇普遍低靡。海姆达尔曾经看过这方面的报道,曾有媒体披露,英国的光轮竞技用扫帚公司的一名普通售后维修人员一年的薪水只比该国设立的巫师救济金高出10%,而截至到目前,一名哑炮能够领到的一年份额的救济金却连一把20世纪60年代生产的老古董“光轮1000”都买不起。 这就是飞天扫帚这个东西带给巫师世界的两大极端——百万年薪的明星球员,或者,穷得家徒四壁的底层员工。 好在这只是糖耗子大赛,是给未成年巫师培养兴趣爱好的比赛,不掺杂功利性。要不然这项比赛能不能征集到参赛人员都不好说。据说飞天扫帚国际大奖赛就不设立这个项目,好像很久以前曾有过,近一百年没有再出现过。 接触糖耗子这项赛事越久,它所传达出的感觉就越清晰,那就是标新立异、独树一帜。糖耗子国际大奖赛设立的项目从来都是新颖独特的,它不曾因循守旧,不会故作姿态地附庸风雅,不会盲目地跟在主流后面瞎转悠。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规避的它却毅然而然毫不退缩,好比本次的飞天扫帚主题。 飞天扫帚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在十二月十二日拉开了序幕,听这两天进入糖耗子赛区看比赛的观众描述,那是一场足以媲美任一一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的盛大开幕式。“撞车”这种事情虽说尴尬,但如果预防得当还是能够避免的。糖耗子组委会却偏偏没有这么做,比赛还是按计划开幕了,主题也还是一年前抽签得出的结果:飞天扫帚。结果可想而知。逆天的高手们都响应号召轰轰烈烈去了,为了那座四年捧一次的镀金奖杯披荆斩棘、你死我活,压在他们头上的高山又何止一座:为了魁地奇校队、为了学校、为了国家、为了赞助商、为了他们自己…… 尽管如此,尽管飞天扫帚国际大赛拉走了更多的参赛名额,却没能挽留住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离开的脚步。这位一手捧起了飞天扫帚国际大赛的老人终于在今年放弃了它,个中原因耐人寻味,此前有过传言,说穆斯塔发主席曾公开指责飞天扫帚国际大赛的创办精神早已变质,如今的大赛让他感到索然无味,他曾强烈要求组委会改变现有策略,找回当初那个精彩的、让未成年巫师们都喜闻乐见的比赛……其结果就是,穆斯塔发来了糖耗子。 这半个月来海姆达尔亲眼见过他好几次,他的行动轨迹很随性,有时候在速度竞赛上做场边记录裁判,有时候在设计大赛上分发稿纸,有时候在原材料研发比赛上帮忙搬运木材,有时候会跑到喧闹的观众席上协助安保人员维持现场秩序等等。很少有人认出他来,尽管他穿着惹眼的红色裁判长袍,尽管他胸前的头衔徽章闪闪发亮。人们很难让自己相信,这样一个忙前忙后不亦乐乎且神采奕奕、一团和气的小老头会是那个举世闻名的哈桑·穆斯塔发。 经过这些天的亲眼所见,海姆达尔倒是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飞天扫帚国际大赛了。 “先生,我的工具箱里少了一桶清漆!” 随着这声吆喝,观众席上的海姆达尔看见一个头发花白、嘴角轻扬的红袍老头敏捷地提溜起一桶清漆朝叫喊的孩子跑去,此刻,场地上正在举行维护修理大赛的第六轮预赛。这是穆斯塔发主席当下的落脚点。 当终场铃声敲响,本轮比赛宣告结束。 海姆达尔准备同前几次一样通过观众席门钥匙离开,有人用英语叫住了他。很多选手不再像以往那样各忙各的,而是聚集在观众席前的围栏边向他招手。 “谢谢你每次都来看我比赛!”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袍的男孩趴在栏杆上大喊大叫。 他的话立刻激起了千层浪。 “谁说他是来看你的,明明就是来看我的!” “不对,是我,他肯定是来看我的!” “瞎讲,是我才对!” …… 选手们在场边为了一个无凭无据的定论吵了起来,直到一名看起来比他们年纪都大的女孩出来劝架,这些孩子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这个留着漂亮的暗金色长发的雀斑姑娘好像在选手间很有威望,竟没有一个对她的话提出异议。 雀斑女孩抬眼朝海姆达尔看来,从容道:“如果他们给您带来了困扰,我在这里代他们道歉。”她的英文带有浓重的口音,这口音海姆达尔似曾相识,邓肯·奥维尔先生说英语时就这腔调。 海姆达尔立刻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那女孩回了他一个友善的微笑。 “我是乌莉·摩尔,可以告知您的姓名吗?” 海姆达尔迈步走回观众席前的栅栏旁,伸出了右手:“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很高兴认识您。” 一个脑袋突然挤进海姆达尔的视野中:“我也很高兴。”言罢,眼巴巴地望过来。与此同时,另一个脑袋又冒了出来,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直到被他们团团围住。 “抱歉,因为你几乎每一场都来,他们有点兴奋过头了。”乌莉·摩尔无可奈何地说。 “你是来观赛的还是来比赛的?”一个男孩突然问道。 另一个男孩立刻嗤之以鼻:“废话!没看到他穿校服嘛!当然是选手!” 发问的男孩不干了:“谁说观众不会穿校服的?我就见过穿校服的非参赛人员!” “那你说说你看见的是哪一间学校的?” 乌莉长叹口气:“好了,别吵了,不是让斯图鲁松看笑话嘛。” 两个男孩猝然噤声同时朝海姆达尔看去,见他神色如常便径自笑咧了嘴,其中一个还很自来熟地同他勾肩搭背:“嘿嘿,当初看见你就觉得你很不错,如今看来脾气性格都很和我胃口嘛,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海姆达尔看他年纪轻轻却煞有介事地胡言乱语且一脸YD,好笑之余便故意回眼挑剔地来回打量他,接着耷拉下眼皮撇了撇嘴:“太嫩了不合胃口,下辈子再说吧。” 那不请自来的男孩蹬蹬蹬倒退三大步,做出一副如遭电击的痛苦模样,低下头去、按住胸口、痛心疾首地仰天哀嚎:“苍天呐,这是为什么?”然后猛地一拔脑袋,抬起“颤巍巍”的手,戏剧性地吊起了嗓子:“下辈子一定要等我!” 这花腔听起来很“提神”,海姆达尔背上的汗毛不约而同地立正稍息。 *** 十二月十八日下午三点零六分 “加——油——加——油——海姆达尔——加——油——加——油——斯图鲁松——喔喔喔喔——德姆斯特朗的帅哥——加油——我们永远爱你————” 海姆达尔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他本来没有透露比赛项目的意思,离开维修大赛现场时被问到,他也就随口答了,不曾想这些无良的家伙还真就记在心里而且付诸行动了。二十一个来自世界各地、身穿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校服长袍的孩子组成了一支声势浩大的啦啦队(这次字打对了吧?!),之所以说他们“声势浩大”是因为这二十一个人嗓门奇大,只要他们一哇啦哇啦地嚷嚷,场内的其它声音只能沦为背景音乐。 场边裁判已经吹了不下十次的口哨要求他们控制情绪,但无济于事,当时会改正,没过多久又固态萌发了。 “哔————————”额头上青筋凸起的裁判第十一次吹响了口哨,他朝观众席竖起一根食指,全场倏然安静下来,然后他举高捏在左手的魔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忍无可忍地下了最后通牒:【这是最后一次告诫,如果再让我听到一声不该出现的仪态尽失的尖叫,我就把你们一块儿打包了去喂火龙!】 场内鸦雀无声,响彻上空的警告过去以后,观众们都听见了自己下一次呼吸的声音。 【接下来,】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裁判组长的声音适时响起:【昨天第六轮结束以后我给大家留了一个小小的家庭作业,相信大家已经做完了,等一会儿请将你们的答案报给场边记录裁判,在那以后大家就原地解散,明天上午九点在这里重新集合,到时候就是第七轮预赛的正式比赛。】 “啊?那今天这趟不就白来了嘛!”观众席上出现了抱怨声,多数声音源自某无良团体。 【明天的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不再另加收门票,而且我可以在这里保证,一定让大家感到物超所值。】裁判长的声音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 抱怨声很快消失。 海姆达尔一边向记录裁判报出自己的答案一边心里犯嘀咕,听裁判长那意思不会是让他们用飞天扫帚当众互殴吧?!心里毛毛的…… “嘿——德姆斯特朗的帅哥————”某无良团体又开始肆无忌惮了。“明早九点——加油——” 海姆达尔心惊肉跳:不会吧,明天你们还来?! 无良团体就是无良团体,一点都察觉不到别人纠结的心思,自顾自嘻嘻哈哈地逐一散去,没有了他们,整个世界重归宁静,裁判们不约而同地露出类似解脱的神情,一想到明天的比赛一个个又苦笑连连地摇头做无可奈何状。 没事喜欢拆飞天扫帚玩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此时海姆达尔突生一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可怕的是,这条贼船还是他自己主动划过去靠拢的。 某男孩志得意满地跑来邀功:“怎么样,感动吧?”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说:“感触良多。” “那么你看,咱们彼此之间是不是应该更近一步?”那个自荐男友计划重新浮出水面。 海姆达尔听言斜睨着他半晌,后者在其尖刻的目光逼视下居然能够毫不动摇,果然是厚颜无耻之徒。 “我给你介绍个人吧。”海姆达尔突然道。 无耻之徒眼睛一亮:“哪里的美女?” 看吧,狼尾巴一吊就出来了。 “是一个叫奥维尔的德姆斯特朗美女,我觉得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无耻之徒兴奋得不行,仰天嗷嗷叫唤好几声。 “等等!”无耻之徒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德姆斯特朗有女生吗?” “孤陋寡闻了吧?”海姆达尔老神在在地扯淡:“我问你,德姆斯特朗全称是什么?”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就是啊,专科学校,又不是专科男校,怎么会不收女生。” 无耻之徒恍然大悟,一把揪住海姆达尔的袖子,逼近道:“有多美?” 海姆达尔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众多异性为之心心念念、魂牵梦绕。”这可不算说谎,邓肯确实交过很多女朋友,他手边甚至有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花名册。 无耻之徒突然耷眉拉眼地说:“那还是算了。” 这下换海姆达尔去扯袖子了:“怎么又变卦了?” “那种女生高攀不起,做人还是现实点好。”不等海姆达尔说什么,他又精神抖擞地称:“所以你看咱俩多好,年龄相仿没有代沟,兴趣相同爱好吻合,共同语言真是说也说不完呐,怎么样,如果没有男朋友就考虑下我这个第一候补?” 海姆达尔不解地挑眉:“请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变成第一候补了?”这人定义的“现实”有很大的问题。 无耻之徒以手掩唇,故作惊讶地娇嗔:“讨厌,都已经相约来世了,这辈子怎么都该让我排第一个吧?” 海姆达尔掉头就走,无耻之徒一看坏了,赶忙伸手拉住他:“对不起对不起,玩笑而已,真的只是玩笑话,别生气,我道歉。” 海姆达尔猛一站定,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冲进耳里由远至近,好像故意为了让他听见一般,腔调古怪嗓门却很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奥维尔先生,你肯定是看错了,咱们家可爱的里格怎么可能这么没有教养!” “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看花眼也是常有的事。” 无耻之徒闻言惊讶地松开了手,同时又感到大惑不解,有太多的东西他无法听懂…… 海姆达尔回过头来,直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期间装腔作势的对话并未停歇。 “哎呀,奥维尔先生,莫非我的视力也出现问题了?那个拉拉扯扯怎么那么像里格?你不是听说里格在这个场馆里比赛吗?难不成真是里格?” “可不是嘛!简直跟孪生子一样!” 展现在海姆达尔面前的正是那四个据说会赶来观看他决赛的师兄,贝尔尼克和邓肯煞有介事地此唱彼和,埃德蒙乐不可支地扶着墙,四个人里唯一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当属威克多,前提是如果能够忽略掉他眼中浓厚的笑意的话。 海姆达尔刚一动,那边就发话:“别动!”邓肯摸着下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告诉我,你是谁?” 海姆达尔把头转向另一边翻了个白眼,转回来的同时无视任何警告,大踏步走过去。 邓肯和贝尔尼克见状不由得眼露喜悦,双双敞开胸膛等他投怀送抱,海姆达尔扯开灿烂的笑容,春风满面地扑过去——掉头绕过他们直接奔向更后方。四条胳膊扑了个空,尴尬地凝固在半当中成了雕塑。 “你好,埃德蒙。”海姆达尔拥抱了啦啦团团长,后者同样欢喜地回搂住他。 离开埃德蒙,海姆达尔转而抱住威克多,“你好,威克多。” 威克多扶住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头顶。 海姆达尔抬起头,看见他的嘴角也在笑。 “友谊赛顺利吗?”海姆达尔猜测这很可能是他心情好的理由。 威克多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最后连输了三场。” 海姆达尔难以置信地张大眼:“连输三场?”听起来着实匪夷所思。“你没事吧?”他立刻忧心忡忡地问。 威克多笑了笑,把下巴靠在他头上:“没事。” “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去?”贝尔尼克早已眼红多时,冲过来勾住海姆达尔的脖子大声宣布主权:“我是他长辈,我们是血亲,要抱也应该抱我!” 邓肯哼哧一声,不甘落后地加入到搂抱争夺战中和贝尔尼克“厮杀”起来。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某无耻之徒备受冷落,面对这样的境况叫他如何舍得离开?! 威克多伸手拍拍海姆达尔的脸颊,并指了指:“那是你朋友?” 海姆达尔眯起了眼睛,对了,这家伙叫啥来着?好像还不知道…… 无耻之徒一听马上挤了过来,一脸激动地说:“您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吧?” “我是。”威克多坦然作答,这种事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非常荣幸!” 威克多笑笑,没再多言。 无耻之徒倒是急于完善用户资料,很快又说:“我是海姆达尔的男朋友……” 四周的声音戏剧性地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地飞起一脚。 无耻之徒抱着脚踝在地上打滚,一边夸张地哀嚎,一边阴阳怪气地续道,“……下辈子的。” 埃德蒙没能忍住突如其来的笑意:“这行情也太走俏了,下辈子都已经预约出去了。” 海姆达尔囧得无话可说,他不断在心中模拟用他所知道的各种黑魔法让那个厚颜无耻吃足苦头,其中一些富有效率的偏向于一招毙命,但是他认为自己更愿意尝试另一些,能够让人痛苦得五脏痉挛却又不会当场致死的那一小部分。 威克多突然用手托起他的下巴,看进他的眼里:“任意滥用魔法是要受到惩罚的,不管它是不是黑魔法。” 海姆达尔仰起头向后倒,想看清他的整张脸,看看他到底是在调侃,还是真的另有所指。 威克多却没有给他机会,在抚弄他发丝的同时转开了脸。 TBC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理解,我先表个态,海尔最终会走上黑巫师这条道,不管当中是出于他的本意还是其他外力造成的。而威克多却早在这时候就觉察到了一些东西。 我一直对罗琳定义的黑巫师不是很明白,因为不是每一个被定类为黑巫师的巫师都是十恶不赦、作奸犯科之徒,在普通巫师眼中特别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好像也会被划到黑巫师范畴去。 第18章ACT·49 无耻之徒还是要脸皮的,不管怎么样表面文章要做好,尤其当着某知名人物,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爆料”使他整个人格外的神清气爽,单方面敲定下明天的捧场约定之后,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海姆达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跳脱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想着应该给他来那么一下,遗忘咒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离开魁地奇赛场以后,一行人跟随海姆达尔朝他的暂住地走去。 海姆达尔还是没能忍住好奇之情,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来参加比赛的?” 贝尔尼克说:“你以为卡卡洛夫离开学校他就不是校长了?虽称不上了若指掌,该知道的大事件他还是清楚的,在校学生参加国际大赛是要经过校长审批同意的,校长不在通行文件上签字,就算它糖耗子组委会再神通广大也莫可奈何。” 海姆达尔挠挠脸颊,轮流看了一番各师兄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你们真的连丢了三场比赛?” 邓肯突然停下脚步,目光不善地瞪眼看向贝尔尼克:“你说的?” 贝尔尼克用一种受不了你的口吻回答,“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我有开*谈的机会吗?”说罢不甘心地小声嘟囔:“虽然我确实想说。” “那是谁?”邓肯眼睛一眯,凶神恶煞似的转向埃德蒙。后者赶忙闭嘴摇手,一副匆忙撇清干系的架势。 威克多这时候突然坦言:“我说的。” 某法国人士眉角抽搐,泄气道:“我说这位克鲁姆先生,世界上的话题何止千万,您没事拿这个说事干嘛?!” 克鲁姆先生神情自若地指出:“我只是说了实情。” “讲实话不是什么时候都是美德的体现!” 威克多扬起一边眉毛,没再做声。 他是不是问错话了?怎么气氛突然有点怪?海姆达尔忐忑地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贝尔尼克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告诉他事情并非他认为的那么糟糕。 “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输的吗?”贝尔尼克哼笑道。 海姆达尔想回答“想”,但是邓肯的神情让他不敢多言。 贝尔尼克直接无视那陡然投射过来的警告目光,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就是为了我们的邓肯·奥维尔先生!” 邓肯把脸转向另一边,拒绝去听下文。 贝尔尼克对他自欺欺人的无聊无措不加理睬,续道:“最后三场的比赛对手是斯洛文尼亚的魔法学校,而且是一座女子学校。然后,咱们的奥维尔先生建议大家应该拿出男人应有的风度,不要和女人斤斤计较,我们应该怜香惜玉,应该绅士礼让,应该对女士体贴入微。” 海姆达尔还是没弄明白,迷惑不解地问:“怜香惜玉和输掉比赛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贝尔尼克对他竖起大拇哥,然后感慨唏嘘地说道:“这三场比赛除了威克多,别的正选一个都没上,上场的全是候补选手。” 德姆斯特朗的候补很不济吗?关于这点,海姆达尔不敢苟同,他有眼睛,他曾经见过校队候补打练习赛,而且他们同样为学校争过光拿过奖,并非那么一事无成的。 邓肯突然出声:“这不是重点!” “对,这确实不是重点。”奇怪的是贝尔尼克竟然颔首同意了,他拍怕堂兄的肩膀,叹息道,“重点是邓肯不过是想和对方的魁地奇队长约会,而咱们这位找球手太为朋友着想了,居然连续三场硬是让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先拿到了金色飞贼。他的球迷差点激动得闹场尥蹶子,纷纷怒斥他莫名其妙水准大失,就因为这连续三场的败绩,让威克多在斯洛文尼亚名誉扫地,平白挨了不少骂名。” 威克多笑了笑,对堂弟的调侃话语表现得无动于衷,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话。 毫无疑问的,他选错话题了。海姆达尔迟疑道,“那约会……” 只见邓肯脸色一变。 海姆达尔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又乌鸦嘴了。 贝尔尼克哈哈大笑起来,抖着食指指向邓肯:“你问他。” 邓肯·奥维尔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开口道,“那女人在赛场上看起来更好。” 海姆达尔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女校的那位魁地奇队长,胡思乱想间,蓝红双色的帐篷近在眼前,他赶忙指着帐篷转变话题:“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话音刚落,希娜从里面冲了出来,当它看见海姆达尔身后跟着的四位陌生人时脚步猛地一煞,两只硕大的眼睛瞠得滚圆,恍若受到惊吓一般楞在当场。 “希娜?”海姆达尔尝试性地呼唤它。 家养小精灵刷地一下不见了,海姆达尔简直莫名其妙,身后的师兄们倒是并不见怪,只是轻松的互相埋汰对方长相太可怕,把人家的家养小精灵吓跑了。 海姆达尔万分不解地掀帘进入到帐篷里,亚当和夏比同时回头看来,看到他之后明显流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很快的,惊讶变成了沉默的若有所思。 夏比张大眼看着四名突如其来的客人,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亚当神色不变地走向海姆达尔,夏比尾随其后也跟了过来。亚当却不急着做自我介绍,而是径直对海姆达尔温言道,“怎么今天这么早?” 海姆达尔耸耸肩,“今天是过场,比赛推迟到明天早上九点。” 亚当点点头,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而是说:“设计大赛的冠军选出来了,团体赛后天开赛。” 海姆达尔点点头,本来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加上一句:“我会尽力而为,希望到时候不会变成你们的拖累。” 亚当勾起嘴角,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贝尔尼克和邓肯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埃德蒙先是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然后错开目光看向他处;威克多在海姆达尔反射性地想要躲开那只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时眯了下眼睛,却也是一言未发。 赫奇帕奇决定出面缓和一下越来越诡异的气氛,“你们好,我是夏比。”他微笑着举起右手。 德姆斯特朗的四人接受了他的友善,也纷纷友好的微笑打招呼。 当夏比与威克多握过手之后,亚当突然插进话来,“你就是那个威克多·克鲁姆?” 夏比睨了他一眼:“这世界上还有几个威克多·克鲁姆?”言罢转回眼热切地说:“克鲁姆先生,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们学院有很多您的支持者,如果可以,您能不能多签几个?” 一直未做自我介绍的亚当突然来劲似的把手伸到威克多面前:“亚当·克劳斯,久仰大名。” 威克多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握住,嘴里说道“很荣幸。”两只手迅速碰了一下,然后很快分开了。 亚当正欲再说什么,一个家养小精灵突然出现,提醒他原材料研究竞赛要开始了。这是亚当在本届糖耗子大赛上特别关注的一个赛项,原材料研究和飞天扫帚制造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原材料就没有飞天扫帚制造,没有飞天扫帚制造就不存在原材料研究这个项目,这两个项目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亚当离开前海姆达尔告诉他,自己要搬去师兄们的帐篷居住,亚当听后飞快看了他一眼,目光蕴含一丝尖刻的探究,海姆达尔视若无睹,亚当最终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冲了出去。夏比送上抱歉的微笑,反复强调请他们自便,之后跟随朋友的脚步匆匆离去。 海姆达尔长舒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面对亚当·克劳斯时会让他倍感压力,有时候甚至是不安的。 “克劳斯先生好像不怎么友好。”埃德蒙随手拿起搁在墙边的一把扫帚看了看,如斯评价。 “如果这个克劳斯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克劳斯的话,”邓肯说着抬眼扫了一圈帐篷内的摆设,目光一一经过华美瑰丽的装饰品、精雕细刻的家私,他扬起了眉毛:“那么他的性格就无可厚非了,克劳斯家族的遗传。” “你认识他?”贝尔尼克说。 “不认识。”邓肯摇头。“但是我知道他们家,这个家族在法国的社交圈子里很有名。” 贝尔尼克先是疑惑地蹙着眉心,之后好像想明白什么,连连点头。 “里格,”埃德蒙突然大声道,“这茶点是给我们的吗?” 正打算上楼收拾东西的海姆达尔蹬蹬蹬奔了回来,也看见了会客厅桌子上的五份茶水,这时候,希娜捧着一只托盘出现在餐桌边,动作麻利地放上蛋糕点心之类的东西。 “请用。”它毕恭毕敬地退到一边。 埃德蒙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起一块小蛋糕就往嘴巴里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内牛满面:“太好了,终于吃上正常食物了……”仿佛还嫌不够过瘾,干脆左右开弓,一边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海姆达尔看傻了眼。 之后,其余三人也迅速靠过来大吃特吃,邓肯专攻小甜饼,贝尔尼克钟爱水果派,威克多则是一杯接着一杯猛灌茶水。 海姆达尔一言不发地睁大眼睛,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茶水,很有耐心地等他们吃得告一段落之后,再说出自己的疑惑:“斯洛文尼亚不给饭吃吗?” “不是,”贝尔尼克塞着满嘴的水果派,含糊不清地说:“主要是斯洛文尼亚女巫师们的口味太可怕了,嗯……不行,不能说了,光想想就胃抽筋,太可怕了!”恐惧在面上一闪而过,他迅速抛开这些,再度埋首大吃起来。 海姆达尔又瞪看了一会儿,然后召来小精灵,告诉它把厨房里能弄出来的全都端过来。 TBC 第19章ACT·50 原材料研究不是个多么热门的比赛,虽然比维护修理的情况略好,这里的座位依旧坐不满半成。如果一千个位置只有五百人去坐,那么就相当于一人可以占据两个板凳的空间,也相当于谈话时的私密性高出满座时一倍。场上的比赛才刚刚开始,这不是速度竞赛,选手们需要花去好长一段时间来模拟各种材料对应的各种可能性,因此,直到目前,夏比才终于找到合适的交谈机会。 “你到底在气什么?”夏比用质问的语气说,朋友的恶劣情绪影响到了自己,他认为自己有权利抱怨两声。 亚当沉着眉眼,五官的轮廓愈发冷硬起来。 夏比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所以就变得更气了?” 亚当突然回眼看来,眼里充满冰冷的警告怒火。 赫奇帕奇却觉得他是恼羞成怒。 “夏比,”亚当·克劳斯硬邦邦地吐字:“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有,”夏比指着他:“你。” “看来我的识人技巧比想象的还要高明许多,”亚当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挑衅地说道:“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当然,”夏比对此毫不动怒,依旧心平气和,仿佛说的是别人一样。“我六岁那年,在列支敦士登和瑞士的边境秋日盛会上,你打断了我的门牙。” “你的门牙现在不正好好长在嘴巴里嘛!”亚当冷哼,不以为意。可能嫌这么说不解气,他也开始翻老黄历:“你打破了我的鼻子。”说着便指着自己的鼻梁,愤然道,“一直到今天我都觉得自己的鼻梁可能长歪了!” “你以大欺小,活该被打破!”夏比丝毫不为所动,轻松地耸耸肩膀。 亚当横眉竖目,咬牙切齿:“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夏比扬了扬眉毛,提醒他:“别用这套对付我,这对我不管用,克劳斯先生,咱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您到底在气什么?” 亚当又不吱声了。 “是不是类似一种失落,或者应该说是有心无力的焦躁?”始终得不到回答的夏比跃跃欲试地分析起来。“这只是一场为期一个半月的比赛,斯图鲁松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而你却忘记忽略了这点,当德姆斯特朗的高年级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才恍然觉察。这里不是列支敦士登,斯图鲁松就读的德姆斯特朗也不是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一旦分别,再见之日难以估计,他早晚有一天会忘了你,更有甚者转过身去就把你抛在脑后了,在那些爱护有加的高年级同学的包围之下……” “夏比!”亚当怒极反笑。“以你的本事,可以在任何国家的教育委员会担任一官半职,专攻青少年巫师心理健康咨询。” 赫奇帕奇充耳不闻,从容地笑道:“到时候的介绍信就麻烦克劳斯先生执笔了。” *** 正在会客厅餐桌上大吃特吃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一个个惊讶万分地瞪大眼,注视着眼前戏剧性的荒诞一幕—— “小姐,您要去哪里,小姐……”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两只手紧紧攥着里格的裤脚,整个身躯像块抹布一样软趴趴地拖在地上,拖在里格的身后,地毯的摩擦力阻碍了拖行,整个前进过程异常缓慢……缓慢到能让任何一个视力完善的人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 没错,他们没看错,那确实是里格,他正拉着绘有德姆斯特朗校徽的行李箱举步维艰。 “小姐——小姐——”那家养小精灵依然在嚎。 埃德蒙机械性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眼中流露出的迷惑显而易见。 贝尔尼克蹙起了眉心,那一声声“小姐”持续折磨着他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古怪的想法接二连三地袭上心头:如果让隆梅尔知道他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儿”,最终等待自己的结果恐怕难以想象…… 邓肯碰了碰威克多,有趣地说:“你看,那小精灵确实有问题吧,不仅畏惧陌生人,甚至连性别都分不清。”奥维尔先生抓重点的方式始终区别于他人。 “松手!不要拽我的裤子!”某男孩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尖叫。 四个师兄同时瞠大了眼,平时很少见他这样失控,虽然吃惊,却又感到十分有趣。故而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替他解围,或者施与援手什么的,只是坐在那里一边悠闲吃喝一边继续看戏。他们心想,这才是一个11岁男孩该有的表现,想叫就叫,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在此之前的海姆达尔让他们很没有成就感。 家养小精灵毫不动摇地“耍流氓”,海姆达尔猛地掏出魔杖朝它挥动一下,小精灵猝不及防被魔法弹开,身体向后飞去,当飞到半空中时却突然消失不见,眨眼间又重新钻了出来,攥着海姆达尔的裤脚继续哭天喊地。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第二个魔法又招呼过去,结果不尽如人意,它照样活蹦乱跳地重新出现扯自己裤腿。他一连尝试了好几个魔法,都不太管用,当他因为厌烦而抑制不住往心口上蹿的恶意之时,海姆达尔突然感觉到巴住自己大腿的希娜哆嗦了一下,不很明显,但是确实发生了。 尽管全世界的巫师世家大多奉行“家养小精灵是不应该有感情的”这个原则,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它们,而家养小精灵一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主人奉献一生,一边又深藏着极为细腻敏锐的情感,它们希望主人能友善的对待它们,同时又唾弃憎恶自己的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总之,这个生物群充满了矛盾,就和这个恶劣地对待它们的世界一样。 眼下就是,希娜觉察到了海姆达尔的杀气,虽然害怕却没有松手,小精灵并不畏惧死亡,如果这是主人的命令,那就更不应该害怕了。问题是,他不是它的正经主子,剥夺它的生命并非所愿,一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叹口气并收回了魔杖。 “我又不是马上离开,”海姆达尔蹲下身,尽可能的和颜悦色,试着和它摆事实讲道理。“我只是换个地方居住,你是克劳斯家的家养小精灵,我没有指使你来去的权利。”从刚才起就发现它目光清亮、神色正常,这不是一个思维紊乱的生物该有的表现,海姆达尔判断此刻希娜的神智是清晰的。让他搞不懂的是,既然它脑子清楚,为什么还要装疯卖傻? 希娜停止了鬼哭狼嚎,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垂头耷耳地爬了起来。它哽咽着说:“对不起,先生,希娜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长长地呜咽过去后,它捂着脸跑开了,跑出去没几步便消失在五个人的视野中。 海姆达尔垮下肩膀,拖着行李箱坐到餐桌边上。 “你怎么变成‘小姐’了?”埃德蒙好奇地问。 海姆达尔揉捏着太阳穴,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事实上我也想知道。” *** 四个师兄的帐篷离正式赛区很远,几乎在居住区的最边缘处,主要是他们来的太晚,好地方都被占满了,尤其是愈靠近赛区的位置愈是人满为患。贝尔尼克为此辩解,说了一通这个地方背靠山包,避免受到阳光直射,比其它地方阴凉等等一系列不着边际的说辞。如果糖耗子大奖赛的赛场是设在赤道某处,海姆达尔绝对会认同他的话。 威克多倒是很实际的建议,他每天可以利用飞天扫帚来去,要比用脚走快很多。 师兄们居住的帐篷自然不比某列支敦士登人士用的那般奢靡,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宽敞的,也有上下两个楼层,五个人居住并不显得拥挤。 海姆达尔走进帐篷里最后的一个空房间内,飞快收拾好了行囊,当他走下楼梯时,看见威克多在浏览各项比赛的赛程时间表。 “其他人呢?”海姆达尔好奇道。 “去领组委会免费派发的圣诞礼品去了。” 海姆达尔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对了,没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他摸摸脑袋,这里碧草如茵、温暖如春,一点圣诞降临的气氛都没有,再加上各项比赛厮杀得如火如荼,耶稣基督就更被他们这些未成年人丢到外星球去了。 不过眼下他确实没有过圣诞节的心思,海姆达尔瞟了眼正专注于赛程表的威克多·克鲁姆,一个念头在心里萌生。 “威克多。” “嗯?” “你关注魁地奇世界杯吗?” “还行吧。” “四百届的那场决赛你知道吗?” 威克多随口道:“立陶宛反败为胜的那场?” 海姆达尔一听有戏,立马巴上去抓住人家的袖子,十分谄媚地说:“克鲁姆先生,请问您对那场比赛知道多少?” 威克多诧异地转过头来,海姆达尔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两声,坦白道,“其实明天的预赛就是关于这场比赛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最终会怎么比还不好说。昨天裁判长布置的‘家庭作业’的题目就是:【假如你是当年在终局前五分钟被突然反超的俄罗斯队的球员,在最后的十分钟里,你将怎么应对来势汹汹的立陶宛,并且请说出你可能或者你愿意在球队中担任的位置。】” 威克多放下了赛程表,说道,“裁判长没有告诉你们详细的比赛经过?” “说了,而且最终的反超过程分析了不下三遍。” “那么好吧,”威克多面露笑容:“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能和我进行一场十分钟模拟速赛吗?”海姆达尔请求道。 “就我们俩?” “就我们俩。” 威克多有趣地扬了扬眉毛:“关于什么的?” 海姆达尔正色道:“1873年那场比赛的最后十分钟里,俄罗斯队的击球手和立陶宛队的找球手。” TBC 注:忍不住吐糟一下,书里说第一届魁地奇世界杯是在1473年举行的,往后每4年举行一次,1994年那场比赛是第442届。如果手边有计算器,大家可以按一下,或者大致心算一下也能发现,数字根本对不上。 既然罗琳都不靠谱,那我也就无条件跟进=。= 第20章ACT·51 对于某师兄天才找球手的称号海姆达尔是知道的,身为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不知道校长叫什么——情有可原,如果你说你不知道威克多·克鲁姆,那就相当于一名英国巫师却不知道梅林是何许人一样。你很有可能遭到校内粉丝们的群起而攻之,更有可能被校长卡卡洛夫找去谈心。 因为海姆达尔对飞天扫帚本身的关注度高过魁地奇,所以对某人的响亮名号他最多称得上久仰,虽然身临其境地见识过——其本质相当于啥都没见过一样。他从不热衷校内的练习赛,就算去现场助威,注意力也很快被那些校队队员各自骑着的扫帚吸引走,不知不觉间偏离重点,又一次舍本求末去了…… 扯远了,言归正传—— 了解魁地奇比赛规则的人都清楚,找球手是球队中的灵魂人物,七个人的队伍里只有一位选手能去抓金色飞贼,故而找球手是决定一场比赛最终花落谁家的决定性因素。 关于这点,海姆达尔一直颇不以为然。 一场魁地奇比赛,除去裁判,共有十四个人为名誉和胜利你争我夺。但是整场比赛下来,只有十二个人是真的在拼命,两队的找球手不过就是在场上躲躲游走球,让让鬼飞球,避开横冲直撞的敌我队员,直到谁比谁先拿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金球罢了。 真是个以逸待劳的位置。这就是海姆达尔对找球手的想法:省事,飞得快,最主要是眼神好使。 正因为他对魁地奇找球手一直以来的偏见,导致他对这个项目都不怎么待见。海姆达尔认为,飞天扫帚的实用性比竞赛性更重要,也更有研究的价值。当今世界的高性能竞技用飞天扫帚的制造原理大同小异,变化的不过是外在,其本质早在第一把竞技用飞天扫帚诞生那天就限定死了。缺乏研究价值的东西就不应该再花心思去琢磨它,那是毫无意义地瞎耽误工夫。 故而,本届糖耗子大赛的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赛程安排让海姆达尔很不开心,始终提不起精神去提高自己的比赛成绩,以至于他的名次一直徘徊在第二集团中上(也就是前10名以后),游曳在11-15名之间。 要不是友爱的同学非要他选这个项目,他根本不会来自讨苦吃。撇撇嘴,海姆达尔提溜起一把“横扫6”并回身看去,却发现威克多正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上绑护肘和护膝。 “你是要去打世界杯吗?”海姆达尔暗讽地扯动嘴角。 威克多不以为忤,当一切护具全部绑紧以后,他才抬起脸来慢悠悠地说:“我曾经答应过校长,在校的七年里,绝不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卡卡洛夫把威克多当宝,当成为自己累积名誉的摇钱树,就连受伤这种事都是明令禁止的,因为这会影响德姆斯特朗校队漂亮的征战记录。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他们之前连输三场,便好奇地问道,“你们连续输给别的魔法学校,校长没有说什么吗?”输三场,而且还是连续三场,卡卡洛夫不发疯才怪。 “那是巡回友谊赛之后另加的比赛,不在本次巡回赛名单里,额外的赛程是当地魔法界后来提出的,校长早在巡回赛结束时就返回学校了。” 海姆达尔没话讲了,他们的校长真够现实的。 “好了,我们走吧。”威克多提起自己的扫帚走来,两人合作抬起魁地奇球具木箱一块儿出了帐篷。威克多用下巴点了点右前方:“那边有一块空地,我们去那里。”看来搭建帐篷那会儿,他就把四周的地形都摸清楚了。 威克多指的空地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校用魁地奇球场那么大。正常的球队训练无法承受,十分钟速赛倒是绰绰有余。 十分钟速赛是一种流行于魁地奇训练课程中的一种迷你型实战模拟比赛,需要选取某个赛事当中的经典片段,然后针对它的结果所反应出的特性做一个部分场景还原,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无差别拷贝,事实上这也无法做到,主要为了让选手们亲身感受一下当时当场的比赛。它对场地没有十分严格的要求,并且成效显著。故而成了各大魁地奇队伍钟爱的练习形式,很快在全世界蔓延开。经过多年的发展,现在的魁地奇十分钟速赛不仅仅只是照搬照抄某段比赛,一些老牌劲旅已经形成了一套拥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练习形式,比如针对某个位置的速赛,针对某种队形的速赛,针对对手的速赛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今天,海姆达尔想要和威克多进行的练习速赛就是一场结构简单的一对一十分钟模拟赛。他们的模拟对象就是1873年世界杯总决赛上,立陶宛队的找球手和俄罗斯队的击球手。这两只队伍都是十九世纪魁地奇运动领域的强队,同时也都是各自的老对手,在此之前两队一直胜负各半难较高下。1873年那场经典战役让高唱凯歌的立陶宛压过俄罗斯一头,占据于魁地奇总积分榜第八的位置上,俄罗斯只能含恨屈居第九。 威克多把木箱打开,一只鬼飞球、两只游走球和一个金色飞贼豁然出现在眼前,它们被金属扣环绑缚在箱子中。他拿出鬼飞球,看向海姆达尔:“四个球都用?” 海姆达尔抽起箱子里的短棒:“鬼飞球用不上,把游走球和金色飞贼拿出来。” 威克多瞅了一眼海姆达尔拎在手上的几乎能赶上他胳膊粗细的球棒,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表情却显得高深莫测。海姆达尔立刻在他面前隔空用力击打了一下,表示抗议和示威,看不起他小细胳膊小细腿是吧,谁说击球手就该是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 威克多还是没有做声,他藏住表情,转身去解开其他的球。 在正式释放游走球和金色飞贼之前,他们简单分析了一下那最后十分钟两队人马都处在什么位置上,立陶宛队的找球手先于俄罗斯队拿到了金色飞贼,使得俄罗斯队晚节不保,这之前他们一直以大比分领先立陶宛。那么,最后十分钟里俄罗斯队的找球手在干什么?据专业人士赛后分析,俄罗斯队的找球手因忙着躲避游走球而错失先机,既然如此,俄罗斯队的击球手呢?应该最先站出来保护找球手的击球手都做什么去了? 从裁判长提供的赛点地图中可以看到,两个击球手都擅离职守了,也就是被立陶宛队引离了应该守备的位置,使得他们无法靠近找球手,无法及时去保护他,等他们回过神来,对方的找球手已经领先一步了。 大意失荆州,他们太急于品尝胜利的果实,以至于犯下这种连魁地奇新手都懂得规避的低级错误,这就是俄罗斯队输掉的主要原因。 而海姆达尔想的却是另一方面,俄罗斯队的击球手保护不了自己的找球手,那为什么不干脆另辟蹊径,去折腾对方的找球手呢?自己的找球手拿不到金色飞贼棋差一招,既然如此,让敌对的找球手也拿不到金色飞贼不也能保住赛点吗?!至少比赛还能继续打下去,而不用提前去听那令人郁卒的终场哨声。 金色飞贼刷地飞上天空,速度奇快,在阳光照拂大地的金色轨迹上一闪而逝。 威克多骑上扫帚冲上半空,海姆达尔楞了一下,吃惊于他进入角色的速度,这就是所谓的高手素质?! 海姆达尔拎起球棒跟着冲了出去。他很快发现,威克多把立陶宛队找球手的飞行轨迹毫厘不差地拷贝了下来,在两只游走球间游刃有余来去自如,甚至还有闲工夫回头给他指点一二。那一时刻,海姆达尔突然产生一种德高望重的武林耆宿为某江湖菜鸟点拨武功的错觉…… 第一个十分钟很快过去,结局凄惨。别说击打到游走球了,威克多都没好意思提前抓住金色飞贼,一直等到立陶宛队的找球手应该找到时才顺手抓了起来。 某男孩不服输,第二场很快开始了,结果更惨,第一分钟还未过去,某击球手差点被无头苍蝇似的游走球撞飞,最后被“对方”的找球手及时捞住才幸免于难。 然后,休息了一会儿,第三场正式开始。这回“俄罗斯队的击球手”终于有点进步了,一只游走球从威克多的眼面前飞过,可惜的是那时候金色飞贼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了。 第四场刚一开始,两只游走球同时朝“立陶宛队找球手”包抄过去,该名找球手在空中一个急刹车然后猛然向下沉降,两只游走球在他头顶交叉飞过……这一场终局,金色飞贼依然稳稳落入“立陶宛队”囊中。 虽然连输四场,海姆达尔的情绪却愈发高涨,他渐渐找到了感觉。如何在躲避游走球撞到自己的同时,反过来利用它们去对付敌对球员,尤其是敌对的找球手。 魁地奇还是挺有意思的。某男孩想着。左手握棒大力抽打出去,黑得发亮的游走球呼啸一声被击飞出去,落点正是对方的找球手。这一次,直径二十五厘米的铁球从威克多的鼻子前险险擦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滞缓了他取拿金色飞贼的行动。 行动被阻,惊讶在眼中一闪而过,经验丰富的找球手立刻调转扫帚歪向一边,这时候,又一个游走球沿着刁钻的轨迹向他袭来,威克多没有犹豫,双手离开扫帚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身体腾空的那一瞬,游走球从他身后穿过,在伸手攥到金色飞贼的同时,飞天扫帚突然加速接住他落下去的身体,威克多灵敏地一翻身,重新骑到扫帚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自然,这局又是“立陶宛”胜利。 做这些的人或许不感觉,也或许已经习以为常,海姆达尔觉得心脏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他心有余悸地飞下来,站到地上。 威克多诧异地扬扬眉毛,也下到地面上。“要休息一会儿吗?”他问。 海姆达尔苦笑道,“我腿软了。” “腿软?不得了!威克多,看来平时我太小看你了!” 海姆达尔听到这声故作惊讶的咋呼时脸一垮,转身朝后看去,那“消失”的三人重新出现了。 邓肯继续暧昧地调笑:“要不干脆我们也上场,就怕到时候你可不只是腿软了。” “奥维尔先生,您每天不说点这种话就憋得慌是吧?!”海姆达尔叹气。 邓肯很不要脸的颔首:“这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打的很不错。”贝尔尼克走过来拍拍海姆达尔的肩膀,毫不吝惜地鼓励道:“你很有击球手的潜力。” 埃德蒙附和般地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的光芒令海姆达尔不寒而栗。 邓肯摸摸下巴,凑近怪声怪气地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挺坏的。” “什么意思?” “一名合格的击球手就是要阴险狡诈、心怀算计、令人发指,怎么损怎么来,击球手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利用游走球把对方球员一个不落全部扫地出局,让他们躺在医疗室里一年半载也出不了赛。依照你刚刚的表现来看,你离合格已经不远了。”邓肯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举高球棒,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下,可惜奥维尔先生是一名合格的守门员,立刻眼明手快地躲开了。 TBC 第21章ACT·52 练习仍在继续,或许真如贝尔尼克所言,海姆达尔拥有击球手的天赋,也或许应了邓肯的那番真知灼见,他的歪脑筋不比别人少,在接下去的几场练习中,海姆达尔和两只游走球愈发“亲密无间”起来,虽然手法稍显稚嫩,动作略带僵硬,着眼处称不上高明,无法达到高规格的打击力度,但是,威克多确确实实从他手里尝到了一点隐隐约约的苦头,不很明显,但是确有成效。 海姆达尔爽了,而且是无比的爽!练习时间越长,他的惊讶程度就越蓬勃,在吃惊于威克多·克鲁姆无与伦比的高超球技和反应能力的同时,也真正了解到魁地奇运动为何会风靡全世界且经年不衰。 这是一项疯狂的运动,无视流血和伤亡,尽管如此,尽管它和巫师世界一直以来倡导的某些东西背道而驰,却阻挡不了一批又一批的巫师加入进去,为其奋斗、发扬光大。魁地奇能够使人热血沸腾,就因为它的野蛮和疯狂,对于球员和球迷而言,没有伤亡那就不是魁地奇。 两人在天上你来我往你追我赶,看得地上的另两个校队成员心里直痒痒,再加上某啦啦团团长不遗余力的欢呼尖叫鼓掌,更使得他们手脚闲不住地直想往天上蹿。终于,在又一轮十分钟过去以后,邓肯和贝尔尼克一齐大叫道,“下面换我!” 两人同时噤声对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挑衅,他们刷地转回头,又一次异口同声:“别听他的!” 话音还未落地,两个人顿了一下,第三次不约而同:“听我的!” “我说邓肯,”贝尔尼克貌似语重心长地慨叹:“你一个守门员凑什么热闹。” 邓肯不甘示弱:“比赛时我确实是守门员,但是平时我也练习其他位置。别光说我,鬼飞球都用不上的练习速赛,你一个追求手咋呼什么?!” 眼瞅着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了,埃德蒙出面调停,很有权威地建议道,“你们俩同时上不就好了。”两个人闻言一楞,只听埃德蒙续道,“作为立陶宛队的两名击球手一起上场,正好也可以让里格临场感受一下如果有敌对击球手在会是个什么感觉。”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满意地点点头,又一次巧合般地保持了一致。 *** 海姆达尔觉得这主意不好,他才刚刚从一场又一场的失败中挽回了一微米的信心,这两个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击他?给他重创? 邓肯和贝尔尼克无视某男孩的瞪视,神情自若地骑着扫帚飞到半空,飞到他的眼面前。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成为你的对手。”贝尔尼克笑眯眯地宣布。 唯恐天下不乱的奥维尔先生紧着说了句:“不用担心,就照平常那样。” 平常那样?海姆达尔哑然。他曾经亲眼看见邓肯在一场校内练习赛上随便挥了挥右手,就把一名体重两百磅(约等于91公斤)的六年级师兄从扫帚上击飞出去。据说赛后那名师兄在医疗室躺了近一个月才完全康复。 老实说,就凭他现在的身板,别说一棒子了,大概捏捏手指头就能把他掐死。 贝尔尼克也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跃跃欲试地兴奋道:“那就开始吧。”和邓肯默契十足地互看一眼,然后刷地一下各自朝左右两边滑飞出去。 击球手和击球手之间的比赛肯定要比击球手和找球手之间的比赛更有看头,找球手在赛场上是没有反抗能力的,除了例行公事一般的躲避,剩下的就是捕捉金色飞贼。七个人的魁地奇队伍中,攻击性最高的当属击球手。 两只游走球在邓肯和贝尔尼克的互相配合下在空中忽高忽低地穿梭,海姆达尔频频挥棒落空、望洋兴叹,根本插不上手,一个击球手如果摸不到球无疑于被架空继而丧失了作为击球手的作用力,就像一个篮球运动员在比赛时拿不到篮球一样尴尬。 明明都不是正牌击球手,一个守门员,一个追球手,一招一式倒是挺人模狗样的。海姆达尔被“调戏”得肝火上升、腹诽连连。十分钟过去以后,某男孩想明白了,这两个人就是来逗他玩的,这一时刻,他无比怀念循循善诱的“武林耆宿”。 他连忙掉转“车头”冲到场边:“我要求换人!” 邓肯和贝尔尼克可不干了,他们才刚上场,怎么也得打个七八场的再加以定夺。 “威克多……”海姆达尔丧眉耷眼地看着 “武林耆宿”,眼神中的期盼显而易见,言辞中的恳切昭然若揭。 “嘿嘿嘿,”名叫邓肯的程咬金第一时间出现在海姆达尔身旁,用眼神阻止了威克多的下一步行动,伸出手指一勾,连人带扫帚地被他一块儿提溜走了。“不要干扰我们。我们正玩得好好的,是吧,亲爱的里格。” 海姆达尔抗议无效,拼命回眼看向场边那个或许能够拯救自己脱出苦海的找球手,可惜人家这时候无暇顾及他,而是被其他人吸引走了注意力。邓肯拽着他回到贝尔尼克那边时,发现这一位也在关注那位突然出现的观众。 “我没看错吧?那是哈桑·穆斯塔发?”贝尔尼克的表情充满了迷惑。 “对,那是他。”海姆达尔给予肯定的回答。 贝尔尼克更搞不明白了,浓眉深锁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飞天扫帚大奖赛不是正在比吗?” “可事实上穆斯塔发主席就在这里。他好像是流动裁判,什么比赛上都能看见他。” 邓肯突然做了个怪相:“飞天扫帚大奖赛完了。” 贝尔尼克不予置评,神情却是赞同的。 是吗?海姆达尔不知道他们何以如此武断,事实上人家飞天扫帚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正方兴未艾、轰轰烈烈地举行着,开幕式的火热程度都快比上一届魁地奇世界杯的总决赛了。 海姆达尔朝场边看去,发现主席先生正神情严肃地和威克多说着什么,威克多始终面不改色且一言不发,一旁的埃德蒙却好像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般张口结舌。 “穆斯塔发主席认识威克多?”问题脱口而出的同时海姆达尔立刻察觉到它的多余,凭威克多越来越响亮的名声,魁地奇运动的最高掌门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 “认识。”贝尔尼克说:“事实上在读二年级的时候穆斯塔发先生就找过威克多,希望能够亲自培养他。” “真的?”邓肯听了很吃惊,二年级的时候他和他们还不是很熟悉,直到三年级分到一个寝室才渐渐熟谙。 “这么好的机会威克多为什么拒绝?”海姆达尔很快问道。那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 贝尔尼克看了他一眼,表情并未透露出内心的惊讶:“你怎么知道他拒绝了?” “很明显不是吗?!”海姆达尔耸耸肩。 邓肯突然低声说:“你们快看埃德蒙,怎么感觉要哭出来了。” 海姆达尔和贝尔尼克立刻朝那边看去,果不其然,啦啦团团长大张着嘴,一副泫然欲泣难以置信的神情。 难道主席先生和威克多说了什么?海姆达尔疑惑地想。 贝尔尼克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并未表现得有多惊讶,他叹口气道,“埃德蒙一直认为威克多毕业以后一定会被世界上最好的魁地奇球队招揽,他曾经很有自信地跟我说只要有威克多在的一天,他的VK团队将会一直坚持下去。” 海姆达尔迷惑道,“事情难道不是这样吗?” 贝尔尼克无奈地摇头:“事实上威克多从没想过打职业赛。” 震惊!无比的震惊!不止海姆达尔,就连邓肯都被这个消息SHOCK到了。 “等等,”邓肯立刻皱起眉头,表情古怪地问道:“也就是说威克多将来不打算加入魁地奇联盟,成为一名职业魁地奇球员?” 海姆达尔迟疑地说:“而且在二年级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想了?莫非这就是他拒绝穆斯塔发的原因?” “没错。”贝尔尼克说:“不过那位主席先生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几年来一直没放弃他的游说计划,每每见到威克多都要说道说道,不过随着我们毕业年龄的日日临近,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最终将不得不放弃威克多。” “但是为什么?”邓肯大叫道,“他的先天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进职业联盟?你知道现在巫师界有多少球迷正翘首以盼他们的偶像加入联盟的那一天吗?我都不敢想象,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威克多根本不会去打职业赛,那后面会发生什么。” 海姆达尔摇摇头:“后面会发生什么,看看埃德蒙就知道了。” 邓肯仍旧大惑不解:“告诉我,贝尔尼克,威克多到底在想什么。”身为两位克鲁姆先生的好友,邓肯认为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应尽的责任。 贝尔尼克挑起一边的眉毛:“威克多想什么不重要,在我们家,我们的祖母想什么才是至关重要的。” “喔,又是那个讨厌魁地奇的性格古怪的老奶奶!”邓肯仰天呻吟,听那意思好像曾吃过这方面的苦头。 “别这么说我祖母。” “对不起。”可惜他的道歉声并不诚恳,邓肯哼哧道,“那位女士讨厌魁地奇是她自己的事,难不成为了个人喜好,就要强迫自己的孙子远离魁地奇运动?!” “这只是一方面。”贝尔尼克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威克多是长孙,祖母认为,身为长孙,继承家业责无旁贷,再加上祖父因为意外去世较早,让她对威克多寄予了一份让旁人难以理解的厚望。从威克多小时候起就对他要求极高,管教颇为严厉。” 邓肯咽下一声叹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看来他对那个老太太印象不佳。 海姆达尔听完以后楞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迟疑地问道,“你说威克多要继承家业,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贝尔尼克吃惊地眨眨眼:“你不知道?” 海姆达尔愧疚地摇摇头。算起来克鲁姆家和自家是亲戚,相处了那么久,亲戚家有几口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他都不知道……他对三位师兄太缺乏关注度了。 邓肯迫不及待地爆料:“他们家是种田的。” 贝尔尼克睨他一眼,然后顺着话茬说:“我们家从祖上起就开始种植魔药原材料,现在不光种而且还贩卖。” “巴尔干地区的魔药原材料都给他们家垄断了。”邓肯补充道:“他们家也和麻瓜做生意,做得还挺大。保加利亚玫瑰节知道吧?他们家专供那天需要使用的玫瑰花,还有麻瓜喜欢用的香水原材料他们家也有供应……” 林林总总听了一堆,海姆达尔明白了,原来克鲁姆家是大地主啊。 TBC 威克多现在还真的没想过做职业选手,不过最后他还是去打职业联赛了,为了某男孩…… 第22章ACT·53 对不起,今天又晚了。 最近可能更新时间不定,无法做到准时七点钟,但是肯定是会更的,能够不断更尽量不断。 有时候可能更得比较晚,每天追文的筒子可以留待第二天再看。 *** 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气氛就变得不太好,平时的热闹源头好像被拔掉了电源,生气全无。邓肯保持沉默,埃德蒙眼神飘忽,威克多把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在同贝尔尼克简单交流之后,他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两位朋友谈谈。 海姆达尔主动回避,他认为自己不是他们那个小团体的一分子,不便参与。他上楼进到房间,然后立刻退出来、顺手拉上房门。海姆达尔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劲,他又重新推门而入,嗯,结果依然是刚才见到的那样。 为什么他的房间变样了?!竟和原来那顶帐篷里的摆设保持了一致,海姆达尔对这番诡异的变化表示了极大的震惊。 “斯图鲁松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希娜出现在房中。说完话后,它迅速低下头去扭绞自己的手指,神情显得局促不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海姆达尔想通了,敢情是它不声不响地帮着重新“装修”的。 “希娜,希娜……”小精灵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海姆达尔,吞吞吐吐地说:“希娜想来服侍您……”克制下浑身的忐忑因子,它睁大眼睛大声强调:“希娜可以帮您打扫房间,给您洗衣服做饭,给您端茶倒水,希娜还会照顾孩子……总之希娜什么都会做!” “我的梅林。”海姆达尔咕哝着走到床边的书桌前坐下。 家养小精灵坐立不安地等待“宣判”,几乎每隔几秒钟就瞟来一眼再重新低下头去绞手指头,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海姆达尔下一次开口说话。 “亚当·克劳斯解雇你了?” “没有人可以解雇希娜。” “难道你不是克劳斯家的家养小精灵?” “希娜原本是朵列家的家养小精灵,小姐嫁入克劳斯家以后,希娜就只是伊芳小姐一个人的家养小精灵了,现在小姐不在了……”这般说着,那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耷拉了下去。 “我搞不懂。”海姆达尔摇摇头:“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呢?难道我和你的小姐就那么像?”他看过照片,他和伊芳·朵列一丁点的相似度都没有,他们性别不同,所属环境不同,家庭结构不同,语言不同……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一样? “希娜想要服侍您……”家养小精灵说着突然啜泣起来,它磕磕绊绊地续道:“希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还是小姐去世以后希娜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小姐临终前放了希娜自由,但是希娜一点也不想要自由,希娜想和小姐一起去,但是小姐不让,小姐说希娜一定能够找到一个新主人……斯图鲁松先生,希娜只是一个家养小精灵,家养小精灵没有很多路可以走。” 海姆达尔举起右手,示意它安静,然后转身面对桌面,拿出纸笔埋头写了起来。“每个月五加隆可以吗?” 希娜听言抬起眼,吃惊道,“您说什么,先生?” 海姆达尔一边书写,一边镇静地说:“我每个月付给你五加隆的薪水,你看可以吗?” “您、您要给希娜工钱?”小精灵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我们斯图鲁松家的家养小精灵全部都是拿薪水工作的,据我已逝的祖父说:‘我们家没有把小精灵的头砍下来挂在墙壁上的古老喜好’,所以,原本的家养小精灵全都穿了衣服重新得到雇佣。如果你可以接受一个月5加隆的薪水,那么我想我可以雇佣你。” “希娜、希娜不需要薪水……希娜为您服务是心甘情愿的……” 海姆达尔笑了笑:“你不用激动,事实上这不是什么善举,如果你做得不好我就可以直接花钱打发你,而不用担心某些仁义之士会对我口诛笔伐,你要记住,这么安排只对我有利。” 希娜讷讷地点头:“希娜明白了,希娜可以接受。” “好吧。”海姆达尔放下羽毛笔,很快封好信封,站起身朝外走去。 “您要去哪里?”小精灵飞快问道。 “寄信。” “希娜可以……” “不,你不可以。”海姆达尔迅速打断它的自告奋勇。“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完成。当然,”在走出房门前,他回身道,“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我也不反对。” 简单地打过招呼,海姆达尔带着希娜离开了帐篷。 “我们要去哪里,先生?”当小精灵看到海姆达尔拿出扫帚之后,不由得好奇道。 “【服务和帮助中心】。”海姆达尔骑上扫帚后说:“抓住我,骑扫帚去快点。” 飞天扫帚很快升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朝目的地飞去。 【服务和帮助中心】位于居住区的中心,是一顶披挂着彩虹色外衣的南瓜形状的帐篷,是糖耗子组委会特别设立的服务单元,它不仅为选手提供服务,同样也能满足观众的诸多需求。 抵达服务和帮助中心之后,海姆达尔带着希娜走进帐篷里,里面的空间很大,是一顶四层楼高的巨型帐篷。孩子和大人在楼层与楼层之间穿梭,喧嚣无比,热闹非凡。放眼望去,四层楼高的帐篷内放满了一米见方的写字台,每一个写字台上都有一台咔哒作响的古董打字机。除了特殊时间段,服务和帮助中心内不提供人工服务,所有的服务都经过老式打字机来完成。 海姆达尔首先在门口的地图上查询了哪些打字机正闲置着,当看见409有空闲,便直接摸了一下409这个数字,地图很快把他和希娜传送到409打字机前。 这是一台黑乎乎的,看上去又旧又脏的老古董,但就是这东西,却拥有令麻瓜难以想象的功能。 “邮件速寄。” 当海姆达尔报出这句话后,台面上的老古董动起来了,咔哒咔哒一阵自动敲击之后,好像永远都用不完的白色卷纸上出现了一排排黑色字迹。 海姆达尔看都不看,直接道,“霹雳国际速寄公司。” 话音落下,打字机刷地收回吐出的纸,又一阵敲敲打打过去,白色的纸张被重新吐出来,上面有一排放大的英文,下面跟着两排德语和法语版本的:感谢您选择【霹雳国际速寄公司】,本公司将竭诚为您服务。 一阵“啪啪”的刺耳爆响之后,一名身着灰蓝色制服长袍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霹雳国际速寄公司,工号7845903,很荣幸为您服务。” 海姆达尔迅速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寄给英国的翻到巷57号。”他递出信件。 女子微笑以对,笑容十分甜美。她接过信件后说道,“请问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我希望能尽快得到回复。” “好的,先生。”话毕,又一阵“啪啪”爆响炸在耳畔,工号7845903幻影移形离开了。 希娜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虽搞不清楚它的新主人要做什么,却也不敢妄自打扰。不同于之前的诸多僭越,现在的它格外乖巧顺服和沉默,它害怕自己的不当行为会让新主人不开心,让主人家生气是每一个家养小精灵皆引以为戒的罪大恶极。 “我们等一会儿吧。”海姆达尔对希娜说。 希娜瞪大眼睛,受宠若惊般地连连点头。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啪啪声又一次响彻耳畔,那名女巫师回来了。海姆达尔的猜测没有错,斯诺已经到家,女巫师带回了他想要的东西。当他准备付钱时,那名女巫师拒绝道,“对方已经付过了。” 海姆达尔并不觉得意外,道过谢后,女巫师带着微笑离去。 “我们回去吧。”海姆达尔抱着东西带希娜回到住处。 进到房间之后,他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套简洁大方的绿色小制服,海姆达尔把制服散开递给小精灵:“穿上吧,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斯图鲁松家雇佣的家养小精灵了。”说着他又递过去一把随制服一起送来的红铜色钥匙,“这是古灵阁的金库钥匙,只属于你的金库,每个月都会有薪水自动存入,一定要保存好。” 希娜呆若木鸡,直到海姆达尔轻嗽了下嗓子,它才如梦初醒般接过东西。 “斯图鲁松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您对希娜太好了。” “我说过了,这不是做慈善,我们家也没有随便撒钱的习惯,用金钱换取劳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的要求就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我想这对于家养小精灵来说不太难吧。” 希娜默默点头。 海姆达尔伸伸懒腰,说:“我肚子饿了。” “我这就去,斯图鲁松先生。” “等一下!” 希娜哆嗦了一下,慌张地看来。 “麻烦你换个称呼。”海姆达尔说:“我们家全是斯图鲁松,到时候谁知道你叫的是哪个。” “我知道了。”希娜讷讷点头。在得到新主人的肯定颔首后,迅速消失在原地。 *** 贝尔尼克坐在餐桌前,一边搅动碗里的汤汁一边迟疑道,“我的眼睛没问题吧?”与此同时,希娜在他的左手边放上一篮子烤的喷香的蔬菜饼。 “应该没有,”邓肯慢悠悠地说:“因为我也看到了。” 希娜转个身,汤碗凭空出现在邓肯面前,这之后,希娜绕过邓肯,给边上的埃德蒙布菜。 邓肯挑起一边眉毛,总觉得这小精灵的行为很古怪,一时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直到他低头看见今晚的主食出现在眼前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这小精灵唯独不给自己上菜,其他人都事必躬亲,轮到他用的却是魔法。 邓肯仔细想了想,以前确实没见过这小精灵,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小心欺负了它的某位亲戚?! 海姆达尔根据每个人的反应揣测交谈结果,贝尔尼克和邓肯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埃德蒙一反常态地沉默寡言,看来威克多不加入职业联盟的计划带给他不小的打击。 晚餐很可口,希娜的厨艺很不错,但是大家吃的都不多。 埃德蒙吃过饭后就直接回了房间,整个人状态不佳,好像始终通不上电源。已经习惯他又蹦又跳咋呼的几人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难以适应。剩下的三位师兄也失去了说话的*,早早散开,各自回房消磨时光去了。 海姆达尔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想了一会儿坐到书桌前翻开书本看了起来。不知道看了多久,手边突然出现一杯热茶,海姆达尔无声微笑,放下书本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窗外暮色沉落、星斗满天,帐篷的良好隔音效果把一切声源阻挡在外面,柔和的月光静悄悄地洒在窗棂上,带出一室的悠然静谧。 忽然,一个黑影在远处的天空中划过,海姆达尔眯眼仔细瞧去,然后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纷乱的声响如开闸泄洪的流水涌入房内,海姆达尔适应了一会儿,松开了紧握在窗棂上的拳头。 真是凌厉霸道得无可挑剔的飞行技巧。海姆达尔暗暗赞叹,这样的找球手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如果他是埃德蒙,今天一定要大哭一场。 欣赏了一会儿,海姆达尔转头去拿茶杯,转过身准备继续“偷窥”,却猛地被吓了一大跳,被偷窥对象找上门来了。 威克多·克鲁姆骑着扫帚停靠在窗边,发现房间里因为他的突然现身而慌乱起来:海姆达尔手里的茶杯翻倒在桌子上,深褐色的茶水迅速蔓延开,书本上的纸张吸饱了水而变得瘫软粘连……尽忠职守的家养小精灵迅速跑出来帮忙,没多大会儿工夫就收拾得一干二净,面目全非的书本也恢复如初。 养一个家养小精灵绝对是明智的选择。始终插不上手的海姆达尔感慨地想。 “没事了?”威克多扬了扬眉毛。 海姆达尔转过头来:“您有何贵干?”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 海姆达尔下意识把头探出窗外,发出不明所以的赞同声:“好像还行。” “出去转一圈怎么样?” 海姆达尔看着他的扫帚:“……你是不是邀错人了?” 威克多面不改色地说:“我想象不出埃德蒙、邓肯或者贝尔尼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坐在我扫帚上的样子。” 海姆达尔哈哈笑着撩起长袍,扶着窗棂跳上扫帚,等他一坐定,便伸手向前,大声命令道,“出发!” 威克多微笑:“坐稳了。”扫帚笔直飞了出去。 呜呜的尖啸笼罩四野,他们在和风神赛跑。 这天晚上,海姆达尔做了一个梦:他骑着扫帚飞到了月球上,月亮上正在举行最新一届的魁地奇世界杯,场上的人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楚,但是其中一支队伍的找球手怎么看怎么像威克多。 TBC 第23章ACT·54 「日记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早上刚吃过早餐,马尔福先生把我叫到他的书房,我想梅林一定会宽恕我,我始终无法让自己开口叫他父亲,因为我不乐意。他含蓄地告诉我,他给我找到了合适的“卖身”雇主。一个叫瓦萨或者萨瓦的什么家族。 我承认我很吃惊,难道他就不能等我成年以后再说吗?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卖掉?我根本没有胃口吃午餐或者点心,我决定去找他谈谈,基于我身上流着马尔福家的血液,他或许愿意给我几分钟时间。 当我从会客室穿过廊道,从侧门直接进到书房时,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马尔福先生和一个陌生女人像野兽一样在地上□□,他们脱光了衣服,毫无羞耻地倒在地上叫喊。那个女人骑在他的身上,那个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紧闭双眼欣赏着性带给他的无边快乐。 那个女人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以为她会惊慌失措的尖叫,结果没有,她朝我微笑,然后继续她下流至极的摇摆。那是个挑衅的、无所顾忌的笑容。 我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多久,直到卢修斯突然把我拉走。他气急败坏地质问我为什么在那个时间跑去书房,我居然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问题。卢修斯告诫我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我告诉他今年的圣诞节糟糕透了。他把我带去他未婚妻那里,我不知道卢修斯为什么这么做,可能他认为同样身为女人,纳西莎可以给予我的帮助比他要多。这就是卢修斯的体贴方式,付出关爱时也不忘记要故作冷淡。 事实上纳西莎也不是个温柔善言的人,她挑剔高傲,但是我不讨厌她的矜持和傲慢。通过她的眉眼,我能够看到另一张面孔。有那么一瞬,我差点冲动地把心底的一切告诉她,告诉她我爱上了她的堂兄西里斯……那时候她会怎么想? *** 或许人们获悉了什么传言,今天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场地内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好像每个人都很兴奋,他们频繁地交头接耳、大声嚷叫、上蹿下跳,场面一度失控。观众们的疯狂让全场裁判头疼不已,这些人显然把这场比赛当成了魁地奇。 排在队伍里等待开赛的海姆达尔用心听着裁判长说话,裁判长的音量比平常高了不少,甚至有些嘶声竭力。尽管如此,队伍里的选手们依然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热烈喧闹的环境让海姆达尔暂时忘却了充斥脑海的纷乱思绪,这一时刻,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本场比赛上。 今天早上,艾薇·马尔福终于愿意在她的日记里透露她的私密心事,她的暗恋对象,一个布莱克。而且还是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的堂兄。这个答案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对于英国的布莱克家族,海姆达尔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们家某一代曾被授予梅林一级勋章,(西里斯的祖父Acrturus Bck得过,后来被西里斯扔掉了)是一支纯正血统能够追溯到中世纪的古老家族,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 希娜准时地来叫早,海姆达尔放下日记本站起来换衣服。小精灵手脚飞快地帮他穿戴整齐,并且麻利地收拾了床铺、睡衣等物什。 海姆达尔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希娜,你对英国巫师界知道多少?” 希娜停下一切动作,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希娜不十分了解英国,只知道一些公众都了解的表面东西。” “那么你听说过布莱克家族吗?”海姆达尔突然很想知道“欧洲公众”都了解到了什么表面现象。 那双网球似的硕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您说的是那个【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洁】的布莱克家吗?” 海姆达尔禁不住两鬓生汗。太牛了。这家人的名言都已经出了大不列颠岛,走向欧罗巴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命令道。 “是的,主人。”希娜恭敬地说。“布莱克家族的人都毕业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斯莱特林学院,只除了一个……” “西里斯·布莱克。” “是的,主人。”小精灵忙不迭附和。 海姆达尔挥挥手:“你继续说。” “是。”希娜续道,“这个家族很古老,也很有钱,他们家有一块用巨额财富换取的梅林一级勋章,喜欢把族谱画在地毯上并挂在家里的显著位置上,驱逐了很多家族里不够‘正派’、品性‘低劣’的族人,他们还喜欢把家养小精灵的头砍下来挂在墙壁上当装饰品……” “行了,可以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这些就是欧洲公众了解的表面东西?! 希娜迅速闭上嘴巴,忐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开门离开前,海姆达尔仿若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那个西里斯·布莱克的近况吗?比如说他现在在干什么之类的。” “他应该还在阿兹卡班监狱里。” 海姆达尔回身,惊讶地扬起了眉毛:“阿兹卡班?”他没听错吧? “是的,我的主人。” “他为什么被捕?” “据悉西里斯·布莱克是那个神秘人的忠实信徒。” 海姆达尔困惑地皱起眉头,应该清楚的问题反而愈发云雾缭绕了。从艾薇的日记里能够看出这个西里斯显然是一个家族叛逆者,他一反传统进了格兰芬多,如此正直光明的求学背景却令他走上了崇拜神秘人的道路?!既然如此,干么要大费周折地进格兰芬多?直接进斯莱特林不是更方便? 难以理解。 希娜仔细观察海姆达尔的神色,迟疑了很久后它小声说道,“如果您想知道的再详细一些,希娜可以为您找来当年的相关报道,神秘人的事情闹得很大,几乎轰动了整个欧洲,那时候每个国家都在关注英国的动向。” 海姆达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希娜立刻卑躬屈膝地说:“这是希娜应该做的。” …… 开赛哨声响起,观众席好像被点燃了导火线的炸药,欢声雷动。 海姆达尔强忍住捂耳朵的冲动。 事实上今天的比赛确实和魁地奇如出一辙,十分钟模拟速赛,多么耳熟能详的大名。如果时间允许,海姆达尔认为自己可以和卡姗德拉·特里劳妮一较高下。可惜这位大名鼎鼎的预言家已经作古。 参赛者们被拆分成四十七支魁地奇队伍,这个数字是根据找球手来决定的,二百多名选手里有四十七人在昨天的回答中提出愿意担任找球手的职务,其他如击球手、追球手等在四十七个找球手基础上加码凑数,将将凑成四十七支。人员不足的队伍由裁判顶缸,当然,你不能因此心存侥幸,以为裁判跟你站在一列会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恰恰相反,有裁判顶缸的队伍才是最具压力的,因为他们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场上的每一个人,身临其境地横挑鼻子竖挑眼,比站在场外纵观全局要感性透明得多。 海姆达尔被分派到的球队就是一支裁判队,七个人的队伍里有四个是裁判。剩下的三名选手里,有一名找球手,一名击球手(海姆达尔),还有一名追球手。 海姆达尔觉得情况不妙。裁判指望不上,他们必须做到不偏不倚,只会死板地拷贝立陶宛队的飞行路线,他们不会像选手那样急于表现,也不会有选手那样的觉悟,自然,裁判也无法达到及时配合、同声同气的高度。 海姆达尔觉得这样的分派方式不公平,因而在正式开赛前他举手叫了暂停。 急不可待的观众立刻发出一阵不满的叫嚣。 海姆达尔置若罔闻,一路小跑奔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孩子?”裁判长一脸的精明强干,栗色的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盔形,据说这位女士年约六旬,海姆达尔觉得她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五十岁。 海姆达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说法。 裁判长很干脆,比很多男性还要直截了当。 “我想我能够理解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完全没有必要。这轮比赛的目的不是为了获胜,那毫无意义,俄罗斯队的败绩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也就是说胜负忽略不计,参与才是第一?!海姆达尔抿抿嘴,默默道了谢,又一路小跑回去。 这时候,比赛终于正式开始了。 观众席上,贝尔尼克探脖子眯眼瞅了半晌,终于确定第一场里没有海姆达尔的身影。 “他被分在第36队里。” 贝尔尼克回头,刚好看见亚当·克劳斯放下手里的望眼镜,显然,这位列支敦士登人士比他懂得看比赛的门道,准备之充足、态度之从容、行事之悠闲让哥几个都眼红不已。 夏比望着场内,喃喃自语道:“照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根本比不完。” “第36队?轮到他的时候不是要下午了吗?下午我有比赛,怎么办?”惊呼声刺耳地炸开,众男士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卷发、身穿紫色巫师长袍的男孩正掩颊瞠目地看向场内。 邓肯还记得他:“你也来啦。对了,你是……”始终不晓得这一惊一乍的小子叫什么。 “你好你好,您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卷发男孩笑得十分无耻,“哎呀,你们好,你们也都来啦。我是海姆达尔的男朋友。” 夏比愕然地瞪眼,亚当皱起了眉头。 “下辈子的。”邓肯不咸不淡地接腔。夏比和亚当听言转而瞪向他了。 卷发男孩突然尖叫一声,对自己所引发的尴尬毫无所觉:“啊,克鲁姆先生!”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同时忍耐般地蹙眉,邓肯掏掏耳朵说:“我们这里有两个克鲁姆。” 卷发男孩掏出一张被施加了魔法的照片,上面的景象是威克多,他正骑在一把扫帚上向下俯冲,刚准备冲过去讨要签名,一直保持背景本色的埃德蒙好像受了刺激,一把抢过照片,他眯眼看着照片良久,然后抑制不住激动道:“这是谁拍的?” 卷发男孩楞楞地回答,“我拍的。” “拍得太棒了!”VK团长HP值大涨,瞬间“起死回生”。埃德蒙扯住卷发男孩的胳膊:“还有吗?” “有的。”虽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兴奋成这样,卷发男孩自己也跟着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叠自己拍摄的照片,上面全是威克多·克鲁姆比赛时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张赛后在休息室里的照片。 埃德蒙如获至宝,没过多久便和卷发男孩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起来。 贝尔尼克恶寒不已,他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堂兄:“再这样下去,就连上厕所都会有人跟着你。”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VK团队同样欢迎像你这样的他校学生。”VK团长不愧是VK团长,拉帮结伙的速度非比寻常,多大会儿工夫就又勾搭上一个人。 “这样联系起来会不会不方便?”卷发男孩的声音中存着一丝迟疑,不过动摇的意向更大。 “不会不会,我们团里的有很多别校学生,怎么联络行动已经有了一套极为有效的方案,你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真的?” “真的,我十分期待你加入到我们当中来,一起壮大VK。” 贝尔尼克听得满头黑线,这个埃德蒙,前一分钟还在奄奄一息,现在倒是活蹦乱跳了。 威克多皱起了浓眉,他一皱眉就显得很严厉。 一直悄悄注意偶像的卷发男孩心里打了个突,他小声问道,“克鲁姆先生是不是不太高兴,他不想我加入VK?”言辞中充满了沮丧。 埃德蒙拉他转个身,来个眼不见为净,安抚道,“不用担心,他就那个腔调,平时也不见他对谁笑……喔,里格除外。里格知道是谁吧,就是你下辈子的男朋友海姆达尔。” 卷发男孩仿佛听到什么惊天秘闻般瞠目噤声拼命点头,一副我了解、我全懂的自以为洞悉的神情。 耳聪目明的威克多·克鲁姆先生扬起了眉毛,藏住所有的神情。 TBC 第24章ACT·55 即使到了午饭时间,选手们依然不许离场,组委会安排了家养小精灵为他们做饭,甚至还提前征询了各选手的饮食习惯。期间,贝尔尼克在观众席上煞有介事地大吵大嚷,说是如果亲爱的里格不点素食吃,尤其是绿叶菜,他就立刻向上面告状。 那一时刻,海姆达尔几乎成了全场的“笑柄”。暌别数月的“威尔士绿龙”重见天日,努力忽视掉“绿龙”的恐怖滋味,一顿饭吃下来他的脸也变得绿油油的。 本场比赛结束前选手不许离场是一开始规定好的,大家也都严守规章制度,而观众是可以离席的,两者自然不能同等待之。不过组委会为了方便观众,除了为选手提供饮食,也为观众提供可口的饭菜。当然,需要额外收费。 一大堆汤汤水水灌下去都冲不淡嘴里的恶心味道,海姆达尔面有菜色地拿过餐巾擦了擦嘴。 时间又滑过去半小时,比赛继续展开。 十分钟速赛非常折腾人,尤其折腾他们这些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子。速赛虽然流行,那是广泛运用在专业魁地奇球队的训练中,喜欢骑扫帚玩的儿童哪懂得这里面的门道。成年人适应的训练形式套用到儿童身上,那情景堪比地狱。起初,没尝过个中滋味的孩子们都挺兴奋,叽叽喳喳、跃跃欲试,好像一夕之间自己也变成大人了,只有了解情况的选手面沉如铁,一个个忧心忡忡。 英国著名的戏剧作家萧伯纳曾经说过:人生有两出悲剧。一出是万念俱灰;另一出是踌躇满志。场上的孩子们在转瞬即逝的十分钟里,彻底体味了一把从悲剧到悲剧的生命历程。 当轮到海姆达尔出场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同队的另两位选手。找球手看上去没有睡醒,懵懵懂懂的,好像走错了地方似的;另一个面色苍白,可能是想得太多了…… 海姆达尔暗叫糟糕,瞅这架势,是指望不上二位了。这一时刻,他完全不记得裁判长说的那番不用计较输赢的、充满暗示性的话语,脑子一热不知不觉就开始论短长了。 上场前,海姆达尔的脑子飞快转着。从各方面下手,思虑多种可能性,以及它们所指向的结果。结果不尽如人意。无论他怎么假设,怎么推测,怎么对比赛中能够想到的突发情况进行解析,自身的认识一旦脱离已知推向未知以后,逻辑便开始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地告诉他:你小子一定输惨了。 他把逻辑丢在场外,然后骑着扫帚飞上天空,停驻在裁判事先划定好的俄罗斯队的击球手应该停靠的位置上。 哨声响起,第36局速赛打响。 观众席上爆出一通热烈的嚎叫,一群身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孩子手持彩练席中舞,赤橙黄绿青蓝紫。他们的狼嚎此起彼伏、技压群雄,不遗余力地打压其他的叫好声,舍我其谁的无耻程度只此一家、堪称一绝。他们无视其他观众的怒视,无视裁判的哨音,无视场边选手的惊愕目光,我行我素卑劣之极。 无良们在卷发男孩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无耻着,比上回表现得还要兴奋。这是有原因的,最新一轮的维护修理大赛已经开赛,留在飞天扫帚速度竞赛这边的是打从一开始就商量好旷赛的牛人。这些牛人主要分成两拨,一是名次俱在前十,不在乎少赛一场,本场拿不拿积分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另一是垫底的,这一拨是破罐子破摔,即使多赛十场都爬不进前十,故而,这些人反而比那前十的更无所畏惧。 终于,在又一轮嚎叫过去之后,VK团团长坐不住了。他离开自己的座位冲到无良们面前,怒不可遏地指控:“你们这是加油吗?!会不会加油!不会别出来丢人现眼!”如此无组织无纪律地鬼哭狼嚎,让他这个啦啦团团长情何以堪。 无良们面面相觑,卷发男孩立刻给他们打眼色,无良们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之后,无良们在VK团团长的以身作则之下,重新投入到新的喝彩中去。 观众们惊讶的发现,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观众席上的躁动影响不了比赛,赛场上的紧张局势一触即发,每一名选手都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把全副心神都投入了进去,根本听不到场外的咋呼。 “立陶宛队”也已经各就各位,看了前35组的比赛之后,海姆达尔很清楚“立陶宛”的实力。这是一支是十分专业的球队,由七名成年人组成,这也是“无知”儿童们一开始为何兴奋的原因之一。组委会给他们安排的速赛对象并非海姆达尔猜测的裁判队,而是一支货真价实的专业球队。虽然他们的名号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来没见过绘在该队青色赛服上的球队徽章,姑且不管是哪里的阿猫阿狗,光“专业”俩字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支队伍一丝不苟地还原了1873年的立陶宛,在他们的演绎下,人们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奇迹之队大放异彩的辉煌时刻。 或许组委会这样安排有点小题大做、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是人家既然愿意来这里欺负你,表明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非比寻常。前35场的比赛告诉海姆达尔,即使面对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这些家伙拿钱办事尽忠职守,所以,侥幸是没有用的。 场中裁判吹响哨子的同一时刻,立陶宛队神速地移动起来。这七个人的飞行技巧非常高明,可能事前已经模拟过无数遍。海姆达尔在面对专业队员的挑衅时,有点不由自主地手忙脚乱。立陶宛队的击球手对游走球的行迹了若指掌,控制得得心应手。很快的,俄罗斯队的一名追球手被球击飞出局。虽然从没指望过裁判能对自己队伍有所帮助,但是开赛后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变成六缺一,危险的形势向海姆达尔敲响了警钟。 他迅速催动扫帚在场内来来回回的移动,在魁地奇赛场上如果一直留守原处很容易被当成靶子。击球手除了努力祸害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不被敌对击球手祸害。在惊险地躲避过一只迎面飞来的游走球后,海姆达尔迅速脱离现有的飞行轨迹背道而驰。 他一直在勾引对方的击球手,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可惜对方就是不上当。一门心思地找俄罗斯队的追球手的麻烦,当又一个追球手被扫地出局之后,场上俄罗斯队还剩下一名找球手、两名击球手,一名追球手和一名守门员。守门员自开赛以后就一直和鬼飞球纠缠不休,难以脱身,海姆达尔觉得是时候回敬一下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在空中一个九十度角转弯笔直朝游走球迎头冲去,在与游走球擦肩而过的一瞬,他抡起球棒奋力一抽,游走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飞出去。 观众席上发出一阵惊呼。 游走球的落点居然是俄罗斯队的找球手,莫非俄罗斯队的击球手一个错手击出了“乌龙球”?!场内场外的预计都错了。乌龙没有发生,游走球擦着俄罗斯队找球手的脸颊呼啸而过,击中了立陶宛队的守门员。守门员被横冲直撞的大铁球撞翻在球门的柱子上,沿着门柱摔落下去。 全场欢声雷动,适才立陶宛队击落了俄罗斯队的两名追球手都没能得到如斯喝彩,可见群众喜欢同情弱者。 大概是那“神来一球”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不管对手还是队友,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吃惊和警醒。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海姆达尔趁隙搓了搓右手,刚刚那一杆子抽得他虎口发麻,成年人的力量果然强大,那些游走球比平时玩票时沉多了。 就在海姆达尔暗自庆幸自己居然能干掉对方的守门员时,对方迅速回敬了一球,他们的找球手被击飞了。那个懵懵懂懂始终搞不清楚状况的找球手终于狠狠喝了一壶,他连□□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昏了过去,成一条直接掉落在地上。 太棒了!海姆达尔简直是咬牙切齿地报以微笑。150分彻底没了,本来还想侥幸一下,自己不该“以貌取人”,或许他们的找球手出人意料的能干,结果却是这样。这让他如何甘心! 海姆达尔抡起球棒就是一杆子,飞到他身侧的游走球嗡的一声,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从背后直直打上了对方的击球手,那名击球手猝不及防,被撞个正着,身体都被撞离了飞天扫帚,握着球棒直直掉了下去。仿佛还嫌不够,海姆达尔飞快地捕获了另一只游走球的路径,完全凭借本能催动扫帚飞过去,擦着铁球的飞行路径向下挥动球棒,游走球斜斜蹿出去打穿了立陶宛队追球手的帚尾,该名队员骑着不堪重负的失灵扫帚飞向场边,无奈弃权。 海姆达尔的神勇激励了自己队伍里的追球手,同他一样的年轻选手,原本毫无作为的追球手突然变得神勇无比,连连在立陶宛队的包抄之下抢夺鬼飞球并神准的砸进对方的球门内,为俄罗斯队连创佳绩。 海姆达尔时刻关注立陶宛队的找球手,如果他突然加速动,说明金色飞贼出现了。海姆达尔不用跟他比速度,他要做的就是让找球手拿不到小金球,而不是和他抢小金球。 就在盯准对方找球手加速的同一时刻,海姆达尔动了起来,他朝反方向冲过去,在迎头赶上两只游走球交叉袭来的新一波攻击的那一瞬间,他提起球棒把其中一只沿原路抽了回去,铁球的落点十分刁钻,两名击球手同时朝那只球飞去,去拯救自己的追球手。同一时刻,海姆达尔掉转过头一棒子把另一只游走球击向那个正一门心思追金色飞贼的找球手…… 终场哨声响起,十分钟到了。 海姆达尔瞪着那个因为倏然停驻扫帚而幸运地避过了铁球砸头命运的找球手,感到一阵失落。 真是太可惜了。 观众席上爆出震天的呐喊叫好,有别于前35场一而再再而三的“老调重弹”,这一回他们终于看到不一样的结果了。 *** 这场比赛最终会怎么给分只有裁判知道,海姆达尔无暇顾及,下场以后他的两只胳膊痉挛似的哆嗦个不停,因为用力过度导致严重的肌肉拉伤。场边裁判给他敷了点药膏,冰凉的膏药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海姆达尔舒服地长叹了口气。低头看看狼狈的臂膀,这就是只有爆发力的后果,于是他在心里叹道:我果然不是运动型的。 同队的那名追球手兴奋连连地对他道谢,把他吹捧得犹如梅林在世,说要不是他自己不会那么超常发挥。至于那名找球手,正一脸沮丧地靠在场边的栅栏上哀声叹气,这时候他倒是神清气爽了,早干什么去了?! 当所有的比赛全部完结,海姆达尔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场地外面走去。无良们在卷发男孩的建议下原地解散,这点眼力他们还是有的。几个师兄对他现在的熊样表示理解,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多说什么惹他烦心的话。亚当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还是一句话没讲。 在离开场地前,海姆达尔被拦下了。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被花钱雇佣来寻小孩子开心的成年人。拦住他的是七人中一个,看起来好像有话和他说。 “请问有什么事吗?”这话海姆达尔是用英语问的。 结果这个身高不高却十分魁梧的金发男子开口就是一通噼里啪啦,海姆达尔眨眨眼,一句都没听懂。他茫然看向贝尔尼克,希望语言天才能给点提示。 贝尔尼克露出一个“姑且一试”的表情,然后,十分流利地和对方探讨起来。两人交谈数分钟后,贝尔尼克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那人立马会意,转眸恋恋不舍地看了海姆达尔一眼,和众人道别后偕同伴离去。 “他们不是要和我秋后算账吧?”海姆达尔胡思乱想道。 “他们看上你了。”贝尔尼克说。 海姆达尔吃惊地瞪眼:“就因为我让他们当众出洋相?” 贝尔尼克耸耸肩:“出洋相对魁地奇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你怎么回应他们的?” “我让他们明天再来。” “他们是什么队伍?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球队标识……” 贝尔尼克笑了起来,其他几人纷纷摇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神情。 “你还是对魁地奇运动用点心吧,再这样下去我们几个会觉得非常没有面子的。” “怎么了?”海姆达尔有点莫名其妙。 贝尔尼克拍拍脑门:“那是波兰国家选拔队,别告诉我你从没听说过波兰国家选拔队。”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十分肯定地摇头:“没听过。” 贝尔尼克夸张地仰天大叹:“我真想冲到英国去问问姐姐和斯诺·斯图鲁松,他们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亏得斯诺还是魁地奇联盟指挥部的主任!” TBC 第25章ACT·56 贝尔尼克夸张地仰天大叹:“我真想冲到英国去问问姐姐和斯诺·斯图鲁松,他们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亏得斯诺还是魁地奇联盟指挥部的主任!” “你不用去英国了,我现在就能回答你。” 在场之人看见海姆达尔突然面露惊喜,欢叫了一声“斯诺”然后像投林的乳燕那般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那一头,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地伸臂敞开怀抱,牢牢接住了飞奔而来的男孩。 海姆达尔靠在斯诺·斯图鲁松的怀里,环住他的脖子凑过身去,在对方的脸颊上留下响亮而亲昵的吻,左右两边都顾及到了。 斯诺轻轻地问:“想我吗?” 海姆达尔点头。 斯诺无声地勾起嘴角,目光因愉悦而闪闪发亮。 一直矗立在他们右侧的衣冠楚楚的男人扬起了浓眉,对眼前上演的感人肺腑的温馨一刻视而不见,很是破坏气氛地控诉:“儿子,我认为我应该提醒你,你弄错主次顺序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欢聚时刻,告别亲友孤身离家多时的你居然不先来拥抱父亲,而是先去亲吻其他不相干的男人,真是太令我——你的父亲失望了。” “其他不相干的男人”闻言啼笑皆非地松开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哧溜一下跑到某父亲身前,十分乖顺地低眉顺目道,“多日未见,您还好吗?” 某父亲状似漫不经心地撇开眼:“如果你能抱抱我、亲亲我,我想我会更好。” 海姆达尔立刻就坡下驴扑了上去。 隆梅尔一边抱着海姆达尔享受“天伦之乐”,一边斜眼瞟向自己的弟弟,眼神中充满了挑衅。斯诺当什么都没看见,直接无掉了。 即便身为强硬派的隆梅尔·斯图鲁松,也免不了有智商退化的幼稚时候。 海姆达尔沉浸在乍见亲人的兴奋和喜悦中,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平复不去:“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下个月初抵达。” 隆梅尔松开他,脸上再也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化,他重新戴起了面具:“世界上有种叫【圣诞假期】的玩意儿。” “也就是说你们无法待到比赛结束。”海姆达尔略感失望地说。 斯诺微笑道,“结束前我还会再来一次。” 隆梅尔听言扬了扬眉毛,却没有丝毫表示。他错眼看向那群一直在时刻关注这边动向的年轻人,眼睛扫了一圈,最后停驻在某人身上:“小克劳斯先生?”隆梅尔的问话显得迟疑。 亚当勾起嘴角上前一步,脸上充满了矜持的笑容,“很荣幸再次与您见面,上次会面还是三年前。” 隆梅尔立刻握住他递来的右手,蹙起眉心低语道:“克劳斯先生……” 亚当露出一个状似无奈的表情:“还是老样子,既没有好转也不见起色。依照父亲自己的话说,虽然不上不下的吊着,一时半会儿倒也死不了。” 贝尔尼克敢怒不敢言地撇撇嘴,拿他这个表哥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说他们都是亲戚,说一声“你好”会呛着还是噎着,居然先招呼外人。 这时候,海姆达尔的声音传来:“……没事,我这几个月过的挺好,几个师兄很照顾我。” 还是里格贴心,知道想着我们……这一时刻,贝尔尼克·克鲁姆先生觉得自己没白疼这小子。 斯诺拉着海姆达尔走过来,他拍了拍贝尔尼克的肩膀,微笑道,“好久不见了,看上去很不错嘛,上个月我还接到黛丝姑姑的信,光抱怨你叛逆不够听话的字数就占去了半个篇幅。” 贝尔尼克拉长一张苦瓜脸,心有戚戚然地说:“在她心里我没有一天是不叛逆的。”之后,他主动为其他人作了介绍。 当介绍到威克多的时候,斯诺忽然眯起眼睛,眼神变得锐利而尖刻。 突兀的变化让贝尔尼克几人感到莫名其妙。海姆达尔一脸平静地朝威克多摇了摇手,示意他无需介怀。威克多莞尔,笑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斯诺收敛下咄咄逼人的目光:“看来在下一届的魁地奇世界杯上,全世界将迎来保加利亚这个强敌。” “很遗憾,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威克多回答,“毕业之后我并不打算从事有关魁地奇的任何职务,当然,如果条件允许,我想我会去世界杯现场感受那里的气氛,以一名观众的身份。” 斯诺的眸中滑过一丝惊诧。身为英国魔法部魁地奇联盟指挥部的主任,他为少去一名可能的强敌而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作为魁地奇运动的倡导者,他为失去一名天资卓越的人才而感到失望。 “那真是太可惜了。”斯诺轻声慨叹。 *** 虽然在假期中,两位斯图鲁松先生却不约而同顶着公干的帽子来,也就是所谓的公款吃喝,衣食住行问题已经通过两国的魔法部交由糖耗子组委会办妥,根本不用自己花心思。 所以,德姆斯特朗那顶帐篷,不用再多加人进去了。 明天就是团体赛开赛的第一回合比赛,亚当和夏比辞别众人回了自己的帐篷。 几个师兄决定不去打扰久别重逢的三个斯图鲁松,寻着别的什么名头各自找消遣打发时间去了。海姆达尔领着“父亲”和“叔叔”回到住处。 一进帐篷,隆梅尔就自顾自捡了个顺眼的椅子坐下,一点都不客气。靠在椅背上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不怎么顺耳的挑剔口气说:“还行吧。” 海姆达尔学着斯诺那般,无视之。 茶水很快被送上。 “希娜。”海姆达尔唤了声。 家养小精灵很快出现在三人眼前,它习惯性地躬身:“有何吩咐,主人。” “来见见我的家人。这是我父亲,也是斯图鲁松家的现任当家,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 小精灵惶恐地低下头:“族长先生。” 隆梅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喜怒。 “这是我叔叔,”海姆达尔继续道,“斯诺·斯图鲁松先生。” 希娜一直低着头:“斯图鲁松先生。” 斯诺表现得比隆梅尔友善,他问了声好。 希娜好像受惊一般抽动了一下耳朵,她神经质地低声絮叨:“斯图鲁松家对希娜真是太好了,希娜感激不尽,希娜愿效犬马之劳。”受到斯图鲁松家的雇佣以后,它一改故辙地小心翼翼、低声下气,表现得十分不安,好像每时每刻都缺乏安全感。 海姆达尔猜测这很可能是薪水造成的,等它习惯以后就好了,它会明白,只要它尽忠职守,雇主就没有随便解雇它的权利。 “主人,”希娜小声问道,“您要的东西希娜已经全部收集好了,您什么时候需要?” 斯诺立刻问道,“你要它收集什么东西?”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其实他现在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但是这两个男人不是别人,一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另一个是真正收养他的人。艾薇·马尔福日记本里透露的只有一个名字,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最终提供了精子的那位,一切都是未知。 海姆达尔的闭口不谈和表现出的犹豫同时刺激着斯诺,他没来由地感到心里发堵,仅仅分别数月,这孩子就已经不愿意把小秘密分享给他了?在斯诺·斯图鲁松看来,海姆达尔不过是个小孩子,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心事,孩子眼中惊天动地的事物摆在成年人眼里根本不值一哂。 隆梅尔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种时候不开口比开口更有效果,作为一名成功的政客,他深谙个中门道。 沉默片刻,海姆达尔最终选择了开诚布公。“你把东西拿到这里来吧。”他吩咐道。 少顷,一叠码放整齐的泛黄报纸出现在海姆达尔眼前,他伸手接过它们。 斯诺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看见了那叠过期刊物。 “你想找什么?” 海姆达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未置一词的隆梅尔。“我在找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消息。”他回答。 这下,就连隆梅尔都皱起了眉头。“为了什么?”隆梅尔问道。 “艾薇,嗯,就是我母亲,她的暗恋这个布莱克,所以我想确认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斯诺和隆梅尔对看了一眼,为这个消息感到诧异。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斯诺眯着眼睛问。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然后说:“艾薇·马尔福,嗯,就是我的母亲,她留下了一本日记。” 隆梅尔了然般地扬了扬眉毛:“也就是说那本日记告诉你艾薇喜欢这个布莱克?” 海姆达尔颔首:“一见倾心式的恋爱。” “上面没说关于你亲生父亲的事?是不是这个布莱克?”斯诺飞快说道。 “我还没看到……”海姆达尔回答得很是犹豫。 “什么意思?” “……我每次只看一天的量。” 隆梅尔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把看日记当成写日记了?” 海姆达尔觉得他应该多笑笑,能使他看起来年轻许多。 “艾薇喜欢西里斯·布莱克?!”斯诺不觉得这个发现有多好。他在英国出生、在英国长大,在英国魔法部就职,对于这个布莱克家族完全称不上喜欢,这家人的做派已经超出了他的审美意识。 “说不定他就是里格的亲生父亲。” 斯诺瞪着自己的兄长,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假设。 隆梅尔不为所动:“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你呢?你怎么看这事?”隆梅尔把目光投向海姆达尔。其实他大可以让海姆达尔把日记本拿出来,那他们就能在第一时间里得到答案,但是他没这么做。日记本是艾薇·马尔福留给里格的遗物,其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因此,他也只能坐在这里做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放在平日他最不屑为之的便是就某样东西猜来猜去,显得既愚蠢又缺乏效率。 海姆达尔低头翻看着一大叠陈年旧事,这里面不光有英文报纸,还有其它语言的,希娜把能够寻找到的刊登布莱克家族事迹的报纸全给他收集来了。 于是,海姆达尔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正在看。” TBC 第26章ACT·57 布莱克家族——一个疯狂执着到几近病态的迷恋纯血统的巫师世家,布莱克家的人始终坚信,自己的血统是高贵的,是无可挑衅的,是令人仰止的。他们歧视混血,鄙视泥巴种,放逐血统背叛者,用一切极端的行为来确保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洁…… 西里斯·布莱克的出现是个异数,就像单向行驶的道路上突然冲出来的逆向汽车,看起来好像不畏惧生死,有点与众不同,但同时,他违反了交通规则,被开罚单是在所难免的。 其后果就是被直接罚进了阿兹卡班?! 海姆达尔放下手中的报纸,呆呆出神了一会儿,脸上挂着茫然和困惑。 隆梅尔走到他身边,抽出他手里的报纸:“你是我的儿子。”他的宣告带着不容反驳的铿锵力度。 海姆达尔回神,仰起脸。 隆梅尔把那叠泛黄的纸头丢到一旁,拉过椅子坐到海姆达尔面前,与他面对面。 “我可以这么讲,除非突然冒出个新族长,不然家族中任何一人都没有改动族谱的权利,你的姓氏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隆梅尔递给斯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拉回目光温和道:“现在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海姆达尔耸耸肩,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其实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斯图鲁松这个姓挺好,又绕口又少见,我从来都没想过再换个其它什么姓名。” “是不是艾薇曾经跟你说过什么?”斯诺迟疑道。 隆梅尔目光一凝,出现了少有的紧绷。 海姆达尔发现这两个人的态度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不解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明白过来,他的父亲和叔叔是怕这件事会给“年幼”的他带来伤害,担心会给他的童年留下不好的阴影。 “母亲什么都没有说过。”海姆达尔其实很想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在强颜欢笑,更没有压抑情绪,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显然,他的父亲和叔叔都误解了他之前的反应,他的茫然不是因为这件事带给了他某种冲击,而仅仅是因为陌生和距离感造成的别扭。 就像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艾薇·马尔福这个母亲一样,说句不孝的话,幸好这位女士已经亡故,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他没有同这位女士一起生活的经验,虽然里格与她共同生活了六年,但他不是里格,所以他没法让自己为其伤心难过,更谈不上缅怀。一个通过麻瓜照片认识的母亲,要他拿什么来缅怀?! 至于这个西里斯·布莱克……那就更无足挂齿了。 “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对现在的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海姆达尔心平气和地说。 两个斯图鲁松被问得哑口无言,原来一直纠结的是他们俩。 海姆达尔突然下了决定,他丢下一句“稍等”然后冲回房间,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跑回来。手里拿着艾薇·马尔福的日记本。毫不起眼的一本皮本子,非常普通。 海姆达尔神色如常地举起日记本。“我刚刚看了后面的。”他如释重负地说。“如果迷情剂的作用确实如传说中那样有效,那么这位西里斯·布莱克先生确确实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感谢梅林,一个西里斯就够折腾了,还好没再蹦出个其他什么人。海姆达尔第一次为艾薇偏执的爱情由衷的鼓掌。 隆梅尔摸着下巴,挑眉看向自己的弟弟:“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斯诺却神情严肃地皱起了眉头:“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除了我们三人,没有第四人在场。”斯诺·斯图鲁松当机立断:把里格交还给那家人?没门!绝对不干! 隆梅尔不置可否,他回眼看向海姆达尔:“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就当不知道?” “就当不知道。” “好!”隆梅尔一拍大腿。“走走走,今天基金会的人设宴招待我们,儿子,跟爸爸和叔叔一块儿去白吃白喝吧!” 海姆达尔:“……” *** 吩咐希娜给几位师兄递送了口信,海姆达尔便厚着脸皮跟在爸爸、叔叔身后蹭吃蹭喝去了。没有他以为的豪华大餐,糖耗子基金会举办的就是一个众乐乐的冷餐会,地点选在组委会专员的帐篷里。 隆梅尔和斯诺有意保护他,不让他过早接触成人世界,所以一进帐篷就施行了放牛吃草政策,把他领到人少的偏僻角落,让他自己寻摸东西吃。 海姆达尔十分听话,扭头琢磨起长桌上盛放的食物,研究哪些可口、哪些味道古怪,威尔士绿龙终于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冷餐会没有提供全素的沙拉。为此,海姆达尔开怀地敞开肚子,抄起吃食就往嘴里塞。 在和几个熟面孔简单寒暄之后,隆梅尔和斯诺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人迹罕至的角落。今天的冷餐会是为各国魔法部派来的慰问专员们举办的,再加上圣诞临近,聚会也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隆梅尔顺手拿起一碟点心,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充斥在口齿间的味道让他蹙起了眉头。之后,他面无表情地抬起眼,虽然没有参与到人群之中去,他的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那里,静静观察场中人们的面部表情。 斯诺默默喝着淡淡的酒水不发一言,他时不时转头看向某个角落,时刻掌控男孩的方位。 点心的滋味虽然谈不上美妙,隆梅尔还是吃下了第二块,然后他说:“我记得你和卢修斯·马尔福是同事吧?” “他当然跟我不一样,福吉先生很欣赏他。”斯诺无所谓地说。 隆梅尔仿佛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他饶有兴致地说:“在你看来,这位马尔福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斯诺警惕地看了一眼兄长,“能问问你的动机吗?” “里格算不算理由?” “你的父爱来的晚了点。” 面对弟弟的责备,隆梅尔哂然一笑:“但至少还是来了。” 就脸皮厚薄程度来说,斯诺从来都是自叹弗如的。“他是一个精明狡猾的人,也是个汲汲营营追求名利的政客,马尔福家在他的钻营之下蒸蒸日上。他永远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项,还有……据说他曾经是一名食死徒。”说到这里,斯诺叹了口气:“隆梅尔,就某方面而言他跟你很像,所以我不希望里格与他们家过多的接触,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就行了,没必要再来一个凑热闹。” 隆梅尔迟了一分钟,才答道:“很不幸的告诉你,精明狡猾的马尔福先生现在就站在我们右前方大约十步远的地方。” 斯诺吃惊地抬眼看过去,隆梅尔没在开玩笑,那确实是卢修斯·马尔福,此刻他正故作亲切地和哈桑·穆斯塔发说话,让斯诺担忧的是,马尔福只消转转眼睛,就能看见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的里格。 “你怎么不早说!”斯诺觉得隆梅尔十有*是故意的。 “有什么好躲的。”隆梅尔不以为然,觉得他小题大做。“只有干了坏事的心虚的人才总是躲来躲去,你能保证躲过了今天就能避过以后的每一天?他们总有碰面的时候。”隆梅尔扯住焦急的斯诺,不让他去人为的干扰。“一切交给老天怎么样?不是快圣诞节了么,看看耶稣基督是怎么安排的。” 斯诺气急败坏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 隆梅尔报以微笑:“圣诞快乐。” *** 今年耶稣基督一定很繁忙,因为祂没有理睬斯诺心底的祷告。 就在斯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卢修斯倏然转回身,脸上出现了吃惊的神色,一个罩着完美面具的男人忽然神色大变,这只能说明他看见了足以令他摘下面具的人事物。显然,海姆达尔就是那个措手不及的促使者。 令斯诺有些意外的是,卢修斯没有马上行动,他沉着眉眼,似乎在思考,他的眼睛好像在找寻什么紧紧盯住里格不放。这个发现让斯诺心惊不已,他觉得卢修斯正在一点一点剥开蒙住眼睛的白纱。 斯诺着急了。 “也许我们的思考方式存在盲点。” 斯诺没有丝毫反应,但是他的耳朵正听着。 隆梅尔续道,“或许并非所有的马尔福都对艾薇漠不关心,也或许卢修斯·马尔福就是个例外。” “你到底想说什么?”斯诺有种不好的预感。 隆梅尔扬了扬眉毛:“别忘了,这是神的旨意。”语毕,他朝海姆达尔那里走去。 彼时海姆达尔正在大口大口地嚼着一份水果派,隆梅尔突然凑到他耳朵边上说:“卢修斯·马尔福在这里,而且,他也看见你了。” 海姆达尔背脊一僵,下意识想回头张望,却被隆梅尔阻止了。 “别回头,一旦目光接触上了我们的谈话就不得不终止。”隆梅尔轻声耳语。“虽然我们之前做过一些讨论,但那是针对布莱克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问题是你将用何种身份来面对卢修斯·马尔福。” 海姆达尔慢慢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回答,“我曾经对他承认我是国际魔法师联合会芬兰席分会主席的儿子。” 隆梅尔莞尔:“事实上你确实是。”他观察着海姆达尔。“你想和他相认吗?”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马尔福家和布莱克家是两码事。” “这就是你的回答?” “顺其自然不好吗?难不成跑到他面前说,嗨,你还记得艾薇·马尔福吗?对,别怀疑,我就是你妹妹艾薇的儿子。”海姆达尔做了个怪相。“一定要这样?” 隆梅尔拖起他的手,转过身来,领着他大步朝卢修斯·马尔福走去。 “那就交给神来决定。” 海姆达尔被他拉得措手不及,一边小跑一边吃惊道,“你信教?” 隆梅尔忍不住想笑。“圣诞快乐。”说话的同时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TBC 第27章ACT·58 卢修斯·马尔福十分镇定地站在那里,表现得不会为任何东西所动,如果忽略掉那攥得发白的指关节的话。那个男孩和记忆中一样,但又好像不太一样,头发的颜色、熟悉的眉眼轮廓、甚至于不经意间投来的目光都令卢修斯唤醒了心底的某些东西——曾经困扰他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一种类似于迫切地想要领悟却不得其所的失落感。 随着那对父子的渐行渐近,卢修斯决定将这些暂且搁置一旁。 隆梅尔伸出右手:“马尔福先生。” “斯图鲁松先生。”卢修斯握住了那只手,并带着强迫的冷静说道,“能在这里与您会面是我的荣幸。”说着,他低头看向海姆达尔,笑容里包裹着真心实意的欢喜。“还有你,小斯图鲁松先生。”他把右手递到男孩面前。 海姆达尔轻轻握住它,“您好,马尔福先生。” 这时候,隆梅尔的眼睛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了,或许是个人,也或许是其它什么东西,他朝卢修斯抱歉地颔首。在离开前,他极为客气地宣告:“对不起,失陪一下。”不露声色地看了海姆达尔一眼,然后抽身离去。 他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吗?海姆达尔自然洞悉那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是何含义,他老是被他老子“抛弃”,入学那会儿是这样,现在又要重新体味一遍? 卢修斯由衷的感激那个带走隆梅尔的缘由,他渴望和男孩单独交谈,他想搞清楚悬在心里的困扰是什么。“德姆斯特朗怎么样?”他捡了个亲切又安全的话题作开头。 海姆达尔保持微笑:“很好,那里很不错。” 卢修斯可惜的叹道:“德姆斯特朗原本是我的第一考虑,我很想把德拉科也送去那间学校,遗憾的是未能如愿。” “因为马尔福夫人舍不得是吗?” “你知道?”卢修斯垂下眼睑,下意识地摩挲手杖顶端做工精美的蛇形杖头。 “德拉科说的。他很幸运,我曾经当面这么告诉他,他的母亲很爱他,他应该为此感谢梅林,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幸运。” 卢修斯神情一紧,前臂肌肉因双拳的捏紧而紧绷起来。“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就很不幸?在我看来斯图鲁松先生对你很不错,”说到这里他悄悄深吸口气。“而你的母亲……” “她已经不在了。” 卢修斯一惊,定睛打量海姆达尔脸上的神色,想从上面找寻到蛛丝马迹。 海姆达尔沉着回应:“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在我六岁那年。” “我很抱歉。”卢修斯讷讷低语。 海姆达尔扬起了眉毛,“您不用说抱歉,事实上这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当海姆达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他才猛然发现所谓的‘顺义自然’不过是一腔空话。其实我想让他知道?还是说我潜意识里认定与卢修斯·马尔福相认对我有利?海姆达尔飞快地进行着自我分析。 卢修斯却因为这一席话愈发困惑起来,他应该忽略掉无法理解的莫名言论,适时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同样是一名有教养的绅士必须具备的“美德”。卢修斯踌躇着,他发现自己该死的介意极了,为此,他感到困窘。 海姆达尔明亮的眼睛黯沉下来。“您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吗?”一个长长的停顿之后,声音再次响起:“叫艾薇·马尔福。” 卢修斯感觉自己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他努力不让自己失态。“是的,我有一个妹妹。”他咬紧牙关回答。 海姆达尔拔开目光,不再与其对视。“隆梅尔·斯图鲁松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事实上我是由斯诺·斯图鲁松收养进他们家的,据说母亲去世前曾写信请求斯图鲁松家收留我,在魔法界替我保留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说到这里,他又抬眼看向卢修斯,眼中溢满了笑容。“很抱歉现在才告诉您,卢修斯舅舅。” 卢修斯上前一步并伸出了手,之后又为自己无法抑制的激动感到窘迫。他竭力克制住翻天覆地般的思潮,并努力不让这些思潮反应在脸上。 海姆达尔第一次如此感性地接触到日记本之外的“付出关爱时也不忘记要故作冷淡”的卢修斯·马尔福,这份近距离的体验让他觉得亲切。 “我以为您愿意拥抱我一下。”海姆达尔笑眯眯地说。 他如愿了。 卢修斯·马尔福的怀抱称不上温暖,高档面料贴在皮肤上光滑而冰冷,衣襟上纹饰精细的锡银扣子硌得脑门发疼,萦绕鼻尖的是高级熏衣香料带来的淡雅芬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贵族做派,某男孩如斯评价。 不同于海姆达尔不太舒适的体验,卢修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早该想到。”他喃喃低语。然后,他突然低头,握住海姆达尔的肩膀焦急道,“艾薇……”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猝然一白,是的,他想到了。 海姆达尔默默无语,他垂下眼睑,等待这个男人重新武装起来。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卢修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现在在哪里?” “斯图鲁松家的家族墓地。” 卢修斯缓缓点头,他又变回那个马尔福当家了。 *** “西里斯·布莱克?”卢修斯目瞪口呆,嘴巴大张,今晚的第二次失态。 维持了不过半小时的贵族做派再度告急,海姆达尔觉得看这位马尔福先生突然变脸很有意思,他骨子里应该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只是他太会演戏,把压抑当成了习惯。 “你是说那个西里斯·布莱克?”卢修斯机械性地重复。 “英国魔法界有几个西里斯·布莱克?”这话不是海姆达尔说的,而是隆梅尔。 在与卢修斯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另两个斯图鲁松很快加入进来,他们离开了冷餐会,进了组委会为两位斯图鲁松先生安排的帐篷内。 “喔,我的梅林。”卢修斯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了。“她怎么会和那个布莱克……太让我吃惊了……”他用手捏着太阳穴,一副头疼欲裂的架势。“艾薇怎么会看上那个西里斯?” 海姆达尔发现他有点语无伦次,看来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这个布莱克在上等人的圈子里很不被看好,瞧瞧,就连他的堂妹夫都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想想也是,这些有钱人一般都挺在乎名声的,家族声誉第一,谁没事愿意提起自己有个在阿兹卡班监狱里蹲大牢的亲戚。说出来肯定很没有面子。 “马尔福先生,”隆梅尔决定把话题带回正确的方向。“您的妻子是布莱克家的人,是吗?” “您是说纳西莎?”卢修斯的神智恢复的很快,他的脑子也跟着动了起来。“是的,纳西莎是布莱克家的人,而且是被族谱保留下名字的族人。” 隆梅尔当着几人的面,毫不避讳地问道,“您有计算过,或者说,您是否知道布莱克家如今的底细?” 卢修斯眯了下眼睛。“说实话不是很清楚,自从……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在那之后,布莱克家族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再加上西里斯被关进了阿兹卡班,那就更……” 隆梅尔咧嘴一笑,笑容中的狡黠没有逃过卢修斯的眼睛,后者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了重点,目光中透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斯诺眉毛微挑,他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那就是狼狈为奸的最佳写照。 隆梅尔说:“冒昧的问一句,现如今,能够继承布莱克家族的人是谁?” 卢修斯不假思索地回答,“名正言顺的自然是西里斯·布莱克。” “可惜他现在在阿兹卡班。”隆梅尔立刻说。 卢修斯毫无诚心地附和:“确实可惜。” 隆梅尔又道,“依照英国魔法界当年的审判,布莱克似乎得不到任何假释的机会。” “当然,”卢修斯露出他招牌式的假笑。“阿兹卡班不存在假释。” “如果,我是说如果,”隆梅尔用夸张的语气强调,立刻换来卢修斯一个“但说无妨”的鼓励眼神。“如果布莱克非常不幸地亡故在狱中,那个时候,布莱克家族将何去何从?” “依照英国魔法界现有的法律来看,财产悉数充公。” “真可惜。”隆梅尔喟叹。 卢修斯颔首:“确实可惜。”这次的语气比前面那次真心实意百倍不止。 “也就是说布莱克家的钱财早晚都要充进英国魔法部的公共小金库里。” “确实,布莱克这辈子恐怕都走不出阿兹卡班。” 之后,两个大男人又惺惺作态地长吁短叹一番。 一直在旁观看他们表演的海姆达尔禁不住两鬓生汗,默默为监狱中的某人念了一声“阿门”。 “马尔福先生,如果可以,能否请您的妻子来一趟?”隆梅尔如斯建议。“我想某些事情应该经得她的同意。” 卢修斯赞同。“您说的没错,应该告诉她。” “期待下次的会面。”隆梅尔站了起来。 卢修斯起身握住他递过来的手,“彼此彼此。” 离开前,卢修斯又一次拥抱了海姆达尔,这一回的感觉比刚才好,海姆达尔机灵的避开了那些泛着银光的“暗器”。 目送卢修斯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海姆达尔忍不住说道:“这么做好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什么都别管。”隆梅尔命令道。“这是大人的事。” 斯诺看了兄长一眼,却没有反驳,他摸了摸海姆达尔的头发。“这件事上还是听你父亲的,他一定会让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 海姆达尔撇撇嘴,这就是成年人的价值观吗? TBC 第28章ACT·59 「日记一九七九年九月一日」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七一年的九月一日,我找到了此生的挚爱,而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喜悦,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和西里斯的孩子。 我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他的反应让我心惊,他猝然沉下脸来,平和的表情出现了裂缝,眼中透出古怪的光芒,那仿佛是一种即将拨云见日的清醒暗示。这个发现让我后怕不已,我相信西弗勒斯,他的魔药学天赋不会如此不济。但是西里斯的诡异变化还是让我忧心忡忡,我感到了恐慌,我迅速转移话题,转到其它更安全的毫无意义的言语上。 还不够,短暂的生活已经让我离不开他了,我不能让任何东西阻碍我,任何东西。 我想要置腹中孩子于死地。杀了他!或者她!这是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 梅林宽恕我。 *** 团体赛初赛出人意料的冷淡开场了。没有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豪华场地,没有设计大赛那般的引人注目,没有原材料研究大赛的兴师动众,甚至连维护修理大赛都比它具可看性。 第一场比赛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帐篷里举行,甚至都没有进比赛场地,而是在场外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进行的。谢绝参观,谢绝采访,谢绝喝彩,谢绝倒喝彩,谢绝一切非比赛选手以及相关人员入场。组委会安排这一切是为了让参与团体赛的选手们不被外力干扰,能够专心致志的了解本届团体赛的赛事具体内容。 本届糖耗子大奖赛的团体赛共集结到87支队伍,这87支队伍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语言不通、肤色不同、所受教育不同,有一点是相同的,争夺冠军头衔。 糖耗子大奖赛的团体赛声名远播,超过了其它的各单项赛事。可能因为团体赛的名头是固定的,虽然每一届比的内容并不一样,但是团体赛的比赛形式自第一届糖耗子大奖赛举办以来不曾变过。而其它单项比赛每届都不尽相同,眼花缭乱、措手不及,却很难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今的糖耗子团体赛俨然成为了该大赛的象征,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年的基金会成员恐怕很难相信它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第一届糖耗子大赛的发起人,也就是后来的基金会创始人舒格先生在设想比赛内容时无意间碰翻了一盘被施了魔法的巫师棋,棋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四散逃离,舒格先生费了很大劲才把绝大多数的棋子找回来。黑皇后、白主教以及白骑士至今下落不明。这盘缺失的巫师棋如今陈列在基金会的展览馆里,供游人们观赏。 舒格先生经此折腾,一个想法倏然在脑中形成。第一届糖耗子大奖赛最后一项比赛内容便是找东西,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裁判指定的东西,可以使用魔法,可以自己单独寻找,也可以结成团体。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由逃窜的巫师棋引发的比赛激起了选手们的参与性,孩子们兴致高昂地三个一群两个一伙钻进等人高的灌木丛里,在白色的玫瑰花、紫色的高山杜鹃以及粉色的丽格海棠的见证下不厌其烦地来回穿梭,被坚硬的枝桠刮伤皮肤也浑不在意,跌倒了摔疼了,互相笑闹一阵,爬起来继续…… 糖耗子大奖赛团体赛的雏形由此诞生。 批评家们称第一届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就是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它侮辱了未成年巫师大赛的举办意义,曲解了优劣评判的标准,选手的能力以及能力的质量无法得以体现,这种大赛应该被取缔,不应该也不能够再推行下去。 批评家的呼吁没能引起重视,糖耗子大奖赛依然每五年举行一次,几乎称得上风雨无阻,就连20世纪初的硝烟也未能拖住它的脚步。 260年后的今天,团体赛的内容不再是嘻嘻哈哈、充满童趣的找东西,它的规格变高了、也更严谨了。飞天扫帚制造比赛,如果1731年那会儿比的也是这个,今天的人们肯定听不到那些陈词激烈的批驳,或许只会是来自社会各方的冠冕堂皇的勉励鼓舞之词。 *** 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冠军简直在考验所有人的忍耐力。 好在他会说英文,而且很流利,没有什么奇怪的口音。问题是他始终抓不到自己要说的重点,而是一二再再而三地描述他的扫帚有多么的好,他的设计理念是多么的新颖,他的构思是多么的巧妙。 所有的选手都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等他说出他的扫帚哪里好,设计理念新颖在哪里,构思怎么个巧妙法。遗憾的是,572名选手翘首以待,却一次又一次的大失所望。 坐在人群中的亚当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颗橄榄状的糖果,没有偷偷摸摸,也不想着躲避一下,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剥开翡翠色的糖纸当众吃进嘴里。糖纸捏在手里窸窣作响,这个声音刺激了周围的选手,很多人被这番行为所带动,也都开始偷吃起来。绝大多数的孩子都知道干坏事要掩着点,只有亚当·克劳斯无所畏惧地大嚼其口。不少孩子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惊异和钦佩。 奇怪的是,这个动静不小的连锁反应竟没有引起裁判们的关注,平日里心明眼亮的裁判好像突然之间集体五感尽失,听不到、看不到、嗅不到…… 越来越大的动静倒是惹恼了冠军同学,只见他眉头紧锁,面容紧绷,责难般地瞪大眼睛,收缩的瞳孔像两个绿色的探照灯来回扫荡,努力找寻骚动的来源,揪出阻扰他发言的罪魁祸首。 当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或半捂着嘴,或转脸看向他处,只有亚当·克劳斯我行我素。 夏比小声嘟囔:“这位冠军太紧张了。” 海姆达尔觉得他实在太善良了,冠军同学的表现能用“紧张”形容吗?完全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嘛。 亚当嗤笑道:“是啊,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当冠军同学终于找到罪魁祸首,并怀揣着无比的兴奋准备当众揭发时,团体赛组的裁判长突然轻嗽了一下嗓子:“好的,伯恩先生,感谢您做了如此精彩的演说。您不介意下面交给我来继续吧?” 冠军同学一噎,低下头去,尽可能不露出内心的怒火。 “伯恩先生?”裁判催促道。 冠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对裁判长报以笑容。“当然没有问题,先生。”说完他面容扭曲地默默走下台去。 亚当迅速咽下嚼碎的糖块,夸张地说:“感谢圣诞,基督显灵了。” *** 设计大赛的得奖作品是一把竞技用飞天扫帚。起初亚当因为听到竞技用扫帚这几个字而面露失望之色,他的想法和海姆达尔不相上下,竞技用扫帚的设计理念已经走到巅峰,无法再推陈出新,依照现有的套路根本翻不出新花样。 这把扫帚却颠覆了他和海姆达尔的自以为是,仿佛堵死的墙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墙其实是空心的,只要敢于打破它就能走出囹圄进入新天地。 他们不屑于打破的陈腐被别人抢先一步,而且还攀上了比之前更高的山峰,这个冲击是可想而知的。原来,竞技用飞天扫帚竟然还能这样。 就海姆达尔所知道的享誉世界的三大竞技用扫帚制造公司,光轮、横扫、彗星这三家的产品来看,冠军扫帚如果真能从构想中脱胎出来成为现实,那三家公司现有的最高型号与之相比简直无足挂齿,完全的望尘莫及。 60年代的老古董光轮1000,可在空中360度旋转,最高时速能达到每小时160公里。据说当年一上市就得到了巫师们的青睐。如今的光轮2000在此基础上继承发扬了1000型的优点。不过说句不好听的,光轮2000虽然比第一代要快,总体设计却显得缺乏新意。其价格同样缺乏新意,囊中羞涩的巫师们依然无能为力。 横扫的第一代产品“横扫1号”是一把非常优秀的扫帚,它的旋转能力独占鳌头,超出了所有同期同类产品。据说当年英国国家队骑的就是横扫1,帮助他们拿到了不少大赛冠军。英国国家队一直以来都有骑横扫的传统,近几年有了松动迹象,很多观众发现他们的扫帚偶有变动,看来传统已经不再是传统了。 彗星公司的产品在英国很有市场,这家公司的营销手段卓著,不仅照拂到普通大众,还能顾及上流社会的品味。英国的有钱人家都会买把彗星扫帚。最新的“彗星290”据说十秒钟能从零加速到一百公里,这在现有的产品中已经是非常骄人的成绩了。 而,今天,呈现在572名选手面前的设计稿是一件堪称里程碑式的创造。 十秒钟内加速,可速达每小时140公里。平衡度和精确度需要相当高的水准,不然光这个加速度就能把人直接甩飞出去。振动控制装置无法跟上的话,骑在上面根本抓不稳扫帚把,别说飞起来了,估计让它“UP”都很困难。 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自己的呼吸声。 裁判长微微一笑:“这就是本届团体赛的比赛命题,请大家集思广益、广开思路,发挥出你们的最大才能和想象力,让它由梦想变成现实。” *** 今天的“初赛”算是完成了,真正的开赛在第二天。参加团体赛的选手都在沉默,在思考,在假设,他们鱼贯而出,一个个都显得心事重重。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团体赛出了什么岔子,纷纷上来打听情况,结果却很少得到回复,选手们都有点心不在焉。 一直等在外面的四位师兄见海姆达尔出来便立刻围拢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贝尔尼克问道。“怎么都垂头丧气的?” “那不叫垂头丧气。”海姆达尔一边回答一边抬眼看去,发现亚当根本没有留意其他,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自顾自地朝自己的住处去了,夏比回头和他打了个手势,海姆达尔了然地点点头。 海姆达尔回过头来,发现贝尔尼克还在等他的下文,忙道,“十秒钟内加速可达140公里,我想换成任何一个稍有涉猎的人都会‘垂头丧气’的。” “这么快?”不止贝尔尼克,其他三人也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海姆达尔哈哈笑道,“我突然觉得,早晚有一天,骑着扫帚上月球不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不等四位师兄再多说什么,隆梅尔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海姆达尔转过身,看见隆梅尔正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让他过去。他身边还站着斯诺和……马尔福夫妇。隔着一段距离,海姆达尔看不清马尔福夫人的面容,钉有黑色晶钻的硬纱礼帽遮去了她的上半张脸,姣好的身段被包裹在昂贵的长袍内,衬得她端庄高雅、仪态万千。远远能瞧见她把嘴唇抿得很直,无形中透出一股疏离感。 “啊,正派亲戚上场了,看来我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要暂时退场了。” 贝尔尼克妙趣横生的“悄悄话”引起了另外三人的注意,邓肯小声问,“跟在你两个表哥身后的一男一女是谁?”看上去趾高气扬的,好像不容易亲近。 贝尔尼克拍了拍海姆达尔,问道,“可以告诉他们吗?” 离开前,海姆达尔颔首回应,“当然,又不是什么机密要闻。” 目送那群人渐渐远离,贝尔尼克回眼看着那三个正瞪视自己的好同学。“好吧好吧,我不会再卖关子的。”贝尔尼克讨饶道。“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 TBC 我要闭关了,明、后两天都无法更新,呃,今天已经是30号了……嗯,下次更新在6月1日。十分抱歉。 有问题请踊跃发言,回来以后我会一一回复的^_^ 第29章ACT·60 今天晚了,不过总算赶上六·一了……明天会再提前点,争取九点以前放上更新,最近可能还是无法准时七点,因为摸不到自家电脑的关系。 所有的留言也会在明天回复,十分抱歉。 ***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朝帐篷走去,路上人很多,各种各样的语言时不时飘进耳里。海姆达尔感觉斯诺拉着自己的手掌突然一紧,抬头看去,发现他无声地动了动嘴,看上去心情不佳。 “哎呀,那不是……(波兰语)”正当隆梅尔和卢修斯·马尔福讨论近些年各国魔法界普遍关注的几件大事时,一个高昂嘹亮的嗓音破空而来。“我的天哪,还真的是……斯图鲁松主任!(波)”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临近。 斯诺忍住叹息,转过身,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他刚才就听到这几乎能响彻整个魁地奇球场的说话声,也许对方确实把嗓音压低了,但至少还能让半个球场都听见。 “斯图鲁松主任!(波)”说话人快步走到他们跟前。隆梅尔和卢修斯各自瞟来一眼,没有中断他们的谈话,纳西莎始终陪伴在丈夫身旁高抬着下巴、默不作声。 海姆达尔认出了对方,这人是波兰国家选拔队的成员,昨天还和自己说话来着。 “我绝对不是有意打扰您,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您。(波)”对方的脚步戛然而止,脸上充满了惊喜的傻笑。 斯诺说:“很高兴见到您,克拉科夫先生(波)。” “我刚才就和主席先生说看见了您,主席先生偏偏不相信。(波)”克拉科夫侧过身让开一步,海姆达尔这才看见被他硕大的躯干阻挡住的穆斯塔发主席。 哈桑·穆斯塔发露出一个类似无奈的笑容,斯诺立刻松开海姆达尔,上前同他握了手。当二人因礼仪而近在咫尺时,穆斯塔发用英语小声道,“虽然他头脑空空,喜欢喋喋不休,眼睛倒是很尖。” 斯诺面不改色地指出:“他是找球手,眼神好使是天生的。” 之后,隆梅尔和卢修斯分别与穆斯塔发握手致意。 “克拉科夫先生,(波)”斯诺赶在这人再度说话前率先开头,根据他的经验,千万不能让克拉科夫引领话题走向,那将是非常可怕的。“请原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您看……(波)” “喔,”克拉科夫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当然,我很了解”的神情,故作严肃地点点头。“我也说过,我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的,既然您还有事……你怎么在这里?(波)” 面对克拉科夫陡然拔高的音量以及随之而来的质问和瞪视,海姆达尔简直莫名其妙——因为听不懂,他只能依靠本能来判定他在说什么,但是对方横眉怒目的表情和打算挖角自己的举动根本对不上号。 斯诺飞快冷下脸来:“我的侄子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波)” 克拉科夫没有察觉到某主任的不悦,径自瞪大眼:“他是您的侄子?(波)” “戈穆尔,”主席先生叫着克拉科夫的名字,提醒道,“我曾经和你说过这孩子的姓名,你不记得了吗?(波)” 克拉科夫仍是一脸的懵懂,穆斯塔发见状不得不再度提醒:“这孩子现在就在这里,你不想和他谈谈?你总该记得你自己的想法吧?!(波)” “他听不懂我说什么!(波)”克拉科夫想到这个不由得皱起眉头。 穆斯塔发很有耐心的说:“我听得懂,而且斯图鲁松主任也听得懂。我们两人都会说英文,随便一个都可以为你翻译。(波)” 克拉科夫扁扁的四方脸上泛出欢喜的神色。“我们那儿正在大力培养新生代的击球手,我想让他加入我们的俱乐部。(波)” “不行!”连一个字都吝惜去翻译,斯诺直接回绝。 “为什么?” 海姆达尔想掏耳朵,克拉科夫的声音在头顶隆隆作响。 “不为什么,请不要介意。主要是因为海姆达尔的头脑已经进化到高等状态了。(波)”斯诺一本正经道,“我不认为他会愿意选择您乐见其成的选项,这对他而言太难熬了,当然,我不会建议您去理解这到底难熬在哪里,毕竟您看上去还挺乐呵不是么。(波)” 在令人不安的沉默时间里,斯诺依旧表现得彬彬有礼;而隆梅尔和卢修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比较绅士的做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纳西莎拿起丝帕掩了掩嘴,不知道她是否懂这门语言,帽纱模糊了她的表情;穆斯塔发一派和气老人的架势,若无其事地保持微笑。 海姆达尔作为话题人物,因为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尴尬的成分更多一些。他斜眼瞟向克拉科夫,后者困惑地皱起了脸。 克拉科夫靠近穆斯塔发,用他那音量不低的“悄悄话”问道:“主席先生,您听懂斯图鲁松主任在说什么吗?(波)” 穆斯塔发深吸口气:“懂。(波)” “他那话什么意思?(波)” “他侄子的打球风格不适合你的俱乐部。(波)” “您确定吗?(波)” “百分之百确定。(波)” 克拉科夫叹了口气,转向斯诺,一脸的沮丧和失落。“那真是太遗憾了。既然斯图鲁松主任这么看,一定是有道理的,您对魁地奇的眼光和见识一直让我感到无比的钦佩。真是太遗憾了……(波)”克拉科夫无比留恋地瞅着海姆达尔,然后在穆斯塔发的陪同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离开前,穆斯塔发对海姆达尔说:“斯图鲁松先生,恭喜您挤进了总分前十,我认为您完全可以放开您的手脚。”主席先生做了个骑在扫帚上俯冲的滑稽姿势,并冲他眨眨眼。“再随性一些。” *** “我想马尔福夫人应该已经了解我们请您来此的原因。”所有人一就坐,隆梅尔开门见山道。 纳西莎已经摘掉她的帽子,金色的头发被梳理得闪闪发亮、一丝不苟,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造型复杂的圆形发髻。她姿态优雅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下巴微微扬起,显得高不可攀的样子。 久等不到她的回复,卢修斯倒是先坐不住了:“西西亲爱的。”他倾身提醒。(西西是纳西莎的昵称,英文是Cissy) “我正在思考,亲爱的。”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微微动了一下,纳西莎转眸轻描淡写地看了丈夫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到隆梅尔身上。“布莱克家如何已经不是我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能够插嘴的,就算在出嫁前,那些钱财也轮不到我置喙。” “所以我们才请您来。”隆梅尔对此早有预料般,不太在意地说。 “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难道您不想为您的儿子争取点什么吗?”隆梅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及了德拉科,她的独生子,也是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 纳西莎不再无动于衷,她眯了下眼睛,可见隆梅尔这招曲线策略挺灵验。 “布莱克家绝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么简单!”她猝然高声道。 “西西?”卢修斯简直惊呆了,他从没见过妻子这般失态。 “你们想干什么?以为这事真这么简单?在这里动动嘴皮子就能水到渠成?太可笑了!”纳西莎气息微乱,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下巴紧绷,整个身体都显得僵硬起来。“我能够告诉你们的就是布莱克家最终将由西里斯·布莱克继承,不管他这辈子能否从阿兹卡班出来,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除了他……”说着,她突然回眼看向海姆达尔。“……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男性继承人了,布莱克家族从不把家底交给女人打理,这是家族传统。” 不知道为什么,海姆达尔觉得她最后一句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很是意味深长。 “至于德拉科,”纳西莎强行按捺下激动,深吸口气说:“他将得到马尔福家族的全部,我的丈夫不是一个会对自己的孩子小气吝啬的人,对此,我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 卢修斯略沉的眉眼在听到妻子的这番话后重新舒展开。“西西。”他捏了捏妻子的手。 “也就是说布莱克家族最终将成为历史。”隆梅尔为此露出一个“很抱歉我这么说了”的笑容,然后道:“您的堂兄没有其他继承人吧?” 纳西莎蹙了下眉心,一丝古怪的笑容从嘴角泛滥开。“他和詹姆斯·波特十分亲密,他少年时代离家出走之后就去了波特家居住。西里斯曾经提过,如果波特有孩子,他一定是那孩子的教父。” “真是伟大的波特家族!”卢修斯的声音里带着做作的腔调。 “这挺好。” 大人们都楞了一下,他们齐齐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耸耸肩续道,“他不是救世主吗?有了钱救世起来更便捷,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没有它们却是万万不能的,我想救世主也是要吃饭的。” 纳西莎突然嗤笑一声。“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哈利波特的母亲是个泥巴种,如果一个泥巴种的儿子得到了永远纯洁的布莱克家族的钱财,那将成为英国魔法界的头等大事。” 卢修斯心惊不已,他觉得纳西莎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因为妻子从来都是矜持、高贵、冷淡的。 隆梅尔当然不会去管人家的老婆怎么样,眼下他只想管他儿子怎么样。“你好像不太热衷啊,儿子。” “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憋了那么久,海姆达尔终于表达了他的确切想法。“这件事西里斯·布莱克没有丝毫责任,他是一个受害者,艾薇……母亲居然没有因为擅自使用迷情剂而被魔法法律执行司逮捕或传讯,她应该感谢梅林。” 海姆达尔以为隆梅尔会说什么,他默默等待着,结果隆梅尔若无其事地转向卢修斯,摊了摊手道,“就是这样,马尔福先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卢修斯已经无心再去管其他,他对纳西莎古怪的状态感到忧心忡忡,他微微颔首,“咱们以后再详谈,抱歉,先失陪了。”他拉起纳西莎说:“西西亲爱的,我们回去吧。” 纳西莎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海姆达尔一眼,最终扶着丈夫的手,两人慢慢走了出去。 隆梅尔看向斯诺:“你好像也不太热衷。”或许他认为这叔叔当得不太称职。 “我对布莱克家的钱没兴趣。”斯诺说,然后为隆梅尔倒了一杯茶。“之前我们明明说好了不去理睬,不是我不热衷,是你太容易变卦。” 隆梅尔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暖烘烘的茶水一下肚,情绪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好吧,捞不到就捞不到吧,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他无所谓道。 海姆达尔无语,那您之前干嘛表现的那么跃跃欲试,一副想要得不得了的架势。 “我是不是很穷?”海姆达尔突然想到这方面,所以他爸爸才这么眼巴巴地给他捞钱。 “对了,这小子目前能继承到的财产总额有多少,你做过评估吗?”隆梅尔这话是问斯诺的。 “没有。”斯诺耸耸肩。“麻瓜世界的钱若按照巫师界的方式来评估会很麻烦,虽然有地下黑市经营这方面业务,但考虑到里格年纪还小,所以也就一直拖着。” 海姆达尔困惑地皱了皱鼻子:“麻瓜的钱是什么意思?” 隆梅尔终于决定正面他的提问。“实话告诉你好了,你现在用的零花钱是你母亲那一份,而你母亲继承的份额是属于你外祖母的,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了,自然就变成你的了。” 海姆达尔很吃惊。“我还以为我的零花钱都是斯诺给的……难怪他那么大方……” “嗨,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斯诺手掌一伸捏住他的后颈子,故意怒气冲冲地说。 “但是这跟麻瓜的钱有什么关系?”海姆达尔依旧好奇。他使用的一直是巫师界的货币。 隆梅尔说:“玛格丽特的钱都存在麻瓜世界的瑞士银行里。” “玛格丽特?”海姆达尔说:“这是外祖母的名字吗?” 斯诺插嘴道,“不管是子辈还是孙辈,她始终坚持别人叫她的名字,她认为那些姑姑、祖母之类的称呼太没有特色,听起来全一样,她不喜欢。” “真是位有个性的女性。”海姆达尔评价道。“但是,”他奇怪地说:“瑞士银行好像不能存巫师界的钱吧?他们有这个业务吗?” “当然不能,玛格丽特留下的就是麻瓜的钱。”隆梅尔揭秘道:“你的有个性的外祖母在四十岁那年把自己嫁给了一个麻瓜富翁,钱是那个年老体衰的丈夫留给她的,现在那些财富都是你的了……喔,对了,我记得好像还有一座庄园。” “……她好像生活得很随性。”海姆达尔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个词来形容。 “她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亲情观念也比较淡薄,所以当我们知道她临终前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你时,确实挺惊讶的。”隆梅尔说。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你出生的第二年。” TBC 第30章ACT·61 T_T希望明天能再早点…… *** 「日记一九七九年十月十二日」 怀孕让我心情焦躁,而且变得爱哭,这时候我总是会躲起来,我不能再去刺激西里斯。我想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和西里斯好好谈一谈。但是我的坏情绪还是影响到了他,他以为我的不稳定是神经质造成的,一种天生的精神强迫症。 这时候我会感到沮丧,迷情剂让他接受我,却无法让我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我尝试购买了一本麻瓜的育婴杂志,里面的图片非常可爱,我忍不住开始幻想孩子的小模样。 当我的心情变得愉快时,会格外心软,也许我可以把他(她)生下来,这想法反复闪现,直到我开始妥协。 *** 这天早上闹钟没响海姆达尔就自己醒了,他关掉闹钟上的闹铃按键爬起来。希娜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出现,可能它也习惯了闹铃模式带来的便捷。这位家养小精灵第一次被闹钟惊吓到时满房间抱头鼠窜的样子给海姆达尔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他掀开被子下地,然后脱了睡衣开始穿衣服。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都是围绕他的身世展开的,可能他潜意识里把自己和真正的里格分成不同的人来看,所以他始终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问题。不够热衷、不够用心、不够……让大人们满意。但是每每想到自己可能要对一个陌生男人表现出热情亲情,他就通体发寒。 海姆达尔扪心自问:你能对着西里斯·布莱克毫无顾忌地称呼为爸爸吗? 做不到,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喔,或者西里斯·布莱克先生根本就不想做这个爸爸……”满不在乎地瘪瘪嘴。一转身,他就看见房间的门慢慢推开,希娜局促地站在门口。让海姆达尔无比吃惊的是,风姿绰约的马尔福夫人竟然也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当海姆达尔的目光与她相遇时,她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开脸。 “早上好,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听言立刻回眼朝他看去,目光中带着几分凌厉。 海姆达尔不为所动,沉着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房间有些乱,如果您不介意,请进。” 纳西莎垂下眼睑,走进房间,并在希娜的布置下在书桌前的木椅子上坐下。“这没有什么,看见你我总会想起德拉科,他的房间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一尘不染,男孩都这样。”说着,她严厉地看了眼希娜,小精灵在她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手脚愈发麻利起来。纳西莎依然端着她的高姿态,但是她所呈现出的气息却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穿衣服的工作由希娜接替,海姆达尔只需站在那里伸伸胳膊伸伸腿就行了。马尔福夫人仿佛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她盯着海姆达尔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让人琢磨不透,带着一丝迷离的水雾。 海姆达尔没有惊扰她,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在希娜的帮助下收拾东西。 纳西莎的注意力很快被书桌上的日记本吸引住,她定定看了一会儿乏善可陈的封面。“艾薇有提到过她的家族吗?”她一字一句地说,仿佛措辞艰难,难以启齿一般。 “没有正面提及。” 纳西莎点点头,像是毫不意外。“她都是怎么说的?” “她觉得自己类似于储藏的货品,到时间就必须清仓。” 纳西莎飞快地勾起一抹笑容,随即又立刻板起脸。“她的做法实在太愚蠢了!” 海姆达尔闻言转眼看向马尔福夫人,后者抿着嘴唇,扬起了下巴,极度不悦地说:“我们又不是住在乌托邦式的童话故事里。依她的身份完全能给自己找一个比较体面的丈夫,客观认清现实才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女子必须具备的清醒认识。她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亲戚蔑视她,远离她,而不会同情她。因为她的行为会导致一个家族社会声望的下降,这是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人应该预见的。在她所处的社会阶层里爱情什么都不是,虽然她的冲动是勇气的体现……”(不知道巫师知不知道乌托邦这词,姑且这么用吧) 海姆达尔眨了眨眼,很吃惊纳西莎竟会这么评价。 “……但是很愚蠢,不值得,太不值得了。”纳西莎喃喃低语,脸上划过一丝感伤和迷惘。 海姆达尔闹不清她到底如何看待自己的小姑子。应该不讨厌吧?!海姆达尔猜测着。 纳西莎好像打定主意要和他“共进退”似的,不止起床时间到他的房间,就连吃饭都亲自盯着。希娜的神经经受了相当巨大的考验,厨艺也跟着奋进了一把,发挥了超常水准,这个变化自然便宜了几个师兄,一个个像饥民似的狼吞虎咽。海姆达尔挺佩服哥几个的,在纳西莎很有存在感的关注下竟然还能这么我行我素,不愧是见过国际世面的魁地奇校队成员。 “等一等。”在进入团体赛比赛场地前,纳西莎突然叫住了海姆达尔,然后弯腰替他顺了顺鬓角微乱的发丝,又拉直了长袍前襟。或许是出于下意识举动,她把他同谁搞混了,因为她做完这些之后突然恍然般地楞住了。 同行的四位师兄虽然觉得她的举止很怪异,却体会出她没有恶意,便聪明地闭口不谈,当什么都没看见。 为了不使她难堪,海姆达尔迅速道谢,并朝她摆摆手,转身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回头望去,纳西莎依然站在那里,周围是闹哄哄的人群,她却一反常态地视若无睹,隔着空间专注地张望着。 真是一个好母亲。海姆达尔拔回视线喟叹一声。 *** “你终于来了。”这话应该是陈述句,虽然怎么听都不像是陈述句应有的语气。 海姆达尔走到亚当·克劳斯身旁,看着满地的工具,好奇道,“你把你的工作室都搬来了?” “你特别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面对亚当的指控,海姆达尔依然面不改色。“夏比呢?怎么没看到他?” 亚当放下卷到一半的龙皮,抬眼道,“你怎么不先问候我?问候你能看见的人才能体现出你良好的教养不是吗?” 海姆达尔看着他略显阴郁的脸色,奇怪自己居然没有一开始那么畏惧了,尽管眼前的人目光不善,脸色发黑,站起来像座铁塔。其实他的体格也没有什么,海姆达尔如此想着,校队中随便捡出一个人都和他一样高大。 “一般说来,问候不在现场的人更能展现出这个人善解人意的美德。” “虚伪!”亚当毫不留情地批判。 嗯,动辄得咎。海姆达尔点点头,他尝过这滋味,最管用的方法是闭嘴。 鉴于亚当·克劳斯一副凶神恶煞的吵架模样,赛前准备这段时间,没有一个选手自作聪明地上来和他打招呼,大家都站在圈外小心翼翼地观看,顺便猜测这个团队会不会因此成为本届大赛第一个赛前崩盘的队伍。 “你承认你虚伪?”亚当的浓眉皱了起来,顺便扫视周围一圈,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当他看向某个人时,那个人便立刻看向别处,但是当他一把目光挪开,这个人肯定会再度看向海姆达尔,眼神中饱含着同情。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咱们的头,都听你的。”海姆达尔避重就轻地回答。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被某个人吸引住了,那人正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是那个紫袍卷发男孩。此刻,他正挂着无耻的笑容朝海姆达尔做鬼脸。 海姆达尔挑眉咕哝一声。 “海姆达尔亲爱的,”亚当不满意他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带走,他要求高度的关注度。“最好停止你的行为,这里是比赛现场,不要随便对别人傻笑!” 傻笑?!海姆达尔无语,他当然没有傻笑,事实上进入场地以来他连笑都没笑过。 “我没有傻笑,克劳斯先生。“海姆达尔斩钉截铁的说。 “你很自以为是。” 恰恰相反,自以为是的是你。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道,“通常情况下笑容都是具有一定的目的性的,有时候这很管用。” 亚当双臂抱胸,不依不饶。“通过卖弄风情达到目的?” 卖弄风情?!海姆达尔的脸黑了。这人疯了么?!笑一笑就是卖弄风情? “我不随便傻笑,更不会卖弄风情!” 亚当·克劳斯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因为不笑一样管用,我一般都会这么做。”海姆达尔随便看向一处,那里正好有一名年轻的选手在悄悄关注他们的动静,当海姆达尔的目光与他相撞时,这名选手畏缩了一下,立刻移开视线,但是不一会儿他又把目光移了回来,海姆达尔始终不偏不倚地看着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直到他满面通红地低下头,最终不由自主地朝海姆达尔走来……被同伴及时拉住了。 海姆达尔放过这位身不由己的选手,把视线重新拉了回来。 果然,亚当·克劳斯的脸更黑了。“我不是轻而易举就会神魂颠倒的傻小子!”他说。 “我没有说您是。”海姆达尔心情愉快地告诉他:“我只是想告诉您这当中差别在哪里。” “我……回来了。”夏比的声音传了过来,事实上他早就回来了,就是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欢迎归队。”海姆达尔说。“你去做什么了?” “去拿设计图纸。”夏比扬起手里的羊皮纸。 亚当·克劳斯向来能分清楚主次,他立刻抛开纷乱的思绪,迅速投入到比赛中。他拿过图纸看了看,少顷便皱起了眉头:“虽然早就想过这位冠军的图纸只会有个花架子,没想到这么不堪入目。”说着,他把图纸递给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接过仔细看了看,这位冠军在设计方面或许是超前的,但是在制造方面绝对是门外汉。除了理念比较完善,制造细节完全跟不上,他画出来的打造图纸根本像个另类的玩具设计图,一点都用不上。 抬眼看看其他团队的反应,一个个都在摇头。 亚当·克劳斯抓起图纸搓成纸团朝工具箱里随手一丢:“不能指望冠军,要不然也就不用设这个团体赛了。” 海姆达尔这才放任自己的目光看向场地边缘的木材堆放处,那里摆放着各种木料的展示样品。“你打算怎么选材?” 亚当回答,“听说英国人一般首推冬青。” 夏比翻了个白眼:“请你别在这时候发作。” 亚当嗤笑道,“其实我想就此表扬来着,冬青树很适合做飞天扫帚。” “我觉得铁木更好。”海姆达尔发表不同看法。“就是沉了点。” 亚当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TBC 第31章ACT·62 个人单项赛里有原材料研究这个项目,组委会在备赛的时候就把能够搞到的木材一次性全部到位,既方便了个人单项赛,也方便团体赛。许多大团队内人才济济,原本在原材料研究这个生僻项目里不受关注的选手,今时今日大放异彩。被自己团队内的队员们团团围注众星拱月,一时间风光无限。狠狠地为他们找回了一把先前没能在个人赛里体会到的备受瞩目的焦点感。 在选材方面,海姆达尔是门外汉,只知道点皮毛,说了铁木之后就不敢信口开河,不懂装懂也是需要勇气的。看着眼前一块块码放在地上的有着成年人手掌大小的木块,海姆达尔觉得眼晕,粗粗辨认了几块之后就宣告放弃了。 亚当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木材,一块接着一块拿起,一块接着一块放下,他的初判标准就是该木材的重量。密度低的木材不适合做飞天扫帚,因为这些材料往往不耐腐蚀,当然,在制造过程的后期可以施加魔法规避这个问题,但是在国际上普遍流行的飞天扫帚购买标准里,掂重量是很多买家评判该扫帚质量是否过关的首选要素。即便有很多优秀的扫帚手感轻盈,但是老百姓更愿意相信和遵守传统观念。 夏比拿着纸笔跟在后面记录亚当的选材心得,当所有木材全部品鉴完毕之后,纸上出现了如下几个选项:橡木、铁木、榉木、白蜡木、胡桃木。 亚当没有很快决定下来,他朝海姆达尔使了个眼色:“先看看其他队伍的反应。”之后,压在角落里的三人不声不响地散进人群中。 87支队伍整合成的人数还是挺壮观的,人多了充数起来也就方便了,海姆达尔因为个子不大,混迹在人流中不容易打眼。再加上他有意避着躲着不露声色,各队又是那么的专心致志,鲜少有人发现防范他。这三人没费多大工夫就接获了不少“情报”。当他们仨碰头时,面上都露出了稍许兴奋之色,这种不涉及杀人放火的“间谍”勾当还是挺刺激、挺有意思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夏比率先启口:“橡木、白蜡木、胡桃木,这三个命中率最高。” “我的结果和你差不多。”海姆达尔说:“我数了数,我这边约有二十队选择了榉木。” 亚当想了想说:“可以理解。一直以来,榉木在世界飞天扫帚制造领域方面使用率较高,占据的份额也大。问题是这种木材做出来的扫帚被普遍划定为中流偏上的层次,高不成低不就。如果今天团体赛比的是飞天扫帚营销,我十有□□会选它。” 夏比在羊皮纸上画下一条黑杠——榉木出局。 “至于胡桃木和白蜡木……”亚当拿起这两块木材的样品放到夏比和海姆达尔面前。“你们怎么看?” 海姆达尔接过白蜡木,情不自禁地抚摸上面美丽的木纹。 亚当笑道,“高档白蜡木的木纹确实赏心悦目,胡桃木也一样。”他竖起胡桃木样品,指着巧克力色材面上呈抛物线形状的花纹。“这玩意儿的价格比白蜡木有过之而无不及,很久以前便受到上流社会人士的追捧。” 海姆达尔点点头,有钱人喜欢用来做家具,为了好看。 夏比不声不响地又划下两条杠——白蜡木和胡桃木接连出局。 看着上面漂亮的木纹,海姆达尔想明白一件事,飞天扫帚是不需要外露木纹的,就算木材本身存在亮丽的花纹,在经过繁复的打磨抛光以及各种各样的清漆涂层的包裹之后,最后还要附加好几种针对性的魔法,等一把扫帚做好,木纹什么的早就成浮云了。这两种木材之所以价格昂贵,一方面是其本身的优异质量,另一方面就是它们的花纹。用它们来打造飞天扫帚确实大材小用、奢侈浪费了点。 最后,三人的目光聚焦到橡木和铁木身上。 “我赛前就做过估计,橡木或许会独占鳌头,照这结果看来跟我预估的差不离。”亚当对自己的判断很是满意。 夏比的羽毛笔一直悬在橡木和铁木上方,就等其一声令下。“别卖关子了,快点。”赫奇帕奇催促道。看看其他队伍,都已经开始搬材料了,就他们还在这里琢磨木纹和自我表扬。 “那就铁木吧。”亚当最终拍板。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橡木。”夏比划掉了橡木。“你不是一直喜欢随大流,然后让自己在大流中脱颖而出,以显得自己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吗?怎么突然改走个性路线了?” “偶尔也要听听我们另一个队友的意见。”亚当对他的风凉话置若罔闻。“橡木很好,而且选橡木肯定错不了,一般说来只要是多数人的选择,即使是错的最后也会变成对的。” 海姆达尔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不对劲,这什么逻辑埃“我对原材料可一窍不通,万一错了别赖我身上。”他迅速表态。 亚当倒是不慌不忙,他问:“那你能说说你对铁木的认识吗?既然能说出它好,说明你对这种木材具有一定的了解。” 这方面亚当比他内行,海姆达尔立刻回答,“我只知道铁木长时间泡在水里或者埋在地下也不会腐朽变形,麻瓜用它们造船、造房子、造桥梁,甚至在麻瓜独有的机械制造方面铁木都能参上一脚。因为它的硬度不亚于钢铁,故而被命名为铁木。” 亚当笑了笑,耐心十足地说:“还有吗?” “飞天扫帚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尤其是竞技扫帚,买回家后需要定期保养维护,每保养一次钱财就要耗损一次,因为有些保养物品,比如防水漆它是高消耗品,随工具箱附赠的防水漆往往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有些廉价工具箱里附带的防水漆甚至不够刷完一把扫帚,这时候,高防腐材质的运用就至关重要了。其实人们并不怕另外购买防水漆,这东西并不昂贵,他们怕的是需要一次又一次反复购买。如果能出现一把在防水方面一劳永逸、或者说不需要总是来回折腾的扫帚,我想人们会愿意去尝试一下。” 夏比和亚当对看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的神色。夏比忍不住好奇道,“你平时没事就琢磨这个?”11岁的男孩不是应该喜欢研究哪一家的糖果店更琳琅满目,哪一家的玩具店更新奇有趣吗? “当然不是。”海姆达尔飞快否认。“我的远大目标不是飞天扫帚推广和销售。” “那这些想法是从哪儿来的?”其实夏比很早以前就想问了,海姆达尔带给他的与众不同的古怪感何止这一条,简直是“罄竹难书”。 “我曾经在对角巷卖过两个月的飞天扫帚,做过一个月的飞天扫帚工具箱促销员。我说的是我的售货体验,是广大的英国巫师反馈给我的信息。” 夏比拍拍亚当的肩膀:“亚当,行啊,当初随随便便在纸上一点就能拉到一个经验丰富的机灵鬼,不得不说,你确实挺有一套。” 亚当没好气地斥道,“行了,别贫嘴了,快去申请领取木材1 夏比嘟囔一声,拿着羊皮纸朝木材领取处走去。 *** 一离开比赛场地,海姆达尔立刻发现四周围的变化,脚下踩着的依然是碧绿的草地,头上却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雪花纷纷扬扬往下落,一触及某样物体便立刻消融,不留下一丝痕迹,就连一滴水珠都不剩。这是魔法造就的景象,并非大自然的奇迹。 高耸入云的巨型圣诞树被竖在了居住区的正中央,地上的帐篷仿佛都变成了火柴盒子,一个个都缩了水。圣诞树披挂着鲜亮的彩衣,除了缤纷亮丽的彩带、星星、彩球等常见装饰,还坠了很多饼干、糖果模样的玩具,在树枝上大大小小绕了好几圈,引来无数垂涎的吞咽声。耗子造型是必不可少的,久未露面的小老鼠们齐齐亮相,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增添了不少热闹欢腾。 上空飘来了空灵悠扬的乐声,海姆达尔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是圣母颂歌《万福玛利亚》。 终于有点圣诞临近的感觉了。海姆达尔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继续朝前走。四位师兄很快发现了他的踪迹,纷纷快速靠上来。 “你出来的好像比别人早嘛。你的两个同伴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埃德蒙探出身子往前张望,这时候才看见场地内陆续有人走出。 “亚当大发慈悲让我先回来,他和夏比留在那里收拾东西。”海姆达尔换了个手继续揉脖子。没想到打造飞天扫帚会是个体力活,光是捡树枝这一项就够受的,要捡那种比较直的、粗细均匀、长短吻合的,捡完了之后再是修剪,修剪好了以后要给每一根枝条抛光上漆……总之,里面名堂太多,太累人了。 “看不出来他还挺会照顾人。”邓肯评价道。 威克多拉掉海姆达尔胡乱按摩的手,然后顶替上去帮他揉捏僵硬的双肩和后颈子,海姆达尔舒服地叹了口气,威克多的技术比自己要好太多了。 “你同学来了?”一直未开口的贝尔尼克一上来就是这句。 “同学?今天?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卡罗·琼斯从贝尔尼克身后绕出来,并向他投来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海姆达尔望着他似乎又宽了一圈的身段,不由得感慨万千。“我就不问候你好不好了,”海姆达尔笑嘻嘻地说:“因为你看起来好极了。”(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胖小子) “真是没有礼貌。”琼斯故作生气地说,顺手丢给海姆达尔一个小袋子。“这是我替你收的信,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海姆达尔道了声谢,“奥拉尔怎么样?”一段日子不见,还挺想的。 “你家的‘猫头鹰’越长越大,已经超出一般女王鹘的大小了,拉蒂瑞教授因此总喜欢用一种热切的眼神望着它,布鲁莱格怀疑她想把你的奥拉尔整个切开。”(拉蒂瑞教授是德姆斯特朗的【保护神奇生物课】的老师,前文没有出过场,这里特别说明一下) 海姆达尔一听急了:“她不会真那么做吧?” “当然不会。”琼斯说。“我怀疑不是切开,而是用她自己特制的药水直接毒晕,然后带回去自己养。” “……” 海姆达尔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你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要下个月吗?你们的团体优惠票呢?” “我又不是来看你的。”琼斯立刻面不改色地泼来一盆冷水。“我是来看我姐姐的,你的比赛怎么能和我姐姐的相提并论。” 海姆达尔被他噎得没话讲,一脸的苦瓜相。四位师兄对这种情况感到十分好笑。 海姆达尔觉得七年以后自己的神经肯定会变得异常强大,时不时被“友爱”的同学刺激一下,再脆弱也会坚强起来。深深吸口气,他问:“你姐姐也来参赛了?什么项目?” “飞天扫帚维护和修理大赛。”琼斯抬头挺胸,无比骄傲地说。 维修大赛?海姆达尔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乌莉·摩尔。” “摩尔小姐是你姐姐?” “你知道?” “见过。你们是亲戚?” “她是我亲姐姐1 海姆达尔奇怪道,“你们不是一个姓,而且摩尔小姐是法国人。” “我也是法国人1琼斯立马摆出我很爱国的架势。 “你不是住在英国吗?”海姆达尔搞不明白了。“你的爸爸不是英国魔法部的官员吗?”这还是他自己透露出来的。 琼斯摆摆手:“那是我继父,我亲生父亲现在还在法国。当年我们的双亲是协议分手,我姐姐跟了我爸爸,我跟我妈妈一起去了英国,直到后来再嫁。” “你父亲是弗朗索瓦·摩尔先生?” 琼斯楞了一下,然后看向邓肯:“是啊,您认识?” “喔,认识,”邓肯耸耸肩。“你父亲大概也要再婚了,婚礼定在明年六月,跟我姑姑。” 琼斯吃惊地瞪大眼。 海姆达尔也瞪眼,这情况叫啥,缘来一家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蹭回最初站立的位置,少顷,先前中断的揉压适度的按摩重新降临在双肩上,海姆达尔立刻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要是这时候再来杯伏特加红茶就好了。 “威克多,你接不接受包养?” 肩膀上的力度没有中断,却久等不到回答,海姆达尔回头瞥见他的嘴角在笑,立刻放下心来,不是生气就好,于是便继续玩笑道:“我是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场比赛下来以后,我突然有种觉悟,或许我这辈子就是劳碌命了,因此非常需要像你这样的手艺高超的人。依照先前我父亲、叔叔提供的家底来看,我肯定养得起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真到了那天就来我家吧。”威克多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这样你连钱都省了。” “不行不行,那多不好意思埃”海姆达尔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TBC 第32章ACT·63 卡罗·琼斯在得知父亲即将再婚的消息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找姐姐求证真实性去了。当天晚上八点左右,正当海姆达尔捧着魔法史的教科书逼自己去记下那一串串久远生僻的时间表时,琼斯敲响了他的房门。希娜为他开门,并把他迎了进来。 海姆达尔看了看他的脸色,疑惑的说:“你能接受你母亲再婚,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父亲去寻找他的幸福?” 琼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比较麻木,若放在平时,他早就对此评头论足了。“问题不是这个。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再婚是他们的自由,即使身为子女也没有随便阻止的权利。” “既然如此,就别愁眉苦脸的,你杯子里泡的是列支敦士登最好的茶叶,不是馊水。” “真的?”琼斯眼睛一亮,又紧着喝了一大口,慢慢吞咽下去以后还闭上眼睛回味半晌。“嗯~~~茶叶确实好,若不是你的家养小精灵本事到家,再好的茶叶都要打个折扣。”他无比陶醉的评价道。 是吗?海姆达尔看着自己的杯子,他觉得这东西喝上去都一样。 品鉴完茶叶,琼斯的脸重新垮下来,跟川剧变脸一样迅捷。“你知道我爸爸今年几岁吗?”琼斯突然问道。 海姆达尔摇头。 “39。”琼斯又道,“你知道奥维尔女士今年几岁吗?” 海姆达尔继续摇头。 “56。”琼斯瞪大眼:“不是36!” 海姆达尔沉着地提醒他,这里没人这么说。 琼斯置若罔闻。“你知道这中间差了几岁吗?知道吗?” “17!是17啊!”不等海姆达尔回答,他突然高声咆哮起来。“男人再婚不是应该找一个能照顾自己后半生的女人么,等我父亲56岁的时候那女人都73了,到时候还要我父亲反过头来照顾她,父亲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的定义很奇怪。”海姆达尔对他的情绪失控视而不见,直言不讳地说:“男人再婚是为了找一个情投意合、能陪伴自己走完下半辈子的伴侣。我认为你说的是看护,不是伴侣,依照你的逻辑,你父亲根本不用再婚,帮他多找几个兢兢业业的家养小精灵就行了。” “里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琼斯斜来一眼。 “当然有,我想可能还不少。”海姆达尔自嘲地笑了一笑。 琼斯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其实一开始我看你挺不顺眼的,不止我有这个想法,托马斯他们也这么想。”(托马斯就是那个飞行课万年车尾王) 海姆达尔咕哝一声:“谢谢您如此的坦诚。” “我明白的,其实你只是害羞,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自然而然就会做一些从前不会做的事,说一些从前不会说的话,老实说以前你挺不合群的。还好没有一直让人讨厌下去,这是不错的变化,请继续保持和发扬。” 海姆达尔挑起一边的眉毛:“你和我一样大。”他提醒他别得意忘形了。 琼斯眯起眼睛,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你认为我父亲和奥维尔女士般配吗?他们会幸福吗?”他一本正经地说。 海姆达尔决定不去揭穿他转移话题的方式有多拙劣,而且,他明显开始病急乱投医了。“我没见过你父亲,也没见过奥维尔女士,你让我怎么评价?” “我爸爸是个好男人。”某孝子骄傲的说。 “我听贝尔尼克说邓肯的姑姑很漂亮,在法国的社交圈很出名。” “我知道,男人终究会向美貌投降,咱们天生就是‘弱者’……”琼斯夸张地抱头哀嚎。 海姆达尔觉得他这种堪破红尘、故作沧桑的语气很有意思,配上白馒头似的脸极富戏剧性。 海姆达尔对邓肯的家世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家在法国挺出名,因为奥维尔家专出美女,一般的姿容秀丽不足以形容奥维尔家的女人,她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美女。 据贝尔尼克透露,奥维尔家的女人不愁嫁。皇帝的女儿还会愁嫁,但在奥维尔家,嫁不出去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最典型的一个例子,邓肯的一个姑婆,五旬丧夫之后未再嫁人,年近七旬的时候还有人向她求婚,而且不止一位,基本上每个月至少会出现四个,年龄最小的一位求婚者才三十二岁。可见奥维尔家的女人多有吸引力,多么的光彩照人。 “你在这里装腔作势连连抱怨,真相不见得就是如此,说不准是你父亲捞到便宜了。” 琼斯抬眼瞪来,大声指控:“你到底向着谁?” 海姆达尔真是冤。“我谁都不向,事实上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指着门。“你打扰我复习功课了,请便。” 琼斯马上捧起杯子,喝下一口凉掉的茶水。“嗯,真是好茶。”他苦着脸说。 *** 琼斯赖在海姆达尔的房间里唠唠叨叨一晚上,最后自顾自靠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天亮时分,海姆达尔满脸铁青地立在床边,看他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并睡得一脸幸福时真想把他阿瓦达了。就因为他,自己几乎一晚上没合眼,也因为他,原本的功课进度落得比之前更远了。 “早上好,主人。”希娜交握双手出现在房中。 海姆达尔咬牙切齿。“不用压低声音,即使有龙卷风把整个赛场刮跑了,琼斯先生恐怕也不会醒!”他忿忿地说。 希娜瑟缩了一下。 “我去洗个澡。”海姆达尔拖沓着脚步进到盥洗室。他今天还有比赛,飞天扫帚速度竞赛。拜上一回表现优异所致,他的排位第一次突破第二集团升入到领头的第一集团内。虽然只是吊在最末,却也是前十名了。 海姆达尔摸着心口问自己,前十名的滋味如何?心脏告诉他:小样,好得不能再好了! 嗯,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洗完了澡,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早,又瞅瞅床上没有一丁点苏醒迹象的琼斯,海姆达尔叹口气,又一次坐到书桌前。他把琼斯带给他的信件一封封拿出来,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奇洛先生又来信了。 海姆达尔举起信封看了看,确实是奇洛,他还以为这人不会再给他写信了。拆开信封拿出信纸,里面的内容十分精简,甚至连寒暄之词都略去了不少,跟从前繁冗的写信风格完全相反。而且……海姆达尔把信纸举高,日光透过淡雪青色的信纸渲染出一个清晰的品牌LOGO,倒影投射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深浅不一的暗花,然后,他又把信纸凑到鼻下嗅了嗅,若有似无的清香随之而来。 品味跟原来也不一样了。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信里没有提到有关上一次的事情,一句都没有,好像他突然中了遗忘咒,或许他更希望海姆达尔能中一下这个咒语。对方不想提或者不愿提,他自然乐见其成。于是,海姆达尔立刻提起笔给他写了回信,保持自己一贯的回信风格,能少写就绝不多写。 奇洛先生的问题其实已经犯法了,海姆达尔当然不会像道德家那样去纠正他的错误。信的内容很简单,问狸花猫先生是否知道能很快购买到龙蛋的途径,越方便越好。其实在流浪巫师那里就能弄到,但是大部分流浪巫师居无定所,除了巡视固定的买家,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各地巫师政府对他们都不够友好,像打过街老鼠一般的驱赶逮捕他们。 鉴于信封上提供的来信地址,海姆达尔自然向他推荐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 ‘请不要流露出丝毫您急于购买物品的想法,这是非常不明智的尝试。’海姆达尔写道:‘也不要因为第一次的失败而心灰意冷,博金博克商店只欢迎【老】主顾,耐心和适量的金加隆一定会让您购买到心仪的商品。’ 封好信封,海姆达尔请希娜帮他寄了出去。当他看着希娜拿走信离开房间,心里会产生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在海姆达尔心中,奇洛这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东西已经被标定为“不正常”,所以他才紧赶着想处理掉。 海姆达尔摸摸头,转回身开启那些“正常”的读者来信…… *** 海姆达尔觉得本届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十分折腾人,打完魁地奇之后就是杂耍表演。一个个铁环被竖起,当然,没有点火,虽然他很想建议,都这样了,干脆刀枪火海一起上得了。 第八轮比赛考验的是选手们骑扫帚的技巧。除了规定的飞行路线、飞行高度,评审组还给了两分钟的自由表演时间,在这两分钟时间内随你发挥,怎么飞都可以,只要不飞出比赛场地并且能让裁判们看见。 这一次比赛顺序是按排名来的,轮到海姆达尔上场就是第十个,前面九人飞得相当不错,不愧是领先到现在的先头部队。在场下等上场的时候他就琢磨,到底应该飞个什么模样的。海姆达尔对飞行课一向不太热衷,虽然教授总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应该再加把劲,但他始终缺乏那股子热情。这一次的比赛体验确实让他找到了那么点所谓的热情,离真正HIGH起来还有段距离。 他没有自己的原创动作,只能拷贝别人的技巧。海姆达尔首先想到的还是那帮子校队成员,威克多有一个绝招是骤然煞车,也是他最出名的绝招,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什么天气里,只要他想停下来扫帚绝不会多滑出去一毫米。贝尔尼克的拿手绝活是让扫帚上下起伏式飞行,也就是在空中画大波浪线,这个招数没有实战作用,纯粹就是为了好玩。邓肯的绝招是360度旋转,而且还是那种顺时针转完了直接逆时针继续转的那种,他自己称,扫帚旋转很管用,手脚来不及跟上的时候,就直接用扫帚击球,旋转过程中的扫帚打击力度十分了得。 海姆达尔选了个最靠谱的,也就是贝尔尼克的大波浪线式飞行。前面九位选手表现颇佳,自创飞行也都挺富创意,有一个甚至能在扫帚上做托马斯全旋——这不是杂耍还是什么?! 总之,今天的比赛注定要笑料百出,出尽洋想。娱乐观众,也娱乐选手。圣诞节嘛,该是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了。 海姆达尔的规定路线飞得还不错,他自己这么觉着。没有偏离轨道,也没有为了引人关注而擅自加戏,很中庸地飞完了全程。当他拷贝大波浪线时,观众席上的贝尔尼克猝然瞠目,他没想到里格会选择这个来做自由发挥。 比之场上的裁判,以及周边看热闹的观众,身为发明者的贝尔尼克更有发言权,也更权威。 “我回去跟队长提一下,让里格加入魁地奇校队怎么样?”贝尔尼克突然道。 威克多摇摇头:“魁地奇运动不适合他。” 邓肯附和。“凭这小子对魁地奇的冷淡态度来看,你的提议根本白搭,还是咽回肚子里去吧。” 贝尔尼克可惜的说:“他飞得很好。” “我看你是觉得你的大波浪线好吧。”邓肯立马泼过去一盆冷水,然后又不满的说:“他怎么不学学我的绝招,360度旋转才抓人眼球,上下颠来颠去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时候,埃德蒙很自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不由自主蹦起来吵嚷的贝尔尼克换了个座位,然后,他继续看他的比赛,不知不觉间变成邻居的二人继续脸红脖子粗的吵嘴。 *** “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停下脚步,转过身。“叫我?” “对!”一个瘦小的男人立刻朝他奔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皮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男人停在海姆达尔面前,身高只比11岁的海姆达尔高出半个头。他有一头杂草般毫无光泽的红褐色头发,五官清秀却脸色苍白,黑眼圈很严重,一直在用手绢抹额头上的虚汗,看起来像是一个月没有睡过觉一样疲累。 海姆达尔看了眼观众席,人早就走光了,选手们也走得差不多了。“有何贵干?”他问。 小个子男人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表现,立刻表明身份:“您好,我是行云飞天扫帚制造公司的业务员德鲁。” 行云?海姆达尔困惑地蹙了下眉头。 业务员德鲁马上机灵的说:“我们只是一家小公司,您不知道很正常。”他反过来劝慰海姆达尔。 “您有什么事吗?”海姆达尔接过他递来的关于行云扫帚制造公司的宣传资料,他终于知道那只包为什么那么鼓了,里面塞满了各种文字的宣传本子。 “我能耽误您几分钟吗?”德鲁问的小心翼翼。 “您请说。” “能请您为我们的新产品拍几张宣传海报吗?” “我?”海姆达尔很吃惊,活了11年,第一次有人找上门请他拍广告。“为什么是我?” 德鲁原本高昂的兴致突然颓败下来,他用手绢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吞吞吐吐地说:“不瞒您说,其实我原先看中的选手全都被其他公司提前签走了。” 海姆达尔明白了,因为他是第一次挤进前十,属于凳子还没坐热的,难怪那个原本的第十名今天老拿眼睛瞪他…… “你们的新产品什么样?”就冲他这么坦白,海姆达尔认为自己也该再去了解一下。 德鲁立刻掏出厚厚一叠新产品介绍。 海姆达尔仔细翻看了一遍,然后抬眼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可以跟我父亲沟通一下。”这种事转交给“大人”处理最好不过了。 德鲁脑门上的汗流的更欢了,脸色也更苍白了,他颤巍巍地探问:“您是指斯图鲁松主席?” “是啊。” 德鲁马上露出一个即将去龙潭虎穴涉险的痛苦表现,片刻之后,他看着手里的新产品简介,咬咬牙说:“烦请您带路。” TBC 第33章ACT·64 “在里面磨蹭什么?”看到海姆达尔出来,贝尔尼克率先迎了上去,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又小又瘦的陌生男人。“这人是谁?”贝尔尼克问。 德鲁扯开笑脸说:“我是行云扫帚制造公司的。”打开皮包,逐一分发公司简介。 邓肯拿着简介,皱起了眉头。“扫帚推销员?” “业务员。”德鲁小声强调。 “你想干什么?向海姆达尔兜售扫帚?”贝尔尼克说。 海姆达尔决定拯救这个备受质疑的可怜男人。“他邀请我替他们公司的新产品拍摄宣传海报。”言罢,他回头微笑道,“德鲁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可怜的小个子男人用力颔首。“我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我只是希望斯图鲁松先生……” “德鲁先生,后面的话您应该留待见到我父亲时说。”海姆达尔疲惫地抹了把脸,他的眼皮开始打架。早上出门前应该喝点提神的药水,但是海姆达尔没那么做,他始终认为“是药三分毒”,魔药也被他固执地划定在此范围内。“亲爱的贝尔尼克,有话就等回去以后再说,我现在非常想念自己的床。” 几个人开始往回走,德鲁抱着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邓肯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寂寞难耐、孤枕难眠?我这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而且都是新上市的绝版,早说嘛,介绍你几本……” “奥维尔先生,11岁的小男孩不需要靠刺激荷尔蒙才能睡着,有心无力且不安分的老男人才那样。”海姆达尔迅速打断他的自以为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新上市就成了绝版,肯定不咋地。 这小子。邓肯笑得龇牙咧嘴。 等他们回到帐篷时,海姆达尔一眼就看见卡罗·琼斯舒服地坐在垫着鹅绒软垫的椅子上,埋头大吃美味的甜点,看到他们进来,他呵呵乐着举了举手中的银餐具,然后叉起一块奶油蛋糕往嘴里塞。 海姆达尔看到他就来气,哼哼了两声,对威克多说:“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带这位德鲁先生去见我父亲,估计现在他们应该在自己的帐篷里,本来我还以为比完赛后能在这里看见他们。”他的爸爸和叔叔还真是大忙人,假期都闲不住,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帐篷的具体地址问贝尔尼克就知道了。” 贝尔尼克立刻跳出来说:“你直接跟我讲不就完了。”还非得通过威克多。 海姆达尔真不好意思告诉他,因为他们几个只有他堂兄最靠谱。“麻烦你了。”他朝威克多笑了笑。 威克多点点头。“睡个好觉。”他说。 海姆达尔认为自己的选择真没错,这家伙真是靠谱得没话说。 *** 隆梅尔从外面回到位于糖耗子大赛特别居住区的帐篷时,脸色就不太好。斯诺以为是心情不佳造成的,结果却是劣质酒精引发的。隆梅尔刚刚参加完一个临时会议,虽然他不想放弃里格的比赛,但是不得不去,在生活中,男人有时候不得不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就算你对任何一个选项都不满意,可还是要逼自己做选择。 当隆梅尔的家养小精灵告诉他威克多·克鲁姆想见他时,他其实不怎么乐意去见,他觉得今天的耐心份额告罄,就算是梅林想见他也一样。结果小精灵又告诉他,是海姆达尔让威克多领人来和他谈事情,这才激起了他的一丝好奇心。 斯诺为此感到担忧,决定全程陪同,当然,他的担心对象是客人。 当德鲁见到隆梅尔时,后者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斯诺立在一张书桌前。 德鲁下意识地想要擦汗,却发现手绢已经被他揣进衣兜里,威克多和两位斯图鲁松先生打了招呼,德鲁却把时间花在了掏找手帕上,等他醒过神来,隆梅尔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了不耐。 “听说您想和我谈谈,”隆梅尔朝他短促的点头,嘲讽道,“但是我却始终不知道您的姓名。” “我是行云扫帚制造公司的业务员德鲁。”德鲁立刻频频欠身。“很荣幸,斯图鲁松主席。” “好了,客套够了。”隆梅尔说。“你可以开始敲竹杠了。” 德鲁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他用袖子抹了抹额头。“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想请您的公子为我们公司的新产品拍摄一组宣传海报,不是、不是要讹诈您。” 隆梅尔抿紧嘴唇,看上去不太友好。业务员脑门上的汗淌得更厉害了。 “隆梅尔,别把你平时用来对付政敌的那套用到生活中来。”斯诺提醒道。“况且现在的谈话内容涉及里格,你的儿子。” “好吧。”隆梅尔揉了揉鼻梁,妥协道。“德鲁先生,麻烦您把您的想法都告诉我吧,关于贵公司的产品以及广告内容。”在德鲁松了口气并暗暗感谢老天开眼的时候,隆梅尔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弟弟。“我绝对是一个好爸爸,你不应该对此有丝毫怀疑。”他这般强调。 *** 海姆达尔心情郁闷的从床上翻坐起来,原因是无良的师兄们在他的房间内争吵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你看,他自己醒了。”邓肯立马咋呼起来。“我就说不用叫他肯定会醒。” 埃德蒙、贝尔尼克以及琼斯齐齐朝床上看来。 考虑到伤人致死、致残都是犯法的,海姆达尔竭力克制住自己没去摸魔杖。 “那个德鲁已经和隆梅尔谈妥了。”贝尔尼克可能发现男孩脸色不善,像在克制什么,急忙主动交代。“他们在楼下等你。” 海姆达尔下楼以后与父亲一照面就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未来某一天我有幸成为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我一定会向所有的成员国提议把‘扰人清梦者杀无赦’编进律法。” 当所有人都为此摇头失笑时,只有隆梅尔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真有这个目标,斯图鲁松家族会全力支持你参选主席的位置。” 得了吧,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谁要做。看看隆梅尔,一个分会主席就忙得天昏地暗,主席的职务那还是人干的么。海姆达尔心有戚戚然,一副退避三舍的架势。(事实上邓布利多干的就挺好,看上去好像还挺轻松的) “广告的事怎么说?”海姆达尔问。 “拍吧。”隆梅尔说。“行云的产品理念很好,很符合你现在的身份。如果这次的拍摄效果不错,我会让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居民都看见这个广告。” 德鲁在旁无声的干笑。海姆达尔很同情他,他老子只想着海报是否美观,根本不去管人家的扫帚到底如何。 行云扫帚制造公司确实像业务员介绍的那样规模不大,是一家刚刚创立3年的年轻公司。这家公司不像很多扫帚制造公司那样在创办初期便目标宏大、眼界高远,他们十分清醒地把自己定位在中低档消费群内。主打产品走的也多是平民路线——深受主妇们喜爱的带置物挂钩的家用飞天扫帚。 说白了,行云飞天扫帚就是一个廉价品牌,它在低消费水平的家庭中很出名,像海姆达尔这样零花钱一大把的孩子自然对它没有了解,甚至在此以前从未听说过。 “我们一直致力于生产低成本的家用飞天扫帚。”德鲁强调。“我们公司的设计理念没有变,这次的新产品是一个新尝试,但不是为了在竞技用飞天扫帚市场占有一席之地,而是为了广大未成年儿童,新产品是一种适合孩子使用的竞技用飞天扫帚。” 这个想法倒是新鲜。海姆达尔十分认可的点头。去魔法学校上学的孩子都要带一把竞技扫帚,竞技用飞天扫帚一直是成年人的专属品,无论长短、粗细还是手感,都是依照成年人的标准制造的,孩子上课用的扫帚都是这种规格,没有其他选择。父母在商店里为孩子购买竞技扫帚也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要是有一种专为孩子使用的竞技扫帚,那是相当不错的。 “我想贵公司的产品会受欢迎的。”海姆达尔真诚的说。 德鲁笑了,不是为跑业务而强迫自己发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灰败的脸色都出现一丝红润。 “我已经跟我们公司的广告策划人员沟通过了,一共需要你们拍一组5张海报。”德鲁说。 “你们?”海姆达尔不解道。 德鲁摸摸杂草似的头发。“此前我都没注意到这位先生就是威克多·克鲁姆。”他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歉然表情。“所以我想请二位一起拍摄。” “行啊,我没问题。”海姆达尔想,反正我也不是明星,跟威克多一块儿上镜肯定是自己赚了。 德鲁很快拿出几幅手绘假想草图,并手舞足蹈地告诉他们广告内容。其实也没什么创意可言,不需要花花哨哨的效果,也不需要繁琐复杂的情节,而是力求让看过该海报的孩子都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 第一幅海报很简单:海姆达尔走在路上,突然被一家商店里的某样物品吸引住,他迅速把头凑到玻璃橱窗前。海报上会出现一行字:无须意外,惊喜每一天都在上演。 第二副海报更简单:海姆达尔只要摆个样子,因为第二副海报的主角是飞天扫帚简图。 第三幅就轮到威克多上场了,试骑过扫帚之后决定买下来,然后海姆达尔在一旁很羡慕地看着他拿起扫帚离开。这时候,海报上会出现一排字:无须怀疑,这就是威克多·克鲁姆的选择。 第四幅里,威克多走回来,站到一脸艳羡的海姆达尔面前,并摇了摇手里的扫帚。海姆达尔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第五幅海报里,他们骑着扫帚在天上飞行,当然,一人一把。大字报点题:行云竞技扫帚将是您忠实的伙伴。 “我没有虐待儿子的习惯。”隆梅尔突然大煞风景的说。“这海报挂出去以后,全世界的巫师都会质疑我不给孩子零花钱,再怎么想里格他都不可能连把扫帚都买不起,而且还是这种便宜货,而且还要靠其他人施舍。” 德鲁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海报是为了给低消费家庭的孩子看的,所以不会有全世界的巫师质疑你。”斯诺没好气的说。“普通小孩子羡慕都来不及。” “因为什么?威克多·克鲁姆吗?”隆梅尔绷着声音说。 威克多很聪明的当没有听见他语气中的不满。 海姆达尔悄悄走到隆梅尔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地张嘴对斯诺说:“他今天怎么了?” 斯诺点了点脑子,无声的回答:酒精中毒。 “换个方面想不就好了。”贝尔尼克无所谓的耸耸肩。“威克多给里格买东西不能算‘其他人施舍’,你忘记了么,咱们两家是姻亲。” 所有人都看着他,贝尔尼克为自己突然获得的关注感到惊讶。“怎么,我说错了?” 海姆达尔望向威克多。“要我叫你一声舅舅吗?” “要的要的,”邓肯突然挤到他面前,一脸享受的说:“来吧,我听着呢。” “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邓肯咧嘴补充道:“不能排除将来的可能性。”奥维尔先生很想让CPU升一下级。 TBC 第34章ACT·65 「日记一九八零年一月十九日」 我曾经尝试给卢修斯写信,每次一写下他的名字,我的勇气就会骤然消散。 上个月我给西弗勒斯写了信。我离开所在地,绕了一大圈,在爱尔兰的一个小村庄里寄出了信。 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我有丈夫,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我觉得很幸福。 我的意识总是会提醒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我有一个可怕的预感,只要有一个熟面孔发现我,西里斯就会离我远去。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剥夺我享受幸福的权利。 *** 黑夜从天幕上撤离,万道霞光争相挤出地平线,画出天空的轮廓,冲淡了夜之女神弥留的背影。今天头顶上不再飘雪,而是缀着挂满了彩带的绿油油的松枝。糖耗子组委会聘请的魔法装饰大师很有一套,那些虚幻的彩带在橙色光芒的照射下犹如实物般闪闪发亮,五颜六色交织在一起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在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积分排位展示板前,人们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大家争先恐后、议论纷纷,频频拿手隔空点着那一串串的姓名以及名字后跟着的分数。领头的第一集团几乎没有变动,除了五至十名的顺序略有出入,八轮比赛过去之后前五名仍旧牢牢把住自己的位置纹丝不动。 海姆达尔忽略掉周围的吵嚷,转过身仰望苍穹,然后,飘在头顶上方的紫色彩带剧烈甩动了一下,像是因突然受到他人的关注而扭捏害羞起来。海姆达尔为如此高超的拟人化叹服不已。 自告奋勇陪他来看榜单的师兄们咋呼开了,埃德蒙兴高采烈的说:“真不错,上升到第八位了。” 贝尔尼克也很高兴。“第九轮再加把劲,第七名和你的分数相差不大,赶超他应该不成问题。”同一块看板前,左手边数过去第三个人在听到此番“预言”后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没再逗留,一脸憋屈地急冲冲离去,临走前顺便向大放厥词的某人免费奉送了好几个白眼。 兴奋让贝尔尼克·克鲁姆一时不查,忘记了控制音量。 海姆达尔心情愉快地走进了团体赛的比赛场地,这里一如既往的只有选手和裁判,一如既往的如火如荼,一如既往的木屑纷飞、油漆四溅。 “听说你给行云扫帚公司拍了广告?!”蹲在地上给扫帚柄测量长短的亚当抬眼望向海姆达尔。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海姆达尔自动走到简易木台子边继续上次未完的工作——给每一根枝条刷油漆。“这家公司的产品挺好,价廉物美,我想应该能畅销。” “有威克多·克鲁姆帮忙造势,即使是垃圾也会有人买的。” 海姆达尔挑起一边眉毛,然后又笑了起来。“我会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克鲁姆先生的,没想到您对他有如此高的赞赏。” 短暂的沉默后,亚当把尺子丢到一旁,站起身大步走到台子边,拿起之前锯好的长木杆子,然后转身面对海姆达尔,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气人的嘲弄笑容。“别那么看着我。”他说。“我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虽然有时候我确实想掐你的小脖子。” 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闷头继续涂他的油漆。 夏比拿起图纸摆弄了两下,狐疑道:“不对啊。”他凑过身去看亚当一点一点刨去杆子上的不平处,使得整根扫帚柄越来越细长圆润。“你做的造型跟图纸不一样,”夏比拍拍米黄色的纸面。“冠军的设计明明是微微上拱的弓形,你怎么弄成起伏状了?!” 亚当满不在乎的说:“谁看得懂他那个是弓形?” 夏比无语了。不止他看懂了,其它各队也看懂了。“你不要随意发挥行不行?!这不是没有命题的比赛,你不按图纸做就是跑题了,团体比赛不是个人表演秀,不要拖累队友!” 难得看这位赫奇帕奇爆发,海姆达尔又吃惊又好奇,他一边手不停地刷油漆,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局势。 亚当做了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动作,他突然低头去捂自己的鼻子。 夏比双臂抱胸,不为所动地斜睨着他。 “我鼻子肯定是长歪了……你看什么?想再欣赏一下你的杰作?”亚当抬头发现夏比的目光。“真应该让你看看当年的情景,我母亲差点昏过去,就因为我的鼻子一直在淌血。以至于后来每次一听到你扯嗓门叫嚣我就感到鼻梁抽痛,那些庸医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什么毛病都没有,尽管它总是会疼。” 夏比嗤笑。“别以为我会因此受到良心的谴责。你活该。不过是流点鼻血就值得你咋呼到今天,会疼又怎么样,根本是你心理有问题,要不就是你的鼻梁天生敏感脆弱,一碰就碎。” 亚当说:“你想和我吵架?” 夏比把图纸甩到他面前。“弓形!” 亚当咕哝着拿起图纸,过了一会儿他把图纸丢还给夏比。“有点起伏更具美感。” 夏比□□一声,“我不管了!随你怎么样吧!”他又对海姆达尔说:“做好心理准备吧,也许这次的团体赛咱们只能弄回去一张参与奖状了。” *** 第二轮团体赛比完以后,海姆达尔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校袍上沾满了大大小小的油漆斑点,头上和脸上也有。 邓肯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调侃道,“团体赛改内容了?变成泼油漆大赛了?” 埃德蒙拿鼻子嗅了嗅,迅速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味道?”又刺鼻又难闻。 “事实上所有的油漆都很难闻。”海姆达尔扯了扯袍子,一脸麻木的说。“防恶咒清漆堪称个中翘楚,这种油漆也不需要有其它作用,光用味道就能熏走不法之徒。”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对看一眼。“发生什么了?”贝尔尼克问。 团体赛选手们接二连三的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都涂红挂绿五彩缤纷,有些孩子像直接跳进了油漆桶里,浑身上下粘乎乎的,几乎看不出原貌。等在外面的人们张口结舌,都有些不知所措,许多孩子的家长不敢贸然上前,要观察好半天,生怕一个不留神拐了人家的孩子。 “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弄错了咒语。”海姆达尔叹气道。“然后不知道怎么了,放置油漆的架子突然失控,所有的油漆喷洒的到处都是,就像下油漆雨一样。”说着他吸吸鼻子。“我觉得我的鼻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像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看起来已经做过措施了。”威克多发现海姆达尔身上的油漆斑正慢慢变淡。 “这得归功于伟大的裁判们。”海姆达尔赞美道。“这些油漆本身附带魔法,所以会消失的慢一些,尤其是这个味道可能会消好一阵子,为了各位的鼻子着想,离我远一点会比较明智。”他无奈的说。“裁判们还告诫我们,今天不能碰水,洗澡就更甭想了,因为油漆全部混在了一起,谁也说不清自己身上到底被洒了多少种,有几种油漆沾水后会发生很可怕的后果,我今天注定要臭气熏天的过下去了。” “我的梅林,这才离开了多久,你的品味就糟糕成这样了?”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 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瞪着他,他看上去好极了,身高高了,身体也壮实了一些,头发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穿着仍旧昂贵而得体,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假笑。海姆达尔觉得这不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好时机,尤其是在满身恶臭油漆的包裹下。 “你是来看我的吗?”海姆达尔说。 “不知道。”德拉科扬起一边眉毛。“事实上在见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为何要到这里来。但是妈妈坚持让我来这里过圣诞。” 海姆达尔咕哝一声。“要握手吗?”他咧嘴笑道。 德拉科也咕哝一声。大步走上前,毫不避讳地给了海姆达尔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真的很高兴。”德拉科低声说。 “即使我浑身发臭?品味糟糕?” “即使你浑身发臭,品味糟糕。” 海姆达尔也紧紧回抱了一下。“让你小子说实话很不容易,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探望吧。” 德拉科没有发作,如果换成别的什么人跟他这么说话,他早就冒尖刺了。 “这是我表弟,德拉科·马尔福。”海姆达尔向几位师兄介绍道。(德拉科的生日是6月5日,我给海尔定的生日是3月3日,纯粹为了好记) 德拉科与他们一一握手道好,在简单寒暄之后,他向海姆达尔投去一个眼神。海姆达尔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急于和他交谈,没有其他人在场的单独会晤。 根本不用海姆达尔多费唇舌,几位师兄早有觉悟。邓肯说:“行了,你们自由活动去吧,小孩子的时间大人不便参与。” 等两个金发男孩渐渐走远以后,邓肯突然道,“光从外形上来看很像,就是发色什么的,但是五官差别明显,气质也完全不同。” 贝尔尼克赞同的点头。“那张麻瓜照片你们也都见过,他比较像他母亲。” “像谁不像谁很重要吗?他现在姓的是斯图鲁松,你的表兄是他的父亲。”威克多觉得他们实在多此一举。“而且,里格就是里格。” *** 卡罗·琼斯不在帐篷里,估计又找他姐姐去了。海姆达尔把德拉科领到自己的房间,并在希娜的帮助下脱掉了外袍,那股子臭味似乎淡了一些。 德拉科喝了一口海姆达尔极力向他推荐的圣诞特制果汁,依然面无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不是想和自己谈话么?海姆达尔坐下来以后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德姆斯特朗怎么样?” “目前为止还不错。”海姆达尔说。“至于能否一直好下去直到毕业,这就不好说了。”他反过来问他。“霍格沃茨怎么样?” “不尽如人意。”阴沉的假笑又一次浮上德拉科的嘴角。“除了斯莱特林。” “听说哈利波特今年也上了霍格沃茨,他怎么样?” 德拉科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咬牙亲切的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波特?伟大的哈利波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斯莱特林不关心该死的格兰芬多!我更不想关心波特!” 这个无妄之灾海姆达尔遭的真是冤枉,在一阵紧张的沉闷之后,他平静的说:“我们换个话题。” 德拉科垂下眼睑,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的红晕,他掩饰般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的父亲和母亲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海姆达尔说。“我想问的是你当初没有把这事告诉马尔福先生?” “别这么叫他,他是你舅舅,我们应该更亲密一些。”德拉科对此反应很强烈。“你没有告诉我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保守秘密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么。”说完,他迅速撇开眼,表情带着一丝少有的温和,因为疏于练习而显得僵硬。 “我们当然是朋友。”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谢谢你替我保密,表弟。” 这个话题仿佛为他们打开了话匣子上的锁具,两人很快融入了气氛,交谈也变得随性起来。 地板上的光阴缓缓移动变化,停在窗上煽翅的彩蝶也早已不知去向。 海姆达尔默默聆听着,他说的很少,只是听。德拉科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倾诉对象一般,一股脑把要说的、想说的、能说的全部倒了出来。各学院的学生,各科的教授,上课时的情况,还有学校里那些有趣的东西,比如会随时变来变去的楼梯、各种各样的幽灵、勒令学生止步的禁林等等等等,综上所述,提的最多的就是斯莱特林学院,还有…… “你为什么不和哈利波特成为朋友呢?”当话题暂告一段落时,海姆达尔这般问道。 德拉科仿佛受到冒犯一般猛然震动了一下,他露出一个嫌恶的神情,瞪眼道,“你怎么又提那个波特?朋友?和他?”声音里带着刻薄的尖锐。 “刚刚的谈话中你一共提到了78次‘波特’;12次‘疤头’;2次‘哈利波特’;1次‘救世主’。” 德拉科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脸上浮现出恐慌的神色。 海姆达尔同情的看着他,想了想后说:“其实和哈利波特做朋友对你的家族有很大的好处。” 德拉科抬眼向他看来。 海姆达尔续道,“他是救世主么,光这个头衔就很说明问题了。你可以针对这个好好想一下说辞,然后同马尔福先……”在德拉科冷冷的瞪视下他立刻改口。“然后同舅舅好好谈一谈,我想他会极力赞成的。” 德拉科默不作声,在长久的沉寂之后他平淡的开口:“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里格一人,这已经足够了。”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却没再多说什么。改变,谈何容易。 TBC 第35章ACT·66 他们不仅一块儿过了圣诞,还一起迎接了新年的第一道曙光。 或许这是马尔福夫妇留给独生子的新年礼物,一份只有德拉科自己才能拆开的礼物,夫妻俩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是圣诞还是新年,仿佛是一种默认,默认纵容两个年轻人培养出来的友谊,不掺杂任何利益、任何目的、任何成年人的标准。 海姆达尔以为斯诺不喜欢马尔福家的人,结果,整个过程他和隆梅尔都未露一面,他们勾了和马尔福夫妇一样的选项。 一月一日来临以前组委会没有再安排比赛,平时的比赛场地全部改头换面装扮一新,有些成了饮料铺子,有的变成魔法玩具商店,有的被打造成迷宫……裁判们脱下裁判服摇身一变成了小商店里的售货员、推销员或者迷宫导游。糖耗子也算是物尽其用,资源一点都没有浪费。每一个孩子玩的都挺开心,凑热闹的大人们也挺乐呵,总之,宾客尽欢,众*赞。 德拉科玩疯的时候就和普通孩子一样失控,他会大笑,会叫骂,会为了一个糖果棒和别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他也会学海姆达尔那样和店家讨价还价,看到店主露出为难的神色会得意的暗笑,甚至会耍赖。兴致一起拉着海姆达尔比谁骑扫帚飞得更快,师兄们偶尔骑扫帚玩闹时他会赞叹的瞪大眼。没有了家族重负,暂时丢掉所谓的贵族教养,只是单纯的德拉科。 他对海姆达尔的教科书也很感兴趣,经常翻看。魔药学被翻得最多,魔法史被质疑的最多,黑魔法被偷看的最多,药草学读了中间部分,天文学只看了目录…… 海姆达尔第一次发现他翻看自己的教科书挺惊讶,因为这些书都是德文版的。 “我不能容忍别人在我面前说我听不懂的语言。”海姆达尔因此发问时,他挑了挑眉毛,理所当然的回答。 当海姆达尔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学德语多久了,德拉科一时不查露了老底,之后他不好意思的承认,就因为海姆达尔入学那会儿写信提到了德姆斯特朗使用德语做官方语言,他才下定决心去学。 后来海姆达尔用德语跟他交谈,发现他的吐字清晰流畅,书写也没有大问题,基础学的很扎实,但因为缺乏锻炼而生疏,很多字词需要想一会儿才能说出来、写下去。海姆达尔因而提议他们以后用德语通信,这样可以加大训练量,而且不需要额外花钱。德拉科很高兴的答应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德拉科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月一日凌晨,二人爬到一个小山包上,肩并肩站在一起面对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谁都没有说话。德拉科绷着脸面无表情,青黑色的四野渲染出一丝沉闷,这份阴郁爬上了他的眉梢唇角,逐渐蔓延全身,让他整个人都融化在了暗色的背景中。 当第一抹曙光跃出地平线,光线并不刺眼,微凉的空气却猝然升高了温度,光线辐射出缤纷的虹光刺穿黑暗、划破天空。 晨光照亮了德拉科的脸,冲淡了眉梢间的郁色。 “下次就轮到我去看你了。”海姆达尔直视前方道。 德拉科没有说话,仿佛过去了六、七个世纪,他扬起下巴,傲慢地点点头。 海姆达尔发现,他又变回马尔福少爷了。 就和来时那样突兀,德拉科走的时候也没有拖泥带水,他简短而有礼的和几位师兄打了招呼,感谢他们的款待。彬彬有礼的向威克多要了一张签名照。说再见的时候他也没有多看一眼海姆达尔,简单的握了手,带着克制的情绪离开了。 “这位表弟活得真累,你可千万不要学他。”那之后,邓肯这么告诫海姆达尔。 *** 即使跨了一年,糖耗子大赛还是叫糖耗子大赛,不会因此变成别的名字,就像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也依然保持它那时不时会无厘头一下的风格,就像今天。 所有的选手被提前带进了比赛现场,不同与往日的路径,这一次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内。之所以被海姆达尔认定为是仓库,因为高至天花板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扫帚,除了飞天扫帚以外,还有琳琅满目的扫帚工具,维护的保养的,甚至还有维修专用的,就连系帚尾枝条的龙皮带子都陈列其中。 当领路的场边裁判告诉他们,这里的东西随便使用,大赛将放松对扫帚类型的管制,只要是这个房间的扫帚均可以选用参赛。给他们半小时的准备时间。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行动,直到有一个人拿起身边架子上的皮护肘套到胳膊上,选手们才真正起了骚动。大家争先恐后的冲向摆放扫帚的架子前,召唤梯子攀爬上去上蹿下跳,忙活的不亦乐乎。 走之前,裁判突然扬声对他们说:“今天天气不佳,可能会有雷雨,请各位提早做好准备。”说完以后就走了,也不管选手们到底听见没有。 海姆达尔沉默了片刻,在翻找到心仪的扫帚后,顺便拎了一桶防水清漆,并仔仔细细涂刷了一遍。刷防水涂料不是只有海姆达尔想到,一些孩子也这么做了,无奈手艺不佳,不是涂抹的不够均匀就是根本没刷到位,拜团体赛所赐,海姆达尔现在对刷油漆这个活计十分得心应手。 半个小时过去以后,选手们拎着自选扫帚进场,然后,他们傻眼了。比赛场地内风雨交加、雷声隆隆,白色的闪电在厚重的云层间来回穿梭,闪得选手们的眼皮都不由自主的抽抽。观众席上飘满了花花绿绿的雨伞,它们是由裁判们事先布置好的,为难谁也不能为难买票进场的观众。 很多选手想冲回去刷防水涂料,无奈准备时间已过,走回头路就是犯规,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涂刷过防水清漆的孩子虽暗自庆幸着,却也存着一份担忧,毕竟手艺不过关,不知道防水效果如何,一个个心里都没了底,故而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不管是窃喜自己刷了油漆的,还是烦恼油漆刷得不地道的,或者是连油漆桶都没摸过的,所有选手在那一时刻都意识到这比赛开始玩真的了。 总之,新年开篇第一场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比赛场地内疾风骤雨、雷声震天……愁云惨淡。 从海姆达尔以前查询到的资料中可以看到,糖耗子大赛有所谓的加分制,也就是他们可能会在不经意的小地方设坎绊你一下,摔了也不知道疼;或者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使绊子,让你疼得追悔莫及。加分制不会倒扣总分,但是会影响总分,当两个人的总分一样时,加分就会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也就是说糖耗子大赛开始玩阴的了。 比赛内容很老套,也算是回归。跟第一轮那时候一样,单纯的比速度。裁判也还是那时候的裁判,场地也还是那时候的场地,用作警戒线的布条子也还是那些,选手也还是原来的选手,观众或许略有变动,唯一变化最大的就只有这个天气。 当一个霹雳哐啷一声砸下来时,选手们的脸色都变了,一条布带突然起火,眨眼间化成了灰烬,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观众席上传来骚动,估计是被这景象骇住了。 【不用担心,】裁判长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个只是看上去可怕,其实跟真正的雷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海姆达尔瞪着那个刚刚还有布条拦住的空白处久久说不出话,“不值一提”就能把布条烧没了,这还下着雨呐……他抬头看向上空,在密密麻麻的雨水浇灌之下,他看见一道白光在云层中闪了一下,像在和他SAY HELLO。 *** 真不是海姆达尔心眼不好,或者别有用心,当裁判告诉他们扫帚会另外配发,他们手里的扫帚可以不使用时,他很失望。海姆达尔从来没有见过扫帚若不刷防水油漆、但又不幸遭遇下雨天时所产生的后果,他没见过,说实话他很想见识一下。从前跟在班森身后瞎转悠的时候只见过他给全副武装的扫帚做环境适应实验,德姆斯特朗的飞天扫帚实验室十分吝啬,让他们捐献出一把来做毁灭性实验简直和要他们的命一样。海姆达尔曾经领教过这些家伙的坏脾气。 因此,当裁判问他要不要换扫帚时,海姆达尔一口回绝了。当然,不是他想不开,拿自己的比赛寻开心瞎胡闹,他觉得自己选的扫帚很好,不需要再换更好的。 不同于第一场,这一回他很镇定地骑在扫帚上,平稳的飞到指定高度。滂沱大雨使得能见度下降到很低的水平,即使戴上防护镜,视野仍然受到一定的阻碍。下雨天骑扫帚绝对称不上享受,潮湿本来就会令身体不适,手会打滑才是关键所在。竞技用飞天扫帚是为了速度而诞生的,为了把风阻降至最低,帚柄会被打磨的十分光滑,一些价格不菲的高档货简直可用闪闪发亮、光可鉴人来形容。 光溜溜的杆子,再加上雨水的冲刷,幸好海姆达尔此前选了一副赛用手套,不然日子肯定难过。前面就已经出现过因手打滑差点从扫帚上翻下来的险情,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海姆达尔这一组的选手愈发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留神摔断了脖子。 警示图标也比平常大了亮了,在雨中也十分晃眼,当海姆达尔听到【开始】两个字响在耳畔时身体已经动了,出发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反应不慢,至少不是最后一个。左手边的那一位和他飞得很近,海姆达尔搞不清楚到底是他越线了还是自己越线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凭借本能往前走。 飞天扫帚的加速度在恶劣环境的衬托下露出它潜藏的可怕一面,雨水化作凶器,砸在脸上十分疼痛,大量的水不止往领口里灌,还不断往耳朵里钻,除了“噼里啪啦”的水花击打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动静。不知怎么的,海姆达尔心里不安起来,没来由的烦躁,而终点就在前方。左手的那位选手飞得比刚才更近了,海姆达尔本能的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只是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他让开,他就咬不住飞在右边的正与自己齐头并进的选手,海姆达尔一直在和那位选手卯劲较量,如果这时候他选择拉开距离,无疑于把大好局势拱手让人。 其实他和那位选手一样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几,只是咬紧牙关和能够看见的敌人较量,至少,他们同时想:我要比他快! 海姆达尔的不安变成了现实,左手那人突然一歪,扫帚一个大摆荡斜斜冲了出去,海姆达尔飞的与他最近自然首当其冲,他咬牙用力向下一压帚柄,失控的扫帚从他头顶上方擦过去…… 就在这一组选手冲过终点的前一秒钟,观众席上传来惊呼声,原来这组的一名选手不知怎么飞歪了,竟然斜闯出去直直撞在球门柱子上。摔烂了扫帚,把自己也摔昏了。 冲过终点以后,海姆达尔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扯掉护目镜,用手抹了把脸。 这与第一次比赛也不相同,他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名次了——本组的最后一名。 TBC 明天请假一天,不是,今天请假一天,明天继续。 第36章ACT·67 终场哨生响起,本轮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结束。 海姆达尔一边脱手套一边想:估计这一轮的分数加上去以后,他的名次要掉回第二集团了。 “真是太遗憾了,斯图鲁松。”嘹亮的说话声在身后响起,言辞间带着抑制不住的亢奋。 海姆达尔脱手套的动作顿了一下,做了个怪相,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比赛嘛,在所难免的,有赢有输很正常,一直稳坐冠军宝座也不太可能。”他平静的说。 “你能想开就好。”本场最大竞争对手不怎么真诚的安慰道。 不,我一点都想不开,其实我现在很想照你的肚子狠狠来上一脚。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心道。这家伙也忒那什么了,不过是凭借运气赢了自己一场,至于现在就跑他这儿来耀武扬威嘛,速度竞赛又不是终场完赛了。 那个冲线前撞上门柱的选手经过一番抢救清醒了过来,他捂着脑门跌跌撞撞的挤到海姆达尔跟前,一脸忏悔的低眉顺目道,“对不起……斯图鲁松……”嘴唇蠕动,双肩抖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海姆达尔郁闷了:你哭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撞柱子的,不要误导群众好不好。随即他发现,周围人全都目露同情一脸的不忍。海姆达尔更郁闷了,因为这些人的同情目标不是那个撞柱子的,而是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悲摧的是他不仅被观众同情,被清理场地的工作人员同情,就连选手都在同情他,比他成绩好的掉几滴“鳄鱼眼泪”也就算了,人家有高人一等的心态,同情弱者是强者的义务,为什么连那些垫底、吊车尾的都在皱眉头? “其实你飞得很好,真的很好。”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选手跑过来,故作亲密的拍拍他的肩膀。“比赛除了看个人实力,运气也是关键因素,你的实力无可厚非,就是……”他嘿嘿一笑,没再说下去。 海姆达尔瞪眼。 “千万不要想不开。”又一个选手冒出来,摆出一副“其实我最懂你的心”的嘴脸开导他。“你曾经冲上前十名,这个成绩足以让你骄傲一辈子了,糖耗子是全世界的大赛,你没有错。” 错?从何说起?海姆达尔啼笑皆非,这些人真有“同情心”。 “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没搭腔。叫他名字的人蹬蹬蹬跑到他跟前,哀声叹气的说:“太可惜了,说不定本轮结束之后你就能赶超我,真是太可惜了。” ……您哪位?他想问。海姆达尔故意装深沉,因为你越附和这些人就越没完没了,所以他干脆噤声,让自己保持沉默。 岂料,就因为他的寡淡消极,愈发刺激了怜悯之心的滋生蔓延——看看,都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了。 光用眼睛看就能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一股恶气在胸腔里翻江倒海起来,它迅速游走全身直到充满整个身躯。海姆达尔的脸冷硬的像是白色大理石,银色眼眸迸发出不善的光芒,他的神态毫无保留的向众人宣告他心情极度不愉。他瞥向那个唱戏一般施舍同情心的某选手,那个人立刻噤声,笑容迅速自脸上消失。 水泄不通的人墙突然豁开一条大口子,尽管头顶上依然风雨交加、耳畔依旧雷声大作,海姆达尔却觉得心情舒朗了不少。赶在人们清醒以前,赶在下一波同情复苏之前,他加快脚步逃离了现场。 一离开那个天灾场所,海姆达尔吐出憋着的那口气,然后,他情不自禁的做了一个很孩子气的动作:对准固顶帐篷绳索用的耗子形地钉死命的踹了一脚,俏皮可爱的金属耗子纹丝不动,他的脚趾头却疼得让他差点飙出眼泪。 就在海姆达尔龇牙咧嘴的倒吸凉气时,狂笑自身后引爆,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不消说,向来缺乏怜悯之心的邓肯·奥维尔必然首当其冲。 “疼吧,我想肯定很疼。”邓肯一边抱着肚子一边乐不可支的说。埃德蒙捂着嘴巴看地上的草,贝尔尼克则是摇头莞尔,令人气愤的是一向以内敛著称的威克多·克鲁姆居然也挺乐呵,笑得牙都看见了! 海姆达尔脸颊发热,拔开目光僵硬的看向他处,竭力平缓住扭曲的神情。X的!疼死了!他在心里痛哭流涕。 “运气不佳,也是没办法的事。”邓肯笑够了,开始放马后炮。 海姆达尔抽了抽嘴角。 “起飞的时间差把握的不错,”向来不怎么评论“时事”的埃德蒙居然也凑了回热闹。“就是运气不好。” 海姆达尔的嘴角再度痉挛。 “你——”贝尔尼克将将说了一个字,就被海姆达尔打断了。 “我很倒霉,我自己也认了,但是我反对一遍又一遍的听别人说我倒霉。”海姆达尔抬头挺胸,硬邦邦的说。“比赛举办到今天,比我倒霉的大有人在,跟我一样倒霉的数不胜数,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我?”他抓耳挠腮,他想不通啊。 “因为你是第一个发表冠军宣言的人。”亚当的声音突然响起,之后,他和夏比慢慢绕过四位师兄,走到他面前。 海姆达尔张了张嘴,脸上流露出不解和诧异。 “看来是不记得了。”亚当微微一笑。“你不会忘记那天晚上,那场别开生面的烟花表演吧?由你而起的校徽展示夜。” 海姆达尔楞了片刻,才如同遭到当头棒喝般幡然醒悟过来。“那个不是纯粹玩乐的余兴活动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亲爱的,一般人不会没事朝天空上放带有表征意义的记号烟花,除了庆典、告知或者……组织暗号。”亚当说。看来别的选手都记得,唯独“广而告之”的人自己不记得了。 海姆达尔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了,除了同情,那也是一种嘲笑,一种对自不量力的讥讽和暗示。隐藏在怜悯背后的幸灾乐祸!因为他妄想蚍蜉撼树,这种结果活该倒霉,高歌猛进冲上前十名,却在倒数第二场惨淡收场,掉出了第一集团。 说实话,亚当说完之后有些担心,担心不应该提醒男孩这个“可怕”的事实。依照刚才赛场表现来看,这一场的分数一定不堪,明天的成绩榜单也一定不会太好看,前十肯定是保不住了。如果下滑……10名至20名之间吃不准会在哪里。飞天扫帚速度竞赛还剩最后一场,只要目前的前十名没有大错,名次基本可以确定了。 亚当张口欲言,想说点什么,搜肠刮肚却挖不出一个字词,他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走向耗子形地丁,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瞪着它。 四位师兄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事。再看看男孩的沉默表现,都以为他自信心受打击了,有点一蹶不振。 “没关系,里格还年轻,他才一年级,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贝尔尼克试图放柔声调。“再说了,国际大赛多的是,明年、后年、大后年一直到毕业以前,还有无数比赛在后面排队,不差这个糖耗子。” 埃德蒙拼命点头,频频称是。 邓肯挠挠头,难得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嘲笑他。 “谁说不差糖耗子!差的就是这个!”海姆达尔突然开口了。“气死我了!这届大赛不拿个奖牌回去我不甘心!”他转向亚当。“金银铜都是有奖牌的吧?” 亚当目瞪口呆,他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不是奖牌,前三名都是奖杯。” “好极了。”海姆达尔哼哧一声,令他们惊讶地露出了笑容。他倏然转身,昂首阔步地朝赛区外走去,没走出几步又掉回头来,一把扯住威克多的衣领,也不管人家是否乐意,硬拽着人家跟自己一起走。 威克多被他拉得一路趔趔趄趄,实在有损形象,途经之处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威克多碰了碰衣襟上的那只手,可惜手的主人毫无反应,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被人扯着领口走路确实难受。 “里格。”他说。 海姆达尔埋头走路不加理睬,或者说他太一门心思了,没注意到。 “里格亲爱的(保加利亚语)。”威克多加重了语气,并加重了手里的力度。 海姆达尔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戒慎的望着他。 看到他的表情,威克多感到好笑,他稍稍用力,抓住海姆达尔的手撤离自己的衣领子。“其实我会走路。”他轻声说。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两声,退开一步。 威克多松开他的手。“能告诉我你打算让我干什么吗?” “你是享誉国际的明星球员。”海姆达尔望着他说。“我想你一定会有秘诀。” 威克多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不像在开玩笑。“明星球员不敢当,我只是个学生,不是职业选手——” “别跟我来这套。”海姆达尔迅速打断他。“我想知道秘诀!” “……你说的秘诀是指怎么样让自己飞得快?”威克多停顿了一下。“是这个意思吗?”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你知道?” 威克多大笑,然后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你说的‘秘诀’。” 海姆达尔因为他突然发笑有些不快,不过在听到有秘诀时马上就把这些瑕疵丢到脑后去了。“快跟我说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密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威克多反而沉默了。“你就这么想拿冠军?” “我只是想进前十,最好能拿奖杯,至于是不是第一我根本不在意。” “为了面子?”威克多有趣的说。 “这叫扬眉吐气!”海姆达尔瞪眼。 “好吧,我告诉你,嗯,‘秘诀’。”威克多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海姆达尔马上亦步亦趋地跟进。“快说啊!”他着急道。 威克多不慌不忙的回答:“得先有飞天扫帚。” “你是要亲自教我吗?”海姆达尔用夸张的语气表达自己受宠若惊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天呐,是威克多·克鲁姆啊……” 威克多皱起眉头,恶声恶气的说:“别瞎嚷嚷,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吗?” 大约过去了一分多钟,海姆达尔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跟他开玩笑。 “吓死我了!”海姆达尔抹抹脑门。“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你那棺材脸太有杀伤力了,虽然你平时不笑的样子就很严肃很有威慑力了。” “我的祖母一直教育我说,只有缺乏教养的轻浮子弟才整天没事乐呵呵的。”威克多徐徐道。 “乐观向上又该怎么说?!”海姆达尔对此有不同看法。 “确实如此。”威克多扬起了嘴角。“可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为什么话题突然变的那么严肃了?海姆达尔挠挠脸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威克多轻拍他的手。“到了,快去拿扫帚,不想知道秘诀了?” 海姆达尔如释重负,飞快的冲进帐篷里。 TBC 第37章ACT·68 卡罗·琼斯还在吃,每次见到他都在吃东西,而且是大量的甜食,考虑到他日渐宽大的腰围,海姆达尔为他的血糖血脂感到担忧。富贵病在巫师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因为甚少涉及该领域,不太了解,海姆达尔模糊的想。 “比赛怎么样?”看到他进来,琼斯高声道,期间还不忘让希娜把他的杯子盛满。“应该超过那个第七名了吧,我很看好你喔,昨天我还特地写信回学校告诉他们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继续保持!”琼斯开心的举高杯子猛灌下一大口。 “那你今天再写一封吧。”海姆达尔飞快的掠过他,拾起墙边的飞天扫帚。 “目光放长远点,第二和第十其实没有多大区别。”琼斯摆摆手,一副经验老道的架势。“就算目前拿了第六也没什么,关键在最后一场。” “没错,就是这个!”海姆达尔说。“告诉他们,关键在最后一场,然后,顺便收回前言,说你昨天寄信时在梦游,我那名次是你做梦梦到的。” 卡罗·琼斯楞住了,杯子里的液体倾倒出来泼在衣襟上也毫无所觉。他呆呆的看着海姆达尔拿着扫帚走远,离开前,海姆达尔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眯着眼睛从头到尾扫视他一遍。“琼斯,难道你从来不在意你的仪表吗?亏你还是法国人,法国女孩儿一向眼高于顶,审美品位亦超群。” 卡罗·琼斯瞪大眼。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最好和我一起吃‘威尔士绿龙’。”丢下这句,海姆达尔攥着扫帚扬长而去。 *** 威克多提议到从前练习过的那块空地去,结果那里人满为患,原本的空地早已不复存在,被密密麻麻的帐篷挤得满满的。 海姆达尔看了看四周围。“除了正式比赛,其他时间我不喜欢被人围观。”虽然这些人的目标明显不是他,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被连带关照。“我知道一个地方原来挺偏僻,现在如何不知道。” “带路吧。”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指的地方就是他通过门钥匙抵达的第一现场,那个背阴的小山包。他们好不容易才挣脱热情的尾巴,跑进僻静的山坳,庆幸的是这里依然鲜有人迹。“如果你成了职业选手,他们肯定会更疯狂,那个景象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海姆达尔压在山壁的一角悄悄朝外观望,当发现后面的人已经被甩掉以后便心有余悸的说。 “我不会成为职业选手。” “感谢梅林。”海姆达尔咕哝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有骑扫帚的天赋的?”他好奇的问。 “事实上我正打算告诉你。” “秘诀?”海姆达尔连忙撑住扫帚摆好造型,一脸的迫不及待。“起飞的时候就按平常那样?还是要有什么诀窍?”他兴致勃勃的前俯后仰、左摇右晃,做着想象出来的各种可能的起飞姿势。 “没有什么诀窍。”威克多说。“就照平常那样就行。” 海姆达尔骑着扫帚腾空而起。 威克多盯着扫帚。“不用那么高,低点……对,再低点,再下来点,对,就是这个高度。” 海姆达尔低头看去,这么低?他的脚尖都快够到地面了。 “你准备好了吗?”威克多说。 准备?虽然困惑,海姆达尔还是点头了,下一秒他差点失态的尖叫出来。威克多的手臂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正揪着他的后领子,而他的脑袋此刻正朝向下方倒悬着,腿却还在扫帚上挂着。 绿色的青草摩挲着脑门,带来微微的刺痛感,这些草并非看上去那么柔软。海姆达尔苦中作乐的想,颠倒着看世界也挺有意思的,问题是如果你能忍受血液全部冲到脑袋瓜子里。 威克多把他扶回扫帚上,并顺了顺他的微乱的头发。“没事吧?”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突然晃动的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威克多在第一时间抱住他,他肯定会被颠飞出去。 “我用脚踹的。”威克多回答。 海姆达尔看了看他的脚,又看了看扫帚,最后把目光投到他的脸上。“用脚踹的?”他不由自主的鹦鹉学舌。“这就是你说的秘诀?”海姆达尔觉得这简直和天方夜谭一样。 “事实上直到10岁以前,我都没有骑过扫帚,甚至连摸都没摸过。”威克多因回想而露出微笑。“第一个教会我骑扫帚的人是我们家的佃农,他们经常在田间飞来飞去,无论刮风下雨都要骑着扫帚搬运货物。我记得我偷偷骑的第一把扫帚上还绑着一箩筐玫瑰花。” 海姆达尔不解的问:“不给孩子骑扫帚是克鲁姆家的家规?” “只有我。”威克多说。“贝尔尼克就不受限制,他常常会趁祖母分身乏术的时候怂恿我偷溜出去玩,后来他把他的扫帚给我骑,我才正式接触起了飞天扫帚。”他低声笑道。“贝尔尼克怕祖母怕的要死,每次看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一下就躲出去老远。”含笑的眼神转向海姆达尔。“刚刚那招就是佃农教会我的,他们说拿脚用力踹扫帚,如果骑在上面的人没有掉下来,那么再糟糕的环境他都能够应付过去了。”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海姆达尔无比崇敬的想。“来吧,继续踹。”他坐正身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关系,我能够挺住,大不了多踹几次。” “里格,凡事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威克多意有所指的提醒。“骑扫帚也是一样,我说的不会掉下来是结果,不是过程。”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海姆达尔拍拍扫帚柄。“就是为了忽略过程,直奔结果!” 威克多皱着眉头注视着他,片刻后他松开眉头。“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这就对了。海姆达尔勾了勾手指,COME ON!少顷,他又一次与广袤的芳草来了个翻天覆地的面对面。 “你确定要继续?”威克多的声音在他的脑袋后方响起。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确定过!”转回正常视觉以后,海姆达尔大声强调。 在一次又一次的被踹,以及一次又一次的颠来颠去之后,海姆达尔渐渐找到了平衡感,虽然还是会把持不住头重脚轻的倒栽葱,但是坚持不掉的时间却比刚开始推迟了一些。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在枯燥的训练之余,他竟然还找到了侃大山的闲情。 在又一次的落马之后,海姆达尔抱着威克多的胳膊说:“你和贝尔尼克都是独生子吧?” “对。”威克多把他安放到扫帚上。“我们家人丁不是很旺,尤其是祖父那辈的老人现在所剩无几了。” “你恨格林德沃吗?” 威克多顿了一下,抬起眼,但不是望向他,而是望向山坳的深处。“不知道。”他转回视线时说。“我没见过祖父,但是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让自己忘记这件事,我想这就是仇恨吧。” 海姆达尔简直想甩自己一个巴掌,没事说这个干么,这不是明摆着挖人家伤口嘛。“保加利亚很漂亮。”他生硬的转移话题,脸上不敢流露出丝毫端倪。 然后,又是一个倒栽葱。已经被倒吊的几近麻木的海姆达尔狐疑的想,他不是故意报复自己吧,怎么觉得这一脚动静特别大、特别狠呢?沿着威克多的胳膊慢慢攀爬回扫帚上,海姆达尔努力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到蛛丝马迹,可惜什么都没有。 面对男孩的尖刻探视,威克多面不改色的挑眉。“怎么了?终于想放弃了?” “继续。”海姆达尔言简意赅的说。 这一回威克多倒是不急着动作了,他问:“你去过保加利亚?” “路过,不算去过。”海姆达尔说。“上上届的欧洲杯不是在希腊举行的么,那一年的决赛斯诺带我去看了,我们在罗多彼山脉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换乘了马车,那里的风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上那时候他刚刚被斯诺收养,好像担心他会情绪不稳甚至会去自杀,无论到哪里出差都想方设法带上他。 “你说的应该是佩雷杏树村。”威克多笑了笑说。“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玩的地方,村子里有一家玫瑰油铺子……” “门口堆着高高的大木桶,摆在最上面的那个总是会掉下来砸到人。”海姆达尔立刻抢道。“还有一只毛色和叫声都很奇怪的鸟。” 威克多莞尔。“你知道?” “知道,那家店的老板做的甜菜饼很好吃。”海姆达尔点头。“我一直觉得奇怪,村子里没有一颗杏树,为什么要叫杏树村。” “这个我曾经问过村子里的人。”威克多说。“从几个世纪以前,这个村子就开始尝试种杏树,但是无论用上什么手段,杏树就是活不了,许多难以成活的树种都能移植成功,唯独杏树不行。” 大概是风水不对。海姆达尔暗暗想着。 “对保加利亚感兴趣吗?” 海姆达尔抬眼望着他。“什么意思?” “放假之后要不要和我回家?” “你是说去保加利亚过假期?” “就是这个意思。”威克多说。“你不是说那里很美吗?不想见识一下这个国家完整的风貌吗?住在我家里,我和贝尔尼克可以给你当向导。” 海姆达尔还真的开始考虑起来了。“会不会太唐突?”贸贸然的就跟着去了,似乎显得很失礼。 “是我在邀请你去我家做客。”威克多微笑道。“我想黛丝婶婶也会很高兴的。” “我……要跟斯诺商量一下。”海姆达尔为难的说。 也就是说他本人已经答应了。威克多摸摸他的头,表示静待佳音。 “威克多,”海姆达尔抬起脸,不确定的说。“这个踹扫帚的方法真的能提速吗?”他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TBC 第38章ACT·69 「日记一九八零年二月六日」 没想到最先找到我的会是那个莱姆斯·卢平,这个可恶的狼人不让我见西里斯,他语气温吞的告诉我,他把他送走了。我想那些充满爱心的朋友这会儿正不遗余力的帮西里斯恢复清醒,所以,在真相大白的今天,我甚至应该感谢卢平的“善解人意”,如果来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什么人,那么,他暴躁的朋友们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冲上来撕碎我。 我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我,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措辞,眉头紧锁,总是在以为我看不到的角度打量我的神情,他在观察我,似乎是怕刺激我,或者说怕刺激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因此我猜测,他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或许,他想把这个孩子也带走,像带走西里斯那样从我眼皮子底下把我的孩子偷走。 我会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事都会顺着“正义”一方编写的剧本走的! 他们偷走了我的丈夫,现在连孩子都不愿放过,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 姑且不谈踹扫帚是否真的对快慢有助益,在一次又一次被踹下扫帚以后,海姆达尔已经让自己相信这个方法是管用的。他自欺欺人的想,如果最后一场将面对龙卷风,甚至是天崩地裂般的气候,那么这项训练至少可以帮助他提高对大自然的抵抗力。 阿Q之余,海姆达尔心安理得的和威克多相约第二天继续踹,这位保加利亚籍的师兄抚了抚额头迟迟没有答复,好在最后也没有拒绝。 他看得出威克多并不赞同他用这个方法临时抱佛脚,但是不管怎么样,练都开始练了,踹也被踹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在看不出结果好坏的当下,何不让它继续下去,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而挖空心思干着急要强。这是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人生,既然防不胜防是生命课题之一,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令人高兴的是,第二天的训练似乎有了阶段性突破,海姆达尔的抗震能力有所提高,不再回回落马,有几次甚至能够“险象环生”了。 唯一让海姆达尔感到烦恼的就是热情的粉丝们,这些人似乎把追逐当成了游戏,只要威克多·克鲁姆一出现,他们就会争先恐后的围拢过来,人们高涨的热情让海姆达尔望而生畏、胆寒不已。 好像过了新年以后所有人都变得耳聪目明起来,忽然之间意识到有个学生明星球员也在糖耗子大赛,和他们同处一个地区。这个认知苦了海姆达尔,离开帐篷时像在逃命,回帐篷的过程更是变本加厉。只要和威克多在一起,就总有见不完、躲不过的人。 威克多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今天的训练该告一段落了。海姆达尔拿起扫帚跟在他后面走出山坳,蹲在那里、守候多时的人们看见他们的一瞬便蜂拥而来,要不是事先在山坳入口施过富有效率的障眼法术,这些人怕是早就冲进来了。 海姆达尔曾经给自己下过暗示,如果有一百个人同时向你包抄过来,大可不必惊慌,试想,一个普通男孩在那样狂热的人群中是不可能引起注意的。问题是当狂热的人们排山倒海般的聚拢过来时,他的理智就会变得完全不听使唤,大脑下的命令无外乎一条:赶紧跑路吧。 “请您不要鼓励他们,不要再维持正派形象了,偶尔也做点令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吧,威克多·克鲁姆先生。”海姆达尔的嘴角扭曲了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里格亲爱的,即便在梦中我也不会、也不敢鼓励他人去做什么事情。”威克多说。“况且人在很多时候是不需要鼓励的。”他拿过海姆达尔手上的扫帚,飞快的说:“快上来。” “你要骑扫帚?而且还要带我?你的那些粉丝们肯定会羡慕死我的,建议你最好在他们头顶多绕两圈,那场面一定非常有意思。”海姆达尔一边快手快脚的骑上去,一边用故作兴奋的口吻说。“我想我快要昏倒了,谁能想到,是威克多·克鲁姆啊!” “现在不要。”扫帚在那一瞬间飞了出去,威克多驾轻就熟的低低飞掠过人们的头顶,引起一连串的尖叫与惊呼。这时候,他才慢吞吞的续道:“我现在没办法等在旁边接住你,最好进了帐篷以后再晕。” *** 海姆达尔终于知道人们为何忽然之间都“疯”了,原因就是行云扫帚公司的海报。该公司利用圣诞节和新年的双节庆气氛,看准时机推出了他们最新一期的主打产品——未成年巫师专用竞技扫帚系列,并且在公司全世界的营销范围内大肆张贴、宣传由威克多和海姆达尔一起拍摄的海报。不知道是海姆达尔可爱乖巧的造型引发了人们好感,还是威克多的明星效应起了关键性作用,这个毫无创意可言的广告居然大获成功、反响热烈。 出乎意料的好结果让世界各大扫帚公司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圣诞节和新年历来就不是飞天扫帚的活跃场合,除了圣诞礼物、新年礼物偶尔有它们出场以外,一般的巫师家庭并不把飞天扫帚纳入考虑范围内,主要原因这玩意儿耗钱量过大,各大扫帚公司针对节日投放市场的限量版飞天扫帚均价格不菲,因而在普通大众们眼里,用扫帚当礼物是否美观还在其次,不够经济实惠才是重点。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居然没有一家扫帚公司想到反省一下自家的销售策略,是不是应该改变现行计划抢先占领节日市场。仿佛成了一种默认的漏洞。未曾想,被想当然忽视多年的空白竟然让一家打着价廉物美招牌的后起之秀填补上了。毫无疑问的,行云成功了,大概对那些一直以高姿态示人的老牌扫帚公司而言这才是最可气的地方。 “至少他们的重点很清晰。”在最新一轮的团体赛赛场上,亚当·克劳斯这般评价道。“因为缺少经费,他们只能尽其所能的烘托重点,而在同业竞争者们、尤其是业绩优良的同行们来看,这个广告无疑是简陋粗鄙的,但是在消费不起限量版飞天扫帚的普通巫师们看来,这个广告传达出来的概念很清晰:竞技用扫帚,廉价,孩子,圣诞礼物一系列因素全部囊括其中,而且人们又发现行云公司也有所谓的限量版扫帚,让他们高兴的是这个限量版却是他们消费的起的。综上所述,行云扫帚想卖不动都难。” “你怎么这么清楚?!”海姆达尔怀疑他就是行云公司的销售部经理。 “因为他买了。”夏比忍住笑意,平静的说。“而且不止一把。” “喔,谢谢您的解释。”亚当冲老朋友笑了笑,目光十分凶恶。“没错,我确实买了,彩色龙蛋系列,一共十把。真不可思议,要是放在往年,放在其它品牌,这个价格怕是连限量版扫帚的一根帚尾枝条都买不起。”他沉吟片刻。“这些扫帚还不错,无论是鲜亮的外观还是触手的舒适度都还过得去,要是用了更好的材料肯定会更好。” “价格也会更好。”海姆达尔说。“行云公司刚刚起步,在强手如林的飞天扫帚制造销售行业,在保持质量的前提下薄利多销,低价低率扩大销售额,等达到一定的规模以后再考虑顺应市场推出高档次的产品。这个策略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稳扎稳打,就是需要大量的耐心。” “听说他们将免费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所有类型的扫帚?!” 真奇怪,亚当·克劳斯居然也会长舌。海姆达尔咕哝一声。 “好了,手柄总算折腾完了。”亚当大声宣布,语气里有种解脱感。没等海姆达尔回答他的问题,亚当的注意力事先转移了,海姆达尔想他可能不是真想得到答案,不过是突然间的有感而发。 “下面要做什么?”夏比已经对他的那根起伏状手柄不抱任何希望了。 亚当拿手一指右前方。“先生们,看见那长桌前聚集的人群了吗?” “看见了。”夏比没精打采的说。“那又如何?” “手柄和帚尾已经解决了,下面一步就是附着魔法。”亚当对他的漫不经心不加理睬,径自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施加魔法的过程由谁来操作。” “我还以为你会抢着来。”夏比说。 亚当对他皱了皱眉头。“事实上我的魔咒学并不十分优异,这你是知道的!” “我也不行,”夏比毫无顾忌的耸耸肩。“我的魔咒学一直勉强维持在A(及格),黑魔法防御术的成绩还不如魔咒学。” 于是,他们把视线转向海姆达尔,后者为突如其来的关注扬了扬眉毛。 “我才一年级。” “没关系,事实上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夏比笑眯眯的说。“来,孩子,告诉我,你哪一门科目最拿手?药草学?还是魔法史?或者天文学?” 海姆达尔想问,为什么会是这三个?您的猜测依据是什么?而且,这跟施加魔法有关系吗? “我觉得是保护神奇生物课。”亚当抚着下巴说。 海姆达尔轻嗽了一下嗓子,吐字清晰的说:“这一个学期为了参加糖耗子大赛,我的学习进度几乎是止步不前的,但是在来此之前,依照各科老师的随堂测验、课堂提问以及家庭作业的成绩来看,我最拿手的科目是黑魔法,第二拿手的是变形术,排第三的是魔咒学。” 两位男士看了他很久,像瞪视某个外星物种般一眨不眨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半晌后亚当·克劳斯咧嘴笑了笑,他把扫帚柄和捆扎好的帚尾一齐递给海姆达尔。“去裁判桌那里申请附着魔法,他们会把你的魔杖交给你,上次结束时通知过要带魔杖,今天带来了吧?”看见海姆达尔点头,他续道,“具体的施法方式裁判会说明,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真的决定交给我来?”海姆达尔不确定的说。“学校的成绩不能说明什么。” “至少比我们靠谱。”亚当不给他退缩的机会。“其实附着魔法对飞天扫帚本身的影响并不大,因为扫帚制造是一门手艺活,魔法不过是附带的,不占主导作用,所以,即使你没做好,完全可以用后续工艺弥补。今天不是团体赛的最后一场。” “好吧。”海姆达尔想了想,点头。“那我就试试。”走之前他忍不住再一次问道:“真的没有影响?” 亚当四平八稳的点头。 望着海姆达尔离去的背影,夏比不赞同的说:“你应该告诉他实情,万一他真的没做好,到时候他就会知道,施加魔法对飞天扫帚制造有多重要,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和他解释?即使是世界上最专业的扫帚公司,都会花大价钱养一批附加魔法的高手,而不会头脑发热的自己去干。” “那就别告诉他!什么都不要说!”亚当粗声粗气的回答。 ***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柄和帚尾排在队伍的中间,前后都是看上去年龄比较大的孩子,只有他小豆丁似的夹在里面,远远瞧去十分突兀。 施加魔法的过程似乎不是太长,队伍并非久久停滞不前。裁判桌附近被提前施过屏蔽魔法,排在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前面的选手到底成绩如何,听不见也看不清,只能从选手离开时的表情去判断一二。 其实海姆达尔并不知道,魔法被施加以后,并不会马上见效,而是要等防震系统被加到扫帚里以后才会显露端倪,有些问题甚至会拖到扫帚上天时才爆发出来。总之,附着魔法的过程是一个绝对不能疏忽大意的重要一刻,它将关系到飞天扫帚今后所面对的一系列问题。 终于轮到他了。 海姆达尔笨手笨脚的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片,递给裁判。 那名接卡片的裁判十分慎重的翻看着卡片,之后便同旁边记录的人员说:“蓝杯九。”然后把卡片还了回来。 附加魔法的申请长桌上一共坐了五位裁判,其中一名专门负责记录,另四人负责观察评定。当然,他们不会当场告诉你结果如何,他们只负责打分和……看尽洋相,而且还是选手们自己都一无所知的洋相。 “好了,把你的扫帚放到桌子上。” 海姆达尔依言放下扫帚,裁判们纷纷不露声色的瞄了眼扫帚,然后不露声色的撇开眼,心里都有了底。海姆达尔很仔细很细心的想从他们的神色中瞧出点什么,可惜啥都没看出来。毕竟是拿了执照的专业人士,参与过诸多大赛,临场经验丰富,能被轻易看穿也就不叫专业了。 “你的魔杖。”裁判把一只小盒子放到桌子上。 海姆达尔打开盒子,拿出自己的魔杖,然后紧紧盯着眼前的裁判。该名裁判笑道,“不要紧张。” 海姆达尔抽了抽嘴角。他想,你让我不紧张我就能不紧张了吗?还是赶紧吧,俗话说的好:早死早超生。 这是一个操作起来很华丽的魔法。裁判示范的架势很到位,咒语念得十分清晰,而且还很平易近人的给了五分钟的练习发音的时间。据裁判说,他之前没想到居然会有选手不知道这个魔法就敢上来申请施法,所以他决定亲自示范并且多给五分钟的鼓励时间。当听到这话,海姆达尔心里突突了一下,莫非亚当·克劳斯在忽悠他? 金色的烟雾从魔杖顶端冒出来,然后慢慢的,烟雾变成一股粗大的线绳,绳子不断向外延伸、延伸……一直到线头触碰到帚柄,躺在桌子上的手柄剧烈抖动了一下,像是与线绳产生了共鸣。这时候,魔法仍然在继续,金色的粗绳渐渐分离成一股股细线,这些细线迅速朝帚柄席卷过去,像蚕丝裹覆蚕蛹般把整支帚柄裹得密密麻麻,细线越裹越多越裹越紧,一直到挤成薄薄的一层金色膜,透明的膜逐渐朝手柄内部渗透、渗透……直到再不复见。 海姆达尔死死盯着帚柄,瞪到一丁点金光都看不见为止还舍不得挪开视线,如此通俗易懂、便于操作反而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这、这就好了?! “好了,蓝杯九。”裁判提醒他该醒醒神了。“最基础的飞天扫帚防护魔法你已经附加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海姆达尔机械性的摇摇头。 “那就带着你的扫帚赶紧下场。”裁判无可奈何的说。“不要耽误排在后面的选手。” 海姆达尔一下子警醒过来,一把抱起扫帚退离了那里。 TBC 第39章ACT·70 离开团体赛的赛场之后,海姆达尔沿着熟的不能再熟的道路原路返回,一路上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或者交头接耳,他告诉自己千万别大惊小怪,不过是广告效应而已。人们很快会忘记他,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更有趣、更吸引人的新生事物。 他不习惯被很多人同时关注,至少不要当着他的面关注他,那会令他产生出一种光天化日之下被剥光衣服,一览无遗的站在阳光下的羞耻感,他讨厌这种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你好,海姆达尔。” 当这声友好的问候响在耳畔时,海姆达尔适才发现有人靠近了他,而且近在咫尺。不等他有何反应,甚至不等他抬起眼看看说话人的脸孔,这人已经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抬头、左摇、右晃,之后两手下滑摸到他的肩胛骨,用力一按,海姆达尔差点疼得唉唉叫,下“毒手”的人却视若无睹,继续他的摧残手段——手肘、手腕、脊柱、大腿、膝盖一直到脚踝…… “很好,一切正常。”全身被摸了个遍,这人重新站直身子,朝身后点点头。 海姆达尔瞪眼。“你……”只够他蹦一个字,第二位上场了。 这一位更直接,右手一伸扣住海姆达尔的下颚,迫使他仰头张嘴,左手拇指顶开握在手中的玻璃小试管上的软木塞子,暗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管里晃动了一下,他熟练的把液体朝海姆达尔的嘴里一倒,然后右手猛一用力,咕噜一声,“红药水”被吞下去了。 海姆达尔的表情精彩绝伦,他弯下腰、捂住嘴,想抠嗓子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他的脸皱成了一只包子,冷汗稀里哗啦直往下流。“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他白着脸,哑着嗓子问。 莱昂·布鲁莱格面无表情的观察他半晌。“味道怎么样?”他问。 “超级难吃……” 莱昂不置可否。“身体里面呢?有没有什么反应?比如冷热之类的。”他又问。 “刚咽下去的时候有种灼烧感,像喝了高浓度酒精,并且伴有刺痛,没有一会儿就开始降温,疼痛渐渐消失,感觉胃部暖烘烘的……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海姆达尔不放心的再次问道,他觉得莱昂把他当成了实验用老鼠。 “不用担心。”莱昂说。“一切都在控制之中。说明你没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下了毒药,刚刚那是检测毒药反应的测试药水,这东西在我们家那里一直销量不错。”他晃了晃手里的试管。“你要不要也买点,看在同学和室友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扣。” “谢谢,我想我暂时不需要。”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您能这么关心我实在令我受宠若惊,这里是糖耗子大赛,不会有人要毒杀我。” “等到不幸遇害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想了。”莱昂一本正经的说。“再说这是同学们再三要求我这么做的,不然我不会平白无故的浪费药水。” “布鲁莱格,你好了没有?”又一位男孩走上前来,不耐烦的问着莱昂。海姆达尔知道他,这人也是德姆斯特朗一年级学生。当海姆达尔看见他掏出魔杖并对准自己时,明白这位同学不是来和他SAY HELLO的,他也是来折腾他的。 “我的身体很正常,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我也没有中毒或者中恶咒,更没有神智不清,不然你们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吗?!”海姆达尔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仨。 三个人面面相觑,那个摸他骨头的同学皱起了眉头。“怎么和琼斯信里说的不一样,仔细看看他好像很正常。” “不用仔细看我也很正常!”海姆达尔忍无可忍的大叫。 该死的卡罗·琼斯! “卡罗·琼斯!”一冲进帐篷里,海姆达尔就开始满世界的追踪琼斯。“我知道你在!”他走到餐桌旁,把木椅子猛地拉开,弯腰探看桌子下方。“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事情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不在桌子下,那就是在房间里。海姆达尔蹬蹬蹬奔上楼,一间又一间的检查。“我都不知道你能写出那么‘生动有趣’的文章,【斯图鲁松情况有些不妙】、【我怀疑他中了某种恶咒而不自知】、【他在逞强,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我很担忧,非常担忧】,听听这些,真是太棒了!” 最终,海姆达尔在角落里的储藏间里找到了他,要不是他的体形超出预计,海姆达尔很可能发现不了他。 “亲爱的卡罗,让你少摄入点糖分和脂肪你不听。”海姆达尔扶着储藏间的小门,露出甜蜜的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琼斯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让人无可奈的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不忘记吃。海姆达尔瞥了眼他手上拿着的饼干,摇头叹气。 “我已经在改进了,这是粗粮食品。”琼斯晃了晃手里的饼干表示抗议。 海姆达尔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你躲什么?”他盯着他说。 琼斯又擦了擦汗。“这里很凉快。”他言不由衷的回答。 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琼斯缩了缩脖子。 “你知道,莱昂有随身携带各种魔药的习惯,我猜测,相当一部分是毒药。”海姆达尔慢悠悠的说。“我想他不会介意多一个能供他实验的对象。” 琼斯肉呼呼的馒头脸更白了。 *** 当四位师兄和三位同学一齐散步回帐篷时,正好看见海姆达尔艰难的下楼并且伴随琼斯的尖叫声。为何是艰难,因为卡罗·琼斯正死命抱住他的胳膊往后拉扯,让他寸步难行。 当居高临下的琼斯看见莱昂步入帐篷时,居然在第一时间放开了海姆达尔,以与体格不符的速度风一样的冲下楼,抱头鼠窜逃了出去。 海姆达尔嗤笑一声,坐在楼梯上叹气。“算他跑得快。” “也就是说其实你没事?”那个准备用魔杖对付海姆达尔的同学仰脸看来。 海姆达尔坚定的说:“什么事都没有。” “明天的最后一场比赛完全可以自主进行?” “就是这样。” “你也没有因为压力过大而患上了梦游症?也没有神智不清,胡言乱语?” “当然没有。”海姆达尔咬牙切齿,还是太便宜琼斯了。 “喔。”这位同学适应力很强,很快就接受了,他拉了拉那个摸骨头的同学。“反正来也来了,我们再出去兜一圈吧,看上去挺好玩的,等明天其他人都来了,我们可以和他们好好说说。” 后者立马点头,他们同时朝莱昂看去,莱昂平静的说:“你们去吧。” 两人朝他笑了笑,兴冲冲的跑走了。 莱昂把视线转向四位师兄,尖刻雪亮的目光令四人以为自己衣冠不整有碍风化,都不自觉的伸手去摸衣襟。“需要毒药吗?”他突然说。 师兄们简直哭笑不得。 邓肯眨眨眼,有趣的说:“都有什么类型的?给我们介绍一下。” “什么类型都有。”莱昂的业务能力超群,对自家毒药的掌握炉火纯青。“关键看你打算怎么使用,是要一命呜呼还是慢慢折腾,或者先一点感觉都没有,等最后来那么一下。我个人推荐能腐蚀内脏却不会破坏外表的最新产品。” 邓肯摸了摸发凉的后颈子,干笑两声。“这么多种类啊……” 莱昂看了他一眼。“这才刚刚开始,请有点耐心。” “那就介绍点有意思的,别尽说些死呀活呀的,谁没事乐意听这个。”海姆达尔在旁敲边鼓。 莱昂从善如流,改弦更张。“除了毒药,我们偶尔也会尝试点别的玩意儿。比如这个。”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方盒子,白皮金属上镌刻着一排西班牙文,几乎没有样式可言,横平竖直的盒子简单又大方。他打开盒子,拿出四支食指粗细的迷你试管,四根试管盛着四种颜色的药水,绿、黄、紫、白,颜色纯度极高,看起来十分鲜艳。 连海姆达尔都忍不住凑上前瞅了又瞅。“这做什么用?”他问。 莱昂说:“它们能让你忘记你自己。” 海姆达尔不解道:“直接用遗忘咒不就完了。” “遗忘咒会让你变成猫?变成家养蒲绒绒?变成龙?变成你的奥拉尔?”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海姆达尔喃喃自语。“你说的不会就是你手上正拿的东西吧?!”他问。 “黄色的会变成猫。”莱昂把该试管塞进埃德蒙手里。“绿色的会变成龙。”他把试管给了邓肯。“白色的会变成家养蒲绒绒。”白试管给贝尔尼克拿走了。“至于紫色的,”莱昂把试管递给威克多。“会变成女王鹘。” 埃德蒙晃了晃试管。“变形药水?” “外形不会变,改变的是神智。”莱昂指着紫色试管说:“比如这个会变成女王鹘的,它会让喝下去的人认为自己就是女王鹘,动作举止会完全效仿女王鹘。药效大约能维持十天左右。” “真的假的?”贝尔尼克狐疑的问。 “试试就知道了,一滴就能试出效果。”莱昂突然看向海姆达尔。“女王鹘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说一不二,叫它往东绝不会往西。”他看着威克多说。“这瓶紫色药水中混杂了奥拉尔的血液,或许应该让其主尝试一下。” 海姆达尔拿眼睛用力瞪他,顺便也瞪了下威克多。“休想!” 莱昂露出一个“真是遗憾”的神情,威克多莞尔。 “很有意思,我买了。”邓肯首先拍板。“这比那些一命呜呼的药水有趣多了。” 埃德蒙沉吟片刻,然后道:“我也买了,让人变成猫的药水可不多见。” 贝尔尼克看了看堂兄,之后两位克鲁姆一致点头,表示愿意购买。 莱昂很高兴,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海姆达尔看出他的双眼在那一瞬间焕发出的神采。 “对了,你想要吗?”莱昂还是不打算放过室友。 海姆达尔不太热衷的说:“你还有什么样的?” “还有变人鱼的和变客迈拉——” “谢谢,不需要!”不等莱昂说完,海姆达尔斩钉截铁道。 TBC 第40章ACT·71 「日记一九八零年二月十六日」 隔壁的那个麻瓜老太婆前天突然和我打了招呼,那时候我正打算出门散步。为了防止被发现,我和西里斯一直住在麻瓜的村子里,这里很偏僻,很长时间都难以看到一张陌生面孔,虽然对现在的我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老太婆很古怪,从来不和别人打招呼,一直都是一个人默默生活。刚搬来那会儿,好心的村民悄悄提醒我,她是个疯子,最好不要和她多接触。其实不用为此担忧,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根本不会主动靠近任何人。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人……就和我一样。 卢平没有妨碍我和别人交流,或许他认为麻瓜不会带来任何麻烦。 今天,那个老女人突然和我谈起她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外孙女,说到她们的时候她显得很高兴,呆滞的神情都变得鲜活起来。她给我看她女儿的照片,她一直随身带在身上,还有为外孙女做的可爱的小衣服,粉红色的,粉蓝色的,鹅黄色的……她坚持要把粉红色的婴儿服送给我,当我向她提及我也许会生一个男孩,她突然暴跳如雷,莫名其妙的摔杯子砸碗,还把我赶出了她的屋子。 她确实是个疯子! *** 当海姆达尔看见下方高耸的山丘时发现情况真的不太妙,高空湿冷刺骨,云雾很重,视野极为不佳,凛冽的寒风带着浓重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他刚刚才飞过一丛茂密得犹如亚热带地区才能看见的树林,这里的情况却完全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上方俯瞰下去,这片山丘几乎看不见一点绿色,只有星星点点的枝桠覆盖其上,离得太远瞧不清到底长了什么东西。狂风开始大发其威,天空中乌云密布,海姆达尔回头望去,这里即将被暴风雨洗礼,身后几里外的地方却仍是阳光普照。 “斯图鲁松!不能再飞下去了!”始终和他保持距离并且咬得很紧的一名选手突然飞到他身边,大声喊道。“我们应该找个地方避雨,我估计这雨不会下很长时间。” 乌云里降下寒冷的雨滴,呼啸的风频频把雨点吹打在脸上和脖子上。 “斯图鲁松!”久等不到回答,那名选手一边瑟缩着一边大叫。“不要逞强!这里不是密闭的赛场,淋点魔法雨没什么要紧,这里是野外,没有魔药没有医师,这一场冻雨淋下来会着凉发烧,会得肺炎,甚至可能会没命的!比赛才刚刚开始而已!” 海姆达尔还是没有吭声。 那名选手又等了一会儿,在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一扯扫帚柄,向下方沉降而去,看样子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找地方躲雨去了。 “我知道这比赛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骑在扫帚上始终不偏不倚的保持飞行航线的海姆达尔喃喃自语的说。“我曾经设想过可能遇到的天气,老天爷当然不会一直友善下去。”他用袖子抹了抹被雨点浇打的模糊不清的护目镜,不过没什么作用,因为他的赛服渐渐被雨水浸湿。“下面根本没有能够躲雨的地方,一望无际的嶙峋岩壁,要往哪里躲?钻石头缝里吗?!” 天空在这段时间越来越暗,犹如黑夜降临,零星的雨丝增大成密密麻麻的巨大雨点,噼里啪啦的浇在身上,少顷,整个人就从里到外的湿透了。闪电的白光一瞬又一瞬的划过层层叠叠的乌云,霹雳的轰鸣倒因为雨水的噪声被减弱了气势。 海姆达尔放弃了观察天空四周围以及观测其他选手情况的想法,决定一门心思飞离这片地区,早点脱离乌云的掌控便能早点摆脱冻雨的迫害。 飞天扫帚速度竞赛最后一场居然安排了为期两天的马拉松越野赛。 这是很多人都始料未及的结果。 *** 今天早晨他早早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就离开了帐篷前往集合地点。一直到出发之前,天气对速度竞赛都很和蔼。无风无云也无雨,虽然阳光不够明媚,却也是温暖如春。 可能是因为最后一场的关系,集合点周围挤满了人,要不是工作人员早就安排好了选手专用通道,矮小的选手连进场都成问题。今天观众们的热情比太阳火热。 海姆达尔老远就看见了托马斯,不是因为他玉树临风、鹤立鸡群,而是他有戴帽子的习惯,除了上课时摘下,其它时候总看他戴着一顶鸭舌帽。海姆达尔排在队伍里朝他们招手,他们很快予以回应,那些一大早赶来赛场的同学并没有因为缺乏睡眠而无精打采,反而很活跃很兴奋,他们叽叽喳喳的指来指去,凡是看到一个会动的东西都会大惊小怪一番。 当裁判长出来公布比赛内容时,整个集合点一瞬间炸开了锅,选手们倒是表现的很镇静,惊呼声都是观众们发出的。 【安静————】 人群很快平静下来。所有人看向裁判长,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最后一场比赛将为期两天,中间怎么飞,一天飞多久全凭选手自己拿捏,只要是用大赛统一分发的飞天扫帚,只要在4时以内飞完整个行程并返回此地,你的分数就会被记录在案并算进总分里。请听清楚我的话,一定要赛完全程,如果当中弃权,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没有飞完全程,那么最后一场比赛就没有得分。】 裁判长注视着选手们的表情,等待了一会儿,然后续道:【不要妄想投机钻空子,或者耍什么小把戏以图蒙混过关,我可以告诉大家,赛程中间会有大赛工作人员跟踪监视。】说着,裁判长伸出食指指向天空。【大家可以抬头看看上面。】 人们依言仰望苍穹,绵长的龙吟响彻天际。一支由挪威脊背龙、天马、鹰头马身有翼兽等飞行动物组成的空中编队正在人们的头顶上方盘旋,龙吟,马鸣,鹰啸此起彼伏,把整个天空烘托的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地上的人们也跟着沸腾起来。 这些飞行动物身上都驮着随行观测员,谁都不知道裁判会在哪些动物身上坐着。 【我想奉劝大家一句,没有看见不代表不存在。】裁判长对飞行梯队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从这些孩子们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的思想已经充分传达给他们了。【我们裁判或许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当你要做某些不该做的小动作之前请好好考虑一下这是否值得。】 出发地点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3米高台上,选手们依照上轮结算的成绩依次出发,也就是第九轮结束以后排在第一的那位选手第一个出发,一分钟后第二名出发,以此类推。 第九轮结束以后,海姆达尔的排名确实如他自己预料的那样重新落回第二集团。16,有一有六,不算太差。某男孩阿Q的安慰自己。 “一定要注意安全。”这句话贝尔尼克已经说了不下三遍,如果时间允许,很可能会继续说下去。 海姆达尔此刻正被同学和师兄们团团围住,有几个同学甚至调侃他们应该来的再早点或者干脆再晚点,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刚刚见面就要再次面临分别。 “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一位同学发问。 “替我祈祷吧,伙计们!”海姆达尔毫不犹豫的说。 “事实上我们都快把祈祷你拿冠军当做朝圣了。” “难怪我老是觉得耳朵痒。” 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海姆达尔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让他放松,不想给他负担。 海姆达尔套上赛用手套,一副准备上战场的架势。“我现在很需要高手的加持。”他说。 “来,这就是高手给你的加持。”邓肯十指一张用力掐住他的两颊向外一拉。 埃德蒙则说了一大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西班牙文,据说是他们家流传至今的古老祷文,听说很管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贝尔尼克依旧老调重弹,像个殉道者那样把嘴巴抿得死紧,一边小声嘀咕“隆梅尔”“杀了我”什么的,一副担惊受怕的惶惶模样。海姆达尔觉得他有点神经过敏,遂决定不去理睬他。 “你现在还想让我告诉你飞得快的秘诀吗?”威克多说。 “不想知道了。”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说。“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个比赛结束以后,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参加关于飞天扫帚或者关于飞行的任何比赛。” 威克多忍着笑说:“那就祝你好运。”他亲了亲海姆达尔的额头,拍拍他的脸。“去吧。” 身负同学们的“朝圣祷文”和几位高手的“加持”,海姆达尔昂首挺胸的拎起扫帚攀上木头楼梯的最高端。 *** 离开赛场之后天气一直不错,阳光甚至比之前更耀眼,沿途风景也很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一分钟可以做很多事,在利用飞天扫帚飞行上来说,持续一分钟不间断的加速能够同后一位拉开多远的距离或者能够赶超上前一位多少,无论怎么设想,都很有遐想空间。 海姆达尔的想法是不能被后一位超过,如果被第17名超过了,就说明这一分钟里前15位选手已经跑的没影了,还谈何反超,谈何拉近距离。 他不知道第15名目前的位置,所以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往前赶,再美好的景致都装不进眼睛里,只顾着埋头赶路。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位骑天马的观察员,告诉路过的选手你现在是第几,你飞行的方向是否正确,飞行的高度是否合适等等。海姆达尔猜测,这一路上肯定有数不清的观察员持续关注他们,就像裁判长之前透露的,他们不会让你看见他们,他们只会在需要出场的时候露脸。 单纯的马拉松飞行比赛不需要耗费多少脑细胞,只要记得抓紧手柄然后加速就行,它不像两队相争的野蛮的魁地奇运动,更不是骑着家用飞天扫帚去买菜那般悠闲,时间长了以后你就会发现,不间断的持续飞行是相当枯燥乏味的。虽然风景不错,但是你只能坐在扫帚上远远看着,随意动一下就容易偏离航线,而校正方向是很花时间也很耗力气的事情。 海姆达尔不知道别的选手怎么样,他却是时刻不敢大意,生怕多走冤枉路而白白浪费时间。或许同学们的“朝圣”举动真的感天动地了也说不准,在飞掠过一片微波粼粼的水面之后,第15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海姆达尔没有丝毫犹豫,握紧手柄一个加速笔直冲了过去。 这位选手很悠闲……嘴里甚至还哼着小曲,遛弯一样的惬意。 “哎?又来一个。”这人根本不知道反省,看到有人超过他居然还挺高兴。“快点快点,前面那个人刚刚超过去没多久。”甚至还替海姆达尔出谋划策,替他着急。 有人超了他?“你不是第15名?”海姆达尔高声问道,眯起眼睛想看清他的样子,可惜护目镜遮去了大半张脸,几乎分辨不出五官。我应该把他们的校服记一下的,某男孩在那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反思起来。 那人咧嘴一笑,微黑的皮肤衬的他的牙齿异常洁白。“我是第12个出发的。”他乐呵呵的说。 也就是说连带自己,这人已经被4个人赶超了。“你不要紧吧?”海姆达尔试探的问。 “一切正常。”第12名爽朗的回答。“快走吧,按照你的速度,一定还能赶超一位。” 海姆达尔说了声“谢谢”便一个加速冲了出去。 还剩下十五分之十四。他在心里默念。 TBC 第41章ACT·72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贝尔尼克看着斯诺说,后者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如释重负的味道。 斯诺微笑道,“就像预期的那样,隆梅尔没有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示自己不该有提前安排计划的习惯,眼下他根本脱不开身。” 贝尔尼克用保加利亚语说了一句“感谢老天”之类的话。那位“可怕”的表兄曾三番四次告诫他不可以让里格出意外,不能让他涉险,如果遇到“危险”的比赛,必须劝他放弃。在隆梅尔看来冠军之类的头衔都是假的,儿子只有一个,如果里格想拿冠军,他有的是手段让他得偿夙愿,没必要累着自己去拼命。贝尔尼克虽然不赞同他的看法,却又不敢当面指正,只好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蒙混。贝尔尼克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里格能够安全无恙的飞回来,至于名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斯诺觉得好笑,尤其是贝尔尼克假装很高兴看到他的神情令人捧腹。这位表弟对隆梅尔的恐惧由来已久,其历史可追溯到他的儿童时代。 斯诺拿起沙发椅上的靠垫随手一丢,长叹一声坐下。不眠不休的车马劳顿让人精疲力竭,尤其在没有其它更好选择的前提下,全速奔驰的廉价天马拉车坐起来非常颠簸,空间狭小拥挤,十分不适,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背脊已经僵硬的无法弯曲。此时此刻斯诺很想把海姆达尔抓过来狠狠打一顿屁股,可惜年近12岁的男孩已经不能轻易鞭笞杖责了,他辛辛苦苦跑来见他,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让他这个做叔叔的情何以堪。 “最后一场什么时候结束?”斯诺问。 “时限4时,现在刚刚过去八个钟头。”贝尔尼克回答。 斯诺仰天呻吟一声。 这时候,一直端着杯子喝茶的威克多突然放下茶杯,坚硬的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仿佛是一种暗号,贝尔尼克敏感的把视线转向那边,威克多面无表情的抬眼与他对视,一秒钟之后,后者恍然。 “斯诺,”贝尔尼克把目光重新投向斯诺。“你打算怎么安排里格的假期?” “这事我已经做不了主了。”斯诺拉长脸哀声叹气,一副遭到抛弃的忿忿神情。“我只是叔叔,叔叔最终管不了侄子,只有爸爸有这个资格。” 贝尔尼克忍住笑。“那么隆梅尔有什么打算?” “他打算带里格回冰岛,据说族里的老家伙们想见见里格。” “大概需要花多长时间?” “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平日里也不安分,等他们聚到一块儿可能要花点工夫。”斯诺皱着眉头说。“你问这个干么?有计划了?” “我想带里格去我们家玩。”贝尔尼克说。“你能不能和隆梅尔说一下,安排个时间,到时候我直接去接人。” “不是我说,你觉得隆梅尔会让里格靠近你们家吗?”斯诺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他对克鲁姆家一向没有好感。” “准确点说他对我祖母没有好感。”贝尔尼克咕哝一声。他其实挺佩服隆梅尔一贯奉行的处事原则,也就是对事不对人,他没有把对祖母的差劲印象连带到其他人身上,事实上他对自己、对自己的父母还有对威克多以及克鲁姆家的其他人都挺客气的,当然,这也可能是斯图鲁松主席的社交手段也说不准。 那家伙是政客,表面文章信手捏来。 “里格不是我妈妈,他和我祖母间没有所谓的‘婆媳纠纷’,隆梅尔不必担心克鲁姆家的老怪物会把他的儿子一口吞掉。”贝尔尼克嘲讽的说。“我妈妈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斯图鲁松家的‘小王子’,就算不小心误闯了龙潭虎穴,也会有其他人替他屠龙伏虎的。” 斯诺不得不佩服他能始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 “好吧,我会和隆梅尔商量一下。”斯诺妥协。“不过最终结果不敢保证。事实上你在我这里花心思还不如让里格直接和隆梅尔说,那位父亲最近总在抱怨自己无用武之地,是时候该让他伤伤脑筋了。” *** 隆梅尔最终是否会伤脑筋现在不好说,正在天上奋斗的海姆达尔却是大伤脑筋,大费周折——前面的几位选手都相当难缠。 确实和那个第12名说的情况一样,海姆达尔同他告别之后很快追上并咬住了第15名,那名选手飞得很快,一直在保持加速度,从背后看,他骑扫帚的卧伏姿势很标准,飞行技巧也很到位,干净利落的笔直前行,不像有些选手跟酒后驾驶的司机一样大秀S形“直线”。 或许他已经发现自己了,不然不会那么着急赶路,也或许他正打算赶超第14名。海姆达尔猜测着。他不敢大意,紧紧跟在后面,当中的距离却始终难以逾越。 如果此刻地上有人举起望眼镜观测天空,就会发现两个男孩一前一后骑着扫帚在蓝天下急速飞行,可惜麻瓜对自身以外的世界习惯性的麻痹大意,更多的麻瓜不擅长发现和接受他们难以理解的事物。 正当海姆达尔琢磨应对之策时,前面那位却猛地煞住飞天扫帚不动了。怎么了?就在他纳闷之时,第15名突然仰头高叫一声:“我要吃饭——”呼号声如洪钟,威震四方。 海姆达尔差点从扫帚上跌下去,当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再抬眼望去时,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已经停驻在该名选手面前,随着与他的距离逐渐拉近,海姆达尔看见一个家养小精灵立在飞兽背上并向该名选手递出了一本硬皮册子。 海姆达尔眯起眼睛,不会是菜单吧?! 第15名埋头研究起来,大概美食对他来说更具诱惑,比赛什么的已经完全被抛在脑后了。 “祝您好胃口。”加速掠过该名选手时,海姆达尔这般问候道。 第15名正沉浸在菜单中欲罢不能,下意识的道谢点头,等他猝然醒过神来并惊讶的看去时,海姆达尔只留了个遥远模糊的背影给他。 “请问您还需要餐食吗?”家养小精灵怯怯的问。 第15名猛地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精灵瘦小的身板瑟缩了一下。 “要!为什么不要!”该名选手把菜单丢回去,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大声道,“刚刚说的那些全给我来一份!” 已经飞的没影的海姆达尔自然不晓得被他超越的第15名已经自暴自弃上了,他正紧赶慢赶的往前冲,生怕距离被重新赶超回去。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但厚厚的乌云开始在天边汇聚,低沉的雷声从远方传来。 海姆达尔追上第14名的时候就在这个时辰和这种坏天气下,雷雨即将来临,但他不能停歇,如果现在歇下了,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日落时分,黑色的云块正试图赶走残留的最后一抹阳光。 那名选手很机敏,不忘时刻洞察周围的情况,在速度不变的前提下摆弄他的脑袋,前前后后看来看去,当他发现海姆达尔的时候明显怔住了,并迅速拔回脑袋,少顷,又回头瞄一眼,然后把头又转回去,没过一会儿又来一次。 他频繁的转动头部,给他的颈部肌肉制造负担,海姆达尔真担心他一不留神闪了脖子。 不知道是对方看够了,还是非常不幸的真闪了脖子,总之,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第14名没有再回过头来。紧紧跟在他身后飞了好一阵子以后,海姆达尔通过观察得知,这人的技术没有“吃饭皇帝大”的第15名到家,因为海姆达尔已经开始慢慢逼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 这是好现象,说明海姆达尔的速度比他快。就在海姆达尔拼命给自己鼓劲,一定要跟进对方然后寻找恰当的时机“超车”,情况却有了变化,慢慢缩小的差距又被拉远了。速度竞赛最后一场使用的扫帚是大赛专用型号,每一位选手的硬件条件是一致的,不一样的只有个人技术。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长长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到了这里了,拼了!他咬紧了牙关。 二人就这么你争我夺的较起劲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是忽远忽近,每当海姆达尔把距离缩短,前面那位总有办法再拉开。这反反复复的变化在海姆达尔心中种下了一个问号,不等他费心思去琢磨,雨水摆脱云层的束缚滴滴答答往下掉了。这些从天上倒下来的水寒冷彻骨,触在皮肤上像一个个冰粒子。 地面上都是裸/露的灰色岩石,连棵树都没有,躲雨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当他赶超上第15名时并不是因为人家技不如人,而是人家有意放慢了速度,海姆达尔没有回应他一起去躲雨的邀请。这位选手比较注重自身健康,在没有等到回答之后便自己驾着扫帚飞离了航线找地方躲雨去了。 这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成全了海姆达尔想要赶超一名选手的愿望,迎着滂沱大雨的浇灌,他由衷的感谢老天。 *** 晚上11点,此时,飞天扫帚速度竞赛最后一场的比赛已经持续了14个小时。 居住区里很多帐篷依然灯火通明,有些人甚至一直待在3米看台上不间断的守候。组委会曾再三保证不会让选手出意外,如遇险情,大赛聘请的专业人士会在第一时间出面处理。尽管大赛反复强调比赛的安全性绝对万无一失,观众们却不这么想,尤其是参赛选手的父母们更是担心的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大人们的心思很矛盾,希望孩子早点回来,但是太早了就说明孩子不是遇到问题被临时送回来就是比不下去提前弃权了,如果比完全程,就要在天上飞两天两夜,这份罪自己孩子吃得消吗? 眼下斯诺叔叔就面临相同的问题。 “求求你别在我面前转来转去了行不行?”贝尔尼克被晃得眼晕,出言告饶。 “小孩子赶紧去睡觉!”某叔叔恼羞成怒的瞪眼。 贝尔尼克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有你这个神经紧张的‘大人’在,睡得着才怪。” “现在才11点。”邓肯用手撑着下巴,没精打采的说。“早呢,慢慢等吧。”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威克多坐的离出口最近,他身形一动,钻出了帐篷。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一进帐篷他就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事实上应该是瞪着他,拿审视通缉要犯般的锐利视线一眨不眨的瞪视他。 “没什么。”他耸耸肩。 “外面发生了什么?”埃德蒙好奇道。 “有6名选手被送回来了。”威克多说。 “嗯,我觉得也差不多了。”邓肯不咸不淡的点点头。“14个小时不算短,该出问题的应该都出了,坚持不住的选手也差不多该落马了。”他昂首收颌。“我记得我一年级那会儿,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打了八小时魁地奇,赛完以后持续高烧病了三天才明显有了好转的迹象。跟我那会儿比,这些选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你猜的还挺准。”威克多突然道。“这六个人就是因为淋雨才出的毛病,据说那场雨势来的很突然,天气极端恶劣。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结果说下就下了。” “我记得里格身体好像还不错。”贝尔尼克皱起了眉头。“淋点雨应该问题不大吧。” “如果出问题早就被送回来了。”埃德蒙提醒他。 斯诺连连点头,不知道是出于赞同,还是为了让自己好受。 威克多吐出一口气。“就怕他逞强,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一阵尖利的叫嚷从外面传来,大概又有选手被送回来了。 TBC 第42章ACT·73 当清晨的第一抹霞光照破灰蒙蒙的天空降临大地时,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一夜未眠让他的眼睛难以承受更多的亮光,而流泻的金光却在那一瞬蒸发了脑中的雾气,他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顿觉清醒不少。 风吹过树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寒风怒吼着反复冲击他的身体,他慢慢把身体压低,冷静的稳住重心。下方是茂密的黑绿色树林,看起来很有年头,无论是灰色的枝桠还是墨色的树叶都让人觉察出它们的不友好。这林子很古怪,海姆达尔不敢随意靠近,一直高高的隔开一段距离飞行。 他没有睡觉,昨天晚上没有,甚至自离开起始点以后就没有休息过。迎着曙光,海姆达尔从赛服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个圆形小面包,机械性的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这东西个头不大,易于携带,之前肚子饿的时候问那家养小精灵要了好几个。他没有闲工夫停下来吃饭,用干粮充饥方便又省事,最主要可以一边飞行一边啃。两样都不耽误。 海姆达尔不知道自己现在排第几,也不知道排前面的那些选手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披星戴月的兼程,自从超过了第14名以后他就再也没碰见一位选手,前面没有,后面也没有。连观测人员都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估计自己的方位十分准确,人家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哟呵!” 大叫声突如其来,在耳朵边上炸响。海姆达尔吃面包的动作一僵,眼角晃过一道黑影,他条件反射的用力向上拉起帚柄,扫帚猛地朝上跃起,帚尾拖出一条拱起的弧线。而之前的飞行航线被一名突然冒出来的选手占据,这个不请自来的选手甚至还朝他猛招手。 “哇!反应还挺快!”那名选手兴奋的大叫。“飞那么高干么,躲那么快干么,下来下来,咱们玩玩,光这么飞多无聊。” 碰上多动儿了。这是海姆达尔的第一个想法。 “哟呵!”同样的叫法随着一道身影飞速向他袭来,海姆达尔匆忙加速,险险避过又一轮莫名其妙的撞击。 当两个身着相同校服的选手并排飞行并同时向他摇摆手臂时,海姆达尔无语了。 敢情还是两个多动儿。此乃第二个想法。 不会还有第三、第四个吧?!迅速向四周围张望一番,皆一无所获。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俯身加速直直冲了出去,不打算理睬这两个有力气没地方花的多动儿。而且,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犯规了,海姆达尔对大赛观测者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遇到危险,应该会及时出来制止。 虽说情况确实如此,可惜他忘了很重要的一条,犯规犯规,只有触犯了才能按标准去规范。 所以,当他被左右包抄时并没有惊慌;当左边的多动儿乐呵呵的用手去拽他的帚尾时他只是皱了下眉头;当右边的多动儿发现他飞得比预期要稳当便用力撞过来时,他咽下惊怒,机警的避开,仍然选择相信那个迟迟不愿露脸的观测者;当左右两边同时扯他的头发、衣领、拉他的袖子,对他毛手毛脚时,他大声诅咒起来;最后……当他被他们合伙挤压、撞出航线,从空中掉下去的时候,海姆达尔决定赛后去组委会投诉,检举他们的工作人员玩忽职守。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炸开,海姆达尔咬紧牙关,颤抖的吸口气,努力逼回痛苦的低吟。地上的树林在碰触到下落的身体时一瞬间全活了过来。它们使劲晃动自己枝杈繁茂的“胳膊”,不停的甩摆舞动,像一条条坚硬如铁的鞭子,灵活的抽打接近碰到它们的所有物体——被树枝鞭笞的滋味很难熬。 下落的时候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扫帚,这完全出于无意识的保护行为,就在海姆达尔以为自己要被发疯的树干弄没命时,掉落突然止住了。他抬头看去,观测员终于出现了,此时此刻,他正被该名观测员拎住后领子。青灰色的天马不舒服的嘶鸣一声,因为海姆达尔的扫帚柄戳到了它的腹部,天马陡然振翅升空,机灵的避开树枝的袭击,直到完全脱离它们的攻击范围。 等升到之前的高度时,海姆达尔发现那两个多动儿被“双规”了。他们垂头丧气的骑在扫帚上,一副遭到毁灭性打击的颓败模样,而他们的面前正停驻着两匹天马,天马上的工作人员正在低头记录着什么。 “蓝杯九,你没事吧?”拎着海姆达尔的观测员开始放马后炮了。 如果您能出现的再早一点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海姆达尔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淡的称自己无恙。“请您放开我好吗?”他不太高兴的建议道。 该名观测员不怎么相信的挑了挑眉毛。 海姆达尔吐出一口气。“您在逐一抹杀我取得佳绩的机会,所以,请您松手!”他态度强硬的说。 观测员没有责怪他不佳的态度,仔细看了他一眼后松开了手。海姆达尔趁势跨上扫帚嗖的一下飞了出去。观测员看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少顷,他拍了拍天马的脖子,天马一个凌空踢踏、振翅飞了出去。 其实每一名选手身边都跟着一个观测员,裁判长之前透露的信息没有错,只是她故意没把话说全。观测过程是一个全程一对一的过程,想侥幸钻空子是没用的,除非你的观测员突然闹肚子为找厕所走开了,不然根本就是妄想。 “那孩子真是拼命。”这名骑在青灰色天马背上的观测员喃喃道。一路随行他看得很清楚,将近三十个小时的不间断飞行,当中根本没有合过眼,就连吃饭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孩子?!观测员摇摇头。不过……他看了看手里的记录本,这孩子的飞行成绩相当惊人。 远远飞在前面的海姆达尔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别人如影随形着,又飞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忘了问目前的排位情况了…… 海姆达尔懊恼的捶了下帚柄,身上的肌肉因为拉扯突然一阵阵的疼痛起来,不疼,不疼,不疼,忘掉它,忘掉它,忘掉它……他一边慢慢把手放回原位,一边催眠着自己。 *** 天空中没有一片云,自从日落以后满天星斗就争先恐后的钻出来点缀夜幕。 斯诺每隔五分钟就掏出怀表看一次,他的焦躁影响了周围人,众人都因为等待而坐立难安。 人们离开了帐篷,无心睡眠。大家全都聚集到3米看台的四周,或机械的站立,或席地而坐,谁都不愿意待在帐篷里等消息,总觉得应该为此做点什么,然而能够做的却只有继续等下去。 看台上竖立起来的巨型时钟发出哒哒哒的响动,这个细微的动静好像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刺耳,德姆斯特朗的许多孩子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想要杜绝“噪音”的侵害。 当硕大的白色表盘上的时针移动到3上时,一声龙吟忽然在遥远的天边回荡,人们应声抬头望去,暗色的背景下,一个模糊的黑点飞快的朝这里靠近。当黑点变成黑影再由黑影成为清晰的影像之后,挪威脊背龙扇动着硕大的翅膀出现在看台上方。 就在人们为此胡乱猜测之时,沉寂的看台突然大放光芒,看台上的所有照明用火把一瞬间被点亮,橙色的火光照亮了半壁天空。木质看台如同海岸边的引导灯塔,指引每一个归航的船只驶入安全的港湾。 地上的人们因为这番变化都呆住了,但是没过多久就骚动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德姆斯特朗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反复问着相同的问题。 埃德蒙仰头瞪着那个亮晃晃的看台,喃喃道,“他们是不是在准备迎接第一个抵达的选手?” “这么早?”贝尔尼克又看了眼时钟,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现在才刚过3点,已经有选手要飞回来了?!” “要不然他们干么那么早准备。”邓肯提出他的看法。“天亮以后根本不需要点火把引路。” 组委会成员没有回应人们的猜想,他们全都沉默不语的做着分内之事,越是这样讳莫如深观众们反而越发的情绪高涨。 之后,人们再度陷入永无休止般的等待中,但是与以往不同,他们有了盼头。人们不再盲目的看着四周围或者呆滞的看着某一点打发时间,他们抬起头看向天空—— *** 海姆达尔努力让自己安坐在扫帚上,他竭尽全力的保持平衡,保持速度,保持比赛开始时的冲劲,虽然很难,对现在的他来说光是坐在扫帚上就用完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觉得他现在肯定在秀S形“直线”。前方的景致忽然出现晃动,他的扫帚在天上摇摇欲坠。 “快到了,坚持住。”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因为过度疲劳而产生了幻听,结果他发现那个之前出现过好几次的观测员就飞在他身侧距离百米的地方。 他这样算不算放水偏袒,有违公允? “只要你不主动揭发就没人知道了。”观测员玩笑般的说。 听到他的回答,海姆达尔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出去了。“先生,我现在排第几啊?”这回他记得问了。 观测员却卖起了关子:“等你抵达终点自然就知道了。” 海姆达尔想对他比个中指,考虑到伸手还要另外花力气,只得作罢。 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男孩的回应,观测员还以为他累得睡着了,悄悄靠近过去,却听到一连串絮叨的“报菜名”:“……加了大块鱼肉的海鲜汤……火腿奶酪串……椰奶布丁……斯加洛夫牛排,六成熟,淋上刺激的胡椒酱,不要花椰菜,不要甜豆,不要土豆泥……覆盆子蛋糕,撒上雪花糖粉,对了,最好有鲜草莓做装饰……饮料……什么都行,只要是能喝的……嗯,蔬菜汁还是不要吧……” 观测员极力忍住笑,悄悄飞回原位。 当影影绰绰有火光出现在远方时,海姆达尔的精神为之一震,瘫软沉重的身体仿佛轻盈了不少。“是不是快到了?”他大声问。没有人回答他,那个观测员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的没影了。 海姆达尔催动扫帚想要加速,无奈身体不听使唤,无论他怎么努力,可恶的扫帚就是固守现在的速度没有变化。好吧。他想:该做的都做了,该拼的也搏过了,该把握的机会也都尽量用手去抓了,无论怎么样,我已经尽力了。 或许老天爷并不这么想,也可能老天爷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在与那片可爱的火光逐渐拉近距离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骑着扫帚的身影,随着火光的威力加大,那抹身影愈发清晰起来。 那是一位选手,同他一样,即将冲过终点。 事实上此时的海姆达尔已经有心无力了,那个人飞得并不快,放在比赛开始那会儿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超过去,问题是现在如果超车那就是玩命。 就在海姆达尔考虑自己应该铤而走险还是顺其自然之时,他发现自己动了,脑子没完全想明白的时候身体已经帮他选好了答案——玩命。为此,他狠狠唾弃了自己,唾弃完了之后,他使劲握紧帚柄并压低身躯,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就在他的扫帚冲出去的同一时刻,那名选手突然像被钓起的鱼那样摇来甩去,少顷,身子猛然一斜,从扫帚上掉了下去,无人控制的飞天扫帚在空中停滞了一秒钟后也跟着人一块儿往下掉。 海姆达尔因为正在加速,很快超了过去,他想回头看看,又放弃了。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他咬紧牙关控制着扫帚保持目前的速度直直飞向终点…… *** 是观测员及时拉住了他,他才没有因为煞不住车而一头撞到钟表盘上。 “请出示身份证明。”看台上的裁判例行公事的淡淡说道。 海姆达尔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裁判说的话,正待他准备翻找那张卡片时,他的观测员忽然上前对那裁判说:“他是蓝杯九。” 裁判看了观测员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表示了通融。 海姆达尔对二人道了谢,朝楼梯走去。 “海鲜汤、火腿奶酪串、椰奶布丁、淋了胡椒酱的斯加洛夫牛排,覆盆子蛋糕……” 海姆达尔身体一僵,瞪大眼朝那观测员看去。 “建议你不要吃那些东西。”观测员睁大眼做无辜状,自己不是故意偷听的。“你应该好好休息,吃些易于消化的流质食物,蔬菜汁就是非常好的选择。” 海姆达尔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身体却突然离开了地面,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斯诺,我自己能走。” 斯诺不接受他的抗议:“好孩子就应该在大人向他表达关爱的时候闭上嘴巴并欣然接受。” 好吧。海姆达尔乖乖的任他抱离看台。 “我忘了问了!”海姆达尔突然高声说。 “问什么?” “我是第几名?” “第五个,最后这场你是第五个抵达终点的!”托马斯的声音传来。不止他,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一个个都表现的异常兴奋。“你一共超越了11名选手,太了不起了!” 他不是第一名,为什么他们还那么高兴?海姆达尔纳闷极了。这些同学不是希望他拿冠军吗? “你已经尽力了。”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斯诺摸摸他的头说。“他们也都看出你已经尽力了,你应该昂首挺胸的面对这一次的比赛结果,这是非常值得骄傲的成绩。” 海姆达尔懊丧的大叹:之前的比赛我都在干什么! 师兄们对他的回归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每个人都在笑,都在夸奖他,让他意外的是亚当和夏比也在,就连向来吝惜赞美之词的亚当都当面表扬了他。好像他拿了冠军,事实上他没有。每每想到这里,海姆达尔禁不住后悔和沮丧。曾经有过的机会全被他自己白白浪费掉了。 帐篷里很暖和。海姆达尔试图专心听他们交谈却累得眼皮打架,他听见威克多的声音,好像是问他先吃饭还是先去洗澡或者直接睡觉。 他随便挑了个选项。喝完威克多递给他的温水,海姆达尔走到最近的一张椅子边坐下,他的背酸的撑不起来,背脊靠在柔软的靠垫上,他舒服的闭眼长叹一口气,没花一分钟,他已昏然入睡。 等威克多放下杯子转过身时发现男孩已经坐着睡着了,他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海姆达尔睡得快要从椅子上歪下去,在快要完全失去平衡前,威克多及时扶住他。 “看来暂时不用花心思给他准备饭菜了。”邓肯看着男孩的睡脸说。 “要准备的。”斯诺吩咐家养小精灵随时待命。“中间肯定会饿醒,不过要看他到底会睡多长时间。” “我怀疑这两天他根本就没睡过。”贝尔尼克撇撇嘴。“不然哪里有时间赶超11个人。” “吃饭也很花时间。”埃德蒙委婉的跟着揭发。 斯诺揉了揉眉心,突地咧嘴一笑。“都留着,以后再跟他算账。”他甚至考虑是不是该把这事捅给隆梅尔,让那位“无用武之地”的爸爸好好发挥发挥。 TBC 第43章ACT·74 「日记一九八零年二月二十一日」 最近我的情绪越来越焦虑了,时常感到恐惧,晚上怎么都睡不着,可恨的是那个老女人总在我耳边反反复复的说我快要生了,快要生了,她越这么讲我就越害怕。 我尝试通过缓解压力。那老女人的藏书很丰富,但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种类,书柜里大多数陈列的都是麻瓜们编撰的神话故事。我怀疑她把能够搞到的神话故事全都塞进了柜子里。 她最喜欢的是埃及神话,所有有关埃及神话的书本都被翻看得破破烂烂的,有几本甚至连封面都没有。她跟我说她的外孙女叫奎特,因为她女儿希望自己的孩子美丽漂亮,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老女人强调她更喜欢正义女神玛特,无奈女儿不肯听她的话。 我想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玛特?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叫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对那些存在于酷热荒漠之上的幻想一点兴趣都没有,北欧诸神才是真正让我着迷的。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给我的孩子起名为海姆达尔——众神的守护神,天界第一人的名字。 我有一个预感,这胎会是个男孩。 *** 十四个小时以后,海姆达尔醒了。 他张开沉重的眼皮,稀疏的阳光穿透窗帘,使每件东西看上去都雾茫茫的,当眼前的景物变清晰起来以后,他发现目及所至的摆设熟悉而温暖。他回来了。不是做梦,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已经比完了。吐出一声粗哑的呻吟,海姆达尔尝试挪动身体,却没有感受到预期爆发的疼痛,他动了动胳膊,这时候希娜的脸出现在眼前。 “欢迎您重新回到人间,主人。” 这是家养小精灵们最近流行的问候方式吗?他昏沉沉的想。“我睡了多久?”声音仍裹着浓重的睡意。 “十四个小时。”希娜回答。 “我没错过什么吧?”听到这个答案,海姆达尔突然瞠目,脑子猝然清醒不少。 “没有。”希娜非常用力的摇头。“不过今天下午有团体赛的比赛,您……” “我需要下楼吃饭。”海姆达尔斩钉截铁的说。“充分的补充体力。” 希娜眼巴巴的望着他,海姆达尔皱着眉头与它对峙,一分钟以后,小精灵垂下脑袋,毕恭毕敬的说:“是的,主人。” 事实上这十四个小时他并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的,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现实与幻觉交织在一起,混杂在一块儿的古怪梦境。 海姆达尔当中醒过几次,第一次睁眼的时候他把所有人都折腾坏了,组委会聘请的驻赛医师事后啼笑皆非的表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病人,何况还发着高烧、神智不清。 海姆达尔第一次突然醒来是因为有人在扳他的嘴,想把什么东西喂到他嘴巴里去,他的警觉性陡然膨胀,闭紧嘴巴拒绝吃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那人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药水倒进他嘴里。是药水,有一股很刺激的味道。他想把药水吐出来,但是嘴巴被捂住了,他无法张口。他很生气,他把药水咽下去以后十分愤怒的喊叫了出来。 然后……仿佛听到有人在大笑。他大惑不解,有什么好笑的。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去开窗,屋子里太热了,犹如置身火炉……有人对他说话,但听不清楚。 他怎么都摆脱不掉酷热,忽然他明白过来了,他死了,对了,他已经死了,他现在肯定在冥府,只有地狱才会设置熔炉炼狱的惩罚。也就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死前的幻想,根本没有什么巫师世界,没有魔法,没有神奇动物,没有德姆斯特朗,那些人也都是他瞎想出来的。他沮丧极了,他想大叫,但是口干舌燥出不了声。然后,有人拉他的肩膀,清凉的水送进口中,当他想多喝几口时,水突然消失了。 他急忙拉住那个给他水喝的地狱使者。“我该怎么办?地狱里该怎么生活?要一直待下去吗?有没有期限?”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和地狱生物沟通,后来知道不行,因为使者只是站在那里瞪着他,不回答,什么都不说。 连续几次醒来,地狱使者都在陪伴他,他感到安全,地狱肯定是一个异物丛生的可怕地界,至今都没有怪物敢找上门来,所以他由衷的感谢使者的守护。 后来他发现这个使者会说话,而且总叫他里格,可他不是里格,没有里格,里格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地狱使者特别喜欢问里格的童年,他就把他自己亲生经历的那些幻觉全告诉了他。久而久之,他觉得里格或许不是幻觉,自己就是里格。 在醒醒睡睡间,他的脑子越来越混沌,在陷入真正的深眠之前,无尽的黑暗向他包围过来,他紧紧拉住使者的袖子,想要借此得到勇气和慰藉。 地狱使者拉开他的手,并摸了摸他的额头,做了这动作之后地狱使者又不是地狱使者了,是威克多正圈抱着他,安慰他,并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轻轻说着什么。奇怪,威克多的安慰方式和地狱使者的一模一样。 “威克多,我是不是瘫痪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海姆达尔有气无力的说,脑袋里一团浆糊。 “我又是威克多了吗?”威克多笑了。“你没有瘫痪,你在发烧,快闭上眼睛睡觉。” 海姆达尔没听见威克多的回答就直接昏睡过去了。 *** 勤劳灵活的家养小精灵很快帮海姆达尔梳洗穿戴好,当他走下楼梯的时候,第一个看见他的邓肯夸张的揉了揉眼睛以示惊讶。斯诺以及四位师兄都在,还有夏比和亚当,莱昂也位列其中。 邓肯扬起眉毛:“那个据说经验老道的医师此前声称,没有二十个小时你根本不会清醒。” 海姆达尔走到餐桌边。“经验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当看到威克多的时候,他正儿八经的微一欠身。“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你记得?”埃德蒙惊讶的说。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有点印象。” “你太过分了。”邓肯皱起眉头,一副不快的嘴脸。“你居然说我们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都是幻想出来的东西。你知道么?你的一句话就抹杀了整个巫师界。”他夸张的哀声叹气。 “我差点没控制住把隆梅尔叫来。”一直没有吱声的斯诺也加入到了指控行列。“那个磨磨蹭蹭的医师来了之后只看了你一眼,第一句话居然是让我们准备后事!”他怒形于色、咬牙切齿。 “那是开玩笑的。”贝尔尼克嘟囔着提醒。 “这种事能随便开玩笑吗?!”斯诺瞪直眼睛。“我警告你,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某叔叔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不要再有下一回,不然我就把你打包直接送去芬兰,去领教斯图鲁松主席的管教方式。” 海姆达尔乖顺的点头。“你没有说什么吧?”他小声问。 斯诺睨他一眼。“你希望我说什么?” 海姆达尔干笑两声,不言语了。一分钟后,他把所有人的脸都看了一遍,然后问,“我是第几名?总分应该出来了吧?!” 莫名的,所有人都微笑起来。 *** 至少奖杯有着落了。站在巨幅看板前,海姆达尔这般想着。 第三名。很好。他觉得很满意,对第一个发表冠军宣言的人来说,这个结果应该不算很掉份、很差劲。 飞天扫帚速度竞赛最终成绩公布的看板前一团混乱,有哭有笑又骂又叫,比如海姆达尔右手边这位,突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眼泪鼻涕双管齐下,撕心裂肺嚎啕不止,炸在耳朵边上尖锐而凄厉。 当然,也有乐的合不拢嘴的,比如现在正站在他右手边的冠军。从刚才笑到现在,抽筋似的止不住。至于冠军右手边的亚军,他的态度应该改进,脸板得像被拖了巨额欠款一样,从头到尾没笑过一下,就连面对众记者以及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他都舍不得扯一下嘴角,把不苟言笑进行到底。 海姆达尔倒是能够理想亚军的心情,前九场全是头筹,最后一场晚节不保被人反超,而且还是被同一学校的校友超了过去,再加上目睹冠军不懂内敛极为张扬的做派,他的心情肯定相当郁闷。本来,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面对镜头张扬的也应该是他。 在整个冠亚季的十分钟采访里,海姆达尔彻底当了回布景板,光给另两人当陪衬了。本届糖耗子大赛的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在赛前就十分引人注目,主要因为哈桑·穆斯塔发之前曾向媒体隐晦透露他对这项赛事十分关注,以至于全世界的媒体工作者们不得不充分利用有限的资源兵分两路,一路追踪十二月十二日开幕的飞天扫帚国际大奖赛,一路跑来糖耗子蹲点。 在此之前,糖耗子从来都是只占据版面一角的小事件,不太有报刊杂志愿意分出大版面来特地报道它。 十分钟之前,记者们要求要为新出炉的一甲三名拍一个合照,照片是在持续拍摄,但是问题都是针对冠军和亚军在问,海姆达尔只是闲闲的站在那里摆笑脸。偶尔也有一两个问题提及他,不过风头很快就被冠军拉走——那位“状元”十分爱抢镜。 这届速赛的头两名均出自同一间学校,这个骄人的成绩让那间在国际上没甚名气的魔法学校的知名度一日千里,大放异彩。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巫师世界还有这么一个学校存在,所有人都在询问查找,人们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兴趣,什么样的学校能培养出这么多骑扫帚的人才?应接不暇的曝光率让这间规模不大的学校开始考虑起扩建扩招等问题了。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十分钟都过了,他收起怀表,大声说:“不好意思,我还有比赛,失陪了。”然后开步走人。镁光灯在他身后不停闪烁,记者们对他的突兀作为吃惊不已。 “请不要介意,我想他的心情一定很差。”镁光灯前的冠军对记者们笑道。“他是本届大赛第一个发表冠军宣言的选手,当然,速赛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很遗憾。”他故作惋惜的皱眉叹气。“不过他还有团体赛,我想他一定会为此更加努力,大家一定要理解他的心情并且多给他一点掌声,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就当记者们为高手的大方姿态表示折服钦佩时,亚军突然冷笑:“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 在场所有人都楞住了,冠军则是面容僵硬的看了他一眼。 亚军视若无睹的续道,“评审过程以及最终分数要上交未成年巫师教育促进委员会审核才能最终定论,现在盖棺太早了!” 冠军瞠目怒视他,后者不予理睬掉头就走。 记者们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相互絮絮叨叨、窃窃私语,这糖耗子……绝对比飞天扫帚大奖赛有看头——记者们挖小道消息的八卦热情沸腾了。 TBC 第44章ACT·75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释放魔法,不能快也不能慢,一定要配合好,不然振控即使装进去也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记住了,我们这是给十秒内加速可达每小时140英里的飞天扫帚内嵌振动控制装置,不是给家用飞天扫帚放置挂钩篮筐或者附加防盗设备。”亚当说的很慢很仔细,希望能引起两位队员的重视。 海姆达尔和夏比均严肃的点点头。 这时候,四周围又响起一阵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海姆达尔虽然不喜被别人当成珍稀动物那样观赏,无奈这是组委会的安排。团体赛从本轮开始即进入“被围观”阶段,不是被观众或记者围观,事实上本届团体赛从第一轮开始便谢绝参观。他们现在正被【飞天扫帚维护修理大赛】的选手们围观评论,据说这是该单项比赛的最后一个考核内容:点评团体赛最后的阶段性成果,观察对象至少为三组参赛团队,报告上交的截止日期便是团体赛结束之日。 “准备好了吗?”裁判看看他们仨。“准备好了就开始了。”说着,另两位裁判也一一掏出魔杖,杖头微微向上翘起,摆出欲施法的准备姿势。 内嵌振动控制装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单元,就像前面的附加防恶咒、平衡校正、飞行角度设定等附魔过程一样,内嵌装置被单独列出并由裁判亲身参与评定。如此一来,一些心术不正的选手不得不放弃钻空子的想法,而和别组选手一样脚踏实地的去实践去努力。 亚当朝裁判点点头。 三股无形的气流从三根魔杖顶端喷吐而出,原本静静平躺在地上的扫帚刷地上移并悬浮在离地大约一米的高度上。周围的人们包括该组比赛的选手均无法看透这个魔法的真意,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悬浮术,其实不然,这是针对飞天扫帚制作而专门创造并经过多次改进的魔法,现在这个魔法更多的被运用在扫帚制造比赛上,凡是具备裁定扫帚制造资格的裁判必须会使用并能够熟练操作该魔法。 这个无色无形的魔法能够反馈大量信息给裁判,裁判们可以根据它传达回来的内容知晓内嵌魔法使用中的整个过程,并根据这个反馈判断内嵌的是否合适,还能就此估摸出此扫帚上天以后可能会发生什么。 光从外形上来看,振动控制装置毫不起眼。它就像一个麻瓜世界经常能看见的螺丝钉,黑黢黢的六角粗杆半牙螺丝,只不过比普通螺丝更粗更长,约有成年人食指那么大。 亚当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东西镶嵌进扫帚内部,振控装置需要由魔法催动才能起作用,如果光用物理手段把它硬塞进扫帚杆子里,不仅起不了作用,没有经过后期全面校正的飞天扫帚甚至会因为“不适”而四分五裂。 选择慎重而放弃“现场表演”是正确的,魔法释放的同步度看起来还不错,“螺丝钉”被三股白色气旋包裹以后慢慢旋转起来,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螺丝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呈纺锤形衡向旋转的五彩气旋。五颜六色的光华一瞬接一瞬的闪耀,彩色的迷你星子拖着细长的彗尾,从纺锤的一头高高跃起再落到另一头,循环往复转动不息。 亚当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个气旋,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说:“我数到三,大家一起把它拉起来。” “好。”海姆达尔和夏比同时道。 “一,二,三——” 五彩气旋凌空飘起,慢慢向扫帚停靠的那方挪去。四周围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睁大眼注视着眼前的变化。【飞天扫帚维护修理大赛】的选手们抗拒不了眼前的诱惑,纷纷放下羽毛笔观赏这场对他们来说极为难得的飨宴。 当气旋停驻在扫帚上方并缓缓下落时,飞天扫帚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转来转去的玩意儿,本能的产生了排斥反应。气旋越往下压,整根扫帚就抖的越厉害,魔杖似乎感应到了扫帚频繁的排外而显得不耐烦了,甚至也跟着不听使唤起来,这时候亚当不得不喊了暂停。 “一般会有两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亚当绷着嗓子说。“一是振控装置的催动出现问题,也就是催化成果不够理想,激发度没有达到60%;还有一个可能是咱们三人释放魔法的程度不统一,集体魔法注重的是平衡,每个人的释法力度要保持一致。据目前情况分析,咱们振控的激发度绝对过了及格线,所以,请尽量感应另两位队友的魔法释放力度并根据此调节自己的步调,务必做到统一。” 海姆达尔听言立刻收敛了魔法释放强度,手中的魔杖学着飞天扫帚那样不开心的震动了一下,以示自己的抗议。海姆达尔在心里拼命说着好话,拼命安抚,希望它能够理解。 慢慢的,经过三人的努力,飞天扫帚的抖动幅度越来越小,趁此大好时机,三人一鼓作气把振控装置沉降到扫帚内部,五彩光华在进到扫帚内部的那一刻陡然收缩成一个圆形光团,光团包裹住纺锤形气旋并随着气旋的旋转而滚动起来。 下面就是最后一步,振控装进去以后要让它与扫帚融合,包裹在装置外面的圆形光团实际上是保护膜,振控镶嵌进扫帚里以后必须赶快把保护膜拆掉,不然时间长了以后保护膜会把整把扫帚炸烂。 拆保护膜的过程比一开始的催动过程更艰难,因为必须在扫帚内部完成,一个不好就会破坏到扫帚本身,真那样的话前面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海姆达尔竭力控制自己的魔杖想让它听话,无奈它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让它往东它非得往西。这个三人通力合作的释法过程是海姆达尔至今尝试的操作起来最为困难的一个,他几乎没有与人合作的经验,就连与他多次探讨魔法的前实验研究室室长班森都只是象征性的纸上谈兵,没有实际演练过。 海姆达尔一边努力的集中精神同队友保持步履一致,一边还要和不听话的魔杖纠缠。不间断的反复扩张和收缩魔法似乎激怒了魔杖,他发现这“滞销货”的自尊心还不是一般的强,让它收敛简直比登天还难。多人魔法真是累人。他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冒出一片汗珠,魔杖疾速抖动升温发烫,捏得掌心满是汗水…… 三位裁判吃惊极了,虽然他们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监测魔法不间断反馈回来的信息告诉他们,这一组的施法过程同他们先前监测的不太一样,这组里有一个“调节器”。感测到这个情况后,他们顺着三名选手的魔法不动声色的往上追溯顺藤摸瓜,很快确定了“调节器”是哪一个。他们吃惊的就在这里,在这组中起到整合调节作用的居然是那个年级最小的男孩。 集体魔法是一个多人通力合作的魔法形式,一般说来操作此类魔法的巫师必须身处同一个级别,如果魔法程度参差不齐,魔法效果就不甚理想,更糟糕的是如果此魔法级别较高,那么很有可能会出现反噬。 飞天扫帚制造往深里说其实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赛事,没有深入了解、掌握扫帚的各项知识的话根本无法进行。因而当初定赛期间才把该项赛事设置为团体赛,而不是单项赛。组委会成员们相信,团体赛模式更适合发觉孩子们的潜力,通过交换意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糖耗子大赛不需要选手做出符合商业运作的产品,那是扫帚公司的事情,组委会想让孩子们参与到其中,了解扫帚制造流程,丰富自身知识,发挥出最大的想象,创想出更有意思,更天马行空,不被现实禁锢的东西。 不管是之前的扫帚附法,还是今天的镶嵌振控,组委会要的只是参与的过程和在过程中学到的东西,满足了这一点,组委会的目的就达到了,毕竟这只是未成年巫师的比赛。而裁判们想的就更简单了,压根就没指望能看见多优异突出的表现,只要过程合情合理结果大差不差,那么按照未成年巫师大赛的标准,谁更靠谱谁就是冠军。 就像今天的振动控制装置镶嵌,依照多数孩子的想法,好像参与的人越多镶嵌的结果就越好。这个……不能说不对,但是也不全对。人越多效果越好的前提必须建立在参与人员水准一致上,也就是魔法程度要在同一个层次。满足了这个前提,理论上是人越多镶嵌效果越好。但是,即使是当今最热卖的扫帚公司,这个条件都难以达到。魔法程度一致的巫师很难寻找,因为每个人的先天条件,学习程度,经历,年龄等都存在差距,不太可能找到两个程度完全一样的巫师。一个人就连左右手都存在大小之差,何况不同人的魔法水准。 所以,扫帚公司在生产扫帚时使用的对策就是运用“调节器”,也就是在镶嵌过程中不管几个人参与,一定要有一个巫师在里面充当“调节器”,一般说来会由魔法操作水准最高的那位担当。 魔法调节在整个镶嵌过程中必不可少,因为巫师们水准不同,释放出来的魔法肯定有强有弱,负责调节的那位巫师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灵活的反应,根据飞天扫帚的反应进行双向调节,当整体魔法过强他就要去压制,弱了再由他提升,尽可能的使魔法达到并保持平衡,以最快的速度让飞天扫帚接受振动控制装置并拆掉保护膜。可以说,如果没有“调节器”在,镶嵌过程可能不会尽如人意。裁判们前面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看上去好像还不错,上天以后问题马上就会爆发出来。 “调节器”不是人人当得的,很多著名的“调节器”都是累积了大量的经验以及经过反复操作以后才成功的……裁判们不露声色的互看了一眼。 *** 当裁判宣布镶嵌结束,海姆达尔当即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呼哧呼哧用力喘气。他用手摸了把汗湿的额头,低头去摸长袍口袋,一只手掌忽然伸到他眼前,手心里放着一块叠好的手帕。 海姆达尔抬起头来,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两鬓斑白的年长裁判和气的说:“用吧,这手绢很干净。” “谢谢。”海姆达尔赶紧把魔杖塞进口袋里,受宠若惊的接过手绢。 亚当和夏比见裁判主动和海姆达尔搭讪,奇怪之余倒也没有贸贸然的靠近,而是走到一边等待。 【飞天扫帚维护修理大赛】的选手们早就炸了锅,一窝蜂的冲到还差最后一道上漆修整工序就可上天的飞天扫帚边,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裁判始终面带微笑,如果不是穿着裁判服、胸口佩戴金星裁判徽章,海姆达尔会以为他就是一个慈祥可亲的邻家老大爷。 “我是蓝杯九,先生。”海姆达尔一边低头擦汗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名裁判哈哈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他说。“我不打算帮你作弊,事实上我认为你也不需要这么多此一举了。” 最后的话着实意味深长,不过对方不给海姆达尔发问的机会便又道,“你是一年级吧?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是的,先生。我现在就读一年级。” “我记得德姆斯特朗施行的是专长培养的教学模式,你平时有参加什么研究室吗?”该名裁判状似不经意的问。 海姆达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实验研究室的现任室长。” “实验研究室?”裁判扬了扬花白的眉毛。“是那个要求所有科目至少在9分以上的实验研究室?” 海姆达尔懊恼的嘟囔一声,丢人啊,无论再怎么努力,他的魔法史和天文学都不可能达标。他永远都背不全拗口的年代表,也永远搞不懂那些白芝麻粒似的星星有什么可研究的。“是的,先生,就是那个格林德沃曾经待过的实验研究室。”他自暴自弃的进一步揭发。 裁判笑了笑转移话题。“照你的年龄,应该从来没有参加过大赛吧?” “没有,先生。”海姆达尔老实的说。“别说大赛了,就连学校里偶尔举办的校内友谊赛都没参加过。” “觉得本届糖耗子大赛怎么样?” “团体赛很好,维护修理大赛也很好,这两个比赛都让我长了见识。” “速度竞赛呢?你怎么不说说这个?”裁判好奇道。 这位裁判大爷知道的还挺清楚的。海姆达尔想了想说:“比起在天上飞来飞去,我更喜欢待在地上的飞天扫帚。”他尽其所能的婉转表达。 裁判大笑起来。“如此看来穆斯塔发说的很对,你确实适合待在实验室里,而不是魁地奇赛场上。”言罢便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离开赛场以后,亚当和夏比好奇的询问裁判说了什么时,海姆达尔回答:“我想我未来七年的努力方向有着落了,可以肯定的是魁地奇率先出局。”他耸耸肩。“就连魁地奇联合会主席都说我不适合靠体力争饭碗。” “你能这么早觉悟非常好。” 海姆达尔闻言转身,发现那个紫袍卷发男孩就站在自己身后。“为什么这么说?”海姆达尔问。 “有威克多·克鲁姆在,哪里还轮得到你。”卷发男孩理所当然的说。 海姆达尔挑眉道:“不是我打击你,威克多说他不会成为职业选手。” 谁知那卷发男孩无所谓的摇摇头,一副不痛不痒的架势。“自从卡姗德拉·特里劳妮故去以后,这个世界就再没有出现第二个能够提出针对未来的告诫之人,再说了,她的预言也不是百分之一百准确无误的,所以,将来的事到底如何谁都无法预见,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他突然侧身看向海姆达尔后方,“我说的有道理么,克鲁姆先生?” 威克多靠近后才开口道,“依目前情况来看,我投里格一票。” 卷发男孩脸一垮,不过他的自我修复能力超群,很快就恢复如常。“您刚才说了‘依目前情况来看’,也就是说您是同意我的观点的。”他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起来。 海姆达尔看了威克多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对卷发男孩无比的“崇敬”。 “你确实不适合打魁地奇。”威克多对海姆达尔说。 后者无所谓的点点头。“我自己也知道这点,而且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海姆达尔说。“不过如果你以后真的改主意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想世界各地的魁地奇博彩大概都能找到你的名字,压你的名字至少不会赔钱吧?” “赔钱?!怎么可能会赔钱?!”卷发男孩突然咋呼起来,他叫嚣着说:“肯定赢,一定会赢的,绝不会输!”很快的,埃德蒙也加入到嚎叫的行列,不一会儿这两个又凑到一块儿交流粉丝经验去了。 “这场团体赛怎么样?”贝尔尼克看向亚当道。 亚当笑而不答,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夏比则是说:“或许能比参与奖好一些吧。” “对了,最后一场试飞你们打算找谁?”邓肯摸着下巴说。“大赛没有明确规定试飞人选一定要是团体赛的选手,听说自打速度竞赛名次下来以后,冠军和亚军就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人尾随请求代为试飞。” 亚当用下巴点了点某男孩。“季军就在我队上,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TBC 第45章ACT·76 就在一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三个身着青蓝校服长袍的学生跑到海姆达尔跟前,用熟谙的口吻异口同声的大叫:“斯图鲁松,我们的申请已经通过了。”其中一个男孩兴奋的说:“你放心,我们也一并申请了安全防护,明天扫帚上天以后会有三名观测员护驾!”说着还比了个“YEAH”的手势。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你这么高兴做什么,这不是值得当众宣扬的事。只有对自己的扫帚不看好的队伍才会额外申请试飞特别保护,就某方面而言,印象分肯定会大打折扣。 亚当拿手揉了揉眉心,慢悠悠的说:“亲爱的里格小朋友,我能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他放下手并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说你不打算为自己的队伍努力,而是转去为大众服务?告诉我,我理解的对吗?” 海姆达尔收紧下颚,然后点点头。 亚当笑了,他的笑容让海姆达尔后背一阵发寒。“不错不错,真不错。”列支敦士登的年轻巫师拖腔带调的叹口气,并装模作样的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好吧。”他说。“距离明天还有不到七个小时(这里的明天指午夜12点以后),我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去找一个像你这样具有无私奉献精神并且飞得不错的试飞者,而我自己又不愿意亲自去尝试……” 如果他想让自己愧疚,那么他成功了。海姆达尔心想。故而,他放任自己沉默下去。 “也只有在交情还过得去的熟人里寻找了。”亚当夸张的左顾右盼,投注的目光从夏比转到邓肯,再从邓肯转到贝尔尼克,又从贝尔尼克身上移到埃德蒙脸上,最后,终于停顿在威克多·克鲁姆身上。“克鲁姆先生,”亚当彬彬有礼的说。“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 虽然这句话并未完全吐露出来,在场的人都明白意思。 “没问题。”威克多很快答应了。“不过我可以参加吗?我的意思是我并非大赛选手。” “事实上我正打算去请教这个问题。”亚当心情不错的说。“不介意的话请容我暂时失陪了。”他步履从容的离去。夏比对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也跟着走了。 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吧?!海姆达尔在他身后皱起了眉头。还非要弄出一副施恩大度的口吻,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有罪恶感吗? 这时候,一声尖叫从右手边传来,在场的人全部朝声源望去,只见那三个身着青蓝校服的学生中的其中一人姿势古怪的摔倒在地,全身痉挛性抽搐起来,要不是他没有口吐白沫、除了疼痛抽筋没有其它不正常的表现之外,海姆达尔会以为他犯了癫痫。 “他怎么了?”离的最近的贝尔尼克跑过去,帮助他的两位同学控制住他。其他人也都跑过来帮忙,埃德蒙想到去找驻赛医师,但是被发病男孩的朋友拦下了。 “没用的,他这病是家族遗传,情绪大起大伏就容易犯病,除了他们家的家庭医生,其他医生根本治不了。” “药呢?”海姆达尔大声说。他下意识的认为这种突发病症一定会有特效药傍身,就像心脏病、哮喘病患者都会随身携带急救药。 听言另两个学生立马低头翻找他的口袋,就说明确实有特效药存在。可惜翻遍了每个口袋都没能找到。 “药水呢?”病发男孩右手边的同学急得满头是汗。“你的药呢?”他大叫。“你平时不都带在身上的吗?”另一个同学仍在盲目的翻找。 浑身抽搐的男孩根本说不出话来,呼吸越来越短促,急促的吸气伴随尖锐的呜咽,一下下钻进耳朵里刮得耳膜发疼。 “莱昂!”海姆达尔突然抬眼望去,目光准确无误的投射在始终置身事外、未发一言的布鲁莱格身上。“有办法吗?”他直直看着他说。“我记得书上说墨西哥的布鲁莱格家族在魔药学方面涉猎广泛,几乎面面俱到无所不能。” “不用说恭维话,这套在几百年前就失效了。”莱昂走过来蹲在那命悬一线的男孩身边,翻了翻他的眼皮,并用力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暂停痉挛般的叩齿。“说不准这是诅咒还是毒药造成的,既然是家族遗传,说明族人们的血液混杂冲淡了它原本的固有表现,仅凭眼下信息无法判别。” “行了,我们知道了,看在梅林的份上,求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寻求真谛。”海姆达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没看到他都疼成这样了吗?!” 莱昂瞥了他一眼,淡漠的吐出让所有人吐血的大实话:“看到了,而且看的多了。” “有办法吗?”海姆达尔追问。 “我不是移动药箱。”莱昂平静的说,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即使一条鲜活的生命突然消失在眼前,他的眼皮也绝不会动弹一下。“我们家的人一向缺乏悲天悯人的使命感,您看的那本书上难道没有提到这点吗?斯图鲁松先生?” 发现情况不太妙,埃德蒙飞快做出决定:“我去找医生。”说完掉头跑走了。事实上不用他多此一举,周围的人们一发现这个问题早就去找医生了,可惜医师一般都喜欢在各处巡视,尤其是今天的所有比赛已经结束,多数医师卸下了担了一整天的压力,各自找乐子放松去了。 已经有好几个围观者对莱昂的冷漠态度表示出了愤怒,海姆达尔不得不把他的室友拉到一旁,并迅速在周围施放了一个屏蔽咒语。 “说罢,多少钱?”海姆达尔开门见山的说。 大概是海姆达尔的话触动到了莱昂的某根神经,后者终于露出一个冷漠以外的神情,他用一种海姆达尔从未听过的语言沉吟了一会儿。“光用钱财是打动不了一个布鲁莱格的。”他结束沉吟后说。 “那么你需要什么?”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需要什么。” 海姆达尔为此费解的皱起了眉头,少顷他想到了,他飞快看了眼那正被痛苦折磨的男孩。“我想我可以答应。”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他颔首道。 “多么伟大的人格。”面无表情吐露讥讽话语的莱昂比任何大声痛骂者的人更令人可气,可惜海姆达尔现在没有较真的力气。 “伟大的斯图鲁松先生命令你赶紧去救人!”海姆达尔嘶哑的说。 莱昂·布鲁莱格从容的拿出金属小盒,抽出两瓶药水,当他弯腰掰开痉挛男孩的嘴巴时,右手边的男孩突然抓住他的手。“我想我知道布鲁莱格家族。”他抬眼求助般的看向海姆达尔。“您确定吗?”他语气不稳的说。 “现在再让你们回去翻药已经来不及了,还是你打算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来的医生?”海姆达尔试图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莱昂的药水非常管用。” 听到室友如此流畅的信口开河,某墨西哥男孩挑了下眉毛。莱昂的手被松开了,那样子那男孩选择相信海姆达尔,也或许这个古怪的家族病真的十分凶险。 “这瓶透明的是用来抵御诅咒的,这瓶淡青色的是解毒的,两样都没有针对性,只有短暂的压制作用,应该足够你们回去找药了。”从前给别人喂药水时他从不解释,这次是看在斯图鲁松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的说明一下。 药水喂下去没有超过半分钟,抽搐逐渐平缓了,但没有完全停歇,这时候海姆达尔说:“快让他说他的药放在什么地方,你们当中的谁抓紧时间回帐篷去找。” 那个抽筋的男孩磕磕绊绊的说了摆药水的位置,他的一个同学发疯似的往回奔,没跑几步被人拦住幻影移形了,海姆达尔感慨成年人就是方便…… 眨眼工夫,危机便解除了,当医师终于出现在事发现场时,人群早已散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 “那种身体状况就不该来参加国家大赛,”一回到帐篷以后,邓肯就抱怨的说。“激动的时候多着去了,难道他就不曾想过好好保重自己的小命?” “他只是偶然一次忘记带药了,后来的事你也看见了,他吃了药以后马上就好了。”贝尔尼克说。 “如果我们没有在那里呢?如果医生一直没有来呢?如果医生来了以后没有特效药呢?如果他们翻破了帐篷都没有找到药水呢?” “没有如果!”贝尔尼克受不了的瞪去一眼。“一切都结束了,没有问题了!所以请你闭上嘴巴,奥维尔先生!” 邓肯耸耸肩,他只是因为无聊发发牢骚而已,然后,无聊的奥维尔先生又转移了目标:“亲爱的里格,你和你的小朋友打算去做什么?”他看见海姆达尔和布鲁莱格坐在了餐桌边上。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说:“兑现承诺。” 邓肯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什么承诺?就是你们刚刚说的悄悄话?”他感兴趣的问。 海姆达尔一挥魔杖,在自己和莱昂身边施了个消音咒,仿佛嫌不够,莱昂又加了个隔离魔法。 “有这个必要吗?”海姆达尔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仿佛回应他的问话一般,斯诺从外面走了进来,并且对海姆达尔和莱昂的古怪行为表示疑惑,因为家养小精灵在桌面上添置了一口大碗,一瓶清水和一只空的玻璃杯以及一块干净的毛巾。 “现在比刚才更有必要了。”莱昂说。然后,他像麻瓜小男孩摆弄玩具兵那样把一瓶又一瓶的药水码放在二人面前的桌面上,满满排了三大排,每一排约有二十瓶左右。 海姆达尔做了怪相。“你确实很危险,”他半开玩笑的说。“我有点理解你的姓氏为何能让那么多人受惊尖叫了。” “三瓶。”莱昂伸出一只手掌。“放心,这是第一次,我很有分寸。”他给玻璃杯倒满了清水。“漱漱口。”他把杯子递给海姆达尔。后者十分顺从的接过并漱了口,那个大碗立刻体现了作用——为了承接吐出的水。 然后,他和海姆达尔同时掏出了怀表,不同的是,海姆达尔比他还多做了一步,他的悬浮纸笔已经在身侧待命了。 “看来你并非一无所知。”莱昂调侃道。 “感谢班森室长。”海姆达尔以夸张的语气说。 *** 第一瓶墨绿色药水起初对他比较温和,它就像一条冰线沿着海姆达尔的食道一路下滑,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直到进入胃部寒彻肺腑的感觉才一下子爆发出来。 “作用时间需要十一秒。”海姆达尔捂着肚子,咬紧牙关说。“浑身肌肉间歇性刺痛,双腿毫无自觉,后背僵直,嘴唇麻痹,舌头的感觉目前还正常。”他试着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股白烟从哆嗦的青紫嘴唇里冒出来。“这个不用我多讲了,你也看见了。” 就在他描述的同时,悬浮在空中的纸笔一直就没停过,一字不落的记录下主人说的话。 一分钟以后,莱昂看都不看就从桌面上拿起一瓶有白色悬浮颗粒的药水,海姆达尔十分配合的张开口,这瓶药水下肚以后,不出半分钟,所有的症状全部消失了。 海姆达尔狠狠打了个寒战,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下一大口清水。 第二瓶毒药完全对得起它的颜色——浓烈的艳红,炽热灼烫得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起火了。海姆达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集中思绪措辞:“疼……什么地方都在疼……皮肤碰触到任何东西都会反馈出疼痛信息”声音戛然而止,海姆达尔拿起一旁的毛巾堵住嘴巴,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薄而出,被毛巾悉数吸收走。 这时候莱昂突然一把扳过他的脸,把一瓶魔药灌进他嘴里,海姆达尔喝下药水以后花了不少时间才能重新开口,他不怎么开心的含糊道,“一分钟还没到……你干么急着给我解毒……” 莱昂不打算理睬他不知道从哪一代前辈那里继承下来的实验研究室室长的疯症,言简意赅的告诉他今天就到此为止,结果换来海姆达尔的抗议。 “原来你有这个嗜好啊。”邓肯的揶揄让海姆达尔不由得背脊一僵,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行为在某些人眼里一定非常离谱。 “我还以为只有宗教狂热分子才有自虐的习惯,没想到你也好这口。”邓肯继续不顾场面的煽风点火。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某叔叔突然开口,室温急剧下降。 海姆达尔鸵鸟般的低下了头。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或多或少都对他的行为感到诧异,虽然听不见但是他们能看见,隔离魔法不是屏蔽魔法,它只能阻止别人靠近,却不能阻止别人去看。 “这个……应该说里格很有探索精神……”埃德蒙想活跃一下气氛顺便说点开脱之词,虽然这有点困难,毕竟这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眼所见。 可惜这没能起多大作用,沉默依然笼罩在众人头顶。 威克多这时候转眼看向沉默不语的拿着点心慢慢咀嚼的莱昂,后者在他的注视下耸耸肩。“没有副作用,而且解毒魔药的威力比毒药本身强大,我让他试的都是这种类型的。”莱昂从容不迫的指出。 斯图鲁松主任通常不喜欢迁怒,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从根本上去杜绝。“我会写信给隆梅尔的,”大概觉得自己沉默的够久了,久到男孩应当完全领略自己的情绪时,斯诺开口了。“告诉他必须给自己的儿子应有的关注度了,因为我这个叔叔说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海姆达尔把头埋得更低了。 *** 第二天下午,当海姆达尔踏上人声鼎沸的飞天扫帚试飞场地时,他对自己说,反正亲爱的叔叔已经决定“告御状”了,判处附加刑和数罪并罚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团体赛的选手们利用一个上午最后整顿完自己的扫帚,使成果能够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以迎接今天最后一场试飞比赛。 本届团体赛不像其它单项比赛那样名次与名次之间咬得比较近,而是非常明显的分成两个集团:靠谱的和不靠谱的。 糖耗子组委会根本就没指望这些小孩能做出多好的成品,只要达到之前他们划定好的及格线,名次上一定会有漂亮的分数,十分荣幸的是,海姆达尔所在的团队分数一直很好看,不像他的速赛成绩总是上下浮动。亚当·克劳斯对飞天扫帚制造确实有一套,每次想到这儿,海姆达尔就会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他们的扫帚柄不符合图纸,好在帚柄并不占外形分数的大头。 进入赛场以后,海姆达尔就看见了自己团队的伙伴还有临时聘请的试飞者威克多,可惜他今天下午必须得为另一个阵营加油。 “你走错地方了!”看见他以后,亚当故意拧起眉头摆出一脸凶相。“这里不欢迎叛徒。” 海姆达尔选择无视。“看过我们的扫帚了吗?”他问威克多。 “看过了。”威克多一边绑护肘一边说。 “怎么样?” 威克多低头注视海姆达尔的双眸。“我赢定了。”他斩钉截铁道。 海姆达尔眨眨眼,半晌后才不确定的开口道:“为什么听你这么说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为了节省一轮又一轮重复的繁琐,试飞采用的是十人一组同时飞行,当然,每一把扫帚都是单独分开计时。 威克多·克鲁姆的上场激发了诸多试飞员的情绪,大家都不受控制的朝他那里观望,就连与他同组的试飞员都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达注目礼。威克多依旧故我,不受丝毫影响,尽管总是有人用目光骚扰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他却仿佛中了闭耳塞听咒那样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毫不理睬。 “如果有那么好的先决条件,我们肯定也会让威克多·克鲁姆来试飞。”海姆达尔的“老板们”一起抬脑袋仰脖子喟叹着,羡慕者,憧憬着…… “真没有礼貌。”某“雇员”不开心的说。 “算啦,还是别给自己丢脸了。”一个“老板”突然说。“就算认识他,你好意思让他来骑?这不是给威克多·克鲁姆抹黑嘛,万一从天上掉下来怎么办?” 我从天上掉下来就不要紧了?海姆达尔简直无语了…… 这只是试飞,不是速度竞赛,不需要显摆华丽的飞行技巧,需要争分夺秒但又不需要顾及他人,需要在意的是气候,要在风雨、暴雪以及酷热三种气候下各来一次200米冲刺。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很有挑战性,尤其是骑手们试驾的不是专业扫帚。 从第一组扫帚上天开始就不断有情况出现,鲜少有扫帚能挺过三轮天气,很多问题刚飞出去就爆发出来了,好在每一个团队对自己作品的了解比较深入,都申请了防护措施,才没有酿出一轮又一轮的悲剧。 呈滑翔机起落般抛物线式往下掉的是平衡校正出了问题;被雨水一淋就四分五裂的别的不说,光防水涂层就没涂好;小风一吹扫帚就左摇右摆的一定是推进器出了毛病;扫帚像条疯牛一样上下摆荡的多数是振控装置的偏差……当然,也有啥事都没有顺利闯关的,可惜很少。 看到这些试飞员的“惨痛”下场,海姆达尔有点明了速赛的冠亚军为何没有答应任何一队的试飞邀请了。 “到我们了!”“老板们”惊叫起来,海姆达尔骑着扫帚飞到天上。 第一场是风雨。 这天气真是老朋友了,当大雨哗啦一下浇下来时,海姆达尔这般想着。 *** “不错啊……”夏比举高单筒望眼镜说。“看来斯图鲁松也不是真的头脑发热就随口答应的,你看看,”他把望眼镜推给亚当。“雨和雪都顺利通过了。” 亚当没好气的推开望眼镜。“你平时看榜单都看到哪里去了?!”他责难道。“事实上那些青蓝色的叽叽喳喳们的表现一直都很优异,我认为他们有望夺得本届团体赛的亚军。” “谁是冠军?”夏比看着他说。 “你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亚当嘟囔着拔开目光。 “怎么看我们的扫帚都不符合条件,”夏比挑剔的看着他们的扫帚,此刻它正被威克多握在手里。“手柄——太突兀了!” “一模一样有用吗?”亚当不屑一顾的冷哼。“你不也看到了,那些更‘逼真’的都摔烂了。”他十分恶劣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给设计冠军难堪。”夏比摇头大叹。“我都能想见那冠军的脸色,尤其当他不得不面对这么一把更有曲线感的作品时。” 这时候亚当拿胳膊肘碓碓他的手臂。“嘿,其实你很希望我们拿冠军吧?别不承认,我都听出来了。”亚当斜眼道。“口是心非者。” “我当然希望拿冠军。”夏比回答的爽快直接,一点都不扭捏。“这个团体赛冠军对我毕业以后求职有很大的帮助,在某些领域的考核中可以拿到加分。” 当观众们发出一阵嘹亮的欢呼时,场上那一组比完了,斯图鲁松骑着扫帚在酷热的烘烤下同前两次一样稳固的飞过了终点,至于速度方面……夏比突然把望远镜瞄准终点的裁判身上,紧紧盯了一会儿他们的表情之后他拿开望眼镜——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TBC 第46章ACT·77 最后一场试飞开始的时候场地内突然欢声雷动,嘹亮的呐喊声几乎能掀翻屋顶,可惜这是在室外举行的,没有顶棚来测试它的威力。 “哇——”海姆达尔的老板之一惊呼起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喊两声。”话音未落,其余几个已经又蹦又叫、手舞足蹈了。海姆达尔为眼前壮观的一刻叹为观止,德姆斯特朗的一年级学生和维护修理大赛的选手们组成了一支声势浩大的啦啦团,为即将上场的偶像欢呼,他们激动的喊着:“威克多!威克多!”在他们不遗余力助威声潮的带动下,别的观众也不由自主的被触动,随他们一起尖叫。 另九名试飞员根本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他们骑在扫帚上相互对看,然后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跟这人同组……还真是倒霉…… 与几欲爆棚的热烈截然相反的是设计冠军的脸色,不苟言笑,面沉如铁,嘴角往下耷拉出一个刻薄的弧度。观众们每欢呼一下,他的右脸颊就痉挛般的抽搐一下,此消彼长遥相呼应。期间还不得不应付几句身旁记者心不在焉的问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最后一场试飞,不,都被威克多·克鲁姆拉走了,就连原本围在他身边做访谈的记者都飞快撇下他转移了阵地,此情此景,设计冠军那个窝火啊,本来克鲁姆的出现就够打眼的,最最可恨的他骑的还是那把侮辱智商的“假货”!本来,他想利用最后一场试飞向记者们透露点“内幕”,好给那个目中无人的亚当·克劳斯一点颜色瞧瞧,最好的结果是把他那组从准冠军的位置上拉下来,随便换其他什么人都好,就是不能让那把“假货”折桂!但是……设计冠军咬了咬牙,该死的亚当·克劳斯!该死的团体赛!该死的扫帚!该死的威克多·克鲁姆…… “威克多————”与冠军心底诅咒同时响起的,是粉丝们的狂喊。 这时候,亚当走到海姆达尔身旁。“干得好!”他拍拍男孩的肩膀,兴奋的说。 态度转变的太快,让海姆达尔有点适应不良。“我是叛徒。”他扯扯嘴角,意有所指的自嘲。 “叛变的好。”亚当大声说。 海姆达尔眯起眼睛:“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吧?!” 亚当咧嘴而笑,“谁知道呢。” 试飞比赛在雷鸣般的掌声与嚎叫中结束了,今天,所有的团体赛选手都成了配角,所有的扫帚都沦为了背景道具,唯一的主角却不是糖耗子大奖赛任何一个项目的选手,而是被临时聘请来的试飞员。 当记者要求威克多拿着他试飞的那把扫帚拍张照片时,被冷落在旁的设计冠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设计冠军的心胸太狭窄了,而且目光不够长远。”亚当目睹这一切后评价道。“眼前的利益不重要,以后的名声才是关键,威克多·克鲁姆是至今为止最让孩子们崇拜的追球手,能够让他骑着自己的设计的扫帚飞一把,难道还有比这更有噱头、更有卖点的事?”他冷哼道。“也难怪,要不怎么会画出那么‘出类拔萃’的设计稿?!” 总的来说,海姆达尔心想,这场团体赛其实就是设计冠军和亚当·克劳斯的一场交锋,他们都看对方不顺眼,都希望通过自己的方法令对方屈服妥协,照今天的局势来看,毫无疑问的,是亚当的胜利。尤其是最后这一场试飞,简直就是点睛之笔,让设计冠军硬生生的憋住他将要呼出去的一口气。难道他面色那么难看,谁呼吸不畅脸色都不会好。 威克多离场的时候,观众给予的欢呼比他上场时更热烈。 *** 当挪威脊背龙喷出的烈焰烧化了比赛场地以后,犹如开幕那天的镜头倒放,偌大的赛场冰雪消融般隐入了绿色的背景中,渐渐化为乌有。漫山遍野、五彩缤纷的帐篷被搬空了,草场恢复往日的沉寂,只有时时吹拂的轻风和蹁跹的彩蝶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再见。”海姆达尔伸出右手。“很荣幸加入到这个团队,很荣幸认识二位,这个比赛让我受益匪浅,真的很谢谢你们。”他真诚的说。 “这么见外干么。”夏比开玩笑的说。“都这么熟了。”他握住海姆达尔的手,并用力拍了拍男孩的背脊。 海姆达尔差点被他抡爬下,站稳脚跟抬眼看去,发现对方脸上浮现一丝顽皮的神色,便无奈的摇摇头,笑了。 “假期怎么安排?”夏比问。“去英国吗?去的话一定要找我,我会带你去几个好地方,保管是你从来都不知道的绝佳之地。”他故作神秘的扬了扬眉毛。 海姆达尔笑着说:“行啊,就这么说定了,如果去英国一定找你夏比。” 夏比得到答复,满意的点点头。 “再见,克劳斯先生。”海姆达尔把手伸到亚当面前。“你对扫帚的热爱令人叹服,我从你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多到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谢意……” “现在流行的道别模式就是比谁更能说恭维话?”亚当·克劳斯毫不买账,不吃这套。“既然如此,那就说点更好的,你讲的这些毫无新意,换点别的。” “亚当!”夏比发出警告,可惜警告的对象置若罔闻。 离别的淡淡愁绪因为亚当·克劳斯的故意刁难一瞬间扭曲了,早先,一年级们通过门钥匙已陆陆续续走得精光,现在只剩下在旁围观的几个师兄以及斯诺·斯图鲁松。几位师兄因为气氛的变化而面面相觑,斯诺则是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他曾经听隆梅尔提过这个年轻的克劳斯先生,怎么好像和听说的不太一样呢?!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说:“你希望听什么样的?给个暗示,我好照着编。” 亚当突然摇头大笑。“那多没意思,恭维也是要发自内心的。”他走上前靠近海姆达尔,并用右手固定住男孩的肩膀,俯身道。“既然言语已经无法表达,那只有通过其它方式了。”他的左手擦过海姆达尔的脸颊握住他的后颈子,然后一个用力拉向自己,两个人几乎撞在一起。 亚当的舌头滑过自己的嘴唇时,海姆达尔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大了,与此同时,他听到隐隐约约的抽气声。这仅仅是一个温和的、轻柔的、蜻蜓点水般的吻。 “你的感谢我已经收到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还会再见的。”贴在他耳边低喃出这句宣告之后,亚当毫无留恋的走了。 夏比耸耸肩,朝海姆达尔投去一个玩味的笑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奔跑着追上亚当·克劳斯,也离开了。 目送两位队友离去,海姆达尔摸了摸鼻子,转过身来。 斯诺的神情比较严肃,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他看了海姆达尔好一会儿,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就不陪你回学校了,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斯诺说。“你……就这样吧,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让我们替你担心。”他把画有德姆斯特朗校徽的行李箱递给海姆达尔。 没有废话连篇的话别,分手前叔侄二人短暂拥抱了一下。 通往翡翠村的门钥匙就在他们眼前,很像海姆达尔来时使用的那柄破伞,眼前的雨伞也是花的,不同的是原来那把是小碎花,这把破雨伞上的花纹很抽象,大朵大朵的彩色向日葵加上细细的黑色斜纹。糖耗子聘请的门钥匙设置员的品味很独到。 天旋地转的感觉依旧那么神奇,松手之后下沉的适应度远比上一次要良好的多,当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而来的时候,海姆达尔狠狠打了个寒战,浸泡在如春的温暖中一个半月,使他差点忘记了德姆斯特朗山区的气候有多么的不近人情。 他拢了拢脖子上的厚围巾,迅速跳进早就等在一旁的马车里。 一进到马车内,邓肯就捧着厚厚的书本研究起来,这个景象对海姆达尔来说很神奇,因为根据他的所见所闻,奥维尔先生从来不在课余时间看教科书。 “你的人体学杂志呢?”海姆达尔说。 “没办法。”邓肯眼不离书本。“教授们不欣赏,我只能勉为其难的降低审美眼光来配合学校的品味。”他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滋味怎么样?”他突然斜眼看向海姆达尔,眼神中充满了兴味与……猥琐。 明明前言不搭后语,海姆达尔却一下子了解他指的什么。“没感觉。”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太失败了。”邓肯装模作样的哀叹。“克劳斯先生的吻居然让人没有感觉?!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为沉重的打击,就男性魅力而言,索然无味的吻几乎能和不/举相提并论了。” “碰了嘴唇就一定要有感觉吗?”海姆达尔平静的说。“照你这么说我每天和刷牙杯子就要产生两次感觉了,还不包括吃饭、喝水什么的。” 邓肯转向另三位。“伙计们,这小子怕是还没开窍吧?” “是你开窍的太早了!”贝尔尼克揭露。 马车一个沉降,从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旁冲出,很快又消失在另一片白色的雾霭之中。 *** 天马在校门前停歇了扇翅的动作,一行人正待下车,车门却被人从外拉开了。一名十分壮实的男学生站在那里,仅仅穿着单薄的校服长衫,一脸没所谓的站在几乎能冻掉脚趾头的严酷环境里。海姆达尔注意到,他的鹰钩鼻又高又挺,配着一对锐利的深蓝眼眸,显得严肃而令人畏惧。海姆达尔还注意到他的嘴角往下挂,目光不善,这说明眼下他的心情不太好。 “奥古斯特?”邓肯看到他的那一瞬叫道。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回来了。”那名叫奥古斯特的男生冷哼一声。“离开的时候你们说顺道去糖耗子大赛看看,马上就回来,马上,各位的马上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他尖刻的目光毫不留情的扫过车厢内的每一个人,当眼神划过海姆达尔时,他忽然缓和了语气。“里格,我不是针对你。” 海姆达尔冲他友善的笑了笑,后者也回以微笑,然后道:“校长先生让你回来以后去他那里一趟。” 卡卡洛夫要找他?“谢谢,奥古斯特。”他赶紧走出车厢。 “赶紧去吧,”威克多阻止了他回身拎行李的举动。“行李我会帮你送回南塔。” “谢谢。”海姆达尔又拢了拢围巾,走进大门。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邓肯响亮的哀嚎:“啊?不是吧?加班加点的训练?你开什么玩笑,我还要看书……还要复习……” TBC 第47章ACT·78 在钟楼的小广场前,海姆达尔遇上了早他一步回校的同级生们,他们正三三两两的穿过由深灰色变形劳力克石柱撑起的狭长回廊,从城堡的东部取道捷径直接进入西边。当他们发现海姆达尔时,纷纷抬起胳膊朝他招手。 “你们要去做什么?”隔着空旷的石头中庭和漫天飞扬的雪花,海姆达尔与他们遥遥相望。 “魔药学。”其中一名同学回答。“而且是最后一门。”他洋洋得意的补充。 故意向他炫耀是吧?!海姆达尔无奈的想:我还一门都没考呐。今天是1月10日,考试周快要结束了。本学期公布的考试周从1月5日开始,截止到1月11日。 德姆斯特朗一个学期结束时会安排为期一个礼拜的考试周,一个学年结束时会有两个星期的考试周。这样安排出于学年考试比学期考试考得科目多的关系,选修课不比主课分量轻,它们还关系到将来的就业方向。 考试在这间学校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教学模式,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演变,渐渐成了除听课以外学生们接触最多的学习方法。每一门主课每一个学期都有一次总结性考试,选修课则是一学年考一次。更多的小测验都在每堂课结束时展开,主要为了考校学生们的听课效率,不一定是笔试,也可能是随意的问答或者简单的操作练习……总之,考得东西很杂,方方面面都有涉及。 每名学生一个学年结束时都会得到一个总分,这个总分包括60%的期末考试成绩+15%课堂笔记+15%随堂小测验+10%的课后作业,其中15%的随堂小测验里还包含着5%的课堂问答分。 总分不达标虽然不会留级,但是升级以后你仍然要把那些不及格的科目考出来,如果拖到七年级还是没能完成,不仅拿不到毕业证书,学校也不会给你写推荐信。就世界各国的岗位现状来看,应聘职位需要出具资格证书,什么样的职务对应什么样的证书,如果你没有学校的推荐信,那么你连应考资格证书的权利都没有。 “这是教授们法外施恩,”那名洋洋得意的同学仿佛感受到海姆达尔的欣羡,继续显摆道。“在我们去糖耗子之前就考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洛朗教授临时有事把期末考推迟了,我们这会儿就已经各自回家去了。” 这使得海姆达尔想起一个成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问题是他这个该得道的人仍然滞留“凡间”,那些鸡呀狗呀什么的倒是飞升了…… 挥别了为即将到来的假期兴奋不已的同学,海姆达尔爬到钟楼顶端。 校长室的大门依然是那幅春之交响组曲,口令也依然是“冰穴地窖”。海姆达尔为此怀疑过,一直使用同一个口令不就和敞着大门一样么。班森曾语焉不详的告诉他,不受欢迎的客人会被那幅画“吃掉”…… 没有了三堂会审,温暖的校长室内只有伊戈尔·卡卡洛夫一人,他正坐在他宽大的樱桃木书桌后面,扯出大大的笑容迎接海姆达尔的到来。 “一路上还顺利吗?斯图鲁松先生?”卡卡洛夫圆润的嗓音动听无比,如果不看影像只听声音会是一种享受。 “是的,校长先生,很顺利。” “茶?”校长挥挥手,一套茶具飘到海姆达尔跟前。“或者来点吃的?”一只暗金色的盘子跟着落下。 “谢谢,不用。”海姆达尔干巴巴的笑着。 卡卡洛夫根本不介意自己的殷勤全数落空,他带着一丝激动站起身,从书桌后面绕出来。“我已经收到糖耗子组委会的信函了,真是太棒了,您在比赛中的出色表现为您赢得了应有的荣耀,团体赛冠军、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季军,事先谁又能想到呢?!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海姆达尔一边听他吟唱咏叹调似的歌功颂德,一边在心里嘀咕:校长一定很后悔事前低估了糖耗子大奖赛的威名,尤其本届糖耗子有穆斯塔发主席坐镇,比往届任何一场的影响力都大,少了一次显摆露脸的机会肯定让他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卡卡洛夫咧开嘴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一贯冷漠犀利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教书育人、关怀备至的尔雅温和。“您还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吧?” “没有。” “我看过您的成绩,完全不必为这次的期末考试担忧,一定能顺利通过。”卡卡洛夫信心满满的说。“你的考试将从明天开始,明天是考试周的最后一天,各年级的期末考也告结束,那时候各科的教授都会闲下来亲自招待您。” 听那施恩般的口吻,莫非校长先生认为这是相当荣幸的事?!海姆达尔想揉揉自己的脸。“谢谢您,校长先生。”他使劲扯动僵硬的嘴部肌肉。 “13号以前都不要离开学校。”卡卡洛夫特地关照道。“那天糖耗子组委会的奖项将一一抵达,他们只允许得奖者本人亲自领奖,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最后这个才是关键。海姆达尔乖巧的点头,然后走出了房间。 离开钟楼以后他看见了奥古斯特,这位现任的魁地奇校队队长已经脱下了单薄的常服换上了专业赛服,看上去好像刚从训练中跑出来。 “找我有事吗?”海姆达尔问。 “贝尔尼克让我来接你,本来他要来的,但是我不许他离开训练场。”奥古斯特皱了皱眉头。“落下的训练量一定要补回来,不能再给他随便脱队的借口。”这位队长很严厉,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铁腕人物。 “我不是蝴蝶犬,需要天天拿链子拴着。”海姆达尔半真半假的抱怨,跟在队长身后朝魁地奇赛场那方走去。 “你是说麻瓜喜欢养的那种宠物狗吗?”奥古斯特说。“只有具攻击性的大型犬种才栓链子,小型宠物犬都是抱在手上的。” 海姆达尔吃惊极了:“你还了解麻瓜宠物?” “家里有人喜欢养宠物,不管是麻瓜的还是巫师界的。”说这话时队长先生显得有些无奈。“多数麻瓜喜欢养狗,巫师们更青睐猫科动物。” “麻瓜们认为狗比猫忠诚。”海姆达尔说。 【那是因为凭借麻瓜的智商,他们只能应付同他们一样愚蠢的动物。】 “什么?”海姆达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奥古斯特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怔了怔,随即朝他歉然一笑,“没什么,自言自语。” 奥古斯特接受了他的解释,把头转了回去,停驻的步伐重新开拔。 海姆达尔收敛全部笑容,斜眼睨去,此时此刻,暌别了近一个半月的黑猫正生龙活虎的在他脚边行走,黑色的皮毛乌黑发亮,细长的尾巴左右摇摆,步履轻盈闲适。 它还是跟从前一样大摇大摆,缺乏一只猫应有的自觉。 【好久不见了。】海姆达尔在心底说道。 “喵~~~~”黑猫回答,轻轻一跃跳到高高的窗台上,从窗台借力顺势蹦到了海姆达尔的肩膀上。【自打你离开以后,这间学校越来越死气沉沉、乏味没趣了。】它在男孩的肩膀上窝了下来。 海姆达尔笑了。【我是不是可以把这话往更好的方面理解?】 黑猫没有赞同,但是也没有反对。 不多会儿,黑猫的声音再一次传进脑海中,听起来闷闷不乐:【你是不是带了个家养小精灵回来?】 【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黑猫没有理睬他的问题。【为什么要把它安排在实验研究室里?】 【希娜在实验研究室?】海姆达尔抿抿嘴唇。【抱歉,这可不是我决定的,全看我父亲当初的信函是怎么写的,希娜到底会被安排在什么地方,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从自己家带一个家养小精灵进学校已经很不合常理了,不能过分要求,做人还是要懂得见好就收。】 【麻烦的人类。】黑猫如斯评价。 *** 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训练场虽然不能和国际大赛专业场地相提并论,但是在世界范围内的魔法学校里也是数得上号的,据说它的大小只比英国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内的魁地奇场地略小一些,在欧洲三大魔法学校里排在第二位。 伊戈尔·卡卡洛夫曾酸溜溜的评价,霍格沃茨的魁地奇场地需要承办学院杯,而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场地更趋向于训练一途而非比赛。 场上的训练正如火如荼的举行着,海姆达尔跟着奥古斯特走上了场地边竖起的石塔内,每一座造型古朴粗犷的石塔顶端都迎风飘扬着一面印有校徽的小旗子,六座塔、六面旗、环绕场地周围,专门用来观测场内情况。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场地没有设置观众席,除了啦啦团的成员固定时间固定地点来观看,其他学生甚少涉足,一方面校长不想让某些好动过头的学生惊扰到校队的训练,另一方面德姆斯特朗校队是远近驰名的攻击型队伍,他们从来不在自己学校比赛,而是喜欢走出去到其他学校接受挑战。或许就像卡卡洛夫自己说的那样,德姆斯特朗的赛场就是一座训练营。 黑猫从海姆达尔肩膀上跳下来,蹦到毫无遮蔽的石头窗台上,饶有兴致的向外张望。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窗洞前飘过,偶尔有一两片随风潜入但立刻被室内的气温融化成水滴,蒸发的一干二净。 这里一点都不冷。四周围全是门户大开的石窗,却感受不到寒冷。屋子中央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持续不断的向屋子内输送热量,看不见烟,也看不见有柴火消耗,这是魔法在起作用。 灰色的云层唾手可得般又厚又低,像随时都要溃决。校队成员们就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训练,不管酷暑寒冬。事实上德姆斯特朗山区永远都不可能对你笑脸相迎,也永远不会变得态度和蔼,想要提高魁地奇技艺,就必须先征服这里的天气。 海姆达尔看他们这么拼命,猜想道:“你们假期也要训练吗?” “就是因为假期不训练,放假之前的时间就更应该好好利用。”奥古斯特理所当然的说。 有这么认真负责的队长在,卡卡洛夫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奥古斯特已经七年级了。 “鲁本。” 海姆达尔回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黑发男孩站在入口处,手里抱着一本皮本子,神情潜藏着一丝不安和怯懦,尤其在看到海姆达尔的时候畏缩的低了低头。 鲁本·奥古斯特迅速拧了下眉心,似乎对男孩的畏畏缩缩十分反感。然后,海姆达尔发现男孩穿的不是校服,尽管他以为是校服,瞧清楚之后发现自己错了。 黑发男孩的长袍无论从形制还是样式都和德姆斯特朗正规校服如出一辙,但是它缺少了一个关键因素,他的长袍上没有校徽图案,不仅胸口处没有,袖口和衣襟上的纽扣上也没有镂盾形标识。 也就是说,这名男孩,是一个特招生。 海姆达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惊讶表露出来,奥古斯特倒是很大方的为他们做了介绍:“这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这是奎因,你们认识一下吧。” 海姆达尔正准备伸手,人家却用一个卑微欠身让他的手彻底顿在了起始动作上。 “很荣幸,斯图鲁松先生。”奎因恭敬的说。 海姆达尔讪讪放下手,“你好。”他干巴巴的笑了笑。莫非这才是特招生应有的表现?他一直以为特招生都和某意大利人士那样拽得二五八万的。 那名男孩是来送最新一期的来自世界各地魔法学校的挑战书的,这种挑战书几乎每学期都有,接下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决定去留的是卡卡洛夫,校长的抉择胜于一切。 看着那名男孩匆匆离去的身影,海姆达尔摸了摸鼻子。 “怎么了?是不是奎因让你觉得不自在了?”奥古斯特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海姆达尔的微微错愕。 被他这么一说,他倒是真的不自在了。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还以为你……”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奥古斯特有趣的说:“以为我是那种严守道德规范、作风正派,并且严肃的不近人情的那种人?” 海姆达尔点点头。 奥古斯特摆摆手,“我可以肯定,这是威克多,不是我。” “才怪。”海姆达尔立马反驳。“你给人的印象比威克多要古板多了。” “‘才怪’这台词应该由我来说。”奥古斯特指出。“至少我能够接受特招生,而威可多不行。” “泰勒·希兹也向他推销过特招生?” 奥古斯特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以为我们校队为什么出名?” “他没有接受?” “事实上威克多被特招生折腾的够呛,从前的特招生制度比现在更开放,那些男孩在某些时候是能够进入校园的……”奥古斯特抓了抓眉毛,好笑的说。“就因为威克多曾经在校长面前义正言辞的拒绝,不管是随便跑他房间里的还是频频在路上偶遇的,他都要求他们立刻滚蛋,卡卡洛夫当然要买他的帐。” “或许他更喜欢女孩子。”海姆达尔咕哝一声。 奥古斯特拿手撑着下巴:“告诉我,里格,你觉得特招生是什么?” “带有功能性的……服务人员吧,我是这么理解的。” “你比贝尔尼克强,他可是直接称特招生为‘令人作呕的毒瘤’。”奥古斯特赞许的看着他说。“别那么吃惊,你以为平时和邓肯混得很熟他就和邓肯是一路货色么,贝尔尼克曾经斩钉截铁的告诉泰勒·希兹,他要把自己的处男之身留给未来的妻子,留待新婚之夜。” 海姆达尔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邓肯也很直接。”奥古斯特继续爆料。 “他喜欢姑娘。”海姆达尔百分之百肯定奥维尔先生对男性没有兴趣。 “没错,邓肯只喜欢女人是全校皆知的秘密。”奥古斯特说。“当泰勒·希兹找上他时,他把他珍藏的所有人体学杂志一股脑全部翻出来,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嘴巴,什么样的脸型,什么样的皮肤等等,他从杂志上一一挑出来指给希兹看,最后说如果他能给自己找到这样的女孩,他一定第一时间埋单。” 说了半天还是女孩,那段时候泰勒·希兹肯定没少掉头发。 “特招生不是一般人认为的那么肤浅下作。”奥古斯特掸了掸袖口。“他们的,嗯,功能性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学生会和特招生成为单纯的朋友,不掺杂一丁点情/色,有些像保姆,就像我们队的追球手候补路易,他的特招生就是他父母帮他选的,像个管家一样天天盯着他学习和生活,至于我……大概是同情心泛滥所致。”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想资助那孩子(指奎因)上学,前提是必须让他尽快脱离这个圈子。” 海姆达尔听了以后叹口气:“奥古斯特,别不承认,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他打趣道。“你就是一个作风正派,守规矩的人。” 校队队长对此的回答是别开脸,朝天翻了个白眼。 TBC 第48章ACT·79 在奥古斯特的怂恿下,海姆达尔也下场打了一会儿魁地奇,事实证明,他不应该在风雪交加的天气下心血来潮,更不该听信某队长轻松之极的鼓动之词。对校队成员们来说这或许不算什么,他却差一点冻成冰棍。 好在他的身体不错,尽管被风吹了被雪凌过,好像也没出什么大毛病,最主要的,校医福莱特先生的药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南塔校舍内空无一人,休息大厅的壁炉仍在源源不绝的输送热量,黑白相间的沙发横在壁炉前,缺少了往日的拥挤喧闹和欢声笑语。塔内气候一连七天都是千篇一律的【晴好】,薄薄的云彩在塔顶无所事事的飘来荡去,就连人工阳光的橙色光辉都变得格外黯淡。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们考完最后一门以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学校,没有了学生的学生宿舍让人提不起精神。海姆达尔这才察觉,自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群居生物。 所以他响应了贝尔尼克的要求,“拖家带口”的搬到了西塔,住进了069房间。 邓肯豁出命的看书,暂时抛却钟爱的人体学研究,一头扎进学识的海洋。自打从魁地奇球场回来以后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书本,这等奇景让海姆达尔暗暗称奇。 “我好了,下面谁要洗?”贝尔尼克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邓肯摆摆手。 威克多推推海姆达尔,“你先去吧。”(=w=为了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宏图大业,你俩完全可以一起洗) 家养小精灵的动作很快,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水面上漂浮着五彩泡泡,整间浴室充满了清爽宜人的香味。舒舒服服的洗完澡,海姆达尔拿出教科书,也加入到学习大军中。德姆斯特朗一年级不设选修课,也就是说本学期学的所有科目都是必考的,如果没有教授们事先给他划出的范围,复习就会是件异常可怕的事。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不觉已达深夜。 眼前的书本突然被人抽走,海姆达尔下意识去抓,被贝尔尼克拦住了。“你晚上要和谁睡?”贝尔尼克说。 海姆达尔拿回自己的教科书。“我以前都是和你一块儿睡的,照旧不就行了。” “我今天要熬夜复习,可能会影响你。”贝尔尼克转头看去,邓肯正好洗完澡走出盥洗室。“这个不太保险。”当看到某法国人士大咧咧的光着上半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以后,他这般喃喃自语。 奥维尔先生耳朵很尖。“你什么意思?”邓肯不满的睨来一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贝尔尼克不为所动。“还是跟威克多睡吧,他睡觉一向老实,也不用担心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奥维尔先生不干了,他一把拉过海姆达尔,誓要挽回被诋毁的声誉。“你今天晚上跟我睡!”他斩钉截铁的说。 “我无所谓,只要有地方睡觉,哪儿都一样。”某男孩耸肩,再度翻开书本。 子夜时分,威克多突然醒了过来,他眨眨眼听了会儿动静,然后半坐起身拉开帷帘的一角,海姆达尔抱着一只枕头立在他床边,一脸的困倦和无可奈何。“怎么了?”他小声问,并挪了挪地方,海姆达尔一骨碌爬上床。 把枕头搁好并拍松,海姆达尔打了个哈欠。“贝尔尼克说的没错,和邓肯睡一张床简直和做恶梦没什么两样,太不老实了……”他一边嘟囔一边揉了揉腰侧和小腿。“再睡下去不是被他活活踢死就是被一拳撂下床,算了,我还是自己下来吧。”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睡吧。”威克多替海姆达尔拉好被子。 躺在松软的床铺上,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肌肤之亲”(邓肯是裸睡),真是太好了。海姆达尔满足的长叹一声,几乎立刻就进入了梦乡。这一晚他睡得很沉很舒服,威克多散发出的热量惊人,床铺足够温暖,比睡在自己寝室的床上还要暖和。 第二天,海姆达尔在吵嚷声中醒来,身旁的人动了动,震得床垫跟着下陷回弹。这动静使他产生了一丝迷惑,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 刷拉一声,帷帘被人从外面拉开,说话声瞬间涌进来—— “你看看,不就在这里嘛,还能上哪儿去!”这是邓肯的声音。 “整整一晚上都不知道人不见了,你居然还理直气壮?!”一夜未眠让贝尔尼克有点精神不济和……暴躁。 “这里是德姆斯特朗,能发生什么?”邓肯觉得他实在小题大做,遂决定撇过头去不加理会。 威克多从床上坐起来,他挠挠眉毛,然后问,“几点了?” 两个吵嘴的人同时一顿,邓肯茫然的看向贝尔尼克,后者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怀表。“七点十一。” 威克多听言长出口气,“我们的期末考试被安排在几点?” 邓肯陡然瞠目:“七点半——” *** 结果,他们全迟到了。 魔药学教授罗伊·洛朗在西塔的公共休息厅等候多时,对他们的姗姗来迟没有妄加评论,微笑过后询问他们是否先去吃饭,在场唯一准时准点的埃德蒙表达了他对早餐的渴望,于是,一行人顺理成章去了食堂。 在空荡荡的食堂吃好早饭,洛朗教授把他们带到了城堡三层的大教室里。这里平时被用作黑魔法实践课堂,今天成了考场。 各科教授齐聚一堂,他们除了要对海姆达尔和四位师兄进行期末考核,还要给本学期申请补考的学生出难题,总之,一到学期末,德姆斯特朗的教授们都会不由自主的亢奋。 一年级和五六年级考的内容截然不同,所以海姆达尔被约克教授单独提溜出来,带到一旁。 “我的考题很方便。”变形课教授说。 正当海姆达尔纳闷“方便”是何意时,约克教授拿出一卷羊皮纸,并把它完全拉开。据海姆达尔目测,这张米黄色的羊皮纸宽约20厘米,长度大概在80厘米左右,尺度绝对超标。 “写出你对阿尼玛格斯的见解。”约克拍拍羊皮纸。“论文长度至少70厘米。”说完把羊皮纸塞进海姆达尔手里。 海姆达尔立马抗议,“可是教授,我们还没上到阿尼玛格斯。”事实上这隶属高级变形课程,低年级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约克眉毛一挑,黄豆粒似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线。“开学以后交。”他命令道。 放假了还要给他出难题。海姆达尔无可奈克的点头称是。 下面上场的是教魔法史的劳拉·曼科教授,海姆达尔一看到她就紧张,不由自主的拼命回想昨天晚上看的东西,结果越想忘得越快,直到曼科站到他面前时,脑子里已经被“洗白”了。 “斯图鲁松先生,请您放松。”曼科教授对男孩表现出的如临大敌感到十分好笑,居然怕成这样,难道自己是什么怪物不成?! 海姆达尔机械性的点点头。 曼科微笑道,“请您说出巨怪所引起的波拿库德和列支敦士登决裂的前因后果,并谈谈您对此的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时刻,海姆达尔差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去拥抱曼科教授。这个考题实在太好了,看来幸运女神正眷顾着他。关于巨怪的问题海姆达尔曾特地请教过亚当,他是列支敦士登的巫师,在这件事上比七嘴八舌争论不休的他国巫师要知道的多,也了解的更为深刻。国际上听到的声音全部来自波拿库德,自那次决裂之后,列支敦士登拒绝出席任何会议也拒绝发言,以至于国际舆论一面倒,流传的都是对波拿库德有利的言论。列支敦士登没有辩白过一句,一个字都没有。不说话不代表词穷,就像鲁迅先生曾经说的那样: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当海姆达尔回答完问题之后,劳拉·曼科眼中的光彩叫人无法忽视。应该能拿个好成绩吧,某男孩这般遐想着。 第三个上场的是风度翩翩的罗伊·洛朗教授,他的装束很容易让人产生他天天都在约会的错觉。 “我也想学约克教授那样给你出难题,然后下个学期再交上来,但是这样肯定不行,校长特别关照我要好好考考你。”洛朗教授故作烦恼的说。 原来这才是卡卡洛夫的“险恶”用心?海姆达尔瘪瘪嘴。 “你的魔药用具全部都带来了。”洛朗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上面正摆放着海姆达尔的坩埚等器物。“去配制一剂缓和剂,材料都在桌上的小柜里。不要搞错配方了。”他一边提醒一边动了动手指。“还有顺序。” 一刻钟以后,缓和剂做好了。洛朗教授走到那口不断冒出淡淡银白色蒸汽的坩埚前,朝里张望了一下。“很好。”说完,他退开一步。 海姆达尔本来想再仔细问问,罗伊·洛朗却已经走开了,阻挡在他眼前的是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拉蒂瑞教授。这名身材娇小的教授拥有一颗柔软仁慈的心,她喜欢动物,什么样的动物都喜欢。学生们很喜欢上她的课,她毫不保留的教授她的动物经,因为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善待神奇动物。 拉蒂瑞教授不爱刁难学生,她给海姆达尔出的只是口述式问答题,当海姆达尔回答正确时这名女教授会扬起略带羞涩的笑容,看着她少女般的无暇笑容,海姆达尔霎时明了,难怪德姆斯特朗十个男生里至少有七人初恋时的暗恋对象都是她。 之后的魔咒学、黑魔法等科目也一一顺利通过,事实上每个教授都没有给他出难题,甚至还有放水的迹象,比如应该在夜半三更且晴空万里的天文塔上应试的天文学……这一切让海姆达尔由衷的感叹国际大赛的奖杯在卡卡洛夫那里成效卓著。 *** 又过去两天,日历上的数字停在了【13】上。今天是糖耗子发奖的日期。海姆达尔一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这个拽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爱的父亲——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 突然被人从深眠中叫醒,凭借本能,海姆达尔迷迷噔噔的靠向热源。 杵床边上的隆梅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没良心的死死贴着威克多·克鲁姆的后背不肯撒手更不肯睁眼,此情此景让某爸爸心里酸味四溢,牙根发痒。 “我从来没干过叫人起床这种事,所以,”隆梅尔沉下声音。“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醒了,彻底的醒了,他一溜烟蹿下床,就差稍息立正了。 隆梅尔把怀表凑到海姆达尔面前,轻微的塔塔声传进耳中。“只有顾着吃喝享乐的贵族垃圾以及不务正业的官僚主义者才会把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浪费在床上,与此同时,这也是他们的最终向往。”隆梅尔绷紧下颚,轻描淡写的说。 海姆达尔开始闷头穿衣服,他刚解开睡衣扣子,某爸爸又不满意了。 “家养小精灵是做什么的,你的外衣甚至都没有事先从衣柜里拿出来,如果德姆斯特朗的小精灵不能够胜任,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仿佛是一种回应,海姆达尔的校服瞬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它们静静的躺在床铺上。 隆梅尔哼哧一声。“劳工阶级工作,上层阶级发号施令。”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人不该颠覆社会制度。” 这一个早上过的很沉闷,几乎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就连校长卡卡洛夫的如火热情在碰到隆梅尔·斯图鲁松的那一刻也全部熄灭了。 等待是枯燥的,等待也是漫长的。 当海姆达尔第六次掏出怀表看时间时,隆梅尔终于坐不住了。“下午四点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他看向海姆达尔,脸上露出一丝歉然。“里格……” “没关系。”海姆达尔微笑道。“那个会议一定很重要,您赶紧去吧。” “其实你可以提要求,只要你提了……” 海姆达尔迅速打断他:“作为一个父亲,您已经给了我很多了,除了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真的?”隆梅尔有了一丝动容。“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不知不觉,他想要忏悔。 海姆达尔玩笑道,“如果您因为玩忽职守被踢下了分会主席的位置,我一定赶在第一时间和您断绝父子关系。” 隆梅尔装模作样的咕哝,“不孝子……” “对不起,很抱歉我打断一下。”办公桌后的卡卡洛夫正看着手里的一封信函,这封信刚刚送达,当时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连卡卡洛夫本人也是后知后觉的去进行拆阅。半晌后,他抬起脸看向众人,眼中闪烁着古怪的情绪。“今天的颁奖活动取消了。” “什么?”邓肯第一个蹦起来。“取消是什么意思?校长先生?里格拿不到奖了吗?” “不是,”卡卡洛夫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信上说因为内部原因,原本定在今天颁发的奖项全部无限期推迟,具体的颁奖时间糖耗子组委会将另行通知。” “内部原因是什么?”隆梅尔敏感的觉察出这几个字代表了某种不寻常的信息。 “不知道。”卡卡洛夫无可奈何的摇头。“上面没说。” “白高兴一场。”邓肯咕哝着倒回椅子上。 “你们可以回家去了。”校长当即宣布。 这时候,海姆达尔转向隆梅尔,后者在他的注视下扬了扬眉毛,表现的不为所动,但是不出一分钟,某爸爸败下阵来。 “我告诉你,儿子,其实克鲁姆家真不怎么样,不就是田地比较多么,还是跟我去冰岛吧,就算等不到那群老家伙,去那里玩玩也好。”隆梅尔开始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能不能等我们不在时再这么讲。”一个克鲁姆这般说道。 隆梅尔全当没听到,但是海姆达尔始终如一的眼神让他无比的挫败。“你真的想去是吗?”他喟叹一声。 “对,我想去。”他的儿子这样回答。 “……” 当隆梅尔站在雪虐风饕的学校大门前目送疾速奔驰的马车消失在远山之后,他低头沉吟片刻,回身对为了拍马屁而不辞辛苦的某校长说:“校长先生,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一趟教育促进委员会?” 卡卡洛夫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当然!”他颔首强调。“这是应该的!” 隆梅尔扯了扯嘴角,现在,他想,我必须先把那个该死的会议解决掉。 TBC 第49章ACT·80 「日记一九八零年三月三日」 又一波阵痛袭来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喊了出来,但是我不能,我使劲把痛苦的呻吟咽回去,不能让狼人发现我的异常。 莱姆斯·卢平曾经带我去麻瓜医院做过产检,那个经验老道的医生预估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我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一定让狼人很困惑。他一直想把我带回巫师界,让更信得过的医生为我重新检查,但是我始终不答应,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换来我激烈的反抗,他怕伤到我,应该说他怕为此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一直到卢平离开,我才大声喊叫了出来,隔壁的老女人冲进屋里,我觉得她可能一直躲在房子周围,不然不可能有如此迅捷的行动力。那个该死的老女人甚至请来了牧师,我知道麻瓜们总喜欢让耶稣基督参与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中,但是,这不是葬礼才会做的事吗,为什么生孩子也要念圣经?!我只是生我的孩子,不是下葬!该死的麻瓜! 更该死的,那个老女人居然在打我孩子的主意,趁我神智不清的时候和我讨价还价,她想要我的孩子,我早该想到的,不管巫师还是麻瓜,都是窃贼! 一群该死的偷别人孩子的贼! *** 经过不算漫长的长途旅行之后,天马最终在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市高空破云而出,从蔚蓝晴朗的天际边飞快的向下俯冲。海姆达尔扔开碍事的大靠垫,靠在车窗边目不转睛的向外观望,那好奇劲让同车的几人纷纷笑了出来。尤其是那只黑猫宠物,也学它的主人那样巴在车窗边上鸟瞰大地,一人一猫极其相似的认真劲,别提多有意思了。 索菲亚素有欧洲花园城市之称,市内有很多公园,在这些大大小小面积不同的公园里,有一座是巫师才能看见并进入的公园,它隐匿在车水马龙的喧嚣城市之中,成千上万的麻瓜每天从公园旁走过却一无所知。 这座公园有别于其它同类,虽然园内也是绿树成荫、花红柳绿,有成群的动物和静谧的湖泊,但是它的主要功能并不止游玩踏青,它是整个巴尔干地区最大的天马拉车集散地。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天马从这里起飞降落,巴尔干半岛乃至于东欧各国的巫师们从这里换乘长途马车,因为这里的班次最齐全,马车种类最多,它可以满足各阶层对于交通工具等级的需求。当然,价钱公道也是首要因素。 这里有一个占地广阔的草坪,一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驯兽饲养员,一群业务精良、态度亲切的工作人员,伯纳扬不遗余力的为每一位需要换乘的巫师排忧解难,正因为此,伯纳扬飞行动物车站连续六年被国际魔法师联合会授予精英荣誉勋章,以表彰他们孜孜不倦且严谨热诚的工作态度。 有点像麻瓜的国际机场。目睹了“机场”内马不停蹄、人声鼎沸的繁忙盛况之后,海姆达尔这般评价。他顺便脱掉了裹在身上的厚重外套,保加利亚属温带大陆性气候,一月份的平均气温基本上在-2°~2°之间,比起德姆斯特朗山区冻彻心扉的寒冷,-2°~2°的气温实在是太温暖了。 离开川流不息的停车坪,进入两层楼高的富有保加利亚民族特色的石木建筑内,从外观看去它非常古朴,一楼的砖墙被刷成淡淡的红棕色,二楼的外墙则是纯净的天蓝色并被雪白色的宽边切割成长方形的色块,上面镶嵌着深棕色的窗框…… 一进入敞开的木头门框之内,热火朝天、川流不息的盛况再次展现在眼面前,房子里面不比外面清净多少。里面很大,远比建筑的固有空间大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提着行李的巫师们在大厅内行色匆匆的奔来跑去,正对房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起落告示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马车班次的起飞降落时间在上面显示、变动,如果遇到停飞或者延迟,随时待命的家养小精灵会在第一时间前去修改。 需要坐车的巫师进入候车大厅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告示牌上公布的内容进行选择,然后再去买票窗口购票。一系列流程几乎和麻瓜车站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负责卖票的是妖精,而不是人类,这也是伯纳扬车站自成立以来未曾有过一起关系到金钱的控告纠纷的原因,妖精永远都不会数错钱。 贝尔尼克伸手截住了一只飞到他们跟前的空闲茶壶,并要了四个杯子。喝下热乎乎的茶水之后,同车的一位师兄与他们道了别,他接下去要换乘前往东部的马车,而贝尔尼克三人则是要往南部进发。 时间正值中午,他们在大厅的餐食小卖部那里购买了简单的吃食,消灭掉之后两位克鲁姆先生不慌不忙的给海姆达尔买了一瓶酸奶,等男孩把口感较酸却香浓可口的酸奶吃下去以后,他们才决定出发。期间黑猫跟着沾光,吃了不少点心和酸奶下肚,这只猫表现出的好胃口让三人不由得担心起它的肠胃。 海姆达尔回头看着身后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购票窗口,感到纳闷极了。事实上他一直在观察告示牌上的车序时间表,就因为进食和吃酸奶,他们已经错过了好几班车次,下一班南下的马车要在一个小时以后出发。“我们不去买票吗?”他好奇的问。 “我们已经买过了。”贝尔尼克笑着说。 “什么时候?”海姆达尔觉得很神奇。“你曾经走开过吗?”他可以打赌,威克多也没离开过。 “我们的行李和我们的票在一块儿。” 对了,他都忘了行李了,自下车以后就没见着。“什么意思?”海姆达尔不解道。 贝尔尼克卖起了关子。“跟着来就知道了。” 位于南部的克鲁姆家族是巴尔干地区久负盛名的魔药原材料供应商以及玫瑰种植大户,这个家族为保加利亚巫师界的GDP增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正因此为,该国魔法部授予开放给该家族相应的特权,只要不离谱不出圈,克鲁姆家提出的要求都被一一允诺,比如,通往罗多彼庄园的直达马车。 克鲁姆家的人在伯纳扬不需要和普通巫师那样排队、买票、挤车,车站随时都会提供班次为该家族服务。这与一般的“头等舱”客人不同,这个专线只为克鲁姆开设,起飞后直达,当中没有停靠站点,最终落脚点就在庄园大门口。 当装饰豪华的巨大马车凌空飞起之后,透过窗户,海姆达尔看见银鬃天马闪烁着珍珠光华的鬃毛在飞驰间如波浪般卷曲飘扬。特权阶级就是奢侈,某男孩心想,不过三个人加上三件行李,居然动用了一架载客量最大的“飞机”。 *** 罗多彼庄园的名字取自保加利亚南部的罗多彼山脉,据说克鲁姆家族的祖先当初选址的时候曾走遍整个保加利亚,东南西北摸了个遍,最终把目光放在了西南边境参天的古松密林之中,和麻瓜的一座皇家猎场比邻而居。 庄园位于密林深处,位置偏僻幽静,不止麻瓜,就连巫师都甚少踏足此地。克鲁姆家从不欢迎不速之客,这是保加利亚巫师界心知肚明的事。 大雪已经光顾了这座密林,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美丽景象。下了马车以后,海姆达尔长长吐出一口气,可能位于山区的关系,这里比索菲亚市温度要低得多。 “我们到了吗?”海姆达尔问道,他没有看见房子,目及所至全是被白雪覆盖的参天大树。 “没到,从这里开始就是克鲁姆家的私人土地了,外面的马车不能随便进入。”威克多解释道,并把行李从马车里提溜了出来。 海姆达尔看见雪地上有两条车辙,它们从这里一直通往密林更深处,便立马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还要换乘一次。 “贝尔尼克!威克多!”喊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应声望去,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看二人的亲密程度,海姆达尔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夫妻,而且,那位夫人有着斯图鲁松家标志性的姜黄色头发,至于那位男士,有着克鲁姆家典型的家族特征。 “妈妈?爸爸?”贝尔尼克吃惊的叫道,立刻向父母跑去,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也跟着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会来?(保加利亚语)” “这是什么话?!我们就不能来了?(保)”他的母亲黛丝佯怒瞪眼。“喔!”她看见了向他们走来的威克多和海姆达尔。“威克多亲爱的,欢迎回家。(保)”她敞开怀抱热情的拥抱了威克多。“那么说,这位就是海姆达尔?”这句话她是用英文说的。 “您好,夫人。”海姆达尔十分严谨的说。这位黛丝夫人是自己外祖母的亲妹妹,她比隆梅尔的辈分还要高,恭敬是应该的,某男孩这般想着。 黛丝眯了下眼睛,漂亮的脸蛋看不出喜怒,久久不发一言。 一旁的贝尔尼克对这诡异的情况觉得莫名其妙,刚要开口,被他老子一把拦住了。 被这位明明是祖母级却依然貌美年轻的女士打量的同时,海姆达尔也趁机仔细端详着对方。黛丝·斯图鲁松是已过世的老斯图鲁松最小的妹妹,据斯诺透露,她是他们家性格最活跃的一个成员。凡是都喜欢明着来,不爱绕圈子,性格开朗但不愚蠢,懂得看人看场合的发言,不是那种一根肠子到底的莽撞无知之人,她的精明之处往往都掩藏在令人防不胜防的明朗笑容之下。 这位姿态万方的女士终于收敛了目光,面上出现了笑容,态度也变得温和起来,这让海姆达尔不由得悄悄吐出一口气,不愧是奶奶级的,与她对视很有压力。 “我和玛格丽特从小就不和,我讨厌她,她也厌恶我,咱们谁都不买谁的账。”她的话和她的动作截然相反,她走上前给了海姆达尔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亲密的举动令男孩不由自主的回应——也抬起手回拥。“我一直以为像她那种自私自利到登峰造极的人肯定会活得比谁都久,说不定会变成斯图鲁松家的老不死,并被载入家族史册。没想到……”黛丝松开海姆达尔,脸上看不出变化,语气却有些梗咽。“瞧瞧,这就是报应。”她撇开脸冷哼一声。 “葬礼的时候妈妈哭得比谁都凄惨,甚至不肯让棺椁下葬。”贝尔尼克突然翻起了旧账。“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吓坏了那些到场参加葬礼的麻瓜们……” “臭小子!”黛丝脸色一变,转过脸来瞪眼骂道。“越来越啰嗦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说着张牙舞爪的去揪儿子的衣领子。 贝尔尼克一边躲一边高叫:“瞧瞧,爸爸,快瞧瞧,这就是您给自己挑选的妻子,太可怕了,我真为您这一辈子的婚姻生活感到悲哀。” 海姆达尔认为贝尔尼克的爸爸是一个安静的男人,因为他的话语不多,除了一开始的见面招呼,后来就没怎么说过话。 “威克多少爷。”一声恭敬的问候声从威克多身旁发出,那对打闹母子倏然安静下来。 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家养小精灵,它有一对淡褐色的眼睛,右耳耳尖十分突兀的缺了一块,身上穿着陈旧的大布衫,神情动作充满了家养小精灵的惯常表现,怯懦的、卑微的。 小精灵毕恭毕敬的说:“夫人等了您很长时间,请您尽快……”(这里的夫人是指VK的祖母) “真是扫兴!”黛丝叹口气。 家养小精灵瑟缩了一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贝尔尼克的爸爸拉住妻子的手说:“那就一起走吧。” “夫人……”谁知那小精灵突然拔高声线。“夫人只说了让威克多少爷和这位”它的声音又急速低了下去。“这位斯图鲁松少爷快点、快点回去……” 黛丝刚要发作,被丈夫抓住了。“我说了我们一起去。”他对小精灵这般说道。 令海姆达尔感到奇怪的,那个小精灵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一样狠狠打了个摆子,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吱声了。 TBC 第50章ACT·81 海姆达尔曾经在脑子里设想过罗多彼庄园会是什么样的,以他有限的巫师家庭见证史去遥想这个确实难了点。至今为止,他只见识过三个巫师家庭的老宅,斯图鲁松家在英国的宅邸,马尔福家的英式豪宅以及韦斯莱家的陋屋……最后一个够不上宅邸这个称呼,叫屋子可能更贴切些。 当一行人站在那栋庞然大物面前时,海姆达尔被它的气势所折服了。没有围墙,没有铸铁围栏,没有雕花大门。横平竖直的简洁造型,粗糙的外壁,岩石垒起的家园,罗多彼庄园真实的反应出了克鲁姆家祖先们的思想和希冀。它不沾染一丁点欧式建筑的浮华习气,没有尖顶,没有八角房,没有喷泉,没有罗马柱,没有雕塑。它就那么无所畏惧的趴伏在白雪之上,敞开胸怀容纳天地,高耸云天的松林是它的小盆栽,一整条山脉都成了它的私家花园。 就在海姆达尔仔细观赏木头门框上那一整排粗犷的手工雕花时,大门开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家养小精灵突然冒出来服侍他们,脱衣服拿行李,端茶送水,好一通忙活……下午一点零六分时,海姆达尔“检阅”完一支家仆(家养小精灵)大军,同样的,他也被这些仆人“检阅”了一番。训练有素且奴性坚强的性格使这些小精灵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包括好奇。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外衣被拿走了,行李也被妥善的安排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了,热乎乎的饮料也下了肚子,一行人穿堂过室前往会客厅。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海姆达尔没有被大如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会客厅吓到,他只是觉得失望,与庄园外观截然相反的,房间内的陈设是完全的欧式风格,精美、华贵、追求细节……每一样看上去都很值钱。 “我亲爱的孙子——(保)”即使足不出户也不忘穿戴齐整的克鲁姆家的现任当家——阿黛利亚·潘贝尔·克鲁姆站在壁炉前,张开双臂,热情的呼唤道,目光中流露出的渴望显而易见。 威克多飞快看了眼贝尔尼克,他的堂弟只是耸了耸肩,不见行动,然后,威克多迈步向前拥抱了他的祖母。“您好,奶奶。(保)”他亲吻了祖母的脸颊。 克鲁姆夫人(为了方便,以后就这么称呼祖母了,凡是提到克鲁姆夫人,就是指这老太太)拉住威克多的手,走向靠近壁炉的昂贵沙发上坐下,期间不让威克多离开她一步。 “你们随便坐吧。(保)”看来克鲁姆夫人还是懂得待客之道的,虽然明显怠慢的行为并不值得称颂。 椭圆形的茶几上摆满了各色小点心,看上去更像是艺术品,而不是拿来咀嚼的。海姆达尔拒绝了黛丝给他拿点心的好意,他觉得与其吃还不如看着来劲。 “路况怎么样?我之前再三跟车站的人建议,要他们提供出最精良的服务。(保)”克鲁姆夫人苍老的脸上划过一丝严厉,眯细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悦的光芒。因为年龄的关系,她的美貌早已不复存在,不近人情的严谨个性使她有别于其他同龄老人那样宽容平和的看待生活,她更挑剔,更古板,也更咄咄逼人。“魔法部总是不好好听取我的意见,我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魔法部,找部长谈一谈。(保)” 海姆达尔虽然听不懂,但是他注意到,当克鲁姆夫人声音洪亮的抒发己见时,在场之人都闷声不吭,没有一个去附和她,就连威克多也不例外。但是威克多也不是无所作为的,他握了握祖母的手,说:“奶奶,路上很好,马车很舒适,我和贝尔尼克以及我们的客人对这次的旅程都觉得十分满意。” 克鲁姆夫人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孙子似的,适才朝贝尔尼克看去。“你好像胖了不少,贝尔尼克,德姆斯特朗的饮食一定很合你胃口。”她皱起眉毛一边打量一边说道。 贝尔尼克的反应很简单,就是笑,也不搭话。克鲁姆夫人好像习惯于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真的要和小孙子交流感情,没多大会儿工夫,她的注意力就转到了海姆达尔身上。 “你就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克鲁姆夫人的口气还算客气,这说明她比较注重自身教养的体现,为了能让海姆达尔听懂,她特地改用了德语。 海姆达尔感觉出她并不十分欢迎自己,从她表现出来的待客之道就能觉察一二。 “我记得隆梅尔没有成家。” “似乎是这样。”海姆达尔说。 “那个男人终于想要负起责任了?”克鲁姆夫人朝黛丝看去,语气中充满了嘲弄。“他不是一向喜欢用金钱解决问题吗?!” 面对婆婆突如其来的关注黛丝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那是因为隆梅尔头脑的进化程度比您一向认为的要高出许多。”她微笑道。“这个孩子很可爱不是吗?” 海姆达尔看见克鲁姆夫人的眉毛耸动了一下,她绷紧下巴,然后点点头。“确实,和他父亲一点都不像。”她敷衍般的作了总结性发言,让话题就此结束。 海姆达尔以为她会发作,但是没有。 *** 克鲁姆夫人独断专行惯了再加上爱孙心切,居然早早就备下了一桌子的饭菜。当众人一在宽敞餐厅的长桌上入座,第一道菜就上来了。 就连饮食都很西欧式。看着吃食,海姆达尔差一点就去揉肚子了,车站吃的东西还没消化掉,正儿八经的用餐礼仪让他愈发的倒胃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法反应在了脸上,克鲁姆夫人突然瞪眼看向他。“饭菜不合胃口吗?”她问。 “事实上我在车站吃过了,夫人。”海姆达尔诚实相告。“在不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吃两顿饭,这对我来说难了点。” “也就是饭菜不合胃口。”克鲁姆夫人似乎认准了这个结论。 海姆达尔抬眼与她对视,良久后他扯出一个笑容。“或许您是对的,确实不合胃口。”他垂下眼睑继续坦言,“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吃饭方式。” 克鲁姆夫人立刻投去严厉的瞪视,这时候,一男一女走进了餐厅,打断了她接下去可能会出现的动作或者话语。“非常抱歉,我们来迟了。”身着深咖啡色长袍的高个子男人局促一笑,他身后的女人则是低头用手绢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一下。 “你们不来也可以。”克鲁姆夫人不带一丝感情的轻描淡写道。 她的言论让正要落座的男人僵了一下,他尴尬的朝其他人笑了笑,扶着女人坐下了。这一男一女坐在了威克多边上,就像贝尔尼克坐在他父母边上一样。 “您好,爸爸。”威克多转头看向男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客气,甚至是陌生。 “喔,你好,威克多。”男人颔首,同他的儿子一样,表现的生疏而客套。 “您好,妈妈。” “我很好……很好……”女人的表情有些激动。 与形同陌路般的父亲相比,母亲表现出了比父亲更浓厚的亲子渴望,从进来以后她就一直盯着威克多看,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可惜她的儿子始终低调的、不紧不慢的拨动盘子里的食物,没有抬眼看她一下。 两个三口之家,截然相反的表现。与贝尔尼克和其父母间欢乐小家庭的温情互动相比,威克多和他的父母之间更像是很久才见一次的远房亲戚——互相知道彼此,却不亲厚。 然后,饭桌上的“茶话会”继续开了下去,像之前一样,话题的主导依然是克鲁姆夫人。 “听说奥维尔家的那个老小姐终于要嫁人了?” “是的,妈妈。”贝尔尼克的父亲说。“前两天我收到了请柬,对象是一个英国人,在英国魔法部就职。” “她的亲戚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克鲁姆夫人发表她的看法。“如果我是奥维尔当家,我肯定不会大肆操办这件事,以她目前的年龄谈婚论嫁谈不上有多光彩。” “这说明奥维尔女士的魅力无以伦比,”黛丝根本不在意自己可能会引发出的风暴,举起酒杯浑不在意的说。“只要她想要嫁出去,就算七老八十了照样有人愿意娶她,您应该还记得他们家的那些趣闻吧?!” 让海姆达尔感到意外的,克鲁姆夫人还是没有发作,而是选择了忍让。黛丝虽然话不多,但是单单那两次发言都是和婆婆对着干的言论,她的婆婆居然容忍了她。海姆达尔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克鲁姆夫人尝试把话题重新带回她认为的正确方向。“在挑选妻子这件事上一定要慎重为之,良好的修养是至关重要的,缺乏教养的女人就算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是不行的,这种女人绝不能娶来做媳妇。” 克鲁姆夫人话中有话,她采用别的形式反驳了黛丝的观点以及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她的小儿媳放下了酒杯,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面带笑容。 “对了,威克多,你还记得安妮塔吗?”克鲁姆夫人满怀期待的转向自己的大孙子。 “是那个斯利文小姐吗?”贝尔尼克比他堂兄记性好,立马反应过来。 克鲁姆夫人倒是很高兴有人记得,她给了贝尔尼克一个赞扬的笑容,然后转回头继续帮助大孙子“恢复”记忆。“去年她还来我们家玩过,很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明媚极了。” 威克多还是摇摇头,“不记得了。”他十分笃定的强调。 “那是个好姑娘。”克鲁姆夫人对大孙子的反应感到失望。“我一直在考虑,如果你能够娶到她,对你对我以及对你的父母来说都是再好不过了。”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扫了眼被自己忽略已久的大儿子。“是不是?” 威克多的父亲扯扯嘴角,看了看儿子的脸色,然后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海姆达尔察觉出威克多的怒火,这个气愤不是源于一厢情愿的祖母,而是来自他的父亲——无所作为的应声虫般的父亲。 忽然,咳嗽声从某处爆发出来,威克多的母亲拿手绢捂着嘴不停的咳着,这个声音又响又刺耳,克鲁姆夫人厌烦的皱起眉头。“不能下床就回房间老实待着,真是太扫兴了!” “对、对不起,妈妈……”威克多的母亲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咳嗽声却未曾间断。 “把你的妻子送回房间去。”克鲁姆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开始轰人。 夫妻俩一块儿告退了,就和他们来时匆匆一样,走的时候一样措手不及。 “我也记得那个斯利文小姐,长的确实不错,性格也挺好。”令人相当意外的,黛丝居然没有唱反调,就连克鲁姆夫人都不敢置信的瞪眼看她。 黛丝向前探身,压低声音道:“她的那个病治好了吗?” “什么病?” “就是一笑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的那个毛病。”黛丝可惜的摇摇头。“她的笑容确实可爱,但是那个可怕的笑声让人不敢恭维,而且她好像有疯癫症之类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斯利文家族的遗传病。如果威克多娶了她,他们的后代会不会也感染上这个毛病?”黛丝一眨不眨的盯住婆婆,为难的说:“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两个女人对视不过几秒,克鲁姆夫人乓的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杯子里的液体泼在了雪白的桌布上,印染成一块块褐色斑渍。 黛丝从容不迫的用餐巾擦擦嘴。“那么我们就失陪了,妈妈。”她拉起身旁的海姆达尔,露出进屋以来最真心实意的笑容。“我把威克多也带走您不介意吧?”离开前她问道。 克鲁姆夫人冷哼一声,撇开脸。 “谢谢,妈妈。”黛丝真诚的说。 TBC 第51章ACT·82 他们离开了那座“宫殿”,再度走进白色的松林之中。一离开那座精妙绝伦却令人压抑的华屋,海姆达尔不由得产生出一种解脱感,那房子住起来很有压力。山里的气温有点低,但是谁都没有穿戴厚重的保暖斗篷,克鲁姆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气候,而海姆达尔在经受了德姆斯特朗冰天雪地的考验之后,零下十度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了。 顺着一条清晰可见的林间小径朝前行进,罗多彼庄园被众人抛在身后,变得越来越遥远,直到一个大转弯被完全淹没于密林之后再不复见。一路上,黛丝都握着海姆达尔的手,她所展现出的亲密态度超乎海姆达尔的想象,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见过。 “我们要去哪儿?”海姆达尔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直走在最前面的贝尔尼克回头大声说:“回家。”言语中包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自豪和迫切。 “回哪个家?” “回我家!”他突然吆喝一声拔腿奔跑起来。 小径的尽头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木头小房子。墙壁刷得近乎洁白,粉色、红色的花朵在窗台上的花盆内迎风招展,显然,魔法让它们忘记了冬季应该睡觉、春天再发芽这种常识性问题。墙壁挂着大大的窗户,房间内十分明亮,燃烧的壁炉把屋内烘烤得舒服暖和极了。室内和屋外一样吸引人。 黛丝迫不及待的拉着海姆达尔走到壁炉前,壁炉以上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块色彩缤纷的挂毯。“那是我自己织的毯子。”她美滋滋的宣布。 “很漂亮。”海姆达尔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她想要听什么样的话。而且,那毯子织的确实不错。 黛丝笑了,她很高兴,这表扬让她十分受用。 贝尔尼克踢掉湿漉漉的鞋子,光着脚丫子在房间里窜来蹿去,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突然来了精神。“妈妈,这一个月我是不是不用再给这毯子说好话了?!”贝尔尼克兴致勃勃的建议,“我已经编不出来了,正好,您可以让里格发挥,他一定能编出更多、更好、更动听的恭维话。”结果可想而知,他这回逃的不够快,被娘亲揪住耳朵狠狠拧了一把。 “你是受我儿子的邀请来这里做客的,那就是我们的客人,这个假期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黛丝拍板道。 海姆达尔听到这话立刻朝威克多看去,后者正和他叔叔在说着什么,似乎没注意到这里。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反正都是克鲁姆,结果都一样,想到这里他乐于从命的点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黛丝情不自禁的对他又亲又抱。“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她拽着海姆达尔的手往楼上去。 木头楼梯在脚下嘎吱嘎吱响,没有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和精雕细琢的造型扶手,楼梯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施了魔法的照片,有克鲁姆家的家庭成员们的留影,还有为数不少的陌生面孔也参与在其中。 他们在楼梯中段停下,黛丝指着其中一幅镌有斯图鲁松家徽的暗金色方形相框说:“当中这个就是玛格丽特。” 这是一张三姐妹的合照。那时候她们都还年轻,色泽淡雅的长袍,飘逸的长发,窈窕婀娜的身段,以及没有被世俗浸染过的明媚容颜。玛格丽特的个子不是三姐妹中最高的,但却是三姐妹中眼神最坦然的,不知道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当时作何感受,海姆达尔觉得她的纤细身躯似乎装不下她的灵魂,她的目光流露出了太多的东西…… 黛丝的手指滑动到最右边那位身上。“这是二姐埃丽泽,她嫁给了一个英国人。” 海姆达尔点头表示知道:“我和奥萨姆·道尔顿先生有过几面之缘。” “二姐跟我不同,”黛丝想了想又说:“应该是跟我们家的很多人都不太一样,我是指她的行事作风。她觉得时间到了,作为一个女人应该结婚生子了,于是她就那么去做了。她跟道尔顿的婚姻与其说是男女间的结合,不如说是合并在一起做生意……”黛丝表示无法理解的困惑道。“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完全的模式化。” 海姆达尔眨眨眼,看着她说:“现在人的婚姻不都那样吗?” “是吗?”黛丝反问。 “大家族通过婚姻实现强强联手、荣辱与共的策略。”海姆达尔撇撇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了血统。” 黛丝有趣的说:“现在德姆斯特朗一年级开始教这个了?” 海姆达尔开玩笑的说:“其实我想跳级来着,但是学校要我再规矩一点。” *** 房间不大,但很舒适,这个大小让海姆达尔记起了位于翻到巷的会往下掉墙灰的小卧室,当然,这里比那要干净整洁得多。一个小小的衣橱,两把椅子,一个迷你小圆桌,一个床头柜以及一张大床。床上覆的棉被看起来蓬松柔软而且色彩缤纷。 行李已经被放进衣橱里,当海姆达尔走前两步靠近那个衣橱上,上面的穿衣镜突然对他说:「亲爱的,你看起来棒极了!」 海姆达尔反射性的回答:“谢谢,您看上去也很亮丽。” 镜子突然尖叫起来:「喔,多有礼貌的孩子,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你是要住这个房间吗?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 后面的话被关在了门里面,在那镜子叫唤起来的那一瞬间,黛丝就把海姆达尔拽出了房间并重重合上了房门。 “千万不要顺着它说话。”黛丝郑重其事的告诫他。 重新回到楼下,此间的女主人开始使唤起人来—— “你们两个年轻人,闷在家里像什么样,还不带咱们的客人出去转转。” 之后,两位年轻的克鲁姆先生和一位年轻的斯图鲁松先生利用一间房间的闲置壁炉做了一次飞路旅行,值得庆幸的是启程的那个壁炉很干净,落脚点也只是堆积着柴火而没有烟灰。 走出壁炉后海姆达尔发现这里是一家酒馆,生意很清淡,吧台里没人,四个大老爷们围着桌子打扑克,女招待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打盹,膝盖上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杂志。 海姆达尔还注意到,四个打扑克的男人里有两个的身旁摆放着猎枪,身上也穿着打猎装束、头上戴着皮帽子,而,巫师是不用枪的,根据巫师界的动物保护条例,随意杀害神奇动物是要被追究责任的,情节严重的很有可能会被送进大牢…… “你可终于回来了!”其中一位猎手在看到贝尔尼克的那一刻立刻走过来拍他的肩膀。“再迟几天政府下放的打猎期限就要过了。” “应该还没封山吧?”贝尔尼克乐呵呵的说。“你们的政府也太抠门了,打几只飞禽都要唧唧歪歪限制这限制那。” 猎手哈哈一笑。“我对那些鸟已经渐渐没有耐心了,其实我更想去看看你们说的龙。”他摸摸手里的猎枪,一脸神往。“不知道我和我的老伙计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就死心吧!龙在巫师界是保护动物,就和你们的世界一级频危物种一样珍惜,如果真被你遇上了,救援的人肯定只会等在旁边眼睁睁的看你被火烧成黑炭,随便打一份伤亡报告交上去,基于你只是一个麻瓜,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清场,然后不了了之。” 猎手没有被吓到,仍然念念不忘。“至少我见过龙了,死了也值。” 贝尔尼克翻翻白眼,其他人大笑起来。 海姆达尔看向威克多,寻求解释。“他们是……” “麻瓜。”威克多说。 “对,我们就是你们说的不懂魔法的麻瓜。”另一名猎手端起酒瓶子大灌一口,浑不在意的笑道。“你知道我们管你们叫什么吗?” 海姆达尔摇摇头。 “变戏法的。”那个猎手说罢,牌桌上的另两个人纷纷点头。 “这没有侮辱的意思,事实上将近一个世纪我们都是这么互相称呼的。”酒馆负责人说。 喝酒的猎手看着海姆达尔说:“这位小少爷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这儿吧。” “他是我们家的客人。”贝尔尼克说。“放假来我们家玩。” “再不走要天黑了,”猎手放下酒瓶子,抓起他的猎枪朝外走去。“我可不想再耽误下去。”他不满的嘟囔着。“今年的林子没去年好,很多动物因为受惊变动了行动轨迹,我恨国际滑雪比赛。” “今年又要举行滑雪比赛了?”贝尔尼克跟着朝外走。 “为了娱乐,更为了赚钱。”另一名猎手回答。 走到门口时贝尔尼克回头看了眼堂兄,“威克多。”他有些犹豫。 “记得吗,里格其实是我的客人。”威克多意有所指的说。 “喔,那我就放心了。”贝尔尼克笑了笑,跟在猎手身后离开了。 被“抛弃”的海姆达尔看着四缺二的牌桌,迟疑的问:“下面要做什么?”打扑克? “您是第一次来?”留着络腮胡的酒馆主人说。 “是啊,”海姆达尔看看威克多,又看看他。“您有什么建议吗?” “那就去洗澡吧。”酒馆主人给出这项提议。 趁此间主人捣腾他自满的就地取材原生态建造的蒸汽房和浴室,海姆达尔奇怪的说:“保加利亚魔法部从没有干涉过吗?被这些麻瓜知道魔法世界。” 威克多回答:“这里巫师和麻瓜混居已经有一个世纪了,这个村子地处偏远山区,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很少来,除了那边的皇家猎场会举办麻瓜的一些活动,其它区域几乎不对外开放。事实上巫师界曾经做过防范,也尝试给这里所有的麻瓜消去记忆,但是这么做不仅要给失去记忆的麻瓜们重新安排他们的生活,还会影响当地巫师的生活,就像这个酒馆,它的主要客源就是麻瓜,一旦失去客源,就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经济来源酒馆主人就要申请政府补助,魔法部就要拨出款项给这些失业者……可能这笔额外开销让魔法部觉得得不偿失,在发现当地的麻瓜确实没有危害之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过每过一段时间他们会派专员来做调查,防患未然。” 威克多看着海姆达尔怔然的神情,便笑道,“是不是觉得很荒诞。” “这应该算特例,而且是全世界罕见的特例。”海姆达尔说。“相安无事的融洽生活真的很好,前提是彼此理解。” “做到互相理解是相当困难的。”威克多赞同道。 “好了,你们可以洗了。”酒馆主人乐呵呵的大叫。 TBC 之前说应该两个一起洗是出于本人的XE思潮,终于如愿以偿了,他们这辈子的第一次共浴=。= 第52章ACT·83 据说每一个进酒馆的客人都会被此间主人拉住,听他吹嘘自己家的浴室,吹嘘归吹嘘,却不会邀请人家来洗,要不是克鲁姆家的两位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他不会这么大方,换句话说,海姆达尔是沾了威克多的光。 酒馆主人拿着一个鸡蛋大小的麻瓜定时器站在桑拿房的门口,海姆达尔搞不懂那东西用来做什么。之后,酒馆主人朝他们说了什么,海姆达尔没听懂,然后,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不是他突然能听懂保加利亚语了,而是他们一直在用俄语交谈。 威克多回了句什么,酒馆主人露出恍然的神情,重新用俄语道,“今天是入冬以来温度最低的一天。” 威克多无所谓的耸耸肩。海姆达尔困惑的皱起眉头,啥意思? 酒馆主人举起手中的定时器。“这个东西您还需要吗?” “不用。”威克多说。 酒馆主人关上了木头大门。 桑拿房最外间很狭小,一盏不够明亮的昏黄吊灯挂在头顶上方,木头墙壁上钉着一排钩挂衣物用的金属钩子,墙边靠着两条宽宽的长板凳。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以后,海姆达尔感到冷了,外门的密封性不达标,冷飕飕的寒风时不时从缝隙间吹进来。他看看威克多,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神色如常、手脚麻利。当威克多把所有的衣服钩挂好并回过身看着他时,海姆达尔这才想起来要加快速度。 蒸桑拿很无聊,只要往热木头上一坐,然后就是等着体温升高。桑拿房比外间明亮许多,墙壁上钉的木板也很干净,酒馆主人很注重保养他的宝贝浴室。 没事情干,那只有聊天了。海姆达尔说出了之前的疑惑:“这村子里的人是俄国移民吗?” “有俄国移民,还有其他国家的。”威克多说。“魔法世界爆发战争那会儿,麻瓜世界也在打仗,为了躲避战争,城市里的居民开始往山区里迁徙,这当中不止有保加利亚的巫师和麻瓜。第一批东欧以外的避难者就来自俄国,之后是西欧、南欧,直到整个欧罗巴大陆。” 海姆达尔惊呼:“当时有那么多人住在这里?简直难以想象……” “这里的麻瓜和巫师为什么能够融洽相处,原因就出在这儿,相互扶持、患难与共培养出的情感。”威克多喟叹道。“那时候无论巫师还是麻瓜,大家都过的十分艰难,战争对人类的残害是毁灭性的。” 海姆达尔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之前在那个跟威斯敏斯特教堂一般大的大厅里见过一幅手绘地图,虽然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地图的形状还是记得的,在简单问过贝尔尼克以后才知道,那副地图勾画出了克鲁姆家的领地范围,也就是他们家在罗多彼拥有多大面积的土地。 很大。这是海姆达尔唯一的也是最直接的感受。如果地图反应出的信息是准确的,那么,当时欧洲的逃难者们所选择的避难所实际上不是一块无人管理的不毛之地,这片土地是有主人的,它属于克鲁姆。 “威克多,我们现在待的这个村子是建在你们家的土地上的,是吗?” “这个村子在战争结束那一年就归政府所有了,村子所占用的土地同样也归政府。”威克多回答。“不过那之前是克鲁姆的没错。”他补充道。 威克多的话进一步证实了海姆达尔的想法。 或许……海姆达尔猜测,或许这就是老克鲁姆先生不幸亡故的原因。试想,当一场几乎把全人类都牵扯进去的战争爆发之后,地球上还有能够安心睡觉的地方吗?然而有一天,有人发现,罗多彼山脉内杳无人烟、人迹罕至,这在被战争摧残的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人们看来无疑就是伊甸园一般的地方。为了逃离地狱,巫师和麻瓜拖家带口的朝乐园奔来。 这里的主人选择了沉默,没有把民众拒之门外。当第一批避难者进驻到他的领地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当第二批、第三批避难者接踵而至时,他沉默以对;当民众们在他的土地之上大兴土木建造家园时,他依然保持缄默…… 老克鲁姆先生的秘而不报势必会激怒正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当权者”,引火烧身只是早晚的事。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隐秘的事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当然,这都是海姆达尔的胡思乱想,他不敢拿着他的猜测去找一个克鲁姆对答案。那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像威克多这样的直系亲孙,他就更加不敢了。 体温随着纷乱的思潮节节攀升,海姆达尔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呼吸有点困难。 “我们出去待一会儿吧。”威克多把他从木头上拉起来。“我觉得你快要昏倒了。” 好主意。海姆达尔颔首。 晕晕乎乎走出大门之前,威克多突然对他说:“把腰上的浴巾绑绑好。” 海姆达尔机械性的拎了一下。 威克多叹口气,弯腰替他掖好浴巾。“准备好了吗?”他直起身后说。 海姆达尔直接推开木门作为回答,一股冰凉的风迎面吹来,他立马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温度怎么样?” “很好。” 体温降下来的同时,海姆达尔的脑子又好使了,他瞪大眼看着那大咧咧站在他们跟前的女人。近乎棕色的红发,四方形的脸,五官很平凡,但是眼睛很亮,看上去就是一位性格直爽的女性。海姆达尔低头看看腰上裹得好好的浴巾,暗暗感谢威克多的“多管闲事”,要不然,很可能就成耍流氓了。 跟某男孩的别扭不同,威克多表现的很大方,和那女人熟谙的寒暄着。她是酒馆的老板娘,一名地地道道的保加利亚人。 “瞧这孩子细皮嫩肉的。”寒暄完毕以后,棕发女人开始研究起眼生的海姆达尔。“估计在里面也待不了几分钟。” 还真给她猜着了。威克多心道。 海姆达尔抿嘴。“这也能看出来?” “当然。”棕发女人笑道。“我一看就知道了,您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从没吃过苦的大少爷。” 海姆达尔没话讲了,事实上无从反驳,斯诺提供给他的是比较优渥的生活,他确实没有吃过苦。 【这女人的眼光挺毒辣。】 面对突然窜进视线中的黑猫,海姆达尔差一点就嚷嚷起来。【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在心里高声喝问。【作为一只宠物,你不觉得你太随心所欲了吗?!】 黑猫蹲坐在雪地中,摇晃长长的尾巴。【我只是到处逛逛,这是动物的习性,为了更好的融入环境。】 【得啦!你以为你是什么?狮子?还是老虎?】海姆达尔不客气的讥讽道。【你不需要扩大领地来获得更多的交配权,你是一只猫,只要记得在春天发情就行了。】 黑猫“喵”的一声拱起了背脊,全身毛发上指,张牙舞爪的叫嚣着。 海姆达尔不慌不忙的环顾四周,拾起一根松树枝,当他晃动那根松枝时,黑猫猝然安静下来,紫罗兰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末梢那一小撮墨绿色的松针,尾巴随着松针的荡漾一左一右的摇摆起来。 当它再也克制不住直直扑向那根松枝时,海姆达尔低声轻笑。“开春以后别忘了给自己找个漂亮姑娘,当然,内涵也很重要。”他丢下松枝轻轻说。 黑猫趴伏在枝条上一动不动,直到海姆达尔走回桑拿房,它都没有抬起脑袋吭声。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宠物的?” “上学期。” *** 蒸完桑拿以后,他们又到更里一间进行下一步——泡澡或者淋浴。酒馆老板的桑拿房已经被简化了,真正的俄式蒸汽房比这要复杂,步骤也多,俄国人已经把洗澡当成了消遣娱乐,有事没事就喜欢洗洗顺便乐乐。 水池是用石头砌成的,水温不高,泡着比较舒服。白色的水蒸气飘满了整间小屋,就连墙壁上方的气窗玻璃上都蒙着一层白雾,雾气遮去了一部分自然光线,灯光变得氤氲而朦胧。 靠在水池的石壁上,海姆达尔充满敬畏的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威克多胳膊上的肌肉,甚至好奇的捏了捏。 “我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威克多抓住那只作怪的手,海姆达尔捣腾他肩胛的样子让他想起贝尔尼克家的厨子给肘子剔骨时的模样。“我小时候很瘦小。”当他发现男孩仍然一副想要继续研究的架势,便干脆把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扣在了水下。 “所以我才想打探你的秘诀。”听他这么一说,海姆达尔更好奇了。“你是怎么长成这么大一个的?” “锻炼。”威克多说。“还有魔药。” “什么魔药?” “只要是能够强身健体的。” 海姆达尔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好像吃了很多。” “是很多,那时候我几乎把魔药当饭吃。” “为什么?” “为了让我有足够的体力对抗病痛。” “对不起……”海姆达尔迟疑的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你曾经患过什么疾病吗?” 威克多沉默下来,海姆达尔以为他不愿多谈,打算说点别的转移话题,这时候他却突然道:“我曾经有患病的可能。” *** 威克多的母亲——安娜·鲁米利亚·克鲁姆是个病秧子,她的疾病有案可查,是她的祖先留给她的“遗物”。 跟麻瓜世界的家族遗传病不同,巫师界的家族病史多数都是由魔法伤害或者神奇动物伤害演变而成的。某一代祖先因某种原因留下了病根,这个病根就会藏在他的血脉中一代又一代的往下发展,最终形成永久性伤害,再也无法根治。魔法伤害和神奇动物伤害并非绝症,只要治疗得当,完全可以根除。然而巫师世界的医师不是每一个都医术超群、仁心仁德的。 巫师世界对于家族遗传病的避讳就像麻瓜畏惧艾滋病一样。凡是人都不愿承认自己身上有毛病。 遗传病在鲁米利亚先生那一代没有丝毫发病迹象,当他轻率的以为家族病史在他身上终告完结之时,他的女儿安娜却出现了明显的病症,而且厉害程度更胜上代。不会有巫师家庭愿意接纳有遗传病的姑娘做媳妇,这是拿自己的后代开玩笑。眼瞅着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夫妻俩焦急不已。 巧合的是,克鲁姆家的长子也到了要娶媳妇的年龄,鲁米利亚夫妇自是不敢奢望,但是,他们却接到了克鲁姆夫人的请柬,请柬内容简洁明了,她要见鲁米利亚家的小姐。 *** 克鲁姆夫人这一生完全奉献给了克鲁姆家族,丈夫早逝,生活的重负没有给她躲在床上伤心流泪的时间,再加上两个儿子年龄还小,为了生存为了孩子,她没有理会娘家人充满“善意”的建言——改嫁,而是咬牙挑起了家业重担,以一个女人的肩膀担负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最初的那段困难时光挺过去之后,一切开始顺遂起来,不知不觉间,大儿子普洛夫到了适婚年龄。作为一个母亲,克鲁姆夫人当然了解普洛夫,一个温吞得过头的老实人。烟酒不沾,平时的最大消遣就是散步和看书,20年来,她都没见过这个儿子说过一句重话,骂人就更甭提了。这恰是克鲁姆夫人最最担心的地方。 绝不能让一个太厉害的姑娘进门。克鲁姆夫人在给自己的大儿子找对象时,定下这么个行动纲要。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放权给儿媳,如果媳妇太厉害,普洛夫肯定压不住,等自己百年以后,家里还不给闹翻天了。 不能让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克鲁姆家从她手里再垮下去。 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克鲁姆夫人听闻了鲁米利亚家的小姐安娜的一些事情,见过她的人都夸赞她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修养教养都称得上优秀的适婚对象。 克鲁姆夫人不在乎安娜只是商人之女,鲁米利亚在业界名声颇佳,虽然只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但是克鲁姆夫人相信,安娜肯定比那些眼高于顶、鼻子翘到天上去的高门大户之女要可爱的多。最主要,她不会仗着雄厚的家世兴风作浪。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克鲁姆夫人给鲁米利亚先生发了一封请柬,言辞简洁而恳切。自信件发出去的那一时刻起,她就开始期待会面那天的到来。 TBC 第53章ACT·84 对不起,今天晚了,主要被事情耽搁了,抱歉。 *** 平心而论,鲁米利亚小姐并没有让克鲁姆夫人感到十分满意,如果非要打个印象分,也就是及格偏上一些吧。她确实温文尔雅,但失了些果断干练;她容貌端丽清秀,却掩盖不住她小门户出生的小家子气;她懂得如何听别人说话,却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有点过于安静了……总之,这位小姐柔柔弱弱的,看着不像是能够管事的果敢女性。 克鲁姆夫人有点担心,像她这样轻言细语、只听不说的,能替她大儿子撑起半边天吗?!因为普洛夫恰好也是这种类型的,这对夫妻以后要拿什么当家作主?娇生惯养、傲慢成性的大家小姐绝非良配;一味温和、内敛成性的商人之女又缺乏当家主母的气势,克鲁姆夫人很头疼,看来看去就是没有称心如意的…… 习惯拍板的克鲁姆当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娶媳妇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大儿子普洛夫。 与母亲的寻弊索瑕、摇摆不定不同,普洛夫对这次的相亲对象很满意。鲁米利亚小姐跟他先前见过的每一位姑娘都不同,她不会故意奉承他,不会为引起他的注意而喋喋不休,也不会明着暗着嘲笑他的一事无成,更不会对他的爱好发表意见。她喜欢散步,因为这有助于健康。她也喜欢看书,不过多数都是医疗方面的书籍,鲁米利亚小姐说,这同样出于对健康的需求。起初普洛夫只是觉得奇怪,除非职业需求,很少有女性愿意去读大量的而且生涩枯燥的医疗书籍,后来,在他们偷偷通信到第二轮时,安娜忍不住良心的煎熬,在信里告诉了普洛夫实情——她的家族有遗传病史,而且,很严重。 保加利亚巫师社交界几乎没有人知晓有关鲁米利亚家的遗传病的事情,这件事被他们家捂得严严实实的,庆幸的是这家人几乎代代单传。凡是娶进门的媳妇事前都不知道这事,直到嫁进去以后才被告知。一开始,媳妇们都是不满的、愤怒的,但是心里又存着一丝侥幸,因为鲁米利亚除了早几代遗传病症比较明显,后几代没有发病过,这个好现象一直保持了下去。媳妇们为了自家的孩子,也就义无反顾地加入到隐瞒大军之中,反正不发病就和普通人一样不是吗?就当他们家的人以为自己没事了,他们的血统战胜了病魔,老天爷又把这件事捡起来了,仿佛为了弥补过去的“疏漏”,独生女安娜被“遗物”彻底关怀了一把。 想象得出,普洛夫在接到安娜的告密信后心里是多么的震惊,但是善良的品格让他对她的行为有了一丝尊敬。她大可以不说,这件事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而且双方并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为了她自己和她的家族,她完全可以装聋作哑。但是她选择了坦白,也就是说,她不希望他为此受到伤害,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把这个理解成是好感的一种体现? 这一时刻,普洛夫被他的脑部运动带离了本源,窃喜和希冀占据了他的心,家族病什么的……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诚实是美德,诚实的反面就是撒谎。每一本古籍都教导人们不要说谎,伊甸园中的蛇因为说谎被永远赶出了乐园。这是圣经对人们的告诫,说谎要下地狱。一旦你开始说了第一个谎言,那么,就需要说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用无数个谎话去圆那第一个。抛开道德等因素,撒谎行为的本身是相当累人的。 普洛夫下定决心要和安娜共结连理,他像鲁米利亚家的媳妇们那样心怀侥幸,他喜欢安娜,喜欢她柔中带刚的性子,喜欢到想和她组建家庭共同生活。普洛夫觉得安娜不像母亲认为的那样缺乏个性,她是有见地的人,不然绝不会把家族病这件事说出来,这不是一个只知道一味顺从别人的女孩子会做的事情。 背着母亲,他找到安娜的父母表达自己的意愿,鲁米利亚夫妇高兴的同时又为女儿未来的生活感到忧虑,克鲁姆夫人绝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婆婆。 普洛夫坚决反对在婚前坦白病症,他想到的策略无非就是一个字——拖,拖到把孩子生下来,他告诉安娜,他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他们会生下健康的、毫无病痛的孩子。普洛夫把一切都压在了孩子身上。尽管鲁米利亚夫妇忧虑不减,却抵不过普洛夫的再三请求,他们也看出女儿是爱他的,希望嫁给这个年轻人。 安娜的父母在忐忑不安和喜悦难当双重情绪的交织之下,看着女儿嫁进克鲁姆家的大门,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从那天开始,安娜的母亲每时每刻都在狂热的祈祷,祈祷老天能赐予她一个健康的外孙。 相较于亲家夫妻俩的纠结心思,克鲁姆夫人显得安然得多,当然,因为她不知情。婚前,普洛夫义正言辞的告诉母亲他要娶安娜为妻,甚至还暗示,不管她答不答应他都不会放弃这个念头。看着大儿子牵着新婚妻子的手站在自己面前,克鲁姆夫人心头感慨万千,曾几何时,普洛夫也知道为自己争取了,难怪人家都说婚姻能让一名男性从男孩迅速成长为男人。 听到这里,海姆达尔心头升起了一丝同情,为了被所有人欺瞒的克鲁姆夫人。 “你奶奶肯定很生气。”海姆达尔说。 “大概是的,”威克多说。“我也只是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依照奶奶的个性,大发雷霆是免不了的。” “所以克鲁姆夫人决定自己养育你?然后想尽方法给你补身体打基础?” “奶奶不会带孩子,年轻的时候为了克鲁姆家的生意到处奔波,我父亲和我叔叔都是家养小精灵带大的,面对小孩子,她束手无策。”威克多无意识的玩起了海姆达尔的手指头。“母亲生下我以后身体就一直不见好转,我基本上是由黛丝带大的。” 海姆达尔恍然,难怪他和贝尔尼克像亲兄弟似的。又七想八想的做了好几轮脑部运动,海姆达尔动了动胳膊,然后发现了这位师兄的小动作。 “好玩吗?”他斜眼睨着威克多,后者正专心致志的把玩他的手掌,每一个指关节都捏掐了一遍。 威克多不慌不忙的掐完最后一个关节,然后抬眼道,“还行吧。” 海姆达尔朝他龇了龇牙。 威克多忍住微笑,一本正经的说:“你小时候都吃了什么?”他把海姆达尔的右胳膊拽离水面,白皙的皮肤暴露在雾气缭绕的的灯光之下。“斯诺·斯图鲁松没有虐待你吧?”他把手掌圈成空心圆圈,套在那条胳膊上反复上下比划。 “不要用你自身的经验来衡量别人!”海姆达尔瞪眼,使劲把自己的胳膊往回抽,可惜力气不够大。“我这样绝对正常,同年级里还有比我更小更瘦的男生!” 威克多听后莞尔,露出一口白牙。“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吗?” “这还跟血统、体质等有关系,”海姆达尔叫道。“况且我还有好几年的生长时间,说不定我到你这年龄的时候比你还高大!” 威克多笑而不答,海姆达尔觉得他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他感到胸口窝火,很孩子气的撇开头不吱声了。 这时候,外间传来一阵动静,少顷,里间的门被人突然拉开,贝尔尼克光溜溜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俩,准确点说,他的注意力是放在威克多身上的。 海姆达尔看见他手里拽着酒馆主人先前拿走的麻瓜定时器。 “威克多!出来!一决雌雄的时间又到了!” 一决雌雄?海姆达尔不明所以,后来他才弄明白,两个无聊师兄在互相攀比耐寒程度,也就是啥都不穿(最多裹条遮羞浴巾)站在零下十一、二度的屋外,看看谁先受不住跑回屋子里面。据说这个游戏已经持续了好多年,是他们在百无聊赖的洗澡时间里折腾出来的。 为此,在晚餐时间的餐桌上,两个克鲁姆少爷被黛丝狠狠嘲笑了一番。 据说贝尔尼克家的厨子擅长各种美食,望着几乎摆满整张饭桌的菜肴,海姆达尔相信了这个说法。很多菜见都没见过,有些菜看上去还很神奇,因为搞不懂是用什么做的。 黛丝对今天的晚餐很满意,她把厨子从厨房领了出来。那是一个老妇人,一头银发,一张苍老但和蔼的脸,面对众人的赞扬声她显得有些拘谨,不过海姆达尔觉得她很高兴,因为听到表扬时她的眼睛很亮。 “我们是吃柯萝做的饭菜长大的。”贝尔尼克告诉海姆达尔。“我小时候甚至幻想过柯萝是我的母亲,因为妈妈不会做饭。” 黛丝斜他一眼。“事实上做饭这件事已经无法再束缚住现代女性了。” “借口。”贝尔尼克不满的说。“您连试都没试过,亏我小时候还觉得您是全世界最温柔最美丽的妈妈。” “你小时候不切实际的念头太多。”黛丝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担心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只会空想却不干实事的幻想主义者。”然后她拒绝去听儿子可能又会说什么,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海姆达尔身上。 “亲爱的,想要点什么?” 其实他早就瞄好了。海姆达尔指着饭桌中间最大的一只银色托盘:“我想要肉冻,谢谢。”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蓓蒂厨师走过来亲自帮他布菜,然后看着他把肉冻吃下去。 “好吃吗?”黛丝挤眉弄眼的问。 海姆达尔点点头,继续埋头大吃。 “你不觉得这很油腻吗?”贝尔尼克说,说归说,他吃的不比海姆达尔少,威克多也是,他们对肉冻的味道都很满意。 海姆达尔看着放在他面前“威尔士绿龙”,没有吱声。 “我就说嘛,咱们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少见多怪的西欧人。”黛丝离开椅子跑过来用力亲了口海姆达尔的脸颊。“儿子,”她转脸从贝尔尼克叫道。“如果你能给我生一个像里格这样的孙子,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去烦你。” “您还是继续烦我吧。”贝尔尼克受不了的说。“妈妈,我离成年还有段距离,您不觉得您的要求早了点吗?” “亲爱的,我觉得我不得不提醒你,”贝尔尼克的爸爸突然对妻子说。“你已经是一个克鲁姆了,你口中‘咱们家’的定义应该改一改了。” “斤斤计较的讨厌鬼!”黛丝娇嗔道。 *** 晚餐过后,众人围在一起喝了茶。贝尔尼克被他父亲叫去了书房,这是他们父子俩重逢后第一的谈话。黛丝去了厨房,了解明天的菜单,虽然她不精厨艺,但是很会安排菜色,这是千金小姐嫁人前的必修课之一。 海姆达尔坐在一把椅子上看高年级才会使用的关于阿尼玛格斯的书籍,为了应付约克教授布置下的“寒假作业”。威克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本来他在喝茶,后来海姆达尔余光瞥到他朝杯子里倒了些阿夸维特(白色烈酒,产自北欧诸国,与俄国伏特加是同类产品),他知道有些人喜欢在饭后喝茶时倒点酒,但是阿夸维特是不是烈了点? 这个念头在海姆达尔脑中一闪而逝,但是很快注意力就被书本中的内容吸引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海姆达尔重新抬起头时,他发现威克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海姆达尔离开椅子,拿起放在沙发另一端的薄毯,想给威克多盖上,等他靠近时却发现,威克多的面部表情很不正常,不是平静的睡颜,好像很痛苦,眉头皱得紧紧的,脖子上肌肉紧绷,眼皮不停的颤动,就像是……做恶梦时的反应。 当海姆达尔发现他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时,放弃了犹豫,决定叫醒他。但是,威克多却在他行动之前张开了眼睛。 惊吓和怔然…… 海姆达尔在他来不及掩饰的目光中看见了这个,惊吓?为什么?自己吓到他了?不过想想也是,刚醒来突然看到一个人杵自己跟前,确实挺瘆人的。但是那个怔然又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疑惑在心头划过,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毯子走回椅子。 “里格!”威克多在他身后叫道。 “什么事?”海姆达尔回头。 威克多的神情恢复如常,他撇开眼,拿起凉掉的茶水大口灌下肚子。“没事。”他抹了抹嘴,轻声说。 TBC 第54章ACT·85 昨天失约了,真是抱歉…… *** 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2年1月16日 现在正逍遥快活的里格, 真是难以置信,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德姆斯特朗一年居然有三个假期?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跟着威克多·克鲁姆到保加利亚去过假期时,心里有多羡慕多妒忌吗?你知道吗?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你肯定已经忘了我,忘记了孤独的、可怜的,在英国的表弟德拉科…… * 看到这里,海姆达尔笑了出来。他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 我一直在等着糖耗子比赛的结果,却久久得不到消息,赫奇帕奇学院那里也没什么动静,为此,我甚至纡尊降贵的跑去问那群蠢货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你猜后来怎么了,那个学院的人向来抓不住重点,罗里啰嗦解释半天就是不点题。我痛恨听文猜字,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认为我不该和他们斤斤计较,这会显得我没有风度。我是一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只追求结果,绝不会把力气浪费在替他人纠正错误上。正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夏比出现了,他告诉我因为某些原因颁奖被无限期推后了。 我真替赫尔加·赫奇帕奇感到万幸,她的学院总算能收到一两个有脑子的学生。 * 海姆达尔抿了抿嘴,“好吧,我替夏比接下你的,嗯,赞美了。” * 我后悔极了,当初真应该想办法说服妈妈让我去德姆斯特朗上学,这样我们就能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了。你想想,当我放假回到英国,而英国的孩子都还在学校里上学,那个感觉,肯定棒的没话讲,顺便还可以写写信,刺激刺激那些仍在学海里奋战的…… 对了,说到刺激我想起来一件事,我看那个罗恩·韦斯莱好像对你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大概除了吃以外,没有能让他上心的。倒是他的三个哥哥会时不时购买刊登了糖耗子消息的报刊杂志。 你确定你和穷鬼weasel(鼬鼠)是朋友? 你真挚的, 德拉科 *** 「亲爱的,我想我得提醒你,那件雪青色的长袍肯定比现在这身更好。」 【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海姆达尔穿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没有理睬,他又埋头把另一只也穿上。 「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镜子尖叫起来,它觉得它的专业能力被无视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身上那是什么?!太没有格调了!最主要的,它太短了,合格的长袍至少要盖过大腿,可是你看看你,为什么不把它做长点?这点钱都不舍得花吗?」 【这家伙不知道麻瓜怎么穿衣服吗?】黑猫突然饶有兴致的看向镜子。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可惜你们没法沟通,不然你可以给他上一课。”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明白了,你是想岔开话题!」镜子突然“精明”起来。「告诉你,这套把戏不管用,别想用这套糊弄我,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 海姆达尔走出房间并拉上了房门,镜子的叫嚣戛然而止,黑猫轻盈一跃,跳上他的肩膀。 “早上好,亲爱的。”黛丝在楼梯下方对他微笑。 “早上好。”海姆达尔回以笑容。 今天,海姆达尔要和黛丝去索菲亚市,黛丝说,既然来了保加利亚,就应该全方位的领略一下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正好,她在市区开了一家香水店,因为有克鲁姆家专供的卡赞勒克玫瑰,所以店里的玫瑰油特别好卖。黛丝很幸运的雇了一名负责任的店长米兰达替她打理生意,才使得她能悠闲的躲在深山老林里享清福,而没有后顾之忧。 “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去店里了。”早餐餐桌上,黛丝说道。“再不去米兰达会搬空店里的钱和货品,让我血本无归,她上一次就是这么威胁我的。” “她威胁您的何止这一项,您有哪一次真的听进去的。”贝尔尼克翻起了老黄历。 黛丝不理睬儿子,马上又找到了新话题。“这是你的宠物?”她看着立在椅背顶端的黑猫。 “对。” 黑猫冲海姆达尔叫唤了一声,以示警告,后者置若罔闻。 “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海姆达尔回头瞅看黑猫,黑猫立刻撇开头,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真是只锱铢必较的没良心的动物。他在心里骂道。黑猫喵的长吟一声,十足的幸灾乐祸。 “它叫豆荚。”海姆达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很具“乡土气息”的名字。“好吃又有营养。”他说完以后微笑起来。因为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同一时刻,黑猫的怒喝立刻在脑中回荡,这一次,海姆达尔觉得这从来都让他头疼的嚷嚷声听起来十分解气。 “这名字不错。”贝尔尼克举了举叉子。“我从小就喜欢甜豆荚。” 【喔!真是个毫无品味的臭小子!】黑猫嘶声喝叫,海姆达尔掏了掏耳朵。 可惜人贝尔尼克听不见,只觉得这猫一直盯着自己瞧,尤其那对圆滚滚的眼珠子看上去可爱之极。他切下一小片火腿,朝黑猫的方向晃了两下。“豆荚,”他笑着逗弄。“来来来,这里有火腿。” 【真是个白痴!】黑猫尾巴一甩,从椅背上蹦了下来。 半分钟以后,海姆达尔在心里说:【味道怎么样?】 黑猫叼着一整块火腿再度跳上椅背。【很好,不过这火腿还没尝。】它回答。 餐桌对面,贝尔尼克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盘子,怔然不已。 *** 在黛丝、贝尔尼克和威克多的带领下,海姆达尔参观了索菲亚市的诸多景点,比如保加利亚最古老的文华学院西里尔和迪乌斯国家图书馆、国家美术馆、文化博物馆等等,最后,他们来到了维托沙大道,据说这条大道是麻瓜世界里全球最奢华的22个商业街之一。该国魔法部把自己的商业街也开设在这里,与麻瓜商业街融为一体。 巫师们看见的街口与麻瓜们不同,在巫师眼里,维托沙大道自处被一分为二,呈两条放射线一左一右辐射出去,左手边的射线是麻瓜商业街,右边是巫师商业街。总之,巫师到了这里可以自由选择,想进哪条就进哪条。 黛丝的香水店是开在麻瓜商业街上的,这令海姆达尔意外不已。黛丝的解释是:“在某些方面,麻瓜比巫师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巫师们很少能接受麻瓜制品,而麻瓜却很乐意购买巫师制作的香水,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新奇玩意儿的真正来源。” 黛丝的香水店很不显眼,几乎被环伺四周的高档奢侈品商店所淹没。与那些金碧辉煌的门面截然相反,香水店的临街处只有一扇玻璃木头门,没有橱窗,没有样品,就连挂在门头上面的招牌都毫无新意。有句老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黛丝的香水店亦然,虽然店铺位置不佳,门面狭小,却不能阻挡它的生意。而且,女人们热爱挖掘不起眼的好东西,这让她们很有成就感。 一打开玻璃门,黑猫就跳下了海姆达尔的肩膀。 【怎么了?】海姆达尔问。 【我的鼻子受不了这味道,太刺激了。】黑猫一副退避三舍的畏惧模样。【我去其它地方转转。】说着,自顾自掉头走了。 【千万别瞎跑!】海姆达尔在心里大声叫道。 *** “黛丝?!”店长米兰达一看到自己的老板立马惊叫起来。“我的天!”她捂着脑门说。“奇迹啊,莫非上帝显灵了?” 黛丝娴熟的屏蔽掉所有不爱听的话。“生意怎么样?”她问。 “您来的正好,”米兰达指指里面的房间说。“刚刚来了几位客人,看了好多都不满意。”她没辙的说。“这不,我都已经进进出出拿了好多样品。” 碰上挑剔的客人了,打开门做生意也是在所难免的。“来了几个客人?”黛丝问。“都是来买香水的?” “一共三人,要买香水的只有我姑姑。” 在场几人闻言同时朝里间那边望去,只见邓肯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朝他们招手。 “你怎么来了?!”贝尔尼克叫道,他和威克多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婚礼定在六月,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尽早准备起来。”邓肯微笑道。“我够意思吧,特地来光顾你们家的店,要知道,法兰西可是有香水之国的美誉。” “是奥威尔女士要买香水?”黛丝看着他说。 “是啊。” “难怪……”黛丝喃喃自语。“你介绍的那些肯定不行。”她对米兰达说。“把那些特制香水拿出来。” 米兰达怔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她立刻跑进柜台里面,从靠墙的小柜里拿出几瓶迷你试管。 这时候里间传来呼唤声。“邓肯?”然后,一位迷人的女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深金色头发、样貌英俊的男孩。男孩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看样子此次的购物之行已经花去了不少时间。 在场众人立刻同她打了招呼,奥威尔女士看到黛丝也很高兴,两个女人很快聊了起来。 邓肯发现海姆达尔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姑姑,坏笑立刻在脸上浮现,他靠近男孩不怀好意的说:“看呆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种气血翻涌、魂不守舍的感觉?” 海姆达尔斜他一眼。 邓肯哈哈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明白的,我很明白!”一副“我很了解”的笃定架势。 “我只是觉得她看上去很亲切。”实在看不惯他“望文生义”,海姆达尔铿锵有力的说。 邓肯根本不信,固执己见。 贝尔尼克这时候说:“邓肯,我可以告诉你,这回你的理解完全不靠谱。先不说里格现在年龄还小,就算他现在17岁,也不太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气血翻腾的状况。” “我明白了,这小家伙还没开窍。”邓肯接受了好友的解释,不由得大叹。 面对邓肯又一次的自行理解,贝尔尼克闭嘴没再往深里说,他是一个克鲁姆,斯图鲁松家的事情他不方便多谈。 “邓肯,这些是你的朋友?”被撩在一旁干瞪眼的陌生男孩终于忍不住插进来。 邓肯只好为他们做介绍。这个男孩是他的表弟,虽说都是奥维尔,其实关系比较远。男孩名叫卡诺,目前就读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一年级,与海姆达尔岁数相当。 互相介绍完,贝尔尼克、威克多不由得互看一眼,考虑到海姆达尔听不懂法语,贝尔尼克尽责的为他翻译。海姆达尔也听出不对劲的地方,布斯巴顿也开始放寒假了? “喔,我会说德语。”卡诺男孩把手伸到海姆达尔跟前。“你好。” 海姆达尔接受了他的好意,握住那只手。“很荣幸。” “德姆斯特朗很棒吧?”卡诺一脸艳羡的大声说。“我认为那里是全世界最好的!” 这话在海姆达尔听来很莫名其妙,他只好客气的说:“布斯巴顿也很不错,历史悠久,学术底蕴浓厚,又是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一……” “那里烂透了!”卡诺突兀的打断,眼中流露出的厌恶显而易见,好像提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样。“学生糟糕、教师糟糕、校长糟糕,没有一个地方能令人满意。”他尖酸刻薄的说。 正当海姆达尔诧异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时,邓肯忽然对卡诺说:“能麻烦你和姑姑去说一下,请她尽量适可而止吗?” 卡诺没有动,看起来不太乐意被使唤。 邓肯笑着加重语气,“请你——” 卡诺撅了撅嘴,走开了。 “你这一表三千里的表弟怪怪的,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卡诺一走开,贝尔尼克这般说道。 “他是个惹祸精,在家族里是出了名的麻烦人物。”邓肯无奈的说。“他父母对他毫无办法,只要一有非常时期出现,就把这烫手山芋往各家亲戚那里塞,很不幸的,今年轮到我们家。我父亲认为绝对不能放他单独行动,所以我走到哪儿他就得跟着我到哪里。” “什么非常时期?”海姆达尔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这一回是误伤同学。”因为是自家亲戚的丑事,邓肯都不好意思开口。“布斯巴顿勒令他离校反省,为期两个月。” 这一回……海姆达尔心想:也就是还有前一回?前前一回?前前前一回? “卡诺从小就想进德姆斯特朗。”邓肯继续爆料。“好在他父母为他挑选学校的时候比较谨慎,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要不然,这家伙放在咱们学校岂不是更危险……” 威克多听出点意思了。“误伤同学是怎么回事?用什么误伤?” 邓肯叹口气。“黑魔法。” “布斯巴顿是抵制黑魔法的吧?” “坚决抵制。” “没把他开除算老天开眼。”贝尔尼克不客气的说。“看他那样子,根本就没在反省。” “其实布斯巴顿的校长是打算开除他的,但是,他父亲请魔法部长去说情,双方磨了很久才达成现在的协议。”看得出,邓肯对这危险分子也十分头疼,他对海姆达尔请求道:“里格,能麻烦你和他做朋友吗?” “嘿嘿嘿!”贝尔尼克不乐意了。“别把你的问题施加在里格身上,他没有这个义务。” 看得出来,威克多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想让步,两个克鲁姆同声同气。 邓肯挠挠头,长叹道:“就算当不成朋友,你能不能尽量和他多多交谈,把他的思维往正常方向带一带?”他实在没辙。“我跟他沟通不良,搞不清楚现在的12岁男孩都在想什么,或许你能改变他、影响他。” “我做不到。”海姆达尔直言不讳。“改变不是别人能说了算的,关键在于他自己的意愿,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改变,就算天天对着他念《圣经》也无济于事。” “不管怎么样,你去试试吧,算我求你了。”邓肯垮着肩膀哀求。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对自己的影响力很有信心,海姆达尔纳闷的想。想到邓肯平时对自己颇为照顾,他是该偿还一下人情。无奈的,海姆达尔点头道,“好吧,我试一试,说好了,仅限于试一试。” 邓肯一脸欣喜,点头如捣蒜。 TBC 第55章ACT·86 总算是赶回家更新了,这两天因为工作原因更新不太稳定,到大后天就好了。 *** 黛丝提议出去逛街,麻瓜商业街往往能带给女人们意想不到的惊喜,想当然尔的,奥维尔女士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其他人都没有意见。米兰达是香水狂人,不管麻瓜制造还是巫师调配,只要是香水她都爱,她以辛勤劳动为由从黛丝那里要到了一天的假期。 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瞅了瞅卡诺,嗯,看上去不情不愿的。 麻瓜商业街上摩肩擦踵的拥挤程度不比巫师商业街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巫师们而言,偶尔看看麻瓜世界的精彩也是很有意思的。 当每个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高端精品店渲染出的奢华堂皇的气氛之中时,唯独卡诺入不了戏,因为不配合显得突兀而难以接近。他板着脸,厌恶的看着环绕在四周围的麻瓜,对他们的欢声笑语、喋喋不休嗤之以鼻。明明就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却像一个七老八十看尽人生的批判主义者,对他看见的所有东西不满、挑三拣四、嫌这嫌那。 海姆达尔心想,这人一定相当难伺候,他对邓肯以及奥维尔家族里每个曾“伺候”过卡诺的人表示同情。 米兰达熟门熟路的把众人领到了一家香水专卖店外面。“这里能买到全世界所有品牌的香水,从廉价的亲民产品一直到只为富人设计的奢侈产品,这里一应俱全一步到位。”她兴致勃勃的说着,别提有多兴奋了,好像这家店是她家开的一样。 海姆达尔觉得她一提到香水就两眼冒绿光,如饥似渴的跟狼似的。 香水店的大门是一联排大大的玻璃门,为了方便顾客行走,当中的两扇是一直敞开的,一接近玻璃门,温暖的空气便迎面扑来。有些时候,空调确实比壁炉和魔法要方便许多。 海姆达尔吊在队伍后面,他后面就是那卡诺男孩。因为邓肯的请求,他会时不时注意一下后面的动静。当所有人都进到门里面并往内里继续前进时,卡诺忽然停下不动了。就在海姆达尔猜测他的举动所指向的目的时,卡诺飞快转身,海姆达尔看见他迅速抽出魔杖,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香水店的玻璃大门毫无预警的乓的一声合拢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很多人吃了苦头,正准备出去的和正要进门的不约而同的全部撞在透明的玻璃门上,之后又造成了一连串追尾事件。一些人因为刹不住脚,踉踉跄跄的摔在地上,周围的人被摔倒的人绊倒兵撞在一起跌倒在地。一时间,大门里外就像叠罗汉一样,人压人人挤人、哀号连天,彻底变成一场灾难。 香水店里的人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茫然无措。保安很快赶来,与店里的店员一起疏散人流,人们被一一散开、搀扶到一旁,几个店员想尝试把玻璃门推开,无奈怎么使劲都不管用…… 卡诺站在人仰马翻的人堆里闷声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高兴模样。 海姆达尔飞快避到一旁,掏出魔杖,解开了卡诺施在玻璃门上的魔咒。就和之前莫名关门如出一辙,严丝合缝怎么都撬不开的玻璃门突然自个儿打开了。这一开令保安和店员措手不及,差点没跌趴下。 卡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愤怒的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从容的收好魔杖,不把他的扎人视线当做一回事。 “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邓肯大喝一声,气势汹汹的朝他的表弟走去。 卡诺撅起嘴巴,不把邓肯的勃然大怒放在心上。 是根老油条了。海姆达尔撇了撇嘴。 【这小子是个危险人物。】 海姆达尔低头看去,黑猫正站在他脚边。 【你是怎么进来的?麻瓜商店是不允许宠物进出的。】海姆达尔在心里问着。 【这些麻瓜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宠物不宠物的。】黑猫得意的翘了翘尾巴。【正好我也走累了,跟着你似乎更有热闹可看。】 事到如今,奥维尔女士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她用手指着卡诺,愤怒令她的眼睛颜色猝然变淡了:“你,跟我回去!” 卡诺低下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了。看来奥维尔家族还是有人能制住他的。 “算了算了,”黛丝试图缓和气氛。“好不容易来一趟别坏了兴致,再逛逛吧,很多东西还没看过呐。”东道主不希望自己的客人败兴而归,虽然这个败兴的缘由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太不像话了!”奥维尔女士放下手,平了平胸中的怒火,慢慢听进了黛丝的劝解。 “幸好没有对麻瓜造成实质性伤害,”黛丝继续加大劝解力度。“如果魔法部因为这件事找上门,由我来应付。” 人家都这样说了,再不依不饶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奥维尔女士朝黛丝感激一笑。 莫名其妙的玻璃门事件就这么被人为的弭平了,不过奥维尔女士对此留了个心眼,在观赏货品的同时不忘时刻盯住某个目标,不让卡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卡诺老实了很多,像条尾巴似的跟在众人身后,直到三个师兄重新谈天说地,三个女人沉浸在眼花缭乱的商品里,众人的注意力渐渐放松…… 卡诺突然靠近海姆达尔。“邓肯让你看着我,是吧?”他把嘴唇抿成一条不快的直线,眼神充满了心知肚明的憎恶。 海姆达尔也不瞒他,直接开门见山。“他想让我和你做朋友。” 卡诺哼哧一声,然后上下打量海姆达尔,无比轻视的说:“就凭你?和我做朋友?” “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不行。”海姆达尔扯扯嘴角,等对方露出“算你有自知之明”的满意表情以后才续道:“我认为,除了上帝或者圣母玛利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这么伟大。” 卡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霾狠毒,他强忍住激烈的情绪,错开身掉头走了。 “完了。”海姆达尔喃喃自语。【怎么办?我一个没憋住,把话都捅出去了,这下是彻底掰两半了。】他找他的老伙计宠物豆荚商量。 【根本就没合起来过,怎么掰?】黑猫觉得他大惊小怪。【交朋友不过是小朋友的游戏罢了,成年人哪儿有这么儿戏,别人说让交就交上了。朋友的前提是志同道合,我看你们就差直接拿魔杖当众斗殴了,还是说这是人类新发明的交友模式?】 【我也觉得不靠谱。】海姆达尔迅速接受了黑猫的开解。【这样的朋友我消受不起。】他心有戚戚然的想。 那之后,好像一切都太平下来了,或许是卡诺真的惧怕奥维尔女士,不敢再去惹是生非。他闷声不吭的跟在众人身后,时不时抬头朝四周围瞄两眼,然后又很快低下头去。邓肯对他的表现感到满意极了,遂放松下来,不再时刻盯着他,奥维尔女士亦然。米兰达对香水的了解令她惊艳无比,故而三个女人围在一起详谈甚欢,自然的,某个表现良好似乎终于知道反省的吊车尾男孩很快就被遗忘了…… 在路过一个香水柜台前,卡诺突然走上前对海姆达尔说:“你不是想和我交朋友吗?” “是邓肯让我和你交朋友。”海姆达尔加重了“邓肯”这名字的读音,可惜对方好似置若罔闻。 “我不喜欢和废物交朋友。”卡诺趾高气扬的说。“只要你能证明你的强大,我想我可以就此考虑一下。” “算了,不必了。”海姆达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压根就没把这事当成一定要达成的目标来看待。 “你承认自己是废物?”卡诺不高兴的说。 “对对对,我就是你说的废物,总行了吧?”海姆达尔没好气的摆摆手,话不投机半句话,他绕开卡诺,准备闪人。大约走出五步远,卡诺的话在身后响起—— “废物是不需要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优胜劣汰是大自然的规律。” 【小心!】黑猫的尖叫声在脑中回荡。 海姆达尔的瞳孔猛地收缩。 身旁展台上的香水瓶子在那一瞬间全部裂开,柜台上的玻璃部分也因为不知名的外力全部应声而碎、向外爆炸,碎片四处飞溅。海姆达尔头一个反应是抱住脑袋向一旁扑倒,这时候再去掏魔杖已经迟了,他听见有人尖叫大喊,然后脚步声纷至沓来。 一个身穿制服的柜台小姐小心翼翼的踩着玻璃渣子,蹲在海姆达尔身旁,因为男孩身上全是玻璃渣,她想靠近却无从下手。“你不要紧吧?” 海姆达尔听不懂保加利亚语,沉默片刻后他尝试性的动了动,呈不规则圆珠状的玻璃碎片稀里哗啦的从他身上掉下来。没有痛楚传来,海姆达尔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他用英语回答。看着满地晶莹剔透的玻璃渣,他心想,好在装的都是钢化玻璃,如果是平板玻璃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那个女店员听懂了这句英文,迅速说了句什么,又马上意识到男孩可能听不懂保加利亚语,便抬手指指他的脸颊和脖子。“破了……这里……还有那里……”她用生涩的英语说着。 “里格!”贝黛丝等人挤过人墙匆匆忙忙的跑来。贝尔尼克捧着海姆达尔的脸左看右看,“没事吧?”他嚷嚷道。 “让我看看!”黛丝用力挤开儿子,抱着海姆达尔不撒手。“吓死我了!没事吧?”在得到无恙的答案后,她看着那一道道鲜红的刮伤,猝然噤声。 海姆达尔从她眼中看见一闪而逝的怒火,不过很快被掩盖住了。 看男孩仍旧生龙活虎的,围观的人群莫不大大松了口气,利用店内公共电话叫急救车的人也放下了话筒。危机过去以后,周围的人纷纷表示了愤慨,他们对香水店糟糕的硬件设置感到担忧,刚刚是门突然坏了,现在是玻璃爆炸,这还怎么让人在这家店放心购物?难不成买东西之前还要为自己事先买一份意外伤亡保险不成? 香水店的店员们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黛丝、贝尔尼克、威克多以及邓肯都围着海姆达尔,暂时无暇顾及其他,某些事情他们心知肚明,尤其是邓肯,三个克鲁姆不想当面给他难堪。奥维尔女士见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松了口气拔回了目光,与此同时,她的视线骤然变得如坚冰般冷厉。 “卡诺!”她目视前方森然说道。“我不想再听那些毫无意义的话了。” 卡诺把张开的嘴巴又乖乖闭上。 “我不会再给你所谓的下一次机会了,我会立刻通知你父母把你接走,我们家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替你的父母管教儿子。”奥维尔女士低头斜睨着他说。“我看得出,这次黛丝是真的生气了。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乖乖顺从我的安排,要不然,等斯图鲁松族长亲自来处理这件事,就怕到时候你连哭鼻子的时间都没有!” TBC 第56章ACT·87 “都怨我。”邓肯对海姆达尔说。“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让你去接近这混蛋是我不好,从今以后你就当不认识那家伙,就像中遗忘咒一样全部忘掉抹掉。”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海蓝色带红白条的小本,海姆达尔知道这本子,因为他自己就有一本类似的,这是在巫师世界旅游的必备品之一,相当于巫师们的护照。 邓肯快速翻动,停在了保加利亚魔法部签署的入境证明那一页上,指着写满整整两页的与签证同时提供的外国游客帮助条例,“这事应该找哪个部门?”他问。 贝尔尼克顿了顿,刚要回答,他堂兄比他速度快。“执行侦察队。”威克多飞快报出答案。 一分钟以后,保加利亚魔法部的调查员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共来了三个人,因为经常出入麻瓜世界,所以他们没有穿长袍,而是身着统一的亚麻色西装,领带夹和袖扣上镌刻有该国魔法部的英文字母缩写以及徽章花朵。 “邓肯·奥维尔先生?”领头的那名调查员上前打了招呼。 邓肯点头,然后玩笑般的抱怨:“来得太慢了。” 那人不慌不忙的说:“如果您让魔法部再多加三层薪水,我们一定能再快半分钟。” 另两名调查员观察了一下仍处在紊乱中的商店以及惊魂未定的人群,其中一人掏出一个温度计一样的玻璃管,刚接触到空气,“温度计”上的黑白双线猝然上扬,并且很不稳定的上下浮动,他们对看一眼,然后向领头的汇报:“没错,就是这里,跟部里截获的有魔法反应的区域一致。” 领头的调查员抽出魔杖,在四周围施下了一个屏蔽魔法,以隔绝麻瓜们的注意。 “事实上我就是为此而报案的。”一切就绪后,邓肯字正腔圆的说。“我要举报我的表弟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他刚刚在麻瓜商店里公然使用魔法,还害得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差点一命呜呼,我认为,这件事的后果相当严重。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能够为他人着想的优秀巫师,我们不该对此视而不见,不是吗?”说到这里,他异常配合的指了指表弟站立的方向,让三个调查员认认面孔。 三名调查员收回目光,相互对视了一眼,领头那人轻嗽了下嗓子。“好的,我想我们已经了解下面要怎么做了。”他面容一整,走到满不在乎的卡诺面前,铿锵有力的说:“邓肯·奥维尔先生举报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先生在麻瓜场所公然使用魔法,依照保加利亚未成年巫师约束法与麻瓜保护条例,从现在开始,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先生将接受保加利亚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调查。您是这孩子的家长吗?”他看向奥维尔女士。 “我只是他的一个亲戚。”事到如今,奥维尔女士也不打算费工夫为卡诺开脱,她对邓肯的做法表示赞同,这样反而一劳永逸,要不然怎么和斯图鲁松家交待?为了不怎么近乎的亲戚和屡教不改的顽童而去得罪世交,不值得。 “请问他的父母……” “在奥地利度假。” “目前在这孩子身边的家长……” “只有我。” “您能跟我们去一趟部里吗?”领头的调查员说。“因为他还没有成年,调查过程需要有监护人陪同,眼下也只有请您走一趟了。我们会尽快和法国那边联系,毕竟这孩子是法国人,而我国的很多法律是不涉外的。” 就这样,奥维尔女士陪同卡诺随领头的调查员去了保加利亚魔法部,剩下的两名调查员留在现场做进一步的调查,之后他们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打份报告交到上面,这份报告将一式两份,法国魔法部今后也将根据这份报告做出裁决。 邓肯是举报人,也得跟着走一趟魔法部;黛丝思前想后,最后也决定跟去看看;米兰达放弃了休假,回去重新开店。一时之间,现场就剩下海姆达尔、威克多、贝尔尼克以及……黑猫豆荚。 香水狂人米兰达临走前用力嗅了嗅鼻子,刚才的玻璃灾难中不少香水瓶子也跟着遭殃,一瓶香水在炸裂过程中喷出的液体都淋到了海姆达尔身上,正因为此,黑猫一直没敢太接近他,人工勾兑的香味对嗅觉灵敏的动物而言等同折磨。 更何况被喷了一整瓶。 “1925年娇兰Shalimar。”米兰达准确无误的说出了香水的名字。“一千零一夜,浓烈的爱恋,诞生于爱情之中的香水——爱的神殿。”她一边默诵一边神往。 “这个‘爱’太呛人了。”海姆达尔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说。 米兰达大笑。 目送香水狂人离去,海姆达尔转头问道:“下面该去哪儿?” “你还有兴致?”贝尔尼克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为什么没兴致?”海姆达尔忿忿的瞪大眼睛。“不就是被玻璃炸了一下嘛,我好得很,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真是呕死他了! 这孩子又钻牛角尖了。贝尔尼克没辙,便试探性的出主意:“得先把你身上的味道弄掉,我们去洗温泉怎么样?索菲亚郊区有很多不错的温泉洗浴中心……” 威克多突然插嘴:“重新买套衣服就行了。” 贝尔尼克看向堂兄:“洗一下不是更快?” “香水都洒在衣服上了,光洗澡有什么用?!”威克多突然和他作起对来。“魔法更快,换个地方用魔法把味道弄掉,省事又省力。” 贝尔尼克觉得今天的太阳大概是从西边出来的,他难以理解的说:“你不是很喜欢泡温泉吗?”每次一说温泉,威克多比谁跑得都快,怎么突然转性了? “洗澡多浪费时间。”今天的海姆达尔决定追求效率,凡事魔法至上。“走走走,去另一条商业街逛逛,我还要买高级变形术的书呐。”说罢,他带头朝外面走去。 在他身后,贝尔尼克摩挲着下巴对威克多说:“兄弟,你没事吧?身体无恙否?” 威克多忍住叹息,绷着脸说:“我好得很!” *** 据说事发当天夜里七点,卡诺的父母就赶到了保加利亚魔法部,一家三口于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离开了保加利亚,走得十分匆忙。 “这下篓子捅大了,丢人都丢到国外来了,恐怕两个法国魔法部部长都改变不了什么。”邓肯举高盛满果汁的木杯,向朋友们宣布这个令人遗憾的“坏”消息。“布斯巴顿已经正式下发了开除通知,我可怜的卡诺表弟不得不换间学校待了,我估计法国境内短期不会有学校愿意接收他,最有可能到境外去找。”扔掉了大包袱,邓肯惬意的不行,最遗憾的是姑姑被这事搅没了兴致,早上便启程回国了。 贝尔尼克、威克多以及海姆达尔受了某法国人士的鼓动,跑到他居住的旅馆内,听他说这些早就知道的废话。黛丝此前跟去了魔法部,后续事情自然一清二楚,哪儿还用邓肯告诉他们。 贝尔尼克大呼上当受骗,嚷嚷着要回家去,被邓肯拦住了。 “我说这里是希腊,是希腊,难道你不想去乐一乐?”邓肯开始他的诱惑大计。“阳光,美女,沙滩……”这是他当初让姑姑把旅店定在希腊而不是保加利亚的最最重要的原因。 “还有艳遇是吧?”贝尔尼克知道他脑子里都装着什么。“老兄,现在是一月不是七月,稍微有点智商的美女都不会在六、七度的气温下到海滩上晒日光浴。” 此路不通,邓肯迅速撇开贝尔尼克另觅他法。“里格,”他哭丧着脸转向某男孩。“我请你在希腊玩一圈,就当为之前的事赔罪,你看怎么样?” “里格和你玩不到一起去。”贝尔尼克哼哧道。 邓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住海姆达尔的手,胸有成竹的说:“希腊有个东西你一定感兴趣!” “什么?”海姆达尔问。 窝在他肩膀上的黑猫突然搭腔:【还能是什么,客迈拉兽呗。】 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悚了一下。 “客迈拉!野生的、活生生的客迈拉兽!”邓肯不知道他的答案已经被某只动物抢先揭晓了,当他自鸣得意的宣布完,就见海姆达尔面容僵硬。“你不感兴趣?”他迟疑的说。 黑猫喵喵叫唤起来,像在轻笑。 “……那东西比龙还厉害。”海姆达尔低声说。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邓肯凑近道。 “没什么。”海姆达尔立刻抛开令人不快的“怪兽”。“听说这家百年老店的温室里种了不少好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三只试管,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邓肯张大眼。“这就是你的目的?”他怪叫道。 海姆达尔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邓肯无言以对。贝尔尼克对海姆达尔竖起了大拇哥。威克多更直接,推开饮料杯子走到吧台结账去了。 海姆达尔朝邓肯眨眨眼:“快告诉我,传说中的温室在哪里?” 后者闷声不吭。 坐在长桌边上喝酒的一位中年男子突然转过身告诉他:“出门右转,过了篱笆墙就是。” “谢谢您。”招呼上黑猫,海姆达尔乐颠颠的朝门外走去。 邓肯不乐意了,臭着脸转过头。“您是哪位?”他大声道。 “鲁赛·蒙塔纳。”那位黑发中年男子从容不迫的说。 “蒙塔纳先生,您不觉得您多管闲事了吗?” “抱歉,这大概算是职业习惯。” “……” *** 让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不大的温室里包罗万象,甚至还种着毒触手,这种植物是C类禁止贸易商品。这里的老板胆子真大,男孩感慨着。另两根试管已经收集好了。他拿出最后一根试管朝墙根下的毒触手走去。 深红色的毒触手上长满了尖刺,一旦有人靠近它,它就会伸出长长的触手。海姆达尔事先捡了根树枝,准备触手一伸过来就狠狠敲击,据说这套方法对付这植物很管用。 半分钟之后…… 海姆达尔拿树枝碓了碓,毒触手却好像睡着一般蔫了吧唧的纹丝不动。“它为什么没反应?”难不成毒触手也开始冬眠了?在温室里冬眠? 【收集好了就走吧,你管这么多干么?】黑猫被花花绿绿的植物整的有点不耐烦了,从海姆达尔肩膀上跳下来,朝门外走去。【我觉得我现在看什么都是绿颜色的。】 “里格?好了没?要走了。”威克多拉开温室大门,走了进来。 “就来。”海姆达尔扔掉树枝,站起身来。就在他起身的同一时刻,毒触手大梦初醒般猝然伸出触手裹住他的脚踝,海姆达尔一时不查被触手拉扯得失了平衡,尖叫都来不及便直接栽进了浓密的花丛中。 威克多立刻朝墙根那方跑去。 【你也太不小心了。】黑猫站在花丛外面摇摆尾巴。 海姆达尔干笑一声,用胳膊撑起身体,伸出一只手四下摸着刚才掉落的试管。 这时候,威克多已经跑到花丛边,他一脚踏进花丛,朝男孩伸手,欲把他拉起来…… 海姆达尔突然面露疑惑,低头朝右手方向看去:“这是什么东——” 话语未尽,人凭空消失了。 威克多的手悬在半空,仅仅差了半掌之距。他慢慢收回手掌,然后猛然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拨开半人高的花丛,草根深处接近泥土的地方,一只破旧的木头杯子半掩在泥地里。 *** “这应该是门钥匙。” “我们能猜到,人都没了,当然是被传送出去了。”邓肯忍耐的说。“您能不能说点实质性的,比如这东西把人传到什么地方去了?” “年轻人性子太急,我不正在调查么。”黑发中年男人仍旧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蹲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事情发生以后,威克多没敢擅自触碰现场的东西,而是找到两个朋友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然后,整间旅馆都知道了这件事。可惜的是,眼下正是旅游淡季,这间旅馆除了他们仨,两个闭门不出的巫师,以及那个喝酒的中年男人,就只有旅馆老板和两个女招待了。 旅馆老板一再表示并不知晓此事,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模样,贝尔尼克三人觉得他肯定心里有鬼。然后那个“多管闲事”的中年男子为他们答疑解惑。原来这间旅馆正处在保加利亚和希腊边境上,许多东西查处不够严格,因为两国魔法部都认为对方肯定做了更好的措施。久而久之,这间旅馆便成为了流浪巫师们的聚集点之一,各种非法活动在这里开展,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枉顾各国魔法部的禁令滥设门钥匙四处乱窜。 而,对于旅馆老板来说,金钱永远比法律更有安全感。 “这大概就是非法门钥匙之一。”鲁赛·蒙塔纳突然伸出手去摸那个杯子,旁边三人被他的举动唬了一跳,随即发现蒙塔纳先生仍然好端端的蹲在那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次性的,再用就需要重新激活,那个男孩被传送走了,门钥匙通道自动封闭了。” “下面怎么办?”贝尔尼克急忙问。“是不是应该通知魔法部?”真是急死人了,他都不敢想象门钥匙会把里格传到什么地方去…… “你们打算向哪国魔法部报案?” “希腊?”邓肯迟疑道。 “他们会先问你门钥匙把人传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你说不知道,他们会告诉你,等你弄清楚以后再报案。”蒙塔纳先生摊了摊手。“这就是希腊人的办事方法。” “那就向保加利亚魔法部报案。”贝尔尼克刷地站起来,说风就是雨。 “不用了。”蒙塔纳先生阻止他。“无须多此一举。” 邓肯皱起眉头:“难道保加利亚魔法部也有一套办事方法?” 蒙塔纳先生拉开陈旧外袍的衣襟,深亚麻色的制服长袍出现在仨人眼前——胸口处绘有一个浅金色的盾形徽章,徽章内画着一只翱翔的猎鹰和一朵缠枝玫瑰。 “保加利亚魔法部事故灾害司特派调查员,鲁赛·蒙塔纳,特派号0005。” 邓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蒙塔纳先生笑道:“很荣幸认识各位。”最后这句他使用了字正腔圆的保加利亚语。 *** “这件事我应当负起责任。”特派调查员先生严肃的说。“要不是我没能发现这个门钥匙,这件事很可能不会发生。”话虽如此,其实他心里挺纳闷的,流浪巫师一个个都是老油条了,他们最看重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留住自己设置的门钥匙,以方便未来继续使用而不被人发现,像这样激活却闲置不用的现象几乎不可能发生。 除非激活它的另有其人。 威克多浓眉深锁的问:“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重新激活它,然后使用一次。” “过去之后就能找到里格了吗?”威克多又问。 “恐怕有点困难。” “为什么?”贝尔尼克叫道。 “因为这种需要反复激活使用的门钥匙为了躲避各国魔法部交通司的魔法通道审查,每次使用后的落点不一样,也就是说就算我顺着门钥匙过去了,也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人。” “大致范围总不会错。”威克多说。“我要和您一起去。” “你确定?!”贝尔尼克看着堂兄。 威克多颔首。“我有幻影显形的执照。” “对!没错!”邓肯叫了起来。“而且两个人找起人来也快,找到之后直接幻影移形回来,真是的,早知道当初我也去考幻影显形的执照了,这样今天还能帮上点忙。” 贝尔尼克也因为没有执照而显得有些落寞,他们都帮不上忙,只能等在一边。 “你确定要跟我去?那边会发生什么现在还不知道……”鲁赛·蒙塔纳烦恼的挠挠头。“我不应该答应的,你还是个孩子。” “我要去!”威克多斩钉截铁道,眼神异常坚定。 蒙塔纳先生念了一大串闻所未闻的古怪咒语,死气沉沉的木头杯子猛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小幅度的持续抖动,四周围的泥土粒子都跟着翻滚起来,咒语一结束,颤动突然中止,木头杯子像被重新刷过油漆般焕然一新——门钥匙被激活了。 蒙塔纳先生和威克多一左一右围住门钥匙,并同时伸出右手,悬在杯子上方。 “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同时去摸杯子,一定要同时,不然慢的那一个就会被甩回去。” 威克多点点头。 “好。”蒙塔纳先生说。“听好了,准备,一、二、三——” 与此同时,一道快如闪电般的黑影猝然袭来。 温室内。 尘埃落定之后。 邓肯张口结舌好半晌才找回声音。“这个……该怎么办?”奥维尔先生虚脱般的问,他觉得这一辈子活到现在,就今天最累人。 “老天爷……”贝尔尼克用手抹了把脸,用某生僻小语种喃喃自语。 鲁赛·蒙塔纳依然蹲在再度封闭的门钥匙旁,久久不能成言。“刚刚那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他万般不解的说。 非法门钥匙通道本就狭窄,两个人过已经不太稳定了,再加一个就更甭提了。 就是那黑影,把鲁赛·蒙塔纳硬生生挤了回来。 邓肯抬眼看向贝尔尼克。 后者疲惫的回答:“是里格的宠物豆荚。” *** 同一时刻,另一地点。 雾气弥漫的森林,巨木参天,年代久远的老枝桠遮蔽了天空,显得阴冷而森然。巨大的蕨类植物伸展出墨绿色的叶片,伴随呜呜的阵风吐出孢子,随风飘荡。 静谧的空间,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几只萤火虫煽动着翅膀,缓慢的朝林子更深处飞去。 一株大树下,薄薄的雾冉冉滑过盘根错节的根系,滑过犹如树根第二层肌肤的青苔,滑过那一人一猫…… “好吧,”威克多·克鲁姆妥协般的对着猫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这么回去我不甘心。” 黑猫蹲在那里,不动亦无声。 威克多蹙蹙眉心,觉得自己和一只猫商量对策有点傻,他刚一动,那只猫猛地朝他扑来,猝不及防下,拇指被狠狠咬了一口。 “该死!”威克多用力甩手,黑猫却在那一瞬间松口跳开。他捂着自己流血的拇指,看了眼突然狂性大作的动物。“这猫疯了吗?”他喃喃自语。 【我没疯。】 威克多浑身一僵,迅速掏出魔杖。“谁?”他喝问。 【我。】 威克多怔了一怔,低头看向面前蹲着的黑猫。“是你在说话?”他试探性的问。 【别怀疑,就是我。】黑猫一甩细长的尾巴,轻盈踱步,然后借助树干为撑点蹦到威克多的肩膀上。【嗯,很好,你肩膀上的视野要比里格的开阔多了。】 “你是……什么东西?”威克多迟疑的说,他很想把这只猫从肩膀上撵下去。 【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子。】黑猫宝石般的眼睛反射出不满的光华。【我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威克多眯了下眼睛。 黑猫趾高气扬的抬起脑袋:【我是里格的宠物——豆荚。】 只有老天知道,承认这个毫无品味的名字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某只猫在心中哀号。 TBC 第57章ACT·88 【克鲁姆家的小子,歇歇吧,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根本是浪费时间。】黑猫抽动尾巴,尾巴末梢啪的一下甩打在威克多脸上。【嘿,别当做没听见!】 威克多戛然止步,肩膀上的某动物因为他的骤然停顿差点被抛飞出去。 【你故意找碴是吧?】黑猫大骂他睚眦必报、小心眼。 “你话还挺多。”威克多下颚紧绷,语气稍带点……不耐烦。 【我这叫把握机会!】 “里格知道你会说话吗?” 【我没有说话,我在用意念和你交流。】黑猫很快回答。【我是里格的宠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是安全的?”威克多皱着眉。 黑猫猛地从他肩膀上跳回地面。【我说小子,奉劝你赶紧把那心思收回去,你是动不了我的。】它目光森然地与威克多对视,紫罗兰色的瞳孔放射出诡异的光芒,那是一种令人不适的、仿佛所想所思全被看穿了一般的通透眼神。 威克多面无表情的看了它一会儿,然后转身,继续寻找。 【这样才对,我是里格的宠物,要怎么处理我也应该由他来决定,你能这么明白最好不过了。】 威克多的眼角微微抽动,他刷地回过身来,深色的瞳孔内闪过勃然的怒火。“不要随便窥视别人的思想,难道里格也让你这么随随便便的看吗?” 【很遗憾,没有。】黑猫迈步朝前走去。【里格是我的主人,我们之间是永久性联接,我看不到他的想法,只有暂时性联接才能办到。所以我才说,要把握机会。】它一蹦一跳,再度蹿到威克多的肩膀上窝了下来。【克鲁姆家的小子,你放心,像这样的沟通只是暂时的,因为你身上没有斯图鲁松家族的血液。】 “也就是说你的‘摄魂取念’存在缺陷,”威克多慢条斯理的说。“不过作为一只动物,你的表现已经令我相当惊讶了,你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这项本领的猫。” 仿佛没有听出他的挖苦之意,黑猫仍然惬意的趴着,一动不动。【不瞒你说,会这玩意儿确实挺方便的,虽然没法在自己主人身上收到效果,但是却能在别人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威克多无视它的自我炫耀。 【对了,里格知道吗?】黑猫以寻常口吻说。 威克多看着前方:“知道什么?” 【你做的那个梦啊!还是说你不打算让他知道,喔,对了,人类就是这么麻烦……】黑猫明知故问,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天真之极的模样。【可是我觉得这梦很有意思,你真决定捂着,一直闷在心里?】 威克多转头瞪它,额冒青筋。 【在别人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怎么样?方便吧?】黑猫长吟一声,十足的幸灾乐祸。 威克多挫败的闭了闭眼,深深吐了一口气。 *** 希腊,某旅馆,温室内。 “开什么玩笑?!”贝尔尼克在听到蒙塔纳先生提出回旅馆喝杯咖啡的建议后终于爆发了。“失踪的两个人是我的兄弟血亲,作为家属我已经够着急了,可您,魔法部的特派调查员,不积极去寻找,反而要去喝什么……什么咖啡?”暴跳如雷的克鲁姆家二公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咆哮。 蒙塔纳不为所动,他耸耸肩。“既然您不想去店里,那就麻烦你们中的谁帮我买一杯过来。” “你……”贝尔尼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去买!我去买!”邓肯努力打圆场,不想让情况恶化,事情已经够糟糕了,他们这里可千万别再出状况了。用力拉开已经握起拳头的老朋友。“您要几杯?”他看向调查员。 “一杯就行了,谢谢。” 邓肯把贝尔尼克拽到一旁,小声安抚了几句,然后奔出了温室。 温室内的气氛有点僵。贝尔尼克不想看见那个一事无成的调查员,迅速背过身去,借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调查员蹲累了便席地而坐,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子。“对结果进行判断是需要时间的。”蒙塔纳先生抬眼看向贝尔尼克。“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贝尔尼克不相信他的话:“我看到的是您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只是瞪眼傻站着。” 蒙塔纳先生把手绢重新收好。“我在等您堂兄的下一步行动。” “什么意思?” “他不是会幻影移形吗?”蒙塔纳掏出怀表看了看。“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却没有回来。也就是说:一,他决定自己行动,所以没回来;二,他去的那个地方无法幻影移形。也许情况是其中之一,或许两种都是。” 贝尔尼克瞪眼:“您怎么不早点想到这些?现在再来放马后炮!” “因为那应该是我的工作,您堂兄只是附带的。”蒙塔纳无奈的说。“我根本没有想到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贝尔尼克冷哼道:“您对您的工作能力这么有信心吗?” “快快快!这里这里!”邓肯的吆喝声由远至近,少顷,他捧着一杯咖啡冲进温室。 让贝尔尼克吃惊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群陌生人,他们穿着和鲁赛·蒙塔纳一样的制服长袍,神态从容,气度沉稳。走在最后的一位高瘦男子手持魔杖,魔杖顶端不断喷吐着半透明的绳状雾气,雾气一直向外延伸,绳索的另一头正捆着一名满脸晦气、闷闷不乐的老头。老头拖拖拉拉很不配合,走得缓慢之极,几乎是被雾绳拉着走的。 “各位是……”贝尔尼克呆呆问道。 “克鲁姆先生,”蒙塔纳说。“我对我的特派小组成员很有信心。” 话音刚落,高瘦男子一挥魔杖,那老头被绳索用力一扯,整个人顿时“飞”到了蒙塔纳跟前,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朝这里张望,趁他还没溜走就顺手抓来了。”高瘦男子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 蒙塔纳不慌不忙的接过邓肯递来的咖啡,小口品尝着,然后把杯子递了回去。 趴在地上的老头拼命呸嘴巴,想吐掉不慎吃进嘴里的草。 蒙塔纳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本子的封皮上描绘着保加利亚魔法部玫瑰鹰盾形徽章。“哈斯·特尔戈维,原籍罗马尼亚,74年因贩卖龙蛋被罗马尼亚魔法部通缉,逃出境外以后开始在东欧诸国流窜,82年摆脱最后一次追捕逃入保加利亚,自此以后下落不明。” 从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老头的脊梁骨就开始哆嗦。与以往不同,这一回的特派员是有备而来的,不声不响的埋伏在这里数日,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可惜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蒙塔纳合上本子,垂目看向地上的老头:“特尔戈维先生,最近几年都在哪里发财呢?” 老头闷声不吭,眼珠子在眼眶里兜来兜去,明眼人一看便知,老家伙死性不改、心思活泛着呐。 “好吧,您的生财之道是您的*,刺探别人*不在我们事故灾害司特派员的工作范围以内。” 老头悄悄松了口气,但是蒙塔纳的下一句话把他还没完全放下的心又吊回去了。 “这属于法律执行司审讯部门的工作范畴,不应该和他们抢饭碗。” 老头还是很沉得住气的,虽然害怕,但就是不开口。 蒙塔纳向邓肯招招手,用平常动作麻痹老头的感知能力,趁老头不备,他迅速朝一位同事递了个眼色。那人默不作声的掏出一只小瓶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蹲下身扳开老头的嘴巴,把瓶子里的药水悉数灌倒进去。老头在此人的熟练手法下反抗不得,嘴里的东西全给吞了下去。 药水很快发挥作用了,老头的眼神出现涣散症状,面部表情也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任他防御之心再强,也敌不过被突然强塞下一整瓶吐真剂。 “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蒙塔纳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草堆里的门钥匙是你的杰作吗?” “不是。” “你使用过吗?” “使用过。” “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大概86年以后一直在使用。” “这个门钥匙是谁设置的?” “我不知道。” “吐真剂真的管用了吗?”贝尔尼克忍不住插嘴。 “管用。”老头回答,在药水的作用下,凡是听到的问题他都得如实回答。 蒙塔纳想了想,又问:“门钥匙通向哪里?罗马尼亚吗?” “门钥匙的另一端是黄昏之岛。不是罗马尼亚。” 蒙塔纳顿住了,他瞠目大叫:“你再说一遍!” “门钥匙的另一端是黄昏之岛。不是罗马尼亚。” 蒙塔纳啪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杯子,他站起身对组员们大声说:“快去通知希腊魔法部,有两个人误入黄昏之岛,请他们配合搜救。” 特派员小组迅速行动起来,老头也很快被提溜走了。 “我没听错吧?”邓肯心慌意乱的说。“黄昏之岛?就是那个生存几率小于10%的死亡岛屿?” 蒙塔纳大叹。“这老家伙捣腾龙身上的东西有年头了,所以我以为这个门钥匙连接的是罗马尼亚龙穴,没想到会是客迈拉兽的老窝……”说着,他用保加利亚语咒骂了自己。 贝尔尼克干巴巴的说:“半斤八两,龙穴和兽窝都一样。” *** 同一时刻的黄昏之岛。 【这森林怪怪的。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喂!你为什么不说话?】 聒噪的猫。 【我好心和你说话,你居然还骂我?】 “你为什么都不着急?”威克多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我们连里格的影子都没瞧见!你难道不为你的主人担忧吗?” 【老实说不是很着急。】赶在眼前的暴躁小子把它生吞活剥之前,黑猫续道:【他仍然性命无忧,应该还活蹦乱跳着。】 “你是如何肯定的?” 【因为我还活着。】 威克多一言不发的盯着它,之后,他转开目光,拔步朝前走去。 【等等!】它突然大叫。 威克多霎时停住脚步。“你发现什么了?” 肩膀上的黑猫立起来,探出脑袋对着空气仔细嗅闻了半天。【右手方向有魔法反应,快去看看!】一确定目标,它堂而皇之的指挥起威克多来。 威克多迅速朝它所指的方向奔去。五分钟以后,他停在一个石碑一样的东西前方。没有里格,连只苍蝇都没有,也就是说白费工夫了。 黑猫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凑近那些石碑瞧着。【魔法反应来源于这些石碑。】 威克多狠狠踹了脚巍峨参天的大树:“该死的!”他低声咒骂。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黑猫歪了歪脑袋。【嘿,克鲁姆小子,这上面的字你能看懂吗?】 威克多靠着树干低头闷声不吭,像在琢磨什么,对黑猫的问题置之不理。 【喂!问你话呢!】黑猫不满的喵喵大叫。 威克多应付般的瞅它一眼。“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太过咄咄逼人的动物不会讨人喜欢的。”他慢吞吞说。 【我不是宠物!】 “你不是说你是里格的宠物豆荚吗?” 【对,可是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宠物……】 “那就更让人难以忍受了。”威克多语气淡漠的说。“没有身为宠物的自觉、凡事擅作主张,养在身边无非就是个祸害,对主人百害而无一利。”他把玩着手里的魔杖,低声道:“养你有什么用?” 一股寒意蹿上黑猫的背脊。它绕着他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蹲下瞪着他。 【你是威克多·克鲁姆?】 威克多莞尔,眼底不带一丝笑意:“搞了半天你都没弄清我是谁?”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了。】黑猫想要深入研究他,却发现无法侵入对方思维的更深处,反而被很多混乱的思潮包围住,被那些思潮反扑溺毙前,它不得不迅速撤出来。 黑猫恼怒的想:克鲁姆小子发现大脑封闭术对它不起作用,就反其道而行,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在脑中,以防备它窥探他的大脑。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小子!它不得不放弃对他的窥视。 “人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面。”威克多不咸不淡的告诉它。“你大概理解不了这些。”他斜睨它一眼。 这小子,嘲笑它吗?!黑猫更窝火了。 【你知道里格是怎么看你的吗?】黑猫想要扳回一局。 威克多扬了扬眉毛。“正直,善良,沉稳,耐心……大概这类非常正面的。”他微笑,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 【你不怕我告诉他,其实你是一个心眼多的、狡猾的、睚眦必报的、毫无耐心的诡诈刁钻之徒!】 “哪儿有那么严重,是你太过主观了。”威克多淡淡开口。“我也说了,人不可能只有一面。况且,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他好整以暇的微笑起来。“你说,他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黑猫无言语对,震慑它的不是他的言论和笑容,而是那双很冷很冷的幽深瞳孔。 【好吧,克鲁姆家的小子,】没过多久,黑猫终于有了回应。【不管他到底会相信谁,眼下你应该相信我,因为,我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魔法波动,这一次我敢肯定,那是里格。】它刷地一下跳到威克多的肩上。【所以,把你刚刚什么祸害、什么的百害而无一利话收回去!】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它在他脑子里大声尖叫。 TBC 第58章ACT·89 本来说好昨天应该更新的,结果咱又食言了,真对不住。 请再相信咱一次,明天一定会定时更新的!!! *** 海姆达尔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和巴尔干犯冲,无论是保加利亚的玻璃渣还是希腊的毒触手,没一个对他客气友好的。他只不过想弄点C类禁售品回去,又不是龙蛋,至于把他甩出去老远吗?! 希腊真抠门。被门钥匙传出去的一刹那,某男孩开始埋怨起来了。等头不晕了,腿不哆嗦了,眼前不再是天旋地转之后,他从坑洼不平的地上爬起来。 “老天,这是什么味道?!真恶心……”海姆达尔用手捂着嘴鼻四处观望,昏暗的光线令人极度不适,尤其空气中还弥漫着恶臭无比的气味。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咔啪一声,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了。海姆达尔低头,发现脚底碾着一块白乎乎、硬邦邦的东西,他拔开脚,弯腰捡起——那是一块断裂的骨头,断茬的裂面犹如白色大理石般雪白光亮、看不见一丝瑕疵。 海姆达尔心中顿生一股不妙之感。他回过头去,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赫然出现在视野之内。而他手里拿着的,就是人家的脚趾骨。这具叫人叹为观止的庞大骨架让海姆达尔一瞬间忘记了害怕,他慢慢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它们。 这是什么动物?海姆达尔心里琢磨。以前他见的动物都是连着皮肉的,这没脸没皮的还是第一回见,一时之间他也摸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这里是哪儿?他继续琢磨,有没有出希腊?如果还在希腊境内……对了,希腊有啥神奇动物来着? 【还能是什么,客迈拉兽呗!】某只动物曾发表过的言论从记忆深处猝然冒出头来。 条件反射让海姆达尔不假思索“啪”的一声扔掉了骨头,连连倒退三大步,眼睛瞪得滚圆,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一系列恐慌之举结束,脑神经重复回复运作以后,海姆达尔慢慢平静下来。 有什么好怕的?!他怒斥自己没出息。一具骨头架子罢了,又不是活的。尽管如此,他还是迅速掏出魔杖并捏在手里。心里有个声音告诫他赶快离开这里,那种不妙之感愈发强烈起来,顺应内心的呼喊,他打算立刻远离这里—— 蕨类植物吐出的孢子在薄雾间弥漫,它们在白茫茫的森林雾气中随意排列,有时候像一朵花的模样,有时候呈现出动物的形体,看图猜物是人类喜欢做的事,所以,当巨树间的白雾里隐隐约约浮现出黑色的轮廓时,海姆达尔并未把它放在心上。 然而,大自然并非什么时候都喜欢开玩笑的,这次的成像不是幻影。 暗黑的森林里,一双大眼睛蓦然发出雪亮的光芒——就在正前方。海姆达尔倏然后退,可惜想要躲避已经晚了,大眼睛的主人行动迅捷,眨眼工夫就来到了眼前。 海姆达尔倒吸一口气,一只活生生的客迈拉兽。经过那次九死一生的“亲密接触”之后,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东西的模样。滑稽的形体,恐怖的容貌,嗜血的眼神以及凶残的本性……这就是客迈拉兽,暴躁残忍的客迈拉。 很快,海姆达尔发现一个好现象,这只客迈拉兽好像没有发现他。连瞅都没往他这里瞅一眼。教科书曾经告诫学生们,不要和一只客迈拉兽过于接近,尤其是100步以内,不然,其后果相当严重。至于后果到底有多严重,他已经很清楚了。 或许,这只客迈拉兽感冒了?所以没能嗅出他的气味?!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不幸中的万幸。海姆达尔一边沿着骨架子朝另一头小心翼翼的挪动,一边仔细观察客迈拉的动静。“偷东摸西”是项技术活,某男孩没这本事,不出一分钟就顾此失彼了,只顾着看客迈拉,没留意脚底下,只听得咔啪一声,耳熟的物体断裂声再度响起——他的右脚又碾着人骨架子了。 客迈拉兽刷地抬起硕大的脑袋,准确无误的朝他这厢看来,眸光大盛,一副凶神恶煞的骇人模样。这回,它鼻子又好使了。透过骨架子中间的空隙,客迈拉目不转睛的盯住海姆达尔,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瞄准猎物的狮子,如即将离弦的箭,蓄势待发。 海姆达尔慢慢的、慢慢的挪开右脚,在倏然失去重压的情况下,骨头又咔嘣咔嘣连响了好几次,拖了好半晌才终于停歇。 那些响动彻底激怒了客迈拉兽,海姆达尔在它眼中看见了嗜血的光芒。 “我不是故意的……”他小声为自己辩解。“遗体放在这里本来就不对,一般说来应该入土为安……” 客迈拉兽怒不可遏的咆哮一声,绕过骨架朝他扑来。 一个冰冻魔法从魔杖顶端喷吐出来,客迈拉兽猝不及防吃了个正着,它的动作停滞住了。虽然只阻挡了短短十秒左右,这个时间已经够海姆达尔做很多事情了,比如——爬树。他四肢灵活的攀爬到一棵参天大树之上,粗壮的枝干稳稳当当的承载住他给予的重负。 客迈拉兽支起身子,前爪搁在树干上,尝试了好几次,却怎么都爬不上去。它在树下绕了几圈,最后干脆蹲在树下守着,好像也不急,硬是和海姆达尔打上消耗战了。 一直躲在树上也不是回事。海姆达尔相信贝尔尼克他们一定会来找他的,难道他就坐在树上傻等着人家来救?!海姆达尔扶着枝干小心探出脑袋向下看了看,下面的客迈拉心有灵犀般的仰起脖子冲他吼叫,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四周围的雾气因为骚动的暂停又重新聚拢了起来,那股子恶臭比刚刚强盛了不少。大树的枝桠上萌发了一个花苞,花开、花谢快逾闪电,眼睛都来不及捕捉,一朵花的生命就结束了。 树下的客迈拉兽已经由站改成了趴。 海姆达尔决定享受这短暂的“和平”,他在衣服口袋里摸呀摸,摸出几个奶糖,不知道是他撕糖纸刺激到下面的“怪兽”了,还是他的漫不经心惹怒了人家野兽的自尊心,总之,他刚剥开糖纸,客迈拉兽就扬起脑袋冲他叫唤。海姆达尔手一哆嗦,奶糖遵循地心引力的作用直直掉了下去,掉进了客迈拉大张的嘴里。 大概是奶糖的滋味不错,客迈拉脖子一扬,继续冲他叫唤起来。 海姆达尔傻眼了,零食也不放过?!他忿忿的想:怎么跟宠物狗一个德性?!瞧你那点出息! 这时候,树下的客迈拉兽忽然转过身,冲某一个方向大声咆哮起来,声如响雷、直达云霄。海姆达尔这才察觉,与现在的咆哮声相比,刚才的怒喝简直像是小猫小狗在叫。 是什么让它如此生气?少顷,海姆达尔得到了答案。 另一头客迈拉兽侵入了它的地盘,奶糖客迈拉以咆哮向他发出警告,宣扬自己的主权。 入侵者很强壮,比奶糖客迈拉壮实了一大圈,它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大人与小孩。奶糖客迈拉没有一丁点退却的意思,即便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它也毫不退缩。它压低身体,獠牙毕露,摆出扑击的姿势。入侵者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而是突然掉头朝那具庞大的骨架扑去,奶糖客迈拉毫无防备,眼睁睁的看着骨架被入侵者摧毁殆尽,稀里哗啦垮成一滩骨堆。 奶糖客迈拉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扑过去同那破坏者撕咬缠斗起来。 野生客迈拉兽相互搏斗时尘土飞扬、惊天动地,海姆达尔在树上看的目不转睛。 奶糖客迈拉虽然个子小,经验不够丰富,却胜在初生牛犊的猛劲上——异常凶悍难缠,入侵者一点便宜都没占得,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动防备。 或许愤怒给了奶糖客迈拉额外的力量,在咬下对方背上的一块肉后,入侵者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奋力挣脱纠缠,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奶糖客迈拉虽然获得了胜利,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它的一只眼睛被对方的爪子抓破,血呼啦啦的直往外冒血花,它的一条腿也被咬伤了,伤口很深直达骨头。奶糖客迈拉好像对自己的伤势无动于衷,它一瘸一拐的走到骨头堆旁,用前爪反复扒拉着骨头残片,想把它们重新摆好…… 奶糖客迈拉突然转过头,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瞪看,面目狰狞,眼神充满了警告。 从树上爬下来的海姆达尔立马举高两手做投降状:“我没有恶意,真的,您看,为了躲您我都爬树上去了,我根本打不过您。” 奶糖客迈拉好像接受了他的示弱,转回头不厌其烦的继续扒拉那些骨头。 “我可以帮您把它重新拼起来。”海姆达尔在离它六步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说。 奶糖客迈拉没有理睬他,继续爪下的动作。 海姆达尔倒认为它一定在心里衡量此话的真实性,因为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它的耳朵动了一下。谁说客迈拉凶残有余灵性不足的?!这家伙贼聪明贼聪明的。 海姆达尔用魔杖指着地上一截碎成三段的石块:“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做一次示范。”奶糖客迈拉斜眼偷偷瞟去。海姆达尔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用魔杖轻轻一点,三段石头刷拉一下合并成一整块。 奶糖客迈拉好像很吃惊,它离开了骨堆,一拐一拐的走到那块完好如初的石头边上,用爪子扒拉一下,石头从左滚到右,它再扒拉一下,石头又重新滚回了原位。 海姆达尔扬起下巴,把魔杖竖在胸前,眉飞色舞的得瑟道:“怎么样?这下您相信了吧?” 恢复骨架花了一些时间,这个魔法海姆达尔掌握的不是很精到,但是有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你,你想放弃都难。骨架重新架起来的一瞬间,奶糖客迈拉兴奋得绕着骨架转了好几圈。它靠近骨架仔细瞅了又瞅、看了又看,同时又十分当心自己的行动,生怕把骨头撞瘫了。 海姆达尔坐在一株大树下,看着它欢快的又蹦又跳。死都死了,守着骨头还有什么意思?他在心里喟叹一声。 奶糖客迈拉忽然从骨架旁跑开,并朝他低低吼叫一声,并抬起脑袋向上点了点。海姆达尔瞪着他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让我上树去?” 奶糖客迈拉没有做出回应,而是整装待发,迷雾深处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觉得口舌发干,乖乖,一共来个四只。 “您行不行啊?”他看着它仍在流血的伤口,光站着就很吃力,别说以一敌四了。 它冲他咆哮,意思是少废话,赶快上树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野兽主义?!海姆达尔迅速做出反应,哧溜一下爬到树上,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奋力翻了起来。经历了那次客迈拉洗礼之后,他不是什么都没做的,海姆达尔努力总结了那次的经验教训,得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也是他自己的结论:冰雪类的魔法对付客迈拉兽有效,此类魔法能够阻碍它的行动,停滞时间主要看巫师操作冰雪魔法时的熟练程度。 就他目前所知的能够熟练操纵自然系魔法的魔法师里,冰雪系用的人最多,因为在所有的自然系魔法里,冰雪系的魔法使用起来的门槛最低。在能够称为大巫师的伟大魔法师里,英国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使用火焰系魔法的高手,火焰系魔法门槛很高,操作起来极为困难,它的伤害值相对而言也异常的高,故而很多火焰系魔法都被归入了黑魔法行列;还有一位圣马力诺的女巫,她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文学专家,酷爱专研星象,据闻,她的风系魔法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海姆达尔不再使用格林德沃的学习手册,而是自己准备了一本学习手册,上面记述了他所闻所见的各种神奇诡异的魔法。记录其中的冰雪系魔法是在糖耗子大赛期间学习到的,源自亚当·克劳斯的藏书,可惜当时时间不够充裕,没能反复研究,从大赛回来以后也只是象征性的练习过一两次,实战经验为零,眼下他完全就是在临时抱佛脚。 树下的争斗血腥而残酷,奶糖客迈拉的战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它渐渐显出了体力不支的疲态,故而只能被动的防御,无力再去拼杀,身上的抓伤咬伤纵横交错,鲜血四溅…… 当两只入侵者齐齐咬住奶糖客迈拉的身体时,后者痛苦的怒吼着,眼神出现了黯然,这时候,一条雪白色的半透明物体呼啸而过,从那两只入侵者身边滑过,下一秒,奶糖客迈拉停止了挣扎,它顿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挣,两只围困它的客迈拉兽犹如两座雕像微微晃动然后轰然倒地……奶糖客迈拉压下疑惑,奋力向前一扑,两座雕像应声而碎,之后,它迅速转向另两只客迈拉,战斗仍在继续,它不敢大意。 那两只客迈拉兽在发现同伴的异样之后也来不及多琢磨,齐齐朝奶糖客迈拉扑去,想要挽住大好局势。它们的对手已经不行了,那两只客迈拉十分清楚这点。刚动弹了一下,立刻发现情况有异,它们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白色的冰晶从脚底板一直爬上它们的四肢和躯干,蔓延的十分迅速,两只客迈拉兽仰天咆哮,对自己遭受的一切表示愤怒与惊骇。 为了更好的掌控局势,海姆达尔指挥着魔杖,在枝干上爬来爬去,小心翼翼的纵览全局。手中的魔杖嗡嗡作响、显得十分兴奋,杖头不断向外倾吐冰蓝色的寒气,寒气的另一头牵着一条一米多长的棱角分明的冰凌之鞭,冰凌鞭随着魔杖的挥舞四处游走,所到之处无不披雪挂霜、冰封千里。 周围的空气越发寒冷,不止地上凝结出了一层冰霜,冰霜向上蔓延,包裹住树干的同时直直向上攀爬,直到树叶枝桠全部挂上厚厚的冰层,细一点的树枝因为不堪重负而弯曲变形,但是变形的程度极为有限,因为眨眼工夫,整个树就被完全凝固住了…… 奶糖客迈拉没有错过这反败为胜的大好时机,怒吼一声朝那两只不能行动的客迈拉扑去,因为冰封的速度有限,奶糖客迈拉在冰层完全覆盖住它们的身体前一口一个咬断了它们的脖子,那两只客迈拉兽连鲜血都来不及喷出,便被厚厚的冰层裹成了两尊静固的雕像,透过半透明的冰晶,隐约能瞧见它们惊恐的眼神和扭曲的面容…… 海姆达尔收回魔法,想要爬下树干,却发现浑身力气都消失了一般疲倦乏力,手下根本抓不住东西,脚下没踩住,一个倒栽葱从树上掉下来。预计的疼痛没有出现,他睁开一只眼睛,然后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海姆达尔长长吐出一口,觉得安心不少。“太好了……我先睡一会……那个客迈拉……请你帮忙看一下……”他无力再多说一个字,眼前一黑,睡着了。 威克多听着那轻微的鼾声,心里也感到踏实了不少。 【哇!太棒了!】黑猫从威克多肩膀上跳下来,用脚碓了碓地上的冰层,又冰又硬。【真是酷毙了,这种程度的魔法不是光练习就行的,它会消耗掉大量的魔法、精神和体力。】黑猫评价道。 白色的烟雾从嘴里钻了出来,显见这里的气温有多低。 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左右看了看,最终决定还是自己抱着吧。他看了一眼趴在冻土之上奄奄一息的客迈拉,朝它走去。 奶糖客迈拉看到陌生人的靠近猝然紧绷起来,张嘴大声嚎叫,可惜叫出来的声音就像狗在打哼哼。 威克多对它的不友好视若无睹。“里格让我照看你,不是我想这么做。”他停在它面前说。“我对客迈拉兽谈不上多有好感,而且依照我们人类的规定,一个巫师遇见客迈拉兽是可以采取防卫措施的,也就是说杀了你也没事。” 奶糖客迈拉的眼底出现了畏惧,任何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便此时此刻它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阴曹地府的门槛里。 【行啦,别磨蹭了。】黑猫瞧他一眼。【万一没治好翘辫子了,里格醒来找你算账怎么办?】 威克多沉下眉眼,扫了一圈奶糖客迈拉的身躯上那些皮肉翻飞的累累伤痕。“死不了。”他断然道。 TBC 第59章ACT·90 与黄昏之岛这边的胜利大会师截然不同,贝尔尼克那边进行的并不顺利。他们遇到了来自希腊魔法部的阻碍,该国魔法部给出的答复很是冠冕堂皇——希腊没有权利带人进入岛内搜救,因为当初给这座岛屿下禁令的是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也就是说,得先向巫师联合会申请,然后开会审议,如果申请通过了希腊才能行动。 “见鬼的申请!按照那个磨蹭流程来人早就没了!”贝尔尼克怒不可遏的咆哮。“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该死的客迈拉兽比人命更宝贵?!” “事实上您说出了希腊魔法部所奉行的价值观。”鲁赛·蒙塔纳无可奈何的说。 来通报消息的那名调查员突然道:“我们可以让部长想办法。” 蒙塔纳抬眼看去:“怎么讲?” “克鲁姆家的大公子在希腊境内失踪,而且据保加利亚魔法部调查他很有可能被非法门钥匙传送到了希腊的黄昏之岛。”那名调查员意味深长的说。“难道这件事所导致的后果还不够严重么,我是说对保加利亚魔法界而言。” 蒙塔纳一拍大腿。“有道理!” “再加一条,”邓肯望着那名调查员和蒙塔纳说。“巫师联合会芬兰席分会主席的独生子眼下正和克鲁姆家的大公子在黄昏之岛上‘度假’,贵国魔法部长完全有理由让希腊魔法部大开方便之门,你们可以让希腊魔法部部长掂量一下,让保加利亚魔法部动摇他们所谓的办事原则,还是更愿意同隆梅尔·斯图鲁松交流情感?!” “喔,对了,这件事闹开以后隆梅尔肯定会知道……”贝尔尼克恐惧万分的抱着脑袋嚎叫。“到时候他会怎么看克鲁姆家?他对咱们家本来印象就不好,雪上加霜啊!” 调查员们倒是松了口气,这下,事情应该容易解决了。 *** 海姆达尔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比睡着前更加暗沉了,他睁开眼睛以后一直望着上方遮天蔽日的枝桠,猜测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威克多略带担忧的面容跟着出现在眼前。“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海姆达尔扶着他的手坐起来,随即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原地,身后是一片东倒西歪的破旧石碑。就着微弱的亮光,他看见奶糖客迈拉正趴卧在树下,睡梦正酣的打着呼噜,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破开的皮也有了收口的迹象。 “谢谢。”海姆达尔对威克多说。 后者用百无聊赖的声音说:“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海姆达尔对他肃然生敬,顺便竖起拇指点了点某只客迈拉兽。“还有它。” 威克多笑了起来。“你不用那么看着我,我没有屠龙。而且,我是跟着别人来的,原本要‘屠龙’的应该是那个人。”他说。“至于那只客迈拉兽,因为有个师弟在临睡前这么交待过。” “但是我只看到了你。”海姆达尔对他的话不以为杵,坚持己见。 天色愈发昏暗了。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啪的一声打开表盖,正打算用魔杖弄点亮光出来,威克多的魔杖前端已率先点亮了。七点四十七分,这是怀表上显示的时间。 难怪肚子有点饿。海姆达尔合上了表盖,一抬眼,发现威克多瞪着他手里的怀表。 “这是班森室长给我的。”海姆达尔解释道。“他说这块表是实验研究室的压箱底之一,其实没什么功效,就是时间走得挺准。”而且能自动校正时区……海姆达尔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为什么,经威克多这么一瞅,他莫名的产生了一股心虚感。 黑猫跳到威克多肩膀上,凑过脑袋看了看。 【艾文·班森管这东西叫压箱底?】黑猫怪叫道。【就这玩意儿?不过是格林德沃用过的怀表!还压箱底?!】 海姆达尔注意到它把重音放在了“压箱底”仨字上,而且还重复了一遍,这个说法仿佛惹恼了它。 “有什么不对吗?”海姆达尔看向黑猫。“我觉得这表挺好用的。” 【一块破怀表都能当宝传代,真的好东西却视如敝屣。】黑猫摇头叹气,一副往事不可追的无奈架势。【实验研究室的室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屋子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海姆达尔不相信它的话。“除了一大堆破铜烂铁,就剩下一屋子的二手货了。” 【你不懂啊,真正的好东西怎么可能一眼即知呢?】 海姆达尔一听来精神了,他凑到黑猫跟前,目不转睛的问:“还有什么好东西?” 黑猫突然蹲坐下来,摇摇尾巴。【喂,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好像……十足的幸灾乐祸。 “废话!我当然……”海姆达尔猝然噤声,他瞪大眼睛朝威克多看去,因为他们俩靠的很近,比刚才还要近,所以他们的目光很快胶着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在目光相交的一霎那,海姆达尔就偏开了头,他面无表情的盯住威克多袖口上的一粒扣子,专注地“研究”上面的花纹。说实在的,海姆达尔的内心可没外表那么冷静,他努力编造着能够使他人信服的理由…… 黑猫时刻关注着眼前的形势变化,在和威克多·克鲁姆相处之后,它迫切的想要了解海姆达尔对这个克鲁姆小子是如何看待的。它故意引诱海姆达尔说话,要是放到从前,它绝不会这样贸然。秘密被揭发的同时,内心必然会受到一次刺探,里格会如何应对这个刺探者? 他首先肯定是编理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豆荚还是很了解自己主人的。 最后是威克多打破了僵局。 “我都不知道你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慢条斯理的说,听那语气,好像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 一听他这话,豆荚猫突生不妙之感。 海姆达尔抬眼看去,在仔细打量了威克多的面容后,他低下头咕哝一声,然后说:“豆荚没有危害性,在正式入学前我们就遇上了,一直到现在都很好。猫可以和人沟通,这事说出去还是挺奇怪的,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才捂着没讲。” 威克多的眼底浮现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海姆达尔因为低头“认罪”没能发现,黑猫却是看在眼里,怒从心头起。 【奸猾之徒!】它怒喝。 他很聪明。威克多在心底从容不迫的道。 【你偏偏利用了他的聪明!】 因为我不信任你!威克多面不改色的抛出结论。听了里格的话,我还是没有找到我想找的答案,一只说不清楚来源的动物,让我如何相信你?! 【只要里格相信我就行了!】 威克多微眯了下眼,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 在联接彻底断裂前,黑猫在他脑中丢下一句:【该死的克鲁姆!】 威克多神色自若的扬了扬眉毛:“应该是该死的威克多。” “嗯?”海姆达尔抬头,疑惑道。“你说什么?” “喔,我只是觉得这个岛不能使用幻影移形挺麻烦的。” 海姆达尔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幻影移形上。“你才五年级吧,怎么能考取幻影移形的资格证?十七岁以上才有考试的资格,我记得韦斯莱家的弗雷德和乔治就一直对这个规定很不满。”他奇怪道。 “你说的情况仅限于英国。”威克多给他指出当中的不同。“霍格沃茨的教育隶属于英国魔法部管辖,由该国魔法部统一规划管理,也就是说英国魔法部怎么规定,霍格沃茨就如何执行。但是德姆斯特朗不同,我们学校没有明确规划在哪一国的魔法部之下,我们的教育委员会由巫师联合会下属的教育部门直接管理,所以,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考幻影移形资格证完全依照该名学生所属的国家来执行。我是保加利亚人,保加利亚魔法部规定凡是年满14周岁,通过幻影移形考前测试的未成年巫师都可以参加资格证考试。” 海姆达尔听得连连点头。 威克多笑了笑,续道:“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幻影移形考试,由学校统一安排地点,符合资格的学生都可以参加,每个国家会派专员来教学和考试。开学以后会举行一次幻影移形考前测试,如果想考,你可以去试一试,这个考前测试是没有期限的,一旦通过这个测试,只要到年龄了,你就能直接参加资格证考试了。” 海姆达尔恍然,没过多久,他又皱起了眉头,看着威克多不怎么确定的问:“我该算哪国人?” 这个问题威克多没有回答,应该说来不及回答,海姆达尔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啪啪几声爆裂声,一群身着相同服饰的人赫然出现在眼前,每个人手上都握着魔杖,每一根魔杖前端都发出刺眼的亮光。 四周围一瞬间亮如白昼。 让海姆达尔吃惊的是,他的父亲隆梅尔也位列其中,看到他的一刹那,隆梅尔紧绷的面容倏然放松下来,目光不再那么冷厉和咄咄逼人。他身后紧跟着一位圆滚滚的矮胖女士,该名女士用丝质绢帕捂着口鼻,一副娇生惯养的柔弱架势。 隆梅尔吐了口气,向海姆达尔张开臂膀,然后,他的儿子很合作的扑了过去。 “吓死我了。”在确定儿子确实无恙以后,隆梅尔又恢复到往昔的慵懒模样。“你知道吗,我正在给我的幕僚们出难题,并在他们为难的颓丧神情里寻找乐趣时,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砸到我脑袋上,我当时就想,是不是我平时的操守有问题,所以上帝决定惩罚我。” “后来呢?”海姆达尔感兴趣的问。“上帝告诉您答案了吗?” 隆梅尔看了眼正向这方徐徐走来的威克多,音量不减的说:“保加利亚什么的,还是少来为妙。不安全,太不安全了,我认为这是上帝给我的启示,所以儿子啊,以后咱们还是待在北欧吧,我可以打保票,那里绝对安全。” 赶在海姆达尔之前,黑猫豆荚喵喵叫唤了起来,听上去像是在大笑。隆梅尔为此连连称赞里格的宠物通灵性。 海姆达尔很快想到之前的问题。“我应该算哪国人?”他问自己的父亲。 “当然是冰岛。”他父亲毫不犹豫的说。“我是哪国人,你就是哪国人。” TBC 第60章ACT·91 事后海姆达尔才知晓,这次的“海岛度假”之旅牵扯面很大,居然让三个国家的魔法部跟在后面收拾残局,尤其是希腊魔法部,几乎可算得上是鸡飞狗跳了。 两个来自国外的未成年巫师在希腊境内失踪,这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巫师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几场失踪把戏,这在大多数巫师眼里不值一哂。问题是这两个孩子背后的势力,让部长女士感到了头疼。本想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在消息传出去以前把人找回来,结果可好,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居然不顾邻里情面,急不可耐的跑去巫师联合会闹腾,搞得与会成员国代表尽人皆知,希腊魔法部这下是丢脸丢大发了。 正因为此,希腊魔法部部长不仅亲自上阵,甚至派出了所有的精锐人员协同前往黄昏之岛,势必要把波及面压制在最小范围之内。然而,谁都知道,这已是亡羊补牢的下下之策。 想到这里,胸腔里的气仿佛又供应不上了,希腊魔法部长抖了抖手里的绢帕,随侍在旁的希腊巫师立刻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开塞子递过去,希腊魔法部长迫不及待地抓过魔药仰头灌下,药水进入体内以后,她的气好像又接上了…… “部长,”一名希腊巫师靠上前小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马上离开的好。” 废话!部长女士眼睛一瞪,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会不知道吗?她冷冷瞥了一眼该名巫师,可怜的希腊巫师被他们的部长迁怒,白白碰了一头包,窘迫之余不得不低眉顺目的退开好几步。 希腊魔法部长捏着手绢重新捂着嘴鼻,额上频频沁出汗珠。一些国家肯定会抓住这个把柄,拿黄昏之岛的主控权说事,希腊不能失去黄昏之岛的管理权,至少不能在她手里失掉。她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她需要想办法,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如果巫师联合会按照以往惯例,一个星期以后将会举行黄昏之岛归属权的新一轮讨论会议,到时候,联合会与会国都会到场参加,那么,她就需要隆梅尔·斯图鲁松以其在北欧诸国的影响力来获取会议的大多数投票。部长女士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放到那对正低声交谈的父子身上,或许,她琢磨,她可以从那个男孩身上寻找突破口…… *** “不!请你们等等!”在发现希腊巫师们想对躲藏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奶糖客迈拉施以严厉的驱逐时,海姆达尔大声叫了出来,但是希腊巫师对他的叫喊置若罔闻,奶糖客迈拉因为疼痛不断嚎叫,却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它肯离开反而更好。海姆达尔见状想要奔过去进一步沟通,被威克多拉住了,隆梅尔为此看了这位姻亲兄弟一眼。(这俩人是同辈) “稍安勿躁,”隆梅尔说。“不过等一会我要听你的解释。”他迈步朝那方走去。“先生们,”他在离那些希腊巫师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转头看来。“可以问问各位在做什么吗?”他明知故问道。 巫师们闻言一怔,其中一名迟疑的说:“我们在驱逐这只客迈拉兽。” “为什么要驱逐?” “因为客迈拉很危险。”那名巫师理所当然的说。 隆梅尔沉吟不语,故意制造紧张气氛。那些希腊巫师很合作的开始冒冷汗,他们尴尬的面面相觑,心里突生一种想要自首却不知罪在何处的荒谬感。 “危险?”隆梅尔皱眉打量他们。“我怎么没发觉?” 希腊巫师们无言以对。确实是他们主动攻击的,那只客迈拉什么都没做,反过来想想,这只客迈拉兽的表现很奇怪。它没有主动攻击,仅凭这点就够令人惊异了,客迈拉兽凶残成性,见到活物就会攻击,同类之间的血腥搏斗也时有发生,因此它们的数量始终在低水平线上徘徊。上述这些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发现希腊巫师们停手了,海姆达尔逮着机会靠近了奶糖客迈拉。奶糖客迈拉蜷缩在地上低嗥,刚才打在它身上的魔法让它身体里面又疼又麻。那些魔法是专门针对客迈拉兽的强效咒语,能够穿透它们硬如钢铁的皮肤直达骨血,并在五脏六腑中停留且持续发挥作用。 海姆达尔没见过这类魔法,自然束手无策,他也没有使唤那些希腊巫师的权利,更不能质疑人家的做法。想了想,为了安抚野兽,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拿出剩下的奶糖,一粒接着一粒给客迈拉兽喂了下去。这方法还挺管用,没过多久,客迈拉兽的哼哼声轻了很多。 希腊巫师们彻底无语了。 一只客迈拉兽,天生的肉食动物,不杀生就不开心的残忍猎手,居然吃糖?!而且吃的还是奶糖?! 这真的是客迈拉兽吗?希腊巫师们禁不住嘀咕起来。 当所有人面对此番诡异的现象或震惊或莫名或怀疑之时,只有希腊魔法部长兴奋了。这恰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她欣喜若狂的想,如果计划能够成功,说不定她就能拉拢住隆梅尔·斯图鲁松站在她这边,也就不用怕那些等着看笑话、眼巴巴的想要从黄昏之岛上捞油水的强盗们了! “斯图鲁松先生,”部长女士迈着一双肥腿迅速逼近隆梅尔。“您的儿子真是太可爱了,瞧瞧,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她一边以夸张的语气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拿手绢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盈睫之泪。 隆梅尔动了动嘴角:“您真是多愁善感。” 仿佛没有听出那抹讽刺之意,部长女士挥挥手帕,神色自若的说:“这是女人的权利。”言罢,她突然沉下眉眼,圆润的肉脸蒙上了一层肃然。“隆梅尔,咱们做笔交易怎么样?”她压低声音道。 “这样好多了。”隆梅尔目视前方。“弱不禁风不适合你,亲爱的多丽丝。” “这也是女人的权利!”部长女士单刀直入:“怎么样?你的答案呢?” “耐心,女士,”隆梅尔仍然表现的不紧不慢。“自从你当上希腊魔法部长以后就变成急性子了,原来你可是很沉得住气的,说实在的,没有一点忍耐力,这部长之位还真是……”他以戏剧性的拖腔作为完结。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我也不是!”隆梅尔断然道。“说出你的条件。” “开新一轮归属权会议时,我要北欧站在我这边!” 隆梅尔大笑:“多丽丝,你不觉得你太杞人忧天了吗?” “别跟我打哈哈!我们都清楚流程是怎么走的,我只要你的答案,行,还是不行!”部长女士咬牙切齿的说。 隆梅尔终于把目光从儿子身上拉开,转而投到身旁女人的脸上:“我好像还没有说出我的条件。” 希腊魔法部长笑了一笑。“我知道你会说什么。”她极为自信的扬起下巴。“如果交易成立,你的儿子将会有一只类客迈拉兽做宠物。” 隆梅尔眯了下眼睛,慢悠悠的重复:“类客迈拉兽?” 部长女士瞥了他一眼。“忘了么,流程。” 隆梅尔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毛,转眼看向独生子和那只……类客迈拉兽。“很好,我想我可以答应。”他在希腊魔法部长激动的注视下把谈判往里更推进一步:“我会让黄昏之岛继续标注在希腊的版图之下,相对的,关于那只类客迈拉兽的后续流程……” “我来搞定!”部长女士当即拍板。“绝不会让你可爱的儿子有任何后顾之忧。” “成交?” “成交!” *** “您不是在说笑话吧?”尽管亲耳听隆梅尔这么讲了,海姆达尔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那是客迈拉兽不是燕尾狗,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给客迈拉兽颁发饲养许可证的。” “亲爱的,你要记住一点。”隆梅尔心情颇佳的朗声道。“那并不是客迈拉兽。”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从希腊带回了一头类客迈拉兽。” “类什么?” “类客迈拉。”这句话是贝尔尼克说的,说着他转向隆梅尔。“你疯了吗?你我心知肚明,什么类不类的,那都是糊弄别人的,那玩意儿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珍稀巨兽客迈拉。你想杀了里格吗?” 海姆达尔立刻反驳:“奶糖不会杀我!” “奶、奶糖?”贝尔尼克瞠目结舌。 海姆达尔用力颔首。“希腊的客迈拉专家给奶糖做了一整套检查和鉴定,它的饮食结构和普通的客迈拉兽不同,它是杂食动物,也就是说它不止吃肉,所以很好养活。” “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讨论如何饲养宠物。”贝尔尼克简直拿这固执的男孩没辙,最应该烦恼的爸爸却偏偏一副“随你高兴”的宠溺模样,这老子当得太不称职了! 本来他们能够平安归来让他挺高兴的,没想到还带着一个大型纪念品。 “威克多?”贝尔尼克希望堂兄能说点什么。 威克多却说:“那就多照看着点吧。”他看了眼邓肯,后者立马抛弃布景板的角色,附和点头。 “还是威克多最好!”海姆达尔对着威克多竖起了大拇指。 隆梅尔低头抚平了衣襟上的皱褶,双耳自动屏蔽了这句话。 克鲁姆家的大宅子尽在咫尺时,贝尔尼克突然高声叫道:“妈妈?”林道上站着的不止他母亲,还有一位陌生的女士,以及……堆在她们脚下价值不菲的行李箱,而她们身后大约100米的地方就是庄园的入口了。 那个陌生女人在看到众人的一瞬间,也不等他们靠近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哇!美人!”邓肯的天性猝然觉醒了。 确实很美。相信每个人都会同意他的观点,如果,海姆达尔心想,如果妆容再淡点就更完美了。 艳妆美人在隆梅尔身前停下,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你在耍我吗?让我来这里等你,好,我来了,但是你却不在,你是什么意思?”她手指一移,指向那栋大房子。“那老太婆更狠,连门都不让我进去!我说是你让我来的,她说我这种女人不配进他们家大门,就算你亲自来也不会让你进门!隆梅尔·斯图鲁松!解释!” “也就是说那屋子里的人已经知道你来了?而且还说即使是我也不能进门?”隆梅尔抚着下巴,答非所问。 “废话!要不然我用得着站在这里挨冻吗?” “好,你可以走了。” 艳妆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哑了老半晌才找回声音。“我明白了,你就是在耍我。”美人从牙缝里挤出话语。“真不错,如果下次我再相信你,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抛下这句话,艳妆美人同众人擦肩而过,大踏步的朝反方向离去。 “再见,哈洛宁夫人。”隆梅尔朝她的背影夸张地鞠个躬。 “下地狱去吧,隆梅尔。” “毫无疑问,我终究会去的。” 黛丝惊呼一声,忙不迭追上去,在经过隆梅尔身边时用力打了他一下,并用眼睛狠狠瞪了一眼。 隆梅尔不为所动,这些打闹对他来说如同搔痒。 在其余几人的目光包围下,隆梅尔十分难得的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要知道,于情于理,一旦登门就是去拜访主人,我只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这一段时间都不用去看主人脸色的理由。” 邓肯是所有人里反应最快的,他高高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自叹弗如。 TBC 第61章ACT·92 对不起,今天晚了。 *** 他们进入了贝尔尼克的家中,邓肯的后背还没来得及沾上椅背上做工考究的刺绣软包时,来自大庄园的家养小精灵迫不及待的叫走了威克多。贝尔尼克朝他的堂兄耸了耸肩,无奈地目送他离去。海姆达尔摇摇手,眼底深藏一丝同情。邓肯则十分高兴,毫不介怀自己被忽视了——没有在受邀之列,老天晓得,他和那位老夫人十句话有九句半说不到一处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 隆梅尔毫不客气的提醒贝尔尼克尽可能的发挥出地主之谊的同时,决定趁这个机会同他的儿子好好谈谈。 “那就去我爸爸的书房吧,他现在在外面工作,暂时用不上。”被指挥的晕头转向的贝尔尼克主动献策,甚至很有先见之明地把饮料茶点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全送去了书房。“放心好了,现在这个时段我们家没有人会使用这个房间。”等父子俩进门,他迅速送上微笑,贴心地从外面合上了房门。 海姆达尔觉得贝尔尼克更希望隆梅尔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直到离开以前都别再出现了。 这是一间很生活化的书房,跟许多大家庭钟爱的冷硬大气的装饰截然不同,这里的软装潢色彩缤纷、不拘一格;这里很温暖——壁炉内的火焰进入冬季以后绝不会熄灭;这里很干净——无论是地面还是桌面皆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这里有很多藏书——占据了整整三面墙壁的书籍,从地面一直到天花板,还有三架钉有滑轮的带座木头梯子,为方便爬上爬下的取用书刊。 海姆达尔发现这个家庭中的人甚少使用魔法,他们更热衷自己动手,而不是过分的依赖魔杖。 “我记得维丁原来挺有主见的,品味亦不错。”隆梅尔挑剔地皱起了眉头。“这一定是黛丝的主意,可怜的克鲁姆。”他眯眼打量着书桌上粉蓝色的信纸信封以及椅子上粉红色的靠垫时这般说道。(维丁是贝尔尼克老爸的名字:维丁·克鲁姆) 他们一同坐进沙发里,海姆达尔拿起茶几上的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您要和我说什么吗?”他含糊不清道。 隆梅尔发觉自己更喜欢里格在他面前随随便便、甚至大而化之,而不是毕恭毕敬、低眉顺目,那会令他们之间产生隔阂感。当然,这也仅限于里格,如果别人胆敢在他面前这么干,他绝对会让那个人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再吐出来。 “你好像从来都不向我提要求。”隆梅尔给儿子端茶倒水、擦嘴抹脸,忙的不亦乐乎,俨然一副“二十四孝”老爸的架势。如果这一幕给他的幕僚或者政敌看见,大概会一边大呼“神迹”一边往下掉眼珠子。 “为什么要向您提要求?”海姆达尔不解道。与此同时,他对隆梅尔关怀备至的举动感到受宠若惊,因为不安所以全盘接受、毫无反抗,以至于明明不是自己喜欢吃的糕点也都一一吃了下去,还喝了不少过甜的茶水——大概他爸爸认为小孩子更喜欢吃甜食。 隆梅尔沉默半晌,忽然伸手拿开海姆达尔手里的茶杯,阻止了他的“自虐”。 “你不爱吃水果馅饼,你更喜欢喝不加糖不加奶的红茶。”隆梅尔看着他的眼睛说。“其实你都可以告诉我,但是你偏偏什么都不讲。” 海姆达尔舔舔嘴唇,局促的笑了笑。 “好吧,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和你需要一起参与其中、共同进步。”隆梅尔重新倒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茶。“一般的父子聊天时会说什么?你从前和艾薇是怎么交谈的?需要谁先说一个话题?还是从某件事情引申?” 这倒是难倒他了。海姆达尔接过茶杯,低头啜饮,借喝茶的工夫寻找对策。他没有和艾薇·马尔福说过话,哪儿来的交谈?寻思片刻后他抬眼道:“父子之间的谈话不需要刻意,完全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好,我先说。”习惯掌控先机的隆梅尔抢先道。“我要你给我写信,至少一个星期写一封,当然,如果你愿意天天写我也不介意。” “天天写?您看着不烦吗?”海姆达尔自言自语的说。 “埃斯波总是在我面前不厌其烦地炫耀他三岁的儿子今天又做了哪些感天动地的惊人之举,就连说的话都一一不落的全部记下来背给我听,我想,我十二岁的儿子应该能为此做点什么。”隆梅尔认为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儿子可以做的更好、更让人感动。“我要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有儿子!”(埃斯波是芬兰魔法部长的名字,没有出过场,顺带提一下) 海姆达尔想告诉他,他的动机很有问题,但是看他这么兴致勃勃,便把话语咽了回去。“我会尽量多给您写信的。”无奈的,他只能做出保证。 隆梅尔对他的保证感到十分满意。“保加利亚好玩吗?”一件事情得到解决,他开始缓和气氛,谈点更轻松的话题,不露声色地把亲子对话带入一个更大更远的范畴里。 海姆达尔没有马上回答,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也开始尝试用一种更真实的态度去拉近父子之间的关系,从刚才起他就感受到了隆梅尔的用心,他愿意接受并为之努力。父亲和儿子的对话不需要掺假,不是吗? “这里的浴室很有意思,这里麻瓜和巫师混居的现象也是闻所未闻,索菲亚的商业街很热闹,黛丝很热情,家里很温馨……” 听海姆达尔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隆梅尔把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靠坐进沙发靠背里,拿手撑住下巴。“没了?”他轻描淡写的挑挑眉毛。 “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我给你提个醒,怎么样?”隆梅尔的话语里听不出语气。“给我说说那个人。” 海姆达尔目不转睛的看着茶几上的糕点,随口道:“哪个人?” “邓肯·奥维尔的远房表弟,那个叫卡诺的。”隆梅尔以夸张的耐性说道。“给我说说他,对了,听说他原来在布斯巴顿上学,怎么到保加利亚兜了一圈,法国那边就把他开除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海姆达尔转眼看向隆梅尔,后者在他的注视下目光沉稳、面不改色。 “我还是不够坦白,是吗?”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没有被他的故作冷漠吓到。 “让自己接近这种人,你怎么会这么白痴?”隆梅尔的视线终于流露出愠怒之色。“或者说你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时不时出点事,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有表现的机会?我不介意拜访保加利亚魔法部,和这里的部长先生联络感情,但是我不愿意、而且是非常不愿意拜访这个国家的巫师医疗机构!说的更明确点,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家医疗机构!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一点,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猜测,这种话在隆梅尔的字典里同样也表示关怀。 “知道了,爸爸,我会记住的。”他无比乖顺的说。 “很好,记住就好。”父亲大人好像不太舒服地在沙发上挪了挪身体。 “谢谢您能这么关心我,”海姆达尔心想他可能在后悔刚才的语气过分严厉了,于是拉住他的一只手,认真的说。“我不是不想告诉您,只是不想您烦心,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感到自己的嘴角即将露出微笑,隆梅尔连忙拉长面孔。“告诉我,你的想法。”他打断海姆达尔的话,但是却握住了海姆达尔的另一只手。 海姆达尔看进他的眼中。“……您是让我提要求?” 后者只是无声的看着他。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邓肯的表弟在法国是待不下去了,没有一家学校会收留他,邓肯说他表弟这辈子最想上的学校是德姆斯特朗……” 隆梅尔低声轻笑。“那间学校很危险,举世闻名的黑魔法工厂。”他捏了捏儿子的手掌,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担忧口吻。“我应该尽量阻止,我有这个责任,对吗?” 海姆达尔飞快地亲吻父亲的脸颊一下,然后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谢谢您,爸爸。”他轻言细语的说。 就在隆梅尔无比舒畅的喝着茶水时,耳边响起了敲门声,少顷,贝尔尼克推门探进脑袋。“抱歉,打扰一下。”他说。“有人要找里格。” “什么人?”隆梅尔不太高兴谈话被外力中断。 “来自希腊魔法部。” 门里的父子俩互看一眼。 “让客人进来吧。”隆梅尔吩咐道。 贝尔尼克推开门,一名裹着深蓝色旅行斗篷的老头走了进来,礼帽下的白头发到处乱翘,神情疲惫而沮丧。“冒昧的来打扰您真是太对不起了,斯图鲁松先生。”老头脱下礼帽,歉然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海姆达尔刷地站起来,他见过这老头,希腊顶尖的客迈拉兽专家,当初给奶糖做身体检查的专家小组中的领头人。“是不是奶糖出了什么事?” “它不吃东西。我们毫无办法,试了无数种方式都不行。”专家难以启齿般的说。 “带我去!”海姆达尔大声要求。 *** 他又一次来到了黄昏之岛,看见了奶糖和那堆森森白骨。 专家们把奶糖放回黄昏之岛以后没多久,它就恢复了常态,愿意进食也更有精神了。这个现象让专家们十分为难,因为部长大人已经下过军令状,这只“类”客迈拉兽将作为宠物赠送给斯图鲁松家的公子,这当中不能出任何差池,他们专家组当初也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谁曾想…… 奶糖看见海姆达尔很高兴,围着他绕了几个圈子,一人一兽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当然,海姆达尔特地为它准备的奶糖起到了推动友谊进程的重要作用。 专家们已经没工夫赞叹这史无前例的奇景,如何让这只客迈拉兽自如的生活在黄昏之岛以外的世界才是令他们焦头烂额的重中之重。 难不成让人家的孩子移民到黄昏之岛?! “我走了以后就不能再来看你了。”海姆达尔蹲在客迈拉兽身旁,朝它大张的嘴里丢奶糖。“你觉得奇怪?这是我们人类定的规定,这个岛是属于你们客迈拉兽的,人类有自己的地方,你之前也见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各自活在自己的地方。” 客迈拉兽合上嘴巴,拒绝再吃奶糖。 海姆达尔伸手摸摸它的大脑袋。“我不是讨厌你,你别生气。” 客迈拉兽把头偏向一边,躲开了海姆达尔的触碰。 “闹什么别扭,这是没办法的事,什么都得按照规矩来,如若不然,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海姆达尔很有耐心的给它做工作。“你喜欢这里吗?在这里你有朋友吗?”他不厌其烦的尝试用手去触碰,终于,客迈拉兽不再避让。 客迈拉兽看着他,哼哼了一声,显得十分沮丧。它的眼睛清澈透亮,这是海姆达尔见过的最最干净的眼神。 “没有?喔,这没什么,那些家伙我也见过,一群没礼貌的蛮干家。它们和你根本说不到一起去。”海姆达尔笑了笑,故意淡化态度和语气,客迈拉兽很快得到了安抚。 “你愿意和我走吗?”他立刻提出邀请。“作为朋友那样一起生活,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你愿意吗?” 客迈拉兽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很快的,又重新黯淡下去。它动了动脑袋,看向另一边——那堆白骨陈列的地方…… 与此同时,专家们连连惊呼。“真是太令人震惊了,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在沟通,能够想象么,人和客迈拉兽居然能够互相理解?!这真是……” “闭嘴!” 隆梅尔只用了两个字,便让所有溜须拍马戛然而止。 没过多久,海姆达尔走了回来,专家组的领头人靠上前问:“你们谈的怎么样?”说完这话以后觉得措辞有点奇怪,一时又找不到更好的说法。 好在海姆达尔并不介意,他叹口气说:“它不愿意走是因为它不想离开它的父亲。” 专家瞪眼:“父亲?在哪儿?这座岛上?” 海姆达尔拿手一指:“就是那个。” “哪个?那堆骨头?”专家们眯着眼睛看向雪白的骨架。“这不可能!客迈拉兽是跟着母亲生活的,也就是父母交/配以后父亲就直接离开了,根本没见过什么父亲……那真的是它父亲?”专家们渐渐从不相信变为纯然的吃惊。 人和客迈拉兽都能自如沟通了,而且还是亲眼见证,那么,被父亲带大这种事好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什么了。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只要我把它父亲也一并带走,它会很乐意同我一起生活的。”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 “但是……”专家们刚要说什么,被隆梅尔截住了。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某爸爸不紧不慢的沉声道。“需要再去知会一下你们的部长吗?” 专家们一噎,相互看看,纷纷低头表示认命。 海姆达尔看着安安静静守护在骨架旁的奶糖,心头不禁感慨万千起来。“那一定是个好爸爸。”他低声喟叹。 隆梅尔故作恼怒的皱起眉头:“难道我不好吗?” 海姆达尔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隆梅尔揽住儿子的肩头,用力搂了一下。“别咒我,我一直认为我能活到一千岁。”他无比动容的说。 TBC 第62章ACT·93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克·马尔福的信,1992年1月27日 亲爱的德拉科, 很抱歉直到今天才给你回信,之前发生了一些事……好在已经得到了解决。 说真的德拉科,这个国家很漂亮,景色优美、风光迷人,听说英国巫师们闲着没事都喜欢去希腊度假,我认为山脉这边的保加利亚不比它的邻居差。 我来的时间不够好,据说春夏两季才是最美丽的季节。或许今年暑假你可以考虑来一次东欧之行,应该不会令你失望。 另外,随信附上一张照片,这是我的新朋友奶糖,看见没有,它正在和你打招呼。 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 里格 * 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2年1月30日 终于想起我来的里格, 真棒,你知道么,真是太棒了!我为此感谢梅林,因为我的表兄终于把我从记忆中某个容易被遗忘的角落里捡回来了。 你居然还敢提暑假!我郑重的警告你,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今年暑假你一定要和我一起过,我去哪里你就得跟着去哪里,甭想把我支到其它地方去,就算巴尔干美得跟天堂一样也不行! 以萨拉查的名义,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至于那张照片……喔,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如果我的眼神没有出错,那是客迈拉兽吧?! 该死的,真是羡慕死我了! 你的, 德拉科 *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克·马尔福的信,1992年2月02日 暴躁的德拉科, 对奶糖你可要客气一点,它是一只骄傲的“类”客迈拉兽,别把它跟一般的神奇动物相提并论。请仔细看清楚了,是类客迈拉兽。我一向遵纪守法,怎么可能违反法律规定去圈养一只禁止饲养的动物,我手上可是有希腊魔法部颁发的类客迈拉兽饲养证,上面还有该国魔法部长和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司长的联合签名。 好吧,既然你是我的表弟,鉴于推动亲属和睦、家族间共同繁荣等因素,我想我可以考虑让你们见上一见,时间就定在暑假,你看怎么样? 另外我想问问你,你和马尔福先生相处的怎么样?你们平时都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嗯,这么问可能有些奇怪,我只是……只是不太会处理父子之间的关系,请别误会,隆梅尔对我很好,我只是……唉,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的, 里格 * 德拉科·马尔福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2年2月5日 庸人自扰的里格, 你知道么,我很难过,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潦倒困苦、看人脸色,甚至于吃不饱饭面黄肌瘦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层出不穷,挥之不去。 可怕的是,从前想象的鼬鼠他们家的状况如今一下子都转移到你身上了,那真是太、太让人无法忍受了……哎,总之,就算你再怎么困难,都不可以和鼬鼠一样,绝对不可以!听到没有?! 另外,关于你的问题,我想我理解了。 其实我给不出答案,至少给不出能够让你满意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我想告诉你,不要过分乖巧,你越乖巧做父亲的就会越失落,因为这表示在某些方面他们无法发挥作用,父亲也是有表现欲的,这个*有时候还挺强烈。 好吧,我想我还是坦白吧,上面那些话是妈妈让我写的,因为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所以就和妈妈说了,当然,我不会把我们的通信内容都告诉她,我只是象征性的提了一下,真的只是提了一点点。请放心,我妈妈没有问的很深入。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当初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她是一个好母亲。 你的, 德拉科 *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克·马尔福的信,1992年2月08日 亲爱的德拉科, 很抱歉,学校突然来了通知让我们提前返校,到了学校以后我会再给你写信的。 你的, 里格 *** 在马车上睡了一觉,2月9日上午七点左右,一行人抵达了翡翠村。这一路可谓是匆匆忙忙,打得大家措手不及,只好随便收拾了行李往学校赶。 离开保加利亚的时候克鲁姆夫人表现的很不高兴,因为孙子待在家里的时间较之去年更少了。 怎么说海姆达尔都住在人家的地盘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故而离去前特地入庄园辞别,克鲁姆夫人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番,并不把行程紧迫这件事放在心上。 隆梅尔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她的好意,没有乘坐克鲁姆家的专车,而是自己雇了辆马车。租车送儿子上学这点钱他还是有的。 邓肯干脆连法国也不回了,直接和他们一起去学校,行李等物品法国那边会直接邮寄递送去德姆斯特朗,所以几人中就奥维尔先生最轻松自在。 克鲁姆家的专车被众人遗忘了,他们全都坐上了隆梅尔租的马车。 当天马振翅飞离伯纳扬飞行动物车站,飞离索菲亚,飞离保加利亚之后,海姆达尔终于把目光从窗户外面拔了回来。 贝尔尼克以为他对自己的国家恋恋不舍,便骄傲的说:“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眼。“我估计我不会再来了。”说着又瞥了眼威克多。“我已经想明白了,巴尔干和我犯冲,而且,这里太暖和了……” “暖和能做理由吗?”虽然知道男孩这么说没有恶意,就因为熟谙,所以说话才无忌讳,但是身为一名保加利亚人,听了这话之后贝尔尼克还是有点不高兴。 威克多凝视窗外的云雾,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海姆达尔想了想:“四季分明吧。” 隆梅尔因为这答案蹙了下眉头。 “等等!”贝尔尼克有疑义,他一字一顿的强调。“保加利亚就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国家。” “……除了保加利亚。” 贝尔尼克闻言夸张的一摊手,以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邓肯用手撑着下巴,当看笑话似的直乐呵。 某爸爸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返校通知书,斩钉截铁的说:“喜好是会变的。” 海姆达尔眨眨眼直接忽略掉这话,转而看向那份通知书。“您在看什么?”他好奇道,从刚刚起他爸爸就盯着那份毫无新意且寥寥数语的通知信函。 “卡卡洛夫太沉不住气了。”隆梅尔收起了通知书,把它塞回信封里,封口处的德姆斯特朗校徽印泥自动黏合了起来。“这么点小事就如此兴师动众的,难怪当年米南德校长临终前非要再启用一个名誉校长。” “名誉校长?我们学校吗?”海姆达尔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事,另三个师兄和他的吃惊点不同。 “卡捷宁校长是因为这个才被任命的?!”邓肯不敢置信的咋呼。“他不是因为曾经出资扩建德姆斯特朗才拿到一个名誉头衔的么?!”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的惊讶也表现在了脸上。 隆梅尔轻描淡写的说:“出钱参与扩建的有钱人多着去了,你见过哪一个因为当了回冤大头而被任命成一个校长的?!” 邓肯含糊不清的咕哝几声,反复用法语嘀咕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之类的话。 海姆达尔本来就不知道什么名誉不名誉的,他的重点自然和仨师兄不同。“您知道提前返校的原因?”怎么看他的父亲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当然,亲爱的。”隆梅尔好整以暇的说。“那一天你跟着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前往保加利亚的时候,被你无情丢下的老父不是什么也没做的。” 他是想让自己惭愧吗?!海姆达尔挠挠脸。 对儿子的表情变化感到十分满意,隆梅尔续道:“我和卡卡洛夫先生走了趟糖耗子基金会,前去了解颁奖为何被取消,结果出人意料。” “发生了什么?” “260年啊。”隆梅尔靠近舒服的软垫里,手指在车厢的壁面上轻轻敲击。“一个18世纪开始举办的国际大赛,两百多年来一点事情都没发生,太太平平一直到今天,想想也不可思议。” “您的意思是……” “问题出现了。” *** 这是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赛自1731年创办以来第一次被暴出丑闻,而且涉及面较大,一共牵扯进了十几名选手和数所魔法学校以及一家之前国际形象声誉皆非常优秀的扫帚公司。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届糖耗子同往年一样办得有声有色,拿奖的拿奖,玩乐的玩乐,记者们寻小道消息的热情也被得到了满足,总之,宾主尽欢。谁曾想颁奖前夕,一份检举信彻底打破了这个圆满的假象,基金会的高层们吃惊的发现,原来至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自得其乐却被人家看尽了笑话的傻瓜就是他们自己。 基金会的反应很快,他们没有一窝蜂的去揭发去声讨,而是秘而不宣,然后平静的写信给了巫师联合会,告诉他们因为基金会内部因素颁奖要被推迟。当然,他们在信中留下了后语,这个推迟的期限将由内部因素被彻底解决掉的时间来决定。巫师联合会的教育部门不声不响的接下了信函,没有声张,按兵不动,想看看这个260年皆一帆风顺、安然度过的糖耗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基金会的高层们开始逐一往下排查,一层又一层的员工被秘密传唤、问话,表面上他们还是照常工作,私下里却是暗流涌动,那一段时间几乎每一个被突然传唤的员工都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不起眼的东西,更也许是他人的不经意间的一瞥,都有可能发现不对的地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做事再仔细、再周到总会留下疏忽大意的蛛丝马迹,尤其是收受贿赂这档子需要上账的东西。 在基金会工作了近30年的一名元老级员工被带到了高层们的面前,在座的几位老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份放在每个人面前的被明码标价的账目清单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再高尚的情操也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虽然痛心,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基金会必须马上处理这个人,以及这个人所牵扯出来的一屁股的“债”。 他们拿着那封开启一切混乱的检举信,讨论着下面应该做什么。 每一个负责人都很清醒,这群老家伙都是经历过大战以及战后革新的老油条们,自然能够看出这封检举信当中蕴含的不良动机,虽然写信的人措辞恳切,却没能掩盖住字里行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焦虑和*。 他们当即决定,就算这次爆出丑闻的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全军覆没,他们也绝不会让这个“好心”的检举者——速度竞赛的第二名越位拿金杯。他没有这个资格! 速度竞赛第一名涉及作弊的事情已经毋庸置疑,第二名又是一个居心叵测且同样身陷作弊泥沼的人,此二人违背了糖耗子一直以来坚持的宗旨。依照运动领域的国际惯例,前两名遭到淘汰,第三名自动替补上位。 基金会负责人立刻调出了第三名的资料,上面第一排明明白白写着:参赛者:蓝杯九,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一年级,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TBC 第63章ACT·94 下了马车以后海姆达尔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说不上为什么,比起温暖如春他似乎对冰天雪地更情有独钟。 黑猫豆荚窜上他的右肩膀,熟门熟路地在专用席上窝了下来。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拎下一只外观精巧可爱的乳白色草编宠物笼。旁人肯定会认为他多此一举,既然他的猫老老实实的蹲在肩上,为什么还要多带一只宠物笼?! 还是说他养了两只猫? 正确答案只有同马车的几人知晓,宠物笼既不是空的,也没有装另外一只猫。海姆达尔的新朋友,类客迈拉兽奶糖眼下就待在这只小小的宠物笼里。奶糖一路上不停的在笼子里转来转去。海姆达尔只好时不时的给它喂上几颗奶糖,借以安抚它过于兴奋的神经,怕它一激动把宠物笼抻破了。因为体型的变化,事先准备的奶糖比原来能维持更长久的时间。 这个好用的体型缩放魔法是希腊的客迈拉兽专家们手把手教给他的,咒语又长又拗口,学起来很费劲,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比海姆达尔之前见过的任何变化性质的魔法的施法效果都要好上几倍。 【这应该是古代魔法。】在学习的间歇,豆荚告诉他。【现在的巫师们已经不使用这类魔法了,咒语冗长、读音拗口,对记性差的巫师而言这等同于折磨,因为想要使用的时候发现自己连音都读不全。】 “现代人类讲究高效率。”海姆达尔自然听出了它的言下之意。“既然指向的结果一样,为什么还要走弯路?” 【如果弯路尽头的世界更胜一筹呢?】 海姆达尔当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他还没有回答的资格。“希望,”他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清晰的比较出捷径和弯道哪个更可取。” *** 在海姆达尔有限的几次村落之行中,翡翠村一直是安静的、甚至是死气沉沉的,今天看起来却格外的骚乱。令人眼花缭乱的长袍、时不时飞掠头顶的马车、到处乱窜的行李、各种语言在耳畔此起彼伏、人们摩肩擦踵、互相埋怨…… 这才是德姆斯特朗开学前的盛况,他从未身临其境的体会过。因为没有参与过,所以没有发言权,他老老实实的跟在父亲身边,等隆梅尔和几位师兄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几人最后决定,弃马车而就飞行艇。 “其实我更趋向于马车。”隆梅尔拉着儿子的手前往村子的另一端。“飞行艇速度慢,而且要等人数满员以后才开,太没有效率了。但是,”他们经过了大排长龙的飞行马车租赁点,队伍中的两个人正为谁更靠前而大声争吵着。隆梅尔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与其站在那里等,我宁愿坐在飞行艇里等。” 在听到飞行艇的那一瞬间,海姆达尔就变得兴奋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其他人都为他喜形于外的表现露出微笑。这时候,隆梅尔突然止步,海姆达尔不解的仰头望向他的脸,微笑早已从他脸上消失,他的视线落在了前方。 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起初什么都没看到,因为总是有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等到隆梅尔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他终于看清了。 一前一后行走的两人中,海姆达尔只认识那个“好心人”小拉卡利尼先生,至于走在前面的那位风度翩翩、嘴角挂着浅笑的男人…… 男人朝他们这边投来目光,然后信步走了过来,挡在前面的人一刹那全都让开了。 男人瞄了一眼海姆达尔,说不上为什么,他的眼神让海姆达尔感到不适。然后,男人望向隆梅尔。“隆梅尔。”他微笑点头,就像看到久未谋面的熟人那样喜悦。 “拉卡利尼先生。”隆梅尔短促地点个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海姆达尔注意到他们没有握手,这个约定俗成的客套被两个人同时遗忘了。 “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你这个大忙人,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男人对隆梅尔说。“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杰出校友自从毕业以后就把母校抛诸脑后了,同学聚会也从来不参加。” “得啦,伦巴第,省省吧。”隆梅尔厌烦的皱起眉头,海姆达尔从没见过他如此外显地表达他的内心感受。“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别弄得我们好像是至交一样。”他低头对儿子笑了笑。“至少别在我儿子面前弄这套虚了吧唧的假象,应该给年轻人看点实际的,现在就让他们直面虚伪实在是早了点!” 在一阵紧张短暂的沉默后,伦巴第·拉卡利尼神色如常地把目光再度拉至海姆达尔身上。“这么说这位就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了?”他以镇静、轻柔的语气说。 “您好。”海姆达尔条件反射的伸出右手。 拉卡利尼看了他一眼,握住了那只手,与其说握住,不如说是碰了一下手指。 隆梅尔的忍耐走到了尽头,他飞快说:“抱歉,失陪,我们还赶时间。”也不管对方的回答,拽着海姆达尔继续往前去。 拉卡利尼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像抛却什么东西一样把斯图鲁松父子迅速从眼前丢开,改而叫住了他人:“克鲁姆先生。” 威克多和贝尔尼克同时停步,隆梅尔回头扔下一句:“在飞行艇那里等你们。” 海姆达尔一边被拉着走一边狐疑的张望:“邓肯呢?” 【早走了。】肩膀上的黑猫换了个趴姿。【估计这会儿已经在飞行艇那里等着了。】 *** 贝尔尼克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留下,人家虽然叫的是“克鲁姆先生”,显然不是他,这位意大利魔法部长一直在同他的堂兄寒暄,他完全成了摆设。堂兄频频递来抱歉的眼神,贝尔尼克连连表示不介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了很多道理。从前对堂兄的那一点点妒忌也都化为了同情,说真的,他比威克多要幸福多了。 贝尔尼克漫不经心的四处瞎看,他的眼睛瞄到拉卡利尼部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高档男士手绢,然后一边同威克多说话一边用那块绢帕擦拭右手,他还注意到,部长先生擦了好几遍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看不见的脏污。这个认知让贝尔尼克觉得嗓子眼发堵,让他更为吃惊的还在后面,部长先生擦完以后随手丢弃了那块手绢,手绢在落地那一瞬间被尽责的家养小精灵收拾走了,和成堆的垃圾一起被送往专门的垃圾处理机构…… 贝尔尼克一会儿瞅瞅天一会儿看看地,身上像长了虱子般坐立难安。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在旁未置一词的小拉卡利尼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讥笑。 “抱歉,先生,这个恐怕我做不了主。” 贝尔尼克听到堂兄这般斩钉截铁的说。 “这事您应该直接和我祖母谈,我对家里的药材生意并不了解。” 伦巴第·拉卡利尼沉默片刻,然后宽怀大度般的微笑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威克多毫不犹豫地和他道了别,跟贝尔尼克一起朝飞行艇方向奔去。 “正好赶上!” 他们俩一奔上飞行艇,就看见海姆达尔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威克多扬起笑容,刚要说什么,他的堂弟一把扯住他,用保加利亚语小声嘱咐:“就当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威克多立刻用母语反问:“我刚刚看见什么了?” *** 飞行艇说白了就是一个比较大型的载人热气球,只不过上方的气球呈锥形,下方的舰艇更似一条乌篷船。因为魔法的强大作用力,它无须顾及风向、燃料等诸多方面因素,如同一条航行在辽阔洋面上的船只,在群山间一帆风顺、畅通无阻。 翡翠村一共有六条飞行艇,算上舵手和安保人员每艘可搭载27人。从村口的十米台边出发,抵达山区里的德姆斯特朗需要花费4个小时的时间,这对坐惯了高速飞行的天马拉车的人来说确实慢了点。不过,它更经济。 穿过山峰,淌过雾霭,云层近的好似唾手可得,凌厉的风在耳畔尖啸,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靠近船只时猝然融化消失,飞行艇里温暖如春。 船上没有海姆达尔熟悉的人,全是生面孔,就连二年级的都很少见。三个师兄倒是碰见了不少老朋友,有些是同学,有些是魁地奇队友或者候补。 海姆达尔这四个小时几乎是在赶变形课作业中度过的,黑猫为此大声嘲笑了他。 飞行艇最终停靠在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球场上方,球场内搭建了一个临时停靠架,孩子和家长陆陆续续走下飞行艇并沿着停靠架上的扶梯下到地面。 三个师兄居住的西塔离魁地奇场地较近,南塔则要稍远一些,也就是说四人要在这里暂时分道扬镳了。行李随飞行艇一并抵达了学校,由家养小精灵负责运送回宿舍。与三位师兄道别以后,海姆达尔拎着宠物笼、肩背豆荚,在父亲的陪同下朝南塔走去。 一路上隆梅尔都在向海姆达尔描述他当年上学时的情景,比如哪儿有捷径通向什么地方,哪间教室的墙壁台面上留有他的墨宝,哪个教授上课他听的最认真,哪个老师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他瞌睡上一整堂课…… 他们来的算早,南塔内冷冷清清,大部队都还没抵达。 “喔,这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进入南塔之后,隆梅尔皱着眉头打量底层公共休息室的内部装潢,中性色调的墙纸以及黑白格子的沙发,还有五颜六色的茶几、座椅…… “这里从来没变过。”靠近壁炉的沙发上传来说话声,一个白发老者慢吞吞的站起来。“所以我一直都说你应该多来母校看看,隆梅尔。” 海姆达尔瞪大眼,这不是那个喜欢赏雪的、赏雪的……对了,人家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多来看看就得花钱。”隆梅尔不客气的指出。“我拒绝做冤大头,有那些慷慨的同窗们已经足够了。”言罢,他走上前亲切地握住了老者的手。“很久不见了,卡捷宁教授。” “是啊是啊,确实很久了。”老者说。“再不出来走动走动,别人就要开始猜测我的墓地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与之前邋里邋遢总裹着张毛绒毯子不同,这一回海姆达尔才算真正见到了他,一位衣冠楚楚的、装扮得体的帅老头,满头银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不同于之前那样在帽子下四处乱翘。 仿佛看出了海姆达尔的心思,卡捷宁笑眯眯的说:“再讲究的男人也会有想偷懒的时候。” 海姆达尔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你们见过?”隆梅尔觉察到二人间的互动。 “见过。”卡捷宁教授爽快的回答。“你的儿子俄语发音很标准,我很喜欢他。” 隆梅尔不以为然道:“每一个会说俄国话的外国小孩您都喜欢。” 卡捷宁快速反击:“你是想到你自己了么?33个俄文字母背了一学年的不知上进的小子!” 隆梅尔抿了抿嘴,没再吱声。 很少看到父亲大人被教训了却不去反驳,海姆达尔不愿错过好戏地瞪大眼睛,他的父亲为此报复性地捏了下他的脸蛋。 隆梅尔拉着海姆达尔一并坐到沙发里。“您上一次公开露面是在86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卡卡洛夫要推倒钟楼重建一个新的,您不得不出面阻止他的一意孤行。这一次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尊敬的校长先生又有新的绝妙主意了?” “宽容,隆梅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总表现的像个愤世嫉俗的南欧人。” 隆梅尔翻了个白眼:“我更希望拉卡利尼能像一个真正的南欧人那样愤世嫉俗。” 老者四平八稳的笑了一笑。海姆达尔在他身上看见了很多东西,包容、理解、沉稳、平和等等……犹如一座承载着历史积淀的宝山,饱经风霜、岿然不动。 “我这次出来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学生们。”卡捷宁教授说。“约克教授这学期无法来学校授课了,必须有一位老师暂时顶替他的位置,正好,山区的冬季快要过去了,虽然这里一年四季都在下雪,我的冬眠期也该结束了。” “您的意思是您是我们新的变形课老师?”海姆达尔想到了那份还没赶完的变形课作业,满怀希望的问。 “我将是你们本学期的变形术代课老师。”卡捷宁教授看着海姆达尔说。“所以,你的作业还是要交,明天晚餐以前交到约克教授的办公桌上,那现在也是我的办公桌了。” 海姆达尔咕哝一声,开始考虑今天晚上是不是要熬夜了…… TBC 第64章ACT·95 海姆达尔一进到宿舍就发现他的室友已经坐在沙发椅子上看书了,的书籍依然是他弄不懂、也不想弄懂的深奥古老的制毒学。 莱昂·布鲁莱格瞄了他一眼,然后搁下书本站起身,因为他看见了室友身后的家长。 海姆达尔冲进大门,冲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两臂抱胸,不满地大声说:“这就是你欢迎朋友的态度?太让我伤心了,莱昂,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我已经站起来了。”莱昂提醒道,他故意不去提及海姆达尔言语中有关“朋友”等字词,他反复告诉自己,对方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说的,这是社交礼节,不能作数,与此同时,在私心的作祟下,他又希望这是真的。 海姆达尔撇撇嘴,然后眉开眼笑地张开双臂拥抱他:“你好,莱昂,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莱昂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怔然,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发现自己已经回抱了对方。有那么一瞬,他心里涌出了恐慌,五脏六腑因为冰凉的恐惧而纠结,这是十岁以后再没有出现过的事。小时候的经历在脑中一幕幕的回放,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人们都害怕触碰布鲁莱格,血脚是危险的代名词,会付出生命代价的一触即亡的毒物…… 他甚至开始等待,等待对方尖叫着把他推开,他想他可以忍耐,绝不会为此责怪任何人,他已经习惯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海姆达尔退开半步,神情间流露出关切之色。“脸色不太好。”他一边打量一边说。 莱昂瞪着他,好像眼前的人突然变成了另外的什么人。 “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福莱特先生应该已经开诊了。”室友十分热心地替他出谋划策。 莱昂找回声音:“大概是因为那本书……”他胡乱编了个理由。 海姆达尔立刻露出“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 莱昂倏然放松下来,脑子也回复了正常运作。“我从不敢奢望你能够理解毒药学的奥妙所在。” “至少我没有成见。”海姆达尔毫不在意的快速道,然后为他的父亲和室友互相做了介绍。 在隆梅尔伸出手时,莱昂有片刻的停顿,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握住了。 “很荣幸,斯图鲁松先生。” 隆梅尔露出笑容,礼节性的客套结束以后,他转向儿子:“你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朋友。” 海姆达尔眉飞色舞的扬起了下巴,父亲对友人的肯定让他很高兴。 他们一起用了午餐,餐点由绒布和希娜共同提供,虽然希娜的工作地点主要在实验研究室,但是招待主人却是责无旁贷的,据它自己透露,在刚刚过去的假期里,它和绒布已经建立起了小精灵间的深厚友谊。关于工作,它们有说不完的话题。(绒布是个姑娘) 午餐过后,海姆达尔决定赶作业,希望能在睡觉之前结束它。 隆梅尔则利用这个机会同莱昂聊了起来,欧洲的巫师们一直想寻找到能够打进南美巫师界的渠道,数百年来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这片大陆神秘莫测且颇具传奇性,据史料记载,南美洲的巫师行为诡异,对奇奇怪怪的东西尤为钟爱,比如毒药、毒物、致命的植物、动物等等,他们有一套独特的、只能够为他们自己所理解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如果想要接近他们,就必须尝试接受他们的一切。 这也是布鲁莱格家族令世人退避三舍的主要缘由,就因为他们的异乎寻常、与众不同。 “父亲认为我们不该再固守故土,不该再墨守成规的照着祖先留下的东西往前走,所以我们打开门,开始和全世界的巫师做生意。”莱昂侃侃而谈,阐述着布鲁莱格家族的最新理念。“布鲁莱格做出的成绩能让欧洲乃至其它各个大陆上的人们看见,同时也能为南美巫师界提供一些信息,起到一个表率作用。我们的巫师界也在观望,”他低头注视着茶几上漂亮的咖啡色纹理。“毕竟世人一直对我们成见颇多,亦不太友好。” 无论谈吐还是举止,莱昂·布鲁莱格的表现皆令人满意,看得出来,隆梅尔对他很欣赏。 下午三点左右,同学托马斯敲开了017的房门。 “你们好。”他走进门里向他们招手。 海姆达尔发现他换了一顶新款鸭舌帽,还没换下的便服也非常时髦,他戴的这顶帽子前不久刚刚在一期时尚周刊上露过脸,据说将带动今年的流行趋势。 “你好,托马斯。”海姆达尔友好的说。“假期过的怎么样?” “去了趟米兰。”托马斯耸了耸肩。“还是老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找我们有事吗?” “喔,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托马斯不好意思的拍拍脑门。“刚刚学生会下达了通知,下午五点,全校师生在魁地奇球场内集合。” “干什么?”海姆达尔随口问,他还要写作业呐。 托马斯瞪着他。“你问干什么?!发奖啊,你不要奖杯了?” 海姆达尔楞住了。“……今天?” “下午。”托马斯强调。 *** 一九九二年两月九日,一个没有下雪的、天气姑且能算不错的下午,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全体在校学生站在了魁地奇球场内。 气温有些低,学生们全都知趣的穿上了厚厚的斗篷,尽管一个个裹得像个球体,却仍然抵挡不住严寒的入侵,不单学生、家长们的鼻子也都被冻得红红的,这个现象直到教授们联袂进入球场、施加了屏障魔法以后才得以好转。 今天可以算作是德姆斯特朗的拿奖日,不仅有糖耗子,其他国际赛事颁奖也挤在今天一块儿凑热闹。今年的情况比以往好很多,德姆斯特朗参加的比赛项目或多或少都有了点收获,一些以慷慨闻名的赛事只要进了前十名就有奖金可拿。 不知什么原因,今年的颁奖比往年任何一届都要隆重,不仅要求全校学生都要到场,连老师们都不得缺席。赶来颁奖的嘉宾也都是在国际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这种不甘落后的作为很容易让人往互相攀比上联想。 国际赛事与国际赛事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任何一家主办方都不愿屈居人后,至少在人前不能。 巨大的魁地奇赛场上搭建起了一座临时颁奖台,得奖者要攀上三米高的台子站到上面去领奖,总之,怎么看怎么风光。颁奖嘉宾早早站在了高台之上,你方唱罢我登场,获奖者一上台亮相,记者席位上闪光灯频现,白晃晃的连片灯光足以耀瞎人的眼睛。海姆达尔的颁奖被卡卡洛夫定在了最后,目的就是让他唱压轴。 走出人群以前,家养小精灵送来了一封信,收信者是隆梅尔,父亲大人接过信件以后瞄了眼上面的字,然后不露声色的塞进口袋里,表现的若无其事。 海姆达尔知道他是大忙人,本来想告诉他无需挂怀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转念之间想到德拉科在信中的忠告,便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学习做一个有要求的任性儿子。 上台之前,莱昂突然来到他身边,这时候还没轮到海姆达尔。“这个奖你打算领吗?”莱昂靠近他小声说。 “什么意思?” “我听说第二和第三都拒绝领奖了。” 海姆达尔很吃惊。“你是说亚军和季军奖杯还没有着落?” “本来有着落,但是都被退回去了。” “为什么?”海姆达尔想不通。新上任的亚军和季军原本的排名是第九和第十一。 莱昂轻描淡写的说:“根据第九和第十一这两位选手的说法,他们没有拿这个奖项的资格,他们很惭愧的表示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故而不敢伸这个手。至于真正原因,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糖耗子呢?他们怎么说?” “负责人就站在上面。”莱昂抬起下巴向上方点了点。“糖耗子没有依照国际惯例继续顺延,所以,本届糖耗子可算是最特立独行的一届了,没有亚、季军,只有冠军。”他瞅了眼海姆达尔。“这样你还打算拿吗?” “拿了怎么样?不拿又怎么样?” “不拿,舆论就捉不到能让他们兴风作浪、风言风语的把柄;拿了,你就是糖耗子的英雄。” 海姆达尔弯起嘴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莱昂?” 莱昂·布鲁莱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海姆达尔心情颇佳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上高台。 卡卡洛夫激动不已的宣布:“有请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赛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以及团体赛双料冠军——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高台下方掌声雷动,铺天盖地的镁光灯闪出了一片刺眼的白色海洋。 糖耗子基金会的负责人,一位白发苍苍、容颜清癯的老者拿着一个彩色信封,慢吞吞的走出颁奖嘉宾席位,走到海姆达尔面前。 “真是个不太好的年头,不是吗?”老者装作没有看见卡卡洛夫期盼且不耐的眼神,径自与海姆达尔聊了起来。 海姆达尔直言不讳道:“我听说亚军和季军都拒绝领奖了。” 老者神情自若的看着他:“所以您也决定拒绝领奖?” 卡卡洛夫眼睛都瞪直了,死死盯住海姆达尔,生怕他说出不中听的答案。卡卡洛夫左手边的拉卡利尼部长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抬眼朝这方看来。右手边的卡捷宁教授因为糖耗子会长的话而露出了微笑。 “我本来是第三名,我指的速度竞赛。”海姆达尔没有直接回答会长的提问。 “没有第三名,也没有第二名。”会长把信封递到他面前。“第52届糖耗子未成年巫师大奖赛的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只有冠军。” “我想我应该拿。”海姆达尔结束了折磨人的沉默,接过信封。“因为我找不到不拿的理由。”他敢打赌,当他接下信封的时候,这老头绝对大大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他并非像他表现的那样无动于衷。太会演戏了!真是根老油条!海姆达尔无意间发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时这般思忖着。 这时候,彩色信封在手中抖动起来,只听“啪”的一声,信封应声而碎,响动过后,碎裂的纸片变成一只只糖耗子齐齐朝天空蹿去,五颜六色的糖粉随它们的行动纷纷扬扬的往下掉,并在地上堆积起来……之后,半人高的糖粉堆晃动了一下,从里面钻出一个手掌大小的迷你小人,小人拍掉粘在身上的糖粉,转身从糖粉堆中拖出一把迷你飞天扫帚,快速骑上扫帚冲了出去。随着小人越飞越高,如同某种欢庆仪式,糖耗子渐渐化为一朵朵烟花在小人四周围绽放。 会长弯下腰,从糖粉中拿出一个金色的器物,看上去像什么东西的底座。他拍掉上面的粉末,把器物交到海姆达尔手中,忽然,空中的小人一个大回旋直直朝海姆达尔冲来,准确说是冲向他手中的底座。小人骑着扫帚在底座上方环绕一圈,轻轻落下,最终定格在了骑扫帚冲刺的姿势上,变成一尊静态的金色人像奖杯。 神奇的是,小人做工极为精致,尤其是那张脸,完全就是海姆达尔的翻版,一个被缩小的冠军,一座只属于冠军的糖耗子奖杯。 “太棒了!”海姆达尔看着手里的冠军奖杯,由衷的赞叹。 台下的镁光灯从开启信封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歇过,公众们之前甚少关注这项赛事,对它的一切都不太了解,再加上这一届的作弊舞弊风波,以至于颁奖过程打从一开始就备受关注。 “喔,我忘记了,这是团体赛的。”会长在口袋里摸呀摸,摸出了一只木头小盒。“恭喜你,孩子。” 海姆达尔把速赛奖杯交到卡卡洛夫手中,卡卡洛夫爱不释手的拿手反复抚摸着它,就差拿舌头去舔了,校长大人的举动让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当小盒子打开时,一颗金色的信号弹从手中射出直直冲向天空,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徽率先在天空中点亮,然后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赫奇帕奇学院黄底黑字的獾形动物图案,最后压轴的便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校徽。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几乎在相同的时间点,三座魔法学校,三位少年,他们仰望天空,共同见证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TBC 第65章ACT·96 颁奖仪式过去以后,记者们仍然不愿意散去,他们向德姆斯特朗提出采访的要求,双方都心知肚明,其他的领奖者都是附带的,最重要的,他们想要在第一时间里采访在历经了丑闻风波之后,被糖耗子基金会全力拱上高台的、被视作拯救者般的双料冠军。 卡卡洛夫张口就想答应,事实上他还嫌采访的要求来得太晚了。卡捷宁教授在旁轻嗽着嗓子,卡卡洛夫一个激灵,跃跃欲试的小心思戛然而止。他局促的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眼看向名誉校长。 “采访的要求可以满足。”卡捷宁教授气定神闲地告诉记者们。“但是先生们、女士们,孩子们今天刚刚抵达学校,积累了不少旅途的劳顿,应该让他们休息一下。明天他们一定会精神百倍的迎接各位的访问。不然的话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一定会为此受到良心的谴责。您说是不是,校长先生?”他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带回到卡卡洛夫那边。 “当然!”卡卡洛夫急不可待的接下话茬,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身为教育者,应该以学生的一切为第一出发点,这是当然的,当然的……” 双方商量下来以后,德姆斯特朗决定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时间地点全由学校制定。老师们不希望那些酷爱挖掘的新闻工作者在校园里到处乱窜乱挖,这样不仅会影响到师生们的正常学习和生活,同时也会让一些不法之徒趁机钻空子。既然孩子们来到德姆斯特朗上学,他们就有提供出安全舒适的学习环境的义务和责任。 所有的奖杯全都无偿“上缴”给了学校,海姆达尔手上的两尊也不例外,奖杯会被置放于展示德姆斯特朗辉煌成就的玻璃橱窗里,供家长、学生、老师以及来校的各界人士们参观。奖项主要是为学校拿的,海姆达尔参赛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的室长位置明年以前都不会被动摇,因而他也无所谓奖杯是不是在自己手里。 人群渐渐散去,家长们陆续离开学校。 海姆达尔发现隆梅尔看了那封信件以后神色有些不愉,估计信的内容并不令人欣喜。 卡捷宁教授委婉地拒绝了卡卡洛夫的用餐邀请,决定和糖耗子基金会的会长共进晚餐,他的回答是“老家伙们有时候也想互相说点悄悄话”。卡卡洛夫为此松了口气,这个压他一头的名誉校长总是让他没来由的感到无所适从,好像在其面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出错。 “离开以前和我们两个老头吃顿晚餐怎么样,隆梅尔?”卡捷宁提出了邀请,把某爸爸的心神不宁看在眼里。 “谁说我要离开的?”隆梅尔面不改色的说。 “很好很好,”卡捷宁转向糖耗子会长。“我从前就盼望这小子能培养出点人情味,今天算是愿望成真了,但是隆梅尔,”他笑眯眯地调侃道。“你不觉得你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吗?” 贝尔尼克一个没憋住,笑了。 隆梅尔迅速冷下脸来,不过没等他实施报复,魁地奇校队队长把三个师兄全都拎走了,尤其是贝尔尼克,更被队长当成了重点捕捉对象,据传言,贝尔尼克十有□□将接替现任队长成为下届德姆斯特朗校队的领军人物。 最新一轮的魔法学校间的循环赛季即将打响,没日没夜的训练跑不掉。 “真是个负责任的队长。”糖耗子会长赞叹道。“难怪贵校能连续多年保持不败战绩。” “已经输了。”卡捷宁毫不在意的爆料。“去年年底,输给一支女子魁地奇队伍。” 会长张大眼,意有所指的说:“千万不要小看女人。” “非常正确。”卡捷宁教授抚掌。“没有任何动物比女人更难缠,也没有任何烈火或者野猫比女人更无情。”(这句话出自希腊喜剧作家亚历斯多芬尼斯) 两个老家伙说话生冷不忌,时不时冒出点冷幽默嘲弄他们想要讥讽的人、事、物,压根不去管还有孩子在现场。 “您就去忙您的吧。”海姆达尔实在看不下去隆梅尔的假装若无其事,世人皆知他是个工作狂,父亲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去强行克制这份与生俱来的工作热情。海姆达尔顺手拉住莱昂的胳膊,“我们小孩子也需要说点悄悄话。”莱昂很合作的保持了沉默。 “好孩子!”卡捷宁摸摸海姆达尔的头称赞道,然后转眼看向某位父亲。“你怎么还在这里?”他装腔作势的不耐烦道。“明天我会陪着他一起去面对记者们的‘拷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隆梅尔挑起一道浓眉,沉着声音说:“您不是叫我陪您一起吃晚餐吗?您变卦的速度比女人还快!” “你要原谅我的记忆力,年纪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卡捷宁说罢朝糖耗子会长挤眉弄眼,后者一下子乐呵起来。 隆梅尔放弃同“老家伙”沟通,转向儿子。“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他皱起眉头说。 海姆达尔合上嘴巴,莫名的感到自己的良心正饱受谴责。“我是不是应该嚎啕大哭着抱紧您的大腿,一边哭天喊地一边高叫着‘千万别离开’之类的话?”他干巴巴的说。 隆梅尔笑了,不悦也随之而散。“不错的主意。”语气中蕴涵着一丝跃跃欲试。 海姆达尔假装没有听懂,顾左右而言他的迅速看向别处。 两个老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放声大笑,就连莱昂都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 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海姆达尔等几位得奖者得到了“特赦”,下午的课程全部被免掉了。 因为旅途的劳顿,前一天晚上他并没有熬夜赶作业,以至于午餐时间也顾不上好好吃一顿,奋笔疾书忙个不停,阿尼玛格斯的论文很难写,他一遍又一遍的修改、重新誊抄,再修改、再重新誊抄……如此恶性循环。 莱昂为此不客气的指出他是一个潜在的完美主义者,在某些方面有着天生的偏执倾向。 海姆达尔因为忙于写作业,顾不上找话反驳他。 记者招待会于一九九二年二月十日下午二时许在德姆斯特朗城堡二层的黑魔法实践教室内如期举行。一大早就有记者不辞辛劳的等在大门口,为了尽早通过学校的安全检查进来占位。前排座位早在上午九点钟左右就被全部占满了,记者们一边借聊天从同行那里刺探自己不知道的消息,一边小心翼翼的抓牢自己手上的新闻资讯,总之,看起来和乐融融的教室背地里却在相互较劲,为了第一手资料博弈。 在校长卡卡洛夫和名誉校长卡捷宁教授的带领下,一众孩子进到招待会现场,镁光灯霎时点亮了大如停车坪的黑魔法实践教室,许多孩子因无法适应剧烈的光差而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先生们、女士们,”卡捷宁教授抿直嘴角,猝然喝道。“烦请适可而止!” 一名记者手中的相机应声爆裂开,作废的机子冒出了一长条黑色的烟雾。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记者们纷纷放下手里的照相机,老老实实的坐回座位上去了。 等校长和学生全部入席,卡卡洛夫宣布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 一开始,记者们还很谨慎,估计是被刚才那幕相机爆炸事件骇住了,没有一窝蜂的把枪口对准海姆达尔,而是以一些模棱两可的废话问着其他的孩子,一来一往皆比较老实,孩子们回答的毫无新意,记者们问的更是废话连篇。 大家都在卯劲,看谁会是第一个耐不住的。 在暗涛汹涌的等待中,开拓者的名号被英国人毫不客气的拿去了—— “我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我有问题想问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一名身着洋红色长袍的女子从记者席位上站起来,梳着轮廓僵硬的精致卷发,鼻梁上挂着一幅镶嵌有珠宝的狐狸型眼镜。海姆达尔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老拿手指抵着下巴,这使得她的红色指甲特别醒目。 “您有什么问题?”海姆达尔看着她。 “据当初的比赛结果可知,您原本是第三名是吗?”金发女人歪着脑袋,勾起唇角。“喔,当然,我是说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不是团体赛。”末尾还特地强调一下。 “是的。”海姆达尔坦然道。 飞舞在她身旁的自动速记羽毛笔刷刷刷的记录起来,她瞄了眼上面的字,然后又道:“我曾经查询过您预赛当中的成绩,并不十分理想,距离前三名亦十分遥远,是这样吗?” “我对您的工作态度表示敬佩。” 女人笑了一笑,狐狸眼镜上的珠宝闪烁了一下。“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的眼中划过一道诡谲的亮光。“还是说您不敢回答?” 海姆达尔保持微笑,霎时明了这女人是来者不善,说的更深入些,她想挖掘所谓的“独家”新闻。 其他的记者们都憋着气,不动声色的看他们二人你来我往。 “抱歉,或许是离开英国太久了,久到听不太懂英语了。”海姆达尔故意慢条斯理的说。“您能把您的问题说的再明确一些吗?” “前十名几乎全军覆没,他们或多或少都被牵扯到不名誉的事件中,只有您安然无事,您不觉得应该为此解释一下吗?”金发女人猝然咄咄逼人起来。“冠军、亚军全部落马,好事一下子都落到您的头上,就像一出被事先安排好的戏。” “您在暗指什么?” 女人弯起嘴角。“听说您的父亲是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 对于她突然改变话题,海姆达尔疑虑丛生。“是的,难道这个也被您划归到戏剧范畴中了?”他暗讽道。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金发女人像抓到什么大消息一般,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她身旁的自动速记羽毛笔一刻都不曾停歇。 该名记者的突兀举动让海姆达尔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很感谢她懂得闭嘴了。 卡卡洛夫很不高兴,质疑海姆达尔冠军头衔的分量就是质疑德姆斯特朗,他有点后悔放《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进来,卡卡洛夫校长第一次懂得了自省。 卡捷宁教授则是瞧着自己的手指,看它们在桌面上轻轻敲动,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是《唱唱反调》的记者,我有问题想问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其他的记者不禁捶胸顿足,光顾着看戏,忘记去抢发言权了,英国人实在太狡诈了,肯定一开始就商量好了!不能怪自己,他国记者们只好一股脑的埋怨英国记者,在心里不断的唾骂。 海姆达尔在心底微笑,他的老东家啊。“您有什么问题?”他说。 “糖耗子大奖赛留给您的最大印象是什么?” “人挤人。” 现场的人们都笑了起来。 《唱唱反调》的记者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续道:“您能描述一下您参加糖耗子大奖赛的总体感受吗?这个比赛让您学到了什么?告诉了您什么?” “这个比赛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多到无法用言语描述。”海姆达尔铿锵有力的回答:“给我最强烈也最直观的感受中有一条非常明确,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一句话成为了《唱唱反调》稍后发行的最新一期的封面标题,同期还有一篇狸花猫先生的最新文章——直击糖耗子未成年巫师大赛中的方方面面,不谈比赛,不论输赢,撇开赛程看别的,该篇撰文以另一种视角带领读者们重新回到那场国际大赛上。 据说那一期的《唱唱反调》销量直逼《预言家日报》,这两份报纸报道的内容截然相反,英国的官僚主义者选择相信《预言家日报》的抨击、质疑和揣摩,而更多的平民愿意购买《唱唱反调》,因为它比高姿态的《预言家日报》看起来更有诚意。 TBC 第66章ACT·97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德拉克·马尔福的信,1992年2月16日 亲爱的德拉科, 新学期简直就像是一场灾难,请注意,这绝不是影射直言不讳的英国媒体以及那些妙趣横生的新闻报道。 我太喜欢《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关于我的那篇报道了:“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伪善的年轻人躲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微笑着等待全部选手落马”、“利用他的小聪明和他背后的势力引诱其他选手、迷惑观众、误导裁判,把陷入泥沼中的糖耗子基金会耍的团团转,并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无辜与伟大”、“作为一名认真负责的新闻记者,我认为我应该把我看见的、听见的如实反馈给大家” 天呐,这篇报道里的主角真是我吗?我还以为是某国的政治领袖正在受到敌国的批判。对了,那个记者叫什么来着,原谅我,最近记忆有所减退,脑子被课业挤得满满的…… * 看到这里,德拉科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丽塔·斯基特!”他从牙缝里挤出字词。 坐在长桌边的其他斯莱特林们忍不住频频侧目,德拉科的可怕脸色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 还是说点开心的事。 寄去的礼物应该随信一起送达了吧。那只长方形的盒子是给你的,另两份拼合在一起的纸盒请转赠给令尊令堂。当初在保加利亚选礼物时颇费了一番工夫,我始终拿不定主意该送你些什么,尤其是你的父母,他们的喜好我一概不知。后来是贝尔尼克的母亲帮忙出的主意,两瓶配套的情侣香水,据说当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时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绝佳效果……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希望令尊令堂能够喜欢。 * 德拉科露出了微笑。“毋庸置疑,爸爸一定会喜欢的。”他喃喃自语道。 * 2月14日是麻瓜情人节,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心上人,而我寄信的时间亦晚了,如果再早两天,给你的那份礼物绝对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 事实上德拉科早已打开属于他的那份礼物,眼下它正静静的躺在斯莱特林长桌上、他的面前。 “喔!德拉科!这真是太美了!” 刺耳的尖叫声让德拉科迅速警觉起来,他转头瞪向那只伸到盒子上方、不请自来的手。“潘西·帕金森,郑重的警告你,立刻把你的爪子收回去!”他以不祥的语气铿锵道。 女孩缩着脖子,坐回原位。 斯莱特林们全都看见了那只长方形盒子,以及放在盒子里面的东西。德拉科似乎以一种炫耀的心态公开陈列着海姆达尔寄给他的礼物。当然,他的大方仅限于此。看看,没有问题。用手去碰?休想! 那是一朵颜色瑰丽、芬芳迷人、犹如梦境之物的玫瑰花。它被封在透明的罩子里,整枝花却如同刚刚采摘下一般娇艳欲滴,浓郁优雅的香气从水晶薄壁中渗透出来,飘散在四周、萦绕不去,嗅闻到这个气味的斯莱特林全都露出了梦幻般的幸福表情。 据说种植这种玫瑰花的女神是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它的。信中,海姆达尔这么告诉德拉科。传说也只是传说,但是它的香气确实能让人暂时抛开烦心事。很奇妙,听说是这花的天赋本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闻闻它吧。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希望你幸福,德拉科。 觉得显摆得差不多了,德拉科小心翼翼的把盒盖重新罩上。香气的骤然断绝令许多斯莱特林倍感失落,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盒子,好像这样做就能重新闻到那个美妙的香味一般。 家境富裕的孩子开始琢磨玫瑰花的来源,希望给自己也弄上一朵,或者几朵…… “这东西真不错。”平时与德拉科关系甚好的几名同学开始套起了近乎。“英国能买到吗?”他们压低声音絮絮叨叨。 德拉科假装无动于衷。“这是别人给我的礼物,我想英国大概买不到。” 其他耳聪目明的斯莱特林们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是还没绝望。 “太可惜了。”有人说。 “没错。”另一个人附和。 德拉科不由自主的挺胸抬头,但还是努力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是一朵花。”他说。“还是快点吃你们的早餐吧,要上课了。” 忽然间,格兰芬多长桌那方传来骚动,德拉科顿了一下,再三犹豫之后,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布袋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朝骚动来源走去。 *** “我的梅林!她怎么能这么编派里格?!”罗恩·韦斯莱大叫一声,嘴里的吃食喷到了桌子上。 “喔,真恶心……”赫敏·格兰杰迅速撇开头,朝旁边挪了挪。 罗恩毫无所觉,径自凑到那份竖起的报纸前逐行扫描。“哈利,别动,让我看完!”当发现好友要放下报纸时,他大声喝阻。 “你在看什么?”赫敏不解的说,罗恩的举止反常极了。 罗恩·韦斯莱置若罔闻,一门心思扑在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上。“胡扯!简直是一派胡言!”他一屁股倒回椅子上,愤慨的说。“里格怎么可能会那么、那么阴险……” “里格是谁?”终于能够把报纸放下的哈利·波特问道。 罗恩示意他把报纸翻过来,然后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就是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不过我们都叫他里格。” 赫敏瞄了眼报纸。“他是你的朋友?” “对,他曾经还在我家里住过一阵子,他叔叔是魔法部的官员,专门负责魁地奇事物。” “你从来都没提过。”哈利抬眼道。 “是吗?我没说过吗?”罗恩摸了摸鼻子,低头咬了一口蛋糕,出神道:“好像是没说过……” “德姆斯特朗。”哈利看着上面的文字。“是那个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一的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罗恩点点头。“里格太了不起了,才一年级就当了双料冠军。”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上面说他的冠军头衔有猫腻。”赫敏毫不留情地浇了一盆冷水。“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待商榷。” 罗恩的笑容消失了。“丽塔·斯基特,又是这个女人,每次胡编乱造的总是她!”他忿忿吞下最后一点蛋糕。 赫敏刚准备说什么,却突然张大眼睛,微微仰头,视线落在了上方。 罗恩和哈利同时回头。 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他们身后,破天荒的没有提一字半句的带有攻击性的刻薄言论,而是瞥了眼桌子上的《预言家日报》。“没想到韦斯莱的判断力还是能让人期待的。”他冷哼一声。 想让马尔福变得亲切那根本不可能,但是他今天的表现却足以惊吓到一众格兰芬多,甚至是斯莱特林。 “你要干什么?”罗恩不经大脑的嚷出防备之词。 德拉科眯了下眼睛,把手里的布袋扔到罗恩手中。就在后者手忙脚乱的猜测这里面装着什么“杀伤性武器弹药”时,德拉科挑起一遍眉毛,眼中闪过嘲笑:“这是里格让我转送的,好好收着。” 罗恩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谢谢。”磨磨蹭蹭半晌后,不甘不愿的说。“等等!”他瞪起了眼睛。“为什么让你转送?他为什么不直接寄给我?”怎么可以把这种事交给马尔福?! “他曾经尝试给你写信,但是你没有回。”德拉科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他说他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这段友谊,所以不敢贸然行事。你以为我就这么想给鼬鼠送东西吗?”措辞又情不自禁的刻薄起来。 鉴于自己理亏在前,罗恩抿抿嘴,没再找话反驳。 德拉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报纸,丢到罗恩身前的台面上。“你可以看看这个。” 罗恩瞪看了一会儿,抬头道:“看不懂……”这些词拆开看好像能懂,拼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德拉科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迅速拿回那份德语报纸,转而放上另外一份。 “《唱唱反调》?”赫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东西能看吗?这个报纸实在是……太、太有想象力了!”格兰杰小姐一直认为,《唱唱反调》完全就是一份幻想百分百、学术性为零的垃圾刊物。 “当然能看。”罗恩假装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乐呵呵的低头看了起来。“说实在的,《唱唱反调》确实比《预言家日报》有意思。” 德拉科拔高声音,施舍般的说:“这报纸就送给你了。”然后,转身离开。他对今天自己的表现满意极了,他觉得,如果里格在,肯定会为此称赞他。 他身后,罗恩没好气的嘀嘀咕咕:“马尔福家不是很有钱么,一份报纸还值得他这样,他也太小气了。”不经意转头,发现好友哈利的神情有些怔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哈利·波特立刻摇头。“我只是觉得今天马尔福的表现很怪……”他犹豫的说。 “我也这么想。”罗恩赞同道。“这样的态度放在他身上就能被称为‘亲切’了,如果在昨天,有人和我说马尔福会有这种表现,我一定认为这人疯了。” 赫敏翻了个白眼,注意力再度回到书本上。 *** 同一天清晨,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食堂内。 一年级们都在赶作业,假期放松了他们的神经,突然返校的命令也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拖拖拉拉不愿意做作业的毛病几乎出现在每个人身上。大家围拢在长桌前,焦头烂额的奋笔疾书,不管对错,先把羊皮纸填满再说。 托马斯率先丢下羽毛笔,投降大叫:“谁做完了借我抄抄,本人一定感激不尽。” “你要抄哪一门?”他身边的同学问。 “变形术。” 那个同学马上不客气的说:“我看你还是自己写吧。” 托马斯寻寻觅觅半晌,最终把目光投注在能够同时写两门功课的海姆达尔身上。“里格,全靠你了。”他用一副托孤般的哀婉口吻说。 海姆达尔抬起眼:“我的变形术作业已经交上去了。” “什么?!”长桌上顿时掀起一大片惊嚎。 震耳欲聋的嚎叫让海姆达尔懵了好一会儿。“昨天就交上去了……”他缩着脖子小声说。 一年级们霎时倒下一片,全都歇菜似的趴在桌子上久久不起——原来大家都打着相同的主意。 “请问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在不在?” 听到呼唤,海姆达尔站起身,朝食堂门口看去。“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一名身着浅绿色制服的男子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名学生会干事。任何校外人士在进到学校以后都会有一名老师或者同学陪同行事。至于派遣过去监督的人是老师还是学生,主要看校外人员的身份以及他要做什么而定。 “有您的包裹。”男子说着,从斜挎背包里摸了摸,然后,一个几乎和海姆达尔一般高的大木盒子被他拎了出来,看男子从容的样子,这东西应该不重。“请您签收。”男子递来纸笔,海姆达尔写下名字。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海姆达尔扶着大木盒子问。 男子递上一个白色的信封,微笑道,“抱歉,我被告知绝不能透露,但是可以告诉您,里面的东西非常不错。” 海姆达尔拿着信封,扶着盒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目送快递人员离去。 “哇——”一年级们全都围了过来。 “里面会是什么?”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你急什么,又不是送给你的。” 托马斯和卡罗·琼斯合力一左一右的扶住木盒。“里格,先打开看看。”琼斯迫不及待的催促。 木盒的盖子很轻,一开始用力的时候有些沉,但是当力量持续作用时盖子一下子就被抬起来了。 盒子后面是一片花的海洋。 宛若蹁跹彩蝶的鸢尾花躺在暗银色的绸布上,犹如一整盒静态的蝴蝶。 卡罗·琼斯从盒子里拿起一支,挑眉道:“变种银蓝蝴蝶鸢尾,列支敦士登独有,每朵花国际售价117个金加隆。”他瞅瞅一人高的木盒,连连发出惊叹。 “一朵花能抵上一套名牌服饰。”托马斯咋舌不已。 其他的一年级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整个食堂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那只装满了银蓝蝴蝶的大木盒子自然成了众人的关注焦点。 海姆达尔木讷的看了看木盒子,然后低头拆开手里的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字—— 昨天看到银蓝蝴蝶,突然想起你。 和你的眼睛颜色很相配。 落款上写着:亚当·克劳斯 “有什么感想?” 海姆达尔闻言,抬眼看向莱昂。“应该怎么处理?”他伤脑筋的说。“魔药研究室要吗?听说鸢尾是几种效果不错的消炎药水的原材料。” 莱昂注视着大木盒子,咕哝道:“这些花能让魔药研究室不间断的做上三年的消炎药水。” TBC 第67章ACT·98 悬挂在德姆斯特朗钟楼顶端的巨型时钟上的长指针滑向“6”这个数字时,魁地奇校队成员们争先恐后的涌进食堂内。他们连防护器具都来不及卸下,全副武装着。有几个队员甚至忘记把扫帚留在练习场,拎着自个儿的座驾冲到长桌边上。 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这是队长表现得最为仁慈的一天,昨天和前天早上他们都是饿着肚子去上课的。 威克多刚刚坐下,就听见右手边的邓肯带着吃惊的语气调侃道:“你终于决定拜倒在我的巫师长袍之下了?” 海姆达尔一本正经的回答,“仍在做最后的挣扎。”说完,他转身拿过另一枝鲜花,递到威克多面前。 “那你可得快点,需要我爱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等不了太久。”校队成员们因为他毫不掩饰的滥情与狂妄纷纷讥笑出声。邓肯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他举高手里的银蓝蝴蝶,狐疑的说:“亲爱的,这东西看上去价值不菲,你的追求成本是不是大了点?!”他环顾四周,惊奇的发现整个食堂几乎人手一朵。“我不得不对你的爱表示质疑。”最后,奥维尔先生做了总结性发言。 威克多看了眼悬浮在海姆达尔身后的巨大木盒,然后接过了那枝花。“变种银蓝蝴蝶鸢尾,117个金加隆一朵,产自列支敦士登变种花卉栽培中心,种苗编号00763。”他不假思索的追根溯源。 已经拿到花的校队成员一个个瞪大眼,错愕的回眼打量手里的“117个金加隆”。 海姆达尔则是吃惊地看着威克多。 贝尔尼克晃晃刚拿到手的银蓝蝴蝶。“不用大惊小怪,我们家是干什么你也知道,很多花都是能够入药的原材料,家里也种了不少。”他低下头,挑剔的端详着足以划归到“奢侈品”行列的昂贵植物。“虽然我对花花草草没有威克多懂得多,银蓝蝴蝶的名号还是知道的,以药用价值而言,117个金加隆和6个银西可的治疗效果是一样的。” 海姆达尔弯起嘴角:“我还以为你们家只种玫瑰花。” 威克多挑眉道,“花是哪儿来的?” “来自某位列支敦士登的慷慨人士。” 海姆达尔讶异的转身,发现邓肯正拿着那个白色信封瞧看。奥维尔先生眼明手快且思维敏捷,知道直接从木盒子里找寻线索。“可以吗?”他看向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耸耸肩,表示请自便。 寥寥数语,一目了然。 少顷,邓肯咕哝了一句法语,周围听得懂法语的学生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瞧瞧,伙计们。”他把信递到威克多手中。“我一直认为在选购礼品方面,女人比男人的数学要好,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位克劳斯先生对个中潜规则了若指掌且更胜一筹。”他夸张的说。“生在欧洲为数不多的能供他这般挥霍的家族中是多么的幸运,如果我是亚当·克劳斯,我会每时每刻感谢天父的垂青。” 贝尔尼克亦看到那两行字,他感慨道:“一朵117个金加隆的花不是每个人都支付的起的,更何况装了一整箱。” 威克多抬眼看向海姆达尔,后者仍在有条不紊的分发花朵。“你打算怎么写回信?”这完全是私人的事,他知道不应该多问,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海姆达尔停下来看着他。“一定要回吗?” 邓肯突然笑起来。“我同情克劳斯先生。”他举起那封“情书”。“没错,里格,这没什么,他只是在教你融会贯通植物的多用途性。” “不用说风凉话,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暗讽我没开窍是吧。”海姆达尔没好气的抿直嘴角。“亚当·克劳斯比你认为的还要懂得如何更巧妙的利用金钱。事实上他早就估测过我价码了,如果我是一件瓷器,一幅画或者一张手工编织挂毯,他二话不说就会买下来。可惜我不是。所以他不得不转换渠道,把选购挂毯的钱转变成取悦人的礼物。”说着他故意走到大木盒子边上,造成一种拥花而立、故作欣喜的画面。“虽然有种被强行评头论足的不适感,不过还是打心眼里感谢他把我的价格估计的如此之高。” 邓肯瞠目结舌,难得有他说不出话的时候。“没想到我邓肯·奥维尔也会看走眼。”半晌后他找回声音。“这小子根本不是不开窍,他是不屑开窍。” 这时候,埃德蒙协同队长奥古斯特走进食堂。“什么开不开窍的?!”队长先生瞪眼道。“给你们时间吃饭却在这里聊天?太没有效率了!” 魁地奇队员们脸色大变,猛朝嘴里塞东西,拼命制造“我很忙碌”的假象。 离开食堂前,几乎每一个校队成员都向海姆达尔道谢,有的还很亲热的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毫无隔阂的友好景象看得众一年级欣羡不已。 威克多跟在大部队后准备一道离开,赛服长袍被人从后面揪住了。“怎么了?”他回头问。 海姆达尔放开他的袍子,不自在的轻声说:“这种情况是不是一定要写回信?” 威克多闻言勾起嘴角,故作不解道:“哪种情况?” 海姆达尔闷闷地拉长脸:“不要打马虎眼,我知道你懂的。” 威克多凝视着他说:“别写。” 海姆达尔暗自嘀咕:“本来就不打算写的。” “回信是一种变相的鼓励。”威克多迈步走近,指尖轻轻滑过海姆达尔的脸颊。“你懂我的意思吧?”他低声说。 战栗感瞬间贯穿了后背,没等海姆达尔明白过来什么,威克多已经抽手离去。 *** 等海姆达尔适应了新学期的教学安排,并能够轻松驾驭不算繁忙的课业之后,他把剩余时间倾注到了实验研究室中。 他的研究室的“上座率”依然如故、毫无起色,而别的研究室也同往昔那般门庭若市、熙熙攘攘。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是让他守在诸研究室门口蹲点、等候召唤,他办不到。 如此一来,就有大把的闲暇时间供他挥霍。 起初,海姆达尔打发时间的方法是布置实验研究室,接着上学期未能完成的继续做下去。事实证明,妮尔给的那本小册子挺管用的,里面介绍的魔法精干实用,效果颇佳,难怪册子的主人对它推崇备至。 海姆达尔一直以为维罗妮卡·克鲁姆是贝尔尼克的亲姐姐(至少是堂姐之类的),因为后者一直很亲切的管她叫姐姐。这次的保加利亚之行让海姆达尔明白,她虽然是一个克鲁姆,却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九岁的时候被过继到维丁和黛丝名下成了他们的女儿,其实她和保加利亚的正统克鲁姆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据说过继的事情是克鲁姆夫人亲自操办的,奇怪的是她愿意公开承认这名孙女,却不愿意让孙女住进家里,除了逢年过节的必然拜访,其他时间根本不见面。 基于贝尔尼克说到这事时表情怪怪的,海姆达尔没敢再深问下去。不过当联想到妮尔那足以编纂成册的风流韵事之时,他好像又有点明白克鲁姆夫人为何如此行事了。 不断的大扫除、摆弄座椅、摆动家具、给书本挪地方、把各种试验器械飞来飞去等等……连干了三天以后,他不得不离开了,那里已经给他弄得一尘不染,就连家具纹饰凹槽内的陈年污垢都给他清理一新,为此,希娜哭着喊着请他高抬贵手,别再任劳任怨下去了。 那之后,海姆达尔被请出了实验研究室。 他的工作重点从室内换到了室外,准确说是换到了走廊上。 实验研究室位于研究室走廊的底端,也就是最后一间。它的右手边六米开外是酷爱“闭门造车”的巫师棋设计研究室。为什么说这间研究室喜欢闭门造车,主要因为此间成员总是行色匆匆,爱把整间房间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抄袭去他们无与伦比的最新设计一般。事实上他们多虑了,除了实验研究室,巫师棋设计研究室是所有研究室中参与人数最少、参赛次数最少、成品数目最少的“三少”研究室。稍许有点头脑、有些追求的学生绝不会涉足其间。 邓肯·奥维尔曾一针见血的指出:巫师棋设计研究室在孤芳自赏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浪费学校的资源。 事实是,没有教师想要去遏制,因为此间室长姓拉卡利尼。 实验研究室左手边是一条长约二十七米、宽约五米,整个空间约合一百三十多平方米的废弃走廊。很久以前它不是这样的,研究室走廊在设计之初没有空白,图书馆的珍本收藏区还能够查看到当时的设计图纸,现在的空白是那些没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被现实淘汰掉的研究室们留下的。 海姆达尔在实验研究室大门口站了一下午,天黑时分他下定了决心,既然一直闲置着,那还不如交给有需要的人来使用。 这时候,被缩放到爱斯基摩犬般大小的奶糖从门里探出脑袋,海姆达尔笑眯眯的冲它招手,它很快跑了过去。 “你觉得这条走廊怎么样?”他蹲身看向他的客迈拉朋友。 奶糖探头张望一番,然后撒花似的在废旧走廊上奔了个来回,看起来十分满意的样子。 “一百多平方米足以装下原本大小的你。”海姆达尔因为它的兴奋而露出笑容。“老是这样太委屈你了。”他不忍且自责的说。 奶糖善解人意的拿软绵绵的身体拱了拱他,然后张大眼睛在廊道上兜来兜去,仰望着峨峰插云般的高耸石柱和点缀着考究纹饰的墙面、浮雕,圆滚滚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期待。 黑猫豆荚慢吞吞的走出研究室,纵身跳到走廊外侧的石雕扶手上。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选择是错误的,”海姆达尔轻叹一声。“或许不该让它离开原本的生存环境。” 【是吗?】豆荚不这么看。【你什么时候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人类就是喜欢‘我觉得’‘或许’‘不该’。懂得反省无可厚非,但是想得太复杂一样会出问题。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这只客迈拉。】 沉默片刻,海姆达尔斜眼睨向黑猫。“它叫奶糖,别老是客迈拉、客迈拉的。” 【动不动起名字亦是你们人类的喜好!】 “说到底你还是不喜欢‘豆荚’这个名字,明明这么的朗朗上口。” 黑猫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海姆达尔镇定的掏掏耳朵。“申请扩增研究室空间应该找谁?”他茫然的说。“是不是直接找校长就行了?” 听不出语调的低沉声音从后方传来:“依照流程,应该先起草一份详细的申请报告交给学生会,学生会接到报告以后会进行一次开会讨论,根据你申请的面积大小去征求其它研究室室长的意见,如果一切顺利,学校会替你重新调整现有面积,最后,你要做的是誊抄一份正式的申请,和学生会的评估过程报告一并上交给校长。” “谢谢您的告知,小拉卡利尼先生。”海姆达尔转过身来,沉着的说。“请原谅,我能再问个问题吗?”他的声音拖住了小拉卡利尼离去的脚步,并回头看来。 海姆达尔抬头仰视他半眯的目光。“请问‘征求其它研究室室长的意见’是什么意思?” “这个走廊为什么闲置到今天那是有道理的。”小拉卡利尼说。“十年前它就被划归到了诸研究室公用面积的范畴内,想要申请面积私用,可以,但是超过平均分配下来的面积就必须征求其它室长的同意,因为他们有维护各自研究室权益的义务和责任。” “我想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能如此耐心的替我解释。” “可以问问吗?你打算申请多大面积?” “全部。” “嗯,那就另当别论了。”小拉卡利尼轻描淡写的说。“祝你好运。” 海姆达尔不得不佩服他能始终面不改色。 “谢谢,我正需要。”海姆达尔点头致谢。 TBC 第68章ACT·99 又晚了,忏悔,明天尽量准时。 *** 夜里八点左右,海姆达尔回到南塔,与他同归的还有豆荚和奶糖。海姆达尔没有让奶糖独自待着,它过去饱受寂寞的煎熬,身为它现在的以及将来永远的朋友,海姆达尔努力兑现之前的承诺:无论身在何处,奶糖必将随行。 刚开学那几天,海姆达尔很担心其他的一年级同学为此受到惊吓,故而总是小心翼翼的单独来往,避开人流高峰,早出晚归。除了同寝室的莱昂,他没有告诉第二个人。直到被不请自来、蹭吃蹭喝的卡罗·琼斯撞破,这个秘密才流传了出去。当然,众一年级们没有继续往外说,而且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学校没有同意,这只“类”客迈拉兽根本进不来。 多数小孩都喜欢动物。传说中狰狞凶残的客迈拉兽竟然会是这般模样,孩子们好奇之余免不了频频上门一探究竟,而奶糖与众不同的喜好和聪明活泼的个性瞬间赢得了一年级们的好感。这一来一往的,类客迈拉兽奶糖成了一年级之间争相抢夺的宝贝,几乎每个孩子都想让奶糖上自己寝室去玩,也因为这样,017房间的客流量呈翻倍增长。 而且这些一年级的嘴巴刁得很,学校食堂的东西根本无法打发他们。以至于后来,家养小精灵绒布担忧的表示,茶水点心等吃食的消耗量过大,见底的速度远远大于购进的速度。 莱昂当即宣布,要来017,可以,但是有一条,茶水自备。布鲁莱格少爷的威慑力远近驰名,成功遏制住众一年级的无耻行径,一个个又重新懂得了做客之道。只有一人除外,为了吃可以不顾一切的——卡罗·琼斯。他义无反顾的喝下了莱昂用来威胁众人的“致命毒药”,因为布鲁莱格少爷曾经说过,想要在017继续吃喝下去就必须吞下一整瓶布鲁莱格‘绿毒’作为代价。 卡罗·琼斯做到了,整整一瓶。017的两位少爷没辙了,可以说甘拜下风。在卡罗的食欲面前,任何阻碍都不再是阻碍。当然,他喝的‘绿毒’只是最普通的腹泻药水,多跑两次厕所就没事了。 这天晚上,海姆达尔提着笼子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了卡罗·琼斯,神奇的是他今天居然没在吃东西。里安·托马斯也在,穿着睡衣倒在沙发上,两手举着精装版的《长袍与怀表》,看得投入且陶醉。 “有时候我都怀疑。”海姆达尔放下笼子,放出奶糖。“这里到底是017还是015,怎么你们俩比我和莱昂还要像自得其乐。” 莱昂嘲讽的撇撇嘴,对室友的话表示赞同。他从信件中抬起眼,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也许我应该把真正的‘绿毒’拿出来。”全然不顾两位客人的惊骇表情,他一本正经的对海姆达尔说。 托马斯的反应比较激烈,骤然正襟危坐,然后匆忙上前对海姆达尔嘘寒问暖,又是帮他脱外衣、又是帮忙端茶送水的,俨然一副谄媚狗腿样。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海姆达尔看向卡罗,后者把一份杂志丢到他的写字台上。 黑猫跳下海姆达尔的肩膀,跑去看那份杂志。卡罗见状频频咋呼这猫鬼精鬼精的。 海姆达尔好奇之余走过去瞄了眼杂志封面。“《女巫周刊》?”他吃惊的专向卡罗。“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嗜好了?”这份杂志在英国被视为不入流的下作刊物,只有缺乏道德感的人和流浪巫师才会购买。前者喜欢它,因为它哗众取宠的下流内容。后者完全因为这份杂志的不道德报道可以帮助他们知晓很多事情,比如走私越境、黑市交易或者违法赌博。 “不要有成见。”卡罗·琼斯不自然的瘪瘪嘴。“这份杂志偶尔也会刊登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海姆达尔勾起嘴角:“我还以为这份刊物每期都很有意思。” 卡罗当做没听见,再三建议他去看看,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海姆达尔翻开颜色古怪的封面,目录页最上方盘踞着一条斗大标题:《预言家日报》王牌记者丽塔·斯基特陷入从业以来最大危机! 海姆达尔吃了一惊,他很快根据目录上提供的页数翻到那一页上。 内容很简单,没有长篇大论的议论,只有寥寥数语刊登了这个消息。这是《女巫周刊》的习惯,只披露耸动性质的新闻标题,不妄加论述。 三天以前,丽塔·斯基特女士被正式控告污蔑、诽谤他人,控告她的不止一人,而是一群年老体弱、功绩卓越的巫师。这些巫师从前都上过该女士的“独家报道”,被揭发了不少年幼无知时犯下的“错误”,造成许多享有清誉的巫师晚节不保,临老还要被社会大众质疑,晚年生活过得苦不堪言。 扬-埃瑞克·费拉托夫先生接受了委托,代表众年迈巫师控告斯基特女士。 卡罗·琼斯一直在观察海姆达尔的表情,整间学校都清楚这个丽塔·斯基特有多么的可恶,所以当他无意中看见这个报道时便想着要立刻告诉里格。“知道这个费拉托夫吗?”他问。 海姆达尔摇头。黑猫豆荚兴致不减,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杂志上,不断要求海姆达尔替它翻页。 “他是大名鼎鼎的瑞典巫师,许多上流社会的权贵都是他的客户。”卡罗·琼斯畅所欲言之余,开始要求补充糖分。茶水被很快端了上来,他一手一个小面包的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我舅妈和我舅舅离婚时就找他代为打理的,很可怕,舅舅为此整整一个月都合不上眼,只要一闲下来就拿脑门去撞墙。” 海姆达尔咋舌。 托马斯重新坐回沙发里,一边逗弄奶糖一边插嘴道:“费拉托夫是高尚道德的典范,他根本不管法律完全站在男人这一边,自行创造出了一套能够帮助女人打赢离婚诉讼的法子。他表示女性应该享有权利,有些国家至今仍在实行的‘亲生子女不能被母亲称为是自己孩子’的法律条文亦被他公开斥责、怒骂过无数次。” “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只要有女人找他打离婚官司,百分之一百成功。”卡罗含含糊糊地说。“如果男方不答应女方提出的要求——不管那些要求是否合理,费拉托夫先生会用源源不断的登门拜访、律师信以及繁琐漫长的诉讼来对付那名可怜的丈夫,直到男方因身心疲惫不堪重负,被诉讼费用拖垮财务、负债累累,或者尖叫着被送进精神看护中心。” 海姆达尔听得眼睛都直了,半晌后才找回声音。“既然他一直是替女性服务的,怎么突然之间接手其他诉讼了?” “你不懂了吧?”卡罗·琼斯意有所指的告诉他。“这对他廉洁、刚正、不屈不挠的骑士形象有百利而无一害,看着吧,正因为他不求回报的帮助老年人,今年找他打官司的女性数量肯定有增无减。” 托马斯回头扬了扬眉毛,“正因为他懂得如何帮助女性在法律中钻空子,反过来说,也就更加明白如何让她在诉讼中吃瘪。”说完以后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总之,这位斯基特女士要倒大霉了。” 海姆达尔低下头,仍有些茫然的看着《女巫周刊》上的报道。 卡罗·琼斯忽然想起什么,和托马斯聊道:“费拉托夫去年年底订婚了吧?” “我也听说了,”托马斯一个劲的和奶糖玩耍,不怎么在意的说。“好像是和芬兰魔法部长的妹妹,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 海姆达尔从这段对话中听懂了什么,应该说他找到了什么。“看来应该给爸爸写一封信,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对自己说。 *** 临睡前,海姆达尔写完了要寄给父亲的信件以及请求扩增研究室的申请报告。给父亲的信完全一气呵成,不需要留心遣词造句,真挚直白才是关键。申请报告倒是费了一番工夫。他从来没写过申请,除了糖耗子大奖赛,但是那份申请是以表格形式呈现的,不需要花脑筋多想。眼下需要写的申请报告截然不同,必须从空白开始。 莱昂·布鲁莱格给不出意见,他也没写过这玩意儿。当初加入魔药研究室是因为室长的直接任命,申请报告他只签了个名就通过了。 里安·托马斯和卡罗·琼斯一样给不出好建议。卡罗·琼斯至今仍在举棋不定,所以没有加入任何一间研究室。托马斯这个飞行课万年车尾王居然加入了飞天扫帚研究室,当初被该研究室室长选定之后不仅其他学生,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当问到他申请报告写了什么,他完全忘到脑后头、一问三不知了。 没有他人的帮忙,海姆达尔一个人完成了他的申请报告,他的报告有一个关键字:诚实。他把他为什么想要申请扩增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写了出来,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高谈阔论、更没有低声下气。他觉得该怎么就怎么。 第二天天一亮,寄出信件的同时,他在食堂门口的校内邮箱前递交了他的申请函。 当天中午的午餐餐桌上,海姆达尔收到了来自学生会的回复。 回复的内容很简单,告诉他学生会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因为他的要求史无前例,所以学生会会决定派遣一名干事协同他一起处理以后的事宜。 邓肯拿起那张回复信函,一眼便瞧见上面的名字。“他们派了让·塔内斯塔姆协助你?”他瞪眼大声道。 “有什么不对吗?”海姆达尔不解道。 “应该怎么说呢……”邓肯摸摸脖子,放下信函。“他和我们同年级,从二年级开始担任级长,四年级时加入学生会,然后一路高升、畅通无阻,现在已经坐到学生会副主席的位置了。” “而且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主席。”贝尔尼克强调。 “这么说他很能干?!”海姆达尔觉得他们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学生中的风评一向不好。”威克多说。“被认为是一个冷酷无情、过分严厉且斤斤计较的人,学生会倒是对他很信赖。他们这次派他来处理你的事情,说不准到底是好还是坏。” “没关系。”海姆达尔很阿Q的耸耸肩,表示不在意。“这次通不过还有下次,我会持续不断的写申请。我昨天仔细研究了校规,上面没有说不能用信件持续‘轰炸’学生会。”他信心十足的扬了扬下巴。“持之以恒必胜!” 虽说如此,在下午的课程全部结束以后,他还是为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了些许紧张。 在进入实验研究室大门前,海姆达尔掏出怀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6点过两分钟。信上交代16点整在实验研究室碰面,他迟到了,不知道对方来了没有。 海姆达尔打开大门,抬眼便看见有一人站在那里。此人表情冷漠,直视前方,无法避免的目光相触让海姆达尔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慢慢的,这人垂下眼看向他,他蔚蓝色的眼眸跟大门上的金属把手一样寒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仿佛是石头雕成的,上面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看起来很高,据海姆达尔目测,大约和校队队长奥古斯特一般高大。五官算不上英俊,冷硬的线条令人望而生畏。 “您迟到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学生会副主席让·塔内斯塔姆目光凌厉的说。“我们约的时间是16点整。”他拿出怀表,低头看了一眼。“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对不起,先生。”他立马承认错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迟到原本就是自己不对,他现在有求于人,还是姿态低一些,乖顺一些比较好。为了奶糖,一定要早日拿下申请。 让·塔内斯塔姆没有针对他的话发表任何评论,就像威克多透露的那样,他是一个严厉的人。至于斤斤计较,海姆达尔心想,来日方长吧。 TBC 第69章ACT·100 本来以为今天能早,结果更迟了……因为家里突然来了客人T_T 抱歉…… *** 希娜很快搬来了两把舒适的椅子,并同时送上茶水。 让·塔内斯塔姆拿出两份羊皮卷,把其中一份交给海姆达尔。“接下去你要做的就是让所有的室长在上面签名,如果成功了,外面那块空间就是你的了。”他走到椅子旁坐下,从容不迫的起海姆达尔上午递交上去的申请报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姆达尔如坐针毡。 将近半个小时以后,塔内斯塔姆副主席终于看完了那几张只需要花费个四、五分钟就能读通的报告,抬起头来。 “诚实是美德,但有时候美德并不管用。”他说。 没有等海姆达尔回答,他起身走到门外,面对那块废弃走廊径自琢磨起来。海姆达尔屏息静气地紧随其后,时刻关注对方的行为和神情,希望能从中获取一些信息。副主席先生再度转回房间内,展开他带来的长宽约一米的羊皮卷,上面描画了德姆斯特朗城堡建造之初的研究是走廊设计图。设计图制作得非常考究,纸面平滑光整,纸张紧密厚实。德姆斯特朗每一任校长都十分注重这些承载着岁月变迁的老旧物品。 时间又滑过去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塔内斯塔姆走遍了实验研究室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面墙壁、每一扇窗户、每一个雕刻,就连大门位置都被他反复查看了好多遍。 海姆达尔终于明白自己是派不上用场的,至少截止到现在都无所事事着。他还以为这位副主席会用一大堆报告淹没他,或者一大堆文件让他签字,更或者一长串陈词滥调…… 当海姆达尔喝下第六杯茶水时,塔内斯塔姆坐回了原位。 希娜立刻替他换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塔内斯塔姆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接受了小精灵的好意,并一饮而尽。 海姆达尔注意到,他的手很白,骨节分明。他也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壮实,恰恰相反,他的个子高挺显得瘦削,虽然同奥古斯特一般高,却远没有校队队长那般魁梧结实。海姆达尔还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毫无血色近乎苍白。眉目间时常有淡淡的倦意滑过,往往一闪而逝,很难被他人捕捉到。要不是海姆达尔因为紧张结果、始终目不转睛,亦不会发现。 奇怪的人,海姆达尔心想。给人的第一印象明明那么的轩昂凌厉,用气势压倒一切,甚至让人产生出错觉。再病弱的狮子都存着三分霸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让·塔内斯塔姆拿出怀表,当他再度抬起头时,开口道:“差不多了,走吧。” 卧在海姆达尔脚边的豆荚一跃而起,跳到他肩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 副主席先生还是比较民主的,因为在离开实验研究室的时候他询问了海姆达尔是否已经有了主意,当海姆达尔回答没有时,他二话没有,转身走在了前面。 海姆达尔猜测他也许更喜欢发号施令。 塔内斯塔姆副主席选定的第一个目标是【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该研究室位于研究室走廊打头第三间,无论参与人员还是成果皆中规中矩。没有出过大错,对学校也没有特殊贡献。在众学生心目中亦是可有可无。这间研究室的参与人数也很少,目前只有9名成员。 看得出来,塔内斯塔姆的到来让该研究室的成员们十分紧张,他们一看见他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畏畏缩缩的。 一名黑发学生从里面走出来,个子比较矮小,跟其他人一样,脸色亦不太好看。海姆达尔猜测他可能就是此间负责人。“您有什么事吗?”他小心翼翼的说。 “学生会应该已经传达过了。”塔内斯塔姆提醒他。 另一个学生拿着一只信封走到室长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那名室长的脸上立刻出现尴尬的红晕,他急忙拿过信封拆开,那之后,他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并如释重负般的深深吐出一口气。 塔内斯塔姆又低头看了一次时间,有丝不悦的蹙紧眉心。“你的回答。”他开门见山的说。 “这个……这个太突然了……”那名室长磨磨蹭蹭的说。“能不能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学生会给过你无数次考虑时间,但是没有一次结果令人满意。”塔内斯塔姆毫不客气的说。“上学期我们又信了你一次,但是那个被你称为‘史无前例的完美杰作’的设计并没有为学校带来什么,正好相反,我们还额外支出了不少费用。迪亚斯主席已经对此相当不耐烦了。” “那不是我的错!”室长嘶声尖叫,海姆达尔被吓了一大跳。“是那些人不懂得欣赏,我们的设计绝无瑕疵,那些俗人根本理解不了我们的设计理念!”矮小的个子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肺活量,海姆达尔忍了很久才成功止住自己的手没有去捂耳朵。 “但是那些东西一瓶都没有推销掉!”塔内斯塔姆面不改色的说。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抄过手边的玻璃瓶就想往地上砸,其他八人见状连忙一拥而上前去抢夺,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一只瓶子滑到海姆达尔脚边,他弯腰捡起来,整只魔药瓶子晶莹剔透、纤细婀娜,触手圆润冰凉,手感极佳,看起来相当不错,能把这么小的瓶子做的如此精细很不容易。 听说设计类的研究室除了参与各地举办的设计奖项以外,最最重要的是对外发扬光大。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不外乎如此。每个学期打着学校的名号向世界各国的魔药制造公司、私人商贩、魔药研究者等等推销他们的设计理念。德姆斯特朗曾经出过好几个这方面的佼佼者,毕业以后活跃在设计界,据说当年的风头十分强健。 可惜近些年就再也没出过类似的人才了,以至于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每况愈下,一年比一年艰难。 “……很漂亮。”海姆达尔喃喃自语。 室长突然停止发疯的举动,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海姆达尔跟前,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瓶子,毫不在意的随手一丢,然后,破裂的声音响在每个人耳畔。 “这根本不行,不行!”室长咆哮,一副遭到羞辱的表情。“那是垃圾,这才是设计。”他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只瓶子,强行塞进海姆达尔手中。 海姆达尔看看手里的,再看看地上成渣子的那个,怎么比较都觉得原来那个好。望着对方期盼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你可以在学校里搞一个投票,”半晌后他终于找回声音,却是答非所问。“毕竟大众取向才是最关键的,一小撮人的喜好代表不了全世界。” “投票?在这里?德姆斯特朗?” 海姆达尔点头。 “不行!”室长断然道。“我设计的是女士专用,都是男人怎么投票?” 那你还让我比较?!海姆达尔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交给我来吧,”他对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自我推荐起来。“一个月内让你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什么类型的。” 室长瞪大眼。“你在说笑吗?”他不相信。 “交给我试试怎么样?又不用花钱。我是实验研究室的室长,检验女孩子的品味也算是一种实验。” 室长深吸口气,然后低声说:“其实下个月有一个设计大赛,我一直举棋不定,不知道该让哪一个参选。” “半个月内帮你选定。”海姆达尔斩钉截铁道。 “真的?” “试试又不会少你什么。”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猝然眉开眼笑,他选择相信海姆达尔。“楞着干什么?!”他瞪眼向塔内斯塔姆吆喝。“快把那东西拿来,我要签名。”不管是疯症还是畏惧症,全都不药而愈了。 第一个,搞定! *** 海姆达尔喜滋滋的走出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没走出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转身看见塔内斯塔姆颓然靠在墙边,一副非常不适的样子。 海姆达尔走前后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 “您是不是不舒服?” 塔内斯塔姆听言猝然转头,扶着墙壁站直身体,仿佛为了躲避他人的目光,他一步一步异常缓慢的挪到一根巨型石柱后面隐藏起来。他用手撑在墙壁上借以撑住身躯,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不断从额头上往下掉,在石头地面上形成一滴一滴的深色印记。 【这人可能有什么毛病。】安静的窝在海姆达尔肩膀上的豆荚突然发出声音。 “您身上有药吗?”海姆达尔靠上去问。“需要去校医那里……” “我不吃那东西!”塔内斯塔姆哑着声音打断他。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他不吃药?!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 人家都那么讲了,他还能怎么办。海姆达尔抿直嘴巴,小声嘀咕不该讳疾忌医之类的话,他的叨念让黑猫豆荚乐呵了很长时间。 就像塔内斯塔姆自己说的那样,过了大约十分钟,他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就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想见刚才的那场煎熬令他极为痛苦。 他慢慢站起身,海姆达尔本想上去扶他,但看他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神色,便立刻打消了主意。塔内斯塔姆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然后掏出怀表看了看,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第四次或者第五次看时间了。难道他喜欢掐着点做事?某男孩心里这般猜测。 *** 塔内斯塔姆带领海姆达尔走进的第二间研究室是魔杖研究室。 他们刚一拉开门就得到了不友善的待遇。“滚出去!”门里有人咆哮。“不管谁来、有什么事都不接待,全都给我滚!” “这话不要对我讲,”塔内斯塔姆把门用力拉开,闲庭信步般的走了进去。“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建议你直接把话陈述给迪亚斯主席。” 令海姆达尔吃惊的是,门里只有一个人,坐在如同战后废墟般的房间里——过肩的深栗色长发胡乱披散着,凌乱的发丝遮蔽了五官,身上穿着单薄的内衫,校服长袍躺在脚边、窝成一团。 塔内斯塔姆跨过东倒西歪的座椅、不知名的残骸,以及地上的校服,走到魔杖研究室室长面前。“看这架势,又失败了?” 室长劈头盖脸的大声怒骂。海姆达尔听了听,没懂。总之,不是德语,他在心里想。 “不会耽误你太多工夫。”塔内斯塔姆对一切污言秽语置若罔闻。“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你要做的很简单,答应或者不答应。”他把手里的评估报告举了起来。 魔杖研究室室长停止了叫骂,然后吐出一个字:“滚!” “也就是不答应喽?” “你听不懂人话吗?”室长一跃而起,塔内斯塔姆因为他的不友好而后退,手腕擦过旁边的桌沿,一本书被甩飞了出去,掉到海姆达尔前面。 纸张刷拉拉翻飞,海姆达尔慢慢张大了眼。 但是很快的,书本飞回了原位。魔杖研究室室长举起魔杖,目光不善的瞪着他。“给我滚!”他咬牙切齿的说。 第一天的战斗就在这里划上了句号。 海姆达尔安慰自己,拜访了两位室长,拿到了一个签名,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的。 晚餐时分,当众人向他询问感想时,他故作深沉的说:“前景还是可以期待的。” 用餐完毕,学生们逐渐散去,海姆达尔趁机拉住埃德蒙,问出了他的问题。 “魔杖研究室的室长?”埃德蒙立马摇头。“不认识,他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问这干吗?” “他不是VK的成员?” “不是。我们学校的VK成员每个人我都认识,我可以肯定,这人我没听说过。”埃德蒙突然来了精神。“他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发展高年级一直是我的目标,可惜实现起来比较困难。” 难怪那本册子里的照片都模糊不清,或者取景不当。可能是因为偷偷拍摄成的。海姆达尔似乎有些明白了。崇拜威克多怎么了?为什么要捂着不让别人知道?就因为他是高年级?不好意思跟一群低年级的孩子一块儿起哄? 海姆达尔迅速放弃从埃德蒙这里下手,当天晚上,他看着奶糖捧着经他变大的糖果美滋滋的又舔又啃时,海姆达尔当即决定去试一试另一个方法。 也就是从威克多·克鲁姆那里寻找出路。 第二天天没亮,他就跑到西塔,裹着厚厚的毯子等在门口。魁地奇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开始训练,只要比这个时间早,就一定能截到威克多。 皇天不负有心人,怀表上的时针挪到5这个数字时,魁地奇成员们从塔里出来了。 海姆达尔立刻迎了上去,他们看见他很吃惊,尤其是邓肯,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我找威克多有事。”和他们打过招呼,他拉住威克多就往旁边拽。 “你等了多久?”威克多反握住他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皱了下眉头。“为什么不进去等?” 海姆达尔露出骤然恍悟的表情。“忘了。”一门心思都在想其它的。 威克多无语,少顷,他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海姆达尔在心里好好措辞一番,然后慢慢说出了他的想法。 威克多听罢扬起一边的浓眉,看着他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不是他的偶像么,”海姆达尔低下头,讷讷的说。“只要你说两句好听的,他一高兴,说不定就会签名了。” 久等不到回答,海姆达尔心焦得不行,一边埋怨自己的卑鄙一边又很无耻的希望能得到威克多肯定的答复,总之,心头惴惴得七上八下。 “好吧,”终于,威克多做出了答复。“我试试,但是不保证会成功。” “没关系!”海姆达尔欣喜若狂的说。“只要你愿意去试我就感激不尽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威克多利用午餐时间,直接找上门去,从魔杖研究室室长慌乱无措的举止以及眼神中迸发出的光芒中能够看出,毫无疑问,他确实是威克多·克鲁姆的崇拜者。 海姆达尔看着他们二人走出食堂,走向栽满植物的中庭。片刻后,坐立不安的他按捺不住跟了过去,但是才刚刚靠近中庭入口,威克多就已经从廊道那头走了过来。 他把签好名的纸交到海姆达尔手中。 “成了?”海姆达尔不敢置信的说。 威克多点点头。 海姆达尔打量他的脸色,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没有提出很苛刻的要求吧?”只有这点一直让他心里不安,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给威克多出难题怎么办? 威克多叹口气。“他要我亲他一下。” “……真的? “嗯。”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瞬间被惭愧、自责所吞没。“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他结结巴巴的说。“你没有……我是说……” 威克多耸耸肩。“我亲了。” 某男孩不安的良心彻底爆棚。 “为了弥补我的损失,”威克多慢吞吞的说。“我向你提出赔偿要求。” “我赔。”海姆达尔挺胸抬头。 “来,”威克多探下身、靠近他说。“亲我一下。” 海姆达尔没有犹豫,照着人家的右脸颊吧唧一口。 “位置不对。”威克多抓住他的下巴,空出的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抱离地面,用嘴封住他的唇。亲吻转瞬即逝,海姆达尔几乎没有挣扎的时间,事实上他根本忘记了挣扎。 威克多放下他,收回胳膊。 海姆达尔踉跄后退。就在刚才,那股怪异的战栗感再度来袭,厉害程度更胜从前,使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我要去上课了。”他随便找了个话,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反身就往回走。 威克多没有阻止,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逃难似的匆匆离去。 “我要去看校医。”海姆达尔绕过回廊,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说。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TBC 第70章ACT·101 海姆达尔没有去拜访校医,一是由于这个“毛病”让他难以启齿;二是因为走回食堂以后他又恢复了正常,怪异的感觉全部不翼而飞。也就是间歇性发作?!他暗自琢磨。 莱昂没有尝试提问题,虽然他知道海姆达尔跑出去是为了什么。 海姆达尔坐回原位,拿起叉子,又放下了叉子,他转过头去看室友。“亲我一下。”他对莱昂·布鲁莱格说。 诧异在莱昂眼中一闪而逝,他慢慢皱起眉头。“请用我听得懂的语言再说一次。” “我没有讲胡话!”海姆达尔环顾四周,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亲一下。”他指着自己的脸颊。“不为难你,这儿就行。” 他的室友成全了他。 “什么感觉都没有。”海姆达尔眨眨眼,一方面感到释然,另一方面,他的疑惑却加深了。 莱昂咕哝了句什么,可能是“谢天谢地”之类的话。莱昂根本懒得理会他莫名其妙的心血来潮,端起杯子道:“也许你可以多找几个人试试。”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不曾想对方却深以为然。 海姆达尔离开他俩占据的小圆桌子,朝某一个方向走去。巨大的灌木盆栽旁边,里安·托马斯、卡罗·琼斯以及另几个一年级正在那里一边吃饭一边谈天说地。 不速之客坐在了托马斯身旁的空位上,几人停止了交谈,不解的看来。 “什么事?”托马斯发现海姆达尔看着自己,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 “打断了你们的谈话,我很抱歉。” 几个一年级齐齐摇头,表示不介意。 海姆达尔深吸口气说:“托马斯,有件事想麻烦你。” 基于他不苟言笑的神态,里安·托马斯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其他几人亦被这气氛所感染,不约而同的严肃起来。 “首先我想说明一下,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海姆达尔一板一眼道。“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忙,你就当成是为同学做好事,如有必要,我会回报你的。” 托马斯半眯下眼。“等等!”他扬声喊停。“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就直接说吧,到底要我干什么?” “亲我一下。” “没问题。”说罢倾身吻来,要不是海姆达尔闪避及时,这个吻就落在嘴巴上了。 “你躲什么?!”托马斯先生反倒不太乐意了。 “你也太配合了。”海姆达尔抗议,俨然忘记了这个要求是他自己提出的。 “不就亲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托马斯一点都不在意。“什么感觉?”他问。 “没感觉。”海姆达尔诚实相告。 “这不结了。”托马斯耸耸肩,低头继续开吃。 海姆达尔瞠目结舌,这家伙难道就不想问一下什么吗? “你干嘛让托马斯亲你?!”卡罗·琼斯鼓着一嘴吃食问道。 听听,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等海姆达尔说话,托马斯插嘴道:“我们正处于在地上跌个狗啃泥都会笑半天的年纪,让同性别的同龄人亲一下怎么啦,又不犯法。”他转向海姆达尔。“就是注意别养成习惯,我先声明,爱上我不打紧,能够谅解,但是我还是冰清玉洁的处男,如果强迫我,我一定会反抗到底的。” 卡罗·琼斯顿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的抄起杯子往喉咙里灌水。一整杯水全部喝下去以后,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你以后少在我吃饭的时候发表议论!”差一点一命呜呼的卡罗瞪眼警告。 另几个一年级好笑之余,告诉海姆达尔:“以后有什么事别再找托马斯了,人家冰清玉洁着呐。” 海姆达尔故意大声叹气:“就因为里安·托马斯先生是学校公认的一年级里最英俊的帅哥,我是万不得已才找上门的。” 托马斯突然眉开眼笑地转过脸来,一再的往海姆达尔身上挤,撅高嘴巴说:“来来来,还要不要,就冲着‘最英俊的’名号,吻一百遍、一千遍都没问题,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全豁出去了!” “你刚刚在吃什么?羊排?我的天!”海姆达尔拼命推搡。“你那张嘴上全是油!太恶心了!” 托马斯置若罔闻,一个劲的献吻。 同桌的几人严重缺乏骑士精神,没有一个上来阻止,光坐在那里乐呵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随着问话的响起,托马斯被人从上方拎住了后领子。海姆达尔松了口气,重新坐好。 “你们不懂。”被人揪住领子的托马斯不思悔改的强调。“因为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邓肯松开手,好笑的说:“我们是五年级,不是七年级。”言下之意,他们仍然未成年。 没有看见某人,他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又为自己奇怪的心理自责和气恼。“你们吃好了?”海姆达尔刚抛出问题,便听见食堂门口传来的骚动。“外面怎么了?” “这学期的幻影移形考试时间公布下来了。”贝尔尼克说。“还有一年级的幻影移形考前测试的通知。” 一行人很快跑到了食堂门口的巨幅宣传栏前。 宣传栏前人满为患,放眼望去全是高年级的学生,一年级们自有他们的目标,二、三年级的学生纯粹来凑热闹。针对一年级的考前测试通知上面写着本次考前测试举行的时间、地点以及相关人员安排。考前测试并非由哪国魔法部策划,而是由巫师联合会统一操作,任何一国魔法部不能妄加干涉。 考前测试通知言简意赅,三两眼就能看完。里安·托马斯不甘寂寞,硬是往高年级成堆的幻影移形考试通知那里挤,强行拖过海姆达尔助他一臂之力。 “我们才一年级,看那个又没用。”海姆达尔在人海中拼命往前“游”。 “我只是想看看奥地利今年公布的考试年龄。”幻影移形考试是根据该国上一年考试通过的比例值来规划的,如果通过的人少了,年龄界限就会上调,如果通过的比例和上一年相同,则会保持不变。 听他那么一说,海姆达尔也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不知道冰岛魔法部今年是怎么安排的。 他们俩挤着挤着,突然觉得道宽人少了,抬眼一瞧,原来是魁地奇校队成员们在前方开路,简直跟摩西开红海一样壮观,普通学生不会想和虎背熊腰的魁地奇校队成员比力气,尤其是一群校队成员。 当他俩借光站到宣传栏前时,海姆达尔抬眼对站在他旁边的一名校队成员说了谢谢,谁知定睛瞧去却是威克多。此刻他穿着正式的魁地奇专用长袍,手上戴着专业手套、胳膊上绑着护肘、肩膀上捆着皮甲护肩、腿上也是全副武装着。 刚刚在食堂一直没看见他,海姆达尔正纳闷他去哪儿了,原来是去魁地奇练习场了。“你下午没课吗?”他忽略心中的不自在,随便找了个话题。 “今天下午保加利亚魔法部的专员会给贝尔尼克他们上课,我没什么事。”威克多的声音从他的右肩上方传来。 对了。海姆达尔突然想到对方已经考取了执照。与此同时,他那十几分钟前二度体会到的不明战栗感有了再度复苏的迹象,他不由自主的朝□□身,下意识想拉开同右边那人的距离,然后,他撞到了左手边的托马斯。 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去。等他重新站稳,威克多收回带着赛用手套的手。 那只在肩膀上停留不到十秒钟的手仿佛点燃了体内某个着火点,使得浑身燥热起来,海姆达尔立刻感到口干舌燥,他努力抗拒舔嘴唇的冲动。他因此万分沮丧的告诉自己:我确实有毛病,应该及早去看心理医生,不能任它蔓延扩散…… 托马斯发现他不声不吭的转身离去,禁不住奇怪道:“嘿,你去哪儿?这就看好了?” “准备上课。”海姆达尔头也不回地闷声回答。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威克多目送海姆达尔离去时心想,大概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举起来。 *** 这一天下午的效率胜过昨天。 而且让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是,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在一众设计类研究室里颇有号召力,他一抵达研究室,那些室长们就找上门来了。有一点需要肯定,众一年级们的努力功不可没,一些参加了设计类研究室的一年级学生在自己的室长面前替海姆达尔说好话,大力鼓吹实验研究室的诸多好处,这些也是令室长们动心的因素之一。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不能忽视,海姆达尔之前的实验研究室的室长从来不替设计类研究室做事,原因很多,往早说,自视甚高的格林德沃不屑与这些人为伍;往近里说,艾文·班森墨守成规,遵循历届传统照章办事。以至于设计类研究室自组建以来从来得不到实验研究室的青睐,实验研究室仿佛就是为了正统实验而存在的,那种靠感性和美学做出的成果没有被实验的资格。 室长们对终于能够接近这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研究室感到兴奋和期待。 设计类研究室面临的问题普遍相同,都是设计热情找不到疏通渠道,他们很需要认同感,可惜自以为匠心独具的设计产品又得不到好的评价。这让他们十分苦恼——高山流水,知音难寻。 海姆达尔的现状与他们十分相似,设计类研究室希冀从他身上找到被认同的突破口,海姆达尔则希望依靠他们创造口碑,在这件事上两者一拍即合。 又有四个室长在申请书上签下了他们的大名。 在接下了所有室长递上的请求以后,海姆达尔这才跟随副主席前往下一个目标。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在申请面积方面没有发言权,因为他们两年前就用掉了公共面积的平摊部分,所以该研究室的室长二话没有直接写下了名字。 海姆达尔一直对该研究室心有余悸,这些家伙曾经给他吃过一个很大的闭门羹,凶神恶煞的狰狞模样如今想来仍记忆犹新。 离开前,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婉转的表达了自己想要见一见类客迈拉兽的愿望,海姆达尔立刻给予首肯。该室长听了很高兴,他投桃报李的暗示海姆达尔,如果他愿意借出一天的喂养权,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一定会送上很大的回报。 “那家伙是个神奇动物狂热者。”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这般透露。 据说黑魔法生物研究室是格林德沃求学期间最喜欢合作的研究室之一,大约是这个良好的传统使得他对自己和颜悦色吧。海姆达尔暗暗猜测。 那名室长一语中的。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简直是拿招待贵宾的架势来欢迎他们,并且急不可待地表达了自己想近距离一睹客迈拉兽的风采。海姆达尔没有多此一举的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误”。 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当即表明他的愿望完全可以实现。 要不是室员的提醒,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就忘形地跟着海姆达尔一块儿走了。在参观了该研究室的陈设布局,以及与其室长交谈以后,海姆达尔确实感到了他对于动物发自内心的由衷喜爱。 这个下午的行程告一段落,一帆风顺得不可思议。 看着让·塔内斯塔姆离去的身影,海姆达尔喃喃道:“我觉得他在引导我,而且是朝好的方向。” 【在没有被绊倒前,每个人都说自己正踩在平坦的道路上。】 “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海姆达尔对豆荚的嗤之以鼻早习以为常。 *** 在晚饭的餐桌上,海姆达尔把他的想法告诉了三位师兄,他们听后表情不一。 邓肯认为他没有尝过塔内斯塔姆的厉害,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和豆荚的想法类似,认为海姆达尔缺乏应有的警惕心。贝尔尼克倒是比较想得开,他认为副主席完全没有故意刁难海姆达尔的必要,学生会没有揪着一年级小子开涮的时间。 威克多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他低头吃着东西,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海姆达尔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我做错了什么?海姆达尔脑子里乱哄哄的,被每一个毫无根据的揣测所折磨。他味同嚼蜡地吃着盘中的菜肴,莫名其妙地感到沮丧。 莱昂看看他盘子里的东西,很想告诉他,他正在吃第二盘蔬菜沙拉。 晚餐很快结束,三位师兄离去前,海姆达尔没有抬头,什么表示都没有,看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好像被蔬菜的滋味迷倒了。 贝尔尼克离去前咕哝道:人的口味一旦变起来可真够离谱的…… “一切都会好的。”威克多扔下餐巾,起身说道。“学生会、塔内斯塔姆全不重要,你的行为才是关键。不是已经有收获了么,做的很好。”他扬起嘴角称赞。 海姆达尔用力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那一定很傻,他警告自己。那之后,他骤然变脸,一副欲呕吐的表情:“老天爷!我怎么会吃这东西?”他惊骇地瞪着盘子,好像看见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莱昂直视了一会儿威克多·克鲁姆远去的背影,然后拔回目光转向身旁手忙脚乱的室友,脸上出现了一抹深思……他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就在海姆达尔忙着推开装着蔬菜沙拉的盘子时,奥拉尔突然飞进食堂丢下一封信。 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寄信给他?海姆达尔狐疑的拿起它,发现信是从霍格沃茨寄来的。德拉科吗?带着满满的疑惑,海姆达尔拆开信件。 没有日期,没有抬头,没有问候,没有落款。整封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海姆达尔看的心惊不已—— 里格,我想我要死了,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TBC 里格即将面对生命中的第一次霍格沃茨之行。 第71章ACT·102 卢修斯·马尔福抬起脸,狂啸的风吹扫四野,一阵阵雪花在空中飘飞,落在发上、覆上眼睑。他改变了姿势,不知是因为站立过久、还是由于气候,他的双脚仿佛丧失了知觉…… 无情的天气,他心想。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德姆斯特朗,一年多前、甚至更早以前他就有意识地关注这间学校。对了,当初他是怎么想的?在让人思维迟缓的天气里,只有不断的思考才能替大脑解冻。卢修斯强迫自己陷入沉思。 一切都是为了德拉科。 比起霍格沃茨,他更欣赏德姆斯特朗的教学方式和一成不变的价值观。可惜纳西莎怎么都不同意,她不希望儿子离他们太远,尤其是远渡重洋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上学。几次三番商量无果,只得作罢。如今想来,要是当初他坚持己见把德拉科送进这里,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事了…… “马尔福先生,请跟我来,校长先生要见您。” 替他传话的人终于舍得回来了,就在卢修斯通过思念妻儿以及追忆过去来迫使自己忘掉这严酷的温度之时。他整了整衣襟,习惯性的露出一抹假笑。居然让他等了那么久,该死的伊戈尔·卡卡洛夫,马尔福先生在心中大声的咒骂。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卢修斯琢磨自己应该拿何种精神面貌来面对卡卡洛夫。毕竟他俩都有一段相同且“不堪回首”的过去,卡卡洛夫靠“改邪归正”摆脱了它,而他自己,感谢梅林,好在他醒悟得及时,没有被拖进万劫不复的泥沼中。如若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们的画像。 这些年来,他和卡卡洛夫都有意识的避开对方,今天的碰面在所难免。早前寄出的信应该已经抵达了校长办公室,卡卡洛夫亦明白他为何事而来。赞美萨拉查!卡卡洛夫校长终于学会不再感情用事了。卢修斯嘲讽地弯起嘴角。 当悬挂着客迈拉浮雕的大门在眼前开启的那一时刻,卢修斯的脸上出现了疑惑和不解。门内不是他认为的卡卡洛夫,而是一名满头华发的老者。他把视线拉回身旁,却发现领路的人已不知去向。 “请进,马尔福先生。”老者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并赶在卢修斯发问前续道:“很抱歉,卡卡洛夫校长临时有事,目前不在校内,所以由我来接待您。” 卢修斯努力压下心头的不悦,举步走进房内,并坐了下来。大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要喝点什么吗?”老者缓慢且和蔼的说。 “用不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失礼,卢修斯连忙整顿思绪。“喔,是的,谢谢,请给我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茶。” “要不要加点伏特加?”老者浑然不觉般的建议。 马尔福先生婉拒了。 就在等待茶水的片刻里,卢修斯清清喉咙:“请原谅,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 “卡捷宁,菲利克斯·卡捷宁。”话音未落,茶水出现在书桌上。“您请。” 卢修斯接受了对方的善意,“谢谢。” “关于您来这里的原因,我是知道的。” 对方突如其来的开门见山打得卢修斯措手不及,一杯茶端在手里喝也不是、不喝更不是。 卡捷宁教授笑道:“就像刚才告诉您的那样,卡卡洛夫校长暂时离校、分/身乏术,有些工作得由他人代为处理,您寄来的信件也是一样。希望您不要介意。” 卢修斯低头喝了口茶水。很好,他想,至少有人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不会白忙活一场。 “我想问的是,您打算替斯图鲁松先生请几天假?毕竟现在才刚开学不久,本学期的课业还没有真正步入轨道,打下牢固的基础对年轻人来说极为重要。” 卢修斯放下茶杯,正打算说话,身后的大门应声而开。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矗立在门口,额头因为奔跑沁出了一片汗珠。“卡捷宁教授。”他跨进门里,然后力持平静地转向卢修斯。“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在见到他的那一瞬,脸上有了一丝动容,赶在失态前,他成功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 卡捷宁教授依然操着他那不疾不徐的和缓口吻说道:“坐,我的孩子。” 海姆达尔坐在了最靠近卢修斯的一张椅子上。 “想必你已经知道叫你来的原因了吧?”卡捷宁教授替海姆达尔沏了一杯茶,顺手倒进一小勺柠檬风味的伏特加。 海姆达尔道谢后接过茶水,没有着急品尝。“是的,”他转头看向卢修斯。“我想我知道。” 卢修斯却因为他的话皱起了眉头。 海姆达尔觉察到他的困惑,便把杯子放下,拿出刚收到的那份“四无”信件。 在看见字迹的第一眼,卢修斯就明白了。“你愿意去看看他吗?”他难得低声下气的说。“事实上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德拉科的情况令我们束手无策。” 这是一个父亲发自内心的恳求,没有人能忍心拒绝。海姆达尔亦不能。此前,他正因为这封言简意赅的信而困惑得六神无主,马尔福先生的到来正和他意。他立刻表示了愿意前往,卢修斯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 “事实上来之前我已经和你的父亲——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沟通过了,他告诉我,只要你愿意,他不会反对。” 海姆达尔听言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卡捷宁校长插进话来:“那么,这下您能够回答我了吧?”他好脾气的提醒。“需要请几天假?” *** 绒布简单得替他收拾了几件衣物,海姆达尔连校服都没脱就跟着急不可耐的卢修斯乘上了马车,为了尽早赶回英国,马尔福先生投入了一大笔钱财,雇了一辆套着三匹健壮天马的长途飞行马车。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坐进马车,海姆达尔着急的说。“德拉科怎么会……” 卢修斯疲惫地揉揉眉心。“我现在不方便明讲,总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实在是没办法……” 海姆达尔注意到,他的言辞中没有愤怒、伤心,只有些微的抱怨和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失笑的成分在里头,这个发现令他愈发摸不着头脑了。一直悬着的心倒是渐渐放下了,他是不是能够这么猜测,其实事情根本没有德拉科在信里说的那么严重?! 海姆达尔叹口气,倒回绵软的靠背中。这时候他终于有闲心想别的事了。因为走得过于匆忙,他只是简单的向莱昂说明了情况,其他人都还不知道他这会儿已经离开了德姆斯特朗。奶糖也暂且交由莱昂代为照顾,不过他曾暗示过,可以带着奶糖在神奇动物研究室门口多晃两圈…… 然后他想到了威克多·克鲁姆,亦想到了自己的“怪病”,心头涌起一股解脱感,或许在远离了德姆斯特朗,经过短暂的离别之后,他的毛病就能不药而愈了。 海姆达尔这般憧憬着、期待着、盼望着。 *** 马车是在一个叫霍格莫德的村子里降落的,不是海姆达尔此前以为的学校大门口。 卢修斯告诉他:“很多时候,霍格沃茨并不如德姆斯特朗那么随心所欲。” 海姆达尔听明白了他所谓的“随心所欲”是什么意思,遂哂然一笑。不过他的笑容没能保持多久,他忘记了英国的天气有多么的平易近人。身着厚重的德姆斯特朗冬季校服的他一下马车便被闷出了一身汗,海姆达尔忍耐的告诉自己,等到了目的地以后就好了。 【英国的气候对发愤图强没有帮助。】黑猫豆荚是这次“旅游”的随行人员之一,它曾表示此前从未来过大不列颠岛。 古怪的理论。海姆达尔决定不予理睬。 卢修斯带他另坐了其它的马车,在地上跑的那种,由一匹令人毛骨悚然的夜骐拖拉。坐上马车时,卢修斯故作姿态地扬声道:“我很感激邓布利多教授肯借给我一辆学校的马车。” 海姆达尔觉得霍格沃茨奉行的品味与众不同,很有个性。 大老远,他就看见了它——由角楼和高塔环抱着的巨大城堡,坐落于两座层峦叠嶂的山体之间。马车在一个巨大的铸铁大门前停下,海姆达尔下车以后发现铁门两侧的柱子顶端各立着两座带翅膀的野猪石雕——张牙舞爪、动感十足。 “你怎么敢?!” 卢修斯的低喝在几步之遥外响起,声音中饱含怒气。 海姆达尔抬眼望去,开启的铁门边站着一个男人,身材瘦削,白发稀疏,眼神阴沉且不友好,流露着不可忽视的警惕。 “校规里明确规定,凡是来访的陌生人都要经过详细的盘查。”瘦削男子干巴巴的说,眼睛却是盯着海姆达尔……脚边的行李。 一只骨瘦如柴的猫从男人身后走出,然后蹲坐下来,这只动物的眼神同样令人不适。 【英国人的审美观真奇特。】看到这只不怎么漂亮的同类,豆荚毫不客气的嘲笑。 说不定它也这么想你。海姆达尔撇撇嘴回敬。 豆荚抬起爪子轻轻擦过他的脸。 这猫现在知道使用暴力了,海姆达尔夸张地哀声叹气。这时候,那边的争论有了进展,瘦削男子做出了让步,也就是网开一面,不检查海姆达尔的行李了。 卢修斯冷冷扫去一眼,带着海姆达尔挺胸抬头地走进大门。 ***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带给海姆达尔第一个、也是最为直观的感触便是——很多女孩儿!别样的风景让他这个在一间“和尚”学校里就读的学生不由得感慨万千起来。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猜测着现在是否已经下课,因为到处都能看见穿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学生在眼前走来走去。他欣赏他们,他们也好奇地注视着他。海姆达尔身上的校服说明了一切,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中能够得知,并非所有学生都明白德姆斯特朗校徽代表的含义。 海姆达尔想,他们盯着他看的原因大概还因为他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合时宜。 在穿越一个露天中庭时,海姆达尔骤然发现了熟人,他很快知会了卢修斯,转头看向栽种着高大树木的庭院。“嗨!夏比!”他一边吆喝一边挥手。 聚集在树下谈天说地的赫奇帕奇们齐齐回过头来,原本靠在树干上的夏比吃惊地站直身子。 “等等!”阻止了对方欲向他靠拢的行为,海姆达尔打了个手势。“不急,以后再说。” 夏比虽不甚理解,却也依言行事了。 海姆达尔向他笑了笑,转身走向等在一旁的卢修斯。 霍格沃茨城堡比想象中要巨大,天花板很高,大厅宏伟,在经过精雕细刻的大理石楼梯时,海姆达尔为上面繁琐的花纹咋舌不已。与德姆斯特朗城堡追求的凛然磅礴截然不同,霍格沃茨更注重细节方面的装饰和点缀。 卢修斯带着海姆达尔绕过大理石楼梯,来到左侧的门前。 门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苍白的脸色使他的黑眸愈发冰冷幽深,他神情冷漠地看了眼卢修斯,然后又用略显尖刻的眼神扫了眼海姆达尔。 “我不知道你会等在这里。”卢修斯信步走上前说。 黑袍男人眼中的凌厉骤然加深。“我偶尔也要像个正常人不是吗?为了提醒那些总在背地里把我说成不可理喻的疯子的可爱学生们别忘记了我其实是个人的现实。”他自我嘲讽道。 刻薄的言辞让海姆达尔不由得心中一凛,他不会就是…… “里格,”卢修斯无可奈何的摇头,转向海姆达尔。“这位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也是德拉科的魔药学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我不是你儿子的家庭教师。”斯内普慢慢眨眼,然后他的眼睛眯缝起来。“这么说他就是那个男孩?” 奇怪的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卢修斯却听懂了。“没错,他就是那个男孩。” “寒暄就免了。”断然拒绝了海姆达尔欲伸手问好的举动,斯内普转身推门而入。 海姆达尔讪讪放下手,拖着行李紧随其后。 “别介意,”断后的卢修斯靠近海姆达尔身后,小声道。“千万别往心里去。”从没有安慰过他人的马尔福先生好不容易才抠出这么些字眼。 “我明白。”海姆达尔亦小声回答,艾薇的日记已给予他提醒。 TBC 第72章ACT·103 好吧,咱再强调一遍,本同人文里的马尔福家是没有vee血统的,他们家自视甚高,是纯血统巫师家庭,不可能会有“妖怪”血统。 这方面咱会尊重原著的设定。 *** 楼梯左侧大门的后面,是一条通往下方的阶梯。里面的光线十分阴暗,隔着老远的距离才有一支忽明忽灭的灯盏悬挂于头顶上方。离开阶梯,再走过一条同样昏暗的走廊,斯内普教授停在了一面什么都没有的空白墙壁前。 他对着墙壁说了句:“纯血统至上。”(原著里二年级的口令是:纯血统,被咱提前用掉了) 石头墙壁裂开一道口子,隐藏在里面的石头大门徐徐开启……目及所至全是人的头盖骨。 海姆达尔眨了眨眼,豆荚在其肩膀上啧啧称奇:【哇,太酷了!】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形状狭长,层高低矮,给人一种诡谲之感。整个空间看上去绿莹莹的,就连粗犷的石头墙壁都反射着暗哑的绿光,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拴着铁链的圆形灯盏发出的光芒亦是冰冷的绿色。 运用代表生命的颜色来营造强烈的阴森气氛,海姆达尔对萨拉查·斯莱特林表示了敬佩。 聚集在公共休息室里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聚焦过来,当看见他们的院长时,坐在沙发上的学生立刻站起来,朝斯内普点头并送去严谨的问候。 斯内普短促的点头回应。 斯莱特林们好奇的看着他身后的海姆达尔,与刚才在外面接收到的诸多不加掩饰的善意探究相比,这个学院的学生更为矜持,姿态也更高。 海姆达尔来不及打量那尊穿墙而过的华美雕塑,便跟在斯莱特林院长身后匆匆离开公共休息室。卢修斯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神情显得紧绷,他暗暗猜测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德拉科又发生了什么新“情况”……或者又有什么别的“异想天开”的想法。 斯内普带他来到一间房间入口,一扇紧紧闭合的木头门扉阻挡了去路。 “马尔福先生,”斯内普有节奏叩响大门,海姆达尔觉得他的敲门举动完全是象征性的。“请把门打开,马尔福先生。”他隐忍着不耐大声说。 卢修斯快速挤到门前。“德拉科!把门打开!别让我说第二遍!”蛇头手杖在木门上砸出几声闷响。 “求你了,父亲,让我静一静!”德拉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上去像在克制某种激烈的情绪。“别管我,别来打搅我!” “任性的小子。”斯内普冷冷吐出字眼。“这里不是可以随他胡来的马尔福庄园。”他转向卢修斯。“他今年几岁?青春期的叛逆是不是来得早了点?” 卢修斯满脸不悦,儿子很少忤逆他,这样的情况从没有发生过。 海姆达尔从两个男人身后绕到门前,把行李靠在一边。“德拉科·马尔福,你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让我不远万里赶来吃你的闭门羹?!”他一边解校服长袍上的纽扣,一边用力拍门。“开门!不然绝交!” 门里传出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声音在门前戛然而止,然后重归沉寂。 海姆达尔生气地用拳头砸门。“我知道你就在门口!”他把厚重的长袍从身上扒下来,随手丢到行李箱上。 门内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里面的人仿佛睡去一般。 海姆达尔拧了拧把手,纹丝不动。 斯内普教授拿出了魔杖,卢修斯没有反对,前者为此低声说:“我早该这么做了。”马尔福先生听言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海姆达尔瞪着门,没有理会斯内普请他避让的声音,他挑起一边眉毛,朝后退了三步,两个男人因为他的举动也跟着倒退,并猜测他此举动机何在。退到第四步的时候,海姆达尔握紧拳头、一鼓作气朝前跑了两大步,跟着抬腿用力一蹬。 木门碰的一声发出响亮的哀鸣,然后开了……不,门倒了,咿呀一声向内倒去,重物落地时发出的声音响彻耳畔。 两个成年男子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挤在不远处“听壁角”的斯莱特林们目瞪口呆地变成了雕像。 面对此种结果,海姆达尔很无语。这野蛮招数的效仿自“为食物不顾一切”的卡罗·琼斯,琼斯先生用这个方法对付过017的大门,成果斐然。经过那一次海姆达尔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某些特定时候,魔法并不是最有效最及时的。 然而,017的门当时只是被撞开,不若眼前这扇那么脆弱。 “请原谅。”海姆达尔没有忘记向斯莱特林院长送去自己的歉意。 斯内普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的魔杖有了别的用武之地,木门很快又立了起来,毫发无损。当然,这一次它是开着的。 “我能单独和他谈谈吗?”海姆达尔转向卢修斯,征求他的同意。 后者颔首。 豆荚善解人意地跳回地面,海姆达尔独自走进门内,斯内普轻轻一推,木门再度闭合。 *** 在海姆达尔走进来的短暂时间里,德拉科的脸上出现片刻的惊慌,他努力压下外泄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沉稳。 海姆达尔装作浑然不知,然后开始左顾右盼,目不转睛、沉醉着迷般地不停打量房间内的陈设,仿佛连灰尘都成了博物馆内的无价珍宝。 得不到应有关注的德拉科郁闷难当,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当他的表兄谢天谢地的终于肯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时,问出的问题却让德拉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英国太热了。”海姆达尔皱着眉头埋怨。“比记忆里的温度还要高。” “英国一点都不热,而且,你不过离开了一年左右,别弄得好像已经离开了一辈子似的。”德拉科从牙缝间挤出话来,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情况,一开口就谈论该死的天气,我难道还不如二月的气候吗?”他拉长脸质问。 “这个话题合乎礼仪,英国人不是很讲究这个吗?” “那是针对陌生人,或者不怎么熟悉的朋友!”德拉科咆哮起来。“我是陌生人吗?”他用手指戳戳自己的胸膛。“我是不怎么熟悉的朋友吗?” 海姆达尔直直看着他,不为所动地直直看着他,直到德拉科在这样的眼神中退却。 海姆达尔突然拔开目光。“一路车马劳顿,连吃饭和休息都顾不上,眼巴巴地送上门来讨嫌、听人叫骂,真是够了。”他“小声”咕哝。“食堂在哪儿?霍格沃茨几点开饭?”他朝大门走去。 德拉科被他全然目中无人的举止震慑住了,吃惊地连嘴巴都忘记合上了,傻楞楞地看他拉开大门走出去。等德拉科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跟随海姆达尔跑出了房间,与沉着脸的父亲、斜眼睨看的院长擦身而过,挤过来不及一哄而散的偷窥者们,一路追进公共休息室内。 海姆达尔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翻箱倒柜,寻找适应天气的衣物。当他发现细心的绒布为他准备了几乎没有出场机会的夏季校服时,不禁露出了微笑。 这时候,德拉科不请自来地坐到边上,海姆达尔瞄他一眼。就在后者打算说点什么来弥补刚才的失态时,海姆达尔从行李箱中抽出一本书,扔到德拉科手中。 涌到嘴边的话不得不重新咽回去,德拉科讪讪低下头,当他看清楚封皮上的字时不由得万分惊讶。“圣经?”他抬眼迟疑地说:“给我圣经干什么?” “用来超度灵魂,希望以此得到天父的垂青。”海姆达尔挖苦道。“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何必多此一举。” “超、超度?”德拉科茫然的问。“为什么?谁要死了?” 海姆达尔不禁有些气恼,他把那封“死亡通知书”用力拍到德拉科怀中。“你中了魔咒?还是得了健忘症?” 一秒钟过后,德拉科尖叫起来。“这该死的信怎么会到你那儿去?”他用瞪视杀父仇人般的恶毒眼神瞪着手里的信件。 “‘这该死的信’不是你寄给我的吗?” “我没有!”德拉科断然否认。 “信不是你写的?”海姆达尔莫名其妙的说。“但是上面的字迹是属于你的。” “信是我写的,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往外寄!” 两个男孩骤然噤声,面面相觑。 “是我寄出去的……” 德拉科凶神恶煞般的朝声音的出处看去,一名黑发女孩从斯内普身后探出脑袋,怯怯地打量德拉科,当她发现德拉科的杀人目光后浑身一哆嗦,迅速缩回院长身后。 “潘西·帕金森!”德拉科怒不可遏地向她咆哮,要不是海姆达尔和其他的几名学生拼命拦住他,他绝对会撕碎那个女孩。 卢修斯两臂抱胸在旁看热闹,没有劝阻的意思。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折磨”以后,他很高兴一切都消停下来了。 “马尔福先生!”院长的警告眼神阻止了德拉科的冲动。 “你有什么权利动我的东西?!”德拉科只好通过语言来鞭笞她。 帕金森面无血色、双目圆睁,显然是被吓住了。“我、我以为你会高兴……”她颤抖着说。 “等等!”海姆达尔站到德拉科面前,挡住他的目光。“也就是说其实你很好,一点事都没有,更没有病入膏肓、要死不活?” “当然!”德拉科咬牙切齿。 海姆达尔把那封言简意赅的信件凑到他面前。“那你为什么要写这这个?”然后翻过纸张假装端详。“喔,我的天啊,真是可怕的措辞。” 德拉科的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晕,他忘记了继续发火。 在院长的推搡下,潘西·帕金森捂着嘴惊魂未定地跑回寝室。她万分沮丧的想,为什么在德拉科面前,她总是动辄得咎,亦总是好心办坏事呢? *** 稍后,在德拉科·马尔福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描述下,海姆达尔利用自身比较完善的“拼凑”能力,整合出了前因后果。简单说来就是德拉科在众人面前被掉了面子,而且被他认定为无法挽回的名誉受损,他甚至觉是给马尔福这个姓氏抹黑。 “普塞认为我飞的不错,他向队长推荐我,所以我就去了。”德拉科向旁边看去,给海姆达尔指出哪个是普塞。后者朝海姆达尔点点头。 “然后就当着斯莱特林队员们的面从扫帚上摔下来了?”海姆达尔叹气接道。 “不!”德拉科突然爆发。“是当着所有学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选拔的时候居然来了无数的旁观者,可恨的是格兰芬多也就算了,那些从不凑热闹的蠢货赫奇帕奇居然也来了……还有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员!” “好吧,”海姆达尔从善如流地点头。“你是当着全校人的面从扫帚上掉下来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德拉科一字一顿的叫嚣。“你居然说那又怎么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海姆达尔大惑不解地看向他人,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点暗示,看热闹的斯莱特林们立刻开始假装忙碌,海姆达尔只好收回目光。 “从扫帚上掉下来确实挺没面子的,这个我可以理解。”海姆达尔看着德拉科说。“但是照你那么说,参加糖耗子比赛的选手一旦从扫帚上掉下来,他们就不活了?那可是当着全世界的面被掉了面子。” 德拉科不声不响地看向他处,海姆达尔不接受他的消极反抗,硬是用手把他的脑袋扳回来。“看着我回答,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慢慢抬起眼。“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愚蠢,不可理喻、缺乏自省。”他支支吾吾地嘟囔。“但是你也知道,不受控制的冲动一旦付诸行动它就停不下来了,要不然会显得你更蠢。” 海姆达尔大大叹口气,然后用力抱住他。“德拉科啊德拉科,你实在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海姆达尔简直甘拜下风。 德拉科慢慢回抱住。“还有一件事……”他迟疑的说。 “只要不是替你念圣经。”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是你寄给我的玫瑰花,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它就是持续不断的凋谢。” “那是我不好。那花没让你丢了吧?” “没有。” “把它拿出去见见太阳就好了。”海姆达尔耸耸肩。“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斯莱特林的宿舍照不进阳光。” 德拉科露出了笑容,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腼腆。 时刻关注儿子神情的卢修斯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他心想,我应该马上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西西。在这个想法的大力驱使下,他和两位男孩道别,心情愉快地匆匆离去。 咕噜一声,海姆达尔和德拉科同时捂住自己的肚子。 “霍格沃茨到底几点开饭?”海姆达尔急不可待的问。 “走吧,”德拉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带你尝尝咱们学校的饭菜,嗯,”他挑了挑眉,重新变回了盛气凌人的马尔福少爷。“不用过于期待,也就那样吧。” 黑猫豆荚眼疾手快地跳回海姆达尔的肩膀,它也饿坏了。 其他斯莱特林们权衡之下决定继续跟进,他们发现眼前的情况十分有趣,而且千载难逢。 “马尔福先生,”斯内普教授叫住了德拉科。“吃过饭后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您‘不可理喻、缺乏自省’的行为已经耽误了不少课业,这个星期要通过留堂来弥补。”他铿锵有力的强调。“建议您规划出合理的学习计划,毕竟其他教授也在一一期盼着您能尽快‘病愈康复’。” 德拉科拘谨地点头。“是的,教授。” 斯内普大步走向开启的石门,在经过海姆达尔身旁时不露声色地扫去一眼。“祝二位好胃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TBC 明天可能会比今天这个时间晚,习惯早睡的筒子就不要等了。 第73章ACT·104 霍格沃茨的食堂位于门厅右侧的双开大门之后,一般被称为“礼堂”。德拉科告诉海姆达尔,这里除了作为平时的用餐地点以外,新生的入学仪式、各种各样的欢迎会也在这里举行。 海姆达尔一穿过大门就看见了四条长长的桌子摆放期间,它们分别代表了四个不同学院,各学院的学生只在自己学院的桌子上吃饭,很少有跨界现象。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到礼堂,当中经过了一段不算遥远的路程,疑惑和不解跃上海姆达尔的心头,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除了自己学院的学生,斯莱特林的学生不与其他学院的学生打招呼,即使有,也只是点个头就过去了,没有交谈或者停下来聊一聊。那些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他院学生却有着千奇百怪的表现,有的闷声而过,有的猝然疾行,有的视而不见,有的甚至大老远就绕开走…… 莫非斯莱特林学院不受欢迎?海姆达尔悄悄打量德拉科以及其他同学的表情,他们正互相谈天说地、嘻嘻哈哈,好似全然没有感受到这一切,显然早就习以为常了。 怀揣着暂时无法解答的疑问,海姆达尔在德拉科的带领下走到了斯莱特林长桌边。 高耸的天花板上呈现出橙红与暗蓝相交的天色,与室外真实的天气相对应,天高云淡,但更加敞亮。与德姆斯特朗施放魔法天气的出发点不同,霍格沃茨的礼堂天气着重于锦上添花、增加气氛,而德姆斯特朗的宿舍气候则是为了让住在里面的学生暂时忘记外面的冰天雪地、寸草不生。 他们在桌前坐了下来。 海姆达尔看着人来人往的各学院长桌,好奇道:“你们白天的课时已经全部上完了吧?” “对,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德拉科回答。 “几点钟开饭?”他只关心这个。 “六点。” 海姆达尔看了眼怀表,还有十五分钟,他满怀期待地把表揣回去。 在等待用餐的时间里,斯莱特林们不约而同地拿出纸笔,开始埋头写作业。德拉科也不例外,他需要把之前没有交上去的作业全部补齐,更多的负担还在后面等着他。 海姆达尔随手拿过其中一份,光看题目他就想打退堂鼓,可怕的魔法史,他把那张羊皮卷轻轻放回原位。 德拉科抬眼瞄去,海姆达尔反手抽出另一份,假装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德拉科垂下眼,努力下压不断上翘的嘴角。 就在海姆达尔一本正经故作深沉的时候,一阵响亮的说话声由远至近,显然声音的主人忘了要顾及场合。 德拉科厌恶般地撇撇嘴,其他斯莱特林们用讥讽的目光眉来眼去,相互递送只有他们自己才懂得的“电报”。 沉浸在忘我交谈中的几人越走越近,当他们近在咫尺时,海姆达尔侧过身回头说了句:“你好,罗恩。” 罗恩·韦斯莱忙着高谈阔论,反射性的扫了眼。“喔,你好,里格。”正倾听他说话的几人神情一怔,纷纷朝斯莱特林长桌上看去,只有罗恩毫无所觉,还在大声说着什么。直到他的屁股快要沾到椅子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蹦起来。 “里格?!”罗恩大叫着跑到海姆达尔跟前,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地惊喜。 他的友好表示让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实在是太好了,罗恩还是罗恩。 “你、你怎么会在霍格沃茨?” “有点私事。” 模棱两可的答案没能让罗恩体会到什么,他困惑地皱起眉头:“什么私事?”这就是罗恩·韦斯莱,开朗正直,对人没有戒心,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楞头小子。 海姆达尔只是笑,罗恩在他的笑容下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劲的笑有什么用,这样很白痴。】肚子饿的时候,豆荚猫特别容易动肝火。 我不是正在想词嘛!海姆达尔在心中没好气的说。 这个时候德拉科啪的一声丢下羽毛笔,沉下脸色。“里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这需要你批准?” “我和里格说话,你插什么嘴?!”罗恩不甘示弱地回敬。 德拉科一脸的忍无可忍。“我想说就说,这也要你批准?” 两个男孩剑拔弩张地狠狠瞪着对方。 海姆达尔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他站起身,朝罗恩身边的一位绿眸黑发的男孩伸出手,这个男孩正以不赞同的目光注视德拉科。“久仰大名,波特先生。” 哈利·波特吃惊地瞪大眼。“你认识我?”惊讶归惊讶,他没忘记握住海姆达尔那只始终悬在眼前的手掌。 德拉科突然哼哧一声:“救世主嘛,谁不认识。” 哈利的脸色因为冷嘲热讽而迅速沉了下去,罗恩也表现得很不高兴。“你怎么会和马尔福这种人混在一起?”罗恩·韦斯莱口没遮拦的说。“他是这么的让人难以忍受!” 德拉科脸色一白,胸口仿佛被沉重的钝器砸中一般,痛楚在眼中一闪而逝,他强迫自己面对罗恩·韦斯莱的攻击言论,并且迅速朝海姆达尔看去。 “你不会当真了吧?”海姆达尔用德语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个年龄的人说话容易不经大脑,我宽宏大量、见多识广的表弟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他以夸张的语气奉承。 没有人听懂他说了什么,格兰芬多的孩子没辙地耸耸肩,德拉科骤然松懈的神情却让斯莱特林们禁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聚众赌博?还是打架?” 之后,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挤了进来。 “哇!乔治,你猜猜我看到了谁?” “不用猜,因为我也看见了。” 弗雷德突然做出苦恼的表情。“那个是谁来着?对了……那个叫什么的……”然后戏剧性的捂住脑门,连连哀声叹气。 海姆达尔好脾气的说:“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不对!”乔治叫起来。“不是这个!”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里格。” “没错,就是这个!”乔治和弗雷德把他团团围住。“行啊,小子,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写个信问候一下。我很难过。”乔治刚一说罢,弗雷德马上跟进:“我很伤心。” “我写过。”海姆达尔为自己辩解。 “‘请代为转达我对弗雷德和乔治的问候’,是这个吗?”乔治不依不饶。 “但是我们没有被转达到。”弗雷德语速极快的说。“你应该直接把信寄给我们,最后写上‘请代为转达我对罗恩的问候’,这样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没错。”他的孪生兄弟附和。“我们比罗恩更有保障。” 被自己的哥哥们彻底无视的罗恩·韦斯莱尴尬地抓抓鼻子,脸颊微微涨红,鼻梁上的雀斑好似都变得更加明显了。 刚才的不愉快因为双胞胎的打岔而被众人有意识的遗忘了,罗恩暗暗松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一想到对方是马尔福,就怎么都拉不下脸去道歉。双胞胎毫不避嫌地坐在了斯莱特林长桌上开吃起来,七嘴八舌地向海姆达尔询问他们想知道他离开以后的所有事情,对德姆斯特朗亦充满了好奇,没有人想到去阻止他们。罗恩心情郁闷地走回格兰芬多长桌边,开饭时间已到,美味的食物经由下方的厨房被送至桌面。 罗恩叹口气,发觉今天没什么胃口。 “德姆斯特朗是不是那间专教黑魔法的学校?”纳威·隆巴顿小声问道。 罗恩闷闷吃着东西,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哈利则忙着和迟到的赫敏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跟霍格沃茨齐名的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一。”西莫·斐尼甘接过话题,他朝后张望一下,然后转过头倾身靠向桌面,神秘兮兮的说:“听说那间学校名声很差,而且里面乱的很,欧洲一半以上的黑巫师都从那里毕业的。” 格兰芬多们一个个睁大眼,纷纷表达自己的震惊。 “可是……他看上去不像坏人……”纳威喃喃地说着。 “坏人会在自己脑门上刻‘我是坏人’的字吗?”斐尼甘不以为然的说。“不能光看表面。” 赫敏在听完哈利的解释以后,不经意听到斐尼甘的评论,便皱起了眉头。“仅凭那些风言风语就胡乱下定论,作为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一,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里面乱的很’。”她有条不紊地给自己的盘子里增添菜肴。“德姆斯特朗是一间实践性很强的魔法学校,他们有很多的研究室。我看过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和书籍,他们的研究室曾经为学校拿过无数的奖杯奖牌,这都是有迹可循的,是学生们自己研究的成果,老师只是从旁辅导、并不参与。” “他们都研究什么?”格兰芬多们被引发出了好奇。 “什么都研究。”赫敏慢慢回想那本书的内容。“魔药、魔杖、魔咒、神奇动物……” “黑魔法呢?” “当然有。”赫敏说。“现在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上的那位,是德姆斯特朗最新一任的实验研究室的室长。” 格兰芬多们听言面面相觑。 “实验研究室?”哈利奇怪道。“这个研究室做什么用?” “研究其它研究室的成果。”赫敏道。 “什么意思?” “就是专门检查其它研究室的成果是否合格,有没有潜在的问题之类的。” “听上去就很厉害。”纳威一脸神往的说。 赫敏神秘一笑。“这个研究室出过许多大名鼎鼎的人物,有些人名垂青史,有些人遗臭万年,仔细想来确实很厉害。” 罗恩忽然抬眼,定睛打量赫敏,后者不自在地横去一眼。“你看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态度也变了。”罗恩奇道。“当初你很相信《预言家日报》的那个报道,有一次我们争吵得很厉害。”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普通人是弱势群体,轻易被蒙蔽自己却不知道。”赫敏不自然的嗫嚅。“《预言家日报》并不十分可信,我现在知道了。”前不久她在另一份刊物上看见了有关丽塔·斯基特官司缠身的报道,以诽谤罪被多人联名起诉,铁证如山、历历在目,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相信那个喜欢造谣生事的女人了。 一名格兰芬多的学生想起什么,突然道:“那个斯图鲁松应该飞的很快吧?” “肯定不慢。”赫敏点头。“他是本届糖耗子的速赛冠军。” “和哈利比起来呢?” 赫敏茫然地看向哈利·波特,后者也以茫然的眼神回应。 “不知道。”半晌后,赫敏这般回答。 *** “魁地奇练习?”海姆达尔说。“现在吗?”外面天都黑了。 “不是现在,明天下午第四堂课结束以后,那个时间段是各学院的魁地奇训练时间。” “我不知道能不能答应,或许明天我就离开了。” 那名自称是格兰芬多球队队长的学生闻言迅速瞠大眼,一脸失望之极的表情。“明天就走?” 海姆达尔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沮丧会让人产生强烈的罪恶感。“我还是学生,还要回去上学。”海姆达尔中规中矩的回答。 “我明白了。”队长先生叹气离去,走到半当中又突然折返回来。“如果明天你没有走,请一定答应我的请求。”他态度强硬的说。 海姆达尔连连点头,猜测这人很有可能是狂热的魁地奇爱好者,跟奥古斯特不同,校队队长有时更看重责任和义务,而非魁地奇本身。 晚上七点左右,吃晚饭的学生逐渐散去,许多学生更喜欢回公共休息室聊天、玩耍、看书,或者去图书馆复习功课、丰富,宽大的礼堂私密性不够,用来吃饭、做作业足矣。 德拉科二十分钟前就离开了,应他们院长的要求前去叨扰,海姆达尔猜测他很可能会被留一段时间。双胞胎也走了,抓紧时间鼓捣他们的伟大发明去了。又目送走了几个斯莱特林,长桌边只剩下寥寥几人,海姆达尔起身朝赫奇帕奇长桌那里走去。 夏比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过来便会心一笑。赫奇帕奇的学生是四个学院中最谨慎的,他们并非德拉科认为的那样“愚蠢”,或许在惯于张扬的马尔福少爷眼中,谨小慎微等同于愚蠢。 “嗨!”海姆达尔坐到他身旁。 “跟你介绍一下。”夏比指着右手边的同学院的同学。“塞德里克·迪戈里,你们原来见过是吧?” “在对角巷的奥利凡德。”海姆达尔清楚的报出答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迪戈里先生。” 塞德里克握住他的手。“我也是。”他扬起微笑。 “魔杖好用吗?”海姆达尔说。 “比那个后面拖一长串零的好用多了。” 夏比等他们寒暄完毕,然后才问:“怎么会来霍格沃茨?” “为了德拉科。”虽然从来没有明讲,但是在糖耗子大赛那会儿,夏比应该就看出他和马尔福家关系匪浅了。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海姆达尔感谢他的善解人意。然后,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布袋,抽出里面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德文。这是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随“货物”一并交给他的,上面记录了所有魔药瓶子的名称和规格,并且附有迷你手绘图片。 海姆达尔把手再度伸进布袋中,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布袋中传出,听起来又沉又闷。他拿出一只粉蓝色的天鹅瓶,放到桌面上,然后抬眼问:“你们学院的女生多不多?” 两个赫奇帕奇不明所以地对看一眼。“应该跟其他三个学院差不多吧……”夏比回答。 “很好。”海姆达尔踌躇满志地颔首。 TBC 第74章ACT·105 海姆达尔拒绝了一同前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邀请,他要留在礼堂布置“展览”,两个男孩无奈作罢,暂回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帮忙鼓动女同学去了。 海姆达尔把魔药瓶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不落悉数登场,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之后,他晃了晃空荡荡、轻飘飘的布口袋,不由得自我感叹起来,原来有这么多啊……数百瓶颜色各异、千姿百态的魔药瓶子组成了一支颇为壮观的玻璃瓶军队,还未离开礼堂的霍格沃茨学生被这番景象吸引,纷纷上前驻足观望。他们好奇这个男孩要做什么,摆这么多玻璃小瓶在这里有何用意。 为了渲染出玻璃瓶精致的做工和晶莹的色泽,海姆达尔特地用魔法放大了几瓶当做样品,彼时被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室长毫不留恋地砸成渣子的“垃圾”被彻底改头换面,荣幸地担当了众样品的头头,被摆放在最前面。这个举动出自他的私心,完全是海姆达尔自主发挥,那位室长提供的放样清单里并没有“垃圾”。反正室长先生也不会知道,不是吗?! 那本已经被他背得滚瓜烂熟的装饰类魔法手册亦产生了不错的效用,为了增加气氛、衬托玻璃瓶剔透的特质,他使用册子里介绍的魔法变出了滚着银色花边的黑色暗花桌布,桌面上方还若有似无地飘着点点雪花和透明的迷你云彩,为了让赫奇帕奇的女生们看的更清楚,他还特地放出了几个自己改良的荧光闪烁的白色光点,光点犹如小小的萤火虫,围着玻璃军队慢悠悠地兜圈子。 就在他静下心神想着还差点什么时,有三个女生按捺不住情绪,从拉文克劳长桌那里疾步走了过来。一位女孩被两个朋友推搡出来做代表,她朝海姆达尔局促地笑了笑。“你好。”她腼腆的说。“我们都想知道,你摆这些瓶子是为了什么?” 海姆达尔抚着下巴,挑眉道:“您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给您的第一感触是什么?” 女孩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反而被问了问题。“它们很漂亮……”女孩一边不假思索地赞美一边不由自主地朝桌面上斜视,而她的两位朋友早就围拢上去左挑右选、指指点点了。 在她们的带动下,其它各院的女生纷纷效仿,她们放下矜持、抛掉顾忌,有些女孩子甚至直接把瓶子捏在手里反复查看、比较,将距离缩短至零。安宁沉寂的礼堂仿佛又回归到一小时前的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不过此时此刻用“叽叽喳喳”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些。 “我这里有份清单。”海姆达尔的声音把那个心不在焉的拉文克劳女孩的心思重新拉了回来,他拿着那份清单走到长桌边上,然后清清嗓子,扬声道:“烦请各位替我做一个市场调查,请在这些瓶子里选出三瓶您最中意的,然后把答案报给我。这对我非常重要,希望各位能予以配合。” “这些瓶子是做什么用的?”一名格兰芬多女生问道。 “原本的目的是拿来承装魔药的。”海姆达尔尽其所能地替瓶子加大宣传力度。“各位也看到了,这些瓶子与普通的魔药瓶子不同,它们全部出自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众成员们之手,百分之百纯手工打造,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无论观赏价值还是使用价值均十分优异。用来装魔药亦十分安全,那些原本需要特殊瓶子灌装的魔药这些瓶子一样能办到,不需要再额外购买。” 一个斯莱特林女生说:“装香水也很不错。” 海姆达尔颔首。“如何使用随个人。” 那个斯莱特林女生突然说:“多少钱?”伸手在几只瓶子上方点了点。“我想要这六瓶。”与此同时,一张纸飞过去停在该女生面前,她伸出手接下悬浮在空中的纸,不明所以的看向海姆达尔。 后者说:“上面是我们学校的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邮寄地址,您可以选择订购服务,银钱两讫之后他们会把您购买的产品直接邮递给您。” 那名女生收下纸张,仔细折叠好塞进长袍口袋里。“今天不能买吗?”她略显失望的瞧着那些近在咫尺的漂亮瓶子。 “这些都是样品,不算正式产品,我们的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可以为您量身打造更适合您的产品。” 那个女生只好无奈一笑,像是被说服了。 随着女生的频繁造访,男生们纷至沓来。但是与女性追求美好的天性不同,男性在这方面更趋向于理性或者说“木讷”。 “有那么好吗?”一个拉文克劳男生不怎么理解地看着那些五光十色的瓶子。“不就是玻璃瓶么,除了花哨一点、模样奇怪一点,跟我们现在用的也没什么两样。” 他的言论遭到在场众女孩的白眼。 海姆达尔看着这名年龄大约在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些都是女士款。”他介绍道。 少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冒昧的问一句,您有意中人吗?” 少年看了他一眼,起初没有回答,或许这问题涉及到个人*。由于海姆达尔始终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别人不答话而多啰嗦什么,该少年忍不住小声透露:“有。”说罢还很担心地斜眼瞄了瞄周围,生怕被旁人听去什么。 “您觉得她会喜欢哪种类型的?”海姆达尔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不知道……”少年先是这么说,跟着突然两眼放光,一把抄过海姆达尔手里的清单逐行扫描。“请给我一份那个什么研究室的邮寄地址。”他把清单重新塞回对方手中,迫不及待的说。 海姆达尔把地址写给了他,只见他拿过纸张后又在长桌边逗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某几只瓶子上面,那之后,他便转身离去了。 海姆达尔回头看看长桌,又看看那些仍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女生,心里猜测,他的思慕对象很有可能就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人。 魔药瓶子展销会在赫奇帕奇众女生抵达现场以后达到高/潮,不甘落后的男生们纷纷到场凑热闹。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女生们爱不释手地握着瓶子,男生们则透过这场“展览”看到了某种“本质”,心里一个个都有了合计。 海姆达尔很快凑齐了一份当初承诺的至少有50人参与的问卷调查,他心满意足地算计起事后可以讨要的回报……就在他打着小算盘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海姆达尔回头望去,发现是罗恩·韦斯莱,而且就他一人。 “我是来……嗯……我是想说……”罗恩目视他处,结结巴巴的说。“我是来道歉的!”好不容易说完整句话以后,他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 海姆达尔有趣地看着他。“跟我道什么歉,我又没怎么。”他装作没有听懂。 罗恩低下头去嘟嘟囔囔:“你就代为转达好了,让我跟马尔福道歉,这我可做不到……” “你这样太没有诚意了。”海姆达尔故意逗他,和他作对。“道歉必须是真心实意的,不然还有什么用。”他凑近罗恩,漫不经心地说着风凉话。“反正据我观察下来,你们格兰芬多学院和斯莱特林学院本就不和睦,大概骂来骂去、讥讽来讥讽去也算是家常便饭了,道什么歉,就当平常那样不就完了么,你说是吧?” 这下,罗恩的脑袋成了个熟透的大西红柿。“你不懂……”他支支吾吾的辩解。“那些斯莱特林素来对人不友好,很多变坏的巫师都是从那个学院毕业的。”他抬起眼,提醒道。“萨拉查·斯莱特林你知道吧?听说他跟格兰芬多学院的创始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有矛盾……” 仇恨是会遗传的,尤其是这样的世代仇。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肯定又是那什么纯血统不纯血统的纠葛。 “你这是偏见。”海姆达尔不客气的说。“我读的学校被外人称作【黑魔法工厂】,而且这个称呼一直沿用了几十年,直到现在还有人这么说德姆斯特朗。外人怎么看我们,我们学校的学生很清楚——欧洲半数以上的黑巫师都是从该工厂毕业的,是吧?” 罗恩不自在地撇撇嘴,他想起了斐尼甘适才的言论。“你不会的!”他口吻强硬的说。“你不会变成黑巫师,你是里格。” “这也是你的一厢情愿。”海姆达尔笑嘻嘻的告诉他。“谁说我将来不可能变成穷凶极恶之徒,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罗恩不开心地皱起眉头。“你不会的……”他反复念叨。 “既然你能笃定我的光明走向,为什么却认为和自己念同一所学校的学生都会变成坏家伙?”海姆达尔实在搞不懂他的逻辑思路,不,应该这么说,他看不懂霍格沃茨的潜规则。 罗恩本想说什么,眼神却突然定在了海姆达尔身后的某处。不待海姆达尔有所反应,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擦过耳畔—— “韦斯莱先生,我认为您此刻最应该拜访的地方是图书馆。”斯内普用冷淡而低沉的声音说道。“这样才能把您堪称精妙的魔药学理念保持下去,我由衷期盼下回批改作业时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罗恩咽了咽嗓子,机械式的转过身去,机械式的迈步离去,好像对这位不近人情的魔药学教授十分畏惧。海姆达尔听到他小声嘀咕着什么,好像是“赫敏”“抄作业”之类的…… “斯图鲁松先生。” “是的,先生。” “您的,嗯,展览什么时候结束?” 海姆达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罕见的没有表情,就连初见面时那种饱含讥讽的冷笑也不存在。“事实上已经结束了。”他微笑着说。“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斯内普张大眼,看起来有些吃惊。“我刚刚接到通知,贵校的返程马车将于明日下午抵达霍格沃茨。”声音虽然依旧冷淡,语气却显得有些不适。“今天晚上要委屈您住在我的办公室里了。” 海姆达尔露出欣然接受的笑容。 斯内普教授二度“受惊”了。“嗯,您似乎……很高兴,很好,能接受就好。”他的语气依然透露出他的不适。 “斯内普教授,请问德拉科……” “现在应该在图书馆,今天晚上他会相当忙碌。” “……我什么时候去您的办公室?” “现在就可以。不需要回去拿行李,”斯内普阻止了海姆达尔。“您的行李已经送过去了。”这时候,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幽灵和陡然止步的海姆达尔撞了个正着,他从幽灵身体中间贯穿过去。 “喔,抱歉。”那个白乎乎的、穿着中古服饰的幽灵一边向前飘荡一边回头致歉。 海姆达尔瞪着那些在礼堂里穿梭的各路幽灵,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忽然之间倾巢出动。 斯内普看了眼自己的怀表,然后说:“放到平时,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什么学生留在礼堂里,霍格沃茨的幽灵们会聚集在这里开‘鬼魂会议’。” “这个会议有什么用?”海姆达尔不解的问,然后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上的玻璃瓶,许多没有尽兴的女孩禁不住发出失望的叹息,然后在斯内普毫不留情的尖刻眼神之下作鸟兽散。 “解决它们的重要大事。”斯内普说着动了一下,当发现男孩娴熟的魔法操作以后便收回了脚步。 幽灵有什么重要大事需要解决?海姆达尔一边纳闷一边把收拾好的布袋子拿在手里。 突然,尖利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个戴着漏斗形帽子的小个子鬼魂从外面飞快飘进来,手里拎着一幅画像,大幅画框四处碰撞刮擦,不是撞在墙上就是刮过地面,画像里的铠甲骑士愤怒的咆哮:“皮皮鬼!我要和你决斗!决斗!”骑士身后还跟着一匹形态有些可笑的矮胖马匹,它正跟在骑士身后慢跑。 “那你出来啊!”被称呼为皮皮鬼的鬼魂发出尖叫般的大笑。“我接受你的挑战,爵士!” 然后,众幽灵们开始七嘴八舌的为此争论起来。皮皮鬼毫不在意,只顾着自己高兴,它把画像甩过来抛过去,好几次惊险地擦过玻璃窗户或者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上摔成碎片。画像里的骑士被它折腾的不行,却莫可奈何、束手无策,只能拼命震动自己身上的铠甲发出“叮叮当当”的摩擦声,并用大喊大叫发泄怒火。 一时间,整个礼堂犹如菜市场,人声鼎沸,不是,鬼声鼎沸。 海姆达尔傻眼了。“霍格沃茨每天都这么热闹吗?”他看向斯内普,不可思议的问。 斯内普的眉心中央出现了一条沟壑,他极力克制自己去抚平它。“这只是个别现象。”他绷着声音干巴巴的回答。 TBC 第75章ACT·106 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和他的房间同样也在地下一层,入口处亦同样位于大理石楼梯正左侧。 海姆达尔认为自己有理由相信萨拉查·斯莱特林患有严重的畏光症……胡思乱想间他进入了不够敞亮的办公室内。四周围的墙壁缺乏光线的照射,显得暗哑而厚重,沿着墙壁设置的架子一直通向黑黢黢的屋顶,上面摆放着成千上万、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的东西并不讨人喜欢,有些标本会让胆小的女孩子发出刺耳的尖叫。 海姆达尔没有看见自己的行李,猜测这里可能是“中转站”,当他准备继续开步时,斯内普却径自走到办公桌后面,伸手指着桌前的木椅子。“坐下。”他淡淡的说。 海姆达尔依言而行。 黑猫豆荚没有一丁点身为宠物的自觉,它早已抛弃了海姆达尔,自打进门以后就兴致勃勃地四下参观去了。海姆达尔没有忘记警告它一番,不知道这只我行我素的猫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沉默笼罩在二人头顶,斯内普自让他坐下以后就再没说一个字,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很久以后,魔药学教授猝然回神,终于想起来应该说点什么,期间,他起身给海姆达尔倒了一杯热茶。 “你是知道我的,是吗?”斯内普端着茶杯,转过身来仔细观察男孩的表情,当男孩毫不犹豫地颔首时,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宽慰和释然。 “我是从卢修斯·马尔福那里听说的。”他把茶杯放到桌边。“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寻找艾薇,当我听说她已经……”斯内普不自觉地半垂下眼睛。“我很遗憾……”他的安慰僵硬而缺乏新意,语气却是真挚的——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怅然。 海姆达尔听出他在克制某种即将外泄的情绪,根据艾薇的日记他曾想象过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正见面之后却令他迟疑了,这个面色阴沉、言辞刻薄、难以取悦的男人就是日记里“令我无地自容的”并被认为应该去拉文克劳或格兰芬多的“西弗勒斯”? 目前为止有一点与海姆达尔设想的基本相同,不管是日记里的西弗勒斯还是眼前的斯内普教授,他们都是善于排外并压抑自身的人,他们不习惯也不愿意同别人推心置腹。 “您无须自责,艾……母亲就是不想让别人找到她。”那股罪恶感再度涌上心头,海姆达尔内心苦笑,他完全是通过一本日记来了解艾薇的过去、朋友和家人,作为替里格活下来的海姆达尔,势必要接受和面对这一切——姑且称为艾薇的遗物——不管这些遗物是好还是坏。 斯内普迅速把握住情绪,恢复到平时的冷淡模样。“你是几月几日出生的?”他问。 “3月3日。” 斯内普轻轻颔首,转换了话题。“很遗憾你的父亲没有选择霍格沃茨,做不了你的导师一样令人遗憾,不过既然你的魔药学教授是罗伊·洛朗,那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在业界十分有名,在魔药学方面拥有颇高的造诣,希望他最终能对你糟糕的魔药学成绩有所启迪。”他盯着海姆达尔慢悠悠地说出了这番话。 海姆达尔不怎么舒服地变换了坐姿,开始感到如坐针毡。 “斯图鲁松先生。” “是的,教授。”海姆达尔反射性的毕恭毕敬道。 “你能告诉我制作生死水的原材料有哪些吗?” “水仙……和、和艾草根粉末……” 斯内普黑色的瞳孔里滑过一道光芒,这个发现令海姆达尔心里一悬。 魔药学教授沉下脸硬邦邦的说:“德姆斯特朗扣10分。” 海姆达尔不解地眨眨眼。 斯内普闭目揉了揉鼻梁。“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他重新睁开眼睛,无奈在眼中一闪而逝。“应该是水仙根粉末和艾草。” 海姆达尔转开脸,朝某一个方向叹气,然后又令人捧腹地龇牙咧嘴起来。 斯内普对他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视而不见,继续“严刑逼供”。“缓和剂的配料有哪些?” 海姆达尔好像有点明白这位魔药学教授的目的了。他不会是打算利用一整晚时间给自己恶补魔药课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某男孩忍不住胆战心惊起来。 “请回答,斯图鲁松先生。”斯内普把手搁在桌面上,倾身催促。 “月长石粉和喷嚏根草糖浆。” 斯内普瞟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那什么古怪的扣分。海姆达尔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上个学期期末考过,而且还动手实践过,自然记得比较牢。 但是,难以取悦的魔药学教授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请说出复方汤剂的原料。” “教授,这个问题已经超出……”在斯内普凌厉的直视下,海姆达尔乖乖把抱怨变成答案。“草岭虫、蚂蝗、流液草、两耳草、双角兽的角、非洲树蛇的蛇皮,还有想变的那个人身上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每一个项目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斯图鲁松先生,”斯内普没有再克制下去,他放任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你的魔药学成绩为什么总是在及格线附近徘徊吗?而且感谢梅林的是,至今为止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不及格过。” 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因为我的笔试成绩。”他小声回答。全然忘记去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魔药学确实如其所言始终位于他的补考预备役部队中。无论就职点是否相同,只要是在教授魔药学的老师面前,海姆达尔就很容易精神紧张,这一点与在魔法史教授面前的心神不安如出一辙。 斯内普又一次向已故的先辈抒发了自己的感慨之情。这孩子并不是因为不喜欢魔药学或者天生缺乏这方面的智商,事实上罗伊·洛朗在回信中称这个男孩的融会贯通能力很强,但是,他的贯通形式是建立在实际操作上,理论方面却像个纠结在一起的、极其混乱的麻绳团——错乱的毫无章法。 这位彬彬有礼的魔药学教授还寄来了一份海姆达尔一年多来参加的随堂测试的试卷以及一部分的课后作业,该教授还很周到的把上面错误的回答全部翻译成了英文。 斯内普教授当时的观后感是两边的太阳穴胀痛不已,这份东西真实的反映出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对于魔药学的理解——明显送分的地方错的相当离谱,故意刁难人的题目全部正确。斯内普还注意到,曾经亲手做过药剂的理论题全都回答正确,缺乏操作的概念题全军覆没。 他是一个实践家。罗伊·洛朗在信中这么告诉斯内普。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学生是对授课老师的一种挑战,让我由衷期待剩下的六年时间。德姆斯特朗从前出过几个类似的学生,当中的两人处在截然相反的两个顶点之上,一位彪炳史册,每位校长就任时无一例外都要去他的画像前致敬;一位臭名昭著,至今仍遭到正义之士的口诛笔伐。我很好奇,七年以后他会成为另一个约尔夫,还是下一个格林德沃。 斯内普回过神来,老实说,他不喜欢后面一个选项。当看到男孩如临大敌般的紧张神态,斯内普没来由的感到些许愧疚,这个感觉已经多年未曾体验过了,久到他以为自己的情感已经干涸、麻木。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斯内普低低的说,声音有些干涩。 海姆达尔为他不再继续刁难而悄悄松口气。“通过母亲的日记本。” 斯内普教授抬眼看来,眼神中有着某种期待——如果海姆达尔的解读没有出错的话。 “‘我有了朋友。不是家里给我安排的,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友人。我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是一个混血,他也是一个斯莱特林。既然同为蛇学院的学生,某些微不足道的问题就更不值一提了’、‘西弗勒斯说我比他更像一个斯莱特林,关于这点我从不怀疑,我是一个马尔福。让我怀疑的是分院帽明显把他分错了地方,我认为他应该去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海姆达尔口齿清晰地背诵日记本里的内容。“‘……我让他使用迷情剂就是对他纯洁爱情的一种亵渎和鞭挞。西弗勒斯啊西弗勒斯,你真的是一个斯莱特林吗?’” 斯内普神情怔忪,没有海姆达尔以为的大发雷霆或者被揭穿什么后的羞愤难堪,但是那僵硬的脸色还是让某男孩禁不住忐忑起来。 “她是一个好女人。”斯内普打破沉寂,喃喃叹息。 “谢谢您能这么说。” 斯内普却不接受他的客套,眉头不悦地蹙紧。“这不是奉承话,我没有必要讨好一个孩子。”说罢,一丝懊悔出现在他的脸上,这并非他的初衷,他不想给这孩子留下难以接近的坏印象——就像那群精力充沛的格兰芬多认为的那样“坏”! “事实上我不认为您会让自己取悦别人,即使对方是某国大员。”这话说出来以后,海姆达尔清楚地接获到豆荚意味深长的低叫,这没什么,他对黑猫坦诚,拍马屁也是调节气氛的一种方式。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张开嘴…… 海姆达尔瞪着他那张薄嘴唇,以为自己听错了。“请您再说一遍。”他掏掏耳朵,茫然道。 “火蜥蜴的血液可以配制什么魔药?” 浑身肌肉再一次紧绷起来,海姆达尔搞不明白,刚才不是好好的么,话题转移的也很到位,他们不是已经脱离了可怕的魔药学了吗?为什么又突然转回来了? 【大概是你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豆荚猫状似怜悯的说。 遭受酷刑般的逼问之后,又动手做了几次药剂,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终于决定放他一马了。海姆达尔简直是感激涕零,暗暗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德姆斯特朗四有新人。此时此刻,他由衷的怀念倡导自我鞭挞、放牛吃……不是,循循善诱的洛朗教授。 还是德姆斯特朗好,某男孩这般喟叹。 *** 与办公室给人的阴森暗沉不同,斯内普教授的房间温暖而亮堂。他的居住空间并不大,甚至比海姆达尔的宿舍还小一圈,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设施应有尽有且自成体系。 海姆达尔在他的床边看到了自己的行李。 大床没有设置立柱,也没有大幅的帷幕,就是最为普通的黑色铸铁床架,上面铺着柔软的褥子棉被。但是,它们都是深色的,接近于墨色的紫。如果不是壁炉内的橙色火光发出的光芒令床铺反射出紫红色泽,海姆达尔会觉得眼前蹲着一个黑压压的大疙瘩。 带男孩参观了一圈,空间不大且乏善可陈,少顷斯内普就站在了门边。“好好休息。”他丢下这句便转身离去。 “教授!”海姆达尔叫住他。“我应该睡在办公室,您是这么告诉我的。”鸠占鹊巢是不好的行为,而且,他默默的想,敬老是美德…… “睡在办公室会影响我批改作业。”斯内普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我需要绝对的安静来维持清醒的头脑,不然的话,那些作业会让我发疯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海姆达尔自告奋勇的说。 斯内普第二次转过身来。“你就是不打算让我心安理得是吗?”他挑剔地看向男孩。“我说过,那些作业会让人发疯。” 海姆达尔耸耸肩,不以为意。“我估计我的魔药学作业曾不止一次把洛朗教授逼至疯癫的边缘,我和您的学生肯定能相互理解。”他满不在乎地自我嘲讽。 斯内普眉头打结,继而又松开。“到点就乖乖上床才是好孩子。”明明是一句极为温和的带有劝导意味的陈述句,从西弗勒斯·斯内普嘴里冒出来味道就变了,苛责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 “所以您应该尽量看住我,就算您离开了,我也不打算乖乖上床睡觉。”海姆达尔再一次把球踢回去。 斯内普做出一个“我放弃”的表情。“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他抓紧门把手,拉开门扉。 海姆达尔兴冲冲地朝跨出门,随口道:“我想我只是好奇霍格沃茨的魔药学作业。” “我可以给你布置一份。”斯内普缓慢的说。“和他们的一模一样。”说完以后他想这或许是个好主意,能够帮助这孩子的魔药学成绩更上一层楼。 陷入思绪中的斯内普教授没有注意到某男孩一下子流露出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攀在其肩膀上仿佛在笑的眸光流转的猫。 TBC 第76章ACT·107 “早上好,斯内普教授。”海姆达尔精神饱满地大声说。 斯内普正在办公桌前收拾作业和上课时需要使用的资料,假装没有注意到问候。仿佛过去很久,他才转过身来,短促地点头。“早上好。”他镇定地回应。 “感觉怎么样?”斯内普仔细观察男孩的脸色,尝试从上面寻找蛛丝马迹。 “我很好。”海姆达尔弯起嘴角。“您的提神药水非常管用,事实上我认为我现在可以去斗龙!” “不要表现得像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傻小子,我已经受够在学校里横冲直撞的傻小子们了。”斯内普毫不留情的说。“至少让我对德姆斯特朗还能有所期待。” 反话。他明明把霍格沃茨看得如此之重。“您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海姆达尔敛下笑容。“认真负责的老师。” 斯内普尖酸刻薄地哼了一声。“真希望把我评价成非人类的学生也能这么想。” 海姆达尔竭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出来,他想他已经开始习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说话方式了。海姆达尔把它归结于昨天晚上,他们一同批改作业的成果。此前他不曾为学校的老师批改过作业,倒是帮助卡捷宁教授整理过上课需要的教程。整理教程当然无法和批作业相提并论,好在斯内普并不打算为难人,在给出准确答案以后,他只要照搬照抄就行,对的就通过,不对就写上重做——该教授就连最最普通的家庭作业都是高标准严要求。 也因为此,海姆达尔彻底见识了一把学生们千奇百怪的答案以及五花八门的字迹。一些字漂亮的犹如印刷体,可惜答案更像在朗诵诗歌而不是阐述某某原材料的作用;一些字乱成一团难以辨认,回答的内容却是完全正确…… 海姆达尔曾经偷偷瞄看斯内普的批改方式,结果令人咋舌,他对那些排序错乱的字母没有一丁点障碍,起来十分迅速,落笔也很利索,重写的批注力透纸背、触目惊心,凡是经他之手的家庭作业,四成以上都被要求重写。 难怪他要熬夜批作业,负担是他自己加给自己的。海姆达尔无奈的摇头。 “建议你白天睡上一觉,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斯内普虽然是魔药学教授,却不倡导滥用魔药,这一点倒是和圣芒戈的某些理念十分相近。 六点半左右,海姆达尔钻出办公室,一出门就看见德拉科靠在门边,看见他出来这位表弟迅速凑了过来。海姆达尔还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几个学生,不是生面孔,昨天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有过一面之缘,都是同德拉科一样的一年级生。 “早饭七点开始。”德拉科好心情地弯起唇角宣布。 海姆达尔看看他身后。“不替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德拉科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海姆达尔抬起下巴点点他身后,他才终于明白。“这是格雷戈里·高尔。”他指着最前面那个膀大腰圆说。“那个是文森特·克拉布。”他又指着另一个肌肉发达的男生说。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德拉科挨近到海姆达尔身旁:“老实说我和他们不太熟,只是顺路一道过来。” “我是诺特。”其中一名高瘦的男生走上前来。“西奥多·诺特。”(←原著人物,老子是食死徒) 另一个样貌出色的男孩不甘示弱,立刻跟进:“布雷斯·扎比尼。”(←这个就不用多罗嗦了,说他长的好就因为他有个漂亮妈,都说儿子像老娘XD) 海姆达尔同他们一一握手,“很荣幸认识你们,我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两个斯莱特林男生相继露出微笑,然后又机警地互看一眼,双双沉下脸来,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皆保持了高度一致。海姆达尔觉得十分有趣,霍格沃茨带给他的新奇感简直到了应接不暇的地步。 *** 霍格沃茨早餐时分的紧迫感同德姆斯特朗并无二致。 海姆达尔悠闲地喝着南瓜汁,百无聊赖地看看四周围,触目所至全是焦头烂额地赶作业或忙着眉来眼去的男女学生。有女孩子真好……当一群女生嘻嘻哈哈地从他身后走过去时,某男孩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 虽然和性/冲动之类的东西挂不上钩,但是阴阳调和的道理他还是明白一些的,俗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光是眼面前的鲜活景致就比“和尚”学校强了不止一倍。 回去以后和卡捷宁教授说说这事,更改德姆斯特朗固有的宣传方式,争取明年能够招进几个女学生……就在他神游物外、胡思乱想之时,一份家庭作业被塞进手里,海姆达尔抬眼对上德拉科略显不满的目光。 海姆达尔不解地举起手里的作业。 “帮我做。”德拉科命令道。 “你的字迹我模仿不了。” “谁要你模仿那个了。”德拉科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你把答案写下来,我等会儿直接誊抄上去。” 这也行?!海姆达尔挑眉瞅他,后者不为所动地扬起眉毛。 好吧。海姆达尔拿起那份作业,仔细看了看。“有没有魔咒学的教科书?有的话拿出来让我看看。”他只学过德文版的,编写的人不同,对魔咒理论的描述方式肯定不一样,他得心里存个底稿,不然兴致一上去完全按照他学的那些来很容易穿帮。 不多时,海姆达尔的羽毛笔就开始在纸页上奋笔疾书起来,他一边翻看德拉科的魔咒学教材一边掌控羽毛笔的书写速度。 “这是自动速记羽毛笔?”看着竖在纸面上刷刷刷舞动不停的笔杆子,一个斯莱特林奇怪的问。 “是啊,写起来很快,很好用。”海姆达尔又翻过一页。 “好用?只有记者才用这鬼东西!”那个斯莱特林不敢置信的说。“就因为书写速度快,写出的字很凌乱,有时候连拼写都会出错,怎么可能好用?!” 海姆达尔皱起眉头。“是吗?”他合上书本,羽毛笔剧烈一抖、勾勒下最后一笔,然后啪的一声倒回桌面,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生命力。 “写好了?”德拉科不可思议地抬眼道。 “好了。”海姆达尔把纸递过去。“你看看行不行。” 快速扫过几行,德拉科的表情从怀疑变为钦佩。“很好。”他抬起脸说。“没有拼写错误。”这句话是针对先前那位同学的。 那个男孩还是不相信,直到德拉科把手里的“作业答案”举到他面前,任他瞧个明白,这才令那位斯莱特林学生露出了质疑以外的神情。 “我说德拉科……”那男孩突然谄笑着套起近乎。“能不能让你的表兄也给我写个作业答案。”在德拉科的陡然瞪视下,他迅速补充:“我要求不高,只要给我写一份黑魔法防御术的。” “我没学过黑魔法防御术。”海姆达尔把剩下的南瓜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以后续道:“我们学校不设这门课,很遗憾,如果是黑魔法我大概还能帮上点忙。”其实他只说了一半,德姆斯特朗不是不设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而是把两门课合二为一了。 周围的斯莱特林们全都换上了一幅深思的表情。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向海姆达尔提出代写作业的要求,早餐时间匆匆过去,所有学生离开礼堂前往各自的教室。 看着空荡荡的礼堂,海姆达尔咕哝道:“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睡觉?”黑猫趴在桌子上喵喵叫唤,像是赞同。 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一天之计在于晨。” 吐字缓慢的苍老声音在耳畔响起,海姆达尔转头看去,那是一个高瘦老头,银发和银须长及腰身,半月形的眼镜后面是一对湛蓝色的闪闪发亮的明亮眼睛。神态安详,面容慈蔼,此刻他正站在不远处静静观察着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豆荚猫也似陡然清醒过来,拱了拱背脊,跳回它的“专用席”上面。 “当然,这是指晚上睡过觉的人。”年迈的巫师朝他露出友善而慈祥的笑容,海姆达尔被这份平和所感染,亦勾起了嘴角。 年迈的巫师慢慢走来,在海姆达尔面前坐下,然后伸手拍了拍他之前坐过的地方。某男孩顺势坐了回去。 “您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吧?”犹豫片刻,海姆达尔问出心中的答案,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头,对一下子见到传言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表示出了些许激动。黑猫豆荚动了动耳朵。 邓布利多愉快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事实上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僵化的老疯子。” 海姆达尔顿了一下,在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以后,他说:“嗯,其实别人骂我‘伪善’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什么,至少这说明我在多数人的眼里形象都比较正面。” 一道银色的眉毛轻轻翘起来。“斯基特女士的推理总是这么坦率而富有诚意。” “确实如此。”海姆达尔感同身受般的颔首。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了一下。“霍格沃茨怎么样?” “很棒!”海姆达尔毫不犹豫地称赞。 “如果给你一次选择机会,你愿意来霍格沃茨上学吗?” “不愿意。”这个回答跟刚才那个一样毫不犹豫。 邓布利多和蔼的问:“为什么?你不是说很棒吗?” “确实很棒,但不适合我。”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我更喜欢德姆斯特朗的教学环境,还有学校里的那种气氛。当然,我不是说贵校不好。”他急急辩解。“适合我的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很遗憾。”邓布利多拿起桌上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水果甜饼,慢慢吃了起来。“年轻人就是这样,看准一个目标就认死了往下走,我倒是想给自己保留点年轻时候的憧憬,可惜天不从愿,年纪大了亦有心无力了。” “光往前冲有什么用。”海姆达尔哀声叹气。“目的地不是总在前方的。”他想起了他那几门不及格预备役。 邓布利多心不在焉地吃着甜饼,这已经是第四块了。“我最近的愿望是能够去南非度假。”年迈的校长先生一本正经的透露。 “学校不是有假期吗?”海姆达尔觉得他的愿望很容易实现。“等这个学期过去以后您就能去。”自己学校的校长就算不放假也到处乱窜。 “但愿吧。”邓布利多笑了笑,没有再去拿第五块甜饼。“我刚刚看见你在看一块怀表,我是否可以……” “喔,当然。”海姆达尔拿出那块沉甸甸的表,递送到银发巫师面前。 邓布利多没有接过,甚至没有伸手去碰,他眼睑半垂,平静的看了一会儿。“很好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他抬眼微笑道。 【他一定认得上面的三角图案。】豆荚忽然舞动起尾巴。【这块表的第一任主人就败于他之手。】 而今天,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在霍格沃茨礼堂内向当初的胜利者展示失败者的随身物品。 海姆达尔眉头一皱。【少见多怪。】他在心里斥道。 【确实从来没见过。】黑猫不以为然的坦白。 “斯图鲁松先生。” 邓布利多的话语拉回了海姆达尔的注意力,后者迅速抛开豆荚,转向银发巫师。“什么事,先生?” “这是回礼。”白发白须的校长非常和气地把一只小盘子推到他面前。“我刚才吃了不少你的甜饼,你可以尝尝这个蟑螂串。” 海姆达尔一动不动地瞪着那只盘子,黑猫甚至跳到桌面上绕着盘子打转兜圈。 “您说这叫什么?”某男孩不确定的问。 “美味的蟑螂串。”某校长的蓝眼睛似乎多闪了好几下。 TBC 第77章ACT·108 他终究还是把那诡异的食物吃下去了,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豆荚猫瞪大眼睛仰望他,海姆达尔发觉它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崇敬。 【其实还不错。】他故意说的煞有介事。【无论口感还是滋味。】 【够了!】黑猫拱背,尖声咆哮。【我不管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光名字就能让我恶心好一阵子。】 邓布利多倒是挺乐呵,又闲聊了几句便心满意足的离去。 整个上午时光,一人一猫浪费在了唇枪舌剑之中。 【没想到一盘子点心就能让我们心生嫌隙。】于是乎,黑猫不得不在某男孩装模作样地哀声叹气中鸣金收兵,乖乖做回可爱的宠物猫豆荚。 临近午饭时间,海姆达尔终于想起那本借来的魔药学教科书《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早餐时从一位斯莱特林学生那里借来的。还没来得及看完封面,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就把一部分午餐送上了餐桌,海姆达尔惊讶极了,他看看四周围,发现其它学院的长桌上依旧空荡荡的。 【恭喜你,你的马屁终于拍对地方了。】黑猫在某男孩毫不犹豫地大快朵颐之时,讥讽地冷哼。【看来霍格沃茨的校长比老师好说话。】 【麻烦你偶尔也表现的像一只真正的动物吧。】海姆达尔告饶。【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你折磨得精神崩溃,思维扭曲,成为一个疯子。】 【你以为你很正常?】豆荚不客气地指挥他给自己添菜。【凡是执掌实验研究室的人都异于常人,每一代都有各自的不正常点,事到如今,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谁说的,班森就很正常。】海姆达尔反驳。 【他是理论狂。】豆荚猫不以为然地透露。【他做实验完全是为了验证理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是很正常。】 海姆达尔恍然。【难怪他成绩那么好……】 【其他室长也一样。】黑猫大口吃着盘中餐。【你叔叔斯诺倡导尽善尽美,而且有摔砸残次品的习惯;你那老子隆梅尔几乎和每一个室长都混得很热络,他更热衷于社交而不是做实验……】 海姆达尔听得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对经。【您今年贵庚?】普通猫能活那么久? 黑猫停顿了一下。【年龄是可以随随便便问的吗?】豆荚掩饰般的嗤哼。【没礼貌的小子!】 照这么看来,它叫自己“小子”也不算出格。海姆达尔撇撇嘴,没再追究。不是他不想问,他有种感觉,这只猫早晚有一天会把有关它的一切告诉他,但不是现在。海姆达尔觉得就算他现在开口,它也不会说,或者不说出实情。 豆荚猫偷眼瞧去,发现男孩已经把注意力转回吃食上面——没有打破砂锅的意思,心里不禁一松。不是它故意隐瞒,只是时候未到,它还需要时间,黑猫想,需要验证这一切的时间。 一猫一人心思各异,看似南辕北辙,为的却是同一件事。 *** 当第一批学生涌进礼堂时,海姆达尔已经酒足饭饱,正靠在桌边捧着魔药学教材装腔作势。幸运的是,顺手而为的举动却无意间帮了他一把——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走到斯莱特林长桌前时,恰好看到某男孩“茶饭不思、一心用功”的景象,遂感到欣慰不已,凌厉的视线都柔软了一分。 在全体斯莱特林的目光包围之下,斯内普看着海姆达尔说:“斯图鲁松先生,午餐后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是的,教授。”某男孩毕恭毕敬的回答。 斯莱特林院长微一颔首,猝然转身离去,长袍下摆在其身后划出一道弧线、轻轻扬起。 目送院长离去以后,德拉科恹恹的说:“今天你就要回去了吧?” 海姆达尔点头。“接我的马车大概会在下午抵达。” 德拉科愈发的垂头丧气了。“要不你就留在这里上学好了。”表弟不舍的说。“看起来斯内普教授对你也不错,如果你留在霍格沃茨、留在斯莱特林,院长会很高兴的。我也会很高兴的。”为了加以强调,他甚至不惜把自己学院的院长抬出来说事。 “我还是更喜欢德姆斯特朗。”海姆达尔也不和他兜圈子。“我为我自己制定的初步人生计划全是围绕它展开的,目标就是秉承实验研究室前辈们的光荣传统,尽其所能地为校争光,该拿的奖项一一囊括、绝不手软,七年之后以全校第一的成绩风光毕业。多年以后,从校长那里获得一块杰出校友奖章,在实验室一溜奖杯奖牌前与其合影留念。最终,我的画像将被悬挂于历届杰出校友画像长廊内,与斯图鲁松家族的先祖们共享殊荣、接受后人的敬仰和膜拜。” 四周围的斯莱特林们早已听得目瞪口呆。 海姆达尔神情无异,对众人的不以为然也不生气,他颇有耐心的说:“这绝非夸夸其谈,我当初为什么选择入读德姆斯特朗,其实就是奔那块杰出校友奖章去的。据我父亲说我们家人手一块,作为斯图鲁松家族的新一代,多年维系的传统不能断在我手里。”口吻坚定、神情肃穆,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好半晌,斯莱特林们终于回过神来。“希望你能梦想成真”“祝你马到成功”“你一定能行的”之类的言论在长桌上一一响起。大概平时少有说奉承话的机会,一些脱口而出的祝福之词怎么听都感觉措辞僵硬、浮于表象、不够真挚…… 好在海姆达尔的初衷只是为了说给表弟听,其他人怎么想不在他的思虑范围之内。 德拉科是明白他的,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表兄这么讲,自然比别人更容易理解接受。“好吧。”他耸耸肩,无奈道。“作为你的亲朋好友,我不应该只顾着自己,偶尔也要为你想想。” 海姆达尔突然夸张地长叹一口气,故作老迈道:“德拉科,你长大了。”一边扮深沉一边伸手去摸人家的脑袋。 “你怎么老是占我便宜!”德拉科不甘地瞪去一眼。“别随便碰我的头发!”大叫着伸手去挡。 *** 在海姆达尔的设想里,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无非是想指使他干点活,比如帮忙整理整理魔药原材料,或者收拾收拾用具之类的,没想到他直接把他领进了课堂。这是海姆达尔始料未及的。 当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和格兰芬多的一年级生们于相同时间、不同批次进入到魔药学教室时,海姆达尔刚被任命为作业派发员。负责把上一回他们交上来的作业一一分发回他们手里。学生们乍看到他的惊愕转眼就变了味,经过批改的作业让他们或如丧考妣、或振振有词、或如释重负,更有甚者脸色发白、惊魂不定。 那个叫纳威·隆巴顿的男孩自打进入教室以后就没有安生过,脸色乍青乍白、坐立不安,尤其当讲台上的斯内普教授冷着一张脸、垂眼扫视下方的格兰芬多席位时,该男孩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惊惧来形容。 分发完作业,海姆达尔乖乖站到教室后方的角落里,那里被临时搭建了一个小桌子,上面坩埚、炉子、搅拌棒之类的制作工具应有尽有。 回过神来的学生们禁不住好奇频频朝后观望,躁动的气氛让斯内普的眉头隆起一个淡淡的“川”字,眼睛跟着眯缝起来,在他的课堂上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如果你们都把心思用在正途上,我想我批改作业的时候会舒心得多。” 学生们噤若寒蝉、大力吞咽,许多人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魔药学教授开始抒发他的不满,以他独有的方式抨击已然胆战心惊的学生。“你们难道都是白痴吗?课堂上再三重复的东西、书本里亦有提供非常明确的答案,我都已经把难度降低到连白痴都能写对答案的程度,居然还有人交了空白作业。莫非你们比白痴还不如?”他的声音很刺耳、仿若夹带着毒液,又像重物碾过玻璃碎片时那尖锐揪心的磨压声。“如果祷告对你们的魔药学成绩有所帮助,我会一天三次向梅林祈求这一天能尽早到来。” 斯内普寒冰般的目光扫过众格兰芬多,该学院的学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隆巴顿更是把脖子缩到了极限,仿佛想让自己彻底消失。斯莱特林们则是浅浅笑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唯一让我感到宽慰的是这次的重写人数比上次减少了四分之一。”斯内普终于决定放过他们,暂且画下句号,格兰芬多们相继露出劫后余生的万幸神色。 海姆达尔算是看出来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不加掩饰且无所顾忌地偏袒自己学院的学生。同样批改过作业的海姆达尔心知肚明,并不只有格兰芬多的学生“比白痴还不如”,事实上斯莱特林的学生亦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下午都是魔药学的连堂,难怪学生们进来时都有点恹恹的,不是所有人都想忍受两个多小时的冷嘲热讽,尽管针对的对象不一定是你。 斯内普教授竭尽所能地致力于他的偏袒操作,无论是理论时间,还是随后的实际演练时间,格兰芬多被扣去的分数是斯莱特林的好几倍,而且呈零增长态势。海姆达尔忍不住想,照他这么扣下去,到了学期末格兰芬多还能剩几分?! 海姆达尔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噤声观察。在上课之前,斯内普教授给他布置了好几个课堂练习题,有笔试有操作,他现在就在坩埚前动手做魔药。对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说,魔药制造绝对比背诵理论更简便。 “波特先生,请告诉我,这是什么?”斯内普硬邦邦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回的遭殃对象正是救世主本人。 哈利沉默片刻,然后干巴巴的回答:“生死水,先生。” 斯内普挑了下眉,不怀好意地沉吟一声。“真是个好名字,您和韦斯莱先生的大作绝对能让吃下去的人这辈子再也别想爬起来。” 讥笑从斯莱特林那边发出,斯内普眯眼看去,笑声戛然而止。 罗恩朝哈利露出一抹不知所措的苦笑,后者也回他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海姆达尔琢磨。斯内普总是有意无意地刁难哈利·波特,寻他晦气、给他难堪,还总是把他丢到众目睽睽之下加以嘲笑,然后负手站在一边欣赏自己的成果。海姆达尔反复琢磨斯内普的眼神,那古怪的、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他总是在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探究哈利·波特,不,与其说观察救世主,不如说是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进度如何?” 海姆达尔陡然回神,发现斯内普已经站到他面前,正皱着眉头望着自己,似乎对他的心不在焉很不高兴。 “全好了。”海姆达尔指指坩埚中的魔药。“这是最后一个。” 斯内普迅速望向旁边的纸笔,发现羊皮纸上只字未写,顿时了然,这孩子一上课就在做魔药,难道速度这般快。 “赶紧把题写完,下课以前交上来。”魔药学教授吩咐完,拔腿准备离开。 海姆达尔唤住了他。“您不看一下这些药水吗?”他可是全部都做好了,怎么也不检查一下,据他刚才的所见所闻,斯内普对魔药的成色和气味都有很高的要求。 斯内普却瞄都不瞄一眼。“你觉得你做的魔药怎么样?”他把问题反丢回去。 “很好。”海姆达尔信心十足的说。“我觉得挺好。”然后又不怎么有自信的补充了一句。 “赶快把题做完。”扔下这句,魔药学教授离开了那方角落,再度回到课堂上。 海姆达尔顿时傻眼。这算怎么回事?!他憋屈的想,既然如此,干嘛让我做那么多…… 另一边的魔药学教授想的是,免去所有的实际操作,以后只给那男孩布置理论题,而且,纸张更有利于长途寄送,邮寄起来也更方便。 TBC 第78章ACT·109 当魔药学教授宣布下课的时候,海姆达尔差点欢呼出来,当然,最后也不过在心里呼两声过过干瘾罢了。交出全部的课堂作业,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和斯莱特林们一起走出了教室。 “斯图鲁松先生。”魔药学教授在他离开教室的前一秒钟,突然开了尊口。“这些作业批改好以后,”说到这里,十分恶劣地滞缓了一下。“会直接寄去德姆斯特朗,下一次的作业题亦会一并寄去。” 德拉科不由得瞪大眼,因为他的表兄猝然变了脸色,看上去有点“狰狞”…… 格兰芬多永远都比斯莱特林行动“迅速”,尤其在逃离魔药学教室这件事情上更是如此。等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以及他的几位“朋友”离开教室大约十步之遥,便看见罗恩、哈利等人聚集在不远处,正围着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长说着什么。 时刻关注这厢动静的奥利弗·伍德眼睛一亮,推开挡在跟前的几位一年级生,大步走来。“昨天的约定还奏效吧。”他兴冲冲地大声道,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势。 德拉科一把挥去伍德伸过来的手。“你干什么?!”他怒目而视。 伍德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说:“昨天斯图鲁松先生曾答应和我们一起打魁地奇,我一直等到现在。” 德拉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已经全副武装,手里就差把飞天扫帚了。“你要和这群格兰芬多去打魁地奇?”德拉科一脸怪相地朝自己的表兄看去。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明确答应过?“德姆斯特朗的马车还没抵达?”他转而问向伍德,要不然这位魁地奇队长也不会这么激动。 “没有。”这是最让奥利弗·伍德高兴的事,他巴不得马车天黑以后再来。 海姆达尔耸耸肩。“好吧,反正也没事,那就去玩玩吧。” 伍德开心极了,拉着海姆达尔就往外面跑。 德拉科脸色一沉,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然后,秉持着看热闹心态的斯莱特林们也跟去了。 格兰芬多这边,罗恩没有丝毫犹豫,兴致勃勃地尾随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的脚步跑出大门,哈利·波特紧随其后,许多一年级因为没事也跟着去了,不过多数都是男生。赫敏没有凑热闹,她生来就不喜欢这项野蛮的运动,便和几个同样兴致缺缺的女生结伴往宿舍方向走去。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位于城堡西侧,球场两端各有三根十六米高的金色杆子,每根杆子上面都顶着一只圆环。与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训练场不同,这里的场地四周围设置了高高的看台,远远望去上面还摆了很多椅子。 魁地奇场边的更衣室内。 “我的申请已经被批准了,今天下午由我们学院包场。”伍德无比雀跃的说。“我想了无数个绝妙计划,它们一定能为我们赢得这次的学院杯,当然,最主要的,我们有哈利!”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人群中的哈利·波特身上,脸上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彩。 难得共处一室的斯莱特林们则毫不避讳地翻着白眼,有几个甚至相互对做鬼脸。 海姆达尔下意识地放下穿到一半的护具,举手“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那一时刻,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就连原本的瞩目焦点哈利·波特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某男孩呆了一呆,然后放下手,力持镇定地说:“抱歉,我忘记这不是在德姆斯特朗,也不是在听本校校长的慷慨陈词。” 罗恩·韦斯莱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海姆达尔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穿护具。 “伍德,”有一个格兰芬多学生突发奇想。“让哈利和斯图鲁松比一场怎么样?哈利可是我们学校最好的找球手,我认为不会比别人差。”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首先把那边的斯莱特林们惹毛了,什么叫“我们学校最好的”?他当霍格沃茨就他一家格兰芬多不成?!这么说置他们斯莱特林于何地? 德拉科亦勃然变色,而且是两重火,他的愤怒焦点比同学院的学生多加一条,那个格兰芬多不仅仅无视他们斯莱特林同时也贬低质疑了他表兄骑扫帚的能力。 “不用比了,我认输。” 海姆达尔的一席话就像一盆冰水,浇得满腔怒火的德拉科一个透心凉,他不敢置信地瞪眼瞧去,前者已穿好了全身护具,正在做最后的大小调节。 格兰芬多们一样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依照他们的设想,这人肯定会因为面子捱不住,他不是冠军吗?冠军不是都急于维护自己的尊严吗? “我在学校从来没打过正式的魁地奇,除了糖耗子比赛那场临时抱佛脚比了一下,几乎没有别的比赛或练习经验。”海姆达尔套好手套,抬眼看向众人。“不是我妄自菲薄,从来就没当过找球手,连金色飞贼都没摸过,自然比不上贵校的波特先生。”说罢还谦逊地奉上一笑。 德拉科好似明白了什么,慢慢平静下来。确实没有必要去争什么,里格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不是霍格沃茨的,没必要这里意气用事。 罗恩皱眉道:“你在糖耗子比赛打的是什么位置?” “击球手。” “来了!”随着这声吆喝,乔治和弗雷德一并跑了进来,一抬眼吓了一跳。“不是说今天下午格兰芬多包场吗?”乔治大惑不解地看着那群面色不善的不速之客。“里格!里格!”弗雷德火车头似的冲到某男孩跟前,大力拍打他的肩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这项运动其实很危险,虽然霍格沃茨从没有因为游走球而死过人,但是撞碎下巴、打破脑袋这种事还是时有发生,我们一定会仔细、认真地利用游走球。而且,万一你出什么事,新的概率也不会算进我们学校。”双胞胎俱不怀好意地诡笑起来。 “我也是击球手。”海姆达尔拿起靠在一边的短木棒,大力挥舞两下,双胞胎避之不及,捱了两下棍棒之痛。“所以咱们彼此彼此。”在乔治和弗雷德的痛呼声中,他和煦地笑道。 “击球手?”乔治不相信。“就你那个子、身板,还击球手?!” “我真是看不懂德姆斯特朗。”弗雷德附和颔首。“就你那模样,和哈利半斤八两,明智之举就是乖乖当找球手。” 哈利·波特蹙了蹙眉,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侮辱了。 “我又不是校队成员,一年级的学生也做不了正式队员。再说了,”海姆达尔把短木棒扛在肩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找球手根本轮不到我出马,就算有幸成了候补,也会坐冷板凳坐到三年级结束。” 听了这番言论,一个格兰芬多突然小声问了句:“德姆斯特朗的找球手是谁?很厉害吗?” 罗恩是第一个跳起来冲过去的人。“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把那男孩吓得浑身打颤。“我、我不知道……又怎么、怎么了……”亏他还能说完整句话。 “我的梅林!你居然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克鲁姆?”罗恩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震慑。 “不知道……”被惊吓住的男孩简直莫名其妙,那个什么克鲁姆很出名吗?为什么他一定要知道? “他是全欧洲,不,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找球手!”罗恩·韦斯莱一脸梦幻的说。“没有人能比他飞得快,抓得准……” “嘿,你忘记了哈利·波特。”斯莱特林们忍不住嬉笑调侃。 罗恩讪讪咕哝:“根本没有可比性……” 斯莱特林们听了笑得更厉害了。 直肠子的罗恩·韦斯莱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得罪了好朋友,同学院学生纷纷沉脸斜视的不赞同目光都没能让他及时醒悟过来。尽管哈利·波特表面上看去没什么变化,亦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里格,能不能帮我去要几张克鲁姆的签名?!”红发男孩被这么一刺激,骤然来了劲道。 “你干脆写信给我们学校的VK团团长吧,他肯定很高兴有他校学生加入。” “VK?是Viktor Krum的VK?” 脑子也比原来转得快了。 海姆达尔颔首。 罗恩心中一喜,刚要说什么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神色古怪地往上方瞄去。“你的头发……”他迟疑的说。“昨天也是这个颜色。”罗恩困惑不已。“那个魔药不管用了吗?” “我早就不喝那药水了。” 罗恩怔了一下,随即瞠目。“也就是说这是你原本的发色?” 海姆达尔点点头。 “可是……”罗恩·韦斯莱不太乐意的抬眼瞄去。“不好看,真不好看。”他的神情有些别扭。“怎么和那马尔福一样。” “当然一样。”海姆达尔靠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因为我们是亲戚。” 红发男孩楞在当场。 *** 虽然没能看到两个找球手大比拼,围观者们依旧兴致不减,坐在看台上为自己心中的目标摇旗呐喊。 这是一场针对各自守备范围加以训练的练习赛,伍德本就不打算在今天拿出“杀手锏”,所以只是按照平常的训练流程来。奥利弗·伍德得奖心切,不可能把自己学院的家底暴露在那么多观众面前,尤其里面还有为数不少的他院魁地奇球员。 “里格,我们来玩两把怎么样?”在游走球间玩的不亦乐乎的双胞胎同时提议。话音刚落,乔治握紧球棒猛一抽击,10英寸直径的黑铁球嗡的一声朝海姆达尔所在方位疾速飞去。 海姆达尔不加犹豫,猝然加快速度,避过了铁球飞行的轨道。来不及喘口气,另一只游走球仿佛受到磁力影响一般,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圈子笔直朝他撞来。海姆达尔没有急着飞开,而是停驻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的“反应迟钝”惹得场外观众焦急不已,尤其是德拉科,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忽然,海姆达尔动了,就在黑色大疙瘩离他的脑门还有两掌之距时,他的扫帚像一支离弦的箭蹿了出去,然后,两只游走球在他身后碰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刺耳撞击声。 德拉科一改先前的不安,忽然笑了出来。其他观众纷纷惊呼。 照理来说,被施过魔法的游走球是不会相撞的,它只找人不找同类。海姆达尔只是想实验一下魔法的精确度到底能细致到什么程度,照这个情况来看,该魔法不是百分之一百管用,从根本上讲,球体没能摆脱惯性原理的束缚。 就在海姆达尔一个劲地琢磨、神游物外时,伍德和其他队员冲了过来,他们围在两只已经掉落在地、抖动不止的游走球边,查看球体是否有损。 “行啊,一上来就把我们队的财产弄得直打摆子。”弗雷德飞到海姆达尔身边,不慌不忙地开玩笑,他的话让某男孩倏然醒过味。 这俩东西坏了不会让我赔钱吧?!就在他忐忑之际,地上两只游走球忽然朝天扎来,差点把乔治从扫帚上撞翻下去。双胞胎来劲了,扬起球棒,直直冲出,找游走球的晦气去了。 “你飞的很好。” 海姆达尔向声音出处看去。“谢谢。”他对哈利客气的笑笑。 “你能看见金色飞贼吧?”哈利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 “能看见。”海姆达尔说。“但不是很清楚。” “真的?”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我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请你也这么认为。” 哈利楞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金色飞贼很考验眼力。”海姆达尔自嘲的说,俨然忘记眼前这位找球手的“眼力”亦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比他还不如。“我想我的眼神不太好使,太远的地方……”声音戛然而止,海姆达尔在哈利·波特莫名的目光下眯起了眼睛,然后,冲了出去。 停驻在半空的哈利顺着他远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德姆斯特朗校服的男生正站在斯莱特林的看台上向场内招手,显然,斯图鲁松就是因为这突然冲出去的。 这叫眼神不好使?!救世主先生摇摇头。 这时候,伍德飞了过来。“怎么了?”他问。“斯图鲁松怎么跑了?” “德姆斯特朗来接人了。”哈利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队长。 TBC 第79章ACT·110 一下马车,邓肯·奥维尔就装腔作势地连番唏嘘:“哎呀,太阳光好刺眼,没想到这里这么暖和,都能比上我老家那儿了。”说着就去解夏季长袍上的纽扣。 其余几人全当没听见。不知道的人可能真会被他那假惺惺的样子唬住。奥维尔家族发迹于法国南部,现如今亦是南部赫赫有名的世家之一。稍许有点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法国南部是个什么状况——日照充足、风光明媚、景色绚烂。一个土生土长的法国南部人,居然会感慨于英国阳光的刺眼灼热…… 邓肯对众人的不予配合毫不意外,转眼就抛却了气候论调,四下搜索起来,两只眼睛就像探照灯似的,照到哪里哪里亮。只不过亮的却是他的狼心。 对他再三坚持一并前来的举动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眼下看他这么一行事,倒也没觉得意外。 霍格沃茨共派了两名老师来迎接他们,经相互介绍后方知,一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另一名是格兰芬多的院长。带队的校长卡卡洛夫被格兰芬多院长请走,与霍格沃茨的校长寒暄唠嗑去了。威克多、贝尔尼克、邓肯以及埃德蒙则跟着斯莱特林的院长前往他处,在得知某男孩在该校的魁地奇赛场同格兰芬多魁地奇队一起练习时,几人不约而同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斯莱特林的院长冷眼旁观,状似无意地说:“有什么不对吗?斯图鲁松先生答应时并没有显得十分为难。” 因为对方是一院之长,又是正儿八经的教授,哥几个没有故意敷衍但也没有说的很透彻。 “里格……我是说斯图鲁松对这项运动并不是很着迷,在学校的时候也很少主动接触,所以我们觉得挺惊讶的。”发言人的工作一直由贝尔尼克这个多面手来担当;威克多向来不多话,所以周遭人不指望他能言善辩;邓肯虽然会说英语却疏于练习;埃德蒙除了一些最最简单的日常用语以外几乎一窍不通。 斯莱特林的院长没有深究,沉默片刻后又道:“虽然听说斯图鲁松是实验研究室的室长,难道除了这个,他就没有其他爱好吗?”硬邦邦的口吻缺乏真挚,冷淡依旧,这哪里是聊天啊,根本就是没话找话讲。 哥几个对瞧一眼,只有埃德蒙懵懂不解,搞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没话找话讲的刻板气氛之下,他们抵达了魁地奇比赛场地,登上高高的看台。斯莱特林院长没有出声,板着面孔坐在看台椅子上。前面的学生都没有察觉到后方的动静,只一门心思注意场内的情况。 贝尔尼克眉眼一沉,立刻进入状态,就像一台雷达四处观察、全面搜索,一个地方都没有落下,尤其是场上正在训练的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更成了他的重点观测对象。 邓肯见状立刻同威克多笑侃了几句,夸耀贝尔尼克俨然有了校队队长的架势,顾盼之间还真像那么回事。 威克多勾起唇角,少顷便抬眼看去,他只花了五秒钟就在马蜂似乱窜的扫帚间找到了海姆达尔。他正和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发少年中的其中一人说什么,没多久,又和一个黑头发戴着眼镜的男孩说话。虽然当中间隔的距离太远——大半个场地的距离——威克多还是不由自主地定睛打量起来。 远远看去精神还不错,他想。 在威克多心中,英国的里格是他所不知道的另一个里格。仅凭隆梅尔·斯图鲁松或者斯诺·斯图鲁松之前谈论时的只言片语略知一二,事实上隆梅尔也不是百分之百清楚里格之前的生活,他也是从他弟弟那里获知,或者再加上别的什么门道。 斯图鲁松现任当家是一个精明的政客,追根溯源、旁敲侧击是政客的习惯伎俩。 说不上为什么,威克多心中认定,无论是自己还是隆梅尔,都不喜欢这种陌生的隔阂感,虽然这份隔阂代表着里格的过去,但是他就是不喜欢,隆梅尔也一样。因为介意,所以只字不提。至少在威克多印象中,斯图鲁松父子二人对话时就从来不提英国、不提往昔。或许里格察觉到了什么,从不主动提及。 这男孩比想象中的还要敏感…… 威克多忽然心中一动,莫名的渴望喷薄而出,没等想明白过来,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举起胳膊向场内招手了。 “我说兄弟,这大老远的能看见吗?”邓肯嗤笑。“你应该喊两声,光招手有什么用,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难得有机会调侃一下这位出色的找球手,奥维尔先生不遗余力抓紧时机。 威克多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停止,任由冲动继续掌控他的四肢百骸。 场上的男孩骤然朝这个方向看来,虽然距离因素使他看不真切男孩的眉眼,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带来的一触即发感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或许那男孩也感受到了,因为他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就算如此,也没有因此而犹豫,只见他立刻骑着扫帚冲了过来。 邓肯的惊呼在耳畔响起:“不是吧?!眼神这么好?”一边咋呼一边抬手遮在眉眼上方。 不止威克多,这下连贝尔尼克和埃德蒙也加入到招手的行列中来。 威克多翘起嘴角,比刚才更加的气定神闲,仿若胸有成竹一般。 *** 此时此刻海姆达尔的心境却截然相反,随着逐渐缩短的距离愈发不安。不需要占卜他也能预测这是凶兆。因此那个他以为已经被抛到北极的(或南极的)、被自己克服的、该死的感觉又固态萌发了,可怕的是比前一次还要凶猛,简直呈排山倒海之势。 当不受控制的冲动借助这眨眼间的胡思乱想得以平缓时,海姆达尔已经飞到了看台上方,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骑扫帚的天赋——虽然此前从未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才华,想后退已经不可能,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做懦夫,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怎么会来?”他故意紧紧盯着贝尔尼克,不让自己到处乱瞄。 威克多因为他不怎么高明的装模作样而眯了下眼睛。 “我们就不能来了?”贝尔尼克故作不满。“好小子,也不和我们招呼一下,自己跑到英国来玩。”抬眼发现看台前方的学生都放弃了场地内的动静,转而围观起他们来了。 “你要走了吗?斯图鲁松?”奥利弗·伍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近在咫尺。 海姆达尔扭头冲他抱歉的笑笑:“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伍德大失所望。“我们的训练才刚刚开始。”他用一种遭到抛弃的幽怨眼神盯着海姆达尔,后者被他盯看的背脊发凉。 贝尔尼克对他们的对话很感兴趣。“你们打算怎么训练?什么内容?防御?攻击?还是打位练习?或者耐力赛?”他一派天真好奇地问。 海姆达尔瞪大眼,被他那怪腔怪调震慑住了。这是贝尔尼克吗?这叫什么?故作单纯? 伍德一听来劲了,犹如碰到知音一般,忙不迭回答:“主要针对耐力练习,不过还有一场练习赛,所以才想让斯图鲁松加入。”说着两眼光芒大盛。“其实我更好奇德姆斯特朗的训练方式,希望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 敢情您是想通过我窥见德姆斯特朗校队啊。某男孩心中大叹。被利用了…… 转眼瞥到威克多,他正目不转睛的打量自己,海姆达尔喉咙一紧,想要挪开视线,但是眼睛就像被粘住了怎么都转不动,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盯着人家看。威克多突然朝他招招手,然后指着自己身旁的空位。 是让他下去吗?条件反射永远比答案迅速,等海姆达尔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扫帚上跳下去,正好落在威克多身边。虽然借着高处的椅子做踏点,绝对万无一失,威克多还是伸手去扶他,他也还是没能拒绝。 两只手从握住到松开不过转瞬光阴,掌上感知的温度却让海姆达尔舍不得松开而差点失态。站稳以后他拼命给自己做思想建设,虽然他觉得这方法不管用,但聊胜于无。 看来有必要给父亲大人写封信了。海姆达尔沮丧地想。 发觉男孩的情绪莫名的低落起来,埋藏在心中的一丝不悦荡然无存。想到此,威克多自嘲一笑。他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全为了里格乍见自己时的态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故意为之的冷淡。不过一碰到这男孩他的计划就溃不成军了,他做不到怒目而视,也做不到冷嘲热讽,更做不到大吵大闹,一是他发现身为克鲁姆家的人,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二是因为无论多么生气,他不会让自己沦为教养全失的暴徒或者衣冠禽兽,尤其是,在海姆达尔·斯图鲁松面前。 “玩得怎么样?开心吗?”威克多听见自己的这么说。 海姆达尔好像受到了某种震动,脖子突然瑟缩了一下,慢慢的,他抬眼微笑,以一种慎重得几近克制的声音回答:“还行吧。”声音似乎有些过于……铿锵有力了。 好像对他皮笑肉不笑僵硬视而不见,威克多探手抓住他的下巴。“怎么瘦了。”一边沉吟一边轻轻捏了捏。“下巴都尖了,难道霍格沃茨不给饭吃?” “胡说八道!”海姆达尔缩了缩下巴,却挣脱不开,在听到此番言论后忘记了下巴,径自横眉怒目起来。“就一天而已,怎么可能会瘦?太荒谬了!” 威克多一听,心里一黯,某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愠怒和不安在眸中一闪而逝。急不可待地为霍格沃茨说好话,莫非真像隆梅尔担心的那样,里格终究是一个英国人,终究会回到他不熟悉的环境中去……他痛恨那个没有自己参与的过去,那种无力感! “不过饭菜说不上好吃。”海姆达尔没注意威克多的神情变化,应该说他不敢注意,垂下眼睑、闷闷嘀咕。“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还是德姆斯特朗好……” 威克多的心情豁然开朗,因而露出微笑。“草窝?我的天!”他夸张的摇头感慨。“如果卡卡洛夫校长知道你这么评价德姆斯特朗,肯定会要求和你有魔杖的、一对一的决斗。” 大概是联想到了那副滑稽的场景,海姆达尔十分欢快地笑了起来。白皙的皮肤,浓密卷翘的睫毛,明亮有神的蓝灰色眼睛,挺直纤细的鼻子,以及形状美好的珊瑚色嘴唇。 威克多从前有幸见过斯图鲁松家族历代成员画像,而他向来识货,既不盲目也绝非无知,他可以断定,男孩的完美不属于纯正的英国式,眉眼间更多的渗透出了那个北欧家族的典型。 是个漂亮可爱的小东西——在想要从雪白的额头一直舔吻到那张记忆中的柔嫩唇瓣的癫狂片刻中,威克多骤然打住,然后,忍不住头疼叹息。 还是个孩子啊…… TBC 第80章ACT·111 “你要捏到什么时候去?!”邓肯大煞风景地挤过来,一边使劲把威克多挤开一边嚷嚷。“我也要捏!”伸出两只爪子朝某男孩的脸上抓去。指尖距离下颌大约一公分左右之时,长度骤增,一公分转眼变成了十公分。邓肯不气馁,继续往前做两臂伸展运动,结果,十公分变成了二十公分,二十公分又变成了三十公分…… 奥维尔先生不满地斜睨着威克多,后者面不改色地回视,两只手掌却没有离开海姆达尔肩膀的意思,保持敌进我退的战略原则。 “不玩了不玩了!”邓肯泄气的摆手大叫。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敢情这两人童心未泯,自己成捉迷藏的道具了。 “里格!”这时候,德拉科从另一个看台转战到这里,他蹬蹬蹬飞快爬上来,奔到海姆达尔身旁。“你要回去了是吗?”他匆匆拉住海姆达尔的手腕,万般不舍地说,额头上挂满了因奔跑和焦急而沁出的汗珠。 海姆达尔看了看威克多又看了看邓肯,发现他们从头到尾都表示出即刻出发的意思。“照理说是要走了。”其实他也闹不清楚。 “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海姆达尔等人朝声源望去,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坐在看台椅子上,一副生人勿近的刻薄架势,见他们全都朝自己看来,便抿了抿薄唇。“贵校校长正和邓布利多教授谈话,依我之见,没有一两个小时根本谈不完。”说着他抬眼看向天际,讥讽在眼中一闪而逝。“听废话和说废话是校长的工作之一。” 周围迅速沉寂下来,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去接那话茬。 贝尔尼克的招呼声无疑是打破尴尬的最有效的探路石。“我和伍德先生商量后决定,搞一场临时练习赛。”奥利弗·伍德在旁猛敲边鼓,连连点头。 “现在?”海姆达尔问道。 贝尔尼克颔首。“不然还能是什么时候。” 他俩说话间,伍德已经调转方向朝场内飞去,大声吆喝着集结人马备战去了。 “就你们仨,怎么比?”海姆达尔蹙眉。就算胸有成竹,也太托大了。 “还有你和埃德蒙。”贝尔尼克好像根本不在意,东张西望之后拉过邓肯、威克多和海姆达尔,以及一脸茫然的啦啦团团长。“我发现霍格沃茨的学生好像对我们学校很不了解,尤其是魁地奇,只是听过一些传言,具体情况一问三不知。”校队队长候补先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就对我们很有利了,因为我们也不太了解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水平,反正大家都在同一条起跑线,干脆来个实战演练浑水摸鱼一下。” 这家伙越来越有队长派头了,平时真一点都没看出来贝尔尼克还有这方面的长才,不得不赞一声慧眼独具的奥古斯特队长。 海姆达尔不解的说:“你为什么要急着了解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水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似有顿悟地扬了扬眉毛。“难道这学期的比赛重点转到西欧这块来了?” 贝尔尼克摸摸他的金色脑瓜,笑眯眯的说:“脑子倒是转的挺快,不过不完全对。这可是校队的重要机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海姆达尔转手指着身旁。“晚了,已经有‘别人’知道了。” 德拉科·马尔福先生闷声不吭地立在那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小马尔福先生立刻表态,接着又迟疑道:“况且我还没听到机密的具体内容……” 德姆斯特朗的几位哈哈大笑。贝尔尼克思虑片刻,诚恳的邀请:“我听海姆达尔说你飞得不错,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补上我们这里的空缺。”他们这儿只有五个人,魁地奇要凑满七个人才能上场。 “我吗?”德拉科欣喜若狂,从来没有人正式邀请他去打魁地奇,前面的话他也都听见了,这是一场七对七的练习赛,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尤其还是两所魔法学校之间的对抗。 “会让你为难吗?”海姆达尔心有顾忌。不管怎么样,德拉科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站在他校的立场来对抗自己的学校,总是不好的吧?! 德拉科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不少,他当然明白表兄话里有话,嘴角浅浅勾起。“对斯莱特林来说,事情一涉及到格兰芬多就另当别论了。”言辞中的深意令贝尔尼克几人怔了一怔,继而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这是人家学校的家事,他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德拉科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而是理智地去请示了自己学院的院长,在院长先生的首肯之下,他美滋滋的加入到了德姆斯特朗的队伍中去。和海姆达尔一起打球,而且还同处一队,对德拉科来说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机会难得,他万分期待着开场哨声的响起。 被这事情一打岔,贝尔尼克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思了,他告诉海姆达尔德姆斯特朗校队开学之前就接到了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比赛邀请,这次来英国主要为备战而做准备。 “我和校长先生就不随马车回学校了。”贝尔尼克说。“我们要到布斯巴顿走一趟。” “为了什么?” “下战书。”贝尔尼克说。“放眼整个欧洲的魔法学校,曾经和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打过比赛的不出四家,布斯巴顿就是其中之一。” 海姆达尔故意老气横秋地颔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贝尔尼克无声一笑,慢吞吞地说:“其实我们队里的击球手更想把布斯巴顿抽下去。” 挟私报复?海姆达尔恍然。虽然德姆斯特朗、霍格沃茨以及布斯巴顿并称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三校之间却没有实际的交集、各走各的路。在外人眼中德姆斯特朗阴森严酷“隐患丛生”;霍格沃茨四季如春“平易近人”;布斯巴顿风光迷人“优雅从容”,唯一缺点就是架子太大。就因为去年圣诞节布斯巴顿的女孩子们断然拒绝了德姆斯特朗的邀请,甚至连个像样的推辞借口都不找,男性自尊倍受打击的德姆斯特朗男生为此怀恨在心一年有余。 海姆达尔发现,他们学校的学生都很记仇…… “布斯巴顿的水平怎么样?”海姆达尔问。 “原本听说还行。”这个听说还是身为法国人的邓肯自己估摸的。贝尔尼克又补充一句:“我就是想看看到底行到什么地步。” “怎么讲?” “和列支敦士登打过比赛的那四家全部落马,布斯巴顿也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列支敦士登没输过?” 贝尔尼克纠正:“和他们打过比赛的学校都输了。” “有信心吗?”海姆达尔微笑道。 “信心是有的。”贝尔尼克摩挲着下巴,半眯着眼睛说。“现在正打算通过打击其他学校来巩固信心。” *** 比赛开始前,海姆达尔把奥利弗·伍德拉到一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仔细瞧着伍德的脸色。 伍德看了他一眼。“你说。” “你们还是多找一个找球手。” “什么意思?”伍德不乐意了,明摆着看不起他们格兰芬多队嘛。 海姆达尔也不着急解释。“波特先生只有一年级,当然,我不是否认他身为找球手的才华,但是你应该为你们队伍着想。” 伍德闷声不吭,但是没有反驳,海姆达尔便续道:“我们这里的找球手已经五年级了,不是我夸大其词,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比赛,比波特先生的临场经验要丰富得多。难道你想因为一场练习赛而白白毁掉一名出色的找球手的心理防线吗?就像我说的,波特先生才一年级。” 伍德突然笑了起来。“要不是看你的样子,我都忘记了你也是一年级。”他感激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不该意气用事,哈利是我们的王牌,他将为我们拿下接下来每一年的学院杯,直到他毕业为止。他才刚刚起步,磨炼还早了点,巩固才是关键。” 海姆达尔赞同道:“拔苗助长固然不好,但是也要注意不能一个劲的倒水施肥。” 离开前,伍德感叹道:“德姆斯特朗的一年级生莫非都像你这样?”如果是的话也太可怕的了,自己一年级的时候只知道没心没肺地打闹玩乐。 海姆达尔耸耸肩,没有回答。 奥利弗·伍德也并非真要获取答案,他不过是忽然之间有感而发罢了。 等格兰芬多队长离去以后,海姆达尔靠近威克多:“是不是给你出难题了?” “同时对抗两个找球手,这倒从来没有过。” 海姆达尔抬起头,迎视他半眯着的目光。“没把握?” 威克多平静的说:“试了才知道。” 海姆达尔点点头,然后垂下脸。 “输了算你的。” 海姆达尔一怔,吃惊地看向他。 只听威克多漫不经心地说:“主意是你出的,结果自然由你承担。如果我输了,你要负责到底,直到我彻底摆脱掉因为失败而产生的沮丧心情。”这番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海姆达尔不由得瞠目结舌。 “如果我心情不好,表现就会变差,变现一差就会输掉比赛,输掉比赛对校长、对学校意味着什么你也清楚。” 他、他在威胁我?海姆达尔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威克多面不改色地拉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干得不错,亲爱的。”他轻声说。然后,他松开海姆达尔的手,转身去做赛前的最后准备。 回过神来的海姆达尔脑海里冒出头一个想法是立刻冲到格兰芬多更衣室,把哈利·波特以及另一个找球手暗杀掉。 *** 这场突如其来的练习赛不仅招来了更多的围观学生,甚至把老师都招来了,赛前,裁判变更成霍琦夫人。一场学生之间的纯粹的娱乐比赛稍许变了味道。 格兰芬多那边找来的另一个找球手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听说他是自愿加入的。 德姆斯特朗这边除了德拉科这个外援,后来又找了同学院的德里安·普塞。他本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追球手,因为和德拉科关系不错,又曾是他的入队介绍人,所以就被推荐了过来。普塞也不含糊,直接答应了,看得出他和德拉科一样,对这事感到十分兴奋。 德姆斯特朗这边是这么分配的,找球手不消说,非威克多·克鲁姆莫属;邓肯在守门员和击球手之间犹豫片刻,最后决定担当守门员;追球手是贝尔尼克、德拉科和普塞;海姆达尔和埃德蒙被分派为击球手。 德拉科的个人针对性练习一直是找球手的打位,虽然上一次的洋相让他要死要活了好一阵子,但是他终究放不下魁地奇,心里的疙瘩被清除以后,想成为斯莱特林找球手的*愈发强烈起来。正因为此,贝尔尼克决定让他担任追球手,因为追球手的最大要求就是一门心思想着“射门”,这点倒是和找球手追着小金球满天飞的特质有共通点。 德姆斯特朗临上场前的最后部署一般不像人们普遍认同的耳提面命、纵览全局或者抒发一通冠冕堂皇的激励言论,而是各打位自己开“小灶”。三个追球手抱成一团嘀嘀咕咕,两个击球手眉来眼去,剩下的守门员则是和找球手互相拍掌勉励。 穿戴好临时借来的赛用长袍,德姆斯特朗队出场—— 看台上挤满了人,雷动般的叫好声在耳畔轰鸣,眼前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两个斯莱特林顿生片刻的恍惚,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上了学院杯争夺赛的比赛现场。 德姆斯特朗这队早早停靠在了位置上,各司其职、整装待发。格兰芬多队则是绕场一周以后才停了过来。绕场示威是魁地奇出场时的传统,德姆斯特朗这边被贝尔尼克临时取消了,他认为霍格沃茨没有人会为他们欢呼,也就失去作秀的必要。 但是他错了,有人为德姆斯特朗欢呼,就是斯莱特林学院。毕竟有两个该学院的学生在队伍里,再加上对手又是格兰芬多,怎么说都应该为之欢呼两声。为了不落人后,不让其他三院抢去风头,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甚至把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动员了过来,举目望去,代表德姆斯特朗的血红色小旗迎风招展、一片飘红,竟隐隐有了与格兰芬多辉煌夺目的金红色泽一较高下的意思。 这时候,就听一直没有开口机会,不得不装聋作哑的埃德蒙得意地大声说:“有威克多、有德姆斯特朗的比赛,怎么能没有欢呼声!” 停在球门前的邓肯立刻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啦啦团团长,以身作则的忠实粉丝,“作案工具”都随身携带。 埃德蒙被捧得眉飞色舞,心里却是又酸又涩,老子终于逮着说话机会了…… TBC 第81章ACT·112 哈利·波特一脸不快,应该这么说,格兰芬多队、乃至于整个格兰芬多学院都不太高兴。 他们被小瞧了。 虽说哈利才加入球队没多久,经验确实不够丰富,但是再怎么样一场比赛两个找球手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古往今来,哪一场球赛会有三个找球手的?!区区一年级就被选入魁地奇球队并且担当找球手如此重要打位的哈利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时候的奉承话如今想来更像是对现在的他的讽刺。被伤自尊了。 救世主先生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心里的不悦毫无保留地反应在了脸上,年轻的他还不知道如何掩藏心事,也不知道掩藏心事的重要性。 奥利弗·伍德并没有向队员们详述为什么要多找一个找球手,而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如此行事却翻腾起了队员们心底的不满,并随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伍德是故意的。 不和队员们明说是因为他想看看在“被对方小瞧”的情况下,队员们会如何应对,被院长、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找球手会如何应对,这是考验格兰芬多球队的大好时机。还有一个原因亦使得伍德讳莫如深,他不确定德姆斯特朗的实力,虽听说过这是一支没有战败记录的无敌球队,但是到底如何没有亲眼见过,耳听为虚,道听途说的东西并不十分可信。正因为此,伍德才决定留个心眼。 毕竟,眼前的临时队伍并不是那支战绩辉煌的魁地奇校队。 脖子上挂着口哨的霍奇夫人立在场中央开球,她的上方停靠着排成对称队形的两支球队,开赛前的例行宣讲她没忘记,也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赛出风格、赛出水准之类的套话。无论场上场下,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金色飞贼被第一个放出去,带翅膀的小金球在霍琦夫人掌中飞腾起来,然后快逾闪电地到处乱窜,它好像知道哪些人将和它过不去,绕着三名找球手扑腾一圈就不见了踪影。 接下去是永远不知疲倦的游走球。 当霍琦夫人把鬼飞球拿出来的那一时刻,六双眼睛同时盯住了它。鲜红色的鬼飞球升空,场上的十五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海姆达尔的目标很明确,利用游走球干掉对方的球员,少一个是一个。埃德蒙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避免两个人靠的太近而失去机动性。游走球是满场飞的东西,两个击球手离得太近不利于掌控局势。埃德蒙虽然不常打球,不代表他不会打,身为啦啦团团长,整天在校队的耳濡目染之下,基本常识不会比别人差。 但是常识不适用于所有人,尤其不适用于两个身手敏捷、配合默契的双胞胎击球手。两只横冲直撞的游走球在他们手中来回跳跃,被频频打回到德姆斯特朗的场内,要不是贝尔尼克等人闪躲得及时,开场一分钟不到就被扫下去了。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技艺不俗,灵活多变的飞行路线总是能让他们得手,频频往球门里砸鬼飞球,好在有邓肯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门神”镇守球门,要不然比分会变得相当难看。 把守格兰芬多球门的伍德队长算是看出来了,这支临时队伍大概拼凑得太急,球员和球员之间缺乏默契,再加上每个打位都是各行其是,毫无配合性。这是七人制的魁地奇比赛,不是扫帚飞行表演。伍德队长不禁担忧,就这么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跟队长的君子风范不同,格兰芬多队员们那个爽啊,还以为德姆斯特朗有多厉害呐,不过尔尔。就这程度还要求他们多加一个找球手,等着输了比赛哭鼻子去吧。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一边偷乐一边喜滋滋地把手里的鬼飞球往球门里掼,黑乎乎的大铁球横空出世,正纳闷这球是怎么飞过来的同一时间,沉重的铁疙瘩一头扎进他的后腰,把他从扫帚上掀飞了出去…… 少顷,霍奇夫人当场宣布该名选手弃权。 场外一片沸腾,有赞叹有嚷叫有谩骂。 海姆达尔默念了句抱歉,然后把球棒往肩上一扛,和埃德蒙互换了一个眼神,重新投入到比赛中。魁地奇不会因为一名追球手的离场而停止比赛。 乔治和弗雷德迅速改变策略,不再向贝尔尼克几人施加压力,而是转而攻击起了找球手。只要金色飞贼没有出现,找球手就只能满世界地盲目寻找,如此便成为了场中最大的也最容易被攻击的目标。在魁地奇赛史中,找球手是最容易受伤同时也是受伤最严重的打位,就因为备受瞩目,毕竟一个球队只有一个找球手。虽然这个规定在这里被打破了。 不被胁迫的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们开始大展身手了,贝尔尼克在两名斯莱特林学生的帮助下与格兰芬多的两名追球手你争我夺起来。鲜红色的鬼飞球像一只撒野的巧克力蛙随着贝尔尼克的甩抛四下乱蹿,闪避、停顿、转弯好似随心所欲、信手捏来,不论鬼飞球被他丢向何处,转眼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那里,行动迅捷、反应灵敏且神准无比。在这名德姆斯特朗未来的校队队长的带领下,斯莱特林的两名学生亦渐入佳境。贝尔尼克当着整个霍格沃茨学院施展出他的追球手绝学,告诉这些英国的孩子,什么是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风格。 场地另一端的邓肯郁闷了,鬼飞球一直在对方球门前飞来飞去,他这守门员当的好寂寞……早知道,他想,还不如去做击球手呐。 海姆达尔这边却并不轻松,他和埃德蒙毕竟都是临时凑数的门外汉,就算领悟能力再强,在真正的魁地奇好手面前一样讨不到多少好处。尤其是跟游走球一样瞎飞乱撞的韦斯莱双胞胎。 海姆达尔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游走球击打回格兰芬多那边,却屡屡被那对双胞胎识破,反被抽击回来。一次两次还好,持续下去他根本吃不消,直径25厘米的铁球不是随便打打就行的,每一次击球对海姆达尔来说都是一次考验。因为凭他的力气想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出铁球的威力就必须两手握棒抽击球体,双手离开扫帚柄就意味着你得用自身的平衡来维持骑在扫帚上的平衡点。这对普通人来说相当困难,好在海姆达尔的骑扫帚时别的不好说,稳字排第一,他的稳健风格曾经赢得德姆斯特朗飞行课教授的称赞。因而他才会托大,无论是糖耗子那时还是现在都自愿担任击球手。 光从外形上来说,他根本胜任不了这个位置。 双胞胎似乎看出了这点,看出这俩击球手不足畏惧,转而大力针对找球手威克多。威克多急速停顿,然后再骤然起飞,停顿间隙把握得十分娴熟,轻松闪避掉一连串的游走球攻击,任凭双胞胎使足力气向他击球也无济于事。奇怪的就在这里,无论乔治和弗雷德怎么攻击,都是白费力气,那球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每每快碰着了就突然擦过去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威克多骑扫帚的平均速度比常人要快,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占少数,毕竟击球手也是根据经验来的,匀速飞行快的找球手世界上还真找不到几个,这对年轻的击球手来说难度大了点。 威克多驾驭扫帚既灵巧又沉稳,能把两者融会贯通实属难得。难怪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总是感慨地说看威克多·克鲁姆飞行就像在看飞行艺术表演。 尽管打不到,乔治和弗雷德依然没有放弃,他们的抽打也依然劲道十足,铁球在他们的球棒下嗡嗡作响,而威克多也不使其他招数,诱使他们反复徒劳的击打铁球。双胞胎在一次又一次的挥棒落空之下不免心浮气躁起来,卯足了劲心无旁骛狠命的打。他们的攻击频率愈发猛烈,抽打的更有力量,并且不停尝试每个角度。 人影一闪,一记重击,紧接着一声闷哼传来,奥利弗·伍德被游走球砸个正着,失去意识的他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乌龙球啊。利用双胞胎焦躁的心理诱使他们回到自己的场地,然后再通过他们的手干掉了守门员。海姆达尔咋舌,这招高。 耳畔立时响起了观众们的叫嚷,群情激动。 乔治和弗雷德也知道闯祸了,握着球棒怔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在海姆达尔纳闷的时候,威克多骑着扫帚与他擦肩而过。 “快打。”海姆达尔听到他对自己这么说。 虽然趁人之危是不好的,但是,此时不趁更待何时。魁地奇本来就是一项野蛮的运动,这里不倡导君子学说。迅速给自己的心理做了铺垫,海姆达尔快速迎向斜斜飞来的游走球,举起球棒用力一抽,与此同时,埃德蒙也没闲着,依葫芦画瓢击打了另一只飞到眼前的游走球…… 继奥利弗·伍德之后,乔治·韦斯莱以及弗雷德·韦斯莱双双下场。 在失去守门员,一名追球手,两名击球手的前提下,格兰芬多队基本算是门户大开。鬼飞球一个接一个的往他们的球门里丢,那进球速度,该院的学生都不敢再看下去,一个个都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与之相对的是斯莱特林们高亢嘹亮、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还比吗?”贝尔尼克抱着鲜红的鬼飞球,远远问着哈利·波特。 他们这边就剩四个人了,少掉了负责攻击的击球手相当于被砍了胳膊,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哈利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比!为什么不比?!金色飞贼还没出现,现在不能弃权!”追球手之一的安吉丽娜·约翰逊心有不甘地咆哮。 她的朋友艾丽娅·斯平内特用力颔首,以示支持。两名男性找球手,两名女性追球手,这就是格兰芬多队目前的场上格局。 哈利看向塞德里克,后者冲他苦笑,“别看我,我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没有决定权,我尊重你的决定。”塞德里克一边说一边暗暗叹息,没想到在德姆斯特朗临时拼凑的攻势面前,格兰芬多队就像从没打过魁地奇的门外汉一样任人宰割,不由得心里一悚,如果今天对阵的是赫奇帕奇,又会是何种局面?是不是会输得更难看? “那就等金色飞贼吧。”贝尔尼克建议道。“其他人也别比了,就看他们仨的最后表现吧。”魁地奇就是这么个运动,金色飞贼是完赛的条件。其实贝尔尼克大可以无限制的往球门里丢鬼飞球累积比分,就算最终对方抓到了金色飞贼也只能望分兴叹了。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克鲁姆,都做不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 所以,只好等金色飞贼出现了。 那如果金色飞贼一直不出现呢?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从前在书上看到的拖延时间最长的魁地奇比赛,据说连续比了三个月,到最后由替补轮番出场,把找球手换下来睡一会儿觉。就因为金色飞贼三个月没有出现,就要不间断的比三个月。想到这里,某男孩不禁鬓角生汗…… 他和德拉科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以为然。 忽然之间,三个找球手动了,几乎在同一时刻。 三把扫帚齐齐朝某一个方向扑去。 塞德里克离乍然出现的金色飞贼距离最近,故而最先伸手,可惜扑了个空,金色飞贼闪了一下躲开了。然后他催动扫帚避让,为哈里·波特腾出位置,让队友再接再厉。停在场中央的海姆达尔为塞德里克暗暗喝彩,真是好样的,情急之下不忘照顾队友,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保持这份通透之心。 可惜的是波特先生没能承住塞德里克的人情,一探手却落了个空,庆幸的是金色飞贼并没有马上飞离的意思,依然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扑腾翅膀。 哈利只觉得眼前金光忽闪,金色飞贼的影像开始不稳定起来,心下暗叫不好,这小金球要跑。正在他急于再度探手之时,一只手掌横空插到他面前,然后稳稳当当地用力一握,金色飞贼尽在掌握。 终场哨声响起,差点被斯莱特林轩天的喝彩声盖住。 威克多展开手掌,小金球在他手里懒洋洋地舒展翅膀,完全失去了刚才若隐若现的飞行速度。 哈利瞠大眼睛瞪着他,仿佛到现在他都想不通这球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拿去了。 塞德里克甘拜下风,他自叹弗如地摇摇头。刚才那抓球的一幕全被他看在眼里,太漂亮了,出手干净利落,好像连想都不想一下就一把抓了过去,结果正好拿捏个十成十。 “差远了。”塞德里克对仍未反应过来的、一脸僵硬的哈利笑了笑。“咱们都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把这口气挣回来。” 魁地奇练习赛就在这“惨烈”的结局下落下帷幕。 两个学院的气氛又一次达到了极端的不同点,一个死气沉沉,一个欢歌笑语。其余两院依旧是陪衬。 尽管不舍,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斯莱特林们一直把他们送上夜骐马车,目送他们驶离学校大门,驶离霍格沃茨…… 德拉科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黑点久久不愿离去。 西弗勒斯·斯内普低头看了下怀表,骤然转身,面无表情地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校医院内,罗恩陪伴在哥哥们的病床前,双胞胎已被确诊无大碍,眼下正大做美梦。松了口气的罗恩便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口袋里的签名照片拿出来瞧上两眼,再美滋滋地重新收回口袋。 夜骐马车里,海姆达尔正龇牙咧嘴地享受着威克多给自己几近麻痹的胳膊做按摩,怎么说呢,这感觉像应了那首歌的歌名…… 痛并快乐着。 TBC 第82章ACT·113 天马飞抵校门前正好是早上五点钟,大雪无痕、万籁俱寂,只有家养小精灵以及轮班执勤的教职员工会时不时发出点细微响动。和守门的执勤老师打了招呼,一行人进到城堡内。 埃德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比较认床,整个旅途都没有合过眼,尽管马车平稳舒适并不颠簸,但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入睡。“不行,我得回去休息一下。”他裹紧身上的斗篷,一脸疲惫地朝东塔方向走去。 邓肯揉着眉头目送他离去,转而看向威克多。“你呢?怎么打算?要不要去队里看看?”魁地奇校队五点钟开始晨练,现在去正好赶上。不过……邓肯摸摸脖子,没必要这么拼命,况且贝尔尼克和校长都不在。 威克多一把抓住掉头就走的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瞟去一眼,后者肩膀一垮,站那儿不动了。 邓肯的眉角跳了一下。 “我不去队里了。”威克多告诉邓肯。“如果奥古斯特问起来,你就说我回宿舍去了。” 邓肯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你呢?”他低头问海姆达尔。 某男孩上了旅行马车就开始呼呼大睡,从英国一路睡过来,这会儿说什么也睡不下去了。“我想散会儿步,活动活动筋骨。”海姆达尔力持镇定地转眼注视威克多。“一个人散会儿步。”口齿清晰,尤其是“一个人”念得格外铿锵。 短暂的寂静过去之后—— “一个人散会儿步。”克鲁姆先生非常平静地重复。 很奇怪,海姆达尔一刹那间便了悟到这种平静的语气后面所代表的预兆。“散步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他一向从善如流,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用力点头。“人越多越热闹,热闹好,我喜欢热闹。” 豆荚猫从他肩膀上跳下,甩着尾巴瞎逛去了。德姆斯特朗对它来说就是一只巨型猫笼子,即使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当然,走之前没忘记大声嘲笑两下某男孩,奚落他人的活计它绝不会放过。 海姆达尔一如既往地装聋作哑。 之后,三个人便开始围着德姆斯特朗城堡兜起圈子。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里,顶着风啸,冒着雪凌,美其名曰散步。 为什么是三个人,邓肯原本给出的解释是他要回宿舍楼,正好顺路,结果顺着顺着就顺歪了。没想到马车上不经意的一眼,竟让他发现了这么不得了的一件事。奥维尔先生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淡定,其实心里就像一锅煮开的水,呼哧呼哧地往外冒热气——八卦小心思正全面开花中。 如果这事是道听途说来的,他肯定不相信。那是他哥们威克多啊,奉行有条不紊、有理有据、进退有度的威克多·克鲁姆,为人正派、彬彬有礼、说一不二的实际主义者。尤其是板着脸的时候会流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怎么会……邓肯抬眼打量已结识多年的哥们,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你有什么话就说。”威克多早就觉察到他的蠢蠢欲动。“我们三人之间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起猜心眼了?” 邓肯心里一惊,听这意思他是不打算隐瞒么,想到此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犹豫。 威克多也不理他,继续盯着前方嘎吱嘎吱踩着积雪奋勇前行的海姆达尔,看那男孩的架势,这哪儿是散步啊,行军还差不多。威克多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仿佛猜测被证实一般,邓肯再也耐不住了。“你都想明白了?”他磨磨蹭蹭的说。“那是里格……”好像害怕被几米开外的男孩听见一般,做贼心虚地压低嗓音。“他是个男孩。” 威克多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他不是女孩。” 没有否认,连辩解也没有,也就是承认了。 最初的抓狂过后,奥维尔先生反而淡定了,这回是真的淡定了。哥们都这么讲了,他能怎么办,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实话,此前他一直以为威克多是禁/欲主义者,原来不是不想,而是时候未到。也就是说现在时候到了?! “里格知道吗?”这个话题居然让百花丛中过的奥维尔先生莫名感到了局促,但是他抵挡不住已然沸腾的八卦之心。 威克多有了片刻的迟疑,“具体怎么样不知道,不知道可能更好……” 二人的对话出现了短暂的断层,只听积雪在脚下嘎吱作响。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披霜挂雪的松树林边,蹲在树上的大鸟扑棱了两下翅膀。 邓肯忽然咧嘴呵呵乐了起来,树上的鸟怪叫一声,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双重响动惊得前方男孩猝然回过头来,邓肯赶紧摆摆手,让他继续。“行啊哥们,”他收回目光,用手肘拐了下威克多,揶揄地坏笑。“那时候为了几个投怀送抱的特招生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的,还以为你有多正经呐,结果还不是栽在一个娃娃手里。” 威克多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种被人揣测、被人识破的感觉十分尴尬,就算窥视他的人是结交多年的好哥们,内心的不悦依旧火烧火燎的。 邓肯全当看不见,一个劲地乐呵,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威克多很快平静下来,坦然面对朋友的调侃。 到底是哥们,不是一般的交情,邓肯觉得这件事的前景不太妙,为哥们盘算起来。“你打算怎么办?”就算是个男孩,却也不是普通的男孩。 “我还没完全想好。”威克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己倒是没想那许多。“里格还小,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慢慢来吧,首要任务是撤去他的心理防线,不对我产生抵触,让他正视我的存在。只要他还在我眼皮底下,只要还在德姆斯特朗上学,他就跑不了。” 邓肯看着他踌躇满志的脸叹口气,开始同情起里格小朋友了,运气真差,小小年纪偏偏被一个执念颇深的实际主义者看上了。照威克多的性格,那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凡他下定决定要去做的事,就算难如登天他也会一条道走到底。执着这词放到这位克鲁姆先生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希望那娃娃能承受住这份执着,不要半道上就被吓跑了…… 大概是因为分享了威克多的秘密,洞悉了当中的来之不易以及可以预见的艰难,邓肯突然有种为其着想、为其烦忧的冲动,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哥们能够心想事成,能够幸福。 想着想着,邓肯先生决定趁此机会好好瞧瞧威克多·克鲁姆,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正眼打量任何一名男性,奥维尔先生一向认为自己的眼睛是为全天下的美女而生的。 刚毅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一双目光锐利的深褐色眼眸。任何人乍一看到威克多会觉得他不可亲,棱角分明的轮廓再加上不苟言笑的表情使他显得有些严肃,其实时间长了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在邓肯的概念里,好看的男人都是没用的男人,比如那个趾高气扬的意大利人,他承认,就五官来说那家伙确实好看,但是,有什么用?明明在学校里高不成度不就的,却还整天得意洋洋的,那根本算不上是男人了! 威克多不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但是他是一个帅哥。能让邓肯承认自己以外的男性是帅哥相当不容易,自视甚高的奥维尔先生从不承认别的男性比自己帅、比自己英俊。但威克多不是英俊,他是一个器宇轩昂、英气逼人的帅哥,而且,英气逼人得过于……生猛,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攻击感。这种感觉一般人难以察觉,就算是和他相交多年的自己也是刚刚琢磨出来那么一点点,要不是今天平心静气地、用理性的目光观察他、揣摩他,邓肯亦不会发现。 邓肯抬眼看向前方。 白白嫩嫩的一个娃,因为年龄还小五官还没长开,却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单从轮廓揣摩未来能够发现不会比那意大利货色差……邓肯皱了皱眉头,怎么能把里格和那“趾高气扬”相提并论。 总而言之,奥维尔先生开始下结论,单就里格的皮相来说他哥们肯定不会吃亏,有美相伴的远大前景基本可以保障。就未来的幸福度而言,魁地奇本就是一项讲究体力的运动,再加上优秀的找球手都懂得如何保存体力并使之更加持久,他可以打保票,威克多在这方面绝对经得起考验,况且他都憋了那么多年,可能往后还要继续憋下去,直到……就是不知道将来里格那身板吃不吃得消。 想到这里,邓肯同学猥/琐的笑了。 *** 表盘上的短指针指向七点钟时,海姆达尔终于不敌邓肯时不时瞟向自己的诡谲目光和满脸淫/荡的笑容,落荒而逃般地奔进了食堂。他的突然回归让已经抵达食堂的一年级们惊讶不已。 海姆达尔笑了笑,想都不想就坐到了莱昂身旁,拿过一盘子早点就往嘴里塞。天晓得,在大雪纷飞的极端气候里埋头走两个小时,没冻成冰棍是他命大。沿途几次想改道往回走,都没好意思开口,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遭罪。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海姆达尔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一边腹诽一边猛往嘴里灌热乎乎的茶水,直到喝下去大半壶,他才重新找到点神清气爽的感觉。 “听说你去霍格沃茨了?”卡罗·琼斯利用宽大的吨位挤开坐在海姆达尔右手边的学生。“有什么事吗?” 这家伙还是那么爱打听。海姆达尔觉得亲切极了,不过分别了一天多他居然会觉得怀念。看着围绕在四周围的满脸好奇的同龄人,他慢慢微笑起来。上学期离校数月也不如现在感触良多。海姆达尔细细玩味一番,德姆斯特朗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重要了。之前半点感觉都无,溜了一趟霍格沃茨倒是把他的“思乡情怀”给激发出来了。 “有点私事。”海姆达尔含糊其辞地带过。 好在这帮一年级的重点本就不是这个,他们很快有了新的关注目标。 “霍格沃茨什么样?有我们学校大吗?” “我听说他们还分学院?为什么要分院?” “他们是不是真的接收泥巴种和混血?” …… 叽叽喳喳的问题向海姆达尔抛去,差点把他淹没。“停停停!”他不得不喊暂停。“一个个来,请各位一个个来,我只有一张嘴巴,你们到底让我先说什么好?!” “等等!”戴帽子的英俊小生里安大叫一声,从人墙里挣脱出来,凑到海姆达尔跟前严肃认真地说:“霍格沃茨有女生,是不是?” 一时之间,几十双目光齐齐射向海姆达尔,那个尖利,那个雪亮啊,刺得某男孩浑身发疼。 “有。”海姆达尔颔首。 里安再进一步。“而且不少,是不是?” “四个学院都有。” “有没有美女?” “我没看到丑八怪。” 里安捶胸顿足,其他学生也一副想去撞墙的就义架势。 海姆达尔决定不去理会同学们充满戏剧性的情绪表达,他从长袍口袋里抽出卷成筒状的一叠羊皮纸,放到莱昂面前。 后者疑惑地蹙眉。“什么东西?”他拿起最上面那张。 “我从霍格沃茨带回来的有关毒药和魔药的资料。”海姆达尔拿起杯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些都是我表弟从他们图书馆里替我抄来的,据说都是珍贵资料。你看看用不用得着。如果用不着,”海姆达尔耸耸肩,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我就自己留着,反正无论是什么魔药学资料对我来说都跟圣经一样。” 等了半天不见回答,海姆达尔斜睨了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没有继续埋头吃早点。 “谢谢。”不知道过了多久,莱昂半垂着眼睑轻轻说道。 海姆达尔微笑,“魔药学的作业就麻烦你了。” 莱昂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想我明白了。” 海姆达尔厚着脸皮赞美,“我就知道你会了解。” 卡罗·琼斯突然说话。“可惜你因为临时去霍格沃茨,错过了幻影移形考前测试。” 海姆达尔愣住了。“测试已经结束了?” “宣传栏上不是公布了时间吗?考前测试就在昨天。” 看海姆达尔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卡罗·琼斯安慰道,“没关系的,明年还会有,反正考前测试又不是正式考试,多拖几年也不要紧。我就没急着去考。” “你没考?”海姆达尔不解道。“为什么?”他一直认为考试这种东西考一次就少一次,何必去拖? “我现在的老子是英国人,我妈妈嫁给他时就改了国籍,我现在也算是英国人了。”卡罗·琼斯闷闷不乐地戳着盘子里的火腿。“英国对幻影移形考试规定得比较严格,两百年没变过,所以我打算毕业以后再说。”因为这种原因比其他同学起步晚,是挺郁闷,也挺不公平的。 “英国女孩子可爱吧?” 海姆达尔差点没拐过弯来,刚刚还郁闷不已,一眨眼就好了。 卡罗·琼斯自顾自地叹气。“想当初我也有入读霍格沃茨的可能。” “为什么没去?” “因为我爸爸的动作比我继父的动作快。” “喔。” “但是我妈妈的动作比我爸爸还要快。” “……抱歉,我的理解能力有限。” “也就是说,当我以为我要去读霍格沃茨的时候,我爸爸跟我说其实我应该去布斯巴顿上学,当我以为我要重回法兰西的时候,我妈妈又告诉我我已经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了。结果,我就在这里了。” 海姆达尔干笑一声。“你父母没有沟通过吗?”。 卡罗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飘渺。“就是因为沟通过才变成这样的。” TBC 第83章ACT·114 当罗伊·洛朗教授把那份批改过的试题放到他眼面前时,海姆达尔脸色都变了,瞠目结舌了半晌。“这东西怎么到您手上去了……”他讷讷的挪开目光。 洛朗教授面不改色。“斯内普教授寄给我的。”他低头瞟了眼试题旁的批注。“我和他的教学模式不同,侧重点也不一样,看得出他很重视基础教育,也相当严格。” 这算不算给自己的老师丢脸了?海姆达尔垂头丧气的嘀咕起来。 洛朗教授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底,至少这孩子没有自暴自弃,虽然不喜魔药学,学习态度却还是十分端正的,没有逃课或者不做作业的不良记录。“我挺感激斯内普教授的。”他用手撑住下巴,笑眯眯地对某男孩说。“因为他给我指出了一个新的摸索方向,放心吧斯图鲁松,教授一定会好好关爱你的。” 海姆达尔没忍住,哆嗦了一下。等他离开魔药学课堂,一天中第二次走进食堂时已经将近一点钟,他把那份试题扔到桌子上,长叹一声坐下来。 奋笔疾书的莱昂·布鲁莱格连头都没抬一下。“很糟糕?”他知道海姆达尔被留堂,也知道这位室友不擅长什么。 “也就那样了。”海姆达尔拿起一个苹果,张口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块。“德姆斯特朗不是倡导学风自由么,魔药学差劲又怎么了,放眼整个学校差劲的又不止我一个,洛朗教授干嘛老盯着我?!” “因为你不是所有科目都很差劲。”莱昂冷静的说。“偏科的学生很容易激起老师的斗志,尤其你比那些差劲家伙知道上进。” 海姆达尔苦笑,“你是夸我还是贬我?” “嗨!”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海姆达尔转过身,看见邓肯笑容满面地站在他后面,还有威克多……他忍住叹息,“有事吗?”人果然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半天工夫都没有,他都能坦然面对邓肯的目光了。 他就纳闷了,这家伙到底在看什么,或者说他想看出什么? 在令人不安的疑虑中,海姆达尔陡然一惊,后背开始冒冷汗,皮肤上泛起了鸡皮疙瘩,胃部绞痛、手汗如浆,这感觉就像是吃坏了肚子,事实上他正是这么催眠自己的——没关系,说不定你是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去校医室配点药水或者多跑几趟厕所就好了…… 莫非。某男孩心惊胆战的想,莫非邓肯看出他的“病症”?察觉到他的不正常?这番领悟令海姆达尔如坐针毡,越想越难堪,越想越忐忑,他不敢抬头,方寸大乱之间顾不得许多,胡乱丢下一句“研究室还有事”匆匆忙忙的逃离。 期间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海姆达尔一路奔进实验研究室,沉重的大门在身后乓的一声关闭。他坐到椅子的软垫上,往后靠向椅背。安静幽闭的空间舒缓了他的躁郁,使他渐渐平静下来。海姆达尔闭目沉吟片刻,犹如下定了某种决定,他猛然睁开眼,从桌子上抽出了信纸…… 他不是什么都没想过,也不是真的不敢去想,事实上海姆达尔研究过自己的“病”。邓肯的藏品他看过,更色/情得他也见过,本来他以为是德姆斯特朗的大环境造成的,从霍格沃茨回来以后他开始真正焦虑起来。 那间学校的女孩子非常可爱,他很高兴能和她们亲近,但是,却激不起一丁点的涟漪,没有异性相吸,没有蠢蠢欲动,没有所谓的萌动,连个浅浅的波纹都没有。 海姆达尔原本还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是水土不服造成的反作用,当他们回到学校之后,他再也装不下去了,邓肯的目光扼杀了他的粉饰太平…… 海姆达尔鼓起勇气,在信里告诉父亲自己的不正常现象,略去了婉转隐晦的暗示,他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我剖析后的结论: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是同/性/恋。 之后,奥拉尔带走了他的信,他开始陷入焦急地等待。海姆达尔甚至取消了除上课之外的所有活动,因为他无法平心静气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其一心二用事倍功半,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父亲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信寄出去以后,某男孩愈发不得安生了。 *** 如果海姆达尔能够冷静的思考会发现隆梅尔·斯图鲁松并不是一个老古板,也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愁闷了。 换句话来说,隆梅尔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以后,这位父亲习惯性的陷入沉思。聪明如他很容易就看出了字面后的意思,不安和沮丧随着纸张的气味倾吐而出,通过信件他都能想象得出里格当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无奈。里格在向他求助,一种被信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决定先安抚儿子,这是最主要的。 虽然你没有针对性的做出描述,但毫无疑问的,这是*的吸引。隆梅尔在回信中告诉海姆达尔。没有必要觉得难堪或者畏惧,虽然他确实因此有些小小的失落,此前他还是很期待里格能够结婚生子,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曲折。我们不是住在伊甸园,律法中也没有明文规定男人不能喜欢男人,这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们更不是住在纯洁派的理想乐园中,不会因为你的“不正常”而遭到谴责乃至倾家荡产,亲戚朋友也不会因为你的性向与你形同陌路,明确点说,除了得不到合法婚姻和巨额陪嫁以外,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 隆梅尔笔锋一转,带上了些许尖刻的嘲弄:依照我们家目前的社会地位,如果要结婚,对象肯定要从同等地位的家庭中寻找。女人相当麻烦,尤其是惺惺作态的淑女。恭喜你逃过一劫,儿子。 这话绝不是隆梅尔为了安慰人临时编出来的,他确实这么想——只有愚蠢的穷光蛋才结婚,因为钱财被淑女们敲诈一空,他们不得不通过婚姻来挽回损失。 隆梅尔·斯图鲁松从前差点就被一个女人卷进这个漩涡,庆幸的是当时的他不够有钱,或者应该这么说,他的未婚妻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了解他和他的家族,所以才幸免于难。纠缠了一年多后那个女人在结婚前夕弃他而去,并很快嫁给了一个年纪足够做她爷爷的男人,据说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腰缠万贯,比他有钱的多。 这就是淑女留给他的记忆,不管贞/洁与否,娶一个任性娇惯、挥霍无度的名门闺秀相当于接手一块偏僻而贫瘠的土地,转手的代价就是付出比购买更昂贵的代价。他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头脑发热签下那一大堆为她的家族成员们偿还债务的文件,显然她的前未婚妻迷惑人的本领还不够炉火纯青…… 隆梅尔时常通过往事来鞭笞自己,调侃自己。他不介意追忆“痛苦”的往昔,那都是教训,能够让自己在未来的岁月中不犯下同样的错误。 所有人都必须承担自己犯的错误,并为之付出代价。人人如此,迟早而已。 譬如那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英国女记者。 隆梅尔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看到那份英国报纸的,而且不是原版刊登的《预言家日报》,隆梅尔看的是总结了一周资讯的《星期日预言家报》。当时,那份报纸被压在一大堆刊物下方,只露出了三分之一的刊头,如果他们没有把里格的名字放大摆在最上方,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看完以后隆梅尔出现了片刻的犹豫,无法决定该怎么处理这份报纸。 他想炸掉它,也想烧掉它,又想把它塞进英国魔法部长的喉咙里,最终他理智的决定还是把它塞进那个名叫丽塔·斯基特的女人的喉咙里。 隆梅尔想了一万种能让人立即从地球上消失的方法,每种方法所指向的结果都令他倍感舒畅,但在最初的冲动过去之后,他接受了好友的建议,用合法手段来解决问题。 隆梅尔十分清楚人们喜欢看什么,希望看什么。翻陈年旧账,揭露事实真相,维护弱者的权益,弘扬道德和正义。人们爱看美德必胜的戏码,虽然很愚蠢,但很有效。事实上扬-埃瑞克·费拉托夫就做的非常出色,既满足了人们的兴趣爱好,又能给自己做宣传,何乐而不为。 打官司很花时间,隆梅尔起初的意思是速战速决,但是后来他发现通过诉讼来拖垮一个女人的财务和精神比速战速决效果显著,况且费事的还不是自己。 那个英国女人不配得到就地正法的待遇,也不值得他花费任何精力,慢慢磨吧。教训越长,就越深刻。 隆梅尔放下羽毛笔,瞥向字迹未干的信纸。 身为长辈的责任和使命感驱使他更深层次的思考问题,作为一个父亲,光用言语安慰是不够的,他得为年轻的儿子做点什么。里格正处于非常时期,换句话说他刚刚“觉醒”——某父亲琢磨了半天,觉得用“觉醒”形容最恰当——可能会焦虑、不安,尤其身边全都是男孩子,万一出现一两个心思不正的家伙趁人之危……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不能让里格受到任何伤害。何况贝尔尼克逐渐受到魁地奇校队的重用,不可能天天守着人。 思虑再三,隆梅尔做出了一个决定。 *** 父亲的回信比预期要迟,海姆达尔的惊讶却并非来自迟到的回信,而是送信的人。隆梅尔的信件不是通过信使送到他手上的,而是人工送抵,确切点说的是三个人,早上七点半出现在食堂,他的面前。 “我是米勒,海因里希·米勒。”黑发绅士的脸上始终保持适宜的微笑,不谄媚不疏离,刚刚好。“很荣幸,斯图鲁松先生。”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腔调,但不难听。 当他彬彬有礼地欠身时,海姆达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这是您父亲要我转交的信件。”米勒递出隆梅尔的回信。 海姆达尔赶紧接过并道了谢,看了眼信封上的字迹,然后抬眼道:“请问您有何贵干?” 米勒无声注视了他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海姆达尔被看得莫名其妙,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我第一次涉足德姆斯特朗。”米勒不疾不徐的说。 海姆达尔没吭声,静待下文。 “要不是斯图鲁松主席特别交代,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米勒说。“毕竟德姆斯特朗的介绍人一向由泰勒·希兹先生担当。” 海姆达尔皱了下眉头,四周围的学生开始交头接耳。 被人当众议论的感觉非常不好,海姆达尔脸一沉。“如果您是打算向我推荐……无论是什么,我都拒绝!”他斩钉截铁的说。 米勒的笑容未淡去分毫。“很抱歉,恐怕在这件事上您做不了主。” 什么?海姆达尔张口结舌。 米勒含笑回头看去,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始终未置一词的两个少年走上前来。他们不卑不亢地朝海姆达尔点了下头,左边的少年率先开口:“我是阿尔·冯·林德。”右边的少年续道:“我是安东·冯·林德。” 两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浓密的暗金色头发,蓝得发黑的眼睛,高出海姆达尔约半个头,身上的长袍平整笔挺地贴合在匀称的肢体上,显得精悍干练。他们大大方方、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直直看向海姆达尔,对周围的议论和目光视而不见,没有一丁点不自在的扭捏感。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地回视,通过眼神给予警示,希望这对出色的双胞胎能够知难而退。这是他这辈子碰到的第二对孪生兄弟,单纯做朋友他欢迎,如若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么斯图鲁松先生,”米勒有礼的说。“既然信已经送到,我就告辞了。” 海姆达尔忙不迭叫住他,开玩笑,怎么能让这家伙跑了。“信我收下,人你带回去。” “我前面也说了,这件事您做不了主。”米勒好脾气的告诉他。“况且,林德兄弟就是信的一部分,我只是遵照斯图鲁松主席的吩咐把信和人一并送来。” 父亲大人到底在想什么,莫非被之前那封信刺激到了?!海姆达尔头疼不已。 “我明白了,我会写信和父亲沟通的。”海姆达尔无奈妥协。“你们俩随便哪一个留下都可以,自个儿商量吧。” 阿尔目不斜视,安东半眯了下眼睛。 发现他们不说亦不动,海姆达尔不解道:“怎么了?” 米勒轻嗽了下嗓子。“请容许我再重申一遍:他们都要留下。” “两个?”海姆达尔怪叫。 米勒忍住笑意。“是,您父亲当初就是这么吩咐的。” 某男孩傻眼了。 “无须多虑,您完全可以放下心来。” 海姆达尔眼皮一跳,这会儿倒真像个拉皮条的了。 “虽然就读年级不同,好在差距不是很大,在学业方面应该会对您有所助益。” 海姆达尔蹙眉,猝然抬眼看去,结果发现林德兄弟身上的长袍有校徽有滚边有标牌,不是“一无所有”的特招生制,而是正式的秋冬款校服长袍。 犹如当头棒喝。海姆达尔终于明白这个米勒为什么老说自己做不了主了,如果只是特招生,他直接拒之门外就完事了,眼前这对兄弟不然,他们是入读德姆斯特朗的正规生,也就是说主动权从头至尾就不在自己手上。 海姆达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亲爱的父亲大人,您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TBC 第84章ACT·115 海因里希·米勒走了,丢下烂摊子无事一身轻地回去复命了。 海姆达尔没有为难他,就算为难了也无济于事。捏了捏手中的信,暗暗叹口气。“吃过没有?”他朝林德兄弟看去。 林德两兄弟原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他那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长眼睛的都瞧见了,不曾想一开口却是这个。两人愣了愣,哥哥阿尔回答:“没。” “那就先吃饭吧。”海姆达尔说罢转身坐回原位,就着盘子里的东西继续埋头吃早餐。 食堂里的学生见没有热闹可瞧了纷纷转了视线,私下里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议论。三言两语不离这对双胞胎,顺带着叨咕上了海姆达尔,以至于某男孩一早上都觉得耳朵根子发痒。 海姆达尔邻座的两个一年级生很有眼色的让出了空位,林德兄弟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发现他们不动手光盯着那些东西看,海姆达尔有些纳闷。“要吃什么自己拿吧。”难不成是在等家养小精灵分餐?“德姆斯特朗的食堂推行自助模式,如果觉得饭菜不合胃口,也可以让家养小精灵额外开小灶。”海姆达尔不怎么在意的说。“在这间学校读书,只要有钱,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弟弟安东撇撇嘴角。阿尔面上始终淡淡的。 因为心中有事,海姆达尔无暇品味餐饭的可口度,他很快吃完所有东西,然后拿出魔药学教科书翻看起来。之所以选择魔药学,那是因为在海姆达尔心中它是犹如《圣经》般的晦涩存在,效果也和《圣经》大差不差,发人深省且难以理解。这正是他需要的,用来冷静头脑,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当林德兄弟用罢早餐,海姆达尔将将理出了点头绪。 “我不知道二位是被什么样的理由打动的,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无论你们听到了什么或者被要求什么,那都跟我本人没有关系。”海姆达尔开门见山的说。“请放心,我会和我父亲联系,和他讲清楚。既然你们已经入读,旁人就没有横加干涉的权利。都是同一间学校的学生,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大家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安东放下手里的杯子:“您是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吗?”兄弟俩听了海姆达尔的话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神色自若地好像在说别人。 就是要和他们彻底说清楚讲明白,海姆达尔干脆也不客套了:“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界限就更谈不上了。” 出乎意料的是林德兄弟突然相视而笑,虽然只是浅浅翘着嘴角,盈满眼底的兴味意趣让海姆达尔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阿尔望着他微笑:“您还没有拆信吧?” 海姆达尔点头,是还没看过。“有什么问题吗?” 阿尔意味深长地说:“您还是先看信吧。” 海姆达尔片刻无语,少顷,他低头拆开了信封—— 隆梅尔毫无保留的偏颇让海姆达尔感动不已,直白的分析、夸张的论调、恳切的安慰……他怎么会看不出父亲的良苦用心。可惜没等海姆达尔把心中的感怀抒发完全,隆梅尔旋即笔调一转,借邀功之名行调侃之事。 一般一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身边只带一个特招生,对于为父来说你当然不是什么一般人,所以帮你找了两个。是不是觉得很有面子。无论外貌还是内在,林德兄弟都非常优秀,这点我可以担保,肯定比那些俗气做作的特招生强上百倍不止。有他们在你身边,为父也就放心了。顺便唠叨一句,儿子啊,你现在还年轻,某些方面要懂得节制…… 海姆达尔拿信的手抖了一下。 开个玩笑,千万不要当真。 海姆达尔莫可奈何地苦笑。 林德兄弟确实是我推荐去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急着拒绝,他们绝不是那种不体面的人。我也不是那种会给自己的儿子招/妓的“善解人意”的父亲。他们是我们家的亲戚,兄弟二人的母亲与你同辈,算起来你还是他们的舅舅。照拂晚辈是长辈的责任,你这个当舅舅的一定要以身作则…… 一年级的舅舅照顾三年级的外甥?您越来越幽默了。海姆达尔腹诽完毕,放下信纸,荡在胸口的郁闷眨眼间烟消云散。想到林德兄弟的身份,不由得精神一振,原来是亲戚家的孩子。既然如此,搞那么大动静做什么?!想着想着,又腹诽起来。 “小舅舅。” 某男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新上任的大外甥在喊他。“直接叫名字就行了。”舅舅就舅舅吧,为什么要加一个“小”字? 阿尔置若罔闻:“想必您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从今天开始就要麻烦小舅舅您了。” 安东在旁附和。 兄弟两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的某舅舅后背起了一片疹子。 半晌后,等疹子逐渐平复下去,海姆达尔也慢慢接受了他们一口一个“小舅舅”自来熟的热乎。没想到我也是舅字辈的人了,某男孩不禁感慨万千。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竖着耳朵听声音的众一年级们重又活跃起来。当听到那俩兄弟叫海姆达尔舅舅,多少猜测出双胞胎不是一般人物,至少不是特招生。 “林德……是不是那个林德?”爱打听的卡罗·琼斯率先说出自己的疑问。 海姆达尔莫名。那个林德?哪个林德? “我也想起来了。”里安挤到双胞胎身边,求证道。“有着七百年家史的书香世家,欧洲三大学术领袖诞生地之一,著书立传,词华典赡,桃李天下的林德家族?” 经他这么一提,海姆达尔也有印象了。战后欧洲巫师界推行了一次教育体制改革,为了推陈出新,旧版的教科书全部弃用,现在海姆达尔他们使用的教科书是战后新版。而那些被淘汰掉的、据说已沿用近三百年的旧版书籍中近三分之二由林德家族编纂成册。现如今旧版教科书和与之相配的参考书全都成了绝版。德姆斯特朗的校图书馆里珍藏了一套,借阅时间相当严苛,海姆达尔曾经排了一个多星期才借到一本《附图药草详解》。 故而说林德家族桃李天下并不为过,就连格林德沃当年在校期间看的也是他们写的书。 阿尔和安东只是笑了笑,没有出现众人期待的反应,没有与有荣焉的自豪,就连谦虚的应付都不愿摆一个。兄弟二人的冷淡让众一年级们既诧异又莫名,纷纷止了唠嗑聊天的心思,转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海姆达尔觉着这是人家的私事,即便是亲戚也不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本来就没有打听的兴致,遂又发现焦点终于不在自己身上了,也就乐得轻松自在。 *** 中午时分,他被堵在了前往食堂的路上,拦路的就是那几个师兄。 莱昂一下课就被魔药研究室的室长拉走了,估计午餐也就在研究室解决了;里安被魔法史教授留了堂;卡罗·琼斯跑得比较快,这会儿已经在食堂里大快朵颐了。海姆达尔落单孤身一人,恰是被“打劫”的大好时机。 贝尔尼克心直口快,抓着他就问:“听说你收了两个特招生?” 你们打听的不够详尽啊,他一边暗笑一边说:“不是特招生,是亲戚家的孩子。”海姆达尔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也不觉得突兀或者被冒犯了。 不仅贝尔尼克,邓肯和威克多也觉得意外。 海姆达尔想与其等他们一个个来问,还不如一次说个明白。“他们是我爸爸推荐入学的正规生,应该是我们斯图鲁松家的亲戚,你不要随便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我看到特招生就头疼,怎么可能自己跑去凑热闹。” 贝尔尼克一想也是,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邓肯比较心细,听出话中的未尽之词。“听你那意思,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亲戚?” “爸爸在回信中只说是亲戚。”海姆达尔认定隆梅尔不会害自己,这种小事清不清楚都没关系。“安东和阿尔都是林德家的公子,林德家族的百年声望不容置疑。”他知道师兄们肯定不这么想,就捡了个具有代表性的说了。 这下贝尔尼克更放心了,能找到出处就好,就怕一些冒名顶替的宵小浑水摸鱼。另一个疑惑却随之而起,特地把两个亲戚弄进学校放到里格身边,而且还是半当中入学,再过几个月就放假了,有必要这么急吼吼的把人送来吗?这几个月就等不了了? 隆梅尔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们的疑虑,海姆达尔迟疑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爸爸已经知道了,并且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父亲的淡然处之直接影响到海姆达尔,使他的观念发生了转变,不再像从前那样惊慌无措觉着这是一种病,也不再认为自己不正常。隆梅尔的态度帮他过了他自己的那道坎,为此,海姆达尔对父亲是相当感激的。 他抬起眼,平静的说:“大概是因为担心我,所以让阿尔和安东来看着我,不让我犯错误。”想到父亲信中提及的节制言论,海姆达尔自嘲一笑。 几个师兄闻言一怔。 “犯错误?犯什么错误?”邓肯觉得无稽。“就凭你这样?你是要杀人?还是放火?” 海姆达尔有趣地看着他,暗暗期待他可能会有的反应。“怕我去骚扰猥/亵如您这般优秀的男子。”说到这里煞有介事地叹气。“在这间学校这样的机会有很多很多。” 邓肯目瞪口呆。 贝尔尼克以为海姆达尔在说笑,却并不喜欢他的幽默感。 威克多则是蹙眉看着他。 “我不是在说笑,”海姆达尔正正经经的告诉他们。“这两天我想明白一件事,就写信告诉了爸爸,然后那对双胞胎就被送来了。” 贝尔尼克依旧困惑:“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喜欢男人。” *** 海姆达尔对师兄们是否能接受他的性/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自从把事情摊开讲以后他感到格外的轻松。仿佛最后一点压力都被释放光了,一直以来几位师兄都相当照顾自己,不管结果好坏,他只需要诚实地面对自己,诚实地面对关怀自己的亲人朋友。 不再为自己的身体过多担忧,一切恢复如初以后,海姆达尔利用时间编辑了一下心中的日记。他特地空出多节段落以备不时之需,他乐观的想,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一位男士会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这些段落就是留给他的。 期间他就他的“病症”做了一些注解,并且畅想了一番将来:首先,这不是毛病,无须战战兢兢地认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其次,不必为将来担忧,如果实在找不到伴侣他大可以独身,现在的社会就连大家闺秀都愁嫁,何况一个同/性/恋/者;再次,他要为将来早做打算,独身就代表需要有足够的金钱养活自己,他没有儿孙给自己养老送终,所以连身后事都必须考虑到,而,无论什么都是需要花钱的;最后,关于他的*…… 海姆达尔在编辑这个段落的时候十分小心,虽然就目前来看,让他有感觉的只有一个人——海姆达尔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由于他接触的人还不够多造成的。 *的吸引,说的直白一点,他想和威克多做/爱…… 尽管只是在心底想一想,海姆达尔仍然尴尬不已。他认为自己亵渎了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亵渎了那位正直和善的师兄。一想到他对待那些特招生的强硬态度,海姆达尔脸色发白,内心恐慌,反复督促自己千万不能让威克多发现他对他有那种意思,届时他肯定会看不起自己,海姆达尔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一个劲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却忘记换个角度去想问题,想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威克多知道,为什么害怕去想一旦被知道后的结果。 *** 到底出身书香门第,读起书来头头是道。林德兄弟对于教科书中的诸多理论只需听一遍就能懂,简单得就像喝白开水。 说海姆达尔不嫉妒,那是不可能滴。 不同于很多名门望族子弟那般得过且过的求学态度,兄弟俩在学校里很用功,上课认真听讲,课后作业也都按时交上去,不围着海姆达尔转悠的时候就泡在校图书馆里。 虽然一心求学很好,但是学生不能死读书,魔法世界又不兴中考高考那一套,就算读成个复读机也没什么大用。一天,海姆达尔拿出长辈的派头,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建议他们课后去哪一间研究室报个名,就算对研究室无甚兴趣,至少培养一两个课余兴趣爱好。 兄弟两人不置可否,第二天下午第四节课下课以后,他们依照往常那样跟在海姆达尔身后进了实验研究室。 自打海姆达尔帮助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做了份调研以后,该研究室的成果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海姆达尔为此特地辟出一个置物架专门放置魔药瓶子。不料此举令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感动不已,认为自己的作品被人重视了,也就愈发看重信赖起了海姆达尔。 人和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仅凭一个举动,甚至一句话就能构筑而成。 “放心,那些研究室我去帮你说。”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尼古拉斯·巴尔巴拉拍胸脯打保票。海姆达尔的“征地计划”他是知道的,同时他也明白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每个研究室都有自己的考量,大概只有那些被教会洗脑的虔诚信徒才会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利益。 有了巴尔巴拉室长的协助,海姆达尔很快拿到剩余的签名,眼下,他离最终的目标仅差一步之遥。没想到梗在喉咙里的最后一根鱼刺会是飞天扫帚研究室,而不是他先前猜想的任何一家。 这件事拖拉了好几天,他决定和副主席先生谈一谈,能不能直接跳过飞天扫帚研究室,大不了空出该研究室的面积不用,少了那一块也不会太委屈奶糖。 就在他胡思乱想等待副主席先生驾临时,实验研究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炸开,海姆达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起来,并迅速抽出了魔杖。 炸开的大门斜斜挂在门框上,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脚踹开碍事的大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无奈苦笑的卡捷宁教授。 林德兄弟一看到他双双脸色一变:“外、外公……” 海姆达尔极为诧异,不过看那外公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的模样,不由自主地靠墙站了站。 那男人虽然头发斑白,看起来却十分硬朗,尤其眼下正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比那“外公”称呼要显得年轻许多。看着看着,海姆达尔隐约觉着这人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外公瞪着双胞胎,怒不可遏地咆哮:“没想到我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的外孙居然堕落到去给人做特招生?!” 海姆达尔呆住了。 “我要杀了隆梅尔!”某外公怒吼。 海姆达尔也和卡捷宁教授一样苦笑起来,难怪看着眼熟,外公先生和爸爸长得有几分相似。他心想,如果给丽塔·斯基特之流的小报记者知道了,明天报纸上登载的头条大约会是:斯图鲁松家族惊天秘闻之内斗! TBC 第85章ACT·116 今天回家早,就早点更了。 =。=更新时间上一章节说的清清楚楚,作者有话说区域忘记看了? 这一次就放到正文里重新提醒,更新时间已经推后至晚上21点,从明天开始咱就会根据新时间更新。 *** “斯图鲁松先生,”既然都踩在他实验研究室的地盘上,海姆达尔觉得自己有平息这场风波的义务,他硬着头皮迎上去。“您误会了,阿尔和安东绝不是特招生,他们都穿着正规生的校服。” 卡捷宁教授急忙帮腔:“就是啊,跟你解释半天都听不进去,你也是从这间学校毕业的,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外公先生不理睬卡捷宁,扫了眼海姆达尔:“你又是哪根葱?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那容得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 海姆达尔一噎,讪讪住了嘴。 “你们俩,”外公先生指着双胞胎。“跟我回去!太不像话了,林德家居然会同意让自己的子孙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他们不要脸我还要!杵那儿干什么?!赶紧跟我走!” 双胞胎依旧纹丝不动。 外孙们的消极反抗差点让克洛纳一口气没提上来。“好好好!真是好样的!”克洛纳怒极反笑。“外公说话不顶用了是吧?!林德家就是这么教养你们的……外公的话你们不听,你们母亲呢?她的脸面你们也不顾了?” “母亲知道……”安东嘀咕。 “什么!”克洛纳声色俱厉 安东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吱声了。 “这件事母亲是知道的,而且她并不反对。”阿尔放弃了沉默,直言道。“是母亲通知斯图鲁松族长安排这当中的一切事宜,光凭我们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克洛纳如遭电击,半晌不能成言,回神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疯了!” 当看到阿尔毫不避让的坚毅神色,以及安东虽有惧怕却不闪躲的目光,克洛纳肩膀一垮,黯然不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再不复见刚才的凛然威势。 海姆达尔觉得奇怪,都说不是特招生,相信他也看得出来,这位外公先生到底在神伤什么?海姆达尔会这么想不奇怪,他是“外人”,对克洛纳那一家子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虽说都姓斯图鲁松,今天却是第一回见,况且场面也不太友好。 双胞胎却是心知肚明,外公伤心的根源不是这“下三滥”的结果,而是母亲的态度。母亲宁愿低声下气地求并不十分亲厚的族长帮忙,也不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提一下,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 克洛纳每每想到至今仍与自己形同陌路的女儿就愤恨地咬牙切齿、悔不当初,愈发的埋怨起了林德家,诅咒那个窝囊女婿。 卡捷宁觉得闹得差不多了,就对脸色难看的克洛纳说:“难得有机会回母校看看,就当赏我个面子,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教授说话如此客气,克洛纳也不好断然拒绝,再加上他实在不愿意就这么一事无成地走了,就顺着卡捷宁的台阶往下走。临走前好似想起什么,一扭头盯住海姆达尔。“你是什么人?”刚才用一副主人翁的架势跟自己说话,进来的时候他可都瞧得清清楚楚,他的大外孙阿尔在给这小子端茶倒水,居然让他的外孙伺候人,真是反了天了! 这完全是克洛纳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海姆达尔再大牌也不过命令命令家养小精灵,何况双胞胎都是他的晚辈,怎么好意思去差遣他们。彼时正赶上希娜送茶点,阿尔就手给他端了一杯,不曾想这一幕恰好给闯进来的外公瞧见,就被理所当然地断章取义了。 “这是现任实验研究室的室长。”不等海姆达尔开口,卡捷宁先他一步作了介绍。 克洛纳眉头一拧。“怎么是他?艾文·班森呢?” “班森已经毕业了。” 克洛纳恍然,转而对某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克洛纳愣了一愣,没想到是本家亲戚,旋即又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你父亲是谁?” 海姆达尔觉得他根本是在查户口,却没敢怠慢,老老实实的回答:“隆梅尔·斯图鲁松。” 克洛纳一脸的不相信。“隆梅尔有儿子?怎么可能?就他那德性……” 海姆达尔陡然拔高音量:“是养子。”稍稍顿了一下,扬起一边眉毛。“都已经入了族谱了,父亲还发了正式信函通告了各地亲戚,您不知道吗?” 被骤然打断的不悦表现在了脸上。不知道怎么了?他就不相信除了他所有亲戚都知道。克洛纳怎么会听不出言辞间的奚落,心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他老子一样讨人厌! 等等!一个念头稍纵即逝,他发现自己捕捉到了重要信息,隆梅尔的儿子,隆梅尔的儿子…… “隆梅尔居然让我的外孙来服侍他的儿子?!”某外公心中的火苗死灰复燃。“让我的嫡亲外孙去给他的养子做特招生?!” 卡捷宁教授大叹,后悔刚才怎么没直接抓了他就往外跑。 *** 里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吃一惊,实验研究室的大门怎么垮成这样了?不间断的嚷嚷声从大开的门户里传出来,他避在门框边探出脑袋往里瞧。 房间里除了里格还有那对林德兄弟,这很正常,让他意外的是卡捷宁教授也在,还有一个勃然大怒的陌生人。那个头发斑白、精力充沛的中年男子对着海姆达尔好一通呵斥,后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像个没事人似的端着杯子喝茶,期间还弯下腰和奶糖亲昵地玩两下,仿佛浑然不觉耳畔的隆隆咆哮。 那陌生男人拉着卡捷宁教授怒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卡捷宁教授连连安抚,却无甚用处。 陌生男人转眼又和里格对上了。“你老子见到我都要叫一声哥哥,他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在长辈面前这么随随便便、目无尊长?” 里格不咸不淡的说:“我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俯首帖耳地听您训斥?” “就凭我是你的长辈!” “那就更没道理了。卡捷宁教授也是长辈,为什么教授没有莫名其妙的教训人?” “莫名其妙?你……” “我是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儿子,除了我母亲、我叔叔斯诺还有我父亲,我没有花过别人的一个西可。我跟您今天不过初次见面,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没吃您的喝您的拿您的,说白了不过是普通亲戚,您告诉我,我为什么要乖乖站在这里听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里安连连咋舌,都说不叫的狗会咬人,里格只有被惹急了才会咄咄逼人。 克洛纳脸都气红了,他又拽住某教授。“你听听!你听听!不过说他两句,他居然还振振有词地顶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这家子从老到小都一个德性!”也不管卡捷宁教授愿不愿意当垃圾桶,自顾自地大吐苦水。“当年堂叔(隆梅尔和斯诺的父亲)给隆梅尔找了两个女人做性/启/蒙/教育,你找就找吧,完事以后一纸账单却寄到我们家去了,那两个女人因为拿不到钱跑到我们家去闹,为了息事宁人,我父亲只好替他们家埋了单。更气人的是当年账单上的署名只有一个‘斯图鲁松’,就因为这,那笔钱拖到现在都没能讨回来。没想到隆梅尔那家伙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指使我的嫡亲外孙去给他的养子当特招生,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他这作古的爷爷还真是个人物。 老教授要笑不笑,憋得很辛苦。“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特招生。” “我看没什么两样!”克洛纳根本听不进去,一口咬定堂叔一家行事乖张、令人发指。 在旁沉默许久的双胞胎突然有了动静。“我们愿意。”阿尔勇敢地迎视外祖父震惊的目光。“小舅舅很好,就算是特招生我们也愿意。”安东讶异地看向哥哥,后者扫了他一眼,他恍悟般地点头附和。 海姆达尔也震惊了。大外甥啊,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他都能想象得出外公先生已经在心里把他一百遍了,阿尔的“坦白”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舅舅?我克洛纳的三个儿子都已成年,他算哪门子的舅舅?” 室内气温骤降数度,若有似无的阴霾杀气压过茶香、点心香以及晒干的药草香,一路向外四散开去,躲在门边听壁角的里安忍不住压低帽子,咝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动物的感应能力往往比人类要强上许多,丁点小动静立刻引起了奶糖和豆荚的注意,它们双双竖起耳朵,朝大门那边看去。 卡捷宁教授因为这两只动物的变化而转移了目标。“托马斯先生?”他迅速发现了里安。 被突然点名的里安缩了下脖子,手足无措地走了进来。“您好,教授。”他讪讪笑着。“我来找里格有点事……”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泻千里,卡捷宁教授松了口气,幸好克洛纳还是要面子的,没有继续不依不饶。 “什么事?”海姆达尔朝里安走去。 克洛纳不肯罢休地瞪着他的后脑勺,像是在等他把人打发了好继续。 阿尔很后悔,本来打算破罐子破摔、置之死地而后生,外公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自己的外孙不顾身份、自甘堕落这么掉份的事都没能把他糊弄走。双胞胎心有灵犀地互看一眼,嘴边都噙着苦笑。 卡捷宁教授也在后悔,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没事跑来蹚这潭子浑水干什么,早知道就闭门谢客了。 海姆达尔现在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斯图鲁松家族的事情他不清楚,再加上事情涉及到上一辈,那更是不便多言。对里安的不请自来他由衷地欢迎。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暂离那一家子就行。 里安瞅瞅海姆达尔身后,小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如果你能打扰到天黑,晚上就让绒布开小灶,饭钱算我的。”海姆达尔说得极为恳切。 里安有点茫然,直到海姆达尔咳嗽两声,他才反应过来。“我想请你帮点忙。”说着走出门去,不一会儿拎了把扫帚回来。 “这是我们组做的成品,你帮我看看怎么样。”里安小帅哥骑扫帚不行,自打进了飞天扫帚研究室倒是喜欢上做扫帚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没事端着本时尚杂志往座椅上一斜看一晚上,人家现在是有追求的。 飞天扫帚研究室是德姆斯特朗数一数二的大研究室,参与人数多、研究资金足,交出的成绩单也能让学校满意,最主要这个研究室能让卡卡洛夫的虚荣心每年至少膨胀一次。校长的喜好相当于圣旨,亦代表了学校的风向。报名参加的人多了,筛选的手段就愈发严苛,所以众一年级对里安一审通过都表示出极大的愤慨和质疑。 人嘛,吃五谷杂粮,嫉妒心总是难免的。 飞天扫帚研究室人多事多规矩也大,一年级几乎摸不到高端活计,好事都被五年级以上承包了。一至四年级平时要么干瞪眼、流口水,要么拾前人牙慧仿造翻新,想要做新式成品研究,行啊,慢慢熬吧,如果表现好,五年级就有望熬成婆了。 里安手里的那把就是根据笔记仿制出来的,海姆达尔粗粗看了一遍,是一把家用飞天扫帚,深浅不一的灰色枝杈,用黑色的皮绳捆扎,杆子不够平直,打磨得不够细致,摸起来有点扎手,油漆涂刷不到位,整体做工略显粗糙,但能看出是用过心尽过力的,刚入门的低年级凑一块儿做出这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况且还是纯理论仿制。 飞天扫帚研究室相当抠门,五年级以下的学生只能学知识,五年级以上才能学手艺。海姆达尔倒是能够理解这种看似不合理的做法,如果一开始就全教会了后面怎么办?飞天扫帚研究室人多嘴杂,划出界限、拔高门槛才好管理。 就算如此该研究室也是岔子不停、争端不歇,由此看来得卡卡洛夫青睐不见得都是好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突然想起跑实验研究室来了?”海姆达尔玩笑道。“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 实验研究室并不是无偿服务,除了最基本的检测免费,其它项目全都要收取相应的费用。海姆达尔手边有一张单子,每一项收多少钱写的清清楚楚,分门别类、巨细靡遗,据说这是第一代室长定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每一代都往里添加过新的内容,没有人想和钱过不去。 里安没所谓地耸耸肩。“放心吧,短不了你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呐。 “这么大方?”海姆达尔故作吃惊。 “前两天室长发话了,”里安两眼发光地说。“我们研究室要做一个新项目,为了备战明年的一个什么大赛,室长决定从低年级里挑出一个组给高年级打下手。你不知道,这两天大家都像吞了提神药水一样,我们这组也决定拼一拼。” 里安的小组共有四人,除了一年级的里安,其他三人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也就是说那三人已经熬了近三学年了,根本经不得刺激,不豁出老命来才怪。 “好吧,看在你这么上进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钱了。”海姆达尔很爷们地大方道。“我给你写一份正式的检测报告,需要出具书面证明的时候直接把单子交上去就行了,不用再去重新誊抄。” 里安感动的连连道谢,夸张地大呼自己没交错朋友。 海姆达尔经他这么一搅合,适才的憋闷倏然烟消云散,他转回头去端茶送客,可惜杯子离得远了点,就直接往卡捷宁教授脸上看,后者不动声色地抓住克洛纳的胳膊。 “走走走,别站在这里妨碍孩子们。木棉镇开了一家新酒馆,那里的伏特加和阿夸维特相当地道,跟我去尝尝。”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外扯,卡捷宁教授不愿再错失良机。 外公先生一反常态,没再纠缠下去。 就在海姆达尔和里安说话的间隙,冷静下来的克洛纳一想,这个叫海姆达尔的小子不识好歹、油盐不进,多说无益,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半推半就地跟着卡捷宁教授往外面走,盘算着去找隆梅尔叙旧。 双胞胎没想到外公这么容易就走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他们发怔的当口,海姆达尔平静地说:“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们,赶紧把说辞套一套,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们聊天。” 林德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知道了,小舅舅。”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TBC 第86章ACT·117 林德家族已经败落了。 海姆达尔乍一听闻很吃惊:“不是说七百年的书香世家吗?” 安东嗤笑:“的确是书香世家,穷得只剩下书了。” “早在曾祖父那一辈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阿尔也不隐瞒。“家里的房产、田地、古董、珠宝被悉数变卖或者直接拿去抵押债务,现在的林德家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壳,就像一根被蠹成中空的油漆柱子,表面光鲜。” 延续了七百年的家族说败就败了……这在海姆达尔听来很不可思议,就像皇城根下讨生活的老百姓某一天突然发现金銮殿上的皇帝竟然连糠都吃不起一样惊愕。说到底他只是从对角巷和翻倒巷里走出来的普通人,没有真正身临其境地体验过世家门阀的显贵生活。现在虽然后台硬了背景强了,对世家这个词还是停留在小老百姓的仰止和遐想阶段,真正叫做一点概念都没有。 “那么说你们的母亲就是因为这才……” 阿尔苦笑一声。“母亲也是为了给我们找出路。那个家待不待都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况且家里根本就没钱供我们读书。” 安东神色黯然地续道:“一般世家子弟长到能断文识字的年龄就会请专业讲师到家里上课,但是我们家已经没那个条件了,幸好父亲学识还算不错,平常的启蒙教育倒也能应付过去。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需要充盈的东西就越来越多,父亲只是普通的学者,不能替代正规的系统教育。后来爸爸和妈妈商量了一下,觉得再拖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遂支持我们离开林德家自立门户。” 所以才去求的爸爸吗?海姆达尔明白了。 “不是所有魔法学校的学费都很昂贵,有些学校专门针对贫困生开设了特助……”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看着双胞胎炯然的目光,海姆达尔骤然醒悟,尽管落魄遭难、家徒四壁,贵族的尊严和架子还是根深蒂固的。 难怪从没耳闻林德家败落的消息,估计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打肿脸充胖子、死死捂着。 海姆达尔半晌无语。明媚鲜艳能几时?难怪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不是没道理的。 海姆达尔摸了摸鼻子,自打睁眼以后就没为钱犯过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没法让自己说些假惺惺的安慰之言,没有感同身受过,谈何理解。“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学吧。”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的。 林德兄弟笑眯眯地应承了。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兄弟俩一怔,不明所以。 “我是说有什么理想或者目标之类的。” 兄弟俩仍一脸懵懂。“打算就是好好读书,顺利毕业。”阿尔代表弟弟一并回答。 莫非书香世家的孩子就都是书呆子?这年头死读书有什么用?海姆达尔转念一想,既然爸爸已经把他们安排进了学校,想必对今后的生活也有了盘算,自己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舅舅还是少凑热闹,人家上面还有仨正经舅舅呐。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培养点课余爱好吧,书读多了容易读成傻子。” 安东扑哧一声笑出来。 海姆达尔对他的态度相当不满,“我不是在说笑。”一字一顿地强调。 这下连阿尔都咧嘴笑了。 这俩孩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海姆达尔思忖了半晌决定放弃,反正说多了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晚上熄灯以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谈话对他的触动比较大。在海姆达尔的观念里,大家族是一件根本不用去想的遥远之事,尤其是经营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世家,譬如斯图鲁松家,尽管他已是当中一员,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有真切的距离感,总觉得和自己隔了不止一层。如今看来墙高院深的贵族世家维系起来一样困难重重,甚至比普通人家还要脆弱,为了祖宗根基,他们要顾着名声、派头、面子等,少了一样就像是自打嘴巴。这可比光鲜亮丽的表象要真实多了,至少海姆达尔心中的隔阂感和仰止感淡了不少,对世家的观感下里巴人了许多,不再那么阳春白雪了。 因为心里揣着事,一晚上没合眼,早上天一亮他就爬起来了,在莱昂惊诧的目光下奔出房间,冒雪一路跑进食堂。在空荡荡的食堂里随便捡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就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他想了一整晚,得出的结论盘踞在脑海中久久不散。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海姆达尔也不敢指望斯图鲁松家族会对他如何如何,单从昨天那位外公先生的举止言行来看,该家族的成员不是每一个都好相处的。趁自己还年轻,应该早做打算。海姆达尔对自己算是比较了解吧,眼下让他去吃糠咽菜肯定不行,因为他已经习惯玉盘珍羞的生活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既然如此,多存点钱才是关键。 再怎么说……他黯然的想,自己并非名正言顺的斯图鲁松家的人,说白了不过是个养子罢了。 *** 斯诺·斯图鲁松见到隆梅尔的时候后者正坐在一张宽敞的办公桌后面看信,他的兄长装作很惊讶看到他的样子。 “芬兰最近举办了什么国际魁地奇赛事吗?” “少跟我打马虎眼。”斯诺不吃他这一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一份信件重重拍到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上。 隆梅尔瞄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也就是这样吧。” 斯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说清楚!”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反正玛格丽特的遗产本来就是要给里格的。”隆梅尔探手拿起那封信,看着信封上古灵阁银行独有的造型独特的圆形封蜡微微一笑。“这些妖精的动作倒是快。” “那些东西不都在麻瓜界吗?钱还有房产。”斯诺搞不懂。“怎么突然和古灵阁牵连上了?” “这是你侄子的杰作。”隆梅尔将信丢回桌面,往后靠在椅背上。“魔法界一向对来自麻瓜世界的东西管束得甚为严格,尤其金钱方面的约束更是慎之又慎,两个世界的货币兑换时需要附加高额的兑换税,所以一般人都不往明面上走。” “这我知道,可黑市同样存在风险,如果被当局查到就难以收场了。”斯诺略一犹豫,看向桌上那封自己带来的信。“你刚刚说这是里格的杰作?他做了什么?为什么玛格丽特存在英国古灵阁的钱全部划到瑞士古灵阁分行去了?” “你那侄子成功鼓动了瑞士古灵阁的分行长门丁尝试用麻瓜的理财方式打理自己的财务,你也知道那些妖精平生最大的喜好是什么,只要和钱财有关的,即便是麻瓜方式它们也不会放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隆梅尔突然眉目舒展地笑了起来,眼神中暗藏着一份宠溺。“门丁那老疯子现在是一门心思跟着里格瞎折腾,那孩子倒是懂得投其所好,我看那妖精都快把他奉为平生最大的知己了。” 斯诺瞠目结舌,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才十二岁!你就让他那么胡来?” “里格也是聪明的,从门丁那里知道兑换税很高,设门槛的是当局,古灵阁也没办法改变,所以他干脆暂时不动那些麻瓜资产,而是利用现有的能够使用的加隆让门丁仿造麻瓜方式进行理财。门丁感兴趣的很,一头扎进去了,瑞士古灵阁分行近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麻瓜银行的运作方式,想要创造出一套适用于巫师界的方式方法,那种钱滚钱利滚利的宣传口号妖精们打死也不会错过。” 斯诺明白了,他指着那封信。“信上通知我的那笔已经挪动的款项就是要去什么麻瓜理财?” 隆梅尔含笑颔首。 斯诺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也别由着他乱来,该约束的还是得束着。” 隆梅尔不以为然:“不是还没有研究出结果么,如今还在尝试阶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让他去试试也好,没成功也不要紧。”隆梅尔无所顾忌地说。“还有我呐,到最后我的钱不也是他的钱。” *** 海姆达尔站在一根石柱下向前张望,凡是经过他的学生都会好奇地看他两眼,不明白这一年级的猫在这里做什么? 他立在这里是有原因的,麻瓜爱好者勒菲·尼斯几天前通过同年级的双胞胎找上门,麻瓜研究室上个学期集资在勒菲·尼斯的家乡开了一家专门贩卖麻瓜物品的商店,据说门庭若市、生意火爆,这块敲门砖响头不错,勒菲·尼斯就动了开分店的心思,而且分店地址就选在了海纳百川的木棉镇。 勒菲·尼斯来找海姆达尔入股,因为在尼斯先生心里他是一个很懂行的麻瓜研究者。这个计划让海姆达尔非常动心,可惜尼斯来迟了一步,没钱。流动资金全部交给瑞士古灵阁银行了。 掌管古灵阁的妖精都相当固执,锱铢必较、斤斤计较,不太好打交道,一旦纠纷涉及到金钱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他好不容易和门丁套上近乎,如果现在跟它说抽调资金,之前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海姆达尔不想放弃那个入股计划,但是囊中羞涩,惟有请别人代为慷慨,等赚回本金以后再还上。 所以,他是来借钱的。 自打那次性向宣言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同几个师兄照面了。不知道是自己下意识躲避,还是师兄们的有意为之,他们就是碰不上。海姆达尔曾经安慰自己就读年级不同,交际的圈子不同,再加上学校这么大,师兄们的魁地奇训练又那么严格,见不到是理所当然的。尽管频频暗示,海姆达尔却不敢主动打破这个僵局,要不是为了“孔方兄”…… 他打算和邓肯借钱。一是因为这家伙手边的人体艺术刊物都非常昂贵,一本书相当于半把飞天扫帚。邓肯从来不委屈自己看那些粗制滥造的廉价货,海姆达尔也是从他那里懂得原来色情杂志还分三六九等,还有所谓的高档货。至于这第二条……邓肯的接受能力似乎比较强,这完全出于海姆达尔毫无根据的揣测,他认为邓肯应该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眼下海姆达尔就躲在邓肯经常走动的转角上守株待兔,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虚伪很别扭,明明说了不在乎师兄们的看法,心里却根本放不开。 说到底,他过他自己的那道坎也只是过了一半,另一只脚还悬在那一边要过不过的。 “嘿,躲这儿干么?抓耗子呐!” 海姆达尔吓了一跳,急忙回身,发现要等的人正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我有事找你。”海姆达尔也不含糊,决定速战速决。 “什么事?” “借钱。” 邓肯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等等。”他迅速回神,却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只是说:“我的下一堂课要开始了,没时间多说,中午在食堂见吧,到时候再说。” 海姆达尔以为他要跑教室,自然不便阻拦,只好点头应下了,并说到时候在食堂二层的双人座那里等他。 邓肯点头,抱着书本疾步离去。 *** 中午十二点海姆达尔准时抵达食堂,婉拒了同学的邀请,独自一人踩着楼梯上到二层,这时候食堂人还不多,二层星星点点地坐着几个人,大部分座位都空着。 海姆达尔看了一圈,最后选了靠墙的一个双人座。这个位置虽然不是角落里的,却恰好邻着一只等人高的彩瓷大花瓶,瓶内栽种了花枝低垂的洋红色与艳红色花束,再加上修剪成伞形的淡绿色与嫩黄色叶片以及星子般的银白色点缀物,乍一看犹如一片天然屏风。 这个位置用来谈话不错,私密性也达到了。 海姆达尔坐了下来。十二点十分时他决定先吃东西,二十分时他决定再吃点别的,三十分时他开始怀疑自己被邓肯忽悠了,第四十分钟过去以后他已经非常狗腿地把邓肯爱吃的东西摆上了小方桌…… 就在海姆达尔低头往嘴里塞洒了淡粉色糖霜的奶油小蛋糕时,身边的空位终于有人落座。 他对着小蛋糕做了个怪相:“你也太大牌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离开教室的时候被奥古斯特堵住,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海姆达尔差点被入口即化的蛋糕噎住,他急忙大力吞咽,然后倏然转过头—— 威克多像个没事人似的拿眼睛扫了一圈被占得满满当当的餐桌。“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了吗?”一边说一边拿起早就备在一旁的勺子。 海姆达尔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快朵颐,不一会儿就消灭了一盘牛肉汤……看着看着,海姆达尔发现一个问题,那些为邓肯准备的吃食一个不落全部进了威克多的肚子,还专门挑着邓肯喜好的口味来吃。 少顷,海姆达尔僵硬地转回头,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铭记于心的不是奥维尔先生的喜好,而是威克多·克鲁姆的。 TBC 第87章ACT·118 “你不用等邓肯了,他不会来了。”威克多用餐巾擦了擦嘴,再把它丢回桌上。 他想也是。“我找他是为了借钱。”债权人更替,债务人没变,这钱还是得借。 “他说他没钱。” “他可以告诉我。”海姆达尔眉头一紧,把手里的小叉子放回盘中。“我又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 威克多却道:“吃好了吗?” 海姆达尔闷闷点头:“好了。” “那就收走吧,送点茶过来。” 话音刚落,桌上的东西就被清理一空,少顷,一壶冲泡好的茶并两只杯子被送上来。 “能问问为什么要借钱吗?”威克多说。“我想了解一下我的钱将会流向何方?”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你愿意借给我?”然后又有些迟疑。“你有钱吗?”他和贝尔尼克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上回跟去保加利亚的时候表现得更明显,他们本身不怎么花钱,因为家里都安排好了。 威克多忍不住咧嘴笑了。“放心吧,绝不会让你沾染上官司的。”他拿起一只白瓷杯子。“我母亲的娘家生意都是我在打理,只要不是天文数字,我想我应该拿得出。” 海姆达尔跳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并快速抄过茶壶斟满,再两手托杯、恭敬有礼地敬到威克多面前。“您请,克鲁姆先生。”一副卑躬屈膝地狗腿子模样。 威克多用手挡住嘴巴轻轻咳嗽了一下,直到翘起的嘴角被抚平以后,他接过杯子浅啜了一口。 海姆达尔高高兴兴地坐回原位,两眼放光地说:“不用很多,只是参个股而已,大头已经有人出了。”他把勒菲·尼斯的麻瓜商店计划详细地介绍了一番。 威克多放下杯子,沉吟片刻。“地址倒是选的不错,木棉镇一向以拥有无边的包容性自居,镇上原本就有麻瓜的东西出售,也不用担心东西生僻让人们无法接受。” “尼斯是明白的,巫师界有为数不少的反麻瓜主义者,他的第一家店开得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曾遭到过好几次攻击,有一次整个商店被炸掉三分之二,损失惨重不说,店员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任何国家的巫师政府都不会为了麻瓜的东西而特别立案,巫师界讲究的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平衡,再加上被炸的只是东西而不是人,追究起来就更难了。尼斯说那一次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差点就想放弃了。” 威克多趁他说话的间隙替他到了一杯茶,等话音一落就送到他面前。海姆达尔道了声谢,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然后就炯炯有神地等着未来的债权人发话。 睁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海姆达尔这模样让威克多想起了贝尔尼克小时候养的一只猫狸子——璀璨的目光仿佛能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空,有点傲慢,有点倔强,极具智慧,而且独立性很强,贝尔尼克曾不止一次抱怨他的猫狸子不够腻人,而且,偶尔会有攻击性。 可惜那时候他们还小,不懂得这种动物的可贵之处,轻易就把它送走了。他至今都记得猫狸子离开那天的眼神,透着些许不解,直到贝尔尼克下意识地闪躲,它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就像两颗被夺去了光芒的星子,黯然失色于夜幕之中,最后也不吵不闹,乖乖进了笼子被送离家门。 后来慢慢大了、心智渐渐成熟了才发现,只要有了感情,猫狸子会是一种非常棒也非常温顺的宠物。直到今天,贝尔尼克还会时不时把这事翻出来,埋怨一下幼稚愚昧的当年。 不知怎么,威克多可以肯定,里格就和那猫狸子一样,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会再回头。 威克多就心随意动地探出手去。 海姆达尔僵了一下、屏息以待,但没有闪躲,任那只手逐一描绘着他的额头、眉毛、鼻梁,还有嘴唇。手掌的动作很轻,像害怕碰坏什么东西一般小心翼翼。 人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动物,一直被摸来摸去的也就习惯了,海姆达尔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提心吊胆了。虽然威克多下手很轻柔,被摸得也挺舒服,不过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是海姆达尔没错,绝对不是复方汤剂的产物。”想来想去,他只想到这个可能。 威克多骤然停手,却没有撤离,眼中透出一抹毅然:“你当然是海姆达尔,也只能是海姆达尔。”他端详着被自己捧在手掌中的脸,有意思的是这个男孩正将他的情绪一一展现在自己面前却毫无知觉。他的眼眸说明了一切:担忧、困惑、不自在以及……掩藏在放松之下的情感……是情感吗? 威克多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希冀,希望这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是迫切造成的幻觉。他努力压下揽人入怀、亲吻那张嘴唇的强烈冲动,不能着急,他克制的想,直到将里格放进只属于自己的坚固的城堡中,他才可以安心。 要……试探一下吗?他收回手掌,犹豫不决。 因为距离的复原,海姆达尔的眼中滑过一丝失落。这个发现让威克多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里格对自己不是没有感觉的,结合之前的种种表现、种种反馈,他越来越坚信笃定,也越来越有信心。 “你说你喜欢男人是吧?” 海姆达尔的表情一僵,起初想要闪躲,后来又想到什么一般毅然决然地抬眼。“对,我喜欢男人。”他绷着脸回答。 一抹微笑浮上威克多的嘴角:“别那么紧张,我不是要拖你上刑场。” 海姆达尔咕哝:“我没有紧张,只是不习惯这样的问话方式。” “是我不好。”威克多不太真诚地送上歉意。 海姆达尔很不自在,他现在很想直截了当地扔下一句:你到底借不借钱?不借我就找别人去! 威克多隐约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全当不知情,没有逼出个所以然,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而放鸟归林。 “对了,我这样做没有让你不高兴吧?”威克多状似聊天般的说,就像写一篇说理文,他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摩挲某男孩的脸颊……嗯,开始摆事实。 海姆达尔鬼使神差来了一句:“习惯就好。”说完以后就特别想撞墙。 威克多却不容许他逃避,直直看进他的眼中。“不会让你反感吧?”继续下一步逼问。 “……习惯就好。”破罐子破摔了。 “那这样呢?”威克多俯下脸,吐出的气息喷在海姆达尔脸上,后者猛打个激灵,全身汗毛高唱起了“义勇军进行曲”。 死也不肯认输,海姆达尔咬牙切齿地说:“习惯就好……” 他忘记了两人间的距离,海姆达尔一开口嘴唇就刷过了对方的,耳畔忽然捕获到威克多的一声叹息,听起来十分无奈。 海姆达尔就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个吻,虽然他不确定那能不能叫吻。 犹如对他的眷顾的回应,威克多用嘴唇摩擦他的嘴唇,只是轻轻的触碰着,仿佛是一种安抚和宽慰。海姆达尔渐渐放松下来,高亢的义勇军进行曲戛然销声。威克多的嘴唇慢慢移动,下巴、耳朵、直到脖子蜻蜓点水般的一一擦过,一点点的,反复摩挲。 海姆达尔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这种感觉真好,他模模糊糊的想。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迅速灵敏起来,数种芳香在鼻尖萦绕,鲜花的淡雅芬芳,茶水的甘甜滋味,以及笼罩在周身的威克多的气息……最好闻的还是威克多身上的味道,海姆达尔情不自禁地嗅了嗅,是香水吗?他不确定。脑中忽然浮现出保加利亚隆冬时节松树林的画面,清冽的空气,白色的雾凇,黑色的树木,金色的余晖和辽阔的天空…… 威克多把头埋在海姆达尔的肩窝,温热的气息喷上他的脖子:“里格,你在折磨我。”声音嘶哑,隐含浓烈的压抑克制。 海姆达尔倏然醒过神来,最初的惊慌因为他的声音得到了平息。他尝试把手放到威克多的肩膀上,后者没有抗拒一动不动,这让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口吻也变得稀松平常起来:“我不接受无端的指控。” 威克多笑了起来,使得脖子那块痒痒的。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海姆达尔默默的想,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好像他们从前就是这般亲密,没有不适没有隔阂没有挣扎,突如其来却又那么的天经地义。 此时此刻,他有了说话的冲动。 “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海姆达尔望着花瓶上的精美花纹,感觉喷在脖子上的气息一浅,他知道威克多在听。“刚刚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确实有点害怕,我觉得这很不正常,但是爸爸告诉我除了不能结婚、得不到陪嫁,其它没有什么不同,不管这是不是出于一种保护,我都接受了。” 威克多沉默片刻,“提个问题。” “你说。” “你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又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久久听不到回答,威克多坐了起来,发现海姆达尔咬着下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威克多也不急,端起茶杯喝茶坐等。 海姆达尔不免懊恼。“我对女人没感觉。”他嘟嘟囔囔的说。 作为男人威克多当然明白话里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里格曾经对一个男人产生性/冲/动? 威克多面上不显分毫:“是谁?” 海姆达尔莫名,“什么谁?” “那个让你有感觉的男人是谁?” “你问那么清楚干么?” 威克多没有犹豫:“我要确保我的权益没有遭到丝毫损害。” 权、权益?海姆达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你不要瞎说!”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要是给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那什么呢……” 还是不肯说吗?威克多心里一沉,面不改色地说:“我的便宜都给你占尽了,你现在想翻脸不认人了?” 海姆达尔瞠目结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贼的喊抓贼了。 “想必你也知道我从前拒绝过特招生,我好不容易从那些可怕的特招生手里逃过一劫,你把这些便宜全拿走了,却什么都不说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威克多喝了一口茶,续道:“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眼下海姆达尔格外庆幸自己挑了这么个隐蔽位置。 “那么你想怎么办吧?” 威克多握紧杯子,过了很久才慢慢启口:“里格,我们就试一试吧。”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海姆达尔却懂了,犹豫道:“你不是……不喜欢男孩子吗?”一直以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就因为我拒绝了特招生?你不是也拒绝过吗?”威克多没有激烈地替自己辩驳,只是淡然地陈述事实。“如果真是如此,我之前的举动又算什么?我还没有禽兽到那个地步。我只想问一句,你能接受我吗?” 海姆达尔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赤/裸裸的目光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尽管他的防御工事建造得极为出色,海姆达尔还是从那堵名为“从容”的高墙后方窥见了紧张和期待。 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威克多拿杯子的手,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威克多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时时刻刻都是沉稳冷静的,他也是人,碰到不确定的事情也会犹豫,也会忐忑,这个发现令海姆达尔百感交集,又是窃喜又是动容。 威克多是喜欢自己的吧…… 稍后他再度抬眼看向威克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那就试一试吧。”海姆达尔微笑道。 威克多听后只是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茶水。 海姆达尔觉得心里一轻,积压在心头的巨石被一瞬间搬空,他脸色一正,催道:“那钱你到底借不借?不借我找别人去了!” 威克多半晌没有吱声,下巴抽动了两下。 海姆达尔以为他仍在犹豫,然后又把开店的好处大说特说一番,他还没说完,威克多就放声大笑起来。海姆达尔吓了一跳,眨巴眼睛瞪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威克多抓住他的下巴,就着他嘴巴重重亲了一下。“我借。”他说。“那些绝妙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海姆达尔彻底放心了,高高兴兴地捧着茶杯喝着。 威克多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捏着海姆达尔的手把玩起来,然后缓缓劝诱:“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他的语气极其温柔。 “你说实验性恋爱?” 手里的动作一凝,威克多半眯了下眼:“实验性?” 海姆达尔理所当然地说:“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恋爱要怎么谈,现阶段只有实验一下了。你刚刚不也说试一试么。” 敢情他是实验实上瘾了。至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威克多快速调整心态,不动声色地说:“既然确定了关系,那么恋爱期间就一定要对对方忠诚。” “这是肯定的。”海姆达尔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尤其是你,”他不怎么放心地说。“无论那些崇拜者是男是女,你都要离得远远的。” 威克多笑着点头,那笑容越看越可恶。 “实验期有多长?”克鲁姆先生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转正。 海姆达尔想了想:“一年为期,你看怎么样?” 威克多只是微微一笑,算同意了。一年就一年吧,反正人已经进到他的城堡中了,吃下去的东西就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至于那个让里格有感觉的男人,克鲁姆先生不快地想,来日方长,会想到解决方法的。 TBC 第88章ACT·119 吃了顿中饭,不单借到了钱,还多了个男朋友,海姆达尔觉得人生真TMD奇妙——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虽说从没谈过恋爱的新手碰到一起可能撞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火花,但是谈谈心聊聊天,追忆追忆过去,遥想遥想未来,顺便再相互翻翻老黄历也是无可厚非滴,谁知道刚开了个头,就被外力打断了。 海姆达尔正准备畅谈他的理财计划,威克多才张开嘴打算去啃那嫩豆腐,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室长高八度的嚎叫音压群雄、穿堂而过,一下子扎进俩人的耳朵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到眼前,二话不说抓过海姆达尔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要不是没听到“啪啪”的爆裂声,要不是知道学校有禁制,海姆达尔真以为他是幻影移形过来的。 “过了过了!”某室长在他耳朵边上咆哮,震得右耳嗡嗡直响。 海姆达尔想推开他,可惜对方兴奋过度没注意到。窸窣的衣物摩擦声传来,威克多站起来,伸手搭住魔药瓶子研究室室长的肩膀,撤手的那一瞬某室长也松开了胳膊。 “你掐我肩膀干么?”尼古拉斯·巴尔巴拉室长不满地龇牙咧嘴。“我又不是金色飞贼。”一边抱怨一边揉着疼痛的肩胛骨。 威克多神情自若地坐回去,淡淡地说:“你明显缺乏锻炼,巴尔巴拉。” 尼古拉斯平生最最痛恨别人拿他的五短身材做文章,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一触即发。 海姆达尔跟他也不是第一回见面,多少清楚一点,见他一下子就气红了脸,一副要破口大骂的样子,就马上拉住他的手腕。“你刚刚说什么过了?” 尼古拉斯立刻被转移了目标,重又激动起来。“是我们魔药瓶子研究室参加的那个设计大赛,今天刚刚收到信函,上面说我们的参选作品挺过了三轮淘汰正式进决赛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信封华美精致,就着光能看见环环相扣的穗状凹凸花纹。 海姆达尔只瞅了一眼就摇起头来,“我不懂法语。” 尼古拉斯并不介意,拿出信纸从头点起,一个词一个词翻译给他听。声音朗朗、抑扬顿挫,充满了无法自抑的情感,海姆达尔很快进入状态,真心为他高兴起来。 据说该研究室三年颗粒无收,数年无缘国际级大赛,地区性大赛也只是走个过场,始终晋不了级。这次在法国举行的设计大赛只是个二流比赛,这样的成绩居然能让尼古拉斯高兴成这样,可以想见他之前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尼古拉斯就像遇着知音一样,拽着海姆达尔天马行空、胡天海地的妄想起来,后者异常配合,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某男友被理所当然地甩到一边,地位一落千丈。威克多自己都觉得好笑,原来他还比不上玻璃瓶。刚推开杯子站起身,尼古拉斯见缝插针一屁股坐下,威克多无语,转而看向那块没能咬上的嫩豆腐,“嫩豆腐”面不改色,连眉毛都不没抬一下,某男友无奈之下长叹口气识相地转身就走。 “今天的魁地奇训练几点结束?” 威克多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老样子。” 海姆达尔点点头,望着他说:“到时候我去找你。”也不等回答,转过头继续未完的讨论。 下到最后一格台阶时,克鲁姆先生缓缓露出了笑容,然后大步流星地朝某张桌子走去坐下。 “心情不错?”邓肯放下手中的报纸,研究起老朋友的表情。“看你这样子……难道说成了?” 威克多故意卖关子,耸耸肩膀:“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啊?!”邓肯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非常不满,扯住威克多的领子命令道:“说清楚!看在我这么助纣为虐的份上!”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威克多拉掉他的手。“我不知道你说的‘成’是怎么个成法,就我的标准来看还远远不够。” 奥维尔先生听得迷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什么叫怎么个成法?” 威克多简单扼要地给他说了一下,当然,关键点都被略去了。 邓肯笑得直拍桌子。“我就说那小子不简单,谈个恋爱还弄什么试用期。”同情地瞅了眼好友。“有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威克多才不会给他嘲笑的机会,轻描淡写地斜睨道:“那有什么关系,不管砸到砸不到石头都是我的。” 邓肯一咂嘴,很没有成就感,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这么简单就成了?看来里格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随即自个儿嘀嘀咕咕起来。“在城墙下喊一嗓子就放吊桥了?怎么说都该厮杀几回合、弄去了半条命以后再挂白旗,没意思,太没意思了。”邓肯叹气摇头。“胜之不武啊,应该好好折腾一下才带劲……” 一旁的克鲁姆先生就特别想把他阿瓦达了。 *** 下午第四节课一结束,海姆达尔就收到了学生会的通知,他们已经把他的请求并文件和签名上交给了校长,一切就等卡卡洛夫回校以后定夺。问题是校长先生归期不定,据说又被哪国的大员绊住了脚。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哪里是被绊住,校长先生没去绊别人就不错了。 海姆达尔估摸一下时间,眼瞅着期末考试日益临近,这个学期是指望不上了。回到实验室以后同奶糖严肃认真地解释一番,并拍胸脯保证下学期一定让它如愿以偿,顺便递出一大盒贿赂。 奶糖见糖欣喜,即刻表示出理解。 总而言之,也算是皆大欢喜。 魔药瓶子研究室入了决赛并有望夺冠,尼古拉斯喜不胜收,就召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室长一起庆祝。大家都不想去食堂,那里是全校师生共有的空间,眼下只是入围并不是夺冠,即便庆贺也不想弄的太铺张徒惹人笑话,几个人一合计就把目光放到了走廊底端的空地之上。 尼古拉斯对海姆达尔说:“那块地早晚会并到实验研究室,咱们这些研究室以后想分杯羹都没机会了,趁现在好好踩两脚,也不枉这室长的名头。”他倒是对批示结果特别有信心。 说庆祝其实也就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侃大山,不像成年人搞得那般正式。 海姆达尔使用装饰魔法简单布置了一下,还放上了几把椅子,其效果让尼古拉斯十分满意,因为海姆达尔把整个空间弄的和魔药瓶子研究室一模一样,除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结构,重点加强了装饰性。 那些被请来的室长都不是空手来的,有带吃的,带玩的,带喝的……还有人竟带了酒来。 德姆斯特朗明令禁止学生饮酒,不过实验研究室的伏特加一直好端端地摆在柜子里,没见着谁来没收,况且艾文·班森在的时候那酒瓶子就在那里了。 一开始大家都比较矜持也比较克制,说话都彬彬有礼的,举止亦进退有度,结果两杯黄汤下肚就全变了脸色。好在潜意识里防着自己一手,虽然场面有些滑稽却不混乱,至少没人发酒疯。 之前海姆达尔曾向尼古拉斯表示担忧,喝酒是禁止的,他们这样知法犯法不要紧吗? 尼古拉斯满不在乎地告诉他,快期末了,教课的忙得团团转,管人的一样忙得跟陀螺似的,没人会来管这个,让他放一万个心。 一万个心放下来的结果就是趴到地上去了。尼古拉斯是真的高兴,敞开肚子往下灌,最后嫌人家带来的酒水味道太淡,非要喝实验研究室里那瓶白色烈酒。海姆达尔拗不过他,谁知他酒瓶子攥手里以后就不放了,整的跟酒鬼一样,然后,就喝到地上去了。 海姆达尔晃晃空荡荡的酒瓶,担心他会酒精中毒,忙让林德兄弟把人送到校医那里去。转过身才发现后面又壮烈了一片,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平时努力维护的正面形象毁于一旦。 无奈之下,海姆达尔去敲了那几个研究室的大门,让他们派人把自个儿的室长扛回去。 等忙活完,坐在实验研究室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掏出怀表看了钟点,想起自己那新上任的boy friend了。海姆达尔收拾了一下,出了研究室大门。 走到半道上突然开始头晕,想起自己也没少喝,绝大多数都是各室长的杰作,推脱不掉,光尼古拉斯就灌了他不少。那瓶白色烈酒近二分之一进了自己肚子。之前都没什么反应,海姆达尔以为自己酒量不错,原来只是上头时间慢而已。 一路走走停停,虽然步履不稳,却还是平安地磨蹭到了魁地奇场地。 迎面走来一人,海姆达尔把眼睛瞪得老大想要聚焦,但怎么看都是重影,直到那人走到跟前才恍然大悟,喔,这不是那boy friend么…… *** 因为久等不到人,威克多决定出来看看,他知道里格是个守信的人,说来就一定会来。结果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一个人影十分缓慢地往这边走,跟腿脚不灵便的老人似的,走一步歇两下,还附带左右摇摆。 光瞧轮廓就知道是哪个了,看他那样子,威克多忍不住想笑,连忙迎了上去。 刚近到身前就闻到一股酒味,赶紧用手稳住他的肩膀,因为这男孩差点一脚踩到路边石头上去,然后就听到他含含糊糊的嘀咕:“……要小心……小心……” 威克多好笑地摇了摇他的下巴:“你喝酒了?” “嗯?嗯……喝了。”海姆达尔慢了半拍才点头,眉心微皱,半眯着眼睛,眸中好似荡漾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看的出来他十分想集中注意力。 “为什么喝酒?” 长长的睫毛往下一扇,雾光闪烁的眼眸被遮住了,等了一会儿海姆达尔突然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为了庆祝。”说完用力摇头,想把晕眩晃走。 威克多把他往回拽,阻止他拿头撞树。“庆祝什么?为了巴尔巴拉?” “……对。”瞪了没有一会儿,眼皮就又往下耷拉了。 看这情况还是把人送回去吧,放在更衣室里也不放心,这么想着,威克多搂住他往南塔走去。 “为什么往回走?” 威克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稀松平常:“我累了,想休息了。” 海姆达尔喔了一下,不一会儿又使劲睁开粘住的眼皮:“这不是往西塔去的路。” 方向感倒是挺强。威克多不动声色的说:“我们绕近路。” 近路?有近路吗?海姆达尔觉得脑子里像是塞了铁块——头重脚轻;又像是塞满了棉花——浑沌一片。嗯,应该是有近路的。决定相信他的boy friend。 一路上接受到不少注目礼,威克多根本不当回事。起初某男孩还想逞强,结果秀S形太空步的时候差点掉到湖里去,然后就老实了,等到了南塔已经睡得神魂不知,威克多只好抱着人往里走,这个时间段宿舍塔里没什么人,他们很快进到017房间。房间里也空无一人,显然莱昂·布鲁莱格眼下正在魔药研究室里进行科研活动。 海姆达尔迷迷登登地睁开眼,潜意识对环境变化比较敏感。房间里燃着壁炉很暖和,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温差极大,这一热,睡眠状态的酒气蓦然上涌,他推开威克多跌跌撞撞地冲进盥洗室里大吐特吐起来。Boy friend很有良心地快步跟进,等他吐完了就帮他洗了脸,还哄他漱了口。 威克多脱掉他的外衣把他放在床上时,海姆达尔警觉般地惊醒了一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boy friend。“我怎么回来了……”思维已经完全失去了清醒时的连贯性。 威克多打量他的神情,猜测他到底清不清楚目前身在何处,当他拨开自己的手想要下床时,威克多一把拉住他,谁知他一下子就往后倒,整个人就压在了自己身上,这样还不老实,磨磨蹭蹭的翻转过身来上下其手…… 威克多简直哭笑不得,又不敢乱动,只好任某男孩对自己为所欲为。 海姆达尔终于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开心地长舒口气。他的头倚在威克多的肩窝,两条胳膊抱着威克多的腰,臀部正好贴在威克多的臀部上,小腿缠着大腿。 威克多发觉他不再乱动,就伸手调整了他的姿势,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两腿中间,等一切就绪,就尽其所能地平心静气,不让自己想那些有的没的。但是人往往就是这样,越不该想的就越容易冒出念头,一波又一波的绮念冲击大脑的同时又带出更多的绮念。 某boy friend开始心猿意马,拉不住缰绳了。 他想离开,但是又舍不得,此时此刻,他脑海中频繁闪现的念头就是做/爱。 怀里的身体蠕动一下,脑瓜在肩窝处磨蹭两下,脖侧就传来丁点微凉的湿意和断断续续的灼热气息,模糊的话飘进耳里:“……真好闻,这是什么味道,你擦的香水么……” 当意识到那个柔软的湿意是舌尖造成的舔舐,威克多脑中一空,痛苦地□□一声。 毫无疑问,这个下午将永生难忘。 TBC 第89章ACT·120 等着看肉的筒子请自觉去面壁思过 *** 海姆达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4点,他磨磨蹭蹭的起床,磨磨蹭蹭的穿衣服,磨磨蹭蹭的洗漱,尽管有意识地拖拉,脑子却昏沉不退,期间还花了点时间回想昨天的情景——他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睡在床上的……当威克多·克鲁姆的脸浮出水面,回忆中断,之后的事情就怎么都想不起来。截止到半夜饿醒爬起来吃东西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 海姆达尔十分阿Q的把它丢到一边,当他洗完澡再次走回房间,莱昂已经开始穿鞋子了。在确定不是自己吵醒他以后,海姆达尔谄笑着向他讨了一瓶颇有效果的解酒提神药水,他的朋友转手就给了他,临了附带句“先赊账”。 海姆达尔迅速垮下脸,拔开塞子往嘴里倒药水的时候莱昂突然暗示他应该好好感谢威克多·克鲁姆,某男孩被呛到。 “想你也不会知道。”莱昂以千年不变的酷哥神情细数昨日目睹的场景。“你死死抓着克鲁姆不肯放。” 某男孩脸色微变,“真、真的?” “克鲁姆挪一寸你就跟进一尺。” 某男孩尴尬不已。 “让你放手你还发脾气。” 某男孩坐立难安。 “估计一下午被你折腾得够呛,表情都有些狰狞……” 某男孩夺门而逃,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莱昂在身后喊道:“帮我去问问,他确定不需要降火的清凉药水吗?我们家的药水肯定比别家的效果好!” 海姆达尔踉跄了一下。 *** 他在魁地奇晨练开始前跑到了西塔外边,然后就绕着一个枯树桩兜圈子,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早锻炼归来的豆荚猫心有灵犀地从一丛被白雪覆盖的灌木后走出,翘着尾巴蹲坐在一旁,看了一会,长长的尾巴晃动两下。 【我以为人类都喜欢在夜晚思考问题。】 海姆达尔没空和它抬杠:“别烦我。”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快速走到豆荚面前把它抱离地面。“跟你打个商量。”他盯着那双宝石般璀璨的滚圆大眼。 豆荚骤然警觉起来。【先说来听听。】这小子上回和它打商量是让它去吃实验研究室里流窜的老鼠,真是活见鬼,谁说是猫就得吃老鼠?!猫也是有尊严的! “一会儿西塔有人出来你就帮我在门口盯着,看到威克多就把他引到那里去。” 豆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株联排的合抱大树,躲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有必要吗?】黑猫斜睨他。【你们不都已经进入发/情期了吗?】 海姆达尔决定原谅它,人不能和动物较真。“人不用‘发/情’这词。”尽管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声音难免刺耳尖锐。 【我看都一样。】黑猫浑然不觉地直抒己见。【真奇怪,雄性之间又不能繁殖,发了情也没用啊。】某动物直接把问题提升到了生命科学的层面。 “跟你解释了你也听不懂。”海姆达尔含糊作答,想借机糊弄过去。“你到底帮不帮?” 豆荚却不依不饶。【是不是就是人类说的什么性/快/感?发/情就是因为那?】 一针见血的猜测。 “那么多废话干么?!”某男孩恼羞成怒。“跟你说正事!” 什么时候“偷情”也变成正事了?黑猫心里嘀嘀咕咕,从海姆达尔手里挣脱出来,在雪地里转个圈顺顺毛,就轻盈地朝大门走去,随便捡了个位置蹲坐下来,为主人踩点望风。或许是动物的警惕本能所致,豆荚猫蹲的位置比较刁钻,正好处在大门出来以后的视觉盲点上,一般人很难留意到。 第一批学生从塔里出来时黑猫没动,里面没有被望风的目标。第二批出来的时候它也没动,还是没有威克多。第三、第四批出现,依然没有目标的身影。躲在一旁偷窥的海姆达尔开始着急了,威克多一向准时,今天是怎么了,五点钟已经过去十分钟了。邓肯、贝尔尼克、奥古斯特等几张熟面孔一一露脸,唯独没有他。 黑猫还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反正又不是它的发/情目标,出不出现与它没关系。正晃着尾巴琢磨如果再没有人出现它就撤时,目标推门而出,豆荚的尾巴软了下去,但是依旧不动。一种突如其来的兴致驱使它不声不响的盯着威克多,猜测他能否发现自己,随之又冒出点恶作剧的小兴奋。 要不说宠物随主人呢,一人一猫竟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尽管前面的人已经走光了,现在道上只剩下威克多一人,海姆达尔还是选择躲在树后不出现。 门在身后合拢,威克多不作停留,大步向前走。豆荚猫摇尾巴的动作凝固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如常。树后的海姆达尔心里很复杂,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就在走出去和离开之间徘徊纠结时,半道上的威克多突然转过身来,此时他离门不过十几米远,来不及撤退的黑猫就一下子撞进眼里。 黑猫顺水推舟立起来,用眼神指出一个方向,威克多停驻片刻,尔后朝那个方向看去。 “早上好。”海姆达尔从树后走出来。 威克多挑起一道眉毛,笑了。“酒醒了?” 海姆达尔很自然的朝他走去,眼角瞄到黑猫离开的身影。【你去哪儿?】他在心里叫道。 【我不是人类,我不喜欢看别的动物相互发/情。】它很快消失在灌木后方。 海姆达尔第一次埋怨起了这份“沟通”能力,不过他的心思很快就被他的男朋友沾满,无暇顾及其它。 威克多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前,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脑后,俯身亲吻他的嘴唇,并在上面眷恋地停留了几秒。接着又在他的下颌处也印下一吻,不含任何激情或者情/欲。海姆达尔也主动回吻了男朋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顺势而出,好像这些亲昵的举动从一开始就存在了,没有丝毫生疏别扭在里头。 “听说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威克多沉默下来。 海姆达尔禁不住忐忑的想:难道说情况竟糟糕到罄竹难书的地步了? 瞧了眼双目圆睁的海姆达尔,威克多四平八稳的说:“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看样子确实很糟糕,某男孩十分沮丧,罪恶感愈发强烈了。“就小半瓶伏特加吧……”喝酒误事,从今往后再也不喝了,海姆达尔在心里发誓。 威克多没什么表情的说:“那还真不少。” “不是我要喝的。”海姆达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起来。“形势比人强,我也是没办法。” 男孩懊恼的口吻令威克多莞尔,就顺势牵住他的手朝前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海姆达尔暗暗松口气,威克多一对他严肃他就不舒坦,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冷淡寡言时的威克多·克鲁姆看起来很陌生,难以接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想到这里海姆达尔自嘲一笑,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威克多就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样子,那时候只觉得理所当然,如今全变了,居然有闲心计较起这个来了…… “在想什么?”不知不觉间他们停了下来,威克多摸着他光洁的额头,漫不经心地玩着柔软的淡金色发丝。 “没什么。”海姆达尔谎称。“随便瞎想。” 威克多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向来只针对人,对于上心之人他有的是耐心。他收回手:“那么随便瞎想又想了些什么?” 海姆达尔隐约觉察到了男朋友的心思,没有丁点不悦,反而很高兴。“莱昂让我问你一句,他们家制作的效果不错的降火的清凉药水你需不需要。听他那口气,你曾经推却过一次?”他故意说的挑衅,就是想把男朋友的注意力错开。 威克多眼中滑过一丝狼狈,昨天离开017时布鲁莱格冷不丁就冒出那么一句,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没想到墨西哥人会老调重弹,而且还是经由里格之口。千头万绪之间他瞥见某男孩摆出好整以暇等他出招的挑衅架势,就多少猜出了点前因后果,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狼狈和犹豫霎时烟消云散。 “要。” 海姆达尔有点意外,“你说‘要’?” “我改主意了不行吗?”威克多从容不迫的说。“你去问问他最低能给我个什么价钱,如果价格和市面上一样我就不从他那里买了。” “你要买多少?” 威克多一点迟疑都没有:“他能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海姆达尔咋舌。“你买那么多药水干么?” “用以不时之需。”威克多的目光缓缓扫遍海姆达尔的全身,沿途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海姆达尔差点把持不住,在灼人的露骨眼神中败下阵来。“一两瓶根本不够。”威克多眸色深沉,喃喃低语:“我现在就很需要它。” 海姆达尔强作镇定,竭力控制情绪不外泄,这样的威克多他难以抵御。人果然是不能深入了解的,因为一了解……就完了。 他男朋友的脸皮其实比城墙还厚! 威克多好心没去拆穿他的脆弱伪装,甚至想放声大笑,在脸皮堪比城墙的某男友看来,明明难为情却极力粉饰太平的里格也很有趣。 “你不用去魁地奇训练吗?都迟到超过半小时了。”当再也镇定不下去时,海姆达尔找到了别的突破口。 威克多咧嘴一笑。某男孩故意沉下脸。 “奥古斯特没让我去。” 海姆达尔一楞。“为什么?” “昨天下午没去训练,我告诉他的理由是身体不太舒服。”威克多说。“他命令我好好休息。” 好吧,那个被丢到角落的罪恶感又重见天日了。 海姆达尔低下头,满怀歉意的说:“我很抱歉,不仅耽误了你的训练,还让你不得不去撒谎。” “我更喜欢你刚才的样子。”威克多慢条斯理的说。 海姆达尔因为他的体贴而露出微笑,也学他慢条斯理的说话:“通常只有坏心眼的人才喜欢找别人的不自在。” “我当然是好人。”某男友说这话时格外的斩钉截铁,眼皮都不眨一下。 “好人会说自己是好人?” …… 情人间的互动不乏幼稚可笑,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走到了松湖边。 湖畔的绿色靠背长凳依然躺在那里,长凳边的松树上挂满了雾凇,犹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纱帐,为单调的冬日增添出些许别样风情。 凳子被施过魔法,即使在雨雪交加的气候下也能保持一尘不染。 海姆达尔拉着威克多坐下,某男友马上不甘寂寞地提出异议,非让他坐自己腿上。他瞅瞅四下无人,推却两下后就坐了上去。 “我第一次看见卡捷宁教授就在这里。”海姆达尔勾住威克多的脖子,喃喃说道。 威克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张嘴在海姆达尔的咽喉处轻轻咬了一口,后者哆嗦了一下,但没有避开。威克多的嘴唇没有撤离,咬完以后继续在这片区域徘徊,他甚至不声不响地解开了海姆达尔的斗篷以及校服上的几粒扣子,露出了脖子下方的锁骨…… 周围的气温很低,呼出去的气是浓浓的白色,而后转瞬即逝,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为此,海姆达尔十分大度地原谅了男朋友的得寸进尺,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海姆达尔轻轻吐出一口气,慢慢移动视线,然后,一个黑影在靠近湖畔的林木间若隐若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怀中的人突然身体一僵,威克多马上警觉起来,他迅速抬头看了眼海姆达尔,稍后就侧过身体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朝右后方看去。 一只体形壮硕,长着银灰色皮毛的动物缓缓走出树林,来到松湖边。它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开头看向他处,似乎对这两个人类一点兴趣都没有。 它的嘴里咬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大鸟,这种鸟是栖息在松树林里的常住民。 “那是狼吗?”海姆达尔兴奋地小声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狼。”它的身体那么巨大,四肢强健有力,动作缓慢优雅,尽管看似没有攻击性,眼神却极为雪亮尖刻,这是食肉类动物与生俱来的,就像两把寒光四射的刀子,对视片刻就叫人心惊肉跳。 不像海姆达尔那样虽兴奋却仍然戒备小心,威克多显得轻松许多。“别担心。”他说。“那是卡捷宁教授的宠物荒原,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真的?”海姆达尔还是第一次听说,卡捷宁教授养了只狼? 说曹操曹操就到,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卡捷宁教授的身影出现在湖畔,在见到他们的一刹就眨了眨眼,没有十分明显的情绪波动。“我说它怎么突然停住不动了,原来是长凳上有人了。”白发老者乐呵呵地说。 海姆达尔就像被当场抓获的现行犯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很是尴尬。“对不起,教授,我们不知道……” “别别别,这个椅子是学校的公共财产,我没有霸占的意思。”卡捷宁教授两手一背,别有深意地拿目光来回扫视他们俩,海姆达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荒原,要不咱们再进林子跑两圈吧,再不跑我这把老骨头就跑不动了。”卡捷宁教授招呼了一声正津津有味地啃早餐的宠物,掉头往回走,快速走了几步后忽然变幻成一只暗灰色的狼,转瞬就消失在黑压压的树木之间。荒原叼起没吃完的猎物,慢吞吞的小跑进林子。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教授……我是说教授是……”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卡捷宁教授是一个阿尼玛格斯。”威克多把他拉回到自己腿上。 海姆达尔呆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道:“太酷了,居然跟自己的宠物一样。”言辞间很是神往。 威克多好笑地摸摸他的脸,“怎么,动心了?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海姆达尔也不掖着,两只眼睛因激烈的情绪而显得格外明亮。“你说我的阿尼玛格斯会是个什么形态?”光听问题似乎存着犹豫,语气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我可猜不着。”威克多无奈耸肩。 “万一是臭鼬、蟑螂、鼻涕虫之类的怎么办?”某男孩还是心存忧虑滴。 “这样也好。”威克多一本正经的说。“这些动物一般人都不愿去靠近,很安全,对咱们的约会很有助力。” 海姆达尔立马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威克多懒洋洋地一笑,无所顾忌地说:“我想干的真是太多了。” TBC 第90章ACT·121 关于阿尼玛格斯,海姆达尔并不陌生,但是这个不陌生仅限于理论。开学的时候他交过一份阿尼玛格斯的论文,布置作业的约克教授这学期没来,眼瞅着就到期末了,收作业的卡捷宁教授也一直没声,害的他都忘记了这事。 海姆达尔把那几本介绍阿尼玛格斯的书翻出来复习,几乎每本相关书籍都会告诉读者这个魔法练起来很困难,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有些人劳心劳力练了十年,好不容易有了成效,变就的形态却很不理想。 虽说阿尼玛格斯表面上是一种标榜使人随心所欲地变成各种动物的魔法,实际上使用该魔法的人不能选择变成什么样的动物,只能变成最适合自己的动物。 因而,这些书总会千篇一律的加上一句【变身是需要勇气的】来告诫读者。 应该怎么看待那句“变成最适合自己的动物”?什么叫最适合自己的动物?海姆达尔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毫无疑问的,变身魔法区别于其它各类魔法,言传身教满足不了该魔法的传导性,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明白个中真谛。难怪各大魔法学校从不把阿尼玛格斯列入变形课的教程,不仅因为练习的时间长,讲解起来也很困难,说不定有些学生直到离开学校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姆达尔利用了两天时间重新熟记书中的内容,然后就去找了卡捷宁教授,向他表明了自己想要练习阿尼玛格斯的想法。 “我一直都在等你开这个口。”卡捷宁教授打开茶壶盖子,甘甜浓郁的水果芳香立时飘散出来,诱惑人的嗅觉系统。海姆达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壶茶,迅速由站改成坐。卡捷宁教授露出仿若宠溺般的愉快表情:“要尝尝吗?还有配茶的点心。”他打开了一只扁圆形的甜品罐子,里面装着造型奇特、小巧玲珑的饼干。 海姆达尔忙不迭点头,接过白发教授递来的白底蓝花茶杯,深深嗅闻,喝下一口,美妙的滋味立刻在唇齿味蕾间绽放,他很快咬了一口又香又脆的杂果饼干,混着茶香一起咽下肚子……然后幸福地长舒一口气。 卡捷宁教授两手交叠抵着下巴,温和的说:“这是一个开甜品店的朋友送来的,据说是他家的新产品,味道不错吧?” 海姆达尔回神,一下子想明白自己都干了什么,连忙把杯子放回桌面。“请原谅,教授。”他重新拘谨起来。“您刚才说您一直在等我?” 白发教授从善如流:“应该说我是替约克教授在等。” “约克教授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海姆达尔不敢相信,难道变形课教授还兼职预言家不成?! 卡捷宁教授举起茶壶为他的茶杯斟满茶水。“他不是给你布置了阿尼玛格斯的作业吗?” 做过作业就会想练习该魔法?!某男孩还是觉得不合逻辑。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卡捷宁教授放下茶壶,含笑道:“其实依照约克教授对变形术的娴熟掌握,他完全有机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阿尼玛格斯。” 海姆达尔明白了。“难道出了什么事吗?”他好奇的问。 卡捷宁教授面不改色地说:“他不敢。” “……什么?” “他不敢练习,他害怕看见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卡捷宁教授继续揭朋友的老底。“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尝试这个魔法的,人们对未知通常会感到畏惧,约克就是其中之一。”教授摇摇头,无可奈何。“他说他曾经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臭虫,并坚信这是巫师的预言梦,警告他不要往火坑里跳。” 海姆达尔想笑又不敢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约克教授为什么想让我练习阿尼玛格斯?” “不单单针对你,凡是约克喜欢的学生都被他暗示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多年来只成功了你一个。” 也就是说自己不敢跳,就让自己的学生跳…… 海姆达尔沉默良久:只有自己被忽悠进了吗? “怎么样?”卡捷宁教授向后靠去,背部搭在柔软厚实的椅背上。“如果你真的下决心练习,我会给予你最大的帮助,练习此类魔法终归还是要靠自己。” “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我想成为一名阿尼玛格斯。”说到这里海姆达尔犹豫片刻。“就真的没法预测未来的形态?只能听天由命?”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非常不好。 “有是有……”卡捷宁教授面露迟疑。“民间有很多预测形态的方法,从没得到过学术认可,很多方法挺不靠谱的,准确度往往也比较离谱。如果你想试试……”说着看向海姆达尔。 后者颔首。“那就试试,不管准确与否,至少前期会比较踏实。” *** 吃午餐的时候,卡罗·琼斯突然问海姆达尔:“你是不是打算练习阿尼玛格斯?” 海姆达尔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很好猜啊。”琼斯指指四周围“苦作舟”的同学,再点点他面前的硬皮砖头本。“不管有没有看进去,大家都在尽学生的责任——准备迎接期末考试,只有你连续几天《追根溯源:阿尼玛格斯》不离手。太嚣张了!”小胖子嫉妒了。 “我这叫笨鸟先飞。”海姆达尔理所当然的说。“争取在毕业前练成这个魔法。” 小胖子更不满了,“如果你是‘笨鸟’我们又是什么?”这小子不会是在炫耀吧?琼斯小心眼地怀疑着。 “要不你也来试试?”海姆达尔动员道。“这个魔法很酷,你有没有看过卡捷宁教授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一匹狼。居然和他的宠物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狼。”某男孩又一次妄想起来。 卡罗·琼斯的眉角抽了一下。“卡捷宁教授的宠物?还是只狼?从没听说过。”小胖子竭力保持面不改色,身体里的小心灵早就又抓又挠地叛变了。 “你考虑考虑?”海姆达尔也不是非要得到他的认同,只是觉得这魔法又酷又带劲,很想挑战一下。“如果你也想参加,明天下午第四节课以后到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集合,做一个形态预测。” 琼斯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海姆达尔还动员了莱昂,可惜布鲁莱格少爷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得作罢。 动员一事很快被海姆达尔忘到脑后去了,因此,第二天下午当他来到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前不禁吓了一跳。 一年级们一见到他立马同他招手,平时掉根针都能听见的走廊变得跟麻瓜超市一样人声鼎沸。 “你们怎么都来了?”怪怪,一眼瞧过去没有三十至少也有二十。 “卡罗说的。”里安显得很兴奋。“我们都想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动物。” 敢情这些家伙是专程来“算命”的。 “我不是故意的。”琼斯摸摸鼻子,心虚道。“我只是和他们提了一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根据以往的经验,海姆达尔明白他所谓的“只是和他们提一下”绝对不止一下,这卡罗·琼斯将来如果去新闻传媒行业就职一定大红大紫,肯定不比捕风捉影的丽塔·斯基特差。 这时候,卡捷宁教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物什,当众宣布:“大家去变形课教室集合。” 一年级们呼啦啦全都往十步开外的教室走去,那里是卡捷宁教授平时的授课场所,变形课的专用教室。 变形课教室里的座椅排列呈扇形状,讲台处抬高约一米多,教师站在上面上课时下面的学生需要仰视才能看见,这个设计主要针对约克教授的授课特点。约克教授十分注重动手能力,也就是变形术的实际运用,给学生疏通完理论知识以后他就会反反复复的演练给学生看,仰角有助于全方位观察,平视很容易被前面的物体或者人遮挡住。 卡捷宁教授虽然是代课老师,却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教授。他的授课方式和约克略有不同,他喜欢把学生一个个叫到讲台上去操作,然后在旁协助纠正。学生们通过这个过程精进魔法,受益匪浅。归根结底,卡捷宁教授也是一个动手派。 卡捷宁教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讲台上,揭开黑布,里面是一个看上去有点陈旧的水晶球。“形态预测只不过求一个安心,算不得数,大家试试就罢,千万不要当真。”白发教授不怎么放心的说。 至于学生们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教授选择的这个预测魔法说起来挺容易,把两手放到水晶球上轻轻抚触,然后闭上眼睛、放空大脑,等到你的魔法感应能力与水晶球的探知相吻合,球体里会出现一些不连贯的画面,根据这些画面显示就能猜测出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 确实不太靠谱。某男孩在心里嘀咕起来。听上去很抽象,有点神棍的意思。而且大家都没上过占卜学,那是三年级或以上才能选课的科目。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个预测打从一开始就不顺利,放空大脑要怎么个放空法,谁也说不清楚,很多学生眼睛一闭没多久就抱着水晶球睡着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很久,久到镇定如卡捷宁教授都想放弃时,终于有人吻合上了。不是别人,正是卡罗·琼斯。画面残片在球面上时有时无,可以看见树、小溪还有落满枯树叶的松软土地…… “这是什么提示啊?”很多没有成功的学生开始抱怨起来。“范围也太大了,一点针对性都没有,让我们怎么猜啊?” 只能看出是地上跑的,还有一点,根据目测的视距远近来看,不太可能是虫类。 海姆达尔把他的感觉告诉了忐忑不安的卡罗,后者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虫子就好,其它就无所谓了。” 原来大家都有点歧视昆虫。 下面就轮到海姆达尔了,他十分谨慎地坐下,十分谨慎地伸出两手,十分谨慎地触摸水晶球凉滑的表面,闭上眼睛尝试去除杂念。这个施行起来确实困难,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别的,别的反而会拼命往眼前挤,无论你怎么赶都无济于事。尝试几次无效,他决定换个方式,反其道而行。开始天马行空地瞎想,从前的记忆一一浮现出来。正琢磨着这样下去是不是自己也会睡着时,画面突然失控。 陌生的、从未见过的场景冲破记忆,陡然出现在眼前,海姆达尔无法控制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片刻快速闪现,再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然后,他听见了同学们的惊呼声。 海姆达尔睁开眼睛,里安十分激动地挤到他跟前,大声道:“是飞行类动物,太棒了!” 是的,海姆达尔知道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能飞的,他看见了树梢、雪山和遥远的地平线,甚至还隐约听见了狂啸而过的风声…… 会飞的虫子应该飞不高吧?野鸭?大雁?乌鸦?世界上的鸟类多如繁星,到底是哪一种?某男孩陷入纠结之中。 随后他又兴高采烈地阿Q起来,至少臭鼬、蟑螂、鼻涕虫是完全不可能了。 整个预测结束之后,出成果的寥寥无几,除了海姆达尔、卡罗·琼斯,里安也成功了,他看见的景象比其他人的都要模糊,卡捷宁教授做出的判断称可能是栖息在水里的某种动物。另外几个成功的学生直接拒绝了练习,他们仅仅是来凑热闹的,其实绝大多数一年级都是如此。预测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们对变身魔法的态度旁观胜过参与。 所以,最后决定练习阿尼玛格斯变身魔法的区区三人,海姆达尔、卡罗·琼斯以及里安小帅哥。 卡捷宁教授没有急不可待地让他们马上开始,而是布置了几项作业,又报了几本书籍的名称来丰富变形术方面的知识,增加他们的假期量。任何魔法都离不开理论打底,基础教学十分重要。 阿尼玛格斯练习要等到开学以后才正式开始。 卡罗和里安松了口气,期末考试就够他们头疼的了,幸好卡捷宁教授没有雪上加霜。 晚饭的时候海姆达尔把预测结果告诉了男朋友,威克多定睛瞧了他半晌,“不是猫狸子吗?”语气带着一丝怅然。 这没头没脑的,海姆达尔万分不解:“为什么是猫狸子?” 某男友低头搅动盘子里的汤,不动声色的说:“因为那东西个头不大,脾气又坏,具攻击性,还难以取悦。”说着别有深意地抬眼打量他几眼。“跟你的形象很符合。”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海姆达尔的回答,发现他死死盯着桌上的一只大碗,一副望眼欲穿的架势。 威克多觉得他的脸部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在想什么?”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正在心里模拟把那碗倒扣在你脑门上。” 威克多强忍着不要对他的拿腔拿调笑出声来。这小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某男友对未来的生活越来越期待了。 TBC 第91章ACT·122 嗯,关于白隼的形象,咱来说几句咱的想法。 一,我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猫科动物是HP的专利,所以就不让里格去凑那热闹了; 二,小男孩不可能永远可爱下去,他会长大,会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这同时也是我对里格的期许,希望他成为一名强者,而猛禽的形象正符合我的期许。难以想象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里格还是那副可爱架势……一想就寒得慌; 三,本人是猛禽控。 *** 德姆斯特朗正式陷入考试症候群状态,到处都能看见为了复习而神神叨叨、鸡飞狗跳的学生。不同于上学期的期末考,这次是总结一学年所得所学的学年考试,主修选修一同上阵,理论操作齐齐出击。根据以往来看,势必会造成一部分不知进取的学生落马,故而,大家都开始昏天黑地的临时抱佛脚了。 所有的研究室全部暂停活动,就连魁地奇校队的早间练习也因此取消了。室长和队长也是学生,他们也需要花时间看书、巩固知识。 一般说来,实验研究室是为了其它研究室而存在的,当所有的研究室闭门谢客时,本就清闲的实验研究室也该顺势而为。海姆达尔没有那么做。他的实验研究室照常开门关门,准时得就和负责厨房活计的家养小精灵一样。 海姆达尔喜欢在实验研究室里看书,这个房间宽敞且光线充足,尤其大门一合完全就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场所,堪比幽静的校图书馆。所以说某男孩并不是为了研究项目,纯粹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 这段时间让海姆达尔的小鸡肚肠彻底纠结到家的就是那对林德兄弟,全校大概只有这俩人在该复习的时候还在看勒菲·尼斯带来的麻瓜,并美其名曰“丰富课外知识”。更让人可恨的是他们还把大帽子扣到某舅舅头上,声称是他让他们多看教科书以外的东西。只有知情者明白,教科书根本挑战不了林德兄弟过目不忘的高超本领,那些内容早就记录进他们的大脑,供他们轻轻松松地随时取用。 嫉妒得不行的某舅舅把俩游手好闲的外甥赶出了实验研究室,因为他们的“不务正业”影响到了别人的学习心态,让别人总是跟着他们一起开小差、看麻瓜,这个别人就是某舅舅自己。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年级们望风而动、不请自来,实验研究室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校图书馆NO.2,好在这些同学还知道自带干粮,没有触及到海姆达尔的底线。他有时候还是相当抠门的。 过了几天,海姆达尔后悔了,这些同学的杀伤力比林德兄弟强劲,林德兄弟在的时候他多少还能看进点书,这些同学一来他连看封面的时间都没了。 “不要什么都来问我!”海姆达尔无可奈何,又不能把他们赶出去。 “你这里还挺热闹。”一天下午,勒菲·尼斯又跑了来,自从上次和海姆达尔接上头以后就隔三岔五跑这里来混吃混喝。给海姆达尔这个小股东带点商店里进的新奇玩意儿,向他汇报汇报开业情况等等。勒菲·尼斯的分店已经在木棉镇建立起来,目前处在开业后的试运营阶段,据勒菲说他还在探底子,为了摸摸木棉镇巫师的接受底线,故而没敢放开手脚大折腾。 木棉镇是全世界排的上号的纯巫师村镇之一,之所以称为排的上号也就是稀罕,归根结底,麻瓜已经遍及世界各大角落,从前那样的纯巫师居住环境已经越来越少见了。 譬如英国也只有一个霍格莫德。 勒菲·尼斯进来之后熟门熟路地兜了一圈,就把一卷4开大小的纸递到海姆达尔跟前。后者狐疑地接过,“这是什么?”海姆达尔问。 “打开看看。”勒菲故意卖关子。 看起来像是一副电影海报,“《金苹果》?是麻瓜电影吗?”海姆达尔看向勒菲·尼斯。“难道你的店也顺带贩卖电影票?”即便如此,也很难想象那些巫师会特地跑去麻瓜电影院看麻瓜电影。 “是我们的店。”勒菲纠正,之后又笑嘻嘻的说:“这是我们打算排演的戏剧,上演时间预计在下学期开学之前。”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到海姆达尔身旁。“我正想和你商量,你看你能抽出时间来帮忙吗?” 这家伙手脚真够快的。海姆达尔吃惊的说:“要在什么地方演出?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莽撞了?巫师们可不了解麻瓜的故事。”说着低头端详手里的海报。“这个故事源自希腊神话吧?”不就是那颗由纠纷女神投下去最后却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大战的金苹果吗? 别名:一个苹果引发的血案。 而海报上的《金苹果》讲述的是另外一个故事,就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在人间完成的十二件功绩中的第十一件。故事不长,关键就看赫拉克勒斯这个人物了。 勒菲又一次用崇敬地眼神注视着海姆达尔,心想,不愧是麻瓜研究大师。 “演出场地已经交涉好了,这点你可以放心。其实开店之前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动员木棉镇里的孩子演了一些儿童戏剧,孩子们都积极参与,结果反响不错。我们店下个学期将会进一批麻瓜刊物,里面就有各地的神话故事,我和我的同伴们都喜欢看神话,所以想如果把里面的一些故事演出来让它们具象化,是不是对书籍销售会有帮助,至少买家会知道这些书说的是什么。” 海姆达尔想想觉得挺好,自己又是出钱的股东之一,责无旁贷,就答应了下来。 勒菲·尼斯从口袋里拿出剧本交给他。“具体的排演集合时间会另行通知,不会多耽误你的假期,你可以放心。” 海姆达尔收下剧本。“你打算让我做什么?”既然不是演员,拿剧本也没用啊。 “我们的特效组缺人,到时候记得带上魔杖,剧本是用来对照剧情上舞美特效的。”勒菲又补充道:“闲暇时间还能帮演员对对台词。” 勒菲·尼斯前脚刚走,在旁偷窥偷听多时的一年级们迅速包围上来。 “你真的出钱帮他开店啦?”里安咋舌,这个尼斯是全校公认的怪人,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喜欢研究麻瓜,要不是有个后台很硬的老妈,大概早就被那些麻瓜歧视主义者们扫地出门了。 卡卡洛夫校长是拿了尼斯老妈的资助款项才睁只眼闭只眼的。从另一方面可以看出,尼斯老妈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 “听说店里生意还行。”海姆达尔答非所问。“马上还要排一出戏剧,你们有兴趣吗?” 很多一年级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当今的老派家庭还是把演戏唱歌等娱乐行业看做是不入流的贱民行当,根本就瞧不进眼。看看还行,让他们亲身参与根本不可能。 “这故事说的什么?”卡罗·琼斯好奇的问。 海姆达尔凭着记忆大致给他讲了一遍,结果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很多在海姆达尔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卡罗一点都不明白,这就导致讲故事的人不得不一直往前追溯,这一追溯就追溯到了最开头。海姆达尔要给他解释整个希腊神话的来源、大致背景、故事中各种各样的神祗以及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总之,一下午的光阴就全浪费给了那些尽知道乱/伦的大神们。 卡罗听了感觉不错,还向海姆达尔预定了演出票,里安等几个一年级也表示有去看的意向。 海姆达尔警告道:“别抱太大期望,都是非职业者,演出来的效果不一定好。” 卡罗·琼斯一针见血地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效果好,不过看个热闹罢了。” *** 威克多·克鲁姆先生很不满。 虽然魁地奇校队的早锻炼已经暂停,俩人的晨间“偷情”却持续进行中。没有旁人打扰的约会让克鲁姆先生很满意,他已经把海姆达尔定位为分享个人私密空间的一分子,唯一的一分子。但是今天,这男孩从刚才起就没正眼瞧过他,光盯着手里的本子看。这个不积极的敷衍态度让某男友很是无奈,不禁纳闷,这才几天,他就失去对里格的吸引力了? 两人眼下正坐在松湖边的长凳上,自第一次“偷情”以后这里就成了他们专门的约会场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卡捷宁教授从那以后再未出现过,他的宠物荒原倒是时常在林中猎食,再到湖边进食。 两人一狼至今为止倒也各行其道,相安无事。 “你在看什么?”威克多忍不住问。 “勒菲·尼斯送来的剧本。”海姆达尔头也不抬的回答。 不是教科书?那么自己去干涉就不算名不正言不顺了。威克多从侧面抱住海姆达尔,低头凑近他的耳朵低语:“那本该死的本子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求得到应有的关注。” 威克多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海姆达尔的脖子,引起的震颤直到男孩的脚底。 “我只是看两眼。”海姆达尔不自在地小声说。 事实上不止两眼。某男友在心里反驳。 一把抓住那只已经探进衣襟里的手。“好吧好吧,我不看了!冷落了你我很抱歉!”海姆达尔大声说,希望这样能让男朋友懂得适可而止。 威克多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掌,可惜地长叹一口气,某男孩认定他是故意叹气给自己听的。 海姆达尔把剧本塞回长袍口袋,重新扣好那些不知不觉间就被解开的扣子。“对了,你也和我一起练习阿尼玛格斯吧,两个人一块儿可以相互学习、进步得也快。”他抓住男朋友的手,兴致勃勃的建议。“先去卡捷宁教授那里做一个形态预测。” 威克多反握住那只手,“不必了。” 海姆达尔迅速蔫了下来,他太得意忘形了,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阿尼玛格斯…… 威克多莞尔。“我从一年级就开始练了,所以不需要形态测试。” 海姆达尔很吃惊,“也就是说你已经练习变身魔法有五年了?是五年吧?” “实际练习是四年。” 那也够意思的了。海姆达尔侧过身,盯着他的眼睛。“已经成功了吗?”问得极为小心。 “嗯,也就那样吧。” 海姆达尔不接受模凌两可的回答。“行不行?一句话!” 威克多沉默片刻,然后说:“要看看吗?” 海姆达尔一怔,然后激动起来:“可以吗?” “我试试。”威克多站起来,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中飘下的零星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胳膊、手背……直至黑褐色的羽毛尖端。 海姆达尔忘形地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正扑棱着翅膀的大鸟,眼神充满了敬畏。 “我可以摸摸你的羽毛吗?”他渴望地说。 大鸟收拢翅膀,安静地站在长凳上。 海姆达尔上前轻轻抚触那身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羽毛,随着视角的变化,肩背部竟缀着隐约的紫色光华,一种内敛的视觉效果。“太漂亮了。”他叹息道,大鸟雄浑刚猛的气质让他赞叹与折服。 “你变得是什么鸟?”海姆达尔一边吃着大鸟的豆腐,一边问道。 大鸟琥珀色的眼睛滑过一丝笑意。 野兽的低吼忽然在身后响起,在覆满积雪的安静安静下显得特别扎耳。 是荒原。 “它怎么了?”海姆达尔警惕地瞪着那只狼。为什么一副要攻击他们的架势?不是说它从不无缘无故攻击人吗? 大鸟不声不响地看着荒原,荒原回以更加尖刻的警觉目光。一鸟一狼对峙片刻,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直到威克多重新出现在它眼前,荒原这才停止了警告的吼叫,又盯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叼起食物慢慢跑回树林。 “没事。”威克多比海姆达尔看上去轻松多了。“它以后应该不会再这样了,它已经确定过我的身份了。” 海姆达尔好像有点明白了。“你变身的那种大鸟是不是对它有威胁性,所以荒原才那么紧张?” “算是吧。” *** 为了不必要的解释,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并不是手牵手进食堂的,他们不怕被人知道,但是不想应对被知道后接踵而来的各种试探——能够回答的和不想回答的。 这是他们二人达成的共识,在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怎么把这份感情长久的经营下去才是关键。其它的,暂时不会去想太多。 他们在楼梯处分手,海姆达尔走向同学,威克多上二楼找他的朋友。 邓肯和贝尔尼克都在,奥维尔先生一发现他过来就挤眉弄眼、面露猥琐的无声笑容,威克多面不改色的坐下,拉过一盘吃食到自己跟前。 “你打算怎么办?” 威克多楞了一下。 邓肯也奇怪地看着贝尔尼克,后者脸都不抬一下径自翻看手里的书。少顷,他放下书本,严肃的说:“我是说里格,你打算怎么办?” 邓肯张口结舌,他、他知道? 威克多对堂弟的知情似乎并不很意外,他抓起叉子说:“没怎么办。” “真不敢相信。”贝尔尼克喃喃低语。 “你是怎么知道的?”邓肯大惑不解,可能撞车的场面明明都被自己带开了。 “我有眼睛。”贝尔尼克没好气的说。“一开始只是觉得威克多对里格的事比较上心,久而久之就觉得不对劲了。” 也就是说早看出名堂了,却故意捂着当不知道?邓肯无语,克鲁姆家的男人都是装傻充愣的高手。 “隆梅尔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会杀了我的……”贝尔尼克又开始神神叨叨了。 邓肯皱眉。“威克多和里格谈恋爱,里格的爸爸却要杀你?” “这都是我的错。” “威克多和里格谈恋爱是你的错?” “他会认为我没有尽到责任。” 邓肯瞠目,“难道说里格的爸爸想让你和里格谈恋爱?” 贝尔尼克终于爆发了:“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TBC 第92章ACT·123 当纳西莎·马尔福第六次焦急地探头张望时,海姆达尔藏住笑容,平静的说:“他们马上就出来了,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不自然地抚了抚一丝不乱的鬓角。 据悉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向准点出发准点抵达,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果不其然,当海姆达尔的怀表指针指向十点钟时,第一批霍格沃茨学生出现在国王十字站台上,那里已经聚满了前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爱子心切的马尔福夫人也是其中之一,海姆达尔就是那跟班。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进国王车站的时候正好碰上同样来接儿子们的韦斯莱夫人莫丽,两位女士从未见过面,但因为海姆达尔的关系才有了第一次交涉。 莫丽又惊又喜地拉着海姆达尔嘘寒问暖,跟母亲一起来的金妮也很激动,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海姆达尔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了韦斯莱夫人的问话,之后也问起了韦斯莱家的情况,莫丽原本就觉得里格是一个乖孩子,自从他离开英国去德姆斯特朗读书心里就一直很挂记,现在看他的应对态度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当初还要稳健,心里很是感慨,嘴里的唠叨就更停不住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韦斯莱夫人突然奇怪道:“亲爱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来接我们家亲戚的。”海姆达尔告诉她。“趁此机会再和罗恩碰个面。”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罗恩只是附带的,但是海姆达尔想反正自己是孩子,说话不够妥帖别人也不会在意。小孩子说话做事本就漏洞百出,太老成反而生异。 韦斯莱夫人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没往心里去。她点点头,高兴的说:“也好,罗恩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纳西莎一直端庄地站在一边,不是很靠近,但是立的位置却恰到好处,正好把他们的动作、谈话一览无遗、尽收耳底。她马上就判断出那是韦斯莱家的人,从她们的长相和穿着也能猜着几分。对于那个“败坏血统的叛徒”一家她并不陌生,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耳闻的可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纯血统家族都对韦斯莱家的做派十分看不惯,尤其是那个自掉身价与麻瓜为伍的亚瑟·韦斯莱更是圈中的笑柄,令很多巫师不齿。 没想到里格和他们家关系这么好……纳西莎迟疑片刻,故意清了清嗓子。 海姆达尔当然听到舅妈的咳嗽声,就面不改色地为两位女士做了介绍。 纳西莎一向自视甚高,但顾着贵族的自尊自傲,即便不乐意也不会当场甩脸子,她短促冷漠地点个头。“韦斯莱夫人。”盛气凌人的架势和她的丈夫异曲同工。 莫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扯住金妮干巴巴的回应:“马尔福夫人。” 红头发的小姑娘对这样的见面方式也很不习惯,在马尔福夫人不带温度的目光注视下频频往母亲身旁凑。 “我们就不打扰了。”纳西莎不给海姆达尔任何开口的机会,拉住男孩的手就往里走,态度近乎……强硬。直到他们被车站内川流不息的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身后的那对母女,她才放开海姆达尔的手。“不要和那种人家来往。”纳西莎慎重地告诫海姆达尔。“他们家名声不好。” 真是巧了。海姆达尔心想,韦斯莱家的人都认为马尔福家名声不佳。这两家人在这方面倒是口径一致。 纯血去找混血、泥巴种的茬也就算了,干么还搞内讧?无论马尔福还是韦斯莱,不都是血统悠久纯正的巫师家庭吗?有时候想想他们真是没事找事,莫名其妙……依照自己和马尔福家的亲缘关系,他先前在英国的人际交往难免会遭到诟病,面对这样的情况,某男孩也是无可奈何,眼下他也是局中人之一了。 *** 其实在正式放假之前海姆达尔也拿不准他到底要去哪里,隆梅尔和斯诺都没有交代,他老爸在隔三差五的信中只字未提,一直到考完最后一门准备收拾行李之前他仍然摸不清方向。 跟他的情况截然相反,林德兄弟早就接到了隆梅尔的安排,据说这个暑假他们都会待在芬兰,在该国魔法部某个不起眼的小部门里见习,为将来能顺利打入北欧政界做准备。 他这是被抛弃了?还是被遗忘了?就在某男孩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接到爸爸的信,信上说这个暑假就先住到马尔福家去。保加利亚的克鲁姆夫人过生日,妮尔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推脱无门,斯诺因为魁地奇比赛两个星期前就离开英国动身去了比利时,隆梅尔不放心儿子住在空无一人的翻倒巷,就同意了马尔福先生之前的建议,让里格到他们家去玩一阵。 卢修斯还表示,德拉科此前已经寄出了信件,向里格转达了他们的邀约。 海姆达尔确实收到了那封信,就在考魔药学的同一天。那是某男孩极度不想去回忆的悲惨日子,在制药过程中他的坩埚因为微小的疏漏被炸穿了。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喷得满头满脸的污垢却让他洗了一下午的澡,尤其是粘在头发上的顽固污渍——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恶心,最后还是绒布和希娜共同努力才弄干净。 海姆达尔对本学年的魔药学考试彻底绝望了,已经做好下学期补考的准备。罗伊·洛朗教授在他离开学校之前变动了他的暑假作业,多加了一份别的同学都没有的习题,这让海姆达尔很吃惊。 “这是斯内普教授特地为你出的暑假作业。他说这些题目可以矫正学生心不在焉的陋习。” 洛朗教授落井下石地笑道。 海姆达尔小心眼爆发,认定此乃洛朗教授的整人手段,就因为他一不小心发明出了“炸药”…… 多想无用,既然已经发生也就随他去了。某男孩又一次阿Q地把注意力转回到假期上——学生们翘首以盼多时的暑假。 虽说海姆达尔此前确实有回翻倒巷的想法,却没想到真的成行,主要原因是他老爸总在信里说要他去北欧一起生活,海姆达尔意动不已,他渴望接触亲情。 对英国那个国家,他有无法割舍的亲切感,却没有饮水思源的归属感。 因为每个年级的考试时间不同,海姆达尔考完以后又拖了两天才离开学校,就为了争取和男朋友同行。 他之所以这么紧着两人的相处时间就因为即将分离的暑假。克鲁姆夫人的大寿再加上校队的暑假集训,他和威克多可能一整个假期都见不了面,海姆达尔失望之余就想在分别前好好聚聚。 故而忍着邓肯的暧昧坏笑以及贝尔尼克的哀声叹气,硬是厚着脸皮等他们考完以后一起坐马车前往翡翠村。 目送飞往保加利亚首都的天马拉车没入云霄,海姆达尔步履虚浮地朝专门跑西欧路线的马车租赁店走去。他的男朋友临行前给了他一个难以忘怀地湿吻——极尽深沉挑逗之能事,在那之前威克多都表现得很克制,即使亲吻也点到为止不越雷池,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唇舌相济,激狂地像要把他咽进肚子里去一样。 “给我写信。”威克多交代完以后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后毅然撤手离去。 海姆达尔一路神游物外地飘行而至,乍然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陡然清醒过来,那位仪态万方的女士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站在马车租赁店门口,直到发现他的到来倨傲的神态才出现了一丝松动。 经过解释他才知道,她是专程来接他的。 没想到纳西斯·马尔福会亲自前来,海姆达尔有点受宠若惊。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她半个月前就抵达了,因为他的故意拖延导致她不得不多等了几天,这让某男孩愧疚不已,故而那位女士说什么他就答什么,表现得极为乖巧。 海姆达尔的聪明听话让纳西莎很欣慰,潜意识又觉得不满足,甚至有点埋怨,这孩子终究不和他们亲近,无论说话做事总是有意无意隔着一层,天生的母性直觉让某舅妈尝到了怅然的滋味。 就是这样,海姆达尔跟随马尔福夫人踏上了前往英国的旅途,并最终在马尔福庄园住了下来。奶糖、豆荚和奥拉尔也一并送进了庄园。纳西莎特地给海姆达尔选了一个能够看见一处小花园的房间,站在书桌前推窗见绿——繁花吐蕊一览而尽,奶糖也被安排在那里住下。可以看出无论人还是动物,对这样的安排都觉得满意。 因为德姆斯特朗今年的暑假比霍格沃茨放的早,德拉科要过几天才能到家,纳西莎就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块儿去国王十字车站接人,海姆达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 依照纳西莎的描述,下了特快列车以后会有一个巫师专门检票,学生们也不可能一哄而出,关键是怕吓到车站内的麻瓜们,故而下了火车以后学生们都是分批次、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往外走。 这个过程肯定花时间,所以当海姆达尔的怀表上的指针指向十点二十时,韦斯莱家的男孩们出现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哈利·波特以及赫敏·格兰杰。 为了不显眼,学生们到站之前都会换下校服,穿上麻瓜式样的普通衣物。 “里格?!”尽管站得不是很靠近,喜爱东张西望永远安静不下来的韦斯莱双胞胎率先看见了他,他们快速挤到海姆达尔跟前。“你怎么来了?德姆斯特朗也放假了?你是来接我们的?暑假要在英国过吗?”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往外倾吐,弄得海姆达尔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少自作多情了!”一声尖锐的冷哼响起,德拉科用力推开挡在眼前的人。“里格当然是来接我的。”说着转头向海姆达尔求证。“是不是?”马尔福少爷很有自信的扬起下巴。 海姆达尔眨眨眼,上前给了他一个大拥抱。“你好,德拉科。”用行为来规避矛盾冲突。 德拉科很快软下来,暂时忘记了冷嘲热讽。“你好,里格,我很高兴……”他模模糊糊的说。 海姆达尔对马尔福少爷的别扭早就习以为常,放开德拉科转而面向双胞胎,以及尾随他们过来的其他人。“你们好,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面对表兄息事宁人的做法,德拉科虽有微词但不会多嚼舌根,他选择视而不见,就掉头走向了等候在旁的纳西莎,享受母亲略带矜持的拥抱与关爱。 马尔福少爷的主动离去让在场的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韦斯莱家的几个男孩重新活跃起来。 “这个暑假在英国过吗?”罗恩接续弗雷德刚才被打断的问话。 “是不是开学之前都在英国现在还说不准。” 罗恩才不管是不是住到底,他只管眼前。“过几天我去找你。”一想到阴森恐怖的翻倒巷他就有点害怕但又跃跃欲试,琢磨着再去见识见识。 莫丽眉头一拧,本想训斥罗恩两句,让他彻底断了那个心思,海姆达尔却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现在不住翻倒巷,你要来之前先给我递个信,到时候我去马尔福庄园门口等你。” 罗恩张大嘴巴,“你现在住在马尔福庄园?” 海姆达尔颔首。 罗恩心有芥蒂地小声嘟囔,“我才不去马尔福家。” 双胞胎没有弟弟那般小心眼,立马就向海姆达尔要了送信地址,然后再三保证到时候一定去叨扰。 罗恩反手扯住好友的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哈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哈利对这个提议很心动,但是在弗农姨父家他根本做不了主。其实他根本不介意到什么地方去,只要能离开德思礼一家哪里都是天堂。 赫敏刚想和他们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吼叫传来,车站内无论麻瓜还是巫师都惊骇地瞪向那个声源爆炸处。 哈利·波特的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我的梅林,那是谁?”莫丽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魁梧的球状物体朝他们气势汹汹地走来。“看上去好像不太好相处。”韦斯莱夫人喃喃自语道。 “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我们等了很长时间,达力早就饿了,万一因此生病你拿什么赔我儿子的健康?!”球状物体有一张通红的脸,蓄着满脸的胡子,一走到哈利面前就毫无缘由地大声控诉,控诉的话十分无稽可笑。 莫丽其实一开始就猜出了此人就是哈利的麻瓜姨父,这一指控验证了她的想法。她迅速打起精神试图和弗农·德思礼攀谈,谁知这个无理取闹的麻瓜一点情面都不给,当场驳了她的面子。 韦斯莱家的人很吃惊,赫敏很吃惊,海姆达尔很吃惊,德拉科很吃惊,就连情绪不外显的马尔福夫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惹人厌的家伙。 哈利倒是表现的很平静,微笑地和所有人打过招呼,甚至还特地和海姆达尔道了别,跟着好像逃难似的德思礼一家匆匆忙忙的走了。 赫敏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罗恩刚才的提议也没捞到答案,两人都有些傻眼。 德拉科不客气的冷笑起来。“真是客气友善的人。”嘲弄挖苦的语气刮进每个人耳里,一时间却无人反驳。 赫敏清秀的脸涨得通红,身为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巫,德思礼一家的做派让她没来由地感到难堪,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对待哈利。 目睹这一切的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这下德拉科是彻彻底底不会接纳有关麻瓜的任何东西了,撞上这么个极品反面教材,从没有接触过麻瓜的巫师或许都会退避三舍…… TBC 第93章ACT·124 总的来说,在主人的殷勤招待之下,海姆达尔在马尔福庄园里过得很舒服,虽然真正动手招待的是家养小精灵。德拉科没有回家之前,海姆达尔要么在庄园的藏书房里打发时间,要么在小花园里和奶糖玩耍,甚至还帮助家养小精灵照顾花草,弄得那些小精灵惊慌失措、连连尖叫。那之后,他就彻底歇了劳动的想法,因为奴性坚强的家养小精灵们会义无反顾地去自残谢罪。 闲散的生活状态使得海姆达尔怀念起了麻瓜的生活方式,比如电视,比如电影,比如电脑…… 他每天都会和女主人见面,餐桌上的碰面更是避无可避,因为缺乏话题他们很少交谈。海姆达尔想不出和她说什么,谈及艾薇·马尔福那就更没话说了。这也是他成天躲在房间里“用功”的原因之一,避免三餐时间以外的寒暄。 不过在不多的谈话中,海姆达尔发现她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士。她曾经隐晦地向他提及有关布莱克家的事情,被他岔开了。那之后她就再没提过。 海姆达尔已经是斯图鲁松家的人,虽然觉得可惜,纳西莎深深明白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西里斯已经被家族除名,如果他有继承人,那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与其认祖归宗继而背负上家族叛徒之子的恶名、受尽族人的冷眼,还不如在斯图鲁松家当正经的大少爷。况且,里格如今的背景对马尔福家族会更有利。归根结底,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已经是泼出去的水,当然要为夫家多考虑一些。虽然不像卢修斯那样为了追名逐利可以不顾一切,她还是想为独生子多揽些傍生的筹码。 卢修斯因先前的错误判断使其在神秘人的事情上栽了大跟头,连累整个家族差点为之倾覆。这件事带给纳西莎的震动颇大。 知夫莫若妻,纳西莎明白丈夫还是打心底相信神秘人会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出于畏惧他或许还会做出跟之前一样的选择。所以她时不时敲打丈夫,鼓动丈夫和斯图鲁松家族攀交情,甚至建议举家外迁,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是她不相信卢修斯,她只是舍不得德拉科因为他父亲的行差踏错而遭罪。 在重大事情的选择上,女人反而会比男人考虑得更远,也更实际。 纳西莎本以为独断专行的丈夫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去,没想到不久前突然主动提及,而且还暗示她神秘人有了活动,就在霍格沃茨。被称为固若金汤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也没能抵挡住神秘人的小动作?虽然心里清楚神秘人一旦复出首要目的就是对付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纳西莎仍感到后怕。 “让里格放假以后到我们家来住一阵子,你看怎么样?”卢修斯面沉如水。“神秘人没有死,他一直在寻找时机反扑。福吉之流的蠢人们自欺欺人还情有可原,我们这些从前的追随者难道还不知道吗?”他攥紧胳膊,隔着衣料反复摩挲,眼底滑过一丝坚定。“我已经和斯图鲁松主席通过气了。” 纳西莎轻声问:“你怎么和他说的?” 卢修斯苦笑,“还能怎么说,照实话告诉他,告诉他我的焦虑、现实,以及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险情。其实就算不告诉他实情他也有办法知道,何必隐瞒。” 也就是拉下脸去向隆梅尔·斯图鲁松求助?真是难为他了。纳西莎感动地握住丈夫的手,她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他们夫妻二人一向自恃高人一等,目中无人的性格使得他们交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交之人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外人”确实比“朋友”更安全。 “斯图鲁松家族会有办法吗?”纳西莎问出了自己的担忧,就算躲到国外去也会被找到。 “当年神秘人如日中天的时候斯图鲁松家尚能置身事外,何况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主要原因他们家在英国根基不深,处事又比较低调。还有一方面……”卢修斯顿了一下,凑近妻子,在其耳畔小声续道,“这个隆梅尔很不简单,涉足的圈子比我之前估计的还要大。” 纳西莎若有所悟,也就安心了。她并不想知道背后的具体情况,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够躲过危机,能够确保安全无虞就可以了。 “德拉科和里格相处的怎么样?”撇开现实困境等因素,卢修斯还是希望俩孩子能真诚以待。自打德拉科认识里格以后性格就开朗活泼了许多,不若之前那般抑郁偏激,这个变化让一直担忧教育偏失的某父亲很是欣慰。 儿子需要朋友,真正的朋友。 “好得很。”纳西莎露出温柔的笑。“你那儿子张口闭口就是里格,一副有表兄万事足的样子。”弄得她都有点嫉妒了。 卢修斯喟叹道,“他只是太寂寞了。” 纳西莎不想丈夫自责,他们的教育方式源自父辈,总不好挑先祖的错。她马上转移话题:“德拉科正跟着里格折腾什么麻瓜理财。” 卢修斯就皱起了眉头。“麻瓜理财?”德拉科怎么跟麻瓜牵扯上了? “你先别急着否定。”纳西莎说。“麻瓜理财就是一个名称,具体情况还是古灵阁在操作,也就是效仿麻瓜的方式,并不真的和麻瓜有密切瓜葛。” 卢修斯刚放下心来,妻子又道:“德拉科放假之前还写信问我古灵阁里是不是存着他的零花钱,具体数目有多少。” 卢修斯瞪眼,差点把手杖掰成两段。“他怎么不来问我?”某爸爸难掩嫉妒地怒斥。“不孝子!” 纳西莎笑而不答。还能怎么,你一插手就会把事情全揽过去,到时候他还怎么跟着里格闹腾。 *** 在见到正常大小的奶糖时,德拉科露出了敬畏的表情。那又是好奇又是故作镇定的别扭神情被海姆达尔取笑了好一阵,弄得马尔福少爷颜面尽失。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连一天都没用到,斯图鲁松少爷的面子也被德拉科撕开了。不经意把坩埚爆炸那事说走了嘴,德拉科笑话人的方式就是找雷同,然后玩一把连连看。据说整个一学年只有叫纳威·隆巴顿的格兰芬多换过新坩埚,别的同学依然在用“二手货”。 德拉科反反复复地叨念“新坩埚”,斯图鲁松少爷恼羞成怒地指使某黑猫行凶:“咬他!豆荚!” 【我茹素。】四肢一蹬,跳出窗外。 某男孩被噎得够呛。 取笑归取笑,德拉科还是很认真地替表兄分析了一把坩埚爆炸的原因。“你们的教科书上写的很清楚,迷迭香切成三段,竹节草碾碎……熬制的时候先顺时针搅拌三圈再逆时针搅拌五圈……仔细看看这魔药制作方式挺简单的,怎么会爆炸?”德拉科不认为表兄的智商和隆巴顿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原来又没做过,光看书谁记得是碾碎还是切断,搅拌均匀不就好了,干嘛还又三圈又四圈的?”海姆达尔不知悔改的摇头晃脑。“要是魔药学也成选修课该多好,就有理由不修了。”甚至还妄想起来了。 德拉科把手里的教科书一丢,算了,还是让斯内普教授和洛朗教授去烦心吧。他们因为书信来往比较频繁,所以德拉科知道斯内普教授遥控参与了表兄的魔药学教育。说实话他一开始有点嫉妒,斯内普教授虽然严格却从没有额外教导过哪个同学,更别说外校学生了,后来随着海姆达尔诉苦次数逐渐增加,嫉妒很快化为同情。 就像表兄自己在信中说的,两个魔药学教授的关爱——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交流完各自的期末考试,德拉科兴致勃勃的提及自己将有可能被选为斯莱特林学院新的找球手。 “你原来的飞天扫帚是横扫吧?”海姆达尔问。 “两年前买的,入学的时候就没买新的。” 海姆达尔玩笑道,“我还以为照马尔福少爷的性格什么东西都会换成新的。” 德拉科没好气的说:“那把扫帚我挺喜欢的。” “和光轮2000比就慢多了。” 德拉科撇撇嘴,忍不住羡慕的说:“不止哈利·波特,韦斯莱双胞胎用的也是光轮2000,甚至一开学就在用。他们家真的穷吗?”德拉科疑惑的说。“别说2000了,它前一个型号就相当昂贵。” 喔,乔治和弗雷德用的扫帚是他送的,所以韦斯莱家没花一分钱。这话海姆达尔没告诉德拉科,认为没有必要。送出去的东西就是人家的了,哪有到处宣传的道理。 这个话题被海姆达尔有意识地一笔带过,德拉科的注意力就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两个男孩决定去对角巷的高级魁地奇用品店瞧瞧。海姆达尔在他没回来之前曾经去过一次对角巷,那里的店主们还是老样子,看到他亦是又惊又喜。光轮2001即将上市就是从威尔斯先生那里得知的。 德拉科对光轮2001很有兴趣,不过他现在和海姆达尔一样属于“赤贫阶级”。 “能不能跟古灵阁商量一下临时提出来一点,以后再补上。”可能德拉科真的中意光轮系列,亦或是哈利·波特的光轮2000带给他的冲击太大,对角巷还没去就开始考虑支出问题了。 两个男孩面对壁炉,絮絮叨叨地讨论着。 “你们要上哪儿去?” “对角巷。” “去购物?” “去买扫帚。” “不是说没钱吗?” “问问看能否赊账……”海姆达尔猝然反应过来,和同样惊讶的德拉科转身看去。 他们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卢修斯·马尔福和两臂抱胸的隆梅尔·斯图鲁松。 “我们家从不赊账。”卢修斯一字一顿地说。 德拉科闹不清父亲是否在生气,就没敢吱声。 海姆达尔仰头不声不响瞧了隆梅尔半晌,直到后者禁不住放下手臂松懈下来。 “你在看什么,儿子?”某爸爸对他的平静很不满。 “您身上有钱吗?” 某爸爸那个悲摧呀,这就是老子的价值吗? 海姆达尔突然笑了起来,“开个玩笑。”他疾步靠上前去,隆梅尔就势弯腰抱住他,照着儿子的脸重重吧唧一下,他的儿子有样学样也照着他的右脸颊吧唧一下。 “很高兴见到你,爸爸。” 隆梅尔自我调侃:“当然高兴,一个移动钱袋。” 海姆达尔莞尔:“您不是在信里说可能暂时离不开吗?” 隆梅尔摸摸他的头发,轻描淡写的说:“突然就有空了。” 跟这对亲密无间的父子比起来,另一对父子就显得呆板克制许多。 卢修斯发现德拉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向往,心里一涩,犹豫片刻就抬起手搭住儿子的肩膀。德拉科僵了一下,然后垂下眼,静静依偎在父亲身旁。 *** 有两个移动钱袋的加入,俩男孩的购物之旅自然宽裕起来。 “你想买什么?”隆梅尔问海姆达尔。 “不买什么,我什么都不缺。”他就是德拉科的跟班。 四人走到丽痕书店门口,海姆达尔看到门口挂起了巨幅的新书海报,作者居然是吉德罗·洛哈特。 “这家伙还是那么红?”海姆达尔从前就觉得他的做派很腻歪。 “红得很。”德拉科对这人也没好感。“不过从他的书来判断,他应该很有本事吧。”要不然也不会得梅林三级勋章。 隆梅尔扬了扬眉毛:“书确实是好书,就是作者令人遗憾。” 斯诺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意思?海姆达尔不明就里。 “洛哈特先生这一个暑假都会在丽痕书店推荐他的新书。”卢修斯用蛇头手杖轻轻敲了下海报,里面的人很不高兴地朝他瞪眼。“而且听说他很有可能成为霍格沃茨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霍格沃茨换老师了?这个疑问在海姆达尔心头一闪而过。 德拉科朝海姆达尔吐吐舌头,后者开玩笑的说:“洛哈特先生不会因此让每一个霍格沃茨学生都去买他的新书做辅导书吧?” “他的书还是不错的。”德拉科耸耸肩,不在意的说。“大不了买回来以后把封面都撕掉。” “马尔福先生!”略带腔调的惊喜呼唤从不远处传来,只见梅林三级勋章得主——吉德罗·洛哈特正兴冲冲地朝他们走来,他和海姆达尔记忆中的印象分毫不差——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闪亮金发,时髦繁琐的衣饰,一成不变的夸张举止以及令人发寒的做作笑容。 卢修斯叹口气,认命地同他寒暄。 洛哈特先生很热情,握手之后几乎不给卢修斯任何发言机会,一个劲地喋喋不休。和洛哈特攀谈嘴巴很闲,就是耳朵很受罪。 发现这人习惯性地忽略旁人,海姆达尔就很没良心地想要逃走,被德拉科死死拽着,并用眼神警告他:有难同当。 谢天谢地的是洛哈特先生终于停下来了,好像这时候才发现隆梅尔与两个男孩,“这位先生是?”沽名钓誉的吉德罗眼里只装的下成年人。 隆梅尔当机立断:“路过的。”扯掉德拉科的手,拉住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哈哈,这人真有趣。”洛哈特先生用手指了指快步离去的“路人父子”装腔作势地大笑起来。 德拉科在心里大骂海姆达尔不仗义,并恶狠狠地赌咒,如果新学期真要买这个洛哈特的著作,他不仅撕封面,里面的插图也全部撕烂! TBC 第94章ACT·125 光轮2001还未正式上市,不过可以预订,只要付些定金就可以了。德拉科如愿以偿地订购了一把,感受到儿子抑制不住的欣喜,卢修斯在心里暗暗点头。他从前很少主动给德拉科买东西,生怕他玩物丧志,变得不知轻重。 这段时间卢修斯有了新的领悟,严谨的教育固然对孩子的成长有很大助益,适当的宠爱同样至关重要。德拉科终究是他的独生子。 卢修斯·马尔福尝试寻找出不同以往的平衡点,一个全新的想法呼之欲出:德拉科先是他和西西的儿子,然后才是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哪个在前哪个在后,他有了新的界定。 隆梅尔问了好几遍海姆达尔需不需要也订购一把,都被婉拒了。高级魁地奇用品商店的店主威尔斯先生也向海姆达尔大力推荐光轮2001,口沫横飞地颂扬了一番最新型号的诸多优点,同之前的2000做了对比,打压旧型号力捧新型号,还把限量珍藏版的介绍手册拿出来显摆,海姆达尔还是没有点头。 “光轮2001对竞争找球手打位很有帮助,我不像德拉科,我对魁地奇没有热情,即使买了也是大材小用。”而且他的飞天扫帚由行云公司免费直供,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写明了他们每年会提供至少两款的新产品,换句话说一个学期一把,既然如此干么还可着劲地去花冤枉钱? 隆梅尔不死心地暗示儿子不用替自己的省钱,他不是那么穷,芬兰魔法部没有克扣他的工资,甚至还表示这些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以后就全留给继承人了。 海姆达尔一脸严肃地说:“那就更不能乱花了。”两眼放光,一副标准的守财奴嘴脸。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做出这腔调来宽慰自己,隆梅尔欣慰之余不免有些失落:儿子居然什么东西都没要他买,爸爸很寂寞…… 当一行人返程时再度路过丽痕书店,卢修斯告诉他们,大嘴巴的洛哈特先生的应聘结果已经出来了,事实上就差去登报通告天下了。如果没有意外,九月份开学以后德拉科将在学校看见那位了不起的吉德罗。 德拉科嘟嘟囔囔的说:“我宁愿继续忍受洛奇教授……” *** 隆梅尔也住进了马尔福庄园。这位爸爸不太喜欢英国的居住环境,更不喜欢结交英国的显贵,所以每次出公差都会住在“破败”的斯图鲁松庄园。这次居然一下就同意了马尔福先生的邀请,海姆达尔猜测两位父亲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谈。 就在隆梅尔住进来的第二天下午,他和德拉科被家养小精灵叫进了男主人的书房。此前德拉科告诉过海姆达尔,父亲的书房是家中重地,就连身为未来继承人的他都很少被允许进入该房间。 卢修斯的书房没有海姆达尔想象得那么奢华宽敞,跟整座富丽堂皇的华屋相比显得较为简陋。一张宽大的书桌摆放在中间,书桌前是一组深褐色的皮沙发,书桌后方的整面墙壁被墨绿色的帘子遮蔽,帘子上绘有嵌金丝的马尔福家族徽。 书房里除了男主人,还有隆梅尔和一个陌生男人。让德拉科吃惊的是母亲也在,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从没有踏足过父亲的书房。母亲曾经跟他说:书房是你父亲的私人领域,阳光室是我的地方,就算成为夫妻,也要保留一些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看到俩男孩进来,马尔福先生指了指沙发,让他们去坐。 “跟你们介绍一下,”卢修斯看向坐在隆梅尔左手边的陌生男子。“这是切尔克先生。”那名陌生男人立刻站起来。 他有着一张长而尖削的脸,眼睛宽大,鼻子窄而挺,一头深栗色的短发和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虽然相貌普通,却显得精神奕奕,衣着不时髦但很得体。眼神不谄媚也不傲慢,距离保持得恰当好处,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隆梅尔抬了抬手,“这是我儿子海姆达尔。” 切尔克靠近海姆达尔握住他的手上下摇晃,一脸激动的说:“久仰大名!” 海姆达尔被他如见亲人般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就久仰了? “这位是马尔福先生的独生子。”隆梅尔波澜不惊地介绍德拉科。 切尔克脚跟一转,抓住德拉科的手大力晃动,“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俩男孩对看一眼,敢情这人就会这一句寒暄词啊?!明显用词不当嘛。 难怪叫人不可貌相,不开口看着还挺好。 德拉科坐到母亲身旁,海姆达尔在隆梅尔的右手边坐下。 卢修斯清清嗓子说:“切尔克先生是蒲绒绒综合服务公司的代表,今天是专程为我们而来。”他看向儿子。“切尔克先生和他的同事会撤换掉马尔福庄园内的所有保护魔法,并且根据具体情况添加其它辅助魔法,以后进出庄园难免会麻烦一些,你要早做准备。”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重设魔法保护?”德拉科敏感地觉察到不对,忐忑不安的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卢修斯沉默以对,纳西莎脸上也显出一丝为难。 “恕我直言,隐瞒孩子固然是为了孩子本身考虑,但是一味的保护绝非良策,象牙塔不是无坚不摧的。”隆梅尔建议。“况且德拉科已经过了蒙昧无知的年龄,难道二位对自己儿子的接受能力没有信心?打算一直瞒下去?” “西西。”卢修斯看着妻子,后者咬了咬牙齿,向丈夫点点头。 见状德拉科更紧张了,父母从没有在他面前这般犯难过,到底出了什么事? 海姆达尔靠向父亲,低声问:“怎么回事?”难道马尔福家遭了什么劫难吗? “没事,别紧张。”隆梅尔拍拍他的手,“一会儿就知道了。” 在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共同解说下,德拉科知道了很多鲜为人知的过去,也知道了他们家和神秘人的关系,同样了解到他父亲曾经是一名食死徒这个可怕的事实。(PS:纳西莎也是食死徒,被咱人为地排除掉了) 德拉科的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紧绷的指关节和他的面容一样毫无血色。“也就是说神秘人会卷土重来,而我们家打算背叛他。”他干巴巴的说。“没想到哈利·波特还真是救世主……”德拉科苦笑起来。 “亲爱的,别担心,我和你爸爸会保护你的。”纳西莎抓住他的手,竭力宽他的心。“神秘人虽然有活动,事实上还很虚弱,要不然也不会去打魔法石的主意。就算真有开战的那一天,我们家一定能平安躲过去。” 德拉科的眼中滑过一抹厉色。“不!”他说。“我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家!您不用担心,”他对纳西莎扯出笑容,充满了男子汉的坚定。“为了马尔福家的将来,即使避无可避我也会跟他们拼到底!” 纳西莎泪盈于睫,用力抱紧儿子。卢修斯既欣慰又感动,他们的小德拉科长大了。 海姆达尔看着那一家三口心情难以平复,真是个幸福的家庭,他不无羡慕的想。 “要不我去给你找个妈?”隆梅尔凑在他耳朵边上嘀咕。“咱们也组一个快乐小家庭?” 海姆达尔的身体不稳地晃动了一下。 “太感人了。” 切尔克突然大煞风景地慨叹起来,攥着一条手帕抹眼角,值得注意的是那条桃红色手帕上缀有一圈淡粉色的蕾丝花边,花边外沿滚着闪闪发光的银线。 海姆达尔心想,这位的喜好挺个性、挺特别的……就是擦了半天也不见绢面上有潮湿的迹象。 于是他对父亲说:“是个人物。” 父亲回答:“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找来的。” 在之后的谈话中他们了解到蒲绒绒综合服务公司业务面很广,随扈业务占得份额不多,一般只做回头客或者老朋友的生意,很少主动寻找新财路。譬如这一次就是经由隆梅尔介绍才接上头的。 “我们的业务范围只涉及欧罗巴大陆,在英国接活干还是头一次。”切尔克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一式两份放到书桌上,并挪到卢修斯面前。看着卢修斯在合同上签下大名,他捧着合同感慨的说:“公司已经很久没有接到像您这样显贵的客户了,上一次还是十年以前。” 卢修斯随口道,“是哪国的权贵?” “波兰。” “后来一定给贵公司介绍了不少生意吧?” 切尔克一副“别谈了”的唏嘘神情。“全家都死光了。” 在场之人很吃惊,尤其是马尔福一家三口。“怎么会?出了什么事吗?”卢修斯忍不住问,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质疑人家的保护能力,只好尽量婉转。 “那家人本来就不太平,为了争遗产儿子弑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腥风血雨折腾下来就剩一根独苗,我们当初保护的就是这个最终胜利者,合同到期以后他表示不想续约,等我们的人全部撤离以后的第三天,他就死在了官邸卧室中。” 卢修斯不解道,“不是说最终胜利者吗?怎么还会被杀?” 切尔克叹口气,“是自杀。” 众人无语。 孩子多未必是幸事,钱多未必是好事。 *** 蒲绒绒综合服务公司的职员第二天就上门了,一共来了六人,除了切尔克同家庭成员们讨论具体规划安排,其余五人马不停蹄地检查起了庄园内原本的魔法设置情况。他们少说话多做事的敬业精神让马尔福一家很满意。 海姆达尔闲暇时就喜欢观察这些人,他们每天清晨七点抵达设置魔法保护,晚上七点离开,周而复始。三餐也不在庄园内解决,除了工作时间,别的时候根本见不到面。纳西莎本想好好招待一下,都被他们拒绝了。 据切尔克说这些人会在暗处时刻监视庄园内的一举一动,有危机才会出现,平时绝不会打扰家主们的正常生活。海姆达尔感慨的想: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保镖的最高境界吧? 隆梅尔在庄园里待了一个星期,这已经是最大极限了,毕竟他的工作场所不在英国,这一次是借着出公差的名义来假公济私,再不回去就是打芬兰魔法部长的脸了。 23号那天海姆达尔接到了妮尔从保加利亚寄来的信,她在信里说过两天就会回去,海姆达尔很想念那栋梁柱倾斜的小房子,就跟在父亲身后一起告辞,打算搬回翻倒巷57号。 隆梅尔的意思本是让儿子再多住一段日子,住在马尔福庄园里还是挺让人放心的,或许八月底他能抽空再来一趟英国,然后送儿子去学校。后来在海姆达尔的劝说下勉强同意让他搬回去,隆梅尔就琢磨斯诺七月底八月初大概会回英国,到时候他再找个理由弯去比利时跟他一块儿来。因为具体行程还不能确定,他就没有把他的打算告诉儿子。 马尔福一家获悉斯图鲁松父子俩的打算以后很不舍,尤其是德拉科,他非常想让里格留下来,最好一直留到开学。 庄园内新的保护魔法即将部署完毕,想他一个外人,来去肯定比家主更不便,为了马尔福庄园的安全考虑,海姆达尔认为自己不该再做停留。还有一点,他发现新的保护魔法对神奇动物有一定的影响,近些日子奶糖和豆荚都有些躁动不安。奥拉尔起初也有类似症状,被安置到庄园里的猫头鹰屋棚以后就自己好了。后来豆荚告诉海姆达尔,那些保镖似乎添加了一些专门针对黑魔法生物的攻击诅咒,这些诅咒虽然对人类没有危害,对神奇动物却有一定程度的干扰。 为了三个动物朋友考虑,海姆达尔毅然决定搬回去。 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他不住,在马尔福一家关切的目送下,海姆达尔离开了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马尔福庄园。临行前向表弟再三保证会经常写信给他。 和隆梅尔依依不舍地告别以后,海姆达尔进入了翻倒巷。起初那些阴森的巫师习惯性地缠上来说些蛊惑人心的欺骗言辞,发现是他以后态度陡变。翻倒巷的巫师们跟对角巷的巫师们很不同,对角巷的巫师喜欢用产品介绍来抒发对朋友的思念,翻倒巷的巫师更喜欢直截了当,有些话虽然刻薄不中听,但绝非恶意。 暂时挥别了那些衣衫褴褛的诡异巫师,海姆达尔兴冲冲地朝57号奔去,豆荚猫对这条巷子极有好感,时常巴在破旧的橱窗前流连忘返。 远远的,海姆达尔就看见穿着一件淡青色巫师袍的妮尔从门里出来,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因为隔得远,海姆达尔就压下了想要叫住她的冲动。一年不见怪想的。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她离去的方向,海姆达尔推门而入。 他推开通往小客厅的门,打开笼子把奶糖放出来,奥拉尔早已通过开启的窗户飞进海姆达尔的房间里,眼下正蹲在鸟架上打瞌睡。 海姆达尔没进客厅,转身走进连接玄关的厨房内,暌别了一年多,厨房里的陈设还是同当初一样。倒了杯果汁,嘴里叼着一块饼干,通过另一扇门直接进了小客厅。 然后,他看到一个名叫威克多·克鲁姆的人闲适地坐在他最喜欢的亚麻色彩条单人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定不弱,因为那一时刻他居然还在纳闷为什么水果饼干嚼起来会是咸的…… “喔,你好……”他啃着饼干,含含糊糊的说。 威克多扬扬眉毛,什么话都没有,抬起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腿。 某男孩捧着杯子,叼着饼干,三步并作两步坐到男朋友的大腿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威克多拿掉那只碍事的杯子,凑近他的嘴一口含住剩下的半块,咬碎以后撤离半寸,咽下肚子。“把嘴张开。”他重新贴着海姆达尔的嘴唇命令道。 海姆达尔吐出一口气,威克多的舌头就钻了进去…… 有人放下手里的杯子,茶杯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震动,发觉到男孩一瞬间僵硬起来,威克多顺势放开了他,海姆达尔有些尴尬,抿了抿嘴朝声音发出看去。 三人座的沙发上,贝尔尼克闷头喝着不知道第几杯的茶水,邓肯见状一下子跳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朝厕所奔去——做一块安静的布景板也不容易。 海姆达尔就摸摸鼻子,讷讷的说:“你们也来啦……” 不知为何,贝尔尼克听了这话就特别想哭。 TBC 第95章ACT·126 克鲁姆夫人的六十大寿办得很成功,也很热闹。据说宴会当天,巴尔干半岛上有头有脸的巫师们齐聚一堂,就算无法亲临也差人送上了极为丰厚的寿礼。保加利亚魔法部长甚至不避嫌地在克鲁姆庄园里留宿了一晚。 邓肯是两位克鲁姆少爷的死党,于情于理也要去保加利亚祝贺一声,顺便送上奥维尔家准备的贺礼。没等宴会消停下来,闲不住的奥维尔少爷就急不可待地想要离开,要不是贝尔尼克再三保证宴会结束以后就走,说不定他早跑得没影了。 他们原本的行程安排是不存在英国这个停留点的,主要是比利时那边出了点岔子。无独有偶,德姆斯特朗魁地奇校队选定的特训地点竟然和一年一届的魁地奇俱乐部欧洲选拔会撞车了,贝尔尼克看中的训练场被来自罗马尼亚的一家俱乐部包下了,而比利时境内的所有和魁地奇有关的场所全部人满为患,凡是有举行选拔的场地全被热爱魁地奇运动的粉丝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已经晋升为正式队长的贝尔尼克当即拍板,所有校队成员回校集训,返校就定在八月初。 当初写入队申请的时候就被通知,加入魁地奇校队的代价就是放弃假期。众队员也算是因祸得福,赚到了一个月的暑假。 寿宴结束的第二天,威克多就把行李打包好了。贝尔尼克看他一副要去老婆娘家探亲的架势就很想叹气,结果堂兄还理所当然地命令他和邓肯一起去,对上美其名曰去西欧旅游,其实就是让他们俩打掩护,并且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们,他一定要尽早转正,妾身未明的状态让威克多·克鲁姆少爷很郁闷。 贝尔尼克终于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堂兄打算玩真的。 *** 直到晚餐时间过去,妮尔都没有回来。海姆达尔琢磨她是不是又交了新男友。身为此间主人之一,招待客人责无旁贷。在希娜和芝士的共同努力下,四个人吃了一顿丰盛而标准的英式餐点。希娜是同海姆达尔一起离开学校的,不过抵达英国以后它就和主人分开直接进了翻倒巷57号。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希娜跟在芝士身后学到了不少斯图鲁松家的规矩,说规矩也不尽然,主要就是每个家庭成员的喜好以及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注意事项和传统。 芝士甚至特地征求了族长的同意,把希娜带进了斯图鲁松老宅。据说这是每一个家族里新上任的家养小精灵必须经历的——去画廊瞻仰列祖列宗们的仪容…… 暌别多日再度见到希娜,海姆达尔就觉得它看上去与以往大不相同,不是不好,恰恰相反,是太好了。两只硕大的眼睛郁色尽褪、炯炯有神,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并充满了活力,光瞧那精神气一点都不比年轻的家养小精灵们差。 海姆达尔忍不住唏嘘,又一个被成功“洗脑”的家养小精灵。 后来希娜曾在私下里告诉他:“芝士对希娜很友善,希娜感激不尽。芝士告诉希娜很多很有用的东西,希娜绝不会忘记的。希娜一定会精心照料主人的生活,为主人排忧解难,像多多马先生那样。” 多多马是斯图鲁松家族中极富传奇色彩的家养小精灵(这个传奇性是家养小精灵们自己定义的),服侍过三代族长的三朝元老,目前跟在隆梅尔身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据说多多马的作为已经凌驾于家养小精灵的职权范围之上,不仅在生活中照顾主人,有时还会被允许参与主人的工作、帮助主人书写重要文书,族长在决定某些重要事件时甚至会征求它的意见。 它是斯图鲁松家族在职的所有家养小精灵的崇拜对象,是它们的学习目标。如今希娜也中了多多马剧毒,心甘情愿地尊其为偶像。 吃过晚餐以后海姆达尔询问起三师兄的住宿安排,因为没有见到他们的行李,海姆达尔猜测他们一定事先定好了下榻的旅店。 威克多就问他这房子是不是一共有三层,第三层无人居住,海姆达尔就说是。 “很好。那就多谢你的招待了。”某男友早就替自己打算好了。 不甘示弱的邓肯上蹿下跳地表示也要住进来,贝尔尼克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撇下目瞪口呆的某男孩,十分自来熟地上楼参观居住环境去了。 海姆达尔望着楼梯半晌,他什么都还没交代。“后悔不要怪我。”低头喃喃自语起来。 男朋友不甘寂寞地清清嗓子,要求重点关注。 海姆达尔对他说:“饭后甜点就免了吧。” 威克多肯定不会说他抠门,只是有些不解。 “反正等会儿还要吃,我怕你吃多了撑着。” 某男友看看那口惊悚阴森的人脸时钟,都快11点了,“等会儿还要吃”是什么意思? 深夜2点15分左右,丁零当啷的震动乍然响起,整个房子就像一口鼓,被人用力拍打敲击着。噪音震耳欲聋,就连房子仿佛都跟着摇晃起来,天花板嘎吱嘎吱地往下掉粉尘。 邓肯是第一个冲下来的,衣服都顾不上穿,打着赤膊穿着裤衩赤条条地站在客厅里,瞪着稳如泰山地盘坐在沙发上的海姆达尔发傻。 后者举起手里的薯片,“要不要来点?” 邓肯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阵地震似的摇晃袭来,少顷,贝尔尼克和威克多下楼了。这哥俩的段数明显高他一截,他们是走下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贝尔尼克开口的同时,悬在上方的破旧水晶吊灯上掉下一只耗子,正好落在他头顶。幸好他不是胆小的女生,要不然在场几人的耳朵一定遭罪。贝尔尼克十分镇定地拿走耗子,眼一转,准备丢向窝在海姆达尔脚边的豆荚猫,敏感的黑猫第一时间逃开了。 贝尔尼克无语,转身打开一扇窗户,把耗子丢了出去。 海姆达尔咽下嘴里的薯片,再喝一口温热的牛奶,然后习以为常的说:“隔壁的伯明翰先生开店了。” 邓肯看一眼时钟。“半夜两点半开店?”他忍不住怪叫起来。 “翻倒巷的店主们一向自我,这里没有条款约束,大家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海姆达尔说话的时候,他的男朋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自己反身坐下,坐稳以后再把他安置在自个儿腿上。海姆达尔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坐男朋友腿上了。 看这开店动静,贝尔尼克已经兴不起念头去问这个伯明翰先生是做什么买卖的了。 了解安全无虞以后邓肯斜眼瞧着沙发上的那对,心想:什么人瞧不上非要瞧上里格,这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威克多也太会给自己来事了。 海姆达尔眼下就穿着一件男士衬衫,因为是成年人尺码,所以套在身上就跟套了件麻袋似的,袖子卷的高高的,衬衫下摆一直盖过臀部,下面是两条光溜溜的腿。不怪邓肯说他毛都没长齐。 海姆达尔身上这件暗花衬衫是斯诺的旧衣服,睡觉之前特地让芝士给他找出来的。因为他的睡衣变小了,不仅如此,衣柜里的衣服全都不再合身,不是袖子短了、头套不进去就是裤子束不上,几乎找不到一件能穿的。海姆达尔一面感叹于自己的生长速度,一面琢磨是不是再去买几件新衣服,此前他的衣服一向由妮尔自告奋勇地帮忙配备,不用花那心思。 放弃把不合身的睡衣硬套上身的冲动,海姆达尔就借用了同为男性的斯诺的旧衣服,他啃着薯片心想,衣服不是新的,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贝尔尼克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还时不时往头顶看,生怕再掉些什么东西下来砸他脑袋上。 而邓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十分的猥琐。 看他全身除了一条内裤没有其它遮蔽物,海姆达尔好心道:“奥维尔先生,要不让希娜把您的睡衣拿下来?”依照以往的经验,这动静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睡衣?那是什么玩意儿?”邓肯骚包地秀了两把二头肌,然后又拍拍没有一丝赘肉的结实腹肌。“本少爷从不穿睡衣,本少爷的雄伟体魄如果被那些布料挡住,别人还怎么欣赏得到?!”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怎么样?”故意朝海姆达尔挺胸收腹。“有没有重新迷上我?” 跟他说过多少遍了,“重新迷上”是建立在迷上的基础之上。海姆达尔慢吞吞地吃掉手里的薯片,无视某骚包,站起来反身去解威克多睡衣上的纽扣,邓肯见状蹬蹬蹬倒退三大步。 抖着兰花指大声控诉:“怎么可以当众做那种污秽之事?”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一副欲知后事详情的急色模样。 海姆达尔对他的拿腔拿调充耳不闻,手下的扣子全部解开以后就抬眼看向男朋友,男友倒是一脸平静,一派任君宰割的老实巴交样。“你就装吧!”海姆达尔用力拍了下他的胸口,暗爽的想,手感不错…… “有着雄伟体魄的奥维尔先生。”海姆达尔转身对上某人色迷迷的嘴脸。“据说井底之蛙向来自信,瞧瞧这。”他指着被自己扒光了上半身的威克多。“丢人现眼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做了。” 谁知邓肯却嘴硬道:“我说的是我的重型武器,一旦亮相,绝对能让全欧洲的男人无地自容地想要去撞墙。” 不得了,海姆达尔惊讶,他居然还知道“重型武器”这么麻瓜的词。 贝尔尼克翻了个白眼,受不了地直摇头。 幸好某人还懂得廉耻,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海姆达尔就怕他一冲动当众遛鸟。虽说大家都是男人,看就看了呗,但刚才就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雄伟体魄他的男友就跟准备扑食的猛虎似的直朝他的后颈子喷气,要是真更进一步了,还不把他的脖子咬出几个窟窿来。 海姆达尔不伦不类地默念了一句:梅林保佑。 被妮尔戏称为“伯明翰之灾”的震动于凌晨四点左右宣告结束,邓肯和贝尔尼克相继上楼去补眠,威克多把自己的衬衫硬塞给海姆达尔以后才放心离去,临走前不忘交代:“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不要跟我来这套,我明天就去买新睡衣。”某男孩不客气的想要送回衬衫。 男朋友微笑以对,目光却冷冰冰的。“我不介意再亲手帮你换回来。”语气极为温柔。 那个眼神改变了他的意志,某只纸老虎抱着衬衫蔫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都起晚了,仅仅一夜,学校培养出的生物钟就败给了“伯明翰之灾”。 将近七点半,海姆达尔走进厨房,里面空无一人,他是第一个抵达的。海姆达尔拿起桌子上的信,最上面那封是德拉科寄来的,打开以后发现里面还包着一封信,上面的署名是罗恩。德拉科在信里说韦斯莱把信寄去他那里,他本来想故意留中不发,后来想想还是帮他一并送了过来。 德拉科的措辞很有意思,做好事成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罗恩的信要比德拉科直接多了,而且啰嗦。一开头就抱怨起了家里事情太多,自从放假以来他妈妈就总是让他干活,不是清理院子就是打扫房间,就算没事也一定会找出事来。接下去抱怨他的死党哈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回信,寄过去的信全都石沉大海一样毫无音讯,他都忍不住想亲自去一趟那什么女贞路,看看是不是邮寄地址弄错了。最后他表示担忧,担心马尔福会把他的信直接扔进壁炉里,所以就没敢多写,全当探路之用。 没敢多写?海姆达尔对着满满三页纸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威克多靠近以后抓起他的下巴亲了一下。 “我正在看罗恩寄来的信。” 威克多在海姆达尔右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信令你发笑?”他知道罗恩·韦斯莱是里格的朋友,也知道韦斯莱家虽然血统优良,家境却不太好。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我挺喜欢他们家的。”然后举起手里的信。“他邀请我上他们家玩。” 男朋友很快提出抗议,“那我怎么办?” 响亮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贝尔尼克跨进厨房,没好气地瞪了眼堂兄。“应该是‘我们’怎么办?”重重强调了“我们”二字。 “我写封回信,问问能不能带家属。”海姆达尔就故作轻佻地勾了下威克多的下巴。 TBC 第96章ACT·127 回信很快写好,就在海姆达尔准备上楼去找奥拉尔时,希娜捧着一只扁盒子进到厨房,浓浓的食物香味飘满整个房间,闻上去相当诱人。 邓肯张着鼻孔循着气味跑进来,戏剧性地戛然止步:“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南瓜饼。”不待希娜回答,海姆达尔就公布了答案。 邓肯一脸的惊异,南瓜饼他当然吃过,全球普及的甜点之一,但是香成这样的却是头一次闻见。“你也太会藏私了!”他马上开始指控海姆达尔的不仗义,称其只顾自己享受,转过脸来却让家养小精灵给他们做粗茶淡饭。 面对突如其来的无端指控,海姆达尔都提不起劲搭理他。 “南瓜饼不是希娜做的。”家养小精灵急忙为自己的主人开脱。“是希娜刚才在门口捡到的。” “地上捡的?”奥维尔先生立马咋呼起来。“我不吃掉地上的东西!” 贝尔尼克真想把手里的杯子塞到他嘴里,只盼望他能消停一会儿。 海姆达尔还是同刚才那样置若罔闻。希娜把扁盒放在桌上,揭开纸盒盖子,四溢的香气扑面而来,诱得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厨房里只有海姆达尔看上去比较镇定,他比其他人有抵抗力。 “主人,这个怎么办?”希娜继南瓜饼之后又拿出一只小铁笼子,里面装的不是鸟而是犹如成年人拳头大小的花蜘蛛。笼子是和南瓜饼一并被捡回来的。这只笼子设计的很不人性化,上面没有把手,一旦碰到笼子上的铁条,里面的蜘蛛便奋起而攻之。希娜就用布缠住了几根铁条再绞成一条软把手,这样就有地方提溜这个笼子了。 海姆达尔对蜘蛛没什么大感觉,因为奥拉尔平时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不过他从不喂奥拉尔毒蜘蛛,据说毒液会在体内沉积,就算抗毒能力再强,长此以往终将一命呜呼。而他也没有换信使的打算。 贝尔尼克摸啊摸啊抄起一块南瓜饼,塞进嘴里的同时心想:南瓜和蜘蛛?奇怪的组合。 “就交给我吧。”海姆达尔拎起笼子说。“这是南瓜夫人送的礼物,大概是知道我回来了。”虽然里面的东西全身乌黑、背上布满彩色斑点、四对步足又细又长,看起来狰狞而丑陋,海姆达尔却笑眯眯的瞧看,好像笼子里装的不是毒物而是什么好东西。 邓肯学贝尔尼克的样子不请自拿的吃起来,虽然那丑了吧唧的东西有点倒胃口,但是入口的美妙滋味勾得他们欲罢不能。 某男孩看那两个吃得满嘴流汁的师兄,问道:“好吃吗?”顺手拿起一块送到男朋友嘴边,男友很合作地咬下一口。海姆达尔就着威克多咬过的地方啃了起来,某男友瞧他那个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纳闷他是不是故意的…… 威克多就凑在海姆达尔耳朵边上说:“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仗着年龄有恃无恐?”把我惹急了照样一口吞掉。最后这句在心里YY了一下,生怕吓着某只纸老虎。 海姆达尔就斜着眼睛睨他,小心琢磨话中有话的男朋友。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板,再瞧瞧眼前仨“膀大腰圆”,忍不住嘀咕起来。就他现在的身量,威克多能看得上吗?自卑呐!某男孩感到些许悲摧。如果因为身材不达标而不能让男朋友尽兴……想想就郁闷。恶狠狠地吃下南瓜饼,某男孩越想越不放心。 “这么说或许会显得我很自私,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一定要多等我几年,等我长到能够……”海姆达尔忙住了嘴,顿了一下,转而一脸正色的嘱咐。“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别的歪心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见一个灭一个见两个灭一双!第一时间送他们去见上帝!”讲到最后激动起来,扯着男朋友的衣领大声警告——俨然忘记了他的一年试用期计划。 威克多嘴角翘起的弧度从刚才起就没拉直过,仿佛受威胁被逼迫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贝尔尼克翻个白眼,心里腹诽:肉麻当有趣! 邓肯嘴里不饶人:“听听说的都是什么,太不像话了,麻烦你们私下里去商量行不行?”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恰恰相反,好像巴不得看人家当众XXOO一样。 海姆达尔老规矩,全部筛掉,没事人似的转脸和男朋友继续吃哈皮的早餐。 贝尔尼克瞧着邓肯那双探照灯似的贼眼心里发憷,这家伙别是有什么特殊(变态)嗜好吧…… *** 吃完早饭,海姆达尔瞅了眼落地钟上的时间,拿好信、拎着笼子往楼上走,邓肯见状奇道:“你要把虫子拿哪儿去?”住了一晚上,这房子的基本格局他已了然于胸,上面可都是卧房,难不成把蜘蛛养自己房里? “我把人家的宝贝疙瘩还回去。”海姆达尔说罢就出了厨房。 还东西不出门却要上楼?几人好奇之余就尾随其后上到二楼,跟着海姆达尔进了他的卧室。房间不大,这不稀奇,翻倒巷57号里根本就没有十分宽敞的房间。却很舒适。这里的居家感全靠软装潢体现,摆设的装饰品也很独特。海姆达尔整间卧室以中性色为主,以棕色、白色和草绿色为大色块,渐变色也是由以上三类中变化出来,比如栗色的椅垫、芥末黄的靠枕、深咖啡色的地毯等等……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慵懒感受,十分的生活化。 贝尔尼克被床架下的地毯所吸引,低头琢磨上面前所未见的花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邓肯倒是对墙架上的摆设更感兴趣,上面放着大小不一、颜色亮丽的迷你汽车和迷你飞机,他拿起一只披着彩条的越野赛车模型在手上把玩,然后又瞥见与墙架相连的书桌上摊着一堆白颜色的碎片,他把汽车放回原位转手拿起碎片旁的纸,他看看纸上的图案又看看那些碎片,禁不住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海姆达尔丢开一只抱枕,爬上飘窗台把窗户打开,奥拉尔带着信振翅而去。等做好这一切,他才回头道:“那是模型,拼着玩的。” “就拼成和图片上一样的?”邓肯举高手里的说明书,上面印着硕大的红色标题:盟军M24 Chaffee 轻型坦克 海姆达尔颔首。 “这有什么好玩的?”邓肯不解道,看起来就很无聊。 或许这种乐趣只有麻瓜男生才能体会到。海姆达尔只是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打发时间呗。” 威克多的目光在整间房里兜了一圈,最后停在纯手工制作的小床头柜上,他拿起上面的一件不知名物品,研究了半天,然后用手拨弄了两下,仍是一脸的莫名…… 海姆达尔见状笑道:“那叫九连环,是玩具。” 威克多蹙了下眉头:“怎么玩?” “拆着玩,”海姆达尔回答。“拆完以后再装回去。” 威克多看看手里不全的九连环,又看看床头柜上那几个已经被解下来的金属环,似有了悟,仔细观察半晌,尝试着拆起来…… 海姆达尔坐在窗台上,看他的男朋友一脸沉思地解连环,就觉得这个画面很有意思。轻微的门扉开启声传来,海姆达尔立刻翻身透过打开的窗户向右边看去,只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到阳台上,挂在阳台外沿的一只喷壶循声而动——飞起来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 老妇人状似不经意地朝左边看来,海姆达尔瞅准时机招手道:“早上好,南瓜夫人。” “你回来了?”老妇人万分吃惊的说。 海姆达尔暗笑,陪着她往下演。“昨天回来的。”说着他把笼子递到窗外。“您瞧瞧,您的宝贝又到处乱窜了,幸好是跑我们这儿来,您以后还是要当心点。”他用魔法把笼子送了回去。 老妇人欢欢喜喜的接回笼子,又和海姆达尔闲扯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家中。 海姆达尔一转身就看见仨师兄一脸莫名地望着自己,解释道:“这是南瓜夫人的搭讪方式,周围邻居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家都装聋作哑地配合,想她一个孤寡老人怪寂寞的。” 威克多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低头继续和自己的智商作斗争。 海姆达尔觉得他是和九连环较上劲了,也就安静地靠在窗台边上看他玩。 面对这幅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画面,贝尔尼克和邓肯双双感到格格不入且坐立难安,两人互看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门外。 邓肯说:“继续吃?” 贝尔尼克决定奉陪。 门里。 海姆达尔看着看着忽然道:“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回保加利亚继承家业吗?”开学以后威克多就升六年级了,这个年纪正是决定未来蓝图的重要时刻。海姆达尔不相信威克多·克鲁姆会浑浑噩噩,同时又觉得他不该是那种墨守成规、听之任之的人。 威克多放下手里的玩具,抬眼笑着抛来一句:“你说我有什么打算?” 海姆达尔被他反问得如坠云雾,“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关心我。”威克多委屈地叹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海姆达尔啼笑皆非:“我们还在同一个星球上吗?” 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故意曲解,威克多走过来把他抱在怀里,斩钉截铁地说:“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一副不得上诉的暴君架势。 海姆达尔笑笑没有言语。刚才见了南瓜夫人没来由地让他想起了那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克鲁姆夫人,一旦和威克多的事情曝光,那位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的情况可想而知。 不过这又干他何事?反正还有一年时间,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 这会儿他又想起他的一年试用期了。 威克多不露声色地解读海姆达尔的神情,对自己没有得到准信颇为不满,他知道里格的心理底线没有撤销,应该说还牢固的很。想到这里他就有种无力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身的魅力不够大。 威克多甚至猜测,这段时间里格对自己的亲昵举止表现得很顺从,对那些小动作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他是不是认为这是在尽情侣应尽的义务?他当然也知道里格对他不是虚情假意,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接纳他也是真的。 慢慢来吧,反正里格离毕业还早。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事能一蹴而就。 威克多心道,有些事情我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 亚瑟·韦斯莱亲自来接他们,这是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愉快地打过招呼以后,亚瑟提出干脆向魔法交通司申报——把两家壁炉的飞路系统连接起来,这样也方便些。出于安全等复杂因素,海姆达尔没有给出明确回答,毕竟这是斯诺名下的产业,他不好多嘴。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妮尔依旧没有回来,海姆达尔想她或许是去上班了,跟希娜交代了一声,四人尾随亚瑟出了翻倒巷,并穿过对角巷的破釜酒吧,走到大街上。这里已经是麻瓜伦敦了。 亚瑟把他们带到与一排轿车停靠在一起的福特安格利亚车旁,打开车门示意他们进去,三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脸上流露出的惊讶让他又骄傲又兴奋。 等三位师兄坐定,海姆达尔在前排的副驾驶座上坐好。 “记住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前,亚瑟大声宣布。 海姆达尔简单扼要地向三位师兄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安全带”并告知了系带方式,等一切就绪以后,福特安格利亚车便在亚瑟的操作下跑了起来。 “哇喔!”邓肯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低声叫道。“我还是第一次坐麻瓜的交通工具。” 半分钟后,福特安格利亚腾空而起,垂目俯瞰伦敦的邓肯第二次开了尊口:“这也是我第一次坐能飞的麻瓜交通工具。” “感觉怎么样?”亚瑟得意洋洋的问道。 “跟飞天扫帚很不一样。”这是贝尔尼克的回答。“但是感觉不坏。”他又补充一句。 海姆达尔回头笑道:“你可以去试试飞机。” 飞机?仨师兄都皱起了眉头。 “就是那种带翅膀的大铁疙瘩?”邓肯不确定的说。 不等海姆达尔说话,亚瑟高声赞道:“太了不起了!没有魔法也能让东西飞起来,麻瓜们真太了不起了!要是我能搞到一架废弃的飞机就好了。”拆装飞机是亚瑟·韦斯莱的毕生心愿。 “飞机不太靠谱,您可以找找看滑翔机之类的。”海姆达尔提出建议。 亚瑟立刻两眼发光地问:“滑翔机是什么?”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真是多事,这样解释下去还不没完没了了,他想了想然后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一种不用燃油也可以飞的航空器。” “太了不起了!” 亚瑟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麻瓜,另一个喜好是诉说他经历过的很“有趣”的事,当然也是和麻瓜有关。当他说到“被施了魔法的糖钳夹断了一个可怜的麻瓜的鼻子”时,福特安格利亚开始降低高度,没过多久轻轻颠簸一下降到地面。 *** 邓肯几乎是带着欣赏艺术的崇敬眼神仰望陋居的。 扭扭曲曲的塔形建筑,底部似乎由石头垒砌,上面应该是后来加盖的,因为用料和色泽都不一样,红色的屋顶上竖着好几个烟囱,大门边竖着一块写着“陋居”字样的破旧标示牌。 克鲁姆兄弟也看直了眼睛。 “不错吧?”海姆达尔与有荣焉般的挺直身板。“直到今天我都认为陋居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巫师住宅。”房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住在房子里面的人家,只要合家幸福美满,住在哪里,是不是豪宅就是次要问题了。 停好汽车回来的亚瑟听到这话眼睛都笑弯了。“各位先生请进。”他拉住把手推开房门,扬声道:“欢迎光临陋居!” TBC 第97章ACT·128 他们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这可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厨房的大窗户外传来一两声惊叫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韦斯莱先生立马明白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连接厨房和庭院的门边,推门大叫道:“我最最亲爱的一家子,客人们已经到了!” 金妮负责的范围离门最近,她是第一个跑回来的。“里格!”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向海姆达尔招手,手上还戴着农用手套,裙子下摆沾着一些泥巴。没等跑到跟前,她突然止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惊惶,局促地立在原地不再靠近。 海姆达尔无声一笑,这丫头还真是腼腆。“这是韦斯莱先生的掌珠,金妮·韦斯莱小姐。”他向三位师兄做了介绍。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表现得很友善也很具绅士风度,寒暄方式因人而异,如果对方是一位害羞的小姐,就不好贸然地贴近或者和握手,尺度很重要。 有一个人就完全不在乎这些,浑然不觉地去和人家握手,金妮虽然满脸通红却没有逃开,力持镇定地与邓肯握了手。后者的“费洛蒙系统”一瞬间全开,金妮把头压得更低了,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海姆达尔低声埋怨:“太恶劣了,刚满十一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他想干什么?” 威克多无可奈何的说:“不干什么,他已经习惯到处挥洒他的男性魅力了,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不让他显摆一下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贝尔尼克更不客气:“凡是穿裙子的他都感兴趣!” 海姆达尔就嘀咕了一声:“苏格兰的男人也穿裙子。”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闷笑起来,就听耳畔传来邓肯森冷的说话声:“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使是穿裙子的!”听上去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你显摆好了?”海姆达尔抬眼笑眯眯地问道。 邓肯刚要说什么,一个东西从他的脚边窜过去,接着又跑来一只圆滚滚的……狗?邓肯低头研究起来,那东西应该是狗吧?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地望着那只跑一步喘三下的圆球,这该不会是自己送的那只燕尾狗吧?怎么肿成这样?原本的伶俐活泼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不等海姆达尔进一步确认,韦斯莱一家吵吵嚷嚷地奔进来。 弗雷德踏进房中转身对身后人大叫:“快把门关上!” 乔治第二个冲来:“快快快!谁跑最后一个谁负责关门!” 瞧他们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根本是兴奋多过紧张。 罗恩是第三个进厨房的,韦斯莱夫人落在最后,遗憾的是想要关门已经迟了。一大群长着光秃秃大圆脑袋的地精大笑着穿堂而过,并在房中迅速搞起了破坏。它们用剃刀一般的尖利牙齿四处乱咬,不一会儿沙发罩子就被它们啃出好多小窟窿。 韦斯莱夫人怒吼一声朝它们扑去。 一时间飞沙走石、兵荒马乱,大家也顾不得其它了,卷起袖子各显神通。 地精虽然像鼹鼠那样喜欢到处打洞,啃咬粮食作物的根系,让巫师们头疼,但是它们很愚笨,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所以抓起来还算轻松。 弗雷德和乔治合力撑开一只大网,在房间里四下跑动,躲避不及的地精被网子兜个正着。它们挤在网底叽叽喳喳地叫唤,用牙齿绞咬网绳,而网子自带的修复魔法总是让它们在逃脱之前功亏一篑。 罗恩和金妮带着厚实的手套与沙发上的地精较上了劲。 威克多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把地精抓在手上,转而用力丢向窗前的海姆达尔,海姆达尔就用扫帚把它们一个个击回花园。没过多久,邓肯和贝尔尼克也加入到“供球”行列中,让海姆达尔彻底过了把击球手的瘾。 后来,韦斯莱夫人忍痛拿出了一瓶售价比较昂贵的专门用来驱赶地精的喷剂,灰黑色的雾气喷出的那一刻,仍在四处乱窜的地精突然惊怕地尖叫起来,根本不用人去赶它们,它们自个儿像受到剧烈刺激一般穿过门、跑过院子,朝远处的灌木丛奔去…… 地精是赶不完的,当时赶走转眼就会回来。它们虽然也会去麻瓜的庭院里打洞,但更偏爱往巫师的花园里钻,这也是大家奋力清除地精的原因之一,地精的存在无疑会告诉别人:这家住着巫师。 “莫丽,你应该对它们再温和点。”韦斯莱先生望着窗外的庭院,恻然地喃喃。 韦斯莱夫人本就对丈夫刚才的无所事事感到了不满,大家都在抓地精就他一个闲站着不知道帮忙。“你喜欢地精是你的事,只要你能让它们不再啃我们花园里的植物,你爱怎么喜欢随你,要不然就少废话!”莫丽一声河东狮吼让亚瑟乖乖闭上了嘴。 亚瑟老实巴交地在老婆耳边低语:“还有客人在。” 莫丽先瞪他一眼,转过身来就变得笑容满面。“里格亲爱的,欢迎你。”她朝海姆达尔张开双臂,后者立刻迎上去。 海姆达尔亲吻她的面颊,笑嘻嘻的说:“您好,韦斯莱夫人,我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莫丽温柔的笑着,转眼对上另外三个麻烦。“喔,这三位俊挺的年轻人就是你在信里说的……” “对。”海姆达尔退开一步。 相互做过介绍以后,奥维尔先生成功地让韦斯莱家的另一位女性成员红了脸,韦斯莱夫人匆忙拢了拢微乱的头发,金妮也忍不住偷眼多瞄了他几眼。海姆达尔没在她眼里看见痴迷,只有好奇、赞叹和欣赏。就像男性会对美女青眼有加,女性也有类似的鉴赏冲动。 韦斯莱家的男人们倒是有点不太乐意,全都阴阳怪气地虎着脸,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听到罗恩小声嘟囔:“至少比那个洛哈特要强……” *** 事实证明,伟大的、英俊的、不凡的洛哈特先生也有出错的时候,韦斯莱夫人就是照着他的成名著作《吉德罗·洛哈特教你清除家庭害虫》里介绍的方法来料理花园里的地精,结果适得其反,还赔上一个沙发罩。虽然那只罩子在韦斯莱夫人的巧手下立刻就缝补好了,但是先前兵荒马乱的过程还是让莫丽有了些许茫然。 爱老婆的亚瑟安慰道:“那书已经过时了……” 莫丽立刻瞪眼,亚瑟慌忙闭嘴。 “你说的对!”莫丽突然眼睛一亮,神采飞扬地说。“听说吉德罗出的新书里就有一本改良版的教你清除家庭害虫,我应该抽空走一趟丽痕书店。” 亚瑟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茶水和点心很快端到桌子上,弗雷德和乔治一直在和贝尔尼克他们说着有关魁地奇的话题,他们对英国以外的魔法学校非常感兴趣,也问了很多关于德姆斯特朗的事情,听仨师兄说他们的所见所闻时双双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莫丽对现状很满意,这对双胞胎从出生起就没少让她操心,难得有如此安静的时候,韦斯莱夫人有了仰天称颂“梅林”的冲动。 海姆达尔从罗恩手中接过茶杯,道谢后又问道,“珀西呢?”从进门起就没看见他。韦斯莱家的大哥和二哥都在国外工作,这他是知道的,但是珀西还没毕业,或许他正好不在家? “他一整个暑假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罗恩用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说。“我们已经习惯了,去年他也这样,放假回到家就窝在房间里不出门。妈妈还挺吃他那套,成天要我们跟他学,因为他不闯祸。我才不要跟珀西一样呐。我觉得他就和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什么、什么闭门症一样。” “自闭症。” “就是那个。”罗恩吐吐舌头,凑近海姆达尔小声说。“你知道么,他从去年开始就在《级长怎么样获得权力》这本书,越来越喜欢大惊小怪、向别人发号施令,乔治说他肯定是一板一眼地照着书上写的在做,还说他很有可能被选为最新一任的霍格沃茨男生会主席。” 海姆达尔喝了口茶,“韦斯莱夫人一定会高兴坏的。” 罗恩耸耸肩,有些无奈。“妈妈巴不得我们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听话又上进。” 听得出,罗恩认为韦斯莱夫人最喜欢的儿子莫过于老实木讷的珀西,但是根据他从前在陋居内的见闻能发现,最让韦斯莱夫妇骄傲的是大儿子比尔。一想到那位风度翩翩的大帅哥,海姆达尔就问:“比尔还在为古灵阁工作吗?” “对,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他很熟悉古灵阁也了解那些妖精,有些事情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现在还在埃及,我把他最新的通信方式写给你。”罗恩难得粗中有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双胞胎突然蹦起来,弗雷德拽着贝尔尼克就往外跑,乔治马上跟了出去。 莫丽再度嘟囔起来,抱怨他们为什么不再多安静几分钟。对妈妈的抱怨从来都是听之任之的金妮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乖巧地坐在母亲身旁学习编织。但是当她看见乔治重又跑回来,提溜着几把飞天扫帚冲出去以后就再也坐不住了,踌躇再三,金妮轻声说:“妈妈,我想去看看池塘。” 韦斯莱夫人连头都没抬一下:“不是刚刚从花园里出来么。” 金妮肩膀一垮,闷闷不乐地用手指把毛线蹭过来擦过去。 韦斯莱夫人拍掉她的手,轻斥:“别把线弄脏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别成天学哥哥们那样疯来疯去的,你是一个女孩儿,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 这一边,海姆达尔听完罗恩对哈利·波特不回信的抱怨又看完一大叠旅游照片,相片都是圣诞期间在罗马尼亚拍的,可惜罗恩没去,不过这不影响他的显摆心理。罗恩小心翼翼的把相簿收好,海姆达尔转过头来发现金妮心不在焉,就和罗恩说:“我们也出去看看吧,把金妮叫上。” 罗恩没有多想,答应了。韦斯莱夫人不想放人,但是海姆达尔开口,总不好驳客人的面子,勉强答应了。他们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后面冲金妮嚷嚷:“你跑什么,端庄点,用走的。” 等走出院门再也听不见莫丽的声音,金妮才松口气,吐了吐舌头。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靠在一棵树下,见他们过来贝尔尼克就招了招手,海姆达尔靠近他们以后向天上望去,邓肯和双胞胎中的一个就击球手打位正玩得开心,双胞胎中的另一人骑着扫帚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吆喝上两句。 海姆达尔看男朋友两臂抱胸,一副“我很闲”的架势,就问:“怎么不上去玩两把?” “不。”男友斩钉截铁的说。“一想到开学以前包括开学以后都要练习魁地奇我就提不起劲。”就算是天才,也有倦怠期。 海姆达尔以为威克多热爱魁地奇运动,看来也不尽然。“你不是对魁地奇很热衷吗?”参加练习都很积极,从来不故意缺席早退。 “你是这么看的?”威克多扬起一道眉毛注视海姆达尔。“大概是喜欢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实在的,我从小到大没有很明确的热衷迷恋过什么。”说着就深深看他一眼。“除了你以外。” 海姆达尔已经尽可能地去适应男朋友无与伦比的脸皮厚度,可惜自个儿的承受能力还是比不过它的增厚速度。 贝尔尼克撇开头,不断给自己下暗示:我听不懂德语,听不懂,听不懂…… 好在罗恩和金妮是真的听不懂德语。 听不懂不代表眼睛也不管用,细心的金妮凑近海姆达尔,瞧着他的脸问道:“你是不是很热?脸都晒红了。”还很好心地把海姆达尔拉到比较凉快的树荫下方。 贝尔尼克噗嗤一声笑出来,罗恩被笑得莫名其妙,金妮也是一头雾水,就听贝尔尼克掐着嗓子、用字正腔圆的英语喊道:“我也好热啊,哎哟,好大的太阳!” TBC 第98章ACT·129 陋屋能让人忘掉烦忧,虽然它很像违章建筑。 打那天以后他们频繁往来于翻倒巷57号与陋屋之间,韦斯莱家的种种合了三位师兄的胃口。 双胞胎很快就和贝尔尼克称兄道弟上了。 邓肯亲自指导金妮打魁地奇、告诉她可能碰到的情况以及应对时的诀窍。小姑娘开心坏了,对师傅的话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好在某位法国人士自诩正派,从来不屑去动什么歪脑筋,再加上金妮年纪虽小但确实聪慧,尤其是在魁地奇方面的长才实在让奥维尔先生吃惊不小,不免对金妮另眼相看,教起来特别卖力、没有藏私。 因为有偶像在场,罗恩虽然表现得比较矜持,不敢在偶像面前放肆,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天显摆了两下自己得意的飞行技术,等着偶像指教。 威克多在海姆达尔的暗示下对罗恩的表现留了心眼,几天以后,就找了个机会跟韦斯莱家的小儿子说了一下自己的观察结果。 海姆达尔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还是很会讲话的,他不是一上来就挑人家的错或者急于打击别人的自信心,那样的人从前在糖耗子见着不少,认为自己技高一等,和不如自己的人说话,人家都要感激涕零并且当做圣经一样虔诚默诵。 威克多单单捡罗恩的长处说,又简单扼要地传授了几招长年练习魁地奇的经验,旁敲侧击地让罗恩自己想明白当中的道理。罗恩·韦斯莱不是白痴,虽然性格直率,不是一点就通的敏慧之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结合前因后果疏通一些事情。他明白威克多·克鲁姆的意思,他不适合找球手打位,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罗恩原本是藏着小心思的,说他一点都不嫉妒哈利一年级就被选为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正式队员,而且还是找球手这么至关重要的打位,确实假了点。有些人天生如此,然而造物主是公平的,他不该被负面情绪弄得一叶障目而无视自身的优越性。 “或许守门员这个打位更适合你。”威克多状似无意地看向别处。“你的飞行方式和对鬼飞球的敏感程度让我想到了入队前的邓肯。” 多说无益,蜻蜓点水、一笔带过,反而更能取信于人。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罗恩就决定往守门员打位去努力了。争取早日通过入队考试,正式加入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罗恩给自己打气。 ***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八月份已然来临,眼瞅着就要到仨师兄回校集训的日子。贝尔尼克现在是队长,要以身作则,回去的日期只会早不会晚。几个人商量决定最后几天就老实待在翻倒巷57号,顺便买点东西回去,也不算白来了回英国。 与依依不舍的韦斯莱家诸位告别,再三向他们保证以后一定还会来叨扰。 金妮难得大胆一回当面要求和邓肯保持联络,邓肯很爽快地答应与她通信,临走前两个人还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可能是接触时间长了,金妮对这位法国帅哥的免疫力越来越强,说话做事本色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脸红。 韦斯莱夫妇发现他俩神色如常,没有别的心思,也就放任自流随她去了。 莫丽本来还想叨念几句,小姑娘什么不好学非要和男孩子一样玩粗野的魁地奇,心里有点不太乐意,被温厚的亚瑟劝了几句也就放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贝尔尼克也多了俩通信对象,就是永远都闲不住的韦斯莱双胞胎。他甚至主动提及,如果乔治和弗雷德真有开店的打算,他一定会把零花钱拿出来注资。双胞胎全当他是客气,勾肩搭背地感谢一通却没往心里去。 一行人回到翻倒巷,第二天就有新客人上门,就是海姆达尔那位只收稿子不发稿费的雇主卢娜·洛夫古德小姐。 对于她的到来海姆达尔是百分之一百的欢迎,在韦斯莱家做客的时候曾想顺路到她家去拜访,后听金妮说他们不在家,大概又跑到哪里去找什么大嘴球形鱼的栖息地了,就打消了拜访的念头,不曾想她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卢娜还是老样子,不知不觉就会开小差,不过她对海姆达尔的思念溢于言表,一年多的频繁通信让他俩建立起了一段友谊,显然,她已经把海姆达尔抬至同金妮一样的好友层面了。别看小姑娘经常魂不守舍、神游物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何人拿何种态度对她,她心照不宣。异于常人的喜好让她徘徊在众人之外,再加上古怪的性格使然,要不是金妮的真心以待以及韦斯莱一家的关怀,卢娜的人生肯定比现在要寂寞得多。 卢娜这次登门不仅带来了最新的《唱唱反调》,还把积压在她那里的读者信件一并送来。海姆达尔快速翻看信封,果然没有奇洛的名字,联想到之前在马尔福庄园获悉的往事以及那什么魔法石,心里有了判定,看来霍格沃茨的奇洛教授就是与自己通过信的奇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搭上了线,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因而跟那什么神秘人牵扯上就暗暗庆幸当初的决定,有时候人还是需要“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 洛夫古德小姐不同于腼腆的金妮,她的脑回路也跟普通小姑娘不一样。为三位师兄做过介绍以后,她就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把仨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直勾勾的眼神就连惯于穿花拂叶的邓肯都觉得瘆人。 “我觉得他们三个看上去都很好。”卢娜突然轻飘飘地对海姆达尔来了那么一句:“哪个是你男人?” 海姆达尔瞠目结舌,在仨师兄惊诧的目光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怎么……” “你给我写信的时候不是透露有心上人了么,德姆斯特朗没有女孩子吧。”卢娜路所当然地微笑,眼睛却不肯放过三位男士,一副费思量的神情。“照你的性格,如果不是两情相悦,肯定闷死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 你真的是“学龄前儿童”吗?海姆达尔想问。脑子打结,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好像是做过这方面的暗示,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打心里认定卢娜不是拘泥世俗的人,就在信中提了一下,没曾想…… “为什么肯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卢娜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问:“难道不是?” 海姆达尔甘拜下风,就指了最右边。 卢娜的目光聚焦过去,定睛瞧了半天,放心般的说:“很好。” 也不知道她所谓的“好”是什么意思,“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确实不假。 威克多面不改色,海姆达尔光瞧那双炯然雪亮的目光就知道这闷骚家伙心里一定乐翻了。 没想到贝尔尼克对《唱唱反调》还挺感兴趣,翻看了一期后毅然决定订阅该刊物,仔细问了卢娜刊物发行的具体时间和价钱,遂发现问了等于白问,《唱唱反调》压根就没有确定的发行日期。 看他对卢娜一副相逢恨晚的热络表现,海姆达尔新奇之余禁不住好奇道:“贝尔尼克他……” 威克多颔首:“他从小就相信有……嗯,‘未知生物’的存在。” 也就是终于找到组织了,难怪兴奋得喋喋不休。 “想不到啊,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来。”海姆达尔啧啧称奇。 “他比较会装。” 海姆达尔听言故意回眼看去,男朋友浑然不觉地泰然自若,就心道:原来是家族遗传…… 他不知道,后来威克多对自己的堂弟有过一次调侃:“洛夫古德小姐今年刚就读一年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贝尔尼克倒不急着撇清关系、以示清白,挑眉反击:“你有资格说我吗?” *** 正式离开英国的前一天,贝尔尼克和邓肯终于坐不住决定出门买纪念品,一大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俩人很自觉,没去叫威克多。贝尔尼克很有兄弟互助精神,临去前告诉堂兄会帮他带一份。 吃过早餐以后,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同九连环较劲,某男孩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暑假作业,就想着上楼去拿。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希娜去做,就是没好意思把人家从厨房的锅碗瓢盆堆里叫出来,尽管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几年,他还是不太习惯理所当然地颐指气使,就算对方是任劳任怨的家养小精灵。 海姆达尔决定自己上楼去拿,不过几步路而已。 他离开男朋友的腿……不是他爱坐那上面,实在是某男友霸占住他最喜欢的单人沙发就不肯还了,非得拉他一起坐,还用他说过的话反过来堵他的嘴——拉近距离,增进了解,促进合作。 上楼进到房内,拿出羊皮纸和参考书,正准备离开发现鸟架上的奥拉尔不见了,一串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从窗户外面传来,海姆达尔爬到飘窗台上探身看出去,就见抓着邮件的奥拉尔一个劲地扒拉悬挂在隔壁阳台上的铁笼子,盯着南瓜夫人的宝贝疙瘩两眼冒绿光。 海姆达尔忙把它叫回来责备了几句,奥拉尔垂头丧气地立在鸟架上,那样子别提有多委屈了。海姆达尔好笑之余多喂了它几只袋蜘蛛算作补偿。狠狠吃了一顿,奥拉尔终于恢复精神气——继续打瞌睡。 海姆达尔用胳膊夹着学习用具,一边下楼一边拆信,重新回到小客厅以后眼睛不离信纸就直奔男朋友的大腿而去,驾轻就熟地爬上去坐好,然后对男朋友低声笑道:“德拉科在信里说马尔福先生打算让他练习黑魔法……” 说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纳闷地抬起头,发现男朋友的表情很是古怪。 刻意的咳嗽声传来,海姆达尔脸色微变。 威克多就拍拍他的肩膀,神情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海姆达尔从男朋友的腿上下来,站直身子,回身看去,隆梅尔和斯诺坐在三人座的沙发上各据一方。斯诺两臂抱胸、面沉如水,盯着眼前的茶几闷声不吭。隆梅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表情很是意味深长,没有不高兴,但也不是高兴,眼神也瞧不出什么,一派讳莫如深的样子。 海姆达尔想了想,就走过去和父亲打招呼:“见到您很高兴。” 隆梅尔没有拒绝海姆达尔的亲吻,一如既往地漾开笑脸回应儿子的亲密举动,二十四孝老爸的表现也和以往分毫不差。 海姆达尔摸不准他的意思,想着乖顺点总没错。 斯诺就比他大哥容易明白多了,生气……至少是不高兴。海姆达尔同他招呼以后他就拽着海姆达尔不撒手,硬按住男孩在自己身旁坐下,脸阴得都能滴出水来,嘴里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海姆达尔的手腕被斯诺掐得生疼,但他一声未吭。 对面的威克多·克鲁姆在海姆达尔离开他以后就开始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承受两位斯图鲁松先生刁钻却不露声色、恼怒且不赞同地打量。 “儿子,我想吃冰淇淋了。”隆梅尔突然转脸对海姆达尔笑道。“给爸爸买一份回来吧,就买弗洛林冷饮店里的那个什么招牌冰淇淋。” 隆梅尔·斯图鲁松开始嗜吃甜食了?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他知道爸爸想支开他。对威克多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斯诺松开他的手腕,他就势站起来朝外走去。 大门在身后合上,阻断了三个男人目送他离去的视线。 尽管如此,海姆达尔还是走了趟对角巷的弗洛林冷饮店,买了一个单球冰淇淋,再慢慢往回走,走到翻倒巷57号时正好吃完。他推门走了进去。 当然没有惊涛骇浪、飞沙走石,小客厅里的气氛甚至比他离开前更平和,那时候很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海姆达尔看看父亲和叔叔,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看到他进来就双双露出笑颜。威克多完好无损地坐在原位继续琢磨他的九连环,一根头发都没少。 海姆达尔挠挠头,有点傻眼,有点莫名,闹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不过看大家好像都中了遗忘咒一般相安无事,也就乐得一起装傻。 就像他爸爸也没想起来问他一声:冰淇淋买到哪里去了…… TBC 第99章ACT·130 “叫威克多的小子,你养得起里格吗?” “我们家……” “我说的是你,不是克鲁姆家。”隆梅尔神情冷峻,口吻淡漠。“房产、农田、仆人、流动资金……甚至于祖宅,都是克鲁姆家的先祖为子孙后代创造的财富,是祖上的荫庇。告诉我,里面哪一样和你沾边?哪些是你威克多大少爷的丰功伟业?” 威克多沉默了,面对这样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隆梅尔的神色出现了变化,不复刚才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双瞳渐渐染上寒意,隐约泛出阴鸷的幽光:“败家的例子我看得多了,抱着祖产理所当然地挥霍,还沾沾自喜、不知轻重地自以为高人一等。应该如何定义这些人?纨绔?愚蠢?” 或许震慑于隆梅尔阴沉面容下的威仪,也或许被一连串的责问逼得哑口无言,威克多至始至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隆梅尔抚顺长袍上的细微皱褶,目光犀利地留意对面人的反应。 “大概是年纪大了,容易把问题复杂化。”他话锋一转,突然轻松起来,好像转眼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我也不是老顽固,年轻人嘛,性子不定,玩玩游戏无伤大雅,反正我就里格这么一个儿子,养他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他现在想玩就让他玩去好了,相信他是知道分寸的。” 威克多就眉头一紧,心里划过一丝不安。“我们不是在玩游戏。”终于还是反击了,带着一丝恼怒。 隆梅尔冷笑两声,口气出乎意料地软滑,“年轻人总爱来这套,游戏结束前就反复强调不是游戏。”明明如慈蔼长者一般宽宏大量,语调却教人毛骨悚然。 威克多握紧拳头,竭力不让隆梅尔搓掉他的锐气。“我……很喜欢他,绝不是那种轻浮的感情。”轻微地像在自言自语,却让两位斯图鲁松先生听得分明。 威克多忽然抬眼看向隆梅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您就这么看待您的儿子?还是说您根本就不相信他有这个能耐?事实上他已经完全迷住我了。” 隆梅尔散漫的眼神蓦然一凛,良久,半垂下眼帘,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放弃。” 为了彻底表明自己的立场,威克多咄咄逼人地反问,“您真的要我放弃?” 隆梅尔也不生气,放下茶杯,向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嘲弄地猖狂一笑:“那就等着瞧,时间决定一切。” *** 威克多放下手里的九连环,薄薄的晨光穿过窗帘缝隙照进室内。 一夜无眠。 和隆梅尔·斯图鲁松针锋相对地交谈以后变得清醒不少,一条明确的道路在眼前展开,让他认清了方向。从前以为只要有了里格就万事俱备,是他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谈未来,有什么资格给保证,又有什么资格让里格心甘情愿地跟自己一起生活。 他威克多·克鲁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的一切都是家族带给他的,一旦离开就一无所有。 他给不了任何承诺。 【威克多,你会好起来的,你是克鲁姆家的继承人,总有一天要挑起这副担子。祖母会把一切都留给你。一切。】 他在家人的殷殷期盼中长大,脚下的路是祖母铺好的,奋斗目标是祖母期望的,严谨的教诲是祖母强调的,一切的一切只要照做就好。他的人生就是为了克鲁姆这个姓氏而存在,背负在肩上的是名为“继承人”的沉重枷锁,不能违背,不能反抗,不能挣扎,要心甘情愿,这都是为了家族。他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 尽管如此,他仍然克制不住地嫉妒贝尔尼克。没有枷锁的堂弟;高高兴兴的堂弟;问了蠢问题不被责骂的堂弟;犯了错有双亲开脱的堂弟;摔跤绊倒能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的堂弟;偷偷摸摸练会骑飞天扫帚而被称赞的堂弟…… 他羡慕贝尔尼克的无拘无束,妒忌他不像自己这么沉闷无趣。 威克多翻身下床并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他闭上眼睛:如果没有里格他的人生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至今为止他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的、铸就的、铺设的、强制的,只有里格是他自己抓住的。 只有里格。 威克多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躺在枕边的九连环,眉目一舒,握起拳头喃喃说道:“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 海姆达尔跟在父亲和叔叔身旁,与即将返校的三位师兄道别。 跟惴惴不安的贝尔尼克和邓肯截然不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威克多像往常一般平和自如。 他们拖着行李说着陈词滥调的道别话语,碍于两位成年人的监视,告别场面显得格外客套和言不由衷。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威克多突然上前一步拽住海姆达尔,把他拉向自己,因为用力过猛两人几乎撞在一起。海姆达尔惊喘一声。威克多低头精准地擒住他的嘴唇,伸出手掌抵住他的后背,占有性地抱紧他。舌尖飞快舔过男孩的唇瓣,抓住机会啃咬厮磨,激烈地亲吻。 两人的嘴唇胶着在一起,身体贴合得不留一丝空隙。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要着火了,感觉威克多在用舌头诱哄他张开嘴,不消片刻,他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灵活的舌头在口中攻城略地、兴风作浪,侵占他的感官,挑逗他与之共舞,一股股血液直冲大脑,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舌与舌激烈的交缠方式让他难以自拔,犹如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沉迷其中…… 或许威克多对他做了什么,运用某种他不知道的魔法。 就像它的汹汹来势,结束时同样令人无所防备——威克多以轻咬他的下嘴唇结束了二人的吻。 海姆达尔只能依照本能大口的呼吸空气,昏沉的脑瓜做不了任何判断,粗哑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我在学校等你。”男朋友的声音紧绷而低沉。 他点点头。 威克多伸出两根手指慢慢抚过海姆达尔的耳朵,轻轻摩挲那片柔嫩的皮肤,当手指滑到海姆达尔的下巴时突地抬头扫去一眼,然后垂目盯住海姆达尔的眼睛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就转身拖着行李离开了。 呆若木鸡地另外两位适才反应过来,匆忙追了上去。 贝尔尼克震惊地合不拢嘴。 邓肯自叹弗如地向死党竖起了大拇指。 隆梅尔扶住有点踉跄的儿子,心里涌起一股爆笑的冲动。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露骨,无非就是想实实在在的寻衅一次,他当然看见那小子临去前的挑衅眼神。 事情已经暴露所以干脆无所顾忌了? 太嫩了,需要好好磨磨。某爸爸在心里冷哼。 突兀的开门声响起,隆梅尔看见弟弟面色阴霾地推开房门,就眯了下眼沉思片刻,然后拉着因先前的“过激”行为而显得有些局促的海姆达尔开始逛大街。 *** 八月十六日那天,海姆达尔同时收到了勒菲·尼斯寄来的信以及从德姆斯特朗发出的下学年课表和与之相配的教科书单子。 购书问题不大,木棉古镇上的书店就能满足需要。就在他准备拆开勒菲·尼斯的信件时,妮尔的呼喊回荡在陈旧的老房子里:“里格!快下来!” 来到客厅以后海姆达尔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壁炉前的妮尔正兴高采烈地手捧服装目录,一把拽过他急不可待地要求他一一穿给她看。魔法世界就是方便,买衣服都不用手动试穿,拿着目录用魔杖点一下上面的衣服就直接套身上了,还能根据个人身材缩放。当然,这是一种类似于幻象的魔法,根本没有实物,试穿的人实际上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每套衣服能在身上保持五分钟,过时就自动消失。 拿出魔杖,接过目录,依照妮尔的要求一套又一套地实验,再供他人评头论足。太方便也是不方便。海姆达尔又一次发出哲学家般的喟叹。 隆梅尔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并且一点挣扎都没有地融入其中——时不时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附和妮尔的想法,导致某约会狂一发不可收拾。 海姆达尔已经好几天没有正面见过斯诺了,看见的不是背影就是侧面,很少愿意给他一个特写。海姆达尔起初怀疑这位叔叔故意躲着自己,后来又被自己DEL了,觉得毫无道理。斯诺一直是个大忙人,英国魁地奇事物多而繁杂,再加上主任先生是个精益求精的人,起早贪黑也很正常。他很快把这事抛到脑后,私下叮嘱希娜帮芝士多照顾着点它的主人。 当换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妮尔突然停下对裤脚管线脚的挑三拣四站直身子奇道:“我之前都没发现,你其实长高不少。”她用手掌比划了两下自己和海姆达尔的头顶,发现男孩的个子都快赶上她了。这才离开了不过一年多,之前他刚到自己的下巴。 妮尔的身高低于英国女巫师的身高平均值,但绝对不矮,一米七一的个头够不上鹤立鸡群,好歹也是婀娜苗条的。而且这位约会狂人对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向来自信。 海姆达尔很高兴,想自己虚岁十三就有近一米七的个头,照这个长势很有希望赶上男朋友甚至超过他。正美滋滋地幻想着,隆梅尔突然说:“看来平时吃的那些蔬菜还是很有帮助的。” 海姆达尔立刻回过神来:“多吃肉才能长高。”光啃叶子梗子有什么用!曾亲眼见识过父亲“大发淫威”的骇人模样,所以某些话出货前会自动断尾。 隆梅尔扬扬眉毛,不置可否地截断话题。海姆达尔暗自庆幸的同时心里暖烘烘的,隆梅尔很不喜欢别人对他耍心眼,看来他对自己还是相当包容的。 等妮尔终于放过海姆达尔抱着目录出门去以后,隆梅尔头也不抬地说:“明天我要回一次老宅。” 海姆达尔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要自己跟着,就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坐到他身旁,拆信。 隆梅尔也没再说其它的,低头琢磨手里的玩具。他玩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被海姆达尔的男朋友抓了一个星期不放的九连环。照某爸爸的意思,威克多·克鲁姆能解决的东西他会解决不了?尤其某儿子没心没肺地说了句考验智商之类的话,他就更较劲了。 海姆达尔还是很佩服自己男朋友的,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九连环整个拆开再重新装好。没事的时候就拿在手里玩,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好像认准一个目标就会一条道走到底,不走出一个结果决不罢休。 这份执念深深刺激了某爸爸,居然也跟着卯上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 隆梅尔盯着手里的九连环说:“你真的喜欢那个克鲁姆?” 海姆达尔看着手里的信,轻轻嗯了一声:“目前来说是喜欢的吧。” “这么说其实你自己也不确定。” “我原来没喜欢过人,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不过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的年纪还小。”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怕我把爱情与其它感情混淆。” 隆梅尔就问:“你是吗?” 海姆达尔抬起头,发现隆梅尔正看着自己,于是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我想和他做/爱。”这话挂在口边虽然有点难为情,他还是吐字清晰地表达出来了。就像当初选择向父亲开诚布公地表明自己的性向,这些事也不必隐瞒。 隆梅尔眼里滑过一丝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他对海姆达尔温和一笑,仿佛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然后轻而易举带开了话题。 TBC 第100章ACT·131 老宅的壁炉功能性单一,除了取暖别无它用。老宅附近不能直接使用幻影移形和幻影显形,当然你想用也可以,后果自负。 斯图鲁松老宅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海姆达尔曾经跟着斯诺去过两次,另外还有一次未遂,前前后后都没能搞清楚确切地点。第一次去的那会儿不满七岁,被斯图鲁松家收养不久,斯诺把他领去说是认祖归宗,其实就在残垣般的阴森墓地外兜了一圈,连大门都没摸到。第二次去由于身体不适提早回了家,初次尝试幻影移形的他吐了个天昏地暗。第三次就是一年多以前那回“空中事故”作祟半途而废了,不过那次意外让海姆达尔进到皇宫一样的马尔福庄园里逛了一圈外加白吃白喝。 幻影移形非常折腾人,据说第一次尝试该魔法的巫师多少都有点“面无人色”,无人色的程度根据个人身体素质表现各异。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宽慰他故意捡好听的讲,斯诺称赞海姆达尔只是把中饭吐了出来,比他厉害些的能把胃吐出来。 海姆达尔当时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斯图鲁松主任根本不会安慰人。 隆梅尔的回家路线与斯诺基本相同,都是幻影移形到一处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外,然后再徒步行走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的路程走起来并不艰难,无须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沿途还有旷野奇景供人欣赏。微波荡漾的碧蓝湖水,深浅不一的绿色草地,走在阡陌纵横的小道上举目远望能看见一两处深褐色的断壁,孤零零的散落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茫平原上,带着古朴而陈旧的记忆遗世独立。 斯图鲁松老宅同样位列其中,与那些遗迹般的残砖断瓦不同,它是完整的,没有被人们的记忆抹杀。 老宅没有大门,就连隔离用的围墙或者栅栏都没有,二十分钟的徒步旅行就是它的屏障,人造的障碍反而显得多此一举。似乎这家子根本不担心隐患问题,海姆达尔这个“半路出家”的也就没什么好多嘴的。 离开灰白色的小道攀上一个隆起的山包,山包顶端就站着老宅。老宅不大,如同年久失修的砖木老房子一般毫不起眼,也就比前面看见的那些破砖强上那么一点点。灰褐色的外墙饱经风霜显得又粗又糙,别说卢浮宫似的马尔福庄园了,就连翻倒巷57号都比它挺拔精神。 历史除了口口相传、著书立传外就一定要通过某样东西继承下去,不仅自己要记住后世也不许忘,一代又一代,子子孙孙源远流长。 巫师总对老东西情有独钟,旧衣服、旧物件、旧房子…… 隆梅尔不仅是整个斯图鲁松家族的现任族长,更是英国这一支的家主。海姆达尔曾经听斯诺说过,他们这一支血统纯正,追根溯源就是第一代族长的直系子孙。说起来,海姆达尔这个半路出家的斯图鲁松甚至比那些空有姓氏的旁系更名正言顺。 跟在父亲身后进到房中,目及所至全蒙着白布,地上一粒灰尘都没有。海姆达尔不知道老宅里住着几个家养小精灵,光脚下一尘不染的地板就能看出老斯图鲁松当年的家训它们都没记住,至少也是选择性忘记。 父子二人离开了不大的前厅,顺着一个个门洞来到地下室。不知出于何种考量,老宅的书房不设在透亮宽敞的大房间里,非要摆到地下。 隆梅尔把海姆达尔直接领到悬挂祖先画像的昏暗画廊外,他今天带着儿子就是打算来正式拜会祖先的。先祖画廊的入口是一个拱形门洞,门洞边各立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科林斯石柱,柱头既不是花也不是穗,而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树木,精雕细刻、栩栩如生。这个造型仿自斯图鲁松家族的族徽,只要留心就能发现木叶缠枝的纹饰遍布整栋老宅,尽在细微之处体现。 树木造型的家族徽章会让人联想到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毕竟斯图鲁松家族发源于遥远寒冷的斯堪的纳维亚,而且冰岛人是第一个把神话故事记录保存下来的功臣。 穿过门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长形空间,因为没有窗户借不到自然光,天花板上就吊着一长排流光溢彩的水晶灯。海姆达尔很识货,这些晶莹剔透的灯盏绝非以假乱真的玻璃灯,每一个水滴珠子、每一片雪花都是货真价实的天然水晶。用来发光的也不是现代的灯泡,举头望去清一色白蜡烛。(插句废话:据砖家称天然水晶有辐射,望广大人民谨慎待之) 其实蜡烛照出的火光并不比灯泡暗哑,这要放在麻瓜世界就必须具备庞大的前期投入以及后期维护和储备,魔法确实省钱更省事。 就着亮堂的烛光,海姆达尔目测了廊室的距离,大约100米。左右两面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肖像,画像里的人一发现有人进来纷纷七嘴八舌的动起嘴来,热闹程度比开在闹市区的麻瓜超市更胜一筹。海姆达尔暗暗咋舌,他们家真算得上儿孙满堂了。 在见到第一幅画像之前,左右两面墙上把守入口的等人高椭圆形穿衣镜发出了不满的喝阻:“哪儿来的脏小子!把衣服扣子扣好了,瞧瞧你的衣领还有下摆……我的天,那是什么,皱褶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左边的穿衣镜没挑剔完,右边那面一模一样的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鎏金的镜框频繁地闪烁光芒,和左边的兄弟遥相辉映:“上帝啊!看看你的头发!还有那双可怕的鞋!喔梅林啊!居然还沾着泥巴!不行了,我要昏倒了……” 说实在的,海姆达尔还真想看看镜子是怎么昏的。 隆梅尔直接无视它们,拉着海姆达尔继续前行。 这是海姆达尔第一次见老祖宗,感谢魔法的伟大和神奇,他不仅能看见他们,甚至能和他们做简单的交谈。遗憾的是早几代祖先们只会说冰岛语,无法与其沟通,好在爸爸隆梅尔懂得这门语言,不然就只能跟他们大眼瞪小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姆达尔惊讶地发现斯图鲁松家族居然没有一个丑八怪,不是他故意找茬,这家人不是俊男就是靓女,夸张的是几乎全在水平线以上,连一个姿容平凡的都找不到。尤其是前五代祖先,更是高标准严要求。妻子们虽然五官不同、身段不一,却美得各有千秋,共通点是妩媚得不似常人,最为勾人的是那秋日湖水般的动人神韵,随便一个站出去都能让千万女性自惭形秽,令千万男性心旌摇曳、无法自拔。 难道数百年甚至一千年以前的环境更养人,现在的巫师越长越丑了? 除了这个惊异的发现还有一个现象让海姆达尔莫名不已,甚至有点瘆得慌。几乎每一幅画像里的人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都会流露出吃惊的神情,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好也闭口不谈,但是那一双双欲言又止的目光让海姆达尔浑身不自在,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就在他千头万绪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隆梅尔牵着他在一张靠墙的长榻上坐下,木质的外框简约大方,湖蓝色的织面上绣着精美的蔷薇花枝。 当他们坐下来交谈时廊道里突然安静下来,好像画像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噤声屏息,一时间整个廊道只听见他们父子二人的说话声。 “怎么样,有什么感触?”隆梅尔说。虽然只看了总数的一半左右,大致印象总该有一个吧。 海姆达尔喃喃:“……审美疲劳。” “什么?”隆梅尔希望他大声重复一遍。 “说句不恭敬的话,觉得眼睛很累。”海姆达尔煞有介事地哀声叹气。“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渴望看见一张平凡的大众脸。” 周围画像里的人一下子全都笑开了,这个后代太有意思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画里画外,凡是听见别人称赞自己的容貌总是开心的。 【嗨,小子,你应该感到庆幸,放眼整个魔法世界像我们家这样没有一个丑八怪的家族并不多见。】 朝海姆达尔吆喝的是挂在长榻正对面墙上的一幅画,画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的大帅哥是老斯图鲁松的祖父。据隆梅尔透露,这位生前就和后辈们交代好了,等他百年以后就把帅得掉渣的那幅画像挂到先祖画廊去。估计就是眼前这幅了。 这是能拿出来炫耀的资本吗?明摆着以貌取人嘛。海姆达尔对他的洋洋得意感到无言以对。 隆梅尔道:“你知道媚娃吗?” “您是说vee?” 隆梅尔勾起嘴角。 海姆达尔心念一动:“难不成我们家有媚娃血统?”那个物种被英国魔法部归类为神奇动物,他身上有动物血统? 【隆梅尔,你怎么能把那种低级东西和卢萨尔卡相提并论!】爷爷的爷爷仿佛被惹毛了一般叫嚣起来。 “卢萨尔卡?”海姆达尔还是第一次听闻。 隆梅尔向祖先投去一个恭敬有礼的歉然眼神,然后说:“就是水里的妖精,比媚娃古老得多。” 不管老还是新,妖精也是神奇动物——至少英国魔法部就是这么划分的。海姆达尔腹诽着没敢把话说出来。 精明的隆梅尔一眼就瞧出他肚子里的小九九,没去揭穿他。隆梅尔贴近海姆达尔耳畔小声道:“前五代的都是。” 海姆达尔恍然,那五位“惊心动魄”的大美女就是古老的妖精。“为什么只有前五代娶了妖,嗯,卢萨尔卡?”差点说漏嘴。 隆梅尔装作没有听出来,沉吟片刻后说道:“其实应该是前六代。” 可海姆达尔只看见了前五代的夫妻画像。 “第六代呢?”第六感告诉他这或许不该问,所以说得小心翼翼。 隆梅尔没有立刻回答。 【死了!】爷爷的爷爷不止嗓门大还是顺风耳,父子二人明明说着悄悄话,他倒是什么都听进去了,而且还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海姆达尔不解地看向对面的矩形画像:“这不是很正常吗?”好几百年前的人往生了还能不死? 【是自杀死的,在丧心病狂的杀妻灭子之后。】 海姆达尔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隆梅尔冲他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责难地看了眼画像。 爷爷的爷爷冷哼:“既然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些丑事就应该告诉他,遮遮掩掩有个屁用!” 这位祖先真乃性情中人。 “为什么?” 祖先咧嘴一笑:【还能为什么,疯子一个。】 周围画像里的人都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怒容,看样子那位第六代真是罪恶滔天不得人心,即使过去那么多年子孙后代仍然对其鞭笞责骂,甚至连他的画像都不愿悬挂。 “有一种说法是卢萨尔卡的血统造成的。”隆梅尔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也比较客观。“也就是妖精和人类混血之后形成的某种缺陷,经过长年累月的积压,一旦出现诱因就会爆发。” 听起来像精神方面的疾病。“那么斯图鲁松家……” 隆梅尔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摇了摇头:“除了第六代后世未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而且从那以后我们家再没有娶过一个卢萨尔卡妻子,第六代那一支血脉早在他亲手弑子的那一刻就断了。还有一点可以确定,卢萨尔卡在十八世纪末就灭绝了。” 【斯图鲁松家公认的千年一遇的天才啊,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里……连三十岁都不满,那么年轻……】爷爷的爷爷为过早逝去的家族荣耀不甘和哀悼。【约尔夫有什么错?出生并不是他能选择的!】 约尔夫?是那个约尔夫吗?海姆达尔惊诧不已。实验室研究第一代室长,画像悬挂在校长画廊中,和德姆斯特朗的前任校长们一起供后世敬仰尽享殊荣,生前的骄人事迹数不胜数…… “你想见见约尔夫吗?” 海姆达尔的神智被父亲的问话唤了回来。“他不在这里吗?” “在。” 【对对对,快带他去见约尔夫!】爷爷的爷爷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兴奋起来。 在众画像的默默关注之下,隆梅尔带领海姆达尔走到廊道的顶端,不同于其它画像的摆放位置,顶端的左面墙壁凹进去约6平方米的空间,形成一个独立小间,站在廊道上往里看漆黑一片,只要一进到小间内就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那是一幅半身像,背景是一个洒满落日余晖的房间,画像的主角背对拜访者倚靠在窗台边,远处的景象一片花木扶疏。 隆梅尔像和老朋友打招呼那样轻松道:“约尔夫,我带儿子来看你了。” 约尔夫动了动胳膊,身上的黑色长袍衬得那头姜黄色的发丝格外鲜亮,他的左手扶上窗台边缘,无名指上的鹰形指环反射出铜金色的暗哑光芒,稍纵即逝。 少顷,约尔夫回过头来。 海姆达尔睁大眼睛。 画中人朝前走了几步,转瞬即逝的几秒里,海姆达尔居然有一种被瞬间看穿的诡异感。 【我听隆梅尔说过你很多次了。】约尔夫说。【你好,海姆达尔。】 尽管对方波澜不惊含笑以对,海姆达尔却觉得别扭。 这就是约尔夫?被家族成员津津乐道的天才?海姆达尔禁不住暗暗叹息:太神奇了,我居然长得像几百年以前的古人。尽管他还没有成年,眉眼也未全部长开,但凡长眼睛的就能看出自己和画中的年轻人约有五、六分的相像。 海姆达尔抬眼看向隆梅尔,莫非这就是他愿意收养自己的原因? TBC 虽然以后在文中会提及,还是先说明一下吧,方便大家理清一些关系。 斯图鲁松家族的族长之位不是世袭制的,老子是族长不代表儿子也会是族长,族长之职由族中的长老们选定。所以历代族长之间没有很直接的血缘关系,即使有也是个别现象。 隆梅尔前面一任族长就是林德双胞胎外祖父的老子,也就是曾经帮隆梅尔付了招/妓费用的冤大头同志…… 第101章ACT·132 隆梅尔曲起手指扣了下海姆达尔的脑门:“瞎想什么!”瞧那眼神就知道儿子又开始想当然了。 海姆达尔捂住发疼的部位,匆忙抹去眼中的猜疑。推理过程中再正常不过的假设,爸爸也太较真了。 画中人已经归位,跟表现欲强烈的其他祖先不同,约尔夫极其“本分”,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外界发生的一切。 父子二人离开小间,进去出来前后不超过五分钟,其它画像却等得度日如年,一发现二人的踪迹立刻吵吵嚷嚷的盘问起来。冰岛语、德语、英语、法语,从未听过的不明语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轮番上阵,甚至还有意大利语——如果海姆达尔对该语言的辨认没有出错的话,沸沸扬扬得如同宾朋满座、谈笑无穷的盛会——联合会盛会。 最后还是爷爷的爷爷以高嗓门的优势脱颖而出,逮住隆梅尔急忙吼道:【约尔夫怎么说?他是不是……】 画廊内喧嚣渐歇,一双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隆梅尔,渴望从他嘴里听到他们希望得到的答案。 海姆达尔对祖先们表现出的急切万分不解,难道这次的瞻仰之行是有目的性的? 隆梅尔仿佛早有预料,从容不迫的扬声回答:“约尔夫什么都没说。” 爷爷的爷爷干巴巴的重复:【什么都没说?】 “对。”隆梅尔颔首。 画像们大失所望,面面相觑。 到底是怎么回事?惟独被蒙在鼓里的海姆达尔一头雾水。 “他是这个家族的骄傲,受后人景仰的璀璨星辰,可惜陨落得太早。”离开先祖画廊以后隆梅尔这么告诉海姆达尔。 试想,亮眼的星子突然从天际落下,毫无预兆的,让人防不胜防的,就好像站在暮色四合的黑夜中看见天边的流星滑落,人们会发出由衷的感叹,被这抹转瞬即逝的光芒折服。 更何况约尔夫本不是一瞬而逝的流星,而是被斯图鲁松家的人们所仰止的恒星。 不言而喻的默契在其骤然消逝后浮出水面。在他死后的几百年里,在这个古老的家族中,没有人能越过他、代替他、抹杀他,约尔夫如同一块无可企及的高高在上的里程碑,只能望着、想着、猜着,一代又一代的后人踩着前人的脚印因循守旧,无条件的仰慕着、向往着。 其实几个世纪以来也不是没出现过“天才”,就是没有一个能和约尔夫相提并论,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一次次的期盼换回的总是失望。 海姆达尔觉得这家人真是没事找事,一面死死抱住前人的功绩打压后来人的气焰,一面又反过头来责怪后辈不够张扬不肯奋进。这都是祖宗们自己种下的因,和一个被神化的人比肩谈何容易。 隆梅尔听了儿子的嘀咕就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能怪祖先们吹毛求疵。” “难道里面另有文章?” 隆梅尔赞许一笑:“其实种‘因’的人是约尔夫自己,他死前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他将重返人世从头再来。” 死而复生?不太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活过来,估计不是这个意思。海姆达尔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这位老祖宗的意思是转世投胎?这就耐人寻味了。西方人的观念里一般没有转世投胎一说,那是属于东方的理念,身后经受的苦难是为了偿还生前的罪孽,只有全部偿清才能重入轮回。无论《圣经》还是阿利盖利·但丁的《神曲》都毫无保留地阐述了人死后的去向——天堂或者地狱。当然巫师们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灵魂的返阳,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里的幽灵们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并不是重生,肉身一旦剥离了灵魂那就是死亡,更遑论“从头再来”了。 海姆达尔觉得匪夷所思,就他所见所闻,绝大多数巫师都是无神论者,有些人连圣经里的新约旧约都分不清,别说比《神曲》更异想天开的轮回转世了。 “约尔夫凭什么说这番话?” “祖先们的解释是为了辉煌的延续和对命运不公的嘲弄。”隆梅尔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弟弟斯诺甚至曾当着众先祖的面说这个“传统”荒谬可笑之极。 “我觉得这就是单纯的宽慰之言,为了安抚躁动的族人,更为了安抚他……”最后几个字说的有些含糊。 他?海姆达尔狐疑地抬起眼,隆梅尔不欲多谈就转开了话题:“总而言之,出于各种原因,先祖们都相信了约尔夫的临终之言。” 海姆达尔觉得很无力:“相信了几百年?” 隆梅尔苦笑:“因为他是约尔夫。” 超级天才真是害人不浅,弥留前的一句话就让后世子孙依据这个不负责任的可能性折腾了几百年都没消停,看样子很有可能会再折腾出下一个几百年。 海姆达尔问:“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天才达标?” “如果有的话我今天就不会带你来了。” 海姆达尔惊骇得差点蹦起来,半晌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他们认为我……”声音都变调了。 隆梅尔抓住他的手指安慰道:“说实话你们确实很像,但你绝不是最像的一个。” “就因为我的脸?”海姆达尔闷闷不乐的说。 隆梅尔大笑,捏捏他的小鼻子:“别愁眉苦脸的,‘表面文章’只是其一。” 原来爸爸也知道他们家都喜欢以貌取人啊。智商受到了质疑,故而十分的郁闷。“评定结果呢?”海姆达尔对结果挺在意的。 “没什么结果。我前面也说了,约尔夫什么都没讲。”隆梅尔无比轻松,看样子他并不希望儿子被这个荒谬的可能性束缚住。 海姆达尔松口气,他根本不想成为某人的替代品。他心里很清楚,他是死后从另一个世界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怎么可能会是超级星星的转世。没办法,只有对不起列祖列宗们了,反正诸位帅哥美女都已经等了几百年,不在乎再等个几百年吧。 海姆达尔对爸爸的想法非常认同: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们,你们被星星同志忽悠了。 *** 虽然海姆达尔已经被划拉到不达标范畴而逃过一劫,但是祖先们并有放过他的意思,尤其是爷爷的爷爷当场指着隆梅尔的鼻子告诉他该干嘛干嘛去,别来妨碍他们祖孙俩交流感情。 哪儿来的“祖孙俩”,明明是爷爷的爷爷和孙子的孙子。某爸没好气地腹诽。 海姆达尔就在老宅住下了。 老宅里有家养小精灵所以饿不着他,老宅里有一百多米长的先祖画廊所以寂寞不着他。恰恰相反,他每天从画廊里出来就觉得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仿佛有金星在手拉手跳草裙舞…… 祖先们可以从摆放在世界各地的其他画像那里了解这个走马观花般飞速发展的时代,从而让他们多了一项向子孙们炫耀自己与时俱进、见多识广的方式方法。就算是生前留下的影像,也会寂寞,也会无聊,也会渴望同活人交谈。 魔法的神奇,神奇的魔法。 和前人交流确实受益匪浅,最明显的莫过于语言理解能力的精进。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操着一口标准而古老的冰岛语的第一代族长谈人生,自己的话用讲的对方的话用猜的,诡异的是鸡同鸭讲的他们偏偏能把话题深入下去直到结束。 法语、意大利语都这么来,每每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倒在床上的海姆达尔就会越想越可乐地笑出声来。 离开老宅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睡眠质量一向良好的海姆达尔做了入住以来的第一个梦。 朦胧的背景,摇曳的烛光,悲戚的人群聚拢在一张榻前。 他气若悬丝地躺在上面。 有人走上来,他艰难地抬起眼,金铜色的鹰形挂坠在眼前晃动,一对栩栩如生的鹰眼熠熠生辉。 然后这个人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么,思维恩?” 海姆达尔陡然睁开眼,天花板上绚丽的灯盏和那双鹰眼一样光华灼灼。 梦中人的轮廓缥缈模糊,但是他的声音却言犹在耳,醇厚而低沉。 他叫他思维恩。 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越想心里越毛,第一个反应是鬼压床。他本来是不相信神鬼之说的,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不信。自打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醒来以后这份笃定就不那么坚定了。 和已逝的人不能说太多话,这就是报应啊报应。这么胡思乱着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海姆达尔顶着一对熊猫眼进入祖先画廊,同列祖列宗们SAY GOODBYE。浓重的黑眼圈没逃过祖宗们的火眼金睛,成了被讥笑被询问的目标。 爷爷的爷爷还无比自恋地感怀了一把,孙子的孙子果然是个孝顺的,看看,因为舍不得他晚上都失眠了。 如果海姆达尔知道这为老不尊会这么想,就算去撞墙也要让自己睡个回笼觉。 和所有的画像一一道别之后,海姆达尔心情复杂地走进小间,再度面对约尔夫。 海姆达尔不欲追究任何事,也不想弄明白遗言的可信度,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是我你是你。” 约尔夫笑了,这是几天来海姆达尔第一次看见他有表情。他的笑容有种打动人心的特质,教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海姆达尔自问自己有没有这一笑倾城的本事,答案是否定的,完完全全的望尘莫及。 【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是独一无二的。】 海姆达尔撇撇嘴,他倒是自信。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也是独一无二的。】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颔首:“没错,我是我你是你,没有人可以混淆我们。同样的,你不能顶替我,我不能取代你,因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约尔夫说:【这算不算我们俩达成了共识?】 “算!”海姆达尔豁然贯通地笑了起来,一扫多日来的郁闷和憋屈。 离开前海姆达尔特别留意了约尔夫左手上的戒指,惟妙惟肖的金铜色翔鹰和梦里那根挂件上的吊坠如出一辙。 *** 后来,他把几天的老宅生活当故事一说给隆梅尔和斯诺听,唯独没有提“鬼压床”,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没必要,他已经从约尔夫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何必再给父亲和叔叔增添额外的烦恼。 海姆达尔认为,善意的隐瞒也是孝顺的一种体现。 隆梅尔一方面亲眼所见另一方面根据儿子的叙述可知祖先们对海姆达尔还是满意的,能够讨得先祖的欢心绝对是件有利无弊的好事,有助于儿子将来在斯图鲁松家彻底站稳脚跟,即使自己百年以后也不用为此顾虑悬心。 某爸感到欣慰不已。 斯诺的想法要比他大哥复杂多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里格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的小萝卜头。一年多的时间真有这许多的变化吗?一年多的时间真有这么漫长吗?长到小娃娃变成了神采四溢、顾盼生姿的少年,有了自己的心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自己的心上人…… 某叔心怀几分黯然。 TBC 第102章ACT·133 马车停靠在木棉古镇的临时驿站里,海姆达尔一下车就看见东张西望的勒菲·尼斯,他显然没注意到要接的人已经抵达了。 隆梅尔收回目光:“就是他吗?” 斯诺跟在隆梅尔身后一块儿走下马车,这对正直的叔叔而言是一个长足的进步,他很少利用公费吃喝旅游。隆梅尔对老弟的刚正不阿向来嗤之以鼻,故而对斯诺的骤然“醒悟”大加赞扬了一番。没必要替福吉省钱,就卢修斯透露给他的马尔福家每年上缴的“政治献金”的数额来看部长先生活得相当滋润。 隆梅尔瞅着仍然没有聚焦过来的尼斯:“你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尼斯,勒菲·尼斯。” 隆梅尔的眼中闪过些许迟疑。 等三人向前移动二十米以后尼斯终于看到他们了,只见他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走到半道脚步一顿,估计是发现另两位不速之客了。 斯诺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低语:“尼斯先生应尽量开阔眼界着眼于大范围。” 海姆达尔听了心里一乐,勒菲确实有点眼大无光,起初还以为他是近视,后来发现视力挺正常的。 “他喜欢研究麻瓜?”半天没有做声的隆梅尔突然道。 海姆达尔颔首:“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 隆梅尔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道:“真没想到索尼娅竟然养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麻瓜爱好者。” 斯诺听后睁大了眼睛,惊讶的低声:“他是尼斯女士的儿子?”虽然曾就这个姓氏怀疑过,但是眼前这个一点都不出众的少年怎么看都和印象中雷厉风行的索尼娅·尼斯相距甚远。 “你们认识勒菲的妈妈?”目睹二人神情变化的海姆达尔好奇极了,能让老爸和叔叔谈之变色,那位尼斯女士一定很不简单。 “认识。”隆梅尔玩味地说。“索尼娅·尼斯,国际魔法师联合会挪威席分会主席,北欧政坛响当当的人物,以声势迅猛的铁腕政治著称于世。挪威魔法部长不过是她亲手抬上去的傀儡,实际操控者却是她索尼娅·尼斯。” 众所周知,从古至今政坛都是男人的天下,尼斯女士以自己的努力在政界崭露头角与男人们分庭抗礼、平分秋色。海姆达尔咋舌赞叹,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看看兴冲冲跑来差点与路人相撞的狼狈的勒菲,难怪隆梅尔和斯诺会如此失态和迟疑。 想了想,海姆达尔认真的说:“尼斯是个好人。” 隆梅尔和斯诺对看一眼,双双露出微笑。 “我当然不会为难他。”隆梅尔以嘲弄的语气说。“说的直白点,我和索尼娅·尼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同乘一条船,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政治盟友。” 海姆达尔马上联想到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一行人相互做过介绍以后,隆梅尔忍不住暗自叹息,索尼娅或许是个成功的政客,但是作为母亲却有待商榷,在隆梅尔看来她教育子女的方式很有问题,好好一个儿子非要捂在象牙塔里。不过孩子的教育问题见仁见智,父母的期望决定他们为孩子铺就什么样的道路,这个尼斯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没经历过风霜坎坷,言谈举止甚至带点少年人的莽撞天真,对于普通巫师家庭的孩子而言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身为一个政治家庭的继承者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可怕的是他还是麻瓜爱好者。虽然每个国家的魔法部都在弘扬保护麻瓜精神,天晓得这不过是平衡手段罢了。清醒的从政者都清楚,想要在魔法世界的政坛走的更远更久就不能和麻瓜有关的事物沾染上半分,这已经是全世界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除非尼斯女士没想让儿子从政,这是隆梅尔唯一想到的可能。 或许勒菲·尼斯真的缺乏政治敏锐度,母亲的政治伙伴没能引起他的关注,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海姆达尔身上,如果是同龄的其他政治家庭的孩子早就凑上去溜须拍马地套近乎了。这却是海姆达尔放心和他相交的原因,海姆达尔不喜欢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不喜欢带有目的性的攀交,简简单单的就好。 勒菲得意洋洋地向海姆达尔汇报了麻瓜商店的营业额,本来想带着股东去店里看看,被海姆达尔婉拒了,他看得出爸爸和叔叔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来日方长。 勒菲虽有遗憾却没有刨根问底,海姆达尔就喜欢他这点,其实他是个通达的聪明人。 把行李送去学校以后,尼斯建议海姆达尔在木棉古镇上的旅店里暂时住几日,不要回学校去了,不然路上的来回时间就浪费了,节省下的时间可以多排练几幕戏,随着开演时间的日益临近所有参加演出的人都格外的“集体主义”。 让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是爸爸和叔叔对舞台剧倒是挺上心,魔法世界也有类似的文艺表演,演的都是巫师们耳熟能详的或古老或现代的剧目,偶尔看看麻瓜编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不得不承认麻瓜的瞎掰天赋很高。 勒菲找的舞台剧演出场地是一家货真价实的剧院,外观像英国莎士比亚时代的公共剧场那么寒酸,大小和英国皇室贵胄的私人剧院一样窄小,取短补长综合了前二者具备的所有不足之处,比飓风过境后的废墟强一点。 剧场的名字叫“狂欢”,至于能不能欢起来完全是另一码事。 穿过简陋的门洞,里面就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石头砌成的舞台上铺着一层走上去嘎吱作响的木头地板,舞台后方是一个用几条木板搭建成的高高的角楼,每当有演出的时候就把该剧目的名字弄到一面旗子上悬挂到角楼顶端的旗杆子上,镇上的居民大老远就能知道里面正在演出。 上方搭着棚子的观众席的票价比没有遮蔽物的席位要高一倍,如果你不愿意花钱不仅坐不着有棚子遮风挡雨的座位,就连正常的板凳都没有,廉价票换来的待遇很可能就是一个箩筐,一个破箱子,或者一个空酒桶,甚至还有可能直接变成站票。 看着大杂院似的剧场,海姆达尔忍不住问道:“这家剧场是不是已经倒闭了?” 勒菲说:“没有。” 海姆达尔很震惊,还在营业? “大概在十年以前吧。”勒菲又说:“最后一个观众从这里走出去。” 海姆达尔沉默了。 *** 排练舞台剧很有意思,因为新鲜,海姆达尔上辈子没这福分,全当弥补从前的不足似的,排练的时候格外用心。他不是演出人员,不需要记台词也不必换装或者站位走台,舞美组的人只要一根魔杖就行,前提是你会用魔法。 巫师演戏就这点方便,不用复杂多变的灯光架设,只要有魔法;无须提前绘制舞台背景,只要有魔法;就连旁白的麦克风也省了。魔法万能。 闪电、火焰、洪水想要什么样的特技就能出什么样的特技,前一秒骄阳似火后一刻阴云密布,眨眼前是红色转过头来就变黄了,比好莱坞大片还精彩纷呈。 舞美组的人早就来了,海姆达尔是最晚一个到的,不过没有人为此责备他,大家都知道他是麻瓜商店的股东之一,他们折腾麻瓜舞台剧就是为了该商店的营业额,为了大家都能分得好处,没人会和出钱的老板过不去。 让舞美组彻底服气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海姆达尔的上手速度。第一次参与排练之前舞美组里的灯光布景小组组长和海姆达尔对了剧本,把需要施放魔法的地方都给他圈了出来,并告诉他具体要施放哪些魔法。简单教了几遍以后海姆达尔就转过身自己练习去了。按该组长的设想,这位老板今天绝对上不了场,没想到一小时以后就找上门询问什么时候上台排练。该组长半信半疑地召集了小组内所有七个成员,搞了一次单独的灯光布景排练,其他组的闲置人员在台下帮忙对台词。 结果令小组成员们大吃一惊,除了一开始手忙脚乱出了点岔子,后面顺利得不可思议。无论魔法收放的速度,与其它魔法配合的时间差,还是根据台词转变布景都把握的相当好,反而是他们一时惊愕缓不过神来洋相百出。 在旁看了半天戏的勒菲晃晃悠悠地走到该小组组长身旁,乐呵呵的说:“你以为他是谁,德姆斯特朗现任的实验研究室室长,你那点小心思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该组长一时间尴尬得无言以对。 隆梅尔和斯诺坐在台下两个烂木箱子上饶有兴致地看一群年轻人在眼前跑进跑出、呼来喝去,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们从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感到新奇的很。尤其是海姆达尔上台排练的时候两双眼睛就变得格外炯炯有神,这个故事说的什么、有哪些人物出场他们一概不知,真是难为某爸和某叔了。 当隆梅尔看见海姆达尔第一次上场就赢得了同组成员的钦佩与好感以后就骄傲的说:“我儿子就是聪明能干。” 斯诺看他一眼没吭声,嘴角却是弯的。 可能和本身性格有关,斯诺很少当面夸奖海姆达尔,隆梅尔倒是毫不吝啬对儿子的器重与看好。这两位分别扮演了不同角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算是人尽其才、方法独到了。 *** 隆梅尔觉得勒菲·尼斯的建议很好,就思忖着在木棉镇上给儿子找一个临时居住地。斯图鲁松主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下定决心就会行动,又看了一会儿各组合排以后就出门找房子去了。 斯诺也给自己找了点事做,跟在大哥身后离开剧场就分道扬镳独自朝书店走去。斯图鲁松主任也是被家族看好的天才之一,虽然不是天上那个,好歹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他看过海姆达尔新学年的教科书目录,上面的条条框框全记在脑子里了,他的记忆力自小就出类拔萃。 当天晚上三人就在隆梅尔租借到的房子里吃了晚餐,希娜跟在主人身边没有提前去学校,晚饭相当可口,木棉古镇出产的野山菌和野果拌成的沙拉尤其香甜爽口,海姆达尔吃下整整一大盘后毫不吝惜地称赞了一番,就连隆梅尔和斯诺也和善地表示赞同,在送上餐后点心以后希娜红着脸尖叫着消失了。 “为什么要借房子住?住在旅馆里不好吗?反正没有几天就开学了。”海姆达尔看看四周,很多摆设看外形就很昂贵,住在这种地方压力会很大。 隆梅尔用餐巾抹了抹嘴:“我和屋主签了六年的租约,也就是等你毕业以后屋主才会收回房子,北塔那破地方怎么住人?”事实上屋主急于用钱,他是以极低的价格租到手的。 海姆达尔心想,我才两年级,中间几年不就白租了,撒钱也不是这么个撒法…… 斯诺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太久,他是个恪尽职守的人,不像他大哥公费旅游也不知道避嫌还大模大样的。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就想问一问海姆达尔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可惜某男孩一时大意,没想那许多,鼓着腮帮子张口就答:“明天?没什么安排,打算利用排练间隙去学校找威克多。”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海姆达尔被斯诺一个眼色惊得差点噎住,赶紧咽下嘴里的吃食,陪着小心:“那都不重要,您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向西。” 斯诺看他那副缩手缩脚、委委屈屈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TBC 第103章ACT·134 海姆达尔起床后推开窗户,彻骨的寒气扑面而至,远处房顶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风雪交加在这片山区里已是寻常天气,如果哪天毫无预警的冰雪消融阳光普照就说明厄尔尼诺现象蔓延到了魔法世界,世纪末日不远矣。 海姆达尔换好衣服离开卧室转身进了厨房,希娜毕恭毕敬地同他问候道早。海姆达尔让它继续忙去,自己走到橱柜旁从里面拿出了烹煮咖啡的工具和材料。希娜尖叫一声,在他耳边反复唠叨这是它的工作,一副坚决捍卫厨房间的视死如归的就义架势,被海姆达尔一句“不听话就把你送去老宅”制服了,扭绞着手指咬着嘴唇期期艾艾地在旁偷看,对奴性坚强的家养小精灵来说看什么都看不得主人当着自己的面动手干活,希娜备受煎熬。 斯诺走进餐厅时发现大哥和里格已经就座,哥哥隆梅尔一边看报一边用略带腔调的夸张口吻和里格说着什么,估计是报纸上某条新闻“娱乐”到了他,他正向儿子转述当中的绝妙之处。 他们相互道了早安。 斯诺在隆梅尔左手边坐下,当他的手搭在餐桌上时海姆达尔把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放在他面前,斯诺抬起头,海姆达尔咧嘴一笑:“一年多没煮过了,希望当初的手艺没退步。”说完就坐回去继续奋斗餐盘里的早饭,对自己的举手之劳所引发的一个男人翻江倒海的心理变化浑然不觉。 斯诺看了一会儿飘着阵阵香味的咖啡杯,赶在有可能因此吐出只言片语之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中度烘焙后散发出的柔和的酸味,独特的柑橘、柠檬的水果香加之茉莉花的芬芳萦绕舌尖,是他最喜欢喝的埃塞俄比亚耶加雪啡。 “很好。”斯诺克制般的轻声说。 海姆达尔微笑:“我就知道会这样,不管我煮的好还是差,斯诺每次都说‘很好’,刚开始学习烹煮咖啡搞不清水和咖啡豆的比例,煮的时间也由自己猜测,没少让你受罪。” 那却是他有生以来活得最充实也最满足的日子,斯诺慢慢放下杯子,面上不显分毫,斯图鲁松主任自诩为理性的成年人,拒绝多愁善感的入侵和控制。 隆梅尔翻看着报纸不置一言,没有像往常那样急于和弟弟“争宠”。虽然无奈却不得不承认,里格是斯诺带大的孩子,这份感情根深蒂固不可替代,在这孩子心里他和斯诺孰轻孰重或许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天平指针终究会倾向斯诺多一些吧。 很多事情里格确实会和他坦白,譬如令人苦恼的性向问题,但是换个角度去看就能发现斯诺在里格心里的分量更重,就像小孩子犯了错误遮遮掩掩不敢让父母知道这般相似的心理,里格是把斯诺当成真正的亲人来看待。 尽在不言中的宁静温馨在那二人间兜兜转转、飘飘荡荡,某爸觉得差不多了就啪的一下丢下报纸,举起杯子大声说:“儿子,我也要!” *** 斯诺走了,回去为大不列颠的魁地奇事业奉献青春争做螺丝钉去了。马蹄翻飞直入云霄,斯诺倚在车窗边俯瞰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木棉镇怅然若失,海姆达尔站在原地扬手送别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天上地下两个人再也看不见对方为止。 厚厚的云层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天马的长啸,一片雪花飘下来落在海姆达尔的眼皮上,他低头揉了揉眼睛。 隆梅尔轻拍他的肩膀,换上一副调侃口吻:“别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斯诺无条件的收养我,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供我上学,这么多年来一点怨言都没有,我还凡事捂着不告诉他跟他耍心眼,我是天底下最不孝最可恶的侄子!”海姆达尔的自厌情绪油然而生。 “你叔叔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养孩子又不是养猫狗,丢点骨头鱼干就完事了。”隆梅尔故意忽略重点,摆脸色给他看。“还有,儿子,你上学的钱是我出的,目前为止都是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供你上学,十一岁以前的功劳是斯诺的,他伟不伟大全凭你一句话,十一岁以后的功劳应该算在我头上,你要一视同仁可别厚此薄彼。” 海姆达尔乐了,经隆梅尔一打岔感到轻松很多。 “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还有斯诺。海姆达尔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当然要孝顺。”隆梅尔好似市井泼妇般地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说。“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呐。” *** 当演员其实很辛苦,至少海姆达尔这么认为,从车站出来以后父子二人就沿着木棉古镇的主干道仲夏大道来到了狂欢剧场。离昨天说好的集合时间还有盈余,大部分参与者都没到。演出组的人员倒已经穿着正式的服装道具开始彩排了,紧锣密鼓地抓紧最后时间,因为金苹果这故事发生在古希腊,为了与书本中的环境人文相吻合,演员们这两天都穿着单衣薄衫在零下十几度的气候下彩排,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两腿打颤。 虽然剧场里面放了好几个取暖用的火盆,比外面的气候要温暖许多,但是四处透风的露天剧场想要真正暖起来单靠这几个火盆是远远不够的。勒菲说过演出那天会找人来施加大型的环境魔法,眼前还是各自珍重忍忍吧。 海姆达尔担心演出组的人马开演前会病倒,但是看他们一个个拿魔药当水,对自己用了一个又一个能迅速暖和起来的魔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就不做多余的担忧了,身体是自己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旁人插不了嘴。 当所有人都在忙活的时候,闲着的那个就特别扎眼。不平衡的演员们让海姆达尔给他们对台词,隆梅尔觉得很有意思就在旁边看着,剧本里面的人物你来我往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隆梅尔听了半天一句都没明白。 就在某爸研究剧本的时候卡捷宁教授慢吞吞地踱着步子走进剧场,在场的演出人员吃惊不小,大部分的演出者都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外借人员也都是古镇上的居民,这里的人们对山顶那座魔法学校里的老师并不陌生,何况担任了几十年的荣誉校长。 对于卡捷宁教授的到来,隆梅尔倒是沉得住气,抬头瞥了一眼低头继续。 所有人都和荣誉校长打了招呼,卡捷宁微笑回应,然后示意他们随意就径直朝斯图鲁松父子所在的位置走来。 海姆达尔站了起来:“教授。” 卡捷宁点点头。 与海姆达尔对台词的学生看看卡捷宁教授又看看海姆达尔,识趣地合上剧本走开了。 “您有什么事吗?”隆梅尔头也不抬的道。 卡捷宁的态度也很随意,“没事。”转过头来冲海姆达尔说:“亲爱的,跟我去趟学校。” 隆梅尔合上剧本:“您不是说没事么。” “是没事啊。”卡捷宁教授好脾气的说。“我又不找你,我找你儿子有事。” “什么事?” “我不找你。” 隆梅尔无可奈何的摇头,这老家伙倒是玩上瘾了,他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海姆达尔藏住嘴角的笑容,忙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校长想见你。” 隆梅尔拧了下眉头,警惕的说:“卡卡洛夫?您什么时候开始自掉身价替他跑腿了?” 卡捷宁教授斜他一眼:“都跟你说了我找的不是你。” 隆梅尔闭上嘴巴,打开剧本装聋作哑。 卡捷宁教授成功击退某爸的进攻以后格外舒畅,和颜悦色地对海姆达尔说:“裴迪南校长想见你。” 裴迪南?谁?海姆达尔一头雾水地眨巴眼睛。 “卡卡洛夫的前任。”某爸为其答疑解惑。 “亦是我的好友。”卡捷宁教授温和的补充。 隆梅尔奇道:“裴迪南校长怎么突然想见里格了?” 卡捷宁放弃了和他继续作对的念头,爽快的回答:“为了糖耗子冠军奖杯,裴迪南上学期就想见见里格了,可惜德姆斯特朗的校规定的不近人情,瞻仰校长遗容必须经过所有校长画像的同意。” 隆梅尔听了有点窝火,言下之意其他校长没有把里格放在眼里。 “你不知道,上学期他们就为了见或不见的事情争论不休,吵得我头都快炸了,卡卡洛夫校长寻了个理由跑出去了,烂摊子全丢给我来收拾。”虽然抱怨连连,卡捷宁教授的脸上却找不到与之匹配的为难痛苦的神色。 “怎么这会儿又能见了?” “校规上说学生就读期间,现在是放假期间。” 隆梅尔了悟地笑了出来:“钻空子。” “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做什么。”卡捷宁教授装模作样地教训隆梅尔,然后抚掌道:“好了,别废话了,里格就跟我走一趟吧。等等,你就别去了。”一句话把隆梅尔“打回原形”。“学校又不是龙潭虎穴,裴迪南不喜欢吃小孩。” 某爸咂咂嘴,没吭声,算默许了。 一老一小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老的那个的声音飘过来:“哎呀,刚才都没仔细看,这身衣服挺漂亮,穿你身上又好看又精神……” 海姆达尔模模糊糊的道了谢。 不一会儿,卡捷宁的声音又飘了过来:“穿这么帅……像要去约会一样……” “可不就是去约会嘛。”某爸喃喃说着咬紧了后槽牙。 *** 卡捷宁教授肯定是故意的,那么多路不走偏偏选这条,海姆达尔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魁地奇球场哑然失笑。就因为他今天的行头吗?其实他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很正常,不过眼尖的人能发现是全新的,卡捷宁教授也太想当然耳了。 穿着一身正式魁地奇赛用长袍的威克多立在岔道口,没等他们靠近就看了过来,想必早就被知会过了。 “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尖叫着捂住眼睛背过身去的。”卡捷宁教授凑在海姆达尔耳朵边上一本正经的说。“在关键时刻到来之前。” 海姆达尔拿手揉了揉眉角,哭笑不得的说:“您一定要捂严实了,其实我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卡捷宁教授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捂眼睛而是笑呵呵的朝城堡走去,说好了在大门口等他,海姆达尔松了口气,这位教授有时候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在海姆达尔回头的那一刻,威克多用吻替代了所有言辞。 海姆达尔从来就不是被动的人,他很快奋起反抗,伸出胳膊抱紧了男朋友,用力得仿若正揽住救命用的救生圈,他回吻男朋友的方式也很直接,他要告诉他,不是你威克多·克鲁姆才有掌控一切的权利。 海姆达尔的强势让威克多既惊讶又兴奋,两只手情不自禁地蠢蠢欲动,有了撕毁什么的冲动,一股热流像冬眠的中蛇一样自腹部深处苏醒蠕动。当他的手缓缓上移扯住海姆达尔长袍领口时,含着他嘴唇的海姆达尔陡然望进他眼里:“你敢,这是新衣服……” 情人间的呢哝细语硬是给海姆达尔说的杀气腾腾。 威克多从善如流,很快从攻城改为游击,不遗余力地上下其手四处点火。 海姆达尔赶在一丝清明尚存前猝然后退,威克多想要把他拉回来,立刻遭到拒绝。 “我是来见校长的。”他告诉男朋友。 “校长不在学校。” “不是卡卡洛夫校长,是裴迪南校长。” 威克多扬起一个可恶的笑,张开手臂作势要扑过去:“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你不觉得活人更好么。” 海姆达尔一脚踹在男友的小腿上,看他吃痛地蹲下身。 “我走了。”海姆达尔含笑轻声说。 威克多的表情立刻恢复如常,走上前顺了顺他微乱的发丝,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TBC 第104章ACT·135 一老一小碰头以后就径直朝钟楼走去,卡捷宁教授没跟海姆达尔说别的地名,海姆达尔理所当然地把见校长与校长办公室联系在了一起。但是他错了。钟楼虽然还是那个钟楼,前任和现任没必要同处一室。德姆斯特朗在这件事上倒是挺开明,现任有现任的做法,前任有前任的追求,听一个死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就足够郁闷的了,三十二个一起摆脸色给你看,效果那是相当的惊人。 故而。 在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相互体谅的基础上偶尔见上一面,对活着的现任来说挨骂听训的可能性就被减到最低,如伊戈尔·卡卡洛夫之流的身体“羸弱”之人还是少受刺激为好。 不管怎么样,命还在的那个才是最大的。 沿着螺旋形的石梯拾级而上攀到最高一层,一抬头就能看见三幅并排悬挂的德姆斯特朗城堡风景组图,画的意境依旧深远藐然、无中生有——一派姹紫嫣红、欣欣向荣的繁盛春景。 卡捷宁教授在那画前拐了个弯,没有要去“寻春”的意思,海姆达尔自然乖乖紧随其后与春天分道扬镳。 他们朝硕大的悬钟走去。 海姆达尔惊讶的发现原来大钟旁边还有一条窄窄的通幽小路,前后来了不止一次竟然从没注意到。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条小路平时就被大钟遮了一半,再加上当初设计者匠心独具地把这入口放置于视野的盲点之处,往来拜见校长的人多是本校师生,就算是外校人士又有谁会突发奇想的另觅他路,何况还有德姆斯特朗派的陪同人员在旁虎视眈眈。 忽然,眼前的铜钟以一个摆荡后猛然被按了暂停键的凝固造型斜斜翘起,通幽小路不再是通幽小路,而是豁然变成了通幽大道,就听“嗤嗤嗤”的声音接连作响,通幽大道眨眼成为了火光通明的向阳大道。左右石墙上的两排火把组成了两条明光烁亮的金链子,比外面阴云密布的天色要亮堂多了。 卡捷宁教授对海姆达尔微微一笑,带头走进了向阳大道。海姆达尔跟在他身后走了不多会儿就停下了,因为到头了,大道的顶端不是人物肖像也不是风景画,而是一尊呼之欲出、活灵活现的雕塑——大嘴微张舌头半吐的巨型蟾蜍。 灰色的石头蟾蜍四肢触地大大的脑袋微微冲下倾斜,呈现一种起跳前的准备态势,动感十足好似能立刻活过来,一双凸出的大眼珠子湛然若神,一蛙当关万夫莫开无比威猛。 海姆达尔觉得它要是突然呱啦叫一声自己也不会感到惊讶。 卡捷宁用字正腔圆的德语说:“不懂装懂永世饭桶。” 石头大家伙舌头一卷“呱”的一声向左蹦去,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二人面前。 直到卡捷宁教授钻进洞里海姆达尔堪堪回过神来,不确定的问:“刚刚那是口令吗?” 卡捷宁教授哈哈一笑从洞里探出头来:“校长们每个月都要换一个新口令,这个月正好轮到裴迪南,顺带一提,他们喜欢相互攀比比谁的口令更内涵更绕口更难记,并始终乐此不疲。” 死人也有娱乐?所以他算是走后门喽?海姆达尔暗暗撇嘴。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头顶上方遥远的高处肉眼所见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白色光源,那是洞内唯一的光源所在。乳白色的圆形光斑洒在脚下照亮了一小片前进的道路,能看见几格向上走的楼梯,楼梯不宽仅供一人行走,脚下的光斑犹如麻瓜舞台上追踪主角的聚光灯,随着卡捷宁教授的步履缓缓移动。举目不见前进的方向,身后的退路一格接一格的回归于黑暗中。 这一时刻,你所所处的方寸之地就是你的全部世界。 海姆达尔突然有种要升天的感觉…… 这上面不会是南天门吧?!某男孩不禁YY妄想起来。 当一老一小终于摸到“聚光灯”的那一刻升天之路已经走到尽头,南天门当然不可能出现,映入眼帘的就是本次瞻仰之行的目的地——历代校长画廊。 非常离奇古怪的空间,整个筒形画廊是悬浮在空中的。 其实说浮在半空并不恰当,海姆达尔之所以有刹那的晕眩感是因为整个校长画廊都看不见地面。除了二人站立的地方也就是进门之处是一块向外突出一米左右的灰色岩块,再前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黑暗,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地面,地板就更别提了。一条由无数花花绿绿的书本组成的宽约一米五的吊桥摇摇晃晃的漂浮在黑暗之上连接着整个房间,同时也是房间内唯一可供活人行走的道路,如果这能算路的话。书桥的左右两侧是悬挂历代校长画像的高墙,画廊的光源来自天花板,无尽的浩淼星空发出明亮且柔和的光芒,墙壁没有墙根,凭空长出来一般自黑暗中逐渐隐匿淡去。 海姆达尔很快扫了一圈,发现浮桥对面尽头之处有一个T形讲台,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摊在上面,一支黑色的羽毛笔正在空白的书页上奋笔疾书。 T形讲台后方飘着两排半身高的金色字母,分别是俄语和德语,闪闪发亮的字母排列组合成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秉承弘扬了近千年的校训:一个人只有一个命运 当一老一小出现在画廊的那一刻,相互对话的校长们停止发言纷纷朝进门处看来,黑色的羽毛笔戛然而止,画廊内长时间的鸦雀无声。 【喔,孩子,快过来。】其中一幅画像兴奋地高叫起来,满面笑容地朝海姆达尔挥手。 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像猝然发难:【裴迪南你犯规了!】 随着这声尖利的斥责落下尾音,那支停顿的羽毛笔又刷地动起来,然后很快再度静止。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那支笔就跟庭审时的记录员一样,尽职地记录下校长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死人的话也需要记?不是说活着的人最重要吗?海姆达尔觉得学校的尊老意识很是超然。 “来吧。”卡捷宁教授拉着海姆达尔的手走上晃晃悠悠的书桥,和令人担忧的外观截然不同,脚踩在上面十分平稳,就和走平地一样踏实坚硬。 【又是你卡捷宁!】他们经过一幅画像时里面的某位校长咆哮起来。【你这个伪善者!狡猾卑劣的无耻之徒!我早就说过,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 话没吼完就被裴迪南的冷哼打断:【亏你还自诩绅士,戳脊梁骨是绅士该有的作为和风度吗?人是我要见的,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这么点小事就跳脚,和市井泼妇一样滑稽可笑。】 那位校长在画像里拍桌子摔凳子,俨然一副要冲出来和裴迪南拼命的架势。 几乎每一位校长都闻风而动耍起了嘴皮子,谁都不肯买账谁的账,阵型主要分为两拨,有支持裴迪南的也有力挺反方的,还有一两个浑水摸鱼的,一会儿帮这边吼两声一会儿又助那边喝两下。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前赴后继、继往开来的伟大先驱者们?海姆达尔彻底傻眼,耳畔叽里呱啦嗡嗡作响。难怪叫“王不见王”,见着了就checkmate了。看看,后果就是这么可怕,即使已经被“将军”,王还是不能见王,几十个王放在一起就成四叔八公吵群架了。 虽然是裴迪南校长生前的好友,作为现任名誉校长的卡捷宁教授责无旁贷,努力游说劝说息事宁人,可惜三十二位校长的对骂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来势汹汹,可怜的卡捷宁教授人单力薄,很快被如潮的声潮卷进去沉底。 【躲开点!】 一幅画像被海姆达尔挡住看不到对面的吵架对象了,画里头戴礼帽身着华丽长袍的校长撩高袍角形象全无地踩在椅子上狠命跺脚,跟地痞流氓没多大区别,海姆达尔立马避开,他不退倒好一退就有一便有二直直退到了吊桥末端讲台之前。 黑色羽毛笔正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校长们的互喷之言,跟直播画面上的同声字幕一样完整迅捷。 海姆达尔忍耐地等在一旁,而裴迪南校长正骂的热火朝天显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来。就在海姆达尔琢磨干脆偷偷溜出去之时,一道说话声钻进耳里,该说话声语速寻常,不像背景音乐那样声嘶力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个与众不同的说话声海姆达尔并不陌生,海姆达尔向右边看去,约尔夫的画像正挂在那里,和前面的校长隔着一段距离。画里约尔夫正含笑注视着海姆达尔。 “习惯就好?”海姆达尔不敢苟同,一脸敬而远之的畏惧神情。“有些事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好,做人不能太贪心。” 【不要光看表象,死人很欢迎活人的到访,不管他在墓地里还是画像里。】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这个声音……他向右看去。 画像里坐着一个男人,头发花白脸却很年轻,两只手交叉放于膝上身体靠住椅背,手指的用力方式带着金属丝般的力量,男人凝视自己的目光好似能发出细细的震动,尽管除了前面那句话他未再说过一个字,海姆达尔仿佛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画里的翔鹰挂坠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那一时刻,海姆达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午安。】男人说,他的声音极富教养,一句简单的问候却如同就餐前给女士推椅子。 海姆达尔蓦地后退。 男人笑了起来,赭紫色的瞳孔反射出奇诡的红色亮点,像两团火焰在眼底燃烧。 【您吓着他了。】约尔夫的声音犹如天籁,把海姆达尔从排山倒海的惊悚中解救出来。 “看来你们已经见上了。”卡捷宁教授一边用手绢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边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前段时间就见过了。】约尔夫告诉卡捷宁。【在斯图鲁松老宅。】 卡捷宁教授点点头,隆梅尔既然收养了这孩子,回去让祖先们见一见也是应该的。卡捷宁教授恍然,难怪这孩子从头到尾都表现的波澜不惊,没有被这群老不羞吓到,原来是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曾经就有学生因此被吓哭和晕厥。 卡捷宁教授是高看海姆达尔了,他哪儿是波澜不惊,波澜狂惊还差不多,尤其是见到某梦中人士之后更是鸡皮疙瘩噼里啪啦往下掉,天灵盖上拔凉拔凉的,真想一骨碌拔腿就跑。他只是比较会装,看起来正常而已。论演技,历经两世的里格同学虽不是奥斯卡级别的,至少也是电影节档次的。 闲着没事干的校长们依旧在他们身后相互炮轰、相互抨击,相互翻旧账,死人就是这点好,有用不完的时间和精力。 海姆达尔瞅了一眼,然后告诉自己甭指望裴迪南校长今天能记起自己了。 我应该立刻打道回府。 “你们相互做过介绍了吗?”卡捷宁这话是对着白发男子说的。 男人摇头。 “很荣幸。”看得出卡捷宁教授对男人十分尊敬。“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名字您应该不陌生。”卡捷宁朝画像微一欠身后转向海姆达尔,“这位是伊凡·瓦西里耶维奇,德姆斯特朗第十七任校长以及第一任名誉校长。” 海姆达尔狐疑的想,怎么又是校长又是名誉校长?难道说从前这两样可以兼任? 【学生手册读过没有?】瓦西里耶维奇说。 海姆达尔一楞,当卡捷宁教授看向他时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回答:“读过。” 【觉得怎么样?说说第一感觉。】 “就是叫人守规矩的那种东西。” 【真糟糕,几百年过去了它还是那么叫人恶心。】 卡捷宁教授摸了摸鼻子,装作没听见。 海姆达尔则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他们还是对师生的权限加以限制吗?】 他们是谁? 但是这个问题不需要海姆达尔作答,卡捷宁教授无奈的说:“校长先生,这是教育委员会的职责之一,您倡导学生们去看的那些东西已经超出善恶的最低标准线了,不管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以后。” 【原来如此,魔法师联合会还是那么碌碌无为。】 卡捷宁教授耸耸肩,闭上了嘴巴。 “校长先生,我想如果您——” 【不要这样做,这很愚蠢。】 海姆达尔不明所以的瞪着他,腿不哆嗦了,汗毛也不竖了,就是觉得窝火,这些死不了的家伙都在浪费他的时间! 【别人在持续深入一个话题的时候千万别突兀的插嘴,尤其是你的新话题并不是接续老话题。忙不迭的转换话题,想把中心往自己身上带是很不好的习惯,这会使整个和善的谈话氛围分崩离析,然后所有人都急冲冲的想把话题结束掉,最后变得不欢而散。】瓦西里耶维奇笑着说。【‘这老不死的在浪费我的时间’我猜得对吗?里格?】 海姆达尔勇敢的与他对视:“您的观察能力真不得了。” 【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研习一辈子的课题。今天裴迪南是没工夫见你了,所以回家去吧,小里格。】瓦西里耶维奇轻声说,轻的几乎听不见。 回去的路仿佛比来时短暂,当海姆达尔的脚把积雪踩得嘎吱作响时,钟楼被古木参天的中庭遮掩逐渐模糊于飞扬的雪片之后。 “瓦西里耶维奇校长轻而易举的就能让别人在其面前相形见绌、无所遁形,他是个可怕的人。”海姆达尔长长吐出一口气。 卡捷宁教授点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死去的、活着的无一例外。” TBC 第105章ACT·136 开学前一天,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海姆达尔又一次站在了校长画廊里。这已经是第五次拜见了。很奇怪,这些“老不死的”明明不待见自己,为什么偏偏揪住他围观他们相互揭短?难道他们认定他的嘴比较严?突然想到第一天拜见时瓦西里耶维奇校长的论断,海姆达尔若有所悟地推论了一番。所以说吵架是需要群众基础的,围观的人越多吵得就越凶悍,如果没有人理睬吵嘴双方很快就会偃旗息鼓、悻悻作罢。 海姆达尔的目光投向卡捷宁教授,后者如入定的老僧面不改色、岿然不动,海姆达尔不由感慨万千,什么叫经验决策,这就是啊。 拜这几天的围观所赐,海姆达尔确实掌握了不少秘辛内幕。比如哪位校长曾年少无知倒卖二手坩埚落魄得一贫如洗;哪位校长曾经在“人体学杂志”的编辑部里混得风生水起;哪位校长结过十九次婚也离过十九次婚;哪位校长年轻时患过恐女症等等,这些都是吵嘴时相互喷出来的,可信度尚待查证。 海姆达尔想给自己来个“闭耳塞听咒”以绝后患,可惜未经允许不得在此使用任何魔法,校规上有明确规定。 万恶的校规。 虽然大部分内幕都是靠围观获得,还有少部分是八卦来的,这位八卦人士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建校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性校长,曾于1793年-1866年期间担任学校第30任校长的乔琳娜·阿克雷女士。 说到这位阿克雷校长,千万不能被她娇娇女似的外表所欺骗,卡捷宁教授曾私下里向海姆达尔透露了一些信息,隆梅尔也做过这方面的补充发言。 乔琳娜从来不参加一天一次的公众吵嘴活动,用她的话来说:还有什么比看男人相互抹黑更有意思?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位女士是坚定不移的女权主义者。 海姆达尔暗暗算了算,阿克雷校长健在的那个年代正是第一代女权主义的迸发期,如果乔琳娜不是巫师不是校长,很有可能会在麻瓜世界积极响应号召为妇女解放运动贡献力量。 虽然缺乏那样的大环境却不妨碍阿克雷校长成长为一名进步人士,因为有些“进步”是天生的。只有在乔琳娜“执政期间”德姆斯特朗才有了鲜花的怒放,不再是满校园的“春风吹又生”。据统计,1850年至1860年十年间,德姆斯特朗共招进47个女学生,这个数字不管当时还是现在都是令人侧目的。47个女生里有16个是同届生,而且破天荒的是那一届的学生总数就是16人——德姆斯特朗建校以来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届全鲜花的娘子军部队,可被载入史册的创举。 都说将门无犬子,什么样的将军什么样的兵,在乔琳娜·阿克雷的带领下,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铁娘子在国际政坛异军突起,不仅如此,毕业于德姆斯特朗的女孩子们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与众雄性一争高低执掌半边天。 想当然的,百年以后的阿克雷校长的画像被隆重的迎入校长画廊内,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谁会犯傻去质疑她生前的功绩。乔琳娜健在时曾遭到少部分缺乏智商的自诩正派的男人们的诟病,高举着为天下良善女子清除异端的旗帜叫嚣谩骂,不过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的方法何止千百种,胆敢找阿克雷校长的茬,众娘子军绝不会袖手旁观。 “女人的报复心很可怕,因为她们比男人敢于鱼死网破,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女人。”卡捷宁教授语重心长的说。 海姆达尔受教地连连点头。 【里格亲爱的,听我说话是不是很无聊?】 海姆达尔猛地回神,赶紧把精神重新抖擞起来,他牢记卡捷宁教授的警示之语,并深以为然,跟谁作对都不能和女人作对,不管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在海姆达尔心里女性是伟大的、是值得尊重的,女性身上背负着延续一个种族的使命,那些从不把女人看在眼里的男同胞间接的是在看轻自己,因为每个人都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虽说如此,海姆达尔却没有全盘肯定女权主义,如果只是建立在男女平等基础上那无可厚非,海姆达尔认同男女平等、妇女享受应有的权力待遇等思想,至于那些更激进、更解放、更崇高的,恕他敬谢不敏。 “请原谅,我刚刚好像听到那边说到学校的魁地奇比赛,所以……”跟着送上一个无奈的苦笑,电影节级别的演技开始发挥作用。 乔琳娜并不是真的找茬,听到海姆达尔像模像样的答案就没往心里去,这位女士不仅思想活跃就连胸襟也是男性级别的。 【你还不知道吧,今年有一个魔法学校间的青少年魁地奇杯,是由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穆斯塔发发起的,各国的魔法体育运动司都做了响应积极筹备,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卡卡洛夫不是不在校么,就是去开那个会了,我们德姆斯特朗被魁地奇联合会提名进入了赛场候选名单,现在名单还没下来,正式的比赛消息也还没公布,估计九月份一开学就能知道,毕竟欧洲多数魔法学校都在这个月份开学。】 这就是高徒遍天下的好处,外面一起风她就知道风往哪里刮。海姆达尔服气了。 不知道德姆斯特朗校长是个什么待遇?需要什么证书?什么样的工作经验?要不要政治审查?看不看出生?有没有年龄限制?某男孩又YY上了,自打进入校长画廊以来他就得了这毛病。 “既然如此,校长们在吵什么?”海姆达尔不明就里的问,他刚刚可没说谎,他确实听到那些画像就此争吵,虽然内容没听全,但是从只言片语里能发现好几位并不开心。 乔琳娜不屑的冷哼一声,白了那些臭男人一眼:【板上钉钉的事还拿来吵,笑话,当初议题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想办法去阻止,光会放马后炮的孬种!】 海姆达尔早已见识过这位女校长彪悍的一面,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光明正大的指着“革命先辈”的鼻子叫嚣确实需要不小的胆量和勇气。海姆达尔对她的敬仰又升华了一个高度。 不支持德姆斯特朗竞选赛场的校长没一个敢还嘴,看来都怕阿克雷校长给小鞋穿,他们反正死了不要紧,他们引以为傲的徒子徒孙们还在呐,不能给后辈惹麻烦,除了无声的抗议别无他法…… “校队就因为这才没日没夜的练习?”海姆达尔这几天和男朋友聚少离多,每次见面都很仓促,有时候连话都说不上。 【想要在比赛名次上争得一席之地这是应该的,我们学校可是夺冠热门。】说到这里乔琳娜突然掩嘴暧昧一笑。【找球手是魁地奇球队里的灵魂人物,胜败的关键所在,为了学校,你就多担待点吧。】 校长女士,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吗?! 【我们德姆斯特朗还需要靠魁地奇那种不可理喻的玩意儿名扬天下?】几个对魁地奇看不上眼的校长再度发难,矛头直指在他们看来庸俗不堪、多此一举的校队,继而纷纷表示出对该项运动的嗤之以鼻,趾高气扬得好像自己非常与众不同、见解独到一般。【还有那个叫威克多的学生,不就是个找球手么,卡卡洛夫居然还把他捧上天了,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虽然海姆达尔对卡卡洛夫利用魁地奇招揽名利的做法有些微词,但是从本意上讲卡卡洛夫校长是在替学校办事,他招揽名声金钱大部分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德姆斯特朗,学校第三次扩建不就是这么来的嘛。魁地奇校队帮助德姆斯特朗扬名立万是不争的事实,尤其这几年隐隐具备了欧洲强队的姿态,外面的学校和校队打比赛需要提前预约,还有橱窗里排了一溜的奖杯奖牌,这些成绩有目共睹,除了校队成员们的努力以外也凝结了卡卡洛夫校长的心血。 这些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吗?一句话就推翻了师生们多年的努力? “有本事你们就把橱窗里的魁地奇奖杯全扔了,然后解散校队。”海姆达尔沉着脸嘟囔。 那几个没听清楚,与海姆达尔离得近的乔琳娜把海姆达尔的忿忿之言尽收耳底,抿嘴笑了起来:【你倒是护短,不过脑子倒是清醒。】 “当然。”海姆达尔也不遮掩,他就是为了男朋友不值,为了校队不值,队员们牺牲了普通学生难以想象的时间和乐趣才换来今天的成果,被几个老不死的耍耍嘴皮子就全盘否定了,海姆达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该弄个粉身碎骨把他们全炸成渣子! 海姆达尔憋了一肚子火从校长画廊里出来,临走前那几个还在细数魁地奇种种不堪入目之处。海姆达尔认定这几个扫帚骑得不咋样,魁地奇玩的更不咋样,他们是在嫉妒,一定是的! 经过几天接触,乔琳娜觉得海姆达尔的脾气合了自己胃口,临走前悄悄透露给他最新消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已经把具体的比赛定下来了,将于明天也就是九月一日上午昭告天下,德姆斯特朗也被选定为赛场之一。 乔琳娜用她那张嫩脸做了个花痴表情:【斯图鲁松先生,新学期会很热闹的。】 一离开钟楼海姆达尔就风风火火地往魁地奇赛场赶,卡捷宁教授也不拦他,径自站在钟楼前抬头看灰蒙蒙的天色,顺便琢磨到哪个熟人那里去骗吃骗喝。 海姆达尔什么措施都没做,顶着鹅毛大雪、迎着呼啸北风疾行十分钟来到魁地奇练习场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从那方上空传来,眼见校队队员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艰苦奋斗海姆达尔就越来越为他们不值,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校规里好像没有规定学生不能炸校长画像……”海姆达尔喃喃自语着走了进去。他没有往球场通道走而是从另一个门进入了公共休息室。公共休息室分好几个空间,有战术讨论室、魁地奇用具摆放室、临时的休息区、队员们的更衣室,以及一个能容纳六人一块儿洗澡的公共淋浴室。 其中临时休息区里摆放了四张床和一个双门药柜,主要为了练习中受伤的队员及时救治,药柜里有常用的疗伤药剂,某些小伤小痛就不劳烦校医了。这些备用药水都是经过校医认可的,福莱特先生对非专业人士滥用药剂的做法相当反感。 海姆达尔走进战术讨论室,几张熟面孔立刻向他看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倒并不很惊讶,纷纷友好地与其打了招呼。海姆达尔和威克多的关系众人看在眼里心照不宣,最主要两位当事人根本就没有刻意隐瞒。 众队员们其实很想借机兴风作浪一把,那是谁啊,是威克多啊,一点绯闻都没有的、清修士一般的威克多啊,如此天赐良机就这么白白错过了,众雄性捶胸顿足很是不甘。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偏偏两个事件主角都一脸坦然无所畏惧,坦然到你根本不好意思去起哄开玩笑。 “累死我了~~~~~”邓肯哀嚎着走进战术讨论室,这里有沙发、有地毯、有新鲜食物,队员们平时都喜欢聚集在这里,说它是战术讨论室还不如说是客厅。“唉?你怎么进来了?”邓肯一看到海姆达尔就嚷嚷起来。 海姆达尔扫他一眼:“我不能来吗?” 邓肯眨眨眼,一屁股坐到海姆达尔身旁,瞅着他的脸色说:“谁给你气受了?” “没事。”海姆达尔平静的说。“我不跟死人计较。” 嗯,怨气挺大。邓肯是聪明人,一听那意思就知道在校长画廊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去找威克多来安慰你。”邓肯笑嘻嘻的暧昧道。 海姆达尔看着他说:“那你还楞着干么?” 周围响起一片窃笑声,有两个的肩膀抖得十分夸张。 邓肯瞪大眼瞧了海姆达尔半天,再三确定不是西贝货以后就真的出门找人去了。 海姆达尔十分镇定的坐着,惹得其他闲置队员纷纷侧目。 少顷,威克多来了,后面跟着贼笑不歇的邓肯。 “怎么回事?”威克多坐下以后就握住海姆达尔的手。 “青少年魁地奇杯你应该知道了吧?”海姆达尔说。 “知道。”不止他知道,整个校队都知道。 “有信心吗?”海姆达尔望着他说。 这下不止威克多和邓肯都觉出问题来了,里格是从不关心这些的,从没看他把校队的输赢放在心上,平时和他们聊天时也从不提及,今天怎么…… 威克多想到刚才邓肯跟他说的话,就若有所悟的摸摸海姆达尔的头发:“如果是校长们说了什么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你知道他们……”海姆达尔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太可气了。 “我们都知道。”威克多看了看周围的战友们,每个人似乎都听明白了,海姆达尔同仇敌忾的不平模样让他们心里暖烘烘的,纷纷耸肩以示自己的不介意并奉上几句宽慰之言。 本末倒置了,海姆达尔无奈的想,本来他才是那个安慰者的却反而被安慰了。他当即向队员们竖起大拇哥:好!够爷们! 队员们很快回敬。 但是那口气仍如鲠在喉,噎得海姆达尔难受不已,于是就恶狠狠的说:“一定要赢!然后拿着冠军奖杯到校长画廊去大摇大摆的晃一圈,再当着他们的面把奖杯砸了,让他们做梦都会后悔醒!” 战术讨论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望着面不改色的海姆达尔半晌数不出话来。 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激进的冲动派了?莫非是叛逆期到了?邓肯用眼神和威克多交流:这是里格吧? 是!某男友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这么肯定?邓肯唯恐天下不乱。 某男友眉峰一抖,看上去被这个问题冒犯到了:手感完全一致。 邓肯:…… TBC 第106章ACT·137 又是一个九月一,去年的新生们从一代芯片扩展为二代,集体做了一次CPU升级。回想去年的老幺生活,畅想今年以及未来N年的师兄生涯,众二代喜上眉梢,终于有了可以挺起胸膛、鼻孔看人的藐视对象了。 八月三十一日当晚海姆达尔就告别了木棉古镇返回学校宿舍,本年度升级不必换宿舍,海姆达尔熟门熟路地逛进了南塔。原本的二年级已经搬出了南塔奔三去了,今年的新生还没全部抵达,多数都是同年级的老面孔,海姆达尔一路摆手致意呼啸而过。 017房间依旧这么热闹,莱昂·布鲁莱格还没到,另一个正儿八经的主人都来不及坐椅子上歇息一下,那两个白吃白喝惯了的不要脸们已经开始重操旧业了。海姆达尔想不明白,难道017的风水与公共休息室靠拢?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不要脸之一还是有所顾忌的,里安抛开杯子走过来给海姆达尔一个大大的熊抱,抱完以后还不肯撒手,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海姆达尔头顶瞧,好像上面突然开了朵花。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海姆达尔严肃认真的告诉他。“暂时没有抛弃他另结新欢的打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里安自认为自己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想到眼前这位更胜一筹,里安幽怨地看着海姆达尔:“你长高了。”抬起手往俩人的头顶比划了两下,几乎持平,鹤立鸡群一向是里安引以为傲的基础,没想到刚傲够一年就来了竞争对手。 海姆达尔不以为然地说:“就许你长,就不许别人长了?” 一直没说话的卡罗·琼斯这时候插嘴道:“你男朋友是谁?” 海姆达尔回答的很痛快:“威克多·克鲁姆。” 卡罗“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里安的反应比较激烈,他刚刚以为海姆达尔是说着玩的,亲耳听闻这百分百的确凿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拉住当事人之一问这问那……就听卡罗·琼斯尖叫一声,脸色大变地瞪着海姆达尔,嘴里叼的蛋糕滚到地上都没察觉:“威克多·克鲁姆?” 海姆达尔和里安双双无语,进食中的琼斯的思考能力总是比正常时慢一倍。 那边小胖子继续嚎叫:“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目眦欲裂地好像海姆达尔是抢了他老公的小三。 什么叫勾搭?!他和男朋友的相识过程有目共睹,非常地阳光,完全经得起暴晒的考验!海姆达尔很不满:“我看上谁还要先向你汇报?” 小胖子懊恼地捶胸顿足,他一向自诩身边信息尽在掌控,喜欢打听事情收集别人不知道的情报是他的爱好,就跟闲着没事干的三姑六婆爱打听别人家的糗事是一个道理,当然,琼斯先生的覆盖面更大更广,不仅爱听糗事好事他也不放过。身边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他居然睁眼瞎似的毫无察觉,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与塞满金加隆的名牌皮包擦肩而过的扒手,错过了很可能一生仅有一次的扒窃良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胖子不愧他八卦王的美名,即使错过了头条新闻也要刨根问底弄清楚来龙去脉。 “上学期。” 里安也开始努力追忆过去,怎么追怎么忆都觉得正常……这就是真八卦与伪八卦的区别,卡罗·琼斯仿佛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起来,模样十分的猥琐,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某法国人士,对了,眼前这位不也是法国人士嘛。“我明白,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海姆达尔根本懒得理会。 “你们不能这样!”里安不干了,为什么琼斯就能明白他却明白不了?里安觉得自己被小团体排挤了,他不要被边缘化。 可惜没人睬他。 有人推门而入。 “莱昂!”里安眼睛一亮,他找到同伴了,在他心里莱昂绝不是八卦的人,也不等人家喘口气就急忙挤过去说:“里格有男朋友了,你知道是谁么,我想你肯定不知道——” “威克多·克鲁姆。”莱昂越过他走进来。 里安仍在那里滔滔不绝:“这家伙太会做戏了,应该好好……威克多·克鲁姆?”里安的声音都变调了,匆匆转过身来:“你知道他是谁?” 莱昂看他一眼,保持他言简意赅的风格:“一个男人。” 里安泪流满面,你们怎么都知道,不带这样的,就排挤我一个人,太赖皮了…… *** 九月一日这天一大早,南塔的一、二两代芯片组同时出门齐头并进往大礼堂进发,二代主要是给一代们领路,前方领头的是二年级的级长和副级长,值得一提的是二年级的级长就是包打听卡罗·琼斯先生。让海姆达尔感到意外的是自己会被选为副级长。 通知海姆达尔晋升领导干部的消息是和新书目录一起寄到的,还有一个象征副级长的绛红色盾形徽章,上面镂着一个锃亮晃眼的罗马数字2,据说只要你一直在位该数字会随着年级的变化自动生成新的数字。 斯诺和隆梅尔为此表扬了他一番,海姆达尔没太在意。就海姆达尔的所见所闻,副级长说的好听是级长的左右手并享受级长待遇,说白了就是级长预备役,只要有级长在,还要一个副的做什么,德姆斯特朗又不是战场,好好一个级长还会消失不成? 副级长啊那就是浮云…… 故而,海姆达尔猜测,学生会很有可能高看了他的名声,低看了他的剩余价值! 今年的新生人数是二十九个,这是佩戴者血红色级长徽章的琼斯先生提供的信息,坚称真实度百分之一百,没有人怀疑,其实是懒得怀疑。 都说做一行爱一行,众人能看出琼斯对他的信息事业很上心也很有心得,学生会挑选他做级长也算充分体现了他的价值所在。 海姆达尔真觉得他以后走媒体流一定很对路子,至少比斯基特女士敬业,因为经他之口的消息基本上与事实相差无几,光凭这一点就比那位无中生有的女士强了十倍不止。不过琼斯仍生活在象牙塔里,没有经过社会大染缸里浸淫,或许等他长到斯基特的年龄,形成了一套成年人固有的适用于当今社会的价值观,讲不准会比那女人闹得更凶更离谱。 谁又能断言当年初出茅庐的丽塔·斯基特就是现在的丽塔·斯基特呢? 就好比海姆达尔,在英国过暑假的海姆达尔又怎么会想到九月一日时的海姆达尔会心存炸掉几幅校长画像、轰掉几张老脸的念头?没错,他的犯罪心理活动仍旧频繁,没事就喜欢拿出来活跃思维。 原本走在海姆达尔周围的几个新生不由自主地抖着肩膀往边上靠:含笑无语的副级长好瘆人好可怕…… 依照学生会之前的通知,卡罗和海姆达尔带着队伍在校园里绕圈子,目的是为了让众新生更感性地认识德姆斯特朗。海姆达尔纳闷,去年怎么就没这么多事? 卡罗瞥了一眼身旁已经有些恍惚的一年级们,对学生会的花招了然于胸,为了体现本校的宏伟、巨大、豪迈,带着一群明显没见过世面的“小白兔”兜来兜去,学生会是爽了,为了不那么刻意,苦了众二代,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陪着走,看了一年的校园再怎么变化都不可能突然变成美女云集的布斯巴顿。 不过让众二代没想到的是还真有变化,当然不是变成布斯巴顿,而是学校的建筑风貌有了显著改善,怎么好像变得高、大、全……了呢? 如灾后现场的北塔居然挺直腰杆了。德姆斯特朗城堡也修葺保养得恍若新生,尖顶上的校徽旗帜迎风招展无比鲜艳,八成也是新换上的。平时穿来穿去的羊肠小道没有再出现一脚深一脚浅的坑洼,就连盖在上面的陈年积雪都没了,去年虽然也清除了积雪,但是道路依旧崎岖。最最明显的是魁地奇球场,一大堆人里里外外忙来忙去,高耸的围栏和一座看台塔徒留残骸,看上去像被强行拆除了,场地内的球门也被拔了个干净……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不一样单单为了二十九个新生?众二年级们不相信,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事业单位,学校不可能把厚此薄彼的举动做的如此明显。 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的保密工作真到家。海姆达尔发现一、二年级都一副如坠云雾不明就里的样子。 卡罗·琼斯靠近海姆达尔:“你是知道的吧。” 海姆达尔点头:“算知道吧,你呢?” 琼斯呵呵一笑:“青少年魁地奇杯。” 不愧为八卦王!海姆达尔拍拍他的肩膀给予肯定。 开学典礼还是老一套,只不过去年坐第一排的今天改坐第二排,去年的最后一排今天悉数更新换代。 台上的教师们也有了不同组合,多了去年没有露面的俩校长,学生会会长再没有压过一头的实权,德姆斯特朗总归由校长说了算。 海姆达尔在教师席位上看到了久未谋面的约克教授,看来卡捷宁教授功成身退了。突然想起开学以后要练习阿尼玛格斯,海姆达尔又忐忑又兴奋,他已经被各种有关变形术的书籍警告再警告恐吓又恐吓,阿尼玛格斯很不好练,这是毋庸置疑的,另一方面他又万分期待这个不好练的过程马上到来,难怪善于总结归纳的莱昂同学会说他偏执又自虐。 老一套的讲话对二年级们来说并不真的老,因为今年说话的是校长卡卡洛夫。在简单扼要的总结过去遥望未来的发言之后,卡卡洛夫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在他看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主题,那就是魔法学校之间的魁地奇对抗赛。 学生席位上一片哗然。 这个消息在九月一日早上七点整面向整个魔法世界公布了一遍,得到的反响当然也是剧烈的,只不过学生们不能身临其境感受不到,老师们也是间接参与,只有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了解详情,每一座早获消息的蓄势待发的魔法学校都在等待联合会的进一步发言和下一步的作为。 德姆斯特朗这里,得到线报的卡卡洛夫当即宣布:“我们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十分荣幸地被选为正式比赛场地之一,开赛以后学校将迎来来自世界各地不同魔法学校的参赛队伍,我希望在座的同学们、老师们以身作则,当好这个东道主!” 卡卡洛夫校长的发言慷慨激昂,话音落下掌声雷动,这一次学生们的鼓掌比之前那次要诚恳热烈多了。 海姆达尔能够猜出卡卡洛夫兴奋的原因,这是一个向全世界展示德姆斯特朗正面形象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卡卡洛夫期望能借此机会淡化甚至抹消“黑魔法工厂”的负面名声。说实话有那么一刻,海姆达尔觉得卡卡洛夫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虽然小毛小病有待商榷,至少他的作为是建立在为校争光的基础之上,但是当海姆达尔瞥到那对贼眉鼠眼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光芒后他对自己的心软感到悔恨不已…… 开学典礼终究照着老一套走,一年级的新生留下另开小灶,其余人等尽速散去。 走出礼堂大门,卡罗·琼斯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遗憾道:“今年没有看到约克教授发威啊。”级长先生对变形术教授的彪悍魔法推崇备至。 里安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爬一次里格的大腿?” 卡罗反唇相讥:“至少比你抱人家脖子、咬人家衣领强!” 没错,这二位正是去年那两个变成兔子还不忘TX海姆达尔的学生,海姆达尔同他们可谓不抱不相识。 里安哑口无言,就指着卡罗的鼻子嚷道:“我要告诉克鲁姆先生你公然抱里格的大腿!”让你当一回金色飞贼被追着满世界逃命!里安小帅哥无限向往的脑补。 卡罗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抬高下巴:“我抱大腿没错,你抱的是脖子,情节轻重一目了然!” 里安又噎了一回,卡罗也没打算放过他,两个人很快重燃战火…… “你们安静一会儿。”一向不怎么开口的莱昂突然说道。 “你别劝我!”两人异口同声,完了又开始比拼以眼杀人*。 “我没劝你们。”莱昂又道。“问题是克鲁姆先生有话和你们说。” 里安和卡罗双双一惊,迅速转头看来,却发现虚惊一场,传说中的克鲁姆先生已经携海姆达尔一并离去,貌似已经走远。 “你不是说克鲁姆先生有话说吗?”被骗的二人不悦的看向莱昂。 后者耸耸肩,风轻云淡的回答:“没办法,克鲁姆先生更喜欢和里格说话。” TBC 第107章ACT·138 升到二年级以后校园生活就基本稳定下来了,同学与同学,同学与老师,低年级与高年级等人际交往方面也步入轨道,不像去年完全就是一个睁眼瞎,什么都要去适应去理解,何况很多学生此前根本没尝试过集体生活。众二年级内部经过整整一年的磨合相互关系趋于明朗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个小团体应运而生,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绝对比扮演独行侠更有乐趣,人类是群居生物。 海姆达尔、莱昂、里安、卡罗四人小团体紧跟大部队之后浮出水面,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几个完全无组织无目标无纪律无预谋,却惹来同学们的嘘声一片“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们就是关系很铁的死党,隐瞒是没有用滴”,一点申辩机会都不给就被咬定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四个人百口莫辩,面对来自群众的压力只能默默认了,这抱团抱得也太顺理成章了点。 (插句废话:=。=说到四个雄性就想起流星花园了,还有堪称同人经典设定的G校脑残四人组,在咱看来“脑残”绝对比F4有爱) 看人家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他们也插不进去,四人除了莱昂看上去冷面冷心,其余三人都是过惯了集体生活的正常人。正因为此,四个人干脆大大方方的集体行动,反正死党的帽子已经被扣在脑袋上摘不掉了,他们也是顺应群众的呼声嘛。 上午的课一结束,离开各自教室的四人纷纷向食堂进发,上课前他们已经约好一起吃午餐。二年级比一年级多了两门新的选修课,德姆斯特朗的选修课都是根据年级增多或者减少,比如麻瓜研究这门科目,两年级开始上,五年级被新的选修课替代。这个安排曾经遭到勒菲·尼斯的强烈指责,但在海姆达尔看来德姆斯特朗开设这门课本身就是科幻的,更科幻的是一开就三年。 四人里就海姆达尔选修了这门课,为此海姆达尔放弃了一直看好的剧毒生物饲养。 食堂门口旁的巨大看板前挤满了人,这是新学年开学的惯例。看板上早已开辟了一块研究室的专属区域,上面贴着各个研究室的介绍和招人标准,看着站在看板前被各研究室的宣传海报弄得一脸恍惚的众一年级,二代芯片组们感触良多,今天的他们就是去年的自己。 四人在食堂门口碰头,就眼前的状况逐一点评一番,然后就往食堂里面走,海姆达尔在进入食堂的那一刻被人拦下了,拦路者是一个一年级新生。之所以断定他是一年级,撇开此人的青涩模样以外还涉及到海姆达尔目前的岗位工作,二年级的级长和副级长有责任认全新面孔,这项规定没有被上纲上线,但是为了照顾同一寝室楼的新生,海姆达尔和卡罗还是很认真很负责的执行了。 这个一年级海姆达尔叫不出名字,但是这张脸是认识的。 “你有什么事吗?”海姆达尔尽量和颜悦色。 “您是实验研究室的室长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吧?”这个一年级说话声音很轻,海姆达尔拉长了耳朵才听清楚。 因为一行人正好杵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很多闲着没事干的学生纷纷驻足成了围观党,一个个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听壁角。 “我是,有事请讲。”海姆达尔问。 “我想报名参加实验研究室……”该名学生说话支支吾吾的像蚊子叫,从没见过怎么腼腆的男孩子。 围观党们惊讶了,海姆达尔的死党们也惊讶了。实验研究室向来奉行个人主义,尤以格林德沃执掌期间为最,后来人基本上就是按着他的脚步循规蹈矩,什么时候有过室长以外的人了? 这名学生的信息资源不够饱满,更新不够迅速,信息质量相对比较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卡罗·琼斯是所有人里同情心最诚恳最真挚的。海姆达尔当然不会打他,就算在魔法世界,随便打人也是犯法的。不过就卡罗的标准来看,这名学生的现状跟挨打没什么区别,如果是卡罗自己,大概早就自抽耳光谢罪了。 众围观党屏息静气的等待海姆达尔一魔杖毙了该新生的口头申请,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群众们还是很愿意幸灾乐祸一把的,每个人都有他的阴暗面,人心是肉长的,人心是需要平衡的,只要控制得当倒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海姆达尔却说了句让众人感到一阵头晕的话:“预约过吗?” 该学生一怔:“没有……” “先去写名字预约,然后等通知。”海姆达尔绕开他往里走。 围观党们的眼睛都瞪出来了,八卦王迫不及待地拉住海姆达尔:“实验研究室开始收人了?”卡罗吼出了众人的心声。 面对掉了一地的眼珠子海姆达尔淡定的很:“实验研究室什么时候不招人了?” 实验研究室招过人吗?众人想的脑子打结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实验研究室的现任室长就皱起了眉头:“看板上不是贴着我新写的招人海报吗?” 急于求证的围观党争先恐后的挤到看板前,用眼睛在一堆眼花缭乱的宣传海报里寻找,结果在看板右下角发现了据说是实验研究室海报的东西,没有图没有画,没有炫耀没有勾引,除了研究室名称的抬头,空白的纸张上就写了一句话:想报名,写姓名。 原来贴一张白纸就为了让人家把名字写下来。 众人都有了吐血的*,没见过这么牛的宣传海报,明明白白的传达出一条信息:爱加不加。 事已至此,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对以高门槛著称的实验研究室有了新的更为深刻的理解。理解一,实验研究室是招人的;理解二,实验研究室不搞个人主义;理解三,实验研究室搞得是□□主义。 *** 海姆达尔觉得自从开学以后就诸事不顺,九月一日那天带着一群新生满校园瞎走,去年就没这事;就为了那什么破魁地奇杯和男朋友聚少离多,去年就没这事;一天的课程结束以后也不让休息一下,马不停蹄的来开这个级长会议,去年就没这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斯图鲁松先生很不满。副级长不是浮云吗?我可不可以自动消失? 当然不可以,所以他跟在卡罗身后进了一间20人座的小教室,各年级正副级长都已在座,二年级的却姗姗来迟,显得他们俩很大牌,故而在座几位都没给好脸色。 海姆达尔根本不在意人家甩白眼,像这种需要脸部器官配合的鄙视手法,海姆达尔很明智的选择直接无视。卡罗·琼斯表现得相当镇定,一看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进门以后海姆达尔观望一圈,没发现认识的,每一张脸看起来都很陌生。各年级人数不多,不会出现那种一个年级几百人的爆棚现象。照理来说他已经在这间学校待了一年多了,为什么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海姆达尔认真检讨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宅男,上学期基本保持五点往返,湖边、教室、食堂、研究室、宿舍,连来连去脱离不了这五个支点。 我是不是应该弄个体育项目锻炼一下?某副级长做沉思状。 这时候,学生会长说话了,旁边坐着一名副手。 学生会长海姆达尔认识,不怎么熟悉的老面孔:雷·迪亚斯。副手海姆达尔也认识,副主席:让·塔内斯塔姆。 迪亚斯主席说话很简练,这让海姆达尔倍感欣慰。不出所料,各年级级长来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青少年魁地奇杯,依照学生会和老师们共同制定的方针政策,正副级长们的任务是巨大的,不仅要管理好本年级的学生,还要协助学生会招待来本校参赛的师生代表,说好听是赛场司仪,其实就是壮丁。 不知道别的级长副级长是怎么想的,海姆达尔挺犯愁,他还有一个实验研究室,据说这比赛最多持续一年,一旦被抓了壮丁,研究室该怎么办? 海姆达尔利用迪亚斯主席的发言间隙问出了他的问题。 “能者多劳嘛。”领导就是领导,一上来就给海姆达尔戴高帽。“实验研究室不是要招人么,那就趁此机会多招几个,对研究室将来的发展也大有好处。” 卡罗·琼斯有掏笔记信息的冲动了,学生会眼线众多到令人发指,中午刚发生的骚动这会儿就开始借题发挥了。 海姆达尔觉得这位主席真是人才,用两句看起来完全就是为他好的话来堵他的问题,事实上海姆达尔真没从回答里找到他要的答案。 “一旦开赛以后我就只能顾一个,您是这个意思吧?”海姆达尔不想吃他那套。 “这不在学生会的管理范畴内,能不能兼顾是个人能力问题。” 海姆达尔想骂娘,这人累不累,说话非要兜圈子。行了,他明白了,兼顾,也就是不用两者选其一,海姆达尔觉得要充分利用赛前的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于是,在整个会议结束之前,海姆达尔没有再吭一声,一副组织指向哪里我就奔向哪里的任劳任怨样。 但是在散会以后,海姆达尔让卡罗先走自己一个箭步抢到雷·迪亚斯身前:“主席先生,关于我那个空间申请……” “很不巧。”主席先生笑着说。“卡卡洛夫校长离开学校去参加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组织的有关青少年魁地奇杯的会议了,你再耐心的等一等。” 海姆达尔小人之心作祟,觉得这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卡捷宁校长也去了。”让·塔内斯塔姆突然道。 “谢谢您的提醒……”海姆达尔有了流泪的冲动,名誉校长的签名不管用啊。海姆达尔咬咬牙,问塔内斯塔姆:“需要签名的文件还在您手里吗?”自己那份上学期期末就交给学生会统一保管了。 “还在,上交时只需要交一份。”塔内斯塔姆副主席是个严谨负责的人,针对这个问题做出解释。“只要在一份上签了名,另一份就自动生成,生效后的文件一份交由学生会保管,一份留在校长那里。” “能不能把留在您那里的文件交给我?”海姆达尔问道。 让·塔内斯塔姆盯着他看了半天,一字一顿的说:“学生不得擅自离校。”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不离开,除非来回路费您给报销。” 让·塔内斯塔姆又是老半天不说话:“……你跟我来拿文件吧。” 两位领导干部一前一后离开了小教室,海姆达尔跟在他们身后慢慢朝学生会驻地走去。 看来是真的不给报销,此路不通啊~~某副级长第二次沉思了。 TBC 第108章ACT·139 海姆达尔从副主席手里拿回了他那份申请文件,不寒暄不逗留,转头就走。海姆达尔和让·塔内斯塔姆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这人刚正不阿的行事作风印象深刻,和本校副主席套近乎?海姆达尔不想浪费时间。 在离开学生会驻地时,墙上悬挂的方形画像里的画眉鸟在枝杈间用力扑棱翅膀,一改往日灵动歌喉鸣叫得嘶声力竭。发春?海姆达尔一边走一边纳闷。 海姆达尔快马加鞭朝实验研究室走去,他已经盘算好了,到了实验研究室以后就开始详查这几天的报名人数,然后尽快把需要的人手招满,研究室到底需要招几个人他只是约莫有个概念,具体情况还要看人手的质量来决定。 至于校长签名,还是让爸爸去伤脑筋吧。海姆达尔已经是有爸爸的人了,适时向父亲撒撒娇也是儿子的本职工作,海姆达尔认为隆梅尔应该不会怪他事多,反而会很乐意去伤这个脑筋。爸爸一直在等待发挥作用的时机,爸爸也是需要显摆滴。 【嗷嗷嗷】的狼嚎声此起彼伏,海姆达尔与群狼画像擦肩而过,城堡里的动物画像今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面就嚎。海姆达尔在想,不知道人物肖像会不会也这样。 转过弯就是研究室一条街了,海姆达尔不由精神一振,迎面与勒菲·尼斯碰了个正着。 “我正要去找你。”勒菲惊喜的说,他刚刚在实验研究室扑了个空。 “什么事?”海姆达尔问。 “这个给你。”勒菲递过来一个咖啡色的钱袋,海姆达尔接过打开一看,袋子里除了金加隆,还有西可和纳特。 “这是店里这几个月的额外分红,没有过账也不好直接往你账号上打,反正数目也不大,你就拿着吧,随便买点什么也好。” 这样好吗?海姆达尔有些犹豫,没办法,固有的道德观念让他有了片刻迟疑,不过看人家大老板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海姆达尔这个小股东就默默收下了,他把钱袋子塞进长袍口袋里,虽然含金量不高,却是沉甸甸的。 【咩咩咩——】 又来了,海姆达尔的太阳穴一阵抽痛。 勒菲吓一跳,惊讶地看向墙壁上那幅漫山遍野的绵羊画像,此刻,它们正对二人大秀羊羊大合唱。 “怎么回事?”勒菲莫名其妙。“它们怎么了?为什么对我们叫?” “发春。” “……对我们俩?” 海姆达尔恶狠狠的说:“已经发春到人兽不分了!” 勒菲:“……”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勒菲回过神来:“到木棉镇去,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他有校长特别颁发的自由出入证明,惟此一证,别无分号,惹得很多学生眼红不已。 那就不用麻烦希娜了,海姆达尔本来想让希娜跑一趟木棉镇去给爸爸寄特快专递,既然勒菲要去……海姆达尔就把签名事件和勒菲说了一通,后者很快拍胸爽快地答应下来,还很有经验的指出哪几家邮递公司信誉良好速度快捷,如果成为这些公司的长期会员,还能享受VIP客户特权等等…… 【咩——】 “谢谢。” 【咩咩——】 “客气什么。” 【咩咩咩——】 “那就麻烦你了。” 【咩咩咩咩——】 “没事。” 【咩咩咩咩咩——】 “再咩炸了你们!”海姆达尔面目狰狞。 【咩~~~~】羊羊合唱团一哄而散。 海姆达尔转回头来:“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勒菲努力镇定了一下,才弱弱的回答:“VIP特权……” 海姆达尔把文件掏出来,刚准备递给勒菲,徒留青青草地的画像里冒出了人影:【你可真会跑啊!】 勒菲怔住了。只见青草地上站了好几个衣冠楚楚的老头,一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样子,用眼神凌迟着画外的人。 勒菲或许对这几个老头感到陌生,海姆达尔却是知道的:“各位不在校长画廊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几个往生校长一副要吐血的样子。其中一个拎起手杖指着海姆达尔的鼻子:【你怎么都不来了!】 “来?去哪儿?”海姆达尔不解道。 【校长画廊啊!】 “去那儿做什么?我很忙的,没空。” 几个校长集体吐了口血。听这小子的言下之意,去校长画廊是闲着没事干的娱乐项目,而且还是那种勉为其难的业余项目,这要放在其他学生身上肯定会被认定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从这小子嘴里吐出来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那个校长发泄般的用手杖用力击打地面:【让你去就去!废话什么!】 海姆达尔突然笑了起来:“没有我在,各位一定寂寞了吧?” 校长们无言以对,一是被海姆达尔看穿了小心思,二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学生。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 校长们快抓狂了。【我们都亲自跑出来了,就因为你一个人,害的我们发动了整个城堡的画像来通知你这件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呢!】被奉承惯的人突然遭到拒绝心里是受不了这个落差的,众校长们开恩般的决定亲力亲为,并动员了全校所有画像,等着看海姆达尔感恩戴德的涕零模样,结果呢,校长们的逆向作为碰到海姆达尔这个逆向学生一点都不管用。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原来那些画像不是发春啊。 校长们看他顿悟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也办砸了,没办法,谁叫德姆斯特朗有悬挂动物画像和风景画像的“喜好”,画像方面的人手不足在这件事上就体现出了弊端,校长们不由自主地默默反省起来。 “要我去可以啊,”海姆达尔扬起手中的文件。“您几位能给我弄个签名吗?” 【那是什么玩意儿?】其中一个校长拿出一个放大镜,一脸的跃跃欲试,看样子就是喜欢做文职工作的。 海姆达尔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几人一听面面相觑,海姆达尔就说:“这文件我仔细研究过,它里面说需要校长签名,各位也是校长吧。”海姆达尔拍拍文件。“您几位能给我弄签名,我就听各位吵架去。” 【什么吵架!这叫交流意见。】校长们对海姆达尔的措辞很有意见。 海姆达尔不想跟他们就这个问题多做纠缠,径自道:“能吗?” 【你先来画廊吧。】 没说能也没说不能,故意拖延时间耍他玩?那就先进去再说,反正他还有爸爸这个后招。海姆达尔被众校长激起了陪他们玩一把的想头。可怜的隆梅尔爸爸还一无所知呢就被降为第二选项了。 【那个谁,】手杖校长摆出一脸不怒而威的严肃表情对勒菲说。【你可以走了。】 勒菲无声的点头,看了海姆达尔一眼就离去了。校长们从该名学生唯唯诺诺的反应中(他们自己脑补的)找回了昔日风采,不由得心头大悦,一个个春光满面的。 在校长们频繁的催促中,海姆达尔按原路返回,走着走着就觉得那袋子钱沉甸甸的很碍事,走一步就叮当晃一下。总不能把钱袋子丢掉吧,海姆达尔认为主动丢钱是可以与杀人齐名的犯罪事件。 又走了一会儿,海姆达尔眼睛一亮,他看到威克多了,难得啊,这时间居然不在魁地奇球场,也不顾什么碍事不碍事了,拔腿就朝男朋友跑去。海姆达尔忘记了,魁地奇球场正在重新装修,校队已经搬出那里另觅他处了。 威克多眼下就是和一群校队成员穿越城堡去往新的练习地,校队在北塔附近开辟了一小片新战场,那里本就人迹罕至,空地方不少,用来做单一练习足够了。 “威克多!”海姆达尔跑到男朋友身旁。 男朋友看到他也挺吃惊,不等说什么,其他人就起哄说不耽误他们会自觉回避什么的,话虽如此,却没有一个真去回避的。 海姆达尔直接掏出碍事的钱袋子塞到男朋友手里,威克多不自觉的掂量一下,是钱,而且挺沉。威克多用眼神询问这是何意。 海姆达尔大手一挥,一副土财主的架势:“拿去吧,给你的零花钱。” 其他人都笑得东倒西歪。威克多无语,就打开袋子瞅了一眼。 “别嫌少。”海姆达尔忙道。“克鲁姆先生这几个月表现良好,特发钱袋以兹鼓励。”说着就踮起脚尖照着男朋友的脸颊狠狠吧唧一口。“再接再厉,我看好你哦!” 威克多打蛇随棍上,不放过任何对自己转正的有利时机,拉住海姆达尔就势回吻道:“照你的意思也不用等一年了。” 海姆达尔倒清醒,斩钉截铁地拒绝他走后门:“那是两码事。” TBC 这章应该没结束的,因为临时要出门一趟,就先放上来吧,没完的部分就放到下一章吧 第109章ACT·140 “让朋友低估你的优点,让敌人高估你的缺点。”海姆达尔一边念口令一边仔细琢磨这话,默念了好几遍以后顿觉受益匪浅。这个月的口令是由瓦西里耶维奇校长提供的。 “呱”的一声,巨型蟾蜍跳到一旁让路,海姆达尔步履轻盈地抹进画廊,这条路他已经熟谙到闭着眼睛就能爬完。 【来了来了!】画廊里一阵叫好。【外面怎么样?】校长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听说要重建北塔是真的吗?魁地奇球场呢?全部拆掉?这样弄出来要花不少钱吧!】 【为了那什么魁地奇根本不值得劳师动众,这是不对的,学校就该有个学校的样子,弄什么魁地奇,还一窝蜂的去迎合支持,太不像话了!】校长中间的反对党依旧活跃。【卡卡洛夫呢?一定要告诉他适可而止!】 支持党们纷纷讥笑:【卡卡洛夫在哪里你会不知道?就会放马后炮!】 海姆达尔对他们自己一出现就开骂的举动早习以为常,环顾一圈后看见阿克雷校长的画像是空的,正纳闷,裴迪南校长突然从群骂中抽出身来对他说:【乔琳娜跑到其它画像那里打听青少年魁地奇杯的会议进展情况了。】 这点时间都耐不住?这位女士真是个急性子,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喜欢八卦的个性。 海姆达尔可不是来管这些的,他是来要签名的。“我的签名怎么办?您几位说好要给我想办法的。”海姆达尔逮着手杖校长不放,直勾勾的看着人家。 手杖校长光明正大的耍起了无赖,硬说没有这事,听都没听说过,反正跟他一起的都是一路人,另几个校长当然只会配合不会拆台。 海姆达尔一早就有预料,不想这几个为老不尊到令人发指,弄得好像还占着理。 裴迪南是不知道这事的,想要问一下情况,谁知那几个无赖居然冲进画像里把裴迪南团团围住,甚至动手堵了他的嘴,其他几个有此意向的校长也一并遭到和谐,这下子戏大发了,群骂变群架了。反对党们先发制人,局势已然控制在手杖校长等人手中,其他校长要么被堵了嘴气的眼前发晕,要么干瞪眼静观态势发展,画廊内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有人放声大笑起来,是约尔夫,反对党们先是一惊,随后松懈下来。然后纷纷拿眼瞅伊凡·瓦西里耶维奇,如果这位双料校长有什么动静,手杖校长认为自己完全没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谢天谢地的是瓦西里耶维奇只是不露声色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一如既往的独善其身,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意思。 海姆达尔一言不发地观察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意思,手杖校长们非常纳闷,这死孩子这么沉得住气?这样都无动于衷?小看他了! 海姆达尔的演技愈发炉火纯青,表面无恙其实心里别提有多气了,不客气的狠狠赌咒,把一群老不死的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海姆达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手掏出文件,二话没有就朝T形讲台那里走去。 众校长因为他的举动纷纷一怔。支持党们眼睛一亮,暗赞他聪慧有加脑子转得快,可惜嘴巴被堵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用眼神表达内心的激动。反对党们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明明占领了先机控制了局势,没想到这死孩子早就看出名堂了。 自动速记羽毛笔虽然以快捷方便闻名于世,写出来的效果和普通羽毛笔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它能够体现出个人笔迹。自动速记羽毛笔被制作者添加了默认主人笔迹的魔法,也就是说这种笔一般都是默认使用者的字迹,分单人用和多人用两种,后者的价格相对高昂,没有特殊需要的话一般人不会特地去购买。 要不然海姆达尔也不会用自动速记羽毛笔写作业,因为它写出来的字和海姆达尔手动书写出来的字相吻合。从自动速记羽毛笔演化出来的高科技产品“自动答题羽毛笔”也能书写出使用者的字迹。当然,无论何地的魔法学校都严令禁止考生携带该笔出入考场。 校长画廊内的这根黑色羽毛笔就是多人用的高档货,记录不同校长的发言所用的字迹不尽相同,也就是说这根羽毛笔用每个校长的个人笔迹来分别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这个魔法大概很早以前就被设定好了。 海姆达尔一个多星期的吵架不是白听的,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被他研究过,T形讲台也不例外。 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羽毛笔悬在纸张上方纹丝不动。这样的休憩光阴难能可贵,海姆达尔都想替它伸个懒腰、发个牢骚什么的。 海姆达尔蹭蹭蹭快步走到讲台边,把文件展开塞到羽毛笔下方,根据书本上的空白处仔细校对好羽毛笔下一次的落笔方位,然后就等着哪位校长开口说话。为了区分各校长的不同发言,自动速记羽毛笔在记录该名校长的说话时会先写下该校长的姓名。比如裴迪南的留言就是这么个格式:拉塞尔·裴迪南先生:XXXXXXXXXX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东风却像个羞涩的小姑娘迟迟不愿露面。 海姆达尔抬眼看向右方,画像里的约尔夫朝他耸耸肩:【你不用看我,我不是校长。】海姆达尔又看向左方,反对党们一阵紧张,少顷,海姆达尔重新低下头,反对党们对伊凡·瓦西里耶维奇表示出由衷的赞美,当然,都赞在心里了。 “有什么了不起。”背对着众画像的海姆达尔突然大声嘀咕起来。“不签就不签呗,又不是非要你们签,说不定你们签了还不管用,最后还得卡卡洛夫校长亲自出马。”然后传来一阵卷起纸张的窸窣声,跟着就是一句孩子气十足的赌气之言:“我才不稀罕呢!你们不是校长是画像,我找爸爸去和卡卡洛夫校长要签名!”(其实咱更想让里格说“我要告诉我爸爸”XD) 【你说谁是画像不是校长!】手杖校长气急败坏的咆哮,被他捂住嘴巴的裴迪南笑得直哆嗦,坏了,手杖校长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脸都绿了。 其他同好直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谴责。 只见海姆达尔噙着得逞的浅笑转过身来,手里平展的文件刷拉一下自动卷起来,一个血红色的蜡印自动生成并固定住纸卷的边缘。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份文件已经由“待阅”变成了“已阅”。 反对党们咬牙切齿。故意把“待阅”转变成“已阅”的过程展示给他们瞧,这死孩子太卑鄙太无耻了! “校长就是校长,瞧瞧这办事效率。”海姆达尔坏笑着挖苦。“啧啧啧,雷厉风行啊,谢谢校长先生的成全。”他朝手杖校长大声吆喝,“校长先生”几个词念得抑扬顿挫。 我怎么这么不成熟,这么冲动呢。手杖校长泪流满面,耷拉着脑袋用意大利语唧唧歪歪的喃喃诉苦,与他同处一画的裴迪南不胜其扰地掏了掏耳朵。人需要发泄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使用母语,仿佛这样做更能贴合心情,宣泄的也更痛快。 海姆达尔像某国首长一样昂首阔步地一边挥手一边向外走,从这一刻起海姆达尔决定正式朝演技派发展。“Arrivederci(再见).”海姆达尔用他仅知的意大利话同他们道别。 反对党们集体吐了口血。 支持党们乐不可支地目送他离去。 真是一群老顽童,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走出校长画廊,站在钟楼下,迎着自然光海姆达尔抠了下蜡印,纸卷自动展平,海姆达尔瞪着签名处的眼睛顿时变得囧囧有神。这样也行啊?!受教了! 对了,这份文件要交给学生会保管的吧。海姆达尔意气风发地朝学生会迈进。 就在海姆达尔搞定签名的同一时刻,学生会那里发生了不大不小的骚动,本来放在他们这儿的校长待签文件突然自动生成蜡印消失了,一般说来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众干部都在琢磨,卡卡洛夫校长不在学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个斯图鲁松是怎么弄到签名的? 有人提到刚才的画像骚动,以及有学生亲眼目睹前任校长们在画像中频繁穿梭,他们很快就把海姆达尔的签名和这件事联系上了。 “我听说斯图鲁松开学前跟着卡捷宁教授进了校长画廊。”爆料干部的神态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拜见前任校长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怎么就给斯图鲁松赶上了呢,别人想见,比如他想见就一直没这资格。据说连频频为校争光的魁地奇校队都被拒之门外。那个斯图鲁松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如果该名干部知道海姆达尔完全抱着赶鸭子上架的被胁迫心态,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想法。 “去看看吧。”最终还是学生会主席有魄力。“去校长室把那份文件拿回来,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们也能及时处理。”迪亚斯主席话里有话,他的意思是万一海姆达尔作弊,他们有第一时间查办的权限。 让·塔内斯塔姆本想上前阻止,被主席那句话堵在了原地。 那名爆料干部去了,少顷,他拿着文件回来,途中没敢私自偷看,其实他非常想这么做来着,碍于身份和面子,不便做那偷鸡摸狗之事。他怎么不想想,学生会未经校长允许就去校长办公室把已经签署好的文件拿出来,这不也是偷鸡摸狗么。 迪亚斯主席把纸卷展开,众干部全都抛下手里的活计跑来围观。 只见签名处赫然写着:贝托·普洛迪先生:你说谁是画像不是校长 众人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排字还在,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里办公室内鸦雀无声,直到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破一室诡异的沉寂…… *** 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海姆达尔兴高采烈地朝实验研究室进发,想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糖,学生会干部们那一双双透着古怪的眼神在海姆达尔走出大门时就被抛诸脑后了。 让海姆达尔感到意外的是魔法的效率堪比思想的速度,等他到了实验研究室就看见一堵巨大的墙竖了起来,原本的空地被围在了墙壁后面,海姆达尔走过去摸了摸墙壁,然后推门进到研究室里面,发现那块空地已经被纳入到了研究室之中,呈现出左右各据一方的态势,左边是实验研究室原本的地域,右边就是那块空地了。此刻,奶糖已经在空地上撒欢,海姆达尔抽出魔杖把它放至原本的大小,这下奶糖奔得更欢了,就连最喜欢的大个头奶糖它都不要了。 动物都向往辽阔的自由空间,看来此话不假。海姆达尔瞄了眼窝在他凳子上打盹的豆荚猫,心想,这只好像就不怎么向往。 有人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伸进脑袋,是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这么说成了?” 海姆达尔指向撒欢的奶糖。 该室长立刻走进来握住海姆达尔的手上下摇晃:“恭喜恭喜。”笑逐颜开得好像他们研究室也得了这么大的空间。 海姆达尔也是一团和气,忙道:“我正打算去好好谢谢你,多亏了有你帮忙。”这个人情他没有忘记。 “哪里哪里。”该室长马上客气回来。从此以后大家都要相互仰仗嘛。 之后又有几家研究室的室长过来道喜,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自打进来以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又蹦又跳的奶糖,全神贯注得把他自己都忘了,海姆达尔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知道这人的心神已经迷失,就越过他直接和后面一位握手。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给海姆达尔的印象比较好,除了第一次差点被夹到脚趾头以外,该研究室成员只要不在搞研究的时间段以内,其余时间基本上和人类差不多。 “实验研究室真的要招人吗?”黑魔法研究室室长问道,另几位室长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实验研究室招人就这么灵异?这么科幻吗?海姆达尔觉得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他面不改色的点头:“招,等我把报名者的资料统计一下就开始正式招人。” “有什么标准吗?”一位室长问道,海姆达尔知道他,他是莱昂的新任上司,魔药研究室的新室长。 标准?这海姆达尔倒没仔细想过,他知道每个研究室都有自己的招人标准,而他最初的设想只是和报名者先见上一面,其它的就随机应变吧。 “对不起,请问……” 众人回头看去,一名一脸青涩的小个子男生站在门边,当他发现屋内人全都行来注目礼时不由慌张起来。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实验研究室,看看,因为你迟迟没有行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魔药瓶子研究室的室长和海姆达尔较熟谙,也就随便开起了玩笑,话语里透出的羡慕异常真切。 海姆达尔朝该室长笑了笑,然后转向这名小个子男生:“如果你是来报名——” 话没说完,这名男生脸色煞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客、客迈拉兽!”接着两眼一翻直接昏倒在门口。 众室长好一阵无语,就楞楞的看那孩子在门口挺尸,没有一个想到去把人家扶起来做个急救处理。 魔药研究室的室长率先反应过来,摸出一个瓶子跑过去往那男生的鼻子下一送,这男孩咳嗽着醒过来,眼角瞥到奶糖的那一瞬间第二次翻了白眼。 魔药研究室室长没辙了,总不能把这瓶魔药就凑在这男生鼻子底下,让这孩子醒了昏了又醒了又昏了循环往复吧,那也太惨无人道了。 “没出息!”神奇动物研究室室长和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室长几乎异口同声的予以鄙视,犹如受到了冒犯一样气愤难消。 “就拿这个做标准吧。”海姆达尔突然道。 众室长齐齐看向他。 海姆达尔从糖纸里剥出一个奶糖,煞有介事的举至众人眼前:“看到它还能保持清醒,那就算过了第一关了。” 众室长纷纷笑了起来。 TBC 第110章ACT·141 这天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海姆达尔去校图书馆还书,管理图书馆的老师告诉他他一直排队等的旧版教材已经进入新一轮的借阅时间段,海姆达尔闻言大喜,乐颠颠地跟着该老师去拿书,感慨的想真不容易啊,上学期开始挂名排队,一直等到新学年才拿到手。 等海姆达尔签了名,借书卡上自动生成书名以后海姆达尔傻眼了,魔法史?居然是魔法史? 德姆斯特朗的校图书馆按照业务划分主要被分为两个区域,一是平常书籍的借阅区,如练习册、辅导书等等辅助学习类,休闲类书刊也分属这部分,如杂志、报纸、等等;二是珍贵书籍借阅区,里面摆放着学校建立以来收集到的各种绝版书刊,或者印刷数量极其有限的珍本,珍贵书籍借阅区的书刊一部分由学校出资从全世界各地收购,另一部分由校友友情赞助。 珍贵书籍借阅区的每一本书都是专门归在加密档案里留档的,因为这些书一旦丢失或者破损就不可复制、不可再生,即使花再多的钱都买不回来。也许有人会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用魔法复制个一千本不就能满足需求了么,此类想法固然可行,但是绝版的“绝”就失去意义了。这就相当于古董,宋朝的瓷瓶经过一个清朝工匠的复制,依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两个瓶子都是古董,但是它们所体现的综合价值却是天壤之别,最重要的,体现的金加隆也是大大滴不同。 海姆达尔手里攥着的绝版魔法史教材就是一册货真价实的古董,问题是他要的不是这个古董,而是古董的兄弟,名叫《黑魔法的攻击与自卫》的古董。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地抱着书本走出图书馆,前后情绪落差太大所以有些闷闷不乐。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珍贵书籍借阅区时常会发生天不作美的事情,该借阅区每一本书都是宝贝,珍惜度排名不分前后,能借给你看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想得美! 这就是珍贵书籍借阅区的操作方式,学生老老实实挂名排队等书数月,更有甚者将近一年,十有□□借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有些学生可能会退而求其次,大部分学生却是不愿意将就的,这时候,集体的智慧开始闪光了。 什么?没借到?你要借哪一本?哎哟,真是巧了,我借到了,你那本给我好了,咱们俩换! 食堂门口的巨型看板的功能性进一步升华,来往学生经常看到贴在看板上的换书条子。海姆达尔就打算去看板处贴上一条,这事还得赶早,万一被其他竞争者抢先一步怎么办? 据说这换书的法子早就有了,具体能往上追溯多远不好说,反正海姆达尔进校读书开始就已经有这业务。其实这个办法虽然好但笨了点,而且还浪费时间,最聪明的法子是直接和校图书馆老师要借阅名单,名单一扫不就全有了么。问题是没人敢这么做。 又一个据说,多年以前(具体年限已不可考)有学生确实这么干过,下场不太妙,当时担任图书馆管理员的老师直接剥夺了该名学生的借书资格,最惨的是连普通书籍都不让借了,老师的理由:绝版都满足不了你的需求,那就直接看教科书吧。 感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让后来者们都掌握了不拉肚子的方法。 海姆达尔跑到巨大的看板前,停在专门为换书开辟的区域,仔细搜寻有没有和自己意愿吻合的条子,没有,于是就从笔袋里掏出一叠便写纸,写了自己目前在手的书籍,然后又写上希望换阅的书籍名称,最后再写下换阅的截止日期和姓名,撕下这页纸抬手往看板上一贴,完事。 珍贵书籍的借阅时间都是一个月,期限一到不管有没有看完都要还回去,不然后果自负,因此换阅时间就必须把握好,要给自己和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不然即使换了也没时间看。 海姆达尔的计算从今天开始,给双方空出最少半个月的换阅时间,这个日期是大家普遍认可的,取中间值虽然中庸但绝不会出错。 做完这一切,海姆达尔看看怀表,就往实验研究室走去,这几天海姆达尔都在研究报名者的资料,令他吃惊的是不仅有新生,还有为数不少的高年级学生也掺了一脚。海姆达尔认为自己的招人计划是严肃认真的,是高标准严要求的,不是随便闹着玩的,而且他也没有频繁踢人的时间,如果招进来的人不尽如人意就要更换,一想到此他就头疼,与其频繁换人瞎折腾还不如一步到位,招人的时候条件多一点门槛设的高一点,实在不行他自己多担待一点也比随便招一个人进来碍手碍脚要强。 “奶糖,以后就麻烦你了。”海姆达尔向奶糖同志指派了任务,并做了重要发言。“怎么野性怎么来,你要狮子吼我也不反对,前提是必须有报名者在的这个房间里。对了,要不然就依照你那些同类的标准,我看可行度很高。” 奶糖做遥想状,估计在努力回忆同类们的精神面貌。 【你到底要招人还是吓人?】豆荚猫对海姆达尔的方法嗤之以鼻。【经奶糖一吓还有谁愿意来?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评价客迈拉的吗?】 当然知道,堪比恶龙的恶兽。海姆达尔瞅了一眼正一边用力脑补一边根据脑补扮凶狠的奶糖:“我要求不高,它能把当初用来对付我的凶残狠厉表现个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豆荚就看向摆放在置物架上的缩小版的奶糖爸爸骨架:【把那骨架当着它的面往地上一砸,别说三分之一,三分之十都能表现出来。】 “馊主意!”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那还是吓人么,那是杀人,我要吃官司的。” 在实验研究室待到晚餐时间,海姆达尔收拾收拾去食堂。海姆达尔把截止今天的报名者弄了个名单,数了数一共17个,因为没有比较对象,他也不知道这个数目算多还是少。应该不少吧?海姆达尔很阿Q的想。 离开研究室之前,他把名单交给了希娜,让它去打听打听这些人的具体情况,家养小精灵有一套属于它们自己的交流路子,可信度虽然尚待求证,大致情况应该不会差很远。希娜无比亢奋的收下了名单,向海姆达尔保证一定早日完成任务。 在飞天扫帚研究室和魔药研究室门口分别等到了里安和莱昂,三人一并朝食堂走去。卡罗的研究室始终没有着落,上个学期好不容易下决定加入神奇动物研究室,不出三天又自己跑出来了,还很感性很落寞的告诉他们他在这些研究室里找不到归属感。 海姆达尔认为卡罗所说的归属感就是八卦,那些研究室都有各自的研究方向,没有半点八卦基础。像卡罗这样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级爱好崇尚者就该自力更生,有条件就八卦,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八卦。 这些话完全出于海姆达尔的无心之言,没想到卡罗当真的,这几天就在琢磨怎么样把他的高级爱好发扬光大。办校刊就是一个途径,德姆斯特朗在校刊这块上是空白的,如果卡罗真琢磨过来了,他就开了先河,就是创造历史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到了食堂门口,卡罗早就在食堂里坐好开吃了,论吃饭他绝不落后旁人。 海姆达尔特地去看板前检查自己两个小时之前才贴上的换书条子,他没抱什么希望,如果真成了那也太巧了,换书也要看运气,你想换的书或许人家已经换出去了,更或许借阅者自己就想看。这种情况很常见,除了耸耸肩说声运气差,还能怎么办。 事实是幸运女神要垂青你,那真是挡也挡不住的桃花运。 我有。 便写纸上写着这短短的回应,就在海姆达尔的签名下方。海姆达尔眨巴几下眼睛,确信那字还在,认真盯看了一会儿,海姆达尔的眼眶湿润了,大哥,又不是拾金不昧,这么大方干什么,好歹留个姓名咱们好进一步发展呐! 除了“我有”就什么都没有了。 海姆达尔掏出羽毛笔,用力写下几个大字:请尽快提供联系方法 写完以后头也不回的走进食堂补充能量去了。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天还没大亮,海姆达尔围着厚厚的围巾抖抖索索地离开南塔。这已经成为他开学以来的例行公事之一,几乎雷打不动。海姆达尔每天五点起床,五点半离开南塔,绕着城堡兜小半个圈子来到北塔附近,此时正好是五点五十左右。 魁地奇校队晨练时的吆喝声随着脚步的深浅越来越清晰,然后,海姆达尔就会找个能清楚看到校队练习的方位,或靠或蹲或站着偷窥。 这是海姆达尔给自己找的锻炼方法,为了避免早晚有一天变成缺乏锻炼的宅男,适当的早起和走路都是锻炼的方法。而且还能每天一大早看到男朋友,真是一举两得。威克多并不知道海姆达尔每天都会跑这儿来偷窥他,照某男友的想法,这还需要偷着看?光明正大的看上一整天都没关系!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任君选择! 海姆达尔藏在一棵树后一边做不知道第八还是第九或者第十套广播体操,一边遥望天上飞来飞去的扫帚。在第N次目睹了男朋友高超的飞行技术之后毫不吝啬的鼓了掌叫了好,然后掏出怀表看了时间,六点二十二,他把怀表重新塞回去,煞有介事地朝临时魁地奇球场那方挥挥手:“嗯,今天表现不错!继续保持!走了!慢练!”转身离开了偷窥点。 海姆达尔今天离开的时间比往常早,因为今天还有别的任务,没错,就是和人换书。昨天晚上离开城堡前他特意跑去看板瞄上一眼,那位拾金不昧的大哥已有下文,用异常简洁的话语约他今天早上六点半在北塔门口见面。 海姆达尔觉得这位始终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真有意思,换书而已,又不是地下工作者接头,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吗? 海姆达尔于六点二十五分抵达北塔门口,现在的北塔其实还是当初的北塔,只不过多刷了层油漆扶直了腰杆,表面光鲜,里子还是烂的,内部依然破败得像个鬼屋。 海姆达尔等到六点半仍不见有人过来,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嘎吱嘎吱的踏雪声传进耳里,他回身望去,和一双探看过来的蓝眼眸撞个正着,眸光流转间的复杂神色也被海姆达尔看个正着。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对方的表情很不自然,仿佛跟海姆达尔硬拗上了就是不愿意率先打破僵局。 “要和我换书的就是你?”海姆达尔问道。 那人点点头。 “那就换吧。”海姆达尔把书拿出来。 那人一怔,大概没想到海姆达尔会这么果断,于是也把书拿了出来。 两人无声的交换好书。 “我们什么时候把书再换回来?”海姆达尔问。 那人一直不吭声,眼睛直直瞪着书皮,脸色有点发青。 “怎么了?”海姆达尔不禁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俄文的……”这人终于说话了。 “我知道。” “我看不懂俄文……”语气很是别扭。 海姆达尔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回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翻字典好了。”那人一脸不快的把书收起来。“需要把书换回来的时候你再去贴张条子,到时候再约时间。” 敢情这人天天守着看板啊?!海姆达尔也不勉强,同意了他的提议。 此人毫无礼貌可言,嘟嘟囔囔说着海姆达尔听不懂的话掉头走了,就和来时一样目中无人。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一件事,对着他的背影叫道:“我叫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你叫什么名字?” 远去的人影一歪,挣扎了半天才重新站好,倏然转身,怒气冲冲地跑回来。 “你说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这人眼睛都在冒火。 “我知道你是谁。”海姆达尔说。 这人脸色稍霁。 “就是想不起名字了。” 稍霁的脸色又转阴了。 “博纳瑟拉!我是埃达·博纳瑟拉!”这人嘶声力竭的咆哮起来,指着海姆达尔的鼻子。“你是故意的是吧?” “没。”海姆达尔认真的说。“我是真想不起来了。” 看他一脸的正气凛然,博纳瑟拉更加胸闷了。 TBC 第111章ACT·142 字数跨进六十万大关,这是值得纪念的章节。 *** 当天中午刚一下课,希娜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海姆达尔面前,把同桌的里安小帅哥吓了一跳。希娜神经质的再三道歉、歇斯底里的用脑袋磕桌子,反复确认自己得到了宽宏大量的里安的原谅以后,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好一会儿,直到周围的同学全部走光才凑到海姆达尔跟前小声说:“您让希娜调查的事情希娜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 海姆达尔看着它发光的两眼、潮红的脸色半晌无语,这家养小精灵真给力。鉴于它一副欲言又止、不吐不快的抓耳挠腮样,好像除了实验研究室其他地方都是耳目众多的非安全区域。海姆达尔只好拿起书本朝实验研究室走去,等在门口的莱昂三人见状也不废话就和海姆达尔点点头,径自转去了食堂。 希娜自原地消失,先回研究室里候着了。海姆达尔一直非常眼红家养小精灵的瞬移魔法,无声、瞬发、不用魔杖、无须聚气、不消耗MP值,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听说诸多德高望重的专家学者都栽在了这个课题上,研究了几百年就是吃不透个中奥妙。 “埃达·博纳瑟拉!” 海姆达尔闻言一怔,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四周围全是来来往往、各行其是的学生,没有发现可疑分子,海姆达尔摸摸脑袋,转身继续赶路。 “埃达·博纳瑟拉!”在快要走到研究室长廊之前,诡异的吆喝声又来了一次,这回海姆达尔只是停顿了一下,连头都没回直直走向实验研究室。 海姆达尔推门而入,家养小精灵立刻从背景转为实体。 “主人!”希娜兴奋的高叫。 海姆达尔把书一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叹道:“好吧,就把你的调查结果说一下吧。” 希娜挺了挺干瘪的胸膛:“主人想知道哪方面的?好的还是坏的?” 听上去好像成果斐然。海姆达尔就问:“你的好坏标准是怎么评定的?”不是海姆达尔不信任家养小精灵,实在是不敢放心。 希娜把它认为的罪大恶极的罪状统统罗列了出来,据说这份罪状名单上的学生遭到了德姆斯特朗全体家养小精灵的强烈谴责。比如衣服破了就自己补;比如顺手收拾寝室;比如自己换床单被套;比如给壁炉加了一根柴火;比如和别人交换午餐等等…… “太可怕了,主人,您绝不能把这么可怕的学生招进实验研究室。”希娜义愤填膺的握拳。“连一件衣服都不肯给我们家养小精灵缝补,这是多么恶劣的——”它的语言突然激烈起来,并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尖叫。“希娜绝没有说坏话的意思!希娜不是故意的!希娜太坏了!”一边自责一边跪在地上用力把脑门往桌脚上撞,桌面上的东西随着“砰砰砰”的频率上下抽搐。 海姆达尔仰天长叹,然后一把拽住希娜的胳膊,阻止它继续自虐。“我原谅你了。”海姆达尔说。 希娜眼泪汪汪地爬起来,对海姆达尔的豁达大度感激不已。 对付家养小精灵的歇斯底里无须长篇大论,它们听不进去,也不要费工夫去和它们解释已然扭曲的小精灵三观,它们很固执,最简便有效的方法就是“我原谅你了”。家养小精灵基本上都吃这套。 当初就不该把这份工作交给希娜去办,就是豆荚做出来的报告都比这人性化。海姆达尔不想打击希娜的自信心,更不想浪费时间帮它重新培养自信心,保持现状最完美,海姆达尔言不由衷地说了一些鼓励之言打发了它也哄乐了它。 犹如观看了一场毫无笑点的闹剧,海姆达尔身心疲惫地匆匆离开实验研究室朝食堂奔去,他还没吃饭呐。 “埃达·博纳瑟拉!” 海姆达尔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埃达·博纳瑟拉!”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勇往直前。 “埃达·博纳——” “你TMD有完没完!”海姆达尔怒了,陡然转身逮住了猫在阴暗角落里的某人。 “埃达——” “再埃炸了你!”海姆达尔黑着脸恐吓。 谁知这人也不知道害怕,用力扯住海姆达尔的胳膊,指着自己的鼻子:“快说,我是谁?” 海姆达尔皱起眉头鄙视:“你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 埃达·博纳瑟拉抓狂得直扯头发:“在你耳朵边上叫了那么多遍一次都没听进去?你白痴啊!” “哪有你白痴!”海姆达尔同情地望着他。“你连自己都不认识!” 博纳瑟拉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恍惚,嘴里嘀嘀咕咕反复念叨着什么,就在海姆达尔掰开他的手准备闪了,博纳瑟拉突然捂住他的嘴把他往边上的犄角旮旯里拖,少顷,一群学生从两人刚才站的地方走过。 “你到底要干什么?”海姆达尔扯掉他的手。 “我们把书换回来吧。”博纳瑟拉终于决定奔向主题。 “我还没看。” “谁管你看没看,我不想换了,我后悔了,我要我那本书。”这博纳瑟拉一看就是使性子使惯的人,这么任性的话张口就来,而且还理直气壮的。 海姆达尔倒是冷静,看着他说:“字典不管用是吧?” 博纳瑟拉眼神一飘,硬生生地挪开视线做游离状,逃避的方法极其幼稚。 “你看,你借到的那本书我从上个学期就开始等了,今天好不容易才拿到,能不能请你行个方便?大家都是同学,就当给我个面子怎么样?”海姆达尔想方设法和他说理,为书籍的暂时使用权而努力。 博纳瑟拉鼻子一哼,张嘴就抛出一句:“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只听“碰”的一声,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立在博纳瑟拉身后的铠甲卫兵顿时变成无头骑士,雕像脚下凭空出现一大片黄灿灿的砂子,仔细看能发现这些砂子的颜色和雕像如出一辙。 海姆达尔放下握住魔杖的手,盯着那一地黄沙面无表情的说:“书我还没看。” 博纳瑟拉迅速领会精神地回过头来:“没关系没关系,慢看慢看。” “不换了?” “俄语学习正处在关键时刻。” “字典不是不管用吗?” “多看几遍就管用了。” 海姆达尔扫了他一眼,然后收起魔杖:“抱歉了。” “没事,习惯就好了。” 海姆达尔闻言不由得认真注视起博纳瑟拉来,说实话从头到尾都没怎么仔细瞧过这家伙。海姆达尔仔细想了想猜测他今年应该升读四年级,脸孔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美丽无双,五官原本有些女性化,但是这次发现原本过于柔和的轮廓变得棱角分明,正逐步往硬朗化方向发展,身材也很爷们,比第一回见面魁梧不少。海姆达尔比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身高,这博纳瑟拉大概能有一米七六或者一米七七左右的个头,光外形而言已经脱离了孩童行列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了。 海姆达尔正色道:“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因冲动造成他人精神上的损失对海姆达尔来说是不对的,不可以的,要予以纠正和制止的,自己的行为挑战了自上辈子起就已经形成的道德标准,这让海姆达尔有些不安,更何况人家还未成年,罪加一等啊。 “是我不好。”没想到对方比海姆达尔还要正色。“我忘记了我在和什么人说话。”博纳瑟拉一脸的唏嘘感慨,也不知道是真唏嘘还是假感慨。“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名不虚传,是我不自量力,请您原谅。”道歉的话诚恳而真挚。 海姆达尔从他眼里看不到虚假和做作,正纳闷,博纳瑟拉又说:“我的家族虽然已经没落,祖祖辈辈传达下来的精神依然长存,博纳瑟拉家族崇尚强者,无论魔法方面的还是精神方面的。” 海姆达尔笑得有些虚弱:“我就是炸了一个雕像脑袋。”待会儿还要想办法复原…… “已经足够了。”博纳瑟拉平静的说。“我连怎么炸都不知道。” 海姆达尔无语,什么崇尚强者,闹了半天会炸雕像脑袋的就是强者,归根结底,博纳瑟拉同学还是被海姆达尔惊吓到了,换言之,这家伙就是个畏强欺弱的软蛋! 海姆达尔径自朝食堂走去,希望能赶上最后的饭点,他跟这人没话好讲了,满地黄沙也不想管了,大不了被记过。 “埃达·博纳瑟拉!” 海姆达尔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博纳瑟拉一点都不软蛋的抬高下巴,眨眼工夫就状态全满了。 海姆达尔抽出魔杖。 博纳瑟拉脸色一白。 海姆达尔把魔杖收好。 博纳瑟拉鼻子一翘,又得瑟上了。 当海姆达尔以为博纳瑟拉任性妄为时他会突然变得胆小怕事。当海姆达尔以为他胆小怕事时他又开始故作深沉。当海姆达尔揭开他的深沉表象露出本质时,却发现欺软怕硬也不能够囊括这个人“诡谲多变”的个性。 海姆达尔热泪盈眶,幸运女神啊,我错了,这家伙不是软蛋,这家伙就是一小白! TBC 第112章ACT·143 这天一大早,海姆达尔照旧早起,结果刚出盥洗室就看见卡罗和里安一脸困倦地坐在沙发上,莱昂也已经醒来坐在他自己的床上。 卡罗抱着海姆达尔最喜欢的彩条枕头在脸上揉来揉去,那样子别提有多恶心了。 海姆达尔上前一步抢回自己的枕头:“你干什么!” 卡罗饥渴地盯着那只枕头,两手悬空做怀抱状:“柔软度正好……” 海姆达尔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如意算盘,当机立断的拒绝:“想都别想!” “这人太无耻了。”卡罗向里安哭诉。“居然连思想都要扼杀。” 里安回答:“你的思想比你的行动有杀伤力。”这胖子就属于四体不勤,八卦不倦的标准类型。 海姆达尔小心藏好枕头,然后问:“一大早你们有什么事?” “这话还给你。”里安说。“你最近一大早出去干什么?” 其实这事他们几个早就察觉出来了,就是一直没言语,作息时间是自己的,别人不好多嘴。观察数日,今天终于决定问上一问。其实三个人完全可以偷偷跟着走一趟就真相大白了,但是他们没这么做,而是选择等待坦诚。 虽然他们四个被同学们归为死党,至于有多“死”其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死党”的定义到底为何?从没有过死党的四个男生对此都有些茫然。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例子听过不少,但就是联系不到自己身上。 里安看看海姆达尔,又看看卡罗,最后又望了眼莱昂,不管怎么假设,这三个好像都用不着自己为他们插刀子…… “没干什么,就是想出去散步,顺便锻炼一下。”海姆达尔也不隐瞒。 三个人顿时释然。说不担心是假的,海姆达尔不是那种无论出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咋呼出来的人,有时候还喜欢逞强,还美其名曰挑战极限,性格相当的不可爱。弄得好像其他人都是废物,三位朋友担心海姆达尔把他们当成光会喘气的草包。 “怎么突然想起来早锻炼了?”莱昂问道。 “还能为什么,我觉得我严重缺乏锻炼。”海姆达尔摊了摊手。 卡罗问:“你的散步路线是怎么安排的?” “沿着城堡边缘向西北走,抵达北塔以后再从东面绕进城堡。” 卡罗就笑了,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让海姆达尔产生出往他脸上丢茶壶的冲动。 “一南一北真远啊~~~”卡罗莫名其妙的发出了感慨。 里安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卡罗拍拍他的肩膀:“说明我们学校太大。” “大吗?”里安楞了一楞,然后点点头。“好像是不小,走走确实挺远的。” 莱昂突然说:“骑飞天扫帚不一会儿就能到。”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眼,后者神情自若。 “对呀!”里安仿佛想到了什么绝佳主意,两眼发光地看着海姆达尔说。“既然要锻炼干脆就跟着魁地奇校队一块儿练好了,反正你扫帚骑的这么好。”里安一直对海姆达尔骑扫帚的技术称赞有加并且念念不忘。 卡罗点点头:“天时地利人和。” “克鲁姆先生也会高兴的。”里安补充。 卡罗咂嘴喟叹:“正中下怀。” “到时候你们还可以一起练习。” “就怕你不来。” “练完以后一起吃早餐。” “光阴如蜜。” “吃完以后就要分开各自去上课了。” “唉,聚散匆匆。” 海姆达尔说:“闭上嘴然后滚出去!” *** 在三位损友的戏谑注视之下,海姆达尔力持镇定地离开了南塔,用力关上大门,把可恶的嬉笑狠狠甩在门后头。 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会报复回去的!除非你们光棍一辈子!海姆达尔龇牙咧嘴地出发了。 这一路就像海姆达尔自己说的那样,沿着城堡外墙往西北走,掠过西塔直抵北部区域。这几天老天爷一直表现得很友好,清晨都只是飘着零星小雪,只要没有凛冽的刺骨寒风做伴这点雪珠子对已经习惯置身于严酷天气下的德姆斯特朗学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海姆达尔熟门熟路地摸到长久以来占据的偷窥点,一边欣赏免费的魁地奇表演一边做广播体操。海姆达尔已经不去纠结自己做的是第八、第九还是第十了,这三套广播体操已经被他彻底融会贯通、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他今天还特地把新借到手的那本书也一并带了出来,打算做一个珍惜学习时光的好学生。 “埃达·博纳瑟拉……” “砰”的一声,一株小树苗倒下了。海姆达尔悲摧地仰天长叹,收回魔杖,面沉如铁地爬过去急救,紧接着,千万株苗木站起来了。海姆达尔把从草药学教授那里忽悠来的被施加过迅速成长魔法的植物种子重新揣回口袋里,心想,我容易嘛我。 海姆达尔面容狰狞地看向那个不请自来的某人,某人浑然不觉地竖起大拇指:“厉害!”某人很兴奋,自己的名字越来越有杀伤力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海姆达尔对博纳瑟拉已经无气可生了,大概麻木了,也就习惯了。 博纳瑟拉还是做什么事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跟着你过来的。” “跟着我干什么?你吃饱了撑着啊?” “就是因为没事干。” 海姆达尔吐血,敢情我就是那打发时间的消遣。“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懂不懂?回去读书去!去去去!”像撵牲口似的。 没等把博纳瑟拉打发掉,人家就自发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古董魔法史,有样学样地蹲在海姆达尔边上就着不灿烂的自然光埋头做起了学问。 这样……也好!海姆达尔心想,博纳瑟拉安静下来就可以当他不存在了。 没安静一分钟,博纳瑟拉就用胳膊肘推了推海姆达尔:“哎,这什么意思?” 海姆达尔瞅了一眼:“第一章……你连标题都看不懂啊?” 博纳瑟拉拍拍书的封面:“这能看懂。” 海姆达尔无视他的沾沾自喜,很富正义感的告诉他:“还是重新换阅吧,既然看不懂还看什么,现在时间还早,趁早跟别人再换一次。”海姆达尔故意把话说的藏头掐尾,他只是说重新换阅,没提他自己,而是让博纳瑟拉再去跟别人换。照理说,为了避免频繁换阅带来的混乱,学生进行二次换阅之前会先拿回自己那本,海姆达尔故意模糊焦点就是想保全已经到手的权,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为了个人利益做打算。当然,这么做的基础在于海姆达尔认为博纳瑟拉是一个小白。 小白同志不负众望,迅速皱起漂亮的眉头:“烦死了!” 海姆达尔很果断:“慢看。” 博纳瑟拉嫌二次换阅麻烦,但是拿在手里这本又看不懂,没有一会儿他就把书塞回口袋里,既然折腾不了俄文,他决定继续折腾海姆达尔:“你为什么要蹲在草丛里啊?” 其实博纳瑟拉尾随海姆达尔早锻炼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自从拿到书以后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关注起眼前这位同学,当他发现这个斯图鲁松有大清早蹲草丛的习惯以后就愈发好奇了,今天甚至打破跟踪规律直接踩点。闲人,尤其是功课不好的闲人,闲暇时间那真是一抓一大把,说白了他就是觉得好玩。 “来看我男朋友早锻炼。”海姆达尔头也不抬的回答。 “男朋友……”博纳瑟拉尖叫。“你喜欢男人?” “既然你能喜欢男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喜欢?”海姆达尔对他的双重标准很不满。 博纳瑟拉厉声喊道:“谁说我喜欢男人了?” “你不是特招生吗?” “谁说我是……”博纳瑟拉一把扯住海姆达尔的领口,瞪眼道。“谁说特招生就一定是喜欢男人的?那是生意懂不懂?喜好和赚钱是两码事!”博纳瑟拉很快松开海姆达尔的领口,因为海姆达尔又把魔杖拿手里了。 二人蹲的草丛一来二去被折腾的瑟瑟抖动、窸窣作响,远远瞧去非常的暧昧猥琐。 “还有,我已经不是特招生了。”博纳瑟拉指指自己身上这套正式校服,加大力度的提醒。“我们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是正式生了。”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海姆达尔毫无诚意的忏悔。 “你怎么那么目中无人啊?”博纳瑟拉一直以来都对海姆达尔的不留情面耿耿于怀。“我不过想和你认识一下而已,有那么多学生想和我认识我都没理会。”说的海姆达尔好像很不近人情似的。 被博纳瑟拉批评目中无人的感觉真TMD玄妙。海姆达尔发现一和此人长时间接触就有爆粗/口的冲动。 “认识就认识,见面打了招呼就行了。你通过一个拉皮条的来做介绍,你让我怎么想?”海姆达尔说。“我那时候没钱招/妓。”怕说的太深奥这小白听不懂,海姆达尔干脆往白里说。 “自己跑去?那多没面子!”博纳瑟拉的理由还一套一套的。“通过中间人介绍比较正式,说明我很看中这次的见面,懂不懂社交礼节?你怎么那么傻啊!”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举高魔杖,博纳瑟拉噤声、低头。 “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流连往昔了。”海姆达尔说。 博纳瑟拉要说什么,但是一看到那根正对自己咽喉的魔杖就立马闭嘴点头。 “我叫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海姆达尔伸手拉住博纳瑟拉的手,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蛮横地上下晃动两下,然后一甩手丢开。“好了,这就算认识了,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知道你的姓名了。” “怎么这样……”博纳瑟拉一张嘴,魔杖顶端就闪了一下,他点点头。“很荣幸,很荣幸。”一抬眼那根魔杖仍直直对着自己,博纳瑟拉虽然小白但不愚蠢,马上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临走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道:“对了,你男朋友是谁啊?” 脚边的石头应声爆裂,坚硬的碎石子上蹿下跳地蹦跶到身上惹得博纳瑟拉哇哇一通乱叫。怎么这样啊,博纳瑟拉欲哭无泪,我没说自己的名字啊,太赖皮了! *** 估计是好几天的精神恋爱让某男友的危机意识攀升到了新的节点,再加上海姆达尔貌似一点都不上心的随波逐流,几天下来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致使某男友的危机感从意识形态直接转变成动能。 海姆达尔吃完早饭准备离开食堂之前被威克多逮到,魁地奇校队的早饭时间一向短暂的令人发指,好在发指虽发指,吃饭时间还是遵循学校制定的计划来,所以只要有心逮人这种事不难办。 “把中饭时间空出来。”男朋友也不废话,直接下达命令。 “贝尔尼克肯放人?”海姆达尔问。 校队自打搬家以后就格外勤勉,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这就是高手的悲哀,老大做习惯了就绝不肯做老二了,何况后面有一大堆老二在虎视眈眈。德姆斯特朗校队是公认的欧洲劲旅,这次的夺冠大热门之一,如果因为训练方面的不足被众老二抓到把柄从而被潜,卡卡洛夫校长很有可能就去自潜了。 作为一上任就必须面对国际级大赛的新任领头羊,贝尔尼克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不肯。”男朋友严肃认真的指出:“我肯就行了。” 海姆达尔感叹,这就是王牌的魄力啊。“行啊。”海姆达尔很欢乐的颔首。“就在食堂集合?那你指个地方。” 威克多一直对食堂二层等人高的彩瓷大花瓶后的隐蔽座位深有好感,当即拍板定在那里,之后,两人就像某胖子总结的那样“唉,聚散匆匆”了…… TBC 第113章ACT·144 说实话,海姆达尔对那彩色大瓷瓶的印象也是相当不错滴,瓷瓶同志的业务能力很强,个头高块头大,虎背熊腰心宽体胖,再加上夸张繁琐的瑰丽妆扮(插花),往那窄窄的通道口子一蹲,瓶后的风景那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分辨不了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故而,此地就成了德姆斯特朗十大传统约会场所之一。 遥想当年,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也是绿叶衬着鲜花的,看看今天,满院子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为了吃饭的学生绝不会特地绕到这曲径通幽的角落,十大传统约会场所就变得徒有虚名,一年比一年人迹罕至了。 这几年入学的新生甚至都不知道德姆斯特朗还有什么十大传统约会场所,海姆达尔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身边有个移动八卦报亭,海姆达尔这辈子都不会衍生出把约会和食堂凑在一起的逆向思维,在斯图鲁松室长心中,约会和吃饭完全是两码事,画不上等号。 在彩色大瓷瓶后面的幽闭座位里,与海姆达尔顺利会面的威克多就奇怪道:“按照正常流程,约会的第一步总归是吃饭,我们现在不就正在吃饭吗?” “不对。”斯图鲁松室长说出了他的见解。“吃饭是为了去约会。” 男朋友有种被绕的感觉:“吃饭是约会的一个环节。” 海姆达尔坚持己见:“你想,吃饭一般都被摆在约会之前,那就说明吃饭是为了约会做准备。” 男朋友想了想,好像也没错,“但是也有约会中间或者之后吃饭的。” “那就另当别论了。”海姆达尔摆出一副学究的架势。“约会中间吃饭是偶发性的,就说明这两人的计划里本来没有吃饭,或者吃饭只是一个附加的提议,视当时的约会情况而定。约会后吃饭就是为了补充体力,”海姆达尔一脸的深沉。“约会也是很耗体力,很累人的。”看那感慨万千的样子估计是脑补到什么了。 威克多的嘴角抽动了两下,这个话题太深奥,再说下去他会消化不良的。某男友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掉自己的中饭,擦了嘴喝了茶,手脚麻利地把两把刺绣包布古典高靠背扶手椅拼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塌,转过头来抱着海姆达尔往那临时塌上一靠,开始“消灭”海姆达尔。 他的随机应变,他的因地制宜,他的一气呵成,让海姆达尔大开眼界,莫非这就是王牌球员崇尚和追求的高效率? 不过男朋友“消灭”自己的方式让海姆达尔想到了奶糖,奶糖吃大块奶糖的时候就喜欢舔来舔去、咬来咬去、再含来含去,会把大半个糖使劲往嘴里塞,然后又整个吐出来,如此循环往复。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海姆达尔就莫名的感到一股恶寒。 “如果哪天你真的跟奶糖一个德行,我就蹬了你另结新欢!” 男朋友很果断,直接装昏,眼睛一闭抱着海姆达尔的腰、枕在海姆达尔的胸口睡起了午觉。海姆达尔的嘀咕一个字不差全听在耳朵里了,威克多心想,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要是真有那个时候,我就学那客迈拉兽整个吞了再说,等在嘴里捂够了再吐出来让你喘气。 这时候,海姆达尔的嘟囔又来了:“搞了半天就是找我睡觉啊!” 心中有歧义的人听了这话要不遐想那就是忘了带耳朵,本来就在脑补的某男友这下更没边没际了,一只手都摸到了海姆达尔的校服衣襟里头…… “你干什么!”海姆达尔瞪着那只禄山之爪。 某男友当机立断含糊一句:“梦游!”爪子像自己长了眼睛似的继续往更深层推进,不一会儿就亲密接触,摸到一片温润柔滑的肌肤。 “你一点都不想我!都不会主动去看看我!”某男友继续“梦游”兼说“梦话”宣泄不满。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吗? 海姆达尔睁只眼闭只眼地配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要是倒好了。威克多在心里嘀咕,紧跟着嚎了一嗓子:“梦游!” 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以“梦游”顶缸,他这梦做得实在机警。海姆达尔无语良久。没见过这么耍无赖的。 威克多·克鲁姆再冷静、再沉着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在人前表现出的沉稳睿智会让人忘了他的年纪,从而产生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老成的错觉。很少有人把他当成孩子看待,自小对他甚为严格的祖母把他塑造成这样,事实上他就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威克多愿意在海姆达尔面前装小孩,把他来不及表现出来就被死死压抑掉的孩子气释放出来,摊在海姆达尔面前,这一刻,威克多是没有顾虑的,一直做成年人是会累的,更何况他还未成年。 就像海姆达尔也会在威克多面前趾高气扬地装弱智,都是一个道理,或许这就是他们俩磨合出来的一种相处方式。耍赖、撒娇、包容,看上去很白痴,谈恋爱的人几乎没有智商可言。 一阵带笑的说话声传来,有人绕过瓷瓶过来了,看样子今天有学生和他们想到一起去了,也瞄准了这里的隐蔽性。 埃达·博纳瑟拉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造型奇特的小榻,上面的两个人当然也一览无遗,不禁有些傻眼——这么无所顾忌、明目张胆,简直坦诚到可恶的地步! 威克多没有抬头,抱着海姆达尔继续装熟睡状,有人过来的声音他当然也听见了,就是抱得太舒服不想动。 威克多不怕别人知道他的性取向以及里格的存在,他甚至是由衷地欢迎的,一旦这个消息彻底走漏出去变得人尽皆知,里格身上就会被打上了“威克多·克鲁姆”的标签,成为他的“所有物”。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通过里格或者自己而联想到对方,联想到他们的关系,威克多万分期盼那个时刻的到来。如果某人对他们的关系反悔了,不干了,想把他蹬掉了,甚至是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忘记了,届时将有全世界的人来提醒他威克多·克鲁姆的存在。 要布下这个天罗地网必须有一个前提,一个举世闻名的身份。威克多对自己说,目前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那个斯图鲁松应该看到自己了吧?博纳瑟拉郁闷了。不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且还撵人,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博纳瑟拉已经洞悉海姆达尔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对他几乎没有第三个手势,一抬手不是用魔杖飚魔法,就是甩手赶人。 郁闷归郁闷,博纳瑟拉还是转身欲把身后几人拦住,就当他这么做的时候突然回过味来:我为什么要听斯图鲁松的使唤啊? 几个同行的意大利学生直接无视他的举动,绕过他走了出来,当然,这些人也看到了无意间被博纳瑟拉隐藏住的风景。 博纳瑟拉摊了摊手,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海姆达尔照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与前次不同,这回特地附带“请”的手势。可惜这几个不是心眼不坏却非要让自己讨人嫌的博纳瑟拉,一个个心高气傲惯了,再加上自家都是拉卡利尼家族的拥护者,就像一个以拉卡利尼为中心的以利益为目的结合成的小团体,平时仗着这点在学校里目空一切,背景差点的学生都被他们一一鄙视个遍,真正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其中一个黑头发的学生随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故意把椅脚拖得噪音连天,海姆达尔很快沉下脸来,那黑发学生鼻子一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挑衅架势。 海姆达尔冷笑一声,抽出魔杖炸了他手里的杯子。 黑发学生骇了一跳,当即甩手跳起来破口大骂,其他人没有丝毫助阵或者劝解的意向,只是一个劲地嘲笑他,使得该名学生愈发感到没有面子,眼睛都蹿出火苗了。 “令人作呕的下贱妖怪!” 此骂一出,那些毫无人情味的意大利学生讥笑得更大声了,不过这回的讥笑重点改了方向,枪口一致对齐了海姆达尔。 博纳瑟拉瞠目结舌,傻愣愣地瞪着那群同伴,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威克多噌的一下坐起来,面沉如水,眼神森冷,目光如刀,一刀又一刀反复凌迟着那些口无遮拦、出言恶毒的学生。 肆无忌惮的笑声很快轻了,微了,没了,所有人都胆寒地别开了头。 周围一片死寂,仗势欺人的意大利小集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踌躇片刻,终没能抵挡住威克多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气,落荒而逃。 最后就剩博纳瑟拉一人立在那里,没有一个想到临走前拉他一下。 海姆达尔轻嗽了下嗓子,博纳瑟拉回过神来,在威克多杀气森森的目光中哆嗦了一下。 “再见,博纳瑟拉。”海姆达尔说。 博纳瑟拉一怔,茫然地看向海姆达尔,后者又说了一遍:“再见,博纳瑟拉。” 博纳瑟拉反应过来,人家在给自己台阶下,递出平生第一个感激眼神,博纳瑟拉就着海姆达尔搭好的台阶匆匆离去。 威克多猝然放松下来,重新倒回海姆达尔身上意欲睡个“回笼觉”,禄山之爪重出江湖,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很快又摸上了。 “你和博纳瑟拉是怎么重新认识的?”手里动作着嘴里也不闲着,威克多张嘴在海姆达尔的咽喉处啃上了。(PS:曾经看过的一本医学杂志上说,情人或夫妻间经常爱抚脖子有助于提升性/爱质量,不知道且已经达标的筒子可以去实践一下) 对男朋友的远见卓识感到无语,怎么这么快就举一反三上了呢? 海姆达尔耸耸肩,含糊其辞的说:“就这么认识了呗。” 威克多的禄山之爪顿了一下,扬了扬眉毛:“嗯,不告诉我。” 海姆达尔拔出他的爪子,盯住他的眼睛,一口含住爪子上的一根手指——食指,并且一吞到底。威克多浑身一震,被海姆达尔的口腔包裹住的温热潮湿的感觉从指尖一下蹿遍全身,威克多的神情发僵,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被这种美好的、令人向往的、叫人发疯的感觉席卷,体内深处的*嘶吼着想要冲出牢笼为所欲为。海姆达尔咬住他食指的关节处,轻轻的用牙齿厮磨,然后再调转方向,伸出舌头用舌尖自掌心轻轻的、一点一点的舔到指尖…… 威克多重重叹了口气,叹出了无尽的郁闷、无奈、苦恼以及火热的*。 海姆达尔放过他的食指,用一副虚心求教的三好学生的模样说:“怎么样?”两只眼睛闪啊闪,闪的威克多难受极了。 “什么怎么样?”威克多哑着嗓子问。 “我舔了那么半天你没感觉吗?”海姆达尔郁闷了。 威克多扫了他一眼,直接拉过他的手伸到那个火热骚动着的部位:“你说我是什么感觉。” “好!”海姆达尔肯定了自己的业绩。 威克多哀嚎:“你打算折磨我吗?” “这是要帮你。” “没看出来。”威克多着实苦闷。 “你平时几天自/慰一次?” 威克多一楞,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发现海姆达尔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然后就想了想说:“很长时间没有过了。”每天被魁地奇训练操的死去活来,光坐着就能睡着,他们队上也没有“勉强奋战”的能人。 “憋着不难受吗?”海姆达尔问。 威克多老实的点头:“难受。” “所以我帮你啊。”海姆达尔理所当然的告诉他。“觉得需要就告诉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时间就行。” 威克多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求证道:“你要怎么帮我?” “用嘴巴。”海姆达尔很大方地伸出自己的两只爪子。“还有两位Mr.5助阵。” 威克多咳嗽了一下:“那你刚刚……” “第一次出业务,疏漏之处万望海涵。”海姆达尔笑嘻嘻的说。 威克多无语。 “是不是应该用个工具练习一下。”海姆达尔皱眉。“比如香蕉……” 威克多看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突然有种甘拜下风的无力感。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未来还是很美好,很值得期待的。 “好好练,我等着你,嗯,熟练的业务。”某男友不纯洁地淡定。 海姆达尔眉飞色舞的说:“没问题!” 今天这两只的谈话内容歪楼歪得不是一般二般的严重,最初的话题已经被他们彻底抛在脑后了。至于那个意大利语的骂人话,海姆达尔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连什么意思都没听懂。试想,一个骂人者,如果他骂出的话别人听不懂,那不就是徒然么。海姆达尔不会为了徒劳无功的事情浪费感情。 至于某男友……那就更不会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了。 TBC 第114章ACT·145 这天上完两节连堂的变形课,全体二年级匆匆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各自的选修课教室时,海姆达尔、卡罗还有里安被约克教授叫住,约克教授转达了卡捷宁教授的吩咐,让他们三人这两天好好复习一下有关阿尼玛格斯的理论知识,等魁地奇杯的日程上了轨道,卡捷宁教授就会给他们仨开小灶正式授课。 仨少年听了连连称是,都有些小兴奋。 “不是您教我们吗?”里安小帅哥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约克教授老脸一沉,酸溜溜地哼了一声:“我没那个本事!”就像卡捷宁教授曾经透露过的,阿尼玛格斯是约克教授的心病,他自己给自己下的套,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卡罗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不顾里安的挣扎捂住他的嘴使劲往外拖,海姆达尔呵呵傻两声一边横着往外挪一边和吹胡子瞪眼的约克教授辞别,紧跟在卡罗身后狂奔出了教室。卡罗回头看了眼海姆达尔,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隐藏不住的好笑和庆幸。变形术教授那一手兔子戏法实在高明,他们都被这下马威扫得有些风声鹤唳了。 里安巴着勒在咽喉处的卡罗的胳膊,不知死活地感叹道:“刚才好险。” 卡罗真想就势卡死他算了,省得以后再拖累大家。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跑教室的时间所剩无几,四周围全是来去匆匆的学生,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事到如今都是迟到,反正早迟晚迟都要被老师记上一笔,何必再去多费力气。 “对了,那个麻瓜戏剧结果怎么样?”卡罗问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昨天下午特地请假为了他参股的麻瓜杂货店的未来效益做最后一搏,卡罗等人都看在眼里,海姆达尔去的时候斗志昂扬,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卡罗当时没敢上去打听,捂了一晚上让海姆达尔好好沉淀一下心情,这才装作聊天一样把话问出来。唉,朋友难为啊。 海姆达尔的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起来,卡罗观察了半天,还是不敢肯定这算好还是不好。 卡罗小心翼翼的问:“不好吗?” “好,半数以上的神话书籍当场就卖掉了。” 卡罗琢磨海姆达尔的口气,怎么有点恨恨的? “那你干么一副赔本的样子?”里安没有卡罗的眼色,想什么就说什么。 卡罗那个激动啊,里安够哥们,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去,再多问几个问题! 里安当然听不到卡罗发自内心的呼唤,一个问题就住嘴了。 海姆达尔叹气,全是麻瓜戏剧惹的祸。亏他还那么期待,结果戏剧变成了喜剧。他们这出戏的针对对象是儿童,也就是演给孩子看的,没想到最终不是娱乐到了孩子,而是娱乐到了带孩子来看戏的家长。 作为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附庸巫师城镇,木棉镇上的各项产业都受到来自青少年魁地奇杯的影响和冲击,镇上的居民无一不在谈论这事,借着比赛名头制作出来的周边产品应运而生,一夜之间铺天盖地遍布大街小巷,什么青少年杯地毯、青少年杯长袍、青少年杯坩埚,甚至还有青少年杯饮料……好像所有东西都要和青少年杯沾边,就连邻里街坊家长里短都在探讨这个时政要闻,不然你就是被时代抛弃的落伍者。不知道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会不会因此向整个木棉古镇征收版权费。 想当然的,和青少年魁地奇杯毫无瓜葛的某麻瓜戏剧就被人们抛到脑后去了,幸好票子之前已经被预订掉大半,不然场面肯定更加难看。其实最过分的不是喜新厌旧的观众,而是演员。主演海格力斯的学生居然临场掉链子,忘词了。而且越提醒越紧张,越紧张就忘的越彻底,正式开演前一分钟他居然连自己演的角色名都不记得了。 喜剧就从这里拉开帷幕,一出四十分钟不到的戏,共换了四个海格力斯,因为全剧组只有这四个人记得主演的台词,每个人记得段落不同,刚刚好凑成一出。海姆达尔也过了把主角瘾,最后出场的海格力斯就是他扮演的。 海姆达尔这个海格力斯与前三位不同,他不仅要走台说台词,和别的演员对戏,还要顾着场景特效,海姆达尔上台前要先给自己释放出场的特效魔法,还要一边演一边给其他演员烘托特效,有时候甚至要自言自语,转过头来被自己释放的魔法打中惨叫着倒地,那场面能不滑稽么。以至于到最后,一出严谨的舞台剧变成了令全场观众捧腹的爆笑喜剧,看过这出戏的巫师大概都是奔爆笑看点去购书的,海姆达尔都为书籍作者感到悲摧。 不管怎么样,书籍的贩卖成果相当喜人,剧组成员们都暗暗松了口气,勒菲·尼斯和海姆达尔是唯二从头到尾都拉长着脸默默装深沉的人。勒菲不甘心的告诉海姆达尔,他一定会卷土重来,海姆达尔没有响应号召,他那点积极性早就被四人共饰一角的精神分裂般的海格力斯折腾光了。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回过神来,发现卡罗和里安都盯着自己看。“你们不去看是对的。”海姆达尔感慨万千,接着又很是唏嘘的摇头。“要遭天谴的,肯定要遭天谴的。” 里安和卡罗对看一眼,他们心想,绝对是受刺激了,而且还不小,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 人要是运气背,不背到底绝不会转运,就像股票,不跌停它就不反弹。在经过戏剧变喜剧的洗礼之后,海姆达尔的晨间活动也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偷窥点被人端了。 草丛不纯洁的瑟瑟作响引起了魁地奇队上某些人的注意,某几个好奇心旺盛的无聊人士瞅准了时机过来逮人,当然不是为了维护校园内的和谐,就是想看看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野战。谁知扒开草丛一看,被他们形容为野鸳鸯的俩人一左一右各据一方,校服穿的好好的,脸色如常气息平缓,间距保持得令人发指,一丁点春光都没瞧见。 太不敬业了!众队员在心中狠狠的唾骂。 “里格?”无聊人做无聊事,如奥维尔先生这样的极品无聊人士当然不会错过。 其他队员一听,往草堆里定睛一看,真是里格,那一瞬间,冷却的猥琐之心死灰复燃了。强人啊,队员们澎湃了,居然在男朋友的训练场边和人打野战,太猛了,崇拜啊! 邓肯的脑回路相对比较正常,就算脑补也不会像其他人那么离谱。邓肯问:“你蹲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是跟这个博纳瑟拉…… “不会是奸细吧?”一个队员开玩笑的说。“趁着开赛在即,把我们的资料卖给其他学校。” “我没有!”博纳瑟拉刷地跳起来,指着海姆达尔一副要和海姆达尔撇清关系的架势。“他从开学起就蹲这儿偷窥了,我就是好奇,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海姆达尔捂着脑门暗暗呻吟,他本来就不指望博纳瑟拉能够随机应变,但也不能这么“举一反三”啊!海姆达尔胸闷极了。 众队员们也很胸闷,这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邓肯呵呵笑了起来,海姆达尔后背一凉,站起来机警地看着邓肯默不作声。 邓肯突然回头扬声道:“嗨,你这小男友从开学起就天天蹲这儿偷窥你,敢问克鲁姆先生眼下心情如何?是不是很爽?很激昂?很虚荣?很有成就感?” 海姆达尔别开眼望天,自欺欺人地逃避现实。 “冲过去抱他!”一个队员唯恐不乱的叫嚣。 “亲他!”另一个续道。 “舌吻!”这个比较无耻。 “推倒!”这个就猥琐了。 “我免费提供润滑油!”最猥琐的在这里等着。 海姆达尔不再望天了,因为尴尬和脸红所以低下了头。被人调侃起哄到这个地步还是头一遭,他的淡定级别修炼的还不到家。 “不好!是校长!”有人低喝一声,抬手把威克多推向海姆达尔,两个人猝不及防地抱在一起,海姆达尔龇牙咧嘴地暗骂一声,和威克多一起倒向齐腰高的草丛堆。 邓肯丢下一句“别出声”把草丛重新掩盖好,粉饰太平。 所有队员齐齐回头摆造型,配合的十分默契。 “等会儿别说话!不然有你好瞧!”邓肯暗暗威胁一直被他们无视的博纳瑟拉,后者泪流满面,早知道刚才就溜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训练?”卡卡洛夫校长沿着小道匆匆走来,口吻很是不快,贝尔尼克跟在他身后。 贝尔尼克今天一大早就跟着校长迎接来自他校的访问团,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队员们的擅离职守惊诧不已。 卡卡洛夫很不高兴,自从德姆斯特朗被选为青少年魁地奇杯的比赛场地之后他就格外得瑟,天天神采飞扬走路生风,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很是得意忘形。今天来学校的访问团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批准的第一批赛前参观者,成员都来自欧洲著名院校,对于好不容易迎来的摆谱炫耀的机会,卡卡洛夫怎可能等闲视之,当下就领着这些参观者去见识名闻遐迩的德姆斯特朗魁地奇校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几近空白的场地。人呢?都上哪儿去了?被掉了面子的校长先生怒了! 邓肯走到卡卡洛夫身边,忽略校长的怒火,当着校长的面故意瞥了一眼校长身后的那群陌生人,小声道:“您真打算带他们去看我们训练啊?” 卡卡洛夫哼了一声。 “我们这几天都在演练新战术,被他们看去了不好吧?” 卡卡洛夫面上立刻出现了犹豫:“真的?”校长先生不安的想,要是这样不就被人家夺了先机、占了便宜了么。 “是啊。”邓肯煞有介事的点头,又一通胡说八道。“贝尔尼克特地让我们今天不要训练,好让那些人以为我们偷懒不肯吃苦,松懈敌人的神经。” “真的?”卡卡洛夫看向贝尔尼克,不满道:“你怎么都不事先通知我?”要是真被别人掌握了什么还得了。 贝尔尼克那个冤啊。在和邓肯几个眉来眼去之后,忍气吞声地低头承认错误:“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应该早告诉您的。”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贝尔尼克在心里把邓肯一众狠狠鄙视了一番。 “所以您看。”邓肯继续“出谋划策”。“那些参观者应该怎么招待……” “我明白了。”卡卡洛夫慎重地点头,校长的架势马上就起来了。“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就这么办,这两天就随便练练应付这些参观者,正好可以借机休息一下,自开学以来校队确实很辛苦。”临了不忘收买人心,彰显一下自己的和蔼大度、善解人意。 “哎?威克多呢?”校长终于发现自己的爱将不见了,不等邓肯再编一个理由,自己先“想通了”。“对,不能让那些参观者去打扰威克多,他可是我们的王牌,绝不能有万一,你们做得很好!”卡卡洛夫校长再一次肯定了他们的工作。 邓肯和贝尔尼克不约而同地干笑两声,对校长先生的“触类旁通”很是叹服。 于是乎,卡卡洛夫转身招呼着那批被晾了很久的参观者们朝下一个目的地进发,当然,魁地奇校队的“不争气、不上进”让他无奈又头疼,一路上哀声叹气、抱怨连连,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贝尔尼克扔给队员们一个“赶紧编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的幽怨眼神,跟在校长身后匆匆离去。 等再也看不见参观者的身影,邓肯就回头叫道:“哎!危机解除,你们可以出来了!” “走吧走吧!”守门员候补勾着邓肯的脖子吆喝着离开,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一笑,一一散去,这回没有忘记把某个意大利人士一并带走。 “他们……”邓肯回头迟疑道。 守门员候补做了个紧紧搂抱又扭来扭曲的猥琐姿势:“正亲着呢。” “法式舌吻。”另一人补充。 “已经推倒。”又无耻上了。 “衣服完好。”听口气很是失望。 “润滑油暂时无用武之地了。”最猥琐的依然在这里等着。 “那个人是谁啊?”就听博纳瑟拉突然道。 所有人回头望去,那丛不纯洁的草堆边上确实站着一个人,体格高壮不输他们这些天天被操的死去活来的,没穿他们学校的校服,那就不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少顷,威克多从草堆里站起来,然后伸手把海姆达尔也拉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没有被撞破好事的尴尬,因为隔着一段距离,三人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 那人是谁啊?所有人都在问。威克多和里格仿佛都认识。 “第一批访问团成员,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特派参观者。”邓肯沉默片刻后说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你认识?” “算认识吧。”邓肯想了想回答。“那是亚当·克劳斯小爵爷。” TBC 第115章ACT·146 这章起开始洒狗血,万望谨慎小心,请密切注意脚下的地雷分布情况。 *** 是威克多先发现他的,突然出现在草丛边上的男人。男朋友注意力的转移让海姆达尔也察觉到了什么。两个人的唇瓣分开了,他们同时侧脸看去。 亚当·克劳斯稍稍俯身注视着他们二人,惊讶在面上一闪而逝,在接触到二人的眼神之后就立刻扯出一个笑容:“因为刚刚好像看见了……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从他的懊悔语气里海姆达尔没能找到丝毫歉疚,海姆达尔听出的是恶作剧得逞后自得其乐的快慰和故作无辜的虚假的谦逊。海姆达尔又产生了想要炸掉什么的冲动,但是不行,他不能这么做,因为糖耗子他还欠着亚当“知遇之恩”的人情。 威克多佩服这个人至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他们很快从草丛堆里爬起来。 海姆达尔从容地拍掉衣服上的脏东西,抚平校服前襟的皱褶,男朋友还周到地为他理顺头发,海姆达尔一边享受一边问:“你怎么会来?难道列支敦士登的魔法学校也要参加青少年杯?” 亚当目不斜视地盯着海姆达尔的脸:“本来不打算参加,但是贵校因为青少年杯就取消了和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魁地奇比赛,我们没有办法,为了再度拥有和德姆斯特朗一较高下的机会,只好出此下策牺牲一下。” 穆斯塔法主席会吐血的,一经公布就被全欧洲的魔法学校重视并追捧的青少年魁地奇杯在列支敦士登巫师们眼中居然还比不上一支校队,听语气参加比赛好像还挺委屈。不愧是敢于和魔法师联合会公开翻脸的国家,人家连“联合国”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届未成年世界杯又何足挂齿。 “我早就想来德姆斯特朗看看了,所以就争取了一下。”亚当轻轻一笑。“除了天气差强人意,其它都还不错。目前为止还不错。”说着,亚当上下打量海姆达尔。“你看,我和参观团分开了,作为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你是不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给我带带路,毕竟我离队和你也有关系不是吗?” 一开始怪异感还没这么强烈,但是随着话题的推进,海姆达尔就发觉不对劲了,但是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直到亚当·克劳斯提出导游建议之后海姆达尔觉出滋味来了,这人连看都没看威克多一眼,就跟自己说话了。他的男朋友就这么布景板?这么容易让人忽视?听说他男朋友可是很有人气,相当一部分人管男友叫“偶像”的。 海姆达尔看着亚当说:“你不认识威克多吗?” 亚当一怔。 海姆达尔笑了笑,非常正式地把自己的男朋友引荐给了亚当·克劳斯。 威克多和亚当面无表情地握手,再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然后面无表情地同时看向海姆达尔,就像应付完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表现得不太甘愿。 “威克多是我的男朋友。”海姆达尔非常大方地加上注解。 威克多精神一振迅速看向亚当·克劳斯,从海姆达尔嘴里说出这话绝对比自己说出去更有杀伤力,事实证明克劳斯小爵爷绝不是一般的俗人,太沉得住气了,神色未变波澜不惊,就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有多出一丝涟漪。 “是吗?”亚当轻轻说,嘴角的弧度突然加大。“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口吻幽怨,神情却是愉悦的,带点自嘲。 海姆达尔拧了下眉头。 “我以为我还是有所表现的,糖耗子大赛那时以及后来……至少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海姆达尔低下了头。 亚当早有预料般地笑了笑,没有再去逼他,转而对上威克多,克劳斯小爵爷开门见山的说:“我家里是不会允许我去喜欢一个男人的,我想作为克鲁姆家内定的未来顶梁柱的你——威克多·克鲁姆应该也背负着相同的压力,你打算怎么办?别告诉我你就打算玩玩。”有斯图鲁松家族的背景摆在那里,就算玩也未免玩得太大了。 威克多淡淡的说:“不劳您费心。” 亚当不在乎他的态度,又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几个月,现在是该有所行动了,里格很好,事实上是太好了,我不想放弃。” “我有男朋友了。”海姆达尔突然插话,抗议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被边缘化态势。 “那又如何?”亚当转脸对他笑着,很是张狂。“又没有结婚。” 海姆达尔愣了愣,问了个非常小白的问题:“男人也可以结婚?” “可以。”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威克多状似漫不经心地捏了捏海姆达尔的耳垂:“虽然不是所有国家都会认同同性婚姻,但还是有对同性关系比较开放和宽容的国度。” 海姆达尔受教地连连点头。 威克多抬眼看向亚当:“你家里肯承认同性伴侣?” “不劳您费心。”亚当原封不动地回敬。 之后亚当·克劳斯还是如愿以偿了,虽然海姆达尔没答应做导游,还是决定把他带去食堂吃学校的大锅饭,因为这位小爵爷叫唤了两声肚子饿。 威克多没有阻止也没有跟进,他不想让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小家子气,恋爱中的人总想在情人面前彰显自己最优异、最豁达、最稳重的一面,威克多眼下就在这个俗套里转悠,一时半会儿没想过来。 平生第一次遭遇情敌,而且还是找上门指着自己的鼻子下战帖的情敌,人家都戳到自己的脊梁骨了,换句话说克劳斯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一直以来按部就班规划未来蓝图的克鲁姆同学认为自己有必要重视这个问题。 克鲁姆同学打小身体欠佳,魔药灌了无数,好不容易药到病除,被医生再三保证绝不会复发,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事,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再一味的迎合祖母。继承人的高压教育比起病痛真是小菜一碟,威克多从没有抱怨过一句,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完全没有培养兴趣爱好的时间,除了骑飞天扫帚。一开始在贝尔尼克的帮助下偷偷的学,等彻底学会以后再征得了祖母的同意,因为这项运动据说可以强身健体。 因而魁地奇就成了威克多唯一熟练掌握的兴趣爱好,说它是爱好也不尽然,毕竟那个时候他没有别的选择。 克鲁姆同学骑着自己的扫帚在练习场地上空兜来兜去,他已经习惯一边练习魁地奇一边思考问题,这项运动用来打发时间刚刚好。 十分钟以后,邓肯飞到威克多身旁停住扫帚,看着他说:“里格呢?” “领亚当·克劳斯去食堂了。” 邓肯又问:“你是不是很有想法?” 威克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担心里格会移……” 邓肯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威克多打断了:“别胡说!” 邓肯就点点头,一副“其实我懂”的深沉表情。“既然如此,麻烦你挪个地方别挡在球门前,然后把鬼飞球还给我行不行?”邓肯很有流泪的冲动。 威克多怔了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鲜红色的鬼飞球正攥在两手间。 邓肯悲摧的哭诉:“大哥,我知道你是天才球员,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任何打位都难不倒你,求求你给别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吧,我才是守门员,麻烦你别来跟我抢饭碗,这球都被你抢去十次了!” 威克多讪讪地抬眼看向其他人,追球手们聚集在不远处,一个个如饥似渴地瞪着威克多手里的鬼飞球。 威克多把球扔了出去,追球手们追抢着红球一哄而散。 找球手的不佳状态很快影响至全队,本想借着练习活动筋骨的队员们一个个下了场,威克多默默反省了一下也离开了场地,打算和队友一起去吃早饭。 走在最前方的一个队友忽然吹了声口哨:“啧啧,那妞不错!跟着访问团一起来的?”众人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位身材惹火的长发少女沿着小径向他们这里走来。 少女身上穿着某间知名魔法学校的校服,邓肯一眼就看出来了,作为一个法国人,这身滚着银边的淡雪青色长袍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哟,这小妞还是布斯巴顿的学生。”校队里识货的人不少。“美女学校名不虚传。” 随着两方人马逐渐靠拢,校队队员们发现该少女不仅前/凸/后/翘,脸蛋也是一流,色狼们都有些激动。刚打算摆个POSS装一下内涵,少女突然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往这里奔来,眼底盈满了喜悦和兴奋,语调缠绵地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人—— “威克多!” 色狼们被急速冷冻,纷纷幽怨地看向某王牌,小子艳福不浅啊,不是有里格了么,干么还招惹这个辣妹。脚踏两条船的怎么不是我?!众色狼在心底嗷嗷嚎叫。 威克多只是看着那辣妹不做声。 辣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在威克多面前站定以后就脸颊绯红地垂下眼。“听说我们学校要派人来德姆斯特朗参观,我就在马克西姆夫人面前努力争取了一个名额。”辣妹绞着手指轻声说。 发现威克多还是没有反应,辣妹咬了咬下唇,怯怯的续道:“我来之前通知了奶奶,她很高兴,还让我替她好好看看你……” “奶奶?”谢天谢地克鲁姆先生终于说话了。 辣妹深受鼓舞,有些小激动:“就是克鲁姆夫人,是她、是奶奶让我这么叫的……”辣妹不好意思地支吾起来。“反正、反正这也是早晚的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听不明白就是缺心眼了。众队员一改猥琐做派,一个个都严肃起来。家族利益胜于一切,什么山盟海誓地久天长,那都是无比幼稚的噱头,在传宗接代、延续血脉的责任面前,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都等同儿戏不可当真。 威克多·克鲁姆也不例外吗? 不知不觉间,众人被威克多和里格之间那若有似无的羁绊所麻痹,居然也开始幻想并且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可笑玩意儿。今天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像一记强有力的警钟,敲得众人头昏眼花,晕眩过后睁开眼剩下的就是现实。他们多少都知道点威克多家里的情况,他是长孙,而且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孙。也就是说他要开始面对现实了?他的家族开始行动了?借着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来敲打他?威克多·克鲁姆要妥协了? 里格怎么办?他会怎么想?众队员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大冷天蹲在草丛里偷看男朋友的海姆达尔,那个在他们的恶劣调侃下强作镇定的漂亮孩子。 邓肯一言不发,也在等待威克多的回答。 在众人的密切注视中,在辣妹的娇羞期盼下,威克多开口说了一句话。 *** 海姆达尔把亚当带到食堂以后就做了甩手掌柜,他把人直接甩给了卡罗·琼斯,小胖子去过糖耗子,再加上天生记忆力强悍,对克劳斯小爵爷一点都不陌生,当场掏出了他的小皮本子。 亚当怎会看不出海姆达尔的小算盘,好脾气地不予以追究,貌似这一顿早饭宾主尽欢,其实就娱乐了卡罗一人。 海姆达尔这顿早饭没能等到男朋友,亚当在吃过早饭以后径自离去,自个儿琢磨大部队的走向去了,海姆达尔要上课,自然管不了他。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午的选修课结束以后一踏出教室,海姆达尔就觉得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路过时都会拿眼睛偷瞄他,等他追着目光看过去,目光的主人就开始装傻充愣佯装不知地迅速走开。 海姆达尔摸摸脑袋,快步走进食堂,那一瞬间,诡异的感觉陡然升温,好像有无数双目光同时朝他扎来。 身上好疼,海姆达尔木木的走向卡罗等人。 “什么事,说吧。”海姆达尔也不去纠结,直接看向卡罗,他不相信这胖子会一点都不知道。 “谣言而已,不可信。”卡罗破天荒地装起了深沉。 “我找其他人打听去。” 卡罗立马扯住海姆达尔,里安赶紧帮腔:“确实是谣言。” “都告诉他吧。”莱昂从书本里抬起头。“不是说谣言止于智者么,就看看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会是个什么人物。” “我话我爱听。”海姆达尔坐了下来。 “据说,”卡罗轻轻咳了一下,做贼似的压低嗓门。“据说今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左右,在魁地奇的临时训练场外50米远的地方,有人亲眼目睹威克多·克鲁姆和一个身材火爆的女孩子状似亲密地谈天说地……”说到这里,卡罗特地瞧了眼海姆达尔,貌似很平和。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卡罗左右为难。 莱昂最烦别人磨磨唧唧了,啪的一声合上书本,道出未完之言:“据目击者透露,二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正在紧锣密鼓地商量婚礼细节。” 卡罗和里安大惊,顾不上埋怨莱昂,紧张地盯着海姆达尔看。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不过眉头皱了起来,眼神有些直,似乎在思考什么,在二人的密切注视之下,海姆达尔慢慢伸出手把一盘罗勒彩椒意大利面拖到自己跟前。 “孩子啊,你原来不吃这东西的。”卡罗小心翼翼的拔掉海姆达尔的手。 里安眼明手快地把那盘面条推开。 莱昂拍了下海姆达尔的肩膀,指了指海姆达尔身后大门方向:“与其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问个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是真的,也要痛快一些。” 这一回,卡罗和里安没有阻止,他们也想要个准信,就一左一右地跟在海姆达尔身后,为好友壮壮声势。 威克多一进门就在寻找海姆达尔的身影,对于猛然间蹿高的关注度还没有工夫去理会。 自开学以后校队就进入了秘密集训状态,不接受外界访问,生怕走漏消息,团员遍布天下的啦啦团成了重点驱赶对象,身为团长的埃德蒙就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他很快把重心变化为关注校队事物上去了。对于有关校队的八卦新闻知之甚详,早上的那个结婚传言他也是知道的。 刚准备出言提醒威克多,就看见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走来,身后跟着俩气势汹汹的同学。 埃德蒙摸摸鼻子,果断地让道。 海姆达尔看到威克多的第一眼就说:“你要结婚了?” 威克多一楞,然后颇为遗憾的说:“我们俩的年龄还不达标。” 海姆达尔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松开了。“听说早上有位美女找你。”海姆达尔又问。 “是有个女孩子找到我。”威克多坦言。 “听说是你的未婚妻。” 威克多瞟了海姆达尔一眼:“不认识。” 邓肯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天早上那小妞就因为威克多一句“你是谁”当场就绿了脸。不过那小妞很不简单。邓肯摸着下巴玩味的想,被当众掉了面子也不哭闹,抖着肩膀咬着牙关,当着整个校队的面重新做了自我介绍。这样的人往往最难缠,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肯定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目标在支撑着她意志,一般的名门闺秀绝不肯这么忍气吞声。 等邓肯回过神来,海姆达尔已经走开,回去原本的桌子吃饭去了。里安发现危机解除,也乐呵呵地走了,他们眼前就剩下卡罗·琼斯。 卡罗自认为自己不是好糊弄的人,在这件事上他很看不惯威克多·克鲁姆轻描淡写的姿态,简简单单的“不认识”就把海姆达尔糊弄走了,卡罗很不放心:“不要以为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小胖子很有正义感的警告。 威克多扫了他一眼:“当然,我说你是女人他就不会相信。” 卡罗瞪着威克多,威克多岿然不动,一分钟以后,卡罗败走麦城。 小胖子越想越不甘心,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挤到海姆达尔身边叨念:“威克多·克鲁姆无论说什么你都要仔细想清楚,不要人家讲什么你就全信。” 海姆达尔埋头大吃,头也不抬地胡乱点头:“嗯嗯,当然当然,如果他说你是女人我肯定不会相信。” 卡罗碰的一下坐到椅子上,面上出现几许心灰意冷的黯然,突然,他神情一动,掏出小皮本子刷刷刷地写起来。他怀疑威克多和海姆达尔服过某种能相互感应的魔药,要不然口径怎么这么一致?就这个问题,他立刻咨询了莱昂·布鲁莱格,几分钟以后,卡罗重新翻开他的小本,在那段疑似心电感应魔药的段落旁加了一个括号:据莱昂透露,截止到今天,功能如此强大的魔药还未面世,以上猜测持保留意见,我将继续跟踪密切关注后续发展。括号完。 TBC 第116章ACT·147 伊戈尔·卡卡洛夫就像检阅士兵军姿仪容的军委领导那样,把十二位级长和副级长上上下下挑剔了一遍,拽直这个的领子,又抹平那个的袖管,就连领带夹的位置都要求亲眼过目,害的每一位少年郎都不得不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拉开校服长袍的前襟供校长先生指点一二。 伴随着第一批参观团的到来,十二位同学的壮丁生涯正式拉开帷幕。众所周知,卡卡洛夫是一位十分注重面子工程的校长,检阅时三令五申强调绝不能给学校抹黑,接待访问团时要做到一视同仁,每一间魔法学校的每一位代表都要照顾到,不能顾此失彼,要拿出自己最灿烂最亲切最阳光的一面,德姆斯特朗的形象工程就全仰赖他们的表现了。 说得十二位学生不得不抖擞再抖擞,振奋又振奋。 卡卡洛夫当了校长以后就一直在钻研如何才能把“黑魔法工厂”的帽子彻底甩掉这个艰巨的课题,挖空心思用心良苦,多年来工作做了不少,在卡卡洛夫的操作之下,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师资力量日渐雄厚,硬件软件部署到位,惟独“臭名”只涨不跌,卡卡洛夫校长很苦恼。 而那些前任却对他的兢兢业业嗤之以鼻,工作得不到肯定,还总是被责骂,斥他没事找事多此一举。尽管如此,卡卡洛夫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前任们不在乎是因为他们有更大更好的业绩摆在那里,卡卡洛夫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他只能也只敢去做他能够做到的事。 就在校长先生为此苦苦思索眼见着快有谢顶之势,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翩然而至,卡卡洛夫当即决定要好好利用一番,抓住时机,发展自己,确保利益最大化。 踢开布斯巴顿!赶超霍格沃茨!校长先生的小宇宙爆发了! 看着卡卡洛夫眼中闪闪发光的小火苗,十二位学生果断地表达了自己的坚定不移:凡是卡卡洛夫校长做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卡卡洛夫校长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校长先生很欣慰。 什么?上课?想办法克服一下嘛!不要只顾着眼前的个人利益,眼光放长点,学校好才是真的好! 于是乎,理直气壮的带着一群壮丁出发了。 第一批访问团要在学校逗留三天,这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批准的最大访问天数。卡卡洛夫虽有不满,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隐忍不发,在他看来他炫耀完了访问就该到此为止了。故而,第二天、第三天就由各年级级长和副级长负责带队,吝啬的卡卡洛夫连学生会干事都舍不得派遣。那都是精英,校长心里嘀咕,精英都是很忙的! 访问团成员对更换导游一事一点意见都没有,歌功颂德听一天就够了,谁都不喜欢别人显摆,谁都想自己显摆。 访问团成员加起来共有47人,六个级长凑在一起商量了对策,照着校区地图画出了两大片重点景区,二三年级负责温室以及附近区域,四五六七四个年级负责德姆斯特朗城堡。也就是把47个人分成两部分,让他们自己选,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怎么样?七年级的级长用眼神询问另五位,后者们点点头,很好,很民主,就这么办。 六位级长转身按计划行事去了。 在没有校长、学生会领导的当下,七年级的级长就是他们这些级长副级长的头头,领队发话都是他的事。他把这个决定和访问团成员们说了一下,众人都表示支持。之后,就开始各自站排,要去温室欣赏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的就站左手边,要去德姆斯特朗城堡贴近生*察民情的就去右手边。 47人很快分成两拨,海姆达尔和卡罗对视一眼,花花草草终究还是比不过活生生的人呐。卡罗数了数,除去他们四个带队的,就七人决定去贴近大自然,刚好是总数的零头。 很好,很轻松。二人用眼神沟通了一番。 由三年级的级长副级长在前面带队,二年级的断后,十一个人慢慢朝温室走去。 三年级那二位海姆达尔二人并不陌生,曾有过一年的同楼之谊,去年一整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年奔三以后就搬去了东塔,平时在校园里碰到也会点个头问个好,算是泛泛之交。卡罗这家伙天生自来熟,什么人都能凑上去说两句,海姆达尔这个宅男预备队至今为止都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根本不敢贸然上去搭话,就老老实实的跟在队伍末尾断后,防止人员走失。 “原来你是副级长。” 对了,这家伙也在。海姆达尔当即拉长脸看向亚当·克劳斯,后者视而不见地笑道:“一年级的时候还不是吧,新上任?” 海姆达尔点点头,没再无缘无故给人脸色看,就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亚当六年级的时候就跳级完成了学业,如今已经是社会人士了,海姆达尔一向佩服肯花功夫的聪明人。 “我?无业游民一个!”亚当耸耸肩,看起来好像挺无奈。“毕业以后就时常代表学校到世界各地访问,挣点跑腿钱,连个正式员工的头衔都没有。”可怜巴巴地朝海姆达尔眨眨眼睛。 靠!公款吃喝旅游这么美的差事都不满足?海姆达尔顿时觉得他们俩的代沟不是一般二般的巨大……右手无意识地抽了抽,海姆达尔又想炸东西了。 这时候,卡罗从“前线”退回来。“我都打听过了。”一靠近海姆达尔卡罗就说道。 “打听什么?”海姆达尔明显不在状态。 卡罗恨铁不成钢地剜他一眼,脸上白花花的肉颤了两下,海姆达尔被瞪得莫名其妙。 卡罗一把勾住海姆达尔的脖子,在他耳朵边上低声说:“看到前面那个浅棕色长发的辣妹没有?” 海姆达尔闻言望去,然后点点头:“焦糖色卷发的那个?”就离他们几步远,能看不见么。 “对,就是她。”卡罗续道。“安妮塔·斯利文,保加利亚人,今年十六岁,三围36-24-35……”(PS:这个名字曾经在文中出现过,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就出现过那么一次,嘿嘿~) 海姆达尔就直愣愣地看着他,卡罗视若无睹地继续爆料:“安妮塔·斯利文是家中的大女儿,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这个安妮塔的堂姐两年前嫁给了一位法国人,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工薪阶级,据说斯利文家对这个女婿很不满意,使得她堂姐在娘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两年来都没回过保加利亚。” 海姆达尔啧啧嘴,感慨万千地拍拍卡罗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一抬眼发现亚当因为靠的近在旁听得一清二楚,卡罗的小道消息一字不差全进到他耳朵里去了,海姆达尔讪讪低头摸了摸鼻子,这些“敌情”他不是不想知道,所以没来由的有被撞破了心思的尴尬。 卡罗没注意到海姆达尔的小动作,打算酝酿一下接着分解下回,原本走在前方的来自布斯巴顿的参观代表突然向他们靠来,卡罗用力拧了把海姆达尔,海姆达尔牙齿一龇,那个疼啊。 老兄,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海姆达尔用力扯掉小胖子的爪子。 “你们好。”来人露出亲切的微笑。 布斯巴顿这回共派了一男一女两位代表,男代表就是眼前这位亲切有礼的绅士,也是布斯巴顿的校队队长;女代表自然就是那个辣妹斯利文小姐。布斯巴顿的两位代表齐齐走到卡罗和海姆达尔身旁,似乎有话要说,那个男代表靠过来时看了眼神情淡淡的亚当,后者朝他微一点头,算是友好的打招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海姆达尔对这位名义上的情敌做了一次比较全面的观察,嗯,是个美女,然后,嗯,身材很好,再然后,词穷了。说这位斯利文小姐是美女是客气了,自从海姆达尔在祖先画廊里见识过那五位卢萨尔卡妻子之后,其他女人在他眼里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人类已经是灵长类动物里长相很拔尖出色的了。最出色的都不是人,海姆达尔对此深有感触。 “你们有什么事吗?”卡罗顿时拿出级长的派头。 斯利文小姐抬眼看向卡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两只波光粼粼的大眼秋色无边甚是勾人,素来机敏的卡罗突然迟钝起来,眼巴巴地同她对视,等她开金口。 斯利文小姐没辙了,改而看向魁地奇队长,后者就开口道:“听说贵校的找球手,就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在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 听到这问题海姆达尔不奇怪,他们昨天就来了,如果有心还怕查不出什么吗,这事只要随便找个学生问问就行。于是,海姆达尔想看看他,不,应该是看看她客套完了以后会做些什么。 卡罗没吱声,剧中人物就在他边上,哪里还有他的发言权,卡罗的手又去摸口袋里的皮本子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海姆达尔点点头。 那队长就看了斯利文小姐一眼,又道:“听说不是特招生。” “不是。” 斯利文小姐明显松了口气。一般特招生都是经过家里人同意的,如果是的话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幸好克鲁姆家族作风保守,对子孙的管束也比较古板严苛。 “能透露一下那人的姓名吗?” 卡罗立刻鄙视的想,完全不行么,来了一天就只查到这个程度?其实不是这俩人没本事,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算问话也没个目标,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并非人人话痨,而且这两位寻找到的打听对象恰好都是嘴严之人,这是他们二人比较杯具的地方。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某室长无比合作地自报家门。 “斯图鲁松……”那队长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地看向斯利文小姐。 “今年读几年级?”斯利文小姐终于按耐不住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甜糯,听得心里酥酥麻麻的,不是故意撒娇发嗲,人家天生就是这嗓音。在场的几位男士对此表现的都很镇定,那位队长估计是习惯成自然了;海姆达尔生来对雌性费洛蒙免疫;卡罗对他的小皮本子一心一意;至于淡定的克劳斯小爵爷……大概已经见司空见惯了。 “那位斯图鲁松先生今年就读几年级?”斯利文小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海姆达尔说:“两年级。” “和副级长您一个年级……” “对,和我一个年级。” “他是什么样的?我是说您和斯图鲁松先生熟吗?”斯利文小姐的水眸又开始闪了。 “熟。”海姆达尔点点头。 “你们的关系很好?” “好。” “是朋友?”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这个名字每天都能听见好几遍。” “你们经常在一起?” “一个寝室的。” 卡罗突地别开头,布斯巴顿的队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就看见小胖子浑身都在哆嗦。 亚当·克劳斯突然很想上去摸摸亲亲海姆达尔,后来还是决定忍耐下来,比起他的冲动,这出戏更有意思。 斯利文小姐一直在“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这个问题上兜圈子,这位小姐隔靴搔痒的做法实在称不上高明,反复的提问回答让海姆达尔丧失了最后一点耐心,半分钟以后,斯利文小姐忽然发现二人的位置不知不觉间对调了。 “……这么说克鲁姆夫人只是有这个意向,并没有明确提出来?这对您很不利啊,口头保证是最做不得准的。” 斯利文小姐马上说:“克鲁姆夫人向来一言九鼎,这一点我从不怀疑,您可以放心。”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如果我放心了你大概就要糟心了。 “那么威克多·克鲁姆呢?结婚这事不能单方面操作,婚礼少了新郎就举行不起来了。” “克鲁姆夫人会解决的。”斯利文小姐就像她说的那样确实很有信心。 看来这小妞把砝码都压在那个老太太身上了,理智的不谈爱情不论感情,这不失为聪明的做法,威克多是克鲁姆家的传人,老太太的命令起着决定性作用,除非他放弃继承人的身份。想到这里,海姆达尔的心情多了一丝沉重,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威克多和自己在一起很可能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放弃做一个富商之家的继承人,相当于直接放弃了本该属于他的祖宗基业。那些田,那些花,那些树林,那些动物,那栋大房子,那堆金加隆…… 某室长突然就纠结了。脑补了一下堆积如山的金加隆变成了空气,胸闷,那该有多少钱啊! 斯利文小姐心里有了一丝感动,多好的人啊,她感叹,这辣妹把海姆达尔的肉痛表情当做了为她担忧的愁容,就很大方的暗暗赞扬了一番海姆达尔小小年纪就具备的出色的仪容仪表。 等十一人的部队终于抵达一号温室时,斯利文小姐就对海姆达尔赞道:“您真是一位彬彬有礼、可爱可亲的绅士。”斯利文小姐认为海姆达尔年纪小,而所有的小孩都反感别人把他当孩子,斯利文小姐这一赞美已经很成人化了。 “恐怕待会儿您就要用爪子挠我了。”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说。 斯利文小姐一怔,他是在开玩笑吗?斯利文小姐吃不透海姆达尔的意思。 卡罗哆嗦的更厉害了。 “琼斯,”三年级的级长走过来分派任务。“你和斯图鲁松带一队,我这里再带一队,大家分头行动吧,温室这么大聚在一起实在没意思。” 卡罗点点头,转头就看见斯利文小姐张口结舌,眼睛死死瞪着海姆达尔。 “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斯利文小姐做最后的挣扎。 “我是。”海姆达尔颔首。“很荣幸。” 斯利文小姐咬牙切齿,一张俏脸都气变形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想直接冲上去在海姆达尔的漂亮脸蛋上狠狠抓上两把。 有人放声大笑,海姆达尔诧异地看去,抱着肚子大笑的人既不是憋得浑身打摆子的卡罗,也不是好整以暇看戏并满脑子邪恶的亚当,而是那个笑容亲切的布斯巴顿魁地奇队的队长。 斯利文小姐气急败坏地看着那队长,浑身都在抖,后者视若无睹,继续放肆的笑。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这个斯利文小姐如此尴尬他却笑得那么欢?很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卡罗和海姆达尔对视一眼,看这情况,貌似这布斯巴顿非常滴不和谐…… TBC 第117章ACT·148 白天的参观行程结束以后,访问团成员回到位于木棉古镇的旅店休息,这四十多位访客因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饮食结构生活习惯各有不同,为了避免这方面可能产生的矛盾冲突,大家都是各过各的各吃各的,和平只要维持在表象就可以了,47个人心里很清楚,在德姆斯特朗这个大敌面前他们要团结,但归根结底,除了自己学校的,其他人都是被打倒对象! 斯利文小姐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保加利亚人,但是多年来被法兰西共和国的时髦风气浸淫同化,变得有点忘本,无论待人接物还是习惯爱好都和一个地道的法兰西富裕家庭的小姐一样。很得体,很大方,很有教养,很有派头。这是克鲁姆夫人对她的评价。 所以,斯利文小姐今天吃得就更少了,一方面嫌食物不够精致;另一方面又觉得旅店的标间过于简陋,要不是规定本次参观严禁“自由行”,斯利文小姐宁可自己花钱另觅他处也不会委屈自己来住这破房子;第三,她今天被噎得够呛,发又发不出,忍气吞声往下咽她又不甘,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有胃口才怪。 斯利文小姐随便吃了点“粗糙的难以置信”的菜汤,晃晃悠悠地上楼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跟她同桌而食的男代表早已见怪不怪,这女人耍性子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她愿意饿肚子是她的事,队长先生觉得这汤水很不错,又浓又香,真是钱多爱作怪!队长先生在心里鄙视地哼了一声。 虽然如此,却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们可是有着姻亲关系的亲戚。斯利文家对他大哥已经很不满了,如果再把这“崇法媚外”的小妞一并得罪了,苦的还是他大哥大嫂。队长先生慢条斯理的饱餐一顿之后就推盘挪椅,上楼瞧他大哥的堂小姨子去了。 敲门之前没忘记翘起嘴角做和蔼状,啧,小姨子小姐不好伺候啊。 敲了几下门都不应,队长先生拧了把手,推门就看见小姨子小姐在狠命的摔枕头,白色的禽类羽毛飘得满天都是,脚边撒了一地的碎布,被子都被撕烂了,这女人的手劲真是不小。队长先生镇定了一下,这女人即使发脾气也死要面子,宁愿扯这些不会出声的东西发泄也不去动那些花瓶镜子。队长先生径自走进去,捡了个离案发现场最远的沙发椅坐下,百无聊赖的看某位据说很有教养、很有风度、很有气质的千金大小姐搓枕头闷声发飙。 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一点持久力都没有,爆发力震荡走高,指数拉升受阻,高开低走一路大幅下挫,在逼近跌停时手软脚软地丢开枕头气喘吁吁地挪到椅子旁坐下。 面露狰狞,咬牙切齿地瞪着某队长:“看笑话看得很高兴吧?” 队长先生已经很习惯她的魔鬼脸了,真该让学校那批天天念着她“善解人意、温柔多情”的男人们看看她的作案现场,说魔鬼就魔鬼,易如反掌地连复方汤剂都要靠边站。 “确实不错。”队长先生认为自己来防止她寻短见已经很具人道主义关怀了,至于她的心情是违和还是舒畅,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自己还违和着呐。 就像队长先生知道她那点阴暗面一样,斯利文小姐对他的不以为意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我们家因此受到打击,失了面子不说还没有得到一丁点好处,你们斯雷特家也别想好过!你!还有你那个哥哥!”斯利文小姐被噎得不轻,一时之间有点仇视全天下的男人了,谁让她摊上个男性情敌呢。斯利文小姐暗暗发誓,就算倒了霉也要拉俩垫背的,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舒坦。 斯雷特队长真想直接甩这女人两巴掌,但还是忍住了,早就忍过不下百回了,这次破功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你在这里扯烂一百床被子也没用,人家威克多·克鲁姆照样自在悠闲地和有钱有背景的漂亮孩子谈恋爱,相比之下,你这朵娇花就算给斯图鲁松当绿叶,说不定人家都看不上眼。” 斯利文小姐以眼杀人:“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冷笑一声拿出一封信件,扬起手在斯雷特队长面前晃了晃。“我都查清楚了,关于那个斯图鲁松。” 看吧,有钱多作怪吧!斯雷特不屑地撇撇嘴。 “隆梅尔·斯图鲁松主席的儿子,”斯利文小姐满怀嫉妒的忿忿咬牙。“虽然是收养的,听说宝贝得像什么似的,一点委屈都不让受。”看来仇富不限于平民,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富家小姐也不能免俗。 斯雷特队长很想落井下石地笑两声,但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就只好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猛掐自己大腿。 斯利文小姐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没有发现队长的异样。 斯雷特队长有些不耐烦了,这女人完全陷入自己的小世界里灌溉毒草毒苗毒蘑菇去了,斯雷特队长决定快刀斩乱麻:“与其在这里对着信息一筹莫展,还不如做点实质性的举动,比如写个信告发一下。我记得斯图鲁松主席未婚,好像也没有听说他有结婚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收养一个儿子……”他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逮什么说什么,再和这女人共处一室下去,他会崩溃的。 斯利文小姐眼中光芒一闪,传宗接代天下大同,据她所知,斯图鲁松家族可是一个有着千年传承的煌荣之家,不是一般的小富之家可比拟的,对于后辈的要求一定变态的严苛,心里顿时肯定了这个良策。斯利文小姐第一次发现穷酸的斯雷特也是很可爱滴嘛,仔细看看也是一个五官齐整玉树临风的帅哥。 某玉树临风的帅哥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重新认识”,继续他的想当然尔:“还有克鲁姆夫人那里也要好好计划一下,至于是当头棒喝还是徐徐图之,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了。”说完抬眼看向大哥的堂小姨子。 “嗯。”斯利文小姐又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里钻研“植物学”去了,估计正在谋划告发信不容忽视的深刻内涵。 斯雷特队长等了等,发现这女人暂时顾不上他了,就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出去了。合上门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虽然他确实看那些有钱人不顺眼,尤其看他们凑在一起互掐脖子就觉得特别有意思,但是他绝对没有害人之心。 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个斯图鲁松?或者克鲁姆?翻了个身,又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世界对同性之恋并不是很宽容,他们决定这么干的时候就应该有所顾虑了,就算今天赶走了一个斯利文,明天还会有利斯文,后天说不明还会出现一个文斯利……如果那两个人自己不去争取,其他人再为他们“守城屠龙”也无济于事。 队长先生想着想着,睡着了。 ***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威克多在寝室里等到了贝尔尼克,堂弟这两天业务众多工作繁忙,和自己见一面都要提前预约,威克多今天好不容易在宿舍里等到这大忙人。贝尔尼克看到他也很吃惊,这两天魁地奇队因为“反无间道”不再没日没夜的练习,堂兄居然没去粘着里格而在这里等他,堂弟受宠若惊乎! 威克多开门见山:“你认识斯文利吗?” 贝尔尼克叹气,这两天发生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那个“斯文利”,贝尔尼克为“斯文利”小姐默哀了一把,然后点点头:“知道。”贝尔尼克已经不指望提醒堂兄之后堂兄能记住,自小就是如此,不感兴趣的威克多就会“不记得”,其实堂兄的记忆力比他都要好,既然如此,他就不白费力气了。 “看来这事瞒不住了。”威克多喃喃道。 贝尔尼克无语,大哥你曾经有隐瞒过吗?明明一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得瑟架势,骗婴幼儿去吧! 威克多说:“我写了三封信。”说着就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三封已经封好的信件。“你快写一封家书给婶婶,到时候我们一起寄。” “家书昨天刚刚从这里飞出去。”贝尔尼克提醒。 “那就再写一封!我有两封信要夹在你的信里一并寄。”威克多斩钉截铁。“要不你就把上一封再抄一遍。” 贝尔尼克泪流满面,不带这样霸权的,虽然想哭,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到写字台前,把信拿出来重新誊抄着,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你是未来家主,我这个做弟弟的将来还要在你手下讨生活,我容易嘛我!” “你也有继承权。”威克多面意有所指。 贝尔尼克不当回事的回道:“妈妈从小就叮嘱我什么都不能跟你抢,因为你比我可怜多了……” 威克多的眉毛就抽了抽。“其实你很出色。”威克多的语气很慎重很严肃。 可惜背对着他的贝尔尼克没觉察出来,径自笑了笑:“嗯,我也这么觉得,我不比你差。”能够正视自己的人才不会盲目地自卑或无端嫉恨他人的好运。 “贝尔尼克。”威克多突然叫了堂弟一声。 贝尔尼克久久没等到下文,就回过身去:“怎么?” “算我求你了,你来抢吧。”威克多四平八稳的说。“除了里格绝对不行,其它的随你拿,家主的继承权、祖业、遗产。” 贝尔尼克半响说不出话来。“你没事吧?又犯病了?”堂弟受刺激不小,就小心翼翼的问。 “克鲁姆家的未来可能要靠你了。”威克多镇静自若的答非所问。 贝尔尼克忽然意识到什么,手里的第二封家书变得重若千斤,威克多那三封信到底写了什么贝尔尼克不知道,不过大致目的却是能够猜到的,毫无疑问的,威克多已经开始给自己铺后路了。 “奶奶不会答应的。”贝尔尼克涩涩的说。 “我知道。”威克多也有些沉重,奶奶养育了他那么多年,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是畜生了,在下决定前他也曾天真过,即使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放弃这个可能,虽然希望渺茫到虚无。 “现在说什么都早,或许情况不若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应该和奶奶好好谈一谈,她那么疼爱你,也许……” “贝尔尼克!”威克多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看着堂弟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从小到大一直到今天,真的无所谓?”威克多一直都知道在继承人这件事上祖母处理的并不公平,几乎自他一出生就认定他为继承人,那时候贝尔尼克尚未出生,本来他也享有的继承权益自降临这个世界起就被拦腰截断,虽然他跟着威克多几乎什么都学了一遍,只是学了一遍,仿佛为了让奶奶安心似的,不敢表现的很优异,让祖母心安理得的认为她的大孙子才是真的人才,她的决定完全正确。 贝尔尼克的嘴巴动了动,然后低下了头:“妈妈跟我说……” 威克多第二次打断了他:“我问的是你,不是黛丝婶婶。” 良久良久以后,贝尔尼克慢慢开口:“你最喜欢的那个水晶墨水瓶是我砸的。” 威克多嘴角一弯:“我知道。” “……你学飞天扫帚被发现是我去告密的。” “这我也知道。” “……猫狸子被送走也是我和奶奶暗示的,因为它明显更喜欢你。” 威克多笑了:“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你看,”贝尔尼克艰涩的说。“其实我心里阴暗,做了那么多坏事,家主不该都是光明磊落的么。” 威克多说:“我曾经盼望你突然死掉。” 贝尔尼克张大嘴。 威克多神情自若的说:“这样黛丝婶婶就会变成我妈妈了,小时候我可是一直这么巴望的。” 贝尔尼克楞了半天,最后揉着太阳穴趴倒在桌面上,一副灯尽油枯的拜服模样。 “其实咱们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东西,而我们这一辈就我们俩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打算用德行不佳这么崇高的理由把祖宗基业拱手让给外人?”威克多再下一层。 “你早就打算好了?”贝尔尼克发现堂兄不是在开玩笑。 “仍在努力中。”威克多不是傻子,不会去做撕破脸这么冲动的事。“我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所以请你配合。” 贝尔尼克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要彻底黏住里格“逍遥法外”,前提是身上的烂摊子要再找一个人背。 “你到底怎么想?”威克多根本不想理解堂弟的纠结,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想要就去努力,不然就靠边站。当然,王牌同志希望堂弟趋向于前者。 “也就是说你小子以后就要看我的脸色了!”贝尔尼克一改深沉,突然哈哈大笑着抖索起来,对了,这个好处他怎么就忘记了,光脑补几个片段贝尔尼克就美好的快要昏过去了。 威克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吧,至少贝尔尼克决定按计划行事了。威克多站起来,朝外走去,好几个小时没见到里格,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嗯,当即决定,粘人去也。 至于那位堂弟,仍在寝室里无限激动地娃哈哈。 TBC 第118章ACT·149 威克多离开寝室时看了下表,又在脑子里对照了一下海姆达尔的课表,发现他应该已经下课了,于是马不停蹄往德姆斯特朗城堡的研究室走廊奔去,结果扑了个空。 奶糖抖了抖身上的毛,一下没想起这雄性人类是谁,就觉得眼熟,潜意识里不愿意靠近,动物的第六感告诉它这个人类不是善茬,少惹为妙。豆荚猫一贯嚣张,抬眼不咸不淡地瞅了一眼,耷拉下头继续打瞌睡。也就是说,俩动物都没把克鲁姆先生当回事,该干么还是在干么。 威克多心情不快的退了出来,不跟动物一般见识。 在门口想了想,掉头往教室跑去。或许教授今天拖堂了?结果又郁闷了一回。威克多扫了眼空无一人的教室,认命地朝食堂跑去。一路上很不顺遂,不是被这个崇拜者叫住就是被那个拥护者截住,克鲁姆先生纳闷了,今天学校里的学生数量怎么比平时多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所有的“程咬金”跑进食堂,谢天谢地,他终于看到里格了。他的小男友正跟一群同学趴在中央的长桌上写作业,一边写一边说笑,写累了还能就手抓个水果点心解馋,真是好不自在。 威克多没滋没味地抿直嘴角,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停在海姆达尔右边某处,卡罗·琼斯挨着海姆达尔坐,卡罗边上是一个叫不出名字但脸有点印象的二年级学生。威克多就像根棒槌似的杵在那里,人高马大显得存在感异常剧烈,那一排的二年级学生都觉得后颈子小风嗖嗖——有杀气。 卡罗早就看见威克多了,眼珠子一转,埋头装深沉就当没看见。琼斯先生沉得住气不代表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威武不屈,卡罗边上那个威克多觉得脸熟的学生按耐不住了,越坐越胆寒,赶在“伤风”前收拾好东西自觉地让路让位了。 克鲁姆先生顺理成章的就势坐下,一点都没有因欺凌弱小而脸红,貌似还挺理直气壮的。 海姆达尔刚刚因为写作业写得出神没察觉,等他抬眼就发现周围气氛有些怪,没有刚才和谐了。对面的同学都拿眼睛时不时偷瞄他右手处,海姆达尔顺着那些目光看去,呃,看到罪魁祸首了,罪魁祸首正光明正大地打量自己。 “你不训练吗?”海姆达尔问“垂涎欲滴”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威克多脸一垮。“今天的训练取消了,早上就和你说过了。”男朋友当即委屈地表示自己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是吗?海姆达尔倒带……回放了至少三遍,还是没找到,于是讪讪笑道:“你没有别的追求了?”言下之意,你就不能找点其它事情做? 威克多继续委屈地低头不语,海姆达尔挠了挠脸颊,很是无可奈何。 其他二年级生震惊了,这是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威克多·克鲁姆?别是复方汤剂的产物吧?就在众二年级生絮絮叨叨胡乱议论时,威克多说话了。 “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就继续去做好了。”表现得还挺贤惠的。 众二年级们笑喷了,因为多少忌惮威克多的凛然气势(正常情况下)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都憋得非常辛苦。 怎么觉得里格又多养了一只大型宠物了呢?众二年级们怕憋得太厉害伤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找地方释放情绪去了。 一时之间,长桌上就剩下海姆达尔四人,以及某只大型宠物。 莱昂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书本纸笔,遛弯似的逛去了魔药研究室。 里安跟着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去飞天扫帚研究室通勤去了。 卡罗是闲散人士,蹲哪儿都一样。 海姆达尔自己就是老板,目前仍然兼职员工,他本想趁着今天得闲,做好功课就去研究室折腾报名的人,老天爷改主意了,看在他和男朋友聚少离多,想方设法见缝插针地撮合他们俩培养感情。 海姆达尔当机立断,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老天爷,顺应天意才有活路。 “我还有点事,等处理好了咱们再说话。”海姆达尔告诉威克多。 威克多张了张嘴,随后忍辱负重地点点头。 卡罗捂着嘴,受不了的频频甩手赶人:“走吧走吧,你们不走我就走了!”真该让那些粉丝好好瞧瞧眼前这个威克多·克鲁姆,肯定会有天崩地裂的覆灭感。 这一路上威克多就跟在海姆达尔身后,默默的看他和人说话、做事,就像个巨型跟屁虫,他不说话就算了,所有和海姆达尔说话的人都被他那双幽深幽怨的深棕色眼眸死死盯住,就跟防备不法之徒行为不轨似的一眨不眨,本来和海姆达尔说的好好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退开了,只有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坚挺得比他人时间长,硬是拉着海姆达尔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才放人。 碰着神经粗大的人,某只大型宠物的以眼杀人*落了空,只得在旁老实等着。 告别了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海姆达尔离开了研究室走廊,威克多见状立刻问道:“下面去哪儿?”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回眼看他:“回去吧,搞得我心神不宁的。”碰到这样的男朋友他还能怎么办,还是顺着毛摸吧。 威克多的嘴角就裂到了耳根,一把抱住海姆达尔狠狠啃了一口,然后也不撒手,扛着人就往外冲。正中下怀,某男友心想,只要达到了预期的结果,经过如何谁还去管那个。 这么如影随形地粘人行动也只有克鲁姆先生这样“恬不知耻”的人才觉得理所当然,要是放在某列支敦士登人士身上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滴,小爵爷丢不起这人! 在冲出城堡时威克多犹豫了片刻,对最终目的地有点拿不定方向,被威克多抱在怀里的海姆达尔已经学着不去挣扎了,反正都已经丢脸丢到家了,再吆三喝四的就矫情了。顺便帮助男朋友制定了方向,往南,南塔寝室楼017房间,他还要温书复习呐。 威克多当然没有意见,寝室楼好啊,没有旁人的寝室楼那就是好上加好了。拿出了找球手的惊人速度,以创纪录的时间飞快抵达南塔,抵达017房间。 壁炉里奄奄一息的火苗因为主人的驾临陡然蹿高,向房内大力输送着舒适宜人的温暖。威克多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海姆达尔要起来坐到另一边,男朋友死活不让,没辙,那就继续待着吧。 威克多打量了一番海姆达尔的房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上一次的串门时间他已经不记得是在那年那月了,里格从来想不到邀请他来坐坐玩玩,想到此,不免有些哀怨。 海姆达尔让绒布上了点吃的,也不管男朋友是否有胃口,自己倒是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了,他从不和威克多客气,说实在的,要是哪天海姆达尔突然对威克多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了,威克多的头一个反应肯定是——他们要掰了…… 海姆达尔吃的很欢,威克多看他吃得欢心情也跟着欢了。 海姆达尔坐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自己的),吃得花色缤纷的点心果子(也是自己的),喝着浓香四溢的综合果汁(还是自己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神仙也不换,对了,最最重要的,还是坐在一位帅哥(这也是自己的)腿上大吃大喝,海姆达尔心中衍生出不枉此生万事足矣的感慨。 发现海姆达尔眉飞色舞地长吁短叹,威克多就觉得好笑,突然决定逗逗他:“如果我变成穷光蛋了,你会不会蹬了我?”貌似他从前威胁过如果自己成奶糖那德性就甩了自己,这让妾身未明的威克多很没有安全感,一有风吹草动就想方设法地冲出去探虚实。 海姆达尔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皱起眉头:“最近不是刚给过你零花钱吗?这么快就用完了?你是怎么花销的?太流水了吧?开源节流懂不懂?贪污浪费,极大地犯罪!” 威克多郁闷了,忽然有种这辈子翻不了身的感觉。“我是说我的继承权,一旦被剥夺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总该明白了吧?威克多纳闷,里格不是一点就通的么,怎么就不开窍了? 海姆达尔把手里的点心一丢,攥住威克多的领子大声逼问:“真的什么都没了?就这么几小时的工夫?”他上午才和那女人“沟通”过,吃顿午餐钱就飞了?地主家就是会抓住机遇,把握时间,深化改革!海姆达尔无限唏嘘,要不“半夜鸡叫”这种事为什么总出在地主家里呢。 威克多突然发现他比自己还紧张,就小心翼翼的问:“你很看重继承权?”里格其实嫌贫爱富?爱慕虚荣?克鲁姆先生觉得自己有点晕。 “继承权?就是那个种田的权利吗?”海姆达尔毫不在意的说。“那个先放一边,关键是金加隆,金灿灿的,亮闪闪的金加隆!” 继承权放一边?克鲁姆先生明白了,他的小男友不是嫌贫爱富,而是“拜金”。 “真的没了?”海姆达尔那个急啊,又问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威克多手上还是有“私房钱”的,那些都是他这些年捣腾出来的“附加值”,本来就是玩玩没当真,如果继承权被取消那些“私房钱”好好经营一下的话还是收益颇丰的,至少饿不着肚子。 但是一看到海姆达尔那双银光闪闪的大眼睛,威克多就鬼使神差的点头:“什么都没了,钱,房子,田……这些以后都跟我没关系了。” 海姆达尔摇摇头:“谁说的,等我们掰了以后……”好可怕的眼神,海姆达尔低眉顺目地噤声,嗯,摸到老虎屁股了。 威克多觉得不行,完全不行,瞧里格这样子,居然还有心思去想什么“掰了”,看来自己粘得还不够紧,让他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威克多迅速且深刻地检讨了一下,手劲大了不少,海姆达尔被他掐的差点连早餐都吐出来。 威克多立刻放缓力度,拉长脸装苦瓜相:“以后我就是穷人一个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在确定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以后,海姆达尔反而淡定了,算啦,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人家克鲁姆大少爷都认命了,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个什么劲。 “不嫌弃,养我的是我爸爸,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那些钱仍然在,也不关我的事啊。” 威克多心里堵得慌,里格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他们会一起生活?这么迫不及待地在金钱上撇清关系! 这两只在这件事上的见解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你祖母怎么说?”海姆达尔对这个更在意。“是不是因为不同意你和我……所以就……” 祖母大概还不知道吧,家里没有嘴碎之人,婶婶和叔叔不是,他父母那就更不是了……威克多心想,如果没有人抢在他之前告密,那么他那封信寄到了才会知道。 威克多突然很想知道海姆达尔在这件事上的立场,自己的立场已经非常明确了,但是里格呢?他又是如何打算的?是跟自己共进退?还是另有想法?威克多不由得紧张起来。万一里格不如自己在意他那般在意自己,他大概会非常失望,非常伤心吧……威克多暗暗苦笑。 “如果确实如此呢?”威克多看着海姆达尔,表情很肃穆,心里很打鼓。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闷闷的说:“如果我去请求她的原谅她就能消气并把继承权还给你,我想我愿意去试试。如果不行,”海姆达尔顿了一下。“我也是个人,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会为自己的利益努力争取的普通人,我不是耶稣基督,没有悲悯天下舍生取义的高风亮节,如果克鲁姆夫人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我不会去做什么,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毫无瓜葛的老太太,我不需要仰赖她的鼻息过活,她对我的看法跟我没有关系,是好是坏也碍不着我什么。” 中心思想非常明确:一个陌生人。 海姆达尔抬起眼,扬了扬眉毛,带着一丝挑衅:“这就是我的态度。” 威克多抱住他用力亲了亲,像是松了口气:“你只要不说什么‘掰了’就好。” 海姆达尔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然后想起什么推了推威克多:“没事,想开点,不就是金加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威克多无语,刚才是哪个扯自己领口瞎紧张的? “大不了我养你!”海姆达尔很MAN的拍胸脯。“零花钱有我发,放心好了,短不了你的,就按照你原来的标准一分不差,上次那袋就算额外的,如果有需要明天你就到我这里领钱。”海姆达尔突然有种养家活口的使命感,嗯,肩膀很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的责任? 海姆达尔一时之间感觉自己无比的高大,强壮,和伟岸。 威克多看着眼前这张神采飞扬的脸良久良久说不出一个字。 TBC 第119章ACT·150 今天就只有一章了,上一章节还信誓旦旦的来着,脸红ING,嗯,请原谅。 明天更不了,家里还有留着世博的票子,再不去要过期了,后天,后天一定送上两更! 抱歉了T_T *** 莱昂推门走进寝室就看见海姆达尔趴在写字台前用功,貌似挺上进,尽管一切如常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写字台边上的落地缠枝铜鸟架上的某只大型猛禽扑棱了下翅膀,莱昂回过味来了。莱昂不露声色地瞅了眼雄纠纠气昂昂的某猛禽,快速走到自己的写字台前收拾了一下然后拿出几份早就写好的报告转身往外走。布鲁莱格先生可是魔药研究室的顶梁柱,眼下好多人正眼巴巴地在研究室里等着他,还有他的报告。 快摸到门把手的时候被海姆达尔叫住了,莱昂回过身来:“什么事?” 海姆达尔此刻已经站起来,表情有些局促:“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说着就往鸟架那方斜了两眼。 海姆达尔的落地鸟架是为了奥拉尔特地量身定做的,比普通鸟架高也比一般鸟架的架梁宽,奥拉尔不比猫头鹰,个头更大不说,生活习性也不一样。魔法世界的猫头鹰似乎已经克服了昼伏夜出的生理需求变得白天也能精神奕奕的为主人服务,奥拉尔则不然,虽然白天它也会兢兢业业的为主行动,但是海姆达尔怜惜它就单纯地让它接信并不让它送信。不像同为信使却已经进化成伪夜猫子的猫头鹰,奥拉尔是彻头彻尾的夜行生物,通常晚上比白天更有精神,日飞千里不在话下,即使在白山黑水的德姆斯特朗山区它也能轻车熟路地穿越风雪飞掠山巅。所以一般情况下海姆达尔都会晚上寄信,经过证明奥拉尔夜晚的办事效率非常的彪悍。 而眼下,为了使奥拉尔在白天睡得更舒服而特制的鸟架却硬生生挤进了另一只不速之客,而且还是只鸠占鹊巢的不速之客,好脾气的奥拉尔被这位一点都不知道客气的强盗挤得只好委委屈屈地占住架梁的另一端,龟缩在那里闷声不吭,莱昂看着都想替它叫屈。 真是个倒霉孩子,摊上这么个主人。莱昂对仍在支支吾吾斟酌用语的海姆达尔说:“晚上我就不回017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甩下这句推门出去前又加了一句。“你那信使我已经眼馋很久了,而且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蜘蛛。”高调的威胁完毕,莱昂合上房门走了。 海姆达尔就恶狠狠地瞪向某猛禽,某猛禽迅速望向别处装傻。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最可恨的他还被捎带上一个虐待宠物的恶名,海姆达尔气呼呼地跑到鸟架前一把搂住奥拉尔,拼了老命地给人家灌*汤,就怕人家一个不高兴真的择良木而栖跟他说拜拜,那时候他找谁说理去!一定要把奥拉尔稳住,身边的几只动物朋友,海姆达尔对奥拉尔的感情是最深的。 奥拉尔不愧为死忠派宠物的头号种子选手,就算被抱得不舒服也不知道挣扎一下,好在海姆达尔心里有分寸手下知轻重,不然很容易把这温顺得都不知道叫疼的动物伙伴弄至重伤也毫无所觉。 某猛禽不干了,扑棱翅膀要求待遇公平。海姆达尔假装愚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要不是某猛禽耍赖不肯离开,海姆达尔不至于做这么脑残的事。海姆达尔原本已经妥协,就想让威克多暂时离开一下,等莱昂回来的时候跟他打一声招呼。海姆达尔一直对自己的室友很尊重,这位室友除了脸皮瘫一些,嘴皮子冷一些,气质冰箱一些,其他都是无可挑剔的。没有令人难以忍受的古怪习惯,生活自律,只要不触及种族禁忌,其他都好说。目前为止海姆达尔对017的寝室生活满意得不得了。 海姆达尔的行为莱昂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表面如常行为上还是悄悄做了变化,不再只顾着独善其身,变得更有人情味也学会为室友着想了。 和乐安定的集体生活的前提就是相互尊重,故而海姆达尔不想先斩后奏洒下第一片阴影,结果他的男朋友不配合不说,还很不要脸的阿尼玛格斯上鸟架欺负人家奥拉尔,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又瞪了一眼某猛禽,某猛禽直接忽略眼刀子,扑棱得更厉害了。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海姆达尔放开奥拉尔,目露凶光:“有本事就别下地,做一辈子有翼生物去吧!” 金雕同志一听急了,这怎么行,他什么都没捞到吃到,同性婚姻有着落不假,魔法世界里不同物种的婚配是有定额的,还没听说过金雕和人可以结婚的。 克鲁姆先生下地了。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坐回写字台前奋笔疾书,完全把某男友当成了空气。 某男友捡了把椅子,老老实实坐下,表面很无畏,心里很受吓。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把羽毛笔一扔,头也不回的飘来一句:“谁让你坐下的?” 某男友霍地站直了。 没过一会儿,海姆达尔捧起书本轻轻交代一句,“坐吧。”他终究不是把使性子当饭吃的博纳瑟拉,就这么转瞬即逝的片刻间就心软了。 贴着身子很近的地方传来响动,海姆达尔抬眼看去,手脚麻利的某男友搬来一把椅子并且已经就坐,就在自己边上贴着胳膊,坐下的时候还特意靠着肩膀蹭了蹭,把自己当墙了。 海姆达尔就看着他,威克多小媳妇似的低头对手指。 海姆达尔把书一摊,甘拜下风的扑在桌面上无声哀嚎。威克多一惊,“怎么啦?”跳起来一把抱起海姆达尔就着书桌前的椅子往那儿一坐,好一个移形换位乾坤大挪移,顺顺当当的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了。 笑话也闹过了,脾气也发过了,海姆达尔摸摸肚子。“吃饭吧。”他说。 威克多对海姆达尔的跳跃性思维向来能够融会贯通把握要领,笑着点头道:“那就一起吃吧,去食堂?” 海姆达尔凉飕飕的来了一句:“你不是死也不肯离开这房间吗?” 某男友一惊,当机立断:“开小灶,费用我出。” 海姆达尔继续凉飕飕:“穷光蛋还充大款。” 某男友马上伏低做小地承认了错误。 看他悔悟及时表现良好,海姆达尔决定不予追究其责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过程是要去适应的,他的男朋友好歹也是一个口含金汤匙降生的二世祖(或者三世祖?四世祖?N世祖?)。 绒布很快为他们送上了简单却美味的晚餐,两个人吃得很愉快,也算是经历了一回二人世界的“烛光晚餐”。 依照日常行程,海姆达尔吃完晚饭以后不是去研究室就是回宿舍看书写作业,因为今天多了个跟屁虫,这两样看来都做不成了。 “你什么时候走?”虽然心里有数,还是要装模作样的问一下。 威克多眉眼一耷,又小媳妇上了。 海姆达尔立刻道:“当我没问。”一见他这样海姆达尔就浑身哇凉哇凉的,不是吓的,是被雷的。 威克多暗暗发笑,对自己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他又捉摸出一套新的对“敌”策略了,他发现他的小男友很吃这套新政策。 海姆达尔决定即使不看书也要把作业写好,就重新坐回写字台前奋进去了,某男友见状想了想跑盥洗室洗澡去了。海姆达尔一边写魔药学作业一边纳闷,他怎么从来没见过威克多看书?莫非他的男朋友就是那种光上课就能直接上考场的天才? 威克多洗完澡出来海姆达尔就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威克多洋洋得意的说:“是不是很佩服我啊?” 海姆达尔眼睛一眯,那边赶紧订正错误:“我当然会看书,平时不练球的时候就看。” 海姆达尔惊讶道:“我从来没见过。” 威克多好笑道:“我没必要当着你的面看啊。”转而脸色一变,眼角含煞凶光毕露的强调,“我们之间绝不能有第三者,书也不行!” 海姆达尔的回答就是转过身,继续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海姆达尔终于写完了作业,他伸了伸懒腰,站起来转过身,就看见原本斜靠在床头的某男友突然坐的笔直,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那什么不言而喻。 海姆达尔一律无视,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抹了抹嘴,掉头就往盥洗室走去,当然,没忘记锁门,甚至还加了一道魔法。等海姆达尔洗好换好衣服走出来,某男友已经在他床上躺好了,海姆达尔没言语,撇撇嘴,从另一边爬上床。 头还没沾到枕头,就被某大型宠物手脚并用地缠上了。 床幔帷幕还未来得及拉拢的四柱床上的气温陡然攀升,完全超出了屋内的平均温度值,海姆达尔手不能动脚不能踢,被动地承受着来自某人热火朝天般的“关怀”。不爽!非常的不爽!在海姆达尔心里□□之间应该是互动的,而不是片面的予取予求,眼下的动静对比让他胸闷气短、两眼发黑。 胸闷气短是被某男友的身体压迫的。两眼发黑是被某男友的嘴巴吸的。靠!海姆达尔在心里暗骂,舌头都被吸麻了。 趁着某男友想要承上启下的换气间隔,海姆达尔深吸一口气,吐出一连串硬邦邦的冰珠子:“你再任意妄为下去咱们就彻底掰掰!” 威克多脸色大变,亲嘴是不亲了,身体还是没离开,深吸两口气平复一下,他是被爽的冲昏头了,差点就犯错误了,还好里格提醒他,不然清醒过来以后他会恨死自己的。 海姆达尔当然看出男朋友面有愧色,心里那一丁点不满早散干净了,尽管如此还是板着脸训人:“蹭蹭蹭,你当我是墙啊!而且你那东西那么硬,蹭的我很疼很不舒服!” 威克多还能说什么,反正错的总是自己,陪着小心听着吧。 “你起来!”海姆达尔命令道。 威克多磨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挪开了。 海姆达尔拉拢睡衣的衣襟,重新扣好扣子,这家伙手脚太麻利了,一不留神就能中招。 温润的肌肤和殷红的果实被重新阻隔在布料之后,大好的春光说没就没了,威克多无比幽怨。他刚才好不容易解开的,早知道就啃两下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干瞪眼。克鲁姆先生对自己顾此失彼、错失良机的愚昧行为无比的悔恨。 海姆达尔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男朋友那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扑冲过来的准备态势。“躺直了,别动!”海姆达尔冷冰冰的说。 很威严很有气势,威克多当场就趴下了,不过两眼冒光,怎么都不像被凛然过的人。 海姆达尔见状反而底气不足的犹豫起来了,某男友怎么可能会留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场嚎道:“来吧!”烈士没装完赶紧加了一句。“你自己说过如果我有需要就尽会可能帮助我,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激将?海姆达尔不想着他的道,但是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正合他意正中下怀罢了。再扭捏就不像话了,欲拒还迎推三推四的就矫情了,自己又不是女人。 海姆达尔刚一伸手,那边又周到的表示:“我可以自己脱裤子。” 海姆达尔的脸都扭曲了,面目狰狞的咆哮:“闭嘴!” 除了喘气有点急,威克多都不敢动弹了。 在某男友无比周到无比体贴的配合之下海姆达尔褪去了威克多的裤子,海姆达尔也是一雄性生物,对男性/器官当然一点障碍都没有,毕竟你有我也有嘛,不过这上手实际操作却是破天荒头一遭,看着那雄赳赳的擎天柱有点……下不了手。 海姆达尔还在思忖操作要领,威克多却是水深火热的煎熬着。 “里格……”威克多哑着嗓子□□。“别光看呀,快摸一摸……”看小男友一副将要理论联系实际的沉痛模样,威克多真是悔不当初,黯然的想,早知道就自己解决了,里格果然还是不太愿意啊…… “别吵!”海姆达尔扫去一眼,俯身就含住了擎天柱的顶端,停顿片刻再一鼓作气往下吞了吞。威克多浑身一震,从地狱一路飙升至天堂,彻底体味了一把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比香蕉粗多了,含了一会儿嘴巴就发酸,舌头也会觉得麻木。海姆达尔一边上手操作一边认真总结经验,这事不能马虎,毕竟关系到男朋友的性/福,如果不把男友伺候舒服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以后的性/福可能就没着落了,海姆达尔很是由此及彼的深刻了一番。 正被深刻的伺候着的克鲁姆大少爷眼下就没那么理性了,应该说还留着一丝的理智,不然在海姆达尔含下去的第一时间他可能就很没用的就那么直接出去了。平日里都是自动提款机操作,突然人工了差点没适应过来。自动提款机业务当然比不上人工柜台操作,因为自动提款机哧溜一下就完了,方便、迅捷、还很傻瓜,唯一的缺点就是提取款项有限额。柜台操作虽然需要领号排队,时间久不说还要具备足够的耐性,但是不设上限,论持久战谁都比不上人工。 克鲁姆大少爷差一点点就被第一阶段人工服务打倒了,好在清明尚存,本身的质量又比较过硬,最后关头把持住了没有出丑。那一次被里格含住手指时感受到的温暖湿润仿佛还残留在手指上抹消不去,时常令克鲁姆大少爷魂牵梦萦的脑补,每次脑补的结果就是奔盥洗室。这一回亲身体验没有令他失望,应该说该死的棒透了。如果让克鲁姆大少爷对这次第一阶段人工操作打一个服务分,那绝对是史无前例的100分,而满分值为“优秀”10分。 在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嘴巴快要阵亡的时候,威克多突然撑起上半身,脸色有些狰狞的叫道:“快松口!” 海姆达尔对此心知肚明,反其道而行用牙齿轻轻一咬,一股热流扑的一声喷薄而出,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我的天!”威克多哀嚎一声倒下,用保加利亚语说了一大通叽里呱啦的话,然后想到什么又气喘吁吁的坐起来,抓住海姆达尔,摇了摇他的下巴,急道:“快吐出来!” 海姆达尔眨眨眼,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在威克多的注视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咽下去了。”他就这么突然开了口。 威克多又是一通神经叨叨的保加利亚话。 海姆达尔爬下床,威克多立刻紧张的说:“你要干什么?” “漱口。”海姆达尔咂咂嘴。“味道怪怪的。” 看威克多那表情有点颓然,海姆达尔以为自己这话不妥,伤害了人家,马上安慰道:“没关系,吃啊吃啊的也就习惯了,我原来吃蔬菜想吐,现在不也习惯了。” 他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反而伤害到了男朋友的小心肝。 原来我就和那反胃的蔬菜一样啊……某男友觉得很悲摧,为了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灵,某男友在海姆达尔漱完口出来以后马上提出要享受第二次柜台服务,要求继续提款。 海姆达尔:…… TBC 望天……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被河蟹吧……我已经很注意很注意了…… 第120章ACT·151 天麻麻亮的时候海姆达尔醒了,不是他想醒,是生物钟告诉他“差不多是时候爬起来偷窥了”。海姆达尔睡眼惺忪的去摸靠在枕头边上的小闹钟,结果一捞就直接够到床外头去了,差点就势翻下去,有人又把他捞了回来。 沙哑的说话声传来:“要拿什么?”威克多一边嘟囔一边用鼻子摩挲着海姆达尔的颈侧。 一个人睡习惯了,刚才都没反应过来,海姆达尔嘀咕了一声,然后问:“几点了?” 柔软的床铺抖动两下,不一会儿威克多又重新翻回来:“六点还差五分钟。” “今天早上要训练吗?”海姆达尔瞪着床幔。 “明天恢复。” 对了,访问团今天下午就要打道回府了。海姆达尔重新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又睁开了,习惯真可怕,神经中枢死也不肯让他再睡个回笼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起来了。和海姆达尔自以为是的伪晨练不同,威克多可是货真价实的早睡早起身体好的拥护者,良好的生活习惯打出生起就开始培养了,每天的起床时间比公鸡打鸣还准。 威克多坐在床边,伸手抚开海姆达尔额前的碎发:“再睡一会儿吧,到时间叫你。” 海姆达尔眨巴眼睛,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威克多不解地扬起眉毛:“不认识了?” 海姆达尔差点就点头了,这人和昨天晚上那人来疯的家伙应该是一个人吧?别是被掉了包吧?精神分裂?复方汤剂?海姆达尔决定再观察一阵,就瞪着人家不说话。 威克多没在意,笑了笑,下床趿着鞋子钻进盥洗室,一如既往的手脚麻利行动迅捷。 海姆达尔犹豫了,莫非昨晚是自己南柯一梦?转念一想这个太不吉利了,那自己不就成了空欢喜的淳于棼了?太晦气了!海姆达尔在心里使劲呸了三声。他男朋友绝对不是蚂蚁公主! 海姆达尔在床上又翻了翻,躺不住,爬起来也往盥洗室里去,威克多刚好梳洗完毕走出来。 等海姆达尔收拾干净了走回房间内,威克多就手帮他穿校服,一层又一层,裹得严严实实,壁炉的火苗就往下压了压,防止此间主人热昏头。威克多把领带套在海姆达尔脖子上,然后说:“过两天可能会有些动静。”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谈论天气。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知道,去了第一批,肯定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直到比赛结束。” 威克多笑了起来,但没说什么,手里很快打好了一个漂亮的领带结。 海姆达尔敏感地察觉到什么,脸色一正,抬眼道:“很抱歉没能领会您的精神,重来,再给个暗示先。” “也不是什么大事。”威克多依然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我昨天往家里寄了几封信,估计信的内容会引起家里人的不满,这些不满很有可能会波及到你。”海姆达尔拿出摆放领带夹的锦盒,威克多打开盒盖挑了个黑白棋盘色的给海姆达尔别上,又仔细调整了位置,然后才续道:“当中或许会让你觉得不快,我会尽我所能的把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到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去理睬,我一定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的。” 海姆达尔就想到了昨天白天的那场谈话。“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装聋作哑是我的强项,你放心好了。”海姆达尔想了想又道:“你的祖母真的会因此剥夺你的继承权?”威克多是克鲁姆夫人的心头肉,贝尔尼克这个二孙子明显不如威克多受宠。 “就算不剥夺我也没脸占着那个位置不放。”威克多抽出自己那根领带套在翻起的衣领外,海姆达尔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平时都是自己给自己打,换位操作水准大失,威克多就手把手地教了一遍,海姆达尔又试了两次才勉强成功,成果谈不上喜人。 海姆达尔拿走了威克多原来的那个领带夹,让他在自己的锦盒里再挑一个,威克多却迟迟不肯动手,什么意思心照不宣,海姆达尔最后给男朋友选了一个嵌了一粒黄水晶的镀铑领带夹,微微隆起的水晶球面冷硬剔透,光线反射时会发出耀眼的光华,海姆达尔就想起了金雕的眼神,那股子无法逼视的凌厉。 一切就绪,海姆达尔才重新接住话题:“你不想当家主吗?”据说有些人家能为此血流成河。 “这个问题我从前都没机会去想。”威克多自嘲的翘起嘴角。 “那现在呢?”海姆达尔说。“应该已经想好了吧?” “都交给贝尔尼克吧,跟我比起来他更适合做家主,比我更心甘情愿。” “你有了更远大的目标了?” 威克多一本正经的点头:“和你结婚。” 海姆达尔就砸吧下嘴巴:“忘记刷牙了……”埋头就往盥洗室那里跑,后领子一下被抓住。 威克多胳膊一震,海姆达尔就被提溜回来了。 “你不愿意和我结婚?”男朋友笑得十分亲切,牙齿雪白雪白的,视线扩散出去几公分就能发现脸色其实有点黑。 海姆达尔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被伤自尊了。“我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早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海姆达尔突然有种童养媳的感觉。 “又不是现在就和你结婚,单单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威克多简直就是在“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还是你有别的什么顾虑?那就一起提出来我听听。”话题一转摇身一变成了好好先生,一副好商量架势。 “如果真结婚了,谁当家作主啊?”海姆达尔比较关心执政大权,在野党不给力啊。 海姆达尔那点小心思威克多当然知道,好笑之余迅速表明态度:“你做主!”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给稳住了,万事开头难,如果在这件事上功亏一篑了,威克多绝对会拿头去撞城堡外墙! 海姆达尔心头大悦:“这么自觉啊?” “你都给我发零花钱了,当然由你专政。”威克多一点障碍都没有的积极响应财政部长的号召。“我这条命全拿捏在你手里了,你可别把我养死了。” 海姆达尔看看眼前人高马大的“宠物”,顿觉任重而道远,想想应该挺有成就感的,就很美好的畅想起来。这孩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就被威克多绕进去了,海姆达尔今天就为了个貌似位高权重实则徒有其名的“专政权”把自己给卖了,而且,还挺乐呵…… 为了在一起多腻一会儿,威克多建议在宿舍吃烛光早餐,海姆达尔没有反对,不过用餐时拒绝了绒布殷勤送上的牛奶,他给泫然欲泣的家养小精灵的拒收理由是“昨天晚上已经喝够了”。 一顿饭下来,他这男友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顺理成章得让他都有点心惊肉跳了,海姆达尔决定去和自己的妖精理财顾问好好沟通一下,抓紧时间滚出钱来,养家糊口的使命感因而愈发强烈,抖了抖肩膀,好像比昨天更沉了。 吃完早餐以后又在宿舍里磨蹭了一会儿,海姆达尔怕威克多公然在南塔内进出影响不好,就让他阿尼玛格斯先走了,某男友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照做了,谁叫人家是“一家之主”呢。 海姆达尔赶在上课钟声敲响之前离开了南塔,依照昨天的计划,今天访问团会在七号温室门口集合,那里离南塔较近,海姆达尔看时间还有盈余就慢悠悠的晃了过去,至于学生的本职工作……已经被卡卡洛夫校长“克服”了。 *** 安妮塔·斯利文小姐今天的脸色有些小苍白,与前两日相比多了一份楚楚动人的婉约之美。访问团里不少雄性都忍不住有意无意的瞟上几眼,就连德姆斯特朗众级长副级长们都惊艳得眼前一亮。强烈的瞩目感让斯利文小姐这两日倍受打击的自尊心膨胀了不少,甚至产生出再世为人的错觉。 刚惺惺作态的撩了下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就看见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一脸轻松地朝这方走来,斯利文小姐的婉约柔美差点从脸上掉下来砸在花岗岩台阶上。 两天过去了两封告发信至今没能完成,脸色苍白是因为熬夜作案导致睡眠不足,斯利文小姐为这两封告发信可谓苦思冥想殚精竭虑,信纸用了无数就是写不出满意的,没办法,从小就没太学过怎么用笔杆子,直接阴人的法子能够无师自通,文化底子薄弱又不肯上进的属性制约了她在这方面的发展,一碰上这种对内涵要求甚高的迂回手法她就痛苦的不行。 斯利文小姐想过放弃,直接把人堵在什么地方开门见山,后来发现缺乏耀武扬威的先决条件。如果要直面敌人和斯图鲁松摊牌,她要怎么开口?开什么条件?拿什么当筹码?对方的弱点是什么?她一无所知。一般情况下能够趾高气扬放狠话的手段在斯图鲁松面前根本施展不开。 拿钱砸人?还没开始想就被斯利文小姐一魔杖毙了,就怕一千个金加隆砸过去人家反手两千个砸回来,羞辱不成反被辱。 拿美貌压人,让对方自惭形秽?斯利文小姐又放弃了,给自己的解释是男女有别,无法一概而论。 比家世?答案参考第一条。 比性别?答案参考第二条。 比受教育程度?证书都还没有着落。 …… 毙了一条又一条,就是找不出强项,斯利文小姐最终还是拿起了羽毛笔,继续殚精竭虑,就这样熬了两个晚上,吞魔药可以提精神,至于脸色,她吃的那种适应症单一,无不良反应也没有增值服务。 “早上好!”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中气十足地朝众人挥手致意,显得很阳光很活力。 众人深受感染,纷纷友好的回应,当场弃婉约派就豪放派去了。 斯利文小姐咬牙切齿,跟斯图鲁松比起来面无血色的自己就像个见不得光的女鬼,斯利文小姐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所谓的“朝气蓬勃”,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访问团的女性成员们在旁掩嘴偷笑,看安妮塔·斯利文心里发堵她们就乐得不行,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却足够让她们看清这女人爱慕虚荣的内在本质,不合群不说还整天阴阳怪气的,不是挑剔这个就是嫌弃那个,弄得自己好像高人一等——你们都是蝼蚁,就我是人。看着就讨厌!活该,我要是威克多·克鲁姆也不会看上你!女性成员们在心里拼命做鬼脸吐舌头,不知不觉就变成海姆达尔战线上的同志了。 卡罗凑到海姆达尔身旁,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爬不起来。”表情倒不似调侃。 别人倒也算了,海姆达尔还不知道他么,卡罗装深沉内敛的功底已近炉火纯青。“我告诉你,别找我打听个中详情,我和威克多就是纯洁的恋爱关系。”海姆达尔给自己打掩护。 都恋爱了还怎么纯洁?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卡罗胸腔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我就不相信了,卡罗想,你们那么高尚?那么超然?用精神谈恋爱?就算你愿意我看你男朋友也未必肯。卡罗一想到曾不经意间瞥到的威克多·克鲁姆瞧海姆达尔的眼神就心里拔凉,如果能逮到机会,这人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里公告天下,或许应该说他巴不得别人都来反对,这样他就有名目霸着里格不撒手了。 卡罗还在那里脑补,克劳斯小爵爷粉墨登场:“我今天就要走了。”克劳斯小爵爷很感性的说。 “再见。”海姆达尔被男朋友带的也开始针针见血了。 小爵爷一噎,忘词了。亚当郁闷的想,在他面前我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呢,貌似我还是很钻石很金龟的。克劳斯小爵爷被打击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三天身价掉得实在惨不忍睹,当即决定回去以后重新规划部署,既然正面出击受阻那就侧面牵制,曲线救国也是救国嘛。 一时之间,一男一女俩出师不利的情敌不谋而合,都决定改走迂回路线了。 TBC 第121章ACT·152 【喂!回神!他说好了!】 随着豆荚猫的喝叫,海姆达尔猛地抬起眼,一脸严肃地拿起桌面上的报名表,正经八百地点点头:“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先这样吧,下一个!” 坐在桌子对面的学生立刻诚惶诚恐地起身给后来者让座。 黑猫就跳到桌面上横鼻子竖眼睛,恶狠狠的鄙视了海姆达尔一番。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一脸的有容乃大。 在送走访问团以后海姆达尔就直奔实验研究室,一直因各种突发情况停滞不前的报名计划终于跨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经过这些天的累积,报名总人数已经上升到35人。人数虽然翻倍,却让人高兴不起来。海姆达尔平生第一次看人看到两眼发黑,听人说话听到双耳麻木。 海姆达尔绝不是故意心不在焉的,他就是存心神游物外的。不然你试试连续听几十遍声情并茂的自我讴歌,那真是非一般的享受。 在听完第二十三位报名者的自我介绍之后,斯图鲁松室长撑不住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效率低下不说还很不着调。遂决定,关门,放奶糖。按照斯图鲁松室长原本的意思,既然要吓你就要先稳住你,也就是先塞颗糖再打你一嘴巴这么逆向思维一下,但是稳人的活计实在太痛苦了,斯图鲁松室长就这么活生生的崩溃了。 这可不行,斯图鲁松室长卑鄙无耻的想,还是请你们崩溃吧。 把人都叫了进来,35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看表情都挺意外。 “奶糖!” 黑色的厚重幕布霍地打开,报名者们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和魔法世界响当当的凶兽之一客迈拉做了一次眼对眼的亲密接触。惨叫声此起彼伏,倒地声不绝于耳。等世界彻底清静以后,斯图鲁松室长俯视那一地的横七竖八不由得心花怒放,咱们研究室的高效型人才非奶糖同志莫属。 海姆达尔伸脖子数了数,还剩11个,不错,一下就刷掉一半以上。 那十一名学生临危不惧的表现各有不同,却是极其统一的呆若木鸡脸色煞白。斯图鲁松室长刚想就此鼓励一下表扬一番,一个貌似老成稳重的男生啪嗒一声坐地下了,鼻子一抽嘴巴一瘪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哭天抢地,像死了爹妈一样。 这位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拍。 哭声惊醒了另十位,后遗症不同程度地开始发作,有点也坐地上了却勇敢的没有哭鼻子;有的眼神发直振振有词;有的惊恐万分地用手捂住嘴;有的……跳起来破口大骂。 海姆达尔看看那几个跳脚骂娘的报名者,都是三年级的,还有力气骂人说明承受能力十分可观。那几个三年级的得不到回应就愈骂愈勇,毫不客气地质疑海姆达尔这个实验研究室室长的办事能力,并对奶糖同志的身份表示了强烈不满,更有甚者还用污言秽语人身攻击奶糖同志,这让斯图鲁松室长很气愤,万恶的种族歧视分子,这是必须要打倒的,歧视奶糖不就是歧视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吗?! 老子是有校长签名的!斯图鲁松室长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海姆达尔没有炸东西,他舍不得炸自己研究室里的东西,故而一人送了一个快乐咒让他们戒嗔,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嘛。斯图鲁松室长在人工催化的大笑声中发表了讲话:“我这次就打算招三个室员。”说着拍出一份试题。“今天出了这门以后还想再进来的,就把这几道题做做,三天后老时间老地点再见。” 之后,端茶,送客。 至于还睡在地上的,海姆达尔拿出一瓶类似嗅盐的药水往那些不省人事的报名者鼻子底下送,转瞬就能被呛醒,据说气味还能因人而异,你闻到的永远都是最让你恶心的味道。这东西还是魔药研究室室长送给他的,这位室长很有先见之明也很大方,串门的时候一次送来一打,效果那是相当的好。 为了减轻这些人的生理负担,奶糖只好暂避到幕布后面去了。 送走了最后一个摇摇晃晃的报名者,海姆达尔拿出准备好的奖金犒劳忍辱负重的奶糖同志。 【那几个三年级的明显心术不正,你既然也有这想法,为什么还让他们进门?】豆荚黑猫最痛恨的就是明明没本事却还自以为是的人。 “研究室的宗旨不就是重在参与嘛。”海姆达尔对那几个确实不以为然,但还是决定一视同仁,免得以后被人拿住话柄说事,烦也烦死了。 豆荚猫纠结一下就放开了,转而问道:【有看好的吗?】它能看出来里格并非人人溜号,当中有几个作介绍时他还是认真听了。 海姆达尔眼珠子一转,星星眼状眨巴眼睛:“不告诉你。” 豆荚猫想挠他的脸了。 *** 就这样太太平平的过了两天,期间也没冒出来什么第二、第三批访问团,德姆斯特朗仿佛重新回归到教学为本的宗旨上来,不再山寨旅游景点。虽然如此,师生们都知道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看着吧,只要公鸡一打鸣,整个学校要鸡飞狗跳了。 这天傍晚,海姆达尔和几个伙伴离开食堂准备回宿舍楼,在经过中庭的回廊时海姆达尔脚步略顿,这不自然的行为引起了身旁里安的注意。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里安问。 四面透风的回廊能见度不高,虽然顶上挂着铸铁吊灯,昏黄的光线看着莹润而温暖,光照度和光照范围却不尽如人意,回廊的旋转弧度又比较大,视力不好的人指不定就一头翻到外面去了。故而天一旦黑下来许多学生就不往这里走了,夜晚的中庭就渗出几分寂寞和萧索,刺骨的夜风中,光秃秃的干枯枝桠和狰狞丑陋的怪物雕像为空荡荡的中庭凭添几许阴森。 卡罗和莱昂闻言也停下来看着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说:“我看到前两天来实验研究室报名的人了。” 里安不解道:“那又怎么了?”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看见不很正常么。 “是不怎样。”海姆达尔耸耸肩,绕过里安继续往前走。“也就是看见三个三年级学生在欺负一个一年级学生。”口吻很是轻描淡写。 “等等。”卡罗急忙扯住海姆达尔。“你就这样走了?” 海姆达尔回头道:“不然呢?” 莱昂点头表示赞同,他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你是副级长。”卡罗提醒。他不想做正义使者,他只是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两年级的。”海姆达尔反提醒。那四个人都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对嘛,想起来就好,我们都有维护校园安定团结的责任,正义必胜!”卡罗昧着良心信口开河,拉着海姆达尔就往海姆达尔刚才瞅的方向走去。 里安和莱昂面面相觑。 这家伙眼睛倒尖。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其实刚才那几眼他瞧得分明,目光正好与那个新生撞上了,但是人家没有向他求救,这新生不是胸有成竹就是自尊心极高,就凭这两点猜想海姆达尔就不太想多管闲事。 卡罗倒没有一激动冲出去为民除害,祸害没了他还怎么八卦,为了了解来龙去脉,卡罗硬拉着海姆达尔猫着身子从另一边绕过去,以图慢慢靠拢。 昏黄的光线帮了忙,再加上那几个太入戏太浑然忘我,一点都没发觉身边多了俩听壁角的。 在墙角蹲了一会儿海姆达尔就想撤了,还以为什么事呢,就是那三个三年级的威胁那一年级的帮他们写试题,也就是海姆达尔两天前布置出去的那套试题,不仅如此,还威胁那新生要他退出这次的室员竞争,他们仨想独霸那三个招生名额。 其实海姆达尔很想告诉他们,就算真的只剩下你们仨,不管试题的准确率是否达标,我也会让你们落在入取分数线以下。 卡罗很兴奋,掏出小皮本刷刷刷的写,海姆达尔佩服死他了,这黑灯瞎火的他居然能写字,貌似还笔走龙蛇挥洒自如。 耳畔传来一阵沉痛的闷哼声,海姆达尔的瞳孔一阵收缩,卡罗难以置信地张大嘴。那三个三年级的居然动粗了?这可就闹大发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虽然门槛比较高,资产阶级以钱为本的风气盛行,非富即贵的大款不在少数,创校多年来有一条校规很明确,严禁校园暴力,也就是不能打人,就算你是世界首富的儿子你也不能打人,就算你老子是联合国魔法部长你也不能一个不高兴就用拳头砸人,当然,魔法也不行,凡是学生之间的流血冲突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一旦触犯就是终审判刑,等着被退学吧。 海姆达尔几人入校以来还真没撞见过流血事件,一直都挺太平的,不曾想三年级会这么的藏污纳垢,这么的不和谐,这都是什么人呐,威胁人家不说一言不合还动起手来了。 难怪选在这么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海姆达尔很是鄙视了一番。 “怎么办?要管吗?”卡罗小声问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看他都把小皮本子收回去了,也就是早有答案了,就说:“你是正的,我是副的,你是领导,我听你的。” 卡罗王八之气大盛,刷地一下直起身子大声咆哮:“你们在干什么?” 那三个犯罪分子被突然一吓就慌了,做坏事的人本来就心虚,被当场抓现行那就更害怕了,很没种的撇下受害人就跑。这三人逃就逃吧,还逃的很不团结,慌不择路地往三个方向跑。 一个被卡罗一个箭步上去揪住了领子,掐住了胳膊;一个被突然现身的里安逮个正着;最后一个也是跑得最快的那个最倒霉,都快逃出生天了却被一只路过的黑猫绊了一下,跌了个狗啃泥,磕掉一颗门牙一身的狼狈。 卡罗正气凛然地瞪着犯罪分子A,魔杖顶端直指对方的眉心。后者愁眉苦脸地连连讨饶,心里却暗骂,这小子个头不大,手劲怎么这么大,胳膊差点被拧断了。 里安小帅哥很不开心,今天新穿的马靴被踩了个大脚印,此刻正一脸的面沉如水杀气森森。犯罪分子B泪流满面,我跑的好好的,是你自己非要把脚伸过来给我踩的。尽管如此,犯罪分子B却敢怒不敢言,他认出了里安身边的莱昂·布鲁莱格,对这位毒物世家的继承人颇为忌惮。 至于最后那位嘴巴漏风的犯罪分子C,海姆达尔已经举着魔杖在人家身上划拉了。 “我一直都想试试那几个高级黑魔法。比如其中有一个,”海姆达尔手腕一挑,魔杖顶端点在犯罪分子C的咽喉处。“从这里。”手腕一沉,魔杖在C的胸前画出一条直线一路往下直达胃部。“到这里。”海姆达尔看进惊慌的快要昏过去的犯罪分子C的眼中。“一眨眼就被塞得满满的,尤其是胃壁,那一瞬间就会被碎玻璃渣子钻出无数小孔,据说那些血会从毛细血管中渗出来,最后七窍流血而亡,啧啧啧……”海姆达尔咋舌。“光想想就觉得疼。” 犯罪分子C脸都绿了:“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C仰天哀嚎。“我不要胃穿孔!”嚎完眼睛一翻直接昏了。 这么没用?海姆达尔无语,用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 里安和莱昂抓着犯罪分子B过来会师。 卡罗揪着犯罪分子A靠了过来,轻声问海姆达尔:“你说的那是什么黑魔法啊?我怎么听都没听过。”太可怕了,光听形容就毛骨悚然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海姆达尔就嗯了一声:“自己想的。” 卡罗心里一片茫然,里安和莱昂对海姆达尔的脑补功力无比叹服。 四人联手抓住了违法乱纪的三个高年级生(比他们高),并顶住了犯罪分子的煽动诱惑和辱骂威胁,最终顺利的押解到了学生会进行开堂审理。 至于那个受害者…… 四人因为抓贼心切,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给忘了。 TBC 第122章ACT·153 四少年为了维护校园的安定团结与邪恶势力展开殊死周旋,利用自身优势狠狠打击了作恶多端的犯罪集团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涉案的三名疑犯先后落网。目前可以获悉,这三名疑犯的家长已经接到了校领导的传单,不日将抵达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不知怎么的,第二天天亮以后,海姆达尔还没等到学生会就这件事发表讲话,这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而且越传越夸张,越传越离奇,离奇到海姆达尔以为他们昨晚变身成了内裤外穿的超人,不是逮住几个鱼肉新生的三年级师兄,而是击退了面目狰狞的外星生物,打败了肌肉发达的生化僵尸,拆除原子弹,捣毁核武器,遏制致命病毒,拯救学校,拯救世界,拯救了全人类。 一天之内学校共传出三个版本,三个版本针对点不同,各有受众群。截止到晚餐前,第四个版本新鲜出炉,除暴安良四人组在第四个版本里急速缩水,演化成群众们更为喜闻乐见的个人英雄主义,变成海姆达尔孤身一人不畏凶险不畏强权以一敌三见义勇为了。 三个被突然删除了戏份的“前超人”们一副能屈能伸,不与一般人见识的超然大气的模样。 里安一整天就纠结一个问题了:“要不要让那个家伙赔我一双新鞋子啊?” 基于伙伴们已经被这个问题骚扰得几近麻木,一时间没有人搭理他。 只有卡罗闲不住,就问左右为难到表情沉痛的里安:“不就踩了一脚吗?” 里安更沉痛了:“有鞋印。” “擦了不就好了。” “那也被人踩过了!”里安白了卡罗一眼。 卡罗顿时觉得搭理他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真要索赔就抓紧时间。”海姆达尔抬起头来说。“过了这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店了。” 里安当然明白,等那三个被退学离开了学校就没地方找去了,所以他才这么纠结。 就在里安小帅哥一脸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时,训练任务暂告一段落的魁地奇校队的成员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呈猛虎扑食之势冲进食堂。 三位朋友刚犹豫要不要主动消失,海姆达尔的相好的就走过来了,看那目无旁人的样子好像也不在乎身边有没有围观群众,卡罗三人就心安理得的安坐原位。 “有事?”海姆达尔问,心想威克多不会是找他打听抓贼过程吧? 威克多却说:“我可能要回家几天。” 海姆达尔怔了一下,然后很家长的问:“路费够用吗?” 威克多叹气,这重点抓的,就在海姆达尔头上揉了两把,貌似他很久没这么做了。海姆达尔当然不是那种会尖叫着“别弄乱我的发型”的欲拒还迎还要故作派头的骚包男主,头发被男朋友揉乱以后也不着急修复,因为某男友还有售后服务紧随其后,这不,已经麻利的理好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想都不想的问:“去哪儿?” “回家。” 嗯?另三人一听面面相觑,心里不禁有些茫然,怎么着,这就算回去见家长了?卡罗、莱昂和里安纷纷表示了关注,装模作样的摆正姿态,竖起耳朵追踪后续发展。 “不去。”海姆达尔又想都不想的拒绝。 仨朋友在心里表扬,好,顶住了敌人的诱惑。在三位友人看来,见家长啥的那都是浮云,海姆达尔乃成长中的有为青年,又不欠克鲁姆家什么,也不图克鲁姆家什么,凭什么让他眼巴巴的赶去见家长。嗯!不去不去,咱们就不去! 三位友人已打定主意力挺朋友到底,就转过头来看克鲁姆先生会有什么反应。 巴望着触底反弹的仨人失望了。 威克多神情自若,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继续心平气和的说:“我祖母很有可能会寄送正式的请帖给你,有个思想准备也好。” 海姆达尔像是领会了精神,缓缓道:“那就等接到以后再说。” 威克多刚要说什么,忽然目光一转,看向另三人:“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决定了!要讨厌你!仨少年不约而同的怒了。 *** 日子又太太平平的滑过去一天,这天下午一上完课海姆达尔就飞奔到研究室等着收获三天前种下的因。虽然海姆达尔对这个果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第一回人事招聘,实验研究室室长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没等多久,第一个人就来了,该人规规矩矩的交上试卷,一刻都不敢逗留,扭头拔腿就往外跑,海姆达尔只来得及在他背后吆喝了声“等通知”,人已经健步如飞得没了踪影。某室长当即竖起了拇指:好一个一骑绝尘! 海姆达尔回头看了看垂挂得严严实实的幕布,难道奶糖同志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还是说刚才那学生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一眼看穿了幕布后面的客迈拉兽的本质?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第二个复试的人也来了,此人的行为与前人基本保持一致,不过跑得倒是没前面那个轻盈,身体质素明显没有前人过硬,抖得也比较厉害。 海姆达尔因此笃定他肯定听到了那句“等通知”,算是因祸得福,没有耽误正事。 这一个下午海姆达尔陆陆续续收到了五份试卷,比预期的要多,让某室长有点小期待的那位受害者同学也交来了试卷,正好赶在研究室打烊之前。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以为他是故意的,谁知这位同学只是单纯的被留了堂,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是海姆达尔太深刻了。 这位新生很普通,长得普通,个头普通,就连声音也是大众腔,总之就是个非常安全,能够平平安安活到老的那类人。 “您出的题目太难了。”这位新生还挺有意见。 海姆达尔就看了看他那双狭长但不丹凤的眯缝眼,想从中找出点不一样的感觉,结果以失败告终。“就因为难才这么出。”海姆达尔貌似很权威。“简单了我还怎么刷人。”这次的考试很有针对性,以打击信心为主,拉开差距为辅,至于到底死伤如何,要等他阅了卷才知道。 “但是、但是我有好多题都不会做。”这位抓耳挠腮的发急,很有点知耻而后勇的不屈精神。 他不勇倒好,这一勇海姆达尔又深刻上了:莫非他在暗示我给他放水?因为我救过他所以就蹬鼻子上脸了? “不会做很正常啊,我们到学校来不就是为了学习怎么会做么,别灰心,多学多看慢慢累积。”海姆达尔露出和蔼而慈祥的微笑,一般说来当他这么笑了就是打算忽悠人了。 那位新生听罢脸色一正,突然端正了态度,就当海姆达尔心里嘀咕“看吧看吧,要露馅了,狐狸尾巴要出来了”的时候,该名学生瓮声瓮气的嚎了一嗓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用力握拳,然后问海姆达尔要了试卷的正确答案,又十分周到严谨的向海姆达尔说了再见,抱着答案纸步履匆匆的走了。 海姆达尔瞪着那扇半开的大门久久说不出话来。 【想什么呐?】黑猫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一直都深刻就曲高和寡了,肤浅一些才能打入基层贴近群众啊。”海姆达尔认为自己感悟了人生。 豆荚:…… 当天晚上,斯图鲁松室长就接到了一封从保加利亚寄出的邀请函,他看着信函上的落款唏嘘,刚决定肤浅,深刻就找上门来了。 人生,还真TMD变幻莫测。 *** “我要告诉我爸爸一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他这么跟男朋友说,并没有直接拒绝邀请。 威克多表示理解,隆梅尔是一张大牌,用作保底的话里格倒是可以多出几次,能让里格多感受点安全感。威克多认为在这件事上隆梅尔说不定能起到一定的催化作用,至于催化出来的东西是养料还是毒药,关键还是要看里格的态度。 只要稳住了里格,隆梅尔那里就有回旋余地了,这位未来的“丈人”很不好糊弄。 威克多假公济私,糊弄一个赛前检查身体的理由从卡卡洛夫那里拿到了去木棉古镇的临时出校证明,这张证明能附带一名家属,海姆达尔跟着沾光。 海姆达尔在古镇上找到了勒菲·尼斯推荐过的一家性价比较高的速递公司,花了十个加隆给芬兰魔法部送了一次特快专递——克鲁姆夫人的邀请函并几句言简意赅的口信。海姆达尔吃不准隆梅尔眼下身在何处,姑且一试吧。 在公司装修精美的等待室内喝了一会儿茶,啪啪两声爆裂,带口信的人回来了。 海姆达尔立刻放下杯子迎上去,威克多紧随其后。“怎么样?”海姆达尔问。 该名服务人员露出职业性的笑容:“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有口信。” 海姆达尔精神一振:“请讲。” “本次回信服务已经提前收取了费用。”服务人员很无耻的来了个大喘气,随后在海姆达尔陡然阴霾的眼色中悔恨交加的揭晓了答案:“‘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克鲁姆家的老太婆到底舍得花多少钱来招待你!’隆梅尔·斯图鲁松先生说。” 海姆达尔当场就抬头看向男朋友:“对不起。”虔诚的替父道歉。 威克多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隆梅尔已经很客气了,有没有恶意不单单从这方面体现。” 有了隆梅尔的首肯,海姆达尔明白自己下面将要面对什么,稍稍脑补了一下,遂发现有点庸人自扰了,就开始尝试真空大脑。 “现在就走吗?是不是回学校收拾一下?”海姆达尔问。 “不急,还没去检查身体。”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熟门熟路地在古镇上穿街过巷。 “那不是借口吗?”海姆达尔为自己的深刻感到惭愧。 “算借口吧,因为接受检查的人是你不是我。” 海姆达尔听了发愣:“我没生病。”这个问题要尽早澄清。 威克多就笑了:“生病就去看病,身体检查不治病。” 海姆达尔不吭声了,貌似有点脸红,自己刚才那话确实小白了。 他们最终在木棉古镇上最大的一家旅店外驻足,进门时海姆达尔仰头看了眼硕大的金字招牌喟叹不已,真是一家牛叉的医院,包下一家高级旅馆做办公楼。 这个想法很快被推翻了,因为里面无论房屋结构还是人员配置都只是一家高档旅馆的标配,没有一丁点医院的影子。海姆达尔就琢磨是不是疗养院之类的,瞬息间又被推翻了。 二人停在了210房间外。 “这位医师的性格可能不太讨人喜欢,如果实在受不了千万别憋着。”敲门前,威克多给海姆达尔打了一记预防针。 海姆达尔正在为自己的深刻第二次惭愧ING,没太注意男朋友说什么,嘴巴应着头点着,其实话都没听完整。 “请进。”门里飘来一声说话声,大门应声而开。 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海姆达尔鼻翼翕动跟在威克多身后进到房内,那一瞬间,海姆达尔恍惚了,要不是窗户外面呈现的依然是木棉古镇的街景,他会以为他跟威克多穿越到其他国家去了——石柱,圆形屋顶,还有绘了满满一墙壁的阿拉伯图纹,以及眼前这位黑长衫黑面纱的女子。一只落地大木柜的檐角上悬着一尊迷你铜铸香炉,透过莲花形的孔洞往外徐徐冒着轻烟,烟雾转瞬即逝,满室飘香。 “你迟到了。”蒙面女子一照面就开始咄咄逼人。 威克多息事宁人的说:“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我绝对不会吝啬。” 那对唯一露在外面的黑眼睛就刷地朝海姆达尔看来,目光有点刺人但不会让人心生反感。海姆达尔与她对视后发现她虽然声音清亮不显老态,眼角却布满了细纹,经此推断这位女士想必不年轻了。 “就是他?”蒙面女子有了断定。 “是,他就是海姆达尔。”威克多很客气的说。“那就麻烦您了。” “出去!”蒙面女子赶苍蝇似的挥手,叮叮当当的饰品碰撞声不绝于耳,烁烁金光在层层黑纱间交相辉映。 威克多朝海姆达尔笑了笑,二话没有开门出去了。 海姆达尔心底一片茫然,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蒙面女子指了指长塌边的扶手椅:“坐。” 海姆达尔依言而行,心里纳闷,刚才忘了问了,威克多为什么要自己检查身体? “你是不是不太运动?” 不愧是住高档旅店的医师!海姆达尔哀怨的想,一眼就看穿他的宅男本质了。“坐的时间比较多。”海姆达尔老实交代,讳疾忌医,在医生面前就要畅所欲言。 那蒙面女子就说:“凭你现在的运动量,以后肯定受罪。” “什么意思?” 蒙面女子用她那凌厉的眼神把海姆达尔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然后摇摇头:“最多也就挺过去一次吧。” 海姆达尔对这种权威性发言感到了由衷的不安。“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颤颤巍巍的问道。 “床上运动,俗称做.爱。”蒙面女子伸手摸了摸海姆达尔的胳膊肘,又弯腰捏了捏那对膝盖骨。“你还是趁年轻多动动吧,生命在于运动,等未老先衰不能动了再来后悔就迟了。” 海姆达尔一时间没言语,良久后虚弱一笑:“我的身体就这么不中用?”貌似他无病无痛的一直很健康。 蒙面女子很果断:“一,除非你又喜欢女人了;二,你们俩一辈子用精神沟通。” “好吧,我明白了。”海姆达尔点点头。“不是要检查么,那就抓紧吧。”他还要出国访问呐。 TBC 第123章ACT·154 蒙面女子推过来一杯饮料,海姆达尔吃不准这是什么玩意儿,就瞪着杯子不动,不能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喝。”蒙面女子言简意赅。 海姆达尔就是不动。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人没有生气,海姆达尔以为她会暴跳如雷,结果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你不是着急么,我是无所谓,多待一分钟就能多拿一分钟的钱。”蒙面女子一派轻松自在,眼神透着一股子惬意,似乎确实如她说的那般“无所谓”。 什么?海姆达尔差点跳脚。她是按分钟计费的?这么大牌?海姆达尔很没见识的以为天底下只有律师会这么干。 海姆达尔一把夺过蒙面女子手中的茶杯仰头饮尽,喝的时候使劲心算刚才一共说了几句话用了多长时间。 蒙面女子从海姆达尔手里接过杯子,海姆达尔跌坐回原位,眼睛有点发直,目光渐渐涣散,脸上的表情变得警惕而迷蒙,他闭紧嘴巴眯着眼睛瞧那女子,眼前一阵阵发黑晕眩,但就是不肯屈服在立竿见影的药性之下。 蒙面女子心里暗暗佩服,就说:“不要死挺着,你一分钟不昏就多收一分钟的钱。”沟通没有超过十五分钟,这女人确实已经摸透了海姆达尔的内在本质了。 于是乎,海姆达尔很合作的昏了,昏倒之前选了下倒的方向,也不和那女人客气,上半身就直接往铺着白色长绒羊毛毯子的长塌上招呼,不是收费服务嘛,多蹭点算一点。 蒙面女子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鼻息绵长毫无知觉以后就把威克多叫进屋子里。 “把他身上的衣服脱掉。”蒙面女子使唤威克多,心里很不以为意,这个叫克鲁姆的客户真是多事,之前再三告诫她不要随意摸这孩子的身子,弄得她好像多想摸似的,她虽然是无执照的密医,但好歹也是医啊,曾经有多少人捧着金加隆来请她出诊她都不予理睬,要不是欠着穆斯塔法的人情,她连理都不会理这叫威克多·克鲁姆的人。 密医也是有尊严的,医术高超的密医的尊严那就更上一层楼了。 “全都脱掉?”威克多有些犯难。 蒙面女子剜了他一眼,“脱外套。”气死了,居然把她当贼防! 威克多轻手轻脚的把海姆达尔放到长塌的毛毯上,脱去了厚实的外长袍和冬季校服,掏出手绢擦去海姆达尔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这中间海姆达尔安静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蒙面女子很看不惯他的磨唧,硬邦邦的吐出一串字:“裤子全部脱掉。” 威克多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蒙面女子怒极反笑:“我不是心理变态的男人,我对猥.亵男孩一点兴趣都没有。” 威克多在她的讥讽中不自然的轻轻嗽了下嗓子,动手脱去了海姆达尔的裤子,执行过程中海姆达尔依旧保持神魂不知的绝对安静。 蒙面女子荡气回肠的一扬下巴,示意威克多躲一边去,下面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她在玉石铸造的脸盆内洗干净手,又摸出一个黑色的条形石盒,打开盒盖挑出一块枣核大小的白色蜜乳,轻轻在手心晕开仔细的涂抹在双手上,等一切就绪,她走到长塌边开始触摸海姆达尔的皮肤和全身上下的骨骼关节。 “为了这孩子的健康着想,也为了你以后的性.福,最近几年还是不要有肉.体上的欢.爱。”蒙面女子一边用按摩的手法轻车熟路的检查一边交代。 “我明白的。”威克多慎重的点头,他不是禽兽,里格还这么小,况且他也舍不得他受罪。 “男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现在斩钉截铁说的好听,真到关键时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蒙面女子冷哼,手下的动作倒是格外轻柔。 威克多就望天装无知。 蒙面女子不过是直抒胸臆,并没有为难的意思,不多做纠缠,低头继续手里的按摩。过了一会儿,她又慢慢道:“你要知道,按照造物主的创世宗旨,男性天生就是给予的一方,女性是与之相配的接纳一方,男人没有承.欢孕育下一代的自然条件,说的不好听,这是与自然相悖的不协调的违和,是很伤身体的,尤其是在性.事上比较被动的那一方,弄不好身体就垮了。”她一眼就判断出海姆达尔在这件事上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蒙面女子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好好的一个人被掏空了身体变得支离破碎,那种痛苦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阿拉伯世界的显贵名流们喜爱豢养漂亮的男孩,但是这些孩子往往挺不过两三年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再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们的去向亦无人关心。 蒙面女子就是在房事上手段高明的密医,之所以见不得光,因为没有一个国家给这类医生开设专门的执照考试,像蒙面女子这样手法高明医术卓越的偏科医师不会花那功夫去考综合医师证,就在暗处赚取费用,她的客户大多都是男性,为了金枪不倒愈战愈勇花重金聘请她给自己保养。蒙面女子当然不会和生计过不去,她虽然可怜那些遭受痛苦的男孩,但也仅止于可怜而已。 像今天这样为雌伏的一方保养还真是头一遭,蒙面女子不知不觉的偏心,都没察觉她比平时话多,也比平时更多管闲事了。 威克多安安静静的听她给自己“上课”,顿觉受益匪浅,就愈发的乖觉谨慎。 按摩完毕,蒙面女子直起身子,威克多立刻殷勤的为她端茶送水,蒙面女子接过杯子眼角的笑纹加深了不少,威克多面上讪讪的。 蒙面女子自然不会在丈夫以外的人面前解开面纱喝水,但还是就坡下驴承情了,威克多见状长舒一口气,据穆斯塔法主席介绍这女人很有两下子,为了里格绝不能得罪。 “他身体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平时很少生病吧。”蒙面女子说。 威克多点点头:“就见过一次。”还是在糖耗子的时候,不过那不是自身原因,是由外力引发的。 蒙面女子沉吟片刻:“我刚才说他缺乏运动,而且故意往重里说,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关注,很多人总会把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关照话语当耳旁风,不听医生言吃亏在眼前,适当的锻炼身体没有坏处。”言下之意很明确,你最好识相点配合,别拆我的台,他好你就好! 威克多立刻表明态度,很是端正。 蒙面女子重新走到长塌旁,抚了抚海姆达尔的脸,算了算时间,就让威克多把挂在墙角的那只香炉拎到了塌旁,原本若有似无的清冽香味瞬息间浓郁扑鼻。 蒙面女子又拿出一只和刚才的黑色长条石头盒子大小一般的白色石盒,盒子表层布满了淡黄色的细碎纹理,她从里面捡出了一根比筷子还细了一圈的黑乎乎的东西,比食指略微长些,细长的棍子上裹满了淡绿色的半透明蜜乳,一接触空气就散发出一股花朵的甜香,气味绵软,没有被清冽逼人的强势香气压过一头,淡雅芬芳很是好闻。 “这东西到我手里以后就没用过,从这盒子里拿出来都是头一遭。”像为了让威克多没有后顾之忧,蒙面女子就解释了这么一句。“到那脸盆里洗手,然后把这东西放到他身体里去。” 威克多眨巴下眼睛,一本正经的走去脸盆那儿仔仔细细洗过手,接过盒子走到海姆达尔身旁,不知是在思想斗争还是啥啥的,弄了许久终于把那细棍弄了进去。 蒙面女子看威克多那一脸的天人交战,心下好笑不已:这孩子在这方面倒是个实诚不造作的,难得是还挺体贴。 “五分钟以后拿出来。”蒙面女子又道。“每次用完以后就用白盒子里的药膏以一比一百的比例融水把棍子浸在水里洗净,沥干水以后再放回盒子里。”听意思她要把这两样东西都给他了,威克多刚要答谢,那边又紧跟着来了一句:“钱另算。” 威克多就把嘴巴合上了。 “这药多久用一次?”威克多问。 “三天用一次,我会再给你写一张饮食单子,以后就照单子上的禁忌注意饮食,算是内服的保养,再加上适当的锻炼,三管齐下,我想只要没有不可抗力的外因,他这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威克多这次诚心诚意的道了谢。 半个小时以后,海姆达尔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撞上了男朋友关切的眼神。 “有没有不舒服?”威克多忙问。 海姆达尔就听到一阵重重的冷哼,威克多忍辱负重的抿直嘴角,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没有。”恰恰相反,睡醒以后格外神清气爽,比睡前的状态好。海姆达尔翻身下榻,发现身上衣服穿的好好的,睡个午觉就算检查好了?不由得纳闷起来。 蒙面女子走过来,威克多赶紧给她让位。“身体有没有不适感?”蒙面女子仔细观察海姆达尔的脸色。 威克多听到这话又望天了,真是典型的州官放火。 “身上没有不舒服。”海姆达尔迟疑片刻,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就是那个、那个地方有点凉阴阴的。”当着医生的面不老实交代底细是不对滴。 蒙面女子眼睛周围的笑纹又加深了,海姆达尔都没敢太无耻,这个……还是有点难为情。 “注意事项我已经和你男朋友说了。”蒙面女子倒了一杯清水给海姆达尔,海姆达尔道谢后接过,等喝下去之后才发现这水很解渴,就厚着脸皮又要了一杯,没想到人家不给了。 “可能是熏香的某些成分对你的副作用,不要着急喝水,出去多走动走动就好了。”蒙面女子想方设法的逼迫他到太阳下面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并肩离开了高档旅馆,那香确实效果显著,海姆达尔猜测里面可能有醒脑功效。他不知道,威克多走之前特意向那密医要了几种熏香,打算以后有需要就让海姆达尔多点点,据说对身体有好处。为了二人将来的和谐性.福,威克多可谓尽心竭力时刻准备着。 海姆达尔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刚刚她是不是弄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面?”下.身那处沁凉的感觉虽然舒适,心理阴影还是战胜了生理舒爽,有点较真。 “就是这个。”威克多拿出白盒子,打开后海姆达尔的鼻翼又情不自禁的翕动起来。 “真好闻。”海姆达尔就看到浮在琥珀般晶莹的乳液上方的黑乎乎的“火柴棍”,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敢情刚才就是被这玩意儿猥.亵了。 威克多叮嘱道:“盒子以后就放你那里,注意事项待会儿告诉你,这药三天用一次,不要忘记了。用完了就告诉我,我再跟这医师买。” 海姆达尔对这个很排斥,他不要被火柴猥.亵,还每隔三天就被猥一次,说什么也不干,他有阴影! 威克多就笑着对他说:“我会天天盯着你,我不在乎亲自动手。” 海姆达尔偃旗息鼓,就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跟香蕉比起来,他宁愿要火柴棍。少顷,他又想到一件事:“那位蒙面女士是按分钟收钱的?” 威克多一怔,嘀咕着:“好像是这样吧。” 海姆达尔吐血,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的!“你哪儿来的钱?”不是说已经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吗? 威克多面不改色:“钱不是我出的,是穆斯塔法主席的好意。” “那个魁地奇联合会的主席?” “对,就是他。”威克多继续忽悠。“穆斯塔法主席和刚才那位女士是亲戚,能拿到个亲情价。” “真的?”海姆达尔还是有点怀疑。“主席先生这么好心?他是你什么人,这么关照你。” “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分期付款还给他。” 海姆达尔面色不善,这不还是要自个儿埋单嘛。海姆达尔就一把抢过那只白色盒子,掂掂分量,很有手感。海姆达尔把盒子捂的紧紧的,什么心理障碍心理阴影的早就不翼而飞了,他痛心疾首的想,要省着点用,这东西就是金加隆啊。 TBC 第124章ACT·155 海姆达尔一钻进马车就看到一张熟面孔,人家正靠在软乎乎的椅背上闭目养神,衬着满眼枣红色天鹅绒刺绣织物显得格外气派。“你也去?”海姆达尔就坐到他对面,威克多尾随其后在海姆达尔身旁坐下。 贝尔尼克,也就是对面那人睁开眼,见到海姆达尔一点都不意外,点头称是。 海姆达尔看向男朋友:“他去做什么?” 贝尔尼克泪流满面,那是我家好不好。 “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威克多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贝尔尼克跟我在一块儿可以帮我分去一些压力,兄弟是干什么用的,当然是关键时刻有难同当。” 贝尔尼克继续泪流,大哥,别这样好不好,其实前头还有个前缀叫“有福同享”。 海姆达尔点点头:“这是你们家的事,不用钜细靡遗的讲给我听,我脑容量有限,想空点地方放有用的东西。” 克鲁姆俩兄弟一时间都接不上话了。 贝尔尼克看海姆达尔一脸的神清气爽就觉得诡异,貌似这次被下帖子是因为威克多自导自演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引起的,“举报信”的三分之二是夹在自己的家书里寄回去的,贝尔尼克自打信件飞出去以后就开始忐忑,就在等爆发的那一天。 威克多虽说已经跟他明示过放弃家主之位,但家主这活计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的玩意儿,说得通俗点是要捧一辈子的铁饭碗,哪里有那么容易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关键还是要看祖母的意思,毕竟祖母是现任家主,说不定她老人家一个不开心把他们俩全踢了,再从某个旁支那里找个言听计从的聪明人培养几年做接班人,也未尝不可。放到从前,这个可能性就像天方夜谭,但是搁在今天,她真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贝尔尼克都没发觉他的心态也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他根本不会这么考虑问题,眼下他就是把自己当准继承人了,原本该威克多忧思的东西现在全跑他脑子里去了,贝尔尼克那个焦虑啊。其实威克多的眼光是正确的,贝尔尼克比他更适合当家主,因为贝尔尼克比他更有竞争心,对家主的位置更有独占欲。 而威克多则是彻底麻木了,有句话说的好:太过理所当然的,也是最易被轻忽的。 旅行途中还是很无聊的,海姆达尔不愿意在马车上睡觉,尽管毫无颠簸感。从高档旅店出来以后威克多就带着他直奔马车租赁站,海姆达尔从善如流听之任之,什么上课请假之类的问题也没有过问,如果上述这些没有摆平,威克多不会想当然耳的冲动为之。海姆达尔对自己的男朋友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位医师真是穆斯塔法主席介绍的?”海姆达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说那位老人给他的感觉都是超然到与众不同,不会没来由的古道热肠吧。 “医师?怎么回事?你们谁不舒服吗?”贝尔尼克关心的问。 海姆达尔抿了抿嘴巴,这问题还真是难以启齿,太尴尬了,就干脆闭口不谈装聋作哑。 “其实那位医生是给我介绍的。”威克多用和盘托出的方法为他解围。“那位女士曾经为好几家魁地奇俱乐部做过专职医生,肌肉骨骼的损伤修复魔法很出众,专业的魔药制作精良,治愈性接近白分之一百,手法堪称一流,很多著名的运动员都接受过她的治疗。穆斯塔法主席就介绍她给我做了全身健康状况检查,看看从前受的伤有没有留下隐患,如果有就尽早针对性的做一套康复疗程根治一下。” 贝尔尼克明白了,海姆达尔也明白了,威克多已经开始为将来做起跑前的准备了。 “兄弟,你真的确定?”贝尔尼克毕竟不同旁人,和威克多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他自信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了解威克多了。威克多不喜欢魁地奇,讨厌谈不上,但也绝非喜欢。在有其他选择的前提下,他为什么还要逼自己去选那个他并不乐意从事的选项?贝尔尼克觉得堂兄太不理智太草率了。 家养糊口谈何容易,世界上有几个人是真正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套句某个番薯头脑袋的话来说:正男,人生还不就是这么回事。 说到底贝尔尼克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了解威克多,威克多不喜欢魁地奇不假,但也不排斥,不然不会一打好几年。威克多·克鲁姆是一个比较实际的人,在结合自己的特长给自己制定奋斗目标时,魁地奇就是首选。穆斯塔法主席给他算过一笔账,也就是现今世界各号种子选手们的具体收入情况(明面上的),老实说就连吊车尾的那位都非常可观。威克多眼下的第一任务就是加入职业联盟以后抓紧时间提高技艺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种子选手,然后在此基础上稳扎稳打步步攀升。他当然不可能指着小男友发一辈子的零花钱,虽然就厚脸皮的威克多·克鲁姆先生来看,吃软饭的感觉其实非常微妙亦非常美妙。 “你不要我养了吗?”小男友倒是没来由的失落了。 “不是说好了由你当家作主吗?以后我的钱都要交给你存放。”威克多很会投其所好,用海姆达尔的纠结点来规避答案。 这个计谋很成功,他的小男友立刻被转移了注意。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海姆达尔摆摆手。“不过发自内心的热忱与期待还是值得表扬的,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威克多发现这个转移方向很不尽如他意,居然把里格那套“很有可能会掰”的理论又调遣出来了,大意,大大意了。克鲁姆先生深刻检讨之。 马车里的另一位克鲁姆先生也耐不住寂寞的说:“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海姆达尔抬眼,发现他在和自己说话。“我?”海姆达尔指着自己鼻子。“我好得很,有什么好着急的!” 贝尔尼克眼下是标准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甚至有点抓狂,这俩人太对不起观众了,怎么一点都不入戏。“祖母不是寄了封邀请函给你吗?”贝尔尼克妄图帮海姆达尔“恢复记忆”,他认为海姆达尔十有*暂时性失忆了,应当给他提个醒报个警,不带这么不上心的。 “对啊。”海姆达尔不解:“怎么了?我不能去吗?”对了,貌似眼前这位会是未来家主,海姆达尔琢磨,还没上岗就开始摆官架子了?海姆达尔就转头去看男朋友:“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份见面礼?”比如果篮,太太口服液,黄金搭档,脑白金…… 贝尔尼克吐血,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去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就在堂弟仰天长叹的时候,威克多摇摇头:“不用,无论你送什么祖母都不会客气,但凡不是生意上的来往她不去折腾这些虚礼。” “也就是说连谢都不会谢一声?”海姆达尔做进一步推论。 “东西会收下,道谢言不由衷。” “送东西本来就是破费,还听不到情深意切的道谢,这么点回报都捞不着。”海姆达尔看着男朋友说。“你可别怪我吝啬,是你不让我买的。”责任一下子就推得干干净净。 敢情他送人家东西就为了听那声“谢谢”啊?!贝尔尼克觉得自己长见识了。而且,听这两人说话很容易气血翻腾头发上指,贝尔尼克还指望着自己将来能长命百岁光宗耀祖,索性眼睛一闭窝到角落眼不见为净的睡觉去了。 贝尔尼克一路睡到了保加利亚。 *** 保加利亚方面派来了接站人员,贝尔尼克的亲娘,黛丝·斯图鲁松·克鲁姆夫人。 黛丝还是那样明媚动人,岁月十分优待她,应该说时间挺待见斯图鲁松家族,就连年近五旬的隆梅尔也不过鬓角斑白,脸上无半点龙钟老态的颓然之色。年轻的斯诺那就更不用提了。 黛丝热情的拥抱了海姆达尔,连连称赞他愈发英俊挺拔潇洒不凡,也注意到他的个头稳中有升,把海姆达尔喜得,当场照着人家的脸蛋狠狠亲了两口,都没注意到他吃的是祖母辈的豆腐。无法否认,斯图鲁松室长也是一个虚荣的人。 之后,众人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上还配备了餐点茶水,三个少年原本都坚定的声称自己不饿,结果被肉汤的香气一熏纷纷丢盔弃甲使劲往空城里面搬粮草,黛丝不愧是做母亲的,比男孩子们要细心多了。 克鲁姆家那片林子的景色和寒假时截然不同,海姆达尔上一次来欣赏到的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是晚霭峰间起云流千里远的金色树林。 密林间的老宅依旧沉稳轩昂。 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把斯图鲁松家在英国的那栋老宅与之相较,没过多久就放弃了,这两个屋子没法比,就好比克里姆林宫和白金汉宫,也就像他和威克多,连比什么都茫然。 走着走着就歪了。 海姆达尔回头看了眼与他们越来越远的大宅入口纳闷,不是说要见他吗?他还以为克鲁姆夫人会雷厉风行到连口水都不让他喝,就把他叫进去沟通,结果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莫非是我太重视了?其实人家压根就没我放在眼里?海姆达尔想着想着就淡定了。 “喔,对了,差点忘记,”黛丝突然对着威克多说:“你赶紧去你祖母那儿,她从昨天就在等你,快去!”黛丝催促着。 威克多就看向海姆达尔,后者茫然回视。黛丝用力推了下威克多:“难不成我会把我娘家亲戚吃了不成?”黛丝看他一副骑虎难下的为难样就啼笑皆非的喊道。 威克多朝海姆达尔无声苦笑,摸摸脑袋择路另行了。 不知怎么的,海姆达尔突生一股冲动,他想问问索菲亚市最近一班回学校的马车几点出发。眼前这景象就和那时候差不多,人家克鲁姆夫人好像并不打算特地关照自己,刚到没几分钟,海姆达尔就想回去了,总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贝尔尼克也摸了摸脑袋,兄弟俩的动作如出一辙,海姆达尔有时会恍惚的认为贝尔尼克和威克多就是一对亲兄弟。 “奶奶不见里格吗?”贝尔尼克也被祖母的“轻慢”弄得一头雾水,截止到刚才之前他都以为会看见老太太发飙的场面。 黛丝还没说什么,只见海姆达尔突地精神焕发,眼巴巴的望着她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黛丝沉默片刻,有点明白隆梅尔为什么对这事不太在意了。 几天前她和婆婆一前一后收到了家书,前后相隔一天。不同以往的是贝尔尼克那封是原封不动的抄袭原作,附加在里面的另两封信才是重点,之后她才知道,威克多一共写了三封信,其中两封并在贝尔尼克的家书里的信件是为了掩人耳目私下知会父辈,一封的收件人是贝尔尼克的父母,另一封的收件人是威克多的父母。 丈夫维丁去给他大哥普洛夫送信回来之后表示,那对夫妻收信时的震惊表情至今都历历在目,威克多的家书一向只写给克鲁姆夫人,夫妻俩一直是占据在信件末尾的寥寥数语的被问候对象,这是多年来儿子第一回主动给他们寄信。 第一次的震惊余波未平,第二波震惊随着信件的展阅扑面袭来。出人意料的是那对夫妻居然比想象中要镇定,镇定到维丁以为他们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表露异样,就急忙告退离去。结果证明这个猜想并不成立,因为第二天在克鲁姆夫人收信之后的低气压强制下他们依然面色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的平和安宁,就连每每气氛降至冰点前安娜均会施展的咳嗽解围法都不再施展了,比他这个当叔叔的还要淡定。 维丁佩服的不行,换位思考一下,这事如果发生在贝尔尼克身上,他自问做不到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像他们这样突然就强硬起来。 维丁感慨万千的和妻子黛丝说:“大哥大嫂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也看到了,威克多这事估计就这样了。” “母亲不会善罢甘休的。”黛丝有些焦急,虽然威克多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也是自己手把手带大的,面对如此窘况她无法心平气和。 “你太小看威克多了,你以为他会像个愣头青那样大吵大闹,一个不顺心就叫嚣着离家出走?”维丁笑着说。“他已经十六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娃娃了。” 但是在黛丝心中威克多依然是当年那个骨瘦如柴的安静孩子,或许因为威克多小时候体弱,黛丝在照顾孩子方面不知不觉会对威克多偏颇更多,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也是安娜对黛丝感激不尽的原因所在,黛丝兑现了当年病榻前的承诺,视如己出关怀备至。 “你的意思是?”黛丝听出了丈夫的言下之意。 “如果这事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母亲会像现在这样一肚子火气无处发吗?” “确实如此。”黛丝恍悟。“照母亲的脾气早就冲去德姆斯特朗了。” “威克多真了不起,这么多年来已经摸透母亲的性子了,专找软肋戳。”维丁分析。“我估摸着那封检讨信是戳中要害了,其实只要投其所好,这件事未尝难办,母亲向来吃软不吃硬。” “那我们现在?”黛丝问。 “去和隆梅尔谈谈,探探他的口风,我想他不会不知道,也不会坐视不管,问问他有何打算。”维丁沉吟片刻后道。“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亲戚,为这事撕破脸了就得不偿失了。” 黛丝点点头,刚要走开,维丁又道:“老婆,我们儿子可能要做家主了……”口气突然变得迟疑而缥缈。 黛丝眉头一扬,楞楞地看向丈夫,脸部表情也缥缈了。 真不容易,这对夫妻分析来分析去,这会儿终于想到这上面了。 TBC 第125章ACT·156 黛丝这个当娘的对自己儿子的业务能力不太看好,最主要心里没底。贝尔尼克从小跟着威克多学习不假,但都混个得过且过,他们夫妻俩也从来不盯着他用功,他们知道贝尔尼克不过是跟着威克多沾了光,不能喧宾夺主。 黛丝就很迟疑的问:“贝尔尼克……咱们儿子行不行啊?” 维丁看着妻子的脸半天不吱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贝尔尼克小时候曾经问过我为什么祖母喜欢威克多不喜欢他。”维丁突然开口道。 黛丝很吃惊:“他这么问的?”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威克多身体不好所以祖母要多爱护他一些。” 黛丝明白,这是那个时期全家认同的官方说法,怕解释的太复杂小孩子听不懂,为了杜绝可能产生的积怨,就把威克多往可怜上说,小孩子天真无邪总会没来由的会同情弱者。 不等黛丝琢磨完,丈夫又道:“后来贝尔尼克又问我他能不能当家主。” 黛丝眨眨眼,迟疑道:“结果你就当场一锤定音了?” 维丁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他不想让贝尔尼克因此留下任何念想,所以就斩钉截铁的告诉儿子趁早死了这条心,如今想来他这做父亲的实在失职,似乎他们夫妻俩有点本末倒置,幸好贝尔尼克本身没有歪心思,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孩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维丁背后惊出一片冷汗,心里激动的连连高呼:咱有个乖儿子啊~~ “你说如果现在再给贝尔尼克开设精英教育还来不来得及?” 黛丝啼笑皆非:“他现在不是在德姆斯特朗上学吗?那家学校不是号称精英学府吗?咱们不要多此一举了,而且这事还没出下文,我们还是老实点,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母亲那边会怎么想,普洛夫和安娜会怎么想?” 维丁重重一拍脑门:“对对对!我这是关心则乱,还是先把威克多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这两天我连觉都睡不好。” “哎,我跟你说。”黛丝决定还是和丈夫表个态,以免临时出岔子。“等孩子们回来以后你可别当着他们随便瞎说,尤其是里格,那是隆梅尔和斯诺的心头肉,我这个姨婆(本来想用姑婆的,但好像现在都用来骂人了=。=)都没有质疑的余地,你就更不行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口出恶言,让孩子们心里受堵,更不要倚老卖老教训他们的不是。维丁埋怨妻子怎么都不和自己心灵相通,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 黛丝掩嘴一笑,忙上前安慰丈夫那颗“受伤”的小心灵。 “妈妈,到家了。”贝尔尼克一声呼唤拉回了黛丝的心神,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大门前,三人匆匆进了房间。 海姆达尔的行李已经送抵,是希娜和绒布合力给他收拾的,当海姆达尔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叠报名考卷时不由得暗自点头,这次回去以后就给希娜加薪。 【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衣柜上的那面穿衣镜不失时机的尖叫,想要引起有关人员的注目。【可怕!太可怕了!简直不堪入目!你怎么和从前一样!毫无品味可言!我告诉你——】 乓的一声,海姆达尔冲出房间甩上大门。 刚长出一口气,就发现右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海姆达尔侧脸看去,和对方的目光撞个正着。 一时之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您好。”海姆达尔打破沉默。 安娜·鲁米利亚·克鲁姆笑了起来,海姆达尔顿觉如沐春风,这是个光站着不动就让人觉得舒服的女子,天然的治愈系。海姆达尔马上就想到第一眼就让自己心生畏惧的男朋友,这当中有着太平洋般的差距,难以想象他们会是母子。 “您要找威克多吗?他去大宅了。”海姆达尔努力寻找话题。 “我是来找你的。”安娜温和的说。 “找我?”海姆达尔眨眨眼,然后把考卷塞进长袍口袋里。“那咱们下去吧,正好有点渴了。”其实是海姆达尔怕这位夫人累着,怎么说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缠绵病榻的人,身子不争气的时候连站都站不住,就想当然耳的把自己的经验套在人家威克多妈妈身上了。 安娜笑眯眯的跟着海姆达尔下楼进了面积不大却不失温馨可爱的会客厅。 海姆达尔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黛丝和贝尔尼克都不在,但是茶几上已经备下了点心糖果等小零食,杯子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心下恍然这是专门给他们腾地方呢。 他们在三人座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谢谢。”安娜接过海姆达尔递来的茶杯,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海姆达尔。 饶是厚脸皮的斯图鲁松室长也禁不住这么紧迫盯人的打量法,就略带窘迫的说:“您说您找我……” 安娜喝了一口茶,然后从容的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再和你说说话。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们连话都没说上。” 海姆达尔点点头,也不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坐在沙发上傻等着“聊天”。 身体不好的人一般都喜静,安娜也是如此,并不忙于开发话题,她放下茶杯拿起黛丝之前摊在沙发上未绣完的迷你挂毯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海姆达尔见状也放下了杯子,拿起茶几上的薄饼咔嚓咔嚓的嚼,玻璃窗外能看见几朵染着金红色霞光的云彩,当它们从蜜汁鸡腿变成碳烤羊排时,安娜放下了挂毯。 海姆达尔嘴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傻愣愣的看着人家站起来。 “我回去了。”安娜微笑道。 “喔……”海姆达尔下意识的点头,依然不在状态。 安娜唇边的笑花更绚烂了一些:“再见。” “……再见。”海姆达尔又一次点头。 直到人家威克多妈妈离开了屋子,海姆达尔还坐在那里口含棒棒糖,一脸的茫然懵懂。 *** 晚餐之前,黛丝回来了,其实是来知会他一声去大宅吃晚饭,贝尔尼克和威克多都在那里,这家的大人们也都去了,就等着海姆达尔开饭。 海姆达尔看看自己的装束,貌似还行,就理直气壮的跟在黛丝身后往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奔去。 威克多的爸爸和贝尔尼克的爸爸都温和的和海姆达尔打了招呼,普洛夫·克鲁姆跟他夫人一样一个劲地盯着海姆达尔瞧,估计是在纠结的重新认识重新定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为,海姆达尔被安排在了威克多妈妈的下手。 出乎意料的是克鲁姆夫人还是不见他,第一道菜都上来了,主座上依旧空无一人。海姆达尔用勺子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淡得像白开水。第二道菜上来时,海姆达尔用叉子叉起一块野山菌塞嘴巴里,还是缺油少盐。第三道菜他没吃出是什么东西…… 海姆达尔心想,老太太别是想难吃死他吧? “装装样子就行了。” 海姆达尔一听抬起头,就看见安娜用餐巾抹了抹嘴角,然后对他微微一笑:“年纪大的人都喜欢清淡,吃不惯就装个样子。” 海姆达尔发现她盘子里剩的不多,安娜见状又道:“我已经习惯这样的饮食了,清淡对身体有好处。” 确实如此,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盘子里都剩了不少吃食,看来的确不是海姆达尔味觉有异,实在是克鲁姆夫人的味蕾太过敏感。 安娜静静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的打量正和小叔子说话的威克多,海姆达尔一边用勺戳着难吃的晚餐一边分析她的目光成分,喜悦、骄傲、满足……还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样的目光不该出自于一个母亲,海姆达尔觉得这对母子的隔阂归根结底就是陌生感作祟。 这时候,安娜突然转眼看向他,海姆达尔根本来不及遮掩自己的探究眼神,当场被抓包,感觉十分的尴尬,讪讪的轻声干笑两下。 安娜的神情并无异样,既不恼也不怒,淡淡的问海姆达尔:“他很优秀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海姆达尔却听明白了:“威克多是德姆斯特朗校队的王牌,他的实力连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都赞扬有加。” “魁地奇打起来是不是很辛苦?我听说这项运动十分野蛮,很容易受伤。”安娜的言辞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焦虑。 “这个因人而异吧。”海姆达尔想了想说。“那些容易受伤的人肯定是技术不佳,威克多就从来没受过伤。”他纯粹在胡言乱语信口开河,此情此景,海姆达尔真不敢畅所欲言,万一刺激到人家了那就罪过了。 安娜舒了一口气。“我不太懂这些,从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说着脸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这威克多妈妈怎么跟大姑娘一样,威克多都老大一个人了,他妈妈居然还像个黄花闺女一般的薄脸皮,海姆达尔暗暗猜测威克多的爸妈一定很恩爱。 “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马上就要开赛了,德姆斯特朗被选为赛场之一,届时会有很多魔法学校派队伍来参赛,如果可以,您亲自去看看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种事还是亲眼目睹一下有个切身感受才好。”海姆达尔就向威克多妈妈吹嘘起了自己学校的运动场如何如何先进,设备如何如何精良,人员如何如何到位,参赛队伍的实力如何如何强大。海姆达尔夸海口的吹嘘架势几乎和校长先生如出一辙,如果卡卡洛夫在这里,一定会激动的抓着海姆达尔大呼知音。 安娜听得连连点头,目光都开始璀璨了,看样子就是被海姆达尔忽悠上了。 海姆达尔一边对自己的工作表示肯定一边又觉着非常诡异,这事一般都是儿子的活计吧,我在这里彩衣娱亲算怎么回事?看人家贝尔尼克,见着亲娘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往外倾吐,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往外招呼,看着就窝心。海姆达尔心底一片茫然,难道我比威克多看起来更好“欺负”? 晚餐结束之前,安娜以身体不适为由打算离席,起身之前被海姆达尔轻轻拉了下袖子。 “这个,有件事想找您打听一下。”这顿饭下来基本上可以算作交谈甚欢,海姆达尔很不要脸的认定他们已经发展出了一段不一般的革命友情,遂蹬鼻子上脸的要求得寸进尺再下一层。 安娜突地笑了起来,一种成年人独有的智慧在眼底闪光。 海姆达尔装作没看见,貌似焦急的低声问:“克鲁姆夫人是不是不打算见我?” 安娜有趣的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俩人绝对是母子无疑,海姆达尔悲摧的想,逗自个儿时用的口吻都如出一辙。 海姆达尔说:“很简单,她不打算见我我就回去,赖在这里不是个事,学校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听口气就是一副急于摆脱的架势。 “你不喜欢这里吗?”安娜犹豫的问。 夫人,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交了学费,花销了书费,来来去去的还有交通费,不去上课就是浪费,父亲挣钱养我不易,我不能这么不孝。” 安娜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然后努力向下压了压嘴角:“母亲会见你的。” “什么时候?”海姆达尔追问。 安娜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只要你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快了。”说罢起身,走人。 海姆达尔一直到晚餐结束以后都在琢磨这句话。 用餐罢了,好几个小时未见的男朋友理所当然的跑来和他联络感情。“回去以后再吃一顿,别和贝尔尼克客气,他不差这点钱。”威克多很不厚道地教海姆达尔如何敲竹杠,言辞间丝毫没有提及父母。 海姆达尔不相信他没看见刚才饭桌上的互动,海姆达尔也不怕他生气,直截了当的说:“你和你父母这样很不对劲。” 威克多惊讶的扬了扬眉毛,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对劲不对劲的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习惯这样了,只有尽量改善和缓,如果让我学贝尔尼克和他父母那样,永远都不可能。” 在孝顺父母这件事上海姆达尔认为自己一点发言权都没有,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于是就拍拍男朋友的肩膀,没滋没味的咂咂嘴:“咱们都是苦命的娃。” 威克多噗哧一声笑出来,一点都不知道避嫌,抓着海姆达尔的脸吧唧吧唧的用力往上亲。 贝尔尼克的动作最快,已经成条件反射了:望天。 维丁也望天。 黛丝紧跟丈夫的脚步望天。 普洛夫反应最慢,眼睛发直数秒,错过了领会精神的时机,从头到尾欣赏了一遍儿子“小鸡啄米”的把戏…… So,威克多爸爸有没有心脏病发作呢? 请听下回分解。 TBC 第126章ACT·157 威克多爸爸当然没有心脏病发作,因为主神兼次神兼次次神兼次次次神兼次次次次无限循环神紫色泡桐不让他发作,就算他原本有病也会不药而愈,那么,威克多爸爸到底有没有心脏病呢?答案是否定的。 言归正传。 “要不要出去散步?”维丁看向妻子,黛丝朝他甜甜一笑,两人手牵手向外走去,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海姆达尔见状就对威克多说:“我也出去走走。”待在这房子里太有压力了,眼角忽然扫到法式镶大理石壁柜上金灿灿的包边和壁柜里陈设的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亮晶晶的古董,海姆达尔往外冲的决心更坚定了。 威克多学他叔叔那样牵起心上人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等等。” 二人回头,普洛夫站在他们身后,局促的说:“我……”等半天就吐了那么一个字,海姆达尔看看威克多,后者神色如常,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表情淡淡的。 普洛夫挖空心思想要找出适合的话语,但关键时刻脑子就不好使了,孩子们不可能久待,他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普洛夫越着急脑子打结的就越厉害。 海姆达尔又一次看向威克多,后者还是那般平静疏远。多说句话就不行了?海姆达尔觉得威克多是故意的,他老子急成这样也不知道主动接个话题,海姆达尔不相信威克多那么傻,他根本就在装傻! 海姆达尔想到了自己爸爸,要是换成隆梅尔,肯定先把自己往外拉然后再顺便问一句愿不愿意陪他去散步。两位爸爸之间有着马里亚纳海沟般的差距,本着百善孝为先的思想,海姆达尔替男朋友搭台阶:“您想和我们一起去散步?” 普洛夫一怔:“……对,对,去散步,一起去。”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听说威克多爸爸是个不善言辞且忠厚老实的人,海姆达尔有点明白克鲁姆夫人为什么插手威克多的教育问题了,忠厚老实固然好,但错就错在你生在了这样的家庭中,当地主哪需要忠厚老实,都是周扒皮那样的令人唾弃的典型才能赚到钱,才能死捂着保本不被抄底。 海姆达尔跟在这对父子身后出了大宅。 饭厅里的贝尔尼克咂咂嘴,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就嘟嘟囔囔的忿忿道:“我也要找个女朋友去散步!” 暮色四合的树林带着秋季特有的凉爽气息。石头小径两边的树枝上悬着一盏盏昏黄的玻璃灯,一旦有人走近它们会猛然间大放光芒。一两只还未归家的动物偶尔从眼前急速穿过,眼睛还没捕捉到它们的身影就又一次消失在夜色中。用力的呼吸一口气,能闻到森林的味道:干树叶——刚落地没多久;还有夹杂着地表霉变气味的树叶,带着一丝桂皮的苦涩;缓慢*的草类植物;动物皮草的淡淡麝香味…… 海姆达尔看着那对埋头走路的父子,散步不该是悠哉的,闲散的,慢吞吞的吗?为什么他们像急行军那样直直往前赶?海姆达尔心想我能不能自动消失?就尝试着一点点放慢脚步,前面那两人走一路他就走半步,前面两人跨两步他就拖一步,眼见着差距快要超过十步远了,威克多突然回头,扬起眉毛定定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海姆达尔耸耸肩:“没去哪儿,不是散步么。”貌似很无辜。 “我们走的太快了。”普洛夫了然的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在威克多爸爸的笑容下眨眨眼,不愧是父子,笑起来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海姆达尔就突然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爸西里斯·布莱克,虽然见过照片,但印象不深,听舅妈纳西莎描述他是一个样貌出众的男子,其实仔细想想应该不会难看,要不然艾薇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 德拉科曾经告诉海姆达尔,马尔福家的人一生下来就拥有追寻世间一切美丽事物的本能。德拉科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的,海姆达尔倒不这么看,或许“追寻世间一切美丽事物的本能”的基因没能遗传到德拉科身上,因为那时候在霍格沃茨时他曾向海姆达尔透露他对拉文克劳的一个女孩子有点好感,但事实是潘西·帕金森比那姑娘漂亮多了。 “大哥?!” 维丁的呼喊打断了海姆达尔的胡思乱想,在场三人纷纷朝声源处望去,就见维丁和黛丝正走在前方的小径上,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以外还有一人,令海姆达尔感到意外的是克鲁姆夫人也在。 克鲁姆夫人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碰到海姆达尔,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估计她老人家也正惬意的散步着,没想到平时走起来挺费力的树林今天突然缩水了。 反正躲人的不是我。海姆达尔就大大方方的跟在男朋友身后走了过去。 老太太估计是躲够了,而且也知道再躲下去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就对海姆达尔说:“我有话跟你说。”貌似有种痛定思痛长痛不如短痛的毅然决然。 其实克鲁姆夫人早就想沟通了,无奈不知道怎么开口,没办法,老太太这辈子这也算见过世面历过风雨,可惜眼前的海姆达尔就是那风雨中的漏网之鱼,老太太一时间搞不清楚该如何应对,这两天就尽在这林子里兜圈子想词了。要不是突然请吃饭,估计这圈子等到海姆达尔回去以后都没兜完。 海姆达尔其实也等了N久了,听她这么一宣布,不由得精神焕发:“您请。”赶紧讲完赶紧拉倒吧,我还惦着我那堆未完成的事业呐。 “你是隆梅尔的儿子?”老太太问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貌似有些纠结。 黛丝抢道:“您也知道,里格虽然不是隆梅尔亲生的,却胜似亲生,宝贝的很。” 维丁补充:“听说天天挂在嘴边。” 老太太问海姆达尔:“是这样吗?” “是吧。”海姆达尔回答。 “你现在读两年级?”老太太又问。 黛丝又抢先说:“明年春天就虚岁14了,他是3月份生的。” 维丁第二次补充:“3月3日。” 老太太说:“是这样吗?” “是。”海姆达尔点点头。 “听说你的亲生父母是英国人?”老太太第三次提问。 黛丝第三次抢答:“是英国人没错,不过里格是我们斯图鲁松家的人了,已经入了族谱了。” 维丁第三次补充:“隆梅尔亲手加进去的。” 老太太沉默片刻,然后看向海姆达尔:“你有什么要说的?” 海姆达尔回答:“要不您直接问他们?” 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眨巴下眼睛,果断的扬起了下巴:“你跟我来。”之后威严十足的对儿子儿媳孙子们下命令:“谁都不许跟来!”蠢蠢欲动的几人立刻顿在了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一老一小渐行渐远。 十分钟以后,海姆达尔忍不住朝克鲁姆夫人看去:“您还要问什么?”如果他们不是一直在走路而是坐在什么地方,海姆达尔会以为她睡着了,十分钟里面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你为什么是个男孩!”这话是用吼出来的,足见咆哮之人有多么的义愤填膺,想来克鲁姆夫人已经憋了很久了。 “其实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是男孩。”海姆达尔摩挲下巴,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克鲁姆夫人有些傻眼,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孩子没抓对重点,也就是她希望抓的重点他没抓着,或者是没去抓。 听说孩子的性别跟父亲细胞中的染色体有关,当然,这个命题太科学太深奥太麻瓜,海姆达尔自己都不明白哪里会去告诉魔法世界的巫师,于是就说了个通俗到不管麻瓜还是巫师都能明白的答案:“这应该是上帝的旨意。” 克鲁姆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说实话,眼前的男孩儿什么都好,家世、长相、血统等等都达到了她选媳妇的最高标准线,惟独性别不对,是个男的,这要是个女孩该有多完美。克鲁姆夫人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的想法跟当初维丁结婚那会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二儿媳妇轻浮不自重,连带着对斯图鲁松家也感到了不喜,截止到她大孙子喜欢上他们家的男孩子之前,克鲁姆夫人都认为那个北欧家族很不着调。 结果现在可好,不着调家族忽然变成最高标准线了,其实克鲁姆夫人在收到威克多的检讨信的那一瞬间,思想因为刺激太大就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你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克鲁姆夫人施展起攻心*。“威克多为了你很可能失去一切。” 海姆达尔摇摇头:“您都不觉得愧疚,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克鲁姆夫人一噎,一下子竟找不出话来反驳,顿了一会儿又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威克多结婚生子有了后代,其它的我一概不过问。”克鲁姆夫人认为自己很开明很进步了,说来说去,她就是想让大孙子开枝散叶,这是人之根本。 看看,这就开始不走寻常路了吧,海姆达尔才多大呀,她都开始跟他讨论后代问题了。 “这个您应该和威克多说。”海姆达尔想都不想就把球丢回去了。 就是因为说不通孙子,她才来做他的工作的!克鲁姆夫人压了压心头的那股躁郁:“你不能太自私,给克鲁姆家留下后代是每一位继承人应尽的义务,是无可避免的责任。” “这话您应该和贝尔尼克说。”海姆达尔又把球丢回去了。 克鲁姆夫人眼睛一眯,口气不稳的一字一顿道:“故意和我作对?” “没有。”海姆达尔还是那副“逆来顺受”的低调模样。 “那你……” 话语未尽就被海姆达尔打断了:“您不用太把我当回事,我和威克多,”海姆达尔撇撇嘴。“这事没个准。至于生不生孩子,您还是先缓缓吧,等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以后您再急也不迟,现在说什么都还早。” 克鲁姆夫人就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 海姆达尔见她一脸的困惑,就进一步做解释:“我和威克多还不到山盟海誓天荒地老要死不活的地步,他现在只是处在恋爱试用期阶段,最后能不能成还不知道,您这场子赶得实在早了点。” 克鲁姆夫人终于听出点味道了,不由得脸色一变,试用期?就她大孙子那样的三高金龟婿居然还要试用?克鲁姆夫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威克多……他知不知道……” “当然。我们就是这么协商以后才开始恋爱试运行的。” 克鲁姆夫人发觉自己一下子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是她太落伍,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你不喜欢我孙子吗?”回过神来的克鲁姆夫人心情复杂的问道。 “喜欢,两个都挺好。” 克鲁姆夫人猝然警惕起来:“你别打贝尔尼克的主意!”一个威克多还不够吗?显然她已经把海姆达尔那番试用期听进去了,竟然开始怀疑三高金龟婿大孙子的魅力了。 海姆达尔忽地坏笑起来:“贝尔尼克其实很可爱。” 克鲁姆夫人大惊失色,脑子飞快的转动,在结合了海姆达尔所有的言论之后,克鲁姆夫人心底有了决断,威克多暂时没有“危险”,他已经深陷泥沼,缓一缓是对的,逼得太紧是大忌,反而是贝尔尼克,那个一直被她忽视的孩子有“危险”,威克多如何她很清楚,但是贝尔尼克呢?威克多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都那样了,换成是贝尔尼克又会如何?会不会投降的更快…… 越假设越忐忑,越琢磨越难安,克鲁姆夫人连招呼都不打,“啪啪”的幻影移形,拯救二孙子去了。 敢情老太太把他当传染病毒了,而且还是见一个染一个无视一切抗体的那种。 海姆达尔伸了伸懒腰,举头望向天际,一轮皓月当空。海姆达尔左看看右看看,忙活了半晌,然后茫然的想,那个……天文课上教授是咋讲来着? “里格!” 黛丝第一个冲过来,接着是维丁、普洛夫,跟在最后的是威克多。他们几个一直远远吊着不敢上前,在发现克鲁姆夫人突然销声匿迹以后就匆忙奔了过来。 “你和母亲说了什么?”黛丝好奇死了,里格到底说了什么把老太太激得像打了鸡血似的连路都不愿走了。 三个男人也很好奇,纷纷表示关注,他们顾着身份,没敢像黛丝那样急不可待的八卦。 “没什么。”海姆达尔装着一副风轻云淡的超脱模样说。“我只是告诉克鲁姆夫人,比起她大孙子,我更喜欢二孙子。” 黛丝怔了怔,弱弱的问:“真、真的?” 两位父亲别提有多震惊了,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就连威克多都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他。 海姆达尔真叫哭笑不得,这家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TBC 第127章ACT·158 在四双眼睛的密切注视中,海姆达尔十分无奈的解释了一遍自己没有“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几人恍然着松了口气。海姆达尔暗暗叹气,在这家人面前讲笑话一定很没有成就感。 当天晚上,海姆达尔因为无法忍受嗓音,把那面穿衣镜炸成了粉末以后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没忘记把人家恢复原样。出乎意料的是镜子呈粉末状在地上躺了一晚上倒变老实了,海姆达尔对着它穿衣服的时候居然还会附和着拍两声马屁,不再毫无缘由的挑三拣四。 “早知道寒假那会儿就这么做了。”海姆达尔穿戴完毕以后满意地对镜子点点头。 镜子泪流满面(如果它能哭的话),这小子太可恶太可怕了,一想到昨晚的凄凉境遇镜子猛打了个哆嗦。昨天好像开始降温了,我不会感冒了吧?镜子非常人性化的表示担忧。 和维丁、黛丝,以及贝尔尼克吃早饭的时候威克多来了,祖母没再一天三顿饭巴着他不放,突然就允许他出去喘气了。这和海姆达尔昨天晚上的“坦诚相告”有一定的关系,克鲁姆夫人现在想以退为进。老太太不是蠢笨的人,昨晚一时冲动跑回宅子以后就缓过神来了,也想到海姆达尔是在逗她玩呢,心里不免有些幽怨,但总算,二孙子是安全的,这才是不幸中的大幸。 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宿没合眼,翻来覆去的琢磨如何才能彻底驱除名为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妖孽”。在威克多身上下功夫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孙子她还不了解么,一旦认死了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故而,克鲁姆夫人想到了祸水东引,表面松懈暗地里想法子,把海姆达尔从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里拉出来,让他转学,他亲生父母不是英国人么,那就直接转去霍格沃茨好了,转学费用她来出,都说距离产生美,现实情况却是一美就容易脆,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了。克鲁姆夫人觉得这个法子很好,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海姆达尔转学,一想到他那个名正言顺的族长老子,老太太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 多好的法子呀,老太太哀声叹气。 敢情在克鲁姆夫人心里,海姆达尔就是那急于开疆扩土、杀人如麻的“祸水”德意法西斯,倒霉催的霍格沃茨摇身一变成了“东边”的社会主义阵营苏联老大哥了。 老太太就这样情绪不稳的脑补了一晚上,快天亮才有了一点睡意,威克多自然不好打扰她老人家,就直接跑维丁黛丝这里蹭吃蹭喝,反正从前他也没少干这勾当。 早饭吃的挺愉快,海姆达尔一口气吃了好几块土豆肉饼,知道他爱吃这个黛丝就亲手给他做了,土豆是海姆达尔唯一无条件接受的蔬菜,主要因为人家的叶子没法吃。 “什么时候的车?”维丁突然问贝尔尼克。 “早上刚跟你说过!”黛丝不满的看着丈夫,埋怨他漫不经心。“11点从这里出发,飞索菲亚的马车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在座几人只有海姆达尔一脸的茫然,连忙看向贝尔尼克:“你要去哪儿?” 贝尔尼克吃惊不小:“你不知道今天要走吗?” 海姆达尔也吃了一惊:“今天?”没人跟他讲过。 海姆达尔又去看男朋友,威克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抹抹嘴:“喔,这事啊,我忘记告诉你了。”威克多抬眼神情自若的回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面色不善,威克多就拔开目光看向他处,很有点欲盖弥彰意思。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维丁和黛丝的表情却一点都不紧张,兴致勃勃的在旁等着,好像巴望着他们闹出点名堂出来给他们俩解解闷。近些天克鲁姆夫人一直向周围辐射低气压,他们几个大人不得不缩着脖子过日子,就怕撞老太太的魔杖上被殃及无辜,要是“罪魁祸首”在走之前能留点娱乐给他们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被一个外来者打断了,黛丝高兴地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挽着安娜的胳膊走进房中。几个小辈立刻站起身致意,威克多妈妈淡笑着微一颔首转身出去了,大家看看吃的差不多了就推盘挪椅离开了小饭厅。 海姆达尔一进到客厅里面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安娜朝他招手,海姆达尔刚靠过去就被黛丝抓住,命令他保持立正稍息的姿势不动,然后从安娜手中拿过一件毛衣倚在海姆达尔身上比划。 “大小正合适。”黛丝一边比一边赞道。“你的眼神就是准,看一看就估摸出个大概,我就不行,不用尺子量根本拿捏不准。” 安娜莞尔,看着海姆达尔的目光亮晶晶的。 海姆达尔就迟疑的小声问:“这是给我的?” 黛丝把毛衣往他手里一塞:“穿身上试试,安娜特意给你织的,赶紧谢谢人家。” 海姆达尔瞪着手里的鸡心领毛衣不做声,黛丝不耐烦的推他一下:“快点!磨蹭什么?” 海姆达尔支支吾吾的道了谢,不敢去看安娜的脸,生怕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就不情不愿的脱去长袍,把毛衣直接套在校服衬衫外面,淡粉色接大块烟灰色镶拼图案,就像黛丝称赞的那样大小正合适,穿好之后应黛丝的要求当众转圈子展示了一下。 维丁父子双双啃着苹果在旁看着,威克多也是默不作声,在穿衣打扮方面女人生来就有极高的热情,再能说会道的普通男性此时此刻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老老实实的比较安全。 “不错,这颜色穿在里格身上很精神。”黛丝频频点头,安娜也十分满意。 海姆达尔很想抗议,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反驳的话愣是说不出口。为什么是粉红色?不是海姆达尔歧视人家粉红色,实在是不喜欢,嫌人家太女性化,穿身上一点阳刚之气都体现不出来,海姆达尔做梦都想让自己伟岸雄健。 海姆达尔从不为自己的衣物担忧,英国的妮尔包办了一切,从帽子到鞋子一应俱全,帮海姆达尔买衣服是妮尔的生活乐趣之一,比频繁的更换男朋友还令她兴趣盎然。海姆达尔这个大俗人在着装方面素来品位匮乏,看中的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或者灰的,林林总总逃不过这三样,要是让他自己买衣服,天天都穿得像去奔丧一样,妮尔曾一度怀疑这孩子是色盲。 自打妮尔接管海姆达尔的衣柜以后就大刀阔斧的给他置办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衣物,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衣柜就跟调色盘似的,唯独不见他最爱的黑白灰,眼下这威克多妈妈也加入了给调色盘添砖加瓦的行列。海姆达尔郁闷的想,莫非他给人的感觉很花痴?需要用色块烘托? 就在安娜和黛丝对海姆达尔评头论足的时候,普洛夫也来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进门以后就闷不吭声的坐在沙发上,维丁跟他说一句他回一句,一丁点主导话题的本能都没有,难怪昨晚只知道急行军了。海姆达尔见状有了一丝了悟。 从某方面而言威克多跟他爸爸其实挺像,他男朋友也不是多话的人,二人私下里相处也没有长篇大论,在交谈时威克多都会纵容自己开发话题。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11点翩然而至,尽管不舍,两对父母还是亲自把三个孩子送到林地外围,高大健壮的银鬃马一看见他们就悠扬的嘶鸣了一声,重重喷了喷鼻息刨了两下蹄子,以示自己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行李被送上了车,两对父母表现各异,黛丝拉着贝尔尼克殷殷切切的絮叨,维丁含笑时不时的补充两句。而普洛夫和安娜本末倒置,对着海姆达尔这个外人嘘寒问暖好一通叮咛嘱咐,最后才语重心长的和威克多吩咐了几句,真不晓得谁才是儿子。 普洛夫和安娜完全就是移情作用,威克多大了,说的不好听就是翅膀硬了,他们想管也管不了了,而且威克多随他祖母,个性独立感情内敛,这样的儿子会让做父母的超没有成就感,无形中被一层膈膜所阻挡,这层膜已经隔在他们面前十几年了,一下子去除两方均感到不适,还不如保持现状。儿子始终是儿子,就算与他们不亲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液这个事实,一想到这里,夫妻俩就释然了。 而里格的出现恰好弥补了夫妻二人在这方面的失落和寂寞,安娜能够看出海姆达尔在她面前束手束脚谨小慎微,不像在黛丝面前那样放得开。是不是怕给自己留下坏印象?安娜这般猜测的同时就觉得这孩子真可爱,比外表冷峻的威克多可爱多了,也更贴心。 至于性向问题,安娜没有让自己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体弱多病的她一向不喜过于深究问题。孩子如果觉得好,活得快活舒心,她何必去斤斤计较。而且,安娜还有一层隐忧,威克多如果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他的孩子是否会健全,孙子会不会像威克多那样被遗传。安娜自己就是做媳妇的,她很明白当中的辛酸苦楚,她不愿意别家的女孩子再来重蹈覆辙,到时候痛苦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了。 安娜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想的,但是安娜相信,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思想应该是共通的。 克鲁姆夫人没有来送行,一直到马车冲向蓝天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出现。 威克多对车内的二人说:“我和祖母说过。” “她不会病了吧?”贝尔尼克表示忧虑。“她连你都没来送。”贝尔尼克觉得匪夷所思,在他看来老太太会把有关威克多的任何事情全部放在第一位。 “不急,有的是机会。”威克多微笑。就怕你到时候招架不住,他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我们这就回学校了?”海姆达尔有些小兴奋,出来不过两天,却好像两年,可见他在克鲁姆家过的有多膈应。 威克多摇头:“回去之前还要去个地方。” 只要不是让天马回头,什么都好说。海姆达尔好奇道:“下面要去哪儿?”之前离校的时候根本没听说此次旅游还附加自由行。 “霍格沃茨。”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一怔:“去那干么?” 贝尔尼克说:“参加开幕式。” “什么开幕式?” “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欧洲赛区开幕式。” 本届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因为参赛队伍众多,涉及的国家、地区、人员比较庞杂,故而连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开幕式都不得不临时区域化,也就是各大洲自行解决,只要不涉及偷税漏税贪污舞弊,每一笔花销都有来处,那么你愿意为开幕式花多少金加隆都随你。 欧洲赛区这一回共有37个国家的57支队伍报名参赛,被誉为欧洲三大魔法学校的另外两间没有像德姆斯特朗这样获得承办比赛的资格,海姆达尔以为另两间学校的名望足矣,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锦上的花多了容易招“飞虫”,况且他们德姆斯特朗的承办初衷也不纯洁,既不是为了魁地奇事业的蒸蒸日上,也非重在参与的拼搏精神,而是为了把历史遗留问题有效的解决一下。 “霍格沃茨承办了欧洲赛区的开幕式?”海姆达尔觉得不可思议,英国那家魔法学校虽然威望名声等各项指标都处在在世界前列,与此同时它也以独善其身名闻于世。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般不爱“多管闲事”。 “听说是英国的魔法部长在穆斯塔法主席面前拍桌子敲凳子竭力争取上的。”贝尔尼克说。 海姆达尔点点头,福吉部长和卡卡洛夫校长就某种层面而言算一丘之貉。 “我们等会儿就在索非亚市坐马车去英国?” “那帮家伙应该已经到了。”贝尔尼克无奈的说。“队上的牲口们非闹着要来接我们,要跟我们一起行动,还美其名曰德姆斯特朗校队上下一条心。”他们哪里有那么好心,克鲁姆队长心知肚明,绕远路还不就是为了多点“余暇时间”供他们玩乐。 正说着,马车一个沉降,向下奔去。 云雾之后就是索非亚市。 TBC 第128章ACT·159 在超大的“停车场”上三人与校队接上了头,牲口们一个个神采飞扬、顾盼生姿,两只眼睛瞪得炯炯有神,就跟在窝棚里关了一个月的大公鸡似的,放出来以后抻脖子拍翅膀满山遍野的撒欢打鸣。 贝尔尼克突然冷笑起来:“看来玩的不错啊。”队长先生隐隐有发飙之势。 众牲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刚兴高采烈的与靠近的仨人挥手就发现情况不妙,连忙拉皮去皱去真存伪,眨眼间就正经八百起来。 “来了几天了?”贝尔尼克拿腔拿调的问。 “刚到,刚到。”另一位追球手——队长的老搭档说。 贝尔尼克眼睛一斜:“刚到?不太可能吧,不是说一早就出发了吗?” 守门员邓肯同志板起面孔:“确实刚到。”周围的正式和非正式们纷纷点头如捣蒜。 “贝尔尼克?威克多?你们已经到啦?!”随着这声惊呼,三名候补队员伴着名誉校长卡捷宁教授到了跟前。“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这名惊呼的候补队员刚入队不久,和老队员们的默契度不够,没能理解邓肯师兄眉目传情的博大精深。 贝尔尼克睨了眼邓肯,后者立刻假装和他人交谈甚欢。 仨人和卡捷宁教授致意问好,贝尔尼克决定找老师了解情况:“教授,你们刚到?” 卡捷宁教授好像没看到牲口们的挤眉弄眼,不慌不忙的说:“昨天就来了。” 贝尔尼克点点头,说了句“很好”,众队员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其实……其实索非亚一点都不好玩……”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脑子转的快的几个大惊失色之后就泪流满面了,谁这么脑残,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相当于火上浇油啊! 贝尔尼克微笑:“很好。” 众队员们的脸色就更不好了,死会死灰的,就跟停车场上的水泥地一个颜色。 这一边,海姆达尔因为多看了卡捷宁教授几眼,被人家逮个正着。 “怎么了?”卡捷宁教授莞尔。“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虽然年纪一大把,笑起来依然电力十足,可见年轻时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海姆达尔赶紧摇头:“我以为会由卡卡洛夫校长带队。”真是怪了,海姆达尔纳闷,卡卡洛夫居然会舍得放弃这大好的露脸机会?加上德姆斯特朗共有57间魔法学校啊!他不是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吗?怎么这次就轻而易举的罢休了? “对外的官方解释是卡卡洛夫校长临时有事。而校长私下里透露,英国是他的伤心地,如果可以,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卡捷宁教授轻描淡写的说。 海姆达尔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让自己点头,不再追问。 “里格,威克多家好玩吗?”贝尔尼克的老搭档见事态不妙,想用海姆达尔转移队长的注意力,其他队员很合拍的当场入戏,并发出淫.荡的笑声。 海姆达尔看着他认真的回答:“跟你有关系吗?”接着又扫了后面那一圈人。“跟你们有关系吗?” 众牲口一噎,缓过劲来以后捶胸顿足,心里大骂:瞧这副不咸不淡的嘴脸,一丘之貉呐,跟威克多一样一样的!难怪要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了! 贝尔尼克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呼爽也。 卡捷宁教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大伙赶紧上车尽早奔赴目的地。那匹送海姆达尔他们来索非亚的银鬃马喝饱了高档的黑麦威士忌后又一次昂首挺胸的披挂上阵,海姆达尔好奇的问威克多:“这里只有一匹银鬃马?”工作量有点大啊。 “怎么可能。”男朋友告诉他。“银鬃马耐力足、速度快,相对其它天马脾气大不说吃得也很挑剔,一般会被安排在最长距离的旅行上,这里的银鬃马要为整个巴尔干地区的旅客服务,据说已经形成一个种群的规模了。” 海姆达尔想想就明白了,银鬃马是保加利亚魔法部默认的克鲁姆家族的御用座驾,刚才那是政商勾结,现在往更富裕的西欧社会跑才是正经活计。不知道让银鬃马跑一趟英国要花多少钱,这钱应该是学校出吧。 海姆达尔一边琢磨一边随男朋友之后上了马车。 牲口们一个个的都很兴奋,除了海姆达尔、威克多、贝尔尼克以及邓肯,其他人都没去过霍格沃茨。“霍格沃茨的姑娘怎么样?”守门员候补满心期待的看向邓肯。 “不好说。”邓肯装腔作势的摸了摸鬓角。“关键要看拿什么标准去衡量了。” 队员们拿崇敬的眼神仰视邓肯,在沾花惹草方面邓肯·奥维尔先生绝对是权威,听这话讲的,多深奥多深度啊。“我们不要深度,我们只要大白话。”队员们很实际,他们哪里有时间去深奥,还是简单直白点的好。“有没有美女?” “当然有。”邓肯颔首。“别忘了霍格沃茨可是男女合校,说白了那间学校里一半都是女生。” 一半!女生!牲口们澎湃了。多么美妙的景象啊,情不自禁的脑补起来。 “男生呢?有没有模样好的?”校队里也有一批这类性向的,当然啦,在校队猥琐风气的大环境下,这些喜欢同性的自然也光风霁月不到哪里去,耐不住两句话也迫不及待的显露原形了。 奥维尔先生就有些为难了,凡是有关姑娘的话题他可以侃侃而谈,但一说到男性,他就熄火了,这要他怎么说,素来认为自己帅得天下无双的邓肯怎么可能会去注意陌生男人,更别提去注意人家长相如何,反正在奥维尔先生眼中自己就是独一无二滴。 邓肯脑子转的很快,就把话题丢给海姆达尔了:“里格在那里待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可以问他。”马上做了甩手掌柜,猫一边去了。 海姆达尔看着那几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有点啼笑皆非。再加上男朋友在旁虎视眈眈,让他怎么去开这个口,海姆达尔是从霍格沃茨回来以后才“觉悟”的,现在让他回想那间学校里有哪些帅哥美男,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与其让我描述,还不如你们自己去看。”海姆达尔含含糊糊的说。“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就算我觉得好,你们到那里看了之后不一定赞同。” 几个人听闻马上大呼确实如此,纷纷点头称是。 “就是嘛,其实里格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我比威克多帅多了。”其中一个很不要脸的王婆卖瓜。 另几个连忙对他的自卖自夸予以鄙视,不过回过头来却众口一致的表示他们都比威克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两个甚至当场开始挖墙脚,就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 威克多一开始没吱声,但时间久了难免心里不快,闹闹就算了,没完没了的算怎么回事,他这个正牌男朋友的地位貌似挺牢固的。威克多脸一沉,冷冰冰的凛然之气衬着那对刀锋似的眼神一下子就把车厢里的喧闹给压了下去,挖墙脚的两人匆忙转移视线,装聋作哑不再做声。 “你们都在瞎想什么?”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卡捷宁教授发话了。“这次开幕式只是借霍格沃茨魁地奇球场的场地一用,并不进入城堡,学校还是正常上课,霍格沃茨的那些学生有没有机会从城堡里出来还要打个问号。”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邓布利多教授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霍格沃茨的正常生活,在承接下开幕式的那会儿就和魁地奇联合会约法三章了,态度很强硬,就连英国魔法部长都没让他松口。 众队员们当场就蔫了,像打了霜的茄子无精打采的摊了下去,一直歇菜歇到了霍格莫德。 同意让56家魔法学校的代表团在霍格莫德歇脚算是邓布利多教授开了方便之门了,不过也不是所有学校愿意歇在那里,有不少代表团甚至远赴麻瓜伦敦找地方住,顺道旅游一下。 中央大街上人头攒动,举目望去全是身穿各色校服长袍的年轻的巫师。当街上的人们发现德姆斯特朗抵达以后纷纷停住脚步投来注目礼,德姆斯特朗代表团一时间风光无限。不管人家的眼神是否别有深意,光这夹道瞩目的风光劲就足够其它的种子学校一边怄气一边捶打自己的小心肝了。 霍格莫德的旅馆入住率有限,而且还挺挑剔,有些旅馆看人流量这么大就开始板起面孔往外赶人,脾气大的很,甚至还会挑客人,看你顺眼了二话没有登记入住,看你不顺眼了就是捧着一麻袋金加隆都只能吃到闭门羹。 谢天谢地的是德姆斯特朗运气不错,据说他们入住的旅店的老板好像和卡捷宁教授是朋友,因而没有受到不平等待遇。 卡捷宁教授认识的人似乎遍布五湖四海,上至门阀显贵下至三教九流,各个环节都能找到说话的人,海姆达尔那个崇拜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朋友就是那老酒,年头越久越上口”(这句话出自王宝强的《出门靠朋友》非咱原创,特此说明)。海姆达尔心想等自己到了卡捷宁教授这岁数,不知道有没有本事“老酒”一下。 德姆斯特朗入住的旅馆面积不大,中央大街的邮局边上有一条小路,拐进去以后就能看见,外观看上去十分破烂,大门上锈迹斑斑,烂木头招牌上画着一只渗着鲜血的用白布包裹的猪头。 众队员们就有些犹豫,一边感叹于猪头酒吧迥异且个性十足的装饰风格,一边对招牌上的那个猪头指指点点,几个对绘画艺术稍有涉猎的纷纷表示,这简直就是对二十世纪初野兽派画风的一种崭新的诠释。 贝尔尼克根本不想理睬队员们的人来疯,转身看向卡捷宁:“是这里?” 卡捷宁教授用推门而入做了回答。 “哇!酷!”一名队员发出了感慨。 一楼的酒吧又小又暗,凸窗上堆积着厚厚的污垢,所以外面的光线根本照不进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羊膻味,着眼处几乎看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原木桌子上点着几根白蜡烛,蜡油顺着木板的接缝间隙一滴一滴的往下淌,在泥地上垒出了乳白色的小山包。 等海姆达尔踩进店里才发现不是人家崇尚原生态,脚底的坚硬触感告诉他乌黑的“泥巴”下面其实另有乾坤。 “喔,又是人,这里都快变成邮局了!”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儿从楼梯上下来,满嘴嘟嘟囔囔的抱怨,灰色的长胡子因而频繁的抖动。“没有空房间了,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能消停,明白了就立刻滚出去!” 说实在的贝尔尼克其实挺想“滚”,他觉得长时间待在这里一定会生病,贝尔尼克满怀期待的看向卡捷宁。 “你的眼睛只是装饰品吗?阿伯福思?”卡捷宁教授笑呵呵的说。 那个叫阿伯福思的老头眉毛一挑:“是你啊,我说哪个英国人会这么厚脸皮。”口气没有变好的迹象,好像现在才看见卡捷宁。 “你想让我提出一对一的魔杖决斗吗?”卡捷宁教授面不改色的说。 “不想。”阿伯福思想都不想的否决。“我肯定会输的。” 卡捷宁教授闻言大笑。 阿伯福思紧绷的脸色略有松懈,他指了指卡捷宁身后那群目瞪口呆的少年:“他们就是你说的精英?怎么看上去都一脸的傻样?德姆斯特朗的评判标准真是独树一帜,难怪被称作黑魔法工厂。” “尖酸固执的英国人。”卡捷宁教授不失时机的讥讽。 “傲慢多疑的俄国人。”阿伯福思反唇相讥。 一名队员小声问贝尔尼克:“我们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贝尔尼克回答:“等到他们重新想起我们的时候。” 俩老头很快就想起他们了,阿伯福思不耐烦的摆摆手:“又不是第一次来,直接带他们上去吧,还要我亲自招待?”这话是对卡捷宁教授说的。 德姆斯特朗众人被他的逻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样能赚到钱吗? 众人准备上楼前,阿伯福思又道:“你们到时候会付钱吧?为了你们这几天我连正常的生意都不做了。” 卡捷宁教授看了看桌上还未收起来的杯杯碟碟,拧了拧花白的眉头,问道:“你上一次打扫卫生是在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阿伯福思满不在乎的说。 “房间里凡是能换的东西全都要换掉!”为了队员们的健康,连房间都没看到,贝尔尼克就果断的下达了命令。“花销我来出!”队长难得豪迈一次。 阿伯福思耳朵很尖,马上用略带腔调的德语吆喝道:“霍格莫德有几家不错的家居装饰品店,我个人推荐蜂蜜公爵旁的招牌上挂着兰草的那家小铺子。” 德姆斯特朗众人沉默了。 TBC 第129章ACT·160 猪头酒吧的业务范围其实很广泛,一楼是酒吧,二楼为旅馆,比同村的同行佼佼者三把扫帚酒吧多了一项能住人的功能,可惜,这里的实际客流量却是人家的零头。 德姆斯特朗众人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到二楼,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蚯蚓般扭曲的筒子形走廊,最宽处约有两米,两边的墙壁呈不规则的波浪形一路延伸到黑黢黢的尽头,破旧的木门零散的嵌在两面斑驳的墙壁上,随壁面的拱出或凹进时隐时现。有的房门因为两边的墙壁同时拱起就隔着一条不足一米的走道面对面脸冲脸,而且房门还很恶劣的被设计成朝外开启的模式,如果两个房间的住户同时开门,肯定谁都出不去或进不来…… 几只蟑螂从脚边爬过,土黄色的墙壁就往下掉了点墙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时有时无的往鼻子里钻,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头顶的玻璃吊灯光影摇曳,照得人脸轮廓清晰凹凸有致,德姆斯特朗众人不约而同的拥有了一张刀削似的深刻五官,就是入眼总显得有些鬼气。灯罩的颜色是一个无法参透的谜,海姆达尔认为是绿色的,威克多却觉得是藏青色。 贝尔尼克叹了口气:“进房间看看吧。”不知道现在退房还来不来得及,队长先生有些苦恼。 在外部条件的不利情况下,众人对内涵基本已经不抱任何期望,贝尔尼克推开了离楼梯最近的一扇门,里面的情况令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幸好,虽然不指望总统套房,但至少还是普标规格。 贝尔尼克打量了一眼还算干净敞亮的房间,当机立断的大手一挥:“出去购物!速度!” 海姆达尔跟着大流呼啦啦下楼往外走,在临到门口的时候被拦截了,男朋友挡在眼前杵在大门口转身望着他,海姆达尔一脸的茫然的眨巴眼睛。 男朋友就像逗弄小动物似的挠了挠海姆达尔的下巴:“你就不要去了。” “为什么?”海姆达尔眉毛一挑,凭什么边缘化我? 男朋友就笑了:“黑、白、灰,是不是?” 海姆达尔点点头。 男朋友说:“这不就结了,反正你对花色也没有要求,我只要照着颜色给你买就好了,既然如此你还去干吗?待在酒吧里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不好吗?” 听上去很有道理,海姆达尔的喜好程度确实如威克多所言,只要颜色对花色也就随便给,对海姆达尔的“色盲”属性威克多深有体会。在男朋友深情款款的忽悠下,海姆达尔目送校队成员们结伴离去,自己留在酒吧里吃喝休息。 等到了达阿伯福思介绍的兰草小铺子以后,贝尔尼克瞅了一眼悬挂在架子上的各色床单,并指着当中的一块条纹状的说:“黑、白、灰?” 威克多视而不见,在店主殷勤的笑容下拿起一块湖蓝色的布料,镇定的说:“有一种情况叫做‘断货’。” 贝尔尼克看了他一眼,没再吱声,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同情起海姆达尔来了。 *** “如果要去猪头酒吧,最好自己带杯子。”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弗立维教授曾这般告诫他的学生们,可惜海姆达尔来自遥远的德姆斯特朗,没有领会精神的机会,而猪头酒吧素来奉行的策略不是杀熟而是欺生,故而,当海姆达尔向阿伯福思掌柜的要求点餐时,阿伯福思直接丢给他一杯黄油啤酒。 在并不充分的光照下杯口竟然还能发出点点刺目的白色光芒,海姆达尔看着那只油腻腻的、壁面凹凸不平,色差明显的杯子,就怎么都下不了口,心里由衷的佩服起了英国巫师强大的肠胃功能。 海姆达尔偷瞄了眼坐自己对面的卡捷宁教授,人家正和掌柜的谈天说地,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提出饮食方面的需要,这位已经是领会过精神的人。 见状,海姆达尔更不敢喝那东西了,就闷不吭声的往边上挪了挪,想趁掌柜的不备,伺机逃到外面去觅食。 “是不是不和胃口?”阿伯福思突然看向海姆达尔,后者在他的注视下不得不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海姆达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无声的笑了笑。 阿伯福思灰白的胡子一抖,眼睛一下子阴沉下来,不乐意了:“我这里当然比不上三把扫帚,那个婆娘喜欢钻研别人的喜好,上门的客人还很吃她那套,不就是脸蛋漂亮点,身材葫芦一点,嗓门矫揉造作一点么!也只有福吉那个傻帽愿意天天上门白送金加隆!” 海姆达尔就傻眼了,莫名其妙就被迁怒上了,三把扫帚是啥他都不知道。 “阿伯福思,你已经是在人身攻击了。”卡捷宁教授不咸不淡的说。 阿伯福思置若罔闻,继续对海姆达尔“倒垃圾”:“你知不知道麻瓜有一种小药丸,吃了以后能让人头脑发热产生幻觉?” 海姆达尔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心里猜测,难道他说的是毒品? 阿伯福思根本不在意海姆达尔的回答,他只是需要一个承前启后的平台:“我怀疑福吉正大量服用这种药丸!”语气很是煞有介事。 “我们是外国人。”卡捷宁教授忽然插进话来。“不方便当众议论贵国的魔法部长的健康状况以及他的……精神状态。” 阿伯福思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这里一共就仨人,还当众。“你看这人多讨厌。”阿伯福思对海姆达尔说。“跟他聊天无法尽兴不说还总喜欢给人泼冷水,说得好听是独善其身防灾减害,说得直白点你们的卡捷宁校长就是一个故弄玄虚的伪君子!” 卡捷宁说了句令海姆达尔不解的话:“他们的说辞又变了?” “对,这是法国的巫师警察部队对你的最新评价,”阿伯福思用干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法国人一向爱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和宽宏大量,恭喜你,这可是五十几年来第一个决定撤销追缉令的国家。” “其实我不烧杀抢掠已经很久了。”卡捷宁教授就转过脸来对已经目瞪口呆的海姆达尔唏嘘慨叹,脸部表情貌似很纠结。“你瞧瞧,这些国家多小气,半个世纪都过去了还追在我屁股后面不放。” 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脑补起当年某人到底创造了何等的丰功伟业才让各国警察部队对他耿耿于怀的备案侦查了几十年都不肯放弃。海姆达尔很自然的联想到格林德沃,不由得一个激灵,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您和格林德沃是不是……”后面半句硬是说不出口,战友?同志?伙伴?同盟? “我为什么要跟他有关系?”卡捷宁教授笑起来,好像海姆达尔的问题很无稽。“认真追究起来我跟格林德沃应该算是同业竞争者,你不知道,就是因为当年他闹得太大太离谱,跟他一个年代混得我们都被背景化了,想想就觉得冤枉,全欧洲的巫师只记得当年有一个格林德沃,好像那一个世纪欧罗巴大陆上就生出了一个叫格林德沃的黑巫师。” 海姆达尔半晌说不出话来,觉得嗓子有点干,就把面前的杯子拿起来,喝了,然后,喷了。 浓重的大蒜味夹杂着淡淡的羊膻味在鼻腔中回荡…… 阿伯福思见状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大手一扬,翻倒的杯子就竖了起来,洒了一桌一地的酒水覆水全收,原封不动的尽敛杯底。 海姆达尔呛了之后咳的惊天动地,卡捷宁教授轻轻拍抚海姆达尔的后背,忧心忡忡的询问海姆达尔的不适症状是否得到缓解,虽然人家从前是做黑的,却比某掌柜的有良心多了。 等海姆达尔平复了呼吸,咳嗽缓解以后,卡捷宁教授就看着他笑眯眯的说:“你不会当真了吧?” “假的?”海姆达尔表情有点呆。 “你说呢?”卡捷宁教授还是笑,轻轻一划拉,问题又抛回来了。 海姆达尔一噎,嗓子眼又开始发痒了。“假的就好,假的就好。”海姆达尔像祥林嫂似的反复喃喃,心里却想,假的?骗鬼去吧! 卡捷宁教授呵呵笑着摸了摸海姆达尔的脑袋,转头对阿伯福思说:“怎么样?这小子很机灵吧?” 阿伯福思看见卡捷宁眼底那掩饰不住的慈爱就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不露声色的切了一声:“机灵的小子我还见的少吗?告诉你小子,”阿伯福思恐吓海姆达尔。“那些品行恶劣的巫师据说小时候都被人夸过‘机灵’!比如格林德沃!比如你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不死的!再比如神秘人!” “你小时候据说也挺机灵。”卡捷宁教授提醒道。 “那是阿不思,不是我!”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忿忿架势。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海姆达尔匆忙回头看去,只见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此刻正一脸和气的站在店门口。 阿伯福思冷哼一声,二话没有就起身走开,钻进柜台里去了。 海姆达尔一刹那间有些恍惚,觉得阿伯福思的外貌和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有点像…… 卡捷宁对阿伯福思的作为见怪不怪,拿起那只倒了又扶正的杯子,朝邓布利多举了举:“稀客啊稀客,要不要来一杯?”好像他才是本店的掌柜的。 邓布利多朝卡捷宁点点头。“我正要去蜂蜜公爵。”委婉的拒绝之后转向了海姆达尔。“有人想见您,斯图鲁松先生。” “校长先生,你这是在打你自己的嘴巴。”卡捷宁教授好整以暇的拿手撑着下巴。 邓布利多呵呵一笑:“言行不一是校长应有的权利。” “说得好!”卡捷宁毫不吝惜的大力鼓掌。 “邓布利多教授,请问谁要见我?”海姆达尔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等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大概卖关子也是校长的权利之一。 “那教授……”海姆达尔看向卡捷宁,征求老师的意见。 “去吧。”后者点点头。 结果还没出门,校队成员们满载而归,一个个笑容满面的,貌似购物之旅还挺愉快。 “你要去哪儿?”威克多一眼就发现堵在门口的海姆达尔,当然,也看见了那位银发白须的老者。 “有人要见我,邓布利多教授正要带我去。” 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啊,听说在英国巫师心里他就是神一样的人物,校队成员们不由得肃然起敬,纷纷上前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邓布利多还是一团和气的笑着,甚至对校队成员们发出了同行的邀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去哪儿?”众人问。 “蜂蜜公爵,它很受霍格沃茨学生们的欢迎。”老校长笑眯眯的做广告。 众人面面相觑,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毕竟人家是“本世纪最伟大”,就表示愿意去看看。 于是乎,把购买的东西送回各自的房间以后,一行人在霍格沃茨校长的带领下朝据说人气很高的糖果店走去。 路上,老校长问海姆达尔:“那个蟑螂串好吃吗?” 海姆达尔很惊讶他还记得,看来贵人不一定多忘事。 德姆斯特朗众人的表情都很纠结,没想到海姆达尔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不难吃。 “嚼起来像蜜汁鸡肉。”说着还兴致勃勃的分享自己的经验。“我听说东南亚有些国家还吃油炸昆虫,比如油炸蝗虫,油炸蟋蟀等等,品种很多。”为了应付将来可能发生的粮食危机,人类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了。 老校长表示很有一试的兴趣,就投桃报李了一番:“蜂蜜公爵店里最近出了新品种,我个人推荐冰耗子和果冻鼻涕虫。” 海姆达尔立刻表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模样。 德姆斯特朗的校队成员们纷纷朝贝尔尼克投去无助的目光:怎么办?我们已经想回去了…… TBC 第130章ACT·161 一行人还没走到蜂蜜公爵,海姆达尔远远就瞧见有个人站在店门口频频朝这方张望,不一会儿,门口那人抬起胳膊大力的挥动起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叫:“里格!” 海姆达尔快步走过去:“德拉科!”脸上不知不觉就堆满了笑容。 表兄弟二人见面以后都挺兴奋的,德拉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像汇报具体工作一样把开学以后的事情全部倒给了海姆达尔。等德拉科稍稍满足了倾吐*以后,海姆达尔趁机把德姆斯特朗校队成员们介绍给自己的表弟。 向校队成员们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之后,德拉科拉着海姆达尔的手就往蜂蜜公爵里面跑:“我早就想向你推荐蜂蜜公爵了,可惜没有机会。”德拉科带着海姆达尔在不大的色彩缤纷的店铺里穿梭,对里面陈列的各类商品如数家珍。什么胡椒小顽童,糖做成的羽毛笔,能浮在空中的果子露,超大粒巧克力球等等,当然,海姆达尔也看见了邓布利多教授倾力推荐的冰耗子和果冻鼻涕虫,卖相比想象中要漂亮,果冻有杏仁露的味道。 德拉科非要塞给海姆达尔一根什锦口味的棒棒糖,并称已经付过钱,海姆达尔在表弟亮晶晶的目光注视下接过糖果,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这根比手掌还大的棒棒糖。海姆达尔心里想着,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我吃不掉这么多,”海姆达尔觉得没必要跟德拉科玩那些虚伪的,就直截了当的征求棒棒糖原主人的意见。“能不能让别人帮我解决一点?” 德拉科点点头,却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海姆达尔抬头扫了一圈,在贩卖发微光的粉色椰子球糕的柜台前找到了男朋友。海姆达尔三步并作两步靠过去,举高手里的棒棒糖:“帮个忙。”他向威克多寻求帮助。 威克多看看那根近在咫尺的超大型棒棒糖,无奈一笑:“你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 “没关系。”海姆达尔把糖往前推了推。“能解决多少算多少。”貌似挺善解人意,其实根本不给人家推脱的机会。 少顷,海姆达尔举着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棒棒糖走回德拉科身边,后者的眼神有点直。“他……你……”表弟好像很吃惊,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脸涨得通红。 “你是说威克多?他是我的现任男朋友。”海姆达尔一边介绍一边暗暗赞扬自己的厚道,确切点说应该是准男友才对。 德拉科合上嘴巴,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像受到了打击一样。嘴唇皮蠕动了半天,就蹦出一句悄悄话似的问句:“你喜欢男人?”马尔福少爷尝试做最后的挣扎。 海姆达尔看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就笑了起来:“你这话真稀奇,我不喜欢男人我还去交什么男朋友。” 德拉科就垂头丧气的半耷拉下脑袋,闷闷不乐的说:“我还想和你结亲家呢……”敢情这位大少爷是因为娃娃亲无望才这么沮丧。 海姆达尔骇笑:“血缘太近了吧?”他们俩可是亲生父母双方都有血缘关系的。 德拉科起初没明白,后来恍然大悟地瞠大眼睛。“对了,还有我妈妈那边。”马尔福少爷终于想到布莱克家了。 海姆达尔大大叹口气:“就算没有你妈妈那边,你爸爸这边也不行。”血缘这东西据说要出了三代以后才算安全。 “算啦!”德拉科摆摆手,唏嘘不已。“我本来还想让我儿子娶你的女儿,这样我们家就有斯图鲁松家族的儿媳妇了。” 海姆达尔真是佩服死他了,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生男生女都已经规划好了,甚至连儿媳妇都脑补过了。马尔福家族真是高瞻远瞩。 海姆达尔故意表现得一脸凶相:“为什么不是我儿子娶你女儿。” 德拉科斜眼瞄来:“你生的出儿子吗?” 海姆达尔斜回去:“我看是你生不出女儿吧。”马尔福家的人丁似乎不怎么旺。 就在俩男孩毫无营养的相互讥讽时,邓布利多走过来,朝二人眨眨眼:“男孩们,收获如何?” “还行。”德拉科回答的很敷衍,言行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拘谨或者尊敬,或许这就是斯莱特林对他们校长的态度。 听说邓布利多偏爱格兰芬多,看看眼前的德拉科,再想想从前在斯莱特林学院的所见所闻,海姆达尔若有所悟,如果斯莱特林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校长碰钉子,把人家拒之门外,无怪乎人家偏心别家学院,就连天主耶和华都做不到对信徒一视同仁,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分大小眼也就不足为奇了。 海姆达尔在心底玩味了一番,然后抬眼对邓布利多说:“这棒棒糖不错。”忽略掉它的体格不谈,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邓布利多又眨了眨他那对蓝色的眼睛:“既然如此,我们继续下面一站吧。” 海姆达尔明白了:“您说有人想见我,其实那个人不是德拉科?” 老校长继续卖关子:“下一站揭晓。” 德拉科撇撇嘴,对邓布利多的行为不以为意,不过没去揭穿校长的“兴趣爱好”。 临行前,海姆达尔找到男朋友:“还有人要见我,你跟我一起去吧。”说不上为什么,海姆达尔就是想让威克多陪他一起去。 威克多当然没有意见,相反他非常乐意,二人和贝尔尼克以及队友们打了招呼。校队成员们表示等会儿要在村子里逛逛,让威克多和海姆达尔自便。 海姆达尔把男朋友领到老校长面前:“多一个人您不介意吧?” 邓布利多微笑着率先走向大门。 下一站是帕笛芙夫人茶馆。 这是一家面积非常小的店面,通过描绘着粉红色心形花纹的玻璃窗户朝内张望,却看不见里面的陈设,拉开大门一股浅浅的白色烟雾扑面而来,等进到门里就能发现,店内虽然雾霭缭绕,但不影响视觉,每一张小圆桌子上都铺着一块鹅黄色带心形图案的桌布,店内的所有物品都缀着浅银色的皱褶以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蝴蝶结。 故而,当这家充满少女情调的茶座里坐着两名衣冠笔挺的成年巫师,而且还是两名面色阴沉的男性巫师时,那个画面就显得相当的突兀和诡异了。 店内除了两位男士并无其他客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不动如山,面色除了阴沉就剩下僵硬。 卢修斯·马尔福先生看起来不是很愉快,可以想象,这家店的风格和他的美学品味相去甚远。 “你迟到了!”斯内普率先发难,当那对凌厉的目光扫过老校长身后时,刁钻才稍稍敛去了一些尖刻。 “事实上我没有。”邓布利多慢悠悠的走进店中。“我想你是知道的。” 斯内普用一声冷哼作答。 卢修斯站了起来,其实他早就想夺门而出了。“你好吗?我亲爱的外甥。”卢修斯面带笑容的扬声道。 海姆达尔走到他面前,“我很好,先生。”然后抬眼看向舅舅的眼睛。“要不要抱一下?”海姆达尔拿腔拿调的扬了扬眉毛。 “那再好不过了。”卢修斯把手杖交到儿子手里。 海姆达尔有样学样,就手把棒棒糖往男朋友手里一塞。 一大一小抱在了一起。 斯内普轻轻嗽了一下嗓子,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海姆达尔掉过头笑眯眯的说:“您好,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嗯了一声,貌似有些“意犹未尽”。 说实在的,不是他不想抱,而是不敢抱啊。海姆达尔很纠结。这斯内普教授看上去就是一副“别惹我,谁惹我我跟谁急”的生人勿近的架势,一般人绝不会贸然行动。海姆达尔自认为自己就是一般人。 “坦诚是优点,西弗勒斯,为什么你总把一些优点划归到不可原谅的范畴里去?”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轻松的说。 “如果你能闭上嘴巴,阿不思。”斯内普的眼神足以刺穿钢铁。 “积极点,忘记了么,你的思维总是这么积极,这个时候何不——” “您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斯内普用讥讽和挖苦打断了校长的话。 海姆达尔一时之间拿不准到底该如何,就茫然的望向舅舅卢修斯,后者朝斯内普露出一个马尔福式的假笑,转回头面对海姆达尔时笑容变得十分真诚:“斯内普教授是一个害羞的人。”卢修斯从儿子手里拿回蛇头手杖,轻描淡写的续道:“我指的是就我和他相处的经验来看。” 斯内普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恶毒,竭力抑制住企图脱口而出的诅咒。“谢谢你的评价,马尔福先生。”他一边怒视那个衣冠楚楚且洋洋得意的男人一边从齿缝间硬挤出话来。 卢修斯回他一个比之前更完美的假笑。 海姆达尔“英勇”的拥抱了坐在充满少女气息的椅子上的男人,男人起初有些僵硬,显然他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接纳这些,不过他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伸出胳膊回抱住海姆达尔。 “就算如此,也不能让我对你的魔药学成绩有所改观,更不可能让我对此说一些激励人心的漂亮话。”斯内普在海姆达尔的耳朵边上阴沉的咕哝。“上次的小测验你只有及格!” 海姆达尔肩膀一缩,脸马上就垮了下来,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听某魔药学教授的精神训话。 卢修斯翻了个白眼,虽然就他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而言,这是非常不妥的行为,但是此刻他实在找不出比这更能直抒胸臆的行为了。 “斯内普教授,请收敛点。”已经喝掉了三杯帕笛芙夫人茶馆特供果子露的邓布利多放下杯子,抬起眼睛说。“时间就是金加隆。”邓布利多装模作样的掏出怀表看了看。 斯内普低低诅咒了一声。“我已经说过了,我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斯内普硬邦邦的吐字。“十几年来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的朋友们亦然。” “你太偏激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完转向海姆达尔。“孩子,你是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的,是吗?” 海姆达尔点点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西里斯·布莱克。”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名字,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没有见过的父子算什么父子呢?除了血缘,他们的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有一个人,自从知道你的身份以后就一直想亲眼见见你。”邓布利多温和的说,口气平稳,没有偏袒或者劝诱。 海姆达尔狐疑的看向老校长,后者笑道:“不是布莱克。” 然后,那个人出现在海姆达尔眼前,准确点说他一直就在茶座的某处,薄薄的雾霭成了他的隐身咒,茶馆角落处的阴影变作他暂时躲藏的栖息地。 这个人的出现引发了在座两位男士的强烈不满,他们很排斥这个人,就海姆达尔的感觉来看无论是卢修斯还是斯内普,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俱没有好脸色。 然而,这位阴影男士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的动作很轻,表情很安详,盯着海姆达尔的眼神却有些灼然。 “我是卢平,莱姆斯·卢平。”男人的声音很绵软,仿佛怕吓着面前的男孩一样。 海姆达尔精神一振,莱姆斯·卢平?他就是艾薇日记里提到的“语气温吞的”“可恶的狼人”?海姆达尔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脸色苍白憔悴,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倦意,五官柔和平静,身上的长袍很破,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这位卢平先生的富裕程度肯定在平均值以下。 这还是海姆达尔第一次面对所谓的狼人。 “很荣幸,我是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朝他伸去右手。 卢平怔了一下,右手倒是条件反射的握住了海姆达尔的右手。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海姆达尔的手,表情有些古怪:“你不是叫里格吗?” “那是小名。” “因为艾薇·马尔福一直这么叫襁褓中的你,我还以为……”卢平恍然的点点头,不过他的眉头很快又堆在了一起。“斯图鲁松?为什么是斯图鲁松?”卢平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其他人都没告诉他吗?海姆达尔看了那三位男士,卢修斯说:“决定权在你手上。”也就是说海姆达尔想让自己姓甚名谁是他的个人*,旁人不好横加干涉。 海姆达尔表示明白,然后转过头来对卢平说:“因为我爸爸姓斯图鲁松,作为儿子的我当然也姓这个。” “你爸爸?”卢平似乎只有鹦鹉学舌的份了。 “我爸爸。”海姆达尔重重点头。 卢平的脸上出现了几许茫然,一分钟以后,他万分纠结的低下了头。 TBC 第131章ACT·162 “我以为艾薇·马尔福会让孩子姓布莱克,关于这点我没有怀疑过。”卢平慢慢说出他一直以来的猜想。事实上这孩子连马尔福都不是。 海姆达尔发现他那个已经作古的便宜老娘真够杯具的,好像每个人都认准了她死赖着西里斯·布莱克不放的根本原因就是严重的精神失常,为了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就连俩人“感情破裂”以后直到今天这个“事实”仍没有被推翻。 卢平目光幽幽的盯着海姆达尔,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在同情自己。卢平先生可能已经在脑补海姆达尔无比凄惨的幼儿时代了,海姆达尔的眉梢就抽了抽,低头摸了摸鼻子。 不过,莱姆斯·卢平先生真是一位善良的人。 “事实上自我记事以来就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在照顾我。”海姆达尔认为自己有必要为斯图鲁松家族正名,虽然这个以“为所欲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人失去在你面前为所欲为的能力”作为祖训的家族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当然,还有可爱的妮尔。如此想来海姆达尔也算沾过克鲁姆家的光。 海姆达尔转头朝男朋友笑了笑,后者正无所事事的啃着那根原本属于海姆达尔的棒棒糖,威克多一接到海姆达尔的笑容,表情立刻变得幽怨起来,他这块布景板到底要衬到什么时候。 卢修斯很快注意到了海姆达尔的小动作,目光在海姆达尔和威克多之间来回游移,带着一丝审视。 斯内普眯了下眼睛,眼神倏然刻薄起来。 卢平对此毫无察觉,径自问道:“艾薇呢?她没有照顾你吗?”他不相信艾薇·马尔福会直接把孩子“卖”给别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孩子,说的烂俗些就是她和布莱克的爱情结晶。 “六岁以前是,六岁以后就不是了。”海姆达尔告诉卢平。“在母亲过世的同一年家里发生了一次严重的魔药事故,等我清醒以后就不太记得从前的事情了。”装失忆土了点,但是土办法总有土办法的优点。 海姆达尔这话其实很容易给他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错觉,形成某种误导,魔药事故是一回事,母亲过世就是另一回事了,在场的男人们自然而然的把失忆的重点归结在了“母亲过世”这个沉重的打击上,魔药事故就变成了精神重创导致失忆的辅助工具(或许叫自杀更直接),于是乎,几个男人看海姆达尔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质的变化。 就连一直老实的充作布景板的男友威克多的脸色都端凝了起来。 “也就是说其实你并不想和布莱克相认?”沉默片刻,卢平艰涩的开口。 “西里斯·布莱克先生是怎么说的?”海姆达尔不答反问。 卢平一噎,半垂下眼皮,避重就轻的说:“他此刻正在人间炼狱里受苦。” 斯内普嗤笑一声,表情不变,眼神却充满了快慰,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竟然取悦了擅长以精准来严于律己的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 “我很遗憾。”海姆达尔想了想说。“但这就是他的选择吧,因果因果,种的是什么因得出的就是什么果,人总是且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卢平面色一凛,定定的注视了海姆达尔许久,想从男孩的眼睛看出别的东西,他希望看到的东西,无奈的是结果并不如他所愿。他的两位朋友——詹姆斯和西里斯,学生时代的张扬,来源于恶趣味的快乐,过分自信从而衍生出的莽撞,惹是生非,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忘形,二人都是近乎偏激的喜欢或者厌恶世界上的各种存在。 “西里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卢平长叹一声。 “先生,我是一个斯图鲁松。”海姆达尔很高兴自己能够这般当众宣布。 卢平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怅然和迷离,他沉默下来,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说亲爱的,”卢修斯把手放在膝盖上,注视着海姆达尔。“是否可以请你。”卢修斯把脸微微偏向了威克多。 “喔,当然。”海姆达尔点点头。“我的男朋友,威克多·克鲁姆。”他铿锵有力的作了介绍。 卢修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惊讶,尽管这很难。 斯内普举起手指按揉眉心,喃喃咕哝着什么,然后给了威克多一个相当冷酷的审视眼神。 威克多面不改色的任两位男士或直接或间接的打量,如果没有那根狗啃似的棒棒糖,克鲁姆先生临危不惧的的形象堪称完美。 卢平抬起脸看了海姆达尔很久很久:“我很高兴你还活着。”言辞中有着如释重负的欣喜。 海姆达尔笑了笑:“谢谢,事实上我也很高兴。” 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交谈时间了,海姆达尔、威克多以及德拉科结伴离开了茶馆。 直到海姆达尔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卢平方才收回目光。 仿佛猜到了卢平的一些心思,斯内普尖酸阴沉的说:“那孩子身上没有一丁点布莱克的影子,只有老天知道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梅林。”斯内普凝视着桌布上那一块块令他作呕的可爱的心形图案,脸上带着一丝刚好能够让人觉察出的控制的恰到好处的得意。 卢平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斯内普尖锐的洞察力让他无言以对。是啊,他到底在期望什么呢?希望能看到另一个布莱克?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侥幸却一直深埋在心底。在真正见到海姆达尔以后卢平不得不承认,这只是一个流着布莱克血液的孩子,仅此而已。 “我曾经暗示过布莱克,”卢平艰难的开口,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疲倦。“告诉他他很可能有一个孩子。” 斯内普和卢修斯双双盯着他,他们的目光说明了他们的震惊,震惊于狼人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番话。 邓布利多愉快的表情没有改变,准备拿杯子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斯内普很快从惊愕的情绪中平静下来,继而敏锐的指出:“结果让你很矛盾,是吗?因为很明显,布莱克没有接受你的说辞。迷情剂不是一忘皆空咒,愿不愿意和能不能够不是一码事,当然,布莱克先生的忠实的好友们或许会在这方面做些努力,比如让他忘得更彻底些。那么,请告诉我,他相信吗?”斯内普转而看向卢修斯。“我压十个金加隆,他不相信。” 卢修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堪称合宜的表示遗憾的感叹:“赌局没法成立,双方不可能全压在一边。” 卢平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局促的尴尬,答案不言而喻。 斯内普的嘴角噙着胜利的讽刺微笑。 卢修斯内心更多的却是愤怒,为了已然香消玉殒的妹妹,为了里格,为了遭到羞辱轻忽的骄傲的马尔福家族。 【我是一个马尔福。】卢修斯在心底默念镌刻在族谱扉页上的祖训,一字一顿,带着致命的节奏。【我们从不遗忘。】 *** 出了帕笛芙夫人茶馆,在德拉科的带领下,三人走在霍格莫德中央大道上。各种语言在身旁交织,各种颜色款式的校服长袍在眼前晃动,德拉科左顾右盼,感觉十分的新鲜。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见怪不怪,表现得都很淡定,他们更多的专注于中央大道上引人注目的各色商店。 等德拉科看够了,才想起来尽地主之谊,忙凑到海姆达尔边上说:“我这次算托了你的福才能来霍格莫德。霍格沃茨有规定,持有家长或监护人签名的许可证的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才能来这里度周末。”言辞中包裹着淡淡的不满和无奈。 “知道我的好了吧,来,叫几声‘哥哥’听听。”海姆达尔洋洋得意的抬高下巴。 威克多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架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德拉科的表情很痛苦,好像不小心吞了个苍蝇。 笑闹了一阵之后,海姆达尔问德拉科:“没想到这次的青少年魁地奇杯霍格沃茨也会参加,你们学校的参赛队伍要整合的话是不是从四个学院的魁地奇队伍里面抽人?” 德拉科的“痛苦”更深刻了几分,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我估计我们学校这次别说16强了,大概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德拉科咬牙切齿的握拳忿忿道。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对视一眼,二人顿觉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方便透露吗?”海姆达尔询问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德拉科素来对海姆达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话没有开始大倒苦水。“当我们听说霍格沃茨决定参赛之后都很兴奋,因为这事没有惯例可循,所以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好证明自己学院才是最强的。” 从德拉科的话里可以听出,四个学院根本就没想过要合作,都准备做那个“惟一”。 其实邓布利多最初的想法是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两者强强合作出赛,但是这个想法一经提出,立刻遭到两个院长的一致反对。两位院长清醒的指出:“您认为这有可能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是啊,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就目前的历史进程来看难如登天,见面不拿魔杖相互扔魔法就已经非常和平了。 于是乎,召集了四位院长深入探讨之后,霍格沃茨代表队确定下来了,依然选择强强合作模式,只不过这次的两强变成了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而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抱歉,你们还是该干么就干么去吧,别出去惹是生非给我们学校抹黑。邓布利多选择了保守作战策略,可以说牺牲了晋级,打出了“重在参与”这张牌。 英国魔法部长对此表示强烈不满,他提出可以让斯莱特林或者格兰芬多单独参赛,结果遭到两家学院院长的一致白眼。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惊讶的发现,原来他们俩也会有战线一致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次没你们斯莱特林什么事了?”海姆达尔同情的望着德拉科。 德拉科闷闷不乐的点头:“跟那些勇敢的狮子们一起作壁上观。”不知道他闷闷不乐的最终情节是因为要和“勇敢的狮子们”共进退,还是因为比赛资格花落别家,亦或者两者皆有。 要论霍格沃茨四家学院的比赛风格,斯莱特林追求的是打击率,在比赛过程中把对手砸出场地彻底丧失比赛资格为目的,比较贴近魁地奇运动的野蛮本质;格兰芬多喜欢见缝插针,在能够效率夺分的基础上耍点小聪明,以韦斯莱双胞胎为最;拉文克劳讲究排兵布阵,脑补出一大堆可能面对的情况,拼命给自己施加压力,故而赛前每位队员的脸色都会有些小苍白;赫奇帕奇比较质朴,既不布阵也不培养高效率人才,奉行的策略就是团队合作,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蚂蚁也能踩死大象。 不同于水火不容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倒是相处的挺融洽。两家院长平时见面也有说有笑一派和乐融融。忽略魁地奇方面的人才技术等因素,这样的比赛队伍才有希望走得更长远。 就算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能力再惊世骇俗,一盘散沙终究会被对方逐一击破。 各自为政乃兵家大忌,团结力量大嘛。 “克鲁姆先生!”德拉科就像只炸了毛的猫,龇牙咧嘴的狰狞。“到时候千万别留情,给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拉文克劳)还有那些蠢货们(赫奇帕奇)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魁地奇!让他们知道,只有我们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才能代表霍格沃茨!” 海姆达尔一边憋笑一边拍德拉科的肩膀,瞧这孩子被刺激的,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你这叫引狼入室,知不知道?”海姆达尔想都不想的就把校队的那群牲口归为某种大型犬科动物行列了。 “其实我曾经想过,”德拉科的眼神有些飘忽。“他们(拉文克劳+赫奇帕奇联军)如果赢了我会不开心,但是如果他们输了,我也不开心。”马尔福少爷一脸的纠结和沉痛,怎么办,真是为难坏了。 海姆达尔神色如常的绕到男朋友身后,然后,把脸埋在威克多的后背上,闷声大笑起来。 TBC 第132章ACT·163 黄昏时分,德拉科被斯内普教授逮住,允许他进村子就已经是校长和院长的额外开恩了,还想留下来过夜?想得美!在斯内普教授的冷眼注视下,德拉科磨磨蹭蹭一步三回首的登上夜骐马车,返回霍格沃茨。 突然之间发觉无事可做的海姆达尔就和威克多逛遍了中央大道上的每一家商店,两人商量后决定在外面把晚饭解决掉,猪头酒吧的卫生条件堪忧。海姆达尔找到了曾遭到阿伯福思“人身攻击”的三把扫帚酒吧,它的面积只有猪头酒吧的一半。无论是宽敞明亮的室内环境,还是色调温和的大吧台都让人眼前一亮,看上去格外的清新舒适。 为了能够容纳下更多的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两天霍格莫德的商户都尽可能的延长了营业时间。与堆积了陈年污垢的门可罗雀的猪头酒吧不同,三把扫帚很受巫师们的欢迎,寻常日子的客流量就很大,这两天店主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络绎不绝的外国客人让她眼花缭乱,各种各样的语言听得她头晕目眩。 因此,当海姆达尔操着他那口地道的伦敦腔询问是否还有空座位时,老板娘罗斯默塔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真的已经听够鸟语,也厌倦了比手划脚。罗斯默塔女士拿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带着他俩娴熟地穿梭在各张桌子之间。 店里的客人很多,卡座与卡座之间挨得很紧,放眼望去就像一个微型联合国会议厅。海姆达尔和威克多与几个来自匈牙利的学生拼成了一桌。起初这几个沉浸在聊天中的学生没有在意他俩,直到其中一人不经意的瞧了一眼,犹如触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周围嗡嗡作响的人声渐渐隐去,只有离得较远的几桌仍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就在各种可能一触即发时,一个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亲爱的!”随着一惊一乍的尖叫声,一道人影袭来并扑倒在海姆达尔身上。海姆达尔被突然压过来的人肉包袱撞得身子一歪,要不是威克多眼明手快拉住他,海姆达尔就直接从椅子上翻下去了,虽然如此,嘴里含着的那口热黄油啤酒还是悉数奉献给了桌对面的匈牙利人。 那位倒霉的匈牙利学生被喷的一头一脸,黄油啤酒顺着他的额发一路蜿蜒向下滴落,在前襟处形成一大块深色的斑迹。 海姆达尔一把推开那个人肉凶器,赶忙给桌对面的那位道歉。匈牙利人挺好说话,虽然语言不通,至少表情和眼神都没有怪罪的意思,这让海姆达尔愈发歉疚起来。 罗斯默塔女士闻声赶来,就在海姆达尔给人家道歉的当口,抽出魔杖轻轻一挥,无论是匈牙利学生身上的黄油啤酒还是桌面上的黄油啤酒全都收拾的干净不留痕。 海姆达尔转过身,眸光闪亮的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罗斯默塔女士故作淡定的拢了拢鬓边的头发,摆了个十分妖娆风骚的造型,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当那位匈牙利学生再三保证自己不介意之后,海姆达尔坐回原位,眼睛都不带斜一下,这让一直自我罚站的人肉凶器很是郁卒。 “亲爱的……”人肉凶器颤巍巍的唤道。 海姆达尔蜷起手指敲了敲威克多眼前的桌面:“我说这位男朋友,麻烦给点反应,有位雄性一直在叫我亲爱的。” 威克多松开握杯子的手,目光一硬,抬头施展以眼杀人*。 人肉凶器差点面条似的贴到地砖上去。“亲……不是,斯图鲁松先生,是我啊,您不记得我了吗?”人肉凶器奋力的追忆往昔,企图唤醒海姆达尔的共鸣。“是我啊,糖耗子大奖赛,下辈子的男朋友!” 海姆达尔转脸盯着他,目光渐渐明晰起来,卷发,紫色滚黑边的校服长袍。对了,他不就是那个……海姆达尔皱起脸,为难的说:“我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卷发沉默片刻,心里嘀咕,你也太理直气壮了,脸上却不显分毫,点头哈腰的连连责怪自己的不是:“是我不好,没有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请容我重新介绍,我是耶尔·拉维拉,叫我耶尔就可以了。”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海姆达尔直接忽略掉这些,问道:“你是哪国人?”他的英语很标准,以海姆达尔有限的语种熟悉度,在欧罗巴大陆上一旦脱离了德、俄、英,其他的全归为天书一类。 “摩纳哥。”耶尔说着往海姆达尔身旁挤,被威克多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不出几秒他就改变了策略,一头热的沾上了威克多。“偶像!能不能帮我多签几个名?”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簿子,翻开封面里面全是威克多·克鲁姆的玉照。 耶尔洋洋得意的说:“我来之前就想这次开幕式一定会遇见偶像,所以把照片弄成了本子一起带来了。” 周围人一看,眼睛都红了,纷纷懊悔的捶胸顿足,咱怎么就没想到呢! 海姆达尔眼尖,一下就瞅到一张不对劲的,伸手抢过那本照相簿子,快速翻了好几页,最终停在了他刚才瞄到的那张上。海姆达尔拿手拍拍这张画面唯美意境缠绵的动态影像,含笑看向耶尔,眼神足以割金断玉,后者在他的注视下鬓角生汗肠子打结。 “这个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把本子送到他鼻子前。 威克多从海姆达尔手里拿过本子,海姆达尔已经准备好和男朋友一起同仇敌忾,谁知克鲁姆先生貌似很满意:“拍得不错。”没有吝惜他的赞美。 “是吧是吧!”耶尔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手舞足蹈起来。“无论角度,距离,光线,还是取景都堪称完美,我果然是摄影天才!”说罢,叉腰仰天大笑,惹得酒吧里的人纷纷侧目。 海姆达尔看着那张接吻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后他想到一个问题:“照片上的背景是德姆斯特朗,你是怎么拍到的?” 耶尔的目光开始发虚,眼神东躲西藏,要不是海姆达尔把魔杖顶在他的下巴颏上,他可以发誓,他绝不会泄露商业机密。 “不是我拍的……”摄影天才扭捏了半天,才道出真相。“我只是后台操作,不过,”摄影天才目光炯炯的大声强调。“要不是经过我精密的计算推敲和适度的想象,他们绝不可能拍出如此佳作,所以,天才就是我!” 搞了半天他纠结的是这个!海姆达尔右手一使劲,天才低眉顺目的安静下来。 “销量不错吧?”海姆达尔温言道。 “也就那么回事吧。”顶住下巴颏的魔杖顶端猝然间闪过幽蓝色的光芒,耶尔泪流满面的改口:“人手一张。” 海姆达尔眼睛一眯,耶尔心一抖,还没来得及害怕,海姆达尔魔杖一收,转回身抄起杯子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黄油啤酒,眼皮半垂,神情莫测。 耶尔摸着脖子,忐忑的想,这就算逃过一劫了? 威克多看了他一眼,耶尔赶紧抽出那张接吻照上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回座位,刚一落座,手里的相簿就被同校的同学抢去,不少邻座学生忍不住探头探脑,想要看个究竟。 在整个吃饭过程中间,海姆达尔未再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搞得这张桌子气压极低,那些匈牙利学生面无人色吞咽艰难。 当海姆达尔付了钱,和尾随其后的威克多走出大门,酒吧里的各国学生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无论气压还是气温都有了明显的回升。 “快说说,什么价钱?”一名学生的高叫带动了气氛,耶尔眨眼间被团团围住,刚刚拿回来的相簿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回到猪头酒吧时,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斗。 卡捷宁教授不知去向,掌柜的躲在吧台后面醉生梦死,根本不管客人们的好歹。好在德姆斯特朗校队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也就不对他抱任何期望了。 就着摇摇曳曳明黄色的烛光,海姆达尔上到二楼,楼上静悄悄的,校队成员们还没回来,海姆达尔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门,走进去,反手一带,门没合上,海姆达尔回头看见威克多的手正牢牢把在门板上。 海姆达尔看着那只手,威克多看他,僵持了不到一分钟,海姆达尔撇撇嘴,转身往房间里走。 威克多进到房里,轻轻合上房门,回身一抬眼就看到海姆达尔站在床头瞪着那床铺的整整齐齐的烟灰蓝绣银色大提花的床单,老半天不吭一声。 威克多走过去,握住海姆达尔的手,让他松口气的是海姆达尔没有拒绝。“这个颜色你不喜欢吗?”聪明的不去提什么黑白灰。 海姆达尔突地嗤笑两声:“你总是喜欢糊弄我,照片,床单,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威克多一怔,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海姆达尔转过头来同他对视,眼神陌生得令人心惊。“我看起来就这么愚蠢么,克鲁姆先生?”轻声细语间渗透着坚冰一般的彻骨寒意。“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海姆达尔一字一顿的说。 威克多的神色因这番话起了变化,不再是运筹帷幄般的镇定自若,面色开始僵硬,眼神如刀锋般清冷,这般带有攻击性的凛冽锐利的眼神海姆达尔从未见过,或者可以这么说,威克多从未把他的这一面展示在海姆达尔面前,更别提直接针对海姆达尔了。 令人心底发寒的眼神刚一触及海姆达尔的肌肤,威克多就把头低了下去,避开了与海姆达尔对视的可能。威克多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掌,想要把海姆达尔捏得更紧似的用力。 疼痛自手中爆发,海姆达尔无奈的轻轻叹口气,说不上为什么,一看他这样再大的气也没处使了。 海姆达尔动了一下胳膊,这个动作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威克多突然松开海姆达尔的手,胳膊一伸用力抱住他,两人因为威克多用力过猛双双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海姆达尔话音未落,威克多的吻就密密匝匝的落在了脸上,堵住了他的嘴巴。 “里格……里格……你不要这样说话……我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你只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人都这样……我知道,我知道……”不知道是为了安抚海姆达尔还是为了安慰他自己,威克多小心翼翼的抚摸海姆达尔的脸,眼中是挥之不去的痛苦与哀求。 海姆达尔楞住了,错愕的看着他,任由他死死搂着自己,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海姆达尔试探性的伸出手回抱住威克多,触手的感觉让他更加吃惊,威克多·克鲁姆竟然在发抖。 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拌嘴吵两句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海姆达尔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用语言沟通,经验教训告诉他,历史上的诸多杯具都是由于沟通不良造成的。 “我们不是在吵架吗?你抖什么?一点底气都没有,以后怎么吵得过我?”海姆达尔尝试用轻松的口吻说明情况。 威克多抬眼看来,这是他避开目光以来第一次正视海姆达尔,来不及抹去的惊惶刺疼了海姆达尔的眼睛。 海姆达尔对男朋友笑了笑:“吵不过我不要紧,多吵几次业务就熟练了。” 威克多没有说话,神情怔怔的。 海姆达尔亲亲他的下巴,趾高气扬的说:“这次就算我赢了,手下败将。” 惶恐自威克多眼中渐渐隐去,只是隐去,他张口含住海姆达尔的嘴唇,细细密密的摩挲。 海姆达尔一边用手顺着男朋友的背脊轻轻拍抚,一边头疼的叹息于心,他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点,答案令人费解:难道我就这么让人没有安全感吗? 大概是周围的温度太合宜了,男朋友的拥抱太舒适,海姆达尔想着想着,神智被渐渐涌上的困意占据。 眼皮一耷拉。 海姆达尔睡着了。 房间内的灯火亮了起来,忽明忽灭的光芒打在海姆达尔的头发上形成一圈又一圈闪烁的涟漪,犹如流动的液态白金,又像散发着温润光华的柔软的蚕丝,令人欲罢不能的美妙触感。 威克多用指尖轻轻描绘着它们,目光深邃地看着身旁这个安安静静的沉睡者,长久长久的注视着。 TBC 第133章ACT·164 海姆达尔突然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对自己目前的所在地有着片刻的茫然,视野内能够看清楚的东西不是他习惯看见的那些,大约过了几秒钟,他的大脑才更新了信息。 这里是英国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的二楼客房,不是德姆斯特朗宿舍南塔017房间。 “天黑了。”他盯着豆大的光源咕哝着。 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海姆达尔尝试动了一下,睡梦中的威克多紧了紧眉头,但没有阻碍海姆达尔的行为,即使在毫无意识的时候威克多都不舍得让他为难。 海姆达尔盘腿坐在床上,低头打量威克多,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切割出阴阳两个面,形成棱角分明的对比,深邃的五官比白天看上去更硬朗更锐利,即使在睡梦中仍旧勃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凛然刚猛的气势。 威克多长得很MAN,是海姆达尔梦寐以求的类型。从前,海姆达尔把威克多看做欲追赶的目标,当成希望变成的那种人,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或许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下麻烦大了。”海姆达尔对自己嘀咕。“自己给自己下套多累啊,有必要这么较真么,你说这家伙气不气人,顺其自然太太平平不好么,非要给我来那么一下,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偏偏我还真就吃他这一套,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这里自我检讨!”海姆达尔想让自己表现得义愤填膺,却没有成功,就苦笑起来。“看来这‘病’这辈子都别想康复了……” 又傻楞楞的看了一会儿,海姆达尔挠了挠脸颊,从床上爬下来朝盥洗室走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这里应该供应热水吧。”此时此刻他非常渴望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盥洗室面积不大,进门处有一个白色的立柱式台盆,对面的墙角蹲着一个白色的独立式浴缸,光这两样东西就把整个空间占满了。独立浴缸上方悬着一个圆形的铜环,铜环上挂着枣红色的浴帘。除了独立浴缸的铜铸脚锈迹斑斑以外,所有东西除了模样陈旧倒还算干净,海姆达尔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觉得满意,塞子自动塞住了下水孔。 当浴室里飘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时,海姆达尔关上门,背对着浴缸开始脱衣服,刚脱到一半,身后传来奇怪的响动,海姆达尔回头看去,立在浴缸边的小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自动飞起来,不要钱似的拼命往水里添料…… 等这些罐子消停下来,水面上已经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味——柠檬、茉莉,可能还有丁香或者甜橙,此前海姆达尔绝对想象不出假使这几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眼下这个味道却熟悉得让他眼皮一跳。他走到浴缸边,拿起其中一瓶定睛一瞧,上面赫然写着【少女气息香氛沐浴液-帕笛芙夫人友情赞助】一排大字。 阿伯福思掌柜的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肯放弃。 海姆达尔抱着罐子,又看看浴缸,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败在了热水的诱惑上。当他把自己泡在水里时,嘴里情不自禁的发出细细的□□,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一旦忽略掉可怕的泡泡和浓郁的“少女气息”,其他都很美好。海姆达尔顺手拉上了浴帘。 灯光透过浴帘投影下斑驳的深红色阴影,海姆达尔在温暖的色调与温暖的热水的双重包裹下舒服的合上了眼皮。 当他几乎要睡去时,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醒,浴帘猛地被人拉开,他诧异的睁开眼,微微刺目的室内光打入眼中,并争先恐后的涌入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 *** 威克多醒来以后的感觉非常不好,橘色的灯光昏暗飘摇,温暖的色调却渗透出冷色系的寂寞和萧索。家具的阴影投射在老旧的墙纸上形成大块大块的黑色斑纹,斑纹由浅入深占据着整面墙壁,在晃动的火光下张牙舞爪狰狞跃动。 而后,当威克多发现海姆达尔不在身边时,不好的感觉就愈发强烈起来。 房间内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听不到其他声音。当威克多翻身下床,面对一室的孤寂脸上出现片刻茫然之时,盥洗室那方飘来一阵浓郁的气息。仿佛受到某种挠腮撧耳般无力抗拒的召唤,威克多走到浴室门口,握住把手,甜腻的香气从门缝间散出来,钻进房中,弥漫在空气里。威克多精神一振,沉郁的不适感瞬息间荡然无存。 威克多站在门口左右为难,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掌越捏越紧。 与此同时,威克多突然意识到他没有听到水声,甚至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浴缸边,一把拉开浴帘。 雾气与泡沫之后是一张充满惊诧的脸,故而,任何不详的猜想都是不成立的,此时此刻那对漂亮的蓝眼睛瞪得滚圆,在枣红色的背景下荡漾着波光粼粼的银色光华,璀璨明亮,美不胜收。 海姆达尔坐在浴缸里,准确点说是坐在泡泡里,浴帘圈出了一个泡泡的世界,不断有粉红色的泡泡脱离水面向上空飞去,海姆达尔整个人就埋在这个世界里。水蒸气熏湿了他的头发,它们全部向后贴着,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脸上湿漉漉的,蒙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子。 奶油色的肌肤在粉色的泡泡间时隐时现,威克多近乎贪婪的移动着视线。 海姆达尔局促地坐起来,当看见威克多微微发僵的脸色,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要不要一起洗?” 威克多不给他改口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赤条条地坐进浴缸中,水平面猛然间荡高至浴缸边缘,在预先设下的魔法的作用下迅速回落,原本还算宽敞的浴缸一下子拥挤起来。 海姆达尔拱起腿抱住膝盖,脸上流露出些许的后悔和不自在。 威克多的目光就黯淡了一下。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水中,四周环绕着少女气息香氛沐浴液作用下的粉红色泡沫,这一时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海姆达尔打了个喷嚏,同时,也打破了沉默。 “冷吗?”威克多很自然的探出手来,在快要碰到海姆达尔的时候出现一瞬间的凝固。 海姆达尔当做没有发现,微微挪了一下,让他摸到自己露在水面之上的肩膀。“不是冷,是呛。”海姆达尔揉着鼻子,嗅觉器官在向他抗议。 确实如此,接触到的皮肤是温和的。威克多想收回手,又舍不得,就在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海姆达尔主动抓住了他。 海姆达尔深深叹口气:“或许我们应该谈一谈。” 威克多的目光畏缩了一下,这个发现让海姆达尔心里很难受,他是威克多·克鲁姆啊,无所畏惧的骄傲的克鲁姆,是自己么,是自己让他变得这么谨小慎微,变得不再是那个威克多了。 “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海姆达尔的语气充满了沮丧。 威克多惊讶的睁大眼睛。 海姆达尔视而不见的续道:“我没有要教训谁,虽然白天那时候看上去就像在教训人,但事实上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不想对你凶,就是有点生气,你也知道,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会像一头暴走的客迈拉……” 威克多打断了他的絮叨,叹口气,带着一丝无奈的压抑:“我不是怕你教训我,应该说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我知道。”海姆达尔目光闪亮的看着他。“我只是‘踉跄’了一下,然后因此闹情绪罢了。” 威克多眯了下眼睛:“抱歉?”他没有听懂。 “我刚才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不适合,你别说话,先听我讲完。”海姆达尔阻止了威克多欲说话的动作。“人们都说感情这种事是没有谁对谁错的,尤其是爱情,更不能用辩证的理性标尺去衡量它。但是有一个叫柏拉图的麻瓜哲学家认为,爱情是能够衡量的,爱情其实就是数学,只要你掌握了,那么在‘理想国’中你将位于上层建筑。”海姆达尔摸摸鼻子,苦笑起来。“这个命题太深奥,不适合我们寻常人去探究,我对所谓的‘理想国’不感兴趣,我只希望我的生活我做主,我的感情我也能够做主。” 威克多苦涩一笑:“你在指责我把你逼得太紧吗?” “不是!”海姆达尔斩钉截铁的否定。“准确点说我们的步调太不一致。”海姆达尔低头看着被自己握住的威克多的手掌,它是这样的温暖有力。“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各行其是吗?” 威克多怔了怔,没有说话,眼中多了一抹沉思。 “我一直认为你是有大理想的人,为了尽早的达成理想竭尽全力的去安排去规划,让自己的生活彻底为理想而服务,换言之,这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才有的毅力和行为。”海姆达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虽然我一直纳闷自己根本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别插嘴,听我说完。”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甩过去,成功的让威克多闭上了嘴,也成功的让男朋友露出了“吵架”以来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 海姆达尔对此相当满意,人果然是群居动物,交流才是硬道理。 海姆达尔开始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归根结底,我没有你勇敢,付出的越少,保留的越多,受到的伤害就越小。我始终会拿出第三者的目光让自己置身事外的进行分析,一旦发觉有受伤的可能就会裹足不前,直到危机解除或者伤害降至最小。”人都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海姆达尔紧紧攥住威克多的手,声音听上去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威克多反手握住海姆达尔,动容的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海姆达尔点点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他好,他觉得我好,不管怎么样,能够看对眼最重要。 威克多咳嗽了一下,里格是不是点头点的太快了点,真够打击人的。 “拖着我这个胆小鬼走路是不是很累?”海姆达尔自嘲的笑了笑。 甘之如饴。威克多嘴里却说:“或许你可以换双更合脚的鞋子。” 是让我更坦诚更放开一些吗?看来男朋友对此并非一无所觉,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而已。他在纵容自己。想到这里,海姆达尔说:“我会让自己尽量走得快一些,但是,也请你在适当的时候放缓脚步,或者停下来等一等我,这样我‘踉跄’的可能就会减少,恼羞成怒的指着你的鼻子叫骂的机会也会少很多。” 威克多温和的看着他,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微笑。 海姆达尔长出一口气,虽然问题的本质并没有得到解决,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程度刚刚好,就下意识的松开威克多的手,却被男朋友一个用力拖过去抱在了怀里,正好坐在他的大腿上,粉红色的泡泡随着摇曳的水波翻飞,粘得海姆达尔一头一脸的泡泡,海姆达尔抬起头,看到威克多深棕色的眼睛里闪过狡黠且愉快的光芒。 “这位男朋友,您可要悠着点。”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说。“我这小身板暂时满足不了您的需求。” 男朋友静静的露出一个大灰狼般的微笑:“就是想帮你洗澡。” 海姆达尔猛地倒抽口气,水底下正有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探索,于是就眼神幽怨的看着男朋友,既然如此,你到底在瞎摸什么?! “洗澡。”威克多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一边说,一边把海姆达尔往自己身前带,让他靠的更近些。 “我已经洗了很长时间了。”海姆达尔在他耳朵边无奈的说,然后把手伸出来给男朋友看。“皮都泡皱了。” “是吗?没感觉,放心吧,全身上下滑溜溜的。”威克多上下其手的咕哝。 “这是沐浴液的效果。”海姆达尔提醒。 “所以才需要洗干净。”男朋友不为所动,怎么都有理。 “那就沐浴!”海姆达尔瞪眼,目光又料峭上了。 这一回男朋友有了心理准备,吃一堑长一智,没有再被某只纸老虎的攻势击倒,不过还是乖乖的站起来,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淋。 “你是不是又要‘踉跄’了?”威克多揉着海姆达尔的耳垂调侃道。 海姆达尔郑重宣布:“为了我的健康着想,如果你敢越雷池一步,我就天天‘踉跄’给你看!” 威克多虽然拉长一张脸,心里却是明白的,那位医师的嘱咐言犹在耳,他不会忘记,就是每次看到海姆达尔为此炸毛就觉得有趣,不知不觉的就想多来上几次…… 不管怎么样,某只炸毛动物还是平平安安的洗完了澡,并在男朋友的伺候下全身暖呼呼的钻进了被窝,两个人舒舒服服的靠在一起,美美的补睡回笼觉。 橘色的灯火跳动着,里格的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触手细腻,光滑,而且温暖。 睡去之前,威克多发觉墙壁上被自己看做狰狞黑影的家具倒影都变回了原样,随着睡意的袭来,消失。 TBC 第134章ACT·165 第二天天亮以后—— 海姆达尔感到窘迫,镜子中照出的那张脸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你在尴尬”。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问题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胡乱的洗好脸,走进房里就看见威克多正在收拾那条床单,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冒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海姆达尔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他,挥挥魔杖就能解决的事,他那么亲力亲为做什么? “这些都是自己花钱买的,我本来就不打算留在这里。”威克多一边神情自若的说话,一边手脚麻利的把床单折叠好。 海姆达尔直接抽出魔杖:“炸了就没事了。”眼不见心不烦,还能为环保做贡献,多好,一举两得,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威克多反身抱住他,努力把翘起的嘴角往下压:“里格,这是好事,没什么好害羞的。” 海姆达尔也不挣扎,只是阴着脸抬眼瞧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有害羞!”真是笑话,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又不是羞答答的黄花大闺女。害羞?真亏他想的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海姆达尔极端不善的脸部表情反而更坚定了男朋友的内心所想,威克多就好脾气的循循善诱:“男孩总会经历这些,我曾经也经历过,当然,那时候我也是不自在的,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说明你长大了。” 海姆达尔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缥缈虚无。“我爸爸是隆梅尔·斯图鲁松。”他满腹幽怨的说。 威克多一怔,连忙低下头做掩饰,不想让差点冲出口的笑声再刺激到他。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扫了男朋友一眼,别以为他没看见,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海姆达尔之所以这么“幽怨”,是因为男孩遇到这种事一般都由家长、说得更具体点都由父亲来担当开导教育的工作,向儿子灌输有关男性青春期的各种知识以及注意事项。海姆达尔正儿八经的老子还在遥远的北欧,什么都不知道呢,他这男朋友倒是自发上岗了,貌似还挺爱岗敬业。 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男孩的青春期教育是由男朋友担当启蒙辅导的。 其实海姆达尔很淡定,让他囧的是男朋友以为他很囧。 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男朋友的青春期辅导教程,海姆达尔就愈发感到威克多是故意的,他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直中要害,今天莫名的啰嗦起来,为什么,就想看自己的窘样吗? 真是坏心眼! 出门之前,海姆达尔明示暗示了好几遍,告诉男朋友一定要妥善处理掉那条床单,并强调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帮忙炸掉它,炸得连渣子都不剩。 威克多好脾气的听海姆达尔絮叨了一遍又一遍,再三保证他完全不必为此费心。 海姆达尔对男朋友的严肃认真予以了肯定,表示自己很相信他的为人。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多年以后,在某次圣诞节前卫生大扫除的时候,海姆达尔在卧室的置物柜的最下层翻到了这条床单,当然,上面的“痕迹”也依然保存完好。 (PS:不知道大家看明白没有=。=) *** 在一楼的酒吧大堂里海姆达尔很意外的看到了莱姆斯·卢平,他正安静的坐在吧台边的小桌子旁,捧着一本书。猪头酒吧的照明设施并不完善,整个大堂因为陈年污垢的强大遮光性能显得不够敞亮,在这里看书需要多点一根蜡烛。 阿伯福思掌柜的并不提供额定数量以外的蜡烛,因为从没有人在猪头酒吧里做学问。 海姆达尔很怀疑卢平先生能否看清书页上的字,还是说狼人的目光格外的雪亮? 另一个让海姆达尔吃惊的事情是阿伯福思居然主动给他们备好了早餐,虽然餐点内容乏善可陈,炒蛋、香肠还有一些甜派和蔬菜饼,以及一大壶热腾腾的茶。 最最重要的,这些杯盘很干净,这些吃食还冒着热气,光这两样就已经让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入乡随俗的高呼数声“梅林万岁”,一个个吃得心花怒放、满嘴流油,在泪流满面的感谢了造物主的慷慨赐予之后再度情不自禁的脑补起了花红柳绿燕语莺啼的德姆斯特朗大食堂。 金窝银窝钻石窝,都比不过自家的窝窝。 吃完早饭以后,贝尔尼克召开了校队成员会议,宣布活动进程,待会儿卡捷宁教授会带领大家去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进行一次开幕式彩排。按照英国魔法部的说辞,就是让各国代表队踩踩点认认路,防止明天正式开幕的时候找不到北,既出了洋相又耽搁了欧洲人民的时间。 其实谁都明白,从霍格莫德去霍格沃茨就那么一条路一片湖,说的直白点,从霍格莫德车站的小站台走到湖边没有几步路,忽略掉水中栖息的不友好生物,即使不乘坐小船,跳进湖水里一直往前游就能看见矗立在山谷间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彩排活动根本就是多余的,是英国魔法部长的不甘寂寞之举。 墙壁上的挂钟吐出了直往下掉毛的布谷鸟,校队成员们呼啦啦的往外走,卡捷宁教授已经先他们一步去了车站。男朋友威克多是王牌,校队的集体活动没有不去的道理,海姆达尔坐在椅子上目送他们离去。 海姆达尔喝掉杯子里的茶水,四下张望没有发现阿伯福思的影子,想了想就起身朝楼上走去。地板随着他的脚步发出阵阵声响,即便如此,卢平先生也没有抬一下头,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珍本让他如此全神贯注。 海姆达尔回到客房,从行李箱里翻出了招募室员的测试卷,靠在床头的绒布大靠枕上仔细批改校对。等海姆达尔批完了所有的试卷,太阳透过窗子投射在地板上的橙色光斑已经偏移了原本的位置,海姆达尔把试卷重新塞好,掏出怀表瞄了一眼,推门离开了房间。 阿伯福思坐在楼梯半当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热火威士忌,海姆达尔从他身边过的时候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刚走到一楼,海姆达尔就听见一阵说话声,海姆达尔辨别声音的来处,发现正好被吧台挡住了。海姆达尔记得那个位置,莱姆斯·卢平先生做学问的地方。海姆达尔侧耳听了听,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除了时断时续的谈话声,酒吧大堂里一片寂静。面对此情此景,海姆达尔莫名的产生出一种窥视了别人*的错觉,再加上阿伯福思的作为,就愈发的不自在起来,或许人家正在谈论什么机密,这种事还是躲开点为妙。海姆达尔转回身,踮起脚尖顺着楼梯往回走。老旧的木板在脚下嘎吱作响,让他有一瞬间的退缩,好在谈话声并没有因此中断。 在经过阿伯福思的时候,这位掌柜的一反刚才的视而不见,精准的抓住了海姆达尔的手腕,挪了下屁股,给海姆达尔提供了一个称不上舒适的临时席位,还把手里的大木杯子硬塞到海姆达尔的手里。 海姆达尔把杯子推了回去。 楼下的说话声陡然间拔高,卢平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估计是说到激动的地方,有点情难自禁。 “教授,真的不能让我单独见一见哈利吗?”卢平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邓布利多拒绝了。应该是拒绝,海姆达尔是这么猜测的,邓布利多校长的说话声并没有随着卢平的情不自禁而抬高,依旧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不止是我,布莱克也是。”卢平不死心的继续尝试。“在我们几人中他和詹姆斯的关系是最最亲密的,他对哈利的思念对哈利的爱也是最强烈的,我就是想代替布莱克看看哈利,不和他说话也不要紧,远远看一眼就够了,看看他现在好不好……”后面的声音模糊了起来,流露出的情感却是真挚感人的。 阿伯福思突然低声叹气,海姆达尔不明所以的望了他一眼,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到海姆达尔面前,顺手轻轻摸了摸海姆达尔的脑袋,还额外奉送了一个慈祥得让人牙酸的笑容。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的拿过糖果,接受了阿伯福思的同情。或许在知情人看来,他这个无人问津的正牌儿子非常可怜。 不知道问题是如何解决的,海姆达尔也没有留意去听结果,而是专心吃他的棒棒糖。这一次没有男朋友的帮忙,为了对付这根比前一次更加巨大的糖果,海姆达尔只得努力再努力的啃着。 邓布利多离开前出人意料的弯到了楼梯口,啃咬棒棒糖的海姆达尔没有让这位老校长发出任何惊讶的感叹,邓布利多校长面不改色的对楼梯上听壁角的两位笑了一笑,阿伯福思很不友好的翻了个白眼,海姆达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点点头想糊弄过去了。 “再见,阿伯福思。”老校长道别时眼神却是望向海姆达尔的。 直到酒吧大门开启又合拢,室内重归沉寂,海姆达尔才让自己发出一声轻叹:阿不思·邓布利多真是一位人物。 阿伯福思晃晃手里的空杯子,起身往下走,卢平对他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上。 海姆达尔坐在楼梯上继续啃棒棒糖,直到消灭掉四分之一,他才站起来下楼。 莱姆斯·卢平的神情黯淡而沮丧,看样子交谈的结果并不顺利,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海姆达尔发觉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发的要去保护波特先生的强烈意识,截止到今天,在海姆达尔接触过的相关人士中,卢平的反应最为显著。 是因为神秘人吗?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对哈利·波特从没有想法渐渐产生出了一丝想法,同情,海姆达尔自我剖析,应该是同情吧。 有人说当救世主就像谈恋爱,你并不知道为什么,可你就是确定。(这话出自《黑客帝国》)就和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却被众人推举去参加奥运会一样,是赛前让自己学会游泳以及更进一步,还是放任自己溺水,甚至于直接弃权…… 衷心希望波特先生已经能够确定。 海姆达尔在心底感叹:救世主难为啊! 就在海姆达尔胡思乱想的时候,卢平抬眼看来,温和的说:“午安。昨晚睡得好吗?” 海姆达尔回神:“午安。睡得还行吧。” “希望那些蟑螂没有影响到你。” 海姆达尔摇头表示没有,昨天晚上都没空注意这个。 “霍格莫德村怎么样?我学生时代经常来这里。”平和的语气里渗透着缅怀。 “只逛了中央大道,其它地方都没去。”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卢平自荐向导一职。 海姆达尔琢磨,彩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就同意了卢平的提议。 出门前,海姆达尔跑到柜台边,探出脑袋和坐在柜台后面的阿伯福思招呼了一声,如果校队提前回来让他帮忙递口信云云,阿伯福思就像撵飞虫似的摆手,嘴里直呼“知道啦知道啦”表情很不耐烦。 等在门外的卢平扬着眉毛,对走出酒吧的海姆达尔说:“你从小做事就这么细心吗?布莱克从来想不到这些。” 海姆达尔咬着棒棒糖,心里泛起了一阵嘀咕。 霍格莫德村是英国惟一的一个完全不存在麻瓜的村子,也是霍格沃茨学生们最喜欢玩耍的地点之一。卢平告诉海姆达尔,来霍格莫德村的那天,这里到处都会挤满霍格沃茨的学生,大家不厌其烦的反复浏览橱窗里的陈设。不管过去了多少年,这种热火朝天的气氛始终未变。 眼下各国代表队都去参加彩排了,拥挤的街道一下子清闲下来,“人去楼空”得太过突然,街上的行人都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不适。 步行在中央大道上,沿路能看见许多出名的商店和公共设施,譬如文人居羽毛笔店、邮局、三把扫帚酒吧、风雅牌巫师服装店、佐料笑话店等等…… 还有尖叫棚屋。 莱姆斯·卢平站在路旁,怔怔遥望着村落尽头的小山坡一言不发。 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坡顶上孤零零的站着一座黑漆漆的破烂房屋,与霍格莫德俏皮温暖的整体感觉相矛盾,呈现出的阴森氛围令人毛骨悚然。 “那就是尖叫棚屋?”海姆达尔问道。 卢平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心态:“对。” “它是做什么用的?”海姆达尔随口道。 卢平的目光一瞬间抽离开,在海姆达尔无法看见的角度微微低下头,五官陷入了一片阴暗之中。“曾经有一度,我把它看做世界上最安全的避难所。”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克制,仿佛在奋力堵塞快要决堤的溃口。 海姆达尔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让自己置身事外,静静吃他的棒棒糖。他没有去打扰莱姆斯·卢平的思考,或者说通过思考来追忆那段年少轻狂的过去,也不去看他脸上时而激动、时而高兴、时而哀伤、时而无奈、时而感慨的神情变化。 海姆达尔明白,这一切是留给哈利·波特的,不是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TBC 第135章ACT·166 “很抱歉。”终于从往昔回过味来的卢平一再的向海姆达尔道歉,为自己的怠慢之举感到不安和歉疚。 海姆达尔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歉意,但没有虚伪的说自己不在意,事实上把别人晾在一边自顾自的开发大脑这一行为从根本上来讲确实非常的不礼貌,海姆达尔认为自己有让他道歉的权利,况且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宽宏大量的人。 卢平突然发现,这孩子比想象的还要不同,完全背离了他之前的猜想。无论说话时的语气,还是脸部表情,或者他所彰显出来的态度,都让卢平产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而是和自己一样的成年人。卢平能够感觉的出来,这绝非小孩子惯用的那种装大人的叛逆把戏,而是平等的沉稳的波澜不惊的,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成年人。 不同于布莱克的,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成年人”。 嘴唇翕动了一会儿,卢平说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困惑:“艾薇告诉我你死了。”虽然他告诉自己这个话题不该和一个孩子谈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咔嘣一声,海姆达尔咬下一大块糖,咔兹咔兹的用力嚼着。 卢平续道:“我赶去的那天就看见整个街面火光冲天,艾薇住的房子陷入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尖叫的麻瓜,我四下寻找,最后在一群赶来救火的麻瓜那里找到了衣衫褴褛的艾薇,她手里抓着一块烧焦的婴儿毛毯,看到我以后就失控的咆哮,不让我靠近,后来那些救火的麻瓜告诉我她的孩子没有救出来……” 海姆达尔咀嚼糖果,含含糊糊的说:“事实上活蹦乱跳着。” 卢平失笑:“对,我看到了,而且印象深刻。” “嗯……”海姆达尔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卢平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像是被艾薇狠狠打了一拳,正中红心的那种。” 海姆达尔诧异的眨眨眼,没想到他还挺有幽默感。 他们离开了那里,转身往回走,卢平说更多更有意思的商店并不在主干道上,比如帕笛芙夫人茶馆,很出名,但是它的地理位置毫不起眼,在一条狭窄支路的尽头。正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霍格沃茨的情侣们喜欢在那里约会,尤其到了情人节那天,可以看见成双成对的情人聚在那里*。 海姆达尔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昨晚从浴室出来以后他就得了过敏症,凡是听见有人说“帕笛芙夫人”就觉得呼吸道由上至下灌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卢平感到莫名,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什么这男孩突然就脸色发灰、眉角抽搐,还慌慌张张的抽出手绢堵着口鼻拼命的擤鼻子…… 等海姆达尔恢复正常,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口的车站外。 卢平说:“这里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始发站,每年九月一日一年级的学生下了火车会通过小站台,到湖边乘船渡湖前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知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亲眼见过,一次是和韦斯莱家的人一块儿给几个儿子送行,另一次是和马尔福夫人一起接德拉科。” 卢平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和马尔福家的人相处的很好?” “这是应该的不是吗?”海姆达尔不答反问。“卢修斯·马尔福是我的舅舅,德拉科是我的表弟,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应该融洽相处吗?” 卢平注意到他没有提纳西莎·布莱克,心里愈发笃定男孩尽管表现得很淡然,内心深处还是颇有芥蒂。大人们都认定海姆达尔不是不怨怼,而是故意掩盖了所有负面情绪。其实海姆达尔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真正怨怼的人已经不在了,真正应该叫西里斯·布莱克“父亲”的人已经往生,他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海姆达尔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说东道西的置喙权。 虽然,他成为了“里格”,虽然,他想通过“里格”活下去。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既然继承了“里格”的一切,就应该把他留下的“烂摊子”也一并继承下来。海姆达尔偶尔也会玩一把深沉,让自己的大脑深刻一下。 周围的路人突然发出一串惊呼,海姆达尔顺着那些人的目光仰头望去,一辆由四匹天马拉动的四轮箱型马车自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并在上空盘旋不下,直到一人举着红白双色警示板冲上站台朝天空用力挥舞,四匹天马齐声嘶鸣,马车才终于结束了兜圈子,降落到地面上。 车站的另一头是一片临时开辟的停车场,为了这次开幕式,英国魔法部花大力整顿了霍格莫德的公共设施,很多建筑被迫挪走,很多住户也随之搬离,不过这绝非强拆,只要开幕式一结束,房子和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搬回来。 村里的人好奇来访者的身份纷纷朝停车场走去,海姆达尔因为没事干也想去凑个热闹,卢平没有反对,二人随大流去扎堆。 那是一辆非常惹眼的马车,惹眼的不是车厢而是那四匹静若雕像的高大健壮的天马。 “它们不是天马。”卢平皱着眉头说。 海姆达尔狐疑道:“不是吗?”除了肤色发灰,体格更加高大,基本上就是天马的模样。 卢平指出了不同点:“天马会长类似于犬齿的尖牙吗?” 天马是食草动物,即使是夜骐也是吃草的。长利齿的动物一般都爱吃荤菜。海姆达尔挤过人群,与那些与众不同的马更近了一些,这一下他清楚的看见这些动物或许并不如预想的那般温顺可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温顺的天马嘴里会需要含着金属马嚼。 两片镂着树叶纹饰的金属板紧密的扣在马嘴两侧,明明长着一张马脸却龇着两颗长长的尖牙,利齿自唇缝间露出它们雪亮锐利的尖端,毛绒绒的睫毛下是一双黑洞洞的大眼,透着肉食动物的冰冷和凶狞,非常瘆人。 “它们不是天马?”海姆达尔再一次求证。 “不是。”卢平回答的很坚定。 “它们是什么?” “一种栖息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神奇动物,比银鬃马的飞行速度还要快。” 海姆达尔一怔,刚要说什么,车厢的门终于被推开,一群人鱼贯从里面出来。当看到为首的那个面容冷峻、半眯着眼眸并且眼神不耐的男人时,海姆达尔露出了微笑。 爸爸讨厌坐马车,这他是知道的。 “你笑什么?”卢平好奇的问。 隆梅尔十分戏剧性的转过头来,他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海姆达尔清楚的看见父亲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以及随之而来的喜悦。 “那是我爸爸。”海姆达尔说完,就眉开眼笑的走了过去。 隆梅尔正敞开怀抱等着他。 卢平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那对拥抱在一起的亲密无间的父子,似有所悟般的轻轻叹了口气。 *** “您是来参加开幕式的吗?”海姆达尔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 “天知道这事让我有多为难。”隆梅尔对自己的儿子夸张的哀声叹气。“我不是斯诺,我对于魁地奇没有多大的热情。” “但您还是来了。” “因为我们的魔法部长建议我应该多出席几次贴近民众的社交活动,让人们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不劳而获的官僚主义者。斯图鲁松先祖们在上,官僚主义者?我?隆梅尔·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因为他的拿腔拿调而摇了摇头。 “什么是官僚主义者?头脑简单,爱出风头,令人厌恶的自命不凡者,还特别喜欢多管闲事,并为此孜孜不倦,这才是官僚主义者!儿子,你说说看,我像吗?我像是用一袋金加隆就能把自己砸昏的混蛋吗?” 海姆达尔被成功逗笑了:“您的政敌们又让您头疼了?” 隆梅尔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说:“让我头疼的是他们的智商。” “虽然您的心情不太愉快,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很高兴在这里看到您。”海姆达尔亲了亲父亲的脸颊。 隆梅尔温柔的笑着,不一会儿,他贴到海姆达尔耳朵边上,用一种故作惊慌的口吻嘶声道:“你能告诉我站在你背后的那位男士是谁吗?大概离我们有五步之遥,让我搞不懂的是,他为什么要用捉奸一样的质问眼神盯着我,还是说我太久没来英国,这里的交流模式已经发生了革命性的巨变?” 海姆达尔无奈的说:“我是您的儿子,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 隆梅尔一听,果然不再别扭,甚至握着海姆达尔的手就这么直直走了过去,脸上露出公事化的矜持笑容。“莱姆斯·卢平先生?”隆梅尔选择了一个堪称合宜的距离停下脚步,并伸出自己的右手。“很荣幸见到您,我是隆梅尔·斯图鲁松。” *** 隆梅尔迅速应付完他那些同僚们,决定暂时和儿子共进退,他甚至还打算去猪头酒吧看一看,儿子含糊其辞的描述激起了他久未露面的探究*,对那间“与众不同”的酒吧感到好奇。 于是乎,海姆达尔又去了一次三把扫帚,在那里解决午餐。 店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客人,空荡荡的酒吧和昨天的门庭若市形成强烈的发差,老板娘罗斯默塔女士热情洋溢的招待了他们三人。海姆达尔发现他们进门以后,罗斯默塔女士目光闪烁的盯着莱姆斯·卢平看了很久,但是什么题外话都没说。 看得出,隆梅尔对这家酒吧还是挺满意的。海姆达尔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他的父亲有时很难取悦,海姆达尔不想因为环境问题而破坏他们难得的父子团聚。 隆梅尔·斯图鲁松或许是一个复杂的人,但是他在生活上的美学追究趋向于简单质朴,简约朴素的美能带给他别开生面的享受,舒适之余能放松大脑,抚平凌乱的思绪。对于一个人而言,简单和复杂需要达到一定的平衡点。这是主席先生一贯追求的生活乐趣。 三把扫帚的内部装饰刚好迎合了这一点。 当罗斯默塔女士第六次不经意的在他们的桌子边掠过,毫无淑女风范的投来那直勾勾的一瞥后,海姆达尔端起杯子遮住了翘起的嘴角——为斯图鲁松主席强大的魅力咋舌。 “这家店就没有更像样点的酒吗?”隆梅尔注视着杯子里热腾腾的黄油啤酒喃喃自语。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事实上他觉得很好喝,可惜爸爸的品味不在于此。隆梅尔有着典型的北欧民族的兴趣爱好,喜欢喝酸橙阿夸维托和杜松寇恩等白色烈酒,诸如黄油啤酒这类怎么都喝不醉的淡得出鸟来的饮料……问题就在这里,隆梅尔不喝名不副实的东西。 “或许您可以试一试热火威士忌。”卢平说出了坐下以后的第一句话。 话音刚落,一大杯热火威士忌凭空出现在他们的桌子上,准确点说是出现在隆梅尔面前,海姆达尔的眼睛循着动静的源头望去,老板娘匆忙转身,对着一张空桌子假装忙碌。 海姆达尔用力咬住舌尖,刚悄悄拉回目光,就被隆梅尔抓住下巴迫使自己面对他。“亲爱的,无论什么都不要憋着,这对身体不好。”隆梅尔面带笑容,眼神却是危险的。 偷偷看老爸的笑话果然是不明智的。海姆达尔低眉顺目地表示自己的乖巧听话。 隆梅尔·斯图鲁松从不被别人笑话,隆梅尔·斯图鲁松从来都是看别人的笑话。 “斯图鲁松先生……”卢平面色紧绷地蠕动着嘴唇,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父子互动,生怕因漏掉一个画面而错过抢救机会一般的目不转睛。 隆梅尔的脸就沉了下来,他放开海姆达尔的下巴,把注意力转到他的鸡肉沙拉上。 莱姆斯·卢平忽然明白完全是自己会错了意,显然,他错误的以为这位有身份有地位的非常体面的男人会因为陡然变差的心情而毫不犹豫的去伤害里格。 卢平尴尬的坐在那里,像一座石膏塑像般凝固。 海姆达尔没有对卢平解释什么,也没有费心的让他明白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方式。海姆达尔在桌子下方握住了父亲的手,泰然处之,一言不发。 TBC 第136章ACT·167 三人吃完午餐离开三把扫帚,卢平向斯图鲁松父子道别——令卢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崭新的定位不假思索的就冒了出来,他选择独自离开。卢平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也适应了孤独。这一次的霍格莫德之行非常值得,只要到了明天,他就能如愿以偿的见到哈利——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也是多年来最最放心不下的牵挂所在。非常可惜,邓布利多没有同意单独见面的请求,他知道眼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即使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卢平这么对自己说。 步行大约百米左右,卢平情不自禁的回头看去,那对父子手拉手,渐渐消失在支路的另一头。 这大概是很长时间以来他所经历的最糟糕的一顿午餐,而且还是他的自以为是造成的,莱姆斯·卢平自嘲的想着。 不管怎么样,里格是幸福的,他过得很好,这让卢平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里格还活着——被谎言覆盖的生命依旧鲜活,难过的是当中的鸿沟难以逾越。有一点卢平不得不承认,里格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他们的世界,飞去了北方,遥远的北方。 *** 海姆达尔没有附和父亲的逛街提议,根据听到的各种传言,隆梅尔·斯图鲁松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富翁之一。凡是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的富人们都知道,供养家族产业非常花钱。能把没落了一个多世纪的斯图鲁松家族重新推到人们的视野里,说明他确实有累积财富的经济头脑。隆梅尔接手族长职务以后着手收拾祖先们留下的烂摊子,还清债务,把濒临破产的各项事业挽救了回来,雷厉风行的整顿破败腐朽的财务系统,把所有光拿钱不干活的多余劳动力辞退,换成一批年轻的实干家,每个月通过信件告诉他们接下去应该做什么。在许多情况下,金加隆远比魔法更加神通广大。有人甚至开玩笑的说他只消挥挥魔杖就能把钱财敛进囊中,至于这是不是一种“魔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海姆达尔从不怀疑父亲的经济能力,斯诺曾含蓄的提及他大哥的遗产数量可能会相当可观。毫无疑问的,隆梅尔完全负担得起不经大脑思考的挥霍与浪费,他有奢侈的本钱,但是海姆达尔没有,至少他脆弱的心理素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和隆梅尔·斯图鲁松一块儿逛街对海姆达尔来说是一种考验,不希望再尝试第二遍的可怕的经历。 海姆达尔带着父亲回到了猪头酒吧,阿伯福思头也没抬的随口喊了一声“欢迎光临”,就像应付差事一样。 隆梅尔走进门里,挑剔的拿眼睛扫了一圈,没有流露出海姆达尔预想中的情绪。比如厌恶,比如嫌弃,比如不快,比如被冒犯。一丁点都没有。 海姆达尔看了一眼早餐后留下的一桌子原封未动的残羹剩饭,问阿伯福思:“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后者这才抬起头来,当看到泰然自若的站在店中央的隆梅尔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时候海姆达尔又问了一遍。 “喔,没有,他们没有回来。”阿伯福思摇摇头。 海姆达尔淡淡一笑,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爸爸,先生。” 阿伯福思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接着,笑意在他的脸上弥漫,虽然从他那一大堆乱蓬蓬的灰白色的胡子后面寻找他上翘的嘴角是件难事,所幸海姆达尔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善意。 “这是猪头酒吧的老板……”刚说了一半,海姆达尔就为难的看向掌柜。 阿伯福思续道:“阿伯福思·邓布利多。” 海姆达尔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 隆梅尔握住了掌柜的手,介绍自己:“很荣幸,我是隆梅尔·斯图鲁松。” *** 父子二人上到二楼,推开那扇深咖啡色的边角严重磨损的腐烂木门,走进室内。午后的气温刚刚好,海姆达尔走到窗台边推开窗户,轻柔的风吹来,带着秋季独有的凉爽与舒适。 隆梅尔在椅子和床之间犹豫了片刻,考虑到那把老旧歪斜的木椅子的安全性,爸爸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原地不动弹。 “您就坐床上吧。”海姆达尔毫不介意,乐观的认为就算蹭脏了也没关系,铺上新床单就好了。 隆梅尔想了想,就在床边坐下了,然后不解的问:“床单呢?”依之前所见,他对这家酒吧的服务质量表示怀疑。 海姆达尔尝试让自己的语调带着困惑:“您的意思是?” 隆梅尔的唇边就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轻轻的说:“如果你是我的下属,我会立刻让你明白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海姆达尔瘪瘪嘴:“您老是吓唬我。” 隆梅尔含笑不语,眼睛微微眯紧。 海姆达尔投降道:“送洗了。”这个答案比扔掉之类的要强吧,海姆达尔不确定的想。 隆梅尔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个酒吧是提供客房服务的。” 放弃了在父亲面前撒谎,海姆达尔的目光有点飘忽:“……威克多负责清洗。” 隆梅尔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海姆达尔的脖子就缩了一下,耷眉拉眼的低下头,不敢多吭一声。 隆梅尔刷地站起来,几步跨到海姆达尔跟前,冷冷的瞪着他的头顶。就在海姆达尔以为自己要被目光削成微生物时,隆梅尔却陡然拔开了身形,走到窗台边眺望远处的风景,久久不发一言。 海姆达尔偷偷拿眼瞄他,遗憾的是站立的位置不甚理想,看不到父亲的脸。海姆达尔歪了歪脑袋,逐字逐句的倒带刚才的对话,琢磨导致父亲生气的真正缘由,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于是,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说:“不是您认为的那样……” “我认为的哪样?”隆梅尔转过身来,背对光线使他的面容一片模糊。 海姆达尔觉得有必要详细说明,就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去保加利亚之前,威克多带我去看了一次医生。”说着,偷偷抬起眼来瞟啊瞟。 隆梅尔见状就往下压了压上扬的嘴角,离开窗边,面不改色的说:“继续。” 海姆达尔老实巴交的点头:“那位医生给了我很多关于健康方面的建议,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让过早的尝试性.生.活,她也当面警告了威克多,威克多一直记着的。”不知不觉就想为男朋友说话。 隆梅尔像不认识人了似的全神贯注地盯着海姆达尔看了很久,之后,他眯着眼睛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威克多·克鲁姆带你去看密医?” 海姆达尔暗暗伸拇指,爸爸真是见多识广。 其实不用儿子回答,隆梅尔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切。隆梅尔头疼的闭上眼睛,轻轻按摩太阳穴。“这个克鲁姆……”能让斯图鲁松主席发出这般啼笑皆非的感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威克多·克鲁姆胜利了。 “为什么是你去看密医?”隆梅尔真想抓着儿子的肩膀用力晃两下,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道。 “为了健康啊。”海姆达尔理所当然的说。 “健康?是为了健康的床上运动吧?!”隆梅尔气的喷了喷鼻子。“儿子啊,我跟你说,这事绝对不能这么听之任之,不要克鲁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警醒点,不然吃亏了都不知道!” “吃亏?应该不会。”海姆达尔非要跟他唱反调。“看医生真的是为了健康,那位医生还给我开了不少食补的菜单,还有外用的药膏。” 隆梅尔抿直嘴唇,神情一下子消沉下来,沮丧,黯淡,无力。 “谁top谁bottom这很重要吗?”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我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等长大以后……”未尽之言的拖腔充满了遐思,雪亮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 隆梅尔失笑的暗骂了句“小坏蛋”,明明警告过了,没想到他还是跟自己打马虎眼。“看来你不是一点都不懂。”隆梅尔来不及去生气追究,欣慰就迅速涌上了心头,这样的话儿子应该不会很吃亏。 就在海姆达尔洋洋得意的时候,隆梅尔的一句点题之言把他打回了原形。 “你还没有回答我‘威克多负责清洗’是怎么回事。”隆梅尔好整以暇的抱胸,他绝佳的记忆力一直是同僚们或者敌人们偶感郁闷的关键所在。 海姆达尔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支支吾吾的道明了缘由。 隆梅尔花了一些时间弄明白了一切,他很高兴,同时又很生气。高兴的是儿子长大了,生气的是原本属于他的工作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叫威克多·克鲁姆的毛小子霸占了。 爸爸为错过了一次重要的表现机会而闷闷不乐,不过很快的,在和儿子的谈话中重新振奋了精神。 “斯诺会来吗?”海姆达尔挺想他的。 “老实说我也不太确定。”隆梅尔揽着儿子的肩膀,闲适的靠在大靠枕上。“如果英国魔法部各部门真像它们的名字那样分工明确,这事十有*轮不到斯诺。他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不是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 “但是他很忙,天南地北的出差。”曾经有一度,斯诺天天带着海姆达尔,所以海姆达尔的感触很深。 “我的弟弟是一个刻板敬业的人,他的职业道德能够感动梅林。”隆梅尔不无嘲讽的说。 海姆达尔立刻为斯诺叫屈:“他热爱魁地奇,这是值得尊敬的。” 隆梅尔就把脸往下一垮,幽怨的说:“我亲爱的里格,你知道我热爱什么吗?” 海姆达尔的目光闪烁片刻,最终没能敌过父亲具有强烈穿透力的眼神,咕哝着说:“打击别人的自信心。” “什么?”隆梅尔故意扬声让他大声点。 “您的爱好就是让他人一蹶不振!”海姆达尔豁出去的报出答案。 隆梅尔就拍了拍海姆达尔绷紧的肩膀,微微一笑:“别这么紧张,亲爱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一蹶不振。” 海姆达尔泪流满面,耍着自己玩很有意思吗? “我和斯诺不同,他喜欢英国,希望留在这里,我不行,我对这个国家没有感情,即便,这是我出生的地方。”隆梅尔温和的说。“我从德姆斯特朗毕业的那一天,父亲问我接下去的打算,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对拍英国魔法部官员们的马屁没有丝毫兴趣……” “然后呢?”久久没有等到后文,海姆达尔不自觉地催促道。 “漫无目的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启程去了挪威,这趟行程几乎花去了我身上所有的金加隆,老头子把我赶出家门建议我自立门户之前一个纳特都不肯多给,我最后在奥斯陆租了一个小房间暂时安顿了下来……为什么这么看我?”在接获海姆达尔微带诧异的目光之后,隆梅尔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生下来就天天在金加隆里游泳吗?这事其实挺难,除了古灵阁的妖精们,一般的人很难做到这点。” 在海姆达尔心里,隆梅尔·斯图鲁松不是一般的人。 “我住过比这要糟糕数倍的房子。”隆梅尔举起手指隔空轻轻点了点。“白蚁蛀过的家具,布满孔洞的桌面,坍塌了一半的墙壁,腐烂的地板,走的时候要格外小心,踩错一块就会让你直接陷到下面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我再小心,长袍下摆总会沾上白色的灰尘,唯一的好处就是提高了清洁类魔法的使用技术。” “爷爷没有给您提供过任何帮助吗?”海姆达尔犹豫的说。 “那个死老头?他生前一直抱怨我不够听话,让他头疼,说我是他们这一支的耻辱。提供帮助?不不不,那个伪善的老混蛋绝不会这么做!他控制不了我,就想通过别的方法笑话我!”隆梅尔谈到父亲时的口吻非常恶劣,眼神却包含着淡淡的让人难以捕捉到的温情。 “听上去您和他很像。”海姆达尔眨眨眼说。 “我才不是那个虚伪的老混蛋!”隆梅尔仿佛被冒犯到一般的瞪眼。 海姆达尔毫不畏惧的说:“您一定很想念他。” 隆梅尔咕哝一声,拒绝回答,也没有否定。 过了许久,当海姆达尔被午后的温馨感染得昏昏欲睡之时,隆梅尔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那个老混蛋现在一定在地狱里含笑等着看我会有什么样的凄惨下场,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海姆达尔就微微笑了起来。 隆梅尔低头看了看儿子,然后调整了一下位置,使海姆达尔睡得更舒服。隆梅尔抱着海姆达尔,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TBC 第137章ACT·168 邓肯大马金刀的推开猪头酒吧的大门,一眼就瞧见酒吧里坐着的三个人,踏出去的脚陡然缩了回来,店门在眼前砰一声合上。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队友面面相觑,推门的那一瞬间他们眼睛里看到的风景和邓肯并无二致。 “堵在门口干什么?”贝尔尼克不解的望着三人。 邓肯身后的两个队员茫然的回答:“不知道。”他们就是跟着邓肯行动而已。 贝尔尼克看向老伙计,嘲笑道:“哎,里面有什么?抱蛋的龙?” 邓肯眨巴下眼睛,挠挠头:“对哟,我躲什么?我有什么好躲的?要躲也不是我躲啊!”邓肯对自己的退缩行为表示费解。 真是莫名其妙!贝尔尼克白了他一眼,用力挤开邓肯,伸臂霍地推开大门,目光刚好与探看过来的海姆达尔对上,瞬息间,门再度合拢,要不是退得快,门板就撞到鼻子上去了,跟邓肯一样,他也给自己吃了回闭门羹。 邓肯正等着呢,就笑眯眯的说:“看到抱蛋的龙了?” 贝尔尼克深吸口气,在他看来,那人比龙还要可怕。 此刻,坐在酒吧里的海姆达尔狐疑的瞅着那扇开开关关的门,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看到了邓肯和贝尔尼克…… 隆梅尔和阿伯福思聊着天,好像都没有发现门口的异样。 最后,第一个推门而入的是威克多,校队成员们跟在他身后进入酒吧。贝尔尼克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缩头缩脑的猫在堂兄身后以图“隐身”,可惜这幼稚的把戏没能得逞。 隆梅尔的眼睛都不带斜一下,冷哼道:“贝尔尼克,这就是你对待表兄的态度?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贝尔尼克当场泪流满面,以最快的速度从威克多身后站出来,干笑道:“很高兴见到你,隆梅尔。”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多高兴。” 贝尔尼克一噎,不吱声了。 酒吧里一时间鸦雀无声,校队成员们人人自危,明知道这根本不关自己的事,却还是免不了胆战心惊,还很不要脸的在心里认定这就是所谓的团队精神,他们同情地望着队长,只是同情地望着。几个从没见过隆梅尔的新加入的成员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新成员们一脸的茫然。 这时候,猪头酒吧的门又一次开启,卡捷宁教授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就立刻感受到店内的诡异情况,他停顿片刻,然后不动声色的关上大门。 贝尔尼克本指望教授能帮他一把,谁知道名誉校长先生视若无睹,直接走过去坐在了隆梅尔左手边,并向阿伯福思要了一杯热火威士忌。 贝尔尼克的心都碎了。 “彩排结束了?”海姆达尔看着他问。 贝尔尼克眼睛一亮,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赶紧道:“结束了,明天早上八点正式开始。”要不是碍于隆梅尔强大的淫威,他真想冲过去抱着海姆达尔用力啃两下。发现危机解除,贝尔尼克的队长派头一下子就起来了,气贯长虹的大手一摆:“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众队员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他一番。 少顷,队员们纷纷散去,将近一天的彩排居然比上场比赛还累。主持彩排事宜的英国魔法部长完全不把他们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年轻人当回事,摆弄棋子一样的指着他们满场地飞来飞去,要不是由于太过分惹了众怒,逼得那位魔法部长不得不收敛妥协,他们可能还在霍格沃茨的球场里被当成巫师棋耍着玩。 威克多走到海姆达尔身后,探身拿起他面前的杯子,就着海姆达尔喝过的地方往嘴里灌下去一大口。威克多把杯子放回去,然后拉拉海姆达尔的领口。 海姆达尔转身望去,眼里充满了问号。 威克多做了个手势,海姆达尔就明白了,他想和自己独处,就转身去看父亲,隆梅尔正一脸严肃的倾听卡捷宁教授和阿伯福思的对话,看起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海姆达尔盯着父亲脸看了很久,可父亲的注意力始终被对话占据着。海姆达尔无法,刚要开口,隆梅尔就突然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等会儿再说。” 海姆达尔只得暂时打消念头,回头递给男朋友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威克多顿时心一沉,大感不妙。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该死的正确。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餐结束以后。隆梅尔由始至终没有给海姆达尔任何开口的机会,他总能想出形形□□实则千篇一律的理由支开海姆达尔的注意力,让海姆达尔忘记初衷。他对他的儿子了若指掌,轻而易举的把玩于掌心间,威克多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一旁,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让他搞不懂的是惩罚来的如此突然,为什么?是什么原因惹怒了隆梅尔·斯图鲁松,让他放弃了沉默开始针对自己了?威克多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令人郁卒的一天最终以更令人郁卒的方式走向结束,威克多·克鲁姆先生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床上,面沉如水的瞪着墙壁上那些张牙舞爪的倒影久久无法成眠。 ***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那么,祂一定在玩弄自己。威克多在第二天天亮以后,注视着照在积满灰尘的窗台上的一束流动的阳光,近乎渎神的脑补着。 显然,隆梅尔·斯图鲁松并没有因为经过一夜的好眠而放弃什么,那对父子依然和睦得“如胶似漆”,而他威克多·克鲁姆只能无计可施的对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美满画面干瞪眼。 这是何其的不公! 吃早饭的时候,贝尔尼克悄悄暗示他是不是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威克多没有回答,情况确实如此,他该死的找不到对症下药的地方。 海姆达尔看着男朋友紧绷的神情无奈的叹口气,他不是傻子,起初或许没意识到什么,后来也就明白了。海姆达尔抬起脸,递给父亲一个别有深意的好笑眼神,后者假装没有看懂,面带微笑的把海姆达尔的茶杯重新斟满。 海姆达尔知道,这是让他闭嘴听话装聋作哑呢。 解决完早饭,校队依照昨天彩排结束前制定的规划提前两个小时出发,成员们纷纷起身离开酒吧。海姆达尔第一次忤逆了父亲,站起来抓住威克多的袖子,对他说:“由衷的期待你们在开幕式上的出场。” 威克多温柔的笑着,抚摸着他的脸,在上面流连了一会儿,走之前非常挑衅的瞥了隆梅尔一眼。 隆梅尔从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海姆达尔就忽然有种夹在跋扈的婆婆与嚣张的儿媳之间的窝囊丈夫的感觉。 *** 霍格沃茨为了今天的开幕式做了充足的准备,无论马车还是船只,总有一样能把你带到开幕式现场。 为了避开可能到来的人流高峰,在卡捷宁教授的提议下,一行三人七点钟左右就离开了猪头酒吧。他们选择了坐船,因为海姆达尔有这个意向。小船缓缓向前开去,在湖上拉出低低的波澜。秋天的湖景非常的美,远处的山橙黄橘绿,湖边的植物霜叶缤纷。霍格沃茨呈现出的是大自然千变万化的动态的美,有别于天寒地冻的德姆斯特朗——犹如被白雪永恒的禁锢住。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海姆达尔并不陌生,他还在里面打过一次魁地奇。不过今天的球场与上一次完全不同,不是说它更大了,而是气氛,比上一次更正式,少了浮躁,多了一份庄重。 原本属于霍格沃茨的颜色统统换成了代表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的黑金双色彩旗和帷幕,五十七间魔法学校的五颜六色的校旗串成一个环,悬浮在场地周围,众星攒月的衬着魁地奇联合会的会旗迎风招展。 为了接待各国来参加开幕式的达官显贵,在康奈利·福吉部长的一再坚持下,球场周边额外辟出了一块贵宾席。以隆梅尔的身份,毫无疑问的,VIP包厢里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本人却没有放在心上,在经过贵宾席的下方入口时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英国魔法部长的殷勤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问了两个大人的意见,卡捷宁教授和父亲不约而同的表示对坐在哪里没有看法,让海姆达尔自己看着办。海姆达尔刚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就坐,头顶上方有人大声叫他的名字,海姆达尔仰起头,看见卢娜在正上方的看台上向他挥手。 卡捷宁教授和隆梅尔暗暗点头,看来就是这里了。 他们顺着木头楼梯攀上高高的看台。 让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是此处乃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专用席位,而且已经坐了六成满。四周围全是身穿霍格沃茨校服长袍的学生,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德姆斯特朗就显得相当突兀。虽然很高兴能再次见到卢娜,但他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坐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刚准备打退堂鼓,背后就传来德拉科的质问声:“你要到哪儿去?我刚刚追着你爬上来!”表弟对此表示强烈的不满。 隆梅尔这时候拍板:“坐哪里都一样。”就和卡捷宁教授一起随便捡了个位置往那儿一坐,也不管待会儿会不会有别人凭票入席,非常的目中无人。 海姆达尔无语了,刚刚这俩人可不是这么讲的。 德拉科起初对表兄的父亲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根据他的认知,隆梅尔·斯图鲁松应该和他爸爸一样坐在贵宾席上,不过德拉科很快就丢开了这些。 他把海姆达尔按到隆梅尔身旁就坐,此处正好是斯莱特林们的位置,海姆达尔对他们即使同坐一席也要壁垒分明的做法很不理解。好在斯莱特林的前面就坐着拉文克劳的学生,更好的是卢娜就坐在海姆达尔前面。最前方留出的一排空座位是霍格沃茨的教师专用席。 落座以后,周围或脸熟或眼生的霍格沃茨学生纷纷友好的和海姆达尔打招呼,被问候声包围的海姆达尔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和颜悦色。 “你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寄过稿子了。”卢娜见习主编突然转过头来,对海姆达尔的弃坑行为提出批评。 以海姆达尔的经验,和洛夫古德小姐谈论生活的无常是没有未来的,于是就低眉顺目的表示回去以后一定发愤图强,洛夫古德小姐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海姆达尔突然反应过来,对卢娜说:“你被分进了拉文克劳学院?” 卢娜慢悠悠的回答:“很明显不是吗?” 海姆达尔就笑了起来:“是,很明显,恭喜你。” 卢娜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回身坐好。 海姆达尔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会儿,不大的看台上没有出现一个格兰芬多的身影,就好奇的问德拉科:“你们这次是依据什么标准参加开幕式的?” “抽签。”德拉科回答。 也就是凭运气?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你手气不错啊!” 德拉科的答案出乎海姆达尔的意料:“不是我的手气。”然后在表兄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我跟另一个抽中的人私下交换了抽签的纸条,我自己没抽中。” “也就是说是别人让给你的?” “是啊。”德拉科理所当然的说。“我跟她说我要去,她就主动把名额给我了。” 海姆达尔感觉他所谓的“主动”可能要加个引号。 海姆达尔又问:“格兰芬多都没有抽到吗?” 德拉科没好气的撇撇嘴,挤出一个假笑:“迟到是狮子们的专利。”周围的斯莱特林们立刻发出一串尖锐刺耳的嗤笑声。 海姆达尔对他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针锋相对的做法感到十分好笑。 “快点!哈利!”罗恩极具穿透力的大叫声突然自后方的楼梯口传来,德拉科在听到的同一时刻讥讽的掀了掀嘴角。 安静了一小会儿,罗恩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回更像在哀嚎:“坐在这里太不舒服了,不小心就会滚下去……” 然后是格兰杰小姐时断时续的唠叨声。 后方的格兰芬多席位正被一个个填满。 海姆达尔问德拉科:“格兰芬多怎么坐那么后面?”被安排在四个学院最末端,旁边就是楼梯口了。 德拉科就扯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抽签。” TBC 第138章ACT·169 当六名裁判团代表骑着飞天扫帚、手持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会旗飞进赛场时,霍格沃茨的教师们联袂出现在看台上。后方学生不约而同的腹诽教授们的狡猾,很明显,教授们就是为了避开魔法部长极富表演*的冗长的演讲。 难怪都说本国人才最了解本国人,在此之前不明就里的他国人民只能麻木的承受下福吉部长的慷慨陈词。谢天谢地的是演讲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隆梅尔隐忍着喃喃低语:“幸好巫师联合会主席以及英国分会主席都不是他。” 裁判代表团绕场一周以后降落到场地中央,观众们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致敬。这些佩戴金星裁判标识的男男女女板着面孔一脸的刚正不阿,他们手中捏着的裁判哨关系到自己国家的参赛队伍的输赢和名次,故而,不管初衷到底如何,有些人叫好鼓掌得格外卖力,比如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吉德罗·洛哈特先生,他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 除了邓布利多校长一如既往,其他教授纷纷斜视睨看。斯内普教授冷下脸拔回目光,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麦格教授把头转回来,然后抿了抿嘴;弗立维教授摆弄着袍子下摆,椅子对他来说有点高;四个院长里唯一张大眼从头到尾瞪视洛哈特的就只有斯普劳特女士了。 洛哈特先生只要不说话,不摆造型,不拿腔拿调,不笑得那么做作,那么,他绝对是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英俊漂亮的男士。由此可见,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后方座位上,海姆达尔问德拉科:“他的课怎么样?”洛哈特先生的著作海姆达尔拜读过,不得不承认,见解独到确实非常好,涵盖面之广、涉及知识之丰富绝非一朝一夕可轻易写就。书中讲述的某些理论和看法令海姆达尔印象深刻,虽然在见过洛哈特本人以后会让人多少有点失望,不过,海姆达尔对洛哈特的敬意并没有因此减弱。有句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所以,海姆达尔很期待的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纠结起来,在表兄期盼的晶亮目光下艰难的说:“或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奇洛教授比他教得好……”让德拉科松口气的是表兄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只是略略低下头,像在思考什么。 不一会儿,海姆达尔得出结论:“教师不是所有人都当得,也许洛哈特先生不适合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德拉科在心底加了一句:教书育人这一职业从根本上来说就不适合吉德罗·洛哈特。德拉科挺奇怪校长纳贤的评判标准,洛哈特教授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本学年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结束之后德拉科就这么认为了。 爸爸都比他教得好,院长就更不用提了。 四周的学生接二连三的鼓起掌、叫起好来,不若刚才对部长先生的敷衍了事,这一回是真心实意的表示欢迎。 在魔法部长倾情卖力的主持下,欧洲各国魔法学校的魁地奇参赛队伍陆续登场。参赛队的出场顺序依照该校校名的首字母为标准,海姆达尔琢磨,如此看来,德姆斯特朗的出场应该不会很靠后。 海姆达尔看向德拉科:“霍格沃茨是按照字母顺序来,还是最后压轴?”后者表示不太清楚。德拉科理所当然的告诉海姆达尔,没有斯莱特林参与的队伍,即使压轴也毫无看点可言。 海姆达尔立刻对蛇院唯我独尊的指导思想表示了钦佩。 “霍格沃茨肯定不是压轴。”一直没再做声的隆梅尔突然说。“这次开幕式的压轴是特别参赛组。” “什么是特别参赛组?”表兄弟俩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比如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恍然的点头,这个确实挺特别。应该说这间学校摒弃前嫌愿意出赛这件事本身就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是划时代的,超越前人的做法。海姆达尔又一次不厚道的想,估计是列支敦士登闭关锁国玩厌了,自己国家已经折腾不出新鲜东西了,就打算通过折腾其他国家来以旧换新。 海姆达尔等人在观众席上溜号开小差的时候,场地中央已经停驻了超过十家的参赛队伍。这一次的开幕式其实就是让五十几家魔法学校在世人面前集体亮个相。对于很多默默无名的魔法学校来说是一次绝佳的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机会,就算他们在今后的比赛中拿不到好成绩也无妨,至少他们露过脸了,让人家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家这样的学校。 【下面出场的参赛学校相信已经不用我多做介绍了——】福吉部长的介绍词又一次响彻耳际,此番言辞不同与先前的千篇一律,观众们顿时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由得纷纷拉长耳朵拭目以待。【欢迎本届比赛的一号种子选手,来自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魁地奇校队——】 海姆达尔第一个跳起来鼓掌,两手在嘴边圈成环扯着嗓子拼命尖叫。 在他的不遗余力的带动和刺激下,德拉科很捧场的站起来用力拍手叫好,之后,斯莱特林一个接一个效仿。对于这家以纯血统模式入读的毁誉参半的“黑魔法工厂”,斯莱特林们拥护起来毫无障碍,甚至是乐见其成顺理成章的。卢娜是拉文克劳里第一个站起来助威的人,还有样学样的仿效海姆达尔的手势声嘶力竭的呐喊。拉文克劳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补后发觉似乎、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便也站起来鼓掌了。赫奇帕奇们一看最前排的斯普劳特女士一边探头探脑的张望一边拼命拍手,就以院长马首是瞻,也站了起来。 至于格兰芬多这边,只有罗恩不甘落后,他甚至比德拉科的行动还要迅捷,英国魔法部长刚报完校名,他几乎和海姆达尔前后一秒之差蹿起来助威。 那一刻,海姆达尔回头望去,两个久未谋面的少年隔着重重人墙相视一怔,接着同时笑了起来。 可惜韦斯莱家只有罗恩一人在抽签时被梅林护佑了,要是其他韦斯莱也在,尤其是金妮和双胞胎,即使看在海姆达尔的面子上也会奋力的喊上几嗓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韦斯莱站起来了,在其他无动于衷端坐原位的格兰分多中显得十分突兀。 “偶像——————”隔壁看台上刷刷刷竖起很多德姆斯特朗的迷你小旗,远远望去犹如一片小树林,海姆达尔看见摩纳哥卷毛举着小旗上蹿下跳口里不停,估计那些挥旗帜的人都是被他鼓动成功的粉丝。 威克多的名号在赛场上空喧天回荡,霍格沃茨的学生不由得纷纷瞪大了眼,震耳欲聋的欢呼以及他国学生情难自禁的激动表现他们看在眼里却难以理解。英国的魔法学校在魁地奇方面少与欧洲接轨,此间学生自然无法和生活在欧罗巴大陆上切身体会过个中奥妙的学生那样感同身受并融入其间,他们更多的只是被动的鼓掌,被动的参与,被动的看着眼前的骚动。 卡捷宁教授突然感慨道:“有如此规模的拥护基础,克鲁姆要是不去打职业赛那真是暴殄天物。” “他已经决定去打球了。”海姆达尔透露。 卡捷宁教授就露出一个“我并不感到意外”的笑容。 隆梅尔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胳膊上一紧,海姆达尔诧异的看向死命攥着他袖子的德拉科,后者结结巴巴的瞠目道:“过、过来了……” 什么过来了?来不及问出口,一片衣角忽然扫过头顶。海姆达尔举目望去,高阔的蓝天之下,那个被全场欢呼着名字的王牌正骑着扫帚停在上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笑意。 不止他们这个看台,其他看台上的人纷纷傻眼的望来,不解王牌的举动是何意。 有事?海姆达尔用眼神询问。 众目睽睽之下,威克多猛一甩手,一小把淡黄色的花束落到海姆达尔身前,海姆达尔下意识的接住它。这束娇艳欲滴的半闭合着的花一触到人手就开始微微抖动着倏然怒放,每朵花像一只迷你喇叭,滴滴叭叭的轻轻叫唤起来,花头还像模像样的左摇右晃,叶片摩擦的沙沙作响。 不等海姆达尔从中反应过来,扫帚上的威克多突然轻盈一翻,在霍格沃茨师生的集体惊愕哗然中倒挂在扫帚柄上、脑袋冲下吧唧一口啄在海姆达尔的嘴唇上,亲吻时发出的声响还格外的清脆,海姆达尔当场就懵了。 德拉科下巴脱臼似的张大嘴,看那口型完全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霍格沃茨众人傻愣愣的目送那只当众偷腥的大猫一脸轻松自在的驾着扫帚迅速飞离,刚飞回球场内,校队成员们就开始骑着扫帚围着威克多绕圈子,对他吹口哨、哄叫、眨眼、做鬼脸,调侃揶揄着他们的找球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霍格沃茨专用看台上的鸦雀无声,一团寂静。 过了一会儿,这个看台上的人才慢慢从雕塑状态中复原,这时候,福吉部长的介绍词再度响起,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部长先生的声线有点抖。绝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无法自拔,根本听不清部长先生在说什么。 海姆达尔听见自另一座看台上传来的嗷嗷嗷的疯狂咆哮,又是那个卷毛,似乎在狼嚎什么“太帅了”之类的奉承话。 回过神来的海姆达尔觉得脸有点热,就捧着花良久不吭一声。 海姆达尔手中叽喳乱叫的水仙花德拉科认识,这是斯普劳特女士杂交栽培出的喇叭水仙,全世界只有霍格沃茨才有,经过英国魔法部特地为开幕式精心准备的剪裁包扎,势必让每一朵花都能呈现出它的与众不同和完美无瑕,算是史无前例绝无仅有了。德拉克认为,威克多·克鲁姆这番举动可谓一举两得,一是告诉全天下的人,里格之于他的独一无二;二就是冠军宣言,从古至今,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把花束抛到观众席上,克鲁姆提前做了这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向所有参赛学校传达了来自一号种子的夺冠宣言。 想到这里,德拉科好笑的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里格,很不厚道的邪邪一笑,能看见如此腼腆的表兄也算不枉此行了。 爸爸隆梅尔鄙视的斜睨着那把丑陋不堪、吵吵嚷嚷的……花,重重的冷哼一声! 海姆达尔可不敢挑这个时候去触霉头火上浇油,就闭紧嘴巴缩起脖子,并在心里说,您瞧,刺激过甚,他开始反弹了吧。 TBC 第139章ACT·170 排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之后出场的队伍在一段时间内、一定程度上被人为的忽视了,观众们忙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VIP看台上也不能免俗,诸国政要虽称不上八卦,但也会跟周围脸熟的他国同僚兴致勃勃的就此谈上几句,一时之间,贵客们也开始心不在焉。身在其中的英国魔法部长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解说起来格外的卖力,甚至超常发挥脱稿即兴演讲,尽管福吉部长的演说水准有了质的飞跃,却没能挽回已经流失的关注。 总的来说,威克多·克鲁姆那“不体面”的行为造成的影响是否真如德拉科所预估的那样具有它的双重性,关键取决于人们怎么看待。虽然马尔福少爷一向认为自己的思维能力高人一等——这要感谢马尔福家族的英才教育,似乎,因此所付出的牺牲整个童年时代的沉重代价现在看来也就不再那么刻骨铭心了。智者有言:如果你希望掌握永远,那你必须控制过去和现在。 德拉科从小就在学习如何更深刻的看待和分析过去和现在,做一个复杂的人,是一个继承人必须学会的,至少,是必须假装学会的。 不是所有的未成年巫师都经历过类似马尔福少爷那样“成人版”的童年生涯,大多数孩子都有一个还算幼稚的过去。故而,很多人就不可能也不习惯对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进行深入挖掘,往往只是把自己想看的流于表象的东西反复脑补,在德姆斯特朗之前出场的十一家魔法学校的参赛队伍就是如此,短暂的呆若木鸡过去之后就剩下无比的悔恨和溢满胸腔的愤怒,脑中回放的更多的是威克多·克鲁姆恬不知耻的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向观众席抛花的画面。这是何等的目中无人,何等的不可一世,何等的张狂! 为什么我们要比德姆斯特朗出来的早,要不然,我们也能抛花了——他们不肯承认,悔恨其实比愤怒要强烈的多。 细数下来,悔得肠子都快打结的应该是欧洲三巨头之一的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了。按照校名首个英文字母的排列顺序,布斯巴顿排在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之前,是欧洲三巨头里出场最早的一间。他们入场那会儿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看台上为数不少的观众站起来为他们鼓掌助威,参赛队伍在场地上空绕足了整整八圈才缓缓降落到场中央,VIP看台上法国魔法部长的笑容仿佛被定格在了脸上。 然而。 当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校名经由英国魔法部长的嘴响彻云霄,威克多·克鲁姆登场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的找球手不约而同的发出类似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溜溜的怅然感慨——嫉妒就是承认己不如人。 有句话说的好,人比人气死人。 其实一个无病无痛的大活人是气不死的,最多半死不活罢了,但好歹还有喘气,没想到威克多·克鲁姆偏偏不甘寂寞的给所有人来了那么一下。很多找球手当场泪流满面。不带这样的,还给不给我们活路啊? 法国魔法部长那蒙娜丽莎的微笑就烂在了脸上。 卢修斯的嘴唇边漾起一个模糊的弧度,他迅速压下嘴角并假装看向别处,尽管周围不乏幸灾乐祸之人,但是卢修斯所受的教育告诫他不能这么做。马尔福先生认为,在某些场合下,虚伪实际上比诚实更有礼貌。 当卢修斯彻底压住大笑冲动之后,他突然眯了下眼睛,怀疑自己看到的。 卢修斯·马尔福是英国魔法部的高级官员,这点毫无疑问,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一群在当地呼风唤雨的他国官员们平起平坐。比较有意思的是他的座位正好被安排在英国官员席位的最末,这里当然不是无法正视场地的边角席,却也非第一排的正中,总的来说,卢修斯对自己的位置还算满意。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英国魔法部的同事,就职于国际魔法合作司,叫巴西达还是西达巴的,具体记不太清了。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位名叫亚当·克劳斯的来自列支敦士登的官员,英国魔法部的边缘席位与列支敦士登接壤,这可以算作地理上的一次重大突破。 这位克劳斯小爵爷卢修斯并不是第一回见,去年在糖耗子大奖赛上他们就有过一面之缘,后来的几次国际会议上也碰过面,卢修斯和他的关系比点头之交还要平淡,也就是混个脸熟。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会面。 让卢修斯略感迟疑的恰是这位年轻的亚当·克劳斯先生了。 小爵爷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卢修斯很快拉回了目光,一切细微变化还是在那瞬息间尽收眼底。和成长中的德拉科不同,卢修斯已经是一家之主了。于是乎,马尔福家传的分析方式在脑中娴熟的运作起来。 通过必要的观察和耐心的脑补,卢修斯很快有了突破,其实很简单,小爵爷那直勾勾的雪亮目光都没有从霍格沃茨专用观众席那里拔开过,尤其在历经威克多·克鲁姆的惊人之举后就更是如此了,只不过,这时候的眼神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和深沉。 分析出结果以后需要论证,卢修斯不是盲目的人,他决定做一次尝试。“克鲁姆倒是有心,喇叭水仙只有霍格沃茨才有,也算是独一无二了。”卢修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亚当·克劳斯的眉毛就堆在了一起。 卢修斯得到了答案,跟他预想的并无二致。马尔福先生暗暗叹气,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是外甥,不是外甥女。马尔福先生无比的纠结。如果里格是一个姑娘,那么,卢修斯会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小小年纪就受到异性的瞩目,光彩照人,舅舅肯定骄傲的不行。问题是里格他不是姑娘,现在是一个男孩,长大以后就是一个男人。 卢修斯很确信,他的妹妹没有糊涂到弄错孩子的性别。关键点就在这里,里格他是个带把的! 稍早时候有威克多·克鲁姆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出格行径,这会儿再加上隔壁邻居的强力低气压,卢修斯简直哭笑不得。他应该为外甥的魅力而欢呼吗? 舅舅开始用手捏鼻梁…… 早先,里格在茶馆里坦白了他的性向,如鲠在喉的卢修斯在隆梅尔抵达霍格莫德以后曾私下找过他。通过隆梅尔之口,让他了解了诸多细节和一些事情。 比如里格的坦然,比如他那个叫威克多·克鲁姆的男朋友。 隆梅尔·斯图鲁松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和态度令卢修斯既心酸又宽慰。 隆梅尔作为一个“外人”却比他这个正牌舅舅做的还要出色,单就接受与理解里格的性向来说,卢修斯自叹弗如。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卢修斯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像隆梅尔包容里格那样包容德拉科。即使受到如此大的冲击,卢修斯初衷未变,德拉科是他的独生子,绝对不可以有任何意外。 “不得不说,里格是幸运的。”在那次私下会晤结束之前,卢修斯对隆梅尔发出这样的感叹。 “幸运?”隆梅尔不怎么赞同。“我不太相信这个东西,我倒是希望他不那么顺遂。” 卢修斯以为自己听错了:“抱歉?” “他那个男朋友,我是说克鲁姆。”隆梅尔低沉的声音里包含着某种尖锐。“我实在搞不懂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会打魁地奇么,比克鲁姆更有名的球员多得是,比克鲁姆讨人喜欢的家伙也多得是。”隆梅尔克制自己不去冷笑。“只要里格愿意,我可以让他们乖乖的排好队等着和他约会。” 原来如此,卢修斯终于有笑的心情了。“或许他只是希望生活无波无澜,所以就尽量不去挑三拣四……” “为什么不呢?”隆梅尔的浓眉微微挑起。“我的儿子完全挑剔得起!” 卢修斯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的带着一丝被逗笑的弧度。 事实上不止他,另一个男人也做过类似的调查。自离开帕笛芙夫人茶馆的那一天起,卢修斯就认为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绝对会做些什么,不会无动于衷,果然,魔药学教授用他自己的方法做了各种尝试。 斯内普居然搞到了一份威克多·克鲁姆的成绩单,第一学年直到目前的所有科目的考评成绩,就连保加利亚的幻影移形资格考试的成绩都罗列其上。卢修斯当时拿着这份单子别提有多惊讶了,不愧是全身而退的双面间谍——自从得知斯内普其实是为那个老傻瓜工作的间谍以后,卢修斯总是没来由的感到沮丧。 “总的来说差强人意。”斯内普简略的作出评价。 卢修斯深深的了解这已经是“内向害羞”的斯内普教授所能说出的最动听的评论词汇了。“他的成绩单很漂亮。”卢修斯看着上面的分数说。 “单就成绩本身而言确实,这位克鲁姆先生的智商成长的比较平衡全面。”斯内普冷淡的扯动嘴角。 卢修斯点点头,没有偏科的学生应该很讨教师的喜欢。 “不妨直言吧,教授,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卢修斯耐着性子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听他的结论。 斯内普不再卖关子:“威克多·克鲁姆或许成熟稳重、从容内敛,也或许城府极深、工于心计,更或许二者皆有。” “嗯,”卢修斯换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坐姿。“我知道你毕业以后为了精进魔药学研究,去了特定机构做进一步的深造,我不知道他们还教这个……这叫什么?麻瓜心理学?” 斯内普注视了卢修斯一会儿:“马尔福先生,我们在讨论里格的男朋友,不是为了神秘人而相互刺探敌情,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挖我的老底,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审讯。” “抱歉,不知不觉就……”卢修斯干巴巴的说道。 “我已经说了我的看法,学校里还有一堆傻乎乎的学生等着我去开发他们的智商,只有梅林了解我的期盼,要是他们能有克鲁姆十分之一的领悟能力的话……所以,失陪了,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被赶了出来。 记忆在此处终结,卢修斯不认为和斯内普的那次会面可以用“愉快”来形容,萨拉查在上,被驱逐的感觉非常的不好,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骄傲的马尔福。 不过,通过这次并不愉快的会面,卢修斯明白了斯内普的看法,这个克鲁姆比想象的要出色许多,也该如此,要不然根本轮不到他们做这些小动作,隆梅尔·斯图鲁松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一切都解决掉。 “其实我挺不理解的。” 卢修斯骤然回神并微微倾身,诧异于耳朵里听到的亚当·克劳斯的声音。“您在和我说话?”卢修斯转头看去,小爵爷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地中央,此刻,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那种哗众取宠的家伙真的好吗?”亚当表示出费解。 卢修斯很清楚他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是什么:“里格喜欢就行。”此话一经出口,卢修斯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隆梅尔·斯图鲁松虽有不满却沉默着纵容的根本原因恐怕就在这里——里格喜欢就行。 就在马尔福先生默默玩味这句话的时候,亚当又道:“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那个克鲁姆到底有什么好?” 卢修斯暗暗发笑,多么熟悉的困惑,跟那位分会主席先生如出一辙。于是乎,卢修斯用轻松的口吻道:“或许等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就真相大白了。” “结婚?” 卢修斯微笑:“听说克鲁姆先生正竭尽全力的往这方面努力。”卢修斯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心态转换的如此之快,刚才还在纠结里格的性别,这会儿都已经用一种挑女婿的口吻说话了。 亚当突然转头定定的看着卢修斯:“那个克鲁姆要和里格结婚?”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出错的话。” “他不是独生子吗?”亚当眯了下眼睛。 卢修斯毫无表示的点头:“听说是这样。” 亚当就稍稍低下头去,喃喃道:“莫非这就是原因?里格要的是婚姻?” “或许吧。”卢修斯敷衍的回答。在亚当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卢修斯已经彻底冷淡下来,前面的几句话已经足够马尔福先生推敲出什么了。 如果亚当·克劳斯真像他表现的那样渴望取代威克多·克鲁姆,那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亚当·克劳斯从来没考虑过结婚的可能,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调侃而如此吃惊和困惑。 与此同时,卢修斯得出了新的结论,假设里格看上的人不是威克多·克鲁姆,而是眼前这位克劳斯小爵爷,或许今天的隆梅尔·斯图鲁松就不仅仅是坐在椅子上一边喝酒一边咬牙切齿的抱怨这么简单了。 TBC 第140章ACT·171 前排席位传来阵阵大叫,卢修斯拧了下眉头,他不确定那个嘶声吼叫的体面全失的男人是哪里的哪位。贵宾席上最不缺的就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卢修斯不可能把他们全记住了,这不是他的工作,而是坐在他左手边的西达巴……或者是巴西达……总之,应该归国际魔法合作司管辖。 正当卢修斯假装全神贯注的倾听他们部长朗诵的介绍词时,一团黄灿灿的玩意儿从天而降,掉在卢修斯和亚当·克劳斯中间,从二人的肘侧间隙滑落,谁都没费心去瞥上一眼。这束经过精心栽培的可怜的落于脚边的花束不是向卢修斯或者克劳斯小爵爷的献媚,很明显,上空那位某国选手失了准头,证据就是嘶吼的那位政要伸出去接花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正面红耳赤的瞪着飞天扫帚上的罪魁祸首。 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去以后,卢修斯用手挡住嘴角,忽然发现今天过得格外身心愉快,他又想笑了。 自打威克多·克鲁姆的抛花门事件以来,其后的每一间学校都忙不迭的如法炮制,生怕落后于人似的拼命往观众席上投掷花草。贵宾席是学生们高空抛物的首选也是唯一的选项,普通观众席没能享受这待遇。 然而,问题来了,高空抛物的“误伤”事件屡屡发生,四成以上的花都没丢到位,不是砸到他国人士的身体各处就是落于尘埃之上,更有甚者连观众席都没够到零落成泥了。 如此看来,模仿之前还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生理基础,至少,眼神得准。 其实这还不是卢修斯发笑的真正原因,他的笑点来自另外六成投掷到位的。在众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抛花突然变成了比赛,贵宾上一时间暗流涌动、默默较劲,每一个要接花的政要使出浑身解数,只要那花一脱手往下掉就伺机而动,身法轻盈,走位风骚。 输赢全凭眨眼间的一抛和一捞。 事与愿违的落落寡欢,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得偿所愿的在拿到花的那一刻会情不自禁的朝霍格沃茨专用席那里瞄上两眼,个中含义不言而喻,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嘴脸。 卢修斯感慨万千,平日里一个个都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这会儿倒是奔放起来了。卢修斯舅舅好笑的心想,不知道在接受了那么多下的注目礼以后,里格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事实上里格外甥一点感觉都没有。 霍格沃茨专用席与贵宾席相距甚远,几乎隔着一整个场地遥遥相对,就算那些政要们望穿他盈盈秋水,那一端的海姆达尔也收不到他们的秋波。 政要们所做的乃是无用功,可惜他们不知道,或者,为了心里能够舒服一点,就假装不知道。 然后,众望所归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出场了,放眼瞧去黑压压一片,队员们身上的赛用长袍不再是一目了然的学院特色,一律黑色窄袖长袍,胸口绣着代表霍格沃茨四个学院的四色动物盾形徽章。 就像隆梅尔透露的那样,他们不是压轴。 飞在最前方引领队伍的是该队的两名找球手,其中一人海姆达尔不陌生,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塞德里克·迪戈里,与塞德里克隔着三臂之遥并列飞行的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听德拉科说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商量后决定两个找球手轮流出赛,其他的队员也是如此,基本的行动方针就是平均主义,一个也不能少。 从德拉科叙述时的不屑一顾可以看出,马尔福少爷非常鄙视这种面面俱到的做法。 “简直就是儿戏!这下我更不看好他们了!”德拉科一点顾忌都没有的对海姆达尔说。“打魁地奇又不是下巫师棋,一盘不行再换一盘,排兵布阵重头再来。魁地奇讲究的是团队精神,除个人技术以外队员之间的相互配合至关重要,像他们这样今天你上明天我来,还怎么培养团队精神?” 海姆达尔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不方便就此议论,而且他看得出来,德拉科越抱怨越耿耿于怀也就越上心,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的嗤之以鼻,他这个表弟永远都心口不一。 海姆达尔自然不能随便附和,还不能反对,最好的方法就是闭口不谈。确实如海姆达尔推测的那样,德拉科只是单纯的抒发不满,对表兄的沉默并不在意。 耳边充斥着高亢尖锐的叫好声,席上的霍格沃茨学生在队伍出场的那一刻就开始尖叫鼓掌。为了报答该校学生早前的欢呼捧场,海姆达尔决定礼尚往来,于是乎早早站了起来,下一秒又被德拉科拉得跌坐回去,不仅如此,还絮絮叨叨的告诫他别这样、丢人。 海姆达尔无语的瞪了他半晌,拿他的别扭一点办法都没有。 端坐不动的夹在全体起立的人群中是何等的突兀。 有两个人除外。卡捷宁教授象征性的拍了拍手,已经算很给面子了。隆梅尔面无表情的看着,就只是看着。 海姆达尔自叹弗如,他做不到爸爸那样理所当然的我行我素无动于衷。海姆达尔扯掉攥着自己袖子的手,站起身用力鼓掌。 德拉科咕哝一声收回手,也站起来尖叫助威了。 海姆达尔对表弟摇了摇头,表情很无奈,德拉科一下子就红了脸。 到底是承办学校,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俱全,霍格沃茨代表队的精神面貌非常好,一个个都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像前面出场的某些学校那样端着一张时差颠倒的困倦面孔强打精神。 人们发现英国魔法部长的解说频率突然变慢了,霍格沃茨代表队在场地上空绕了整整十圈,魔法部长才说完了所有介绍词。 那之后,观众们就开始光盯着两位找球手目不斜视了,等到霍格沃茨出场的时候观众们都已经从前面的队伍中悟出了心得。 贵宾席抛花,毋庸置疑的。很多人在心里嘀嘀咕咕。 在观众们笃定的脑补声中,在福吉部长兴奋得几近颤抖的目光注视之下,塞德里克一拽扫帚柄,黑褐色的帚尾在空中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人已经朝霍格沃茨专用席俯冲下来。 全场观众不约而同的瞠大眼睛——有诧异,有兴奋,有失落。 诧异的是脑补失误的观众;兴奋的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失落的自然就是期待落空的英国魔法部长。 霍格沃茨专用席迎来了抛花门之后的第二次高空抛物。 塞德里克小帅哥可能有点紧张,在几十双眼睛的关注中丢偏了,好在该席位上的人对他的丢花对象心知肚明,没有出现尴尬的哄抢场面。邓布利多校长借用了一个小魔法让花束在空中掉了个头缓缓落于自己的掌中,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刹那间欢呼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霍格沃茨比前面那些一味模仿的学校稍有创新,塞德里克丢下第二束花,这次他明显没有那么紧张了,喇叭水仙不偏不倚的落入赫奇帕奇学院的院长手中。 席上又响起了欢呼声。 斯普劳特女士捧着自己栽种的水仙花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塞德里克丢下了第三束,这一回的接花对象是弗立维教授。弗立维教授反应很快,迅速抽出魔杖,轻巧的一挥,花束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往下一扯悬浮在眼面前。弗立维教授笑眯眯的朝塞德里克点点头,毫不吝惜他的赞美。这位教授在鼓励学生方面很有心得,和斯莱特林的院长正好相反。 在如此和乐融融的画面映衬下,德拉科却煞风景的咕哝了声:“真会做人。” 海姆达尔克制着不去翻白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满足了,用三束花出了一次风头,也算史无前例了。至少能够坐二望一,排在德姆斯特朗之后吧,一干英国学生忍不住脑补。就算后面的学校有样学样,甚至弄出第四束、第五束什么的,开先河的还是我们霍格沃茨。 忽然之间,英国的学生们淡定了。 他们不再斤斤计较、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校的队伍不放,而是从容的笑对其后出场的每一支参赛队伍,终于愿意正视眼前的这一切,拿出承办方该有的大度和气魄。 反而是期望落空的英国魔法部长变得一蹶不振,就连声音都不再如之前那样洪亮有力,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蔫茄子,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有人出面接手了他的活计,福吉部长这回倒没怎么挣扎,很快卸下担子,垂头丧气的坐到位置上舔舐受伤的小心灵去了。 英国魔法部长的工作时间比较长,等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穆斯塔法先生和他交接完工作,下面就剩下三间学校的介绍词了,没过多久,特别参赛组以外的最后一间学校安安稳稳的降落在场地中央。 也就是说本次开幕式已近尾声。 【下面即将出场的是本次大赛的特别参赛组——】穆斯塔法的声音在场地上空回荡,观众们有一霎那的愣神,突然换了个解说员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良。好在主席先生的英语比较标准,没有很明显的口音,没用多长时间观众们就习惯了他那副略带沙哑的苍老嗓音。 隆梅尔突然对海姆达尔邪邪一笑:“压轴的来了。” 海姆达尔大惑不解,列支敦士登啊,这不是明摆的事么,为什么要特别提醒他?德拉科也莫名其妙的眨眨眼。 毫无悬念的,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入场。这一回不仅霍格沃茨的学生,其他国家的政要也一脸认真的拍着手,不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事。对于这个敢公开和巫师联合会叫板了几个世纪的国家,绝大多数人是报以敬畏敬仰之情的。 他们太想了解这个国家的巫师世界了,但苦于无门,这次的青少年魁地奇杯是一个契机,来英国参加开幕式的诸多要员都是带着初窥门径的任务来的。可惜特别参赛组一直到开幕式开始之前才抵达会场,之前一点声音都没有,让许多提前抵达英国的做足万全准备的政要扑了个空。 列支敦士登的参赛队伍在贵宾席前晃了一圈,就直接降落了。这番看似低调实则嚣张的作为倒让穆斯塔法松了口气,不同于别的学校,该校没有送来解说词,碍于国际形势,魁地奇联合会没办法派人去当地了解情况,一直到开幕式举行之前这都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他们这样反而帮了大忙,穆斯塔法心情愉快的鼓动观众们又一次为这间神秘的学校送去了掌声。 “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德拉科的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海姆达尔不解其意。 “同样都是黑袍子,列支敦士登的选手穿的赛用袍是用欧洲最昂贵的布料做成的,你都没看到吗?那些袍子在阳光下会反射出一圈圈的哑光,那是嵌了金丝的,只有在手工搓线的时候拧入金丝或者银丝才有那样的视觉效果。” 海姆达尔就眨巴下眼睛,然后跺跺脚:“我的袜子边就是滚银丝的。” 德拉科立刻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拧着眉头说:“那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你那袜子上的哪儿是银丝,就是一圈染了色的棉线!” 隆梅尔咳了下嗓子,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就在德拉科向表兄灌输知识的时候,穆斯塔法主席的声音再度响起—— 【接下来出场的是特别参赛组的另一个成员,也是本次大赛的压轴,让我们欢迎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 短暂的沉寂过去之后,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海姆达尔仿佛想到什么,转眼朝隆梅尔看去,后者正含笑目视前方。 特别参赛组不是只有列支敦士登吗?这个海德格拉克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就在众人满眼问号之际,穆斯塔法再度发话—— 【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成立不过二十年,它的名号很多人甚至还是第一次听说,说实话,要不是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微薄情面上,他们本来没有参赛的打算。】 当海德格拉克的参赛队伍飞入场地时,海姆达尔又看到满眼乌压压的一片,这间魔法学校也采用黑色赛用长袍?正当海姆达尔这么以为,他看到那些学生身上的袍子发出了暗哑紫光,当距离又进一步的时候变成了蓝色的闪烁星点。海姆达尔瞥了眼德拉科,后者正摆着一副学究的模样,全神贯注的琢磨人家的衣服布料…… “这间学校……”海姆达尔迟疑的看向父亲。 “创办的时候我既出了钱也出了力,后来就捞到个名誉校长的职位。”隆梅尔不当回事的轻松道。 坐隆梅尔另一边的某名誉校长就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隆梅尔对海姆达尔笑了笑:“斯图鲁松家族的新一代都在海德格拉克上学,毕业于德姆斯特朗的传统将在你的身上画上句号。” “我很遗憾。”卡捷宁教授冷不丁的说。 两个斯图鲁松同时朝他看去,卡捷宁耸耸肩:“考虑到我目前的工作,我必须说点什么,不是吗?” 始终萦绕在海姆达尔心头的问号顿时烟消云散,自入学之后他就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德姆斯特朗里没有别的斯图鲁松,他自己脑补出来的解释是斯图鲁松家现阶段没有年龄相仿的孩子。原来不是没有,而是人家已经开始创建新的家族传统了。 海姆达尔恍然的同时没有不知轻重的去问隆梅尔,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要让我上德姆斯特朗。 “因为我的恩师在德姆斯特朗。”隆梅尔仿佛洞悉了海姆达尔的所想,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的说。“我希望你也在那里学习生活,切身的感受一下当初我所接触的环境。怎么说德姆斯特朗都是我的母校,它的人文底蕴和师资力量非同一般,对它我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很荣幸。” 两个斯图鲁松又同时朝卡捷宁看去,后者再度无奈的表示:“你都叫我恩师了,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 隆梅尔就露出一个追悔莫及的表情。 海姆达尔的袖子又一次被德拉科攥在手里,可怜的袖口被捏皱成了一团。“又怎么啦?”海姆达尔问。 “又来了。”德拉科的声音有点激动,不同于最初的激动中带着惊骇,这会就是单纯的激动。 见状海姆达尔突然觉得悚得慌,他一抬脑袋,就见一个大活人骑着扫帚停在自己头上。 黑色带皮护肘的长袍衬得他英姿勃发、威风凛凛,很是帅气。 这人先朝隆梅尔点头致意,然后冲海姆达尔咧嘴一笑,牙齿很白,笑容很灿烂,俊挺的五官如同被点亮一般,显得神采飞扬,姜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海姆达尔恍惚片刻,发觉这张脸有点眼熟…… 然后,这人对海姆达尔说了一句话。 海姆达尔就满脸问号的看向隆梅尔。 “他在向你问好。”隆梅尔回答。 “他是……” “阿纳尔·斯图鲁松。”隆梅尔进一步解释。“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的孙子。” 海姆达尔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林德双胞胎的外公的孙子。海姆达尔还未从脑补中彻底回过神来,脸上突然贴上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与此同时,手中被塞入了另一束喇叭水仙。 威克多·克鲁姆倒挂亲人的绝活被一丝不差的模仿了。 而,这个叫阿纳尔的侄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占了叔叔的便宜后,就没事人似的驾着扫帚心满意足的飞走了。 留下一看台目瞪口呆的观众。 德拉科这回下巴没掉,用手捂着呢。 “你们家的人真热情……”马尔福少爷干巴巴的说。 海姆达尔朝侄子离去的方向比了个中指,死孩子,太没规矩了! TBC 第141章ACT·172 贝尔尼克的感觉不太好,更明确点,非常糟糕。下面的说法或许会显得他很自大,但是在魁地奇方面德姆斯特朗素来不缺自信,历次校队队长交接仪式上,卸任的总会对继任的表示“这份光荣要在你手中延续下去”。上学年结束之前,贝尔尼克从奥古斯特嘴里听到了这句话。 来英国参加开幕式,贝尔尼克是所有准备的,但是他的准备是建立在德姆斯特朗校队队长的信心基础之上。众所周知,他们有威克多,可以这么说,就像巫师棋中处于领先地位的攻击方,能随时随地照将对方的国王。是进是退,是攻是守,控制比赛节奏的一方就是胜利者,带翅膀的小金球是一锤定音的决定性力量。 想到这里,贝尔尼克不由得嘴里发苦,他现在明白奥古斯特当初在交接时说的那句别有深意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威克多·克鲁姆只有一个。我给你留了一张王牌,你要拿什么交给你的下一任?” 当时的贝尔尼克正雄心万丈的想要大干一场,奥古斯特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其实略略深想就能发现,奥古斯特在告诫他,这位前队长已经预想到校队今后可能遭遇的青黄不接的窘境。 现实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德姆斯特朗建校几百年来就出了一个威克多·克鲁姆。 今年九月份开学以后贝尔尼克升上了六年级,后年即将面临毕业。依照德姆斯特朗校队的传统,现任队长临毕业之前必须物色好继任人选,继任人需经过学生会和校长的批准才能走马上任,并不真的由现任队长拍板。虽然历史上没有发生过强制更换人选的尴尬事情。 对现在的贝尔尼克来说,选自己的接班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他们毕业以后,他要把一支没有威克多·克鲁姆的德姆斯特朗校队留在学校。那时谁来代替威克多,谁能够代替威克多。贝尔尼克绞尽脑汁思忖良久,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后继无人。 贝尔尼克就想到去年,他们在希腊大获全胜,回旅店的路上,奥古斯特冷不丁的说:“你还记得原来的校队吗?威克多加入之前的。” 贝尔尼克就愣住了。 奥古斯特脸上的表情忽然淡了下去,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竟有些模糊,然后他轻声说:“我已经不记得了。” 贝尔尼克沉默以对,因为,与奥古斯特一样,那段历史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了。毫无疑问的,贝尔尼克也是其中之一。 记忆有时候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东西。 走进旅馆大门的那一刻,奥古斯特对贝尔尼克感慨道:“我们太依赖威克多了。” 威克多·克鲁姆是贝尔尼克的堂兄,与贝尔尼克同岁,他们将在同一年毕业,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贝尔尼克就有种被扎了脖子的紧迫感。 德姆斯特朗校队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降落,那时候,三分之二的队伍还未出场。已经进场的队伍里也只有布斯巴顿拥有和他们互别苗头一较高下的实力,其他学校几乎是以又羡又妒又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那一双双复杂的眼神诠释了噤若寒蝉的深刻内涵。 那个时候,每个队员都无比的骄傲,平日里獐头鼠目的猥琐气质荡然无存,一个个挺胸抬头、坦然自豪的面对这一切,浑身上下充满了高手的范儿,这是他们牺牲了全部的可自由支配时间换来的,他们无愧于心。 队长贝尔尼克倒是不如表面那样平静,他已经有点飘飘然了。时间不等人,就在贝尔尼克队长沾沾自喜的时候,剩下的三分之二也没闲着,该亮相的亮相,该出风头的出风头。贝尔尼克就开始慌神了,通过这个开幕式,他看见了陌生国度的青少年魁地奇队伍,当中不乏技艺高超之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小瞧这绕场一圈的展示,经验老道之人光看几眼不同程度的飞行姿态就能觉察出帚上乾坤的高妙所在。 贝尔尼克发觉自己就是个井底之蛙,好在他虽然自鸣得意,却也懂得及时收敛,没有盲目的夜郎自大。贝尔尼克在心里大叫万幸,幸好国际魁地奇联合会非要弄一出开幕式,也幸好那些学校不甘示弱毫无保留的展示自我,最最幸好的,他因此受到了敲打,这个警示作用非常及时,要不然下一次就是德姆斯特朗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丢人现眼了。 贝尔尼克扫了一圈,发现队员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目光凛然,心里顿时一松。回去之后要好好研究研究。贝尔尼克给自己布置了功课。 与此同时,站在他边上的邓肯突然用法语喃喃自语起来,贝尔尼克抬眼看去,正好看到海德格拉克的找球手倒挂金钩的精彩一幕,几乎是威克多那套自创动作的翻版,贝尔尼克此前从没有见过能模仿得如此到位如此顺溜的人,这届开幕式给了他太多的惊异。 “那又怎么样,动作做得漂亮不管用,关键是速度。”队上有人咕哝起来。 贝尔尼克明白,如果没有如临大敌的紧迫感,久经沙场的牲口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没心没肺的家伙们也开始紧张了,想到这里,贝尔尼克彻底放下心来,会不甘心的嘟囔就好,就怕无动于衷妄自尊大,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那个找球手飞得很漂亮。”队里还是有敢于直言不讳的人。 “漂亮管用吗?那些宣传海报上的飞天扫帚飞得也漂亮吧,上面是空的,不坐人,人家连骑手都省了。”这位就属于喜欢较劲的。 “要骑的漂亮也得花时间去练,关键是肯下工夫,但是抓金色飞贼就不同了,全凭天赋说了算。”此乃就事论事的第三方态度。 “哎,找球手,你觉得如何?”邓肯拿手肘顶了顶威克多。 校队成员们霎时安静下来,纷纷朝专业人士看去。 很长一段时间内威克多什么话都没说。 队员们心里很打鼓,难道那个海德格拉克的找球手的技术已经好到让他们的王牌骇然得说不出话来的地步了? 邓肯观察威克多的脸色良久,突然伸胳膊绕住他的脖子,用力一勾,不顾威克多陡然醒过神来的挣扎,凑到威克多耳朵边上小声道:“整队的人都看着呐,不苟言笑的死人脸做给谁看?” 威克多的眉毛就堆了起来,时刻关注这方动向的队员们更紧张了,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看着我干么?有事?”威克多平静的说。 队员们顿时泪流满面,这样都能走神,这就是高手啊! 对威克多了解甚深的贝尔尼克和邓肯比那些盲目崇拜的队员要清醒得多,他俩知道,王牌在闹别扭呐。 “你也太小气了。”邓肯怪笑着调侃威克多。“不就亲了一下脸么,我以前也没少亲——” 威克多的目光就寒光四射起来。 邓肯马上低头承认错误:“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说正经的!”贝尔尼克队长看不下去了。 威克多扯掉邓肯拉着自己的胳膊,然后说:“就技术而言确实不错,没想到斯图鲁松家还有这样的人才。” “你认识吗?”邓肯问贝尔尼克。 后者把脸一垮,不高兴的说:“我记得我姓克鲁姆。” “让黛丝去探探敌情!”邓肯怂恿道。 贝尔尼克白了他一眼:“亏你想的出来。” “不是很方便么。”邓肯觉得这主意很好。 威克多说:“他怕黛丝探秘不成反而被隆梅尔策反,把我们的老底都交代光了。” 贝尔尼克没好气的说:“我妈妈绝对不会掺和的,她一向对小孩子们的把戏不感兴趣。” 校队里突然有人发出声音:“让里格去探探呢?” 四周又一次沉寂下来。 “不行!”威克多赶在别人开口之前断然否决。 邓肯耸耸肩,不行就不行呗,很快就不再纠结。 贝尔尼克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威克多会同意,威克多绝不会制造任何会让里格感到为难的机会。 剩下的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换个话题,掉头继续脑补去了。 当海德格拉克的参赛队伍降落下来以后,该队的队长和找球手特地乘隙跑来问候克鲁姆兄弟,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相视点头,握手。 “他们很有自信。”贝尔尼克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轻轻说。 威克多说:“这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贝尔尼克就抿直了嘴唇。 *** 亮相结束以后,各国观众没有忙不迭打道回府,因为晚上英国魔法部会为开幕式举行一个酒会,各怀心思的政要们自然舍不得离开。 海姆达尔在父亲的引见下,在下榻的猪头酒吧里和阿纳尔·斯图鲁松见了第二面。阿纳尔给海姆达尔的感觉就是个爽朗爱笑的少年,脸上始终保持笑嘻嘻的样子,却并不显得轻浮。 阿纳尔比海姆达尔高三个年级。 整个谈话过程都穿插着隆梅尔的翻译,这使得爸爸看起来很忙碌,海姆达尔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花时间再多学一门外语。 他们的可谈话题不多,在见到了移居英国的爷爷一家以外的第二位斯图鲁松以后,海姆达尔突然发现他对这个家族的认识程度仍然停留在起跑线上,除了去过一次先祖画廊和祖先们混了个脸熟以外,还是一问三不知。 谈话就在无话可谈中告终,阿纳尔起身和海姆达尔道别,隆梅尔让海姆达尔留在酒吧里,自己把阿纳尔送出了酒吧大门。 二人走出酒吧以后,隆梅尔看着路边一栋小房子上的红色窗框,慢悠悠的说:“我记得你会说德语,还是我记错了?” “您没有记错。”阿纳尔轻快的说。“我会说德语,爷爷曾经称赞我的德语发音很标准。” 隆梅尔给了他一个好笑的眼神:那么刚才那是为什么? “为了给您制造麻烦。”阿纳尔无所畏惧的说。 隆梅尔就扬了扬眉毛,喔,对,克洛纳,他应该想到的。 “请您原谅,毕竟我是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的孙子,我不能违背爷爷的命令。” 隆梅尔当然不会为此生气或者迁怒到孩子身上。“真是辛苦你了。”隆梅尔语焉不详的淡淡道。 “事实上我觉得挺有趣。” 隆梅尔不置可否。 阿纳尔又道:“家里的人都在议论您的儿子,我们很好奇,但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我们?”隆梅尔带着狐疑的腔调重复。 “就是我们这一辈的。”阿纳尔说。“放假的时候把里格叔叔带回去让他们见一见吧,我来之前差点被他们烦死。” 隆梅尔却说:“你这声叔叔倒是叫的亲热。我们家自从迁到英国来以后跟冰岛的关系就淡了很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养个儿子都成新闻了?” 阿纳尔不为所动:“我们就想见见糖耗子大奖赛的双料冠军。” 隆梅尔故意不去正视这个问题:“去祖宅又不是旅游。” 阿纳尔点点头:“我会下正式请帖请里格叔叔去我们家玩的,这个理由还不行吗?” 隆梅尔没有再为难他。 *** 威克多心情不错,自从隆梅尔出现以来他就没这么好过,他为此真心赞美英国魔法部长——缠人的功底令人敬佩,硬是把人给磨走了。 于是乎,海姆达尔有了落单的机会。 在摆脱了校队那些想要尾随偷窥的无耻之徒以后,两个人手拉手,满不在乎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威克多一向坦然,海姆达尔则是抱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开幕式上被当众吃了两次豆腐,可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被三流刊物排在版面上了,也就别装什么纯洁少年郎了。 他们在中央大道的尽头停下脚步,这里属于村落边缘,比中央的主干道清冷许多,周围少有人走动。 “扑”的一声动静响彻天际,五彩斑斓的色块在上空如花朵般绽放。 海姆达尔抬起头,看到的是霍格莫德近十八点钟的天空,以及占据了整面靛青色幕布的火树银花。同一时刻,四面八方涌来惊喜的尖叫声,人们从狭窄的支路里钻出来,往宽阔的中央大道上跑去。 每个人的脸都被烟火着上了颜色。 此情此景触动了心底的某一根弦,海姆达尔忽然转眼看去,威克多的眼中闪动着醉人的笑意,海姆达尔刚一抬头,他就低头吸住了海姆达尔的嘴唇。轻轻的纠缠着,厮磨着,不带一丝欲念的温存着。 威克多稍稍离开了一些,他温热的气息扑在了海姆达尔的脸上,海姆达尔就淡淡的笑了,五光十色的天空下,绚丽的烟花在他眼中乍然释放。 威克多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的捧住海姆达尔的脸,从唇角一路细细密密的吻到脸颊,到下巴,再到脖子,他们的头挨在一起,就像交颈的天鹅,依偎在对方怀中享受片刻的脉脉温情。 倏地。 一抹刺眼的白光转瞬即逝,紧接着“砰”的一声。 海姆达尔的肩膀震动了一下。 威克多骤然沉下脸来,揽住他朝闪光的发射处看去。 灌木沙沙抖动了两下,从里面爬出一个满身狼狈的中年男子,长袍上布满了泥点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也脏兮兮的,脖子上挂着一台照相机。 踉跄了一下,还不等站稳,那中年男人就一边摇手一边急急说:“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然后揉了揉肩膀,旁若无人的低下头嘀嘀咕咕:“刚才那气氛太完美了,要是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威克多的脸更黑了几分。 TBC 第142章ACT·173 威克多面色不善的想要质问,被海姆达尔拉了一下,威克多不解的回过头来,沙沙作响的灌木丛里又爬出一个人来,这位后来者比前面那位中年男子要体面得多,除了发型有点乱和略微的衣衫不整,别的都还说得过去。 这位后来者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头顶上稀稀拉拉的毛发染尽霜色,脸上的皱纹比头发还多,穿着倒是光鲜亮丽,款式也很时尚,以海姆达尔保守朴实的审美观来看,这老头时髦得跟杂志上花样年华的模特一样。 威克多的眉头堆得像座小山,愈发的感到不快。 “我好像认识他们。”海姆达尔喃喃的说。 威克多因为心情不佳脸色就越来越阴沉。“真遗憾。”他咬牙切齿的说。 海姆达尔就伸手摸摸他的脸,并在男朋友脸上重重亲了一下,男朋友意犹未尽的哼哼两声,面色略有回升。海姆达尔又亲了一下,男朋友又哼唧一声,再亲一下,再哼唧,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男朋友的脸色彻底好转。威克多心情舒畅的抱紧海姆达尔,拿下巴在他额头上蹭来蹭去,很是亲昵。 这边小两口浓情蜜意着,那边两位不速之客突然大声吵起来,用海姆达尔听不懂的语言。 “你真的认识那两人?”威克多狐疑的说。“那个拿相机的刚才拍了我们的照片,是不是应该找他谈谈?”其实威克多无所谓,以前代表学校出去比赛的时候还被人尾随过很长一段时间,一开始有点不适,感到瘆得慌,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但是里格不同,他不喜欢莫名其妙的被人瞩目,以及不得不处理随之而来的各种困扰,他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有时候也会看娱乐新闻、三流的小道消息,只要他不是新闻里的主角之一就行。 望着那两个争论的脸红脖子粗到忘乎所以的男人,海姆达尔咕哝:“不用找他们谈,我现在可以肯定我确实认识他们,他们明天很可能会主动找上门。”海姆达尔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因为那两个人应该看见他了,却没有丝毫表示,是天色太暗的关系吗? “那照片。”威克多提醒。 “明天再讲。”海姆达尔拉着男朋友往另一个方向前进。“难道说你不想和我待了?更愿意浪费时间和他们去理论?”亏得他觉得今天晚上格外的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你这样提醒我根本没有必要。”威克多开心的咧嘴一笑。 他们俩换了个地方,中央大道那边再度传来阵阵哄叫,五十几间参赛学校的校徽变作团团烟花出现在上空,出现的顺序和开幕式出场顺序一致,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德姆斯特朗的盾形校徽。 “我们学校的校徽平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是变成烟火放到天上就很是磅礴大气,那时候糖耗子大奖赛也弄过校徽烟花,看来看去还是德姆斯特朗的派头十足。”海姆达尔一边说一边琢磨,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爱校情操? 威克多遥望天际,但笑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很过分?” 威克多一怔,看向海姆达尔,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 威克多犹豫片刻,然后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真让我轻而易举的得到,中间一点绊子都不使,我反而会更加不安。”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看着他说:“你这叫草木皆兵危机主义,放松点,别绷得那么紧,这对健康不利。” 我怕我一放松,就被隆梅尔一魔杖毙了。当然,这话威克多没敢当着海姆达尔的面说出来,就点点头,想糊弄过去。里格之前斥他总是糊弄自个儿,有的时候不糊弄不行,过日子要半梦半醒才适当,太较真太清醒的人一定短命,他还指望着和里格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呢。 海姆达尔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眼神像两把刀子似的,瞧得威克多心里发毛,表面倒是不露声色。 海姆达尔忽而转开目光,威克多刚松口气,就听到海姆达尔说:“你就忍忍吧。” 威克多怔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姆达尔就愧疚的低下头,脸颊泛出淡淡的红晕,他支支吾吾的说:“你不要想太多,只要我们一直好下去,太太平平稳稳当当的过日子,让人挑不出错,爸爸也就无从下手了,他就是不放心我……” 威克多的嘴角就一路咧到了耳根,他用尽全力才压住内心的澎湃,有点哆嗦的抓住海姆达尔的手,一字一顿的郑重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海姆达尔抬起脸,就着把夜空照得半壁如昼的校徽烟花,威克多看见他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就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海姆达尔反握住威克多的手,用力点点头。 *** 如海姆达尔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那两个缺乏自觉性的煞风景人士来了。中年男子脖子上依旧挂着装有硕大闪光灯的照相机,头顶毛发稀疏的老头也依旧时髦风尚。直到看见走在两个男人之前的一脸精明干练的女人时,威克多才反应过来,不单里格认识,其实他也认识。 这三位是就职于行云飞天扫帚制造公司的员工,专门负责替海姆达尔拍海报的广告策划小组。 身着黑色宽袖收腰长袍的干练女子是该组组长;挂照相机的邋遢男士是摄影师;时髦老头是帚柄设计师。 看到男朋友一脸的恍然大悟,海姆达尔知道他也想起来了。 上一次和这三位见面还在糖耗子大奖赛上,一晃眼工夫,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据隆梅尔之前透露,他们这些天奔波在英国各地寻找合适的拍摄地点,今天可能就是来商量行程安排的。 结果一照面,那时髦老头就抖着手腕,瞪着眼睛,用怪腔怪调的英语对海姆达尔大呼小叫:“你怎么长那么快?” 邓肯扑哧一声笑出来。 海姆达尔一脸郁闷的朝他看去。 坐在吧台上的默默饮酒的隆梅尔突然放下酒杯,杯子在台面上磕碰出清脆的响动。 贝尔尼克就猛地用手敲邓肯的头,把他的脑袋用力往下一摁,笑声戛然而止,尔后起了两声轻微的痛呼,那一桌子的校队队员立马正襟危坐,齐齐低下头去装聋作哑。 “不行不行!原本的方案要全部推掉重来!”时髦老头咋呼起来。 摄影师仰天长叹,女组长也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海姆达尔曾经见过这幅画面,他知道,其实整个广告策划组都是依这老头的意思来,只要时髦老头不开心不配合,工作就别想做下去了。 那三人连椅子都没坐上,刚打完招呼就说再见,掉头匆匆忙忙的走了。 下一次见面还不晓得是猴年马月,如果那老头一直不满意,今年的广告宣传就算开天窗别人也奈何不得他。 行云给了时髦老头很大的权限,对他我行我素的做派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包容,使得一整个小组成员跟在他屁股后面折腾,还不能有半句怨言。 校队里有不少人楞楞的看着那扇大门,表情充满了猜疑。 “那位头发很少的先生好像在哪儿见过……”邓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大家纷纷点头。 海姆达尔说:“你们是不是都看过《魁地奇运动发展史》那套珍本图书?” 众人点点头,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想到了。 “他不是彗星的首席设计师吗?”贝尔尼克奇怪的说。“怎么变成行云的人了?” 海姆达尔就抿紧了嘴唇:“不可能永远都是首席。” 贝尔尼克点点头,他想起去年凡是有关飞天扫帚的刊物都一窝蜂的撰文表明,垄断飞天扫帚设计领域多年的意大利时代已经过去,如今是法兰西的天下。当下各大扫帚制造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十个里有八个是法国人。 “彗星的现任首席设计师在法国高调的不得了,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的报道。大事小事,钜细靡遗,就连长袍上的纽扣是锡银的还是铜的都要拿出来说一说,烦人!”邓肯没好气的斥责,非常看不惯那位同胞的做法,觉得丢国人的脸。 众人一下子开了话匣,就意大利风格和法国风格哪个更好各抒己见。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坐在另外的一张小桌子上,从昨晚到现在,他们都维系着这种二人世界的氛围——没有牵手,没有搂抱,没有亲吻,只是这么待着。 隆梅尔破天荒的没有去为难那看不顺眼的小子,一个人状似闷闷不乐的坐在吧台前喝酒。他的想法很明确,就算不使绊子也要让你小子得瑟的时候不得安稳。当海姆达尔第九次朝吧台这方看来,隆梅尔爸爸脸上的沉闷差点没挂住。 魁地奇联合会的比赛日程表已经下来了。 包括开幕式上惊艳亮相的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本次的参赛队伍一共增加到五十八支。这五十八支队伍被联合会分为八个小组,从明天开始进行小组淘汰赛,小组赛结束以后每组的积分头两名就是本届大赛的十六强,然后,再从十六强里产生八强,八强中产生四强,由这四强角逐冠亚季军。 欧洲赛场上的冠军将和来自其他大陆的冠军队伍争夺世界冠军。 从中可以看出,国际魁地奇联合会在分小组的时候动了一番脑筋,为了拉长比赛的可看度,激发观众们持续关注的热情度,各种子学校都被人为的分散了,比如欧洲三巨头就分在不同的组别。特别参赛组的两个成员也不在一组里。 这届比赛的赛场也不是只有德姆斯特朗一家。 德姆斯特朗作为主赛场,与其他分赛场最大的不同就是德姆斯特朗乃欧洲赛冠亚季军争夺战的指定会场,准决赛和决赛肯定在这里举行。值得一提的是本届青少年国际魁地奇比赛的世界冠军也将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赛场上诞生。 令海姆达尔感到可惜的是,在德姆斯特朗新球场里举行处女赛的不是本校校队。今天晚上,校队将奔赴西班牙分赛场,和小组成员之一来自马其顿的一支参赛队伍打响本届大赛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 也就是说,海姆达尔可能有好几天看不到威克多了,一想到这里,他就下意识的想和男朋友多处处,平时天天见不觉得什么,临到分别心里就空落落的闷得慌。 海姆达尔不知道情侣之间应该如何相处,也没有一个范本供他参考,恋爱教程之类的书籍不是写的模棱两可就是教条十足,看过以后比不看之前更难受,反正他觉得自己老是有种牵肠挂肚的腻歪感,书上说过这种症状,叫什么对自己缺乏自信从而导致的不安……要是放到从前,海姆达尔绝对会嗤之以鼻的把书炸成粉末。 海姆达尔找不到人商量,他不会和威克多说,更不敢和爸爸说,就觉得,如果拿这事去烦他老子,隆梅尔十有*会雷霆大怒。 一想到此,就更觉得还是自己闷着好。 *** 当天晚上海姆达尔在征求了父亲的同意之后去给校队送别,一踏进巨大的马车停车场内,就发现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参赛队伍好像不约而同的行动起来了。 欧洲一号种子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些关注,一路上接受到不少注目礼。海姆达尔发现队员们一个个都挺会装的,怎么看怎么威风凛凛大方稳健,不苟言笑目光湛然,把围观的他国学生唬得一愣一愣的,纷纷在心底称赞他们绝佳的气度和风范。 看着那些学生的赞叹表情和憧憬的眼神,海姆达尔的脸色就越来越麻木。 在路过一辆高大豪华的马车时,海姆达尔正好和转过头来的亚当·克劳斯撞个正着。后者的表情一下子从讶异到说不出缘由的古怪怔然,海姆达尔对他笑了笑,后者条件反射的跟着一笑,然后就皱起了眉头。海姆达尔愈发感到莫名其妙了。 我做过什么让他为难的事了?海姆达尔自问。 “别掉队。”威克多突然走到他身旁。 海姆达尔朝男朋友笑笑,又向亚当·克劳斯点点头,就任威克多拉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威克多瞥了一眼克劳斯站立的方向,心中虽有不快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刚刚抵达德姆斯特朗的马车旁,一道人影就从旁边窜过来,是阿纳尔侄子,海姆达尔惊讶了,阿纳尔用标准的德语叽里呱啦的和他说了一大通话,总结下来就是放假一定要去他家玩。海姆达尔一味的听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那边叫我了,我要走了,里格叔叔,我们说好了,您一定要来!”丢下这句话风风火火的跑掉了。 海姆达尔瞪着他离去的跳脱背影久久不能成言,真是个活泼的孩子,而且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撒了谎,转而一想似乎也不算撒谎,人家从没表示过不会说德语…… 威克多很有风度的等了半天,那个侄子走了以后他赶紧贴上来,想要取回原本的关注度。 海姆达尔目光一转,就看见马车另一头钻出个人来,是德拉科。 一瞅见那个英国表弟,威克多就忍不住用手揉眉心哀声叹气,他不过想和里格在道别前夕多待一会儿多说说话,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为什么他们非要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和他作对! TBC 第143章ACT·174 当马车飞入云霄,地上的人变成了蚂蚁,房子都变成火柴盒子那么大时,海姆达尔心里终于涌出些微的留恋。对这个国家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睁眼以后接触的第一个巫师世界就是英国巫师界,来到异世异乡的茫然困惑惊骇等等都是在这个国家品尝到的。他的重生在这里,面对现实的过程在这里,为了更好的适应而付出的努力过程也在这里。 英国是梦开始的地方——海姆达尔至今没有摆脱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昨天夜里送走了校队以后,第二天一大早他也打点好行囊踏上回程之路。 开幕式结束以后,隆梅尔就被芬兰魔法部的同事看得死死的,芬兰魔法部长已经被隆梅尔时不时的突发奇想整怕了,临行前特地关照一众随行人士,务必要把那个叫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家伙看牢了,如果看不住后果自负,一干芬兰政要不敢懈怠。 就连隆梅尔为儿子送别,他们也要在围在旁边虎视眈眈。搞得隆梅尔心里直窝火,但是斯图鲁松主席办事讲究效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知道这事应该找谁一边喝茶一边谈心。 海姆达尔离开猪头酒吧前,阿伯福思表示欢迎他下次再来,掌柜甚至愿意把他住的那间房间腾出来,变成专门供他一个人使用的套间。海姆达尔受宠若惊,连忙表示无须如此,卢平就悄悄告诉他,这是阿伯福思的客气话,会对每一个结账离开这里的客人说一遍。 海姆达尔这才放下心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掌柜的客套。 卢平在猪头酒吧和海姆达尔道别以后就走了,没有把海姆达尔一路送到停车场,似乎是不想和什么人再度碰面。 在停车场上,海姆达尔还看见了赶来为他送行的卢修斯舅舅以及邓布利多校长,前者让海姆达尔很高兴,后者就有些莫名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名号已经响亮到可以驱使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为自己行动,幸好他没有自以为是,事实证明邓布利多教授是来送卡捷宁教授的。 卡捷宁教授的带队任务已经完成,只要地点不在英国,卡卡洛夫就很愿意为校队奔波忙碌并乐此不彼。 卡捷宁教授无事一身轻,就决定和海姆达尔一起返程回学校。 隆梅尔和卢修斯说话,两位老年人也相互打了招呼。 两个老头都不是高谈阔论的人,简短的说了几句闲话以后就不约而同的讳莫如深起来。海姆达尔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卡捷宁教授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邓布利多教授眼中更多的是担忧。 海姆达尔琢磨,为什么?难道又是为了那个神秘人吗? “菲利克斯,”邓布利多教授突然说。“英国魔法部根本不相信他会卷土重来,上学年发生的事情也没能引起他们的重视。乐观是好事,我同意人应该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这个观点,显然福吉部长深谙它的好处,但是我不行,或许是年纪大了,危机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老是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我知道你的意思。”卡捷宁教授没有和他兜圈子。“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掺和到英国的浑水里来,我早就洗手不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道光,始终温和的蓝眼睛陡然严厉起来:“很多人并不知道。” 卡捷宁教授就扯出一个笑,不慌不忙的说:“你想让我怎么干,让报刊杂志滚动刊登我的改邪归正宣言?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国家的警察部队和多少张通缉令在等着我吗?得了,阿不思,别对我不依不饶的,我不是你那个亲密无间的大家庭中的一员,很遗憾,我生来缺乏足以匹配雄狮精神的崇高理想,现在的我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指不定哪天你就能接到我的讣告。阿不思,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和年轻人针锋相对了。” “所以就把注意力全部投到培养接班人的事业上去了?”邓布利多突然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正听壁角听得津津有味,猝不及防被注视,忙不迭挤出一个傻笑。 卡捷宁教授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我哪儿有什么事业,不过为了吃饱肚子而已。”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邓布利多没有深究下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继续傻笑。 上马车之前,海姆达尔恭敬的朝邓布利多点头致意:“或许我们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再见了,请保重,教授。” “更或许并非如此。”邓布利多和蔼的说。 海姆达尔不解的扬起眉毛。 邓布利多没有解释他的疑惑,只是笑了笑:“再见,孩子,一路顺风。”他伸手推上了马车车门。 天马四蹄翻飞仰天嘶鸣,几个踢踏之后向前奔去,马车沿着一条看不见的上斜轨道疾速升空,芬兰魔部部官员们发出的尖叫声被无情的扔在了地上,它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黑点,飞出了目力极限。 地上的卢修斯张口结舌的瞪着眼前极度混乱的场面,然后低头叹服地闷笑起来。 马车上,海姆达尔啼笑皆非的看着此刻正洋洋得意的坐在对面的男人。 卡捷宁教授对他的幼稚做法感到哑口无言。 隆梅尔直接无视了卡捷宁的白眼,一改先前的抑郁,感到说不出的舒畅。他认为这般看似冲动的行事好处有三:一,把儿子送去了学校;二,让那群没看住他的“走狗们”慌了神;三,让他们的魔法部长尝尝他之前尝到的受堵滋味。 他隆梅尔·斯图鲁松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亲爱的,你不高兴吗?”隆梅尔转眼对儿子故作恼怒的说。 海姆达尔老实的告诉他:“没有不高兴,就是很吃惊。” 听了儿子的回答,爸爸兴高采烈的坦然:“我很高兴。” 卡捷宁教授迅速别开了脸。 拿人开涮是要把握限度的,过犹不及,隆梅尔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当马车抵达目的地以后,他殷切地嘱咐了儿子多注意身体、多给他写信之类的话,然后换车改道回北欧去了。 海姆达尔目送父亲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转回目光的同时倒吸了口冻彻心扉的空气,之后就在凛冽的寒风吹拂下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海姆达尔赶紧掏出手绢哼哼唧唧的擤鼻涕,捏紧长袍领口。 还是学校最给力。 *** 南塔017寝室—— “我还以为你被英国人抓去吃了。”这是里安看到海姆达尔以后奉上的另类欢迎词。 “英国告别饮血茹毛的年代已经很久很久了!”不等海姆达尔吱声,卡罗先蹦出来堵里安的嘴。不是他多喜欢英国,而是他的继父是英国人,他现在很不幸的就和那英国爸爸一个姓,里安给英国乱扣的帽子里也有他一份,卡罗当然不干了。 “吃饭了吗?” 海姆达尔一听,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很没脸没皮的不顾人家的挣扎死死巴住人家不放,嘴里直叨叨“还是亲爱的莱昂好,不像那两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吵吵!” 家养小精灵绒布问海姆达尔有没有想吃的,好几天没见到海姆达尔,绒布就特别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海姆达尔说想吃狠辣狠辣的东西。结果绒布送上来一盆红彤彤的泰式咖喱大虾,海姆达尔一边流泪一边擦汗的吃掉了这份晚饭。 然后,鼻塞的不适感觉就没有了。海姆达尔在心里点点头,他上辈子吃药比吃饭还多,以至于这辈子生病吃的是截然不同的魔药他也难以接受,没办法,天生的心里障碍,所以一旦发觉身体不对劲了,他就想方设法赶在萌芽阶段把病毒扼杀掉。 斯图鲁松室长宁可淌眼泪水,也不要喝药水。 “你们怎么都在寝室?”海姆达尔拿出怀表瞅了一眼,现在应该是研究室时间。 里安别开脸看莱昂,后者面不改色的说:“休息。” 海姆达尔知道他就是不想去,天天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是个人都会觉得累。 卡罗没参加研究室,自然无从谈起。 令海姆达尔感到奇怪的是里安,从刚才起就不愿正视自己,海姆达尔就狐疑的看向另两人,莱昂突然对里安说:“奶糖在你们寝室吧?” 里安像上了弹簧似的一下子跳起来,把海姆达尔吓了一跳,在海姆达尔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里安匆匆奔出房间:“我去把奶糖带过来。”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合上。 “他怎么了?”海姆达尔皱起了眉头,真的太古怪了。 “他的飞天扫帚落选了。”莱昂说。 “就是上学期期末他们研究室搞的什么小组竞赛?”这事海姆达尔有印象。“是因为抱得期望过高所以一下子接受不了?” “有这方面因素。”卡罗又送上了但书。“选上的那几把我去看过,凭我这半吊子的都觉得不过如此,我不相信他们室长会看不出当中的差异。” 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你是说入选的不如里安他们的那把?” 卡罗耸耸肩膀,客观的说:“我建议你去眼见为实一下。” 门咿呀一声开了,比小型手提袋大一圈的奶糖从门后露出半个脑袋,在看到海姆达尔的那一刻眼睛一亮,横冲直撞的扑进海姆达尔怀里。 在场的另外三位不无羡慕的看着一人一兽嬉闹着滚做一团,顿时有种被排挤的感觉。无论他人怎么努力示好,奶糖都不会像对待海姆达尔那样对待他们。 这是一种无所保留的全然信赖。 海姆达尔一边掏出从蜂蜜公爵购买的灌满草莓奶油冻的大粒巧克力球给奶糖吃,一边对里安说:“我都知道了,你就别装深沉了,这不适合你,克莱斯蒂尔先生。” 里安怔了一怔,神情木木的。 海姆达尔把奶糖放回地上,它就在海姆达尔脚边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需要我帮忙?”海姆达尔看着里安说。 半晌后,里安终于有了反应,嘟囔道:“怎么帮?” “不是有实验研究室开具的测试证明吗?” “那已经交上去了。” “孩子,实验研究室开具的证明都是一式两份的。” 里安的脸就亮了:“你的说……”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我这里还有一份。” 里安一下子跃跃欲试起来。 海姆达尔忽然拿腔拿调的说:“说实在的,你那把扫帚真不怎么样,居然还有比这更烂的,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前景一片黯淡呐。” 里安看上去像被人狠狠甩了几个耳光。 “里格!”卡罗看不下去的发出警告。 海姆达尔腔调一变,郑重其事的说:“但是,对于第一次做扫帚的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成绩相当了不起。” 里安觉得自己刚才就骑在扫帚上忽高忽下。 卡罗给了海姆达尔一个白眼:“以后说话尽量一气呵成。” “结论呢?”莱昂忽然插嘴。 “对呀,结论呢?”卡罗也着急的看着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朝里安看去,那位才是拍板的。 里安小帅哥就泪流满面的冲到海姆达尔跟前,胳膊一伸死死抱住人家,不仅如此,还在人家身上猥琐的蹭来蹭去:“斯图鲁松室长,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怎么看怎么不纯洁。 奶糖好奇的盯着里安干嚎了半天也流不出一滴泪的假哭面孔,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卡罗突然眼珠子一转,咋呼道:“呀!威克多·克鲁姆!” 里安像扔定时炸弹似的把海姆达尔一把甩开,海姆达尔差点被他推到沙发下面去。 里安东张西望,一脸的惊魂未定。 卡罗就乐得直拍桌子,莱昂也没能忍住。 好不容易爬回原位的海姆达尔恨恨的看着那两个乐不可支的同学,心里纳闷,他男朋友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功能的? TBC 第144章ACT·175 里安拿着海姆达尔交给他的备份证明风风火火的跑了,据里安走前透露,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今年已经七年级了,即将面临毕业,七年级学生按校规可以不住校——就算你想住也没地儿——平时除了上课和研究室时间以外几乎碰不上。室长们要上课,室员们也要上课,所以每天下午的兴趣小组时间成了唯一能瞻仰到室长音容笑貌的地方。 “你不去啊?”卡罗一脸失望的看着海姆达尔。 “我去干什么?”海姆达尔伸手抱起奶糖,奶糖在他怀里滚了一圈。 卡罗情不自禁的朝长袍口袋摸去,作为一个酷爱收集信息的人,他渴望目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冲突、碰撞之类的。归根结底,琼斯先生觉得日子太平淡,希望来点热闹的。 海姆达尔还不了解他那点弯弯绕么,就耸了耸肩膀:“里安没有提出这方面要求,也就是说他不希望我掺和进去,既然如此,我干么去自找麻烦?!” 卡罗很有求知精神:“什么叫‘没有提出这方面要求’?” “找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出门帮忙是要收钱的。” 卡罗马上掏出了小本子和羽毛笔,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你说的再详细点。” 海姆达尔干脆扔给他一张收费单子,关于各种收费标准上面罗列得详详细细:“基本上都按这上面写的来。” 卡罗盯着单子瞅了一会儿,然后狐疑的瞪眼道:“不用人力光用工具也算钱?” “当然,工具白借出去万一拿不回来了怎么办?再说了,东西用多了会坏,坏了还要想办法修补,这都得浪费我的时间。” 卡罗头一个反应是看莱昂,想找个同盟一起鄙视海姆达尔,结果布鲁莱格同学是和斯图鲁松室长同一战线的,看那眼神就知道莱昂对某室长不可理喻的逻辑非常赞同。卡罗就不以为然的抿了抿嘴,瞧瞧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工具出租要收钱,做实验收钱就算了,实验复检的费用居然比第一次高出一倍,开具实验证明的纸墨还要另算……明目张胆的逼人家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啊。 “这……”卡罗抬眼看向海姆达尔。“这真是你的前任留下的?不会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卡罗对海姆达尔的脑补能力很有“信心”。 海姆达尔是有所准备的:“我这里有室长手册,收费标准的雏形都在手册里。” 卡罗脸上的肉抖了起来,右手隔空反复操练鹰爪功:“快拿来我看看!” 海姆达尔想都不想的拒绝:“抱歉,这是本研究室的秘密,不对外传阅。” “通融一下?” “不行!” 卡罗耷眉拉眼的消沉下去,秘密就在眼前却看不到,搅得卡罗挠心抓肺坐立不安。 海姆达尔看卡罗脑补得浑然忘我,就回头和莱昂招呼了一声,抱着奶糖出门,打算转去实验研究室看看。至于缺了很多天的课时和因此堆积下来的作业,他暂时没敢往那儿去想。 刚刚出门,有人叫他的名字—— 【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狐疑的循声望去,发现017门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幅小画像。画中立着一位青年男子,长袍黑靴,脑袋上扣着一顶挂穗的尖顶巫师帽,手里提着一盏火光摇曳的玻璃灯,画面的背景是德姆斯特朗城堡里的钟楼,钟楼前的小广场虽然模模糊糊,但从轮廓可以辨别出与今天的小广场截然不同的布置。这幅画想必有些历史了。海姆达尔回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您叫我吗?”海姆达尔问道。 这名男子微笑点头:【校长有话转达:斯图鲁松小子,来趟画廊。】 海姆达尔可怜兮兮的说:“可以不去吗?” 男子笑容不变:【校长有话转达:斯图鲁松小子,来趟画廊。】 “是哪一位校长?” 【校长有话转达:斯图鲁松小子,来趟画廊。】 “……您是?” 【您可以叫我引路人。】 海姆达尔想了想,低头问怀里的奶糖:“你是要跟我一起呢,还是另有打算?” 奶糖拱了拱脑袋,没有下地的意思。 从引路人口中得知本月口令以后,海姆达尔就抱着他的客迈拉兽朋友,朝德姆斯特朗城堡进发。在小广场前海姆达尔碰到了出来遛弯的黑猫豆荚,相互拌嘴调侃了几句——斯图鲁松室长完全把它当成一个人来对待——海姆达尔用下巴点点钟楼,问它要不要一起去,黑猫突然沉默下来,就在海姆达尔以为它不乐意的时候窜上旁边的大树,借力跳上了海姆达尔的肩膀。 *** 当那些校长带着一脸或期待或责难的表情齐齐瞪向海姆达尔时,后者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就不该来,海姆达尔在心里嘀咕。 黑猫安安静静的蹲在海姆达尔的肩膀上,如同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乖巧的宠物。奶糖蜷成一团,来的路上它就睡着了,光看外表还以为海姆达尔正捧着一团毛皮织物,有频率的上下起伏证明了它的生命状态。 【英国很好玩吧?】一个校长阴阳怪气的叫起来。 “您指的是霍格沃茨?”海姆达尔有些圆滑夸张的说。“各位要是能亲眼去看看该有多好,我们学校出场时得到的掌声和欢呼足以震惊世界。”海姆达尔的目的达到了,校长们很快放开他,把目标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该死的卡捷宁!】戴礼帽的校长咋呼叫嚣。 海姆达尔认识他,“帮助”自己拿到校长签名的贝托·普洛迪先生。 又怎么了?关卡捷宁校长什么事? 【校队动身前,普洛迪他们几个非要卡捷宁把他们的画像一并带去,说是要去看开幕式。】说话的人是乔琳娜·阿克雷校长。 就因为这闹别扭?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所以才找他迁怒?他们之前不是表现得对此不屑一顾吗? 【校长画像不可以随便搬动。】阿克雷校长说。【随意染指破坏画像就是对先驱者们的侮辱,校规上能找到这条。】 “也就是说普洛迪校长想让卡捷宁教授染指他!”当海姆达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脸就僵住了,阿克雷校长捂着嘴在座椅上笑得直哆嗦,临近几幅画像中的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海姆达尔立刻诚惶诚恐地承认了错误。好在声音不响,隔得又远,普罗迪校长没有听到,这让海姆达尔大大松了口气。 海姆达尔脸色发黑的朝黑猫看去,后者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海姆达尔咬牙切齿,要不是这猫突然要和他一起脑补,他至于这样浑然忘我么。缺乏警惕性,不妙,以后得改,海姆达尔深刻的教训自己。 【斯图鲁松!】对面墙上的普罗迪校长大叫海姆达尔的姓氏。 【这里有两个斯图鲁松,你叫哪个?】阿克雷最喜欢和男人做对了。 【你前面的那个!】普罗迪不和阿克雷一般见识,其实是不敢一般见识。 “您有什么吩咐?”或许心虚作祟,海姆达尔看上去格外的毕恭毕敬。 反倒是普罗迪不自在了,甚至问海姆达尔是不是身体不适。不等海姆达尔说什么,他就先信口开河的下结论:【瞧瞧,去趟英国就病了,肯定是水土不服。】 貌似我是从英国出发来这里上学的吧?海姆达尔一阵无语。 【怎么可能!】一直未作声的裴迪南校长向普罗迪递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这孩子原来就住在英国,你少胡说八道,平时丢脸丢得还不够?】 普罗迪立刻吹胡子瞪眼,用意大利语怒斥裴迪南。 裴迪南充耳不闻,任他炮轰自己,甚至还有闲心对海姆达尔挤眉弄眼。 海姆达尔好笑的发现裴迪南的境界比普罗迪高,而且要高很多。 【你曾经去过一次霍格沃茨,对那个学校有何感想?】裴迪南和蔼的问。 “渗透着层层的魔法禁咒,就像浸泡在魔法之中,整座学校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感觉。”海姆达尔说。“霍格沃茨的学生都相信他们的学校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同时也感觉到了某种紧张。” 裴迪南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救世主在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当然要时刻警惕。】 “对不起,我提个问题,那个神秘人真的还会出现?”海姆达尔重生以后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关于神秘人的事情斯诺谈得很少,英国人更不会公开谈论,上了德姆斯特朗以后和英国的联系就越来越表面化了,只能从刊物上得知一些信息,大概比英国的某些麻瓜知道的还少。 裴迪南呵呵笑了起来:【那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我已经死了,现在该伤脑筋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英国很可能再度爆发战争?” 【这是英国魔法部的问题。】 “我们学校会牵扯进去吗?” 【这是卡捷宁要思考的问题。】 如果参照霍格沃茨的“本世纪最伟大”,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官方对照目标应该是伊戈尔·卡卡洛夫,海姆达尔注意到裴迪南由始至终没提卡卡洛夫校长的名字。 “抱歉,我再问一句,叫我来是因为什么?” 【……这是贝托·普洛迪的问题。】 普罗迪校长的大喊大叫骤然传来:【裴迪南!人是我找来的!你不能一个人霸着他!】 【你瞧。】裴迪南朝那个方向努努嘴。 海姆达尔认命地走到普罗迪的画像前:“您有什么吩咐?” 普罗迪目光闪烁地瞪着海姆达尔肩膀上的豆荚猫看了半晌,嘴唇翕动,沉默良久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只客迈拉兽是你养的宠物?】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纠正:“是类客迈拉兽。” 普罗迪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的领导派头立马就起来了:【那个怎么样?】 海姆达尔点点头:“很好。” 普罗迪又开始吹胡子瞪眼,指着海姆达尔大呼:【叛徒!】一激动,头上的礼帽从脑袋上滑下去了。 海姆达尔不为所动:“证据!” 普罗迪一边扶正礼帽,一边指出:【你说很好!】 “就我的观后感来说,开幕式办的不错。”莫名其妙就成叛徒了,这帽子海姆达尔坚决不要。 普罗迪顿时安静下来,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二度清起了嗓子:【那么霍格沃茨怎么样?】 敢情您要问的是学校啊!“没怎么样,就是一间魔法学校,跟我们学校一样。” 【你要记住!我们学校是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首!】普罗迪一本正经的说。 不对啊,外面都说霍格沃茨是三大之首,德姆斯特朗是垫底的。当然,在领导面前永远都不能说真话,说行就行,不行也行。海姆达尔低眉顺目的点头称是。普罗迪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难得表扬了他几句。 【你刚刚跟裴迪南说什么?】 海姆达尔扬着眉毛朝普罗迪看去,后者立马不自在起来,哼哼唧唧的嘟囔:【怎么,不能说?】 海姆达尔尽可能的让自己面不改色:“我们在说you-know-who会不会在英国挑起新的战争。” “you-know-who?”普罗迪花白的眉毛堆在了一起。 “就是Volde摸rt。”旁边的一幅画像提醒道。 普罗迪恍然大悟的点头,接着奇怪的说:“为什么会变成you-know-who?他改名字了?” 这一边的几幅画像听了直摇头,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让你平时多注意点外面的情况你偏偏当耳旁风!】以裴迪南为首的对面墙上的画像们齐齐嘲讽。【真是丢人呐,贝托·普洛迪先生!】 【我怎么丢人了?我当然知道这个……这个……】 “伏地魔。”海姆达尔小声提醒。 【这个伏地魔!】普罗迪向海姆达尔用力点点头,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同。 海姆达尔真想告诉他,咱没有站到您那边,您别这样,咱会害羞的。 【那你给我们说说看这个伏地魔。】裴迪南很明显在激将。 普罗迪还真就中招了,无所畏惧的挺胸抬头:【说就说!】完了拿眼睛拼命瞅海姆达尔,海姆达尔抿抿嘴,答应帮忙作弊。 【英国巫师因为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所以用you-know-who等代为称呼。】普罗迪在一知半解的海姆达尔的帮助下打肿脸充胖子的侃侃而谈。【他毕业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是一个混血巫师。】 这是斯诺告诉海姆达尔的,也是海姆达尔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伏地魔发动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所有麻瓜出生的巫师,包括泥巴种和混血……你确定?】说到一半普罗迪突地尖叫,诧异的瞪着海姆达尔。 对面墙上的校长们纷纷讥笑起来,作弊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普罗迪根本不予理睬,继续惊诧的看着海姆达尔:【他要消灭全天下的泥巴种和混血?】 海姆达尔耸耸肩:“他的想法大概就是巫师界只能为纯血统巫师而存在,其他都是废物垃圾。” 【你刚刚说伏地魔是混血……】 “对。” 【也就是说他要消灭他自己?】普罗迪的老脸就皱成了一朵菊花。 海姆达尔歪了歪脑袋:“这也是我一直想不过来的地方。” 普罗迪出神的说:【这家伙比当年的格林德沃还要不可理喻。】 海姆达尔没有做声,这俩人他都没接触过,不好发表看法。 离开画廊前,普罗迪神情落寞的偷偷问海姆达尔:【我是不是真的很闭塞?不学无术?】对裴迪南的指责,他不是没心没肺毫无所觉的。 海姆达尔还真不习惯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说:“我只听过‘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言下之意,死人不在这业务范围内。 普罗迪马上就眉开眼笑起来,接着像变戏法似的脸孔一板,目光凛然口气深沉的说:【你上次骗我的签名,我还没消气呢,你要好好研究该怎么办。】 离开钟楼前,海姆达尔都表现的懵懵懂懂的,反应也比平常慢了很多。 普罗迪看着看着就开始磨牙。 【笨!他是让你哄他高兴!】豆荚猫不相信“主人”突然之间就傻了。 海姆达尔愁眉苦脸的嘀嘀咕咕:“就当没听懂好了。” TBC 第145章ACT·176 海姆达尔去了实验研究室,并且带去了批改好的报名考卷。海姆达尔唤出了希娜,让它把试卷发给那些人,希娜告诉他,他不在的这几天那些报名的学生几乎天天都来。海姆达尔问它谁来的最勤快,希娜就指着压在最上面的也是最惨不忍睹的那一份卷子:“就是他,今天也来了,刚走。” 海姆达尔和气的说:“麻烦你了。” 希娜的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眼神热切激动:“希娜很愿意为主人服务。这是希娜的工作。” “谢谢。”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措辞,想想人家年龄也不小了,生怕刺激到它。“你是我的个人家养小精灵,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老是——” 话语未尽,希娜放声尖叫起来,海姆达尔被它骤然发出的高频率的刺耳噪音吓了一大跳,强忍着没去抽魔杖,难以忍受的尖叫让他的面容都扭曲了。可是最该发现这一切的小精灵没发现——希娜突然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倒地之后马上打起滚来。这动作在海姆达尔看来极其夸张,也极其灵活,没有一丁点老态龙钟的样子,同时海姆达尔也弄不懂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滚够了,希娜一脸狂喜的站起来,比刚才更热切、更情难自禁的看着海姆达尔:“里格主人的个人家养小精灵?真的吗?希娜是您一个人的家养小精灵?希娜只服侍您一人?” 海姆达尔就纳闷了,难道我的表达能力存在缺陷? “你不是一直只为我一个人服务吗?”海姆达尔为它指出最重要的一点。“你的薪水也由我支付,古凌阁还有你的个人保险箱。”当然,他还没有就业,暂时由零花钱支付佣金。 希娜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想要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它点头道:“希娜明白里格主人的意思。” “很好,明白就好。”海姆达尔松了口气,他很怕家养小精灵没完没了的歇斯底里。 希娜胆怯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羞涩的低下头去,说:“希娜平时可以和里格主人说悄悄话吗?就是靠在耳朵边上说的那种。”它期盼的望向海姆达尔,又开始扭绞自己干瘪细瘦只剩一层皮的手指,硕大的眼睛闪烁着水光,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了。 海姆达尔很诧异它居然能如此大胆,如此具有开拓精神。“当然可以。”海姆达尔朝它扯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希娜被安抚了,在提出“大逆不道”的要求之后它很后悔,敏感的希娜同时又感觉到里格主人好像并不喜欢它的自我惩罚。家养小精灵绝不能让主人不快,就算是由于惩罚自己而造成的不快也不可以。 海姆达尔对它点点头,希娜立即洞察到它不应该再留下来耽搁主人的时间,它应该尽快办好主人交给它的事情。希娜啪的一声消失了,带着试卷一起离开了实验研究室。 海姆达尔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发现和这类生物待多了就容易精神紧张。 【你应该尽快让自己适应,家养小精灵在巫师界很普遍,这不是贵族专用,家境殷实点的家庭都会有家养小精灵的存在。】豆荚猫发现海姆达尔偶尔会流露出少见多怪的穷酸一面,这让豆荚黑猫感到不适,甚至有点窝火。【别像个连金加隆都没见过的穷小子,就算你真的蒙昧无知,你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点!你不是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儿子么?!那就拿出点分会主席之子的派头来!】 海姆达尔扫了黑猫一眼:“如果没有斯图鲁松,我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小子。” 他的目光让黑猫的尾巴停止了摇动。 “还有,”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翻开阿尼玛格斯教程,平淡的语气里带着致命的低沉。“我会容忍你,事实上我一直都在这么做,但不表示我会毫无底线的一直容忍下去。”说着,海姆达尔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不可能永远都是蒙昧无知的十岁、十一岁。” 整个实验研究室骤然安静下来,除了海姆达尔翻书的细微声音,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再没有发出明显的响动。 又过了一会儿,那条僵直的尾巴又摇晃起来。 趴在壁炉前的奶糖竖起耳朵抬头张望了几眼,目光在豆荚和海姆达尔身上分别逗留了片刻,不过很快的,它就把头又埋了回去。 在有些诡异的安静氛围下,实验研究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海姆达尔等对方敲足了六下以后才拿出魔杖挥了一下,严丝合缝的门开了一条口子,少顷,里安从外面探进脑袋。 “嗨,里格。” “什么事?” “现在忙吗?” “找我有事?” 里安说:“我们室长有请。” *** 出乎海姆达尔的预料,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是找他谈生意,海姆达尔所谓的“谈生意”就是委托实验研究室正儿八经的搞扫帚实验,这是他接手研究室以来第一回接到该研究室的“召唤”,或许可以这么说,这是人家第一次把他放进眼里。 在此之前,海姆达尔以为他找自己是为了验证里安那张检测报告的真实性。 飞天扫帚研究室好像特意清了场,平时熙熙攘攘的大房间如今只零散的站着几个人。经该研究室室长的介绍,目前留在研究室等海姆达尔大驾光临的都是六、七年级的元老级室员,九个人中六年级的只占了两位,剩下的全是明年将要一同毕业的七年级生。 海姆达尔注意到,全体七年级都拉长一张脸,像是被气着了,面对他的时候强颜欢笑,看在眼里着实别扭。两个六年级则神情不一,浅褐色头发的很热情,相互介绍的时候端着一张笑若春花的脸,握他手的时候用力晃了好几下;深栗色头发的那个恰恰相反,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好像海姆达尔欠他钱不还一样。 海姆达尔还注意到,这俩同级生表面一团和气,实则貌合神离,连眼神都不愿错到一起去。 这些都是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内部矛盾,海姆达尔看过就算,直接跟他们的室长说:“收费标准您应该知道吧?”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点点头:“我们这里有一份班森室长当初留下的收费单子。” 那就行。海姆达尔马上说:“扫帚呢?” 那位室长立刻拿眼睛扫了一眼身边的室员,三个七年级生拎出了七把成形的扫帚。 海姆达尔发现里安做的那把也在其中。 他们把扫帚拎到海姆达尔面前,海姆达尔就问:“全套?” 那室长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我是说实验项目是不是做全套?全套和自选价钱不同,要是您想更实惠一点……” 不等海姆达尔说完,那室长就荡气回肠的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啰嗦什么,全套就全套,你能不能快点?” 海姆达尔就扬了扬眉毛,但什么都没讲,指着那几把扫帚吩咐道:“把它们并排搁地上码放好。” “等等!”那室长又有意见了。“实验就在这里做?不需要出去吗?班森当年……” 海姆达尔看着他好整以暇的说:“那您去找班森室长吧。”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怔了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过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妥协的挥挥手,让那几个室员把扫帚放在地上。 这时候海姆达尔却说:“拿着扫帚跟我走吧,咱们去北塔。” 那几个蹲在地上码放扫帚的室员就傻眼了,不知所措的抬起头。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深吸口气,最后貌似疲惫的挥挥手:“走吧。”神情已经从愤然变成了木然。 室外漆黑一片,呜呜的风啸声依旧尖锐,雪还在下,免费大赠送似的兜头往下倒。一行人一出城堡大门都不约而同发出“咝”的一声,气温比刚才来的时候更低了。 离开前,希娜送来了海姆达尔的大围巾和一个烟灰色带黑色把手的小箱子。 北塔这地方一直让海姆达尔挺有感触的,当初对飞天扫帚研究室的“惊鸿一瞥”就在这里,认识艾文·班森室长也在这里,可以说走入实验研究室的就在北塔。时隔一年多,他和飞天扫帚研究室的人又跑这儿来了。 海姆达尔一进到室内就急忙点燃了脏兮兮的壁炉,柴火有点潮,一点起来就冒浓烟,好在公共休息室范围较大,只要站开点,这点烟熏不着人。海姆达尔又检查了所有的壁灯,发现破损的不是很厉害,还原类魔法尝试机会不多,原来只是小补小修,所以修壁灯又花掉他一些时间。收获就是这类魔法的熟练度因此提高不少。他顺便把破了洞的、东倒西歪的布艺沙发也复原了,把弹簧和海绵塞回去,重新套上沙发套子…… 等一切就绪,他转过身来,面对那群目瞪口呆的飞天扫帚研究室的人说:“好了,咱们开始吧。”海姆达尔在心里嘀嘀咕咕,就知道在旁边看着,也不过来帮把手。 海姆达尔悬浮了第一把扫帚,并打开了他的工具箱。这只箱子的盖子一开就猛然间放大数倍,比原来扩容出好几层,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不知道作何用的玩意儿。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员纷纷好奇的围上来指指点点,这时候,里安清清嗓子提高自己的关注度并开始发表“权威”看法。他上学期就问过海姆达尔,虽然只是混个脸熟,至少比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师兄强。里安在师兄们的赞叹目光下风骚得瑟的扬高了下巴。 “飞天扫帚检测报告。” 箱子上两层应声自动浮起来,从第三层内飘出纸笔,米黄色的报告专用羊皮纸和黑色描白线的羽毛笔都是前辈们的遗留物,海姆达尔继承了它们的使用权。 羊皮纸和羽毛笔静静停在海姆达尔身旁,那支十九世纪中叶出产的羽毛笔笔直的竖在纸面上。 海姆达尔仔细检查了第一把扫帚的外观,扫帚杆子较直,扶手前端略略朝下弯曲,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这么做是为了速度性还是稳定性或者美观性。帚尾的树枝捆扎的不规范,可能没有做帚尾固定的魔法处理,用力抽拉会产生松动现象。海姆达尔用手细细抚摸扫帚杆子,表面光滑,抛光做的还不错,就是摸到前端的弯曲时出现明显的硌手感,而且不止一处。红褐色装饰漆咋看之下涂抹的比较到位,但是在接近帚尾的连接处有两片区域没有涂到,出现了内部魔法油漆的反黑现象。 上述这些都写进了报告,当海姆达尔说“整体外观,6分。”(最高分是10分)之时,那个六年级的深栗色头发一下子跳起来,要不是另一个六年级及时拉住他,他就直接冲过去了,就算被困在原地他也没闲着,暴跳如雷的叫骂,像受了什么天大的不白之冤。 那份报告就直接飞到了他们室长面前,室长迅速看完以后就脸色一沉,目光尖锐的看了那深栗色头发一眼,那人当场噤声。 “请继续。”室长一松手,报告重新飞回海姆达尔身旁。 海姆达尔一看那人忿忿不平的样子,就知道他很不服气,遂决定把倒数第二项提到前面来做,如果做出来结果好,海姆达尔就继续做完整套检测,如果效果不理想,那就别多事了,而且还能省钱呢。 海姆达尔一边默默夸赞自己的善解人意,一边抽出了魔杖。 魔杖一出来,其他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紧张期待,他们知道,要来大的了。巫师天生对魔杖比较敏感,就像麻瓜拔枪一样,都是非同小可的。 “下面我要检查扫帚的轴心,也就是内置的振动控制装置。”虽然知道有些多此一举,海姆达尔还是履行了如实告知义务。 这个检测其实很简单,甚至是整套检测项目中前期准备工作最少的一项。只要拿着魔杖靠近帚尾与帚柄的连接处就行了,那里通常是振动装置的内置点。 海姆达尔的魔杖前端吐出了蓝色的光,光芒渐渐拉长变尖,看上去像一把锋利的剑。 周围的人见了这一幕呼吸都放低了,扫帚制造者甚至掏出手绢频频擦拭额头。 这把剑在离扫帚大约一指宽的距离时剧烈抖动起来,深栗色头发悄悄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他知道这是防恶咒油漆起作用了,这份认知让他重拾了信心。 阻碍在预料中,让海姆达尔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魔杖轻而易举就刺穿了这层看不见的防护膜,当魔杖前端一下子穿到扫帚本体中时,海姆达尔真的吓了一跳,他没接触过这么“墙头草”的赛用扫帚。 显然,防恶咒油漆涂刷得很有问题。 接下来振控装置即将接受考验。 这项检测出的结果有二,一是检查防恶咒油漆的涂抹情况;二就是振控安装是否与扫帚贴合,也就是它们的融洽度有没有达到及格线,如果连及格线都没到,后面的上天测试就可以免了。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捏着魔杖,振控装置只需要轻轻刺激一下就能出结果,所以,当扫帚又一次颤抖起来时,海姆达尔连忙往后抽魔杖,同时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止扫帚制造者会紧张,其实他这个实际操作的更紧张。 刺激振动控制装置整把扫帚会抖,说明它与扫帚本体还比较贴合。如果贴合度不够,扫帚不反应,轴心自己反弹。一旦出现这个现象,说明这把扫帚一升空就可能散架,如果人骑在上面那是相当危险的。 就在海姆达尔为这把扫帚暗暗松口气时,情况急转直下,扫帚啪嚓一声裂了一条口子,一团不断旋转的亮闪闪的东西从缝隙里挣扎的冒出头来,并且不规律的抖动,在脱离扫帚的一刹那“嗡”的一声朝天飚去,在昏暗的空间内拖出一串金色的尾巴,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重获“自由”的振动控制装置就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人都傻了,除了用眼睛追寻小光团东碰西撞的瞎转悠,别无他法。 深栗色头发一言不发的瞪着摔在地上变成两截的如同死去般的扫帚,眼睛都红了。 这时候,报告自动飘到海姆达尔面前,羽毛笔已经在结论部分的失败一栏停好,等待他的签名。 海姆达尔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位垂头丧气的六年级师兄,握住笔在失败那栏签上自己的大名,并写下了失败原因和结论—— 振控装置植入时出现纰漏,使内置位置发生偏移。 振控装置与扫帚本体融合度:不达标 TBC 第146章ACT·177 将近八点钟,海姆达尔回到了寝室,同行的还有里安。两个人都一脸疲倦,几乎异口同声的叫累,进门前,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检测都是我在做,请问克莱斯蒂尔先生您累着哪儿了?” 门边的引路人画像向海姆达尔表达了善意的问候,他举高手里明晃晃的玻璃灯,耀眼的光芒在画面上一闪而逝:【欢迎回来。】 海姆达尔含笑以对:“你好。” 里安早就把海姆达尔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瞪着眼睛,抖着手指,惊讶的说:“他……他会说话?” 海姆达尔好笑的说:“你怎么表现得像麻瓜一样?画像会说话很奇怪吗?” “不是,问题不在这里。”里安气愤难消的指着画中的引路人。“原来你会说话啊,前两天我问话你怎么不睬我?”而且连动都不动一下,害的整个南塔的人都以为这幅画是残次品,制作时少加了一道工序。 引路人照样不理他。 里安的鼻子差点气歪,龇牙咧嘴的露出一脸的凶相,海姆达尔好说歹说把他拖进了房间。房间里没人,莱昂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一进门,海姆达尔就劝他心胸开阔点:“至于和一幅画像生气么。” “忍气吞声是成年以后的事。”里安反倒去开解海姆达尔。“趁咱们还小,该计较该较真的就不能放过,毕业以后出了社会就没机会了。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做法,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幼稚,别总是那么懂事,亲爱的,这样容易早衰。” 海姆达尔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他应该在心里给这位朋友腾个地方,重新认识一下。 “我问个问题。”海姆达尔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你说。” “你为什么怕威克多?” 里安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 海姆达尔本来就是随便说说而已,看他这惊悚样反而觉得情况有异,当下决定不能白白放过他。 “里安,我们是朋友吧?”海姆达尔一边说一边朝他那里靠,里安下意识的往边上闪。 “当然。” 海姆达尔又向他那边蹭了蹭:“我刚刚算帮了你吧?” 里安楞了一下没吭声,海姆达尔趁机敲竹杠:“既然如此,我问个问题你回答一下也不为过吧,就当回报我好了。” 里安顿时泪流满面:“不带这样的,我很纯洁的,你不要毁我清白,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能色诱朋友就范呢,克鲁姆会阿瓦达我的。” 海姆达尔早就等在这里了,一下子坐回原位:“还说不怕。” 里安就一脸的怅然若失:“啊?你这就算色诱完啦?太不敬业了!我造型还没摆,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可不是么,两只手正放在领口处蠢蠢欲动,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海姆达尔翘起嘴角,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里安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低头承认错误,然后支支吾吾的说:“先说好了,我老实交代了你别生气啊,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卡罗和莱昂他们都不是这么想的。” 海姆达尔的眼神就越发的柔了:“你越磨蹭我越难受。” 里安马上说:“我觉得威克多·克鲁姆是个可怕的人。”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里安见状,忙不迭的解释。“说不上为什么,我就觉得他挺让人害怕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绝对不会主动靠上去和他说话。” 海姆达尔波澜不惊的表示:“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别人都说威克多很容易相处,说他不摆架子,不会仗势欺人,言谈间也是有求必应,不会一个不高兴就给人脸色看。” “我知道啊,克鲁姆确实是这样一个人。”里安为难的皱起了眉头。“说不上来,我的感觉很抽象,而且和你说的也不是一回事。” 里安对颜色和服饰很敏感,虽然有臭美之嫌,但他的眼光确实独到。海姆达尔的那堆便服里安都一一品评过,也针对性的提出过意见和建议,指出妮尔给海姆达尔搭配的服装有哪些不足之处,穿出来的效果就连海姆达尔这个时尚盲都感到耳目一新。 妮尔曾说:“很多爱美人士都是极端敏感之人,时尚敏感度越高端,神经敏感度就越高端。他们会洞察出别人察觉不到或者暂时无法察觉到的东西,比如每个人都有的不为人知道另一面,这些人就很容易率先感觉出来。” 说的麻瓜一点,里安第六感强大?理解力超凡脱俗? 海姆达尔低头陷入了沉思。 里安也一个劲的脑补,琢磨如何能说的更细致更贴合更容易理解,这个时候就感觉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克莱斯蒂尔先生表示焦虑。 有人推门而入,是莱昂,后面跟着埋头写小抄的卡罗。 卡罗一看到里安脸上白花花的肉就颤了一颤,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他身边坐下,一往情深的期盼道:“你们室长怎么说?”记录小抄的本子应声翻出了空白的崭新一页。 里安很深沉的点头:“进了。” 卡罗迫不及待的催促下文:“怎么回事?快讲讲!” “卡罗,你越来越有崇高的传媒精神了。”海姆达尔打趣激动得两腮嫣红的卡罗,后者振臂一挥,以妨碍工作为由,让海姆达尔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不过还是挪了个地方,和莱昂坐到一起去了,然后和室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并拿出城砖般的变形术古籍翻看起来。 “你怎么不早讲!”卡罗陡然尖叫起来,然后转过头来对海姆达尔扯出谄媚的笑。“斯图鲁松室长,请您仔细谈一谈刚刚的检测过程。”还拿手拍拍身边的空位——就是海姆达尔刚刚坐的地方,让海姆达尔赶快移民回去揭露事实真相。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说:“这里很凉快,我很喜欢。” 卡罗真想抽自己的嘴巴。 琼斯先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山不肯来咱去就山,卡罗呼啦一下手脚利索的漂移到海姆达尔那边去了。 “请问您刚才一共检测了几把扫帚?” 海姆达尔没有为难他,回答:“两把。” 卡罗又问:“不是说一共七把飞天扫帚吗?怎么光检测了两把?” “第一把不达标,第二把勉强凑合。” “勉强凑合”的制造者就春风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可惜,莱昂正全神贯注于他的毒药大全,卡罗正和海姆达尔眉来眼去,里安的意气风发算是白白浪费给017的室内空气了。 “然后呢?”卡罗追问。 “没有然后了,剩下五把被他们室长直接枪毙了,说是要重头再来。” 卡罗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说撤就撤了?” “我来补充。”里安忽地叫道。“大概是前两把检测结果让室长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为了避免再丢人就……” 卡罗眼睛一斜,犀利的说:“我怎么觉得你有借题发挥之嫌?” 里安理直气壮的挺胸抬头:“至少我的扫帚经得起考验!” 卡罗虽有不甘,还是如实的把信息写进了小抄本子里。 “他们室长有没有其它反应吗?”这话是莱昂问的。 卡罗立刻抬起头,表示高度关注。 “付钱的时候挺大方,而且利润空间很大。”海姆达尔摸着下巴呵呵坏笑。 “怎么讲?”莱昂扬了扬眉毛。 “结账的时候他居然和我说便宜。” 卡罗辛辣的指出:“如果没有说实话就是在拍你马屁或者脑子有毛病,说他脑子不好使不太现实,如果不好使肯定坐不上室长的位置。” 莱昂问海姆达尔:“那位室长不知道行情?” 海姆达尔摇摇头:“就是知道才觉得便宜。” 莱昂就露出了费解的神情。 卡罗一拍大腿:“喔,我想起来了,这届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是去年开始当选的,上一届室长前年毕业了。” “没错,前任室长和班森室长是同一届毕业生。”海姆达尔补充。 卡罗一听就朝海姆达尔暧昧的龇牙笑道:“这么说你也知道那事?” “我知道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会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有入学。”海姆达尔对他的“博古通今”赞叹不已。 “什、什么意思?”里安听得迷迷糊糊。 卡罗乐呵呵的说:“你们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前任室长喜欢给扫帚做各种各样的检测,凡出一把新品,就拿去实验研究室做个全套+附赠项目,有这事吧?” “好像是,现在研究室里还堆了一堆从前留下的报告,很占地方,忙起来的时候工具都没地方摆。” “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前任室长追求精益求精?” 卡罗哈哈大笑,当场爆料:“是否追求精益求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研究室的那位前任想要追求艾文·班森!” 里安就张大了嘴巴,半晌后茫然的看向海姆达尔:“真的吗?” “老实说身临其境那会儿我没看出来,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意思。”要不然为什么三天两头往实验研究室跑?或许为了出师有名才拼命做扫帚,据说前几年飞天扫帚研究室的成品率奇高,成功率仅次于格林德沃就读期间。海姆达尔做预备生那会儿几乎天天跟他打照面,比看见男朋友威克多的次数还要高。 卡罗又开始做小抄了:“也就是说这不是瞎传,而是确有其事?” “我可不敢随便拍板。”海姆达尔摇头。 “这就解释了现任室长结账时感到便宜的说法。”莱昂看里安还是一脸的莫名,就好心的给他作答。“前任室长在实验上面花的费用太多,按照实验研究室的传统,一个物件如果复检所需要的费用比第一次检查要高出一倍,复检一旦做多了价钱自然就上去了。” “没错,还有三检四检。”海姆达尔也难得八卦一下。“我记得当年有一把扫帚连做了六次检查。二次复检加一倍,三次复检就直接跳三倍,四次就是四倍,五次就五倍,次数越多价格翻的就越厉害。” 里安打了个寒战,嘴角抽搐了一下。 “复检的价格为什么要翻倍增长?”卡罗很有探索精神。 “这是格林德沃定下的。” 格林德沃原来施行的很多政策已经被新的条例所替代,惟独留下复检翻倍这条没动,从室长手册中的历代留言可以看到它被之后的每一届室长巩固和推崇。海姆达尔曾经特意翻看了格林德沃在制定这项看似很不合理的规定时留下的想法,这位辍学生就写了两句话—— 我不能接受别人说我的实验没有成功,这让我愤怒,因为它侮辱了我的智慧,所以,他们必须付出代价。钱是个好东西,它很有用。 海姆达尔看看莱昂又看看卡罗:“你们刚刚跑哪儿去了?” “去打听校队的初战结果。”卡罗说。 海姆达尔立刻倾身道:“怎么样?”赢,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知道。”卡罗摇头,一脸的困惑。“动用了魔药研究室的关系去了趟木棉古镇也没打听出什么来,真奇怪。” 海姆达尔不安的拧紧了眉头,好好的怎么突然没音讯了?海姆达尔一下子站起来,卡罗抬起脸惊诧的望着他,然后他们就听见海姆达尔床铺那边的窗户传来“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硬东西砸到玻璃上了。 海姆达尔好奇的走过去推开窗户,寒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扑面而来,刺激的海姆达尔猛打了个哆嗦。 他把脑袋伸出去左顾右盼,除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以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是什么?”卡罗坐在沙发上伸脖子问。 海姆达尔回头:“没——”刚开口就看见卡罗惊恐的瞪大眼睛。 海姆达尔拔回脑袋,目光与一对金色的瞳孔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羽翼在料峭寒风中缓缓合拢,倾身向前,泛着暗金光华的羽毛陡然间褪去,双脚落地,翅膀变成手臂,托住了海姆达尔的腰,海姆达尔一个踉跄向后倒去,上半身落在了柔软的床上,与此同时,嘴巴也被封住了,海姆达尔仰头迎接威克多的深吻,尽管表现得异常配合,不知满足的男朋友还是把他的舌头吸得生疼。 “咔嚓”一声,卡罗用力咬下一块坚果杂饼,含糊不清的嘟囔:“为什么每次他一出现,我们就会变得很多余?”说话的音量也拔高不少。 “不是我们变得多余,在他看来我们根本就是多余的。”莱昂一边翻书一边不咸不淡的说。 “咝————”里安哆嗦了一下,缩着脖子推卡罗。“去,关窗去!” 卡罗白了他一眼,斥他没出息。 莱昂沉默的抽出魔杖隔空一挥,大敞的窗户自动关闭并锁住。 卡罗抿抿嘴巴:“还抱在一起呐,这么大动静都没惊动……” 莱昂啪的一声合上书,锐利的目光直指某床铺,扬声道:“这才过去几个小时?这场比赛我们学校输得太快了。” “哎,有反应了!”卡罗兴奋的用手肘推推里安。 里安同样保持关注。 就见海姆达尔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行凶之人,手脚麻利的翻坐起来,盯着男朋友有些僵硬发青的脸看了半天,不太确定的问:“你们赢了对吧?”第一场就爆冷门?没有这么惨无人道吧? 威克多深深吸了口气,拿手揉了揉眉心,没好气的咕哝:“别听他胡说八道,请对我们有点信心。” 海姆达尔就眉开眼笑的抱住男朋友的脖子,照着脸狠狠吧唧了一下,以兹鼓励。 威克多的脸很快就不青了。 三位旁观者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发嘘声喝倒彩。 TBC 第147章ACT·178 威克多忽然朝壁炉前沙发上的三人组看去,三位朋友齐齐装傻充愣。 威克多挑起一边眉毛,那三位就眨巴眼睛扮无辜。 很好,非常好。威克多在心里默念一二三四五六七。 “特地飞回来看我吗?”虽然知道这么说有点那啥,海姆达尔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眼巴巴的瞅着男朋友,但是很快的,他就退缩了,把壳搬出来挡在自己眼前——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什么时候走?晚饭吃过了吗?” 威克多刚刚匆忙间都没顾上仔细看看海姆达尔,他转回头来把想要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海姆达尔重新抓回来,收紧双臂,把海姆达尔抱个满怀,他抬高一只手向上摸索,直至把手指埋进海姆达尔的头发里。能够重新抱着海姆达尔,亲吻他,抚摸他,感受他在怀里所带来的心潮澎湃的碰撞,这让威克多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热情的燃烧起来。 海姆达尔的头被那只手紧紧固定住,威克多俯下脸来慢条斯理的说:“前面很好,后面那两句多余。” 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环住威克多的肩膀,威克多低头细细亲吻他的脸颊,下颚,脖子…… 海姆达尔发出几声咕哝,在威克多身上蹭了蹭:“问你话呢,什么时候走?” 威克多满足的呻吟一声,用鼻尖摩挲海姆达尔的脖子上的皮肤:“不走了。” 海姆达尔一把推开他,威克多正陶醉呢,怎肯就范,大手一捞,想要继续。 “什么叫‘不走了’?说清楚!”海姆达尔眯起眼睛。 “就是回学校继续上课。” “小组赛呢?延期了?” “不比了。”威克多一个猛虎扑食,成功把人压倒。 海姆达尔一边使劲推搡一边喊:“等等,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那扇刚刚合拢的窗户又传来“啪”的一声。 今天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实在摆脱不掉威克多的强势——人家力气比较大,无计可施之下抽出了魔杖,勾起杖端轻轻挑.逗着男朋友的下巴,男朋友一下子就僵住了。 威克多看看顶住自己的咽喉的魔杖,又看看海姆达尔,夸张的哀声叹气:“亲爱的,你居然把这东西横在我们之间,太让我震惊也太让我伤心了。” 海姆达尔对他的装腔作势不予理会。 威克多故态复萌又要贴上来,不仅如此,还用言语麻痹“敌人”的意识:“你平时都把魔杖藏哪儿?怎么想拿就拿,想用就用,这么轻松?” 海姆达尔就面无表情的抖了下手,威克多老老实实的退回去正襟危坐。 “啪”的撞击声第三次传来,海姆达尔忍无可忍的跳下床,冲到窗边,拧住把手推开窗户。 尽管天寒地冻夜色深沉,漫山遍野白茫茫的积雪却让黑夜变得不再伸手不见五指,至少海姆达尔就把那些鬼祟身影看的非常清楚。 邓肯手脚并用的扒拉积雪下方的泥地,蹲在地上捡石头。 贝尔尼克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 其他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围在一起压在塔下,他们一发现海姆达尔伸脖子张望,就怪腔怪调的哄叫起来,有几个竟然还仰头深情款款的对海姆达尔唱起歌来,剩下的人为了凸显效果,举着魔杖使出了类似【荧光闪烁】的魔法,把几个唱歌的人烘托在中间,不同的是他们的“荧光闪烁”是粉红色的。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卡罗的偷笑声钻进耳朵里。 海姆达尔转身一把抓住威克多,一字一顿的问:“你们是不是输了?而且还输得很惨?你就放心说出来吧,我绝对不会笑话你们的。”海姆达尔坚信,除了受刺激过猛还会是什么! 威克多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海姆达尔一时间更加茫然了。 “别理他们。这些家伙就是没事找事,发泄一下。” 威克多话音刚落,下面的牲口们发现他们迟迟得不到关注,居然开始鬼喊鬼叫什么“里格公主”“我要对你倾诉衷肠”“我有一颗纯洁美好的心灵”“快看看我伟岸健美的体魄”“快听听我动人的歌喉”之类的很不要脸的“表白”。 威克多的脸一下就青了。 二年级级长卡罗·琼斯先生觉得情况不妙,伸头出去一瞧,不得了,几乎整座南塔都被他们惊动了,目力所至的每一扇窗户都打开了,一二年级的学生纷纷探出头来,下面的校队成员们丝毫不在意早先树立起来威武严谨、无往不利的个人形象已然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的事实,一个个唱的还挺乐呵。 威克多伸头瞪他们,不知道是夜色还是其它因素所致,发青的脸转眼就发黑了。 下面举胳膊踢腿忙于展露健美体魄的牲口们突然故作惊慌的捧颊尖叫:“哎哟我的天啊,快看,太可怕了,那条大恶龙也在!” 威克多的脸黑的更厉害了。 海姆达尔连忙别开头,非常艰难的把忍俊不禁的脸部表情压下去。 “贝尔尼克!”威克多语气冰寒的扬声道。“如果你再闷声不吭的放纵他们,从现在开始你就从他们中再选个新找球手吧!” 威胁,这是活脱脱的威胁啊!天可怜见,他不得不迫于淫威乖乖就范。贝尔尼克从邓肯背后钻出来,摆开队长架势,一脸凶相的气沉丹田的吆喝:“干什么干什么,像话吗,你们这是扰民,扰民懂吗?不懂就跟我来,我给你们解释!” 校队中有一个人不甘寂寞,想趁离开以前再嚷上几嗓子,结果被同伴拉住了。同伴用下巴点点前方,就见学生会副主席让·塔内斯塔姆立在不远处,目光深沉,一言不发。 校队沉默的与他擦肩而过,扬长而去,形同陌路。 不管怎么样,牲口们撤离了,这场闹剧也平息了。 海姆达尔好笑的摇摇头。 威克多就把刀尖似的眼神刺到卡罗身上去了,小胖子很捧场的后背一凉,迅速抹抹头发,用力擦拭级长徽章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切就绪后朝窗外探去,凶神恶煞的咆哮:“看什么?知道几点了吗?还不快去睡觉!不然扣光你的纪律分!让你直接退学!” 刹那间,受惊的关窗声此起彼伏。 “你们可以走了。”威克多面沉如水的下命令。 “这是我的寝唔——”布鲁莱格先生的反抗言论被惊慌的里安堵住了,在卡罗的帮助下,俩人一左一右挟着莱昂出了017,走前还很周到的关上门。 海姆达尔斜睨着男朋友:“架子还真不小。” 威克多马上笑逐颜开的抱住海姆达尔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面不改色的长吁短叹:“我连晚饭都没吃。” 海姆达尔又斜他一眼,看他这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就觉得无力,海姆达尔叫出绒布弄了一顿晚餐。这方面威克多没有说谎,简单的餐点上来以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很快就把所有东西都解决掉了。 海姆达尔又让绒布送来一壶茶,威克多喝下热乎乎的茶水,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见状,海姆达尔终于再度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比了?” 威克多放下杯子:“德姆斯特朗被架空了。” “什么意思?” “我们一到西班牙的分赛场,椅子都没坐上,那边的工作人员就告诉我们,马其顿的魔法学校前一秒刚宣布弃权。” “也就是说咱们学校不战而胜?” “没错。”威克多轻笑起来。“之后,我们就开始讨论是回学校还是一直待下去,因为我们的第二场比赛也在西班牙的分赛场内举行,然后卡卡洛夫校长被魁地奇联合会的人叫走了,校长回来以后很兴奋的告诉我们,剩下的六场也不用比了,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海姆达尔沉默了片刻:“莫非……那六家魔法学校也宣布弃权了?” 威克多点点头。 难怪说“被架空”,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学校的魁地奇水准已经强大到令对手闻风而逃的地步了。” “有利有弊吧。”威克多叹道。 “怎么了?”海姆达尔关切的问。 “不用比赛固然好,同样的,我们也拿不到这几家学校的第一手资料了。”威克多说。“小组赛弃权不算什么创举,这在职业赛里经常看见,这么做一不用过早的和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接触;二可以保存实力;三和同一水准的对手较量,晋级到下一轮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联合会大概早就预料到这个可能,才把各种子选手分开。” 威克多赞赏的亲了亲海姆达尔面颊:“别的不说,如果欧洲三大魔法学校分在同一组,其他组员肯定不会在第一时间弃权,而是等在旁边看我们三家厮杀。魁地奇是一项高体力高消耗运动,小组赛程又安排的这么紧,如果状态不好被拉下马也是极有可能的。这样的结果绝不是联合会愿意看见的,那些拿钱出来赞助比赛的公司以及个人不是为提早决赛而花钱的。” “不是有提精神的药水吗?”海姆达尔说。 “用药有严格规定,不能随便滥用,每一种都有剂量限制,而且用的魔药的种类需要申报通过才能使用,不是想用就用的。” 海姆达尔点点头:“糖耗子比赛那会儿也有相似的规定。” “队上的家伙们很不开心,都说我们学校‘人缘’太差,还没露脸就被排挤了。” “卡卡洛夫校长应该很开心。” “乐坏了。”威克多说。 “所以他们才会那样?”海姆达尔心想,这也算是受了刺激吧? “我们现在是彻底闲下来了,除了平常练习也不用满世界的奔波。” 海姆达尔不解的说:“这不很好吗?什么都不用做就直接升十六强了。”这些家伙也太不好伺候了。 威克多忽而一笑:“邓肯后来说了一句话。” 海姆达尔立马一脸的防备:“奥维尔先生又有什么高论?”邓肯的总结向来杀伤性极强。 “邓肯说:‘本来就是去蹂.躏他们的,现在倒好,我们连裤子都没来得及脱,他们自己高.潮了。’”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话语低俗却直中要害。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威克多抚平袖口上的皱褶,平静的说:“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我不知道,贝尔尼克会去研究,我接下来的打算是好好睡上一觉。” 海姆达尔说:“我没问你这个。” 威克多说:“我想回答的就是这个。” 男朋友赖着不肯走海姆达尔没有办法,两个人早早洗漱完毕上了床。 昏昏欲睡之间,海姆达尔听见威克多对着他耳朵说话:“我记得你明天下午没课,对吧?” “嗯,”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咕哝。“明天下午二年级都是选修课,那些科目我都没选。” “有没有其他事?” “如果泽曼没有把他们的扫帚送来,就没事。” 威克多沉默片刻,然后说:“亲爱的,在你睡着前可否解释一下这个‘泽曼’是谁。” “他不是谁……”海姆达尔迷迷糊糊的嘟囔。“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员,下任室长的有力竞争者。”海姆达尔睁开一只眼瞄他。“还有问题吗?” 威克多亲亲他的眼皮:“现在没问题了,睡吧。” “……或许你应该在我身上栓根链子,再弄个类似牢不可破的誓言的魔法。” 威克多心里一惊,仔细去看海姆达尔的脸,发现神情平和没有动怒的迹象,不由得舒了口气。 “如果真的可行的话。”威克多喃喃低语。 海姆达尔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幔帐久久不发一言。 威克多敏感的发觉到海姆达尔的变化,忙道:“我不想给你施加压力,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言辞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紧张。 海姆达尔侧过脸来,盯着他,威克多的脸越来越僵硬,抓住海姆达尔的手不自觉的发紧,海姆达尔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万一我哪天爱上别人了怎么办?”海姆达尔忽然道。 威克多的脸就白了。 海姆达尔把他的退缩看进眼里,却没有松口的意思,仍然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会……”威克多艰难的开口。 海姆达尔眉毛一挑:“杀掉那个人?” 威克多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改之前的退缩,变得冷硬起来:“杀掉那个人也于事无补,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你会爱上别人就说明我对你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海姆达尔干巴巴的说:“这么轻易放过我?” 威克多玩味的沉默一会儿,然后道:“我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海姆达尔迟疑片刻:“里安说他很怕你。” “他的感觉或许是对的。”威克多摸着海姆达尔的脸说。“我告诉你我会怎么办,别人怎么样暂且不管,我会直接杀掉你,连皮带肉和血的把你吞到肚子里去,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讲出这番话以后威克多用力抱紧海姆达尔。 房内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海姆达尔慢吞吞的说:“威克多,你真是个变态。” 威克多闭了闭眼睛。 海姆达尔抓住威克多想要撤开的手。“我觉得我也是变态,因为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很变态,尽管你确实变态。”绕口令般的论调把海姆达尔自己逗笑了。“其实要担心的应该是我,报刊杂志上都登过,专业魁地奇运动员普遍*,私生活不检点已经成家常便饭了,在性方面格外的敢作敢为,尤其越有名的球员就越夸张,想到你将来可能也会变成那样……” “不会!”威克多斩钉截铁的否定。 海姆达尔不予置评,现实不会为了人而改变,人总会为了现实而妥协。 威克多忽然兴奋的表示:“里格,我很高兴你对我讲这话。” 海姆达尔偏要和他唱反调:“你喜欢我乱吃飞醋?” “喜欢!”没想到威克多还就是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念一二三四五六七…… TBC 第148章ACT·179 威克多是被人强行叫醒的,准确点说是被推醒的,推他的人就是海姆达尔。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里格慌张的神情。 “大牌!晨练!要迟到了!”海姆达尔一边用力攥他的领子一边大叫,要不是力气跟不上,他真想把这心安理得睡自己床上的还敢一脸无辜的师兄提溜起来,直接扔进盥洗室。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忽然停下来,眨眼工夫又把魔杖捏手里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威克多哧溜一下坐起来。“我真是服了你了,魔杖是这么用的吗?”威克多握住海姆达尔的手腕,把那碍眼的魔杖推到一边去,凑上去亲吻海姆达尔的嘴角。“早上好,宝贝。” “我更喜欢你叫我‘里格’。”海姆达尔收回魔杖。“我不管魔杖应该怎么用,只要管用。美人,动作快点,我早上脾气不好,容忍度有限,别再惹我生气了。”海姆达尔倨傲轻佻地摸了把男朋友的脸。“听明白没有?” 威克多低头闷笑起来,肩膀乱颤地下床穿衣服。 海姆达尔发现他仍然不紧不慢,就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已指向六点三十分。他没看错,威克多已经迟到了。 “别急,宝贝,今天早上的晨练改成自由练习了,昨天贝尔尼克就和我们说好了。”威克多显然是叫上瘾了,“宝贝”的还挺顺溜。 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结果男朋友缺乏自觉,打着哈哈走向盥洗室。 “宝贝,打个商量,我背后洗不到,要不我们……” 海姆达尔把魔杖拎在手里晃了晃,威克多就从容不迫地关上了门。 海姆达尔把闹钟放回床头柜,并调整好位置。这只万圣节南瓜头造型的闹钟并不是海姆达尔的东西,它属于“里格”。当初斯诺陪他回过一次麻瓜伦敦的家——就是“里格”的死亡现场,他的重生现场——回去收拾东西搬去翻倒巷,刚重生那会儿他不敢麻痹大意,凡事都谨慎小心,更不敢随便吩咐家养小精灵。 海姆达尔在厨房边的小仓库里发现了这个小闹钟,不止闹钟,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堆积如山且价格不菲,都是斯诺每次来探望里格时带的礼物。它们无一例外的被丢弃在满是灰尘的小仓库里,连外包装都没有打开过,和一堆破铜烂铁混在一起。 海姆达尔不知道那天发现这一切的斯诺是怎么想的,斯图鲁松主任从头到尾没有丝毫表示,本该为此负责的魂归九重天了,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却要为前任留下的烂摊子负责。那天,海姆达尔一点都没客气,箱子一开,悉数兜回,当天就开始用上了。这个小闹钟海姆达尔很喜欢,东西用顺手了就会生出感情,来德姆斯特朗上学都没落下。 “那个钟怎么了?” 海姆达尔回头,看见威克多已经梳洗完毕穿戴整齐。 “你还去练习吗?” 威克多眉毛一挑,顺着海姆达尔改变话题:“练习不去了,打算自己动动。” 海姆达尔点点头。 “你也要去!”威克多说。 “为什么?我又不打球!”海姆达尔痛恨剧烈运动。 威克多走过去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忘记医生的的话了吗?她说你严重缺乏运动。” “我不要打魁地奇。”海姆达尔的表情很纠结。 威克多好笑的说:“宝贝,运动有很多种方式。” 斯图鲁松室长眼睛一亮,异想天开的说:“对,散步也是一种,方便得很,在房间里走走就行,连门都不用出。” 威克多就盯住他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帮你。” 海姆达尔别开脸:“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能走。” 威克多帮他穿上了厚重的毛领斗篷并扎上围巾。 房间外面的热闹让海姆达尔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他拿眼睛去瞅那些徘徊在附近的一二年级,在接到他眼神的一刹那,他们一哄而散,或是躲回自己房间,或是跑的不见踪影。 海姆达尔就更纳闷了。 来到底下的公共休息室情况也没能好转,这些同学先是瞪大眼睛,然后一脸的恍然,再变成一脸的激动,之后两眼放光,在海姆达尔和威克多之间来回扫荡,最后还要和身旁的人脑袋碰脑袋的凑在一起一锤定音一下。 海姆达尔算是明白了,他转头看男朋友,人家一脸的坦荡。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虚?海姆达尔自我总结是脸皮不够厚。 那天清晨,冰封千里的德姆斯特朗校园忽然间热闹起来,克鲁姆先生和斯图鲁松先生在晨间漫步的时候总是和别人不期而遇,就算走到偏僻荒凉人迹罕至之处,也会有学生或“路过”或“对不起,走错方向了”…… *** 早上是魔药学和变形术,海姆达尔很认真的做了课堂笔记。 约克教授讲述理论知识就是单纯的照本宣科,他看重的是学生的动手能力,反应慢的学生总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大家就此纷纷表示不满,后来发现即使对着卡卡洛夫校长他也这么讲话,同学们很快就释然了。洛朗教授仍旧穿的好像要去约会的雅痞,魔药学的理论知识海姆达尔上的异常痛苦,因为他听不进去,只能悲摧的埋头抄板书。 这堂魔药学的随堂提问海姆达尔回答的不太好,虽然洛朗教授面不改色,海姆达尔还是觉得他的情绪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中午吃饭的时候海姆达尔遛去了实验研究室,大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俩学生,实验研究室的门在他们身后紧闭,估计是希娜把他们拦在外面了。 海姆达尔一现身,他们就不约而同的挺胸收腹。 这两名学生就是这次通过了测试,被海姆达尔吸纳进来的新室员,矮个子的是一年级的凯恩,高个子的是三年级的法利埃。 “我记得我们约在今天下午。”海姆达尔微笑道,研究室的门在他面前自动打开。 那两名新室员面面相觑,还是凯恩师弟性子耿直,想说就说:“我想先来看看,路上碰到这位师兄,就结伴一起来了。” 法利埃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结果被拦在外面不让进。” 海姆达尔就叫出了希娜,给他们做正式介绍:“这是我的家养小精灵希娜,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它平时就在研究室里,有什么问题又一时找不到我,你们可以直接问它,它会转达给我。” 希娜朝他们躬身,然后啪的一声消失无踪。 海姆达尔指着趴在壁炉前的软垫子上的黑猫。“那是豆荚。”又指向豆荚边上打瞌睡的奶糖。“那是奶糖,它们都是我的动物朋友。” 两位新室员一看见奶糖脸色就变了,客迈拉兽那无以伦比的形象实在太深刻了。 海姆达尔稀松平常的说:“只要不去惹它,它不会做什么。对了,平时和它玩耍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避开牙齿,在皮肤上划一下可不得了。” 这句话的效果极其强劲,凯恩和法利埃的脸更白了。 “其它也没什么了,实验研究室招人还是头一次,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大家今后能够和睦相处。” 两位室员连连称是。 “你们今天下午有课吗?飞天扫帚研究室的人下午可能会送扫帚来做检测,如果没课就留下吧。” 法利埃说:“没有。” 凯恩楞了一下也回答没有。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说:“从前有一只名叫匹诺曹的木偶,身上被施了魔法,一旦说谎鼻子就会变长。” 凯恩猛地捂住鼻子,结果因为用力过猛砸到鼻梁,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法利埃匆忙别开脸。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你今天下午有课吗?” 凯恩眼泪巴巴的点头:“有……” 海姆达尔说:“好孩子。” 午休结束以前,凯恩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愁眉苦脸别提多可怜了,海姆达尔又好笑又无奈。 凯恩前脚刚走,威克多就来了。 海姆达尔看向旁若无人的走进研究室里的男朋友:“你下午没课吗?” “请假了。”威克多熟门熟路的往壁炉旁的沙发上一坐,原本趴的好好的豆荚猫窝火的跳起来另寻他处。 “克鲁姆先生,您确定您将来能顺利毕业?”海姆达尔说。“平时为了打球上课就很不正常了,你就不能太平点?” “就算我想太平也太平不了。”威克多扬起笑容。“宝贝,给我来点喝的。”眼角瞥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威克多朝那人看去。“这位是……” “实验研究室的新室员……” 不等海姆达尔介绍完,法利埃急不可待的冲过去握住威克多的手,拼命晃动:“很荣幸,我是法利埃,克鲁姆先生,我是您的崇拜者。”激动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威克多的相片。“能否给我签个名?” 威克多友善的笑了笑,拿过相片,又拿过海姆达尔提供的羽毛笔,在相片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法利埃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回口袋,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海姆达尔撑着下巴看他们交流,他感觉这个时候的威克多离自己很远,有一种被排挤到另一个世界的错觉。不过海姆达尔还是很希望威克多在魁地奇这条道路上走得长远,走得稳健,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他相信威克多·克鲁姆能够做到。 海姆达尔刚拿起魔药学的课堂笔记,飞天扫帚研究室的人就来了,和海姆达尔猜测的并无二致,一共六把扫帚,由六年级的泽曼送抵。 泽曼发现研究室里除了室长居然还有别人,这可是非常少见的,实验研究室素来人丁单薄。 “克鲁姆。” “你好,泽曼。” 威克多站起来和他握手寒暄,两个人是同年级,住在一栋塔里,平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之间还算有点交情。 “这时候不去练习?”泽曼说。 威克多笑了笑:“有点事。” 泽曼回头看了看端着扫帚对法利埃讲解细节的海姆达尔,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看来传言并非都是无中生有。 海姆达尔以最快的速度检测完所有的扫帚,结果还不错,六把可以留下四把。泽曼拿回扫帚丢下一句“请把账单送去飞天扫帚研究室”以后拔腿就跑,法利埃也按捺不住的开溜。实验研究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海姆达尔默默收拾好工具放回架子上。威克多放下杯子,用万分期待的口吻说:“接下去就没事了吧?” 这位男朋友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眼神直勾勾的,能把人盯得自我怀疑起来,惊悚程度不言而喻,搅得泽曼和法利埃时时刻刻坐立不安,最后落荒而逃。 海姆达尔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不达目的就决不罢休?” 威克多说:“通常情况下,确实如此。” 那之后,海姆达尔跟随威克多离开学校去了木棉古镇,他们在仲夏大道上的一家饮料铺子门口见到了校队中的几人。 贝尔尼克一看到他们,什么都没说,抽出其中两张门票状的东西交给威克多,剩下的也都分派给队上的人。 “一定要看仔细了,回来汇报。”贝尔尼克严肃认真的嘱咐完,啪啪两声幻影移形了。 接着又响起几声相同的爆裂声,其他人瞬息间也移动到别的地方去了。 威克多把票子收好,对海姆达尔说:“我们也走吧。”他抬起了胳膊,海姆达尔看看他,然后伸手搭住。 瞬息之间,他们出现在一个郁郁葱葱的小花园里,粉白色的山茶花层层叠叠,缀满枝头,娇艳欲滴。一名戴着巫师帽的老妇人正在给花园里长相奇特的植物翻土,海姆达尔环顾四周,看见一把剪刀在花丛间飞来飞去,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修剪下来的枝叶落到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那名老妇人头也不抬的说:“前行五十米右转,那只黄色的鸟就是了。” 威克多道了谢,然后拉着海姆达尔依言而行,他们在一株白色杜鹃下方看见了所谓的黄鸟,它关在一只锈迹斑斑的鸟笼子里,而且,是一只木鸟。 威克多打开笼子,对海姆达尔说:“这是门钥匙,一起摸一下吧。” 海姆达尔挑了下眉:“去哪儿?” 目的地回答了海姆达尔,位于希腊圣托里尼岛的国际青少年魁地奇的分赛场。 圣托里尼岛的分赛场很奇特,它是建在地平线以下的,整个赛场像一只圆形的碗嵌在地面下方,中央的赛场是最低点,看台越往上越接近地平线。 下陷的赛场给人一种独特的震撼力,像电视里的航拍画面一般,产生出的视觉冲击与众不同。赛场周围杂草丛生乱石林立,灰白色的柱子坍塌在绿色的灌木里,残砖断瓦掩映在花木间若隐若现,看起来像是一处未开发过的古老遗迹。 海姆达尔看到赛场边上竖起的三根旗杆子,除了最中间的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的会旗,另外两面就是即将开赛的两支队伍的校旗。 海姆达尔问威克多:“右边那根挂的是列支敦士登的旗子吧?” “这是队长交给我的任务。”威克多一本正经的说。 海姆达尔把票拿过来和入口处的座位号展示牌对照了一下:“贝尔尼克也太小气了,这么远,而且还是偏的。” 威克多却说:“偏的好。” “为什么?不想让人发现?” 威克多没有回答,拉着海姆达尔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趁现在人少,赶紧找座位。” TBC 第149章ACT·180 工作人员在赛场上做最后的安检工作,此时离开赛还有一个小时。偌大的观众席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早到的观众或百无聊赖的傻等,或阖眼打瞌睡。时不时有人拿着票子满场地的对座位号,一脸茫然的瞎转悠。海姆达尔认为主办方的工作没做到位,这些人明显不知道入场前可以先查看座位号展示牌。 这时候,又有一男一女两名不知所措的年轻巫师转悠到他们这里,他们看看票子又看看座位上标明的数字,上下对了好几遍以后那名男性巫师迟疑的问海姆达尔:“对不起,您坐了我的座位。” 海姆达尔听不懂他说什么,从表情能猜出一二。“您会说英语吗?”海姆达尔用英文问。 那名巫师楞了一下,然后用生涩的英语回答:“会一点。” “我们的座位号是C区34和35,您确定您的座位在C区?” 那两名巫师茫然的眨巴眼睛,海姆达尔的话已经超出他们的英文极限了,就像他们自己承认的那样,真的只能听懂一点点。 海姆达尔又用德语问了一遍,两人十分干脆的摇头,海姆达尔又试了俄语,两人苦笑起来。 正当双方一筹莫展之时,到巡场小贩那里购买零嘴的威克多拿着两杯饮料回来了。“怎么了?”他把其中一杯交给海姆达尔。 那对男女平静的看着威克多逐渐靠近并停在他们眼前,其中那名女孩子突然两眼放光地在威克多和海姆达尔之间扫来扫去,狠狠掐了下男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男伴痛呼一声,龇牙咧嘴的剜了她一眼,女孩子就使劲的向他挤眉弄眼,男伴皱起了眉头——他还是不懂,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大骂笨蛋,没想到男伴忽然开窍了,眼睛都瞪起来了。 他们的行为被海姆达尔尽收眼底,就好笑的对男朋友说:“克鲁姆先生,以后出门记得把脸捂好,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他们怎么了?”这是威克多一直没弄明白的。 “大概找错座位了,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 “请问,”年轻的男巫师结结巴巴的开口。“您、您是威克多·克鲁姆?” 威克多告诉海姆达尔,“是希腊语。”然后抬眼看向那对神情激动的男女。“是我,你好。” 那对男女在底下你掐我我掐你的相互“攻击”,宣泄彼此难以平复的心情。 海姆达尔就着麦管吸着杯中的饮料,无声的旁观威克多和他们交谈,都说贝尔尼克是语言天才,其实他男朋友也会说多国语言,不比他堂弟差。 威克多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座位号分布情况,又在那个男孩子的校服上签了个名,那对年轻的情侣语无伦次的道谢。女孩子扭捏了半天,走前终于鼓足勇气对海姆达尔吼道:“海报真是太美了,祝你们幸福!”咆哮完扭头扯住男朋友落荒而逃,可怜的男伴一路哀嚎着被拖向远方。 海姆达尔懵了好一会儿,然后拿手指掏了掏耳朵,等嗡嗡的响声过去以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什么?什么海报?” 威克多耸耸肩,把买回来的零嘴递过去,海姆达尔很快被零嘴吸引,放弃了这个话题。 半个小时以后,人渐渐多起来,观众席上开始变得熙熙攘攘。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的座位确实视野不佳,座位的高度很不理想,正对着三根又粗又壮的金属球门,比赛时看得最多的就是守门员婀娜曼妙的蹁跹背影和进球的那一瞬间,场中央的各种精彩就只能看个大概了。 “我真搞不懂,调查敌情不应该弄个视野开阔的好座位来一场全方位欣赏吗?”海姆达尔一边吃巧克力豆一边抱怨。“咱们坐的位置不仅高度低,而且还偏,别的票都这样?”来之前海姆达尔都看见了,包括威克多和自己,再加上贝尔尼克在内,一共有八个人拿了票子幻影移形走的。 “我们是有任务的,”威克多不慌不忙的说。“我们不需要看全场,就是来看个别打位的。” 海姆达尔就更纳闷了,个别打位?他扫了一眼高约十六米的金色大杆子。这应该是邓肯的工作吧?自个儿的男朋友不是找球手吗? 不过看人家一脸深不可测的高手范儿,海姆达尔就打消了往下追问的念头,讲不定这就是校队的计划之一,对于魁地奇他本来就没什么钻研,就不给男朋友添乱了。于是乎,斯图鲁松室长继续心安理得的往嘴里塞巧克力豆。 而坐在身边的某高手一直到开赛前一分钟都在应付认出他的粉丝,源源不断的尖叫着的球迷。有人突发奇想,开始鼓动起威克多身边的人换座位,询问了一大圈均没有收获,眼看都开赛了,换座位?美死你!有几个莽撞少年把主意打到了海姆达尔身上,提出只要他肯换,他们就付钱做赔偿。 海姆达尔就转头去看眼神有点小阴霾的男朋友,笑眯眯的告诉他当前行情:“挪一下一个金加隆。” 那几个提出给钱的某校学生当即被另一波人“淹没”,估计被抓去再教育去了。 威克多的粉丝团队果然强大,不管校内校外都特别能察言观色——想偶像之所想,急偶像之所急,办偶像之所需。 海姆达尔默默脑补,这位置,一点都不偏僻。 *** 这场小组赛由希腊本土的魔法学校对抗来自欧洲中部的列支敦士登公国的魔法学校。赛前曾有人评价,希腊的魔法学校是主场——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列支敦士登的魔法学校实力不明,虽然曾有过把布斯巴顿拉下马的傲人战绩,却只比过那么一次,个中情况至今不明尚待调查,而且魁地奇这东西并非赛一场就能下结论的,毕竟这是团体赛,不是个人表演,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运气,金色飞贼更倾向谁,谁就是冠军。 开赛时的夺球表演平淡无奇,在全场观众们紧张的关注下希腊的追球手伸手一抓就截到了鬼飞球,而列支敦士登那方的追球手甚至连飞行速度都没提上去,眼睁睁的看球落到对方手中,其他球员无精打采的四散而去。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消极表现很快感染到了观众席,大家就此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盯住场上的比赛看了好一会儿,威克多对海姆达尔说:“如果列支敦士登一直这么表现下去,对希腊的魔法学校而言将是一个大好的契机。” 契机?海姆达尔迟疑的说:“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契机了,希腊明显占着优势。”说话间,鬼飞球第二次穿过了他们眼前的球门,希腊领先二十分。 威克多笑道:“所以我才说‘如果列支敦士登一直这么表现下去’。” “高手就是高手,开赛不过十几分钟就瞧出苗头了。”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闻言回头看去,原先的观众不翼而飞,后排座位在他们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竟换了一拨人,十几个身着布斯巴顿校服的学生纷纷朝他们看来,有几个还调皮的向海姆达尔龇龇牙招招手。 刚才说话的就是他们的队长。 “很荣幸,克鲁姆。”坐在威克多正后方的队长先生递出自己右手。 “彼此彼此,斯雷特。”威克多和他握了下手。 “你好,斯图鲁松,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斯雷特队长把注意力转向海姆达尔。 “我当然还记得您。”海姆达尔也和他握了手。 斯雷特友善的笑了笑,收回手以后意味深长的说:“海报拍的不错。” 又是海报!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什么海报?” 斯雷特怔了怔,扬起眉毛:“……你不知道?” “麻烦您解释一下。” 斯雷特就朝队员们说了几句法语,有一个人响应,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斯雷特把那叠纸转交到海姆达尔手中。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海姆达尔依言展开纸张,一幅底色全黑的海报赫然出现在眼前——烟花璀璨的夜空,若隐若现的婆娑树影,依偎在角落的两个人,缠绵的意境,温馨的画面。令人惊叹的是拍摄角度的刁钻和高明,亲吻时脸部表情一改先前诗情画意的朦胧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凡是长眼睛的、在魁地奇方面有一定常识的就能看出所以然来。 海姆达尔默默叠好海报,还给斯雷特队长,后者本想让他在上面签个名——海报主人把海报交给他的时候请他帮这个忙,斯雷特接过海报时瞥到海姆达尔的脸色,就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海报主人无比失望的收好海报。 “今天早上行云专卖店开始出售新型号的情侣扫帚,据说只有指定专卖店才能买到,我们是在巴黎的专卖店里看到的。”斯雷特觉得气氛不太妙,就硬着头皮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一遍。 “谢谢。”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说。 “拍的很好。”久未开口的威克多突然道。 海姆达尔转脸看向他,慢吞吞的说:“你这话很耳熟。” 威克多脸色一凛,眼神却没有退缩。 海姆达尔看他这副如临深渊的样子就长出一口气,心平气和的笑道:“行了,你要怎么就怎么吧,反正折腾来折腾去累的是你不是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捣腾出什么成果来。”人呐,还是让自己傻点好,天天计较多累呀。 威克多喜出望外,环住海姆达尔的肩膀旁若无人的狠狠吧唧好几口。 海姆达尔心里那一点点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后面那一排法国人士很尴尬,一个个装作左顾右盼的拿眼睛偷瞄,都说他们法兰西民族热情如火到不分场合,真该让那些大惊小怪的人来看看眼前这俩人,当东欧撞上北欧,他们法兰西就被烧成围观党了。 观众席上爆出一声惊呼,布斯巴顿的队长哼哧道:“瞧,他们开始动作了。” 这时候,场上比分50:0,两方人马均完好,没有人员提前下场。 斯雷特的话就像一个预告,开启了列支敦士登的反击大局。 原本消极的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突然之间迅猛起来,鬼飞球像长了眼睛似的尽往列支敦士登的追球手那里跑,红色的球连连飞进希腊那方的球门内,打得主场作战的魔法学校措手不及。主场队伍之前打得太顺手了,每个球员都相信自己稳操胜券,因而变得得意忘形,眼下根本没来得及组织起新防线,鲜红色的鬼飞球又一次射进他们的球门。希腊守门员脸上的神情已经从惊骇、不信到现在的绝望和麻木。 不止场上的希腊魔法学校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连场边的观众都懵了,整个场地一时间鸦雀无声,来自希腊的观众们呆若木鸡的看着列支敦士登像玩游戏似的轻轻松松的把红色的鬼飞球一次又一次的扔进希腊的球门内,而场上的希腊队员却只能笨拙且无所作为的飞来飞去,一次又一次的望洋兴叹。 “再被进几个球这场比赛就别打了。”海姆达尔望着不断刷新的比分感慨的说。“金色飞贼一共150分,就算希腊的找球手能抓住,比分也追不回来了。” “看到了吧?列支敦士登就喜欢玩扮猪吃老虎这套把戏!”斯雷特愤慨的不屑道。 “当初你们就是这么被拉下马的?”威克多毫不客气的说。 斯雷特脸色一变,撇撇嘴但没反驳。 威克多抬眼环顾四周,挑起一道浓眉:“看来大家都被列支敦士登震慑住了。” 斯雷特闻言抬眼朝四周望去,随即惊讶的发现附近居然坐了不少熟面孔,都是欧洲各种子学校的“斥候”,他们都是抱着相同态度来看这场比赛的,一个个都如临大敌,面有骇然的。 “这就是列支敦士登的目的?给全欧洲的魔法学校一个下马威?”斯雷特因为曾经遭到相同的打击,不免有点小阴暗心理作祟。 “小组赛弄个下马威实在多此一举。”海姆达尔说。“而且列支敦士登是特别参赛组,小组赛有特别加分,就是为了保证他们有一定的出线机会,不会出现难堪的场面,先不去管联合会这种做法是否公平,站在列支敦士登的立场上,今天的比赛应该就是一场单纯的比赛。” 威克多微笑的牵起海姆达尔的手,续道:“希腊的魔法学校太大意了,后面的不堪局面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一开赛就急功近利,遭到反击之后心态又调整不过来,原本的水平都没发挥出来。”这不是威克多大放厥词,去年他们受邀出校比赛时和这间魔法学校举行过友谊赛,然而他们今天的表现令他大跌眼镜,去年对战德姆斯特朗的那种气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斯雷特的神情越来越复杂,最后就完全沉寂下来了。 威克多轻描淡写的指出:“让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联起手来同仇敌忾的想法并非不可取,但是你选错了切入点。” 斯雷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声苦笑。 嘶嘶嘶,海姆达尔用力吸着杯底的饮料,布斯巴顿的球员们闻声纷纷幽怨的看过来:你也太破坏杯具气氛了! TBC 第150章ACT·181 列支敦士登没有留给希腊任何可乘之机,这场比赛以370:60的悬殊比分告终,列支敦士登的找球手在希腊找球手的脑袋后面摸到了金色飞贼,轻轻松松得如同儿戏一般。希腊的找球手直到比赛终结的哨声响起,两方人马骑着扫帚礼节性的绕场一周答谢观众,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懵懵懂懂的跟着队员上上下下,茫然的离场。 这场比赛就……完了? 该名找球手在离场的那一刻眼睛忽然红了,他们的女队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希腊这方的气势和威望经过这一场大比分落败跌倒了谷底,观众席上一片死寂,今天他们是主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观众都是希腊本地的未成年巫师,他们满怀希冀的跑来为自己国家助威,结果带给他们的却是这么个惨烈结局,这让希腊的年轻一代情何以堪。 海姆达尔环顾四周,发现观众席上愁云惨淡,好多巫师都不愿意离去,今天的打击太过沉重了。 “他们还有机会。”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站起来。“小组赛拼的是积分,输一场并不代表结束。” “你说的当然轻松,德姆斯特朗连小组赛都不用比就确定出线了。”斯雷特酸溜溜的嘟囔。事实上这种变相的被认可方式欧洲的绝大部分学校都YY过,但目前为止只有德姆斯特朗把逆天般的脑补变成了现实。 威克多勾了勾嘴角,不予置评。 海姆达尔摇摇杯子,发现已经空了,就抬起眼不咸不淡的说:“你不服气?” 雪亮的目光叫人胆寒,斯雷特不堪承受,迅速别开脸。 温柔的笑意盈满了威克多的眼睛,他用力环住海姆达尔的肩膀,海姆达尔眼神一软,若无其事的低头吃巧克力豆。 气氛一时间僵硬起来,直到列支敦士登的队伍毫无预兆的走上观众席——引发的骚动打破了这份沉闷。 还未离去的希腊观众纷纷以复杂的目光打量胜利者们,猜测他们的来意。 列支敦士登的队长气定神闲的环视一圈,对周遭的不善眼神视而不见,游移的目光在威克多这边顿了一下,然后率众而来。 斯雷特站了起来,列支敦士登的队长在他面前停下,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打招呼:“斯雷特。”说着递出右手。 斯雷特伸手一握,瞬息间就分开了:“克劳斯。” 两位队长的相互问候虽然没有明显的火药味,却是冷淡之极。 克劳斯队长转眼看向威克多:“久仰大名,克鲁姆。”全然的不卑不亢,甚至有点盛气凌人。 海姆达尔从他身上看到了令人眼熟的“家族遗传”,之前在另一个克劳斯身上见识过。 克劳斯队长突然错眼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往嘴里塞了个巧克力豆,克劳斯队长忽而勾起嘴角,笑容意味深长。 海姆达尔不快的皱了下眉头,克劳斯队长把目光挪了回去,重新投向了威克多:“去年没有比成太可惜了。” 威克多点头,淡淡的说:“事在人为。” “说的很对!”克劳斯队长士气如虹,目光灼灼。“期待在赛场上与德姆斯特朗一较高下!” 好大的口气!斯雷特在心里冷笑。 威克多轻描淡写的指出:“这个不急,你们要先拿下小组赛。” 克劳斯队长脸色一变,眼神有些不善。讽刺他急于求成?克劳斯队长眯了下眼睛,看来这个克鲁姆并非传言那样温文随和好拿捏。 斯雷特暗爽于心,这个克劳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他早就看不顺眼了,就该有个人让他清醒一下,欧罗巴公认的第一劲旅绝非坐井观天的列支敦士登。这位布斯巴顿的队长估计被上次的输球刺激的够呛,他现在可是在为同是敌人的德姆斯特朗摇旗呐喊,心态变化的如此之大居然毫无所觉到理所当然。 想来欧洲三巨头的名号背得久了,相互之间竟生出一些微妙的兄弟情谊,强劲的“外敌”到来时就会不假思索的为“自己人”撑腰。 或许克劳斯队长平日里甚少听到不顺心的话,表面敷衍了几句以后就带人离开了,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匆忙而失礼。斯雷特就像抓到了好不容易捏到手的小辫子好一通畅快淋漓的腹诽。 “我们走了。”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相携离开。 斯雷特仍然沉浸于欢快的脑补中神游物外,最后由该队二把手找球手同志出面代替布斯巴顿众队员和二人道别。 *** 克劳斯队长一进入列支敦士登的休息室,迎面就听见一句戏谑般的恭贺:“发挥的不错,没有落了咱们学校的脸面,恭喜你们赢下第一场。” 亚当·克劳斯坐在沙发上对他们拍手。 休息室内一团喜气洋洋,每个队员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场比赛赢得轻松,而且分数拉得那么大,一想到那群面色如土的希腊人就觉得爽。 亚当和队员们闲聊了几句,众队员换好衣服一一离去,克劳斯队长脱掉赛服外套随手一丢,然后坐到亚当身旁慢条斯理的脱卸龙皮手套上的金属搭扣。 “我刚刚在看台上见到了威克多·克鲁姆,还有你惦记的那个小家伙。” 亚当讶异的说:“里格也来了?” “他叫里格?”克劳斯队长点点头。“大概是跟着克鲁姆一块儿来视察敌情的。” 克劳斯队长对他的判断信心十足,经过今天的比赛,全欧洲乃至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它们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实力。什么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什么欧洲第一劲旅,没有他们列支敦士登的参与,那都是笑话!克劳斯队长在心里不屑的冷哼。 克劳斯队长瞥了亚当一眼,发现他目光深沉,似乎在考虑什么,克劳斯队长勾了勾嘴角:“我反正看不出那小子有什么值得你心心念念的,在我看来,除了他是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儿子以外,没有别的可取之处。长相还过得去,但是比他漂亮的男孩你也见过不少,喔,真要说优点的话眼神不错,就冲他那份收放自如的锐利气势,倒是可以额外加分。” 亚当就拧了下眉头:“你没有和里格接触过,不要妄下论断。” “怎么没有接触过,刚刚才见过。”克劳斯队长甩掉手套,舒服的靠近沙发里。“我还是那句老话,一点都不值得。” 亚当没有做声。 克劳斯队长对他的消极抵抗已经习以为常,没有放在心上:“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继承人什么都是假的!” 亚当还是不做声。 克劳斯队长拔开目光看向绘制在天花板上的古老纹饰,慢吞吞的说:“要做克劳斯家族的领头羊,你需要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而且必须是合法婚姻,这是前提,没有这些家主的位置就是空谈,咱们家奉行的传统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那金发小子不在乎这些,倒是可以另想办法。” 亚当艰难的开口:“里格要的也是婚姻。”就算他不在乎,他身边的人也不会答应,关于这一点亚当在开幕式上已经领教过了。 “我想也是。”克劳斯队长咕哝一声。“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儿子怎么会让别人随便玩玩。” “我不是随便玩玩!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认为我动机不良?!”亚当烦躁的低吼。 克劳斯队长扬了扬眉毛,对他的突然爆发又惊又奇。 “我有个问题。”克劳斯队长说。 亚当瞪眼道:“讲!” “你到底是求而不得的自尊心作祟所以不肯罢休呢,还是真的动了心思?我希望是前者,悬崖勒马起来比较轻松。”克劳斯队长试图劝他迷途知返。 亚当又不说话了,克劳斯队长见状,无奈的摊摊手。 “在现实面前什么情啊爱的都是幻象,它们根本经不起考验,就像正午时分的冰块,一经暴晒就化成水蒸发光了。”克劳斯队长面无表情的说。“我父亲当初为了和我母亲在一起义无反顾的抛弃了克劳斯家族的一切,财富、名誉、头衔、特权什么都不要了,结果怎么样,我还不是跟着父亲认祖归宗了。当初信誓旦旦要厮守一生的情侣现如今天各一方另寻新欢老死不相往来。我这个活生生的由爱生恨、追悔莫及的前车之鉴的产物摆在你眼前,难道对你起不到教育意义吗?” 说亚当不受触动那是假的,他口气不稳的说:“我的情况不一样……”底气不足的言论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对方还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克劳斯队长斩钉截铁的说:“都一样!” *** 回到学校以后,贝尔尼克召集队员开了一次研究大会。海姆达尔本想避嫌,他不是校队成员,就不去凑热闹了,结果男朋友不肯放人,硬是把他一块儿拎去了。真的是用拎的,归根结底海姆达尔溜得不够快。 等海姆达尔被“放”出来晚餐时间都快过去了,无奈之下就随校队一起去食堂吃饭。校队吃饭有特权,在德姆斯特朗,除了魁地奇校队以外,其他学生享受不到此等优待。校队吃饭可以不计时间,只要是校队成员进食堂就一定能吃到想吃的东西,厨房会专门为校队留份额,所以,尽管用餐时间不吻合,晚餐吃的还是不错的。 即便在饭桌上,队上的人仍在喋喋不休的争论魁地奇方面的事情,海姆达尔对他们的敬业态度表示由衷的敬佩。或许越强大就越较真,做习惯了老大,说什么都不肯退居第二。庆幸的是德姆斯特朗校队里的每一名成员都很清醒,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过是场面话,冠军岂能随随便便拱手让人,人前风光需要巨大的付出来铺垫。 吃完饭,海姆达尔说什么也不肯和男朋友绑在一起了,威克多这一回轻易放行,海姆达尔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不折腾一下自己克鲁姆先生就难受得慌。 海姆达尔习惯性的弯去了实验研究室,路上被几幅画像耽搁掉一些时间,这些消息灵通的画中人对他出校参观他校比赛尤为关注,海姆达尔只能简单明了的告诉他们自己心得体会,总之这些画像放他离去的时候脸部表情很平和,没有不快不满的意思。 海姆达尔大感做巫师的艰难,不仅要顾及活人的心理,连死人都要一并照顾到。难怪上辈子总听到有人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刚走进实验研究室,一个人突然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呼天抢地的咋呼:“你总算回来了!”来人是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卢塞。 结果海姆达尔老半天不说话,卢塞室长莫名其妙的说:“不认识我了?我是卢塞啊!”发现海姆达尔的眼神有点直,卢塞担忧的嚷嚷起来。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长吟一声:“喔,是你啊卢塞,我还以为你退学了。” 卢塞室长听出了海姆达尔的调侃,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研究室有点事。” 这事估计挺大,开学以后海姆达尔就见过他一回,而且还是背影,不知道神奇动物研究室在研究什么新课题,每天大门紧闭神秘莫测的。要不是确信卢塞室长有去上课,海姆达尔真以为他人间蒸发了。 海姆达尔笑道:“你终于出来见客了,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了?最近在忙什么?培育火星人?” 前面还能听懂,火星人是什么?卢塞费解的瞪直了眼睛,新发现的神奇动物吗?卢塞很快放弃去琢磨这个不着边际的幻想,对海姆达尔眉飞色舞的说:“怎么样,要不要去见识见识我们研究室的最新成果?” 敢情他是来显摆的。海姆达尔决定接招:“行啊,那就让我这个凡夫俗子好好开开眼吧。” 海姆达尔随卢塞去了神奇动物研究室,该研究室依然门户紧闭不见外客,海姆达尔对他们的鬼祟行为愈发好奇了。 卢塞把海姆达尔领进了最里间,并让几个心腹站在门口,言行举止非常小心。 海姆达尔看他轻手轻脚的合上木门,就开玩笑的说:“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你们弄了一头龙?” 德姆斯特朗虽然校风开放,对所谓的特权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尽管如此它还是有底线的,并非一味的不加拘束。比如校园暴力就是首当其冲的一项。对学生饲养的动物种类也是有规定的,好比龙就是禁止饲养的,不管学生个人还是神奇动物研究室,校规标的很明确:想都不要想。照理说客迈拉兽如此危险的动物也该遭禁,但是客迈拉的卵比龙还要难弄,栖息地就是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产量极其有限,故而珍惜度极高,校规上反而略去了这种凶兽,海姆达尔算是运气好钻到了空子,要不然不管类还是不类,奶糖必须放弃。 没想到卢塞室长无比憧憬的说:“饲养一头活生生的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让龙蛋砸死也心甘情愿。” 海姆达尔干巴巴的提醒:“请您珍惜生命。” 卢塞回过神来,抽出魔杖释放出荧光闪烁,然后转头吹熄了蜡烛,室内猛然间一片漆黑,魔杖顶端那一点幽幽白光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 海姆达尔也抽出魔杖,释放了好几个白色光点到空中,卢塞瞪着那几个晃晃悠悠的白点半晌无语,它们释放出的光芒陡然照亮了半壁空间,卢塞就默默熄灭了荧光闪烁。 海姆达尔环顾四周,一切如初,不明所以的发问:“然后呢?” 卢塞精神一振,拉着他往前深入,二人来到一片窗帘前方,卢塞刷拉一声用力拉开了窗帘。 窗帘后面是一片黑色的墙壁,不对,不是墙壁,海姆达尔拿手摸了摸,凉滑细腻的手感,这是……玻璃?空中的荧光闪烁在海姆达尔的指挥下全部聚集到黑色墙壁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墙壁后方若隐若现,就当海姆达尔想仔细瞧清楚之时,一张白乎乎的脸跃然眼前,隔着一层玻璃墙与海姆达尔脸冲脸面对面,海姆达尔当即被骇得倒退一大步。 卢塞见状就闷笑起来。 海姆达尔面色发黑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转回目光定睛瞧去,接着心里一惊。 “开学到现在你就在忙这个?”海姆达尔看向卢塞。 卢塞得瑟的挺挺胸:“吓着你了吧。”卢塞室长对炫耀的结果相当满意。 散落的白色光点聚合成一支强力照明灯,照亮了海姆达尔身前的一大片玻璃墙,他可以看到墙壁后方是水的世界,泥沙、水草、小鱼一应俱全,与野外的生态环境并无二致。 而之前吓着自己的白乎乎的脸来自一条人鱼,没错,就是人鱼,神奇动物研究室饲养了一条人鱼。人鱼是禁养条例中的最后一项,也就是说卢塞他们违反了校规,这要是被发现是要吃处分的,搞不好会被退学。 看着卢塞放光的双眼,海姆达尔明白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TBC 第151章ACT·182 海姆达尔犹豫片刻,然后说:“我知道每个研究室都有自己的镇室之宝,比如药草研究室的迷你毒触手和变色甘蓝,飞天扫帚研究室的龙骨扫帚,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吐吐瓶,魔药研究室的强力*药水……” 卢塞猛地瞪大眼:“他们已经把那药水研究出来了?说是只要一滴巫师立马变禽兽……” 海姆达尔两臂抱胸。 卢塞乖巧的低头:“对不起……” 海姆达尔清清嗓子:“你打算让这个新成果变成神奇动物研究室新的镇室之宝?” “我没想那么多。”卢塞回答。 海姆达尔不客气的说:“从现在开始好好想想吧,你已经违反校规了,趁这件事没有暴露以前赶紧把人鱼弄出去。”既然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弄进来一条人鱼,应该有办法再弄出去吧。 “我想向学校申请开放新的权限,允许我饲养西格玛。” “西格玛?” 卢塞一指玻璃墙:“它的名字,西格玛达达。” 海姆达尔暂时把初衷搁在一边,很有求知精神的问:“达达是什么意思?” “人鱼的一种,属于七大人鱼种群波罗的海人鱼的一支,文献上记载这支人鱼管自己叫达达,研究它们的巫师一直搞不清楚‘达达’的含义,时间长了就干脆叫它们达达人鱼了。” 海姆达尔奇怪道:“波罗的海人鱼……你把它养在淡水里,这里面是淡水吧?”水底那些水生植物怎么看都像最常见的水草。 卢塞迷茫的看向海姆达尔:“……反正它活了。”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一头雾水。 海姆达尔突然同情起玻璃墙后面的人鱼了,居然摊上这么一个饲养员。 “既然要向学校递申请,这条人鱼就更不能放在这里了,你这不是先斩后奏打学校的脸么。”海姆达尔不相信他连这点都想不过来。 卢塞就苦着脸说:“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条人鱼出不出去我都已经一身泥洗不清了。” 海姆达尔怔了一下,迟疑的问:“难道它的来路也有问题?” 卢塞扑到海姆达尔身上痛哭流涕:“都怪我当时鬼迷心窍被那个流浪巫师的话煽动,不仅花掉了一整年的零花钱,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不少,如果西格玛被学校遣送出去或者被危险生物处理委员会没收,我就人财两空,只剩下一屁股债了!” 海姆达尔用力推开他:“为什么不养在家里?” 卢塞委屈的嘟囔:“家里人不会养。如果让我爸爸知道我借钱买人鱼,他会打死我的。”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人鱼要是被没收走,危险生物处理委员会会到你家里去问讯取证,到时候你一样会被打死。” 卢塞脸一白,说不出话来了。 “怎、怎么办?”卢塞觉得喉咙有点干。 海姆达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别问我,我不知道。” 卢塞在原地神神叨叨的转圈子,海姆达尔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人鱼正贴着玻璃墙张着眼睛注视着他们。海姆达尔心里一动,莫非它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海姆达尔挥了挥魔杖,墙壁上挂的一幅风景画脱钩掉在地上。 卢塞一惊,海姆达尔歉意的笑了笑,挥动魔杖,画像重归原位。 值得注意的是人鱼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经过试验,海姆达尔百分之百确定,西格玛达达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人鱼是高智能生物,它们像人类一样能够独立思考,拥有比较健全的大脑。那么他们刚才的对话它都听见吗?如果听见它会有什么反应? “卢塞,这人鱼和我从前在书里看到的不一样,海水人鱼和淡水人鱼不是一个品种吗?”海姆达尔一边问一边悄悄观察人鱼的变化。 话音落下,人鱼就转眼看向卢塞。 海姆达尔心里就有数了。 “当然不是一个品种,人鱼本来就是栖息在海水里的生物,淡水人鱼是海水人鱼的变种。”卢塞说。“人鱼有很高的攻击性,不管是海水还是淡水都不喜欢亲近人类。” 海姆达尔点点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湖里就居住着人鱼,听说每条人鱼都随身携带武器。” “经常能听到哪里哪里的巫师又被淡水人鱼攻击了,人们就以为淡水人鱼更不友好,其实所有的人鱼都是如此,海水人鱼在浅海少活动不易被发觉,接触的机会少了被攻击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 海姆达尔把手按在玻璃墙上,里面的人鱼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自己的手附在上面,左手贴完了贴右手,倒是挺自得其乐的。 海姆达尔见状问道:“西格玛还是个孩子吧。” “应该是,达达人鱼的资料很少,我只能按照其它种类的人鱼来判断。”卢塞一想到这点就头疼。 海姆达尔看西格玛因为自己的一只手掌也能玩半天,就想到它从出生起就被巫师饲养,没有见过族人,甚至连同类都没见过,就算听见了人类的语言,却无法理解言语所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它能听不能懂。不知道卢塞对此有何计划。 与此同时,人鱼一脉相传的敌视人类的天性也没有被开发出来。 “你碰到的那个流浪巫师还真有本事,他到底用什么办法潜到深海去,而且还能不被发现。”海姆达尔感到不可思议。 “不用去深海,只要找对海岸。”卢塞说。 海姆达尔不解的扬起眉毛:“人鱼产卵时会游到岸边?” “不是,那个流浪巫师告诉我达达人鱼丢弃不要的卵时会游到海岸边。”卢塞撇撇嘴说。“达达人鱼一胎只养一个孩子,多余的卵就直接丢到礁石上,人鱼卵不能离开水太长时间,时间久了就干死了。有经验的流浪巫师能算出达达人鱼产卵的大致时间,只要找到它们遗弃孩子的秘密场所,到时候等在那里就行了,不过捡的过程很危险,一般达达人鱼会确认它们不要的卵是否已经死亡,丢弃了以后不会马上离开而是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跟大熊猫有点类似,珍稀动物都喜欢糟蹋后代。海姆达尔有些沉重的拍拍卢塞的肩膀:“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你拯救了一条生命!” “也就是说……”卢塞星星眼做激动状。 海姆达尔掉头往门口走:“你好自为之吧。” “斯图鲁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卢塞扑上去死命抱住海姆达尔的大腿哀号。 斯图鲁松室长回头无比冷酷的说:“等你真死了再说!” *** 或许是海姆达尔斩钉截铁的态度震慑住了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这之后,卢塞再没有找上门来,海姆达尔以为他歇了那个心思,以为这件事暂时过去了,没想到两天以后正打算回寝室的海姆达尔却在室员散尽的研究室走廊上看到了令他眼熟的一幕。 在一排铠甲武士雕像的掩护之下,卢塞抱着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室长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室长一脸的无可奈何,尽管如此,该室长没有被卢塞迷惑,连连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室长估计被烦的够呛,左顾右盼想借机喘口气,抬起脸来正好和海姆达尔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前者一惊,迅速瞥了眼卢塞,说到底各研究室之间还是点情谊的,他不希望卢塞的事被捅出去。海姆达尔朝他无声一笑,心平气和波澜不惊,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室长就放松下来,并向海姆达尔瘪瘪嘴,一副说不尽的无奈道不尽的烦闷的苦相。 海姆达尔又和他眉来眼去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那里。 不知道这几天卢塞室长抱过几个人的大腿了。照这个形势下去,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 “神奇动物研究室的事情怎么样了?” 海姆达尔停住了进食的动作。 卡罗又道:“卢塞室长已经找过你了吧?” 我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海姆达尔目瞪口呆。 卡罗就摆出一个自以为很经典的造型,扬着眉毛说:“结果如何?” 海姆达尔拿回叉子摇摇头:“我真是服了你了!” 卡罗貌似镇定一笑,满眼的得瑟,小胖子终究还是嫩了点。 海姆达尔忽然那凑过去小声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事吧?道听途说的东西不一定准。” 卡罗不自在的别开眼。 海姆达尔乐了,就知道这家伙故弄玄虚。 不出一分钟,卡罗抱住海姆达尔的肩膀哀求:“你就告诉我吧,你这是要憋死我啊!斯图鲁松先生!斯图鲁松室长!!斯图鲁松大爷!!!” 海姆达尔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就当不知道好了,不是好事,别瞎掺合!”海姆达尔坚定立场,对敌人的糖衣炮弹不加理会。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起来!”卡罗把肥壮的身子往海姆达尔身上一压。 海姆达尔就觉得胸口一闷,吃下去的东西差点反刍上来。 “你怎么又沉了?多少斤啦?该减减肥啦!” 小胖子急了:“你不要扯开话题!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在海姆达尔身上又掐又捏的撒泼打滚。“你不说我就不起来!你不说我就、我就……”卡罗痛定思痛。“我就侵犯你!” 海姆达尔嗤笑:“你行不行啊?小心我反侵犯!” 卡罗刚想叫“不活了”,一直在旁看戏的另两位好友忽而脸色一变,尤其是里安,简直是天崩地裂。 “低调点,公众场合不要胡言乱语。”莱昂拍拍卡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曼声道。“还有,人家的男朋友就在你身后。” 卡罗一惊,扭头看去,那个叫威克多·克鲁姆的师兄正扬着眉毛看着这一出,从面部表情来看没有动怒的迹象,气定神闲一切如常,但是越这样越让人胆战心惊。卡罗手脚麻利的坐好,还很欲盖弥彰的把海姆达尔略皱的衣襟用力拉直,海姆达尔被他拽的往下一冲,脑门差点磕桌沿上。 威克多赶紧跑过来把被拖到桌子底下去的海姆达尔拉起来,状似漫不经心的扫了卡罗一眼,小胖子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不是故意的……”太紧张手里就没数了。 “没事没事!”海姆达尔笑眯眯的安抚好友。“男孩子之间玩闹时磕磕碰碰很正常啊,我又不是小姑娘,况且一点事情都没有。” 卡罗感激的看了海姆达尔一眼,他们仨都知道他不是无事生非的人,也知道他真的把他们当朋友看,就因为此,仨人才有底气和威克多·克鲁姆叫板,斥他霸着他们的朋友不放,搞得他们仨又郁闷又寂寞。 三位朋友吃晚饭以后匆忙告退,不是被吓走,而是共谋大计去了。海姆达尔满含歉意的望着他们,仨朋友谋大计的心就愈发坚定了,他们要让里格早日脱离恶龙的掌控。 威克多坐到海姆达尔旁边,“你的这几位朋友还真有意思。”临走前那警惕的不赞同眼神他可是看得分明。 海姆达尔戳戳盘中餐:“不要说反话。” 威克多闻言笑了起来,“你越来越了解我的心思了,宝贝。” 海姆达尔没有做声。 威克多就旁若无人的把头靠在海姆达尔肩膀,懒洋洋的说:“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没什么。” 威克多没有松懈:“我要知道!”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就是研究室的事。” “他为什么趴在你身上?” “那怎么是趴?卡罗就是侧身压着我罢了。”海姆达尔转头看他。“你不是对实验研究室一点兴趣都没有吗?我都接管研究室这么久了,也没听你问过一句,今天是怎么了?” 威克多从容坦言:“原来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开口。”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抱歉,尽管你名正言顺了,这事我也不能说。” 威克多心里一跳,“这事”被抛没影了,光一个劲的琢磨刚才那话是不是里格的无心之言,转念一想,既然能够脱口而出,表明他心里确有所想,思及此,威克多暗爽的不得了,小心灵在胸腔内像花儿一般怒放,表面一副坚如磐石稳若泰山的持重模样。 威克多瞥了一眼海姆达尔,发现他面带笑容,像是心情不错,于是乎,自个儿的情绪也愈发高涨起来。克鲁姆先生对未来的生活越来越有信心,也越来越期待了。 “研究室怎么样?还能应付吗?”威克多说。 “你这话晚了点,去年就该问的。” “宝贝,去年这时候,我的排名肯定在贝尔尼克后面。” 海姆达尔说:“刚入校那会儿我觉得你很吓人,板着一张脸,都不太敢随便和你搭话,总有种无论说什么都会说错的感觉。” 威克多摸摸他的脸,微微笑道:“我从小就这样,祖母总是对我耳提面命,说嬉皮笑脸很容易让别人反感,绝不能做一个轻浮之徒。” 海姆达尔突然感慨的喃喃:“我觉得你根本是镇定过头了,难怪吊在树上也不肯呼救——”话语未尽便突兀的戛然而止。 威克多楞住了,讶异的看向海姆达尔,后者就露出一个后悔的表情。 威克多抓住海姆达尔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海姆达尔知道躲不掉,就无奈一笑:“第一次跟你去保加利亚玩的时候。” 威克多故作凶狠的捏海姆达尔的脖子:“真是个小坏蛋,一直在背地里笑话我吧!” “没有,真没有!”海姆达尔急忙辩白。“考虑到那时候你年纪还小,骑扫帚撞到树上去也很正常,没有受伤才是万幸。” 威克多一副人生无望的沮丧模样:“这么大的丑态也给你瞧见了,完了,没脸见人了。” 海姆达尔得意洋洋的宣布:“你就认了吧,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威克多精神一振,抬起手扣住海姆达尔的下巴轻吻:“没想到你还记得。” 海姆达尔皱起眉头,接着又笑道:“其实我也很奇怪自己还记得。” 那年夏天,海姆达尔被斯诺带到了保加利亚边境的罗多彼山谷,那里有一个车水马龙过客匆匆的巫师村落。 在那里海姆达尔遇见了一个偷骑扫帚的少年。 TBC 第152章ACT·183 六年前,罗多彼山谷,佩雷杏树村—— 斯诺把海姆达尔抱起来,展柜上的物品一览无遗,候在旁边的店员陪着笑脸,眯缝小眼死死盯住海姆达尔的嘴巴,已做好第一时间鞠躬尽瘁的准备。 哪知道海姆达尔摇摇头,店员心里咯噔一下,斯诺比那店员还要沮丧。 “你看这个。”斯诺不死心,拿起一个龙形玩偶,栩栩如生的姿态引人注目,它能飞,更高档的还可以喷火。“你看多有意思,就和真正的龙一样。”说话间又举起好几样在海姆达尔眼前晃过,敬业程度能让店家自惭形秽到泪流满面。 店员确实哭了,激动的泪水在心里哗啦啦的流。接着眼神一转,这孩子太不好伺候了,我们这家店可是驰名巴尔干的百年老店! 海姆达尔还是摇头。 真不可爱!店员悄悄转过头撇嘴。 “妈妈!你看这个!!我要这个!!!那个也要!!!都要都要!!!都买给我!!!” 店员精神一振,立马容光焕发,瞧瞧,还是有识货的,刚想上去为上帝服务,那个要买这要买那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它咬我的手!” 孩子的母亲急得团团转,店员们脸色大变,一窝蜂的冲过去。 “我流血了!!疼死了!!!” 某驰名巴尔干的百年老店一时间鸡飞狗跳人跑人叫。 海姆达尔看的眼睛都直了,被斯诺抱出店都没反应过来。 “那也是玩具?”海姆达尔一脸的惊魂未定,那个又像刺猬又像老鼠的东西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张嘴咬住了小姑娘的手指头,整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比动物世界还要惊心动魄。 斯诺那个后悔啊,痛骂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瞧把这孩子吓的。 “我们回旅馆吧。”斯诺果断的抱着海姆达尔往回走。 海姆达尔趴在斯诺的肩头看着周围擦肩而过且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由得又恍惚起来。巫师们崇尚怀旧,不管到哪里,入眼之处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人文气息,一砖一瓦一花一树,亘古不变却又欣欣向荣。 奇怪的世界,最最奇怪的是它怪得天经地义。 当他们路过一家飞天扫帚商店时,一对父母带着孩子从里面出来,海姆达尔就问:“斯诺,我可以骑扫帚吗?” 斯诺很高兴他这么说,海姆达尔很少提要求,自从被收养以后连话都很少说,少到让斯诺郁闷的地步,他甚至想反过来求海姆达尔颐指气使。 “可以。”斯诺笑道。“你现在可能还拿不动标准扫帚,要是想学,我可以帮你买一把儿童型号。” 海姆达尔又不吭声了。 斯诺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海姆达尔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斯诺·斯图鲁松为自己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海姆达尔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或者把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他知道斯诺希望自己和他更亲近一些,他不知道别的麻瓜是如何处理当中的转变过程的,海姆达尔认为自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时间就是金加隆”的世界。 斯诺·斯图鲁松是一个大忙人,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是海姆达尔爬上床睡觉了也不见他回来。听斯诺自己介绍他是为了伟大的魁地奇运动而始终坚持奋斗在第一线,当海姆达尔明白什么是魁地奇时默默纠结了很久,那时候的他想象不出一群人骑着扫帚在天上打球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直到斯诺带他去看了一场比赛,身临其境的海姆达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吃过中饭以后,斯诺摸着海姆达尔的脑袋说:“我下午要过境去希腊谈工作,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不要紧?”斯诺左思右想觉得不妥。“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把你一个人丢这儿我真的不放心。” “还有芝士。”海姆达尔说。 斯诺苦着脸看他。 海姆达尔就学着耍性子:“我不去!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要留在这里玩!” 斯诺望了他很久:“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海姆达尔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我可以出去吗?不跑远,就到下面的花园坐一会儿。” 斯诺无奈却又耐心的告诉他:“我没有锁着你,你愿意去哪里都行,前提是不要让自己受伤。” “我不会自杀的。”海姆达尔脱口而出。 斯诺吃惊的转回身。 “我不想伤害自己。”海姆达尔没有躲避,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要活下去!” 斯诺弯起嘴角,蹲下身亲了亲小不点的脸颊,“我走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祝你一切顺利。” 斯诺·斯图鲁松离开以后海姆达尔就在屋里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芝士出现问他要不要吃下午茶,海姆达尔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浪费了生命。海姆达尔走到窗边,透过婆娑的树影看到花园里摆放的造型古朴的白色木质桌椅。 几分钟以后,海姆达尔坐在一棵大树下,喝着甘甜清润的玫瑰花茶,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平地上已是严酷的盛夏时节,山区里却清凉宜人绿影缭绕。 不经意抬眼,就看到天上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准确点说是冲过来,然后一头扎进头顶上方的树冠中。鲜红色的玫瑰花伴着纷纷扬扬的叶片不断往下掉,掉在杯子里溅了海姆达尔一脸的茶水。 “芝士,有外星人,”海姆达尔的声线有点抖。“外星人撞树上了。” 芝士:“……” 海姆达尔用手绢抹了把脸,把额外加料的玫瑰花茶放回桌上,仰天看去,只见刷拉拉的响动平息以后,一道身影穿叶而出,岌岌可危的吊在一根横向的枝桠上。 “外星人”不愧是“外星人”,十分有骨气,尽管狼狈窘迫且性命堪忧,却不喊不叫不吵不闹,像根腊肠似的垂直悬挂。“外星人”几次三番想要自救,都没有成功,在他的不懈挣扎下,刚才骑的那把家用飞天扫帚倒是比他先一步自由落体,落地以后可见扫帚后面还绑着一个小箩筐,箩筐底部一小撮未落尽的玫瑰花撒了一地。 那位“外星人”同志还是没有呼救,全神贯注的做引体向上运动。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很恶劣,看到人家这样拼命却不去帮忙,其实海姆达尔就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放弃,结果人家不按剧本走,楞是挺下来了。 直到那根算不上粗壮的枝桠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咔嚓一声断裂,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外星人”应声而落。 “芝士!”海姆达尔大叫。 家养小精灵轻松救下了“外星人”的性命。 *** “威克多!” 祖母的呼唤拉回了威克多·克鲁姆的目光,他在窗前转身,向祖母迎了上去。 克鲁姆夫人拉着大孙子的手,笑容满面的说:“真是个好消息,医生刚才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全好了,从此以后再没有后顾之忧了。真是谢天谢地!”克鲁姆夫人激动的无以复加。“但是药还不能停,直到明年去德姆斯特朗上学以后才可以把那些治疗都断掉。亲爱的,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发现孙子有些心不在焉,克鲁姆夫人停止了絮叨。 “听见了,真是太好了。”威克多仰起脸对祖母笑着。 “你怎么了?” 威克多没有说话,心里闷闷的发堵。自从他们来到佩雷杏树村以后就时常不见贝尔尼克的身影,强烈的嫉妒在威克多的小心口作祟,最气人的是贝尔尼克整天在外面疯玩,他却要留在旅馆里接受这个那个医生的这套那套医疗方案,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就连出房间门都要被问三问四。今天贝尔尼克居然过境去了希腊,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克鲁姆大少爷愈发心灰意冷了。 “难道身体又不舒服了?”克鲁姆夫人一下子胡思乱想起来。“一群庸医!”顺带把无辜的医生挨个咒骂了一遍。 “不是,就是整天待在房间里闷得慌。”威克多比较厚道,阻止了祖母的谩骂一气。 克鲁姆夫人到底活了一把岁数了,自然看出了名堂,继而嘴角一翘:“是不是想出去玩?”她也知道不能老把孩子拘在屋子里,威克多又是一个男孩,男孩子调皮捣蛋活泛着呢,整天被关在房间里确实可怜,可每每想到他的身子骨,她就不放心。 克鲁姆夫人努力调整了心态,然后和蔼的说:“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出去玩玩吧。”想到医生的话,克鲁姆夫人决定提前释放孙子。 “我可以出去玩?”奢望陡然转变为现实,克鲁姆大少爷反而情怯了。 克鲁姆夫人更加懊恼了,以前所未有的温和口吻说道:“去吧。前提是不可以骑飞天扫帚。”上次目击了大孙子偷骑扫帚的犯罪现场,那七上八下的飞行路线,左摇右摆的飞行姿势,如今想来都后怕不已。 威克多亮闪闪的眸光一滞,很快点了头。 阳奉阴违不是成年人的专利,就因为克鲁姆大少爷两面派了一下,结局甚为惨烈,被吊在树上又差点一命呜呼。 一身狼狈的威克多扶着树干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一个小不点坐在一把白色椅子上望着自己,那一时刻,克鲁姆大少爷特别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愧是重点培养人才,威克多义无反顾地直面惨淡的人生,迅速收拾好情绪上前道:“是你救了我?谢谢。”这里除了他和那个小不点,没有其他人,虽然他挺怀疑这豆丁的办事能力。 小不点没有说话,漂亮的蓝眼睛眨巴眨巴。 威克多走近以后才注意到这小不点有多小,不仅小而且还瘦,看上去就没几两肉,瘦巴巴的小脸衬得那对眼珠子特别大,圆滚滚蓝莹莹的,像糖果店里卖的水晶椰球。威克多拿手蹭了蹭裤管,小不点的金色头发看上去跟羊毛一样软乎乎的,刚才差点就直接摸上去了。 发现这小不点仍然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威克多说:“你为什么不讲话?” 小不点迟疑片刻,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你会讲英语吗?” 威克多恍然大悟。 *** “外星人”其实是地球人,虽然早就知道,海姆达尔却宁愿自己碰上了外星人,以他的麻瓜见识来看,外星人比巫师更贴近生活。 不过有一点是相通的,不管是外星语还是外国语,他都听不懂。 感谢梅林的是“外星人”能听懂英语,而且会说,虽然讲的不太顺溜,至少可以沟通了。 威克多用不怎么地道的英语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海姆达尔马上说:“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是芝士救了你。” “芝士?” “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 威克多释然。“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家养小精灵如果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之后,二人无语。 威克多偷偷打量小不点,心里琢磨他有多大,肯定比自己小,无聊的攀比也是孩子们极为热衷的活动。“你几岁了?我今年十岁。”威克多努力克制情绪外泄,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尤其他面对的是一个伪豆丁。 海姆达尔感到十分好笑,脸上不显分毫:“六岁。” 威克多拿腔拿调的“喔”了一声,实则暗爽于心,与此同时又感到些许的失落,因为小不点的冷淡反应不在他的设想范围内。 又是一阵沉默降临。 “你是英国人?”还是由威克多打破沉默。 “嗯。” “我是保加利亚人。” “喔。” 然后第三次相对无言。 “你是不是不欢迎我?觉得我很烦人?希望我赶紧走开?”威克多正色道。 海姆达尔很惊讶,没想到这小子竟有这么成熟的一面,想到他刚才宁愿奋力自救也不愿意毫无作为的呼救就知道这孩子不一般。 威克多仍旧执着的看着海姆达尔,像是不得出个结果就绝不罢休。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坦言:“我一直住在麻瓜伦敦,从前没有接触过巫师,这里的很多事情我不懂,所以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 威克多吃惊的问道:“你不是巫师?” “我是的,只是原来不知道。” 少顷,威克多貌似理解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理解了什么。 “没关系,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威克多一副见义勇为的架势,一对眼睛炯炯有光。 这是孩子们崇尚的另一种精神面貌——锄强扶弱的个人英雄主义。 TBC 第153章ACT·184 海姆达尔不想打击他,但还是说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这不是敷衍之词,旧东西没消化之前他拒绝开源节流。 威克多好无奈,好沮丧,挺高的小胸膛迅速瘪了下去。 海姆达尔看他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就把芝士叫出来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芝士动动手指头化腐朽为神奇——衣衫褴褛的小子重新变得光鲜亮丽。 海姆达尔努力想要淡定,却还是避免不了张口结舌的傻样。 威克多·克鲁姆大少爷当然不会像他这么心潮澎湃,身为本土居民,而且还是一个“少爷”级别的本土居民,家养小精灵的本事他自然见怪不怪。 克鲁姆大少爷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衣衫,刚才的不体面犹如昨日黄花,眨眼间被新开出来的花取代了。 “很荣幸,我是克鲁姆,威克多·克鲁姆。”克鲁姆大少爷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还有模有样的伸出右手,一派老成持重的范儿。 海姆达尔看他一脸“其实我很成熟”的表情就特别想笑,明明就是个小屁孩。 “你好。”海姆达尔伸手握住。 威克多点点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海姆达尔发现一直他拽着自己的手不放,就奇怪的抬头扫了他一眼。 威克多一见他又看自己了,忙道:“你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海姆达尔恍然,“我是海姆达尔。”没想到他还挺有耐心。 “然后呢?”威克多追问。 “什么然后?” 威克多用力晃了晃交握在一起的手:“你就叫海姆达尔?姓?还是名?”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说:“就是海姆达尔。” 威克多浓浓的小眉毛一竖:“你的家养小精灵刚才叫你‘里格少爷’,我都听见了!”克鲁姆大少爷拒绝被糊弄,明明比他小还敢骗人。 “那是我的小名。”海姆达尔没怎么在意。 威克多低头默念了几遍,“里格比较顺口,我就叫你里格了。”克鲁姆大少爷当下蛮横的拍板,刚才的问题一下子就忘到脑后去了。 一个称呼罢了,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之余就随他去了。 “幸好你的扫帚也没有摔坏。”说话间芝士已经送上了那柄家用飞天扫帚,除了空空如也的箩筐,其它均完好无损。 “我要回去了!”威克多看到扫帚突然脸色一变,出来太久都忘记时间了。 “谢谢!”他接过扫帚转身拔腿就跑,没跑出多远又折了回来。“你明天还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海姆达尔耸耸肩。 威克多目不转睛的盯着海姆达尔的金色头发看了很久,刚刚小不点一动,头发丝就轻轻扬起来,像羽毛一样,看上去竟比羊毛还软乎,空着的蠢蠢欲动的左手被猛地塞进口袋里。 威克多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别开眼,“我明天再来找你,你千万不要出去。”依依不舍的流连好几眼,克鲁姆大少爷痛下决心地狠狠闭了下眼,转身拖着扫帚跑走了。 海姆达尔望着他的背影说:“芝士,你能不能跟过去看看。”海姆达尔有点担心这小子会不会又撞到其它树上去。 “芝士办不到。”芝士出现在海姆达尔身后,低眉顺目却又态度坚决。“没有主人的命令芝士不能离开里格少爷。” 海姆达尔笑笑,无奈作罢。 *** 第二天上午,耐着性子听过祖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威克多终于出了房门,就连贝尔尼克为此兴冲冲的跑来和他搭伴他都置之不理,把堂弟的呼喊甩在身后,一路连跑带颠,穿过白色栅栏,钻进了山杏旅店后方的小花园内。 这条路距离最短,昨天回去的时候他就侦查好了。 还没站稳就急不可待的四处张望,然而却没看到小不点的身影,威克多失望极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进旅店打听一下,就看见小不点从旅店后门里走出来,然后在昨天的老位子上坐了下来。 威克多大喜过望,大咧咧的从灌木丛后面跳出来,结果小不点连头都没抬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金属状物体,低头翻来覆去的玩耍,一副自娱自乐自足的架势。 威克多就僵在了原地,顿时感到进退两难。 怎么办,他好像不是在等我…… 威克多纠结了,想到昨天小不点不怎么热络的态度而变得瞻前顾后起来,并且开始了平生第一次对人生的探讨以及对自我的检讨: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克鲁姆大少爷由此及彼由彼及此的反复推敲好多遍,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当再也脑补不下去后,他站起来,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过去,然后,在50米开外停住,腿脚利索的左右往返走。 威克多的想法很简单,他这样走来走去,小不点一抬眼就能看见,到时候他就有理由跑过去搭话了。威克多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挺胸收腹,走路生风,可惜连走了两圈小不点还是没看他一眼。 是不是太远了? 这么想着,威克多又推进了二十几米,再度往返走。 小不点依旧故我。 威克多急了,想都没想的用力咳嗽了一下,就见小不点双手一顿,抬起眼来。 那一时刻,克鲁姆大少爷无比的激动。 *** “你好。”海姆达尔冲威克多笑了笑。 威克多点点头,非常注意形象的走了过去,走近以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在玩什么?”刚才他瞄了很久,到底是什么东西比他还要吸引人。威克多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九连环。”海姆达尔举高手里的金属玩具。 威克多故作矜持的瞥了一眼,心下好奇不已:“我从来没见过。” “这是麻瓜玩具。” 威克多恍然。 沉默片刻,威克多提出邀请:“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一直坐着有什么意思,闷也闷死了,这方面威克多深有体会。 海姆达尔心想出去看看也好,就当旅游。 “这附近你熟吗?我听不懂保加利亚语,不太敢随便走动。”就怕到时候摸不回来。 海姆达尔完全多虑了,有芝士跟着怎么可能走丢,他的麻瓜意识根深蒂固,想要彻底修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他的话却正中威克多的下怀,当即大声保证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威克多已经不记得他也是第一次出来走动。 不过人家克鲁姆大少爷有招,堂弟贝尔尼克之前显摆给他的玩耍攻略他都记在脑子里了,毫无顾忌的剽窃了堂弟的知识产权,威克多自信满满的带着小不点上路了。 一路下来海姆达尔重温了一把正太时代的小男孩所钟爱的摸爬滚打式的游戏方法,比如爬树,比如挖坑,比如捉虫,比如调.戏小动物,比如跌一跤傻笑半天……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就是跟在调皮捣蛋的孩子后面的忧心忡忡的大人。风景看了不少,娱乐感一点都没有,被娱乐的感觉倒是愈发强烈了。 “当心!”威克多用力把海姆达尔拉到自己身旁,压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 不远处的木头篱笆后方堆着数个两米多高的酒桶,一个女人正指挥着一排酒壶在其中一只酒桶下盛酒,香甜的味道时有时无的飘过来,海姆达尔用力吸了吸鼻子,吃不准那到底是酒还是饮料,甚至还有花香味。 威克多轻轻拨开叶片,全神贯注的盯着篱笆后。 “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这是海姆达尔始终搞不明白的地方。 “嘘!”威克多貌似慌张的把指头放在嘴唇上要他噤声。 海姆达尔没趣的耸耸肩,掉过身往外面爬。 威克多一下子巴住他的肩膀:“你要去哪里?”即使质问都没忘记压低着来,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好事。 海姆达尔爬的就更卖力了。 “等等,马上就好了!”威克多以为他等的不耐烦,拼命用言语安抚。 十岁孩子的力量不容小视,至少某伪豆丁觉得跟泰山压顶似的,于是乎,海姆达尔被死死搂在怀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而威可多却如愿以偿的摸到了他肖想已久的比羊毛还软乎的头发,不仅用手摸,甚至还用脸蹭来蹭去,一副果不其然我很开心的表情,把海姆达尔的脑袋当成抱枕一般搓来搓去。 就在海姆达尔以为自己要被蹭成秃子时,威克多忽然跳起来拉住他往外冲,转眼间就把他拖到了层层叠得的酒桶边。 刚才装酒的女人已经离开。 站在酒桶堆的边上海姆达尔才发觉这些桶有多庞大,比普通的酒桶大多了,使得俩孩子看上去又小了一圈。 “你要干什么?!”海姆达尔吃惊的说。一个没注意这小子就爬到上面去了,而且还在不断向上攀登。海姆达尔无语,他也太皮了。 克鲁姆大少爷其实就是被关怕了,以至于一经释放就什么事情都要尝试。前两天贝尔尼克跟他显摆登顶时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妒火中烧的威克多当然过耳不忘,来此之前就非常重视爬酒桶的“重要性”。把它当成了压轴大戏。既然贝尔尼克干过,他自然不甘落后,不就是爬酒桶么,他要证明自己绝非胆小鬼。总之,非干不可! 眨眼工夫,威克多就爬到了最上面,登顶以后没敢往下瞅,刚才爬到半当中无意间瞥过一眼,印象深刻,现在都觉得眼前发晕,就一门心思的趴在顶峰拔所谓的纪念品。 海姆达尔在酒桶下方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错过一眼那孩子就摔下来零落成泥了。 结果人克鲁姆大少爷突然大喊着朝他摆手,手里还捏着一个东西,刚才的恐高症状不翼而飞。 海姆达尔火了:“快下来!”就像孩儿他爸似的对支点的稳固性一再的表示担忧和怀疑。 一回生二回熟,威克多很快回到地上,得意洋洋的向海姆达尔展示他的胜利品——木桶塞子。 “我要回去了……”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往外走,这个下午过得太精彩纷呈了,他现在特别想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个一百年。 威克多讪讪收回手,他察觉出小不点不开心,却又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一同离开。 刚走出二十米远,只听“乓”的一声闷响,带起了一阵风,脚下尘土飞扬。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不明所以的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海姆达尔张口结舌眼睛瞪得滚圆,威克多更多的是吃惊和不解。 最上面的那个桶自己滚了下来,一边汩汩往外冒酒水,一边朝他们一跳一跳的压过来。 没错,是一跳一跳的,一边跳一边滚,这桶居然还知道变速。 海姆达尔很麻瓜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威克多一把抱起他拔腿就跑,不出三步两个人摔倒在地,磕在了原始风貌浓郁的泥地上一身狼狈,让十岁的孩子抱着六岁的孩子撒丫子跑路确实残酷了一些,威克多三步之内屈服在了现实的残酷之下。 不过这一摔倒是把某麻瓜摔醒了,海姆达尔看着那只步步逼近的桶,挥开了威克多又要缠上来抱他的手,电光火石间用力夺下威克多因为紧张所以遗忘却又紧紧捏在手里的木桶塞子,扬手朝那只近在眼前的木桶丢去,气势汹汹的木桶在离他们不到半米之处停下来,落在地上的塞子像受到某种感应,蹦起来塞回了原位。 酒水停止了外泄,一切恢复如常,除了洒了一地的酒。 海姆达尔以为木桶会再度神奇的滚回去并把自己摆放好,结果啥都没发生,害他白激动一场,不由得在心里唾骂店家的虎头蛇尾。 海姆达尔喊出了刚才一直没被想起来的芝士,家养小精灵瞬息间就出现了,把那只木桶送回了原位。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酒吧老板奔了出来,不声不响的跑路计划失败。光用看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地上的酒水还未干涸,老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威克多握住海姆达尔的手把他藏到自己身后,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架势,挺胸抬头无所畏惧的面对来势汹汹的店主。 老板没走几步忽然脚步一滞,把目光投到威克多身后,同一时刻,威克多感到握着的小手被抽出自己的掌握,萦绕在身后的小不点的温度也跟着消失,威克多大惊之下立马转过身来,就见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把小不点抱在怀里,轻而易举的抱在怀里。 这个突然到来的男人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面对成年人的力量优势以及处之泰然的沉着镇定,不由得怒火中烧,克鲁姆大少爷很小鸡肚肠的嫉妒了。 被斯诺抱在怀里以后海姆达尔着实松了口气,他在斯诺耳边简单扼要的说了几句话,斯诺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轻轻拍了拍海姆达尔衣服上的尘土,就在他动作间,芝士已经心领神会的跑过去和酒吧老板商量赔偿事宜。 克鲁姆大少爷被晾在了那里,一时间无人搭理。 酒吧老板拿到了不少赔偿,不予追究,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们回去吧。”斯诺抱着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 海姆达尔扯扯他的衣领,告诉他不要故意无视别人。 斯诺眉毛一挑:“芝士,把这位大少爷送回——” “我是威克多·克鲁姆!不是大少爷!”威克多大声吼道,目光甚至有点恶狠狠的。 克鲁姆?斯诺不露声色的再度吩咐:“把克鲁姆大少爷送回去。” “我自己会走!”威克多不甘示弱的继续瞪啊瞪。 “早点回家去吧,家里人会担心的,小弟弟。”斯诺斜睨着威克多,调侃的语气掩藏着不善,要不是这小鬼,里格怎么会这么狼狈。 海姆达尔又拉拉他的领子:“他只有十岁。”别太过分。 “亲爱的,我知道你今年六岁,不用提醒我。”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脸上又恢复到从前的面瘫模样,斯诺一下子就慌了,他最怕看见里格出现这种犹如厌世一般的表情,不敢不再多逗留,抱着海姆达尔匆匆忙忙往回跑,一边跑一边用话语逗海姆达尔。 离开前,海姆达尔朝威克多挥挥手。 威克多抬起手,结果来不及挥一下,小不点就消失在了一排房子后,威克多失落的站在原地久久凝望。 想当然的,被芝士送回去和自己回去的结局截然不同,威克多被禁足了,每天的活动范围就在房子里,出不了门。威克多很怀疑是某个成年人的故意为之,威克多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数时钟上的分分秒秒。 等他被重新释放已经是三天以后,三天后的山杏旅店迎接他的是人去屋空。 小不点走了。 威克多更加确信了此乃成年人的阴谋。 “总有一天!”面对一屋子的空气,威克多忿忿咆哮。“我会长大!会变成了不起的成年人!长成把小不点轻轻松松抱起来的又高又大的男人!!!” 这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这辈子为自己规划的第一个宏伟的人生目标。 四年以后,威克多又一次看见海姆达尔并且认出他时心里很是触动,忽然之间就离小时候的“宏伟”目标更近了一步,在他都没有设想到的,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抱起了当初的小不点,而且游刃有余。 唯一遗憾的是小不点已经不记得他了。 又过去两年,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又啃又咬,亲昵的摩挲着小时候无比留恋的柔软金发,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与满足。 “你好像特别喜欢我的头发。”发现男朋友又使劲拿脸颊在自己头顶上蹭。 “这是我小时候的愿望,我在追忆童年。”某男友面不改色的说。 童年愿望——抱起小不点,蹭头发。 “那现在呢?” 威克多但笑不语,俯下脸亲吻海姆达尔的嘴唇。 如今的愿望——抱起小不点,蹭头发,然后吃掉。 毫无疑问的。 这已经超出了“宏伟”目标划定的范畴,而且超得太过了…… TBC(还是说番外完?) 第154章ACT·185 自从校队被架空以后一时间无赛可比,他们就在翻修一新并且令人眼前一亮的魁地奇球场里展开了更有针对性的练习,毕竟那么多场次的侦查不是白看的。 于是乎,威克多理直气壮的顶着晨间约会的名头,每天早上爬窗户——男朋友对上次的阿尼玛格斯穿窗而过颇有心得,把海姆达尔从寝室里拎出来,一路提溜到球场边的观众席上。观众席是这次翻修的重头戏,从前的德姆斯特朗魁地奇球场是没有观众席的,海姆达尔也算是代表全世界人民做了一次质检,这个结果意外的和他实验研究室室长的头衔吻合了。 不得不说它们很舒适,斯图鲁松先生每天都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次回笼觉。 校队成员们借机嘲笑威克多,说他缺乏决定性魅力,明明场上的拼搏姿态矫健刚猛,曾引无数观众尽折腰,即使身为队友的他们有时都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偏偏那个最该折腰的不懂欣赏,睡得比猪还酣。 威克多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不足为道,或许更多的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时间长了校队成员们自然就不再去谈论,他们都清楚不依不饶的就不是玩笑了,况且威克多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其实威克多的想法的确不足为道,再简单不过,他需要里格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他不要求里格做什么,只要位于他的视野范围内他就感到安心。 今天海姆达尔的回笼觉醒得比原来早,因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迷迷瞪瞪的摸出怀表瞥了一眼,然后看向上空,找了个练习空挡把男朋友叫了下来。 “卢塞有事找我,我要去一趟松湖那边。”海姆达尔揉了揉眼角,心想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好,你去吧。” 嗯?这么轻易就放行了?海姆达尔正暗暗称赞男朋友的善解人意,就听威克多说:“明天提前半小时起床,把这段时间补上。” “又不是三班倒!请假时间需要另还!”海姆达尔一听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早起半小时就蔫成了一棵打了霜的小白菜。 “别担心宝贝,我去叫你。”威克多笑得很可恶。 海姆达尔对威克多牌闹钟意见老大,他太准时了,居然比南瓜头闹钟还准时,记得第一次被某男友冠名为“威克多式叫醒服务”弄醒的那一刻海姆达尔特别想对他表演铁头功。 威克多看他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不禁苦笑起来:“听说我打球的样子还挺帅的。” “我知道啊,确实很帅。”海姆达尔倒是不扭捏。 “你的表现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还以为我丑得不堪入目。” “大男人何必拘泥于此,帅不帅有关系么,魁地奇讲究的是输赢。”海姆达尔忽然板起面孔。 威克多瞬息间心领神会了,看样子里格确实对一大早上来看训练很不感冒。 但是。 “别忘了明天要早起半小时。”言罢,不给海姆达尔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帚柄一拉掉头飞回场中。 海姆达尔的喉咙发出叽里咕噜一串怪音,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憋回去是很痛苦的。 对男朋友莫名其妙的强势谈不上反感,就是觉得好笑又无奈。他好像能够理解威克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虽然俗了点,身在其中的海姆达尔是非常认同的。至于“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类颇有点自欺欺人韵味并且很柏拉图的言论,海姆达尔表示怀疑和审慎。 海姆达尔走出球场以后回头张望了一眼,咕哝道:“不是偷窥就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斯图鲁松室长终于在无人之处道出了心声,就像他曾经承认的那样,他其实也挺变态的。 *** 到了松湖边上海姆达尔有点傻眼,拎着一只小木桶的卢塞看到了他,用另一只握着小鱼的手朝他挥了挥,兴高采烈的招呼他快点加入大部队。 在湖边徘徊的不单单只有卢塞,还有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等好几位同级干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海姆达尔看他们人手一条小鱼,很是莫名。 “喂人鱼。”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室长开口。 海姆达尔对他的话一惊,随即发现他有点蔫了吧唧,另几位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糟糕!中计了!海姆达尔猛地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 卢塞把一条腥味很重的小鱼递到他跟前,淫荡的笑道:“斯图鲁松室长,要不要也来上一条?”言行之猥琐实在令人发指。 海姆达尔定了定神:“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和敌人周旋,做最后的挣扎。 卢塞继续淫荡的笑:“刚才我们还和卡捷宁教授还有荒原打过招呼,你不知道,荒原真是越来越威猛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养一条……”动物控一脑补一边星星眼。 其他室长的眼神越发的幽怨,他们根本不想淌神奇动物研究室的混水,没想到这败类居然耍阴招,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啊。 海姆达尔这下也算上了贼船变成命运共同体了,几个室长里他和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混得最熟,这位室长就对他说:“咱们都被卢塞玩弄了。”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和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等同拜把兄弟,平时关系就不错,他是第一个被阴的人,或许这就叫亲兄弟明算账?!总之,该室长很郁闷,一边撕拉手里已经变形的小鱼一边悲情小生般的喃喃:“被霸王硬上弓了……” 海姆达尔数了数人数,没忘记把自己也加进去,心想,好嘛,卢塞这下要“精.尽.人.亡”了。 “那条达达人鱼呢?在松湖里?”海姆达尔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层坚冰,就指着冰面上那几个人工开凿的窟窿眼道。 卢塞挥舞着小鱼:“放心好了,西格玛吃好睡好,精神着呢。” “谁问你这个了!”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告诉海姆达尔:“这里根本没什么人鱼,就一群傻瓜和一个卑鄙无耻之徒!” 卢塞讪讪一笑。 原来如此,海姆达尔也学别人那样蹲下来撕拉小鱼,加入了唉声叹气的行列。 卢塞苦笑。其实他明白,如果不是给他面子,这些个地位同等的室长不会蹲在这里佯装失落,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阴险点的就直接去告密了。卢塞不会愚不可及把使唤其他室长为他做事视为理所当然,卢塞的要求很低,他就是想事情暴露的那天他们能替西格玛美言几句,尽可能为西格玛的去留争取一份可能,其他的奢望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室长们何尝猜不透他的想法,纷纷装聋作哑,继续一边鞭尸可怜的小鱼一边唉声叹气。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的下午,众室长又一次团聚在松湖边,就目前的局势展开深入探讨。 “没反应啊……”卢塞室长表示焦虑。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白了他一眼,没事找事的败类! “我觉得你选的曝光对象从本质上来讲就不成立。”海姆达尔说。 大家纷纷看来,不太明白他的话。 “卡捷宁教授不是多嘴的人,你们什么时候看教授多管闲事的?”海姆达尔开始摆事实讲道理,激发众人的记忆力。“对学生的小毛小病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是一两次了……” “对喔,我曾经连着三次忘记写变形术的作业,教授都没把我怎么了。”一个室长顿时有了共鸣。 结果遭到众人的一致鄙视。 “那后来呢?”卢塞问那室长。 被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一个眼神回归主题。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也就是说,西格玛的事情没有曝光,至少不该知道的仍然蒙在鼓里。” 卢塞肩膀一垮,精神绷了好几天,陡然松懈下来以后发现连目标都没了,不由得垂头丧气闷闷不乐。 “弄那么多弯弯绕干什么?要曝光很简单,我现在就去告密。”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觉得卢塞就是瞎折腾,蠢毙了。 卢塞被训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说:“这不是……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海姆达尔心想他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动物控,一条人鱼搞得像他儿子似的。 没想到人家卢塞室长还真是那么想的,“西格玛就是我的儿……孩子!”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西格玛是雄性人鱼还是雌性人鱼?”他一直忘记问了。 卢塞的表情就变得很纠结。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嗤笑一声:“别问他,他也不知道。” 卢塞为自己辩解:“怎么分辨达达人鱼的公母一直是个谜。” 海姆达尔无语,原来性别也能成老大难问题。 既然话题又回到人鱼身上,好几位室长当初只有惊鸿一瞥来不及细看,有两个甚至连人鱼长啥样都没瞧清楚,众室长要求再见一见小人鱼。卢塞有求于人不敢怠慢,招呼众人去了神奇动物研究室,就像招待海姆达尔那次一样,搞得像一群贼灰溜溜的摸回贼窝似的。 为了向众人显摆自己的成果,卢塞特地领着众人绕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巨大的玻璃鱼缸跃然眼前,一架黑色的金属梯子搭在鱼缸边上,梯子上还摆着一些木桶,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和鱼类,估计都是西格玛的粮食。 小人鱼听到动静从水里伸出半个脑袋,睁着圆滚滚的琥珀色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们看。 “这人鱼比我从前见过的好看多了。”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感兴趣的上下打量人鱼。 “海水人鱼比淡水人鱼长得更像人,不能笼统的说‘好看’。”卢塞说。 “我觉得很顺眼。”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再一次强调。 众人纷纷以男人的目光对一条貌似未成年人鱼好一通评头论足,卢塞听了一会儿就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在说人鱼呢,还是说女人呢,西格玛可不是人。” 海姆达尔听他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笑而不语,女人的话题他可插不上嘴,就蹲下身拿了一条小鱼朝西格玛扬扬手,那姿势很有点逗弄宠物狗的意思。 结果人家小人鱼气哄哄的脸一别,不甩他。 松石色的长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清澈的水中荡起层层涟漪,盈盈绿绿,波光粼粼,着实美不胜收。 “人鱼不能这么喂,它们是有自尊的,要平等的看待它们。”卢塞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转移阵地到海姆达尔这里。 因为站在鱼缸边缘,秉持着维护校园人生安全的和谐心理,卢塞一手抓住海姆达尔的肩膀,一手抓住他拿鱼的手教授他喂西格玛的秘诀。 到底是业务熟练的饲养员,西格玛很快朝他们游了过来。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倾身,卢塞下意识的改抓为搂,与此同时朝脚下望去,时刻观察他们的站立位置,就怕一个不稳当两个人都栽下去。 手感忽然回馈给卢塞一个信息,斯图鲁松僵住了。 卢塞好笑的说:“不是吧,你难道有感觉了?不过搂了一下而已,我的技术这么好?” 正洋洋得意,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当心威克多·克鲁姆把你剁成小块喂人鱼。” 海姆达尔回过头来,面无表情,但仔细看能发现眉角在抽搐。 “怎么了?”卢塞心虚的问。 海姆达尔抬起血呼啦啦的手:“被咬了。”手背上一排血洞触目惊心。 其他室长大惊:“你这人鱼还咬人?你不是说它很安全吗?” 卢塞表现的很镇定,镇定的替海姆达尔处理伤口,镇定的涂药包扎,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一切就绪以后,卢塞室长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我们研究室的人都被咬过,这可能是西格玛表示亲热的方法。”然后又对海姆达尔说:“我代西格玛道歉,你可以放心,一个人它只咬一次。” 海姆达尔摸摸仍在隐隐作痛的手苦笑:“我该说荣幸吗?” 西格玛可能知道做错事了,咬完海姆达尔以后就鸵鸟似的一头扎进水里,可不一会儿它又冒出头来,并死死盯着刚才咬人时从伤口上滴落下来的血水,它们正在水面上渐渐淡去。 西格玛痴痴的盯着,然后一下一下的伸着舌头,仿佛正在舔舐那些血。 卢塞捕捉到了人鱼的异样反应,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瞥了一眼走下楼梯的海姆达尔,抚了抚下巴,轻轻咕哝:“这是……怎么个意思?” TBC 第155章ACT·186 卢塞室长很殷勤,送了海姆达尔一大堆据说很管用的外用药物,其实是不想让海姆达尔去校医那里报道,海姆达尔自然明白那成堆成堆的药代表的含义,也就心安理得的白拿了不少。 被人鱼咬了以后伤口很难愈合,虽然没有额外的出血量,却很疼。尤其是刚被咬的那天晚上,海姆达尔居然疼得从梦中醒了过来,他是被自己的呻吟声吵醒的,一转眼发现室友莱昂站在他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当得知海姆达尔手疼之后,莱昂立刻提供了一大瓶解毒药水,盯着海姆达尔全数灌下,观察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口感如同臭鸡蛋的解毒药水瞬间取代了伤口带给他的痛苦,熏得海姆达尔半宿没合上眼,第二天早上恶狠狠的刷了三遍牙齿。 至于伤口,几乎没有变化,海姆达尔尝试给自己施过几次类似【愈合如初】的疗伤咒语,不见成效。 白天要费心的事情太多,反而不觉得多疼,晚上就比较难熬了,一连几天海姆达尔都没睡好觉,最后不得不依靠吃促进睡眠质量的药水来达到休眠的目的。好在魔药不像安眠药,它没有副作用,不会产生依赖性,虽然对吃药有阴影,海姆达尔还是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往下灌。 折腾了六天,手上的绷带终于拆下来了,一条深褐色的狰狞疤痕赫然横在手背上。 这天早上,卡罗兴冲冲的跑到食堂长桌子的一端,目不斜视的对三个好友咋呼:“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里安不解的问。 “十六强的名单!”卡罗忙不迭掏出他的八卦记事本。 “喔,我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可能?”卡罗不相信,“我拿到的可是第一手资料!”言下之意,天上根本不会掉馅饼,他这是付出后得到的回报。 “怎么不可能。”里安拿手一指对桌。 坐在里安对面的正是贝尔尼克,贝尔尼克向卡罗招招手,一众校队成员向卡罗抛媚眼。 想要爆料却被他人捷足先登,这种感觉好比被【快乐咒】当场秒杀,卡罗的心情变得很不美丽,形容憔悴的瘫坐在里安身边的椅子上。 眼睛一转,看见令他唾弃的一幕,不由皱紧眉头说:“你手不是好了吗?” 海姆达尔把手举起来:“看!疤痕都淡了不少!” 卡罗不理会他的兴高采烈,很有领导派头的一指那个一手拿盘一手拿叉的某男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自己吃饭吗?”“啪”的一声用力往桌面上一拍。“斯图鲁松先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全体二年级的表率之一!太不像话了!” 小胖子完全就是在迁怒。 海姆达尔不为所动:“都这样好几天了,而且副级长和男朋友没有冲突啊。”说着啊呜一口吞下送到嘴边的火腿。 “别人看了多不好啊!”继续拍桌子。 “别人为什么要看?”海姆达尔反问。 小胖子被问住了,一时接不上话,总不好说因为别人无聊、别人八卦,这不是把自己也搭上了嘛。在威克多·克鲁姆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卡罗轰然败北,恹恹的坐了一会儿,突然扑向桌面左右开弓大吃特吃,用食物救赎受伤的小心灵。 小胖子渐渐发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之前碍于战略保密措施什么的,他不敢找校队了解情况,一直在曲线救国。眼下他不正参与其中么,对面坐着一水的校队牛人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卡罗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不成熟,我的事业还没有完成,我要冷静,再冷静。 “那个,克鲁姆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小胖子眼睛一转,谄媚的靠了过去。 *** 本次世界青少年魁地奇大赛的十六强出现,意味着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赛场即将迎来它翻修后的第一场处女赛。这次大赛组委会很给力,竞争八强的第一场就在德姆斯特朗,由欧洲一号种子选手——主场作战的德姆斯特朗校队,对战来自意大利的一支参赛队伍。 于是乎,各年级级长副级长开始被学生会频频召唤,在开了一次赛前动员大会以及三次上岗培训小会以后,级长副级长们终于明确了本次的工作目标。 说起来很简单,本来级长和副级长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半夜查寝,平时管管纪律什么的,活计说起来挺轻松。德姆斯特朗的高入学门槛替这些干部省了不少事,因为崇尚纯血统入读,所以每个年级人不多,而且人数少,学生们反而会比较自觉,查起来相对轻松。宿舍塔由级长副级长承包,德姆斯特朗城堡一直由学生会统筹安排部署,这就更省事了。同级生都很卖海姆达尔和卡罗的面子,本届一年级也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至少海姆达尔这个副级长做到现在一丁点负担都没有。 然而,学生会突然动员所有年级的级长副级长替学生会分担工作,德姆斯特朗城堡的巡查工作学生会甩手不干了,分派给了下属的级长副级长们,美其名曰为领导干部分忧。 “真是多事!”卡罗很不开心。在城堡巡查不像在宿舍塔那么轻松,城堡晚上九点以后就不让学生进了,他们的工作就是把滞留在城堡里的学生都赶出来。 “我们不是跟着教授们一起巡查吗?应该没什么。”海姆达尔说。晚上的巡查工作由各科老师带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别以为学生会做的工作有多辛劳,他们也就是一小跟班罢了,真正巡查的还是老师。 “多耽误时间啊。”卡罗愁眉苦脸。 “你曾经干过?” “就是因为没干过才担心。” 海姆达尔失笑:“你也太杞人忧天了。” 卡罗一本正经的回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不管担忧不担忧,他们的巡夜任务无法避免,卡罗闹闹情绪就过去了,该做什么他还是有分寸的。 当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一众级长副级长汇聚在城堡大门口,负责巡夜的老师们已经来了,一共三位,分别是教魔药学的洛朗教授,名誉校长卡捷宁教授和变形术教授约克,他们是轮班制的,今天正好轮到这三位。 “好。”卡罗在海姆达尔身旁小声说。 “好什么?”海姆达尔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这三位我就有胜利的信心了。” “我们是巡夜,不是去和什么东西战斗!”海姆达尔忽然发觉自己可能和卡罗有代沟。 在卡捷宁教授的分派下,十二名学生分为三组,各由一名教授带队进了城堡。 海姆达尔和卡罗被分到了卡捷宁教授的队伍中,同队队员是四年级的两名师兄。五个人一路行来太太平平和和美美,就连说话都透着一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气氛。这是卡捷宁教授的气场所决定的,别看人家名誉校长不太管事,甚至有点玩忽职守,到底为人师表,该有的气质还是具备的。 巡夜的工作挺轻松,就是在走廊上逛逛,去平时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转转,教室也不用进,家养小精灵们早已把一扇扇门户关闭。然而越往里面深入,问题就渐渐暴露出来了。看见废寝忘食不记得看表的用功学生,赶之;撞见犹如邪教组织一般鬼祟的聚拢在一起的学生们,赶之;碰见拿着魔杖往空气里施放魔法自娱自乐的学生,赶之;查到压在旮旯里行苟且之事的学生;赶之…… 最后一项海姆达尔乃第一目击者,这俩学生压在黑漆漆的角落,再加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五人部队从他们旁边掠过也没察觉,倒是海姆达尔因为转头和卡罗说话瞅到了一点眉目,就径直走了过去,把衣衫不整的二人从那里揪了出来。 或许被海姆达尔当众曝光的行为激怒了其中一位,就很光火的咆哮:“装什么正经,也不知道被克鲁姆干过多少次了!” 海姆达尔拉住想要冲过去的卡罗,面不改色的说:“九点以后滞留城堡,不服管束,对巡查人员大呼小叫出言不逊。” “后果显而易见。”两位四年级师兄镇定的说。 卡捷宁教授掏出怀表看了看:“哟,都这么晚了。” 咆哮男脸色大变,掉头就跑,一边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的那位苟且同伴慌慌张张的跟了过去。 五人部队这边一时间反而有些尴尬,两位四年级师兄跟海姆达尔不太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卡罗和海姆达尔很熟,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三个人憋得很辛苦,尤其是卡罗,在话题方面找不到切入点像要他命一样,他都内伤了。 还是卡捷宁教授棋高一着,笑呵呵的说:“前面就是实验室走廊了,最后一段距离,完了大家就散了吧。” 结果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动物世界。 卡罗揉揉眼睛,再定睛瞧去,实验室走廊上仍然飞禽走兽生生不息。 “神奇动物研究室里的动物怎么都跑出来了?” 卡罗哀怨:教授,您不要这么风轻云淡好不好。 “啊啊啊啊!”卡罗陡然尖叫起来。 众人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海姆达尔一瞧,看见一只火螃蟹从尾部喷出一串火焰,它正在攻击卡罗,卡罗的裤子都烧起来了,难怪叫的声嘶力竭。 卡捷宁教授早就把魔杖捏手里了,轻轻一挥,那只跟陆地龟一般大小的火螃蟹一下子就被弹开很远。 火螃蟹的倒霉境遇没有引起动物们的骚动,它们就跟关在动物园里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态度散漫的着实诡异。 海姆达尔连忙用魔法给卡罗灭火,幸好抢救及时,卡罗只是被烧了一下,没有大碍。 又一声尖叫从城堡某处传出,众人听后大惊,难道说这些动物已经跑得遍布整座城堡了? “神奇动物研究室到底养了多少动物啊?”四年级级长诧异的问。 众人沉默,在场的几人都说不清,就目前这情况看,海姆达尔曾经见识过的很有可能只是当中的一小部分。 “这下完了,”都工伤了,卡罗还不忘扮演分析帝。“如果这些动物全都是从该研究室跑出来的,后果不堪设想,很有可能会被取缔。” 海姆达尔就想到卢塞白天还来问他为什么不去他们研究室了,海姆达尔告诉他被人鱼咬了以后心里有阴影了,卢塞当时笑得那个欢啊,好像他才是咬人的那个。 卢塞啊卢塞,你这动物控还真是命运多舛,原来是被一条人鱼折腾,现在全室的动物都来折腾你了。 “它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四年级的副级长提出点睛之问。 众人又沉默了。 “是不是有谁在唱歌?”卡罗忽然道。 众人侧耳倾听,可不是,真的有歌声,离他们还挺近。悠扬的歌声委婉动听,轻易让人沉沦,卡罗和那两位师兄都情不自禁的陶醉起来,只有知道个中缘由的海姆达尔和卡捷宁教授一脸的恍然。 这是人鱼的歌声。 “人鱼的歌声带有一定的魔法,效果相当于夺魂咒,当然,也要它想要这么做,人鱼唱歌不代表它就想夺魂,人鱼喜欢音乐,唱歌是本能。”卡捷宁教授一把扯住一脸呆怔的四年级级长。不仅他,副级长和卡罗也像磕了药一样眼神迷蒙痴痴傻傻。 “您的意思是这些动物都是中了人鱼的夺魂咒才变成这样的?人鱼为什么要这么做?”海姆达尔发现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嘛。 歌声戛然而止,中咒语的三位在卡捷宁教授的帮助下慢慢清醒过来,他们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均一脸的莫名。 “你们看!那是什么?”四年级的级长突然指着前方大叫。 海姆达尔知道那是什么,卡捷宁教授也知道,在卡罗和两位四年级师兄的惊骇注视下,达达人鱼离开了水,离开了屋子,拼命往他们这边爬,长长的鱼尾巴拖在身后,痛苦不堪的用两条胳膊拖动沉重的鱼尾,满身的狼狈,尽管如此,它还是义无反顾的爬着。每爬一小段距离就抬起头,像要确定什么,然后埋头继续爬。 “人鱼?那是人鱼吗?”卡罗嘀咕。 “它要干什么?攻击我们?”四年级副级长赶紧抽出魔杖。人鱼喜欢攻击人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别傻了,它都这样了还怎么攻击?”级长比他清醒。 四个人心里都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时间都忘记接下去应该做什么了。 人鱼爬行的速度很慢,再加上海姆达尔他们离得较远,好一会儿也不见它有实质性的靠近,水生动物离开了水就寸步难行了。 “再这么爬下去它就活不成了。”卡捷宁教授看看怀表,这一晚上他都看好几回了。 “教授,您真残忍。”海姆达尔说。比起不知情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鱼消亡的置身事外的卡捷宁就是一个刽子手。 “怎么办?”人之初性本善,几个孩子都是比较善良的,在得知生命无虞的情况下,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人鱼搬回去。这可是一条命啊,尤其达达人鱼长的很像人类,怎么看都心有不忍。 与此同时,西格玛力气使劲,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久久不动,它一昏倒,动物们忽然骚动起来,像一下子被解开束缚一般,在西格玛周围乱蹦乱跳,小人鱼处在暴风中心,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尽管眼下它已然生命垂危。 “走!”四年级级长很有魄力的决定救鱼一命。 就在他们争论该怎么搬动人鱼时,海姆达尔一个悬停咒语就把人鱼整个提溜起来了,卡捷宁教授朝另三人摇摇头,三人讪讪一笑,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声怒吼破空而来,五人回头望去,只见在卡卡洛夫校长的带领下,一众教授气喘吁吁的奔来,皆是一脸震惊的望着这一切。 “我的天!!!达达人鱼!!!” 尖叫的人是教授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拉蒂瑞教授,这位女教授捧颊狂呼,目瞪口呆,与平时温文尔雅的姿态大相径庭。 卢塞,海姆达尔心想,你瞧,曝光是何其的简单。 TBC 第156章ACT·187 卢塞抵达神奇动物研究室之前已经有预感了,学生会派来带他的哥们很阴险,就是不肯明说到底为了什么——那时候事情还未传遍整个校园,一路上光埋头赶路就是不肯照顾身后之人那颗快蹦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卢塞有底归有底,峰回路转的念头始终未断,也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当他进入熟得不能再熟的研究室,在一屋子人的关注下看见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鱼缸时,卢塞眼前一黑,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众人神情各异,当中属卡卡洛夫校长的表情最最不善。 校长先生的心情可想而知,眼看争夺八强的第一场比赛就要打响了,卡卡洛夫心里最靠谱的研究室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好在不是临近开赛时才被发觉,尽管如此,好面子如命的卡卡洛夫还是有把卢塞当场阿瓦达的冲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塞?为什么神奇动物研究室里会有人鱼?”卡卡洛夫放声质问。 卢塞想不明白啊,他的隐蔽工作很到位啊,“校长先生,各位是怎么发现的?” 卡卡洛夫怒了,被当众揭发还不知道悔改,居然想跟他绕弯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卢塞这么不要脸呢?校长先生很生气。 卡卡洛夫误会了,从本质上来讲卢塞不是一个虚伪狡诈的人,说他绕弯子是冤枉他。这就相当于你找了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地点埋了一箱子的金加隆,结果某天忽然发现箱子不翼而飞,是个人都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吧。 “依照校规,人鱼是禁止饲养生物。”说话的人是小拉卡利尼。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眼皮一跳,其他室长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室长们是被临时传唤过来的,如今看卡卡洛夫一脸的凶相毕露,大概是想要在他们面前杀鸡儆猴,准备好好敲打他们一番。 达达人鱼十有*会变成卡卡洛夫耍横的牺牲品。 果不其然,校长受刺激了,眼睛一瞪,指着卢塞怒道:“违反校规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你难道不知道吗?” “退学。”卢塞低下头。 “知道的很清楚嘛。”小拉卡利尼无声一笑。 这小拉卡利尼一脸的幸灾乐祸,肯定一肚子坏水。 “真讨厌。”卡罗小声嘟囔。 顶!海姆达尔在心里狂喊。 同样身为动物控的拉蒂瑞教授急了,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学生饲养违禁生物的事情,别看卡卡洛夫平时在教育事业方面没有积极贡献,在恪守校规方面他是非常严格的,尤其面对非人类时那更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凡是在德姆斯特朗里发现的禁养生物十有*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更别提去通知什么危险生物处理委员会了,校长会直接动手一了百了。 可能对卡卡洛夫的作风也非常清楚,卢塞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被退学他无所谓,关键是西格玛,卢塞朝鱼缸望去,就见小人鱼贴在玻璃上,一会儿看自己一会儿又看向人群的另外什么人——眼下卢塞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了。 接触到西格玛关注自己的目光,卢塞的心都要碎了。 所有的室长都不敢吱声,就见卢塞的眼神渐渐变得死寂空洞。 【不就是一条人鱼嘛,居然还劳师动众的。】 卡卡洛夫吃惊的循声望去,墙壁上挂的那幅天马画像里平白多出几个人来,蛮横的霸占着画面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把原本的主人格陵兰天马挤到了寂寞的角落。 “您、您几位怎么会来?”卡卡洛神色大变,就像传说的那样,他似乎对历任校长比较敬畏。 【没事干,看热闹,不用管我们,你继续。】校长们以围观党的口吻回答。 卡卡洛夫定定神,转眼看向卢塞,重又凶神恶煞上了,卢塞闭眼等待审判的来临。 “既然你知道,那么——” 【你打算怎么办?卡卡洛夫校长?】贝托·普洛迪突然开口。 卡卡洛夫一噎,这不正要说么,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恭敬的回答:“不敢不敢。”先谦虚一下,然后续道:“这名学生违反了校规,我正打算依据校规上的条例办理。” 【他犯什么事了?】 卡卡洛夫一楞:“饲养人鱼。” 【饲养人鱼怎么了?】 这下所有人都傻住了。 “校规上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学生擅自饲养人鱼。”卡卡洛夫要抓狂了。 【有吗?】普洛迪校长一脸的茫然。 卡卡洛夫神情缥缈地转向了卡捷宁:“教授……”接手,赶紧接手,他不行了,这就是他不愿意和历任校长聊天的原因所在,对容忍度的考验太大了。 “有的。”卡捷宁清了清嗓子,接棒。“据校史记载,您担任校长期间前前后后共改过六次校规,第三次更改校规时您把人鱼从禁养名单里划掉了。”普洛迪时代的德姆斯特朗的禁养名单和现在的有很大不同,人鱼、龙、独角兽都不在其列,那时候有众多在现在看来更稀奇古怪的神奇动物还未灭绝,名单上多数都是那些已经消亡的动物。 【开玩笑!霍格沃茨就有人鱼,为什么德姆斯特朗不能有?】贝托·普洛迪正了正头上的礼帽,理直气壮的指着卡卡洛夫怒喝:【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那小子违反校规?人鱼是可以饲养的!身为校长,德姆斯特朗的表率,怎么可以胡言乱语仗势欺人?!】 卡卡洛夫要崩溃了。 【清醒点吧,现在是二十世纪末了。】裴迪南就喜欢和普洛迪唱对台戏。 【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别忘了你也早翘辫子了!】普洛迪立马回敬。 【至少我比你清醒,改校规改到最后自己都会忘,你居然还是德姆斯特朗建校以来最伟大的三校长之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不会是使了什么手段吧?】 【裴迪南!我要和你决斗!】普洛迪甩帽子跺脚。 【来呀来呀!】裴迪南嘲笑的哼了一声。 眼瞅着围观党要掐起来了,卡卡洛夫在历任面前向来缺乏话语权,还没开口自己就先矮了一截,于是乎,卡捷宁教授上前好言好语的阻止了他们,顺便也说了一下其他几位光看不动手的校长,另几位校长没有掐架的两人脸皮厚,惭愧的上前帮忙拉架。 【饲养人鱼是禁止的,你的后任已经把人鱼加进去了,别没事找事!】裴迪南即使被人架着,嘴里也不甘寂寞。 【哪个混蛋是我的后任!居然敢改我普洛迪制定的校规!是哪个混蛋!】 施行千年的德姆斯特朗校规忽然之间变成贝托·普洛迪制定的了。普洛迪杀气腾腾的叫骂,在场的几个校长都不敢吭声了。 自己的后任是哪个都不知道,这校长当的也太牛了。海姆达尔叹口气。与此同时,他发现诸位室长的脸色开始活泛起来,就连卢塞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众室长好像看到了一线生机。 【依据现在的校规,这学生触犯了禁养条例,知法犯法,是要被退学的!】裴迪南严肃的说。 卢塞脸一白,又死灰上了。 【凭什么?!】普洛迪偏偏反其道而行,对卢塞给予高度评价。【做得好!谁说我们学校死寂得像坟场一样,霍格沃茨有的我们也有!养人鱼不是你的错,错的都是他!】手一指,目标——伊戈尔·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校长泪流满面。 眼瞅着两位前任又要掐上了,卡捷宁教授上前一步扬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入待定议程如何?” 两位校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认同了这个提议。 待定议程是现任校长针对校规中的某条提出疑虑,然后和诸位前任讨论的这么一个讨论模式,它可以三言两语一锤定音,也或许三年五载没完没了。照此看来,这个会议在普洛迪时代一定天天举行…… 海姆达尔觉得这么做的好处有一条非常重要,拖延了人鱼被处理的时间,因为在待议过程中待议对象会被置于暂时性的真空状态,即使身为现任校长的卡卡洛夫也没有随意处置的权利,换句话说西格玛一时半会儿没有生存危机了。 众室长尽可能的不露声色,眼神却禁不住流光溢彩起来。 卢塞则是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西格玛和自己得到了缓刑,担忧的是问题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 不仅学生们激动,一想到可以时常接触达达人鱼,拉蒂瑞教授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某个“一肚子坏水”的人不干了,非要众人皆醉我独醒地站出来打击别人的积极性,没错,此人正是有德姆斯特朗土皇帝之称的拉卡利尼家族的公子哥小拉卡利尼。 “这么做恐怕不妥。”小拉卡利尼朗声道。“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万一其他学生有样学样也开始擅自饲养违禁生物怎么办?待定议程无休止的开下去吗?” 其实小拉卡利尼的话很有道理,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赞同,问题是他问话方式不对,时间不对,提议的对象不对,最最关键的,他的态度不对,试想,一个小孩子趾高气扬的指着一个成年人的鼻子说:你也太傻了,全做错了,照我来看其实应该怎么怎么怎么……成年人能开心吗?成年人是很要面子滴。 要面子的贝托·普洛迪怒了。 【你小子是什么人?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太没教养了!】 小拉卡利尼踌躇满志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我是拉卡利尼。”赶紧显摆出自己的高端身份,想博取同为意大利人的普洛迪校长的共鸣,可惜…… 【拉卡利尼?哪根葱?没听过!】 普洛迪两个问号一个感叹把小拉卡利尼的自信心一瞬间击得粉碎,他原本是来打击群众的自信心的,没想到最终被打击的是他自己。 既然事情已经进入待定议程,那么眼下的□□大会就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众老师和众学生纷纷散去。拉蒂瑞教授星星眼巴着鱼缸不肯离去,别人拿她没有办法,卢塞很高兴有这么一个专业人士帮助自己,就很乐意的有问必答。 好几位教授连达达人鱼的名字都没听过,也好奇的过来瞅两眼再离去,这有一就有二,要离开的学生和老师都去鱼缸前转一圈再走人。 卡卡洛夫说不出的郁闷,威风被打击,话语权被剥夺,他的生存价值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还是不是校长?卡卡洛夫校长无语凝眸,生活本该如此美好,为何我的前途是这么的惨淡不堪。 “校长先生,跟我去校长画廊吧。”卡捷宁教授拍拍他的肩膀。 “现在?” 卡捷宁掏出怀表看看:“哟,这不还早得很嘛,才刚过十二点。” 这位名誉校长也是他不敢得罪的主,卡卡洛夫无精打采的跟着卡捷宁向外走,愈发觉得自己惨淡了。 卡卡洛夫不知道此去画廊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暗无天日,历任校长其实心里都有数,他们是死人,生前再怎么伟大,死后再怎么光荣,也不过一具臭皮囊。刚才当众灭了卡卡洛夫威风的几位平素专职唱白脸,接下去唱红脸的要登场了,这些校长就是专门负责把打击掉的自尊心再捧起来。 卡卡洛夫对此不甚明了,一副要上刑场的绝望表情,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斯图鲁松室长!”卢塞见老师基本都散光了,忙跑到海姆达尔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万分的说:“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虽然事情只是进入僵持阶段,但是总比立竿见影要强。 啊?海姆达尔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做……” “别隐瞒了,我都知道,你真是个好人啊!”卢塞以为海姆达尔低调,不肯居功,心情越发的澎湃起来。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海姆达尔一口咬定。 卢塞干脆不说话了,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再看看其他几位室长,眼神那个暧昧啊,好像认定了海姆达尔就是那个活雷锋。 “我真的……”海姆达尔发现自己说不清楚,就一把拖过卡罗。“卡罗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他可以证明我什么都没做。”又伸脖子找那两个四年级师兄,但人已经不在了,就死死抓住现场唯一的证人不放手。 众室长纷纷看向卡罗,卡罗这时候已经回神,他叹口气:“大家都知道了,何必呢?”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 众室长哄笑,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毕竟他曾经被校长画廊宣召过好几次,据说历任校长都很卖他面子,偏偏刚才校长出现的那么及时,不是海姆达尔做的又会是谁呢,难不成校长就闲成这样? 其实大家都猜对了,校长们确实闲的蛋疼。 “你就将错就错吧。”不愧是八卦王出身,卡罗的脑子转的就是快,当下已经权衡过利弊了。“至少神奇动物研究室以后肯定会为了你一呼百应,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太无耻了! 就在海姆达尔万般纠结的时候,小拉卡利尼突然走过来,众人纷纷噤声,就见这位意大利同学冷冷的说:“德姆斯特朗终究是活人说了算。” 海姆达尔点点头:“如果您能当上校长。” 小拉卡利尼拂袖而去。 卡罗朝门口吐舌头:“这人真讨厌!” “顶!”海姆达尔大声说。 TBC 第157章ACT·188 “几点了?”有人忽然问了一句。 卡罗拨开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十二点半了。” “都这么晚了。”大家吆喝着准备回寝室睡觉,这晚上真够折腾的,有几个室长因为赶得匆忙,只来得及往身上加了一件斗篷,里面都穿着各自的睡衣。 “走好,我和教授再留一会儿。”卢塞向众人点头致意。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忽然暧昧一笑,其他人不解,他就用很小的声音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哇!卢塞的口味这么成熟啊!”其他室长一脸的赞叹。 拉蒂瑞教授是一个很文静的女人,五官算不上漂亮,但胜在气质优雅,就连训斥学生都轻言细语的,很多贱格学生故意知错犯错,就是想让教授用那绵绵细语骂自己。德姆斯特朗阴阳不平衡的问题始终得不到有效解决,不过大多数学生不敢真的作奸犯科,意淫一下总不犯法吧。 卢塞已经出格了,由YY变成了行动,这就不是意淫了。 “教授已经三十了吧?”一个室长小声问。 “那么老了?”在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看来,三十岁就是另一个世界。 “那应该结婚了吧?”海姆达尔说。 众人一愣,然后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海姆达尔早就发现巫师界不像麻瓜界,这里不流行戴婚戒,戴戒指的巫师不少,用处五花八门,多数巫师并没有使用戒指展示已婚身份的习惯。 众室长窃窃私语着朝外走,就听卢塞和拉蒂瑞教授突然大叫起来,西格玛又一次想从鱼缸里出来。 室长们纷纷停步,拉蒂瑞教授让他们全都站着别动,然后眯着眼睛打量人鱼的举动,然后又看看那群杵在门口的学生。 “好了好了,你不要这样,听我说话,你能听懂的是吗?”拉蒂瑞教授出言安抚拼命挣扎的人鱼,为了阻止它卢塞差点扎到鱼缸里去。 拉蒂瑞教授的绵软声线起了作用,西格玛渐渐平静下来,最主要的,门口那群人不动了。 “你是要找谁吗?”拉蒂瑞教授问道。 西格玛对于人类的语言需要想一会儿,然后才能理解,这个发现让卢塞揪心极了,这是他的失职,他不应该把西格玛当成一个蒙昧未开的普通动物,西格玛是达达人鱼,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健全大脑,它有能力接受智力方面的教育,卢塞暗下决心要把这个缺失环节尽早补上。 西格玛叫了一声,大家顿时有捂耳朵的冲动,西格玛不懂得控制音量,只是很单纯的宣泄情绪,当发现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人家不懂之后就更焦急了。 “好好好,你别急,既然是要找人,我们帮你。”拉蒂瑞教授很有耐心的微笑,她转过脸来对那群室长说:“被西格玛咬过的都过来。” 卢塞惊讶极了:“教授,您怎么……” 拉蒂瑞教授轻轻一笑:“你都叫我教授了,关于神奇动物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一众人里面只有海姆达尔走了过来,这一下子西格玛叫的更欢了,大家忍不住捂耳朵,所有人包括海姆达尔自己都明白了,原来人鱼找的是他,但—— 为什么? “再过来点。”卢塞向海姆达尔招手。 海姆达尔裹足不前,小人鱼又尖叫起来,所有的室长齐声拜托海姆达尔尽早“我为人人”了吧,太痛苦了。 当海姆达尔被西格玛紧紧抱住并翻身要往水里扎的时候,换海姆达尔尖叫了。众人一看吓一跳,赶紧上去帮忙,好容易才把海姆达尔拯救下来。 不等他们喘口气,西格玛突地眼神发狠,甩高尾巴用力一拍,三名室长被扫下扶梯,跌得七荤八素。 “怎、怎么回事?”摔地上的几个头昏脑胀的站起来。 然后又有两个被甩下来,掉在脚边。 “它发疯了!”剩下的室长抽出了魔杖,但是被卢塞挡住了。 看的出小人鱼对于卢塞是有感情的,因为失控的鱼尾巴甩到卢塞身上时就停下来了。海姆达尔乘隙抽出魔杖丢了一个速速禁锢,魔杖顶端冒出的绳索瞬间就把莫名其妙发疯的人鱼绑了起来。小人鱼委屈的直朝海姆达尔叫唤,琥珀色的眼睛眼泪汪汪的,别提多可怜了,海姆达尔不忍的别开脸,手里却是一点都没放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教授?”只要没有伤害,卢塞并不介意海姆达尔的行为。 沉默良久的拉蒂瑞教授放下揉捏太阳穴的手,叹息道:“这样子十有*是发情了。” “发、发情?”众人都傻眼了。 “这条人鱼已经成年了。”拉蒂瑞教授再下一层。“它的行为很明显,它已经认定要和斯图鲁松交.配,在它看来,你们的行为无疑就是阻止它及时交.配生孩子。” “它,我是说西格玛,我从没有教过它这些……”卢塞纳闷。 “动物是有本能的,就算达达人鱼智商很高,也摆脱不掉本能的驱使。” “为什么是斯图鲁松?” 是啊,为什么是斯图鲁松?众人都朝海姆达尔望去,后者一脸的郁闷,被鱼看上,他应该高兴吗? 拉蒂瑞教授紧紧盯着海姆达尔,看得海姆达尔浑身不自在。 “斯图鲁松,很冒昧的问一句,那个卢萨尔卡的传言是真的吗?” 什么卢萨尔卡?众人莫名,对于已经灭绝几百年的生物,绝大多数的现代巫师是不会有心去长知识的。拉蒂瑞教授故意含糊其辞,也知道这属于一种*,不方便开门见山。 “是真的。”海姆达尔说。“不过已经淡的不能再淡了。” 拉蒂瑞教授抚掌:“或许这就是达达人鱼选中你的原因。” “真的?” “可能性很大。” 也就是说教授也不能确定?海姆达尔默然。 “那现在怎么办?”虽然搞不清楚卢萨尔卡是何物,有一点已经明确,西格玛要和海姆达尔交.配,卢塞很茫然,他应该如何应对?总不能让海姆达尔…… “要不,你就从了吧。”卢塞对海姆达尔说。“我们会对克鲁姆保密的。” “滚!” “等等!”拉蒂瑞教授忽然眼睛发直的大叫。她挤开卢塞靠近西格玛,蹲下身仔细看它浸泡在水里的鱼尾巴,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 半晌后她笑了起来,哭笑不得的说:“斯图鲁松的贞操应该无虞了。” 众人表示不解。 “它是公的!”拉蒂瑞教授指出。 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会儿母一会儿公的,大家都糊涂了。 “人鱼和人类交.配,而且是公的和公的,为了生孩子?”室长们纷纷发出感慨。“这人鱼的追求好前卫啊!” “等等!”一直奋笔疾书的卡罗突然大叫一声。“这是不是表示这条人鱼没弄清楚自己的性别?” 这个猜测很有可能,饲养员卢塞都不知道西格玛的性别,被人类养大的人鱼自身有了混淆也说得过去。 “这我就弄不懂了。”卡罗摸了摸下巴。“照理说动物发情身体是有反应的,也就是说已经做好了怀孕的准备,这条人鱼怎么知道它能生孩子?如果说出于本能那也太离谱了,难道说它看上里格,想和他XXOO?” 拉蒂瑞教授说:“达达人鱼虽然是群居生物,但没有单独寻找伴侣共同生活的习性,也不懂得享受性.爱,它们毕竟不是人类,绝大多数动物都不懂通过性享受乐趣,而且达达人鱼一生只养一胎,一胎只养一个,这就是它们稀少的原因。” 它们实行计划生育,海姆达尔受教的点点头。 “教授,您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卡罗扮记者扮上瘾了,居然对着教授大呼小叫的。 好在拉蒂瑞教授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就一边笑一边耸耸肩:“达达人鱼的资料太少,暂时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而且这条人鱼情况特殊,由人养大,不能用野生人鱼的习性来框它。” “扑通”一声,西格玛不顾绳索的束缚翻身扎进水里,任卢塞怎么呼唤怎么哄骗就是不肯露头,海姆达尔也早已解开了速速禁锢的魔法。 拉蒂瑞教授苦笑:“没想到达达人鱼的智商居然这么高。” 卢塞大惊:“也就是说西格玛……” “对,它都听懂了。” 众人好一阵无语,卢塞急得一边搓手一边转圈。 “应该是寂寞吧。”海姆达尔打破沉默。“当它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时发现自己和大家都不一样,它不能离开水,但是我们站在空气里;它有一条鱼尾巴,我们却在陆地上行走;它不会说话,我们却能畅所欲言……当它明白自己不是人类时,就渴望有一个同类,这或许就是它竭力想要生孩子的原因,因为寂寞,渴望有同类相伴。” “至于选择我,”海姆达尔摸摸头。“这一点可能就是本能了。”水妖血统怎么都比人类血统更有亲切感。 众室长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卢塞已经眼泪鼻涕一把了,他“哇”的一声抱住鱼缸蹭来蹭去,红着眼睛哭喊:“西格玛,爸爸在这里,你不会寂寞的,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大喝一声,猛地疾退三步:“大家站远点,不要和这家伙靠太近!” 众人纷纷大笑,沉闷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说的那么煞有介事,好像你很有感触似的。”卡罗一边快速写下所见所闻,一边和海姆达尔说话。 “是啊,感触很深,我刚重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干脆再死一次重新投胎的冲动。” “哈哈!”卡罗捧场的笑了半天。 海姆达尔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过去多久,卡罗突然抬起脸:“你刚刚是开玩笑的吧?”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哥俩好的勾住卡罗的脖子:“当然是开玩笑。” *** “啧啧啧!我们都听说喽!” 海姆达尔端起盘子转了个身,那张脸也转了个方向,继续对着海姆达尔挤眉弄眼。 “瞧这魅力值,人鱼都垂涎三尺,一下子就把我奥维尔比下去了,我好崇拜你哟,斯图鲁松室长。”邓肯大声淫.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知道校队这些人不会放过自己,尤以邓肯为最,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了。海姆达尔痛骂学校里的潜在长舌妇们,都是男人,怎么这么碎嘴。 正唾骂着,手里的盘子被人拿走了,就见威克多坐到自己身旁,无比熟练的重操喂饭事宜,前些日子都锻炼出心得来了。 看着男朋友波澜不惊的面容,海姆达尔一边咀嚼一边说:“那是人鱼,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吃鱼肉。” 校队众人扑哧一声笑起来,被威克多一个眼神噎住了。 海姆达尔续道:“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人鱼是很聪明的,昨天它就彻底明白人鱼殊途。” 威克多点点头,继续喂饭。 海姆达尔伸手摸上他的脸,使劲拉了拉:“既然如此,板着一张死人脸干么,我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威克多抓住海姆达尔的手,用拇指摩挲上面那道依然碍眼的伤疤:“卢塞室长给你的药就别用了,效果太差,我订购的药明天就能到,一定要记得定时抹,嗯,没关系,到时候我盯着你。” 海姆达尔对他的自说自话挺无语的,不过总比他一声不响的糊弄自己有进步,至少他现在会直接说出来了。 “行啊,斯图鲁松,人鱼都对你有意思!”一个有点眼熟的学生跑过来拍了下海姆达尔的肩膀,不仅如此,早饭吃到现在凡是走进食堂的学生都会跑过来问候他一声,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让海姆达尔受宠若惊。 “这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看向坐自己另一边的好友们。 正好撞见卡罗鬼鬼祟祟拔腿想要离开。 “说!怎么回事!”就知道这个八卦狂是始作俑者。 “你到食堂门口的布告栏去看看就知道了。” 威克多刚说完,就接到卡罗甩过来的眼刀,前者岿然不动。 海姆达尔跑过去一看,下巴差点掉地上。布告栏前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观看布告栏的某处,那里正贴着一份半人高的羊皮纸,还挺人性化的把字也放大了。 被一并拖出来的卡罗瞧着海姆达尔变化莫测的脸色感到无比的惊心动魄,就小心翼翼的说:“好多人来向我打听昨天晚上的事,一遍遍的解释很痛苦,我干脆直接贴出来,省的再被烦。”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找他了解情况,卡罗俨然名声在外。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放开他,然后说:“要不你干脆办个校报吧。” 卡罗楞住了,没想到里格会和他说这个,他还以为自己要被炸成渣子了。 “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八强争夺赛了,这个素材可是遍布全欧洲,在适当的时候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开开眼吧,琼斯先生。” 那一时刻,卡罗的小宇宙爆发了。 TBC 第158章ACT·189 里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棋盘上的紧张战局,小心翼翼的挪动好棋子之后不经意的抬眼,就看见海姆达尔从一小瓶里倒出蜂蜜状的液体往手背上涂抹。 “去福莱特先生那里看一下就好了。”里安对他们校医的业务水平给予高度肯定。“肯定比你涂药管用。”卢塞室长之前给的那些就不怎么见效,里格怎么不吸取教训呢?难道克鲁姆买的药水比校医还灵验? 海姆达尔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里安讨了个没趣,耸耸肩,也没在意。 坐他对过的卡罗在移动完棋子以后抬头白了他一眼:“人家那是情趣懂不懂!” “不懂。” “就知道你这处男还没开窍。”卡罗好像很理解的点点头。 里安很不爽:“没开窍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 卡罗低头看看棋子:“当然不碍我的事,我也纯洁着呢。” 里安做呕吐状。 卡罗趁机多走了一步,里安毫无察觉,坐在他们旁边看书的莱昂瞧了瞧卡罗的那步棋,最终只是扬扬眉毛,什么都没说。 浑然不知的里安纵览棋盘上的局势,然后又下了一步,等棋子挪到位他又一次抬眼看向海姆达尔:“人鱼咬伤太可怕了,都几天了,怎么还不好?” “已经好了。”莱昂插嘴道。 “真的吗?”里安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跑过去凑近一瞧,可不是,疤都没了。“这药这么神奇?”里安拿起药瓶子翻来覆去的看,仿佛神奇疗效光用他的炯炯目光就能看出名堂来。 “都说是情趣了,处男不懂就别瞎掺和。”卡罗一边嘴里不饶人一边背着人家出老千——又多移了一步,期间莱昂甚至还压低声音嘟囔了句“别动这个,动右边那个”。 等里安坐回沙发,没下几步就被将军了。 “耍赖了吧?”里安对卡罗的人品表示质疑。 “拿出证据。”卡罗脸不红心不跳。 里安找莱昂对质,莱昂推说没注意。 卡罗无耻一笑,拿起棋盘边上还未拆封的一整袋子的巧克力蝾螈:“咱们之前说好的,这东西是我的了。”拿出两个巧克力蝾螈,其中一个丢给出谋划策的莱昂,两人当着里安的面隔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里安哭天抢地的冲到海姆达尔那里寻求安慰:“他们都欺负我~~~” 海姆达尔摸出奶糖往他嘴里一塞,里安果然不哭了,窝在壁炉前的奶糖不干了,刷地一条直线冲来把里安撞出了大概能有一米,里安猝不及防地受到惊吓,等重新站稳,发现嘴里的奶糖不知什么时候被咽下去了…… 里安慌张的指着咽喉嘶声叫唤:“卡、卡喉咙里了!” 卡罗镇定的看表,扬声招呼海姆达尔:“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刚合上房门就听见门里发出一声尖叫:“莱昂!你给我吃的什么!要毒死我吗!” 莱昂慢条斯理的说:“毒死肯定比噎死强。” “不活了!你们都欺负我!!” 门外二人面面相觑,好笑的掉头走了。 出了宿舍塔,卡罗下意识的拉紧领口,后来又放弃了,不为别的,今天的德姆斯特朗既没有风吹也不见雪凌。虽然仍旧乌云压顶冰封千里,头顶上的雪花不飘了,寒冷的风一时销声匿迹了,整座学校被一层罩子拢住,暂时阻隔了风和雪。 就和每年新生入学仪式那天一样,不过这一次魔法的延续性更强,不再只是一个白天,据说教授们为了这个魔法的稳固性和持续性花了大力气。 身为主赛场承办学校,十六强的出炉意味着德姆斯特朗将进入赛事接待与举办的日程,煞费苦心的与大自然作斗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各国参赛队伍。 意大利的加德龙博魔法学校做为八强争夺战首场比赛的参赛方之一,他们将最先抵达德姆斯特朗。 有点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意大利境内多为典型的地中海式气候,换句话说就是很暖和,至少比寒冷荒凉的德姆斯特朗山区要暖和。虽说气候条件的局限性实在无法让客人们宾至如归,但也不能冻着人家不是,如果因为水土不服、主办方故意敷衍了事等等被当做话柄以讹传讹,即使德姆斯特朗赢了也不光彩。 以上就是卡卡洛夫校长脑补后的结果,故而,在与一众教授商量过以后,教授们纷纷表示愿意为了学校赢得伟大胜得光荣而鞠躬尽瘁,反正他们已经被校长的突发奇想折腾惯了,早就在这儿等着呢。 于是乎,开学仪式那天的罩子魔法重出江湖。 卡罗仰天的动作缓缓变成看地:“这不刮风不下雪了我反而不习惯了。” 海姆达尔表示赞同。 “你说,万一校队的牛人们也不习惯了怎么办?”多愁善感的琼斯先生又担心上了。“万一水土不服的变成了我们怎么办?校队如果因此输掉了比赛,我们可不可以用这个理由反过来指责对方作弊?”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校队即使输了也怪不到你头上。”海姆达尔努力开导他。 “不行……我要再仔细琢磨琢磨……”卡罗就是不开窍,天生的操心命。 “琼斯!斯图鲁松!”两位四年级师兄大喊大叫的跑来,就是头回巡夜时和卡罗还有海姆达尔分配到一起的那两位,接下来的巡夜两年级的也总是和四年级的分到一起,现在已经成了固定的巡夜小分队了。 “不要去学生会了,碰头会取消了,赶紧往钟楼去吧。”两位师兄刚一站定就气喘吁吁的发布通知。 “为什么?”卡罗忙问。 “参赛队伍快到了。” “加德龙博?不是说明天才到吗?”卡罗和海姆达尔十分诧异。 “谁知道啊,反正卡卡洛夫校长突然通知学生会赶紧迎接,听说校队也去了。” 搞得这么隆重?大家纷纷对校长朝令夕改的可耻程度发表感慨,昨天还义正言辞的跟他们说接待外宾要扬正气树新风,不要卑躬屈膝过于谦逊,德姆斯特朗作为主办发又是主场作战,要向全世界弘扬他们的高手风范。又说加德龙博来的时候所有人员一如既往该干么干么,不要特意去搞接待工作,露了痕迹就难看了。结果倒好,还不是吆五喝六的让他们一起谦逊。 等四人抵达钟楼前的小广场,马车已经停在了广场中心,从他们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卡卡洛夫校长那春花烂漫的笑脸,以及校长身后立着的一排挺拔刚健威风凛凛的学生——德姆斯特朗校队。 威克多看到了海姆达尔,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那不是加德龙博的校徽。”善于观察的卡罗第一个发现了异样。马车上描绘的图案并非加德龙博魔法学校的徽章。 “里格叔叔!”外宾中的一人忽然兴奋的朝他招手。 没错,这辆马车属于海德格拉克,北欧人民打破了德姆斯特朗的预想,赶超了加德龙博变成第一支抵达的参赛队伍。 “原来是海德格拉克。”卡罗恍然大悟。“看来加德龙博的抵达时间没变。” 四人走了过去,海姆达尔刚一靠近,阿纳尔·斯图鲁松就盯着海姆达尔眉开眼笑,海姆达尔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心想这孩子真乐观,跟弥勒佛一样逮谁都乐。 海姆达尔也朝他挤了个笑容,谁知道阿纳尔朝他眨巴下眼睛,用手指指后方,海姆达尔这才反应过来向他身后望去,隆梅尔·斯图鲁松一脸郁闷的站在那里,身旁站着众位神色各异的教授。 “我没看到您……”海姆达尔脱口而出。 阿纳尔一听机灵的缩着脖子避到一旁。 “等会儿再来收拾你。”隆梅尔眸光一闪轻轻笑了,转头和德姆斯特朗的众位老师寒暄。 好可怕……海姆达尔泪流满面。 阿纳尔一看危机暂时解除,就又活蹦乱跳的跑过来,转头对一众海德格拉克的学生说:“这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大家都来打个招呼!” 海姆达尔他们都听不懂北欧语言,不管哪种都不行,就茫然的看着海德格拉克的学生忽然行动起来,往海姆达尔跟前一站,挺胸抬头目光下斜,像片小树林似的,发出振聋发聩的高呼:“里格叔叔好!”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树林们说的是德语,不仅他懂了,大家都懂了。 众人纷纷大笑,尤以德姆斯特朗校队的笑声最洪亮也最猥琐。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侄子”,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之余暗道幸好,幸好这里不流行过年发压岁钱。 “小舅舅!”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是久违的林德兄弟。 海姆达尔吃惊的看着他们,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一看到海姆达尔就迅速左右包抄,把阿纳尔挤到一旁喝西北风。 海姆达尔被他们一左一右的抱着,又掐又捏又挤,很痛苦。不等他挣扎,双胞胎就被人为的隔离开了,威克多一手一个把二人里格身上拉开,然后像座大山似的贴在海姆达尔身后,两只手牢牢的摆放在海姆达尔的肩膀上,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拒绝他人越雷池一步,就像扑杀前的鹰一样蓄势待发,眸光锐利而湛然。 这是一种警告。 三个被警告的少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哭笑不得的成分。 “你们是来办转学的吗?”海姆达尔向来能做到无视一切紧张局势。 林德看看自个儿身上穿的德姆斯特朗校服,惊讶不已:“您是怎么知道的?”斯图鲁松主席告诉他的? “猜的。”海姆达尔耸耸肩。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们的踪迹,而且又是和海德格拉克一起,看这架势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个七八成了。 林德兄弟又想用肢体语言表达激动的情绪了,被某男友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海德格拉克有德姆斯特朗好吗?!”兄弟俩倒是有话直说,当着众海德格拉克的学生就这么开门见山了。 此话一出,隆梅尔淡定的继续和众教授们谈笑风生。卡卡洛夫反倒紧张起来了,这俩孩子,都转学了还当众挑拨两校关系,不带这样的。 林德兄弟自认为去哪里读书都一样,但真让他们两家学校择其一,他们肯定会选择德姆斯特朗,毕竟他们在这里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不像海德格拉克人生地不熟;所使用的语言又是亲切的母语,不像海德格拉克通用挪威语,虽说原来打着海姆达尔的特招生名头入读,但还是正式学生,没待多久又转学,兄弟俩不太乐意,总觉得有点太随便太儿戏。 但是,在就读方面,选择权一向不在孩子手中,外祖父已经帮他们都安排好了,要不是他们寻死觅活的非要来德姆斯特朗和海姆达尔道别,他们的外祖父根本不会念及这些人情世故。 “听说假期里你们在瑞典魔法部混得很不错,去海德格拉克读书对将来的就业很有帮助。”海姆达尔避开了他们的问题,要他把答案说出来是很伤人的,在海姆达尔心里德姆斯特朗再烂都比先前闻所未闻的海德格拉克好,他已经把德姆斯特朗当成“家”了。 “小舅舅,你都不会舍不得我们吗?”林德兄弟痛不欲生。 “不会。” 兄弟俩故作伤感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海姆达尔摇摇头:“跟你们不是很熟,还不到那种地步。” 海姆达尔说的是实话,但是实话往往最伤人,林德兄弟被打击得窝到角落里去画圈圈了。 TBC 第159章ACT·190 德姆斯特朗荒废多年的北塔跟着比赛场馆的翻修也享受了一次硬件升级,不仅如此,内部的软件设施也已到位。应该说太到位了,进到塔内亲眼目睹了它的脱胎换骨,众德姆斯特朗学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眼中纷纷闪烁出嫉妒的光。雕梁画栋也不过如此了,众学生对着门边一尊纯粹用作装饰的精雕细刻的雪白色大理石像默默无语,和这里一比,自己住的就跟猪窝似的。 我们也要不穿衣服的裸.女雕像!!!众学生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嗷嗷狼嚎。 北塔由学生宿舍变成了高档招待所,时隔多年,它的作用重新得到了肯定和正视。就像麻瓜世界给宾馆评等级一样,不单单宾馆本身的综合质量过关,其周边环境配套设施也在评判标准以内,甚至于绿化面积也是划分等级的重要因素。 北塔的焕然一新使得周边环境也发生了革命性巨变,这里不再是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阴森的林木,缺失的路灯,坍塌的雕塑尽皆旧貌换新颜,东倒西歪的灌木重新焕发出蕨类植物春风吹又生的勃勃生机,就连石板路上的裂缝都被修补一新,踩在上面格外让人放心,彻底同一脚深一脚浅的蹒跚岁月说再见。 看得出海德格拉克的学生们还是很满意的,纷纷兴高采烈的左顾右盼,不一会儿就在塔里跑上跑下的转悠起来,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第一次切身感受了一把啥叫差别待遇。 海德格拉克的学生们在参观完下榻地点以后表示要去球场看看,提前熟悉场馆,卡卡洛夫校长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德姆斯特朗校队已经取消了所有练习,贝尔尼克在早上的晨练结束以后就发布了练习中断的命令。十六支参赛队伍将陆续抵达,训练内容已经无法保密了,在请示过校长之后贝尔尼克心安理得的让众队员休养生息,顺便尽尽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学生义务——以学习为本。 换句话说,德姆斯特朗球场从今天起直到比赛完结以前都不再是学校或者说校队的私有产业,它的等级被提升到了欧洲公共设施范畴,来自欧洲各地的十六强队伍都有使用它的权利,不仅如此,等到世界赛开赛那会儿,它还将迎来全世界的巫师,变成世界公共设施。 卡卡洛夫校长主动上岗当起了向导,一众学生迎完了客人以后发现无事可做了,校长太热情洋溢,反差出他们好像很冷淡似的,于是乎,在学生会干部允许大家各自散去。 离开以前,卡罗把他的小本子塞回口袋——从进门就开始奋笔疾书,环顾四周以后拧着眉毛问海姆达尔:“这里住得下吗?” “你去担心这做什么?”海姆达尔真是佩服死他了。 “会有损我校形象。”卡罗还振振有词。 “这应该是校长操心的事!”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们学生脸上也不光彩啊!”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这么推论下去没完没了,他拒绝就一个不成立的命题浪费生命,一个箭步甩开卡罗上前拉住威克多的手,无视校队成员们故意发出的嘘声和尖叫,和男朋友并排走在一起。 “见色忘友!”卡罗在身后唾骂。 “你咬我啊!”海姆达尔头也不回的说。 卡罗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送上门的好事威克多向来不会再推出去,他捏了捏海姆达尔的手:“我们去那里。”他指的是另一条岔道,岔道的尽头就是松湖,二人早前常在那里晨间约会。 海姆达尔点点头,随即又马上联想到隆梅尔先前的警告,就缩着脖子朝前探头探脑,发现父亲和一众教授们正相谈甚欢,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自个儿,就和男朋友溜号跑了。 走在前方的隆梅尔看了一眼海姆达尔离去的方向,脸上未显分毫,心中又酸又涩:儿大不中留啊…… 脱离大部队的两人手拉着手慢慢朝前走,虽然一路无言却不觉得沉闷尴尬,可惜这你懂我懂大家不懂的只属于二人世界的浓情蜜意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破坏了。 忽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蹿出岔到他们面前的人是久未谋面的埃达·博纳瑟拉。 三人顿时一楞,同时停下脚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见面方式怔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海姆达尔问道。 博纳瑟拉永远都是博纳瑟拉,缺乏自觉性是他永恒的标志,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德姆斯特朗著名情侣在二人世界呢,换个别的什么人肯定就避开了,但是博纳瑟拉同学偏偏不是“别的什么人”。 “没什么。”博纳瑟拉装起了深沉。 海姆达尔点点头,和威克多一起从他身旁绕行,这小子连让路的精神都没有。 博纳瑟拉原本的打算是斯图鲁松要是问起,他就故作姿态的推脱一下,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就因为博纳瑟拉笃定这点他才认为斯图鲁松一遍问不出肯定会问第二遍,然后自己再半推半就的把事情简单说一遍,但是,这样的言简意赅是满足不了好奇心窥人*的猥琐根本的,再然后,在斯图鲁松的一再追问下,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把来龙去秒大书特书一番。 多么完美的计划! 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人家斯图鲁松室长对他的少男心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连礼节性的问候都放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博纳瑟拉郁闷的想要撞树。 “麻烦您留一下,我把事情跟您说一说,怎么样?”博纳瑟拉扯住海姆达尔的斗篷。 “不用勉强。”海姆达尔说。 “不勉强。” “你不是不想说吗?” “不要这么善解人意好不好。”博纳瑟拉泪流满面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博纳瑟拉就是被他的意大利小团体驱逐了。原因很简单,那帮吃里扒外的意大利学生在闲聊时居然力挺加德龙博而不是自己的母校,心直口快的博纳瑟拉当即义正言辞的驳斥了他们,弄得意大利老乡们一时间下不来台。博纳瑟拉心高气傲的倔强个性叫人不敢领教,也注定了他不会回头去求人家的原谅,再加上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口头上的矛盾顿时激化成了内部矛盾,意大利小团体认为他是不安定因素,于是乎,埃达·博纳瑟拉被光荣的和谐了。 能够大吐苦水令憋屈良久的博纳瑟拉无比的欢畅,他不用别人附和他,只要能听他说话他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讲下去,直到嘴巴发麻。 他大概憋了很久了,又找不到人倾诉。 排完毒的博纳瑟拉神清气爽,也不用海姆达尔暗示明示,到了松湖就自动打道回府了。 海姆达尔在心里感慨万千:敢情我成垃圾桶了。 威克多才不管博纳瑟拉如何,人走了就好,他往绿色的木椅子上一坐,拍拍自己的大腿——某些话是不言而喻的,海姆达尔很熟练的爬上去坐好。刚才的插曲抛到脑后,继续酝酿他们的二人世界。 忽然之间一个雪团飞来,砸到海姆达尔的后脑勺,一部分雪水顺势淌进领子里,冻得海姆达尔猛打了个哆嗦。威克多立刻把人往怀里一带,脸色发沉的四下张望,寻找作案凶手。 结果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瞠目结舌之后同时叹气,他们看见了靠近湖岸的地方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冰窟窿,凶手正趴在洞边,不是,应该是凶兽正趴在洞边。凶兽逞凶之后也不知道隐蔽,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快乐。 西格玛不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以为就是在和他们玩,看见对方中弹自然开心。 “这条人鱼现在被养的越来越大胆了。”海姆达尔无可奈何的说。 威克多低低哀号一声,用脸颊磨蹭海姆达尔的脖子,无声的诉说心中的苦闷。 “你现在不用晨练了。”海姆达尔说。 威克多心里一亮,“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克鲁姆先生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海姆达尔对男朋友还是有所了解的:“我爸爸也习惯早起。”适时的提醒还是很有必要的 威克多心里一凉,“我会注意的。”克鲁姆先生认为只有把握现在才能迎接未来。 海姆达尔低头亲亲他的嘴角,被威克多抓住进一步由浅入深,呼啦,又一个雪团飞来,一箭双雕,极尽刁钻之能事,再*的吻都被冻成零度了。 这回不等威克多发难,海姆达尔脸色发青的跳到地上,气势汹汹的朝岸边跑去,西格玛开心的尖叫一声,噗通一声扎进水里,完了还知道要诱敌深入,也不真的潜下水,时不时从一个冰窟窿里冒出头来诱惑一下冰面上的海姆达尔。 团团转的海姆达尔那个气啊,恨不得手里变出一个大榔头,看见西格玛就狠狠砸上去。 远处,神奇动物研究室的成员们急吼吼的跑来,跑在最前面的卢塞生怕海姆达尔伤害到人鱼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开始大呼小叫。 海姆达尔全当没听见,继续抟雪球,一边动作一边在心里嘀咕: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么。 至于被遗忘的某男友,这会儿还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眨巴眼睛,哭笑不得。 *** 第二天,加德龙博如约而至,受到了德姆斯特朗的盛情款待,这批意大利学生被安顿进了北塔,整个过程无惊无险有条不紊,除了海德格拉克的突如其来让卡卡洛夫校长措手不及以外,其他学校的参赛队伍基本上都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 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来的时候场面较为轻松,不如接待其他学校那样一板一眼。让众人吃惊的是马克西姆夫人竟然亲自带队前来,爱说场面话的卡卡洛夫深切的表达了自己的激动心情,校长先生嗓音圆滑动听,所以说起奉承话来还是颇为动人的,至少当众被捧的马克西姆夫人感觉十分受用。 这是海姆达尔碰见的第二个拥有巨人血统的巫师,第一个是霍格沃茨的海格。 带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魁地奇队伍前来参加比赛的老师共有两位,一位是教授飞行课的霍琦夫人,另一位是拉文克劳的院长弗立维教授。据弗立维教授后来透露,斯普劳特女士原本也想来的,但又放不下那些植物。 海姆达尔对这位矮个子的教授印象很好,主要源自卢娜灌输给他的观念。卢娜曾在信里直言不讳的推崇他们的院长,卢娜很少议论他人,所以给海姆达尔很深的印象。弗立维教授是霍格沃茨的魔咒学老师,据说在魔咒学方面的造诣很高,就连喜欢吹毛求疵的德拉科都从来没说过一句他的坏话,这种待遇连斯莱特林的院长都没有享受到。 相比起自来熟的布斯巴顿,第一次登门的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多少有些拘谨,左右环顾时都会控制角度,不敢太放肆。 “固步自封的英国人。”卡罗小声嘟囔。 “你把自己也卷进去了。”海姆达尔提醒。 卡罗瘪瘪嘴,不吱声了。在小胖子心里,他属于伟大的法兰西民族。 “我们又见面了。”塞德里克走到海姆达尔面前并伸出手。 “你好。”海姆达尔握住那只手。“预祝各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塞德里克笑道:“我们真马到成功了,你们的校队怎么办?” “场面话罢了,请不要较真。”海姆达尔严肃认真的指出。 一众英国学生都乐了,在满是外国语言的环境里突然听到母语,顿时倍感亲切,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是客人,打击客人的积极性太不厚道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开玩笑的说。 “我说的是实话。”海姆达尔继续严肃。 “实话也不能这么讲,换种委婉点的。”一个霍格沃茨学生说。 “祝你们顺利捧得亚军奖杯。” 英国的学生们被噎到了,一时间面面相觑。 塞德里克苦笑:“这种婉转方式比刚才更打击人。” “就是就是。”霍格沃茨的其他人借势哄闹起来。 说场面话你非要上来揭发虚假成分,说心里话又说我打击人不厚道,看来这么有气质的工作不适合咱啊。要命,他又有拔魔杖炸东西的冲动了,海姆达尔的心里很不平静。 “做人真难。”卡罗忽然用英语发表人生感悟。 众英国学生纷纷闭嘴表示忏悔,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太不知轻重了。 海姆达尔乐了,萦绕在心头的那股骚动顿时烟消云散。 TBC 第160章ACT·191 德姆斯特朗的校园因为十五支参赛队伍的加入而热闹起来,尤其是一些女性队员,更成了大家的追捧对象。每天都有一些男生守在北塔门口猥琐的探头探脑,一看到女孩子的身影就不顾一切往前冲,根本不去管人家的相貌到底如何,很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彻大悟,故而北塔附近总能响起高亢的尖叫声以及脆生生的巴掌声。 那些被打骂的学生们屡教不改,屡教屡犯,最后卡卡洛夫校长为了本校的尊严,不得不祭出杀手锏:再有此类情况发生,一旦获罪退学处置! 众猥琐犯们这才有所收敛,不过德姆斯特朗见女眼开的传言已不胫而走,日后更成为了该校的重要标志之一,传言最最鼎盛的时候直接影响到毕业生们的爱情生活,使得他们在相亲的道路上举步维艰,后来都不敢自报家门,生怕被打上“色狼”的标签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这些老鼠屎的个人行为在不经意间祸害了整整一代德姆斯特朗,于是成为人人喊打对象,到最后连同学会都不敢轻易露面了。 言归正传。 眼瞅着八强赛的第一场迫在眉睫,两支队伍都表现出了不错的精神面貌,都卯着一股劲准备在比赛当日爆发一下。加德龙博并没有因为对战欧洲一号种子选手而出现怯场,这些意大利学生随遇而安,作息时间同在家里一个样,每天准时起床,准时吃饭,准时训练,准时睡觉,准确的就像肚子里搁着一个时钟。 海姆达尔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类似麻瓜军队才有的严整不怠的纪律性。 “或许这会是一场硬仗!”贝尔尼克在赛前最后一次动员大会上说。 众队员不发一言,气氛一时间非常的深沉,在旁刷刷刷书写的卡罗都不好意思发出声响,停了笔住了手。 贝尔尼克脸色一沉,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所有人顿时一震,纷纷抬起头来,一个个眼神朦胧,表情茫然。 “都TMD把口水给我擦干净了!睡睡睡!睡死你们!!”队长同志当场发飙,指着众人的手指富有频率的颤抖起来。 众队员无趣的耸耸肩,不为所动。 卡罗一瞧,自发上来调节气氛:“克鲁姆队长,请问您对这场比赛有何预测?” 窝了一肚子火的贝尔尼克顿时眼睛一亮,在心里大大赞美了卡罗一番:这小子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赢下比赛就是我的预测!” 卡罗为难的握着羽毛笔,又问:“您对本场对手有何评价?” “应该还行吧。”贝尔尼克认为自己已经很客气了。 卡罗认输:“那么就请您对比赛说一句话吧,给自己的队伍祝福一下也行。” “尽可能的发挥出个人水准,注意团队合作,不骄不躁,最最重要的,千万不能轻敌。”临了还加上一句套话:“比赛第一,友谊第二……错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贝尔尼克暗骂自己的不成熟。 卡罗彻底服了。 “那请我们的王牌也说两句。”卡罗不得不随机应变,转头一看,哎?人呢?刚刚还在这儿的。 “那个见色忘弟的混蛋!!!”贝尔尼克咆哮。 突然“幻影移形”大变活人的威克多这会儿已经抵达城堡入口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去见海姆达尔,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海姆达尔好好说过话了。原本计划好的晨间约会因为隆梅尔的突然介入不得不放弃,威克多很有自知之明的主动降位,把自己排在某爸爸之后,就是不想让海姆达尔为难。 等他这么做了才蓦然发觉敌人的老谋深算,隆梅尔就是算准了自己宁愿忍气吞声也不会让里格难做这点才会屡次得手,一方面不费吹灰之力的挟制了自己,另一方面仍然是里格眼里宽容大度包容一切的好爸爸。真是老狐狸!!!威克多在心里咬牙切齿。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威克多没有在意,继续唾骂着埋头赶路,想尽早赶到实验研究室去见心上人。 几个布斯巴顿的女孩子从另一条路上过来,所到之处均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们在转角和威克多撞个正着,威克多欲绕开她们,结果被她们叫住了。 “克鲁姆先生,能不能请您给我签个名。”一个暗红色头发的俏丽女孩满面笑容的递出一张相片,相片上的主角正是威克多。 威克多刚要接过却顿住了,因为相片上的威克多·克鲁姆被一个大大的粉红色鸡心包围,上面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唇印,鸡心旁边写满了一个人的姓名。威克多放下手抬起头来正视那个女孩子,女孩的脸上顿时出现羞涩的红晕,心里却为威克多不接照片的行为感到失落,尽管如此,她没有逃避,勇敢的和威克多对视。 其他女孩可能是来给她打气的,有的用力握住她的手,有的时刻注视威克多的反应,一个个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旁观者比主角还紧张。 “签名可以,别的不行。”威克多面无表情的说。克鲁姆先生的不苟言笑的神情曾经震慑住了海姆达尔,更何况这些看上去娇滴滴的女孩子了,当即一个个面色发白,退避三舍。 告白女孩比同伴们勇敢,脸色发白是因为被拒绝,而且还是那种想都不想的拒绝,脸色会好看才怪。 “抱歉,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不奉陪了。”威克多绕过她们走人。 “太受欢迎也不是好事。”有一个女孩子从头到尾就在旁边看着,没有介入,这会儿正好笑的看着威克多。 威克多朝她短促的点点头,一脸惟恐她突然逼近自己的防御表情。 女孩笑了起来,一双淡蓝色眼眸愈发明亮清澈,围在旁边看戏的雄性围观党们顿时如沐春风陶醉不已,多么美丽的人啊! “我是芙蓉·德拉库尔。”女孩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手。 威克多握了一下,很快放开,他的敷衍了事令人在场众雄性郁闷不已,这么一大美人应该多摸几下嘛!一个个恨不得把威克多踢掉取而代之。 “我听邓肯说起过你。”威克多还是一脸的生人勿近。 “我们是姻亲。”芙蓉点头。 “还有事吗?”威克多明显不欲多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在碍他的事! 芙蓉看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忙摆手:没了没了,您忙您的吧。” 威克多走出几步,忽然回头望向那双蓝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眼中瞬间迸发出的情绪令人心惊。 围观党们因为他的话起了骚动,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威克多根本不管这些,他不过是有感而发,说完以后掉头走人。 芙蓉玩味的勾起了嘴角,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威克多·克鲁姆称赞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她看别人,至于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芙蓉回头,发现几位女同学正用盯杀父仇人的眼神瞪着她,芙蓉也不解释,径自转身离开。 那几个女孩子用法语低声嚷了几句。 芙蓉充耳不闻,一众雄性拿眼睛痴痴的追随着她的倩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一天,好几个流言传了出去,其中有一条就是:德姆斯特朗王牌抛旧爱觅新欢,糖耗子双料冠军终究难敌法国美女败下阵来。 *** “我真是服了这些亲朋好友了,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海姆达尔拿着德拉科的加急信件叹口气,他已经收到很多封这样的问候信了,甚至连一向迟钝的罗恩都未能免俗,可见这个传言的效应有多大。 “众口铄金啊,当初学校就差点这么没了。”卡罗再度感悟人生。 “别把我和格林德沃比,人家那是什么事,我这又是什么事。”海姆达尔觉得把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件拿来和自己这码子无中生有的事作比较真是有辱前辈。 “你那校报什么时候能办起来?”海姆达尔认为这事有必要抓抓紧。 “已经在办啦,最新一期已经贴在告示板上了。”卡罗说。 “瞧你这点出息!”海姆达尔狠狠鄙视,就那一丁点狗皮膏药还校报?! “走流程的话要向这个递申请向那个要签名,烦也烦死了!这样不很好嘛!反正大家都能看到!”卡罗有他自己的追求。 两人说话间下了楼梯,朝食堂方向走去。 一路上学生们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他校学生,他们无一例外的向海姆达尔行注目礼。一走进食堂,注目礼的数量猛增,简直是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海姆达尔仔细研究这些目光,半晌后不解的问:“他们是幸灾乐祸呢?还是同情?” “都有吧。”卡罗一边吞食物一边含糊的说。“我曾经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结果呢?” “幸灾乐祸有,同情有,不幸灾乐祸不同情的更有,而且最后这类人是最多的。” “不幸灾乐祸不同情,那这些人是为了什么?”海姆达尔万分不解。 卡罗说:“不为什么,就是闲着没事凑热闹呗。” 海姆达尔无语。 不一会儿,上完各自选修课的里安和莱昂也来了,他们之间谈论的话题也因为无中生有的八卦而有所改变。 “我觉得挺奇怪的,这事怎么就流传广泛了呢?我记得上一次也有一个大美女来找克鲁姆,那个美女甚至还和克鲁姆家里攀上了关系,更应该非同凡响才对,为什么上一次无疾而终了,就连话题都没能爆发出来。”里安带头讲出自己的困惑。 “原因有几点。”卡罗马上放下挚爱的食物,在信息处理方面美食也要靠后站。“一,那时候里格和克鲁姆的关系不如现在这样人尽皆知;二,那个美女是家里安排的,不是克鲁姆自己看上的;三,这次的目击者众多,上一次的第一目击证人多数都是校队成员,是克鲁姆那方的自己人;四,这次因为里格的爸爸的关系,大家一直都没再看到里格和克鲁姆两人单独相处,阴差阳错的给流言的可信度加了一层保障。综上所述,上次能翻腾出风浪主要看女方的本事,但是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经卡罗这么一分析,海姆达尔也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和男朋友单独相处了,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沉闷,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看来传言确有其事,你看,斯图鲁松的脸色多难看。” “没精打采的,一直在叹气。” “而且好像也没说什么话,估计是打击太大了。” “一夜之间消瘦不少。” “克鲁姆这手太绝了,简直不要命了,隆梅尔·斯图鲁松还在学校里呢!” 难怪都说眼睛是会欺骗人的,一夕之间,整个食堂里的学生都笃定了海姆达尔已成昨日黄花。 里安憋不住了,捂着脸笑趴在桌子上,这些师兄师弟们的脑补太强大了。 “你看,他的朋友都为他哭了!真是美好的友情!”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悠扬的叹息。 “哎哟,饶了我吧~~~”里安一边哆嗦一边咕哝。 可见以讹传讹是多么的恐怖。 “你赶紧把校报办起来吧,让我们学校的八卦靠谱一些,这样会死人的。”莱昂说着朝里安看去,总觉得这人再这么疯狂的抖下去要挂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在海姆达尔身旁坐下,抓住他的下巴在他嘴上落下重重一吻,然后转回身拉过一个盘子,埋头大吃。 大吃大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据说已经另结新欢的威克多·克鲁姆。 整个食堂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们都怎么了?”如此环境下威克多的问话就显得格外洪亮。 “没事。”海姆达尔从盘子里叉起一块鸭脯肉送到男朋友嘴边。“这个挺好吃的,你尝尝。” 威克多二话没有,张嘴吃下,也叉起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喂给海姆达尔。 二人世界,旁若无人,浓情蜜意,最重要的,压根没崩。 “KAO!!!”上当的群众们发出怒吼。 TBC 第161章ACT·192 “快快快!”一群一年级学生从海姆达尔身旁呼啸而过。 “城堡内禁止喧哗和奔跑,但是,想被扣分的可以无视我。”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扬声。 那些一年级蓦然顿住,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转过头来:“副级长,通融一下吧。” “干什么去?”海姆达尔说。 “去占位啊!今天八强第一场您忘记了吗?”众一年级一脸责难的咋呼起来,好像海姆达尔是那忘恩负义之徒。 “大声喧哗第二次。” 众一年级立刻脸色大变,噤若寒蝉。 海姆达尔微笑起来,笑得一年级们心里直发毛。对于二年级的两位领导干部,一年级们还是不陌生的,因为他们俩每晚都会在南塔各寝室间查房。相对于“外强中干”的琼斯级长,眼前这位斯图鲁松副级长才是他们真正畏惧的。副级长先生往往表面一团和气,用貌似温良平和的气质,宽大为怀的气度,温文尔雅的迷人笑容来迷惑他们,放松他们的戒心,当你沉醉其中了你就输了。其实副级长坏着呢,而且记忆力超级逆天,每个人的小毛小病他都记得,第一遍通融之后就甭想逃过第二次,副级长只能容忍一次错误,最坏的是他根本不会告诉你你这一次是缓刑还是执行。 刚刚副级长说“大声喧哗第二次”这就比较可怕了,“第二次”从这位口中讲出来特别令人*。 海姆达尔看他们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就想笑。我很可怕吗?海姆达尔一直觉得自己挺和善的。 “你们去吧。” 众一年级们脸色更白了,这这这……这就算执行过了吧?!(就是被扣分) 海姆达尔看他们一脸的欲哭无泪感到很莫名:“你们不是要去占位吗?赶紧吧!这次就当你们是为了学校,我就不予追究了,下不为例。” 这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太考验心理素质了,众一年级差点一口气没能跟上来,他们感恩戴德的高呼:“副级长万岁!”然后拔腿就跑,嚷出来才发现自己又大声喧哗了,不跑还留在原地等老坏老坏的副级长再揪他们的小辫子?! “我很可怕吗?”海姆达尔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照我看你的处罚手段太落伍了。】胸襟上别着的椭圆形迷你画像发出声音。【你的心肠太软,这样根本起不到警示作用,应该先把他们的分扣成负数,再放他们离开。】 海姆达尔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我们学校的纪律分还能透支?” 【透支是什么意思?】 “就是扣成负数,纪律分到了零分就不能再扣了。”这位到底是不是校长啊,为何总频频说出与众不同的言论。 【你不觉得我的提议很好吗?】贝托·普洛迪很得瑟的抹了把花白的八字胡。 “您在职那会儿这项议案没有通过吧?”海姆达尔认为他就是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普洛迪一噎,嘀嘀咕咕的说:【他们都不懂!】 海姆达尔知道自己猜对了。 至于贝托·普洛迪的胸针画像为何会别在海姆达尔的衣襟上,这就是他没有跟着三位好友去赛场而是进城堡的原因,从卡捷宁教授那里接下这枚据说相当昂贵的古董胸针。为什么是贝托·普洛迪,因为他在众校长争夺外出看比赛的资格时赢了。其实就海姆达尔的看法,这些校长真想身临其境的看比赛,把画像挂到赛场上去不就得了,不过校长们肯定不会答应,他们觉得这么做有损德姆斯特朗校长的尊严。这些校长们都是在岗位上倒下的,即使已经亡故,德姆斯特朗校长的荣耀对他们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不可以有分毫的损害。 故而,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在他们看来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过最终的受益人只有一位,就是贝托·普洛迪校长。 “喵”的一声,黑猫豆荚出现在海姆达尔身旁,海姆达尔弯腰把胳膊伸向它,它顺势借力跳上他的肩膀。 [贝托·普洛迪学生时代就很嚣张,虽然因为臭脾气得罪了不少人,不过确实有点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当上校长。] 海姆达尔不以为然,在心里嘟囔:卡卡洛夫校长不也是校长么…… 豆荚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摇摇尾巴回答:[卡卡洛夫当校长算是权宜之计,要不然裴迪南不会临死前非把卡捷宁安排进学校当名誉校长,为了这个头衔裴迪南折腾了很久才从教育委员会那群朽木那里得到许可,想当年只有伊凡,嗯……瓦西里耶维奇校长获得过。] “瓦西里耶维奇校长为什么是双头衔?他已经是校长了,为什么还会是名誉校长?”海姆达尔感到困惑。 [都是老黄历了。]豆荚猫用尾巴刷了下海姆达尔的脖子。 豆荚藏头露尾的“说法”方式海姆达尔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不去多问,人要学会不去多问多想,很多时候知道多了反而不美。 【斯图鲁松,你等会儿要为哪边加油?】贝托·普洛迪突然道。 这时候,海姆达尔已经走到了赛场附近。 “当然是德姆斯特朗!”这问题有问的必要吗? 【我曾经在加德龙博上过一学年的课,从德姆斯特朗毕业以后受聘做加德龙博的魔咒学老师,在那个学校待了八年。】贝托·普洛迪忽然开始追忆往事情激切,甚至还把他的初恋次恋再次恋都抖露了出来,可信度不可知。 “这么说您是转校生?” 【不是,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德姆斯特朗学生,那时候是作为德姆斯特朗最优秀的学生去加德龙博做交换生。欧洲魔法界原来有交换学生取长补短相互学习的传统,自从大战爆发以后人人自危就被迫中断了,尤其像我们欧洲三大更是很多年没有施行这个不成文的约定。但是据我了解,有些地区多年来一直没有中断过交换学习的制度。】可以听出,普洛迪校长对自己的“最优秀”头衔很自豪,在加德龙博学习的那段日子代表了他人生中的一段光辉岁月。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难不成您想为加德龙博加油?”这些意大利人还挺爱国,前任校长是,学生也是。 【我就是想去看看。】贝托·普洛迪含糊其辞。 不是肯定也没有否认,海姆达尔循路进入观众区域,这个赛场的沟沟坎坎早就被他铭记于心,他很快找到加德龙博的观众席,这里聚集的都是为加德龙博加油的人群。 海姆达尔找到一处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人迹罕至的位置,脱下斗篷往前面的安全栏杆上一搭,普洛迪校长当即大喊大叫:【你干什么,你把衣服放这里干嘛?】因为胸针是别在斗篷上的,某校长自然也挂在栏杆上随风摇曳了。 “您不是想为加德龙博加油吗?”海姆达尔对胸针说。 【斯图鲁松!你不能这样!谁说我要为加德龙博加油的!别走!喂喂——】 可惜仍然没有唤住海姆达尔离去的脚步,普洛迪荡在栏杆上噼里啪啦好一通叫骂,最后又因为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窘样,只能硬生生的把火压住,努力和斗篷化为一体。 [太狠了。]豆荚猫说。 “我明明这么的善解人意。”海姆达尔一副“其实你不懂我的心”的悲伤模样。 [不过我喜欢。]豆荚又用尾巴调戏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笑了笑,离开加德龙博的观众席前叫出了希娜:“看住那件斗篷,比赛一开始就送到我的座位上。”他当然不会把斗篷留在这里,要是真被什么歹人摸走了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希娜硕大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戏谑的光芒,海姆达尔心想,原来你也会幸灾乐祸啊。 *** 本轮比赛只是八强,所以并不真的对外开放,只有等到争夺冠亚季军的那几场比赛,德姆斯特朗才正式对外“营业”。所以本次比赛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是东道主学生,加德龙博的啦啦团是先前就约定好的允许进入德姆斯特朗的团体,为了避免客场作战的加德龙博因为听不到乡音而闹情绪。其实组委会多虑了,德姆斯特朗里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具备崇高爱国主义情感的老乡会为他们加油的。 不对外开放的声音完全针对普通大众,特权阶级们例外,各国政要也不在其列。就像那时候去霍格沃茨参加开幕式一般模样,卡卡洛夫校长和英国魔法部长想到一起去了,也弄了个VIP席位专门接待权贵。 海姆达尔经过VIP席位的入口时没有看见卡卡洛夫校长迎来送往卑躬屈膝,这点倒是比英国部长强上一些。 莱昂和里安早就去占位了,卡罗当初说好了在德姆斯特朗的运动员准备室与海姆达尔汇合。小胖子这些天俨然成了校队常客,运用他的三尺不烂之舌混得风生水起,就差和校队成员们称兄道弟了。这两方可谓一拍即合,猥琐到一块儿去了。 刚走进运动会准备室,坐在最靠门的椅子上的威克多就拉住了海姆达尔,摸了摸海姆达尔略显单薄的衣衫,皱起了眉头:“怎么穿的这么少?斗篷呢?” “我已经让希娜去给我拿了。” 家养小精灵拿个东西需要这么久?威克多没有揭穿他不太高明的说辞,朝海姆达尔笑了一笑,然后张开双臂把人带进怀中紧紧捂着。 “这下就不冷了吧?”男朋友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 “我本来就不冷。” “但是也不暖和。”威克多强调。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好像有点冷了。” “给你搓搓,一会儿就能热乎上。”威克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不怎么安分。 海姆达尔没有阻止他的上下其手,男朋友还是知道分寸的。 豆荚受不了的掉头跑开了。 “那边那对注意了,公众场合不得宣淫*,太不像话——”贝尔尼克还没损完就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德姆斯特朗的准备室。 此刻,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正斜眼瞧着门口那对相互取暖的人。 威克多的动作因为他的到来僵了一下,海姆达尔则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笑道:“爸爸,您怎么来了?” “我想你可能会来这儿,没想到还真的猜对了。”然后,隆梅尔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黯然神情。“儿子啊,那位法国小姐确实无与伦比,你就是心肠软,何必呢,错就错在你不是女人。” 海姆达尔傻眼了,忙道:“那完全是误——”被隆梅尔一个眼神骇住,不敢再插嘴了。 隆梅尔笑得那个慈祥啊:“我们走吧,不要耽误校队办正事。” “喔。”海姆达尔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男朋友,低眉顺目的走出了准备室。 “你违规了!”威克多在隆梅尔离开前小声质问。“我们说好了不能让里格为难的,你这么做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我们什么时候做过约定的?我怎么不记得了?”隆梅尔从容道。 威克多瞠目结舌,他以为……他以为他们已经约定俗成了…… “年轻人,不要太天真。”隆梅尔的嘴角讥讽的卷起。 “这不是我的错,你不能怪在我头上!”威克多无比挫败。 “问题是你不够谨言慎行,无风不起浪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隆梅尔毫不留情的甩下结论转身走了。 楞在原地的威克多只能一次又一次捶打自己的小心肝,他知道,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印象分,这下全玩完了! TBC 第162章ACT·193 霍格沃茨的慰问小队走进德姆斯特朗准备室时就看见享誉欧洲的王牌找球手正闷头给护肘护肩等用具上保养油,塞德里克和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忍不住想上去跟威克多打招呼,结果被贝尔尼克拦住了。 “奉劝二位还是不要现在去找他说话。” 众霍格沃茨的学生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从了克鲁姆队长的建议,不去打扰王牌。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和德姆斯特朗校队众人相谈甚欢,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就发现威克多·克鲁姆占据的那个角落仿佛被刻意遗忘,尤其王牌本人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叫人后背发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这些不明就里的英国人不同,在旁观察多时的卡罗可谓心惊肉跳。 眼前的威克多·克鲁姆特别像里格曾经跟他们说起过的麻瓜杀手,杀手行凶之前都会仔细擦拭他的行凶工具,为了杀人时更得心应手,确保不出额外状况。这份死寂,这份沉着,这份迟缓,这份凛然杀气……以及脚下躺着的几个被掰成两段的小刷子,卡罗情不自禁的朝门边挪了挪。 气氛有点怪……众霍格沃茨的学生再迟钝再语言不通也发觉不对劲了,莫非这次比赛德姆斯特朗没有信心?加德龙博这么强大? 就在霍格沃茨学生们发挥着各种的想象力时,布斯巴顿的慰问队也来了。身为欧洲三巨头的布斯巴顿一向抱有三校互相团结的美好理念,这次赛前探访也是本着这个目标来的。 领头的是布斯巴顿校队队长斯雷特。 斯雷特一看霍格沃茨代表队也在,当即笑若春花,上前跟两位队长沟通感情互道友好。 德姆斯特朗校队众人一看,你们布斯巴顿来就来吧,干嘛还带这么多女人来?又不是逛街!要放到平常,这些牲口们早就嗷嗷嗷了,眼下却唯恐避之不及,最重要的,这些女人一个个都眼角含春,从背后视.奸着威克多,校队成员们也顾不上妒忌了,一个个如临大敌,就怕哪个不长眼睛的女人上去动手动脚。 当然,他们不是为了威克多的清白着想,他们是为了这些很可能受到摧残的花儿啊~~ 校队的牲口们以为自己久经沙场,可是当芙蓉·德拉库尔站到他们面前时,他们的落败摧枯拉朽一般轻易垮塌。没有人能够和芙蓉对视上十五秒,那双宝石般透亮的蓝眼睛仿佛具有催眠神经的魔力,校队成员们大惊之余赶紧拔开目光,躲避被“催眠”的可能。 芙蓉对他们挪开目光时的毅然吃惊不小,这些人的意志力不容小觑。 也因为此,芙蓉有机会穿过他们走近威克多。 校队成员们突然有所感悟,难怪之前会有那样的流言传出来,德拉库拉的魅力确实非同一般。莫非威克多真的动心了?在亲眼见识过芙蓉的魔力之后,疑问油然而生,校队成员们心中的那份笃定出现了动摇。 只有邓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过他没有加入阻挡的行列,只是在旁看着,当芙蓉走近威克多以后,他叹口气,不是为了威克多,而是为了那个跟自己的家族有着姻亲关系的德拉库拉小姐。 “你好。”芙蓉的笑容里带着矜持,往日都是男生想法子和她套近乎,很少像今天这样需要由自己说话来引起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因为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就从容了许多。 威克多置若罔闻一般把刷子丢回工具箱,拿起手套转头对贝尔尼克丢了句:“我去检查一下扫帚。”然后像绕过障碍物一般面无表情的绕过芙蓉往外走。 芙蓉脸色苍白的朝旁让了一步,威克多从她眼前擦过去,眼神冰冷,动作凶悍,杀气毕露,尤其那双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过来时,芙蓉通体发寒胆颤不已,芙蓉无能为力的目送他离开,委屈的咬了咬下唇。 那些同道的女孩子心里都快开出花了。她们妒忌在异性当中无往不利的芙蓉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都快麻木了。这女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心想:一个花瓶还想和糖耗子大赛的双料冠军比?想得美!好像她们都变成了海姆达尔的姐妹,眨眼间都忘记了各自已经告白失败的结果或者正在策划告白的计划,对她们埋藏多日的阴暗小心理来说看芙蓉出丑比什么都重要。 准备室内鸦雀无声,三间学校的代表都目睹了威克多不解风情“辣手摧花”的一幕,有腹诽的,有气愤的,有赞叹的,有羡慕的…… 那个传言果然只是传言,塞德里克在心里感叹。 邓肯把芙蓉带出准备室,“你是不是看上威克多了?” 芙蓉已经平静下来,缓缓一笑:“不可以吗?” “真的假的?”邓肯对她还是有点了解的。 “他很优秀,我是一个女孩子,被优秀的男人吸引很正常,你想阻止我?” 邓肯一时间没有说话,芙蓉的话没有错,而且他也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束缚她。 “威克多已经有对象了。”邓肯告诫。 “我知道,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他很出名。”芙蓉耸耸肩。“他们是情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被威克多·克鲁姆吸引,又不是要和他谈恋爱,况且我目前还没有恋爱的打算。” 邓肯晕了,这是什么论调,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懂,真搞不懂,自认为身经百战的奥维尔先生惭愧不已。 “总之你以后少招惹威克多!”幸好邓肯还记得中心思想。 “要是他主动来招我呢?” “不可能!你最好把我的话听进去!”邓肯斩钉截铁的回答。 *** 隆梅尔这次决定按部就班,没有像开幕式那会儿标新立异,他带着海姆达尔进入了VIP席位。问题是这里的席位都是被预订好的,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暗红色的卡片,卡片上写着预订该座位的人的姓名,卡片制作的非常精美,蜿蜒的暗花流光溢彩,根据不同视觉的角度焕发出不同的色彩。 隆梅尔拿起邻座的卡片打开看了眼,然后随手一丢,薄薄的卡片顺风飘向远方。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 隆梅尔面不改色的拍拍邻座的椅子:“来,儿子,你就坐这里,跟爸爸坐一块儿。” 海姆达尔望着笑容可掬的父亲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的同学已经帮我占好座位了。”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措辞,他可没他老子这么牛,某国政要的阶级地位在他的举手投足间“随风而逝”了。 隆梅尔的笑容忽然阴沉了几分,海姆达尔二话没有一屁股坐下来:“挺好挺好,视野广阔,真是不错的位置。” 隆梅尔放声大笑,海姆达尔在他的笑声中面红耳赤。 我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海姆达尔摸摸良心小小反省了一下。 等隆梅尔笑够了,气氛陡然一变,谁都没有发出声响,海姆达尔越来越如坐针毡。 “您不要怪威克多,其实——” “我现在心情很好。”隆梅尔忽然道。 海姆达尔蓦然噤声。 隆梅尔看着他说:“你这么机灵,我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海姆达尔低下头。 “其实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嗯,也就是感到为难的时候跟我撒撒娇,说点好听的,耍耍无赖,发发脾气都是可以的。”老实说他等很久了,可惜这儿子太乖巧听话,隆梅尔不得不反复来启发他。 海姆达尔骤然睁大眼,隆梅尔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不由自主的严肃了起来。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靠过去攀住父亲的胳膊,对隆梅尔的拒人千里之外的严厉视而不见,语气坚定的说:“您是个好爸爸,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隆梅尔顿时通体舒畅,感到无比受用,差一点就形象全无的眉开眼笑了。 “很抱歉打扰一下,您坐的座位应该是我的。” 海姆达尔迅速回头,映入眼帘的人似曾相识,这张脸,这个嗓音,有些奇怪的卷舌音,富有磁性的拖腔…… “你找谁?”隆梅尔头都不抬一下。 来者摇摇头:“我很不想承认,但现实是残酷的,我们好像是亲戚。”男人无可奈何的耸肩。“你还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理所当然,你坐的椅子是我的!!!”(隆梅尔让海姆达尔坐了自己的座位) 海姆达尔想起来了,曾经因为救世主目睹事件而跑到家里来吓唬他的奥萨姆·道尔顿。(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他老娘是玛格丽特的妹妹,黛丝的姐姐,隆梅尔和斯诺的二姑姑) “大哥,你坐了奥萨姆的位置,让他坐哪儿啊?”一个男人从奥萨姆身后走出来。 “斯诺!”海姆达尔开心的叫了一声,扑过去。 斯诺抱着他开怀大笑,两个人亲来亲去好不亲热,看的某父亲眼红不已。 “我也来了。”风度翩翩的卢修斯朝海姆达尔挥挥手。 海姆达尔放开斯诺,和舅舅用力拥抱了一下。 “啧!”隆梅尔貌似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真是碍眼,都跑来干什么,不务正业!” 三位男士同时翻了个白眼。 奥萨姆很快放弃了和隆梅尔理论,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海姆达尔身上。 海姆达尔记起斯诺曾经嘱咐他的话,就对奥萨姆微笑道:“你好,奥萨姆舅舅。” 奥萨姆的眉毛扬了一下,瞪着海姆达尔看了半天,当海姆达尔以为自己说错话时,他却突然转头问斯诺:“我忍不住了,可不可以抱一下?” 斯诺扑哧一笑,“行啊,你也是舅舅嘛。” 素来在着装上追求考究和整洁的奥萨姆·道尔顿司长抛开矜持,把海姆达尔报了个满怀,乐呵呵的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舅舅,这感觉真不错。”说着在海姆达尔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海姆达尔被他的热情弄得措手不及。 卢修斯笑得很欣慰,放在五年前他绝不会相信自己会有如此微笑的一天,这种柔软温馨的感觉从前的他不敢想象,也不屑想象的。 “喂喂喂,别抱着不撒手。”斯诺好笑的警告奥萨姆。 隆梅尔重重冷哼一声,可惜被其他三人直接无视。 “隆梅尔,挪到边上去!”奥萨姆毫无顾忌的对隆梅尔发号施令。 “那是我儿子的座位!”某爸爸决定霸占到底。 “他可以坐在我腿上。”不愧是专出聪明人的道尔顿家族的未来当家,拉文克劳的优秀毕业者,脑子转的就是快。 “想得美!要坐也是坐我腿上,那是我儿子!”隆梅尔觉得他是白日做梦。 “你们争什么,里格已经习惯坐我腿上了,由我抱着最好。”斯诺也不甘示弱加入了战局。 卢修斯本来很抵触这么当众耍幼稚,但是看这三个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我亲妹妹的儿子,你们算哪门子的叔叔舅舅?! “我是里格的亲舅舅,我才是最有资格的!”等卢修斯嚷完才恍惚的想起他都没有这么抱过德拉科,心里顿时复杂起来,不知不觉间卢修斯对父亲这个称谓的认识又深刻了几分。 海姆达尔听他们毫无营养的争吵很无语,难道他们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里格叔叔可以坐在我腿上!” 四个大男人同时住嘴,狐疑的看去,是哪个不要命的跑来插一脚? 海姆达尔一听面色一沉,就见阿纳尔不知何时站在后面那排椅子前朝他们微笑。 这死孩子!瞎凑什么热闹?海姆达尔腹诽。 “要不让里格叔叔选好了,看他怎么说。”阿纳尔唯恐不乱的提议。 四个男人目光炯炯地齐齐朝海姆达尔看来,海姆达尔倍感压力。 “帮我占座位的同学还在等我!”海姆达尔落荒而逃。 四个男人顿时哭笑不得。 “都是你们三个凶神恶煞不知收敛,看把我儿子吓的!”隆梅尔又先发制人了。 那三位“凶神恶煞”第二次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TBC 第163章ACT·194 “你怎么过来了?”海姆达尔出现在几位好友面前时,卡罗很是吃惊。 莱昂往边上挪了一位,海姆达尔道谢以后坐下来,对卡罗说:“你这问题真奇怪。” “我们都以为你会和斯图鲁松先生坐一起。” “爸爸坐的是贵宾席,贵宾席是按照名字预订的,我去了不就变成存心捣乱了么,卡卡洛夫校长会扒了我的皮的。” 他不敢!三位朋友在心中呐喊。 卡罗掏出了他的小本子,把贵宾席按名分配的规则记录了下来,就算这条消息并不贴近生活,琼斯先生依然给予极大的重视,在他心中,没有贵的,只有对的。 最靠近赛场的区域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比赛即将开始,六名身穿统一制式黑色长袍的裁判鱼贯进入赛场,两支队伍一左一右从入口飞入,观众们的呼声更高亢了。 本校的VK团团员们早早聚集在一块儿,挥舞着小旗子用力尖叫,为德姆斯特朗校队造势。鲜红色的小旗子形成一片红色的海洋,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波澜起伏,蔚为壮观。身为啦啦团团长的埃德蒙在目睹了如此盛况之后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自打组建啦啦团以后他们就跟着校队东奔西走一路闯荡,从默默无名到欧洲头号种子,当中付出的艰辛普通人难以想象,埃德蒙一时间心潮滚滚感慨万千。 “你哭什么?!”啦啦团成员们对团长的多愁善感无语,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居然哭鼻子! “我这不是感动嘛!”埃德蒙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干脆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团员们吓了一跳,纷纷上前安抚。 “有什么好哭了!还没比就哭,又不是输了!这才是八强,你是不是打算以后每比一场就哭一次?后面还有四强,还有准决赛,还有决赛!眼泪都不够你流的!”一名成员故意恶声恶气的说。 埃德蒙匆忙收住哭声,抹掉泪水:“对,你说的对,要哭还早,等咱们拿了冠军,大家一起哭!” 众啦啦团成员发出响亮的嘘声。 与此同时这一方席位上,卡罗拿着一把血红色的校徽小旗子到处分发,三位朋友拿过以后他又朝四周蔓延,坐在他们后面的布斯巴顿以及霍格沃茨也被硬塞了几面。 当海姆达尔几人发现就连深居简出的列支敦士登代表队都被卡罗塞了几面旗子以后,敬佩之心油然而生。这家伙太牛了,什么人都能搭上话,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卡罗的这一举动看似寻常,但是往深里琢磨就很不寻常了,周围各代表队的队长们纷纷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胖子投去关注的目光,重新审视另眼相看。 当VIP席位上有人用魔杖丢出金色飞贼的那一瞬间,八强赛第一场正式开始,全场顿时欢声雷动。 “没想到穆斯塔法主席会来开球。”卡罗躬身摸回座位,他的小旗子全部分发完毕。 说话间,场中央的两支队伍迅速进入位置,经过第一轮争夺后,鬼飞球被德姆斯特朗抢到。这一结果掀起了观众席上的又一次轩天的叫好声。尽管加德龙博的啦啦团已经竭尽所能的扯嗓子,却还是淹没在了VK啦啦团的红色浪潮中,主场作战的德姆斯特朗终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这是他们无力扭转的。 加德龙博迅速回防集结反击的力量,在贝尔尼克的带领下,三名追球手见缝插针灵活多变,就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两相比较加德龙博的追球手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当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们势如破竹的闯到加德龙博防守的球门前时,大好的局势陡然生变,贝尔尼克没能把球打进球门内,加德龙博的守门员把球拦下的同时又把鬼飞球击打回自己的追球手那里去了。 赛点变幻,主动权落入了对方手中。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顿时发出失望的叹息。 “加德龙博之所以能一路过关斩将,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守门员,也是他们的队长,这家伙技术很好,估计和邓肯·奥维尔不差上下。”卡罗跟他们的朋友介绍情况。 当观众们被场内的精彩吸引住全副注意力时,海姆达尔看的却是他的男朋友,他觉得威克多的样子不太对劲。是身体不舒服吗?海姆达尔感到担忧,但是眼下正值比赛,他只能一直忍到比赛结束以后,海姆达尔渐渐觉得坐立不安了。 或许是感应到了海姆达尔的不稳定的情绪,豆荚猫又用尾巴刷海姆达尔的脖子,可能这就是豆荚的安慰方式。 【死小子!死小子!死小子!】 随着一串尖锐刺耳的叫骂声,斗篷被希娜送回自己手中,海姆达尔一边忍耐一边把斗篷穿在身上,贝托·普洛迪的怒吼还没有停歇,海姆达尔朝四周围被惊吓到的观众频频投去歉意的笑容。 好在贝托·普洛迪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骂了没有一会儿就住了嘴,转而关注起场内的局势。硕大的分数牌高挂在VIP看台前,即使身在胸针内也能看见,普洛迪校长当即发表不满:【怎么半天都没打进一个球?我们的校队不是号称世界第一吗?既然是第一,就应该拿出第一的样子嘛!】 “是欧洲头号种子队伍。”海姆达尔纠正。 【你小子怎么这么烦,这种小事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海姆达尔无语。 三位好友的表情很复杂,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前任校长的风采,说实话,感想挺微妙的,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概括。不过心中的问号大致相同:这就是传说中继往开来、彪炳史册的伟大先驱者? “他动了!”观众席上发出一声嘹亮而激动的尖叫。 观众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仅仅为了威克多·克鲁姆的一次挪动。 随后观众们失望的发现,威克多·克鲁姆只是移了一下位置,或许是为了躲开近在咫尺的鬼飞球争夺,也或许是为了横冲直撞的游走球,总之,威克多·克鲁姆动了一下之后又停住了。 观众们因为期待落空变得有些沉闷,就连一开始关注备至的鬼飞球争夺都难以拉回他们的注意力,席位上响起一阵溜号般的窃窃私语。 除了威克多·克鲁姆,还有谁能像他这样举手投足间就能左右观众们的目光乃至情绪的?布斯巴顿的队长斯雷特无比佩服的摇摇头。 “刚刚那一瞬间他应该发现了金色飞贼。”塞德里克和他的同学们说。 “但是加德龙博的找球手却毫无作为。”同学院的一个学生说。 “这就是威克多·克鲁姆身为敌对找球手的可怕之处,他总是能比别人先一步把握住金色飞贼的飞行轨迹。尽管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照理说金色飞贼快逾闪电,除了它愿意现身的那一时段,其他时间根本无迹可寻,但是根据威克多·克鲁姆比赛时的种种迅捷反应来看,事实或许并非如此,或许金色飞贼的飞行轨道是可以提前预知的。”塞德里克摸着下巴道。 “怎么做?”拉文克劳的找球手问。 “我要是知道了还用得着你坐在这里?”塞德里克慢吞吞的说。 拉文克劳的找球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你看那边。”塞德里克抬抬下巴。 众霍格沃茨的学生纷纷看去,随即发出一阵惊呼:“是肯梅尔红隼!”(爱尔兰的一支魁地奇球队,原著里说于1921年建立) “那是肯梅尔红隼的队长贝克特。”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低声叫道。 另一个学生激动的附和:“我们寝室还贴着他的海报!” “快看那边!”一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指着另一个方向尖叫起来。 众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又一次被震撼了,“是普德米尔联队!”国际魁地奇联盟最古老的球队之一,曾获得过二十二次世界冠军,两次欧洲杯冠军。(根据罗琳的描写来看,这是英国的老牌强队) 震惊之余,一众英国学生不由得浮想联翩,莫非他们都是为了…… “应该是为了威克多·克鲁姆。”塞德里克带头说出众人的猜想。 太令人嫉妒了。一干英国学生眼红不已。 “付出就会有回报嘛。”塞德里克的心态倒是挺平和的。 同为校内魁地奇队伍中的一分子,霍格沃茨代表队的各位当然知道魁地奇训练的艰苦,德姆斯特朗之所以能够称霸欧洲,跟他们的训练量是不可分的,塞德里克难以想象他们之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训练才达到今日的成就。 大概很可怕。塞德里克自叹弗如。 *** 同一时刻的VIP席位。 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穆斯塔法在结束了一段寒暄之后转回身,然后朝右手边微微倾身,小声说:“怎么样?有结论了吗?” 坐在右手边的男子转过头来,该名男子年约六旬,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胖乎乎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很有亲和力。 “我有一个问题,”胖老头不答反问。“这么好的苗子为什么特地关照我?还给我弄了个VIP座位。相信你也看见了,被那孩子吸引来的队伍不止我一家,更有发展潜力的也不止一家。” “不要太妄自菲薄。”穆斯塔法说。 “不服输不行啦,我已经想开了。辉煌早就已经过去,我对目前的现状还是挺满意的,我们的队伍已经输不起了。”胖老头苦笑。 穆斯塔法沉默片刻,然后道:“追忆往昔是老年人的通病,最近我总是会想起已经解散的队伍,他们过去也创造过辉煌,为联盟的壮大付出了青春,有时候我会想,当年我是不是太冷漠太不近人情,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你虽然是联盟的主席,很多事情你其实并没有发言权,这些我们都知道。” “所以啊,趁老头子我还活着,第二只脚还没踩进棺材里,能做的就去做,其实我也想通了。”穆斯塔法笑道。 “你确定你要从中牵线搭桥?这么做违反了联盟章程,万一给其他队伍知道,你会被巫师联合会的执法部门弹劾的。”胖老头提醒道。 “谁说我要牵线搭桥了,这人能不能留住当然看你的表现,跟我有什么关系。”穆斯塔法转眼撇的干干净净。 胖老头一阵胸闷:“到最后还不得我自己来!” “我是主席,我要避嫌。”穆斯塔法一脸的大义凛然。 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欢呼声,穆斯塔法瞄了一眼,笑道:“哟,你看,比赛都结束了,动作快点,给别人捷足先登就晚了。” 胖老头给他激的一下子蹦起来,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步伐冲了出去。 穆斯塔法无奈的摇摇头:“说得好听,什么想通了,就你这死脑筋,大概这辈子都想不通了。” *** 德姆斯特朗观众席这边。 “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克鲁姆特别有气势?”卡罗咽了咽嗓子,很杀手,很杀气。 里安无声点头,说实话,他也被震慑到了。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方的找球手还茫然四顾的时候,威克多·克鲁姆突然动身,疾速飞行,雷霆万钧,气势如虹,一路撞翻了好几个上前阻拦的敌对选手,甚至还用帚尾把尾随上来的对方找球手直接抽下了场,而找球手弃权就意味着比赛输掉了一半,因为除了拼命防守就再没有获得先机的可能,除非他们能短时间内把鬼飞球打进德姆斯特朗的球门内至少15次,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威克多催动扫帚去抓金色飞贼的时候,场上比分处于10:10僵持阶段。 当威克多抓住金色飞贼的那一时刻,主裁判吹响了终场哨声。 海姆达尔站起来朝出口冲去,他的举动把仍沉浸在激昂中的朋友们吓了一跳。 “你要去哪儿?”里安对着海姆达尔的背影大叫。 他没能得到回答。 “还能去哪儿。”卡罗见怪不怪。 莱昂这时说:“我们还是再坐一会儿吧,看这人流,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去。” 犹如呼应一般,正奋力往外挤的里安被前面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撞了回来。 *** 海姆达尔的离开时机把握的很好,赶在离场高峰前奔出观众席。在准备室外摘下了胸针,在某校长不满的嚷嚷下十分坚持的叫出了希娜,让它送还胸针。 准备室内一派轻松祥和,校队成员们的平稳心态让海姆达尔心头一松,如此看来威克多应该没有出现不好的状况。 “哇,来的那么快!我好嫉妒啊!!!”一个校队成员换好衣服正要往外走时发现了门边的海姆达尔。 正坐在凳子上脱外套的威克多闻言动作一顿。 海姆达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大方点。 贝尔尼克一瞧,招呼着众人很有自觉性的清场。牲口们一边挤眉弄眼,一边配合的朝外挪步。 “准备室的门是没有锁的。”贝尔尼克走前正经八百的提醒了一句,众队员顿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贝尔尼克替他们关上了门。 海姆达尔快步走过去说:“你没事吧?” “怎么了?”威克多一边用牙齿咬手套上的锁扣,一边不解道,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子,敞开的长袍内,前襟汗湿了一大片。 “刚刚看比赛的时候觉得你挺不对劲的。”海姆达尔帮他解开了锁扣。 威克多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甩掉手套,突然用力抱住海姆达尔,在他脸上又亲又吻:“里格,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后说话会小心谨慎的……” “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海姆达尔发现他的表情很焦躁。 “总之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威克多倒没有借题发挥给隆梅尔穿小鞋。 “你和那位法国小姐说了什么?” 威克多闻言一愣:“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海姆达尔也楞了,他还真的没有去刻意了解过。 “你的眼睛很漂亮。” 海姆达尔危险的眯了下眼睛:“你和一个女人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威克多摸了摸鼻子:“我好多天没有和你说上话,正想得不行,那个女人和你一样有双蓝眼睛,看到她的眼睛我就想到你了,所以就情不自禁的……”威克多惭愧的低下头,经过这么一反省,他倒是明白隆梅尔气愤的缘由了,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开自己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虽然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不过是一时所遇有感而发。 “也就是说其实错的是我,”海姆达尔瘪瘪嘴。“你要不是因为想我,也不会发生这事,对吧?” “当然不是!”威克多一口否定。“错得是隆梅尔·斯图鲁松!” “啊?” “当然是他,要不是他拦着不让我见你,我就不会在开动员会的时候跑出来,也不会遇到那女人,更不会说那话了!一切都是隆梅尔·斯图鲁松的错!!”威克多搂着海姆达尔又一通啃咬。“我分析的对吧?”很奸诈的趁海姆达尔被亲的晕头转向的时候甩出问题。 “好像……你敢在我爸爸面前这么讲吗?”晕乎乎的假象陡然一变,海姆达尔满面笑容。 威克多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海姆达尔的斗篷前襟说:“你流了好多汗。” “恶人先告状!”海姆达尔一把推开他,这家伙浑身都是汗,都把自己的斗篷的染湿了。 威克多又使劲粘上去,还很无耻的把斗篷往下扒,“我帮你脱掉,穿湿衣服会感冒的。” 海姆达尔一边挣扎一边暗道幸好已经把校长还回去了。 “抱歉打断一下,我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打算暂停,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海姆达尔僵住了,被威克多刷拉一下得逞了,得逞之后的威克多没了下面的动作,也和海姆达尔一样瞪着巴着门板探进半个脑袋的陌生胖老头。 “喔,现在就暂停了吗?”胖老头喜不胜收,拉开门板走进来,并反身合上门。 “您找谁?”海姆达尔问。 胖老头一指威克多:“我找他。” TBC 第164章ACT·195 “为什么!!!”威克多把脸深埋进海姆达尔的肩窝。克鲁姆先生沮丧的发现,这间学校就没一处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心无旁骛地调戏里格的地方。太令人郁闷了! 胖老头眨巴下眼睛,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一副要深入长谈的架势。 海姆达尔拿出手绢擦去男朋友脸上的汗,威克多貌似甜蜜地享受了一会儿,然后才拿出标志性的业务神态——老成持重庄重严肃,正襟危坐地面对那位不速之客。 “您找我有何贵干?”其实他心里多少有点数。 “我想请克鲁姆先生加入我们的球队。”胖老头开门见山。 威克多面不改色,这和他当初的假想相差无几。 和当事人波澜不惊的表现不同,海姆达尔很吃惊,同时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袭上心头。威克多的名声已经这么高了吗?海姆达尔激动的想,他甚至还没有毕业。 胖老头也不含糊,当场递出自己的名片:“鄙姓勃兰特,维利·勃兰特。”(巫师界有名片吗?罗琳有写过这类东西吗?不记得了……不管了,个人感觉这东西很管用,就当有好了,请大家不要跟咱较真=。=) 威克多接过名片,没有花哨的纹饰,没有绚丽的文字效果,一排简洁清晰的姓名在眼中慢慢变幻成一股熊熊烈火,橙红色的火团在小小的名片上栩栩如生的燃烧,这是制作名片时施加进去的魔法效果,火团燃烧数秒后平息下来,一排气势强盛的极具冲击力的字迹从渐熄的火苗中拔地而起——巴斯泰托火神 这不是威克多第一次接触魔法名片,巫师界的名片效果千奇百怪,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而且,这也不是威克多第一次接到职业魁地奇球队专属的制式名片,所以他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多么的惊讶,尽管巴斯泰托火神的名号确实带给他一些震动。 维利·勃兰特貌似表面平静,心里面却是极其的不宁静。威克多·克鲁姆的看似无动于衷所反馈出来的信息对他来说相当糟糕,一,克鲁姆已经有了目标,也就是被其他球队捷足先登了;二,克鲁姆没有把巴斯泰托火神看在眼里,也就是日薄西山的火神队吸引不了他。 无论哪一种选项,对胖老头来说均属于致命的打击。前些年他已经在众多王牌球手身上尝够了被轻视的滋味,也受够了新人们的无礼对待,作为联盟的老牌劲旅,他并不愿意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在现实中遭受的一次又一次的残酷挫折让他不得不认命。 勃兰特先生感到心灰意冷,刚刚被无良的穆斯塔法怂恿出来的憧憬,以及仿佛又被唤醒的年轻时的冲劲,又再度沉寂下去,结果的不尽如人意令这位六旬老爷爷兴致大败唏嘘不已。 海姆达尔瞅瞅看似不苟言笑实则心潮澎湃的男朋友,又瞅瞅对座垂头丧气的胖老头,莞尔一笑,穿好斗篷刚一站起来就被威克多拉住。 “去哪儿?” 海姆达尔居高临下的捧住男朋友的脸,低头重重吧唧了一下他的嘴唇:“你们慢慢谈吧,我先出去了。” 心有灵犀一般,无须多言威克多好像就能够明白海姆达尔不想过分介入,于是松开了手。 海姆达尔的言行让原本以为毫无回转余地的勃兰特重新燃起了希望,那孩子说慢慢谈,克鲁姆没有否定,也就是说……胖老头的小宇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海姆达尔离开了准备室,在出口处与一群VK团成员撞个正着。 带队的埃德蒙看见他眼睛一亮,忙上前道:“威克多在里面吧?”身后的啦啦团成员们一片欢声笑语,发出的高分贝音量差点把埃德蒙的问话盖过去。 “安静点!!!”团长突然发威,成员们嘲笑了两声就压低了声音。 “你们要去找威克多?”海姆达尔问。 啦啦团成员们齐声说是,整齐划一的声浪即使当下听了也能感觉出几分澎湃的激情。这方面埃德蒙确实有一手。 “他现在有事,你们还是等等再去吧。” 成员们发出失望的嘘声,协调一致的叹气声让海姆达尔觉得很有意思。 “去去去!听到没有?威克多有事,都散了散了!”埃德蒙拿出团长的派头命令一众人等迅速散开,成员们不甘示弱地讥讽了他几声,就真的自行解散了,他们根本不问理由,单单这份一切以偶像为中心的崇拜劲头让海姆达尔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不一会儿,埃德蒙眼睛一转,拉住海姆达尔小声道:“说吧,是什么事?” 原来在这里等着呐,海姆达尔啼笑皆非。 考虑到这是威克多的私事,而且八字还没有一撇,不便对外透露,就简单的和埃德蒙通了通气,告诉他有职业球队找上门。埃德蒙一听果然不再纠缠,不过也没有露出海姆达尔以为会出现的惊讶神情。 “威克多刚出名那会儿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埃德蒙告诉海姆达尔。“其中有几支队伍还是很被看好的潜力队,不过那时候他全部推掉了。” 想想也是,那个时期的威克多并不需要为毕业之后的去向伤脑筋,毕竟他是要继承家业的。但是今日不同往昔,埃德蒙自打知道威克多决心往联盟里找发展就格外的激动,原本熄灭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比原来更卖力的支持,啦啦团办得更加有声有色,也更加的壮大。这些特杆粉丝们始终坚信,他们的偶像即使进了职业联盟也是前程远大无往不利滴。 “这次来的是什么队伍?”埃德蒙抑制不住好奇的心思。 “巴斯泰托火神。” 埃德蒙惊喜的叫道:“真的?”又立刻想到什么而垮下脸来。 “巴斯泰托的名气大是大,但是辉煌成就只代表过去,最近几年巴斯泰托火神的排位直线下滑,今年的赛季结束以后十有*会被后面的新晋队伍踩下去,成为一支二线球队。” 海姆达尔倒是不这么看:“联盟十大古老球队之一,拥有的底蕴不是那些新晋队伍可以比拟的。”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因为眼下的不如意就小瞧老牌劲旅的竞争力。 “你好像很了解。”埃德蒙觉得奇怪,里格一直都表现得对魁地奇不怎么关注,也不是很喜欢这项运动。 “我叔叔的职业和魁地奇有关,算是耳濡目染吧。”海姆达尔不太在意的说。 “不要小看里格的魁地奇知识,他不热爱不代表他不了解。”威克多和维利·勃兰特双双走至出口。威克多从背后贴上去圈住海姆达尔的肩膀,低头厮磨了一番,对他公然秀恩爱到无所顾忌的表现埃德蒙乃至全校师生已经习以为常到麻木了,而维利·勃兰特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分别和威克多、海姆达尔道别,又对埃德蒙礼节性的点点头,扬长而去。 从他离去时走路生风的昂扬姿态看出了一些端倪,海姆达尔搭住男朋友的胳膊,抬头道:“你答应了?” “对。”威克多亲亲海姆达尔的额头。 埃德蒙虽然对巴斯泰托火神每况愈下的现状表示担忧,但是这不该是他担心的问题,一切以偶像先的观念引发出的第一感想是:啦啦团的助威旗上的标语要改改了! 埃德蒙激动的说:“你看我把助威旗上的标语改成‘巴斯泰托的明日之星’好呢?还是‘火神的宠儿’或者干脆写成‘舍我其谁称霸联盟’?” “我建议改成‘为了正式球员的目标勇往直前’。”威克多被埃德蒙的标语雷到了。 埃德蒙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为了正式球员的目标’是什么意思?” “职业联盟哪有那么好进的!和火神队签约以后我就是该队的一名普通候补,然后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针对训练等多项体能和技术练习,等通过了所有的入队考试并且全部合格才能成为火神队的正式替补,至于上场比赛,大概还轮不上我。” 埃德蒙大失所望:“这火神队也太会摆架子了,明明都那么差劲了。我记得原来找上门的球队开出的条件是很优厚的,正式找球手打位虚位以待,差太远了太远了!”埃德蒙认为以威克多的实力根本不用这么委屈自己,老牌劲旅又怎么样,联盟最古老又如何,太欺负人了! 埃德蒙为威克多遭受的不公待遇连连叫屈。 威克多一直在笑,海姆达尔知道他是感动的。 “宁做强队的替补,也不做弱队的领头羊。”海姆达尔点点头。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不行了!!先咬两口再说!!!”威克多讲完肉麻话就抬起海姆达尔的下巴在他脸上一通乱啃乱舔,借以表达自己澎湃沸腾的心情。 眼见这两人又目中无人的二人世界去了,被晾在一边的埃德蒙很想吐糟几句。微一侧头,就看见几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或蹙眉或瞪眼或冷眼的望着他们这边,其中一位还是里格的爸爸,埃德蒙心想他们肯定也和自己一样特别想吐糟。 “那就是威克多·克鲁姆?”奥萨姆貌似惊讶的说。 几个男人都没理睬他的装腔作势。 “好像挺甜蜜。”奥萨姆一点都不在乎没人搭腔。“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怎么说我都是舅舅嘛!”整整衣襟,抚平袖管,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长辈模样。 “哪儿来的舅舅,再说了,威克多跟你一个辈分,他是贝尔尼克的堂兄,算起来你们应该兄弟相称。”隆梅尔不咸不淡的打击跃跃欲试的道尔顿先生。 奥萨姆一听果然收敛住骚包的动作,感慨道:“老牛吃嫩草啊~~”听语言,好像有那么点羡慕的意思,结果遭到另三位的一致鄙视。 “你才反应过来啊!”斯诺忍不住损了一句。 “跟我们比起来,威克多·克鲁姆最多就是小牛。”隆梅尔说。 “你们才是老家伙!我和斯诺还年轻着呐!”奥萨姆匆忙反驳,一副要和“老牛”划清界限的样子。 隆梅尔和卢修斯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对此言论的不屑和讥笑。 *** 又一次巡夜结束,海姆达尔和卡罗跟在四年级的师兄身后朝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卡捷宁教授对他们二人说:“你们的阿尼玛格斯练习的怎么样了?” 卡罗摇头表示毫无进展,海姆达尔说有进展,但是很小。 “我这里新搞到一套关于变形术的不错的书籍,里面的有些理论与众不同,或许你们应该换种方式方法,不要被某些理论束缚住头脑。” 卡罗说:“我这里还有好多书没看呢。”小胖子现在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新东西实在难以消化。 海姆达尔很感兴趣,因为卡捷宁教授介绍的东西一向很有意思,很对他的胃口。 “要不现在就去?书就放在我办公室里。”阿尼玛格斯这东西旁人帮不上忙,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听说他们进展不大教授其实也着急。 海姆达尔看了下怀表,十点多,不晚,当即决定去一次。 “你先回去吧。”海姆达尔对卡罗说。 卡罗点点头,出了城堡。 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海姆达尔不是第一次去,白色的墙壁黑色的家具,地毯是深浅不一的烟灰色,金色的蜡烛一根根悬浮在头顶,银质的茶壶和杯子在房间里慢悠悠的兜来兜去,总的来说庄严肃穆很有气派,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人气,总感觉冷冰冰的。房间面积不小,办公桌后方还有一个门连着里面的小间。小间内存放着教授从世界各地搜刮来的书籍,种类之多之繁杂令人瞠目叫绝。海姆达尔其实很渴望能在里面多待多看,比校图书馆还让他获益良多。 “我能在这里看一会儿吗?”海姆达尔拿到书以后迟迟不肯离去。 “其实不应该赶你,今天……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卡捷宁慈祥的摸摸他的头,没有拒绝一个求知若渴的孩子的请求。 海姆达尔不十分明白他的意思,只要没有赶他离开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外间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卡捷宁教授关上小间的门之前叮嘱道:“不要发出声音。” 海姆达尔用力点头。 门在他眼前合上。 少顷,门外传来一阵鱼贯而入的脚步声,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倾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是校长大集合,霍格沃茨的弗立维教授也在场。就像开校长茶话会一样,他们从刚刚结束的第一场八强赛开始谈起,一直侃到近日来魔法界发生的几件大事。 海姆达尔没听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把注意力投入到书本当中。 “我最近一直有个想法。”马克西姆夫人的声音陡然响起,一下子盖住了屋内所有人的声音,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里间的海姆达尔也从书本中抬起头。 “在座的各位都是欧洲教育界响当当的人物,不妨也加入进来替我们参谋参谋。”马克西姆夫人不疾不徐的说。 “到底是什么事?”卡卡洛夫校长问。 “大战过去几十年了,现在都到二十世纪末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交换生制度重见天日了?” 或许马克西姆夫人的提议太过突然,众校长一时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鸦雀无声,门内的海姆达尔也受到了感染,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您刚才说‘替我们参谋参谋’,这个我们除了您以外还有谁?”一位校长提出他的疑惑,从他的问题就能看出该校长是一个相当仔细的人。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邓布利多教授。”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欧洲巫师界的影响和威望由此可见一斑。 TBC 第165章ACT·196 “既然您和邓布利多校长都已经商议好了,何必再来问我们的意见。”这位发言者的口吻很是讥诮,显然不太愿意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的账。“交换生制度有那么重要吗?不就是把这间学校的学生换到另一所学校去么!您二位也太会小题大做了。” 马克西姆夫人没有表示出丝毫的不快:“这是我和邓布利多教授的共同提议,只是初步的想法,并没有结论,趁此千载难逢的时机拿出来和大家说道说道。”讲到这里她转过头看向那位不太客气的校长。“据我所知贵校大战以后就重启了交换生制度,您怎么都不和咱们知会一声呢,太见外了。” 好像被当众拆穿了什么秘密,该校长很是尴尬,朝众人讪讪一笑,不再吭声。 马克西姆夫人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承认,这个提议是我先向邓布利多教授提出的,最初的想法仅仅是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之间交换学生相互学习,我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弄大。但是和邓布利多教授探讨了几次以后,我们一致认定,是时候让交换生制度全面重启了,因此借着本次八强赛各位教授齐聚一堂的契机提出我们的建议。” “抱歉打断一下,虽然您所要讨论的议题和我们学校没有多大干系,但我还是想说,据我所知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教授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说话者是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长,该校长今日刚刚抵达德姆斯特朗,为了观看即将开赛的八强赛第二场。 在场的其他校长们纷纷点头附和,霍格沃茨的校长一向深居简出独善其身,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一位热心教育事业的实干家了? “邓布利多教授说了,如果贵校愿意参与这次的交换生制度的重启,下一届国际巫师联合会定期会议召开时,他会带头为列支敦士登的回归争取入席选票,并想办法实现它。” 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长闻言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马克西姆夫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透露出另一个更为重大的信息。事实上近些年列支敦士登国内确实有相当一部分声音要求重新加入巫师联合会,随着这些声浪的逐步扩大,越来越多的年轻巫师表示无法忍受“闭关锁国”带来的不便。年轻人们渴望出去看一看,到别的国家走走,和他国的巫师交流,但是国际巫师联合会对列支敦士登的制裁就像一座大山,极大的遏制住了年轻人的热望,使得巫师们的情绪愈发躁动起来。 国内的不安定因素促使列支敦士登魔法部不得不正视群众的呼声,认真考虑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这才有了拿回席位,重新加入联合会大家庭的想法。 来此之前魔法部长确实找他通过气,让他借机找他国的校长探探目前的局势,打听打听巫师联合会对此有何意向,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行动,邓布利多教授就已经递出了橄榄枝。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长百感交集,倍受触动。 在场的他校校长们的触动并不亚于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长,大家心里纷纷猜测,看这样子,怕是要变天了。 就在各位校长热火朝天的议论时,卡卡洛夫独坐一角闭口不言,和他往日爱瞎凑热闹的性格大相径庭,卡捷宁教授也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沉默架势,这让马克西姆夫人心里感到些许不安,照她和邓布利多教授的讨论结果来看,德姆斯特朗是一定要争取进来的,欧洲三大不能缺失一角。 “卡卡洛夫校长?”马克西姆夫人暗示性的喊了一声。 “这事我不好做主啊,马克西姆夫人。”卡卡洛夫貌似为难的低声叹息。 卡捷宁教授在心里喷笑,这家伙现在倒是“自觉”起来了。 果不其然,就听卡卡洛夫续道:“我们学校的情况您也是知道一些的,不瞒您说,也不怕在座的各位笑话,我不过是个挂名校长,我身旁这位才是真正掌权的人。” 当机立断撇的干干净净,卡捷宁教授瞬息之间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卡捷宁教授看似无意的瞥了眼卡卡洛夫,卡卡洛夫立刻低头,躲避了名誉校长针尖一般的眼神。 在里间里听壁角的海姆达尔瘪瘪嘴,卡卡洛夫的规避并不令他感到多么的惊讶,凡是涉及英国的人事物卡卡洛夫总会第一时间转手丢给名誉校长卡捷宁教授。好比上次的开幕式,身为正式校长的卡卡洛夫居然舍得放弃公开显摆的机会。难道英国有校长先生的仇人?还是说他曾在那个国度经历过什么不愉快?海姆达尔不由得浮想联翩。 卡卡洛夫毫不避讳的公布“内情”让在座的校长教授们非常讶异,马克西姆夫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把话题引向了那位“真正”的掌权者,不去拘泥于其中的来龙去脉。这位性格刚烈且精明能干的法国女性始终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这是邓布利多对她推崇备至的主要原因之一。 “卡捷宁教授?”马克西姆夫人轻轻微笑。 卡捷宁停下喝茶的动作,抬眼道:“行啊,那就这样吧,如果真要重新启用交换生制度,到时候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会派人去参加正式的讨论会的。” 卡卡洛夫老脸一垮,表情像吞了黄连一样痛苦。他其实是想让卡捷宁拒绝的,可惜这位教授一如既往的“迟钝”,一想到霍格沃茨的学生可能要来,还可能一并带来某些事端他就坐立不安。他都躲那么远了,就是不想和英国那边多牵扯。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有卡捷宁坐镇,不安的心又渐渐沉淀下来。卡卡洛夫努力安慰自己,万一真的有事发生,身为裴迪南好友的德姆斯特朗现任名誉校长菲利克斯·卡捷宁绝不会袖手旁观。 卡卡洛夫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这是马克西姆夫人开口以来他喝进去的最安心的一口茶水。 待得众位校长教授离开,卡捷宁教授打开里间的小门,海姆达尔捧着厚重的书本走出来。 “我们真的会加入交换生的计划吗?教授?” “十有*会的,就算说动不了别的学校,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间也会来一次内部交换。” “怎么这么突然?”马克西姆夫人的语气有着难以觉察出的焦急,旁观者清的海姆达尔听出点不同的感觉。 “多一个帮手就能多一个后盾,邓布利多是想趁早多拉些盟友。”卡捷宁教授给海姆达尔倒了杯茶。 海姆达尔接茶杯的动作顿时一缓:“是因为那个神秘人?” “这个只有邓布利多自己知道喽。”卡捷宁眼睛一扫,发现海姆达尔手里拿了一大摞书本,其中还有几本高深的黑魔法,不由得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发觉他的目光以后脸一红,他这是堂而皇之的不请自拿,只好先斩后奏:“这几本黑魔法能借给我看两天吗?” 卡捷宁故意逗他:“两天?那行啊!” 海姆达尔面容一僵,有种自掘坟墓的悲摧感。“我尽量……”他嘟嘟囔囔的说。 “拿去看吧,看完了再还给我。”卡捷宁决定放他一马。 海姆达尔顿时喜笑颜开。 看他抱着书本心满意足的样子,卡捷宁教授忽然心头一动,试探道:“你对毕业后的去向做过打算吗?” 海姆达尔老实回答:“没有。” 他才两年级,卡捷宁也觉得自己的考虑为之尚早。 海姆达尔眨巴眨巴眼睛,开玩笑的说:“教授,您是不是想给我介绍工作?” 没想到卡捷宁还真的点了头:“是啊。” 这下换海姆达尔无语了。 *** 第二天中午,食堂内。 “交换生?”卡罗两眼放光的重复。 “我已经重复六遍了,没错,就是交换生交换生交换生。”海姆达尔抓狂的警告:“再问一次就把你炸成粉末!” 卡罗哪里听得进去,掏出小本子一边飞快的往后面翻一边说:“消息可靠吗?” “可靠,至于结果就不得而知了。”海姆达尔有点后悔把这事讲出来,好在几位好友不是碎嘴的人,卡罗虽然热爱八卦却不会主动制造八卦。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们学校也有交换生制度。”里安说。 “欧洲的魔法学校原来都有,后来因为大战中断了。普罗迪校长就曾经因为交换生制度代表德姆斯特朗去加德龙博魔法学校读了一学年。”海姆达尔透露。 卡罗一听刷刷刷记录在案。 “一般做交换生的都是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吧?”里安问。 “当然,有哪间学校愿意出丑的?再说了,把差生往别的学校塞也太不厚道了。”卡罗说。 “卡捷宁教授是不是有意让里格做我们学校的代表?”里安推测。“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他躲在里面。” “我觉得教授完全是一时兴起。”海姆达尔摇摇头。 莱昂忽然抬眼道:“德姆斯特朗的交换生有年级限制的,五年级以上包括五年级的学生才有入选交换生的资格,里格和我们一样都是两年级。” “喔。”里安受教地点点头。 “这么说威克多·克鲁姆很有可能入选。”卡罗突然想到。 海姆达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对哦,克鲁姆球打得那么棒,名气那么大,如果做了交换生,其他学校肯定抢着要。”里安附和。 海姆达尔紧张的朝他看去。 这时卡罗又开口道:“克鲁姆今年六年级了,年级刚刚吻合,这交换生制度要启动也要等到下一学年了,到时候他在外校上完了课以后正好回校拿毕业证书。” 海姆达尔听完分析以后就更坐不住了。 “他成绩很好,每年都能进年级前三。”莱昂点下最后的点睛之笔。 海姆达尔彻底沉默了。 三位好友窃笑不已,逗弄里格实在太有成就感了,平时根本没这机会啊!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话题人物上完课直奔食堂,刚一走进就发现自己的小男友闷闷不乐的。 男朋友刚坐下,海姆达尔就把交换生的事情跟他说了,这天早上为了让男朋友多休息,海姆达尔临时取消了晨间约会,早饭也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就匆匆分别去上课,直到现在才有时间交流。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原来听队上的师兄们讲过。”威克多不愧是高年级学生,见识就是比他们这些一问三不知的低年级大。 “你会被选上吗?”海姆达尔开门见山。 他这一问,三个好友暗叫不好,他们其实是坏心眼地想给他们俩制造一些分歧来着。 “不会,校队成员应该不会应选。而且,如果我去了,明年的外校比赛还怎么打?”威克多很有自信的说。 “嗯!对!对!”海姆达尔眉开眼笑地直点头,心情豁然开朗。 威克多见状忽而坏笑起来,俯身凑上前去靠在海姆达尔的脸旁,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脸颊:“怎么了,舍不得我?” “一想到可能一学年都见不到你,心里就闷闷的不舒服。”海姆达尔说完用力点头。“你说的对,我舍不得你!” 威克多就楞在了那里,眼睛都直了。 海姆达尔顿时茫然不知所措:“你怎么——” 话未完,就见威克多一拳重重砸在桌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桌上的东西随之一跳,四周的学生被突如其来的巨响也骇得随之一跳,纷纷惊恐万状的望来。 “真TMD感觉好极了!!!”用保加利亚语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反身一下子用力抱住海姆达尔,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听不懂的保加利亚语,海姆达尔被他强烈的情感宣泄弄得一头雾水,反射性的抱住了男朋友。 被惊吓到的众学生这时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互动模式,也太惊天动地了,想到自己刚才被吓得不轻,不禁腹诽起来。 三位好友泪流满面,他们是想制造分歧,不是为了促进甜蜜,为啥就适得其反了呢? “这个方法不适用于里格,他不是那种心事往肚子里藏的憋屈类型。”冷静的莱昂就失败原因做了分析。 “我忽然觉得我们仨很傻。”卡罗嘀咕,可惜没人睬他。 “哎哟,我觉得牙酸。”半晌以后,里安说。 TBC 今天是31号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_^(杯具,第一次打错字,幸好发现上来修改,不然丢人丢大了) 第166章ACT·198 其实邓肯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当他们的家养小精灵拒绝让他进门时他所流露出来的惊讶是那么的明显,可怜的家养小精灵在他的怒视之下差点尖叫着落荒而逃——幸好家养小精灵把恪尽职守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当他得知被拒之门外的理由以后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正午的露水一般蒸发殆尽,甚至还涌上了一些爆笑的冲动。 熟知奥维尔先生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等人,痛恨在等待上浪费光阴,尽管自诩为绅士的男人们都爱以等待为出发点表现自己很有耐心,对女士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怀,邓肯不然,他同样不喜欢装腔作势,从前以及现在和他约会过的女孩子为了和他长久的交往下去首当其冲的就是改掉了爱迟到的小毛病。但是今天,他并不觉得等待的过程很漫长,恰恰相反,邓肯这么告诉自己,如果时间很短,他一定会狠狠嘲笑房间里的两个人。 在进门以前,奥维尔先生管不住自己翩翩起舞的想象力,对着房门使劲遐想了一番,极尽猥琐之能事。他甚至还脑补过进门以后的第一眼会看见的画面,不自在?这个的可能性很大;满足?考虑到威克多的能力肯定不如自己但应该还不错,也算一个可能性;生气?也就是没有得到满足,邓肯认为这个选项的余地也很大…… 然而,对自己的脑补踌躇满志的奥维尔先生在进门的一刹那却步了,居然都没猜对,邓肯很失落。 邓肯看见穿着校服长袍的里格敞着衣襟趴在地上,摸来摸去的不知道在找什么。威克多一会儿帮他撩高垂落的床裙,一会儿又帮他翻找沙发和地毯下方。两个人就这么满屋子的寻摸来寻摸去,弄得姓奥维尔名邓肯的法国猥琐男一头雾水。 “你们在找什么?”邓肯忍无可忍的发问。 “我长袍上的一颗扣子。”海姆达尔头也不抬的回答。 扣子?邓肯沉默片刻,“让家养小精灵去找啊!” “找过了,没有。”海姆达尔说。 喔,家养小精灵都找不到,那个扣子十有□□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邓肯默默想着。 “校服发下来的时候都会配一包备用纽扣,实在找不到算了,我会帮你留意的。”威克多对海姆达尔说。 海姆达尔从地上爬起来。 “都是你,好好的衣服干嘛要用手扯,扣子几乎全都给你扯掉了。”海姆达尔嘀嘀咕咕的埋怨男朋友那莫名其妙的粗暴行为。 威克多摸摸鼻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一时冲动。”脑子一发热,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当时就一门心思的剥离障碍物了。 海姆达尔刚要说什么,却发现某法国人士两眼冒光的看着他们,海姆达尔把话咽了回去,低头拍拍袖子,转身走进盥洗室。 威克多拿起床上的校服往身上穿,邓肯见状靠上来嘿嘿一笑:“吃了?” “没有。肚子饿了。”威克多喃喃道。 “谁跟你说晚饭了!”邓肯急了。 “我也没和你说晚饭。”威克多都不怎么想搭理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家伙会问什么。 “滋味如何?”邓肯不忘初衷。 “你怎么这么烦,都说没有了。” 邓肯明白了,用力拍拍威克多的肩膀,一脸的同情:“你辛苦了。”瞧瞧,这就是体贴入微的后果,他觉得威克多早晚有一天会得失心疯变得狂性大发。 “事实上感觉好极了。” 邓肯一怔,发现威克多脸上的表情既满足又邪恶。那种对未来无限憧憬的淫.荡眼神是怎么回事???那种心甘情愿等你一万年的温柔目光是怎么回事???那种你不懂我不和你多罗嗦的不屑表情又是怎么回事???邓肯抓狂地浮想联翩起来。 “我说……”邓肯开口。 “我会宰了你的。”威克多打断他。 “……我还什么都没说。”邓肯貌似很委屈。 “所以赶紧把嘴巴闭闭紧!”威克多凶相毕露。 “朋友妻不可戏,我知道,我不过是开玩笑。”悲摧的是玩笑都没来得及开就被凶了,邓肯泪流满面。 “他怎么了?”海姆达尔出了盥洗室就看见邓肯背影萧索地蹲在墙角画圈圈。 “别理他。”威克多不以为然。“你饿不饿,咱们去吃饭吧。” 海姆达尔没有意见,抬手揪住威克多衣襟上的一粒纽扣:“这个给我吧,从上面数下来第六个,挺吉利。” 威克多二话没有,当场扯下来放进海姆达尔手里。 海姆达尔拿着铜扣子在自己衣襟上少了个扣子的位置比划了两下。 “如果你不介意数字不对。”威克多见状莞尔。 德姆斯特朗的校服纽扣全都镂着花色数字,依照年级变化呈现出1到7不同的阿拉伯数字,盾底内凹,缠枝镂空,花色数字浮在中间浅浅外凸,无论从设计角度还是手工制造来看均称得上华美精良的艺术品。至今仍有为数不少的毕业生珍藏着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校服纽扣。 威克多校服上的纽扣数字是“6”,海姆达尔的是“2”。 “你都不介意藏着我那个不知道跑哪儿去的二年级扣子不撒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说。 威克多楞了一下,然后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海姆达尔斜睨着他,意味深长的微笑:“亲爱的,要多注意身体,你可是我们的王牌。” 小两口离开寝室的时候,邓肯同志重振旗鼓地跑上来靠近威克多身后轻声嘲笑:“没想到你还挺娘们,居然会——”乓的一声,门板在他面前重重闭合,邓肯猝不及防,一个大大的趔趄向后倒去。 门内顿时传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海姆达尔刷地回过头来,威克多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的手朝楼下走:“我饿了。” *** 他的三位好友都在食堂里,一发现他的踪迹就忙不迭跑过来,并且不顾威克多的凌厉目光硬着头皮把他拉到他们占领的座位上。 三位好友目不转睛的把海姆达尔从头到脚扫视一番。 “你还好吧?”卡罗小心措辞,另两位也一脸的紧张和关注。 这个时候威克多才慢吞吞的走过来坐到海姆达尔身旁,面不改色的拿起一盘东西吃起来。里安很想给他一个白眼,这些东西都是为里格准备的,但是里安不敢,敢怒不敢言地躲在莱昂边上嘀嘀咕咕。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威克多是有分寸的。”海姆达尔隐晦地说出答案。 然后就听见克鲁姆对着吃食冷哼一声,三位好友顿时面色一僵。 卡罗和莱昂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也是担心里格,既然不是那么回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的身体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吧?”里安盯着海姆达尔,貌似一脸的求知若渴。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看见里安的眼神一如既往,马上明白这家伙根本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里安发现海姆达尔的表情有些古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让他难为情了,就歉然地嘿嘿一笑不再吱声。 海姆达尔大大叹口气,对卡罗和莱昂说:“是不是应该拓宽一下他的知识面?” 卡罗和莱昂也很无奈,别看里安同学平时爱美又骚包,在某些领域却是一点都不开窍,不知道该赞扬里安的父母为人正派,还是应该责备他们在儿子的性.教育方面太片面。 “对了,如果有时间赶紧去找一下洛朗教授吧。”卡罗对海姆达尔说。 “教授没说什么吧?”海姆达尔立刻紧张起来。 卡罗同情地望了他一眼:“今天下午是魔药学的阶段小测验。” 啊啊啊啊啊啊!一点都没想起来!亏他之前还好好准备了一番。海姆达尔痛苦地用勺子磕脑门。 没磕两下就被男朋友阻止了。 “是我不好。”威克多对海姆达尔抱歉的说。 三位好友点点头,就是你不好! 海姆达尔摇摇头。 三位好友也摇摇头,就是他不好! 威克多瞪着那三个碍眼的家伙,真恨不得让他们立刻从眼前消失。 三位好友不甘示弱的回瞪。 “不怪你。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我也有爽到。”海姆达尔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三位好友顿时愁眉苦脸,你不要这么诚实好不好,也让我们偶尔有点成就感嘛。 “洛朗教授的意思是让你补考。”卡罗没有忘记教授的嘱咐。 有补考机会就好。海姆达尔松口气,然后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问:“这次都考了些什么?” 卡罗又一次同情地望来:“教授说你就不要为此费心了,他会再给你出一份与众不同的考卷。” 海姆达尔又开始用勺子磕脑门。 “斯图鲁松先生也找过你。”莱昂丢出了一个比这更骇人听闻的炸弹。 “我爸爸?”海姆达尔无语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 “他找我什么事?” “好像是关于家养小精灵的。” “希娜?“ “这我就不清楚了。”莱昂抱歉的摇摇头。 海姆达尔当即叫出了希娜,结果他的家养小精灵一出来,海姆达尔就发现她好像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可不是好习惯,我会不开心的。”海姆达尔开玩笑的说。 “希娜绝不离开您!”希娜居然神情激动地一把抱住海姆达尔,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这种行为在寻常的家养小精灵看来是很可怕的,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随意触碰主人的身体是要命的犯罪行为。 海姆达尔懵了。 “怎么回事?”他尝试拉开希娜,希娜却像溺水者抱着救生圈一样死死抱着他。 三位好友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这样牛掰的家养小精灵令他们大开眼界。 “再不撒手当心你的主人一生气把你开除了。”威克多不慌不忙的说。 希娜尖叫一声撤离,行动迅如闪电,大家都没看清它就站在三步以外的地方了。 海姆达尔吐了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希娜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像在做什么强烈的心理斗争了,它这模样让海姆达尔更加莫名其妙了。 “你不说我就去问我爸爸。”海姆达尔不紧不慢的说,其实他也是胡乱投注。 没想到这句话却形同杀手锏,希娜顿时脸色一紧:“是多多马先生……”刚开了个头又没声了。 多多马?海姆达尔纳闷,那不是专门为斯图鲁松家族的族长服务的家养小精灵吗?据说是全体斯图鲁松家族的家养小精灵们的偶像。怎么和它扯上关系了?(PS:如果筒子们不记得了,可以回顾ACT·126,这个小精灵此前没有正式出过场) “多多马不是我爸爸的家养小精灵吗?它怎么了?”海姆达尔见它久久不开口,只好自己问了。 “多多马先生想和希娜结婚!”希娜豁出去的一嚷嚷完就难为情地用双手捂住脸。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老半天以后才想起来问:“家养小精灵之间可以建立婚姻关系吗?” “我们只要双方确立关系,并且得到主人的同意就算是结婚了。”希娜一边从指缝间往外偷看一边害羞的轻声说。 看它这样子应该是很欢喜吧!海姆达尔莞尔。 “你喜欢它吗?”海姆达尔问。 希娜的指缝一瞬间闭合,大大的耳朵半耷拉着,看上去有点红。 海姆达尔顿时有数了:“我需要为你准备些什么吗?”两个家养小精灵结婚,作为女方的主人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对此他完全一头雾水,没想到这辈子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情。海姆达尔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 “希娜不要结婚!”捂脸的手突然放下来。 “你不喜欢多多马?”海姆达尔不解的说。 “我、我喜欢多多马先生,我是它的女朋友。”希娜扭绞着手指头。 海姆达尔忽然有些明白前段时间希娜提前支取假期都用来干什么了。想想这俩家养小精灵年龄都不小了,做个老来伴挺不错的,但是希娜的态度实在是…… 海姆达尔拧了下眉头:“你喜欢多多马但是不想和它结婚,是这个意思吗?” 希娜支支吾吾始终说不出所以然来,海姆达尔头疼不已,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女人的心思你永远都猜不透。”卡罗又来感悟人生了。 “那它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嫁?”海姆达尔投降道。 “你还是跟隆梅尔商量一下,我估计他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威克多说出自己的建议。 海姆达尔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我还是应该提前准备一下。”海姆达尔说。 “准备什么?”威克多问。 “往我爸爸那里送嫁妆。” “你的嫁妆应该送给我!” 海姆达尔无语:“这么较真干么。”而且他是男的好不好,只有聘礼,没有嫁妆。 威克多同志严肃认真的指出:“这个问题当然要说清楚!” TBC 第167章ACT·199 海姆达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女方家属”的身份来见父亲。 “晚上好,爸爸。”海姆达尔朝父亲微笑,迈步走进房中。 隆梅尔合上房门,转身走到壁炉前的单人沙发旁坐下。 “坐吧。”隆梅尔指指对面的沙发。 海姆达尔依言而行:“莱昂说您下午找我。” 隆梅尔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毛:“得到的消息是你旷了一下午的课。” “我很抱歉。”海姆达尔力持镇定。 “不用对我抱歉,需要接受道歉的是你的魔药学老师。”橙色的光火在隆梅尔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使他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严厉。 海姆达尔沉默下来,他无法确定父亲是否正为此恼怒,有时候保持沉默比自作聪明的转移话题更保险。 隆梅尔轻轻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他希望的相处模式。 “你的家养小精灵是不是和你透露了一些情况?”隆梅尔尝试转移话题,这对他来说挺新鲜的,因为往往都是由别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是的,希娜说您的家养小精灵想和它组建家庭。” “多多马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我它的意愿。”隆梅尔慢吞吞的说。 “希娜说它不想结婚。”海姆达尔淡淡一笑,言辞中更多的却是纵容。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多多马会解决这个小问题。”隆梅尔对自己的家养小精灵的办事效率很有信心。 不肯结婚是小问题吗?但是父亲这么说了,海姆达尔自然乐见其成。 “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比如嫁妆之类的。” “不需要。”隆梅尔果断的说。“不用费那工夫,送来送去还不是一家人。” 虽然有点打击人,但是海姆达尔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离开父亲和斯诺,去除外婆的遗产,他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就现状而言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因为他没有毕业,所以连工作能力都谈不上。 发现儿子又不吱声了,隆梅尔不免有些无力和沮丧,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其实他并没有生气或者不满。 “儿子,”隆梅尔给自己找了个切入点。“你真的喜欢那个威克多·克鲁姆?” “您原来问过这问题。”海姆达尔说。 “对,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毕竟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又不同了。 “应该是喜欢吧。”海姆达尔说。 从字面上看不够确定,语气却很坚决。隆梅尔整顿了一下思绪:“你还年轻……”这是他始终不以为然的原因所在,里格还年轻,目前就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学习生活,无论视野还是见识都相对薄弱。 “万一你以后遇到更好的选择。”隆梅尔总觉得他的决定下得太早了,在他看来,那个克鲁姆毫无出众之处。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那就把威克多甩了,找那个更好的。” 真有这想法的人绝不会以戏言般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来。隆梅尔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角。 “爸爸,您知道交换生制度吗?”海姆达尔忽然道。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隆梅尔惊讶于儿子极具前瞻性的消息来源。 海姆达尔就把那天阴差阳错地躲在里间听壁角的事情和父亲说了。 “那天马克西姆夫人也邀请了我,但是我没去。”隆梅尔点头道。卡卡洛夫总爱对着他喋喋不休,校长先生那口怪腔怪调的挪威语能让任何一个头脑清晰的北欧人涌出一股杀人的冲动。 “这么说海德格拉克不会加入进来?” “海德格拉克还没有迎接他校高材生的能力。”隆梅尔口吻谦逊,态度却依然带着固有的沉着。“不过,”隆梅尔忽然话语一转。“你要是想来,我可以勉为其难的配合那些人一下。” “我才两年级。”海姆达尔说。 “这不是问题。”隆梅尔不慌不忙的笑了笑。 “……我不想离开德姆斯特朗。”海姆达尔挠挠脸颊,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隆梅尔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去听卡卡洛夫的话,尤其是涉及到克鲁姆以及他曾经为校争光创下数项历史记录和奖项的那部分,问题是耐下心来和卡卡洛夫攀谈会让人发疯。 隆梅尔想不通,威克多·克鲁姆何德何能让他的儿子为他如此牵肠挂肚! “替我恭喜一下克鲁姆,祝贺他们顺利闯入八强。”隆梅尔不得不赶紧再找别的切入点,越抓着刚才的话题不放他就越想把那个威克多碎尸万段。 海姆达尔与有荣焉的点点头,两个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 隆梅尔忽然心里一酸,这哪里是“应该是喜欢”的表现。 “您知道巴斯泰托火神队吗?说是魁地奇联盟最古老的十支球队之一。”海姆达尔问道。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隆梅尔觉得他儿子和自己一样对这种东西不感冒才是。 “威克多毕业以后会进这支球队。” 隆梅尔暗暗咬牙切齿,又是那个该死的威克多!!! *** 海姆达尔不知道多多马会有何行动,至少希娜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勤快,结婚的事情却很长时间未再提起。海姆达尔不禁有些担心它们的感情是否起了波折,当希娜又一次向他提前支取假期时,海姆达尔顿时明白家养小精灵有它们自己的处理方式和浪漫。 这个时候主人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接下去的时间里海姆达尔认认真真上课,老老实实做作业,努力啃着令他抓狂的魔药学笔记,紧张万分地应付完可怕的魔药学小测验,考完试那天他抱着男朋友狠狠咬了好几口,热烈庆祝这辈子的魔药学考试的总数又少了一次。 威克多虽然被咬,却表现得很享受,甚至无耻的说:“我希望你天天考魔药学。” 结果遭到海姆达尔冰寒彻骨的冷眼。 八强赛打了一场又一场,因为本轮比赛不对外开放,使得有些场次门庭冷落,除了贵宾席别的席位一片萧瑟,最后不得不依靠邀请木棉古镇上的居民来带动一些观赛热情。 霍格沃茨比赛那天海姆达尔去了,根据他们的水平来看他们那场比赛的表现,总体来说发挥不错,赢得挺漂亮,弗立维教授很兴奋,和海姆达尔翻来覆去的说孩子们“超常发挥”“太棒了”“霍格沃茨的荣耀”之类的话。 海姆达尔觉得这位教授很可爱,因为他敢于在技术明显更胜一筹的德姆斯特朗校队面前鼓吹自己球队不凡的突出表现,比那些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要强上太多了。 不仅如此,该教授对教育也很热心,据卢娜说他们的院长喜欢聪明的孩子。自己是不是聪明海姆达尔不好讲,至少不笨吧,要不然这位教授不会无偿的给自己作辅导。起因就是某天清晨,海姆达尔在松湖边的椅子上一边翻书对自己写好的魔咒学作业一边等男朋友开完校队定期会议,弗立维教授慢悠悠地从另一条路上走来。 然后,弗立维教授就自发地给海姆达尔做起了辅导,至于他为什么给自己作辅导,虽然不好意思,海姆达尔仍然忍不住YY了一下,莫非在这位教授眼里自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海姆达尔当然不会傻到去推脱,有课上而且还免费,何乐而不为,总之,教授教的认真,他听得开心。 有意思的是这位教授特别喜欢称赞人,海姆达尔在他响亮的称赞声中找到了被洛朗教授打压至今的久违的虚荣感。 “如果前往霍格沃茨的德姆斯特朗的交换生代表是你,我会由衷的感到高兴。”有一天,弗立维教授在给他做完辅导以后不无遗憾的说,他是知道德姆斯特朗的年级限制的,不能在真正的课堂上教授斯图鲁松魔咒学知识,弗立维教授发出怅然若失的感慨。 海姆达尔一听,立刻问:“这么说交换生制度已经定下来了?” “对,我估计德姆斯特朗马上就会有行动,五年级以上的学生都会参加一次筛选考试。”弗立维教授说。 也就是机会人人均等。 “这次有哪些学校参加这个交换生制度重启?”海姆达尔好奇的问。 “具体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列支敦士登会是参与者之一。” 看来那个国家和邓布利多教授达成了某些协议。海姆达尔摇摇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想费这精力。 “霍格沃茨也会举行这类考试吗?” “当然。” “德拉科能参加吗?”海姆达尔对交换生制度还是有一定的想法的。 “恐怕不行,霍格沃茨也有年级限制的。”弗立维教授否定了他的猜想。 真可惜,海姆达尔耸耸肩。 那天中午,海姆达尔分别给德拉科,卢娜以及罗恩写了信,向他们报告霍格沃茨的得胜消息。尽管这么做会显得他这个局外人有点多此一举,弗立维教授早在得胜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达回去了,海姆达尔还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向他们表示祝贺。 在接到关于交换生制度的第一手消息的当天下午,卢塞室长就跑来和他诉苦了。 “斯图鲁松,卡卡洛夫教授跟我透露,他有意让我去霍格沃茨。” “不是要考试的吗?”海姆达尔很吃惊。 “是啊,但是校长跟我这么讲了,我认为这事十有*有什么内定名额。”卢塞表现得很焦虑。 “还有别的学生也被内定了?” “嗯,跟我一起去见校长的还有几个。”卢塞报了几个名字。 海姆达尔恍然,他说的这些学生都是五年级(包括五年级)以上出了名的作风良好的尖子生。与其说内定,不如说是提前动员他们尽最大的努力拿下交换生名额。 海姆达尔觉得这事挺光荣,就劝道:“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啊,闻名欧洲的学府,而且排名还在我们学校前面,你干么闷闷不乐的。” “我走了,西格玛怎么办?”卢塞愁得想拔头发。“校长跟我说西格玛不能带去。” 卡卡洛夫至今都看那条人鱼不顺眼,要不是碍于上面的压力,他早就趁人不备动手解决掉了。 “那就努力考砸吧。”海姆达尔只好反其道而行的怂恿,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校长跟我说如果我成功入选,西格玛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但是如果我走了,西格玛怎么办,我不放心研究室的那群人,西格玛脾气又大又认生,和别人亲热不起来。”卢塞真的开始拔头发了。 海姆达尔眉毛一挑,不咸不淡的说:“校长还说了什么,你就全交代了吧。” “斯图鲁松,你就帮帮忙吧。”卢塞干笑两声,谄媚道。 “为什么是我?拉蒂瑞教授呢?照顾人鱼的事情她完全可以胜任,比我这个一知半解的什么室长可强太多了。” “问题是西格玛不喜欢拉蒂瑞教授。”卢塞顿时愁眉苦脸。 “你怎么知道它不喜欢?” “因为它这么说了。”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你教西格玛说话了?” “它现在已经能说简单的短句了!”卢塞无比骄傲的回答。 “恭喜。”海姆达尔言简意赅。 “斯图鲁松!”卢塞发挥出牛皮糖的功力。 “等你真的入选了再说!”海姆达尔当机立断。 “你这是答应了。”卢塞故意曲解他的话。 海姆达尔知道纠正也没用,就“嗯”了一声应付了事。 卢塞犹如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脸轻松且踌躇满志的走了。 [恭喜你又给自己揽了个麻烦。]豆荚猫摇了摇尾巴。 在豆荚的存档记录里,第一个麻烦是客迈拉兽奶糖,第二个麻烦是威克多·克鲁姆。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海姆达尔很阿Q的认定三分天注定的效应比较强大。 豆荚却不这么想,入选交换生就能把那条人鱼的账一笔勾销,如果它是“爱鱼成痴”的卢塞,它会拼了老命去考试的。 TBC 第168章ACT·200 一天晚上,卡罗坐在017寝室的沙发上问道:“圣诞节你们打算怎么过?” 此时晋级八强的八支球队已经全部出线,依照组委会的规划,圣诞节过后将角逐四强,然后就是冠亚季军的争夺,冠军一旦确立,等待他们的将是世界比赛了。 作为本届国际青少年魁地奇大奖赛的主赛场,德姆斯特朗的假期模式全面变革,原本的寒假取消,圣诞假期相应延长。这对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个坏消息,尤其是假期虽然取消期末考试却照旧。前两天公布这条通知的时候整座学校一片愁云惨淡。不少学生已经提前规划好了自己的假期计划,这下全都泡汤了。 学生们不得不使用圣诞假期延长的消息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灵。原本德姆斯特朗采用的圣诞假是12月20日至次年的1月6日,这个假期模式今年暂时取消,改成12月5日至次年的1月5日。也就是说有一个月的时间过圣诞和新年。 往常德姆斯特朗的圣诞假有不少学生嫌跑来跑去太麻烦不回家过节,反正后面还有一个寒假,但是今年的特殊性使得整座校园从公布假期安排的那一天开始就提前进入了圣诞的气氛当中。南塔内的一年级们已经在寝室的门上挂上了彩球彩带等装饰物。 海姆达尔在众一年级的星星眼期盼中联系了勒菲·尼斯,从麻瓜那里捣腾过来一棵三米多高的圣诞树。 树枝上除了悬挂彩带、彩球和金银双色的星星等装饰品,还坠满了用彩色有机玻璃制造的全世界有名的卡通人物,这些亮晶晶的玻璃小巧精致晶莹剔透。虽然南塔的学生们对这些卡通人物非常陌生,但是眼花缭乱的奇特造型非常吸引人,可爱且充满了童趣。尤其是一年级的孩子们,对上面的小饰品爱不释手,无事就喜欢围坐在树下。 这株圣诞树现在正矗立在一楼的公共休息室。 “我要回家。”莱昂说。 “我也是。”里安附和。 卡罗看向海姆达尔,后者耸耸肩:“我表弟从去年就开始念叨了。” “你不和克鲁姆一起过吗?”里安觉得威克多不会这么“善解人意”。 “圣诞节是全家人一起过的团圆节吧?他当然要回家过节。”海姆达尔理所当然的说。 “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去。”卡罗怂恿。 海姆达尔暗笑,他的这些朋友平时总想方设法的给威克多出难题,真到了障碍处又开始换位思考了。 “为了他祖母来年的健康着想,我就不去讨人嫌了。”海姆达尔自嘲的说。 *** 从城堡的四楼下到三楼的路上,海姆达尔被忽然冒出来的阿纳尔拦住。 “里格叔叔,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和我表弟一起过。” “表弟?”阿纳尔想了想。“是英国的表弟?马尔福家的那位?” “对。” “里格叔叔,圣诞节要不要跟我回家?”阿纳尔笑眯眯的说。 这孩子!!! “我要和我表弟一起过。”海姆达尔再度强调,甚至还加重了语气。 “喔。”没有沉默一秒,阿纳尔又道:“就和我一起回冰岛吧。” 海姆达尔瞪着他足足三秒:“……抱歉,我目前没有修改行程安排的打算。” 阿纳尔瘪瘪嘴,嘿嘿笑了两声,一脸遗憾的走了。 海姆达尔挠挠头,这孩子真会忽悠人,麻痹大意的话很容易被绕进去。 *** “宝贝,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 海姆达尔用头狠狠顶了下威克多的下巴,差点咬到舌头的男朋友吃痛的捂着下巴莫名的看来。 “怎么了?”他说错什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问题被问了很多次,不自觉就起了逆反心理。”海姆达尔一脸抱歉的用手去揉威克多的下巴颏。 威克多危机感陡生。 “你有什么打算?”威克多貌似镇定的问道。 “和德拉科一起过吧,首先看看他有什么计划,去年就答应他了。” “隆梅尔呢?他不反对?”这时候威克多倒很希望隆梅尔能发威。 “为什么要反对?我们是一家人,到时候肯定是一起过节。” 一家人……威克多顿时萎靡下去。 之后,二人间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弄到无话可说的局面。 “你圣诞节会回家去吧?”海姆达尔貌似冷淡的问。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他不是克鲁姆家的一员,威克多当然不会带他回去,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这点,那他到底别扭个什么劲!!!亏得卡罗问他的时候他还表现得很成熟很大方!就因为威克多连问都不问他一下要不要跟自己回家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海姆达尔学卢塞那样无意识地开始拔头发。 “嗯,要回家的。”威克多闷闷的说。里格的闲暇时间始终是满档的,他从很久以前就有所觉悟了。前几次能给他得逞是因为他提前做个安排,没想到这次由于太自信反而错失良机了。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稳固,里格怎么都会给自己留余地,谁曾想里格会回答的这么斩钉截铁,而且还一副不动如山的架势,他准备好的话全被堵在嗓子眼里了。威克多无比的郁闷,我才是你男朋友吧,那不过是表弟!表弟而已!!!克鲁姆先生在心中狂吼。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眼,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把话说出来了:“你都不邀请我去你家过新年吗?”怎么一点暗示都没有,斯图鲁松室长表示很焦虑。 威克多的脸就亮了,眼睛猝然间变得炯炯有神:“你能去吗?” “圣诞假要放一个月,霍格沃茨可没有这么长的假期。”海姆达尔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如果圣诞不行,我们可以一起过新年。”威克多退而求其次。 “你祖母……” “我都快成年了,祖母管不住我。”威克多觉得这不是问题。 “你这小子,翅膀硬的倒是快。”海姆达尔莞尔。 威克多心花怒放,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从谷底瞬间攀到顶点,趁着旁若无人之际又开始上下其手不安分起来。当他解开海姆达尔长袍最上面的几个纽扣时,发现里面是一件深烟灰色的衬衫,不由得有些奇怪,熟知里格生活习惯的他很清楚,海姆达尔为了图省事很少穿衬衫,冬季校服里一般都衬着一件圆领套衫。 威克多解开几粒衬衫纽扣,一边轻轻吮吸锁骨一边轻声道:“你决定改变造型了?” 海姆达尔含糊的咕哝一声,身体因为威克多时重时轻的吸吮微微颤抖了一下。 德姆斯特朗的校服有春夏和秋冬两套校服,校规没有明确规定学生一定要穿哪套,故而,学生们都是怎么方便怎么穿,使得德姆斯特朗的校服文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呈现出杂乱无章的个性特征。 威克多是正统派,也就是春夏校服的拥护者,莱昂,卡罗也都是这一派的。正统派的校服穿着方式需要穿衬衫打领带别领带夹,外罩一件厚实的毛衣,校服长袍是略薄的春夏款。 海姆达尔一直站在杂乱派这边,纯粹就是图方便。圆领套衫外面只要再穿一件厚实的秋冬款校服就行了,领带也不用打,领带夹更是长年累月不见天日。 偏偏今天给威克多撞见他穿了衬衫,虽然没有系领带,外面穿的依然是秋冬款校服,对于方便至上的海姆达尔来说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了,因为他早上起床需要花额外的时间扣扣子。 发现海姆达尔一直闷不吭声,威克多嘿嘿坏笑起来:“是不是为了方便我?你看,这种时候有扣子脱起来反而更省事。”话语间又解开了几粒。 “你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海姆达尔把头埋到威克多的肩窝处。 没有否定?!威克多激动得不能自已,心潮澎湃得想仰天狼嚎几声。 “你这么配合我,只会让我越来越兴奋。”威克多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就在他想要得寸进尺更进一步的时候,海姆达尔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比如想了很久却一直没能到手的东西……” “当然有,你啊!”威克多从善如流的转而攻占海姆达尔的脸颊。 “除了我以外!”一使劲,把急色的某人再度拉开。 “结婚戒指。”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后。“除了结婚戒指。” “结婚证书。” “……”海姆达尔深吸口气。“除了跟我有关的。” 威克多终于敛眉肃穆地考虑起来,大约过了几秒,他抬眼道:“魁地奇世界杯的冠军奖杯。” 海姆达尔顿时陷入惨淡的灰色之中。 “宝贝,你问这个干什么?要送我圣诞礼物?”威克多好奇的亲亲他的脸。 海姆达尔干笑两声。 不是圣诞礼物,威克多来年1月1日就虚岁十七了,他考虑的是生日礼物。(纯粹就是为了好记才设定为1月1日生的,多好,天生的攻君=。=) 海姆达尔想给男朋友买一份生日礼物,遗憾的是囊中羞涩。他的零花钱都是父亲和叔叔给的,外婆的遗产还在麻瓜世界的银行里动弹不得,古凌阁的妖精手里还握着他的一笔金加隆,但是那不是他自己赚来的钱,而且他不想动用隆梅尔和斯诺的血汗钱给男朋友买礼物,他应该用自己挣来的加隆。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木棉古镇上的麻瓜用品商量有自己的股份,想了不出一秒又放弃了,因为那是用男朋友的钱入得股,威克多至今都不肯让他还钱,非要当他的债权人。海姆达尔有点后悔当年在对角巷用三餐换取劳动力的做法太廉价,他应该问那些老板要工资。 晚上在里安他们寝室里下巫师棋的时候海姆达尔因为好奇随手翻了翻里安订阅的时尚杂志,里面有不少礼品讯息,因为被施过魔法,目录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栩栩如生流光溢彩。 当他看到婚戒的那部分时不由得吃了一惊,数了数标价上的一串零,暗暗咋舌,太贵了!想起白天威克多说的话,海姆达尔顿时感到肩膀上犹如压了千斤顶一般的沉重,斯图鲁松室长很没见识的以为巫师世界的婚戒都这个价。 看完了令人纠结的结婚戒指,海姆达尔又向后翻了几页,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图片上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是一只暗铜色的怀表,沉稳内敛古朴大方,没有浮夸亮眼的装饰,做工考究,注重细节上的精细,金属表面光滑细腻,泛着暗哑的冷硬光芒。吸引住海姆达尔目光的是怀表反面略微凸出的图案,拥有一对金色瞳孔的翱翔的鹰。 就是它了!海姆达尔对自己说。 当目光偏移到怀表下方那一串天崩地裂般的标价之时,斯图鲁松室长泪流满面了。 TBC 第169章ACT·201 “里格里格,你看,这东西很不错吧?”里安猛地把杂志塞到海姆达尔眼前。 海姆达尔别开眼。 里安把杂志掉了个方位,再一次塞到他眼前。 海姆达尔别开头。 里安拎着杂志坐到他身边,海姆达尔一抬眼就看到那堆万恶的资产阶级奢侈品。 “拿远点!不然炸了它!!”海姆达尔凶神恶煞的瞪眼。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里安貌似委屈的问。 “没什么,就是被刺激到了。”海姆达尔板起面孔低头吃饭。 “怪了,还能有人刺激到你?克鲁姆不是应该赶在第一时间喷出火焰,把所有妄想拯救公主的骑士都烧成灰烬吗?”卡罗对他们二人的恋爱模式表示由衷的感慨,总忍不住出言损两句。 “不是被人刺激。”海姆达尔含糊的说。 “那是什么?”三位好友同时朝他看来。 是什么? “就是突然发觉生活其实比想象的还要艰辛。”海姆达尔对着一盘子紫甘蓝唏嘘喟叹。 三位好友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飞快的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说:“我走了。” 他们楞楞的看着他点头。 走前,海姆达尔回头瞅了一眼那堆万恶的XXX,突然咬牙切齿起来:“钱不是万能的!”干巴巴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洒脱!太洒脱了!!卡罗用力鼓掌。 “因为更多的时候需要用到信用卡……”言罢愁云惨淡地走了。 留下三个不知所云的少年:信用卡是什么? *** “斯图鲁松,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比较好。”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说。 海姆达尔顿了一下,干笑道:“就那么糟糕吗?” 一众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员沉默以对,答案不言而喻。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拿起海姆达尔画的瓶子草图,眼角有些抽搐:“你的审美情趣令我大开眼界,实话告诉你吧,这玩意儿太难看了!不过如果你非要按这模样做,我不会阻拦。” 人家是专家,比他强多了,海姆达尔顿时毫无挣扎的放弃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做瓶子感兴趣,但是你勇于探索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要不我帮你画个样子?”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看他这副颓败模样便有些不忍。 那就没有意义了。海姆达尔对某些小细节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算了,谢谢你,我大概生来就缺乏艺术天赋。”婉拒了该室长的好意,海姆达尔垂头丧气地走出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 又一条路自眼前断开了。 自打那天被一连串的零打击以后,海姆达尔不得不转移目标,以他目前的能力,卖了他都买不起那块古董怀表。海姆达尔退而求其次,决定自己动手,最好是不用花钱的那种,于是乎,各研究室顿时成了他的光顾对象。仔细筛选之后他给自己定下几个选项,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上一秒已经被剔除了。 看来也只有飞天扫帚研究室这个选项比较靠谱了。海姆达尔忽然发觉自己跟扫帚这东西孽缘颇深,糖耗子团体赛就是做扫帚;参加的单人赛事也跟飞天扫帚有关;目前是一家飞天扫帚制造公司的代言人;男朋友是魁地奇校队成员,未来的职业联盟的选手。总之,他这辈子仿佛要和扫帚剪不断理还乱了。 刚打算跑去飞天扫帚研究室那儿寻摸一圈,就看见卢塞从远处奔来,一跑到他眼前张口就问:“你的英语应该很溜吧?” “沟通没什么问题。”海姆达尔说。 “太好了,你跟我来。”卢塞拉着海姆达尔跑进了黑魔法生物研究室。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里除了室长以外空无一人,海姆达尔很纳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卢塞把他带到桌子旁坐下,并把一叠羊皮纸推到他眼前。 “你帮我们翻译一下,我们俩的英文实在不行。” 海姆达尔拿起最上面那一份扫了两眼,发现全是笔试考题,手上拿的是药草学的,下面一份是天文学的,再下面还有魔药学、变形术等等科目一应俱全,而且全部都是英文考题。 “你们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霍格沃茨前几年的O.W.Ls考试(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所用的题目。”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说。 “这一次的交换生考试比想象的还要严格。”卢塞叹口气。“不仅要通过自己学校的测试,交换到对方学校以后还要进行一次考试。霍格沃茨的考试标准已经公布了,说是依照他们的O.W.Ls级别,所以我就想法弄到了O.W.Ls历年的几份考题,熟悉一下题型,看看英国的魔法学校一般都怎么出题。” 卢塞这股认真劲让海姆达尔出现片刻恍惚,怎么搞得像高考一样。 “O.W.Ls一共考十二门,霍格沃茨有没有公布交换生需要通过几门?”海姆达尔问。 “半数以上。”卢塞回答。 海姆达尔翻了翻考题:“你最擅长哪一门?”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笑了起来,这还用问吗?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兴趣和擅长不是一种东西好不好!谁规定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就一定擅长保护神奇生物课?! “魔法史吧。”卢塞有些迟疑。“保护神奇生物课和魔法史我都挺喜欢的。” 海姆达尔嫉妒得牙齿发酸,魔法史对他来说就是一部写满了外星语言的天书。 海姆达尔埋头翻译起了魔法史的考题,随着翻译的深入愈发的感到心惊胆颤,他发现自己居然半数以上的题目都不会写,剩下的半数还不是很肯定答案是否正确。等他翻译完了所有魔法史考题,就灯尽油枯般的趴在桌子哀声叹气。对于魔法史的“恐惧”让他忽略了O.W.Ls是为年满十五岁的学生准备的,他才两年级。 两个室长拿着题目埋头苦思,海姆达尔对着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不满道:“喂,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连杯茶都没有?” “我不喜欢家养小精灵在我的研究室里跑来跑去,你自己动手泡吧,热水和杯子在那边的架子上,茶叶在柜子里。”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大手一挥,很洒脱的让海姆达尔自便。 不喜欢家养小精灵?海姆达尔抬眼扫视一圈,然后朝一只柜子走去。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普遍对家养小精灵没有好感,几乎每一任都这样,都已经成了另类的传统了。]豆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海姆达尔的脚边穿梭。 海姆达尔已经对它神出鬼没的行动力麻木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猫刁钻着呢。 海姆达尔不置可否的抿抿嘴唇,打开了柜门—— 好静。 太安静了。 一个脸色惨白的人瘫坐在黑洞洞的角落,双目紧闭,声息全无,死气沉沉。 海姆达尔的瞳孔急剧收缩,刹那间呼吸困难,人世间的声浪仿佛退去的潮汐般抛开他迅速远去,他只能瞪着那个漆黑的角落,手心冒汗,呆若木鸡。 身后忽然传来嬉笑声,少年们的说话声惊醒了他。 他以为时间凝固了很久,事实上不过瞬息之间。 角落里的人还在。 海姆达尔尝试动了下手指,发现还有行动力,他木然的抬起手拿起最上面一层隔板上的茶叶罐子,机械性的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迅速果断地抽出魔杖念了驱逐咒,不等漆黑的角落又变幻出别的什么东西,魔杖用力一甩,柜门“乓”的一声在眼前闭拢。 这番不小的动静令两位室长顿时抬眼朝他站立的方向看来,发觉并无异样之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海姆达尔之后的动作完全呈机械化形式操作,等他重新落座并捧着茶杯喝下一口茶水时,思维能力才恢复正常。 垂下目光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连忙把杯子放回桌面。他这是害怕?可能吧。心底的那股寒意让他无法自欺。海姆达尔苦笑起来,今天看见的和多年前在翻倒巷的一个衣柜里看见的如出一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太珍惜现在,就畏惧那个夺去他一切的过去,总想着或许某天早上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张病床上。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海姆达尔才再度拿起杯子。 [那是谁?]豆荚站在他肩膀上问。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那是已经死去的我,上辈子的我。 [你是怎么死的?] 海姆达尔诧异的瞪着豆荚:你相信? [为什么不信?] 一般人不会…… [不要用人类的固有逻辑来规范我!]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嗯,是我小看你了。 [你是怎么死的?]豆荚又问。 病死的,上辈子的我是个麻瓜。 [你只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事实上这已经很逆天了,你以为我是神啊,每一辈子怎么活怎么死都记得清清楚楚。 豆荚猫忽然沉寂下去,不再做声。 “斯图鲁松,别偷懒,还有好多题目没翻译呢!”大概是海姆达尔的无所事事刺激到了发愤图强的俩人,两位室长均一脸郁闷的朝他发号施令。 海姆达尔故意慢条斯理的喝掉杯中的茶水,然后缓慢的放下杯子,在两双凶狠的目光下拿过一份羊皮纸…… 那天下午当海姆达尔离开黑魔法生物研究室以后,该研究室的室长摸了摸鼻子,对卢塞说:“我刚才忘记告诉斯图鲁松了,他打开的那个柜子里有一只博格特。” “你的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低劣!”卢塞毫不客气的对他做出了批评。 “我们研究室的人每天被吓啊吓的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我当时一点都没想起来。”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有些懊恼。 卢塞回想了一下:“他好像表现得挺正常,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他后来不是念了驱逐咒语嘛,而且还念得挺溜的,应该不要紧吧。”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琢磨着是不是要去道歉,但是又觉得多此一举,他始终认为能当上实验研究室室长的人应当是被吓大的。 一个博格特罢了,以斯图鲁松室长的能力来说应付起来易如反掌吧,去道歉了反而有种侮辱人家的智商的感觉。 卢塞表示赞同:“斯图鲁松从头到尾都没吱声,你就忘了这事吧。”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点头,不一会儿,他低声道:“你说他会看见什么?” 卢塞耸耸肩,摊了摊手。 *** 海姆达尔最终以在放假之前无偿的为飞天扫帚研究室做检测换得了在该研究室自由出入并材料自取的权利。 亏他还想了一堆为什么要做扫帚的理由,结果该研究室的室长对此只字未提。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积压一大堆的扫帚,协议敲定之后就呼啦啦的全都搬出来了,海姆达尔顿时有种落入圈套的无力感。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海姆达尔对他们的室长说。 “不要紧,我们已经习惯了。”该室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不是在为你们操心。” “不要紧,这个我们也已经习惯了。” 海姆达尔举双手投降。 在正式放假的前一天,海姆达尔接到了德拉科的信,信件的内容很简短,命令他一定要去英国,去他家等他回家。 期末考试的日期没有因为寒假的取消而有所变动,圣诞假结束以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回到学校以后所要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总结了上半学年的大考。 海姆达尔在打包行李的时候不仅装了所有的教科书,还把未完成的飞天扫帚还有一系列白拿的工具材料也全部打包了进去,准备到了英国之后继续努力,赶在1月1日到来前完成它。 随着假期的步步临近,男朋友比之前更粘人了,到最后还很勇敢地顶着隆梅尔的白眼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把海姆达尔从额头到脖子啃了一遍,并用一记法式热吻依依不舍的划下句号,送他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起飞,钻入云霄,再也看不见地上的学校,海姆达尔仍然晕乎乎的贴着车窗久久无法回神。 隆梅尔绷紧了下颚,在儿子不安的注视下迅速收敛所有的愠怒,试图露出一个微笑。 海姆达尔拘谨地垂下眼帘,没有因为他的尝试而有所改变。 然后。 毫无意外的。 沉默降临。 该死的克鲁姆!全都是他的错!隆梅尔十分肯定的对自己说。 TBC 第170章ACT·202 他们到了英国之后并没有住进马尔福庄园,父亲告诉他,既然他们家在英国有房子,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的儿子住在别人家里,就算那个别人是海姆达尔的亲舅舅,对隆梅尔来说这之间没有区别。 多多马和希娜早父子二人一步去了老宅,斯图鲁松老宅在隆梅尔的授意下已经清理一新。暌别多年,老宅中的家养小精灵们纷纷拿出最大的工作热情来迎接主人们的回归。 他们的行李已经送走,奶糖和奥拉尔也一并送去了老宅,豆荚猫则一如既往地跟在海姆达尔身边。隆梅尔和海姆达尔决定回家之前先去对角巷逛逛,海姆达尔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对角巷和翻倒巷里的熟面孔们,隆梅尔当然不会驳了儿子的愿望。 对角巷还是那样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黑猫一钻进对角巷就撒野跑得无影无踪,海姆达尔习以为常,并不见怪。 老板们看到海姆达尔以后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隆梅尔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儿子从前的生活圈子,海姆达尔的这个招呼几乎从街头一直打到了巷尾,面面俱到不厚此薄彼。 一圈走下来手里多出好多小玩意儿,都是热情的店主们赠送的。 就在隆梅尔对儿子的受欢迎程度感到惊讶的同时,海姆达尔对父亲沿路不停的止步寒暄一样表示吃惊。总是会有一两个衣冠笔挺的人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冒出来打断父子二人前进的脚步,尽管隆梅尔表现得异常和气,海姆达尔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他越来越恶劣的情绪。 在大人们的寒暄时间里,海姆达尔一直处于置身事外的状态中,他的父亲没有把他介绍给其中的任何一人,尽管那些男人或者女人暗示的眼神是那么的明显,隆梅尔却始终装聋作哑。 在隆梅尔心中,里格无须迎合任何人,不该受到任何的烦扰,他只需对他的父亲负责,对他的家人负责,对他的朋友负责,对那个……隆梅尔拧了下眉头,迅速的把某保加利亚人士从头脑中抹去。 就算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心情极端恶劣——烦躁地想把所有碍眼的人全部阿瓦达,他依然有办法神情自若的站在那里,显得贵族派头十足的听取那些毫无营养的小笑话,苍白低俗的轶闻遗事,适时的点头微笑做出反应。 每当这个时候,海姆达尔就会突然耍任性,抓着父亲的手又吵又闹不肯罢休,并在自视甚高的同行们的不赞同的目光下把父亲拽离那里,等走出几步之后再回头做两个鬼脸来个一锤定音。 那些人来不及收敛的轻蔑神情猝不及防地扭曲变形。 这个结果总会让海姆达尔感到无比的畅快,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门道,偶尔也该发挥一下作用。 “他们都是各个国家的魔法部官员吗?”当父子二人坐在弗洛林冷饮店里喝饮料的时候,海姆达尔好奇的问道。 “没错。” 隆梅尔这回之所以能够陪伴长久的陪伴海姆达尔直到假期都没有离去,主要是钻了巫师联合会的定期会议的空子。据隆梅尔透露,临行前他们的魔法部长甩了他好几个白眼,斯图鲁松主席假公济私的无耻手段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说这话的时候隆梅尔靠在椅子上,半眯的眼睛周围有着细纹,勾起的嘴角弯成一个坏坏的微笑。 海姆达尔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无动于衷还是该嘲笑两声,父亲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实在有趣极了。 “您的社交圈子很宽广。”在听完了一连串同事们的糗事后,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评价。 海姆达尔的话无形中戳中了隆梅尔,后者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 海姆达尔的笑容消失了一点。 隆梅尔不想让截止到目前的不错的气氛半途而废,他握住海姆达尔的手,认真的说:“我没有生气。” 海姆达尔好像意识到什么,低头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隆梅尔伸手抚上儿子的头,目光变得十分温和。 “爸爸。”海姆达尔低声唤道。 “嗯?” “坐在三点钟方向的那位女士您认识吗?她朝我们这里看了不下十次。”是十六次,喔,现在是十七次了,海姆达尔在心里默念。 隆梅尔扬了扬眉毛,不太在意的说:“好像见过。” 海姆达尔抬眼打量了一番,那是一位端庄典雅的年轻女士,鉴于女性巫师都很会保养自己,海姆达尔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不太敢胡乱猜测女人的年龄。 女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渴望显而易见,隆梅尔却视而不见。熟悉隆梅尔·斯图鲁松的人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和良家妇女打交道,在隆梅尔心里,这类女人和奇异病菌感染是同义词。 在女人失望的注视下,他们结账离开了弗洛林冷饮店。直到走在大街上,海姆达尔仍然能感受到那双紧紧追随的目光,那位女士就坐在冷饮店二楼的小阳台上恋恋不舍的长久凝望。 “您没有考虑过给自己找个伴吗?”海姆达尔知道结婚这种事对父亲而言毫无意义。 “你是不是想要个妈妈?”隆梅尔轻易的想到了那方面。 “我有母亲,而且我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龄了。”海姆达尔说。 “真的?”隆梅尔停下来看着他。 “爸爸,我们在说给您找个伴,不是给我找个妈。”海姆达尔强调。“这完全不是一码事。” “女人是需要伺候的,我哪里有时间去伺候别人。”隆梅尔满不在乎的说。 “您说的是以结婚为前提吧,那就找个人来伺候您,就是不需要真的结婚的那种女朋友。” 隆梅尔露出坏坏的微笑:“亲爱的,我现在就时常交往那种不需要结婚的女朋友。” 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奶糖,剥开糖纸后塞进嘴里:“您是说可以帮助您解决掉某些小烦恼的女朋友?那需要花费大量的金加隆,用金钱买的伺候不是长久之计,您应该给自己找一个不需要花钱的伺候。” 隆梅尔大笑着他把推进了丽痕书店。 “事实上你说的‘小烦恼’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小,而且花钱比自寻烦恼省事多了,我喜欢一劳永逸,没有后顾之忧。” 海姆达尔没有接腔,因为一道高昂的有些过分的惊呼从书店里传来了过来。 “隆梅尔!真是太巧了!” 隆梅尔的脸顿时不痛快的沉了两分,短促地点个头:“施密特。” “太让我意外了,什么风把你吹到英国来了?”名叫施密特的男人衣衫微乱、步履不稳,他使劲从书堆间隙中挤出来,一边大声喧哗一边动作粗鲁的频频撞到别人,撞塌一摞又一摞的书籍。 书店里的人都在对他瞪眼,他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连个歉意的笑容都吝于付出。 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明明一脸疲倦,模糊的目光却闪烁出诡异的神采。 “显然你又在白天酗酒了,我不会为此谴责你,也不太确定此时此刻的你能否听明白我说的话,但是我会告诉你的,我到英国来的理由和你的一样。”隆梅尔冷淡的说。 施密特根本无心于隆梅尔的解释,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了海姆达尔。 “喔,那个小可爱是谁?” “你确定这两年你不是睡在棺材里吗?施密特?” 施密特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我错过了什么?” 隆梅尔赶在自制力瓦解前迅速道:“这是我的儿子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亲爱的,这位——” 施密特嗓音沙哑地狂笑起来:“你的儿子?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会有儿子!我还不知道你嘛,年轻的时候被女人甩了之后就一蹶不振的斯图鲁松主席居然会让可恨的女人替你生儿子?”笑完之后甩甩头,朝隆梅尔挤眉弄眼。“这只小天堂鸟的滋味如何?虽然跟你之前的品味大相径庭,但很明显是高档货,你花了多少钱?” 隆梅尔的自制力彻底崩溃了。 “亲爱的,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先把一些小问题解决掉。”隆梅尔转头对海姆达尔咧嘴笑了笑,目光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海姆达尔同情地望了眼仍在大放厥词的施密特先生,不放心的对父亲说:“杀人是要坐牢的。” “我不会把后半生托付在监狱里,而且,为了这个男人坐牢太不值得了。” 等海姆达尔再度走进书店,发现一切如常,他的父亲好整以暇的坐在店主提供的椅子上,一脸的轻松舒畅。所有的东西都原封未动,所有的客人也安然无恙,没有血光四溅的犯罪现场,唯一消失的就只有那位施密特先生。 “我能问一下吗?”海姆达尔看着父亲。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海姆达尔摸了摸鼻子。 *** 父子二人的晚饭是在翻倒巷57号吃的,当天晚上,妮尔在饭桌上对隆梅尔笑道:“我听说你白天出手教训了巴弗·施密特。” “这就是我对翻倒巷和对角巷最不满的地方了,一条街上的一丁点事情就传的两条街人尽皆知。”隆梅尔装出厌烦的样子。 “巴弗?这家伙又做什么了?”斯诺显然对这个人很不感冒。 隆梅尔冷哼一声,不想回答。 “里格亲爱的?”斯诺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海姆达尔抬头告诉斯诺:“爸爸对施密特先生的文学造诣感到很失望,就对他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文学造诣?”斯诺不解。 “嗯,他说我是天堂鸟,爸爸为此不太开心。” “事实上是怒不可遏。”隆梅尔马上予以纠正。 斯诺在海姆达尔说出“天堂鸟”这个词以后就冷下脸来。 “你不用出手。”隆梅尔对弟弟笑了笑。“就施密特先生目前的状况而言,根本轮不到你出手,你可以耐心的等上一段时间,等他应付完了我给他制造的麻烦以后再动手不迟。” 斯诺勾起唇角笑了,看上去挺愉悦,海姆达尔却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种令人胆寒的东西。 “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妮尔不会为了他们兄弟俩神魂颠倒,这是斯图鲁松两兄弟乐意跟她交流的原因,妮尔是极少数的隆梅尔愿意花时间搭理的名门闺秀之一。 “首先,我通知了他的现任妻子他来英国的消息;其次,我把他的下榻地址告诉了他在英国的几个情人;最后,我一不小心把他接下去行程安排透露给了一直被他耍的团团转的债主们。” “梅林保佑,希望施密特先生能平安活到明年。”妮尔貌似伤心的说。 “我会让他平安活到明年,而且是在很有盼头的前提下。”隆梅尔的语气相当尖锐。 “隆梅尔,麻烦你留点事给我做做。”斯诺不得不提醒他哥哥千万要“手下留情”。 隆梅尔忽然卸下冷漠的嘲讽面具,眼中多了份困扰,还有一些针对自我的恼怒和怀疑。 “或许这都是我平日行为不够谨慎造成的。”隆梅尔轻轻说。此前,他根本无所顾忌,有需求的时候花几个加隆找个女人共度良宵,这种事他也从来不去掩饰,莫非被误解的根源就在这里?品行不端?素行不良?举止轻浮?道德败坏?隆梅尔无比的纠结。 妮尔瞠目结舌:“梅林啊,我听到了什么,隆梅尔,你在忏悔吗?你居然也会有自我反省的一天!莫非是圣诞到来前的神迹?!” “妮尔!”斯诺喝阻,因为哥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对不起。”妮尔吐吐舌头。 “但是在碰到施密特先生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思想龌龊的小人笃定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和自己一样。”海姆达尔暗示父亲他完全是多虑了。“您没必要因为某些声音而刻意改变什么,我认为您现在这样就很好,尤其我的同学每次一提到您都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一种敬畏和仰视,这让我感到非常骄傲。” 隆梅尔第一次大约了解到他们的魔法部长总是没来由的认定自己的儿子绝无仅有、天下无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或许不是埃斯波的脑子有问题,隆梅尔假设。 里格把他变成了一个会傻笑的父亲,奇怪的是他并不想阻止,某爸爸心花怒放的想。 TBC 第171章ACT·203 老宅地处荒郊野外,周围的风景也很原始。 海姆达尔的房间窗户正对着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湖水的另一端是一望无际的毛毯一般的黄绿色草场,遥远的天地交接处插着零星的树丛,迎接每天的日升日落,点缀在草场上的嶙峋怪石或躺或立,充满了原始粗犷的美。 住进来的那天,隆梅尔对海姆达尔笑道:“欢迎来到远离人类世界的偏远角落,欢迎光临荒无人烟的老宅。” 那时候,海姆达尔正准备跳出蜿蜒的石头小路,渴望近距离的观赏远处一堆由上帝造就出来的鬼斧神工般的黑灰色岩石。 “亲爱的,不急于一时,有的是机会,谢天谢地,文明世界的边缘地带依然被大自然占领着。”隆梅尔好笑地把跃跃欲试的想要往上攀爬的儿子拉回来。 “我可以把你的表现看成喜欢吗?”一天下午,隆梅尔坐在被手脚麻利的家养小精灵们整修一新的茶室内,一大面白色木格栅玻璃墙外盛开着一丛丛娇艳欲滴的高山杜鹃。就算老宅一直空关着,小精灵们也尽心的照料着花园里的动植物,使得整座花园四季如春生机盎然,无论什么时候来都能欣赏到色彩斑斓的景象。 “真漂亮……”海姆达尔喃喃感叹,坐在父亲身边的座椅上,然后转头面对隆梅尔:“很喜欢,尤其是那些有趣的石头。” “你认为那些终年一成不变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有趣?”隆梅尔说。 “您不觉得它们很漂亮吗?有一种未经雕饰的雄浑壮观的美。”海姆达尔很肯定的点头。“其实上一次跟您来的时候我就想爬上去对着老天使劲咆哮两声。”那一定很爽,说这话的时候海姆达尔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向往之色。 隆梅尔很想笑,但是又怕伤害到儿子的自尊心。无怪乎他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显示,他的儿子是出了名的“零”艺术鉴赏力,现在有点明白了。或许里格不是鉴赏力无能,他只是眼光与众不同,毕竟不随波逐流的人是很容易被打上不合群的标签的。 隆梅尔自发地为海姆达尔找托词寻理由,“我家的儿子是最好的”的心态启动。 大门那边忽然起了骚动,然后,父子二人听见突如其来且振聋发聩的声音—— “这房子里的人呢!都跑哪儿去了!快出来招呼客人!!奥萨姆·道尔顿先生大驾光临啦!!!” 隆梅尔的温柔表情顿时烟消云散,心情变得很不美丽。 “那是道尔顿先生?”海姆达尔咋舌。 隆梅尔冷哼一声,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少顷,奥萨姆不请自来的走进茶室,旁若无人地往椅子上一坐,拿手一拍桌面:“茶,不要加奶和糖。” 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瞬间出现在奥萨姆眼前。 奥萨姆举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下一口,挑剔地拧了下眉心:“嗯,还行。弄点吃的,我饿了。”然后,一个三层托盘的点心架凭空出现,奥萨姆皱着眉头挑了半天才拿起一块糕点。 “干嘛盯着我看?不认识了?”奥萨姆发现海姆达尔目不转睛的瞪着自己。 “我在重新认识您。”海姆达尔点点头。 “为什么?”奥萨姆奇道。 因为距离产生美。 奥萨姆·道尔顿带给海姆达尔的第一印象其实挺深刻的,冷酷,锐利,严谨和迫人的压力是海姆达尔给道尔顿加上的标签,换句话说它们代表了海姆达尔眼中成熟男士所具备的几项魅力特质…… 海姆达尔低头喝了一口茶,默默反省,心里升起了一股类似偶像破灭后的空虚感。 隆梅尔看到儿子一脸的郁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奥萨姆皱眉怒视他,为了不吓到里格,他把不快的矛头全部对准了隆梅尔,也就是所谓的迁怒。 隆梅尔不予理会,对这位不速之客不咸不淡的说:“吃完了早点回去,看着就心烦。”道尔顿家族不会连这点东西都供应不起了吧?! 奥萨姆同样也习惯了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海姆达尔眼前:“这信转寄到我们家里去了,大概是因为翻倒巷一直没人接受。” 自从海姆达尔住进老宅,斯诺和妮尔也暂时搬到了这里。 这寄信人还挺聪明的,知道给信使多留条路,奥萨姆素来欣赏锲而不舍的聪明人。 是威克多的信!海姆达尔接过信件以后,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且毫不做作的欢愉看的奥萨姆啧啧称奇。 “爸爸,我是不是可以……”海姆达尔企盼的望向父亲。 “嗯。”隆梅尔端起茶杯,貌似漫不经心的说:“反正这人吃够了会自己滚蛋,不需要费心招待。” 奥萨姆顿时一噎。 “谢谢您。”海姆达尔凑上去亲了下父亲的脸颊,然后转而面对奥萨姆。“也谢谢您。” 奥萨姆故意大失所望的挑起一边眉毛:“啊?就这样?” 海姆达尔闻言飞快地亲了他一下,并在奥萨姆的微笑注视下离开了茶室。 *** 威克多·克鲁姆寄给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信,1992年12月07日 Rig, 我到家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想给你写信,渴望说点什么,可是面对信纸时却发现无从下笔。我居然无法把想法化成字句写在纸上,我惊讶的发现它们无法表达出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所有的词变得苍白无力。 你可以想象一下我拿着羽毛笔一筹莫展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别想歪了,这绝不是引诱你来幻想我样子,或者诱惑你经由我的笔端在心中描画我的模样,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和你分开之后我开始神经质的关注有关英国的一切,或者一个小笑话,或者一个人名,更或者一次不经意的提起,都能让我良久的失神,就连英国每天的天气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了解。 喔,千万不要为此担心,目前我一切都好。 到家的那一天,我在叔叔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英国诗集,现在正在研读它,昨天晚上正好读到一篇写于1818年的诗,不知道是否出于英文理解能力的局限性,我似乎不太明白里面的意思,宝贝,帮我看看,请让它变得更直白更清晰一些—— 但愿一星期能变成一世纪, 每周都有感于离别和会见, 那么,颊上会永远闪着情谊, 短短的一岁就变成一千年; 要是这样,尽管人生短暂, 我们必能长生,时间会无用, 一天的行程会延长和变缓, 在朦胧中常保我们的欢情。 …… 请相信我,亲爱的,这真的只是一篇艰涩得让我读不懂的关于友情的诗歌,我绝对不是在想你。 V.K. * “真TM肉麻……” 海姆达尔拿着信纸粗鲁的骂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却恰恰相反。 以豆荚猫的视觉角度看去,他的主人两眼泛光,脸上挂着愚蠢的微笑,浑身迸发出可怕的粉红色。黑猫“喵”的一声逃窜出去,它宁愿和不像客迈拉的客迈拉同处一室,也不要和主人再待在一起,以免被同化成恶心的粉红猫。 海姆达尔没有在意豆荚逃命一般的仓促行为,他放下信纸,拿出纸笔写回信。 他偶尔会抬眼看向窗外,古老雄浑的景物总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思绪,海姆达尔把它们一一写在纸上。 当奥拉尔带着他的回信飞向远方,窗外已经暮色四合。 楼下传来斯诺的呼唤声,海姆达尔高声应着跑出房间。 (PS:上文中的诗歌摘自济慈的“但愿一星期能变成一世纪”) *** “喏,你的信。”贝尔尼克嘿嘿笑着扬起手。“终于来了,不容易啊,从信寄出去的那天就开始等回信,老兄,我真是服了你了。” 威克多不为所动,立刻伸手接过,刚要拆开却猛地想起什么,抬眼睨着堂弟。 “好好好,我走,不打扰你。”贝尔尼克一副我很识相的无耻表情离开了堂兄的房间,顺带合上房门。 威克多收回瞪视门口的目光,当他的眼神重新落回信件上时神情猝然变得柔软,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期待——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威克多·克鲁姆的信,1992年12月11日 “Viktor,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那篇艰涩得让你无法读懂的关于友情的诗歌同样难住了我,在我看来它就是一行行英文字母。我的书架上的确也有一本诗集,上一次去翻倒巷的时候你是不是看见那本诗集了,所以就认为我酷爱读诗? 告诉你,大错特错,我拥有它不过是因为它原本的主人欠了我一斤咖啡豆,其实比起诗集我宁愿他用别的咖啡豆滥竽充数,显然正直的他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本著作的价值远胜于所有咖啡豆。 价值观的迥异使我的书架多了一本无用之书,就是这样。” 爱装傻的小坏蛋。威克多摇了摇头。 “我没能在第一时间里收到这封信,你是不是等急了?别隐瞒,别以为我远隔重洋看不见你的表情你就可以矢口否认,这样做没有用处,我能够想象得出。另外,我也想告诉你,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你,一点一点一点都不想…… 嗯,我想我明白了,说反话会有一种叛逆的满足感。” 威克多忍不住笑了起来,愉悦的笑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虽然并不清楚你愿不愿意了解,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或许爸爸比我想象的还要宽宏仁慈,我觉得我们的父子关系或许还能更进一步,或许我应该放下一些矜持,和他更亲近一些。爸爸曾经和我暗示可以和他撒娇,是不是我这样做了,他就能够正视你,正视我们的关系了? 德拉科曾经私下跟我说我们的父子关系客气的成分居多,他感觉我和爸爸相处起来并不比他和他父亲要亲昵多少,他甚至还说我们之间始终有着一层隔膜。 其实我觉得这些并不重要,我们现在相处融洽,对我来说他是个好爸爸,这才是最关键的,不是吗?” 不是的,亲爱的,隆梅尔显然不这么看。威克多叹口气。里格从小缺乏父爱,所以不太懂得父子的相处之道,事实上关于这点威克多自己也在摸索。 还是和里格说说不要为了自己去和隆梅尔撒娇,也许会适得其反。威克多还是对隆梅尔·斯图鲁松忌惮颇深的。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猜测你看到这里时会有什么想法。你在想如何阻止我去和爸爸撒娇,是不是?我都能想象得出你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拧着眉头神情严肃。就是这个,你曾经就用这个表情吓住了我,但是那之后这样的神情就很少出现在我眼前了。其实我挺喜欢的,有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我还喜欢你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的线条,打球时肌肉绷紧的那一刻呈现出的强大爆发力。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这些画面一帧又一帧迟缓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然后这个时候,我会闭上眼睛,你的呼吸会随着亲吻落在我的脸上—— 你的手也让我着迷,手掌中的每一个茧摩擦过我的皮肤带来的巨大的战栗感,抚摸我的脖子和锁骨时留下的阵阵温暖,当我为你的*而服务时它们抓住我头发时头皮上爆发出的轻微刺痛,这一切都使我加倍兴奋。你的双手还总是温和轻柔的挑.逗我,当你轻轻使用它们在我的身体上游走时,我因为无比的欢愉而更硬了。 喔,几点了,不知不觉间写了这么多,斯诺快回家了,那就先到这里吧。 由衷的期待夜晚在梦中与你相见。 Rig” 威克多目瞪口呆的看着信件仓促的末尾,顿时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干得好亲爱的,漂亮的回击。”不由得微微苦笑,他已经感觉到身体某处有点硬起来了。“真是一记分量十足的重拳,正好打在腰带以下。” TBC 第172章ACT·204 “爸爸,妈妈,快点!”德拉科回头亢奋的喊了一声,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我的梅林,慢点亲爱的!”纳西莎紧张的叫道。 “这里真不错。”和煦的微风吹拂过来,卢修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人偶尔也该尝试一下远离尘嚣的幽居生活,没有闹哄哄的魔法部,没有两面三刀的同事,没有捧高踩低的名利场,所有可怕的事物好像一瞬间都被抛离开。不得不承认,斯图鲁松家的人很会过日子。 卢修斯温柔地注视着跑在前方的儿子,然后和妻子相视一笑。 在这片杳无人烟的辽阔草场上,在天高云淡的蓝天之下,在碧波粼粼的湖畔,一切烦恼都变得不再重要。 “嗨————德拉科————————” 马尔福一家闻声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他们看见远处的草场上有一片东倒西歪的灰色岩石,海姆达尔正站在最大也最高的一块岩石上朝他们挥手。 “里格!!!”德拉科惊喜的用力摇手。 刚要冲过去就听见海姆达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你别动!我过来!”海姆达尔一边喊一边跳下岩石。 “小心!”纳西莎陡然瞠目,一看到那男孩毛手毛脚的在岩石间蹦来蹦去就觉得心惊肉跳。 等海姆达尔跑到他们跟前,他们才发现男孩的着装不太体面,长袍随便搭在肩膀上,衬衣领子软趴趴的塌在毛衣领口,扣子也没有扣好,两只裤脚卷的高高的,两团白乎乎的灰尘占据在膝盖部位,鞋子上布满脏兮兮的泥巴。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海姆达尔浑不在意的耸耸肩:“所以我才让德拉科待在石头路上。” 德拉科扬了扬下巴,伸出手来。 海姆达尔指指粘着泥巴的鞋:“如果你不介意这些东西可能会蹭到你身上的话。”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借口!”两个男孩愉快地拥抱了一下。 儿子不在意,老子当然也不。卢修斯还很和气地亲了一下海姆达尔的脸颊,这让海姆达尔有些受宠若惊,他的舅舅很少这么“出格”,没想到心高气傲的马尔福先生也懂得跟着感觉走了。 当纳西莎做了同她丈夫一样的举动时,海姆达尔恍惚的想这可能是圣诞即将来临的神迹。这位矜贵的女士还拿出缀着精致花边的手帕给他擦脸,丝绸般柔软的织面拂过鼻端带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纳西莎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略微凌乱的头发,翻好衬衫领口系好扣子,她甚至还弯腰帮他翻裤脚,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海姆达尔手足无措,他鲜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充满母性温暖的关怀,故而,当海姆达尔不自在的红着双颊和纳西莎道谢时,德拉科在旁对他挤眉弄眼,然后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对着马尔福一家身后的某个方向探头高声喊道:“奶糖!回家了!” 三位客人不由自主的转身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一个黑点迅速朝这里移来,渐渐的,他们又发现黑点边似乎还有一个小黑点,再然后,小黑点伶俐一跳落在了大黑点身上。 当时间又滑过去几秒钟,他们终于看清楚黑点的轮廓,一头活生生的客迈拉兽。 客迈拉的赫赫凶名在魔法世界家喻户晓,因此,当一个巫师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见一头客迈拉兽朝自己扑过来——这个由远至近的动态过程相当令人*。 马尔福先生和马尔福太太的脸色从僵硬变为苍白。 德拉科的情况略好,毕竟他和奶糖曾经有过多次近距离接触,不过忌惮仍在,毕竟某些理论已经被教育得根深蒂固了。 传说中的凶兽本身毫无所觉,事实上它对海姆达尔以外的人类都不怎么搭理,或许野生动物会本能的排斥人类。 一望无际的草场给了奶糖前所未有的撒欢空间,这些天尽是蓝蓝天空,太阳公公,奶糖追着小蜜蜂了。 要是海姆达尔不叫它,它一准想不起来回家。 海姆达尔瞟了眼蹲在奶糖背上的黑猫,心道:行啊,还知道搭便车。 豆荚猫傲慢地甩了下尾巴。 马尔福一家在海姆达尔的带领下进入了老宅。 大人自然由大人招待,马尔福夫妇跟着隆梅尔去了书房。 海姆达尔领着德拉科去看给他准备的房间,就在海姆达尔的卧室隔壁,大大的窗户同样面朝那片湖水。 德拉科兴致勃勃的左顾右盼,海姆达尔能看出,他的表弟还是很满意的。 “我等会儿要去对角巷给几位朋友买圣诞礼物,要不要一起去?”海姆达尔故意留了几样没买,就是想等表弟来了以后一起出去兜兜玩玩。 德拉科自然不会反对,耸耸肩:“我没什么好买的,大部分礼物爸爸和妈妈都准备好了。” “送给朋友的圣诞礼物还让你父亲帮你准备?”海姆达尔还记得那俩高头大马的胖小子。 “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德拉科认真的说。 “你的其他朋友呢?就是那两个很壮实的斯莱特林学生。”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的礼物爸爸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到时候会一并送给他们的父母。”德拉科理所当然的说。 好吧。海姆达尔安慰自己,至少他没有说那两位是他的手下,光这个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进步了。 “那么波特先生呢?跟他的关系有没有进步?”海姆达尔又问。 德拉科拧着眉头直直瞅着海姆达尔,好像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和臭,我和罗恩·韦斯莱说了话,还有那个泥巴,那个格兰杰……”德拉科瘪瘪嘴。 “然后呢?” 德拉科忽然变得很气愤:“他们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真是太没礼貌了,我跟他们问好,他们居然一声不吭,直到我等得不耐烦转身离开,他们还在瞪着我的后背。我以后再也不主动和他们说话了!”他纡尊降贵的和红发穷鬼还有泥巴种道圣诞祝福,换来的却是不受欢迎的怒目而视(这是德拉科自己脑补出来的答案)。马尔福少爷坚决不承认自己因此受到了严重打击。 “波特先生没有说什么吗?”海姆达尔对形影不离的三人组合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管他说什么,我又没有和他说话!”德拉科赌气的嘟囔。 海姆达尔拍拍他的肩膀:“抱歉让你不愉快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德拉科先下楼去了,海姆达尔换了件衣服然后离开了房间。 大人们已经把聊天场所搬到了一楼客厅,让海姆达尔惊讶的是妮儿居然回来了,正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和纳西莎说话。 海姆达尔的到来引得客厅中的两位女性止住话题,同时抬眼望来。 不等海姆达尔提问,妮儿眨巴眼睛率先开口:“你身上的毛衣什么时候买的?”无怪乎她会奇怪,海姆达尔的衣服小到内衣大到斗篷,全都由妮儿一手操办。妮儿很清楚海姆达尔的品味——了无生趣的黑白灰,所以,当海姆达尔身着一件明显不是出于自己之手的做工精致的灰粉镶拼色毛衣时,妮儿顿时有一种大权旁落的惆怅感。 同时她也很纳闷,里格那单调到令人郁卒的品味终于进步了?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不是我买的,这是威克多的妈妈给我织的。” “安娜织的?”妮尔眼睛一亮,继而意味深长的暧昧一笑,海姆达尔欲盖弥彰的别开目光,妮尔噗哧一笑,转头对纳西莎说:“安娜一向心灵手巧,黛丝和她学了半年,织出来一张很漂亮的挂毯,真是眼馋死我了。我不行,手笨得很,而且耐不住性子,学了没几天就放弃了。”妮尔用拇指摩挲着毛衣平滑细密的针脚,喃喃赞叹。 纳西莎静静看着海姆达尔的毛衣,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向往。 *** 对角巷用破天荒的拥挤程度来迎接两位少年的莅临,海姆达尔和德拉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我上次来的时候还很正常。”海姆达尔表示很茫然。 “听我爸爸说今年的巫师联合会定期会议推迟到了圣诞节期间,或许跟这有关。”德拉科话音未落就被一个体型庞大的女士撞了个趔趄,不用担心跌倒,因为四周的水泄不通足以协同摩擦力和向后仰倒的德拉科达到二力平衡。 两个少年无奈之下只好随人流缓缓朝前移动,当他们路过弗洛林冷饮店的时候,德拉科突然一把扯住海姆达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冲进了冷饮店。 冷饮店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两位少年顿时面面相觑。 店主在招待完一堆客人之后匆忙奔来,“楼上,楼上还有空位。”弗洛林晕头转向的指着楼梯。 二人一听,立刻争先恐后的往楼上跑去。 是一张位于角落的桌子,虽然位置不很理想,海姆达尔和德拉科却没想到要抱怨什么。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德拉科用勺子戳了戳玻璃杯里的冰激凌,满面笑容,兴致丝毫不减。“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偶尔一两次还行。”和不知人间疾苦的马尔福少爷不同,海姆达尔对人挤人比较麻木。 “对不起,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能否和你们拼桌。” 略带腔调的说话声传进二人耳里,德拉科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位金发美女,浓密的深金色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时髦的发型,贴身的长袍把她婀娜高挑的身段衬托得性感迷人,不用说,是一位货真价实且光芒四射的大美女。 德拉科刚想回头问问海姆达尔的意见,就看见美女忽然脸色大变,指着海姆达尔失声尖叫:“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德拉科惊讶地转头看向表兄,却发现表兄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女人,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那女人继续抖手指:“真是活见鬼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本小姐开心的圣诞购物之行中?” 海姆达尔给她的回答就是低头吃下一口冰激凌。 美女见状,差点被堵在胸口的恶气噎着。 而这边的海姆达尔却在回忆:要命,怎么这么巧,对了,这女人叫啥来着…… 然后,美女也不管对面的两位少年的想法,理直气壮的往空椅子上一坐。 “她是谁?”德拉科小声问海姆达尔。 “威克多的未婚妻。” “什么?”德拉科脸色一变。 “她自封的。” 德拉科嘴里的冰激凌差点喷出来。 海姆达尔抬眼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美女不甘示弱的瞪眼还击。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斯利文小姐?”海姆达尔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个名字。 “我已经全豁出去了!”斯利文小姐扬起下巴。“亏我为了让自己显得稳重大方把头发染成棕色,还穿的老气横秋的,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乖顺模样,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算想明白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到英国来玩?”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跟我父亲一起来的。”斯利文小姐漂亮的眉毛堆在了一起:“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德姆斯特朗。”海姆达尔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细。 “太晦气了,怎么到了英国还会碰到你!”斯利文小姐无理取闹。 “走吧。”德拉科突然扔下勺子站起来。 “你不要了?”海姆达尔指指他那杯吃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冰激凌。 “这女人太倒胃口了。”德拉科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不耐和不悦。 斯利文小姐一瞬间哑口无言,不敢置信的望着德拉科,惊骇于他居然能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斯利文小姐气得浑身发抖,很不幸的回味了一次上回面对海姆达尔时的情景:气得俏脸变形,脑子嗡嗡作响,恨不得扑上去照着德拉科的脸狠狠抓两把,喔,不,这一回她可以左右开弓,一手挠一个。 TBC 第173章ACT·205 他们被人流冲散了。 当德拉科被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橱窗里的展示品吸引注意,情不自禁驻足欣赏时,他的表兄浑然不知地随波逐流,等二人反应过来转头寻找对方的身影时却发现已经相隔十米以上,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被刷新。 人流中的海姆达尔回头大喊:“我们自由行动吧,等会儿在破釜酒吧集合,不见不散。” 德拉科刚要回答,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他因此错过了和表兄说话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被困在人群中的表兄渐行渐远。 德拉科转过身来怒目而视,却发现撞上来的是个熟人,他挑起一边眉毛,没好气的喷了喷鼻息:“真巧,韦斯莱。” 珀西朝他点点头:“你好,马尔福。” “来买东西?”德拉科的言辞间有着说不出的讽刺意味,韦斯莱家并没有因为亚瑟工作场所的变动而突飞猛进,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依旧不容乐观,但比之从前确实有所改善。 “我打算去丽痕书店。” 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隔壁就是丽痕书店。 德拉科想了想,决定去丽痕书店兜一圈,他原本就是陪里格的,忽然之间就无所事事了。德拉科心想,在书店里转一圈,有看上的就买两本,实在不行就直接去破釜酒吧等人。 打定主意之后德拉科跟在珀西身后钻进了川流不息的丽痕书店。 ***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斯利文小姐很生气。 “我没有跟着你。”海姆达尔心平气和的说。 “那为什么我们又碰到一起了?” “巧合。”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斯利文小姐不依不饶。 “你要目的?我想一下。”海姆达尔抬手一指正在坩埚店外的货架前挑东西的少年:“对了,其实我在跟踪他。” 斯利文小姐有那么一刹那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很多随波逐流的人都选择了听天由命,移动到哪里就往哪里钻,那个挑坩埚的少年也和他们同路了好几家店。 斯利文小姐恼羞成怒,使劲一跺脚:“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我也不喜欢你,哎呀,你看,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海姆达尔勾起嘴角坏坏一笑。 斯利文小姐突然脸色一变,“啊”的尖叫一声迅速朝后看去,可惜周围的人实在太多,她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怎么了?”海姆达尔问。 “……刚刚有人摸我的屁股。”斯利文小姐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何曾遭受过这种耻辱,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凝聚。 今天的对角巷鱼龙混杂,许多不法之徒趁虚而入,刚刚人群中就爆发出好几声发现钱财丢失的怒骂和咆哮。 “失礼了。”海姆达尔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扯离人群,然后拉着她的胳膊钻进一条黑黢黢的巷子。起初,斯利文小姐还因为海姆达尔擅自抱她的肩膀抓她的手而感到恼怒,但是在经过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穿街过巷之后,她忘记了初衷,他们最终站定在一条门庭冷落的街道上。 “还是这里清静。”海姆达尔无比舒畅的叹口气。 斯利文小姐左顾右盼,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圣诞气息,这条街却渗透着几分阴森,与外面的热火朝天完全格格不入。 “这里是翻倒巷?” “没想到你还有点见识。” 斯利文小姐已经放弃和他斗嘴了,令人沮丧的是,这小子根本就不上钩,无论她怎么挑拨都无济于事,到最后被气得够呛的反而都是自己。 面对陌生的环境,诡异的气氛,斯利文小姐胆怯之下不由自主的依赖起了身旁这位只比她高出几公分的少年。 “我们走吧。”她拉拉海姆达尔的袖子。 “你东西都买好了?”海姆达尔说。 “没有。” “那就在这里买吧,翻倒巷一样能买到想买的东西,可不要心存歧视。”海姆达尔迈步朝前走去。 可是,我不是歧视……斯利文小姐踌躇不前,而且来时的路转得她七荤八素,已经不记得怎么走了,在发现海姆达尔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丢下自己,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之后,她急了,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自尊心大败。 斯利文小姐咬咬牙,匆忙跟了上去。 “放心吧,我不会卖了你的。”在察觉她跟上来以后,海姆达尔转过脸来对她笑道。 斯利文小姐顿时感到无比的尴尬。 “里格!”当海姆达尔带她走到一家店铺门口时,里面的店主居然冲出来一脸惊喜的拥抱住海姆达尔。 “你好,博克先生。”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博克先生喜笑颜开的和海姆达尔说了几句话以后,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目瞪口呆的时髦靓丽的小姐。 “你的女朋友?”博克先生朝海姆达尔挤挤眼睛。 “我只有男朋友。”海姆达尔坦然的否定。 博克先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把两位客人迎进了自己的店中。 在海姆达尔的介绍下,博克先生拿出店里的目录单子,当然,那份专为某些特定客人准备的礼品单无论博金还是博克都不会把它拿出来轻易示人。 斯利文小姐惊讶的发现除了特色商品和专卖品以外,对角巷里的大部分商品这里都能购买到。 “这里不是黑魔法物品专卖店吗?”斯利文小姐茫然的问,店外那块摇摇欲坠的招牌是这么标注的。 “我喜欢喝橙汁。”海姆达尔忽然说。 斯利文小姐困惑的皱起眉头,什、什么意思? “但是除了橙汁,我偶尔也会尝试南瓜汁,或者别的什么饮料。” 斯利文小姐不是脑子打结的傻瓜,稍微疏通一下就想明白了。 多种尝试多种口味,客源范围就会扩大,谁会埋怨金加隆赚得太多? 斯利文小姐是个爽快的大小姐,当即和博克定下了几样东西,甚至预付了定金,并和博克先生说好到时候斯利文家的家养小精灵会来拿货和付清余额。 和依依不舍的博克先生道别之后,海姆达尔带着斯利文小姐继续在翻倒巷晃悠。 斯利文小姐惊讶的发现这里好多人都认识斯图鲁松,无论男女老幼,只要看见他都会和他打招呼,有些女人和男人穿的长袍样式很古怪或者很破烂,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斯图鲁松照样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一个黑发黑袍的女人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那夸张的走路姿势看的斯利文小姐直皱眉头:长袍扣子都不扣好,胸部都快露出来了,臀部干嘛晃得那么厉害,腰扭得都快断掉了,居然当众抛媚眼,太不检点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不仅长高了,还变得越来越帅了。”女人软趴趴的倚在海姆达尔的身侧,勾起雪白的手指在海姆达尔的下巴上轻轻滑动,语气绵软暧昧,拖腔性感撩人。 海姆达尔抓住撩拨自己的手,绅士派头十足地低下头,在上面印上轻轻一吻:“您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的明艳动人。” 黑发女人愉快地娇笑起来,抓住海姆达尔的脸用力亲了一下:“你这点也没变,嘴巴还是这么甜。” 斯利文小姐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你你你你……你不是喜欢威克多的吗?”当二人离开翻倒巷以后,斯利文小姐再也忍不住了。 “是啊。” “你怎么可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亲你!太不检点了!”斯利文小姐大声质问。 海姆达尔惊讶的眨巴眼睛:“原来你这么纯情啊。” 斯利文小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说什么?纯情? “你们家的教育是不是很严格?”海姆达尔说。 “当然,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爱。”斯利文小姐傲慢的强调。 “但是你上一次为了装腔作势特地改变造型,还跑去我们学校勾引我的男朋友。” 斯利文小姐再度被噎得哑口无言。 “我……我那时候不知道你和威克多的事情……”半晌后,她别开眼轻轻的说。 “那现在知道了?” “废话!”斯利文小姐白了他一眼。 “换句话说你已经放弃了。”海姆达尔点点头。 “对……不对!谁说我要放弃的!”斯利文小姐那个气啊,跟这个人说话绝对不能大意,差点被他绕进去了。 “你会放弃的。”海姆达尔慢条斯理的说。“因为你是斯利文家洁身自爱的小姐,要不然不就和那些不检点的女人一样了么,你当然不会不检点,对吧?” 斯利文小姐顿时泪流满面,她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现时间不早了,他还惦记着德拉科呢,于是就对斯利文小姐说:“我要走了。” “嗯,我也走吧。”斯利文小姐垂头丧气的回答。 “怎么愁眉苦脸的?不是快乐的圣诞购物之行吗?”海姆达尔调侃道。 斯利文小姐用力叹气,已经失去反击能力了。 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奶糖送过去,自从有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迈拉兽朋友,奶糖就成了他的随身常备物品之一。 斯利文小姐一下子别开脸,仿佛终于找到报复机会了,大声的嗤之以鼻:“你当我是小孩子啊,这种东西留着你自己吃吧,小弟弟!” “喔,抱歉,下意识行为,把你当奶糖了。”海姆达尔缩回手。 斯利文小姐听得一阵迷糊,什么叫“把你当奶糖”?奶糖不是在他手里吗? 海姆达尔抽出魔杖,奶糖在手心变化成一朵怒放的粉团蔷薇,“现在这样就对了,鲜花美人相得益彰。”他一抬手,把清香宜人的蔷薇花别进斯利文小姐的鬓角处。 “圣诞快乐。”海姆达尔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斯利文小姐站在那里,傻乎乎的目送海姆达尔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下意识抚上鬓角上的花朵,然后摸摸胸口,发觉那里跳得很厉害,然后,她又觉得脸很热,这种耳朵里轰隆轰隆作响的感觉和之前两次被气得七窍生烟时的反应截然不同,就连、就连威克多都不曾带给她这种别具一格的刺激感。 斯图鲁松离去时的温柔笑脸在她脑海里变成一张麻瓜照片,反反复复的晃动,晃得她头昏眼花。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觉得斯图鲁松很帅?很成熟?很有魅力?他真的只有两年级? 难道我其实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斯利文小姐惊骇得无以复加,被自己的不检点反应吓到了,尤其令她害怕的是她居然被一个小弟弟煞到了,而且这个小弟弟还是自己的情敌。 斯利文小姐沮丧得想要哭鼻子,她狠狠唾骂自己,并对自己说,她一定是在翻倒巷逛街的时候中了某种可怕的黑魔法或者什么诅咒,她不应该来这里的,好巫师都不会来这里,然后她逃命似的离开了那里。 斯利文小姐或许因为女人的第六感,也或许就是阴差阳错地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可惜她本人并不知道这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坚决不想知道这点。 TBC 第174章ACT·206 安妮塔·斯利文小姐,芳龄十六岁,天生的傲人身材使得她十三、四的时候就被一些好色之徒断定为十七、八,这种尴尬的情景日复一日的出现令她不胜其扰,故而,斯利文小姐暗下决定,就算到了二十七、八,她也要对外声称自己是永远的十六岁,或许这出于女人对年龄超乎想象的敏感和执着。 斯利文小姐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从外界对她的诸多评价中就可见一斑。 保加利亚的上流阶层明里说她不好接近,背地里说她不近人情;堂姐夫一流的平民阶级当面斥她心高气傲,背地里嚼舌根的时候骂她狗眼看人低。 斯利文小姐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始终坚信,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也许是内心阴暗的小人,也许是没本事的平民,他们是出于妒忌,总之,那个时期的斯利文小姐的防御系数很高,对任何的风言风语皆不屑一顾。 直到她自小崇拜的堂姐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嫁给了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成了整个保加利亚上流社会的笑柄,亲戚朋友闲暇之余指手划脚的八卦谈资,斯利文小姐已经练得级别很高的防御技能顿时前功尽弃,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激得她暴跳如雷。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萌生出排山倒海般的逆反心理,要让那些笑话他们斯利文家的人全部哑火,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力挽狂澜。而说到保加利亚最有名气的家族非克鲁姆莫属了。克鲁姆家族的先祖没有所谓的贵族血统,据说第一代克鲁姆是本地另一家已经没落的大贵族的管家,因工作勤恳便从落败的主人手中分得一些钱财和土地,勤劳聪明的后代们就是利用这些田地种植昂贵的草药并且贩卖慢慢壮大起来的。 换句话说,在斯利文小姐看来,这个家族的成长史很牢靠,虽然不是贵族,却也非庸俗不堪的暴发户。克鲁姆家族的一切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不是那些光有头衔整天醉生梦死坐吃山空的伪贵族可以媲美的,他们有赚钱的手段,最最重要的,不会入不敷出,如此一来,高品质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愿望总是很美好的。 斯利文小姐千算万算最紧要的一条忘记算进去了,那就是克鲁姆家的大少爷——威克多·克鲁姆公子哥的喜好,被她寄予厚望的公子哥不喜欢她,甚至直接无视她,这让自视甚高的斯利文小姐仿若遭到晴天霹雳一般。为什么?她想不通,怎么说她斯利文家族在保加利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威克多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向自命不凡的斯利文小姐咬着手绢怒火中烧。 然后,她知道了原因,再然后,她的怒火就烧的更厉害了,她输给了一个男人,不,连男人都称不上,她居然输给了一个两年级的小弟弟?!这让她安妮塔·斯利文情何以堪!!两眼发红地想要挠墙!!! 斯利文小姐很快记住了情敌的名字。 这个两年级的小弟弟名叫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安妮塔叹口气,从纷乱的头绪中拉回神智,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梳妆台上的一只小匣子,她打开匣子,被施了魔法的粉团蔷薇静静躺在垫着天鹅绒托架的匣底吐露着芬芳。 蔷薇花同那天一样娇艳欲滴,斯利文小姐情不自禁的把花拿出来,捏在手里转啊转的,没过多久,两眼又开始发直了。 斯利文先生在路过大女儿的房间时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来到茶室,他的夫人正带着和两个小女儿坐在茶室的桌子边给亲戚朋友们书写圣诞请帖的回复和新年祝福。 “安妮塔最近怎么了?”斯利文先生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桌子,就走开坐到一边的休闲椅上。 “不是还那样吗?”斯利文夫人无动于衷。 “姐姐这几天挺奇怪的。”二女儿放下手里的信纸抬起头来。 “对呀,放假回家头几天早上都会鬼喊鬼叫的,这两天突然不喊了害的我都睡迟了。”小女儿娇声娇气的附和,敢情把她大姐的晨间吊嗓子当闹钟了。 斯利文先生眼睛一亮:“你们大姐是不是要放弃了?” 两个女娃对看一眼,摇头表示不知道。 大女儿对克鲁姆家大少爷莫名其妙的执着让夫妻两人感到既头疼又无奈,但是始终没有给予女儿帮助,他们的大女儿脑子不清醒不代表他们俩也跟着糊涂,夫妇二人在这件事上一直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就是想看看一头热的安妮塔准备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难道女儿终于清醒过来了?斯利文先生的内心充满了期待。 “我昨天把从朋友那里新得的其他国家发行的关于克鲁姆的新闻、图片还有海报给大姐送去……”二女儿忽然道。 “你大姐没要?”斯利文先生满怀希冀的揣摩下文。 “她收了。” “喔。”斯利文先生大失所望。 “收下以后用指甲把克鲁姆的脸抠出了一个大窟窿。”二女儿很不厚道的来了一个大喘气。 “什么?”这下连斯利文夫人都淡定不下去了。 “所以我才说大姐的表现很奇怪,抠完了之后又后悔得要死,对着窟窿深情款款泪眼朦胧,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二女儿平静的说。 “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斯利文夫妇面面相觑之后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抠的是什么样的图片?”斯利文夫人问。 “就是行云飞天扫帚公司今年发行的限量情侣款扫帚宣传海报。” 夫妻俩恍然大悟,那张海报可谓举世闻名,上面的画面是个什么结构他们也知道,故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样子被刺激得不轻。 “大姐抠图片的时候还咬牙切齿振振有词:‘这个男人有什么好!’”二女儿没心没肺地持续揭发。 夫妻俩暗暗叹气,看来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细心地斯利文夫人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古怪和疑惑:为什么去抠克鲁姆的脸?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抠情敌的脸吗?女儿真是气糊涂了! “该死的斯图鲁松————————” 楼上陡然爆发出撕心裂肺般的狂叫,楼下四人顿时目瞪口呆。 少顷,小女儿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大姐现在改下午鬼叫啦?” *** “里格!圣诞快乐!” 海姆达尔一睁眼,就看见表弟德拉科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坐起来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圣诞快乐!”睡眼惺忪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单纯附和罢了。 德拉科对此浑不在意,兴致不跌反升,对马尔福少爷而言,这个圣诞假期有同龄人陪着一起过就足够他开心到明年了,更何况这个同龄人还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兄。 德拉科比家养小精灵还勤劳,掀开被子把海姆达尔拽离床铺,拽离房间,一路拽到楼下的大圣诞树下。 “你看!这全是送给我们的礼物!”德拉科献宝一般的用力扬手臂,兴奋地无以复加。 对小孩子来说,过节反倒是其次的,收礼物拆礼物才是重中之重。 看表弟这么兴奋,海姆达尔不忍心驳他的面子,点头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都拆开看看吧。” 德拉科等的就是这句话,开怀的高叫一声,朝圣诞树下堆积如山的礼物扑去。 “这个是你的。”德拉科迅速抛来一个绿色包装的礼品盒。 海姆达尔接住,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拆包装。 两个男孩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客厅另一端的大人们,当他们看见两个男孩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冲下来的时候就纷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当然,笑容中更多的是无尽的宠溺。 纳西莎看着看着,眼神出现片刻的恍惚。“我原来曾有过把里格带回布莱克家的想法。”此情此景下,她选择了开诚布公。 “西西?”卢修斯很吃惊,妻子之前从没对他提过,怎么突然之间…… 纳西莎对丈夫笑了笑:“我毕竟是布莱克家的女儿。” “那么现在呢?听您的意思好像已经不这么想了。”隆梅尔平静的说。 “依照英国魔法部制定的法律,没有意外的话西里斯这辈子都出不了阿兹卡班了,换句话说布莱克家要绝后了。”纳西莎并没有急着回答隆梅尔的问题。 “这就是令您忧心忡忡的所在?”隆梅尔说。 卢修斯决定保持沉默,在布莱克家的事情上他没有置喙权,也不想去给自己家族惹事,一个神秘人就够受的了。 丈夫的沉默在纳西莎的预料之中,她淡淡一笑,没有介怀,在她心里,卢修斯和德拉科就是她的一切,她是纳西莎·马尔福,已经出嫁的女儿。 “我已经想通了,里格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回不回去无关紧要。”纳西莎迅速表态。“我只是希望今后如果,我是说如果,里格想接触布莱克家的什么人的话,请您不要阻止。” “在您心中我是这样的人?”隆梅尔以嘲弄的语气说。“我没有阻止,也不打算阻止,如果真这么做了,您认为您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对我的判断发出质疑吗?” 纳西莎面色一僵,低下头去,是的,归根结底她也是布莱克。 “请原谅,是我多虑了。”纳西莎抬起头不自然的扯出一抹笑容。 卢修斯握住她的手,纳西莎用力回握住它。 “圣诞快乐!”两个男孩轻快的道早声打破了客厅这端的沉闷。 德拉科扑进母亲怀里喋喋不休,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显然那些礼物让他很满意。 海姆达尔先和父亲道早,换来一个亲吻;然后又被叔叔抱住亲了一下;最后妮尔也不甘示弱的抓住他亲了好几下。 “我还以为你有了礼物就把我们忘记了。”隆梅尔心情很好的说。 “怎么可能,如果忘记了你们,明年的圣诞礼物怎么办?”海姆达尔摇头晃脑。 斯诺忍俊不禁,故意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口吻:“这就是我们的价值吗?” 海姆达尔嘿嘿一笑,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只领带夹。 妮尔眼睛一亮:“这送礼的人品味真不错。”银色的领带夹上不规则的镶嵌了一些细小的碎钻,整体风格简洁抽象,璀璨的钻石令人过目不忘,看似毫无特色可言,回味起来却恰恰相反。 这东西好像很贵重,这是海姆达尔看到礼物时的第一感想。当他拿起卡片扫到落款时不由得一怔,上面的署名是安妮塔·斯利文,这让海姆达尔很惊讶,他知道有个成语叫投桃报李,但是送一朵小花换来一个镶着钻石的领带夹,这个报偿未免太合算了。这不就跟诗经里“你赠我果子,我回赠你美玉”一个意思了吗?(就是《诗经·卫风·木瓜》=..=) 他什么时候和斯利文小姐建立起那么高尚的友情了?海姆达尔一头雾水。 “这东西是昨晚从部里送来的。”斯诺说。“部里值班的同事通知我有一个包裹寄到我的办公室,就帮忙转送到家里来了。” “这是谁送的?”妮尔拿起领带夹看了看。“不像威克多的品味,我猜百分之八十是女人的手笔。” “你不去法律执行警察部队是英国魔法部的损失。”海姆达尔间接认同了妮尔的猜测。 “真是女人?”妮尔没想到自己猜对了。 “什么人寄来的?”斯诺问。 “斯利文小姐。”海姆达尔把卡片递过去。 “可以吗?”斯诺迟疑。 海姆达尔耸耸肩。 卡片上除了一行圣诞祝福和下方的落款就没有别的了,斯诺很快把卡片还给海姆达尔。 “安妮塔·斯利文?”妮尔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忽然睁大眼。“真令人惊奇,她的气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居然会给情敌寄礼物?”在妮尔的认知里,此刻的斯利文诅咒还来不及呢。 “她挺可爱的。”海姆达尔说出了让在场众人为之一怔的评语。 “看来她是一点戏都没有了。”妮尔故作同情。“情敌不想着骂她反而在可怜她。” “我不是可怜她。”海姆达尔强调。 可惜没人相信,就连隆梅尔都觉得儿子实在是有容乃大气度不凡。 海姆达尔没有把那天在对角巷偶遇安妮塔·斯利文的事情告诉家里人,而德拉科早在回家之前就把“倒胃口”的女人抛诸脑后了。 不送点回礼他会心里不安,海姆达尔下定决心动用零花钱。 海姆达尔把礼物收起来以后走过去坐到父亲和叔叔中间,他看看斯诺又看看隆梅尔,低头斟酌片刻,然后抬眼看向父亲,严肃认真的唤道:“爸爸。” 不知道为何,隆梅尔和斯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如此,隆梅尔依然让自己看上去温和可亲。 “圣诞节后我能不能请威克多到我们家来过新年?” 望着儿子满怀希冀的眼睛,隆梅尔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不着痕迹地看向笑容有些发涩的斯诺,斯图鲁松兄弟俩面面相觑。 说实话,尽管对“威克多”这个名字从儿子嘴里吐出来感到很不快,隆梅尔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高兴的。他的儿子来求他允许他男朋友来这里过新年,而不是对他说要出去过二人世界,这个差别或许微不足道,但在隆梅尔眼中却是历史性的一大步。里格不再把他们挡在门外,隔阂感因为儿子心态上的细微变化而消融了不少。 隆梅尔再一次朝弟弟看去,在对方眼里也看到了类似的动容。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退一万步来说,把那个威克多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比暗地里监视要省事多了。 想到此,爸爸豁然开朗,就貌似十分大度的点点头:“可以。”表情故意弄得很深沉。 海姆达尔喜不胜收,眼睛因笑容而闪闪发亮。 隆梅尔顿时发觉这个决定无比的正确。 TBC 第175章ACT·207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寄给威克多·克鲁姆的信,1992年12月28日 亲爱的威克多, 看在梅林的份上,别磨磨蹭蹭的了,再磨下去1月1日都要过去了,快把行李送来吧,我们一起过新年! 里格 *** 信寄出去之后海姆达尔就在等,尽管他表现得好像无动于衷,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焦躁感仍感染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就连对表兄的恋爱史不太感兴趣的德拉科都被触动了。 只有斯图鲁松室长本人毫无察觉,以为自己滴水不漏。 这天下午,有人敲响了老宅的大门。听到家养小精灵的请示,海姆达尔蓦然一惊,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屋里的其他人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感到好笑的同时该干嘛还在干嘛,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 客人从大门口走到茶室连半分钟的时间都不需要,海姆达尔突然拔开紧盯着大门的视线,低头去看捧在手里很久没有翻动过的书本。 直到脚步声近在咫尺,他才抬起头来,看见自己请来的客人就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 威克多没有说话,海姆达尔也没有,两人相互凝视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人发出刻意的咳嗽声,禁锢时间的迷障被陡然打破。 威克多转开目光和在场的其他人问好,从隆梅尔,斯诺,妮尔,一直到马尔福一家,一个不落,应付起来有条不紊,可谓面面俱到。男人们表现得都很正常,德拉科亦然。在场唯二的两位女性的表情南辕北辙。妮尔眼神暧昧嘴角挂笑。纳西莎秀眉微蹙,似乎并不十分赞同。 隆梅尔忽然冷哼一声:“虚伪。”很有故意找茬的意思。 “应该的。”威克多不慌不忙的微笑以对。 隆梅尔挑起一条眉毛,对威克多公然以挑衅面对挑衅的做法感到些许诧异。长进不小啊,这小子的胆子倒是越变越大了,有恃无恐吗? 这个念头在隆梅尔的脑海中滚了滚,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海姆达尔。 威克多在海姆达尔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并且选择面对他:“嗨!” “圣诞快乐。” 威克多笑了:“圣诞节已经过了。” 海姆达尔耸耸肩:“新年快乐。” “你看起来很不错。”威克多的目光从海姆达尔的额头一路扫到鞋尖。 “你也是。” 威克多的目光又转到海姆达尔的脸上,眼神在上面徘徊片刻,仿佛要甩开什么一般猛地别开头:“这地方很不错,虽然外面没什么树。” “谢谢。”海姆达尔莞尔,威克多对老家的树林很看重。 “要喝点什么吗?”海姆达尔说。 “喔……”威克多停顿片刻:“你喝的是什么?” “茶。” “也给我来一杯吧。” 海姆达尔拿起茶几上的干净杯子和茶壶,威克多的目光如影随形,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处细微末节。 在放下茶壶的时候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下,杯中的几滴茶水溅到手背上,海姆达尔把手放到嘴边吮.吸,舔去上面的水滴,一抬眼就看见威克多深沉锐利的目光,面无表情且一眨不眨,从海姆达尔的手背滑动到嘴唇。 海姆达尔缓缓放下手,把杯子递过去。 “谢谢。”威克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很快放下,然后又看了过来。 他的肆无忌惮令在场的其他人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敢情在他眼里他们都是空气。 纳西莎甚至产生出一股立刻把德拉科的眼睛捂起来的冲动,虽然那两人什么都没做,交谈的话也十分客套,白日宣淫这种事就更谈不上了。 纳西莎瞥了眼儿子,德拉科像看见新奇事物一样把眼睛瞪得老大,纳西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动。 “圣诞节过得怎么样?”海姆达尔觉得气氛有点怪,就想方设法寻找话题。 “就那样。” “放假以后都干了什么?” “去了一次巴斯泰托火神队的训练基地。” “真的?怎么样?”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朝前倾身。 “不好说。” “怎么会不好说?”海姆达尔忙问。 威克多无所谓的呵呵一笑:“就是不好说。” “……是吗?”海姆达尔没有再追问下去。 谈话到此为止,以上就是他们准备好要说的话了——在被别人关注的情况下。威克多和海姆达尔不约而同的结束了一场毫无意义且缺乏进展的问候,心照不宣的继续他们想要继续下去的行为——无所作为的相互看着。 隆梅尔翻了个白眼:“行啦!都滚吧,两个人都是!真是碍眼!” 威克多对隆梅尔的退让略微吃惊,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达:“谢谢你,隆梅尔。”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预兆,威克多美滋滋的想。 海姆达尔求证一般的朝父亲和叔叔看去,片刻后扯开一抹放下心来的笑容。 隆梅尔迅速回以温暖的眼神,与此同时眸光一闪,瞟向脑补得通体舒畅的某人。“那个谁,”隆梅尔貌似很大度很高调的朗声道。“其实我并不介意你叫我一声‘爸爸’。” 威克多的表情顿时变得很诡异,像吞了苍蝇一样,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隆梅尔扬起胜利的笑容。 *** “哪里?”出了茶室以后威克多回头问道。 海姆达尔指了方向。 威克多很轻松的找到了上到二楼的楼梯,找到海姆达尔的房间。他们进到房中,威克多关上门反身握住海姆达尔的左手,并把它送到自己嘴边,用牙齿啃着,又用舌尖一点点轻.舔手背上的皮肤,威克多的嘴唇反复流连的位置正是刚才茶水溅到的部位。 威克多上前一步贴住海姆达尔的身体,低下头用嘴蹭海姆达尔的唇,“除了想你,我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威克多嘶哑的说,张嘴用牙齿咬住海姆达尔的下嘴唇,用舌尖慢慢摩擦。“难以入睡,食不知味,家里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觉得舒服,就连树林都不再吸引我,我甚至连金色飞贼都看不见了。在此之前我一直都生活得很好,任何事情都能轻易控制,明白吗,任何事。你毁了我的一切,里格。” 威克多的吻忽然狂热起来,他放弃了体贴,丢掉了迟疑,令海姆达尔的头不断往后仰。 海姆达尔伸出胳膊勾住威克多的脖子,要是不这么做,他怀疑自己的脖子再这样下去要断掉了。 味道太棒了,威克多用保加利亚语在心中发出深深的感叹。 里格的嘴巴热情地贴着他的,在主动回吻他,温暖柔软的嘴唇激发出威克多更加的大胆和苛求。威克多嗅着海姆达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那是矢车菊香皂的味道,他又从海姆达尔的口中尝到了一种淡淡的甜香,那是茶水的芬芳。 当这一吻终于结束的时候,威克多喘着气说:“英国还在吧?” 海姆达尔闻言大笑起来,不过他没忘记紧紧抱着男朋友,因为颤抖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住他。 “别担心,世界末日还早得很。”海姆达尔笑道。 威克多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海姆达尔的额头:“现在相信我有多想你了吧?” 海姆达尔的手往下摸去,覆住了威克多裤.裆间令人无法忽视的隆起: “嗯,你似乎有点小烦恼。” 威克多苦笑,他不想这么禽兽的,但是本能不是他能控制的。 “我可以保证,它绝对不小。”威克多亲吻海姆达尔的颈侧。 海姆达尔貌似不屑的哼哧一声:“也就是说它很大?” “亲爱的,具体如何你应该知道。”威克多扬起一边眉毛。 海姆达尔突然觉得很不爽,眯起眼睛说:“如果我想上你呢?” “行啊。” 没想到威克多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就你那尺寸,我肯定一点都不会觉得疼。”威克多斩钉截铁。 “……” 一分钟以后。 “我要宰了你!!!!” 楼上爆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楼下人二度目瞪口呆。 惟有隆梅尔探手端起茶杯,慢悠悠的说:“爸爸会给你善后的。” *** 一月一日那天,海姆达尔拿出制作好的扫帚祝贺男友生日快乐,威克多心潮澎湃的把海姆达尔的脸啃了好几遍。 “我会好好珍惜的。”威克多激动的说。 斯图鲁松室长却明显入错了戏,十分严肃认真的指出:“你应该试试扫帚的性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收下是有隐患的,万一这把扫帚中看不中用呢?” 威克多一看他这副学究模样就乐不可支,毫不反抗的拿着扫帚到室外上天飞了一圈,总之,整个试驾驶期间飞得很飘逸很骚包,看的地上的德拉科两只眼睛星星乱飞。 也不知道是对威克多的飞行技巧表示赞叹,还是对海姆达尔做的扫帚的良好性能发表感慨。 那一天,德拉科形影不离地拿眼睛瞅了海姆达尔四百六十一下,在接收到第四百六十二眼的时候海姆达尔对他投降道:“我向你保证,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做一把给你。” 马尔福少爷满面笑容地移开了视线。 当天晚上,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双双躺在草场上一块巨石的平滑顶端,手握着手注视满天星斗。 “生日快乐,威克多。”在星光的映衬下,海姆达尔转脸看向男朋友。 “谢谢。”威克多用力握了下他的手。 “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真好。”海姆达尔发出由衷的感慨。 “只要没有云,晚上都能看到。”威克多不解道。 海姆达尔但笑不语。 威克多就着不够明亮的银白色光华,静静注视着海姆达尔美好的侧脸,一股浓郁的满足感顿时盈满胸腔,他情不自禁地的轻声道:“里格,我们结婚好不好?” 海姆达尔错愕的看向他:“结婚?” “我当然不是说现在,等我有了能力,可以家养糊口。”威克多说。 “不是我养家吗?”海姆达尔貌似还挺委屈。 “等你能养家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威克多对这个时间差表示强烈不满。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好一会儿,被男友的结婚宣言轰炸得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又跑不掉。”这人难道忘记了他还在试用期吗?其实别说故意选择性遗忘的威克多了,海姆达尔自己都很难想到这点。当初定下的试用期早就形同虚设,成了笑话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威克多伸手摸上海姆达尔的脸。 海姆达尔握住那只手。 “所以,答应我好不好,一旦我有了能力,我们就结婚。”威克多几近哀求。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你现在就被火神队定下了,也就是毕业以后就能成为职业球员,这就算有能力了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那时候几岁,克鲁姆先生,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未成年人没有结婚的资格。” 这下换威克多沉默片刻了:“那就先订婚。” “这不是一个意思嘛!不要玩文字游戏!” 威克多不说话了。 海姆达尔靠过去,贴住他的胳膊:“结婚订婚都是虚的,一纸婚书毫无保障可言,结了也可以离嘛,干嘛要过早的对一张纸耿耿于怀!”现代的年轻人不都提倡晚婚晚育么,海姆达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威克多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海姆达尔的软肋,一见男朋友这样他就容易心软。 威克多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说:“其实只要父母同意,就算没有成年,也可以履行婚约,不过不算正式的婚姻注册,就是一种对双方关系的认可,有法律保障的认可。” 海姆达尔看着他说:“换句话说你就是不肯死心。” “要我死心,下辈子吧。”威克多的笑容很深沉,眼中滑过一缕阴影。 海姆达尔发现他在自己面前越来越真实了,从前就像是一尊完美无缺的大理石雕像,只把光辉鲜亮的一面展现在自己眼前,如今的威克多更加的肆无忌惮,也更放得开了,与当初典范一般的高大形象相比,海姆达尔更喜欢现在的偶尔会出现阴暗目光的威克多。 海姆达尔喜欢吃五谷杂粮的活生生的人,不喜欢无可挑剔的冷冰冰的雕像。 “我明白了。”海姆达尔点点头。“这样吧,等你真有能力了就买个婚戒,到时候我们就结婚。” 威克多想掏耳朵,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只要买婚戒?” “什么只要,婚戒贵着呢!”海姆达尔白他一眼。 望着海姆达尔正经八百的模样,威克多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婚戒很贵?虽然有那种很昂贵的,但是也有便宜的…… 威克多试探道:“什么婚戒都行?” “一定要结婚戒指!” 威克多差点脱口而出“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了。”不过冷静的他没有那么做,虽然很想,但还是忍住了,现在就去拆里格的台,怕是这辈子都甭想结婚了。况且隆梅尔还没有摆平,那些一大串莫名其妙的亲戚肯定会出来搅局,这不是威克多愿意看到的。 稳住,一定要稳住。 有一点相当令人欣喜,就是喜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发现里格好像认为结婚戒指是天价货品,所以才这么稳坐钓鱼台。就算里格以后反应过来了——这个可能性相当大,他聪明着呢,或许明天就能发现,但是照他的性格绝不会矢口否认今天的承诺。 这是一个绝对有利的突破口。 威克多不动声色的摸摸下巴,在心里坏坏一笑。 TBC 第176章ACT·208 第二天中午,海姆达尔和威克多突然心血来潮,跑去了麻瓜伦敦,离开前海姆达尔特地带上了一些英镑,从前的里格留下的麻瓜货币他没动,他只动用了斯诺支给他的那一小部分。 这一天,克鲁姆先生平生第一次乘上了地铁。 不同肤色的人群川流不息,钢铁巨龙在黑洞洞的隧道里呼啸穿梭,幽闭的空间,晃眼的信号灯,硕大的英文字母,嘈杂的环境,这一切的一切都带给土生土长的保加利亚巫师威克多·克鲁姆先生相当强烈的震撼感和视觉冲击。 没坐几站他们就匆忙下了车,直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威克多仍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是不是不舒服?”海姆达尔在路边的便利店给男朋友买了一瓶水。“需要找个地方坐坐吗?”海姆达尔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怀疑男友十有□□晕地铁了,虽然挺不可思议的,但是考虑到巫师原生态一般的生活环境,对麻瓜交通工具不适应也很正常。 威克多接过矿泉水拧开盖子灌下去好几口,然后摇摇头,让海姆达尔别操心:“没事,待会儿就好。” “还是找地方坐坐吧,前面有家麦当劳。” 威克多一看灯火通明且略显拥挤的店内陈设,以及进进出出的麻瓜就头疼,他第二次摇了头。 海姆达尔用手试了试威克多的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于是道:“要不去我母亲生前住的地方吧,离这不是很远,你能走吗?”在麻瓜伦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幻影移形是不现实的,而且幻影移形的移动过程中那令人*的挤压感也不是一个有益处的选项。 威克多果断地选择了走路,他一直很想看看里格从前居住的地方,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威克多有种深深的沮丧感。 “这没什么,晕交通工具很正常,很多麻瓜都这样,我有时候也会晕车。” 威克多迅速挥开这个话题,不想再深入探讨下去,更不想再沮丧下去。 离那栋承接了海姆达尔穿越记忆的房子还有一百米的时候,海姆达尔伸手指给了威克多:“就是那栋烟灰色屋顶的房子。” 他们走到房前的半身高的栅栏前,海姆达尔推开小铁门:“斯诺的家养小精灵会时不时的来打扫维修,里面还是很干净的。”海姆达尔边说边回过头来,结果就看见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子站在栅栏外面,张口结舌的望着自己。 “您有什么事吗?”海姆达尔奇怪的说。 威克多听言立刻转身看去。 那个女人看都不看威克多一眼,呆怔了好一会儿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她推开小铁门想要冲进来,但是被威克多拦下了。 无论女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掉威克多的掌控,时间一长就慢慢镇定下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短发女子的眼睛牢牢粘在海姆达尔身上。“这个房子一直没有人住,今天看到有人来就……”说着不好意思的自嘲一笑。 威克多面无表情的松开手,转身走到海姆达尔身旁。 “您住在这附近?”海姆达尔拿手指比了比左右。“邻居吗?” “喔,不不,不是的,我不住在这里。”女人摇头,然后就没有下文了,眼睛倒是没忘记继续盯着海姆达尔。 一阵古怪的沉默过去以后,海姆达尔叹口气:“我很抱歉,如果您没事我们就失陪了。” 女人一听急了,脚步一动就遭到威克多的冷眼,她忌惮地站在原地,发现金发男孩已经转身往大门那儿走,张开嘴一句话便冲口而出:“你认不认识我?” 海姆达尔诧异的回过头来,那眼神令女人当场面红耳赤。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搭讪?海姆达尔很无语,不太像啊。 “我很确定,这是我们第一次见。”海姆达尔毫不犹豫的说。 女人张大眼想从海姆达尔的脸上寻找出她想要寻找出来的蛛丝马迹,可惜她失望了,什么都没有。女人无比落寞的说:“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但无论我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而且总觉得被我遗忘的东西对我很重要,这几年它一直困扰着我,就连我的心理医生都无能为力,直到去年我因为工作来到这条街看到这栋房子……” 海姆达尔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个女人八成和从前的里格认识。 “请原谅,我似乎帮不了您。”海姆达尔当机立断的转身开门走进屋里。 威克多尾随其后。 大门在女人眼前轻轻关闭。 *** “这就是英国魔法部的办事效率?真让人大开眼界!”隆梅尔面带微笑,语气却并不和善。 斯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一直没有跟我说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要不是里格今天碰到那个麻瓜,他们是不是打算毫无作为的一直放任下去?”隆梅尔硬邦邦的说。 “应该不会,部长很讨厌麻瓜,平时一谈到麻瓜就很容易生气,他不会让麻瓜有机会接触到魔法界的。”卢修斯忙道。 “你们的部长体质太过脆弱了,他应该少生点气,这样应该可以多活几年。” “隆梅尔!”斯诺低声警告。 卢修斯顿时感到自己的处境比较尴尬,一方面他是里格的舅舅;另一方面他也是英国魔法部的官员,被包括在了隆梅尔的挞伐名单中。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麻瓜有能力反抗魔法的制约。”海姆达尔心想,应该怎么定义,魔法抗体?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但不是没有,概率大约几万个里面出一个。”斯诺说。 “也就是说我们中了头彩。”海姆达尔开起了玩笑。 “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斯诺看着海姆达尔。“这个女人从一岁就开始照顾你,直到你被我正式收养以后才被抹去了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海姆达尔答得飞快。 “不要拿这种事去烦里格,让你们的记忆注销指挥部争气点。”隆梅尔说。“对了,奥萨姆不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司长么,这几年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斯诺无奈的说。“指挥部的记忆注销员们都没太把这当回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所有的监视早就撤销了。” “既然如此,你也别多想了,让奥萨姆去善后吧,这是他的职责。”隆梅尔皱起眉头。“一个麻瓜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隆梅尔错了,他不应该小瞧麻瓜。 第二天中午,大家还在吃中饭,斯诺冲进了饭厅:“那女人全想起来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郁闷。 奥萨姆随之出现:“大概是昨天见到里格刺激过大,她居然冲破了魔法的禁锢,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拿出一份寻人启事,上面画着艾薇,六岁时的海姆达尔和现在的海姆达尔以及斯诺的脸,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相像,但认识的人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位玛丽·考恩夫人拿着寻人启事在那条街上到处询问,甚至挨家挨户的敲门,我的同事扮成街上的住户跟她要了一份。” “放着不管就行了,她并不知道魔法界,也不知道艾薇和里格的身份。斯诺曾经和她接触过,但是也没有露馅。”隆梅尔不以为然。 “这女人的记忆力真好,我前前后后才跟她见过几次啊。”斯诺摇摇头。“都怪我当初欠考虑。”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隆梅尔觉得斯诺纯粹没事找事。 奥萨姆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听不出来隆梅尔在指桑骂槐。 “事情比预想的要复杂。”奥萨姆拖了把椅子坐下。“记忆注销魔法已经对那女人不管用了,况且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毕竟她是自己想起来的,这就比较棘手了。” “所以我才说放着不管就好了。”隆梅尔二度强调。 “我的同事在给她做二次记忆注销时露馅了,她清楚的看见了我的同事用魔杖对着她的脑门施魔法。根据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第十三条强制规定,非魔法世界成员目击到魔法活动是要被注销记忆的,但是注销记忆魔法已经对她不管用了。”这等千年难得一见的怪事部里的年轻人们,包括他自己都是第一次碰到。 “这么说那位夫人已经知道巫师界了?”海姆达尔问。 “我的同事后来当机立断尝试修改她的记忆,发现只要不涉及里格,她的记忆就很容易屈服,所以她亲眼目睹到的事情已经被抹掉了。” “换句话说事情又回到了原点。”隆梅尔说。 “没错。”奥萨姆苦笑。“部里认为这很不安全,虽然抹去了有关魔法的记忆,里格的记忆依然存在,不能保证她以后不会由此及彼的再联想出来。” “你原来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位夫人这么记挂?”奥萨姆对海姆达尔发出困惑和感慨。 海姆达尔摊摊手。 “她已经结婚了吧?”隆梅尔突然道。 “丈夫和儿子七年前因车祸身亡。”奥萨姆说。 “给她来点迷情剂,让她有点别的盼头!什么都好,或许弄个不可饶恕咒让她直接的永远的闭嘴!” “隆梅尔,这么干是要坐牢的。”斯诺提醒他大哥千万要悠着点。 大人们顿时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那就告诉她好了。” 饭厅忽然沉默下来,大家纷纷朝威克多看去。 后者续道:“巫师界的事情继续隐瞒,单单把里格的近况告诉她,何况昨天她都看见里格了,咱们可以来个顺水推舟,让她明白里格目前过得很好,人一旦放下心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大人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我们回魔法部研究一下。”奥萨姆率先站起来。这种事没有先例,如何操作需要好好部署一番。 到最后卢修斯也跟着奥萨姆和斯诺去了魔法部。 走之前,奥萨姆对威克多说:“怎么感觉你好像挺有经验的?” “我们家和麻瓜做了两百多年的鲜花生意,深入到那个世界太深,涉及到的人员太多,想要撤出谈何容易,如果出点事就注销记忆根本来不及也不现实,所以就隐瞒魔法界的事情,其他的全都如实相告,几百年下来也没出过岔子,半真半假的话很容易令人深信不疑。” 奥萨姆恍然,这就是克鲁姆家族累积财富的奥秘?巫师麻瓜两不误? 等斯诺和卢修斯处理好一切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等他们的下文。 卢修斯一坐下来,纳西莎立刻不假他手的给丈夫端茶倒水。 斯诺拽松领带,瘫坐在沙发上,一伸手把海姆达尔抱在怀里捂着,干净利落的手法让一个名叫威克多·克鲁姆的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我已经把一切和玛丽·考恩说了,除了关于巫师界的事情。”斯诺低头亲了亲海姆达尔的头发。“我跟她说里格现在已经和他父亲住在一起,移民到冰岛,入了冰岛的国籍,在那里上学生活,一切适应良好。” “也就是说摆平了?她接受了?”隆梅尔问。 “只有梅林知道。”卢修斯每当提及麻瓜总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不屑。“那位考恩夫人想和里格再见上一面,怎么明示暗示她都无动于衷坚持己见,是一个相当难缠的麻瓜。” “亲爱的?”斯诺低头对海姆达尔轻声道。“你的意见呢?要和她再见一下吗?当然,如果不见也没关系,这事我们会处理好。” 海姆达尔既感动又好笑,考恩夫人在爸爸叔叔舅舅眼里似洪水猛兽一般。 “那就见面吧,如果拒不见面反而会让她奇怪,然后又开始胡思乱想,万一想起别的什么就不好了。”海姆达尔想了想说。“不过她知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吗?” 斯诺貌似痛苦的□□一声:“这就是她坚持要见的理由,都怪我多嘴,原本一切谈的好好的,结果一听到这事就立刻提出要和你见面。”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道,那位夫人一定由衷的喜爱“里格”。 海姆达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定在什么时候见?”五号他和威克多就要返校了。 “明天中午,在你母亲的那栋房子里。”斯诺突然想到什么,转而看向威克多。“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我和隆梅尔都不太会应付麻瓜的事情,你在这方面比我们有经验。” “没问题。”威克多求之不得,只要关于里格的,无论什么他都想参与进去。 “我也要去?”隆梅尔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美丽。 “这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之一,想见见你这位父亲。”斯诺说。“不过隆梅尔,我得提醒你,她知道艾薇有一个苦苦思恋的心上人,所幸艾薇从没有对她描述过西里斯的长相,也没有给她看过相片画像,也不知道艾薇当初是怎么和她说的,她似乎认定就是这位可恶的心上人抛弃了艾薇,你也知道,女人都喜欢同情弱者……” “等等,”隆梅尔伸手打断他。“你是说她知道西里斯·布莱克?” “对。”斯诺点头。“你将以这个身份和她见面。” “为什么?就说我收养了里格不就行了!”隆梅尔再度诅咒英国魔法部。 “因为这么做立竿见影,善后也方便,我们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与其花功夫跟她解释当中的来龙去脉,还可能把我们家和马尔福家都牵扯进去,多说多错还不如将错就错,所以,”斯诺朝纳西莎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部里商量下来决定以布莱克家的名义去扛,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会做好善后处理的。” 纳西莎迟疑地点点头。 难得能对不可一世的隆梅尔发号施令,斯诺当然不会错失良机,转过头来严肃认真地对他大哥说:“千万记住了,明天你就是西里斯·布莱克。” 隆梅尔的眉角抽搐了一下。 没用的英国人,一个麻瓜女人都摆不平,居然还为此兴师动众。隆梅尔面无表情的想。还是应该把那个女人阿瓦达了! TBC 第177章ACT·209 斯诺看了下怀表,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不到,他把怀表塞回口袋,抬眼环视一圈:“我们再复习一遍。” “没必要。”隆梅尔想都不想的拒绝。 “你越抵触就越容易露馅。” “我已经过了横冲直撞的年纪了,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来教我?想当初我还帮你换过尿布喂过饭,唉,聪明伶俐的小萝卜头一去不复返了,每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哥哥就很伤心……”隆梅尔意味深长的停顿。 “我还没死!”斯诺冷冰冰的说。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他。“隆梅尔一指威克多。 威克多诧异的扬起眉毛。 “我和斯诺是兄弟,就按照这关系照实说。你呢?你打算用什么身份?” “他是叔叔啊,辈分上来说是这样。”斯诺毫不犹豫……嗯,有点太毫不犹豫了。 威克多的脸立马就暗沉下去,要是里格当着外人面叫他“叔叔”,他肯定当场崩溃。 “就哥哥好了。”威克多自荐身份。 “看看,还不是要叫我爸爸。”隆梅尔大笑。 海姆达尔同情地望着男朋友,后者拳头一握,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表兄或者堂兄。” 斯诺还算有良心,没再为难下去,解围道:“就说你是我们朋友的儿子,这次跟我们一起来英国玩。不要再给‘人丁单薄’的布莱克家添人口了,我们想营造的氛围就是布莱克家已经没有别人了,无论远近亲戚都没有,就剩下里格一根独苗,而且独苗已经移民到冰岛,通过这个斩断和英国的一切关系,让考恩夫人彻底绝了一些念头。” 其实这和真实情况也相差无几,就像威克多强调的那样,半真半假才是谎言的最高境界。 几人在狭小的客厅里默默等待。 马尔福一家没有参与进来,他们不会出现在今天的舞台上,以后也不会。昨天和玛丽·考恩说话就已经是卢修斯的极限了,让他扮演一个他平生最痛恨鄙视的麻瓜还不如直接被阿瓦达,况且还很容易露馅。 门铃响了,斯诺站起来去开门,除了海姆达尔,其他人都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对于纯血统巫师而言,和麻瓜沟通恐怕比跟龙沟通还要困难。 房门被拉开,考恩夫人抬头露出一个微笑:“午安。” “午安,请进。”斯诺让开一步。 考恩夫人轻轻道谢走进房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海姆达尔,少顷便捂着嘴巴热泪盈眶,几人准备好的各种话都不得不暂时咽回去,因为这个女人眼下除了海姆达尔根本看不见别的。 “我可以抱抱你吗?”考恩夫人泪眼朦胧的渴望道。 海姆达尔站起来,张开双臂。 考恩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紧紧拥抱海姆达尔,“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考恩夫人颠三倒四的絮絮叨叨,看样子真是被吓得不轻。“你都长这么大了,那个时候你才那么一点点大……”她轻轻抚摸海姆达尔的脸,红着眼睛出神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考恩夫人终于舍得松开海姆达尔,她掏出手绢擦擦眼睛,自我厌弃的说:“我前几年因为生病忘记了很多事情,这些年一直在接受记忆恢复的治疗,但是不见成效,要不是前天看见里格,我真是……”说着又有哭的迹象。 这应该是记忆注销员几番尝试下来的最新成果,四位巫师同志顿时有所领悟。 考恩夫人在斯诺的提醒下坐了下来,捏着手绢时不时的擦一下眼角,一眨不眨地盯得海姆达尔后背发毛。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顶着压力,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眼前,并把糖罐和奶罐往前推了推。 考恩夫人道了谢,然后继续张大眼睛瞧。 海姆达尔别开眼,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茶水。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相当诡异和沉闷,这个女人除了用眼睛看就不干别的了。 隆梅尔倒是觉得如果她看够了直接滚蛋更好。 所以说斯图鲁松主席太不了解麻瓜了,这是很多纯血统巫师都会犯的毛病——忽视麻瓜的智商。麻瓜也有脑子也会思考,无论IQ还是EQ都很高,麻瓜也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也会很执着,尤其他们面对的还是一位女性麻瓜。 “你不记得我了是吗?”考恩夫人忽然沙哑的说。 “对不起,确实是这样。”海姆达尔也不矫情,果断地坦然。 考恩夫人低下头。“这样也好……”她喃喃说着抬起头来。“看起来你比从前开朗多了,我就放心了,原来的你不喜欢说话,性子又闷,不小心磕到碰到受了伤都不肯告诉我们,什么事都一个人憋着。你现在还画画吗?”考恩夫人眨巴下眼睛。 对了,他曾经收拾行李的时候翻出来几本画图本子,那些本子还在里格的房间的柜子里。 海姆达尔摇摇头,把一切都推给了“失忆”。 “真可惜,梅奥先生还说你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我当初还和梅奥先生说好了等你再大些就把你送去他们的艺术学校进修,但是艾薇不答应。”考恩夫人抬眼看来:“梅奥先生你也不记得了吧?他每两周会来一次给你做指导,不过他的联系方式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些都是“里格”经历过的事情,海姆达尔当然不知道,于是很痛快的摇头,似乎,眼下的他除了摇头也干不了别的了。 接下来都是考恩夫人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也不知道是这段记忆的复原让她太过兴奋,还是见到了里格让她丧失了理智,更或许两者皆有,总之,她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回顾往昔絮絮叨叨,每回顾到一个节点就抬眼问海姆达尔是否记得,海姆达尔一摇头,她就继续往下讲。 期间,斯诺拿出怀表看了看,然后不着痕迹的叹口气。 威克多倒是听的格外仔细,好像他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当隆梅尔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而放下手里的杯子时,考恩夫人突然朝他看来:“您就是西里斯·布莱克先生?” 隆梅尔差点把杯子丢那女人脸上。 对了,他们都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 威克多固然老成,那张青涩的脸骗不了人,除了斯诺和威克多,剩下的那个当然就是抛弃了艾薇的“负心人”布莱克先生。 “我就是。”尽管隆梅尔并不情愿,面上却不露分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副舍我其谁的凌厉架势。 不愧是演技派,斯诺在心里没好气的损道。 考恩夫人被隆梅尔的气势震慑住了,她心里出现了片刻的退缩和迟疑,显然眼前的布莱克和她设想出来的形象相去甚远。在考恩夫人心里,西里斯·布莱克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猥琐小人,抛妻弃子的男人是最最可耻的。 考恩夫人事先准备好的试探和责难全都打了水漂,她低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脑子里在飞速旋转。考恩夫人有工作有阅历有见识,曾经有过幸福的家庭,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隆梅尔给她的第一印象相当具有冲击性,这样的男人会是抛弃艾薇和里格的负心汉? 六年后的今天,考恩夫人第一次对艾薇当初的话有了质疑。 “您当初为什么要和艾薇分开?”考恩夫人明智地没有用“抛弃”这个词。 “不是分开,是她自己跑了,而且,我并不知道她怀孕了。”隆梅尔说的是实情。 到底应该相信谁?她不知道。 “您真的是西里斯·布莱克?” 四位巫师顿时一凛,不带这么敏感的吧! 隆梅尔沉着一笑:“骗您有什么好处?” 考恩夫人一时语塞。 “那个时候您为什么没有出现?您让您的弟弟来处理这一切不觉得太绝情了吗?”沉默片刻后,考恩夫人目光锐利的看来。 隆梅尔不慌不忙的笑了笑:“既然我的的恶棍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地埋在您心中,无论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考恩夫人皱皱眉头,虽然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您相当狡猾。” “很多人都这么说。” “听说您还没有结婚?”考恩夫人问。 “对,所以您不用担心我会对里格不好,他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未来的继承人。” “您不应该用物质观来衡量亲情!” 隆梅尔冷哼一声。 斯诺很想笑,他了不起的哥哥居然会被一个麻瓜女人教训。 “爸爸对我很好,叔叔对我也很好。”海姆达尔突地迟疑了一下。“……布莱克家对我很好。” 斯图鲁松两兄弟不着痕迹的对看一眼,就算知道这是演戏,听到里格说出来还是感到很不爽。 考恩夫人又开始用眼睛粘海姆达尔了。 “亲爱的,我带了一些蛋糕,带我去厨房好吗?”考恩夫人从她的布袋子背包里拿出一个圆形的蛋糕盒子。 她想和自己单独相处? 海姆达尔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刚一站起来,考恩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朝厨房走去,带路当然是托词。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小厨房。 整个厨房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就像一直有人在住。 考恩夫人轻车熟路的打开碗橱,从里面拿出盘子,又从抽屉里找到刀叉,状似自言自语的说:“真干净,应该有人在照料。” “亲爱的,吃一块吧,这是你最喜欢的牌子。”考恩夫人把装着一小块巧克力蛋糕的小盘子送到海姆达尔眼前。 海姆达尔接过盘子道了谢,拿起叉子挖下一块送进嘴里。 “嗯,很好吃。” 考恩夫人目光一沉:“你是谁?” 海姆达尔楞住了,诧异地抬起眼。 考恩夫人脸上的柔和消失了:“你不是里格吧?” “我是里格。” “你不是!”考恩夫人尖叫起来。“你不是我的里格!” 倚在厨房外听壁角的斯诺一时气愤地想冲进去,被隆梅尔拉住了,斯诺怒视他大哥,“嘘”后者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抵在嘴唇上,让他稍安勿躁。 威克多可不管这些,凝神倾听里面的动静。 “我是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耸耸肩,又挖了一块蛋糕吃进嘴里。 “你不是,里格就是海姆达尔,所以你什么都不是!”考恩夫人激动的说。 “怎么会,你看到的就是里格的身体,里格的样子,我当然就是里格。” “你不是里格!”考恩夫人根本听不进去。 “我失忆了。” “借口!”考恩夫人怒不可遏。“里格喝茶喜欢加奶加糖,你却在喝清茶;里格不吃巧克力蛋糕,你却恰恰相反;里格不是左撇子,你却总是用左手抓东西;里格走路总是先迈右脚,你迈的是左脚;最重要的,说话时的语气腔调给我的感觉全都不一样!就算失去记忆,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你不是里格!” “我是里格。” “你……”考恩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不要着急嘛,请听我说完。”海姆达尔淡淡一笑。“我是里格,但不是你口中的里格。” 考恩夫人听迷糊了。 “你的里格已经死了。” 考恩夫人如遭雷殛。“死了?”她呆若木鸡地喃喃。 “要不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这个消息对考恩夫人打击太大了,千算万算就是不敢往这方面想,海姆达尔的言论就像一个榔头重重砸进她心里,让她顿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你的里格因为一场事故丧生了,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这具身体里了。” “你在这里,那么里格呢?”考恩夫人使劲抓着海姆达尔的胳膊。 海姆达尔叹口气,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的里格已经在天父那里了,换句话说已经死了,灵魂上天堂了。” 或许天堂这个词成了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考恩夫人突然捂住脸蹲下身,揪心的呜咽从指缝间钻出,她猛地拔身而起冲出厨房,外面听壁角的三人猝不及防愣在原地,考恩夫人埋头从他们身旁擦过,拎起背包夺门而出。 房门顿时大敞,阵阵寒风吹进屋里。 斯诺怔了一会儿,走过去把门合上。 他回过头来,看见海姆达尔端着盘子进了客厅。 “味道很好。”海姆达尔说。 另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海姆达尔低下头,内心升起一股淡淡的绝望。 威克多举步上前拿开盘子,捧起海姆达尔的脸,低头咬住散发着巧克力香味的嘴唇。 隆梅尔突然用力的咳嗽。 威克多不甘不愿地撤离,“你反应过来啦?” 隆梅尔极其不悦地眯眼道,“还轮不到你说这句话。” 威克多耸耸肩:“我还在想终于能把里格带走了,要是你们都放弃他的话。” “做梦!”斯诺指着他的鼻子咆哮。 “来来来,到爸爸这里来,那个威克多明显脑子不正常。”隆梅尔抱着海姆达尔闪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海姆达尔抬起眼,迟疑地看着他们:“我还是里格?” 三个人都笑了。 隆梅尔说:“你是我们的里格。” TBC 第178章ACT·210 海姆达尔从书本中抬起头,望着窗户外面夜幕笼罩下的天际楞楞地出神。 “怎么了?”威克多站在他身旁,握住他的一只手。 海姆达尔转过头来:“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告诉德拉科和卢修斯舅舅?” “我认为没有必要。”威克多很果断。“马尔福一家认识的是你,接触的是你,你表弟喜欢的表兄也是你,不是原来的里格,况且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马尔福们,原本的里格也不会回来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表情忽然变得很黯淡。 威克多一时间柔情满怀,觉得这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于是弯腰揽住他的肩膀,刚准备来一场全方位的精神骚扰,就听见里格深深叹口气,脑袋一耷拉,脸埋进书本中,呻吟声闷闷的传出来:“阿尼玛格斯怎么这么难啊~~~” 威克多的柔情蜜意就僵在了脸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算盘落空,男朋友有点小失落。 威克多迅速端正姿态,一本正经的说:“练习变形术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很容易事倍功半。” 海姆达尔侧过脸来:“你当初练了多久?” “两年多,三年不到。”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嗯,我感觉好多了。”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威克多用手去掏他的领口,海姆达尔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 “这么配合?”克鲁姆先生很没有成就感,不过手里的动作没忘记停下。 “如果我花费了近三年时间才练成,你到时候也要安慰我。” 威克多哭笑不得,一下子瘫在了海姆达尔的身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敢情在里格心里,三年是相当失败的时间,克鲁姆先生摸摸心口,觉得很受伤。 “我要求安慰!”威克多朝海姆达尔的脖子吹气,后者猛打了个摆子,匆忙把脸藏回书中。 那一瞬间耳朵竟有些隐隐发红。 威克多邪邪一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亲爱的,你真敏感。” 海姆达尔装作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力持镇定地拿起书本:“这魔法有什么诀窍吗?” 嗯,重新回到学习时间了。 威克多干脆拖了把椅子坐到他边上:“首先阿尼玛格斯的原理一定要记熟,其次就是要有丰富的想象力,再次就是反复的练习操作。所有的魔法都没有捷径,有些人掌握的快是因为本身的领悟能力,领悟高的人可以少走弯路。” “你说的道理都都懂,原理我也记住了,不过就是怎么练习都成不了形。”海姆达尔沉吟道。“是不是因为我缺少想象力?” “可能吧,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所谓的想象力也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不能一概而论。” “你当初练习的时候在想什么?” 威克多回想道:“太多了,不过脑子里出现最多的画面是骑扫帚时的情景,有一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畅快感。” 海姆达尔一听来劲了,“你的阿尼玛格斯形象是金雕,这和你的想象不谋而合,看来你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所以我才说不能一概而论,这个法子对我正好管用,别人就不一定了。”威克多提醒他千万要谨慎,阿尼玛格斯练习过程中操作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做预测的时候看到的是天空。”海姆达尔期待的笑了起来。“你说,我的阿尼玛格斯是不是也是飞行动物?” 威克多莞尔:“你喜欢能飞的动物?” “飞行比走路省事多了。”海姆达尔说。 “真是个懒小子!”威克多用手指夹住海姆达尔的鼻子。 海姆达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掐着嗓子眼满怀希冀的说:“最好能变成奥拉尔那样的,多帅气啊!” 威克多无声一叹,里格的审美观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那天晚上威克多离开海姆达尔房间的时候海姆达尔仍埋在书本里神游物外,据说在努力脑补奥拉尔的飒爽英姿,看海姆达尔那似痛苦似纠结似期待的投入神情,威克多顿时有种被排挤的感觉,看来在里格心中,他和魔法是并存关系,没有谁前谁后之分。 我不是里格心目中的唯一。克鲁姆先生无比空虚地想。 离开前他不放心地交代海姆达尔:“早点睡吧,明天下午我们就要回学校了。” “喔。”海姆达尔含糊的点头。 威克多无奈一笑,关上门转身离开。 直到隆梅尔敲门和海姆达尔道晚安,斯诺敲门道晚安,德拉科和卢修斯纷纷上门来和他道晚安,之后的之后,海姆达尔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 威克多的房间就在海姆达尔的隔壁(另一边是德拉科),他能够观察得到里格的作息安排,一直到十二点里格都没有熄灯。威克多掏出怀表看了看,都快一点了。他推开窗户探头望去,果然,灯还亮着。 威克多打开房门,一个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毕恭毕敬的仰头道:“请问您有何吩咐?” “给你们的小主人送些吃的喝的。”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多此一举,希娜会安排好一切,那个家养小精灵已经脱离了被动听令的束缚,会主动关心主人,尽管如此,威克多仍然忍不住和小精灵们下命令。 “已经送去了,族长和斯诺主人已经吩咐过我们照看好里格小主人。” 威克多摸摸鼻子,一挥手,家养小精灵的身影慢慢淡去。 威克多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打扰里格,他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发现毫无睡意,就拿出了巴斯泰托火神队的一些资料,和衣靠在床上翻看。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询问声:“克鲁姆先生,我是希娜。” “进来吧。” 希娜出现在床头,它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威克多诧异道。 “这是主人的吩咐,这些吃食有助于睡眠。” 威克多咧嘴一笑:“他还没睡?” “没有。” 威克多沉吟片刻,目光转到希娜身上:“对了,你的婚礼置办的怎么样了?” 希娜顿时面红耳赤,羞得用手捂脸:“什、什么婚礼……您不要瞎说……” 那个多多马还没有得逞吗?威克多对希娜说:“如果是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和里格组建一个家庭。” 希娜眨眨眼,由衷的为主人感到高兴,它知道,克鲁姆先生说的都是真心话。羞涩褪去,希娜半低下头,神情变得非常柔和:“希娜和多多马先生已经不年轻了,未来也服侍不了主人几年了,希娜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斯图鲁松家族给了希娜一个全新的小精灵的生活方式,希娜已经很知足了。”希娜勇敢的抬起头来看着威克多的眼睛:“克鲁姆先生一定要一直喜欢主人,如果主人伤心了,希娜会伤心,希娜也会很生气。”话音刚落,希娜“啊”的捧颊尖叫一声,后怕地望了眼威克多,然后逃遁。 威克多对着一屋子空气目瞪口呆,他刚刚……被一个家养小精灵威胁了? 凌晨时分浓浓的睡意席卷而至,威克多扛不住倚在床头睡了过去,结果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而他尝到了不佳的睡觉姿势带来的后遗症,好几处关节扭伤般的抽痛,尤其是脖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威克多丢开资料,睡眼惺忪地下床活动关节,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正打算去梳洗一下,不经意间看到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威克多呆怔片刻,迟疑地走过去推窗遥望,他看见深沉的天空下,一个白色的精灵在灵动跳跃展翅翱翔。 威克多眯起眼睛,那抹白色的影子忽而掉转方向朝他扑来,随着白影的靠近威克多的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惊异,直到它收起翅膀落在窗台上,威克多仍然有些恍惚。 “……里格?”他迟疑的问。 白色的鸟猛地振了下翅膀。 “真的是你?”威克多大笑。“难以置信,你居然成功了,干的棒极了,宝贝!” 白鸟一仰脖子,貌似很得意。 威克多爱不释手地抚摸他的羽毛:“这是隼吧?看这身羽毛的颜色,应该是白隼。” 白隼里格突然低下脑袋。 “怎么了?”威克多不解。 然后海姆达尔就变了回来,坐在窗台上垂头丧气地说:“不是奥拉尔。” 威克多呆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他上前用力抱住海姆达尔,使劲搓揉那头软乎乎的金发。 海姆达尔在他怀里不甘的大叫:“白隼一点都不帅!我不喜欢!” “隆梅尔肯定喜欢。”威克多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 海姆达尔安静下来:“真的吗?” 威克多微妙地品尝到了当中的差距,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保证。” “不过亲爱的,看在我是你男朋友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回。”威克多说。 “帮什么?”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已经能够成功使用这个魔法了?” “希娜。” “这么说隆梅尔他们还不知道?” “应该还不知道。” 威克多笑了。 海姆达尔十分诚恳的说:“在我心里,你和爸爸、斯诺都是一样的。” 威克多笑得更灿烂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想争个先后顺序。 *** 天大亮了以后,威克多从门外进到屋子里。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起床,他们张大眼睛看着那个从外面走进客厅里的人,他的右胳膊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围巾,一只半米多高的白隼正停在上面。 这只漂亮的白隼立刻赢得了所有人关注。 “克鲁姆先生,这是您的鸟吗?”德拉科眼睛发亮的叹道,差点就冲上去摸了。 威克多没有作答,心里补充:我希望是。 “买的?什么时候?”妮尔问。 “不是。”威克多说。“我正在和他培养感情,希望他以后能成为我的。” 妮尔费解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突然喜欢上养鸟了?” 威克多笑眯眯的说:“今天凌晨。” 妮尔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威克多在敷衍自己。 “怎么样?不错吧?”威克多献宝似的对隆梅尔和斯诺说。 “嗯,很不错。”斯诺当即承认。 一直未置一词的隆梅尔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看上去非常专业的雕用手套,在威克多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戴好,然后抬起头:“来,里格,到爸爸这里来。”隆梅尔一边说一边抬起臂膀。 白隼朝威克多看了一眼,非常人性化地流露出了一丝同情,白隼里格翅膀一振,落在了隆梅尔的胳膊上。 威克多苦笑一声,倒在了沙发里。 “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斯诺一边摸着白隼的脑袋一边故意放大声音。 威克多顿时觉得自己完全是自找苦吃。 其余人等目瞪口呆,“这这个是里格?” “阿尼玛格斯?”卢修斯的反应最快。 “太酷了!”德拉科眼中充满了向往。 隆梅尔满意地看着胳膊上的白隼,赞道:“很有我们冰岛的特色。”看得出,儿子的阿尼玛格斯形象很得爸爸的心。 “我就说吧,隆梅尔肯定会喜欢。”威克多慢慢解下手臂上的围巾,发现最上面的几层破了好几个窟窿,他并不感到惊讶,猛禽的爪子都是非常锋利的,他自己就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白隼里格闻言朝威克多看去,一人一鸟隔着几步之遥眉来眼去。 隆梅尔冷哼一声:“克鲁姆先生,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威克多皱起眉头:“你不会是在赶人吧?” “我这是关心你。”隆梅尔皮笑肉不笑的说。 威克多很不争气地寒颤了一下。 这时候,海姆达尔忽然振翅离开了隆梅尔的胳膊,落到地上的一刹那就变了回来。 他正好落在德拉科面前。 德拉科花了一些工夫消化掉目睹的一切,他兴致勃勃的说:“阿尼玛格斯练习起来容易吗?” “我觉得挺难,不过只要找对路子应该会事半功倍。” 德拉科很快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畅想起来,海姆达尔无奈一笑:“亲爱的表弟,今天我就不送你了。” 德拉科这时候才想起来感伤片刻,嘴里却说:“答应我的扫帚千万别忘了。” 海姆达尔无语。 “给我写信。”马尔福少爷命令道。 “如果有空。”海姆达尔说。 这下换德拉科无语了。 然后,两个孩子面面相觑。 一旁的大人们见状都笑了起来。 TBC 第179章ACT·211 海姆达尔一踏上德姆斯特朗的土地就看见校队队长一脸阴沉地死死盯住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威克多,而后者浑然未觉地转身把装有奶糖的宠物笼子拎下马车。 尽管不冷,海姆达尔还是不自觉地拢拢领口,贝尔尼克的眼睛冒出了绿光,男朋友依旧我行我素。海姆达尔拉拉威克多的袖子,拿手指点了克鲁姆队长站立的方位。 威克多朝那个方向看去,然后猛地张大眼睛,嘴巴蠕动了一下:“练习!” “喔!谢天谢地你居然还能想起来!”贝尔尼克怒气冲冲的走来。 威克多摸摸鼻子。 “威克多·克鲁姆!做人不能这样,把一家老小撩着不管自己跑了,祖母有多生气你知道吗?你父母……” “我父母怎么了?”威克多马上问。 贝尔尼克努努嘴,“……就和你前后脚离得家,现在还没回家。” 威克多点点头,放下心来。 贝尔尼克不干了,他不是为了让堂兄放心才这么讲话的,贝尔尼克泪流满面地扯住威克多的袖子:“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后来也跑了,说是去和你父母会合,我来学校之前接到他们的信,信上很愉快地通知我他们已经游玩到了土耳其,目前没有回家的打算!你知道祖母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的样子有多可怕,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天呐,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居然闷声不吭地跑路了,跑就跑呗,为什么不带上他们唯一的儿子一起跑!!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每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我不活了!!!” “冷静点。”威克多想拉开堂弟,堂弟自己先松手了。 贝尔尼克刷地转移阵地,改而抱住了海姆达尔,继续哭天抢地:“里格!你怎么都不邀请我去你们家玩呢!我也想去温暖的英国!你太不够意思了!还有维罗妮卡姐姐,她怎么都想不到我!我太可怜了!” “因为你一不是我的男朋友,二不过生日。”海姆达尔严肃认真的指出。 “你这是歧视!”贝尔尼克严重抗议。 威克多脸色难看地把堂弟扯开,“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抱一下也不行?我要求安慰!” 海姆达尔噗哧一声笑起来,不愧是一家人,无赖起来的语气都一样。 克鲁姆两兄弟不由得面面相觑。 某队长猛地反应过来,对威克多说:“赶紧跟我走一趟吧,大家都到了,真是,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喔~~~” 威克多转身面对海姆达尔,结果刚吐出一个“你”就被堂弟拖走了。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整天腻来腻去的我看的牙酸,里格不会跑掉,也不会突然消失,咱们学校安全着呢,走吧走吧。”在克鲁姆队长凌厉的唠叨攻势下威克多根本插不上话,威克多一边被动的离开一边回头朝海姆达尔露了一个苦笑。 斯图鲁松室长隔空甩了个飞吻。 威克多陶醉地眨巴下眼睛,貌似很受用。 隆梅尔咳嗽了一下,海姆达尔转过身来。 “我就先走了。”隆梅尔坐在马车上说。芬兰的魔法部长已经向隆梅尔发出了最后通牒(已经下过很多次‘最后通牒’了),斯图鲁松主席无奈之下只得回去汇报工作,毕竟是老板,隆梅尔不能不给面子。 斯诺站在海姆达尔身旁朝他大哥挥手,故意用一只手拦住海姆达尔的肩头,脸上露出万分愉悦的表情:“难得有工作里格两不误的好事,我当然会留下。大哥,您放心的去吧,这里有我,事实上六年多来一直都是我,您永远不来都没关系。” “我还没有进棺材的打算!”隆梅尔的眼神足以切金断玉。 斯诺“乓”的一声把马车门甩上。 天马冲出去前,隆梅尔把头探出车窗恐吓:“你给我等着!” 斯诺笑容满面的摇摇手,然后拉起海姆达尔的一只手跟自己一起摇。 事实上斯诺的工作并不像他透露的那样轻松,送别大哥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木棉古镇,国际魁地奇联合会在那里举行了一个临时会议,身为英国魁地奇组织的要员之一,斯诺责无旁贷。 行李已经送去了南塔,海姆达尔拎着宠物笼子走进德姆斯特朗城堡,去了自己的研究室。 希娜已经在研究室里忙活起来,壁炉也已经点燃,研究室里温暖如春。海姆达尔一进到室内就赶紧脱掉了厚重的旅行斗篷,然后把奶糖从笼子里放出来。变回原本大小的奶糖紧挨着海姆达尔盯着他下一步行动,只见海姆达尔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解开布包的绳子,里面赫然出现一架只有棒球大小的迷你骨架。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把骨架放到墙边的置物架上,然后对着骨架施放了一个魔法,骨架瞬间被放大两倍。 “请检验。”海姆达尔开玩笑的让开。 奶糖凑到置物架前仔细观察,脑袋歪来歪去,目光上上下下,直到确定骨架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走到壁炉前的老位置上。豆荚猫早就在那里等着它了,一看见它过来就很自然而然的抬起头望上两眼,再重新窝过去。 海姆达尔抱起窝在椅子上的懒洋洋的豆荚,坐下后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海姆达尔看着在壁炉前一会儿翻肚皮一会儿挠痒痒的活泼好动的奶糖,心道:“客迈拉兽可以活多久?”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豆荚猫难得谦逊。 “希腊的客迈拉兽专家说奶糖才刚刚迈入成年期,换句话说还是个毛小子。” [客迈拉兽因为活得久,幼年期就显得很长,其实跟成年期相比,那不过转眼即逝罢了。长短是相对人类的时间而言的。] “我从前在校图书馆借过一本叫《神奇动物时间论》的书,虽然那书所表达的观点很理想化,有些东西还是值得研究的。书里说客迈拉兽的寿命也许堪比龙,但是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准确说出客迈拉的具体年龄,唯一能肯定的是它们比巫师寿命长。”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豆荚的耳朵动了动。 海姆达尔伸手在它腮帮子处挠了挠,豆荚很不争气地喵喵大叫舒服。 “最近我一直在想,等我死了以后,奶糖怎么办?” [人就是喜欢瞻前顾后。]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祖先的智慧结晶” [要我说你们为什么活不久,就是因为想得太多超出了脑容量,最后殚精竭虑而亡。] 海姆达尔直接忽略它的挑衅:“黄昏之岛肯定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也有危险,客迈拉兽信奉弱肉强食,那具骨架是奶糖最大的弱点。奶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像丢垃圾一样随心所欲的处置它,更不能等自己死了以后再随随便便的把它丢回那个岛上,要是这么干还不如当初不把它带出来。” [你已经开始安排身后事了?会不会早了点?我觉得你至少还能活个百八十年的。]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你这么舍不得我啊。” [鬼才舍不得你!]豆荚猫坚决不承认,停顿片刻,豆荚猫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我想是不是给奶糖弄个相亲之类的活动。” [相亲?] “就是给它找个伴。” [你想再从黄昏之岛上骗一个客迈拉过来?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希腊魔法部肯定不会答应,而且像奶糖这样通人性又能完美压制野兽本能的客迈拉兽是非常少见的,你当初纯粹是运气好,要是换头正常的客迈拉,你早就去见祖先了。] 在豆荚心里奶糖是一只不正常的客迈拉…… “谁说我要再弄头客迈拉兽了。”海姆达尔抓住豆荚猫的两只前爪,把它举到自己眼前。“亲爱的豆荚,当初那只客迈拉兽还在不在学校?” [当初?]豆荚猫忘记了挣扎,沉默片刻,然后想起来了。[你说一年级碰到的那头?早就不在了。] 海姆达尔二话没有,跑去了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教授正在和约克教授谈天说地,门打开后看见是他觉得有些吃惊。 “斯图鲁松?有什么事吗?”卡捷宁教授问。 “你的阿尼玛格斯练的怎么样了?”约克教授大咧咧的岔进话来。 “已经成功了。” “真的?”两位老教授异口同声的咋呼。 卡捷宁教授骄傲的点点头,约克教授嫉妒地哀声叹气。 “怎么就成了呢?”约克教授闷闷不乐,他原本打算看笑话来着。 “为人师表,注意点!”卡捷宁教授瞟他一眼,约克没精打采的招招手,就这么走了。走之前还拿幽怨的眼神看看海姆达尔又看看卡捷宁,意思是你们是一国的,我被排挤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这家伙就算到了一百岁肯定还这么想当然尔的幼稚。”卡捷宁教授没好气的挑挑眉毛。 “教授。”海姆达尔希望他能正视自己的存在。 “请讲。” “当初那头差点要了我性命的客迈拉兽是不是已经不在学校里了?” 卡捷宁无声地眨了几下眼睛,“你在说什么?” 海姆达尔含笑以对,眼神变得凌厉无比。 卡捷宁教授投降道:“没错,已经不在学校里了,怎么,你还想和它玩玩?” 海姆达尔十分冷静的克制下蠢蠢欲动的拳头:“我想让它和奶糖一起玩。” “不是所有的客迈拉兽都和你的奶糖一样善解人意。”卡捷宁教授意味深长的说。 “我明白,教授。”海姆达尔笑得十分灿烂。“我觉得我的心理质素还是挺高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更不可能交到奶糖这个朋友。” 嗯?挖苦我吗?不过也是自己活该。卡捷宁教授摸摸下巴,似有所悟:“你是不是想给奶糖找个伴?” 海姆达尔没有否认。 “行啊,我那朋友正好也犯愁,毕竟离开野生环境给客迈拉兽找交.配对象是相当困难的。”卡捷宁倒是回答的爽快。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一件事:“换句话说那只客迈拉兽是非法饲养……” 客迈拉兽是禁止饲养生物,当初要不是希腊魔法部帮忙给奶糖办理了一个“类客迈拉兽”的身份证,奶糖是不可能出岛和自己一起生活的。 “斯图鲁松,人生就是这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该糊涂的时候就别让自己清醒,什么律法约束条例典范的,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教授,请注意为人师表。”海姆达尔说。 虽然客迈拉兽专家曾经对他耳提面命,强调该神奇动物能否听懂人类的语言还难以定论,让他千万悠着点,别真把动物当人。 当天晚上,海姆达尔还是把这事告诉了奶糖。和奶糖相处了那么久,海姆达尔觉得奶糖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或许那些专家们就是因为放不下架子固步自封,以至于始终没有突破,所以才认定客迈拉兽的智商不高。 海姆达尔感觉的出奶糖很不高兴,听完了以后就一直用屁股对着自己。 “我不是要离开你,更不是要抛弃你,我们曾经说好了要一直在一块儿的,我都牢牢记着。”海姆达尔耐心的解释。 奶糖回头瞄了一眼,不过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是人类,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我就是想给你找个伴,一个等我死了以后不会让你感到孤独的伴侣。” 奶糖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它迅速转身扑到海姆达尔怀里,可能被海姆达尔的死亡言论吓到了,也可能因此联想到了过去。 “我这么做确实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你不想就算了。”海姆达尔紧紧抱住奶糖。 奶糖抬起眼看着海姆达尔,少顷,海姆达尔笑了,“你想见?” 奶糖点点头,貌似有点不好意思。 海姆达尔就像相亲介绍人一样开始给奶糖介绍对方的简历:“那只客迈拉兽我曾经见过,脾气不怎么好,不过当初在黄昏之岛我已经见识过野生客迈拉兽的彪悍了,跟你的那些邻居比起来,那位小姐算温和的了。” 奶糖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 海姆达尔豁然开朗,对了,奶糖也是野生客迈拉兽,比起彪悍不比其他客迈拉兽差,只不过就像豆荚说的,奶糖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野性本能,这就是它为何通人性的缘由,它只是克制,并不是遗忘,更不是失去了野性。 据说那位小姐是纯人工饲养,也就是说从客迈拉兽的综合评价上来看奶糖比它高出几个档次。 “那位小姐叫‘伏特加’。”海姆达尔最后才想起来报一下姓名。 伏特加?就是那种又冲又辣一点都不甜的水? 奶糖嫌弃地撇开头,本就不太高的印象分一路下滑跌至谷底。 海姆达尔见状哈哈大笑,没想到奶糖先生还挺傲慢。 TBC 第180章ACT·212 为了奶糖的相亲宴,海姆达尔想推掉一次晨间约会,威克多在得知缘由之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恰恰相反,竟然同一向排斥他的奶糖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还坚决不让海姆达尔加入,这让海姆达尔很郁闷。 不过经此一谈,海姆达尔发现奶糖在面对威克多时态度上有了明显改变,它不再对威克多避之不及,威克多对它也不再视而不见。 一人一兽在偶然的目光交汇时会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每当目睹到他们名曰“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目光交流,海姆达尔就觉得堵得慌,斯图鲁松室长很小鸡肚肠的腹诽:你们是一国的,我被排挤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卡捷宁教授通知海姆达尔,他的那个朋友已经答应下来了,他让海姆达尔把中饭时间空出来。 海姆达尔没有对他的三位好友隐瞒,在得知奶糖要去相亲之后,三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里安说他甚至有种看着儿子一步步走向婚姻圣坛的失落父亲的心情。海姆达尔安慰他,这事不一定能成,里安的表情就变得很纠结。 里安提议应该给奶糖打扮打扮,在梳断了他的三把梳子之后决定放弃。 好在希娜很会给动物梳理毛发,施了几个小魔法后奶糖的毛发瞬间变得蓬松有型、闪闪发亮,细密的绒毛尖端呈现出雪白色半透明状,这一与众不同的外形特征把奶糖衬托得威风凛凛气派十足。 大家一瞬间都有些恍惚,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奶糖先生的帅气还是相当霸道的。 在三位好友的目送下,海姆达尔拎着宠物笼子走进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 “吃过午饭了吗?” 海姆达尔摇头,不仅他没吃,三位好友也没吃,光围着奶糖转圈了。 “待会儿我们一起吃吧。”卡捷宁教授抬起胳膊。 海姆达尔瞄了一眼,然后说:“教授,学校里不能使用幻影移形。” “斯图鲁松先生,千万别去告发我。”卡捷宁晃晃手腕。 “万一被丢回来可不关我的事。”海姆达尔一边推卸责任,一边扶上卡捷宁的手腕。 卡捷宁微微一笑,“啪啪”两声幻影移形了。 浑身器官经历了一场翻江倒海之后,两只脚踩到了平地,海姆达尔不自觉地踉跄一下,举目看去,他们正位于一扇木门前,海姆达尔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站在一条走廊上,走廊两侧是大幅的玻璃墙,遍布着或开或闭的门,时不时有或西装革履或斗篷长袍的男人女人行色匆匆的穿门而过——繁忙的氛围很像麻瓜写字楼。 卡捷宁拉住一个擦身而过的女人,那女人受惊般的震动一下,然后从手里的文件中拔起头来,在见到卡捷宁的一刹那吃惊的睁大眼睛:“卡捷宁先生!” 卡捷宁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他在里面吗?” 女人迷茫地看看门牌,摇摇头:“我今天没看到列宾先生。” 卡捷宁挥挥手,那女人毕恭毕敬地转身离开。 海姆达尔看见她又把头埋在文件中走路了,眼不看路的情况下却很神奇地不会撞到任何东西,所有迎面而来或者后面超上的人都被她提前避开了。 卡捷宁刚要敲门,门被打开了,门后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鸟窝似的头发,颓废的神情,肮脏不堪的长袍,浑身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总之是个不修边幅的人。 “喔,你来啦。”名叫列宾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说。 “这是列宾,这是斯图鲁松。”卡捷宁的介绍词很不负责任,好在被介绍的两个人都不在意。 海姆达尔一进到房间就看见记忆中的客迈拉兽正趴卧在地,被魔法束缚在空荡荡的墙角,尽管无法行动,它仍用刀子似的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屋里的人。海姆达尔相信,一旦把魔法解开,它会在第一时间扑杀上来。 客迈拉兽就是这样的动物,只懂得杀杀杀,凶狠是它们的本性,追求血腥是它们的本能。 “怎么样?伏特加很可爱吧?”一说到伏特加列宾就像换了个人,一改先前的要死不活变得生机勃勃。 海姆达尔不置可否,他放下笼子,奶糖从笼子里钻出来。 奶糖出现的那一瞬间,海姆达尔清楚的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杀气腾腾的尖锐目光转而移到了奶糖身上。 奶糖伸了个懒腰,抖抖身上的毛,然后仰头看着海姆达尔,至于持续放送“冷气”的某墙角,它看都不去看一眼。 海姆达尔把奶糖抱起来,奶糖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列宾从呆怔中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奶糖:“这、这是客迈拉?”奶糖表现出来的人性化冲击着他的知识和常识,令他感到晕眩。 “类客迈拉。”海姆达尔微笑。 “这可不行。”列宾眉头紧锁。 “怎么不行了?”卡捷宁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它会没命的。”列宾指着奶糖。“伏特加虽然很可爱,但是脾气很大,应该说客迈拉兽的脾气都很大,他这只客迈拉兽明显就是条宠物狗嘛,野生动物和家养动物不能同日而语,它会被伏特加弄死的。” 奶糖突然挣扎起来,海姆达尔把他放到地上,奶糖回头瞥了眼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见之一笑,抽出魔杖把它变回原本大小。 奶糖的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墙角那里的骚动愈发的明显,煞气也越来越浓重,要是没一点定力,早就夺门而逃了。 “这不是找死嘛,怎么就说不听呢。”列宾抚着额头,已经断定奶糖凶多吉少。 奶糖终于决定正视那只困兽般囚禁在墙角的同类,它在伏特加面前停下,拿眼睛轻描淡写地扫了一圈,然后再度走过到海姆达尔身前,根本不把比自己大了一圈的庞然大物看在眼里。 奶糖的行为无疑就是一种挑衅,伏特加被彻底激怒了,双目狰狞血红,浑身发毛都张开了。 “唉~~”列宾叹口气,这斯图鲁松怎么就说不通呢,要是“宠物狗”死了怎么办,他最不会应付孩子了。“老板?”列宾看向不声不响的卡捷宁,后者耸耸肩,表示决定权不在他身上。 海姆达尔大吃一惊,卡捷宁教授怎么就成了列宾先生的老板了? “斯图鲁松要怎么就怎么吧,你看好你的伏特加就行了。”卡捷宁发话。 列宾很不以为然,他的伏特加厉害着呢,要看紧的应该是那条“宠物狗”。 在海姆达尔的坚持下(其实是奶糖的一再坚持下),列宾撤消了魔法禁锢。 伏特加浑身一震,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这种感觉它再熟悉不过了,它娴熟且小幅度地活动四肢,然后就像卯住了猎物的猎手那样目中凶光一闪,猛地朝奶糖扑了过来。 奶糖不退反进,奋然迎击。 伏特加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往下一咬,奶糖灵活地避让开,并迅速调整进攻方位,对方因攻击落空不由得一愣,奶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发动攻势,锋利的爪子在伏特加的身侧剌出几道血口,鲜血一下子泛滥开,空中立时飘散出一股血腥味。 伏特加吃痛地哀嚎一声,拼命朝边上躲闪,奶糖没有趁胜追击,立在原地晃了晃长而有力的尾巴。 伏特加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戒备,动作也变得审慎小心起来,它似乎明白过来了,眼前的小不点不是软柿子。 列宾目瞪口呆,当啷一声,准备递给卡捷宁的茶杯从手中滑落,碎瓷茶水溅了一地。 卡捷宁心疼地看着茶杯,用魔法把摔烂的东西复原上来。 两只严阵以待的客迈拉兽对这边的动静浑然不觉。 奶糖见对方谨小慎微迟迟不动,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拔开步子朝海姆达尔那里走去,伏特加第二次被它的漫不经心激怒,愤然咆哮一声冲了上去。奶糖连脚步都没停顿,轻轻一侧身,布满尖刺的尾巴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到了近在咫尺的伏特加身上,尖锐的刺和坚硬的鳞片深深扎进伏特加的皮肉里,鲜血四溢皮开肉绽。伏特加撕心裂肺地惨叫,奶糖也不恋战,立刻把尾巴从伏特加身上拔开。(罗琳的描写是依据龙尾巴的那个版本,实在觉得脑补无能就分开想好了,平时把龙尾巴拿掉,需要战斗的时候再换上=。=) 伏特加气喘吁吁的踉跄一下,目中的凶狞令人胆寒,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堪一击而有所退缩,尽管鲜血淋漓不堪言状仍不改凶兽本色。 伏特加又一次朝奶糖冲去,奶糖被它不懂审时度势的死缠烂打激怒了,反身嚎叫一声扑了过去,前爪一伸抓破了伏特加的右眼,趁伏特加吃痛颓败之际张开嘴巴把锋利的牙齿送进了对方的血肉中。奶糖从它身上硬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伏特加再也不堪忍受伤上加伤的剧烈疼痛,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列宾脸色发白地大叫起来,在看到向他们一步步走来的满目凶光的沾满鲜血的奶糖时不由得心里一寒,魔杖迅速被置于手中。 奶糖一张嘴巴,列宾手一抖,魔杖尖端直指奶糖的眉心,海姆达尔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了奶糖前面,面对那根指着自己的魔杖,奶糖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一大块肉从它口中吐出,掉在列宾脚前。列宾一看到那块血呼啦啦的肉,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 伏特加抽搐了一下,从嘴里挤出一阵痛苦的哼哼。 列宾如梦初醒,朝奄奄一息的伏特加奔了过去,对着伤口拼命施放魔法,好不容易才挽住不断流逝的生命。 伏特加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忙前忙后挥汗如雨的列宾,眼中有了些许动容,等列宾再次抬起头,伏特加又凶相毕露故态复萌。 列宾没有发现伏特加的异状,等到伏特加的呼吸恢复正常以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要紧吧?”卡捷宁慢悠悠的蹭过来。 列宾摆摆手,“暂时没有危险了。” 卡捷宁摇头:“这下子不养个十天半个月可不行喽。” “你要幸灾乐祸就别当着我的面!”列宾眼角抽搐。 “我早就看你的客迈拉兽不顺眼了,不趁此机会奚落两句我不开心。”卡捷宁认真的说。 “不就是差点把你的手指头咬掉嘛,真是个爱记仇的老头。” “斤斤计较是我的处事原则。” “如果你不是我的老板,我早就……哼!” “年轻人啊,火气不要太大,让你的伏特加改改脾气,正所谓一山更有一山高。”卡捷宁说。“伏特加虽然凶狠,毕竟是你手把手养大的,奶糖可是从黄昏之岛上带出来的,当中的差距不需要我分析给你听吧。”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伏特加的眼睛闪烁片刻。 列宾一副要吐血的表情:“你昨天跟我说那是一只宠物客迈拉兽!”要不是听信他的胡言乱语,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敌,伏特加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 “是宠物啊,奶糖是一只类客迈拉兽,斯图鲁松手里有希腊魔法部颁的饲养证明,要看吗?” 列宾强忍住阿瓦达对方的冲动,僵硬的别开头。 “这下子是不成了。”卡捷宁叹道。 “本指望能雄赳赳的娶个老婆回去,没想到却被削去了半条命。”列宾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了。 卡捷宁机警地回头,发现海姆达尔正用魔法给奶糖洗澡,暂时顾不上这边。他一把扯住列宾,靠过去小声道:“伏特加不是雌兽吗?” 列兵诧异的说:“它是公的!……你不知道?” 卡捷宁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我对斯图鲁松说伏特加是雌性客迈拉。” 列宾张口结舌,难怪那只“宠物狗”会这么逆天,原来不是雌的啊……列宾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喜悦,这就对了嘛,他的伏特加怎么会连娘们都打不过。 又是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伏特加翻了个白眼(如果客迈拉能够翻白眼的话),它们俩一照面就看出对方的性别了,这些人类也太蠢了!!! 卡捷宁伸出手来用力拍了拍列宾的肩膀,差点把列宾拍坐到地上去,卡捷宁一本正经说:“你就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列宾哑口无言。 “放心,治疗的费用我全包了,我会让他们把钱直接打你账户上,有什么需要就开口。” 列宾眼神不善。 卡捷宁视而不见,又拍了两下肩膀,掉头招呼海姆达尔一起去吃迟到的午餐。 “也就是说今天这顿削白挨了?”列宾先生咬牙切齿。 伏特加合上眼睛,好似睡了过去。 海姆达尔跟在卡捷宁教授身后离开了忙忙碌碌的写字楼,当他来到大街上发现这里就是木棉古镇,海姆达尔惊讶的回头看去,现代化的写字楼不复存在,它的“外衣”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破烂小洋房。 小洋房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缺角的招牌,上面用橙色的油漆刷着两排模糊的字母,大个儿的是德文,小的是俄文。 招牌上写着:蒲绒绒综合服务公司 TBC 第181章ACT·213 “斯图鲁松?”发现海姆达尔没有跟上,卡捷宁教授回头喊了一声。 海姆达尔回神,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卡捷宁带着海姆达尔走进仲夏大道21号,21号是一家名为小屋的餐馆,是木棉古镇的招牌餐厅之一。这里的饭菜美味可口,小屋的最大的特色就是成排成排的书籍伴着茶壶在你身旁飞来飞去,完全不必担心它们会砸到你的脑袋,这些漂浮在空中的书本会和人始终保持唾手可得的一臂距离。 店内窗明几净,每张桌子都擦拭一新,卡捷宁教授领着海姆达尔熟门熟路的钻进了一个小包间,包间四周是四堵藤编格栅墙,墙壁上爬满了碧绿的叶子,巴掌大小的阔叶上布满了血红色的纹理,指甲盖大的花苞在叶片间若隐若现。 是海姆达尔从没见过的植物。 “别碰。”卡捷宁教授见他越靠越近就出言提醒。“这花会吐臭气,吸入的剂量多了可能会产生一定的麻痹作用。” “为什么种在店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海姆达尔听话的坐回椅子上,离那植物远远的。 “你看那里。”卡捷宁教授指向店的另一头。 海姆达尔顺势看去,目光穿过不规则的门洞,看见对面的格栅墙壁上也种着一样的植物。一个店员拿着一把剪刀围着格栅墙转了一会儿,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店员的一举一动,店员忽然脚步一顿,眼明手快地朝某处一刀子剪下去。店内立刻升起一股馥郁的芳香,香味的源头就是那一截带着小花的藤蔓。 两个小姑娘接过藤蔓,付了钱以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这花也是出售商品之一。”卡捷宁教授这才解释起来。“只要掌握窍门,剪下来的就是香花。” “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 “血掌石南,散发出来的气味能够有效驱赶花园里的地精。其实不管香还是臭,地精都不喜欢,血掌石南的臭气对人类的作用不大,但是对地精的麻痹效果是很强的。难就难在很难种,没有一定的经验根本养不活。除非有特殊需要,一般木棉镇上的居民只挑选香花藤蔓,谁都不喜欢在自家院子里种臭烘烘的东西,买回去以后直接种到土里就能成活,购进的是香花种出来的就是香花,臭的自然就是吐臭味的花。一旦种到土里只能成活一年,一年以后需要再度购买。” 海姆达尔听罢便用敬畏的眼神打量四周几乎攀爬至天花板的血掌石南,照这蓬勃的势头,店主一定是个种植血掌石南的高手。 卡捷宁伸手一抓,从空中的书籍阵列内抽出一本关于实用植物学的书:“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这个。” 海姆达尔拿过书本忙不迭翻看起来。 “你要吃什么?”卡捷宁翻开菜单。 “肉。” “……什么肉?” “就是肉。” “蔬菜呢?” “肉。” “……”卡捷宁放弃了询问,直接点餐了。 餐点一上桌海姆达尔的脸就垮下去了,肉就那么一点点大,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一眼望去全是叶子果子杆子茎子。海姆达尔看看对过的盘子,发现里面有好大一块肉,而且不止一片。 “教授,我要控告你虐待儿童。” “驳回!”卡捷宁大口嚼着鸡肉。 海姆达尔拿起叉子机械性的地吃着叶子果子杆子茎子,一副难以下咽苦不堪言的痛苦表情。 “你喂他吃了什么?毒药?” 海姆达尔抬起头,看见不修边幅的列宾先生走进小包间,在瞥见海姆达尔的脸色时好奇的问道。 “哎哟,饿死我了!”列宾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抓过菜单,不请自来的坐到卡捷宁身旁。 “可爱的伏特加呢?”卡捷宁说。 “正在我可爱的办公室里可爱的睡觉。”列宾的目光掠过菜单上方,看见海姆达尔打开宠物笼子,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个头奇大的奶糖送进宠物笼子里。 列宾恍惚了,他一直自诩自己的养育方式是独一无二的,但是跟眼前这孩子相比,自己还是相当传统保守的,至少他就从没想过用奶糖喂伏特加。 “你这客迈拉从小就吃奶糖?”列宾看着看着就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奶糖也就是这两年才跟我一起生活的,原来住在黄昏之岛上。” 列宾对海姆达尔的轻描淡写很无语,他的这种喂法前所未见而且太随心所欲了,按理说客迈拉兽应该是单纯的肉食动物。 “它只吃糖?” “这是零食,一日三餐不耽误。” 列宾抓狂了,使劲抹了把胡子拉渣的下巴:“我是说它难道不吃肉!” “我不是说了一日三餐不耽误嘛。”海姆达尔觉得这大叔有点狂躁。 这时候,列宾点的菜上桌了,他一时顾不上和海姆达尔拌嘴,抓起勺子叉子左右开弓,拼命往嘴巴里塞。 “你这次又几天没吃饭了?”卡捷宁扬了扬眉毛。 “还行,就两天吧。”列宾含含糊糊的说。 两天叫还行?海姆达尔表示佩服。 “最近在忙什么?” 列宾的眼神变得麻木:“你居然是我的老板,难怪我每次一想到这个就想哭。” “你还是很优秀的,我暂时没有炒你鱿鱼的想法。” “谢谢老板。”列宾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羊皮纸塞给卡捷宁。“这次的事情我们搞不定,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人说了,如果不是菲利克斯·卡捷宁亲自出马,他绝不会理睬。” 卡捷宁不甘不愿的接过羊皮纸:“我是老板,老板只管发号施令。” “偶尔活动一下吧,要不然四肢会萎缩的,到时候就剩一个脑袋瓜子了。” 卡捷宁皱起眉头:“谁说的?” “公司最可爱的前台小姐卡佳,今年刚评选出来,顺带一提,我们部门投票时选的都是她。”列宾拿起餐巾擦擦嘴。 卡捷宁把羊皮纸放进长袍口袋里,瞄了眼一边一脸苦相的吃蔬菜一边捧书的海姆达尔,然后对列宾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别告诉你决定放弃了。” “当然不!我一定要给伏特加讨个老婆!” “这么说有门路?”卡捷宁拿手指扣扣台面。“既然如此,也给奶糖留意一下,我想对你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海姆达尔迅速抬眼朝他们看去,准确点说是朝列宾看去。 列宾没好气的说:“老板,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 卡捷宁就当没听到,转而对海姆达尔说:“这人原来就是专门倒卖珍惜神奇动物卵的,也就是一般人说的流浪巫师。” 海姆达尔来不及吃惊,列宾就咋呼上了。 “我十年前就改邪归正了!”对卡捷宁揭他老底的无耻行径表示极端的唾弃。 “那些人脉还在吧。”卡捷宁气定神闲。 列宾坚决不吭声。 卡捷宁沉吟片刻,然后道:“我记得亨利希·亚戈达就是专门定向倒卖客迈拉兽卵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前年被抓进去了,希腊魔法部放话说要关他一万年。”列宾冷哼一声。 “拉夫连季在这行也混得风生水起的。” “这傻帽居然去打马人的主意,五年前进了森林就没出来了。” “贝利亚……” “死了。” “莫尔京?” “洗手不干了,改名换姓结婚生孩子,现在不知道移民到哪个国家去了。” “特里瑟尔呢?” 列宾一怔,眼神又麻木上了:“蒲绒绒综合服务公司二楼企划部。” 卡捷宁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瞧瞧,最后还不是要靠你。” 列宾深深叹口气:“真感谢您这么看得起我。” 海姆达尔立刻打蛇随棍上,殷勤的喊道:“谢谢您!” 列宾顿时泪流满面,连后路都给我断了,这一老一小死坏死坏的! 本以为没戏的事情突然之间有了新的盼头,海姆达尔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份感激之情是绝对真实的,不掺杂半点虚假成分。 “真要感谢他,等你毕业以后到他部门工作好了。”卡捷宁笑眯眯的说。 列宾一听来了兴趣:“你还有多久毕业?” “我现在两年级。” 列宾一下子就把头埋回碗里了,早呢。 海姆达尔跟着卡捷宁教授回到学校,依然是幻影移形,在一次次的品尝到幻影移形的诸多方便和好处以后,海姆达尔下定决心要尽早学会这个有用的魔法。 下午的课已经进行了一半,海姆达尔拎着笼子光明正大的去了实验研究室,幸好他的变形术成绩还不错,要不然约克教授绝不会同意他请假。 实验室内空无一人,两位室员也在上课中。 [哟,回来啦!怎么样?]豆荚猫跳下椅子迎向海姆达尔,豆荚对这次相亲不怎么看好,当时问它理由,它说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莫非这是猫的第六感? 海姆达尔把奶糖从笼子里放出来,奶糖抖抖毛,跑去壁炉前暖和身子去了。 “还真给你猜对了,这事没这么简单,那个伏特加是一只雄性客迈拉。” [那结果呢?] “没什么结果。” [你们就这么一事无成的回来了?] “唯一的成果就是奶糖把对方狠狠揍了一顿。” [干得好!]豆荚满足了,跑回原位继续打瞌睡。 海姆达尔无语,他是带奶糖相亲,不是去参加武林大会。 晚饭的时候海姆达尔被三位好友团团围住,要求他赶紧说说相亲的下文。 “没有下文,伏特加不是小姐是先生。”海姆达尔耸耸肩。 三位顿时大失所望。 “也就是搞错了?”卡罗说。 “对。” “怎么这样啊,亏我惦记了一下午,课都没听进去。”里安愁眉苦脸的说。 “要脸不要脸,把责任推奶糖身上。”卡罗白他一眼。 里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下面呢?这事就算完了?”莱昂问。 “卡捷宁教授的那个朋友说会帮忙想办法。”只不过这个帮忙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换句话说目前只能等着,是吧?”卡罗酷爱总结归纳。 海姆达尔点头。 大家伙一时间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饭吃到一半,魁地奇校队的成员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走进食堂,贝尔尼克探头张望了一番找到了海姆达尔,他和队上的人交代了几句就转移阵地了。 “嗨。”贝尔尼克在海姆达尔身边坐下。 “威克多呢?”海姆达尔没看到男朋友。 “巴斯泰托的教练来了,威克多正在招待。” 海姆达尔点点头,继续吃。 贝尔尼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威克多都跟你说了吧?” “说什么?” “他没跟你讲?” “讲什么?” 贝尔尼克突然不吭声了,海姆达尔也不追问,径自吃饭。 “你怎么都不急呢?”贝尔尼克瞪眼。 海姆达尔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事情很严重?” “……不是。” “我等会儿直接问威克多好了。” “别,你听我说。”贝尔尼克朝前凑了凑。“威克多刚放假那会儿去了一趟火神队的训练基地。” “这我知道。” 贝尔尼克点点头,然后做贼似的压低声音:“似乎训练过程不太顺利。” 海姆达尔扬起眉毛。 贝尔尼克续道:“他好像被排挤了,那些正式队员根本瞧不上他,依老板的意思是让他上场试试实力,正式向队里介绍一下,结果他们连场都不让他上,教练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发话,老板没办法,说专业领域由教练说了算。威克多那几天除了做一些基础训练就光给他们打下手了,忙来忙去就跟家养小精灵一样,别说金色飞贼了,扫帚都不给摸。” 海姆达尔静静听着,威克多什么都没对他讲。 “你刚刚不是说教练来了吗?” “那是候补队伍的教练,火神队的主教练架子大着呐。”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姆达尔问。 “奥古斯特说的,他现在的工作和国际魁地奇联合会沾点关系,就跟着一块儿去了。”贝尔尼克迟疑了一下。“威克多不跟你说大概是不想你担心。” 海姆达尔笑了:“而在你看来,你宁愿让我糟心也不想让你兄弟一个人担着不痛快。” 贝尔尼克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但没有否认。 “我知道了,谢谢你。”海姆达尔说。 “抱歉,里格。”贝尔尼克轻轻的说。 “你是一个好弟弟。”海姆达尔拍拍他的肩膀。 TBC 第182章ACT·214 “听说相亲不太顺利?”威克多坐到海姆达尔身旁。 海姆达尔从作业本中抬起头来:“嗨。” 威克多低头亲了他的脸颊:“怎么回事?” “奶糖把伏特加先生揍了一顿。” “先生?” “先生。” 威克多玩味一笑:“没想到那小子还挺挑剔。” “什么意思啊克鲁姆先生,你很将就?”海姆达尔斜眼瞟他。 威克多立刻低头承认错误:“将就的是你,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转移话题:“刚才校队进来吃饭那会儿我没看见你,贝尔尼克说火神队的教练来了?” 海姆达尔故意把话说成是自己主动去问的,某堂弟吐糟完了以后就以为这下要暴露了,要是贝尔尼克知道海姆达尔这么够哥们肯定开心死了。 “来和我商量基础训练的事情,还有告诉我火神队目前的一些状况,是老板叫他来的。” 海姆达尔心想,也许那位老板使唤不动主教练,幸好还有个候补教练愿意听他的话。 “我……听贝尔尼克说了一些事。”海姆达尔等威克多吃完晚饭以后才开了口。 威克多闻言一怔,不过很快面带微笑:“他说了什么?” 海姆达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在确信没有强颜欢笑的意思在里头,就放下心来:“贝尔尼克很担心你。” “他总喜欢把事情想得很糟糕,从小就这样。”威克多神情不善,语气却恰恰相反。 “我也担心你。” 威克多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然后刷地大张臂膀:“来。” 海姆达尔不为所动,挑剔地打量一遍,然后勾勾手指:“来。” 威克多悠然一笑,身体朝他倾去,一只手抚上海姆达尔的的额头微一用力——强迫他抬起下巴,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腰。 海姆达尔因为这动作不自觉地张开嘴巴,威克多的舌头十分灵活的钻了进去,激烈的唇舌交缠中,海姆达尔的身体很快热起来,直到嘴巴发麻舌根发疼,威克多才放开他。 海姆达尔回过神来首先看到的是几步开外的一堆一年级生,他们或张口结舌或目光闪烁,海姆达尔顿时觉悟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正面形象这下全完了。 海姆达尔在人前还是很会装模作样故作正经的,再加上本就是代管一年级的二年级的副级长,不自觉的会给人一种以身作则的榜样性,他时常会提醒威克多在一年级面前不要太放肆。今天男友的兴致来的太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海姆达尔唾骂自己沉沦得太快,太不矜持了。 威克多把他捂在怀里继续又亲又啃,海姆达尔在一年级们的火热关注下放松下来,反正已经被撞个正着,干脆破罐子破摔,装正经给谁看! “其实你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吧?”海姆达尔用力把威克多的脸推开。“跟你说话呐!” 威克多貌似遗憾的坐直身子:“我本来就是以候补身份签约进队,而且还没毕业,暂时不算他们的正式队员,那些球员确实不需要顾着我什么。” “你倒是想得开。”海姆达尔佩服他的豁达。 “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克鲁姆先生严肃的指出。 “您觉得您低调的起来吗?”海姆达尔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威克多揉揉他的头发:“别人我管不了,我要对自己加以约束。”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你不生气吗?他们明目张胆的打压你,削你的面子,冷眼相待冷面相迎,你的技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又那么出名……” “可能这就是他们看我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海姆达尔一楞,然后就明白过来了,先不论火神队的正式选手们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态来对付威克多的,这里面肯定有不平衡的因素在里头,威克多名气那么响,还没毕业就被老板亲自收进队里,放眼当今的欧洲魁地奇界,绝没有第二人能像威克多这样提前一年被一线职业球队招揽。虽说只是候补名额,那些正式队员因此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如果威克多货真价实并且心无旁骛力争上游,指不定哪个正式球员会被取而代之。 是人都会急。 “换句话说那些大人害怕你。”海姆达尔与有荣焉的总结。 “就算现在不怕,迟早也要让他们学会害怕。”威克多一字一顿的说。 酷!海姆达尔的眼睛闪烁片刻。 “不过我实在想象不出你坐冷板凳时的样子。”海姆达尔笑着摇头。 “我曾经坐过两年的冷板凳。” 海姆达尔大吃一惊:“什么时候?” “一年级和二年级。” 海姆达尔感叹:“真没想到。” “一年级的时候奥古斯特偶然间发现我有骑扫帚的天赋,他就把我介绍进了校队,当时校队还因为我的加入引出了一些争议。原先校队选新人有年级要求,三年级以上(包括三年级)的学生才能参加入队选拔,那时候我才一年级,不过最终在奥古斯特的坚持下我还是进了校队,从进队的那天起就开始坐冷板凳,别说上场比赛了,就连基础训练都不让我参加。” “这种情况直到升入三年级才有所改善?” “嗯,后来奥古斯特当上了队长,贝尔尼克也进了校队。”威克多苦笑。“原来的队长很不喜欢我。” “或许那位队长和火神队里的大人们犯了一种毛病。”嫉妒威克多在魁地奇方面的卓越天分。 而其他人,比如贝尔尼克,他看惯了威克多如今的辉煌,就忽略了过去,王牌不是天生的,王牌也是从候补席位上一步步走过来的。 “离我毕业加入火神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可以利用这一年继续巩固自己的实力,一年以后我想争取参加他们的正式队员选拔。” “那个主教练会这么好说话吗?”海姆达尔抿直嘴角。 “我有一年的时间和他沟通。”威克多沉着一笑。 “预祝你马到成功!”海姆达尔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威克多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而目前!”威克多突然强调。“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青少年魁地奇杯比好,争取拿下四强名额成功晋级。” 海姆达尔从他的话里听出点意味:“抽签抽好了?” “贝尔尼克这次手气不错,没抽到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也不是列支敦士登和海德格拉克。”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这四所学校加起来就占了一半名额,运气确实不错。” “势必会有几场拼斗,霍格沃茨抽到了海德格拉克,布斯巴顿后天要对上列支敦士登。”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海姆达尔问:“以你的眼光来看这四家球队,你觉得哪边胜算大一些?” “……不好说。”威克多摸摸下巴。 海姆达尔耸耸肩:“那就等着看吧。” *** 第二天海姆达尔从城堡三楼下到二楼时被一个从他身旁匆忙掠过的一年级撞了一下,这一撞,把他的好心情撞飞了一半。 海姆达尔一把揪住那个想要逃逸的肇事者:“一年级早上是魔法史连堂,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帕特罗先生?” 名为帕特罗的一年级生吓得脖子一缩:“我、我这就去……我迟到了……” “您走反了。”海姆达尔很善良的告诉他错在哪里。 帕特罗为难地一会儿往上看看一会儿往下望望,就是不依言而行。 “您去年的纪律分还剩多少来着?我看看——”海姆达尔朝口袋里摸去。 “别!我这就去!这就去!”帕特罗牙一咬,指着下楼的方向大声告发。“还有三个比我跑得快,您快去抓他们!”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在指证杀父仇人一般。 海姆达尔忍住笑意,挥手放他离开,结果他还舍不得走,三步一回首五步一转身,海姆达尔作势又要去掏口袋,帕特罗一溜烟跑了。 海姆达尔收回目光,他是不打算去抓人的,装模作样也要有人看。海姆达尔夹紧书本朝心中的目的地继续进发,当他来到二楼时,那三个传说中的一年级生自个儿撞到他眼睛里了。 他们趴在一个窗洞前,神情陶醉而专注。 海姆达尔踌躇了一下,迈步朝他们走去。 一近到他们身后,海姆达尔就听见其中一个一年级说:“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人,太不可思议了。”听声音貌似快要昏过去了。 另两个一脸傻样不发一言,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压根就没听见。 海姆达尔好奇地移到窗边扫了一眼,原来中庭花园里围着一群布斯巴顿的女孩子,海姆达尔一抬眼,把他吓一跳,好家伙,四周的窗洞内人头济济,一个个你推我搡争先恐后。 海姆达尔不由得为德姆斯特朗今后的名声感到担忧。 “好看吗?”海姆达尔问那三个魂不守舍的一年级。 他们齐齐点头,表情很梦幻。 “不就是女孩子嘛,又不是没见过。” “那么美的确实没见过……”其中一个回答。 “你说的是哪个?” “你怎么那么烦啊!不会自己看——”那个一年级骂骂咧咧的回过头来,然后就傻在那里了。 “我就是不知道才让你给我指一下。”海姆达尔笑得很温柔。 这个一年级心里发毛的大叫:“没有没有!谁都没有!” “怎么会,不是有美女吗?”海姆达尔慢悠悠的说。 “没有您美!”急忙拍马屁。 “不是说很好看吗?” “没有您好看!” “那么美的确实没见过。” “您说哪儿的话呀,你太谦虚了,那种丑八怪怎么好跟您相提并论。” 海姆达尔叹口气:“不知道这句话你听过没有,勇于承认的是英雄,肆意推卸的是狗熊。” 一年级顿时泪流满面:“德拉库尔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子,看的我心里直痒痒,痒到忘记去上课,所以我错了,斯图鲁松先生。” “把这两个一并带走!”海姆达尔荡气回肠的一挥手。 这个一年级立即左右开弓一手一个,一边使劲拖一边扭头对那两个仍然没有回神的伙伴骂咧咆哮,把气都出在他们身上了。 当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海姆达尔拔回目光。 尽管告诉自己别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没能忍住蠢动的*,靠过去倚在石头窗台前朝下张望,用眼睛搜索传说中美的天下无双的德拉库尔——去年年底传的沸沸扬扬的威克多的绯闻女友。 想当然的,如此绝色美人肯定不难找,就算身处花海,照样能艳压群芳。 很漂亮。海姆达尔感慨的点头,这是事实,他也要争当英雄。 不过他怎么觉得园中并不是德拉库尔一枝独秀呢? 海姆达尔还看见了安妮塔·斯利文。 *** 安妮塔眼神不善的站在队伍里,德姆斯特朗学生会的一名干事在队伍的最前方滔滔不绝地颂扬学校的光荣事迹和优秀传统。当那位干事因忙着偷瞄德拉库尔再一次走神说错话时,安妮塔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那位干事立刻面红耳赤地望向了别处。 周围的女同学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们始终坚信安妮塔·斯利文是出于妒忌才老是和德拉库尔作对。 安妮塔对她们自以为是的结论向来嗤之以鼻。 安妮塔心不在焉地扫向他处,不经意的抬眼,看见了二楼窗洞里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安妮塔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安妮塔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居然很不争气地想要逃避对方的视线,安妮塔背过手用力掐手掌,咬牙坚持住了。 窗洞里的斯图鲁松突然指了指胸口,然后朝她点头微笑,用口型说了“谢谢”。 安妮塔脑子一热,一根弦“啪”的断了,她抬手把长发别到耳朵后面,微微仰头,露出了那对闪闪发亮的花朵耳环。 她一摸到耳垂上的耳环就后悔地想去撞墙。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安妮塔欲哭无泪。 然后她看见斯图鲁松对她竖起了拇指——不错,很漂亮,很适合你。 于是乎。 安妮塔又澎湃上了。 TBC 第183章ACT·215 海姆达尔举高手中的怀表,对安妮塔指了指怀表上的指针,歉意的一笑。 安妮塔立马点头如捣蒜。 海姆达尔微一欠身,转身离开了。 安妮塔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一转眼就发现德拉库尔一脸探究的望着自己。安妮塔倏然一惊,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心里懊恼不已,她刚才太得意忘形了。 学生会干事的歌功颂德“唱”到了高.潮部分,拉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包括德拉库尔,无形中为安妮塔解了围,安妮塔暗暗挑眉,这家伙除了好色以外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的。 安妮塔不是第一次来德姆斯特朗,上次带回去一肚子憋屈和恼怒,那个时候的她恨不得把斯图鲁松碎尸万段,在安妮塔看来掉面子比掉性命更恐怖,然而现在,她有时候会忍不住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仔细看看斯图鲁松,多听听他说话,那时候他们靠的多近啊——不过很快的,她又因为这样的想法陷入“水性杨花,作风轻浮”的自我鞭笞之中,总之,这一阵子斯利文小姐就是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中度过的,所谓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她就在努力自救。 显然效果不太理想。 德姆斯特朗的校园风格和布斯巴顿众女的审美情操不在一条车道上,女孩子们听着听着就开始逆向行驶了。学生会干事在前面情感丰富地讴歌,姑娘们在后面情感丰富地溜号。 几个女孩子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朝安妮塔靠去。 “斯利文,刚才和你打招呼的人是不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一个暗红色头发的女孩子好奇的打听。 安妮塔不由警惕起来,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这些女孩子早就习惯她自视甚高的做派,也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放在心上了也就是背地里说两句坏话,明面上是不会主动找茬的。在布斯巴顿众女心中,安妮塔·斯利文的讨厌指数比芙蓉·德拉库尔低多了。斯利文就是人比较傲慢,但不会见着异性就发.骚,德拉库尔就不一样了,众女断定,这个女人是全校女生的公敌。 几个姑娘又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又是那个红发女孩子负责上来沟通:“你已经不喜欢克鲁姆了吗?” 安妮塔顿时脸色大变,眼神凌厉地瞪着那女孩。 那红发女孩子吓了一跳,镇定下来以后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小声试探道:“莫非你喜欢的是斯图鲁松?” 安妮塔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几个女孩不由得面面相觑,受惊程度不亚于安妮塔本人,但是一看她那副心灰意冷的惨淡模样就很不忍心地围上来小声安慰—— “这真的没什么,不就是喜欢上一个男生嘛。” “就是啊,我原来还喜欢过咱们的飞行课教授呢!” “我还和一年级的男生谈过恋爱,最后被甩掉了。” 红发女孩听朋友们那乱七八糟的安慰之词就想笑,安妮塔·斯利文那张沮丧的脸令她感慨不已,她刚才就是稍加试探了一下,很大程度上就是在瞎蒙,没想到斯利文会如此表里不一,大家都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姿态蒙蔽了视线,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人的坏习惯——都喜欢以貌取人。 在七嘴八舌的包围中,安妮塔不自在的嗫嚅道:“请你们不要说出去……” 那一时刻,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咬住嘴唇,使劲全力才把笑意憋了回去。 安妮塔没有注意到,继续颓废:“我是不是很不要脸?” 心事被人道破,安妮塔情不自禁地想要找人倾诉,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非家人的年龄相近的同性说体己话。 “怎么会!”几个女孩子匆忙否定。 “我明明想和威克多结婚,做克鲁姆夫人,现在又对斯图鲁松有好感,我是不是很水性杨花,很不检点?” 几个女孩第二次面面相觑,红发女孩皱着眉头说:“你喜欢克鲁姆吗?” 安妮塔迷茫的抬眼看来:“我想嫁给他,做克鲁姆家女主人。” 红发女孩轻轻一叹:“也就是说克鲁姆满足了你对物质的需求,那么精神上呢?我是说你喜欢克鲁姆吗?你一旦真的嫁给克鲁姆,他就是你的丈夫,你要一心一意对待他,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到时候你就不能再喜欢其他男人了,斯图鲁松也不行哦,喜欢丈夫以外的男人才是不检点。” 安妮塔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了。 红发女孩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碰碰她的胳膊——要是往回倒退半小时,她绝对不会这么干:“在想什么?” “我刚才突然觉得你描述的画面很讨厌,心里感到很排斥,很不舒服。”安妮塔轻轻说。 几个女孩相互点点头。 红发女孩说:“咱们换个方式,如果把里面的男主角换成斯图鲁松呢?又是什么感想?” 安妮塔呆怔片刻,看着她脱口而出:“我觉得很高兴。”此话一出,她又被自己骇到了,脸色又青又白。 红发女孩上前抱了抱她,然后其他女孩子也这么做了。 “我可以喜欢斯图鲁松?”安妮塔对“不检点”还是比较忌惮。 “当然可以,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感情是不应该被否定的,就连斯图鲁松本人都没有理由怪罪你什么。” 安妮塔顿时放下心来。 红发女孩的嘴巴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斯利文才刚刚坚定信念,不忍心再去打击她。 现在放心太早了,除非斯利文并不打算有所作为。 因为。 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对你有任何权利—— 包括,不爱你。 *** 中饭是在德姆斯特朗城堡内的食堂解决的,众女一致认为,此处是该学校最大且唯一的亮点,她们随随便便的一个想法就把某干事一上午的努力全都抹杀了。 众女的加入给一向“阴暗”的食堂增添了几抹鲜艳的亮色,德姆斯特朗的男生们争先恐后的跑上去自我介绍,安妮塔就是被争先恐后之一,可惜她的高姿态容易让人产生逆向心理,没过多久,围在他身边的男生一哄而散,去找更容易攀谈的目标了。 红发女孩她们几个和安妮塔坐在一处,当最后一个男生扫兴离去,她们忍不住道:“其实你只要笑一笑,态度平和一些,那些男生会像苍蝇一样围过来的。” 和安妮塔接触以后,她们察觉到自己的肤浅,安妮塔不应该受到不公的对待,她只是性格比较孤傲,只要愿意深入了解会发现她是个好姑娘,所以她们现在变得更敢说也更愿意说了。 “被一群苍蝇围?”安妮塔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只有排泄物才总是被苍蝇叮!” “扑”的一声,其中一个女孩嘴里的汤喷在了桌子上,她立刻面红耳赤地道歉。 没有人责怪她,因为其他女孩子全笑得东倒西歪。 “你真幽默!”她们对安妮塔伸出了拇指。 家养小精灵很快收拾了桌子,所有的东西顿时变幻一新,包括她们的食物。 “也就是说那个……”一个女孩悄悄指了指远处的德拉库尔。 另几个女孩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又涌出笑意。 安妮塔觉得很新鲜,像现在这样加入到女孩子的圈子里说悄悄话,从前的她是不屑为之的,虽然她告诉自己,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指人的女孩压低声音说:“听说德拉库尔对克鲁姆很有意思,可惜上次被当众驳了面子,弄得差点下不来台。” 这传闻已经不是秘密了,当初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德拉库尔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但是她的心态把握的很好。关于这点安妮塔倒是有点共鸣感,毕竟她原来也在那个克鲁姆身上尝过被当众难堪的滋味。 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野蛮人!一旦放弃成为克鲁姆夫人的想法,安妮塔的心态就变得矫枉过正,从前被故意忽略的缺点一一浮出水面,原来她是靠念“威克多是最完美”的口号来催眠自己。 “我觉得克鲁姆挺了不起的,德拉库尔的魅力有目共睹,你们想想我们学校那批男生的嘴脸,难道不应该为克鲁姆喝彩几声吗?”红发女孩提出不同观点。 德拉库尔是碰上硬点子了。 “如果他也轻易拜倒在德拉库尔的魅力下,我大概早就彻底失望了。”安妮塔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怎么说呢,她现在既希望威克多不为所动,又希望他被德拉库尔吸引而放弃斯图鲁松,但是这样一来,斯图鲁松会伤心吧? 安妮塔纠结地叹口气。 “哎,你的心上人来了。”安妮塔的胳膊被旁边的女孩子碰了一下。 安妮塔立马抬眼望去,果然,斯图鲁松夹着一本又厚又大的书走进食堂,眼下正左右张望寻找空位。 “斯图鲁松先生!”红发女孩突然站起来招手。“这里这里!这里有空位!” 安妮塔大惊失色,死命扯拉红发女孩:“你干什么!” 红发女孩不为所动,继续招手。 少顷,斯图鲁松和三个男孩子结伴朝她们这里走来。 安妮塔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别慌别慌!你上午不是和他打过招呼吗?表现得很好啊!”女孩子们看她脸色发白,几乎要夺门而逃的架势就拼命安抚她。“就是一块儿吃个饭,不是让你去和他求婚。” 安妮塔深吸口气,慢慢镇定下来。 *** “你们好。”海姆达尔坐下来朝她们微笑。“谢谢你们的座位。” 卡罗三人也坐了下来。 里安对海姆达尔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美女了?” 女孩子们露出微笑,尽管清楚人家只是客套,但还是为了“美女”的说法情不自禁地雀跃。 然后大家相互做了介绍,在得知眼前的金发美女就是安妮塔·斯利文的时候,三位好友不约而同地定睛打量了好几眼——没看到应该看到的东西。 “你们是来看明天的比赛吗?”卡罗问。他们昨天已经从海姆达尔那里得知新的抽签结果,布斯巴顿将迎来一场艰难的比赛,他们从前曾有过一次对战列支敦士登的经历,虽然输了,但总比一无所知要好,这是布斯巴顿目前唯一掌握的信息,也是别的学校没有的信息。 “对,我们是临时组建的啦啦队成员。”红发女孩说。 “我们明天会为布斯巴顿加油的。”里安说。他说的是实话,列支敦士登和布斯巴顿相比较,德姆斯特朗肯定更愿意为布斯巴顿加油。 “谢谢。”女孩子们笑道。 红发女孩在桌子下面拿手掐了下安妮塔,再不讲点什么这次机会就要白白错过了,她以为她是为了谁啊! 越被催促安妮塔心里就越急,于是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威克多好吗?” 几个女孩顿时别开头,红发女孩更是吃不消地拿手抚了抚额头。 海姆达尔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挺好,能吃能喝。” 安妮塔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也不做纠缠,马上重新另想话题:“你送的耳环我很喜欢,谢谢。”这是她一直想要致上的感谢词,当初寄礼物到时候完全就是一头热,等东西送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幸好斯图鲁松没有把东西退回来,甚至还寄了回礼,安妮塔接到回礼的那天真可谓心花怒放,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东西不是我选的,我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我不介意!”安妮塔想都不想的打断。 海姆达尔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我的零自信心好像又有点起色了。” 红发女孩几人纷纷点头,感到眼下的发展势头很不错,在心里暗暗为安妮塔加油鼓劲。 三位后来就一直不吭声的好友则越来越纳闷了,怎么听着好像他们还相互赠送了礼物?她不是克鲁姆传说中的未婚妻,里格的情敌吗?眼下这么郎情妾意的坐在一块儿算怎么回事啊? 莫非威克多要出局了?卡罗、里安,莱昂互看一眼。 就在两方人马各怀心思按兵不动的观望之时,那个传说中即将“出局”的人登场了。 他朝这里走来,身后跟着贝尔尼克,邓肯等几个校队成员。 他冷眼站到里安身后,里安缩着脖子OUT,空出了海姆达尔身边的位置。 他当仁不让地坐下,胳膊一伸,毫不避讳地揽过海姆达尔的肩头凑上去吧唧了一下。 德姆斯特朗众男见怪不怪,布斯巴顿众女目瞪口呆。 然后,贝尔尼克等人纷纷坐下。 长桌这端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红发女孩同情且担心地望向安妮塔,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盯着斯图鲁松的嘴角不放,貌似咬牙切齿,实则肝肠寸断,总之,脸色很难看。 红发女孩唏嘘不已,亲爱的安妮塔,这才刚刚开始啊。 TBC 第184章ACT·216 贝尔尼克早就看到坐在对过的安妮塔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人家姑娘一门心思瞅着里格——贝尔尼克拿眼睛划了好几次对角线,确定自己没看错——没注意到自个儿,就渐渐不当回事了。 斯利文家和克鲁姆家同为保加利亚当地的望族,只不过天南地北各据一方,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算是泛泛之交。贝尔尼克从小到大与安妮塔·斯利文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其实她和威克多见面的可能性更大也更多,可惜他堂兄一直没放心上。 上回安妮塔·斯利文出现在他们学校自曝未婚妻身份以后就没了下文,不管怎么样也是往里格心里扎了根刺,威克多尽管表现得无动于衷,贝尔尼克还是能看出堂兄其实很恼火。贝尔尼克曾在假期里套过祖母的话,但是老太太含糊其辞,贝尔尼克就没问下去,有一点可以肯定,未婚妻身份纯粹无中生有,或许老太太有这意向,但也只是意向。 “那妞不是威克多的未婚妻吗?”邓肯凑上来小声问道。 贝尔尼克小声回答:“你别添乱,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会不明白?” 邓肯摇摇头:“我不添乱,我就是来看乱子的,为什么一丁点事情都没发生。”奥维尔先生貌似很遗憾的哀声叹气,没劲,太没劲了,一点都不激情。 其他队员很无耻地点头附和,纷纷表态:没有激情,胃口不行。 “你为什么老是往他的盘子里添肉?” 坐在这张桌子边的人不由自主地朝安妮塔看去,她正以不赞同的目光瞪视威克多·克鲁姆,他们顺着威克多的胳膊看到他的指尖,他正把几个肉卷转移到海姆达尔的盘子上。 “我喜欢吃肉。”海姆达尔为男友解围。 “这是不对的!”安妮塔很严肃。“不可以偏食,偏食对身体不好,你还在长身体,营养要全面,光吃肉根本不行!” 海姆达尔讪讪一笑:“因为我很不喜欢吃肉。你看,这些肉卷里不单单有肉,也裹着各种蔬菜,威克多是想通过这个来潜移默化我的饮食习惯。” 威克多朝他浅浅一笑,眼中跳跃着名为欢喜的火焰。 安妮塔在下面握了握拳头。 “既然如此,你可以尝试别的肉,鱼肉就很不错。”安妮塔把一盘鲑鱼拖到海姆达尔面前,邓肯伸出去抓盘子的手就落了空。 他瞄了一眼安妮塔,后者置之不理。 邓肯从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眼睛很快转到其它吃食上去了,少顷,一盘新的鲑鱼肉被放到邓肯面前,邓肯诧异的抬眼,就看见安妮塔面无表情的轻声说:“刚才对不起了。” 邓肯转而对贝尔尼克小声说:“这女人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贝尔尼克点头,他也有这个感觉。 邓肯一边大口吃鱼,一边又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嗯,不错,很不错,模样标致,身材也好。” 贝尔尼克心想,不得了,居然能得到奥维尔先生的肯定,这家伙的生活圈子就是一个美女基地,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姑姑就是一个绝世大美女,再加上几个姻亲家族,真可谓万花入眼千帆过尽了。 邓肯又转回头来:“威克多不要,你为什么也不要?” “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而且我感觉我和她肯定合不来。” “啧,这么个美女居然落得无人问津?!” “你要喜欢你就去追呗!” 邓肯摇头:“这美女明显心有所属,追起来费劲,我不做跟自己过不去的事。” 贝尔尼克楞了一下,迟疑道:“你是说威克多?” 邓肯又摇头:“我有眼睛。” 贝尔尼克马上说:“你也发现不对劲了?” 邓肯说:“不止我,你看卡罗和莱昂,还有斯利文的那几个朋友,目光的落点说明一切。” 贝尔尼克迅速看去,果不其然,莱昂相对比较含蓄,卡罗的眼睛就在里格和斯利文之间徘徊,那几个女孩子一边自以为不露痕迹的观察里格一边眉来眼去窃窃私语。 “这顿饭吃的太有意义了。”贝尔尼克感慨。 “我们的里格长大啦,也到了沾花惹草的年龄了。”邓肯一副伤心老爸的口吻。 “你说威克多看出来了没?”贝尔尼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邓肯做贼似的回答:“最主要的是里格有没有察觉,威克多反倒是其次,不过男人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够可以的,原本爱慕自己的女人转而爱慕自己的心上人去了,我要是威克多早就没脸见人了。” 贝尔尼克没好气的说:“不要用你的畸形价值观去衡量别人!” 这顿饭吃的真叫是暗流涌动,气氛打从开始到结束都透着一股诡异滋味。 因为原本大家都是抱着看威克多的热闹来的,没想到却看了里格的热闹,以至于心情都有些难以言表。 很多人原本对斯利文小姐就谈不上反感,毕竟她除了一头热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眼下他们倒是开始同情她了。如果她的敌人是里格,他们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出维护的心思,如果她的敌人是威克多——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同情她了。”一名校队成员小声说。 “要不我们就为她加油吧,只要不被威克多知道就好了。”另一个校服成员附和。 其他人纷纷点头。 敢情在他们心里,某王牌就是那所向披靡的喷火龙,已经强悍到不需要为其摇旗呐喊,只要给他的敌人加油鼓劲吗? 贝尔尼克摇摇头,威克多,你的人缘也太“差”了。 当大伙各怀心事地推桌挪椅准备离去,斯利文小姐突然抢到海姆达尔面前,抓住他的袖子。 海姆达尔给她弄得一怔:“有事吗?” 安妮塔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拉住斯图鲁松,于是乎,她又情不自禁地朝斯图鲁松的嘴巴看去。 当她瞥到威克多·克鲁姆冷冰冰的视线时,脑子轰的一声,又断弦了。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她眼睛一闭,啾的一下亲上了海姆达尔的嘴唇。 她挺胸抬头地朝威克多站立的方向一扬下巴——眼神十足的挑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 貌似很勇敢,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没敢往海姆达尔脸上看一眼。 尽管如此,她仍然成功唬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布斯巴顿的学生。 整个食堂顿时炸开了锅。 红发女孩几人回过神后迅速追了出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蹲在树下做鸵鸟状的安妮塔。 她把脸捂在膝盖上,她们一靠近,她就抬起头来,整张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我太不检点了!”安妮塔又自我批评上了。 “当众献吻挺正常的。”她们又安慰上了。 “我觉得不算坏,至少斯图鲁松和克鲁姆都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这总比你一个人吊着好。”红发女孩说,总的来说进展比她当初预想的要快。 安妮塔反而害怕了,“那怎么办!斯图鲁松会怎么想我,他会不会看不起我!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越说越自怨自艾。 “你的要求就只是这样?”红发女孩说。 安妮塔不自觉地抬眼看她。 “你刚才那么帅地当众挑衅克鲁姆,我还以为你已经正式下战帖了。” 安妮塔摇摇头。 “不是?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没打算……”安妮塔无比烦恼。“我原来在他面前那么理直气壮的宣称自己是威克多的未婚妻,还一副很看不起他的样子,你让我现在跟他说我喜欢的其实不是威克多而是你……真是太不要脸了!”安妮塔悔恨交加,刚才不过是一时冲动,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就那么冲动的亲上去了……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有女孩子的矜持,斯利文大小姐是很要面子的,她无论如何都抹不开这个脸,其他人怎么想她无所谓,关键是斯图鲁松,如果斯图鲁松也认为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红发女孩摸摸她的头发:“你这么鸵鸟有用吗?不是都已经亲了吗?” 安妮塔呻吟一声,又把脸埋回去逃避现实了。 *** 第二天,德姆斯特朗五年级以下(包括五年级)的学生们一大早就赶去了魁地奇赛场,不为别的,就是去占据能看到布斯巴顿席位的关键座位。前一天学生会发了通知,除了六、七年级不停课,其他年级放假一天,为了给布斯巴顿和列支敦士登的比赛添人气。 校长多虑了,单单为了布斯巴顿的女子啦啦队,德姆斯特朗的男生们即使冒着万弹齐发的阿瓦达索命咒也会前进前进前进进的。 海姆达尔这回既没有喝和朋友们一起进场,也不是和男朋友一块儿入席,斯诺带他一起进了普通观众席,这片席位是专门留给木棉古镇上的居民的。 “你为什么不去要员席?”海姆达尔觉得斯诺没必要委屈自己,整天为了英国的魁地奇事业忙得脚不沾地,该有的待遇应该积极享受。 “我不喜欢,我不像隆梅尔,他如果认为有必要就会去高谈阔论,我最讨厌和别人家长理短了,尤其是明明不喜欢还要硬逼着自己做出感兴趣的样子。” “所以你在这个岗位一待就是十年?” 斯诺说:“官做得越大付出的代价就越多,有时候还身不由己,那太痛苦了,还不如我现在这样。” 海姆达尔点点头。 斯诺看着他忽而一乐:“我听说昨天有个姑娘当众对你献吻?” “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海姆达尔很无奈。 “那就是真的喽?” “……算是吧。” “感觉如何?”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说:“我当时头一个反应是她亲错人了。” 斯诺立刻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 “因为威克多就站在我边上。” 斯诺笑着摇头:“那女孩的眼神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吧。” “你还别说,我那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 “也就是说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什么?” “因为……” 海姆达尔的眼神忽然转到了某个方向,斯诺顺着他的目光那过去,看见隔壁席位上出现一群身穿布斯巴顿长袍的漂亮姑娘。其中一个金发靓丽的女孩原本走的好好的,当四处游移的眼神忽然扫到这里时就僵住了,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然后猝然醒过神来,像被吓坏了一样迅速躲到一个红发女孩身后。她这动静闹得不小,本来齐整光鲜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因为这个。”海姆达尔拔回目光。 斯诺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转回目光:“我们说的就是那个金发女孩?” “对。” “她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是第八次了。” “什么第八次?” “看到我就躲,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刚才,一共躲了八次。第一次大声尖叫着逃跑,后来几次就不叫光跑了。” 斯诺费解的说:“她不是威克多的未婚妻吗?” “嗯,曾经来学校宣誓过主权。”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躲你吗?” “这就是我搞不懂的地方。”海姆达尔比斯诺还费解。“照理说她亲错了,要躲也该躲威克多……” “克鲁姆对此有什么反应?” 海姆达尔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莫名。“很……古怪。”面带微笑,什么话都不讲,抱着他捂了一晚上。其实不止威克多古怪,海姆达尔觉得大家都很古怪,尤其是卡罗和邓肯,这俩法国人眼神出奇的暧昧和淫.荡。 海姆达尔在这边费思量,斯诺却觉得那女孩惊弓之鸟的模样很说明问题,典型的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架势。 “你说她是不是害怕我在威克多面前议论她才这么躲着我?减少拿她做话题的几率?”海姆达尔又瞎想到一个可能性,于是向貌似很有经验的成熟男人求证。 斯诺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了,也许里格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得到女孩子的关注,也就是他不认为自己有吸引异性的魅力。 斯诺又朝布斯巴顿那边张望了几眼,好笑的心想:那姑娘也真有意思,不就是亲一下么,后遗症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TBC 第185章ACT·217 今天的选手休息室内弥漫的气氛截然不同。 列支敦士登这方依然保持我行我素的格调,他们这次连北塔都没住进去,直接宿在了木棉古镇上的一家高档旅店内。据说该旅店为他们配备了条件最好的硬件设施和软件服务——店主完全看在预付了半年房钱的份上。列支敦士登这次砸了大价钱打算一住到底,明眼人都看出了名堂——目标直指世界冠军奖杯。 卡卡洛夫为此很不愉快,列支敦士顿的退房招呼和订房协议是同时进行的,这边刚派人通知德姆斯特朗“我们不住了”,那边选手们就已经拎行李住店了。卡卡洛夫觉得自己就像被列支敦士登扇了个大嘴巴子,有种当众出丑的感觉。 他们什么意思啊?卡卡洛夫窝火。到底不满意咱们学校哪儿?问了也不吱声,就说住不惯。卡卡洛夫想骂娘,你闷不吭声,鬼知道你哪儿住不惯!好在另外六家学校也算通情达理,都按照规定的时间抵达入住,这让卡卡洛夫松了口气。要是其他学校也来这套,他肯定跑去魁地奇联合会反映情况,使劲使绊子,让那些家伙满世界就没有一处住得惯! 坐在卡卡洛夫身边的马克西姆夫人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的负面情绪,因为她本人已经负面得不得了。她的校队队长之前私下里向她透露,这场比赛输赢难定,但是他们一定会全力应战。队长这是在给她设心理底线,让她有所准备。马克西姆夫人明白,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输球没什么大不了,关键要输得不窝囊,全力以赴仍未得胜果,她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不过……马克西姆夫人心存侥幸的想,比赛这事三分天注定,哪个校长愿意看到自己学校的败绩,她也是有那么点幻想的。 斯雷特队长可不像他们校长那么感性,严峻的形势令他不得不往最差的方面去想。列支敦士登的每场比赛他都去看了,越看越觉得他们当初输的一点都不冤。列支敦士登比赛至今,采用的全是正选+候补的练习模式。当初对付他们布斯巴顿派出的是全员出动的正式阵仗,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打?”斯雷特问站在他旁边的人——前来探班兼加油鼓劲的德姆斯特朗校队成员威克多·克鲁姆。 “你想知道?”威克多不动声色的说。 “废话!” “关键是我说了你们能做到吗?” 斯雷特倍受打击,他抚了抚额头:“谢谢,还是不必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德姆斯特朗的作战计划他们能不能操作已经是另一回事了。 过了一会儿,斯雷特环顾一圈,发现布斯巴顿校队队员们像忏悔室里的祈祷者那样目光虔诚地望着克鲁姆,眼中纷纷闪烁着期盼神迹降临的光芒。 “你不是探班的吗?好歹给大家说几句啊!没瞧见我们这么多人望着你吗?”斯雷特酸溜溜的指出。 “习惯了。”威克多直言不讳。 斯雷特二度吐血,不带这样探班的。 “我没做过赛前动员讲话,我也不会讲,这事一般都由队长干。”威克多貌似有些为难,基于某王牌一脸的不苟言笑,大家不敢拿这笑话他。 “你们队长怎么讲的给我们学学不就行了。”斯雷特纳闷这克鲁姆明明不是一根筋的人呐。 “你确定?” “讲吧讲吧,有你这高手高手高高手给我们致辞,大家肯定欢迎。” 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一片掌声。 “贝尔尼克喜欢长篇大论,所以每次大家都自发提前半小时进驻休息室。” 斯雷特马上表态:“不用麻烦了,就捡最简单的。” “那就奥古斯特吧,我们的前队长,他讲话一向通俗易懂简洁明了。” 这位的大名斯雷特有所耳闻,据说在校时很有威望,最了不起的是他当初和各大魔法学校的校队队长都能说的上话。 布斯巴顿的学生们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威克多很有节奏感的一一扫视过去,被那双充满威仪的目光掠过的学生不由得心里一凛,莫名奇妙的亢奋起来: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人都到齐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整齐划一的点头:“齐了齐了,都到齐了。” 威克多淡定地一指大门:“那就出发吧。” 布斯巴顿的学生们泪流满面了。 *** “怎么回事?布斯巴顿怎么都出来了?比赛提前了吗?”观众席上有人发出疑问。 很多人不约而同的去看表,确实离惯常的出场时间提前了近二十分钟。 啦啦队的姑娘们比旁人看得更加仔细,她们注意到校队队员们一个个表情凄苦眼神哀怨,顿时心里一惊,暗叫不妙,莫非这场比赛真这么糟糕? 海姆达尔和斯诺也低头看表,然后因为相同的举动相视而笑。 “快快快!没看到选手都入场了嘛!”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催促,一群巫师冲进了普通观众席,四周的空余座位一下被填满了三分之一。 一名男性巫师二话不说往海姆达尔右手边的空位子上一坐,海姆达尔立刻转过脸来对他说:“这里有人了……是您啊!” 那名男巫也反应过来,指着海姆达尔吭哧半天,就是叫不出名字。 “鄙姓斯图鲁松,列宾先生。”海姆达尔提醒他,今天的列宾比那天要体面齐整多了。 “这我当然知道,我在想你的名字!”列宾对他搭的台阶还看不上眼。 海姆达尔一动嘴巴,列宾大手一挥:“别提醒我,我一定能想起来,谁提醒我我跟谁急!” 周围跟他一块儿来的男男女女们发出一阵嘘声。 “这人你认识?”斯诺小声问。 “嗯,卡捷宁教授公司里的人,你知道教授开了家公司吗?” “略有耳闻,马尔福家请的那群人就是这家公司的职员吧,隆梅尔跟我提过。”斯诺看了眼仍在埋头苦思的列宾。“真是相当……有趣的人。”他委婉地发表了看法。 海姆达尔噗嗤一笑。 列宾闻声瞅来一眼,但很快又陷入新一轮的思考。 见他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来,海姆达尔几次三番想要对他言明,他就是不肯顺着台阶下,弄得海姆达尔愈发的想要一吐为快。 当海姆达尔又一次准备开口,列宾的警告眼神刷地就扫过来了,海姆达尔熟视无睹,张嘴就说:“我不是提醒您,真的不是提醒您,肯定不是提醒您,海海海海海海……姆姆姆姆姆姆……达达达达达达……”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列宾惊喜地叫道,眉宇间的阴沉一扫而空。“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些男男女女故态复萌。 “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个屁啊!加班费还要不要了!还要不要!再啰嗦一句,去年的年终奖都给我吐出来,全部上缴给可爱的伏特加!”列宾站起来眼睛一瞪,四周围果然鸦雀无声了。 就当海姆达尔也跟着目瞪口呆之时,他男朋友威克多找上门来了。 “干嘛?”列宾瞪着这位不速之客。 海姆达尔摸出三张连号的票:“我一开始就提醒过您,您坐了我男朋友的座位。” 列宾不甘不愿地站起来,很顺理成章地把边上一下属挤掉了,那人敢怒不敢言地朝后转移阵地,一脸委屈地投入到同事们的怀抱。 海姆达尔对威克多说:“你不是去布斯巴顿探班了吗?他们怎么出的这么早?” 威克多轻描淡写的说:“他们的赛前动员很简短。” 海姆达尔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还没开始啊?还有一支球队呢?弃权了?”列宾刚坐下就不耐烦了。 旁边有人提醒他:“布斯巴顿出场比较早,还没到开赛点。” 列宾一听直接眼睛一闭,打起了瞌睡,上司带头猫冬,做下属的自然不能落后,半数以上的人无论男女都脖子一缩东倒西歪,醒着的人也不闲着,从口袋里摸出吃食狼吞虎咽…… 这些人的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样的?海姆达尔越看越纳闷,怎么感觉日夜颠倒三餐不济? 直到这个时候,威克多才问他:“这些是什么人?” 海姆达尔给他大致解释了一下。 威克多点点头:“上次带奶糖去相亲,相到的就是他的客迈拉兽?”“他”是指歪在椅子上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列宾。 “对。” “真没想到卡捷宁教授居然还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威克多说。 “教授可是双收入!”海姆达尔目光闪烁,貌似很向往。 威克多忍俊不禁,拿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一双目光穿过一众观众陡然聚焦过来,威克多顿时冷哼于心,脸上不显山不露水,依然笑容满面。 这时候,开赛的哨声响起,两支队伍在赛场中心的上空悬停。 主裁判首先放出了金色飞贼,紧接着,鬼飞球和游走球纷纷呼啸升空。 四强赛的第一场正式打响。 “列支敦士登还是知道轻重的。”威克多看着两方的阵容道。 “怎么说?”海姆达尔问。 “他们是以正式队伍出赛的,没再派替补充数。” “其实布斯巴顿整体实力不弱,最大的不足之处在于缺乏一个有效率的找球手。”斯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叹息——布斯巴顿抢球失利,赛点转瞬落入到对方手中。 就像里安曾说过的那样,德姆斯特朗此次是站在布斯巴顿的立场上。 马克西姆夫人马上对卡卡洛夫传达了谢意,不管比赛结果花落谁家,这份心意她领了。实际上这份功劳不该算在卡卡洛夫头上,他在里面只起到了些微的推波助澜作用,为布斯巴顿加油是出于学生们的自发行为,动力来源于啦啦团里的姑娘们——臭男人谁要看! 当另外一部分就是专门来看臭男人的观众沉浸在紧张的比赛气氛中时,绝大多数的的德姆斯特朗男生则心无旁骛地对着翩翩起舞的可爱姑娘想入非非,所幸,姑娘笑,他们笑,姑娘愁,他们也愁,该欢呼的时候他们也会雀跃,该叹气的时候他们也不甘落后,整个观众席上的氛围目前为止还算和谐。 总之,各花入各眼,各自聚焦,两不耽误。 斯诺和威克多就比赛形式你一句我一言的发表各自的看法,海姆达尔听得头晕目眩,开始出现本能的排斥反应,连比赛都不耐烦看了,到最后也眼睛一闭,学蒲绒绒公司的员工那样加入到打瞌睡的行列。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然后被一通尖叫惊醒,海姆达尔脖子一直,猛地张大眼睛,茫然无措地左顾右盼:“结束了吗?谁赢了?” 威克多轻拍他的肩膀安抚,又把他捂了回去:“还没结束,布斯巴顿进球了。” “喔……”海姆达尔重新闭上眼睛,靠回威克多的怀里,至于他怎么会睡成现在这个“公主抱”的模式,海姆达尔就不予追究了。 他突然睁了下眼:“现在谁领先?” “布斯巴顿暂时领先。” “不错嘛。”海姆达尔微微一笑,不一会儿就呼吸绵长了。 威克多看他睡得香甜,开始担心他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经常熬夜可不好。 斯诺强迫自己不去管边上的座位上发生的事情,于是低头看了看怀表:“看样子这场硬仗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中饭你打算怎么解决?” “订餐吧。”威克多看见不少人已经让学校的家养小精灵送午饭了。 场上的两方人马仍在拼杀,一点都不受影响。 今天的布斯巴顿格外凶悍,一鼓作气势如虎,目前为止居然和列支敦士登拼了个平手。这让眼高于顶的列支敦士登的选手们大为惊诧,这份拼搏精神同时影响了啦啦团的姑娘们,即使已经欢呼了一上午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仍然咬牙坚持在岗位第一线上。姑娘们不离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众男生也不会离席,就算到了午餐时间,观众席上依旧保持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的和谐状态。 只要金色飞贼不出现,比赛就不会完结。 “怎么还没完啊!?” 威克多闻声望去,就见刚才还睡得神魂不知的列宾已经坐起来了,长袍皱巴巴的挂在身上也不管,正目光不善的瞪着场内。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完?”列宾转头看威克多。 “……等有人抓住金色飞贼。”威克多挺佩服他居然能问的这么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那球今天又犯毛病了!”列宾用俄语嘟囔一声,然后刷地站起来,冲周围大喝:“起来!起来!吃中饭了!” 威克多于吆喝声中扬起了眉毛—— 在蒲绒绒公司众员工拔地而起的背影衬托下,海姆达尔一骨碌坐起来,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眼神朦胧地左右张望:“可以吃饭了吗?” TBC 第186章ACT·218 蒲绒绒公司的那群人到哪里去觅食威克多不管,他只管里格的温饱,斯诺当然也是这个意思,海姆达尔原本见吃欣喜胃口大开,没过多久就开始愁云惨淡了。 “里格,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威克多手一伸,一小块肉被送到海姆达尔嘴边。 不等海姆达尔张嘴吃下,斯诺那边又递过来一小只明虾卷:“光吃红肉怎么行。” 两个眉开眼笑的人隔着海姆达尔相互卯劲。 海姆达尔嘴巴一张,左右啊呜两口,虾、肉混嚼在一起,含糊其辞地息事宁人:“不错不错,都挺好吃。”实际上嘴里的滋味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见状,另俩人又开始明争暗斗,海姆达尔一顿饭吃下来都有点为胃穿孔的感觉。不知怎么的,自打他的内核部分曝光以后,斯诺仿佛比以前更随性也更放得开了,他从前绝不会这么“幼稚”。 而斯诺眼下却浑然不觉海姆达尔正对他重新认识,他悠然地抚平袍子上的褶皱,心想,难怪他大哥总爱做一些争风吃醋的肤浅举动,以前他不当回事,甚至还埋怨隆梅尔自掉身价越活越回去了,等自己体味到个中盎然所在才蓦然明白过来,隆梅尔已经把这当成一种生活乐趣了,既能愉悦身心,间接地向里格传达自己的爱护之心,也能顺道挫挫那小子的锐气。 某叔叔决定也加入到争风吃醋的行列,争做一名“肤浅”之人。 威克多不知不觉间又给自己塑造了一座大山,要是他之前表现得低调一些,不去刺激本就闲着没事,并且早就续了满满一肚子嫉妒之火的斯诺·斯图鲁松,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总之,斯诺顺着他大哥的脚印拓宽了道路,威克多的前途是越来越茫茫崎岖了。 蒲绒绒公司的员工们刚才呼啦啦的走开,现在全呼啦啦的回来了。回来以后也不见他们打听场上局势,一见比赛果然还没完结,就把长袍一掖,继续东倒西歪酣然入梦,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威克多啼笑皆非的摇头,在看见海姆达尔的眼皮也开始往下耷拉时就不摇头了。 “想睡?” 海姆达尔打了个哈欠。 “我昨天晚上没睡觉。” “为什么不睡觉?”威克多一边说一边把人拉到自己腿上,重新捂在怀里。 某叔叔看他俩的动作居然如此的自然而然一气呵成,眼神不由得有些幽怨。 “从卡捷宁教授那里得到一本好书,看的脱不开手,等我发觉到就已经天亮了。” “是什么样的书?”威克多拿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药草学的,还涉及到部分魔药原材料……”海姆达尔眼前的景物开始迷离。 “你不是对魔药学不感兴趣吗?” 威克多故意放低的声音像催眠曲,听到耳里直接作用于大脑,比6号温室的塞壬水仙还管用,海姆达尔的神智逐渐昏沉,说话也越来越含糊,越来越轻:“所以我打算触类旁通,通过加深对药草学的学习和研究,渐渐摸索到魔药学方面……” 海姆达尔知道自己的魔药学是个大坎,放着不管不行,现在年级低还不觉得什么,往后年级越高,接触的魔药学知识就越艰深也越重要。海姆达尔对各国巫师界的具体情况还不怎么了解,但是英国巫师界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在英国,半数以上的职业都会有魔药学方面的判定考试,而且这类职业往往收入较高,由此及彼的推测一下,其他国家应该相差不远。 魔药学是个问题,应当尽早解决。斯图鲁松室长毕竟是个有追求的人。 威克多拨开他的刘海,低头亲了一下。 “现在几比几了?”列宾无视气氛的插话。 威克多直接告诉他:“金色飞贼还没有出现。” 列宾“喔”了一声,阖眼歪下了。 观众席也没有了刚才的激昂,开始变得浮躁,主要是场上的队员们被替补一个个顶下来吃饭,但是两方的找球手仍在天上僵持着,生怕万一自己刚下场,错过了金色飞贼出现,要是因为这被对方抢先一步……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不少人不愿意窝在座位上吃饭,选择离开,场边的席位顿时空出一大片。 布斯巴顿的姑娘们也暂时偃旗息鼓了,她们迅速吃饭调整,为即将到来的第一轮拼杀继续努力呐喊助威。 斯雷特一直在场上坐镇,不敢轻慢,就怕一不小心被对方钻了空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吃力。正式队员们一个轮一个的下场,列支敦士登余威犹存,尤其是他们的替补也是实打实的有能耐,不像他们队上的那几个不成材的。 斯雷特已经尽可能地减少替补上来的队员人数,但是这一点都不管用,因为如此一来,他们轮换上阵的时间就会延长,然而这个时候,列支敦士登的所有正选已经整装待发焕然一新,眨眼工夫,列支敦士登的替补们全部下场了。而布斯巴顿这边许多正选都还没吃上饭,好几个替补在场上不知如何是好的瞎转悠。 斯雷特顿时感到大势已去,有些心灰意冷,他对自己说,论综合实力,我们确实不如他们,能拼到这里已经很好了。 他不由自主地朝主席台那方望去,坐于第一排的马克西姆夫人隔着层层目光忧心忡忡地仰视着场上的一切,斯雷特在心里叹口气,好在之前已经打过招呼,马克西姆夫人应该不会太失望吧。 实际上就心态而言,斯雷特已经是不战而降了,他的斗志因为他的瞻前顾后裹足不前早已消散了一大半。其实替补又何妨呢,能够被他青眼有加地选入校队,就证明那些替补并非酒囊饭袋,无非就是缺乏实战经验,只要他们齐心合力咬住眼前的局势,输赢还很难定论,毕竟金色飞贼至今没有出现,这是一个扭转乾坤的契机。 列支敦士登的强势令人印象深刻,之前的每场比赛都轻松拿下,再加上曾经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这一切负面影响导致了斯雷特的自信心打从一开始就不在饱和状态。 主心骨一退缩,整个球队顿时风向大变。 身为敌对方的列支敦士登怎么可能给你喘气的机会,当仁不让地杀了上来,他们是全正选出赛,一个个气贯长虹目光坚定,驱使着扫帚横冲直撞飞扬跋扈,布斯巴顿的替补们当场就慌了,看到对方来抢球居然连球都忘记夺了,撒手就跑。手上有球,逃跑还算名正言顺,什么东西都没抢到就抱头鼠窜,布斯巴顿的面子被他们掉了个干净,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嘲笑声和懊恼的怒骂声,不少观众还发出响亮的嘘声。布斯巴顿莫名其妙的水准大失令之前对他们抱有好感的观众失望不已。 “金色飞贼怎么还没出现!” 威克多转头看去,发现列宾已经坐起来了。 “多好的局势,只要那金球一现身,这比赛大概就能完了。”列宾说着瞄了眼看板,目前比分110:80,列支敦士登短时间内反超了不少分数。 威克多也没想到布斯巴顿会后劲不足,他们开场时的奋勇表现让他有片刻间耳目一新的感觉,可惜持续性太差,替补太不济事,最主要的,列支敦士登钻空子的能力堪称一流。 威克多暗暗警惕,下一次如果遇到该队,如果不幸也是一场持久战,这方面一定要详尽的部署一下,不能眼睁睁地让自己吃亏却难以为继。 这一场球赛让德姆斯特朗校队感受到替补的重要性,从前压制的问题借由这场比赛跃然于校队成员们眼前,一支优秀的球队除去正选,替补也在评价范围内,这关系到球队的保质期。 威克多看着看着忽然眯了下眼睛,瞳孔猛地剧烈收缩,片刻后他转过头来对列宾说:“你们可以散了。” “怎么讲?”列宾莫名其妙。 “比赛结束了。” 伴随他的铿锵结论,终场哨声响起,列支敦士登的找球手如凯旋而归的将军那样傲然悬停在场中央,流光溢彩的金色飞贼在他的指尖闪闪发亮。 观众们轰然尖叫。 一家欢喜,一家愁。 列支敦士登成为八支球队里第一个昂首跨入四强的队伍,布斯巴顿稍逊一筹止步在八强以内,无缘决赛。 主席台那边的气氛还算和谐,诸位要员顾着马克西姆夫人的面子没有大声喧哗,就连兴奋得实难自持的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的校长都不敢表现得太张扬,面容扭曲地接受众人刻意压低的祝贺声。 马克西姆夫人面色不佳地和他道贺,列支敦士登的校长十分低调地忙称“侥幸”。 大人们带着面具应酬,学生们就随性多了。 布斯巴顿校队垂头丧气地走回休息室,路上碰到前来安慰的另几支球队,其中不乏有存心看热闹的,斯雷特不耐烦应付他们,本来就沮丧的不行,再听几句风凉话容易上火,果断地打发掉所有人,就连霍格沃茨的人也不例外。 这时候,贝尔尼克率众前来,斯雷特就像看到亲人似的扑了过去,他这一扑,让德姆斯特朗校队受宠若惊。 “他们确实很强,你们要小心!” 贝尔尼克心里有些感动,这家伙不顾着抱怨,反而给他们打气,刚想到这里,斯雷特的机关枪就开始“哒哒哒”的扫射,一肚子苦水拼命往德姆斯特朗这边倒,怒斥得眼眶发红痛心疾首,其他队员相当配合,金豆子一排接着一排,一时间哭声一片骂声连连,吵得德姆斯特朗众人头疼不已追悔莫及。 斯雷特哭诉到一半,发现少一观众:“克鲁姆呢?” 贝尔尼克白他一眼:“不就站你面前嘛!” 斯雷特补充:“威克多·克鲁姆。” “被你们的啦啦团拦住了。” 斯雷特不乐意了,小鸡肚肠地腹诽起来:太不知轻重了,也该让克鲁姆先生先慰问好我们,才能轮到你们! 实际上威克多·克鲁姆先生眼下巴不得去听布斯巴顿校队哭鼻子,这些女人太碍眼了! 啦啦团中的一部分女孩子围着威克多转悠,还有一小部分围着海姆达尔,也就是他们俩被一左一右的分流了。 威克多完全不把围在四周的雌性生物们看在眼里,尽管他啥表情都没有,眼神也比较专注,其实全副心思都放在另外一波水流上。 海姆达尔实际上心里也挺那啥的,看到威克多被一大群女孩子团团围住,莺声燕语叽叽喳喳,说斯图鲁松室长一点想法没有肯定是假话,醋劲这种东西就像荷尔蒙一样,一激动就容易上头,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而且心眼越小挥发的就越厉害。 总之,斯图鲁松室长有些被膈应到了。 再总之,他俩都被对方的水流膈应到了。 安妮塔就在海姆达尔这波水流中,因为围着海姆达尔的女孩子不多,远没有另一波声势浩大,安妮塔鹤立鸡群的优势凸显无疑,旁边的女孩子自惭形秽不敢和她比,安妮塔趁机挤到了海姆达尔面前。 “威克多那边挤不过去吗?”海姆达尔看见她便问。 安妮塔灿烂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局促一笑:“你说什么?” “尽管我们的关系趋于缓和,不像原来那样形同陌路,但是不代表我会帮你。” 安妮塔说不出话来了。 红发女孩也有一瞬间的张口结舌,也就是说斯图鲁松其实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么她们之前的纠结假想也不存在了,这两天也白躲了?她迅速朝安妮塔看去,只见斯利文红润的脸蛋开始发白,还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眼中升起一抹淡淡的痛楚。 “这是好事,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你的机会反而更大,总比你现在一个劲忐忑要好。”红发女孩用法语急速而轻微地对斯利文耳语,她曾经打听过,斯图鲁松不懂法语。 安妮塔很快镇定下来,脸色恢复如初。 “我会再来的!”安妮塔扬起下巴,姿态极高的对面前的男孩宣布。 “我不会给你留任何余地!”海姆达尔淡然道。 安妮塔目光一暗,而后极快地武装起来,不客气的说:“你等着!” “我的时间很宝贵。” 安妮塔牙一咬,骄纵的大喝:“让你等你就给我等!”狠话撂下,昂首阔步地排开人群走了。 红发女孩等人朝海姆达尔点点头,一并离去。 “如果那女人再不走,我会亲自送她走。”威克多走到海姆达尔身旁。 海姆达尔瞄他一眼:“行情不错嘛。” 威克多眨巴眼睛:“宝贝,快告诉我我的耳朵没有问题。” “你没听错。” 威克多笑得很温柔:“你在吃醋?” “虽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我还是觉得不爽。”斯图鲁松室长一脸的阴沉和坦然。 威克多搂住他的肩膀,用手摩挲他的头发,这是威克多最喜欢做的动作之一。 “其实我也不爽。”威克多轻轻说。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叹口气:“你应该知道,我什么都回应不了。” 威克多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里格对人相当敏感,所以装傻的工夫也是一流。 “怎么办,每次一想到外面有这么多人惦记你,我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威克多似真非真的说。 “该发愁的应该是我!”海姆达尔斩钉截铁。 好,会愁就好。如果你哪天决定不愁了,大概我就要愁了。威克多哀怨的想。 TBC 第187章ACT·219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有一件事要宣布。”卡卡洛夫戏剧性地停顿,学生们很配合地屏住呼吸。“国际巫师联合会下属的巫师教育委员会以及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打算从各大魔法学校里抽调一批有能力的学生去配合他们的工作,我们学校很荣幸地入选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德姆斯特朗的精英,届时将参加两个委员会的考核,考核通过的学生就有机会亲身参与制作新版教材或试卷题库,同学们,这是相当荣耀的一件事!!!” 卡卡洛夫在上面口沫飞溅——大书特书如何如何的光荣,如何如何的有面子,下面的学生渐渐变得意兴阑珊。 卡捷宁咳嗽了一下,卡卡洛夫这才想起什么,忙退开请名誉校长继续。 卡捷宁站到学生们面前,环视一周继而温和一笑:“就像校长先生说的那样,能够亲身参与教材和题库的编纂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说的夸张些,可以令你们在座的某些人名垂青史。” 学生们反响热烈,和左邻右舍交头接耳。比起卡卡洛夫,大家觉得卡捷宁教授更靠谱。 卡卡洛夫很幽怨地扫了眼卡捷宁的后脑勺。 “教授,能给我们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一名五年级的尖子生举手发言。 “当然。”卡捷宁点点头。“巫师教育委员会以及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近些年发现如今推行的各种理论早已被一代又一代的优秀巫师或推陈出新或干脆否定,教材上的东西变得越来越落伍,现有的题库和教材无法满足现实的需要,致使大量的考题被积压,出题时各种题型的重复率逐年上升,两个委员会遂决定合作制作新教材,为题库更新换代。” “我们也能参加教材制定?”学生们不敢置信,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卡捷宁点头。 “让学生参加出考题会不会有失公允?会不会使参与的学生无端沾染上作弊的嫌疑?”海姆达尔举手提问。 周围人纷纷朝他看去。 “你问这个干吗!”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觉得他真是多此一举。 “有可能要亲身经历的事情应该盘根问底,一开始就稀里糊涂怎么行。”海姆达尔有他的想法,后患无穷的事情他坚决不干。 “巫师教育委员会和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如今的学生近距离的接触一下,了解目前未成年巫师吸收魔法知识的程度和自身的修养情况,这个‘近距离’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在座的各位也一样。”卡捷宁教授说。“凡是参加了两个委员会的筛选考核并且通过,某些保密措施就会启动,尤其是通过了考试管理委员会考核的学生,将背负一辈子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你们心里要有所准备。”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一旦泄密,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萎靡了一半。 保密这种事情说来简单做起来难,尤其对巫师而言,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包袱,脱手了你自个儿也没了。 “参与出题的学生以后考试怎么办?”海姆达尔倒是不为所动。 对啊对啊,大家点头附和。 “照例参加。” “不会有作弊的嫌疑吗?”海姆达尔对这点难以释怀。 卡捷宁教授笑道:“斯图鲁松,你知道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题库里存了多少题目吗?” 海姆达尔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只是去参与,不是独立出题,这次参与并不是把所有考题全权交由你们来制定,我前面也说了,委员会就是想借机了解情况,以便更好的吐故纳新。不过单就这而言,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突破了,委员会这次为了力排众议花了不少心血,你们想想,联合会保守派的那些老不死的怎么可能——” “卡捷宁教授!”卡卡洛夫冷汗涟涟的抢上前来。“可以了。” 下面的学生们仍然眼巴巴地望着卡捷宁。 卡卡洛夫眉头一皱:“散会散会,后续事宜另行通知。” 三言两语把一众学生打发了。 *** “你等等,我拿下东西。”卡罗一边大叫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他的八卦记录本。 “好了,你讲吧。” “……讲完了。”海姆达尔说。 卡罗从善如流:“那我来讲。”他稍微整理了思绪。“也就是说成绩好的学生才能参加?” “应该是吧,去开会的都是各年级的尖子生。”海姆达尔说。“找差生去充数不是给自家学校丢脸吗?教育委员对我们学校的印象将大打折扣。” 一个“黑魔法工厂”的称号就让卡卡洛夫郁卒到不行了,再罪加一等,他肯定更凌乱。 “你想去考?”莱昂问。 “这么好的事情谁不想去啊?!”海姆达尔话锋一转。“刚才开会怎么没看到你?”莱昂的成绩还不够格?不可能吧?海姆达尔揣着疑问憋到会议结束。 “他们找过我,我觉得烦,没去。”莱昂不喜欢凑热闹,对所谓的“好处”也浑不在意。 海姆达尔感觉他就像传说中“大隐隐于朝”的遁世隐者,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来来往往随心所欲,逍遥自在的很。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境界?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马上摇头,隐者之路不适合自己的初衷,他可是要力争上游做优秀毕业生进画廊永垂不朽的。当初片面的以为“杰出毕业生”这条路是通往流芳百世的最佳捷径,没想到今天老天爷又关照了一个新方法。怎么说来到魔法世界也十几年了,对一个转世重生的人而言,不留下点纪念枉费他要度过的第二次青春期。 看见卡罗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海姆达尔告诉他:“后面的事情都还没告诉我们,说是等通知。” 卡罗迅速蔫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握着羽毛笔下笔神速,也不知道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 里安说:“是不是以后我们用的教科书的扉页上会写有里格的名字?”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八字还没一撇。” 里安理所当然的说:“如果通过了考核不就有可能变成这样吗?” 海姆达尔也美好的天马行空了一下,顿时觉得倍儿有面子,于是用力一捏拳头:“一定要好好考,争取通过!” 里安鼓掌:“争做斯图鲁松家族的第一人!” “这个恐怕不行。”莱昂突然摇头。 “为什么?”里安和海姆达尔双双朝他看去。 “至少教科书编纂这方面斯图鲁松家族已经有过先例,里格如果成功入选,名义上也就是跟随先辈的脚步,而非开拓先锋。” 海姆达尔立刻联想到什么,忙问:“你说的是不是叫约尔夫·斯图鲁松?” 莱昂吃惊的扬起了眉毛,随即平静下来,对呀,里格也是斯图鲁松家族的人,没道理不知道,于是点头称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姆达尔问。 “在校图书馆里发现的。” “图书馆有约尔夫的书?”海姆达尔皱了下眉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图书馆海姆达尔经常光顾,里面的可借用书籍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他都仔细读过,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粗略的翻过。海姆达尔可以确定,里面没有约尔夫编著的书本。 “难道在教师借阅区内?”海姆达尔想到这点。 “对。我就是在非学生借阅区内看见的,因为好奇拿下来瞄了几眼。”莱昂回答。 海姆达尔的眼皮跳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消沉下去:“学生不能借。”真让人咬牙切齿。 “要不然我早就借出来看了。”莱昂也不含糊。 这时候里安终于岔的进话来:“约尔夫是谁啊?里格家的亲戚吗?” “实验研究室的创始人兼第一任室长。”卡罗放弃创作,把注意力转到他们这边来了。 “哇,创始人,也就是说是老祖宗了?”里安咋舌。 卡罗翻翻本子:“找到了,在这里,约尔夫·斯图鲁松,生于1566年,卒于1594年,享年28岁。” 里安咋呼连连。 “光芒短暂得令人扼腕。”莱昂感叹。 海姆达尔越想越坐不住:“莱昂,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本书?” 莱昂“啪”的一声合上书本。 *** 海姆达尔和莱昂是校图书馆的常客,对书本的维护也比较注意,不像有些学生粗手粗脚惯了——还回来的书不是掉页就是缺角,更有甚者满页的污渍指印,这让校图书馆的管理者纽曼夫人极为不喜,与此相反,纽曼夫人对珍惜书本的学生就会和颜悦色,这里的和颜悦色是指有问必答,这位夫人是一个相当“嫉恶如仇”的人。 在海姆达尔和莱昂的恳求下,纽曼夫人终于给了他们十分钟的时间去瞻仰那本书的封面,两人顿时如蒙大赦,匆忙顺着楼梯上到阴暗狭窄的二楼——教师借阅区。 莱昂凭借记忆跑到了最里层的书架,海姆达尔紧随其后。 海姆达尔不一会儿就被各国语言弄得眼花缭乱,还是莱昂先发现了,他一指最顶上一层的一本青绿色书脊的厚书。 “我来。”海姆达尔抽出魔杖朝那上面施放魔法,那本书却岿然不动。 “没用,这层楼很多魔法不好使。”莱昂老老实实的搬来梯子爬上去把书拿了下来。 海姆达尔接过书本,沉甸甸的,比现用的砖头本天文学还要大上一圈,青绿色的封面纹饰古拙,看上去很有历史的沧桑感,书名是:综合指导,没有具体说明是哪一门课的综合指导。 海姆达尔翻到扉页,约尔夫的名字呈硕大的粗体横在最上方,下面跟着一排顾问的姓名。扉页反面本是一片四角描花的空白,最下方被人写了字,是俄语,笔触沉稳干练:「感谢瓦西里耶维奇校长给予我的帮助」 这行字的末尾连着另一行小字,也是俄文,与前面的字迹迥然不同,显然不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上面写道:「不客气」 海姆达尔摸摸那两行字,有种掀开了尘封历史的奇妙感触。 这本书保存的相当完好,和书店里出售的新书并无二致,可见学校对它的重视程度,越是如此,海姆达尔把书借出来的可能性就越是微乎其微。 海姆达尔沮丧地翻到目录页,匆忙一扫,惊讶的发现这本书几乎涵盖了德姆斯特朗现在教授的所有科目。药草学,变形术,黑魔法,魔法史,天文学,魔咒学,数字占卜等等应有尽有,《综合指导》名副其实。 海姆达尔感慨万千,不愧是一千年出一个的天才,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太逆天了,难怪老天爷只让他活了28年。 “里格,时间到了。”莱昂出言提醒。 海姆达尔顺着莱昂的手指看去,纽曼夫人站在不远处对他们猛皱眉头,并用手指叩敲她的怀表。 海姆达尔对她干笑两声,爬上梯子把书放回原位,然后跟在莱昂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去以后,海姆达尔就对那本书“相思”上了,食不知味睡不踏实,当他决定另辟蹊径找斯诺或者爸爸从斯图鲁松家族里寻门道时,男朋友威克多给他来了一招“天降奇兵”。 海姆达尔盯着那青绿色的“相思之物”瞠目结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书刷地没了踪迹。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男朋友。 威克多嘿嘿坏笑:“要怎么谢我?” 海姆达尔眼睛一瞪:“你也太见外了!” 威克多哈哈一笑,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我就是不跟你见外才问你要怎么谢我。” 海姆达尔大手一挥:“免去3月3日那天的生日礼物。”接着气势磅礴的拿手一指。“允许你用那本书抵债。” 威克多哀声叹气地瘫在海姆达尔身上,海姆达尔就势抢过那本书护在怀里,动作迅捷,下手稳健,威克多哀嚎了:“我居然还比不上一本书!” 海姆达尔一听,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到一旁,抓过男朋友的头吧唧吧唧小鸡啄米,把那张脸密密麻麻的亲了个遍,威克多心平气和了,海姆达尔放心地去看书了。 威克多倚在长凳的靠背上闭目养神,自打他们把约会地点改到9号温室,约会的环境顿时上了不止一个档次。9号温室种满了来自南国的绚丽且温和的魔法植物,是德姆斯特朗的代表温室之一,整个暖房绿意葱茏落英缤纷,时有异香飘过,是一处非常理想的约会场所,再加上大清早鲜有人来,没人来就代表不会被打扰,威克多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没想到邓肯偶尔也会说些有用的话,威克多心想。 “这本书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威克多睁开一只眼朝海姆达尔看去:“和卡卡洛夫校长要的。” “校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借给你了?”海姆达尔不相信,就算他再怎么喜欢威克多也不至于“知法犯法”吧? “上个学年校队在意大利打最后一场比赛前他曾经对我夸下海口,说只要赢了最后一场就随便我提要求,我当时没在意,那时候不知道要对他提什么要求。” “校长还记得那个承诺?”海姆达尔对他们校长的人品表示质疑。 威克多沉默片刻,然后摸了摸鼻子:“我对他讲这次比赛我们会竭尽全力拿下冠军。” 换句话说校长大人他不记得了,更确切点讲,他的脑子又不好使了。 海姆达尔很不安:“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要不还是把书还回去,取消这个约定,反正他还有家族这条路子可以走,凭斯图鲁松家族对约尔夫念念不忘推崇备至的程度,家族里肯定留有他的东西。 威克多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了,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和脖子:“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本来就是冲冠军去的,这本书不过是提前支取承诺罢了。”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眼神坚定的说:“下场比赛我一定到场给你加油!” 威克多莞尔一笑:“加油就免了,你只要不从头睡到尾,中间能想起来瞄上我几眼,我就谢天谢地了。” TBC 第188章ACT·220 就因为男朋友的那句话,德姆斯特朗比赛那天他意志坚定地抵挡住了睡神的蛊惑,赛后他还特地跑去向威克多显摆了一把,趾高气扬的告诉他“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我永不在乎掩藏真心”,弄得威克多片刻呆怔之后大笑连连,然后在校队众人猥琐的狼吼和口哨声中把他的脸从里到外啃了个遍,半个小时以后还觉得舌根隐隐作痛。 实际上海姆达尔本场坚定的意志主要来源于两方面,一是男朋友的在场上威风凛凛的飒爽英姿,令斯图鲁松室长欲罢不能;还有一个原因,他把教科书也带去一同瞧比赛了。 所以说克鲁姆先生多虑了,他不是比不过一本书,他和书就在一个位面。 本场德姆斯特朗的对手是来自荷兰的一间魔法学校的参赛队伍,他们自打抽签结果出来以后就一直表现得心平气和。在他们的观念里今天这场比赛就是来弘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运动精神,胜利与否无关紧要——事实上紧要了他们也望尘莫及,总之,算是比较想得开的一群人。不甘心那是一定的,谁喜欢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认清自身价值做力所能及的事才是聪明人,一味的逞强还不如面对现实。 上场前该队的队长使劲和队员们灌输自己的理念:记住了,我们就是来参加练习的! 作为棋高不止一着的一方,德姆斯特朗众人对今天的比赛已经有所部署,既然以强欺弱无可避免,那就不遗余力吧,一是尊重对手,二是给自己找个活靶子多多锻炼。 今天比赛的两方队伍在经过各自周密的探讨之后得出了一个雷同的结论:把对方当南瓜,练习第一,比赛第二。 临近开赛,两支队伍一前一后骑着扫帚飞进场内。 荷兰那支参赛队伍的队长定睛一瞧,泪流满面了:死不了的德姆斯特朗,没事干嘛全员出动,就不能出几个候补么,我不介意被看不起啊,不介意不被重视啊,求求你们鄙视鄙视我们吧!!! 这位队长心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原本还指望德姆斯特朗能像列支敦士登那样目空一切,一发现对方不济事就派替补上阵,自视甚高地奚落对手。而替补终究不是正选,一番厮杀下来说不定还能得点好处,就算输了分数也不至于太难看。未曾想德姆斯特朗不时兴这套,人家对他们很尊重。 这是贝尔尼克乃至校队全员始料未及的,这群来自荷兰的未成年巫师反倒不希望被尊重,他们就是来求鄙视的,所以,当贝尔尼克开赛前一分钟握着对方队长的手郑重其事的表态“我们定会全力以赴的”的时候,该队长二度热泪盈眶。 德姆斯特朗一开赛就拿出了十分冲劲,荷兰的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行动滞缓,开赛前自信心就莫名其妙的被削去了一半,都有点打不还手的消极意味了。 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坐在朋友间,一边背诵昨天看过的内容,一边分心去看场内的比赛,所谓一心二用两不耽误。当他从大好的开赛局势看出点名堂,并且确信校队一如既往的充满干劲之时,三分之二的心思就全跑去背书,剩下的三分之一放在了男朋友身上。 开赛前他就埋头看了一会儿教科书,算是复习昨晚的内容,开赛之后小心仔细地把书塞回笔袋中,然后拿出一本空白记事本。蓝色条纹封皮的本子悬停在海姆达尔身侧,海姆达尔又从笔袋里掏出一支淡青色带黑色斑点的羽毛笔,笔直的支在翻开的笔记本上,等手一松开,羽毛笔自动浮起。当海姆达尔张嘴开始小声背诵的那一刻,羽毛笔疾速舞动,不一会儿就写下了一小段文字。 海姆达尔一边仰望场内一边絮絮叨叨,不知情的人可能会错认为他在替场上的什么人作弊,好在周围都是知根知底的同学,对他的表现略略吃惊之后也没有放在心上,最多在心里感叹一声“书虫”之类的评价。 本子上突然发出“啪啪”的轻震声,海姆达尔急忙回头,看见青黑色羽毛笔来回拍打记事本,海姆达尔立刻懊恼的抓过本子:“背错了吗?”错误的地方已经被羽毛笔划出了几条黑杠,浓重的墨迹十分显眼。 “这笔是自动答题羽毛笔吧?”卡罗好奇的抓住那只笔在手中把玩。 “是啊。”海姆达尔点头。 “你买这东西干嘛?”卡罗一向觉得自动答题羽毛笔之类的作弊产物十分鸡肋,所有的魔法学校都由各国的巫师考试管理局加以监督,参加工作以后碰到的业务考察一样不能使用,那种场合的侦查手段就更加高端了。 “用它来背书挺不错的。”海姆达尔说。“背错了会及时反馈信息,等于多一个监督,比自己盲目的死记硬背效率高。” 自动答题羽毛笔从卡罗手中飞了出去,重新悬在笔记本上方整装待发,下一秒又开始龙飞凤舞了。 卡罗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突地睁大眼睛,抓住海姆达尔问:“你背的是什么?怎么写出来的东西像鬼画符一样?” “古代魔文。” 卡罗瞬间瞠目,然后沮丧的说:“古代魔文是四年级才开始的必修课吧?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活了?!”(这门课在霍格沃茨是三年级以上的选修课) 海姆达尔貌似委屈的说:“我马上要参加教育委员会的考核,觉得能多学点就应该多学点。”临时抱佛脚总比什么都不抱要好,他还一直惦记着“永垂不朽”呐。 卡罗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干巴巴的说:“加油。” 这场比赛从开赛前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基本上就是德姆斯特朗的独角戏。荷兰那支球队的队长居然还不死心,又巴望起了德姆斯特朗会半当中换人,结果德姆斯特朗校队齐唱凯歌一路奔向了胜利。该队长念念不忘的德校替补一分钟都没出现过,而他们这场比赛一个球都没进过,鸭蛋上场,鸭蛋结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圆满了。 比赛一结束,海姆达尔就冲去了德姆斯特朗的休息室,向男友炫耀他的惊人毅力。 没过多久,荷兰那支球队敲响了德姆斯特朗休息室的大门,他们的队长死死握住贝尔尼克的手,嚎啕大哭:“你们为什么不派替补上场!!!为什么要这么看得起我们!!!” 贝尔尼克无言以对,暗自感慨:这位队长真乃性情中人。 一看自个儿队长如此的丢人现眼,他们队上的女副队长站出来主持大局,她风度极佳的与德姆斯特朗校队道了成功晋级的祝贺词,总算挽住了细微的面子,然后率领一众队员离开了。 德姆斯特朗校队看着那位扑在女副队长怀里做小鸟依人状的队长,不由得面露欣羡之色,虽然女副队长并非花容月貌,但也是个清秀佳人,他们啥时候也能有面滚酥胸的待遇啊! “你都换好衣服了?哎?要去哪儿?”贝尔尼克发现堂兄居然已经容光焕发的往外走了。 “还能去哪儿!”威克多朝他们摆摆手,牵着海姆达尔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呆望着他们的背影,片刻后,被留于原地的牲口们猝然间面目狰狞起来,为什么受刺激的总是他们?! 威克多领着海姆达尔走出魁地奇赛场,回头一看,小男友居然在走路的时候还不忘奋发图强,指挥着那支羽毛笔在本子上滑来滑去,忙的不亦乐乎,而自己呢就是一带路的。 “你最近好像特别拼命。”威克多无奈的说,虽然里格平时就挺用功,但从没见他坚持这么长时间。 “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海姆达尔一脸严肃的点头。 “为什么?” 海姆达尔立马给男朋友描画了一番他波澜壮阔的未来蓝图,威克多没有嘲笑他不自量力,但是也没有夸张的吹嘘鼓舞,而是很平淡的摸摸他的头发,温柔的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海姆达尔脸红了,里安捧他他无动于衷,卡罗损他他听而不闻,莱昂时而对他表示赞赏他也处之泰然,威克多单单一句话却让他感到难为情了。 “谢谢。”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两人手牵手又走出一段路,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你成绩也很好。”威克多虽然不是年级头三甲,但每学年都能保持在前十以内,这在海姆达尔看在相当不易,因为威克多被魁地奇占据了太多的时间,根本无暇看书。 “我们校队从来不参加这类活动。” 海姆达尔点点头。 威克多说:“你考试那天我去给你加油。” 男朋友说到做到。 八天以后,巫师教育委员会和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派遣了一支六人小组进驻了的德姆斯特朗,其中三名考官隶属教育委员会,另三名隶属考试管理委员会。此前他们已经去过霍格沃茨等三家魔法学校,德姆斯特朗是第四家。 学校为两个委员会的考官们腾出了城堡内的一间大教室,宽长约有三百多平米,依照考试管理委员会发布的标准布置了座位,每张桌子上都贴着考生的姓名,学生不能随意乱坐。 这一切都让海姆达尔想起了当年的高考…… “加油,好好考!”卡罗拍拍他的肩膀。 “我还等着使用写有你名字的教科书,就算我拿不到,我儿子肯定能用到。”里安一如既往的对他抱有信心。 “题目看仔细了再写,不要着急。”莱昂的建议很实际。 贝尔尼克和邓肯也对海姆达尔送上了祝福,校队成员们纷纷祝愿他凯旋而归。 海姆达尔心想:哪儿来的这么多家长。 他真正的家长隆梅尔和斯诺正巧都因为工作不在现场,这些未成年人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意思。 威克多始终含笑不语。 海姆达尔抬脸望着他,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 当那边通知考生进场时,海姆达尔突然抓住威克多的领带把他往下一扯,然后踮脚吧唧一下重重亲上他的嘴唇。 威克多惊讶的怔了怔,然后浓浓的笑意在眉眼间蔓延开。 充电完毕! 海姆达尔把手里的领带一丢,帅气地扬长而去。 在一众同学的目送下进入教室,在门口报上姓名,拿着名单勾名字的考官抬眼瞟了他一下,然后伸伸手指头示意他进考场。 三百多平米的教室里放了三十多组桌椅,每张桌子间空得很开,显得整个教室空荡荡的。 海姆达尔很快找到自己的桌子,并坐了下来,四周已经落座的学生立刻和他打招呼,海姆达尔一一回应。 上次开会一共召集了近六十人,这次报名参加考试的只有开会人数的一半,可见不是所有学生都想永垂不朽的。 本次考试只能使用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现场派发的考卷和书写工具,每份考卷都被施加了非常严格的反作弊咒语。所有的纸笔都不许带进场,墨水当然也不可以,凡是能够书写的玩意儿全部隔离。 监考的六名考官同时掏出怀表对时间,然后关上了教室门,下面的学生顿时明白考试要开始了,气氛不由得紧绷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捧考卷的那名考官。 那位考官一挥魔杖,所有考卷外加一堆墨水瓶飞出去在空中分散成三十二份,然后落于三十二张桌面。 魔法真省事。海姆达尔一边感慨一边拿起随考卷一起分发的驼色羽毛笔。 每一位学生都在审视考卷上的题目,年级越低脸色就变得越难看。 难看的原因海姆达尔也看出来了,这份考卷是一份涵盖了十二门课目的综合考卷,换句话说年级越低所学的内容就越少,德姆斯特朗有很多课程都是四年级以上才开始修习的。 坐在他前面的一名三年级学生抱头发出沮丧的呻吟,考官立刻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他咬咬牙拿起笔快速书写起来。 在考卷落桌的那一刻,教室最前方的巨大沙漏就开始往下漏砂子了,上面显示本场考试一共持续三个半小时。 但是,考前什么说明都没有,这些考官除了对时间发考卷,任何话都没有讲。 海姆达尔拿手翻了翻考卷,厚厚一叠纸,涵盖十二门的题目,三个半小时怎么可能写得完,就算是他的那支加强版自动答题羽毛笔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所有题目写上答案。 先捡最简单的写吧。海姆达尔快速浏览上面的题目,把试卷从头到尾瞧了一遍,越看他的眼睛就瞪得越直,等到看完最后一题,海姆达尔不由呆怔起来,然后猛然意识到时间宝贵,赶紧把黑魔法和魔咒学先捡出来写了。 TBC 第189章ACT·221 当沙漏滴落最后一粒砂子,三十二名学生手中的羽毛笔忽然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去,齐齐飞向空中,考试在一片哀嚎和咒骂声中落下帷幕。 教室大门一开,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家长们”顿时眼睛一亮,纷纷找寻自家的娃娃,却惊讶的发现几乎每个娃娃皆面有土色。症状比较严重的几个居然一边走路一边对着某个方向神情恍惚地振振有词,或者大惊失色的抢到好友面前非要让人家把所有教科书都拿出来,这一奇诡现象让等在外面的学生们不由得退避三舍,心里又惊又惧:他们到底参加了什么样的考试?进去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以后都跟疯狗似的? 卡罗一行人被眼前的景象也弄得惊诧不已,面面相觑之后更加关注起了从教室门里面走出来的学生,这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从里面慢慢踱步而出的海姆达尔。 “怎么样?”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包括校队众人,他们小心翼翼的打量海姆达尔的脸色,发现并无疯癫之兆,于是放下心来。 卡罗心想:里格都开始自学四年级的必修课了,还用别人逼?要疯早疯了! 海姆达尔忽而半垂眉眼沉默不语,再也无法看清其神色,所有人的心一下被吊得老高,忐忑的屏住呼吸。 “很多题目不会写。”海姆达尔抬起眼环顾一圈,然后无奈的耸耸肩。 所有人一楞,但是看他一脸的无动于衷就更加纳闷了,他到底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考的不好? 真相就在眼前,他却依然雾里探花水中望月,卡罗忍无可忍了,匆忙上前一步问道:“考了什么课目?” 这话一出口,大家才有了一丝恍然,对了,这场考试考什么课目事前他们都不知道,难怪出来以后都发疯了。 “是不是很难?”里安面露胆怯之色,他这旁观者想想都觉得怕。 海姆达尔略有些出神:“一共考了十二门。” 在场之人顿时瞠目结舌。 “十二门?”众人鹦鹉学舌般的重复。 海姆达尔貌似痛苦的抱头:“占卜学一点都不会写,只能交白卷……” 占卜学非德姆斯特朗的必修课,这门课是三年级以上的选修课,而且在德校,选修这门课的学生极少。 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中,只有霍格沃茨至今仍然坚持开设这门课为必修课,德拉科曾经就此向海姆达尔抱怨过:“西比尔·特里劳妮是一个疯女人,整天颠三倒四的说胡话,我们院长曾经被她的所谓预言弄得不胜其烦,就当面质问她是不是小时候喝多了胡话饮料。” 占卜学以世间的突发异象规避祸端的研究与斯莱特林崇尚以实力说话的务实理念相违背,所以多数斯莱特林的学生并不喜欢这门课。 自从闻名于世的英国预言家卡姗德拉·特里劳妮故去以后,再没有出现过第二个精通此道的高明巫师。当今的巫师界已经不再执着于根据现实中的没有规律可言的即兴征兆来预知旦夕祸福。占卜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观天象预知未来”的理论被精通天文学的巫师吸收转化,观测群星动向慢慢被过渡充实到了天文学中,这一流动使得占卜学变得越来越鸡肋。 海姆达尔无比沮丧,虽然知道错不在己,但这种类似交白卷的结果让他觉得很受伤。 威克多上前一步把他纳入怀中,海姆达尔干脆放开了抓着男朋友的衣襟拿脸在上面搓来搓去,寻求安慰。 占卜学。这在卡罗等几位低年级的学生看来就跟浮在天上那玩意儿一样虚无缥缈,就连校队中的几位高材生也是一脸的同情和理解,可见这门课在本校有多不受待见。 “那其它的呢?”卡罗小心翼翼的问,不是他不心疼里格,实在是真相的力量更胜一筹,不弄清楚小胖子就闹心啊。 “能写的都写了,题目太多,三个半小时根本来不及答完。” 卡罗点点头不再多问,大家纷纷上前表示安慰,心想,瞧把这孩子打击的,耷眉拉眼判若两人啊。 海姆达尔还在使劲搓脸。 威克多看看他,试探道:“饿不饿?” 海姆达尔停止了动作,抬头朝男朋友看去:“饿。” “现在就去吃饭?” “等我反省完。”言罢,海姆达尔埋头继续搓。 威克多:“……” 酒足饭饱之后,海姆达尔沉淀思绪,总结归纳了上午的考试经验,然后转过头来把他的思考结果告诉卡罗,卡罗大喜过望,当即掏出纸笔做好准备工作。 在海姆达尔看来这场考试并非遵循一般的考试模式,十二门课放在一起考,那是什么概念,好比霍格沃茨的O.W.Ls,十二门课目的考试需要花费两个星期,浓缩至三个半小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写得完。教育委员会和考试管理委员会不会无缘无故的耍人,海姆达尔推测,这次考试很可能就是一场不设具体门槛的摸底测试。 “因人而异吗?”卡罗沉吟。 “上次召集我们开会的时候卡捷宁教授就透露过这方面信息,我估计摸底的成分很大,但是具体怎么操作还要看两个委员会的运作情况了。” 海姆达尔暗想,要不然也太不公平了,这场考试明显年级越高占得便宜越大。 实际上这场考试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博学而笃志的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吸收新知识新内容以充实自己,从而尽早达到自己的远大理想,不会甘于平庸,更不会满足于按部就班。平时巩固的得多这次考试能答出的问题就越多。 譬如海姆达尔,他为了“流芳百世”所付出的努力就是如此,坐而思不如起而行嘛,死过一次的人会特别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 卡罗看看他的脸色,好奇的问:“是不是除了占卜学,其它都答的不错?”卡罗他们当然知道海姆达尔的弱项是哪几门,只不过没好意思直截了当。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摇头:“我这次在魔法史和魔药学上算走狗屎运了。” 卡罗来了精神:“怎么讲?” “上学期我不是帮卢塞他们翻译过大量的霍格沃茨O.W.Ls的考卷么。” “喔,这我知道。”卡罗说完突地睁大眼。“莫非都考到了?” “三成左右的题目都是O.W.Ls历年出现过的题型,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一样,也相差无几。”海姆达尔很是懊恼,可惜那时候时间有限,再加上卷子太多,根本没在意,翻译的比较凌乱,早知道如此……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卖后悔药,海姆达尔赶紧摇头,坚决抵制消极主义。 “就我个人分析,出这份卷子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让人写完。”海姆达尔下结论。“百分之六十左右是基础题,有些题目就是课本上的例题原封不动,属于最基本的知识掌握,这部分是送分的;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来源于O.W.Ls题库,难度提高一等;最后的百分之十应该是故意刁难人的,能写就写,写不出也不是很丢人。” 海姆达尔没有告诉告诉他,最后那百分之十中的一些题目在约尔夫编著的《综合指导》上出现过,至于剩下的他就真的从来没碰到过了,总之凭借自己的积累和理解能写的都写满了。 海姆达尔不知道的是没碰到过的那些题目实际上来源于N.E.W.Ts这个级别,分别抽调于各国的考试管理局内比较精华的题库。海姆达尔才二年级,要不是那本《综合指导》他也不会有机会提前触及七年级甚至更加高深的学术领域。 海姆达尔其实已经领先了好几个年级,比校内所有二年级生都飞得早跨得远,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下午上完课以后三十二名学生再一次被召集起来,聚集在一起的同学都有些紧张,纷纷猜测是不是要出结果了。 这次召集并非卡卡洛夫校长带头,主持会议的人是考试管理委员会的一名考官。 这位考官不是拖泥带水长篇大论的人,会议内容相当简短,他告诉学生们,他们六人经过讨论决定明天加考一次实践考试,请在座的学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实践考试加考与否主要看该魔法学校学生的总体水平,他们走访的前三家魔法学校只有霍格沃茨加考了实践测试,其他学校都没享受到这资格。 加考就意味着笔试并非最终结果,如果明天的实践考试表现不错,说不定能平衡今天上午的不佳成绩,很多尖子生消沉的心思顿时活了起来。 主持会议的考官莞尔一笑,冷眼旁观片刻,故意痕迹颇重的在众学生脸上扫了一圈。 海姆达尔两臂抱胸看似波澜不惊,当该考官的目光扫到他脸上时,发现他一点异样的反应都没有,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或谄媚讨好或退缩胆怯,考官的目光不由得多停顿了一秒,海姆达至始至终表现得漠不关心。 谁知道他这一个小小的神游物外却阴差阳错的让该考官对他青眼有加,在考官心里这位学生小小年纪就这么不骄不躁,将来一定会有不错的发展。海姆达尔对此浑然不觉,他也不知道该考官已经暗暗记住了他的长相,转过头来就去打听他的姓名并且翻他的考卷了…… 第二天实践考试如期举行,开考时间和前一天的笔试相同,考试地点也相同。 三十二位学生被分成十一组,三个一入。六名考官中每两名对应一人。 海姆达尔被分在第七组,只好和其他未考的学生排在一起站在门外等待。 考完的学生不允许逗留,更不能和未考的学生有交流,考完以后需要立刻离开。等待的学生只好从出来的同学的脸部表情和肢体语言上作出判断。 海姆达尔发现每个人进去时很紧张,出来以后相对轻松很多,几乎没有消沉的苦瓜脸。就因为这,海姆达尔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这就是前期摸底考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招肯定还在后头。 没过多久,他和排在前面的两位师兄进入考场。 偌大的教室里就摆放了三张桌子和九把椅子,六位考官坐在桌子后,相距四五步远的地方摆放了三把椅子。 考官们或面带笑容或一脸严肃,两位师兄顿时紧张起来,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 “你们坐吧。”一名年逾花甲的老巫师指了指前方那三把座椅。 三个学生规规矩矩的坐好。 等海姆达尔一坐下来,耳畔就响起对面考官的声音,和他说话的正是那位率先发言的老巫师,奇怪的是除了这位考官的说话声,其他声音全都销声匿迹了。海姆达尔偷眼瞟了别人,发现两位师兄正全神贯注的听着什么,而他们各自面对的考官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但是海姆达尔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为了提高效率,防止相互干扰。”负责海姆达尔的两名考官对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是的,先生。” 老巫师拿起手边的一叠羊皮纸,海姆达尔眼尖的发现那是他的考卷。老巫师轻描淡写的瞄了眼考卷,然后抬眼看向海姆达尔。 “斯图鲁松先生,您认为您最擅长的课目是什么?” “魔咒学。” 老巫师略一沉吟:“不是黑魔法吗?” 看来他们之前曾经做过调查。 海姆达尔说:“黑魔法不就是魔咒吗?” 老巫师笑了一笑,然后继续问道:“您怎么看待贵校开设黑魔法这门课?” “没什么看法。” “那么您觉得黑魔法有必要学吗?” 海姆达尔反问:“您觉得魔药学有必要学吗?您觉得魔法史有必要学吗?还有那个天文学,有必要学吗?” 不止老巫师,他身后的那名中年考官也楞住了。 “我觉得这三门课根本就在浪费我的时间。”海姆达尔斩钉截铁。 老巫师很快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指出:“您偏科的有些厉害。” 一针见血。 海姆达尔很受伤。 一丝笑意在老巫师眼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捉摸不透,更别提垂头丧气的海姆达尔了。 “请您给我们展示一下您最拿手的魔法吧。”老巫师两臂抱胸往椅背上一靠,换了个相当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的望着海姆达尔。 “什么魔法都可以吗?” 老巫师点头。 海姆达尔向他们显摆了里格版“荧光闪烁”,三个光团在空中飘来荡去,随着海姆达尔的魔杖翩翩起舞。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元老级成员,老巫师目光平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还以为您会给我们展示一个会令人过目不忘的了不起的黑魔法。” 挖苦我?海姆达尔挑挑眉毛,真是个心胸狭窄的老头。 “越是基础的东西,它的存在价值就越高,而且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海姆达尔把魔杖收好。 老巫师的目光闪烁片刻:“那么再让我看看别的。” 这时候海姆达尔忽然发现另两位师兄早已不知去向,这组就他还滞留在教室里,而另两组考官这会儿无事可做,像看戏似的瞧着他。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海姆达尔问。 另两组考官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您难道不知道您正在考试吗?考试当然由考官说了算。”老巫师身后的中年巫师提醒海姆达尔。 老巫师发话了:“您再展示一个别的魔法我就放您出去。” 海姆达尔无语,敢情自己变囚犯了,还需要“放”。 在六名巫师的共同见证下,海姆达尔暴露了他阿尼玛吉的身份,化作一只威风又漂亮的白隼,在空中扑扇了两下翅膀,落回椅子上。整个变化过程转瞬即逝。 除了老巫师依旧若无其事,另外五名巫师颇受触动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谢谢您的配合,斯图鲁松先生。”老巫师淡然放行。 TBC 第190章ACT·222 被一陌生人当众揭发偏科,斯图鲁松室长觉得被掉了面子,从考场出来以后又钻到男朋友怀里搓脸了,威克多对此哭笑不得。 一众人等呼朋唤友的去了食堂,意思是要好好吃一顿,不管结果如何,考试已经结束了,不论成功与否,单单能被学校推荐来参加这场考试,在普通学生眼里就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成就了。 海姆达尔是参加本次考试的三十二位尖子生里年级和年龄最小的,同级的学生素来对他钦佩有加并寄予厚望,他的表现越优异,他们越觉得面上有光,再加上他副级长的身份,海姆达尔不知不觉间竟坐实了二年级领头羊的地位。 这让本就以他惟马首是瞻的部分一年级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海姆达尔的榜样性跟着水涨船高,剩下那部分一年级生也不得不在其面前收敛自己的行径。 当周围只剩下海姆达尔和威克多时,海姆达尔一改先前的含糊其辞,把考试的过程详细告诉了男朋友。 “我还是太不稳重了,被那老头一激就用了阿尼玛吉魔法。”海姆达尔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其实他并不想主动暴露阿尼玛格斯的身份,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心态不成熟上。 威克多摇摇头:“隆梅尔已经在冰岛魔法部给你注册过了,只要有心,他们会查不到吗?” 海姆达尔面色稍霁,但是眉眼间的郁色并未消除,可见安慰的力度还不够透彻。 “能被两个委员会派来抽考各魔法学校的尖子生,说明这六名考官都是有分寸的人,尤其是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里面的每一名成员都有很高的保密意识,什么能说什么不便说心里有数。”威克多分析道。“你只是在他们六人面前使用了一次阿尼玛吉,这和在公众场合下暴露不是一个概念。”威克多摸摸他的头发。“里格,你不要多想。” 海姆达尔楞楞望着他,然后胳膊一伸又钻过去搓脸了,一边搓还一边嘀咕:“早知道不找你寻求安慰了,我得反省,一定要反省,我必须反省!!!” 威克多哑然失笑。 六名考官没再逗留,结束了德姆斯特朗的考试以后迅速奔赴下一个考点。这场考试来的措手不及,去时一样干脆利落,仿佛落入水潭的一滴清水,仅仅带出了几圈涟漪。 除了三十二名在考场中滚了一圈的尖子生,其他人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四强赛第三场如期举行,由霍格沃茨代表队对战海德格拉克校队。 隆梅尔解决了一部分公事,终于在开赛前一天下午赶到了德姆斯特朗,令他懊恼的是儿子之前参加了那么重要的考试而他居然不在场,隆梅尔觉得又失落又窝火。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它不像从前接触过的那些考试,没有规律可循。”海姆达尔表示无奈。他没有把自己的推测告诉隆梅尔,那毕竟是自己的脑补,毫无根据,和卡罗说道说道就算了,全当玩笑之言。 “我会替你留意的。”隆梅尔对儿子说。 海姆达尔一点都不怀疑父亲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他赶紧摇头:“您就算知道了也别透露,我要等他们发通知告诉我。” “为什么?”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为难地看着父亲,恳求道:“您就答应了吧。” 隆梅尔温和一笑,海姆达尔松了口气。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迟疑的说:“爸爸,明天的比赛我能不能替霍格沃茨加油?”他曾经答应过德拉科替他为他们学校加油。 隆梅尔看他一副委决难下的纠结表情不由得大笑起来:“这种事你根本不用告诉我。”他拿手点了点海姆达尔的肚子。“放在肚子里谁都不知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了两声:“习惯了。” 海德格拉克和霍格沃茨的比赛当然不如德姆斯特朗参赛时那么有人气,凡是自家校队出赛,不管对手时圆时扁大家都会奔走相告一同前来观赛。 今天的观众席只坐了不到一半的观众,霍格沃茨毕竟不比来往甚密的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学生们的参与热情普遍不高,再加上之前刚刚经历了尖子生选拔的考试,卡卡洛夫自己没能及时把热情调动回来,使得本场比赛前期工作不到位,整个赛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面对此情此景,卡卡洛夫都不敢和隆梅尔搭话,一瞧见隆梅尔就躲得老远,仿佛人家是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隆梅尔早发飙了,但如果是卡卡洛夫,隆梅尔乐见其成。这位校长的聒噪程度能令人发狂,最可气的是还偏偏认为自个儿能言善道见多识广。眼下卡卡洛夫避不见面,反倒中了隆梅尔下怀。 坐在贵宾席上的隆梅尔拿眼一扫,看见坐在霍格沃茨观众席上的海姆达尔。只见他孤零零的坐在一片空荡荡的座位上,手举印有霍格沃茨盾形徽章的一面小旗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来晃去,猛然一瞧还真有点粉丝的架势。 隆梅尔好笑的摇摇头,对这孩子的拗脾气无话可说,加油的立场不同又如何呢?就算坐在一块儿也不耽误加油啊。 可惜海姆达尔不这么看,他认为他在替德拉科加油,那么暂时就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了,怎么能做那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 不一会儿,几个一年级生进了赛场,左顾右盼观望了好一阵子,表情挺茫然的。 “我们坐哪边?”坐在哪边就要为哪边加油,这道理他们懂,但是在很多一年级心里,霍格沃茨和海德格拉克几乎相当,都较为陌生。 “哎!坐那边!”其中一个一年级伸手一指。 另几个一看拔腿就往那边去了。 “斯图鲁松先生!”他们和海姆达尔打了招呼,然后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坐下。 海姆达尔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几面霍格沃茨小旗,分发到他们手里,几个一年级接过以后有样学样的摇起了旗子。 “斯图鲁松!”一声怒吼破空而来,海姆达尔惊讶的看去,几个一年级也是一脸的骇然,纷纷以为这人是来找麻烦的。 就见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副室长三步并作两步抢到海姆达尔眼前,指着他的鼻子喝叫:“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海姆达尔表示茫然:“我天天都在……” “你为什么不去研究室了?你还是不是实验研究室的室长了?太不负责任了!”副室长瞪眼质问。 “怎么没去了?” “不要狡辩!我每天下午都去,但是没有一次碰到你!” “喔,因为我现在改早上去了。” 副室长顿时张口结舌:“早上?” “对,为了把下午到晚上的时间积攒下来看书。”海姆达尔说到这里狐疑的瞧他。“你不知道?几个研究室的室长我都让人知会过啊。”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副室长楞楞的摇头:“没人告诉我……” “我每次想告诉你,你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话音落下,一个高个子的学生从副室长身后闪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个子比较矮小的一年级学生。 此二人正是实验研究室的两位助手:三年级的法利埃和一年级的凯恩。他们和海姆达尔说笑了一会儿,找位置坐下了。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副室长尴尬的摸摸鼻子,寻了个理由坐下,在接过海姆达尔递过来的霍格沃茨小旗以后抓着对方讲起了新一轮实验安排,好不容易逮到斯图鲁松室长,他怎可轻易放过。正因为此,跟随副室长一起来的飞天扫帚研究室的成员也加入了霍格沃茨这边的助威团,无意识的挥动手里的小旗。 原本空荡荡的席位一下子挤进来不少人,多数学生本就没有目标,看见熟人或者朋友就自然而然坐到了一起。然后海姆达尔的三位好友,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等等陆续加入到海姆达尔的加油阵营,霍格沃茨这边的啦啦团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逐渐壮大。 坐在主席台后的卡卡洛夫愈发的不敢和隆梅尔对视了,就连片刻的目光交错都尽可能的避免,为此隆梅尔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海姆达尔的招人效应一直持续到德姆斯特朗校队抵达观众席—— “霍格沃茨人气不小嘛!”喜欢凑热闹的邓肯吹了声口哨,当即拍板要加入进去。 “那就走吧。”威克多说。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种调调了?”邓肯纳闷,威克多素来喜静,他曾经还讽刺威克多未老先衰。 校队中的其他人纷纷给了他几个白眼,是不是忘带眼睛出门了? “没看到里格坐那儿吗?”到底是队长厚道,公布了答案。 于是乎,校队呼啦啦的加入到霍格沃茨阵营。 半个小时以后,两方人马骑着扫帚入场。 霍格沃茨代表队很吃惊,为他们莫名其妙的高人气吃惊。之前他们已经做好客场比赛遭受冷落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这么捧场。 相比较霍格沃茨的惊喜,海德格拉克就郁闷了,尤其是队长阿纳尔·斯图鲁松,他立刻驾着扫帚飞到观众席边。 “里格叔叔,你怎么能这样!”阿纳尔好似被抛弃的孩子,别提有多委屈了。 “我在替德拉科加油。”海姆达尔挥舞小旗。 “我们才是一家人。”阿纳尔提醒道。 海姆达尔想了想,毫不避讳的说:“我曾经答应过的,所以目前来说表弟比较重要。” 阿纳尔目光一沉,撇了撇嘴:“霍格沃茨根本赢不了。” 海姆达尔耸耸肩:“谁知道呢,就是输了也没办法。” “即使这样,你还是要为他们加油?” “我说了,我是替表弟加油。” 阿纳尔骑着扫帚飞走了。 “你这侄子挺有天分。”威克多忽然说。 “他不是我侄子。我正儿八经的侄子还没生出来。”海姆达尔对阿纳尔自来熟的脾性有些头疼。 不知道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预估结果,还是由于海姆达尔的“背叛”而受了刺激,海德格拉克校队一开赛就干劲十足,光是为了抢夺开赛后的第一个鬼飞球就气势汹汹地把霍格沃茨冲了个人仰马翻。 霍格沃茨代表队倒也镇定,吃亏以后迅速调整,尤其是他们的守门员反应较快,第一次破门后接连的几次危机都被他及时抢救了回来。 邓肯对这位处乱不惊的守门员给予了高度评价。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水平此前并不为人所知,自从参加了青少年魁地奇比赛之后才显山露水,专业人士纷纷给出了不错的评价,虽然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总体水准还是排的上号的,要不然也不会坚持到四强赛。这样的成绩已经够他们得一个E了。 但是本场比赛最为醒目的还是海德格拉克方面,场边的观众们纷纷露出迷茫的神情,为什么他们的找球手的打球风格这么眼熟呢,就好像……就好像看见了—— “另一个威克多·克鲁姆!”观众席的后排发出这样的声音。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德姆斯特朗校队的成员们一个个沉默下来,静静注视着场上的风云变幻。 没过多久,贝尔尼克的老搭档发表看法:“别说,还真的很像。” “就连停顿的动作都一样。”一位击球手附和。 “还有躲避游走球的方法。” “防止被夹击的瞬间加速。” “突然拉高扫帚向上飞。” “把游走球往对方找球手那里引。” “配合击球手击球的假动作。”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肯定以为你们在说威克多。”邓肯总结。 “无聊透顶!”观众席的后排又一次发出声音。 大家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惊讶的发现原来坐在最后排的是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魁地奇校队,令人侧目的是他们坐的地方和德姆斯特朗学生中间空出了一大截座位,这样痕迹太露的行为立刻勾起了德校学生们的逆反心理。 察觉前方投来的数道目光,该队的克劳斯队长扯了扯嘴角:“难道各位不这样认为吗?”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纷纷转回头来,霍格沃茨这边的观众席顿时陷入了沉寂。 卡罗低头在自己的八卦记事本上写下一行字:列国人士一如既往的爱给人出难题,且极端的不合群。 TBC 第191章ACT·223 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霍格沃茨稳扎稳打,不冒进也不退缩,在确保找球手安全无虞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从海德格拉克的包围圈中夺分,几番交手下来竟然也占了一些便宜,比分略有起色,似乎渐渐摸到了窍门。 “不愧是魁地奇强国,霍格沃茨的这些孩子们也是不凡呐。”贵宾席上的几个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的委员交头接耳,言谈间对霍格沃茨更高看了几分。(PS:罗琳大神是英国人,又是HP始祖,所以英国不强也强了) 穆斯塔法主席耐不住寂寞,也去凑了一脚:“霍格沃茨这次派了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学院的联合军,可惜这两个学院并不能代表该校的最强实力。我听说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魁地奇队才是最优秀的,他们连续多年蝉联学院杯冠军。” “落伍了吧!”一个委员顿时眉峰一挑。“斯莱特林上个学年就输了。” “喔?输了?”穆斯塔法倒也不在意。“输给谁了?” “输给格兰芬多学院了。” 另一位年轻的委员马上道:“就是有哈利·波特的那个学院吗?” “你知道?”那个爆料的委员转眼看来。 “知道。”年轻委员点头。“去年因为工作在英国魔法部待了一个月,几乎每个人嘴边都挂着哈利·波特的名字,英国的同事一直在我耳边吹嘘波特如何如何,总之是一位很有天赋的找球手,一年级就被直接录取并提升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正式找球手。” “了不起。”另几位委员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穆斯塔法暗暗点头,在这位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看来,任何一位有天分的球手都是值得注意的,不断吸纳新选手从而壮大联盟——这是所有委员的共同目标。至于这位波特先生未来会选择何种道路,会不会和魁地奇有关,他们却是无法干涉的。 穆斯塔法的目光向远处凝聚,在看见德姆斯特朗校队以及坐在他们当中的该队找球手时,主席先生不由得心神振奋,某些烦恼暂时烟消云散,就目前而言他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找球手更为看好,不知道威克多·克鲁姆能够成长到何种地步,穆斯塔法由衷期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天。 一旁的卡卡洛夫如坐针毡,他都不敢去瞧隆梅尔的脸色,这些委员什么不好议论,偏偏去捧霍格沃茨,捧过就罢了,居然还没完没了,看他们侃侃而谈的和谐氛围,他都不好意思插嘴去赞美海德格拉克。 马屁始终找不到落脚点,卡卡洛夫相当苦闷。 卡卡洛夫望着场内的比赛,感到万分不解,怎么看都是海德格拉克更胜一筹,分数也得的多,为什么他们却选择议论霍格沃茨? “从总体配合上来看,海德格拉克不如霍格沃茨,但从球员的个人技巧来看,海德格拉克的优势更明显。”贝尔尼克摸着下巴说。 邓肯点头:“霍格沃茨的优点是整体配合度高,他们的缺点恰恰也在这里。” “他们的防守能力比进攻能力强,因为缺乏攻击性,很多能够得分的反击机会没能利用上。” “谨慎挺好,一味的冒进很容易被钻空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多凄惨。”守门员候补说。 “说得好!”邓肯拍手,接着话锋一转。“可我怎么觉得别扭呢?” “总而言之,霍格沃茨就是一支注重防御的球队,这肯定是他们根据自身条件制定出来的打球风格。”贝尔尼克说。 “我明白。”邓肯点头。“但我就是感觉别扭。” 其他队员纷纷附和。 德姆斯特朗校队瞧着别扭不奇怪,因为他们的打球风格和霍格沃茨的正好相反,德姆斯特朗是一支注重进攻的队伍。德姆斯特朗校队比赛时,每位队员临场的第一个反应是“进攻”;第二个反应还是“进攻”;第三个反应仍然是“进攻”。他们的打球风格诠释了一个概念: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这是该队多年来以威克多为中心建立起来的比赛方式,作为一支攻击性强悍的魁地奇队,他们的找球手当然不会是躲在击球手后方时刻寻求保护的无能之辈,恰恰相反,威克多把找球手的能力挖掘并发挥得淋漓尽致,如何攻击,何时反击,追球手什么时候破门,击球手把球打向哪里,队里的人其实都是以他的行为为准,习惯于踩着他的节奏走,威克多·克鲁姆才是主导整支球队攻击规律的指挥者。 身为一名找球手,抓住金色飞贼只是粗浅的第一步。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压力,威克多急忙转头看去,就见海姆达尔歪着身子倚在他的臂膀上,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目光朦胧,眼皮半阖。 威克多莞尔一笑,像是早有预料,他伸手扶住海姆达尔的肩膀,将其揽住靠于自己怀里。 “你的表弟德拉科呢,不是说要替他加油吗?” 海姆达尔艰难地撑开眼皮,有气无力地挥动小旗。 威克多抓过他手里的旗子:“要睡就睡吧,我来替你加油。”里格前一阵为了复习天天熬到三更半夜,考试的前两天甚至直接读到天亮,当中一场囫囵觉都没睡过,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提神的魔药。 “不行。”海姆达尔抢过旗子,用力挥啊挥——闭着眼睛。 当他的手臂再度无力的往下掉时,威克多抓住那只拿旗子的手,帮他一块儿用劲。海姆达尔睁开一只眼,威克多对他轻轻笑了笑,海姆达尔沉默须臾后放弃挣扎,眼皮一合,没多久就梦游天际去了。 这一番动静自然逃不过周围人的眼睛,众人暗暗惊讶,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下居然也能睡着,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一年级的凯恩盲目崇拜地暗赞:不愧是室长! 莱昂叹口气,他先前也劝过里格,反正霍格沃茨本就不被看好,多他一声加油也不会提高实力,还不如留在寝室补眠,可他不听,结果还不是睡着了。 正胡思乱想,卡罗碰碰他的胳膊,朝那方抬了抬下巴。 莱昂不明所以的看去。 周围一圈学生都看见威克多·克鲁姆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乳白色滚边的柠檬黄小布包,看起来像一个迷你手袋,他把布包丢给坐在另一侧的克鲁姆队长,队长打开布包,从里面拽出一个枕头,不一会儿又扯出一条羊毛毯子。枕头、毯子和布包同一花色,显然是一套的。 众学生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巫师旅行用具,而且这年头谁还用这玩意儿啊,在年轻巫师们看来这类功能单一的旅行用具早该被淘汰了。 威克多轻手轻脚的把枕头掖在海姆达尔的脑袋后面,又为他盖上羊毛毯子。做完这一切以后犹如了却了一桩心事,就抱着怀里的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继续看比赛,当中还不忘晃几下霍格沃茨小旗。 海姆达尔的三位好友相互看看,继而噗嗤一笑,转回头来接着看比赛。 不远处的贵宾席上,目睹这一切的隆梅尔目光闪烁神情莫测,片刻后,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与此同时,场中惊变突现,一只游走球由下而上砸飞了霍格沃茨的一位击球手,该位击球手猝不及防,被大铁疙瘩击中前胸,横飞出去以后连人带扫帚在空中旋转了360度,然后乓的一声撞在海德格拉克那方的观众席的围栏前,顺着围栏滑下去摔在地上,那边的观众被骇得尖叫连连。 队员下场并不会阻碍魁地奇的进行,魁地奇比赛中是不可以把队员罚下场的,主裁判也没有这个权利,魁地奇有七百种犯规方法,只要在七百种的允许范围内,只要你不弃权,比赛照旧,这项运动就是这么的野蛮和缺乏纪律性。 海姆达尔不喜欢它的原因也在这里,非常的危险,魁地奇比他上辈子所知道的所有运动都要危险一百倍,因为它没有所谓的运动精神,全力争胜和公平竞争在魁地奇比赛里那就是两个屁。一旦上场就没有了保障可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个球飞来砸在你的脑门上——倒霉的或许当场就毙命了。 如果可以,海姆达尔并不想让威克多去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当,简直比抢银行还令他提心吊胆。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威克多热爱魁地奇,实际上他身边的男人都爱它,贝尔尼克对它情有独钟;邓肯用魁地奇来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德拉科一升入二年级就迫不及待的加入了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斯诺视它为一生的职业追求;威克多更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魁地奇事业中,打算拼搏出一番天地。 海姆达尔尤其不敢和威克多说这些,他知道威克多的想法——那样的想法让他很受触动,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有丝毫的异样流露。 睡觉是逃避的好方法,但真正碰到威克多的比赛他又催眠无能了,事实上他也不敢睡,生怕错过了什么…… “再睡一下吧,还没结束。”威克多抚了抚他的额头。 海姆达尔不去看他的眼睛:“霍格沃茨有人下场了?” “对。” 海姆达尔闭上眼。 “你不舒服吗?”威克多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海姆达尔暗暗叹了口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掩了下去,他摇摇头,伸了个懒腰后坐起来:“还是床上更舒服。” 威克多轻轻一笑,注意力又一次被场中的争斗夺去。 海姆达尔拿过他手里的小旗子,为霍格沃茨呐喊助威。 金色飞贼出现的那一刻,霍格沃茨的找球手塞德里克先阿纳尔一步动了,阿纳尔反应极快,并没有马上加速追上,而是给本队的击球手打了个手势,两名击球手眼明手快的把挥着球棒把游走球反复朝塞德里克的方向抽打过去。霍格沃茨的击球手以一敌二很是吃力。在海德格拉克击球手的骚扰下,塞德里克很快失去了速度优势慢了下来。 阿纳尔看准时机追上,迅速和塞德里克的速度持平。 金色飞贼已然唾手可得。 二人同时出手,两把扫帚的尾端撞在了一起,塞德里克的扫帚被稍稍撞偏了轨道,尽管他很快赶超上来,却为时已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这些微的差距使得他和小金球失之交臂。 阿纳尔看着手心里的金色飞贼,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海德格拉克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就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撞进四强,他知道这场比赛对于学校的重要性。 当他兴冲冲的转过脸来想要朝霍格沃茨观众席那边炫耀自己的成果,却发现海姆达尔静静目送霍格沃茨代表队黯然下场,都没往自己这儿瞟上一眼,阿纳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感觉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手里越捏越紧,要是金色飞贼有感觉,这会儿早哇哇叫疼了。 继布斯巴顿之后,欧洲三大中的霍格沃茨也止步在了八强赛。 这样的结果和当初人们预估的不太一样,很多人认为四强席位欧洲三大至少能占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特别参赛组的两支队伍分别把欧洲三大中的两大一前一后的踢掉了。 赛后,阿纳尔侄子居然跑去告状,拉着隆梅尔痛斥海姆达尔的不是,还给他扣了个“背叛家族”的帽子。 海姆达尔心想这小子也不小了,还比自己大三岁,怎么这么幼稚! 阿纳尔如果和真正的家人告状可能会有成效,比如他爷爷,那是出了名的溺爱孙子,肯定二话不说就把罪给海姆达尔坐实了,可惜阿纳尔没找对人,隆梅尔溺爱儿子的名声一样出名。 “只要里格愿意就行。”隆梅尔不耐的抿直嘴角,他可不是克洛纳,愿意听他对自己唠叨。 “我们才是一家人!那个表弟算什么!”阿纳尔的口气不自觉的有些冲。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 隆梅尔不咸不淡的说:“我和里格才是一家人!你又算什么!” 阿纳尔大惊失色:“我们……我们都是斯图鲁松……” 隆梅尔毫不留情:“我没孙子!” 阿纳尔脸色一变,接着哀嚎一声反身冲出抱住了里格,委屈的哭喊:“里格叔叔,你爸爸欺负我!” 海姆达尔大叹,这小子的应变能力也太强了。 TBC 祝大家兔年欢腾,吉祥如意^_^ 第192章ACT·224 “班戈先生。” 加迪夫·班戈停步回头望去,不意外的看见一个白眉长须的老者从后方缓缓走来,星空色斗篷长长的沓在地上,脚上带搭扣的靴子每走一步就会在大理石地面上叩出“嗒嗒嗒”的响声。 “早上好,班戈先生。”老者说。 “早上好,虽然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班戈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又迈步走了起来,老者跟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邓布利多教授?” 白发长须的老者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我也是逼不得已,几乎每个国家的分会主席都在向我打听这次考试的结果。”邓布利多慢慢道。 “我明白,几乎每个国家的巫师考试管理局都给我们写了慰问信。”班戈冷漠的挑挑眉毛。 邓布利多停顿片刻:“那么结果呢?” 班戈置身事外般的说:“目前还不打算马上给他们写回信。” 邓布利多的表情依旧和蔼,不过他眼中的光芒似乎多闪了几下:“教育委员会那边刚刚通知我他们已经出结果了。” “那真是抱歉。”班戈貌似无辜的说。“我们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就是这么的行动迟缓,这么的缺乏效率。” 邓布利多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水晶壁灯:“至于回信的时间……” 班戈立刻指出:“我昨天已经接到英国巫师考试管理局的问候信了,记得替我谢谢他们。” 邓布利多无奈的摇头。 班戈这时忽然止步,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大门就在前方。 班戈说:“我就不送您了,邓布利多教授。” 一道银色的眉毛微微翘起,不过他的愉快表情还是没有改变:“不请我进去坐坐?” “没地方。”班戈一副铁面无私的架势。 “好吧,那我就先去教育委员会那边看看吧。”邓布利多貌似兴高采烈的转身离去。 班戈目送了几眼,然后走上前去推开了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樱桃木大门。 迎接他的是满世界纷飞的纸片。 大门在他身后合拢。 这里是位于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大楼地下一层靠东最顶端的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办公室,该委员会是巫师联合会下属的十一个组成部门之一,自国际巫师联合会创立之初就已存在。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主要职责就是监督国际巫师教育委员会的工作情况,换句话说就是给全天下的巫师们出难题。 教育委员会精心编纂的教科书在他们手中变作为难人的道具,他们手中的试题是激发教育委员会改良教材的推进器,两个部门可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且喜欢相互较劲。 就好比现在,堆积到天花板的书山正不断的向房间里喷吐碎纸片,雪花一样的纸片在头上洋洋洒翩翩起舞,但始终不会落在地上。这些碎纸片的前身就是各国已经遭到淘汰的教科书,书本一旦被堆放到书山上,等待它的就是被撕成碎片。 据说教育委员会办公室里也有类似的玩意儿,只不过那里喷吐的不是教科书碎片,而是试卷碎片。 “怎么样了?”班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询问周围的同事。 “我们已经尽可能的参考教育委员会的阅卷结果了,但是分歧依旧存在。”一位身穿亚麻色长袍的女巫把两份阅卷结果放到班戈眼前。 班戈面无表情的拿起教育委员会的评选结果,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上面每个人的各科成绩都写的一清二楚。然后他又拿起自己部门的评定结果,他很快找到了分歧点。 班戈冷笑起来:“教育委员会的人真是有意思,他们不是一直宣扬在教书育人的问题上要一视同仁吗,这结果算什么?” 那位女性巫师回答:“教育委员会一直不满德姆斯特朗自说自话的开设黑魔法这门课,甚至还自己编写教材,所以就……” “黑魔法不是分属魔咒学吗?什么时候单独分出来自成一派了?你让教育委员会给我找本黑魔法教科书,不然别跟我来这套!” 女巫想笑又不敢笑,班戈先生不是强人所难嘛,教育委员会自从诞生之日起就没有给黑魔法单独编写过教材,目前德姆斯特朗使用的黑魔法教材都是从原来的综合魔咒学里衍生出来的。 班戈把教育委员会的评定结果推了出去:“跟他们说,如果他们和我们的结果不保持一致,公布中选名单的日期就无限往后推——”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对了,邓布利多眼下就在那里,让我们的首席魔法师评评理,这一回可不是考试管理委员会故意刁难人。” *** 青少年魁地奇比赛的欧洲四强已经出线,分别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以及来自葡萄牙的苏亚雷斯魔法学校。 苏亚雷斯的出线出乎众人预料,赛前大家普遍看好的匈牙利在比赛中一反常态,表现得轻浮急躁,原本一直压制的比分在金色飞贼出现的前一刻被扳平,找球手更是没能顶住重重压力水准大失,竟然在追球途中失去了小金球的踪迹,在原地茫然悬停了一阵,就在他犯傻的时候对方的找球手抓住了金色飞贼,结束了本以为毫无胜算的比赛。 于是乎,苏亚雷斯这匹后来居上的黑马,踢翻了原本已稳操胜券的匈牙利,登上了四强宝座,将和另三家校队争夺欧洲赛区的决赛权。 匈牙利的失败令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赔了不少钱,愤怒之下大家群起而攻之,怒斥匈牙利的急功近利,本就垂头丧气的匈牙利更是片刻都不敢停留,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比赛到这里已经无须去抽签了,四所学下将依照四强赛的排列顺序决定下一轮的对手。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VS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学校 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VS苏亚雷斯魔法学校 上述两场比赛的胜者将角逐欧洲赛区的冠军获得者,领去通往世界比赛的入场券。 “终于能碰上像样点的对手了,要是就这么一路获胜下去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列支敦士登的克劳斯队长面对看板这般说道。 身后的队员们纷纷笑了起来。 同样立于看板前的海姆达尔闻言撇撇嘴,怎么这么不巧,早知道等这些人走了以后再过来了。 德姆斯特朗的别的学生也是一脸的不快,真是群讨厌的家伙,真该被好好教训一下,就因为这,大家对自家校队的胜利更执着了一分。 克劳斯队长不经意的一抬眼,发现了几步开外的海姆达尔,他眯了下眼睛,犹豫了一下朝海姆达尔那边走去,刚要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了。 “斯图鲁松!”学生会副主席让·塔内斯塔姆急冲冲的走来。 海姆达尔很惊讶,发生了什么,在他心里副主席就是波澜不惊的代名词。 “校长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海姆达尔心里一动,模模糊糊的有了点预感,但是强压着没敢表现出来,就怕出了洋相还空欢喜一场。 他不言不语的尾随在副主席身后匆忙离去。 看板前的其他学生立刻议论起来。 “你认识那个斯图鲁松?”列支敦士登校队中有人问克劳斯队长。 “我不认识,我的族兄亚当认识。” 那人又问:“既然不认识,你还跑过去和他搭话?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喜好了?” 克劳斯队长露出一个冷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那人一楞:“这斯图鲁松似乎在学校里挺受欢迎的。” 克劳斯队长讥诮的反问:“看不顺眼需要理由吗?” 那人没再吭声。 *** 海姆达尔一进门就发现不仅两位校长在,各科教授也在,在他进门的同一时刻,十几双目光刷地凝聚过来,他的心陡然悬高,某个念头呼之欲出。 海姆达尔使劲咽了烟嗓子,略显拘谨地走了过去。 “恭喜你,我的孩子。”卡捷宁到底向着他,不再用沉默折磨他,当即公布了答案。 一封信从卡捷宁手中飞出,落在海姆达尔伸出的手掌上。 这一举措却令卡卡洛夫失落不已,仿佛被抢去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海姆达尔定定的看着手里的信,乍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白色信封,但是摸在手里却能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无论纸张还是剪裁皆十分的考究,与普通信封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信封上有一排用孔雀蓝色墨水写就的字迹:国际巫师联合会承认的特级学校——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收。 “可以吗?”海姆达尔无比激动地抬起头来看向校长和教授。 教授们都笑了起来。 “当然,这是寄给你的信,快点看看,然后告诉我们结果,我们都等不及了!”卡捷宁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海姆达尔翻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信纸—— 国际巫师联合会下属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主席:加迪夫·班戈 亲爱的斯图鲁松先生, 我谨代表部门内的所有同事非常荣幸的通知您,您的试卷已经通过了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审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 读完此信件以后请尽快给我们答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耽搁,请确保您的信使能够承受普通的长距离飞行。 您忠诚的, 马莉·米勒兰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主席助理 信的内容很简短,海姆达尔却看了三遍,在确保自己没有走眼以后他抬起头来,校长和教授们的眼睛一直没从他身上或者说从他脸上离开过。 “上面怎么说?”卡捷宁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寄信过来就说明了问题,不通过是接不到信的。 “信里说我通过了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审核。” 卡捷宁眉毛一挑:“只有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 海姆达尔点头。 教授们面面相觑。 “把信拿来我看看。” 海姆达尔依言而行。 卡卡洛夫还有一众教授纷纷凑了过去,把卡捷宁团团围住。 “确实只有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落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伊·洛朗狐疑的说。 “照理说这次的通知应该是两个委员会以联合的名义一起发出去的,就像上次的审核考试,他们就是联合出动。”卡卡洛夫也觉得很蹊跷。 “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他们发信的时候发错了,等会儿说不定会收到巫师教育委员会的追加信件?!”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拉蒂瑞教授异想天开的说。 在场众人不予置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是金。 拉蒂瑞教授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抿抿嘴,不吱声了。 “行了,我们再瞎猜也没用。”卡捷宁排开众人,把信还给海姆达尔,并对他说:“你快点写封回信,不要在信里多问什么,既然他们说通过那就是通过了,至于是一个委员会还是两个委员会都无关紧要,我相信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发伪造信,也没有必要弄虚作假。” 海姆达尔乖巧的点头,不用吩咐他也会这么做。 离开前,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学校只有我收到信了吗?” 卡卡洛夫很是郁闷的叹口气,答案不言而喻。 TBC 第193章ACT·225 班戈先生正愉快地享受他的下午茶时间,餐盘和餐巾在桌面上被摆放的一丝不苟,糖罐、奶罐等容器排成一道弯弯的弧线,银色的器具被擦拭的光可鉴人。班戈先生在四层高的白色镶金边的托盘架上挑选了一碟洒着雪白色糖粉的菱形巧克力小蛋糕,他用迷你小叉子从蛋糕上挖下一下块,迫不及待的塞入嘴里时,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握叉子的手一抖,蛋糕“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班戈的脸当即沉了下来,面目狰狞的回头,却发现身后之人比他还凶神恶煞。“喔,是你啊。”随便敷衍了一句,把头转回来,举起叉子继续幸福的午茶时间。 身后之人气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对着那貌似无动于衷的班戈先生咆哮:“班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鬼知道你在说什么……”班戈心不在焉的嘟囔。 “别跟我装傻。”那人扯住班戈的胳膊,把他使劲往外拉。“跟我走!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事情往上面捅,请各分会主席来评理!” “你个为老不尊的!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平白给旁人看笑话!”班戈知道这老头平素是最爱面子的,谁知道对方这回是铁了心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面不改色。 “算你狠!”班戈用力推开对方,抚顺袖子上的皱褶。“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是要说法吗,去我的办公室说吧。”他可以不要脸,自己可没这觉悟。 二人进入地下一层的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办公室,拼命往外吐纸片的书山让本就面沉如水的某人更加不痛快了,他冷冷的瞥了眼书山,一点都不客气的找了张椅子往那儿一坐。 班戈“请坐”的手势也就没使出来,于是自己也坐下了。 这个时间正是联合会的下午茶时间,员工们都跑出去喝茶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两个老家伙面对面,谁都不先开口,隐隐有相互较劲的意思。 终究还是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按捺不住,拍案道:“你凭什么擅自做主?” 班戈翘着二郎腿,两手交握置于膝盖,也不和对方兜圈子,坦然道:“因为我们需要。” “开什么玩笑!想用这句话打发我?没那么容易!” 班戈面色不善的瞪起了眼睛:“我们考试管理委员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闻言脸都气红了,吹胡子瞪眼的喝道:“别用你那个破主席的身份压我,没用,主席了不起吗,我也是主席!” “原来你还记得你是谁啊。” “什么意思?” 班戈冷笑:“如果这次考试只是你教育委员会一家承办,我自然无权干涉,可惜事实并非如此。这么点事情要是闹得人尽皆知也太难看了,对我们两家的声誉也极为不利,无非是大家都做了手脚嘛,你想拍邓布利多的马屁我不想过问,你既然偏袒了霍格沃茨,那就没有立场对我横加指责。” 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面容一僵,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不要胡说!”眼中充满了不安。 班戈摊摊手:“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沉默片刻,心有不甘的放低姿态:“我们已经对德姆斯特朗放宽了尺度,你就不能把你的小动作收回——” 班戈瞟了他一眼,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心里咯噔一下,讪讪的住了嘴。 “开玩笑。”班戈说着就笑了起来。 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面色不佳的起身。 “加西亚先生。” 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主席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您真是善解人意。” 加西亚主席脸色一变,赶在爆发前匆匆告辞而去。 班戈先生刚准备拿出怀表瞧时间,他的助理马莉·米勒兰走进办公室,把一封信件放在上司面前。 班戈瞄了眼信封,诧异地抬眼:“他应该昨天才收到通知吧?” 马莉微微一笑:“他的信使是一只成年女王鹘。” 班戈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然后摇头感叹:“那种快绝迹的东西都能给他弄到,真是……” “他还养了只客迈拉兽。” 班戈朝助理眨巴眼睛:“类客迈拉兽。” 马莉噗哧一笑:“对不起,是我弄错了。” 过了一会儿,班戈问马莉:“你觉得我们把工作场地选在哪里比较适宜?” “不在总部吗?” “你认为这里适合让那些学生过来?” 马莉看了看无论怎么整理都显得杂乱无章的办公室,然后点点头,确实不适合。而且巫师联合会总部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允许进入的手续办理起来很花时间。 马莉瞧着笑容满面的上司,勾起了嘴角:“您已经有答案了?” 班戈望着天花板上的环形吊灯,发出感慨:“让我想想,我上一次看魁地奇是在哪一年?” *** 两位学生同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校长和一众教授不由得喜笑颜开,与此同时,盘踞在他们心头的疑惑更浓了。 拉蒂瑞教授表示茫然,莫非她一语成谶了? 前一天海姆达尔刚刚收到通知,第二天上午,又有两封信件被送至德姆斯特朗。不同于前一天的古怪,这次的信件从里到外规规矩矩,抬头使用的是两个委员的名义,落款也是两个主席共同签署的。 被选中的两名学生分别是六年级的卢塞和七年级的让·塔内斯塔姆。 这两位被选中倒也在众位教授的意料之中,问题是前一天以单方名义发出来的通知又是怎么回事? 打发了中选的两个学生以后,卡卡洛夫说:“难道昨天那信真的搞错了?” 事到如今,他们想不沿着拉蒂瑞教授的思路走都不行了。 卡捷宁倒是镇定,摆了摆手:“如果真搞错了,考试管理委员会早就采取行动了,绝不会放任不管。” 教授们面面相觑。 “其实照那封信的字面意思去看,就能看出一些名堂。” “您的意思是?” “我猜考试管理委员会看上了斯图鲁松,教育委员会却没看上。” 罗伊·洛朗皱起了眉毛:“您是说他们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卡捷宁点点头:“要不然也不会以单方面的名义发通知了。” 卡卡洛夫很纠结:“那么斯图鲁松到底算通过还是没通过?我们学校被选中了三个人还是两个人?”这一点很关键啊,出去炫耀需要一个准数嘛,不能信口开河,他伊戈尔·卡卡洛夫还是很有原则地。 *** 里安使劲向那些交头接耳的高年级同学甩眼刀子,他们脸上的幸灾乐祸让他很恼火。 “太可气了!”里安忿忿不平的拔回目光,转头之前又恶狠狠的瞪了几眼。 “这种人多了去了,你瞪的完吗?”虽然莱昂也想抽他们几个耳刮子,但是他拒绝做缺乏效率的事情。 “我就奇怪了,校长也没说里格收到的通知书是假的,他们怎么能嘲笑的起来。”卡罗做事讲究真凭实据,无凭无据的东西在他看来不值一提,更遑论借题发挥了。 “嫉妒呗,还能是什么。”里安大声冷哼,然后故意拿眼睛去扫那些师兄。“只有没本事的人才老是去惦记别人的成果,妒忌别人!” 此言一出,食堂内的众多高年级学生顿时有些狼狈,一部分人低下头去装聋作哑,另一部分片刻之后目露寒光,几个高年级生趁着里安他们眼下势单力薄就站起来朝长桌那边走去,估计是有了教训人的念头。 莱昂弯起嘴角冷笑,此举顿时吓阻了几人。 没出息!其他高年级生纷纷鄙视那几个临阵退缩的,刚一转头,就发现在食堂内滞留的二年级全部自发地站到了长桌前,把卡罗几人挡在身后,并对他们怒目而视。 这群带头闹事的高年级生发出冷冷的嘲笑:“真没看出你们还挺团结。” 凯恩等几名一年级生一进入食堂就觉得气氛有异,在看清了局势以后当即跑到长桌前,也参与到拿眼睛鄙视高年级生的行列。 “你们要干什么!”凯恩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平日里看不过去的事情他也会挺身而出加以指责,这是海姆达尔当初选中他的原因之一,一个心地良善,富有正义感的小子。 “这不是斯图鲁松的跟屁虫吗?今天怎么没跟着你的室长先生屁股后面转悠?不会被开除了吧?这才几天啊?”这群高年级生纷纷狂笑起来。 凯恩气得满脸通红。 “一年级的滚一边去!你没资格跟我说话!”带头闹事的高年级生斜眼道。 “那么我这个当事人有没有资格?我不是一年级,而且这两天你们嘀嘀咕咕的就是在说我吧?” 凯恩眼睛一亮,激动的朝门口看去:“室长!”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摸口袋…… 闹事的高年级生顿时脸色大变,带头大哥更是慌忙后退好几步,眼睛死死瞪着海姆达尔掏口袋的动作。 海姆达尔在长桌前停步,眉毛一扬,带头大哥又退了一大步。海姆达尔慢慢抽出手,摸出了一条深紫色的男士手绢,擤了擤鼻涕,淡定的自言自语:“这鬼天气,好像要感冒了。” 闹事的几人刚才那如临大敌的表现顿时成了笑话。 低年级的学生们确实笑得肆无忌惮。 卡罗十分肯定的点头:“我们这才叫借题发挥。” 那几个高年级生尴尬的想钻地缝,带头大哥目光不善的剜了眼若无其事的海姆达尔,不敢再作逗留,带人灰溜溜的跑了。 等他们跑出一百多米,其中一个高年级生才懵懵懂懂的问:“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走难道等着吃斯图鲁松的黑魔法吗?”带头大哥愤怒的咆哮。 “斯图鲁松的黑魔法很厉害?” “你可以去试试!”带头大哥的眼睛都瞪红了。 旁边一人忽然道:“据说这次斯图鲁松被选上的原因就是黑魔法。” 那人继续发挥他的求知精神:“啊?他真的被选上了?” 其他人纷纷翻了个白眼。 “对!他确实被选上了!是拉卡利尼先生说的,你不也在现场吗?!你TMD再说斯图鲁松我就给你吃一个黑魔法!”带头大哥忍无可忍。 那人沉默片刻,在对方凶狠的目光下为难的对手指:“可是我还有个问题……” 带头大哥立刻去掏魔杖。 这人赶紧求饶:“不说斯图鲁松!” 带头大哥大手一挥:“讲!” “他不是没选上吗?怎么又变成选上了?” “我掐死你!”带头大哥怒了。 那人一边挣扎一边委屈的大叫:“我没有说‘斯图鲁松’啊!” “你还讲!!!” *** 当天晚上海姆达尔一下子收到了好几封信,来自父亲的,来自斯诺的,来自德拉科的,来自卢娜的,就连不喜欢写信的罗恩也寄来了一封信……还有一封奥拉尔带回来的班戈先生亲笔书写的回信。 几封信的主题较为一致,都是为了这次双委员会举办的考试。 隆梅尔和斯诺写的是祝贺信,毫不吝啬的表扬了海姆达尔一番。与此相反,后三封是安慰信,对他的落选表示惊讶和不信,尤其是德拉科—— “我把那张各校通过人员的名单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上面居然没有你的名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我能入选我一点都不吃惊。但是梅林啊!那个泥巴种居然也能选上,为什么却没有你?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德拉科的信到最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得出他是真的想不通,并为其“落选”感到不平。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收好信,分别给父亲、斯诺、卢娜以及罗恩写了回信,至于德拉科…… “不给你表弟写回信?”威克多好奇的说。 海姆达尔摇摇头:“不用了,也许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就算不知道也不要紧。” 威克多把头埋入他的肩窝,亲吻他的脖子:“真是个坏孩子。” 海姆达尔拿起班戈先生写给他的回信,嘿嘿笑了起来:“德拉科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真有点迫不及待了。” 望着他愉悦的侧脸,威克多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白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校队那里,虽然后来贝尔尼克带人去找那几个闹事的同学聊了人生,威克多依然感到芒刺在身如鲠在喉。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是隆梅尔在学校,那些人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再度意识到了当中的差距,他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TBC 第194章ACT·226 “实际上这里和霍格沃茨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气温低点,积雪多点,女孩子少点,喔,不,不是少,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但是这又怎么样呢,这里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不是地狱……” 尽管这儿的环境和书中描述的地狱并无二致。 一阵风呼啸而过,赫敏在凛冽的风中打了个哆嗦,她拼命对自己说:“别紧张,放松,放松,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喔,赫敏·格兰杰,别这么没出息……” 走在她身后的德拉科避无可避的把她的自言自语尽收耳底,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几次都放弃了。不经意的抬眼和身侧的一名拉文克劳学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浓浓笑意——显然他也听见了格兰杰那妙趣横生的悄悄话,该名拉文克劳的学生与德拉科对视不超过一秒钟,而后二人同时拔开了目光。 德拉科迅速抛开这些,他不想让不愉快占据他的脑海,一丝一毫都不可以。他要把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下去,因为他马上就能见到里格了。 为了这一天,他忍受了种种磨难和艰辛,德拉科认为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马尔福家族的奇迹,他觉得他很有可能开创了历史,在此以前,马尔福家的人绝不可能把自己置身于这种境地——不得不和泥巴种同坐一辆马车。 或许是为了让他们领略雪国风貌,从里到外的感受一把德校风采,马车只把他们送到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大门前,他们身后是一架直通山区外沿的石桥,石桥下是终年不化的冰层。 这些来自外校的学生忍不住举目四顾,透过纷纷扬扬的雪花,他们看见了被白雪覆盖的模糊的黑色山峰,连绵的山巅像野兽的尖牙,透着丝丝狰狞和阴森,厚重的深灰色乌云在山腰环绕堆积,明亮的闪电在云层间若隐若现。隆隆的低沉雷声仿佛是大山发出的咆哮,在刺骨寒风的吹送下响彻天际。 这里没有太阳,一切都被阴影所覆盖,一个冰冷、灰白的世界。 德姆斯特朗的气候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恶劣一百倍。 赫敏抬头望去,高耸的门头两侧各蹲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有翼怪物,身形巨大,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腾空而起。赫敏想破了脑子就是辨认不出这是什么神奇动物。 “听说这两个石像是德姆斯特朗的监视者,德姆斯特朗创立之日起就盘踞在此了,只有纯血统的巫师才能从它们的监视下安全的走进门里,非纯血统的巫师一旦从下面走过,很可能就——”话语戏剧性的停顿,引发出一连串抽气声。 赫敏瞪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骇然,她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身后猛地响起一声痛呼,赫敏又是一惊,刷地转身,就看见德拉科·马尔福一边甩脚一边对她怒目而视。 “没长眼睛吗?”德拉科眉头紧锁的低喝。 赫敏脸色发白的道:“对不起……” “以后走路看着点!”德拉科一反常态的没去为难她,而是目光一转,冷冷的瞪着那个说话的男生。“你不要拿凭空捏造的话吓唬人,欺负我们霍格沃茨的学生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那男生扯出一个冷笑,不再说话。 德拉科蹙了下眉心,发现这人的校服很陌生,认不出是哪所学校的。纳闷的转回头,就看见赫敏·格兰杰张口结舌的望着自己,德拉科觉得她的表情真是蠢极了,于是不快的丢了句:“干什么?” 赫敏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感谢的话。 德拉科鼻子一翘,大少爷的范儿又起来了。 赫敏一见他这样反倒松了口气,还是这样的马尔福比较正常。 “班戈先生!”一声热情洋溢的呼唤从门洞里传来,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像迎接亲人那样飞奔了出来。握住班戈先生的手却不等人家开口讲话,他就急不可待的把头一扭,对一行二十个来自不同学校的孩子兴奋的喊道:“孩子们,欢迎你们来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孩子们很捧场的露出了笑容。 卡卡洛夫的小宇宙燃烧的更加炽热了。 莫名其妙的被晾在一边的班戈抿抿嘴,把自个儿的手抽回来,一抬眼就看见记忆中那道桀骜不驯的身影正向他逼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眸光一紧,反射性的去掏魔杖。 卡捷宁淡定的对他说:“世界和平。” 班戈一怔,然后一脸的恍然。 卡捷宁笑呵呵的伸出手:“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班戈看着那只手,片刻之后慨然一笑,握了上去:“原来你还活着啊。”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比你早进棺材。” 班戈摇摇头,他不刺自己两句肯定不开心。 “我请你喝茶,对了,我有个朋友给我带了一包威尔士的咖啡,要尝尝吗?”卡捷宁摆了个请进的手势。 “那还等什么。孩子们,跟上!”班戈迈步走进德姆斯特朗。 身后的学生呼啦啦的跟着往里走,卡卡洛夫的演说还没发表完,只好讪讪住了嘴,无精打采的跟了进去,等待发挥余热的时机。 他们首先看见的是披挂着四家魔法学校徽章旗帜的魁地奇球场,可惜这二十名学生的母校都没能享受到此等殊荣。 德拉科望着那一面面迎风招展的五彩旗帜,在亲眼见到比赛场地之后,平复的心潮不受控制的翻涌起来。霍格沃茨的败绩让他又是遗憾又是伤心,虽然嘴里不肯承认,但他终究是霍格沃茨的一员。 这时,一群身穿德姆斯特朗校服的学生从球场中走了出来,德拉科顿时眼睛一亮,高声道:“克鲁姆先生!” 同行的另外十九名学生闻声立刻看了过去,有几个孩子当场就激动的叫了起来。 威克多和贝尔尼克同时转过头来,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他们脱离校队一前一后的走来。 站定以后,威克多和贝尔尼克向他表示了问候。 来自其他学生的艳羡目光让德拉科暗爽不已,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笑道:“你们是刚刚训练完毕吗?” “不是,现在的场地已经不可以随便使用了,我们就是偶尔集合开个会议讨论讨论。”贝尔尼克轻描淡写的说。 德拉科点点头,他懂,肯定是在研究战术。 “你们来的比预期的要早。”威克多说。 德拉科迫不及待的问:“里格呢?” 威克多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这时间还在上课。” 德拉科兴奋的表情忽然消沉了下去,为难的开口:“他……嗯,我是说里格,他还好吧?” “今天中午一口气吃下去一整只烤鸡。”威克多说。 德拉科听了顿时傻眼。 “午休结束前突然开始肚子疼,折腾了半天,终于肯去医务室,把校医开的药吃下去以后才止住了腹痛。” 德拉科犹豫了:“这个……” “你就当没听到,不小心说漏嘴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德拉科点点头,然后茫然地想,他这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贝尔尼克忽然用胳膊肘推了推威克多:“哎,那小子是不是那个,想不起来了……就是邓肯的那个一表三千里……” 事实上威克多也想不起来了,但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原本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后来被开除的那个?” “对!叫什么来着?”贝尔尼克想的眉毛都纠起来了。 威克多摇头。 德拉科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们议论的就是刚才睁眼说瞎话的男生。 贝尔尼克拉回目光,看见德拉科也在看那个不知名,就靠上去小声嘱咐:“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还害的里格受伤,平时离他远点。” 德拉科面色一沉,暗暗记下,慎重的点头。 “这几个是你的同学吧?”贝尔尼克看着另三位与他同行的霍格沃茨学生。 德拉科犹豫片刻,禁不住两双期盼的目光包围,替他们做了介绍。赫奇帕奇学院的苏珊·伯恩斯马上满脸通红的拿出一个相簿,细声细气的请威克多签名。 此举立刻引发一连串连锁效应,威克多瞬息间就被这些外校学生围的水泄不通。 德拉科瞄了眼默不作声的格兰芬多女孩:“你不去吗?” 赫敏抿了抿嘴:“我对魁地奇没有兴趣。” “是吗?比赛的时候你在旁边叫的挺欢。” “那是学院杯!那不一样!”赫敏理直气壮的强调。 德拉科露出了马尔福家标志性的假笑。 短暂的寒暄结束以后,贝尔尼克一边目送那些学生一边转过头来对邓肯说:“你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不是亲戚吗?” “亲戚也有想打招呼和不需要打招呼两种。”邓肯耸耸肩。 “了解。”贝尔尼克表示了共鸣。 *** 海姆达尔一走出教室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塔内斯塔姆朝。 “什么事?”海姆达尔问。 “人已经到了。”副主席喜欢言简意赅。 所幸海姆达尔不是反应迟钝的人,“我们现在就去集合?” 塔内斯塔姆说:“等卢塞一起走。” 正说着,神奇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就跑来了。 走前海姆达尔和从隔壁教室里走出来的卡罗打了招呼,然后尾随在二位师兄身后去了集合地。 集合的地点被定在城堡二层的黑魔法实践教室内。 三人一走进教室,二十几双目光刷地扫过来。 德拉科从惊讶,到狐疑,到恍惚,到回神,最终两眼放光的朝海姆达尔招手,夸张的举止引得旁边的格兰芬多女孩频频侧目。 海姆达尔也向他招招手,然后坐在了卢塞身旁。 “那是你朋友?”卢塞轻声问。 “也是表弟。” 卢塞“喔”了一声,朝霍格沃茨那边瞄了一眼。 台上,卡卡洛夫校长又开始唱词了。 值得一提的是下面坐着的学生不是久经沙场的德姆斯特朗老油条们,除了德校那仨人,二十位学生无不抬头挺胸目光坚毅,看着这些孩子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卡卡洛夫感慨万千,校长先生有些心酸的想,我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真正意义上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一边唏嘘一边更卖力的发挥了。 德校仨人一看他那副激情燃烧的模样都暗叫糟糕,这下没完了。 海姆达尔坐定以后没过多久就发现颈子刺刺的,每当有这种感觉就说明有人在他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盯着他。根据感觉器官的反馈,目光来自左前方。 海姆达尔抬眼看去,那道视线骤然消失。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没有放在心上,静下心来假装全神贯注地听校长的唠叨,实际上脑子里正天马行空。 然而,那道目光又回来了。 海姆达尔第二次抬眼,奇怪的是那人又把视线收回去了。 几次三番以后海姆达尔自然而然就产生了逆反心理,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算什么意思? 海姆达尔又一次抬眼望去,目光如期消逝。心里嗤笑一声,海姆达尔若无其事的垂眸,等目光又一次聚焦过来,他猛地抬起眼来。 视线的主人被逮个正着。 那人倒也不慌乱,短暂的错愕以后居然还对他奉送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海姆达尔被他的热情弄的措手不及外加一头雾水,就只来得及瞪着对方,面无表情的瞪着。 几秒钟以后,对方的笑容也消失了,眼中甚至升起了一丝气恼和责备,似乎在埋怨海姆达尔的冷淡。 “那也是你表弟?”早就不耐烦的卢塞开始溜号了。 “应该不是……”海姆达尔回答的很不确定。 卢塞奇怪的说:“认不认识还不确定?” 海姆达尔一本正经的说:“看他那个表现好像我们应该很熟,可事实上为了确定他是哪位我一直都处于回想状态。” 卢塞瞄了眼左前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也越来越阴沉。 给人的感觉不太妙,看这样子应该就是那种所谓的一头热吧,卢塞若有所思的想。 TBC 第195章ACT·227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因创始人和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使它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不听命于任何国家的魔法部。原先由国际巫师教育委员会直接领导的德姆斯特朗教育委员会因为上一次的大战而名存实亡,这些年来该校虽然名义上还是领着国际巫师教育委员会制定的大纲在教学,实际上具体的教学内容都是自己说了算。 该校的自行其是惹怒了教育委员会里的老古董们,心里窝火却又始终拉不下脸来,这次考试结果的零通过率实际上就是他们对该校发出的警告,可惜刁难人的计划被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打乱了。 当卡卡洛夫开始即兴跑题时,卡捷宁认为是时候请他下去休息了,关于这点班戈完全赞同——他很奇怪裴迪南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个继任者,要知道德姆斯特朗的裴迪南校长当年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啊。 卡捷宁暗示他因为卡卡洛夫是骑墙派——越是这样的人越能比常人更快的认清现实。 班戈点点头,关于德姆斯特朗近些年的内部权力角斗他略有耳闻。 拉卡利尼家族这些年权力膨胀的过于迅速,裴迪南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该家族表露出来的野心——他们想把德姆斯特朗掌控在自己家族的名义下。拉卡利尼此前颇为忌惮的其他巫师家族近些年或家道败落或深藏若虚,譬如当年在校内说一不二的斯图鲁松家族就毅然转移了目标,把重点放回北欧诸国,采用韬光养晦的家族政策。 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更是由现任族长隆梅尔·斯图鲁松一手推动起来的,虽然有不少传言说斯图鲁松家早已大不如前,隆梅尔此举无疑就是对如日中天的拉卡利尼的一种避让。 是真是假,隆梅尔从未就此做过任何回应。 实际上明眼人心里有数。 拉卡利尼锋芒太露,痕迹太过,不然的话德姆斯特朗上任校长裴迪南也不会对他早有防范,在临终前毅然放弃了己方推举的继任者和拉卡利尼家族推荐的校长候选人,转而指名了当年在学校里担任魔药学教授的伊戈尔·卡卡洛夫。 裴迪南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卡卡洛夫说白了就是一个滑头,拉卡利尼家族能轻易操控,其他人一样能做到。谁的树荫大,他就去依靠谁,由这样的人做校长反而能达到一种平衡。 为了这,裴迪南动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关系,送出了无数金加隆,花费了大量精力,终于把菲利克斯·卡捷宁也弄进了学校,让老朋友帮他看住德姆斯特朗,目的就是为了牵制野心膨胀的意大利家族,不能把这所凝聚了数代人心血的千年学府拱手让人。 裴迪南为了他热爱的德姆斯特朗可谓用心良苦,令他安慰的是效果十分显著,有这位退休的老牌黑巫师坐镇,拉卡利尼家族不敢轻举妄动。虽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但是意大利魔法部长——拉卡利尼现任家主却是不敢和名誉校长硬磕,他顾忌的不是菲利克斯·卡捷宁,而是他所代表的群体。 卡捷宁出面以后,班戈先生终于有机会上去说两句了。这位考试管理委员会的主席在卡卡洛夫长篇大论的刺激下,终把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等巫师教育委员会的人到了以后再说吧。” 在座的学生纷纷松了口气,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让这些未成年巫师长时间的坐着不动实在是遭罪。 塔内斯塔姆在卡捷宁教授的示意下站起来接手后续工作,朗声邀请这些外校学生参观校园,学生们欣然受邀。 德拉科跑来拉住海姆达尔,理直气壮的说:“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把我应付了,上次你来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可是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你。” 拉倒吧,还十分热情的招待呢,明明就自己一个人从上到下走马观花的兜了一圈,而且走的都是流通量很高的明路,很多弯道都没敢往里拐。 “你忘了上次我是为什么去的?我怎么记得你一直在留堂?”海姆达尔当面揭穿他。 德拉科冷静的指出:“你晚上睡在我们院长的房间里,和我们斯莱特林的学生说话,吃了霍格沃茨的饭菜,进过霍格沃茨的球场,这又怎么算?” “斯图鲁松,你和他们院长是什么关系啊?”卢塞很无耻的歪楼。 “小心我把你那条鱼赏给豆荚当点心。”海姆达尔警告的一瞥。 卢塞哑然失笑。 海姆达尔叹口气:“好吧,马尔福少爷,你接下去有何打算?” 马尔福少爷马上说:“走走走,带我出去转转。” “建议你跟着我们的副主席一起走官方路线。” 德拉科嘴一瘪:“里格,咱们是不是朋友?” “……行了,跟我走吧。”海姆达尔无奈投降,转身以后发现霍格沃茨另三家学院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海姆达尔不由好奇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三个孩子互看一眼,格兰芬多女孩说:“我们能不能跟马尔福一起去?” 海姆达尔无所谓,带一个也是带,带四个还是带。 德拉科很不开心的瞪了他们几眼,仨人的加入让他十分扫兴,不过一想到下面的行程,他又马上兴奋起来:“快带我去看看你的实验研究室,还有你在信里提到的温室,对了,糖耗子的个人赛奖杯现在摆在什么地方——” 他的三位同学对他的聒噪表现感到十分震惊,这……这真的是德拉科·马尔福?那个盛气凌人的马尔福大少爷?不会是被别人用复方汤剂掉包了吧? 即将离开教室时,有人唤住了海姆达尔。 “他凭什么喊的这么亲热?!”德拉科对那位不知名擅自叫海姆达尔的小名感到很不满。 “有事?”海姆达尔问。 不知名想要说什么,但是一看见站在海姆达尔身旁的那群人就克制住了冲动,面无表情的看了海姆达尔一眼,然后翘起嘴角说:“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海姆达尔朝他点点头,带着几位霍格沃茨的学生走出了教室。 还未离去的卢塞摸了摸下巴,一转眼恰好与不知名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卢塞在对方不怎么友善的注视下错开目光,转身朝外走去,看来看去,还是他家的西格玛最可爱。 *** 就在海姆达尔带领四位英国学生在德姆斯特朗城堡里上上下下的显摆时,卡捷宁教授把加迪夫·班戈主席迎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来你混得不错啊。”班戈环顾一周,然后坐在了赭石色的皮革沙发上。 “哪里比得上你。”卡捷宁在一张垫着柔软垫子的扶手椅上坐下,打开办公桌上的硬纸罐子,浓烈的咖啡香扑鼻而来。 班戈用力嗅了嗅,眼睛一亮:“这个味道……” 家养小精灵把一组咖啡用具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卡捷宁抬抬手,一只盛满咖啡的彩釉瓷杯飞了起来。 “试试吧,我想滋味应该不错。” 班戈抓住咖啡杯的杯把,放到嘴边轻啄了一口,情不自禁的垂下眼帘,脸上顿时露出舒心的表情,看上去很回味很陶醉,然后,他握着杯子抬起眼来:“好了,然后呢?” “然后?”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喝这个?”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咖啡。” “很好。” “你确定?” “其实我很不想确定。”班戈又喝下去一大口。“行了,别和我兜圈子了,咱们开门见山吧。” 卡捷宁呵呵一乐:“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你喝咖啡。” 班戈“嗯”了一声:“不用担心你在咖啡里下毒,或者一转眼就丢出最恶毒的诅咒置我于死地,而是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你说话,这确实是相当了不得的突破。” “看你说的,我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吗?”卡捷宁教授很淡定。 班戈哼了一声。 “我想知道的是……”卡捷宁刚一开口,班戈就哈哈大笑。 “太好了,你终于肯言归正传了!” 卡捷宁挑眉瞪他。 班戈抬抬手请他继续。 “我想知道斯图鲁松之前收到的单方面通知是怎么回事。” “我就在想你大概会问这个问题。”班戈有些惊讶的瞧着卡捷宁。“没想到你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上心,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他让我想起了从前,而且他也叫里格。” 班戈的眼中闪过一丝了悟:“你的小孙子好像就叫‘里格’。” “是啊,一样的小名。”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吗?”班戈慨然一叹。 “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就斯图鲁松那么大。”卡捷宁看向办公桌上的相架,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动容。 班戈一口气喝掉杯中剩余的咖啡:“我想你应该能猜着一些,总而言之,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是我们考试管理委员会看上的,他已经入选了,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卡捷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听说你和教育委员会主席加西亚不和?” “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兴趣。”班戈不置可否的咕哝。“谈不上和不和的,政治理想不同罢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班戈坦言。 “我对你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一次为什么和加西亚唱反调?” “你有没有注意过这次入选学生的年龄?”班戈不答反问。 卡捷宁自进入办公室以来第一次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就好比霍格沃茨,尽管入选了四个,但是四个学生都只有二年级,而你们德姆斯特朗虽然只入选了两名,一个六年级,一个七年级,却都是名副其实的高年级。” 卡捷宁思考片刻,然后说:“你的意思是霍格沃茨胜在基础扎实,德姆斯特朗综合实力更胜一筹?” “你们使用的教材是你们自己编的,和教育委员会现行的教科书一比就能看出不足之处,可惜他们不愿意承认,在此之前还抱着你们再这么阳奉阴违下去早晚会自食其果的幻想,结果呢,这么多魔法学校竟然没一间比得上德姆斯特朗的总体成绩,你说他们心里能舒服吗?” “我明白了。”卡捷宁点点头。“那么你呢?如果不是有所图,你绝不会趟浑水。” “因为我觉得烦了!”班戈斩钉截铁。 卡捷宁失笑:“出考题出烦了?” “差不多就这意思。”没想到班戈居然还一本正经的点头。“教育委员会对德姆斯特朗有意见是因为你们不使用他们规定的教科书,而且还擅自规划编著黑魔法教材,这是他们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非让我们考试管理委员会也同仇敌忾吧?没道理啊!我和加西亚都是主席,在职称上我们平起平坐,凭什么让考试管理委员会事事都向教育委员会看齐!” 卡捷宁哈哈大笑:“难道你想给德姆斯特朗出考卷?” “我们委员会的员工都这么想,但是教育委员会总是在里面横一竿子。” “这次考试其实是你挑起的吧?” “可惜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还是不肯面对。” “你有什么打算?” 班戈嘿嘿一笑:“我们想直接跳过教育委员会,反正德姆斯特朗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要干什么?” “既然教育委员会坚持宣扬真知和正义,那么我们考试管理委员会来接手吧,给你们编黑魔法教材,当然试卷也由我们出,一切后果由我们委员会承担。” 卡捷宁心想,瞧把这老家伙兴奋的,看样子真是憋坏了。 TBC 第196章ACT·228 加迪夫·班戈离开以后,卡捷宁朝某个方向挥动了一下手指,米白色置物架旁的同色小门应声开启,伊戈尔·卡卡洛夫从里面闪了出来。 校长先生闷声不吭,看上去心事重重。 “你都听到了?”卡捷宁面带笑容地请他坐下。 卡卡洛夫怔楞片刻才反应过来,坐下以后犹豫的说:“教授,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回应?” “你的看法呢?” 卡卡洛夫咬了咬牙:“我不答应。” “喔?为什么?” 卡卡洛夫看他一派心平气和的模样,胆子就大了起来:“巫师联合会应该重新组建德姆斯特朗教育委员会,无论教育委员会还是考试管理委员会都无权插手我们德姆斯特朗的事情!”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考试管理委员会姑且不论,国际巫师教育委员会本来就是德姆斯特朗教育委员会的上层机构,怎么会无权直接管理他们德姆斯特朗? 卡捷宁淡淡的指出:“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除了考试管理以外,无权过问学校内的任何事情,即使德姆斯特朗教育委员会重新成立,做主的依然是您——伊戈尔·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顿时面红耳赤,卡捷宁早把他看透了。 是的,他害怕一旦接过考试管理委员会递来的橄榄枝,校长的职权就会因此削弱。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不同于其他受限于各国魔法部的校长们,德姆斯特朗的校长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自主权,就连享誉国际的霍格沃茨校长邓布利多都做不到这点。他不是真的懵懂无知,这么多年来一直无视教育委员会的暗示就是出于这个心理。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卡捷宁交握双手,置于办公桌上,目光冷淡而尖锐。 卡卡洛夫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准备让考试管理委员会介入进来。” 卡卡洛夫无声苦笑。 “截止到今天,你在校长这个位置上都干得不错,我对你没什么好抱怨的,裴迪南也很满意。” 卡卡洛夫瞠目结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个聪明人。”卡捷宁一字一顿的说。 卡卡洛夫心里一凛,就听名誉校长续道:“至于你从前的那些小动作,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就一笔勾销了,我希望你能一直聪明下去。” 卡捷宁的语气绵软柔和,扎进卡卡洛夫耳里却字字重若千斤。 卡卡洛夫使劲握住拳头,半晌后垂头丧气的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卡捷宁微微一笑:“其实我挺好奇的,当年拉卡利尼为了拉拢你一定许诺了不少好处,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多年来的第一次开门见山让卡卡洛夫顿时汗流浃背。 “您也知道我从前那些,嗯,不愉快的经历,所以总是对魔法部心有隔阂,尤其像拉卡利尼这样从法律执行部门起家的巫师更是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看都和当年的克劳奇一副嘴脸,而您和他不同,您让我特别有亲切感。”临了还不忘拍一下名誉校长的马屁。 卡捷宁暗暗发笑,可见卡卡洛夫当年在阿兹卡班里过的有多激昂,都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放心吧,班戈那人我是了解的,他对指手画脚没有兴趣,你就安心继续做你的校长吧。” 得到了卡捷宁的保证,卡卡洛夫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不由得深深长出一口气,别的他都不在意,只要能保住这个名副其实的校长头衔就行。 *** 来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四个孩子张口结舌地站在六层高的庞大的玻璃展示柜前,橱窗内摆放的金光闪闪的奖杯奖牌等战利品差点晃瞎了他们的眼睛。 将近半数的奖杯都是由魁地奇校队捧回来的。 赫敏和校友们的观赏路线不同,就像她自己透露的那样她对魁地奇不感兴趣。赫敏的目光一直逗留在各研究室的成果之上,不过海姆达尔在糖耗子大奖赛上捧得的个人赛冠军奖杯她倒是格外留意了几眼。 霍格沃茨荣耀橱窗内只摆放了一尊团体赛的硕大奖杯,个人赛的奖杯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当她看见悬浮于奖杯尖端的栩栩如生的迷你小人像时不由得暗自赞叹,太奇妙了,几乎和斯图鲁松如出一辙。赫敏知道,这和仅仅留下一个名字供人瞻仰的概念不同,后来人不单单能记住斯图鲁松的名字,还能通过小人像瞻仰到本人的模样,百年后,千年后,只要德姆斯特朗继续存在下去——这样的奖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芳百世。(PS:其实里格小盆友已经有名垂青史的苗头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那之后,海姆达尔带他们去了食堂。德姆斯特朗食堂内绿影婆娑的景象又一次征服了英国的孩子们。 “这里真漂亮!”赫奇帕奇女孩看着纹饰古拙的巨大玻璃窗外的奇景喃喃赞美。 这时,一群争奇斗艳的鸟儿从几扇窗户前飞掠而过,有的落于枝头,有的振翅蹿跳,有的引吭高歌,在姿态万千的植物王国中舞动它们绚丽夺目的身影,两个女孩子看得频频高呼,欲罢不能。 这样的表现让在场的德姆斯特朗男生们倍感舒畅,一个个变得昂首阔步,走路有风,有别于常态的威风凛凛卓尔不群,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们的指导方针是抓住任何机遇,迎接美好的未来! 晚饭时间来临时,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食物香味,食堂里人数骤增,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语言的交谈声不绝于耳,这种国际氛围让来自英国的四名学生大感新奇。 海姆达尔觉得人很多,四位霍格沃茨的学生却觉得再寻常不过了。 “霍格沃茨吃饭的时候才叫人满为患。”德拉科说。 赫敏说:“德姆斯特朗城堡没有霍格沃茨大,相对的,人数也没有霍格沃茨多。”今天的参观让她的某些固有印象淡去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赫敏对该校始终坚持的教育方针依旧持怀疑和审慎的态度。毕竟她是一个格兰芬多,固执是这个学院的特色之一。 德拉科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那是当然的,这里只收纯血统。” 三位校友中只有赫敏脸色一变,神情顿时有些黯然。她一直坚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肯努力,用心做出一番成绩,她就能得到承认,顺利融入到这个世界,看来是她太天真了。巫师界比她原本所在的普通人世界更现实也更残酷,在霍格沃茨她就感觉到了,到了德姆斯特朗的环境里以后这种人为的隔阂与歧视就愈发明显了。 “嗨!” 赫敏闻声抬眼,一眼就瞧见威克多·克鲁姆站在斯图鲁松身后俯身亲吻他的画面,小姑娘霎时瞪大了眼睛,赫奇帕奇女孩和拉文克劳男孩也是一脸的错愕。 赫敏咋舌,就连他们格兰芬多再热情似火的情侣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无忌惮,看四周的学生们一副习以为常不痛不痒的神色,她顿时明白这俩人一定常常这么干。 德拉科早在假期的时候就被彻底锻炼过了,心脏的承受能力远超他的校友们。所以他若无其事的和贝尔尼克等人打招呼说笑,这番举动立刻引起三位校友的侧目和羡慕。 威克多坐下以后把一份羊皮纸放到海姆达尔面前:“来的路上碰到了拉斯洛教授,这是你上次要求参加的古代魔文中级字符的考试卷,她已经批改好了。”然后又拿出一本《古代魔文简易入门》和一本《高等魔法图符集》。“教授说你已经不用再看简易入门了,她让我把这本《高等魔法图符集》带给你,说下次考试就考这里面的第一章节的内容。” 海姆达尔苦笑着收下书:“教授太看得起我了,《高等魔法图符集》是六年级使用的辅助教材。” “这本书的前半部分是很重要的基础知识,一旦看透彻了,以后学习更高深的古代魔文会变得容易很多。”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海姆达尔问。 威克多莞尔一笑,上次看见他出现在六年级的古代魔文的课堂时真是吓了一跳,当时同处一间教室的六年级学生的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里格用行动出其不意且漂亮的回击了对他心存质疑的自视甚高的师兄们。威克多每次一想到那些同学的表情就忍不住翘嘴角。里格这方面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都是沉默的行动派。 海姆达尔拿眼睛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试卷上的错误点,然后抬起头来展颜一笑。 威克多非常亲昵的抚摸他的脸颊和头发。 他们好……旁若无人啊…… 赫敏的嘴角有些抽搐,不过她很快抛开这些,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考卷和书本上。 赫敏与赫奇帕奇、拉文克劳两位有听没有懂的同学不一样,她能听懂一些德语对话。实际上为了这次的旅行赫敏偷偷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德语,好在她原来有学习德语的基础,很快就把握住了诀窍,现在缺乏的就是纯正的口语练习。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通过二人的肢体语言和脸部表情来推敲对话中没能听懂的地方,于是很快就有了惊人的发现,斯图鲁松居然已经开始学习古代魔文了。 来之前她翻阅过大量的关于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资料,这是赫敏的习惯之一,她痛恨一无所知的感觉,这会让她心里空落落的无助。 古代魔文在霍格沃茨是三年级开始的选修课,这门课在德姆斯特朗是四年级开始的必修课。 而,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一个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二年级的学生却已经开始自学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非常非常用功刻苦,再也找不出另一个比她更专心致志的学生了。结果却是,当她捧着二年级的书本沾沾自喜之时,遥远的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里的一位同级生已经开始自修四年级的课程了。 这让赫敏情何以堪,顿时有种遭到毁灭性打击之后的心灰意冷的感觉。 尽管如此,那张考卷散发出来的光芒仍然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无法忽视,她忍无可忍的咬牙握拳:“斯图鲁松,你手里的古代魔文的试卷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海姆达尔把考卷推过去。 德拉科惊讶的瞥她一眼,格兰杰居然能听懂德语? 当赫敏用生涩的外语和斯图鲁松说话时,拉文克劳男生和赫奇帕奇女孩同样吃惊不小,他们面面相觑,双双羞愧满面,他们此前从未想到要多学一门外语,在学习自觉性和积极性面前,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的确名列前茅。 满眼的德文让赫敏姑娘一阵头晕目眩,她强自镇定下来,犹豫片刻后和斯图鲁松商量道:“这份考卷能不能先借给我几天,离开前一定还给你。” “你不要得寸进尺!”德拉科先声夺人。 没想到赫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让马尔福少爷很窝火。 “行啊,你拿去好了。”海姆达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赫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要不然你先把错误的地方先订正一遍?”她把考卷又推了回去。 赫敏不知不觉的对海姆达尔生出亲近之意,这种好感不夹杂任何情感暧昧,有点类似于‘大家都是一国的,因为大家都是爱用功的好孩子’之类的存在于学习尖子生之间的相互认同感。 “不用,你就拿去吧。”海姆达尔反手把卷子移回去。 赫敏奇道:“你不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看他的学习态度不像是虎头蛇尾、敷衍了事的人啊。 “我已经看过了。” 赫敏楞住了:“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威克多拿给我的时候。” 赫敏不解:“就扫了那么一眼……” 海姆达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记忆力还能应付。” 格兰芬多的赫敏姑娘又被打击到了。 TBC 第197章ACT·229 为了不耽误入选的二十位尖子生(不算德校仨人)的学习进度,这次的教科书、考纲等征集编纂活动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青少年魁地奇杯欧洲赛区的比赛一结束,他们也就跟着打道回府了。多好,学习、比赛两不耽搁。 依着班戈主席的意思,把办公地点暂时挪到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本就是假公济私,做事不能太过分,北塔是青少年魁地奇杯参赛队伍的下榻地点,他们就不去占魁地奇联盟的便宜了。 两个委员会商定下来,把下榻地点定在了木棉古镇内的紫金木棉旅馆。 德拉科挺失望的,他很想留宿在德姆斯特朗,可惜眼下的情况却不是他耍耍性子就能成的。某些时候马尔福少爷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第二天一大早,海姆达尔还在食堂里吃早饭,德拉科就跑来找他了。 海姆达尔立刻把德拉科介绍给了在场的三位好友,昨天下午他们错过了见面机会。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海姆达尔问。 “睡不着了。”实际上马尔福少爷有点认床。 海姆达尔看看他的脸色,然后说:“习惯就好了,我一开始也很不习惯这里的气候。” 德拉科耸耸肩,心里想着要怎么写信糊弄母亲,临行前她拽着德拉科不肯撒手,好像儿子要去和神秘人殊死搏斗一样,要不是卢修斯忍无可忍的把她拉开,德拉科这次很有可能就来不了了。 “太好了,我没错过时间。”穿着一身霍格沃茨制服长袍的赫敏·格兰杰从外面匆匆跑来,众男士拿眼睛一路追随小姑娘的倩影,虽然年纪小了点,但终究是一朵花啊! “错过什么?”德拉科不解的抬眼。 “旁听啊,你这么早来不也是为了能旁听吗?”赫敏皱起眉头瞪他,对他的反应很纳闷。 德拉科莫名其妙:“什么旁听?” “你不知道?”赫敏拔高嗓门。 “我要是知道了还会问你吗?”德拉科的眼中冒出一串怒火。 赫敏张了张嘴,被他的突然爆发吓到了,她缓了缓,然后说:“教育委员会特别允许我们在德姆斯特朗同年级的课堂上旁听,当然这是自发自愿的,你要是不愿意——” 德拉科脸色一变:“谁说我不愿意!”接着他才发现格兰杰手里正抱着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科书等用具,看上去就是一副准备去上课的架势。 同年级?德拉科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表兄:“你们早上是魔药学?” “连堂。” 难道是错觉?赫敏看了眼斯图鲁松,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食堂内的学生越来越少,赫敏看看周围人都走光了,斯图鲁松他们却毫无动静,心里不禁有些焦急,但是又不好意思催促,就不断拿手指去摩擦书本,封面都给她蹭出了一块淡痕——赫敏姑娘求知若渴,以学为本的追求表露无遗。 “我们走吧。”莱昂一边提醒海姆达尔面对现实,一边把桌上的书本收起来。 赫敏刚才就时不时的打量那些书的封面,可惜那些文字看起来像希伯来文的圣经一样,让她两眼一抹黑。 卡罗和里安笑眯眯的摸了摸海姆达尔的头,跟在莱昂身后起身朝外走去。海姆达尔垂头丧气的尾随在后。德拉科在海姆达尔身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赫敏见状急忙拎起书本跟了上去,同时不解的想,斯图鲁松到底怎么了? 德姆斯特朗的魔药学教室是单人座位,尽管赫敏想坐到离黑板最近的第一排,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坐在了海姆达尔右手边的空位置上。等二年级学生全部坐定,占据的桌椅还不到整间教室的二分之一,赫敏又一次深切体会到两个学校间的人数差距。 罗伊·洛朗教授踩着整点的钟声轻快的步入教室,一进门就笑容满面的和下面的学生打招呼:“帅哥们!早上好!” “教授早上好!”二年级的学生们齐声回道。 赫敏和德拉科的表情都显得不太自然,同样都是魔药学教授,差别也太大了。尤其是赫敏姑娘,情不自禁的把眼前雅痞似的魔药学教授和亲爱的的吉德罗做了一番对比,赫敏坚定的认为洛哈特教授更英俊、更讨人喜欢、也更有本事。 洛朗教授一眼就发现他的课堂上多了两张陌生面孔,于是朝两位“新同学”淡然一笑,转而朗声道:“帅哥们,准备好了吗?” “是的,教授。” 洛朗教授把测验卷发了下去。 德拉科和赫敏一时无事可做,德拉科就向海姆达尔借了他的魔药学教科书翻看,赫敏心里痒的不行,斟酌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和坐在她前面的里安搭话,从他手中借到了教科书。 测验就维持了一堂课的时间,卷子很快就收上去了。 同学们都一脸的解脱,只有海姆达尔目光幽怨。 接下去是学习理论知识的时间,德拉科把书还了回去,海姆达尔借给他一支笔和一张纸。赫敏也把书还了回去,因为德语水平有限,她的看书效率比德拉科差了很多。 赫敏在还书的时候,一张纸片从她的桌子上飘落下来,她没有发觉。坐她隔壁的海姆达尔看见了,弯腰捡了起来,发现纸上是霍格沃茨的课程表,每门课边上都有她写的一些注释,字迹凌乱,字词间也毫无逻辑关系,龙飞凤舞的就跟密码似的,也只有课程表的主人能看懂。 值得注意的是她把所有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都用鸡心状的圈画了出来…… “对不起,那是我的——”赫敏的声音轻轻传来。 海姆达尔一见她双颊微红眼神飘忽,就赶紧把纸片还了回去。 赫敏虽然有种秘密被人撞破的懊恼感,但海姆达尔无动于衷的表现顿时让她安心不少。 一上午的魔药学让赫敏收获良多,不仅仅是知识方面的。 首先,让她有些平衡的是斯图鲁松的魔药学理论知识非常薄弱,课堂上的提问总是有错误,这点和哈利很像,但有一点比哈利强,至少他不会说“不知道”;其次,让她很不平衡的是斯图鲁松在魔药学实践操作上的十拿九稳,让人非常头疼顺时针或者逆时针搅拌操作他就不会弄错,不管三圈、四圈还是半圈,总是能精准到位,前期准备魔药原材料也很干净利落,切、压或者剁碎,无论什么都很果断,这一点就比哈利强多了。 课后,赫敏忍不住对海姆达尔说:“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吗?”在赫敏姑娘看来,背书是天下间最最容易的事了。 海姆达尔立刻露出灯尽油枯般的黯然神情,把赫敏姑娘吓得不敢再多嘴了。 *** 午休结束以后,二十三名学生再一次被召集,巫师教育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已经抵达了德姆斯特朗,也就是说扩充修编教材的计划正式拉开序幕。 大家被带到一间大教室内,这间教室就是海姆达尔他们上次参加考试的地点。 国际巫师教育委员会的加西亚主席给二十多名学生介绍计划安排时,班戈主席在后方轻轻叫了海姆达尔的名字,海姆达尔回头,看见他冲自己招手。 加西亚主席仅仅往这里瞟了一眼,有点任其所为的意思,海姆达尔就脱离了大部队朝班戈那里走去。 德拉科好奇的回头张望,前方的加西亚轻轻咳嗽了一声,并警告的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德拉科,马尔福少爷不服气的撇撇嘴,还是停止了溜号。 这时海姆达尔已经走到了教室后方,班戈微笑道:“你只要跟着我行动就行,教育委员会那里的废话就不要听了。” 尽管不太明白为什么,海姆达尔却觉得这不该是自己多问的,就听话的点头称是。 班戈对他的乖巧机灵很满意。 没过多久,海姆达尔就开始暗自庆幸,幸好班戈先生拎他出来开小灶,要不然他肯定也和那些学生一样,在教育委员会的监督下埋头翻阅查找大量的教科书以及各种各样的辅导书。教育委员会的修编工作一开始是相当枯燥的,在一个总的针对未来整体性的大纲前提下,不断整理、改正现有教科书中的错误,把一些已经遭到淘汰的东西全部剔除,更换上新知识新观点。 二十多名学生被翻书、提问题搞得头晕眼花,卢塞和德拉科分别向后方投来几抹幽怨的目光。 海姆达尔心想,原来就是把这些尖子生当童工在用。 “好了,我们也开始吧。”班戈放下茶杯。 海姆达尔不由得精神一振,难道说,咱也要童工了吗? 这间巨大的教室无形中被划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围坐在讲台前方的就是那二十多名尖子生,海姆达尔所处的后方阵营就占了个小角落。前方阵营和后方阵营中间横着一大块空地,教育委员会和考试管理委员会各据一方、互不干扰,有种要和对方划清界限的意思。 “别管他们,他们改他们的,我们编我们的。”班戈对自个儿的迷你阵营还挺满意的。 人少,麻烦就少。 编?“编考卷吗?”海姆达尔问。 “编我们的教科书。”班戈说。 “教科书?”海姆达尔不解,然后他看见班戈先生的助理马莉·米勒兰拿出了一架老式照相机。“编书还要用相机?”拍照留念? “你看过附带图解的实用咒语书吗?” “看过。”海姆达尔恍然,随即又摇头。“那些书虽然带有详细的动态图解,但只是简单的动画图片,相机能直接画图片?” 班戈摇手:“你看的那些都是低级货色,高档的图解咒语书都是请当世有名的巫师配合完成的,书里的每条咒语的示范都由那些巫师亲手完成,这比看简易动画的效果强多了。经过魔法改造的相机能够完整的记录下巫师释放魔法的过程,后期录入书本时只要从相机里把画面抽取出来就行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们下面就要制作这样的书吗?” 班戈呵呵一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平生最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尤其是稀奇古怪的魔法。”班戈一抬胳膊,米勒兰就抬起了相机,把镜头对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还没弄清他是啥意思,就听班戈兴致勃勃的续道:“斯图鲁松,把你在实践考试那天释放的荧光闪烁再给我们来一遍!” 海姆达尔无语,班戈先生就是那天负责他的主考官,那天他明明表现得无动于衷嘛。 “来来来!快快快!”班戈先生像个孩子似的兴奋的呐喊起来。 稳重的米勒兰小姐朝海姆达尔露出一个进入房间以来的第一抹笑容。 “没关系,加西亚那老家伙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就算你喊破了喉咙,那些孩子也一个音都听不到!”班戈先生已经做过手脚了,想把海姆达尔的所有顾虑全都消除。 海姆达尔知道他误会了,他不在意这个,其实自个儿是被他前冷后热的态度吓着了。 在米勒兰小姐的指挥下,海姆达尔的身影被整个纳入了镜头里。 然后,他抽出魔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要命,不知道为啥突然紧张起来了。 “不要踏出三步!” 米勒兰小姐突如其来的警告惊的海姆达尔肩膀一耸,他正要念魔法来着,班戈先生很不开心的朝米勒兰皱皱眉头,米勒兰小姐对他歉意的笑了笑。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为难的说:“一定要向前走两步吗?”原地直接念咒语不行吗? 米勒兰眼睛一亮:“不动最好!” 很多巫师喜欢往前走几步再刷地抽魔杖放魔法,整个过程要一气呵成,不然就不满意,非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样可苦了拍摄的人,也许那些大牌巫师觉得这样很帅很有型吧。 在前方苦作舟的学生忽然起了骚动,他们发觉室内的光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学生们齐齐回望,就看见三个白色的光团在教室上空摇曳,而光团下方,是挥舞着魔杖貌似在遥控指挥的斯图鲁松。 “那个是什么?”有学生发问。 “荧光闪烁。”德拉科骄傲的回答。 “怎么可能!”很多学生不相信。 “确实是荧光闪烁。”人群中有人肯定道。 德拉科看了那个说话人一眼,是那位叫表兄小名的自来熟学生。 “他是怎么做到的?”赫敏眼睛盯着那几个光团一眨不眨,与其说斯图鲁松在使用魔法,看他那个样子根本就是在玩耍嘛。 德拉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他说改良的灵感来自遥控玩具车,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吗?” “遥控玩具车?”赫敏惊讶极了,在她心里,纯血统巫师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 “那是什么?”德拉科追问。 赫敏看了看他,然后轻描淡写的说:“即使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 马尔福少爷怒了。 TBC 第198章ACT·230 海姆达尔版的荧光闪烁被顺利的录入相机内。 “谢谢。”班戈先生心满意足的和海姆达尔道谢,然后翻开一个小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咒语。“咱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抬头望向海姆达尔。“除了荧光闪烁,你还擅长什么魔法?” “粉碎咒吧。”海姆达尔想了想说。 班戈的食指在本子上轻轻滑动,最终停在了这页的倒数第六排:“四年级开始学习的中级魔咒。”他用羽毛笔把这行勾勒了出来。 “还有吗?” “爆裂咒。” “嗯……五年级的高级魔咒。还有呢?” “四分五裂咒。” “六年级的……”班戈一边滑动羽毛笔一边好笑的说:“你好像对炸东西情有独钟。” “因为省事。”海姆达尔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那么除了炸东西以外呢?”班戈对他的咒语掌握程度越来越好奇了。 “变大变小之类的咒语。”这类魔法经常用在奶糖身上,久而久之就熟能生巧了。 那可是七年级才开始学的魔法,班戈就把他刚才喝茶的杯子放到一张空课桌上:“你来试试。” 米勒兰把相机提起来,班戈暗暗阻止了她,口说无凭,他确实欣赏斯图鲁松的能力,但不代表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干净利索的“速速缩小”以及“速速变大”一前一后被施展了出来,巴掌大的瓷杯忽而迷你忽而膨胀,十分的有趣。最后海姆达尔的魔杖尖端射出了一根粗麻绳,把水桶大的杯子用绳子捆绑起来,以完美准确的“速速禁锢”结束了表演。 当海姆达尔放下胳膊,班戈如梦初醒般的朝助理大叫:“都拍下来了吗?” 米勒兰面无表情的摇头,她可不敢擅自做主。 班戈先生顿时发出懊悔的咆哮。 教育委员会那方的阵营已经彻底乱套了,学生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专注的观赏考试管理委员会阵营上演的哑剧。加西亚主席咳的跟支气管炎发作似的,都快把嗓子咳破了,就是没人理睬他,主席先生很郁闷。 早知道就不和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共处一室了——该死的加迪夫·班戈,风头都给他抢光了! 班戈让海姆达尔前前后后尝试了很多魔法,海姆达尔觉得负荷很大。幸好班戈先生不是那周扒皮黄世仁,当即给了海姆达尔休息的时间,甚至还亲自给他端茶送水,海姆达尔很是受宠若惊。 “没想到你对咒语的领悟力会这么强。”班戈感叹道,经过了前面的一连串实验,他对海姆达尔的表现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海姆达尔倒是没有多想,他认为班戈先生话里客气的成分居多,身为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主席,什么样的人才没有见过。 如果说从前的海姆达尔对自己取得的成果确实有那么点自鸣得意的话,如今的他却是不敢再沾沾自喜了,给了他当头棒喝的就是约尔夫·斯图鲁松和其编著的综合指导辅助教材。 综合指导前后一共花了三年时间写就,一年级到五年级为第一部分,六、七年级为第二部分。第二部分于在校的最后一年里写完。让海姆达尔倍感震撼的是第一部分的写作时间,约尔夫在编著第一部分的教材时年仅十五岁——德姆斯特朗四年级的在校生,这个发现让海姆达尔当时产生了持续一分钟的晕眩感,这位老祖宗四年级就开始写教材了,其中还包括五年级所使用的教材,海姆达尔无法想象自己四年级的时候想干什么,会干什么,能干什么!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与魔法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感受到它们的博大精深、深奥晦涩,他在它们面前是何等的渺小。海姆达尔也只是掌握了一些最最浅显外缘的东西,说不定连真正的门都没摸到。 他有时会感慨的想,约尔夫已成绝响,也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斯图鲁松家就只能是个念想了。 班戈又往海姆达尔的杯子里倒了些茶,海姆达尔匆忙谢过,眼睛不自觉的瞟到班戈的那个小本上,在询问过以后,海姆达尔拿起本子翻看。结果越看越吃惊,本子里记着德姆斯特朗一年级至七年级所学的所有咒语,当然也包括黑魔法,以及那些更加—— 海姆达尔瞪着其中几条咒语,忍不住用手指着它们问道:“这几条咒语也要制作图解教材?” 班戈表现的很镇定,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在我看来,不管什么饶恕不饶恕的,它们只是咒语罢了。” 海姆达尔出神了:“我记得英国魔法部规定,只要使用三条咒语中的任何一条,就会被——” “被关进阿兹卡班监狱,我知道。”班戈波澜不惊的点点头。“我出生在威尔士,我的童年是在英国度过的,我对那个国家的法律知道的不比你少,你不用担心。”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班戈忽然朝他眨巴下眼睛:“我和戴·卢埃林还是老乡呢。” “真的?”海姆达尔十分配合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可惜我在魁地奇方面没什么天赋。”班戈遗憾的摇头,但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挺好,很安全。”海姆达尔咕哝。 班戈的眼神立马透出一股怂恿的意味:“要不要试试?” 海姆达尔起初没反应过来,然后猛地张大眼睛:“试……您是说不可饶恕咒?” “别跟我说你连这些咒语的原理都不知道,我不相信。”班戈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干笑两下,小声道:“我知道原理,所以会念。”临了还特别强调一句。“只知道原理而已!” 这下不止班戈,米勒兰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明啥都没干,海姆达尔却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要知道,一旦有了犯罪动机,接下去会怎么样就说不清楚了。 “不要?”班戈不露声色的扬起眉毛。 海姆达尔坚定的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尝试。” 三大不可饶恕咒相当于巫师们的一条底线,虽说班戈先生只是让他试试,海姆达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跨这条坎。海姆达尔对自己还是挺了解的,每次释放魔法时他都竭尽全力的去配合它们的频率,他的身体会记住各种咒语释放时的感觉,一试不成就会试第二次,直到完全适应。他从来不去尝试不可饶恕咒的原因就在这里,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去钻研它们,去吃透它们,人是一种习惯性生物,万一不可饶恕出了条件反射怎么办? 最让海姆达尔忌惮的还是阿瓦达索命咒,它没有破解咒,所有的咒语都有相生相克的破解咒,惟独阿瓦达索命咒没有。比子弹还可怕,至少子弹还能通过手术取出来,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阿瓦达索命咒一旦释放出去就没有回寰余地了。 除非你的魔杖突然走火。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是嘛,嗯,继续喝茶。”班戈先生像突然中了快乐咒一样愉悦起来。 海姆达尔拿起杯子,犹豫片刻后问道:“您是不是在试探我?” 班戈笑道:“幸好你不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海姆达尔的脸就垮下来了:“万一我答应了呢?” “阿兹卡班呗。” 海姆达尔无语了:“我才十三岁。” “喔,你不提我都忘了。”班戈先生敷衍的点头。 海姆达尔在心里使劲嘀咕。 “斯图鲁松,你要记住一点。”班戈先生忽然一脸严肃的对他说。“在巫师界,不可饶恕就是不可饶恕的!”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不等他回过味来,班戈突然“啪”的拍了下手—— “下面试试黑魔法吧,来来来,弄个拿手的给我瞧瞧!” 博大精深的魔咒学经过班戈这么调侃式的汇总,都变成市场里的大白菜了,想称哪个就称哪个。 班戈捏着本子,握着羽毛笔,一脸的兴奋。 就在海姆达尔脑补先尝试那个比较好的时候,班戈先生看着本子问道:“你能召唤守护神吗?” “不能,那个魔法对我来说太难了。”海姆达尔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到能召唤守护神的水平,尽管他已经成功学会了许多高年级才学习的魔法,但那都是相对简单的,像守护神咒语这类极端高深的魔法他不敢随便尝试,据说成年巫师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确实挺难。”班戈先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抿直嘴巴道:“说白了就是去想象开心的事物,说起来简单,开心哪里是想来就能来的。” “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你打算给我们看哪种黑魔法?” “魔鬼火焰行不行?” 班戈和米勒兰同时一楞,班戈犹豫的说:“你确定?”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我觉得这个魔法挺好玩的。” 班戈皱起了眉头:“你要知道,这个魔法是有感知能力的……如果控制不好……” “您应该知道它的破解咒吧?”海姆达尔莞尔一笑。 这小子!班戈顿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好吧!为了考试管理委员会,我豁出去了!”班戈煞有介事的对助理大声强调:“我要是不幸殉职,你一定要让邓布利多给我多弄点额外伤亡赔偿!葬礼一定要宏大!不然我死不瞑目!” 米勒兰苦笑:“您太看得起我了,您都葬礼了,我还能活着?” 海姆达尔第二次无语了,有那么夸张吗?低头看看自己的魔杖,魔鬼火焰真的挺有意思的。 忽然之间,橙色的火焰拔地而起,整个房间顿时火光冲天,那二十名学生或瞠目结舌或连连惊呼。 加西亚主席的脸色都变了,见多识广的他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什么魔法。 班戈疯了吗?加西亚刷地抽出魔杖,却发现班戈坐在火海边无动于衷。 加西亚呆了一呆,又过了一会儿,把魔杖收了起来。 “那是什么魔法?”孩子们议论纷纷。 赫敏也是一无所知,她看向德拉科,后者摇摇头。 “魔鬼火焰,一种黑魔法。” 孩子们转头看去,卢塞对他们笑了笑:“我这学期才学的。” 卢塞是六年级,他们都知道,也就是说斯图鲁松已经会用六年级的魔法了? 让德拉科十分讨厌的自来熟目光闪烁,眼神透着一股狂热,他握拳大声说:“魔鬼火焰是一种拥有自我意识的火焰,一旦释放出来就会一心一意的杀死眼前所有活着的生物,而且还能变异。” 学生们纷纷露出惊骇的神情,他们所在的学校是不会教授这类危险玩意儿的,越陌生就越妖魔,这些学生立刻给海姆达尔重新下了定义,把他脑补成了非常可怕的人物,赞叹,钦佩,仰慕等情绪接踵而来,更多的是畏惧。 处于火圈边缘的班戈此刻倒是不觉得紧张了,一开始确实有点悬乎,右手一直保持着随时抽取魔杖的姿势,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彻底放松下来了。斯图鲁松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个黑魔法,被那些老不死的冠以“邪恶”头衔的火焰在他的指挥下犹如一只温顺的巨兽,随魔杖的指挥亦步亦趋,让它往东它绝不敢向西。 斯图鲁松操控的魔鬼火焰变异出来的东西也与众不同,不是最常见的巨蟒,恶龙或者蛟蛇,而是巨大威猛、凶残狰狞的火焰客迈拉兽,在魔法的倾吐之下在火海中渐渐形成一支客迈拉兽军团…… “可以了,斯图鲁松。”班戈在小本上把这条咒语划去,然后慨然一叹,真是不服老也不行啦。 片刻之后,客迈拉军团与火焰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班戈看看怀表:“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米勒兰立刻挥舞起魔杖,把桌上的东西一一收归原位。 海姆达尔拿手捏了捏脖子,这个下午过的真够累人的。 “明天是不是有一场魁地奇比赛吧?”班戈问海姆达尔。 “对,德姆斯特朗和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比赛。” 班戈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斯图鲁松,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练习无声咒了。” 海姆达尔的表情顿时有些恍惚。 班戈又道:“或者守护神咒语也可以。” 又不是吃饭,张张嘴就行了。 海姆达尔无奈的摇头,表示这俩魔法对目前的他而言太困难了,尤其是无声咒,想都不敢想。 “我觉得你的精神集中力已经够格了,试试吧,又不会少块肉。” “请您不要诱惑我。”海姆达尔貌似非常痛苦的抱头。“实际上我的精神抵抗力非常脆弱,因为我现在就想冲去图书馆,把所有关于无声咒和守护神咒的参考资料全部搬回寝室……” 班戈听言哈哈大笑起来。 TBC 第199章ACT·231 德拉科这天又起了个大早,昨天下午离开德姆斯特朗时和表兄约好了第二天一同看比赛,当他容光焕发地往门外走时,感谢梅林,那只老跟他的出行时间不对付的猫头鹰来叩窗户了。 飞跃了千山万水的红角鸮在窗户外面一边扑腾翅膀,一边使劲的用喙啄玻璃,老旧的玻璃窗被它震得啪啪作响,行至旅馆附近的行人纷纷抬头张望,指指点点。 德拉科两臂抱胸冷眼旁观,猫头鹰见状扑腾的更卖力了,德拉科撇撇嘴,开窗把它放了进来。 红角鸮缩在窗边的鸟架上,凝固成一尊雕像——如果能就此消失就更好了,聪明的信使怎么会看不出马尔福大少此刻心情不佳,它很想为自己叫屈:这都是主人的个人行为,我就是奉命行事! 德拉科拿到信后随手往桌上一丢,然后指指窗外。 红角鸮哆嗦了一下,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可怜巴巴的回望马尔福大少。 德拉科脸一沉:“我真是受够了,告诉潘西·帕金森,别再给我写信了!” 红角鸮憋屈的鸣叫一声:这是强鸮所难。 “再不滚就把你丢壁炉里!”德拉科面目狰狞。 红角鸮的眼中滑过惊惧,尖锐鸣叫着扇动翅膀夺窗而逃。 站在大开的窗户前,迎着冷冽的寒风,直到那落荒而逃的猫头鹰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德拉科心里就涌出了一丝快慰。他关上窗户,反身抄过桌上的信大步走向壁炉,未拆封的信件眼看就要被扔进炉中付之一炬,他又改了主意。他低头瞄了眼信封上的字迹,眼中滑过几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犹豫和烦躁,离开房间前他把信丢回了窗边的小桌子上。 德拉科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他的三位同学。 “你们也去?” 赫敏当场给了他一个白眼,马尔福少爷现在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赫奇帕奇的苏珊·伯恩斯以及拉文克劳的安东尼·戈德斯坦已经习惯了他的处事格调,他们私下里讨论过,马尔福就是嘴巴坏了点,态度傲慢了点,别的也没什么不好,显然这番认定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固有概念。 赫奇帕奇女孩和拉文克劳男孩心想,德拉科·马尔福好像并非他们以为的那样…… 马尔福大少自然不知道他的同学正在经历翻天覆地的心理变革,更不知道他已经被重新评估了。马尔福大少趾高气扬的把头一仰,也不和同学道早,转身就往外走。 赫敏就是看不惯他的做派,瞪看片刻后,一边嘀咕一边向旅馆大门走去。伯恩斯和戈德斯坦心平气和的跟了上去——不会德语的二人不跟着他们中的任意一个就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德拉科今天很快抵达了食堂,一发现海姆达尔的踪影就急忙奔了过去,也不管身后追的辛苦的同学。 表兄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德拉科已经见怪不怪了,无论身处何地,表兄吃完早饭就会习惯性的拿本书看,圣诞假期里他就见识过表兄另类的消食方法了。 海姆达尔今天看的是《教你玩转巫师棋》。德拉科很吃惊,表兄是个臭棋篓子,而且对巫师棋的兴趣也不太浓厚。据他自己称他是在进入德姆斯特朗学校以后才开始学习玩巫师棋的,他也曾坦言比起巫师棋他更喜欢玩斗兽棋之类的麻瓜棋,巫师棋太深奥,他对这东西没辙。 不过德拉科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了:“里格,你书拿倒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扯下书的彩色封皮,掉个个儿又重新安了回去,期间连头都没抬一下。 德拉科哑然失笑,因为封面被拿下来时他看见里面那层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夏日天堂——门钥匙的爱情 “你看的是什么?”德拉科坐下后问道。 海姆达尔点点头,摸了摸封皮,又把封面颠倒回去了。 德拉科无语,他差点忘了,里格一旦钻进书眼里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那是法国去年年初出版的爱情,听说非常畅销。”卡罗好心的为德拉科解答。 “爱情?”德拉科不敢置信地瞪起了眼睛。“他居然看那种东西?!” “爱情怎么了?”有人发出质问。 德拉科转过头,发现苏珊·伯恩斯正对他大皱眉头,德拉科感到错愕,就连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不会也不敢对他露出这么……这么别开生面的表情。 赫敏和戈德斯坦面面相觑,然后安静的坐到了一旁,他们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给书加一层马甲? 这边,苏珊姑娘仍然在对德拉科横眉怒目。 “那是女孩子才会看的东西,我是这么认为的。”德拉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向一个赫奇帕奇解释自己的看法。 “迂腐!”苏珊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握拳大声说。“偏见!” 德拉科拼命告诉自己别和一个赫奇帕奇一般见识,太掉身价了,可惜结果不甚理想。他“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刚发出一个音,海姆达尔忽然惊讶的抬起头来——被德拉科拍桌子的动静惊醒了。 苏珊看准时机转过头去问海姆达尔:“好看吗?” “你说这个?嗯,挺有意思的。”海姆达尔一脸的满足。 苏珊立刻朝德拉科抬了抬下巴,眼中的得意刺疼了马尔福少爷的眼睛。 德拉科颓然的跌坐回去。“叛徒!”他指着表兄悲痛的叫道。 海姆达尔别提有多冤了,茫然四顾,一头雾水。 “真那么好看?”里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要不是教科书他就能接受。 “目前为止还行。”海姆达尔说。“我还是第一次看爱情。” 海姆达尔上辈子看过的唯一一部和爱情沾边的西方著作就是DH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不过那本书虽然描述了男女之间的爱情,却不是爱情,而是情爱,还是被多国禁止发行的西方十大经典情爱之一。 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他确实是第一次看。 苏珊听了更加得意了,好像这本爱情是她写的一样。 没有一会儿,海姆达尔又投入到书本中去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和他没了关系,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毫无知觉,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直到他的下巴被人抓住轻轻抬起,威克多的脸出现在他的眼中—— “早上好。” “早。” “宝贝,我要去准备室了。” “喔……” 威克多挑眉:“不跟我一起来吗?” 海姆达尔的眉毛就堆了起来,举了举手里的书本,一脸的为难。 威克多莞尔一笑,放开手转身朝外走去,行至食堂大门时故意回头瞅了一下。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又眨巴了下眼睛,第三次眨巴下眼睛——他刷地站起来,把书往里安怀里一塞,拔腿赶上男友。 斯图鲁松室长最终还是被现实里的“颜如玉”勾搭跑了。 德拉科瞪着大门久久无法回神,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他的三位同学也是一脸的恍惚。 哗啦啦的翻书声骤然响起,德拉科几人转头看去,就见里安捧着书本一脸的兴趣盎然。 *** 今天天还没亮,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就闹腾起来了,木棉古镇上的居民更是早早赶来在场外排起了长龙,兴高采烈的等待进场。 海姆达尔离开准备室,攀上楼梯举目望去不禁吓了一跳,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观众席上就已经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了。 “斯图鲁松!”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海姆达尔循声看去,布斯巴顿校队的斯雷特队长正坐在外校观众席上同自己招手。海姆达尔朝他点点头,斯雷特向他举了举手中绘有威克多形象的德姆斯特朗小旗,海姆达尔顿时笑了起来。斯雷特对他竖了个拇指,海姆达尔表示了感谢。 海姆达尔很快找到了卡罗他们,德拉科等四位霍格沃茨学生也坐在这里,一待他靠近,德拉科就迅速沉下脸来,一脸的忿忿不平,此举就是要告诉表兄:你刚才把我丢在食堂里,我不开心了!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拿出本校啦啦团制作的VK小旗,鲜艳的旗面上绘有威克多的画像,与德姆斯特朗的校徽交相辉映,旗子还能自己变幻颜色,很是生动有趣。德拉科顿时眼睛一亮,爱不释手的拿着小旗子晃来晃去,转眼就被表兄声东击西顾而言他的把戏糊弄忘了初衷。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寻了椅子坐下。他的目光游移到贵宾席,看见父亲站在贵宾席入口处和别人寒暄,看上去正准备入席。斯诺在霍格沃茨输球以后就返回了英国,临行前表示决赛肯定到场。 此时,隆梅尔结束了寒暄,往席位前排走去,海姆达尔这才看清父亲身后还有一人,他立刻推推德拉科:“我看见你爸爸了!” “在哪儿?”德拉科一脸惊讶的东张西望。 海姆达尔马上给他指了方向,德拉科很快看见了父亲,于是嘟囔:“爸爸怎么突然对魁地奇有兴趣了?” “哪里是来看比赛的,就是来看你的吧,马尔福大少爷。”海姆达尔笑着调侃。 德拉科貌似抵触的抿了抿嘴,但是没有出言反驳。 卡罗也朝贵宾席那边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海姆达尔的校服斗篷,没发现他要找的东西,就奇怪道:“我还以为校长们不会错过今天的比赛。” 海姆达尔告诉他:“校长们发话了,如果我们学校今天打赢了列支敦士登,决赛那天就让卡卡洛夫校长把他们的画像全部挂到主席台上去。” 三位好友顿哭笑不得。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德姆斯特朗校队骑扫帚进场了,那一时刻,场内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过了一会儿,里安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列支敦士登怎么还不出来?总不能弃权了吧?”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出场,这是他们的习惯。”卡罗撇撇嘴。 又过了一会儿,就连主裁判都忍不住去掏表看时间,与此同时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队驾扫帚冲进了赛场。主裁判面无表情的把表塞回去,转而向四周的同事打准备开赛的手势。 海姆达尔觉得裁判们虽然不露声色,心里肯定是不太愉快的。 里安突然嗤笑起来,其他人不明所以的朝他看去。 里安指指场内:“列支敦士登校队不会是起晚了吧,你们看,他们连赛服长袍都没来得及套上。” 可不是嘛,经过里安的提醒,大家看见列支敦士登那方确实有些衣冠不整,尤其是克劳斯队长,气喘吁吁的坐在扫帚上扣着衣服的扣子,外套长袍还搭在肩膀上——看上去就像那种好不容易赶上班车,差点就迟到的上班族。 主裁判特地把开赛时间往后挪了一分钟,等两队全部到位以后,他的两位同事合力打开了沉重的魁地奇球具箱,待四个球一升空,尖锐的开赛哨声响彻云霄。 两方选手顿时动了起来,两队的追球手和击球手纷纷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十四把形态各异的扫帚在天上来回穿梭,绕的人眼花缭乱。 甫一开赛两支队伍就陷入了龙争虎斗毫不相让的局面,观众们的激情霎时被点燃了。 主席台这方,哈桑·穆斯塔发抬头看了看乌云低垂的天空,心里生出一丝忧虑,他对身旁的同事说:“金色飞贼的停留范围有没有做过变动?” 那位同事闻言一怔,顺着主席的目光朝天看去,顿时明白过来,就笑道:“您不必担心,飞天扫帚有那么高的移动速度,两个找球手又都是速度型的,就算追到云里面去也不可能逗留,一眨眼就出来了。” 穆斯塔发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年纪一大就总是忍不住担心这担心那的。” 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二人立刻把注意力放回到比赛上。 TBC 第200章ACT·232 哎哟我的娘咧,终于能后台操作了,刚去公告栏那里瞄了一眼,上面说网站被攻击了 *** 凛冽的空气渐渐渗出一股冰雪独有的气息,海姆达尔拿手揉了揉鼻尖,却没能把不适的寒意从鼻腔里挤出去。 “今天的乌云看上去特别低。”卡罗突然咕哝一声。 海姆达尔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云层像一条又重又大的毡子悬在德姆斯特朗的上空。海姆达尔暗暗咋舌,尽管已经习惯了德姆斯特朗终年暗无天日的气候,但是这么厚实的乌云平时也鲜少见到。 “这没什么,”德拉科倒是比他们这些德校学生更有信心。“我们学校的魁地奇队伍都经常在风雨中练习和比赛,像今天这样的气候对德姆斯特朗校队而言肯定不算什么!” 赫奇帕奇姑娘和拉文克劳小伙起初没明白德拉科说什么,直到德拉科用英语重复了一遍他们才点头表示赞同,惟独格兰芬多姑娘一言不发。 场上的局势已经从抢夺破门的时机演变成现在的相互攻击,击球手们变作狙击手,哪里薄弱就往哪里扣动扳机。两个游走球被四位击球手抽打的乓乓作响,沉重的铁疙瘩在空中拉成一道直线,发出尖锐的哨音,一会儿往东呼啸,一会儿向西冲撞。两两相对的四名击球手卯足了劲挥动手里的球棒,整个比赛顿时成了击球手们的主场,其他打位果断的避其锋芒给他们腾地方,四根球棒像四块吸铁石吸的两个游走球在场地中央机械性的来回往返跑。 大家谁都不服气谁,都自认技高一筹的他们要看看到底谁对游走球的路线更了解,谁的技术更到家,打出的球的落点更难以应对。 不知不觉间,其他打位就沦为了他们的练习对象。 列支敦士登的击球手对准威克多连连炮轰——威克多·克鲁姆被打下去,这场比赛就胜利在望了;德姆斯特朗的击球手瞄准对方的守门员放冷箭——守门员一下场,本队的找球手就能自由奔放了。 没打几下,双方都发现了对方“卑鄙无耻”的心机,同时回来救驾,结果不碰面倒好一碰面又直接掐上了。四位击球手再度两两携手陷入混战,其他队员纷纷松了口气,一边监视对方的行动,一边悄悄撤出铁球狂舞的前线。 粉饰的太平到底没能维持太久,魁地奇本就是一项野蛮危险的赛事,成功细中取,胜利险中求,两边的追球手们的心思顿时活泛开了。大家都是比赛经验丰富的大赛级选手,怎么会坐以待毙,当然是要把对方先毙掉。 在贝尔尼克带领两位搭档截球钻空子时,对方的追球手也动了起来。 两方的追球手在发现对方行动的那一刻同时一楞,然后很快驾着扫帚滑开距离,没想到自个儿考虑到的对方也想到了。团体比赛最主要的当然是成员之间的配合,其次就是战术的施展演进程度,再次就是球员们随机应变的能力,最后还有一项,场内队员的心态。 眼下列支敦士登的球员们迫于现实的压力,不得不彻底放下目空一切的倨傲心态,选择正视眼前的欧洲一号种子球队。 追球手加入到击球手的战场内,在游走球的威胁下寻找能冲到对方球门前的突破口,找球手们一边配合本队击球手给对方使绊子一边小心应付对方丢出的绊子,上下穿梭的十把扫帚形成了一个新的战场,把比赛范围固定在了场中央。这下,除了机动性最大的找球手,场内最清闲最安全的反而是驻守在球场两端球门前的守门员了。 两边的守门员至始至终王不见王,无法说话,不能对视,自然也不可能隔着一个赛场斗地主,在无球可挡的当下,只好耐着性子在球门前徘徊,告诫自己要随时保持警惕,以防被对方球员钻空子。 邓肯同学孤零零的驻守在球门前,满脸掩盖不住的寂寥,眼馋的望着酣战不歇的场中央,心里一声紧着一声催促他们赶紧把战场往外扩展,最好把鬼飞球直接丢到这里来——这种心态也只有诸如邓肯·奥维尔这类不甘寂寞的人才脑补的出来,别的球员巴不得鬼飞球离自家球门越远越好,最好能远的直接飞对方球门里去。 两个守门员各据一端,两个找球手满场飞。 今天的金色飞贼似乎特别兴奋,仿佛怕二人视力不佳看不到它,比赛刚开始没有多久就飞出来围着两个找球手转悠显摆,一会儿勾引勾引克劳斯,一会儿勾搭勾搭威克多,貌似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 两条船被它折腾的东奔西跑,片刻都不敢停留。 在混战的大背景下,两条船干脆直接掐上了。 等金色飞贼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下玩大了,这俩人根本不需要它多此一举,现在是刺激过剩甩都甩不掉了。欲哭无泪的飞贼同志一着急就放弃了现有的比赛高度,急速升空,两个找球手催动扫帚拼命向上方追赶。 飞贼同志一边朝上跑一边向下瞄,嗯?还追,还追,怎么还在追——既然如此,咱飞,咱飞,咱飞飞飞。 于是乎,在金色飞贼的带领下,两个找球手越飞越高越追越紧,渐渐超出了观众们的视野极限,消失在云层深处不见了踪影。 而下方的赛场上还在热火朝天的厮杀,除了两边的守门员,谁都没有注意到场上少了两个人。 海姆达尔时不时的抬头朝天上看,可惜一点影子都瞧不见,全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 与此同时,穆斯塔发主席也在频频仰望天际,他的同事面不改色,心里却不以为意的嘀咕主席先生太杞人忧天了。 云里的金色飞贼想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了,我都飞这么远了,好歹也给我喘口气的时间吧,可惜金色飞贼的心又有谁能明了。飞贼同志悲凉一叹,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伪瞬间移动。 冰凉的触感兜头而来,转眼覆盖全身,威克多猛打了个激灵,追的太全神贯注他都没有发现,他们快脱离魔法罩子的范围了,零星的雪花越飘越多。威克多动了动胳膊,有点被冻僵了,身上渐渐被雪花打湿,阴冷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了。 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加速前进,这点程度对他们德姆斯特朗校队来说不值一提。 飞到云层里之后他和克劳斯就分开了,威克多凭借直觉在被乌云笼罩的能见度不高的高空寻找金色飞贼的影子。当他四处寻找时金色的光芒在前方云雾中转瞬即逝,他眼睛一亮,立刻催动扫帚赶了过去。 同一时刻,克劳斯从另一个方向破空而出。 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他们都发现对方的表情很凝重,眼神透着一股相同的势在必得的决绝。 二人同时握紧微湿的帚柄,高空恶劣的环境提醒他们应早做了断。 金色飞贼在前方忽明忽暗,忽而现身忽而消失,两个找球手被它闪的没了安全感,更加坚定了一鼓作气把它抓牢的决心。 两个找球手继续刚才的龙争虎斗,金色飞贼却仿佛失了斗争心一般越飞越迟缓,很快被后方的两队找球手追上。 他们同时伸出手—— 威克多的扫帚突然一滞,金色飞贼从他的指尖滑走,威克多暗叫糟糕,但奇怪的是克劳斯竟然没有冲上来捡便宜,金色飞贼忽闪忽闪的再次出现,威克多眼睛一亮,暗暗叫了声“好”,奋力加速追了过去。 这时克劳斯赶了上来,表情有些古怪,威克多正一门心思的抓飞贼,没有注意到。 又一轮角逐展开,金色飞贼的瞬闪确实高明,当克劳斯情不自禁的露出胜利在望的愉悦表情时,飞贼像刚才逃离威克多的手掌那样从克劳斯的指缝间钻了出来,被候在一旁的威克多渔翁得利了。 克劳斯瞪着威克多手里的金色飞贼,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满脸的错愕。 威克多紧紧握着金色飞贼,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扫帚又突地滞缓了一下。威克多奇怪的回头,惊讶的发现帚尾部分居然出现了松动,部分枝条正在往下掉,骑在扫帚上的人顿时岌岌可危。 威克多立刻反应过来这有多危险,他急忙提住帚柄想要降低高度,扫帚不听使唤的再次出现了滞缓,这次的异动极其猛烈,扫帚像被人施了魔法般剧烈抖动起来。 威克多慌忙回头,他看见克劳斯从口袋里摸出了魔杖,杖尖对准了自己的扫帚。 克劳斯张开嘴—— 威克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团明晃晃的白光从偏离赛场高空的一处云层里钻云而出,犹如一颗失控的流星,在横飞过赛场上方时,发出锐利刺耳的鸣叫,并最终在飞离赛场的那一刻如烟火般炸开,星星点点的光斑在空中转瞬即逝化为乌有。 海姆达尔刷地站起来,望着白光爆炸的方位脸色煞白。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员们也是张口结舌,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在场懂得门道的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白光是飞天扫帚里的振动控制装置,制作时一旦被装进去,一般情况下它是不会从扫帚里出来的,就算扫帚被扳成两段也不会,除非使用魔法人为的挤压催动它…… 场内的比赛暂停了,选手们自己暂停的,他们纷纷抬头寻找自家找球手的身影。 贝尔尼克脸色发白的瞪着天空,嘴里不住的念着什么。 当穆斯塔发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时,列支敦士登的克劳斯驾着扫帚一脸惊慌的冲来,一边飞一边大叫:“克鲁姆的扫帚炸开了,我找不到他,他掉下去了!” 整个赛场顿时炸开了锅。 主裁判大声宣布比赛暂停,带着克劳斯匆匆离场,但是这时候已经没人在乎这个了。 其他裁判大致判断了光团出现的方位,驾着扫帚直接飞出去找人了。 主席台上的巫师全部离开了赛场,往外奔去。 贵宾席上也乱作了一团,各国政要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隆梅尔目光深沉的凝思片刻,然后猛地想起什么抬眼朝德姆斯特朗席位那边看去—— “里格!”德拉科和卡罗都没能拉住他。 海姆达尔脸色难看的往外跑,但这时候的观众席已经彻底失去了秩序,许许多多的人同时往出口涌去。尤其是那些VK团的成员,他们极其渴望了解偶像目前的情况,都想第一时间冲出去寻找答案。 各条通道顿时拥挤不堪人满为患。 海姆达尔在人群里举步维艰,心急如焚,几番努力无果后,他攀爬到椅子上,抬抬手却发现高度不够,正犹豫着该怎么办,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海姆达尔回头一看,发现是斯雷特。 斯雷特把海姆达尔举了起来:“这个高度行不行?” “可以,谢谢。”海姆达尔感谢的说,然后抽出魔杖,面对人头攒动的观众席,他心烦意乱的举起魔杖,狠狠的想:TMD都给我站着别动! 全身束缚咒的咒语被他大声念了出来,与此同时,“统统石化”也从他的魔杖顶端喷发出来。 眼前的观众席就像被定格的电视画面,所有人在该魔法的影响下双手双脚迅速朝身体并拢,僵直成一块木板,转瞬间丧失了行动力,无法动弹一下。 海姆达尔身后那些“逃过一劫”的学生纷纷停住了脚步,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一片乍然成形的“人体雕塑”群——石化的范围让人拍案叫绝。 斯特雷把海姆达尔放下,一脸的赞叹。 “谢谢。” “不客气,”斯雷特莞尔。“快去吧!” 海姆达尔收好魔杖,又向他道谢了一次,转身朝外跑去。 “克鲁姆一定会没事的!”斯雷特在他身后大叫,海姆达尔举起胳膊用力摇晃了一下。 在经过遭受全身束缚咒影响的同学时,他都会非常诚恳的和人家道歉。虽然他的做法确实让他们感到气恼,但在看到他的脸色时就纷纷释然了。 海姆达尔就这么一路“对不起”的离开了赛场,面对偌大的校园,海姆达尔茫然了,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循声望去,就见卡捷宁教授在左前方的小道上朝他招手,海姆达尔立刻奔了过去,跑近以后发现穆斯塔发主席等魁地奇联盟的要员也在。卡卡洛夫校长在旁一脸焦虑的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掏出怀表看两眼。 海姆达尔心想,穆斯塔发都在这里,那么待在这里一定能很快得到结果。 卡捷宁教授拍拍他的肩膀。 海姆达尔深吸口气,然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TBC 第201章ACT·233 魁地奇联盟派人寻找威克多·克鲁姆的同时,抓紧时间组建了一个临时调查小组来彻查本次突发事件。这件事由此项赛事的组委员全权负责,他们做出的第一部部署就是把两支参赛队伍与外界隔离开,两所学校的两支魁地奇校队都暂时回到了各自的赛前准备室,等待调查小组的下一步指示。 克劳斯在经过了一系列的问话后已是憋着满肚子的不耐烦,问完话以后又被通知不能离开,于是他一脸不快的返回到列支敦士登的准备室。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三位身着黑色长袍、胸前别着魁地奇联盟徽章的陌生人正在和他的队友们说话,克劳斯以为问话还没有结束,他还要把前面那些话再重复一遍,一想到这里他就更烦了。 “还有什么事?”克劳斯的语气有点冲。 那三位魁地奇联盟的工作人员纷纷朝他看来,其中一名年轻的黑发女巫对他微笑道:“我们三人是临时调查组的成员,想要向您以及您的队友问一些问题。” 克劳斯冷着一张脸走进屋中,旁若无人的往沙发椅上一坐。 女巫倒也不以为意,面不改色的转过头,与另外两名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她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棒子——正直探针,此物是专门用来探测隐藏咒语和魔法物品的,女巫简单的做过解释之后又笑吟吟的对列支敦士登校队成员们说:“请原谅,这是提问之前的例行检查,就是走个流程,请各位不要介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下时机不对,还是少惹事端为好,以免被人留下话柄,列国众位思来想去决定忍了。 本次比赛上场的选手们站成一排,克劳斯坠在队尾。 黑发女巫拿着探针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前后左右上下扫动。这三位调查组的成员赶在列支敦士登校队返回之前就抵达了准备室,目的就是不给他们触碰自己的物品以及更换衣服的时间,所有的比赛行头眼下都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而比赛中使用的扫帚也已经提前被收走了。 列支敦士登校队的队员和他们队长的神情如出一辙——均一脸的不耐,虽然没有反抗联盟的调查,却都是一副早点完事早点解脱的消极模样,似乎是为自己遭受的“不平等”待遇而感到恼怒。 女巫笑容依旧,并不因为他们不善的目光而出现情绪上的波动。 就在他们因为不耐烦而开始七嘴八舌的相互发泄不满时,始终毫无反应的金色棒子出现变化了,校队成员们张口结舌的朝反应的源头看去,“反应堆”正黑沉着一张脸——居然是克劳斯?! 女巫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只是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抱歉,请您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女巫说。 克劳斯面沉如水,校队中的其他人目光闪烁的望着自家队长,纷纷情不自禁的脑补起来,七想八想之下一个念头陡然生出:莫非克劳斯队长…… 经过这一脑补,队员们的目光闪烁的更加强烈了,尤其是他们看见在那名女巫的催促下,克劳斯从口袋里摸出了魔杖。 女巫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和煦的笑容却彻底从脸上消失了,“您应该知道规定的,克劳斯先生。参赛的队员不能携带任何魔法物品上场,”她面无表情的收走了克劳斯的魔杖。“魔杖也不可以!” 克劳斯的浓眉当即就堆在了一起。 “请您跟我走一趟。” 克劳斯瞪着那女巫,被她的提议和腔调惹怒了。 女巫面不改色的转头和另两名工作人员点点头:“我的两位同事会留下完成后续工作。” 克劳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和女巫形成了一种对峙,平常嚣张跋扈的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队成员们此刻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十几双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房间内顿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感。 也许他的不作为激怒了调查组的成员,女巫忽然面容一冷:“克劳斯先生,消极反抗是没有用的。” 克劳斯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巫无动于衷,只冷冷的说:“跟我走吧。” *** 当海姆达尔第三次无意识的拿指甲狠狠的抠手掌心时,卡捷宁教授伸手握住了它们:“他飞的很好。” 海姆达尔惊讶的抬起眼,就听卡捷宁教授续道:“有时候一对翅膀比一把飞天扫帚还管用。” 海姆达尔顿时恍然,惊喜自眼中迸发而出。 “前提是如果他还记得怎么使用那个魔法。”卡捷宁教授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言明“那个魔法”是哪个魔法,好在身边的人一个个心不在焉,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刚刚冒出头的愉悦就被扼杀在了脸上,海姆达尔目光幽怨的看向卡捷宁,后者却毫无所觉般的拍拍他的手。 “穆斯塔发先生。”联盟中的一位工作人员兴冲冲的朝他们奔来,在发现到该名工作人员激动的脸部表情时,在此处等待的巫师们不禁松了口气。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没亲耳听见无恙的消息前他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 在众人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下,该名工作人员言简意赅道:“人找到了,没有大碍。” 海姆达尔狠狠抠了把掌心,用疼痛平复刹那间翻腾起来的情绪。 卡卡洛夫是表情最激动的一个,立刻大声问:“他现在在哪儿?” “在贵校的校医院内。” 卡卡洛夫一听,拔腿就跑,没跑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停下,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回头道:“各位有什么打算?” 大家都为威克多·克鲁姆平安的消息感到高兴,卡卡洛夫的迫不及待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应该说恰恰相反。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同行,卡卡洛夫立刻兴高采烈的做起了向导。 当海姆达尔跟在众人身后走进采光充足的校医院,透过前方重重叠叠的身影看见威克多完好无损的躺在一张病床上时,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中了力松劲泄的魔法,两条腿软的不听使唤了,他赶紧在靠门的一张病床上坐下。 卡捷宁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回以苦笑,转头默默注视着被魁地奇联盟的要员们团团围住的威克多,脸上有多条伤口,已经止血,不知道是在哪里弄的,所幸精神还不错,目光明亮,情绪平稳,和那些年长的巫师们说话没有出现丝毫的不适迹象。赛用长袍已经脱下,搁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起来有些破损,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到了一样…… 就当海姆达尔胡思乱想之际,卡卡洛夫又开始对威克多夸海口了:“有什么想要的吗?吃的?喝的?玩的?只要我能做到的,全部满足!” 当威克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金色飞贼时,卡卡洛夫幸福的快要昏过去了。 穆斯塔发主席等众位联盟要员吃惊不已,他们的工作人员曾经试图召唤过金色飞贼,却始终无果。金色飞贼迟迟召唤不来,就说明它已经被某个人抓住了。克劳斯回来时并没有把金色飞贼一共带回来,换句话说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金色飞贼在克鲁姆手中。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他亲手拿出来却又是另一个层面的视觉冲击了。 “我们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是在松湖边的森林里找到你的,你是怎么到那里去的?”一名联盟要员不解的问。 威克多沉默片刻,然后说:“我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众要员顿时恍然大悟,已经不年轻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魔法学习起来有多么的困难。穆斯塔发眼中的赞叹比以往更浓厚了一分。 卡卡洛夫立刻对之前的海口加以修正:“威克多,好孩子,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校长都给你摘来!”卡卡洛夫爱不释手的抚摸小金球,已经把这个金色飞贼脑补成冠军奖杯了。 “我就一个要求,校长先生。”威克多说。 “是什么?” 威克多转头看去,目光越过层层身影与门边的海姆达尔相遇,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充满了恋恋不舍的期盼,在场的巫师纷纷用打趣的眼神来回瞅他俩。 海姆达尔努力维持镇定,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落荒而逃的冲动,这些联盟要员的眼神也太露骨了,为老不尊! “这就是你的要求?”卡卡洛夫顿时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哀怨。 “我想抱抱斯图鲁松先生。”威克多毫不避讳的当众说了心声。 为老不尊们更加的为老不尊了! 海姆达尔又开始用指甲抠自个儿的手掌心了。 “斯图鲁松?”卡卡洛夫喊了一声,似乎在这件事上他就只能帮威克多喊喊人了。 在卡捷宁教授暧昧目光的笼罩下,海姆达尔有些难为情的走到威克多的病床边。 “你受伤了吗?”海姆达尔忍不住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就一点皮肉伤。”威克多貌似不太在意。 海姆达尔点点头,希望他不是糊弄自己。 “能不能让我起来?”威克多突然高声说。 就当海姆达尔不明所以的时候,校医福莱特先生从白色屏风后面走出来,用毫无商量的语气沉声道:“不可以!” “你怎么了?”海姆达尔张大眼,口吻不知不觉带着几许紧张。 威克多听在耳朵里别提有多舒坦了,简直是神清气爽的一剂上古良方,他精神振奋的安抚住海姆达尔,然后和校医商量:“就抱一下不行吗?” “不行,直到做完所有的检查,确认你无恙以后我才能放行。” 威克多又摆出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了,福莱特先生不为所动。 威克多投降的叹气,下一秒,他就被抱住了,抱住他的人就是海姆达尔。 威克多为之一怔,然后立刻兴奋起来,举起唯一允许动弹的右手手臂环住了海姆达尔的肩背,并轻轻拍抚,像在告诉他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穆斯塔发主席等几位要员也不知道避嫌,居然很无耻的围着病床议论起来—— “真是个傻小子!” “就是,校医只说他不能动,他不动,可以让对方动嘛。” “你要体谅年轻人的心态,年轻人就是这样,一激动就容易掉智商。” …… 海姆达尔的耳根都红了,他把脸埋在威克多的肩窝处,无论威克多怎么哄就是不肯抬一下,海姆达尔暗暗嘀咕,完了,没脸见人了。 威克多忍无可忍的扭头看向卡卡洛夫,大声道:“校长先生,刚才的要求不算,我现在有了新想法了。” 卡卡洛夫心里一凛,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他好像知道威克多要让他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 “除了斯图鲁松,烦请您把其他人全都请出去!”威克多瞪着卡卡洛夫,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谢谢您,校长先生!” 卡卡洛夫那个苦闷啊,清场?那还不如去摘星星呢! TBC 貌似有些筒子根本不看作者有话说部分,那咱就搁正文里说一下吧 我的更新底线是晚上十二点,十二点以前都有可能更新,超过十二点就没有了,就算十二点零一分写好了文,我也不会上传了。 所以,一旦过了晚上十二点还没有更新,就不用惦记会不会更了。 第202章ACT·234 威克多·克鲁姆无恙的消息在魁地奇联盟的宣传下迅速传播开,学生们蜂拥而至,把校医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结果都被校医福莱特先生一句“克鲁姆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而拒之门外了。 多数学生无法,只得扫兴而去。 惟独坚决拥护偶像的VK啦啦团的成员们轮班坚守在校医院门口,等待允许见面的许可。无论校医怎么劝他们就是坚守岗位不肯离去,直到海姆达尔从里面出来,告诉他们一旦得到校医的探视许可,他们会是第一候选。 VK啦啦团这才如释重负,埃德蒙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终于确定威克多确实没有大碍,在向海姆达尔道了几句“请他保重”之类的祝福后就率众离开了。 同一时刻,一直被“禁足”在准备室的德姆斯特朗校队也得到了威克多无恙的消息,满屋子的焦虑和憋闷顿时一扫而空,纷纷一跃而起的欢叫击掌。 另一组在此执行流程任务的临时调查组被他们的兴奋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和列支敦士登那边突然形成的僵局不同,德姆斯特朗这边进行的检查和问话格外的顺利,一组三人的调查员前脚刚离开,列支敦士登那边被查出问题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德姆斯特朗这边已经被解除了禁足令,好奇心强烈的守门员替补马上就跑出去了解情况了,没过多久回到准备室,和一众哥们神秘兮兮的说:“克劳斯被带走了。” 队员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贝尔尼克问。 守门员候补嗤笑一声:“他携带魔杖上场比赛被查出来了。” 队员们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把他们拦在门外之后又不许他们换衣服,原来就是要弄个突击检查。 几个脑子转的快的立刻联想开了:“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个克劳斯动的手脚?那时候上面发生了什么我们谁都没看见,如果威克多真的摔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 很多队员忍不住点头附和,表示同意这个猜想。 “虽然我也看那家伙不顺眼,但是我觉得他不会干这种事。”邓肯发表了不同的看法。“目中无人的人反而不屑使用下流手段,因为他们看不起这种做法。” “你这是个人臆想。”守门员候补摇摇头。 “你不也在臆想嘛。”邓肯哂笑。 守门员候补顿时无言以对。 “如今威克多正好端端的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现在关键看他怎么说了。”贝尔尼克说。 “我倒是希望威克多能指证克劳斯,看他们还能嚣张的起来么!”校队中有人这么说。 “如果克劳斯没错,威克多就是构陷他人,到时候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何苦来哉。”邓肯并不认同这种追求一时快慰的冲动做法。 邓肯的脸上忽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金色飞贼已经被威克多抓住了,这场比赛就是我们的胜利,下面就等着看列支敦士登的热闹吧。” 校队众人顿时眼睛一亮,相互打量时都从对方眼中发现了猥琐的光芒。 克劳斯被查出携带魔法物品上场的事情犹如一块投石,砸进微澜的湖水溅起了好几层浪花,浪头盖过了威克多安然无恙的消息,成了新的议论焦点。 记者们纷至沓来,却都被魁地奇联盟挡了回去,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以前联盟拒绝为各大报社的销量增加业绩。 尽管克劳斯一再声称威克多·克鲁姆的扫帚炸开跟自己无关,他的明知故犯仍然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因为他们已经检测出他确实在比赛过程中使用过魔杖,检测仪器不会说谎,故而联盟并没有因为克劳斯的义正言辞而轻易相信什么。 克劳斯被强制性的留在了德姆斯特朗,由临时调查组看管,他的那群队友经过各自的审查以后纷纷启程回国,形单影只的结果令克劳斯相当恼火。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因为这件事急得团团转,他们学校的声誉很可能就此一落千丈,不过就是比了一场准决赛,怎会落得如此收场,他实在想不通。 克劳斯心烦意乱的怒道:“克鲁姆呢?他不是还没死吗!让他出来作证!” 校长对于他的做派突然感到有些腻歪:“如果我是克鲁姆,我绝对不会站出来为你说好话!” 克劳斯闻言刷地抬起头,当发现校长转开脸逃避他的目光时,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实际上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早就去校医院找过威克多·克鲁姆,可惜他连门都没摸着,就被校医请回去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不过是借题发挥,他心知肚明,却束手无策。 德姆斯特朗方面给联盟的说辞是威克多·克鲁姆的全面检查没有结束,他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多处伤口,他们强调要确信他无恙以后才能配合临时调查组的工作。 换句说话这件事要搁置下去了。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是有一些门路的,他托了很多关系让人在联盟里为他们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说话,本来事情已有了转机,却因为巴斯泰托火神队横进来一杠子,使他的计划沉了底。 巴斯泰托火神队是联盟的十大古老队伍之一,很有些年头了,尽管风光不再,在联盟中还是有些人脉可以依仗的,再加上这件事和巴斯泰托本身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那些老家伙自然愿意卖面子。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无功而返,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服从于联盟的指示坐等威克多·克鲁姆伤愈康复的消息。 德姆斯特朗的小题大做完全是卡卡洛夫唱起来的,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卡捷宁对此装聋作哑。 卡卡洛夫和菲利克斯·卡捷宁共事也不是一两天了,已培养出了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卡捷宁的不作为就是卡卡洛夫兴风作浪的出发点,他明白名誉校长的意思,德姆斯特朗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无关好坏,闹得越大他们的名声就越响。 而威可多在得知克劳斯被禁足的第二天就向两位校长明确表态过,他的扫帚裂开和克劳斯没有关系。 卡卡洛夫很失望,他原本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列支敦士登栽跟头,扳回面子扬眉吐气一番,可惜他们的王牌不配合。 “那么在你看来你的扫帚为什么会裂开?”卡捷宁问。 威克多沉默片刻,然后道:“我赛前忘记刷防水油漆了。” 两位校长互看一眼,这能成理由吗?防水油漆只是最普通的保养品,和扫帚本身的质量好坏没有关系,不涂刷防水漆就会让扫帚炸裂,这真是闻所未闻。 “我已经拿到了金色飞贼,德姆斯特朗赢得了比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行吗?”威克多平静的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的想法和他们的初衷正好相反,卡卡洛夫挺吃惊的,因为威克多平时对这些是不在意的,他只负责比赛,其他的事情随便别人怎么折腾他都无所谓,怎么今天突然主动要求息事宁人了? 卡捷宁注意到海姆达尔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想了一想,拖着仍在滔滔不绝的卡卡洛夫离开了校医院,把时间留给二人。 海姆达尔又开始抠自个儿的手掌心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威克多叫了他一声,海姆达尔松开手,闷闷不乐的抬起头看了男朋友一眼。 “怎么了?”威克多笑道。 “是质量问题吧,就是我做的那把扫帚。”海姆达尔垂头丧气。“问题的关键如果出在扫帚上那就是我的问题,我不能让别人替我背黑锅,你也不用为我遮掩。” “瞎想什么呢,你又知道是你的问题了?” 海姆达尔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我会尽快弄清楚的。” 事实上从出事的那天夜里起他就开始复制那把扫帚了,两名室员自告奋勇的帮忙,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也参与了进来,平常需要做好几个星期的扫帚这次进展迅速,照这个进展看再不用几天就能收工了。 那时候他就能得出进一步结论了。 威克多本想把这件事掩过去的,没想到无论是联盟还是学校,甚至里格本人都不想被糊弄过去,尤其是前二者,局势发展得如此迅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威克多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宝贝,那老家伙是不是不在?” 心事重重的海姆达尔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朝他看去,就见威克多朝他嘿嘿一笑,急色的招手:“快快快,趁这机会快让我亲两口。” 校医福莱特先生还是没有解除威克多不能随意乱动的命令,所以他只好天天躺在床上,躺的他骨头都疼了。那老东西还不许他有任何非分之想,害的威克多每天看得着吃不着,别提多痛苦了。 海姆达尔好笑的走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但被男朋友扯住不让离开,还振振有词:“不行,不够,你爬到床上来!” 海姆达尔皱起眉头,威克多一脸的正气凛然。 几番眉来眼去之后,海姆达尔妥协的脱掉鞋子爬上病床,并在男友的指示下贴着他的身体躺下,男朋友对这个姿势非常满意,然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得寸进尺了。 首先,他一只手就把海姆达尔的校服包括里面的衬衫扣子解了大半;然后,把手伸进去攻城略地。海姆达尔本想他不能动,应该不会过分,但事与愿违,他比平常还要过分。 嘴上当然也不会闲着。 海姆达尔顾着校医的命令,想要阻止,但是亲着亲着火就起来了,自己也把持不住,很快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忘乎所以了。 就在这时,海姆达尔突然被人抓着后领子从床上提溜起来,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提溜自个儿的是爸爸隆梅尔,海姆达尔不禁大窘,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好了。 威克多像瞪着仇人似的瞪着隆梅尔,隆梅尔把儿子放下,面不改色的帮儿子整理衣服扣好扣子,期间都没往某男友那里瞥上一眼。想他好心好意来探望这个亲戚,结果等着他的却是这么个“激情澎湃”的场面。隆梅尔扣上海姆达尔长袍上的最后一个扣子,一抬眼,看见儿子那一副恨不得钻地洞的窘样,心里顿时快慰了不少。 福莱特先生从隆梅尔身后晃出来,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克鲁姆先生,年轻人精力充沛那是好事,火气大也是难免的。” 正当威克多为他终于懂得体贴而欢欣鼓舞时,福莱特语气一转,冷冰冰的说:“但是下不为例,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就让你的小弟弟一直沉睡到你下葬的那一天!” 威克多脸色大变。 同一间学校,还有一个人此刻也是脸色有变,那就是被“看管”了好几天的克劳斯。 自事发以来,他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临时调查组每天都会来询问一些问题,有些问题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废话,但是他不能不配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校长已经指望不上了,要不然他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如果有法子的话他早就能回国了。 被禁足的这些天,克劳斯的脑子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回想那一天在天上的情景,他没有攻击克鲁姆的扫帚,他可以对天发誓,这不是自欺更不是欺人。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另一个想法就会冒出头来,克劳斯扪心自问,他真的不想攻击克鲁姆吗?他没有做过,确实如此,但是问他“有没有想过”就不敢肯定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是想过的,因为他比克鲁姆更早的发现扫帚出了问题,却眼睁睁的看着问题逐渐恶化而没有及时告知,虽然在最后的一刻他想要补救,但没有成功…… 也许他是不想成功吧。 克劳斯每天晚上都会陷入了痛苦的自我怀疑中,他甚至觉得克鲁姆不为他作证是对的,因为他是有罪的,无论是思考的过程还是结论都令他备受煎熬。 他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临时调查组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商量过后决定不再对他审讯,并请校医前来为他诊治。 克劳斯在见到福莱特校医的那一刻,突然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使劲拉着校医的袖子问:“他、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事了?” 校医莞尔一笑:“除了不老实,其他都很好。” 克劳斯怔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像是松了口气。 在场的调查组成员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屋内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位装扮的非常体面的不速之客。 他是谁? 只有克劳斯突地脸色微变的站起来,瞠目结舌的说:“爸——” “啪”的一声,克劳斯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同时也打断了他的话。 克劳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攥紧拳头,默默低下头。 屋内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弄懵了,纷纷张口结舌的望着那个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体面男人。 匆匆赶来的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也被这一巴掌打的傻在了门口,校长惴惴的想,他鼓动克劳斯家族派人来是为了让他们干涉此事,好尽早做个了断,并不是让他“大义灭亲”啊。 “校长先生?” 校长猛地反应过来,连忙给身后人让路。 亚当·克劳斯走进门里,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道:“现在不用忙着教训儿子。” 那位体面的中年男子讪讪走到一旁,期间竟对儿子不闻不问。 “你好,哈斯勒。”亚当微笑。 克劳斯队长放下捂脸的手,不自在的点头:“你好,亚当。” TBC 第203章ACT·235 校医福莱特先生一脸不快的推门进来,海姆达尔惊讶的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其他人,更惊讶的是很久不见的亚当·克劳斯赫然在列,还有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就连据说被看管起来的克劳斯队长也坠在队伍末梢走进了房中。 海姆达尔凝思片刻,转头看向父亲,发现后者没有流露出丝毫讶异。 隆梅尔对他眨眨眼睛,海姆达尔莞尔一笑,难怪父亲会突然跑来,列支敦士登那边就算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帜,有了隆梅尔在此坐镇,也不得不有所顾虑了。 实际上还真给海姆达尔猜对了,这些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房里,结果一瞧见端坐在旁的隆梅尔·斯图鲁松时,天大的气焰就灭下去一半了。 威克多面无表情的望着这群呼啦啦就围过来的陌生人,福莱特先生立刻指着其中几人,毫不客气的发难:“站远点,堵那么严实干么,别吓着我的病人!” 他一介小小的校医当然拦不住这群仗势欺人的王八蛋,福莱特刚在校医院门口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机会数落。在校医院里他就是老大,他说白,没人敢反驳黑。 那几位尾随亚当一起来的列支敦士登巫师被他当众这么一吼,顿时一脸的尴尬,不自然的朝后退了两步。 魁地奇联盟的几位官员互看了一眼,然后转开头清了清嗓子,想把笑意咳回去。 亚当进屋以后倒没急着打量伤员,而是先去看伤员“家属”了。 海姆达尔也不好对他摆脸色,就对他点点头,亚当把握时机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隆梅尔面不改色的勾了勾嘴角,亚当见之心思立刻就活泛开了,不等他进一步表态,威克多就发话了:“有什么事吗?”当然,这话不是对着亚当说的,而是对着那几位联盟官员讲的。 几位官员有些无奈的说:“他们想来探望你。” 列支敦士登就是打着这个名头和联盟商量的,克劳斯家族确实有一套,联盟突然之间就遭到了来自多方的压力,不得不把暂时搁置的事情再提起来,而且人家咬死了是来“探望”,对于哈斯勒·克劳斯的事情只字未提。 国际魁地奇联盟也有自己的难处,虽然是个久负盛名的国际性组织,却仍然要看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脸色行事。 “看来你根本就没什么事嘛!”亚当此言一出,联盟的官员脸上有些不好看,他这话什么意思,潜台词不就在指桑骂槐他们联盟小题大做么。 “命大,还活着。”威克多故意把重点放在攸关生死的问题上,轻描淡写的淡淡一笑。“再说了,还没和里格结婚,无论如何我都舍不得死。” 他话语里潜藏的骄傲让亚当气的牙根发痒,在瞥见隆梅尔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时,心里猛地一动,突然有了嘲笑的冲动,看来这都是威克多·克鲁姆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下亚当·克劳斯更看不上威克多·克鲁姆了,他鄙夷的心想,克鲁姆家就是一个单纯的靠祖上阴德起家的暴发户,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子铜臭味,先祖不过是一家真正的大户人家的看门狗罢了。 “我的族弟说他没有攻击你的扫帚,你怎么讲?”亚当斜睨着威克多,仿佛已经看穿他想要嫁祸于人的险恶用心似的。 “克劳斯先生,这个问题该由我们联盟来询问。”联盟的一位官员立刻站出来说话。“您只是来探望克鲁姆先生的。”他把探望的音咬得重重的。 亚当不为所动,继续盯着威克多。 碰了个钉子的联盟官员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人家口衔金汤勺呢。 “嗯,确实和他没有关系。”威克多也不卖关子,当众点了头。 哈斯勒·克劳斯吊在嗓子眼的心脏一下子归了位,他满心感激的看着威克多,其实为了避免麻烦接踵而至,克鲁姆大可以来一句“我没看清”,别人也无可奈何,自己更是无可奈何,没想到他干脆利落的当着众人的面帮自己洗脱了嫌疑,哈斯勒第一次打从心眼里佩服此人的胸襟。 金色飞贼已经被威克多·克鲁姆抓到,无论如何,这场比赛都是他们列支敦士登的失败,心里稍许阴暗些的很可能就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样不仅能彻底打压列支敦士登一直以来的嚣张气焰,也能提高德姆斯特朗的知名度。 卡卡洛夫原本就是打着这个算盘,但是威克多没有这么做,在他看来,比赛的输赢才是关键,其它都是假的。威克多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 威克多·克鲁姆这么当众一表态,联盟官员们立刻陷入了沉思,不是哈斯勒·克劳斯动的手脚,那么扫帚为什么会突然炸开? “扫帚的事情再过几天就能得出结论了。”海姆达尔突然发言,哈斯勒的包袱已经放下来了,下面该是他上场了,如果真是扫帚本身出了问题,他也该积极面对,积极担负起责任。 众人一听,不由得面露惊讶。 这傻小子!隆梅尔在心里叹口气,实际上这个问题威克多已经和他讨论过了,哈斯勒·克劳斯本来就没有嫌疑,问题十有*就是出在扫帚身上。在这件事上隆梅尔和威克多倒是难得取得了一次共识,也就是随便找个名目,帮里格把这件事敷衍过去。爸爸本打算“暗箱操作”一劳永逸,结果儿子太实心眼,自个儿站出来面对现实了。 隆梅尔顿时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该表扬他实诚,还是责骂他不识好歹。 在场众人其实不太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忙问:“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而联盟那边的官员则在问:“您这么讲有何依据?难道克鲁姆先生使用的扫帚和您有关?” 亚当倒是听出点意思了,心里不禁又酸又涩:“克鲁姆的那把扫帚是你做的吧?” 海姆达尔点点头。 联盟官员们顿时一脸的惊讶和赞赏。 有些人想的却是另一码事—— 也就是说其实是扫帚出了问题?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在心里幸灾乐祸的大笑,大快人心啊,要真是斯图鲁松制作的扫帚出问题,那么德姆斯特朗这回脸就丢大了。事情是他们要闹起来的,结果问题却出在自己人身上,他倒要看看黑魔法工厂这回要怎么收场。 一道凌厉的目光陡然扫来,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顿时心里一凛,立刻把所有的情绪从脸上抹去。好险,他冷汗涟涟的心道,隆梅尔·斯图鲁松果然名不虚传,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的心思全部看穿。 *** 哈斯勒·克劳斯嫌疑犯的帽子被摘掉了,卡卡洛夫得知后差点就对着通知他消息的人干嚎了,当然,基于隆梅尔·斯图鲁松这座山太巍峨;卡捷宁的背景太庞杂;威克多是“摇钱树”他舍不得,最后也只能对着办公室的一面墙壁撕心裂肺的吼了几声。 卡捷宁倒没再置身事外,还上前安慰了几句。 海姆达尔十分诚恳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请求两位校长的谅解。 卡卡洛夫的嘴抽搐了两下,在隆梅尔的虎视眈眈下只好憋屈地有容乃大。 卡捷宁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年轻人能够面对错误勇于改正这是好事,要是从小就养成逃避责任的习惯对未来的发展极为不利,会变得无法突破现有的薄弱点,形成一种障碍。 “实际上威克多的那把扫帚我原来就检查了很多遍了,近些日子这方面的技术也没有再更进一步,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和原来那把不差上下,我自认为没有错误。”海姆达尔瞄了瞄两位校长。 卡卡洛夫眼睛一亮,抬手示意他赶紧下文哪! “我特地请了飞天扫帚实验室的室长从旁监督,目前为止他都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隆梅尔听言开怀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他们太杞人忧天了,他明白,要不是有点把握,这孩子绝不会选在这时候挑明。 “你的扫帚什么时候能完成?”被他这么一稳,卡卡洛夫不由得士气大涨。 “我打算明天做检测。”海姆达尔心里琢磨,今天晚上再熬一次夜就能成了。 卡卡洛夫立马盘算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海姆达尔拎着新鲜出炉的扫帚走出了城堡,同行的除了两位室员,还有就是不计较报酬的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这位室长已经七年级了,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这次放下手边的工作跑回来帮忙,对于他的鼎力相助海姆达尔心怀感激。 除了他们仨,还有就是霍格沃茨的四位学生,德拉科当然是站在表兄这边的,另三位完全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检测扫帚这么专业的课题。 结果这一路行来吸引了不少目光,队伍变得越来越壮大。海姆达尔挺奇怪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隆梅尔认为这绝对是卡卡洛夫的有意为之,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但是,隆梅尔咬牙切齿,如果事与愿违,让里格当众出了丑,他定要卡卡洛夫好看! 早已等在赛场中的校长先生忽然喷嚏连连,迎风淌了不少鼻水。 等海姆达尔进了赛场,那些围观的学生像看比赛似的全跑去观众席上坐好了,场地中央就只剩下海姆达尔几人,联盟派来的监督人员,以及列支敦士登方面的人。 亚当打量了几眼扫帚,光从外型上判断不出好歹,不过扫帚的样子十分普通。 这时候联盟派来的监督人员询问海姆达尔是否能把扫帚拿给他看看,海姆达尔把扫帚递了过去,那人拿过以后拿手在扫帚上摸了半天,又搁在眼前面瞅了半天,转脸和另几人眉来眼去的低声讨论了几句,然后就把扫帚还了回去。 海姆达尔投去疑问的眼神,他们却只是笑了笑,抬抬手示意他继续。 其实海姆达尔离开研究室以前就用魔杖捅过扫帚的振控装置,该检查的也检查过了,目前就剩下试飞这最后环节了。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此前建议他再拣个重要的检测项目显摆一下,哗众取宠又如何,内行自然能看出门道,正好也能借此机会看看联盟这次派来的人到底是单纯来看热闹的还是行家里手。 海姆达尔想想很有道理,一上来就拿着魔杖去捅扫帚的振动控制装置,果不其然,联盟派来的那几人陡然之间紧张的瞠目,结果发现扫帚只出现了短暂的抗拒反应之后重又平息下去,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并相互满意的点点头。 海姆达尔立刻朝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递了个眼神,后者向他竖起了拇指。 为了表示对这次试飞的关注,联盟还派了专门的扫帚试飞员进行测试,据说是从光轮竞技用扫帚公司借来的专业人士。联盟这次邀请扫帚试飞员的举动惊动了很多有名气的大扫帚制造公司,他们纷纷表示愿意效犬马之劳,当然,不收一分钱,无偿服务。最后由家底雄厚的老牌扫帚制造公司“光轮”拔得头筹,故而许多专业的扫帚制造公司对今天的试飞也很留心。 海姆达尔不知道,记者们早就在木棉镇上安营扎寨等待试飞结果了。结论一旦被放出,马上就能见报。 海姆达尔表示惋惜,他本想自己试飞的。 隆梅尔对此却很满意,虽然他对自己儿子的作品有信心,但是他同样不希望他去涉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试飞员骑着扫帚在天上机械性的兜圈,之后又做了好几套专门为检测扫帚发明出来的高难度动作,以观测扫帚的基本稳定度和驾驭时的上手度,等这一切结束以后才开始模拟威克多·克鲁姆的飞行路径,往云层深处钻去。 场内和场边的人们全都翘首以待,时刻注意天上的动静。 过了许久,试飞员披霜戴雪的飞了回来,下面的人都看见了,扫帚一点事情都没有,别说炸开了,连根枝条都没脱落。场边的学生们顿时欢呼起来,尤其是德拉科,叫的比谁都响。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的脸色突然有些阴沉,他失望的想,问题真的不是出在扫帚上? 联盟的特派监督员们等试飞员刚一落地就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还行。”试飞员的表情有些复杂。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不等监督员们继续问话,就忙不迭抢上前去:“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老实告诉我们,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你是专业人士,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试飞员吓了一跳。被突然抢白的监督员们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卡卡洛夫气的想大发雷霆。隆梅尔面无表情的眯了下眼睛。 海姆达尔走上前来,姿态极低的说:“请指教。” 试飞员的内心充满了赞叹,这孩子还这么年轻,虽然这把扫帚不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快速最高效最精良最稳定的,但他却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扫帚制造者,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在云层中飞了一会儿以后出现了一次滞缓现象。”试飞员想了想,还是当众说出了他的体验。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嘴巴一张,立马就想借题发挥,结果被试飞员别有深意的目光扫了一下,就讪讪闭上了嘴。 “但是,频率很短,震动感不强,并不像威克多·克鲁姆描述的那样剧烈。”试飞员同时强调。“只有一次,后来就再没出现过了。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海姆达尔长出口气,在众人的关注下微笑起来:“因为我没有给扫帚涂刷防水漆。” TBC 第204章ACT·236 海姆达尔被行家里们手请去了联盟位于木棉古镇上的临时办事处。 记者们闻风而动,被联盟一句“请不要妨碍公务”挡在了门外,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了闭门羹的八卦从业者们顿时有了情绪。 联盟的特派发言人很快从门内走出,笑容可掬的面对一众媒体记者,说:“等事情彻底调查清楚以后,魁地奇联盟将就本次事件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请大家稍安勿躁。” 换句话说事情还未水落石出?! 记者们接受了说辞,象征性的给发言人拍了几张相片,或沉吟着散去或坚守在办事处门口等待第一手消息。 同一时刻,海姆达尔已经在办事处二楼接受“三司会审”了。 适才刚刚抵达的联盟从巫师联合会的飞天扫帚监管部门请来的专家顾问组首先提出看法:“我还是有疑惑,按照斯图鲁松先生的解释,因为他没有涂刷防水漆所以扫帚出现了一次短暂的滞缓。”该名专家拿起海姆达尔的那把扫帚。“这把扫帚才刚刚做好,就因为一次防水漆的疏忽而产生了问题,这是不是有点……” 顾问组中的另一人点头道:“防水漆只是一种保养品,旨在延长飞天扫帚的使用寿命,和扫帚本身的质量没有关系。” 在场之人都明白了潜台词,新扫帚不刷防水漆一般是不会出现问题的,滞缓就更不可能了,言下之意,扫帚出现滞缓只同扫帚本身的品质有关。 卡卡洛夫的脸又垮下来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那一脸掩也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隆梅尔眉头稍皱,静静看着被众人围坐在中央的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很平静,很有风度很有耐心的听专家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完,他才启口道:“我没有说不刷油漆,扫帚才出了问题。” “别想抵赖!”又是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全豁出去了,他现在就认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借着把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名气弄臭来打击黑魔法工厂。他就不相信,就算他隆梅尔·斯图鲁松本事再大、手段再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力挽狂澜? “我没抵赖,因为那根本不是问题!”海姆达尔瞥了那校长一眼,轻飘飘的眼神从那位校长脸上滑过去,校长猛地激灵一下,那感觉就和刀锋从鼻尖擦过一般惊心动魄。 校长讷讷闭上了嘴。 “我的意思是因为扫帚没涂防水漆,所以它才会出现滞缓,”海姆达尔忽然顿了一下。“其实就我本人来定义那应该不是滞缓,而是一种抖动现象。” “你是说你知道扫帚会滞,嗯,会抖动?”顾问组的组长说。 “知道,因为就是我让它抖的。” 宽大的厅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参加本次“三司会审”的巫师除了联盟的顾问组和要员,两所学校的校长,实验研究室的两位室友,飞天扫帚研究室,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代表,几家飞天扫帚制作公司也派人来参加了这次研讨会,还有就是一群来凑热闹的各国政府官员。 这么多人把端坐大厅中央的海姆达尔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很有点众星拱月万众瞩目的感觉。 当然,海姆达尔眼下可没那么超然的心思,脑子里一直在转那把扫帚的数据,翻来覆去的脑补是否真有疏漏掉的地方…… “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吗?”顾问组的每一位成员都是一脸的兴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只有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坚定的认为斯图鲁松已是黔驴技穷,不过是在想词为自己开脱罢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扫帚抖动是因为我没刷防水漆。” 顾问组成员们等了半晌,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句话已经句号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那位组长哭笑不得的说:“能解释的再具体一些吗?” 海姆达尔又点点头:“我当初设计这个抖动环节是为了提醒克鲁姆先生他的扫帚忘记上油漆了……” 顾问组的专家们震惊的相互对看一眼,听他话里的意思,抖动是他特地为扫帚设计出的一种即时反馈?! “当初给克鲁姆先生做扫帚也没多想其他的,就是希望他能存个念想,睹物思人嘛。平时给他骑着玩玩,没什么大目的。”海姆达尔说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没想到他会骑着它去参加级别这么高的国际大赛,比赛的时候就算扫帚出现抖动,他也不可能直接回到场外上油漆。” 海姆达尔这话蕴含了一定的技巧,首先,降低自己的姿态,咱这把扫帚就是一消遣工具,非专业工具;其次,表达了自己对扫帚居然上了国际比赛而感到惶恐;最后适当的捧了下魁地奇联盟。 此言一出,效果甚佳。 至少联盟内要员们的脸色都变得越来越美不胜收了。 爸爸隆梅尔在心里微微一笑,看来他这儿子并非他以为的那么实诚。 “但是克鲁姆的扫帚抖动的很厉害,还不止一次,这又该如何解释?”还是那位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 虽然对于他的喧宾夺主有些不快,但他的问题倒是关键,顾问组的组长看向海姆达尔:“您对此有何说法?” “那是振动控制装置在报警,第一次的抖动是提醒油漆的问题,后两次的一重一轻的滞缓则是振控装置在向他发出的不同程度的警示——帚尾的枝条出现了脱落以及扫帚损坏的相当严重。”海姆达尔不慌不忙的说。“凡是懂得扫帚制造的巫师都清楚振控装置是装在扫帚尾端的,捆扎在帚尾的枝条有多种功效,其中一项就是对内部振控的一种保护,可以防止外部碰撞摩擦等最基本的防护。” 又是防护措施,顾问组的成员们对于他的谨小慎微真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 海姆达尔心里却极为懊恼,当初给扫帚加这两道咒语就是想让它们起到保险作用,可是真到了紧要关头却都没能发挥出作用来。 这让海姆达尔情何以堪,这么多人里他才是最受煎熬的一个。 顾问组突然打了暂停的手势,正好堵住了某校长的又一轮发难,某校长没辙,只好坐在座位上等顾问组的讨论结果。 大厅内一片闹哄哄的交谈声,海姆达尔被孤立在了厅堂中央,出神的望着地上的镂花地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场的巫师们一边讨论一边琢磨顾问组成员围着扫帚交头接耳时的脸部表情,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可能是讨论无果或是没有明显的进展,顾问组成员们皆神态凝重不苟言笑。直到有一位顾问拿过扫帚又一次从头到尾的摸索,并一路摸到帚尾的枝条上时突地目光一凝,旋即又立刻放松下来,大概是看错了什么。 察言观色的旁观者们陡然兴奋的情绪又消沉下去了。 海姆达尔早已结束了纳呆,深吸口气,紧张地注视顾问组的动向。 “这把扫帚的用料是不是和原来那把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变?包括这扎绳?”顾问组组长面不改色的问。 “是的。” “斯图鲁松先生,听说这次德姆斯特朗的圣诞假期放了一个月,是这样吗?”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有点莫名其妙,尽管如此,他还是点头称是。 “您是在哪里度过假期的,方便透露吗?” “当然,先生,我去了英国。” 顾问组的成员们立马交换了一个眼神,敏感的海姆达尔却发现那眼神貌似有种“这下麻烦了”的意思在里头。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耐不住了,又跳出来挑拨:“您几位一定要给我们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一个说法!”生怕他们被收买,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这是该校长很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顾问组的组长翻了个白眼,这跟你们的魔法学校半点关系都没有! 组长思来想去,最后朝海姆达尔招招手,海姆达尔起身走了过去,顾问组组长突然站起来拎着扫帚、拉住他朝后面的房间走去,把一大厅的人丢给同事们去费口舌。 组长关上房门,嗡嗡的说话声立刻被隔绝。 “我就和你开门见山吧。”组长不喜欢拖泥带水,不过神态却有些尴尬。 “请讲。”海姆达尔决定随机应变。 “这件事十有□□和龙皮扎绳有关。” 海姆达尔楞住了。 组长续道:“你使用的捆扎帚尾枝条的龙皮扎绳是产自希腊的斯基塔拉火龙扎绳吧?一小卷就要一万六金加隆的那种?” 海姆达尔点点头:“不过不是我买的,做扫帚的用料都是从我们学校的飞天扫帚实验室里借来的。而且,这根本就不是龙皮。” 当初借材料的时候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格外的大方,一挥手就把研究室里最好的材料全搬给了他,这火龙扎绳就是其中之一,据说他们研究室平日里都舍不得用,所以海姆达尔非常珍惜,给威克多做扫帚的时候用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原本是打算用在德拉科那把扫帚上的,结果还是被“浪费”掉了…… 海姆达尔实际上肉疼着呢。 “这我当然知道,现在哪里还能轻易弄到龙皮。”组长忽然沉下脸来。 龙是受保护的,很早以前人们确实用龙皮扎扫帚,因为龙皮水火不侵,坚固耐用,而现在市面上出售的所谓龙皮绝大多数都是仿制品,就是在名字上借借龙的光罢了。就好比海姆达尔这把扫帚上的扎绳,虽然叫斯基塔拉火龙扎绳,其实就是用当地的一种火蜥蜴的皮加工而成的。 海姆达尔见他久久不言语,忍不住好奇道:“难道这扎绳有什么问题吗?” 组长深深叹口气:“有问题,怎么没问题,问题还挺大的,这扎绳是等待销毁的禁售商品。” 海姆达尔顿时张口结舌:“……禁售?怎么会?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关于扫帚原材料的事项飞天扫帚研究室肯定比他更为关注也更有研究,他们都不知道,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因为这禁售令还没来得及颁布,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而且还是一家扫帚公司制作高端新产品时发现的问题,因为平时很少有人会花一万六金加隆买一小卷伪龙皮绳子。”换句话说这东西毫无性价比可言,也只有把产品定位在天价的扫帚公司才有可能去批量购买。零售?那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至今为止才没有出现大的状况。 早知道如此,就让列支敦士登背黑锅背到底算了! 组长的表情很哀怨,这事情发展到现在忽然风向大变,变成他们监管部门监督不利了,你说他能不哀怨嘛。 海姆达尔奇怪道:“但是不对啊,飞天扫帚实验室也用这扎绳做了一把扫帚,到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组长到底是顾问组的专家头头,有着学者的职业操守,虽然心情沮丧,却还是为海姆达尔继续答疑解惑。 “按照巫师联合会飞天扫帚原材料的各项指标,合格的扎绳其耐火性要在五级以上(包括五级),耐蚀性要在四级以上(包括四级),其中单一的防水性要求达到九级,这斯基塔拉火龙扎绳耐火性和耐蚀性分别达到了七级和六级,唯独这防水性只有一点五级。” “一点五?”海姆达尔傻眼了。“不是说有九点五级防水吗?”九点五和一点五,这这这……这差的也太大了。 组长给了他一点消化时间,然后续道:“德姆斯特朗的年平均湿度是多少,您知道吗?” “嗯!”海姆达尔点点头。“在10%~13%左右。”说完,他立刻恍然大悟。“而我把这扫帚拿去了英国……” “在那里受潮了一个多月,克鲁姆比赛时忘记刷防水漆应该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海姆达尔恍惚了。 组长见状就抿了抿嘴,不太自在的靠过去小声说:“斯图鲁松,事已至此,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海姆达尔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就有了底,难怪要突然把他拉进来了。 “你别担心,我不是要你背黑锅。”组长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澄清。就算要背,也该是那个不长眼的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来背,不过很可惜,错失良机啊。 “实际上这斯基塔拉火龙扎绳前年就有人举报它数据造假,但是那时候我们忙于欧洲杯,没时间顾虑到这些,再加上没有出现过大问题,所以就被搁置了下来。”组长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脸红,这已经是在向一个外人兜自己的老底了。 海姆达尔神色如常,心里对他所谓的“□□乏术”却很不以为意。 组长清了清嗓子:“这事已经发生,我们监管部门责无旁贷,几番查证无所收获之下,我们回去以后立刻展开更为详尽的调查,结果发现这斯基塔拉火龙扎绳隐瞒了真实数据,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隐患。国际巫师联合会下属的飞天扫帚监管部门立刻禁止了该类商品的流动和销售,并大量召回予以销毁。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使用的扫帚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我们会责令该龙皮制造公司给予相应的赔偿。” 海姆达尔为他的脑补鼓掌,组长顿时老脸通红。 “在此之前,请您不要声张。”组长低声下气的请求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沉默不语,该组长忐忑难安。 “您知道,就因为您和您的同事即将‘展开更为详尽的调查’,我可能就要受到那位校长的挑衅和质疑。”海姆达尔慢吞吞的说。 “我们会为您处理好。”组长赶紧表态。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我有一个请求,如果您能答应,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组长点头示意他继续。 海姆达尔笑了:“您不要急着答应啊,都没听是什么请求。” 组长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不听也要答应,听了更要答应,他无奈的说:“您就别卖关子了。” “我的男朋友威克多·克鲁姆,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组长一听有些讶异,难道他不是为了自己?于是忍不住好奇道:“当然知道,您就把您的要求说了吧。” “我听说您在巫师联合会,尤其是魁地奇领域很有些声望,还听说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巴斯泰托火神队效力,请问有这回事吗?” 组长闻言面色一凛,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海姆达尔,平静的点头:“是的,我曾经是一名专业的魁地奇球员。你到底想说什么?” “威克多已经打定主意要加入火神队了,他是心甘情愿为火神队卖命,我没有很过分的要求,只有一点,我不希望他被埋没。”海姆达尔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组长的目光陡然之间变得凌厉起来:“你真的只是一名二年级的学生?” 海姆达尔笑道:“我就当您答应了,既然如此,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反正关于扫帚什么都没查出来不是吗?” 组长忽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好!我明白了!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TBC 第205章ACT·237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的脸都快变成腌黄瓜的颜色了,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一老一小从那扇门里出来以后事情就全都变了味道。 飞天扫帚监管部门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说漂亮的场面话了,什么能够参与本次评审活动感到十分荣幸,什么巫师联合会对联盟在青少年中大力普及魁地奇运动的种种举措十分赞赏,什么他们对联盟的难处心知肚明等等等等,明里暗里把魁地奇联盟使劲捧了一把。 把联盟那群老头子乐得,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然后又透露了一下监管部门最近的工作业绩,表扬了各国在飞天扫帚上的进展和成就以及杰出贡献等,仿佛曾经闹得人心惶惶的破事都成了遗忘咒下的浮云,光捡好听的讲了,把在场围观的政要们说的一个个心花怒放面上泛光。 兜了一个大圈子,把每个人的虚荣心都用火焰熊熊催了一把…… 评审会变表彰大会了。 经顾问组组长颇有技术含量的这么一打岔,绝大多数人都把眼面前的事情忘了大半。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的脸能不腌黄瓜嘛。 直到顾问组组长半是不甘半是难堪的道出此番查证毫无进展时,那位校长的脸就彻底黑了,他眼角带煞的在那一老一小间来回划拉,想从中看出些破绽来。 老油条们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成了凝固的蜡像,就连斯图鲁松也是一脸的惆怅和不安,真是演戏演足了全套,下面坐着的巫师里面除了克劳斯家来的那几个姑且不谈,就只有某校长一人挠心抓肺的不忿! 他不相信那死老头和那小杂种关门里嘀咕了半天会什么结果都没讨论出来,既然如此,有什么是不能放在外面说的,非要偷偷摸摸躲屋里,肯定有问题!该校长气的脸颊抽搐,要不是亚当·克劳斯先前警告他挑拨可以,但是不能失了分寸,更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在赶在那老东西做戏之前发出质疑了。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死命的咬牙,端坐原位挺过了顾问组组长的那一席带有检讨性质的言论,校长心里苦哈哈的,又要拖了,尽管他敢拍胸脯保证这里面百分之百存在猫腻,无奈没有证据,他想不通斯图鲁松家的小杂种到底开了什么条件打动了顾问组,要知道那群老家伙可都是倚老卖老且油盐不进的硬点子,曾经有很多巫师想从他们这里走路子都没能,小杂种到底许了他们什么样的好处? 就在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绞尽脑汁歪楼的时候,今天的事情就在组长的送客声中不了了之的结束了,旁听的大小巫师们逐渐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恍惚,总觉得今天这围观党当的特别无力。 不过最无力的还是要属在外面蹲点的记者们了,待了大半天却等来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记者们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通,面面相觑后各自散去,各找各家,各回各社,继续回去脑补瞎掰猜测中伤……等消息。 海姆达尔回到学校以后先去看了威克多,男朋友什么都没问,他也什么都没提。海姆达尔发现威克多还是很有办法的,想知道的话就会知道,不问自己就是不想和自己说这事,海姆达尔自然乐于从命,很快就暂时性遗忘,一心一意扑到扫帚的原材料学习上去了。 海姆达尔很清楚,这事还没完,现在就看飞天扫帚监管部门会摆个什么局来报答自己的守口如瓶了。 海姆达尔在回学校的路上把什么都和爸爸隆梅尔讲了,不存在一丝一毫的隐瞒,那老头之所以买他的账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有隆梅尔·斯图鲁松这个老子撑腰,要不然凭他这一介小小的未成年巫师,拿什么和人家谈条件。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借了爸爸的脸面“作威作福”了,突然变回闷嘴葫芦就太不地道了,反正还有后续,爸爸早晚会知道,干脆直接说开了更好,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没错,他和隆梅尔是一家人,但是隆梅尔爸爸可没把某男友当一家人,故而某爸听了海姆达尔的坦然相告以后脸色不太好看。 隆梅尔在儿子面前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从前他绝对不会露出半点心思给别人瞧见,面对儿子时也是如此,无论听到什么都能面不改色谈笑自如,现在不对了,一有什么不如意就直接上脸。 海姆达尔起初还挺不习惯爸爸的真性情,习惯了以后反倒觉得这样比什么都瞧不出的好,看着心里踏实。 隆梅尔·斯图鲁松是什么人,比海姆达尔这个未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伪大叔对人生的认识要深刻的多,人家是真大叔。他如何能看不出海姆达尔一言一行中透出的意味,某爸就自然而然的“真性情”下去了…… 关于这点,旁观者清的威克多自叹弗如,想他几乎天天守着里格,到头来还是不如这个远程遥控的“表哥”,某男友心里实在呕得慌。 海姆达尔因为心里惦着扫帚和书本,和威克多聊了一会儿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神游物外了,威克多今天倒是没再半真半假的抱怨自己不如书,反而大方的劝他早点回去。 海姆达尔惊讶的扬扬眉毛,看看男朋友,又看看爸爸,突然明白过来,说实话他不喜欢谈论那种乌七八糟的是是非非,很干脆的就坡下驴。临走前被男朋友拉住来了一记缠绵的法式热吻,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一抬眼就对上父亲的一张臭脸,于是讪笑两声,掉头跑出了校医院。 威克多很哀怨,他现在连扫帚都比不上了。 *** 那天评审会结束以后,顾问组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巫师联合会。 被组长拍马拍的格外神清气爽的政要们顿时对他们前赴后继的工作态度竖起了拇指,还投桃报李的对着找上门“闲聊”的记者们大肆鼓吹了一番。 这些报道在各大报纸杂志的刊载之下迅速传播开,飞天扫帚监管部门一夜之间变成魔法世界第一廉洁公正的清水衙门了。 清楚来龙去脉的海姆达尔不由得感慨唏嘘,难怪记者能把总统扳倒。 看看这番简直以光速蔓延开的报道,海姆达尔倒是安心不少。飞天扫帚监管部门站的越稳、给人的印象越好,对他们之后处理那扎绳公司的烂摊子就越有帮助,届时会为他们博得不少支持票和同情票,想必那些老头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换句说话,对海姆达尔的承诺就越能早日兑现,实际上他并不在乎扎绳的后续进展,他已经知道问题不是出在扫帚身上,那么这事就和他没关系了,他只是希望那位组长不要失信于他,说到底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也是一个现实的人。 外面的纷纷扰扰飞天扫帚监管部门关起了门来不加理会,实际上是无暇理会,部门里面都乱了套,不眠不休折腾了四天,等四天下午开门的时候,部门内的巫师们傻乎乎的看着从门外流泻进来的光芒,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四天他们这里兵荒马乱,列支敦士登那边也不太平,有了克劳斯家族的撑腰,有了盟友的暗中相助,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居然借机又得瑟起来了。 他提出了一个被卡卡洛夫当面怒斥“不可理喻”的提议,该校长居然向魁地奇联盟递申请书,上面说既然这场比赛本身存在猫腻,那就应该择日重新比过。 他这“猫腻”的说法实在意味深长,怎么想都不是滋味。穆斯塔法意见挺大,但是他不好随便发作,他是一个国际组织的主席,要顾全大局,不能有偏颇的迹象。 所以,这份申请书被“留中不发”了,联盟给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的答复是:“我们再研究研究”。这位校长看见一份不见效就递了第二份,第二份不成又来了第三份,第三份不成再递上去第四份……木棉古镇上联盟建立的临时办公地点里堆满了他送来的申请书,在那里工作的家养小精灵一见到他就想挠墙。 联盟派人劝他,比赛结果已成定局,就连你们的找球手都已经承认威克多·克鲁姆先他一步抓到了金色飞贼,你就不要闹了,请您省心点吧。 该校长不听,我行我素,好像不这么干他就睡不着觉。 如同那时候他看哈斯勒·克劳斯腻歪一般,哈斯勒·克劳斯现在看他也是腻歪的不行。哈斯勒挺郁闷的,既然他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为什么还不让他回国?他们要闹就去闹好了,跟他没关系,他不想再待下去了,可惜能做主的不肯放他离去。 不过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家族授意,校长也不会无理取闹得那么底气十足,他找亚当谈过,结果三两句就被敷衍掉了,哈斯勒知道自己在家族里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家族想要趁着列支敦士登重回巫师联合会席位之前在世人面前露一下脸,他只是正赶上这个被利用的机会了。 “校长,我们家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鞠躬尽瘁?”哈斯勒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 校长面色一僵,就当没听到一般,迅速别开脸。 第四天下午,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又要去递不知道是第几份的申请书时,在木棉古镇的街道上正好碰到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的魁地奇校队,他本想避过,却被校队的队长喊住了。 “您也太过分了。”阿纳尔笑眯眯地说。 一见到他的笑容,校长立刻警惕起来:“跟你们学校又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您如果一直提议提议提议,联盟就要一直考虑考虑考虑,决赛怎么办?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举行?我们不像你们,海德格拉克的学生可没有闲工夫一直瞎转悠。” 校长有种吐血的*,你们连半决赛都还没比好不好,居然就已经摆出一副等决赛等的不耐烦的架势了。 不知羞耻的狂妄之徒!校长在心里狠狠的唾骂。 实际上这个评论是所有见识过列支敦士登校队风采的选手们都想对他说的话。 “实话告诉您吧,您可以歇歇了。”阿纳尔又道。 “什么意思?” 阿纳尔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据说飞天扫帚监管部门刚刚派发言人召开记者招待会了,说是出结果了。” 该校长一听,申请书也不递了,拔腿就往亚当·克劳斯的下榻旅馆奔去。 等亚当·克劳斯带人匆匆忙忙赶到记者会现场时,下面的记者正对着台上监管部门发言人手里的伪劣龙皮猛按快门,现场白光一片,闪的人睁不开眼。 亚当随手抓住一个巫师,低声喝问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位记者起初很不满,但是在认出了亚当以后,就把发言人刚才说的发现结果磕磕绊绊的说了一遍。 亚当一听就知道这名记者就是来凑热闹的外行人。 “龙皮?”答案却令他瞠目结舌,忙了半天却换来一个这么不着调的结果?这和他当初的设想差的太远了。他其实并不信任海姆达尔的手艺,也认为事情的起因肯定在扫帚质量上,没想到确实是质量问题,但不是扫帚。 亚当曾经也想过,如果真是扫帚的问题,他还会不会继续咄咄逼人,可惜考虑不出结果,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没有结果就是不会改变初衷,他会选择最有利于家族的方向往前走,如果里格正好阻在了这个方向上,他会手下留情,只是手下留情而已。 “我有个问题。”下方的座位上有人举手,发言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人站起来道:“您好,我是英国《唱唱反调》的记者,我想问,龙皮的质量问题和扫帚随后的裂开有关系吗?” 发言人微微一笑,貌似心情很好。 亚当眯了下眼睛,他怎么觉得这位发言人被问了这个问题以后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早就在等着一样。 “没有直接的关系,”发言人用她那副优美的嗓音高声道。“应该说龙皮的质量问题间接导致了扫帚的爆裂。” 《唱唱反调》的记者又问:“请问爆裂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在于哈斯勒·克劳斯先生对威克多·克鲁姆先生的扫帚施放了修复咒语。” 下面的记者顿时一片哗然。 “扫帚上不是应该涂刷了防恶咒清漆吗?难道克鲁姆先生连这种油漆也忘记刷了?”有记者突兀发问,这名记者就是先前被亚当抓住问话的那位,提这个问题也是经他的授意。 发言人用一种冷淡的口吻说:“那把扫帚在制造时涂的是一次成咒的防护清漆,不是防恶咒清漆,不用反复涂刷,刚刚不是已经做过说明了吗?” 我不是很懂啊,再说了……那名记者瞄了眼面无表情的亚当·克劳斯,委屈的缩了缩脖子。 记者席上的一名巫师忽然眼睛一亮,刷地站起来大声道:“应该是振动过甚造成的爆裂吧。” 在场的巫师纷纷惊讶的朝他看去。 那名记者激动的续道:“斯图鲁松先生给扫帚施加的防护咒本就是通过振动扫帚来提醒骑扫帚的人,一次成咒的清漆也是通过振动扫帚来抗拒魔法的,理论上可以反弹掉所有咒语,包括修复咒,而内部振控装置是防止扫帚使用时产生振动的一种增加牵制的手段,两种强制性振动的防护手段双管齐下,本就不堪重负的扫帚就裂开了。”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看着那一脸兴奋的记者。 发言人笑了起来:“请问您是……” 那人一下子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我是《与飞天扫帚同游》的记者。” 有记者楞楞的说:“那不是旅游杂志吗?” 那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们对飞天扫帚的各种消息都很关注。” 有人发出笑声,现场的氛围忽然轻松起来。 亚当·克劳斯沉着脸想了一会儿,突地抽身离去。 TBC 扫帚会裂开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真要追究起来里格也有责任,他过于小心了。 第206章ACT·238 卡卡洛夫校长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魔法史课堂外,眼睛时不时朝学生座位上扫,在发现海姆达尔时笑容就更灿烂了。 “对不起,教授,我想找一下斯图鲁松。” 同学们纷纷向海姆达尔看去。 突然被打断教学的劳拉·曼科教授不置可否的往下瞧了一眼,发现那孩子正用征询的眼神注视自己,而不是不知分寸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曼科教授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对海姆达尔笑道:“去吧。” 海姆达尔起身把教科书放到德拉科的桌子上,表弟回他一个笑容:“我会帮你把重点勾出来的。” 海姆达尔握了下他的肩膀:“课后作业也麻烦你帮我记一下。” 德拉科打了个OK的手势,这是跟表兄学的。 海姆达尔跟着卡卡洛夫离开了魔法史课堂,朝位于城堡二层的教师办公室区域走去。 “校长先生,难道那扫帚又被查出新问题了?”近些日子他都有点杯弓蛇影了。 卡卡洛夫大笑:“放心吧,虽然确实和扫帚有关,但绝对不是你担心的那样。” 海姆达尔小小腹诽了一下卡卡洛夫,太不厚道了,就这么几步路居然还卖关子。 他们进了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除了此间主人以外,海姆达尔还瞧见了两张熟面孔,他们正和另几位陌生的巫师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喝咖啡,貌似聊的挺投机。 “哎呀,主角来了。”当天那位顾问组组长笑眯眯的放下杯子。 闲着没事来凑热闹的加迪夫·班戈不忘自己围观党的身份,只吃东西不说话,右手不停往卡捷宁教授的点心盘子里摸,后者干脆连点心带盘子全塞他手里了。 在卡卡洛夫的指示下,海姆达尔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桌上飞起一个瓷杯,海姆达尔赶紧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杯子里装的是牛奶。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眨巴下眼睛,自我安慰的想,跟这些老家伙相比自己的确很年轻。 周围落座的巫师都盯着他看,谁都不开口,海姆达尔很莫名,直到他因为实在拘束,低头喝了两口热牛奶,他们忽然无声一乐,打开话匣子。 原来是在跟自己客气啊……海姆达尔简直哭笑不得。 坐在组长左手边的一位年轻女巫朝前倾了倾身,平凡但白净的脸上有着一丝好奇和探究:“斯图鲁松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不敢。”海姆达尔放下杯子,看向她。“请说就是了。” 另几位陌生巫师立刻对女巫怒目而视,似乎在谴责什么,海姆达尔对他们的纠纷一无所知,就直接无视了。 那几个老家伙突然全变成围观党了,悠闲自得的喝喝咖啡,翘翘二郎腿,非常的滋润。 那女巫对投在自己身上的怒视无动于衷,径自道:“您在扫帚上施加的提醒咒语是您自己发明的吗?” 另几位一听更气了,海姆达尔搞不懂他们在气什么,刚开口蹦了一个音,那些人的目光刷地就扫过来了,眼中充满了惊诧。 怎……怎么了?海姆达尔莫名其妙的看向卡捷宁教授。 后者微微一笑:“也就是说你愿意把提醒咒语公布于世?”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这种类似于独门咒语的魔法是各大飞天扫帚制造公司的秘方,不会轻易公开,你这么无私,令他们很吃惊。”班戈先生边嚼点心边说。 班戈的明捧暗讽让在座的几位陌生巫师很尴尬,包括那名提问的女巫。 海姆达尔忽然明白过来了:“您几位是飞天扫帚制造公司的……” “我们不是一家公司的。”女巫倒是很快放开了。“我是光轮的代表,”她指了指其他几人。“他们是别的公司的。” 这些代表们立刻亮出各自的身份,好家伙,都是一些知名大厂商,代表们在自我介绍完以后纷纷两眼冒光的看着海姆达尔,把海姆达尔看的浑身不自在。 “您几位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相互扫了一眼,目光一刹那就分开了,转瞬即逝的交错中他们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势在必得。 “请放心,我们不会让您吃亏的,我们愿意公开竞拍您的咒语。”那女巫带头说。 其他人对她又一次抢先出头表示了不满。 海姆达尔摇头:“不用竞拍。” 那女巫感动了,多好的孩子啊,马上加重语气道:“请您不要推辞,这是应该的。” 其他厂商代表被她这么一说,也只好附和着点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要知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海姆达尔知道他们误会了,可惜话没说完就被那热心的光轮代表打断了。 “就算不竞拍,您就直接定个价。” 原来咒语也能卖钱啊!海姆达尔恍惚了,不过很快醒过神来,一字一顿的严肃道:“请不要打断我,请听我说完。” 厂商代表们全都闭上了嘴巴。 “这条咒语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针对飞天扫帚的需要改变了一下施放的效果,任何人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他。”海姆达尔停下来看着他们。“明白了吗?” 厂商们面面相觑,这结果太出乎意料了,亏他们来之前向老板申请了一个公司名下的小金库,准备和别家的同业竞争者们一较高下。 班戈才不管这些巫师在失落个什么劲,海姆达尔口中的改版咒语引发了他的浓厚兴趣。 “你是用什么咒语改的?” “熨斗定时。” “什、什么熨斗?”班戈不解。 “就是一种熨烫衣服的工具。”顾问组组长说。 “你知道?”班戈瞪着他。 “我家就有,几乎每天都用,我妻子从麻瓜商店里买的。” “麻瓜商店?”班戈还是不太明白。“熨烫衣服?” “就是把衣服弄平整的一种工具,麻瓜又不会魔法,为了生活便利就发明出各种各样省事省力的工具。” 班戈恍然,转过头来对海姆达尔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魔法的?” 海姆达尔言简意赅:“杂志上看的。” “什么杂志?” “巫师生活快快快。” 班戈又露出费解的神情了,可见他并不知道这份杂志。 “据说合格的家庭主妇一定会订阅。”组长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 班戈无语的看向海姆达尔:“你也看?” “看!”海姆达尔一点犹豫都没有。 班戈镇定的点点头:“那个什么斗的定时咒……” “熨斗。”组长真是闲不住。 班戈不自然的顿了一下:“你根据飞天扫帚的需要改动了熨斗的定时咒语?” “对。”海姆达尔苦笑。“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理想!非常理想!”厂商代表们突然齐声高呼,把海姆达尔吓了一跳。 开玩笑,他们手捧金加隆是为了什么,就算它不理想,他们也会想办法让它理想。 班戈搓了搓手:“斯图鲁松,你看……” 海姆达尔明白他的意思:“行啊,您看着办吧,不过要事先准备一把扫帚。” “没问题!”班戈当即拍胸脯。 “我会把咒语的使用方法写下来给你们。”海姆达尔对那些厂商代表说。 代表们感激的点点头,一个铜纳特都没花,感激是应该的。 光轮的那名女性代表犹豫片刻后说:“能不能请您把原版的熨斗定时咒语也一并写给我?”她已经决定了,回去以后马上开始订阅《巫师生活快快快》。 有这个想法的何止她一人,加迪夫·班戈也正琢磨着。 “你说的杂志是哪个国家发行的?”班戈先生一点都不在乎杂志被归在哪种类别,那名女代表立刻竖起耳朵。 “保加利亚,我订阅的是德文版,听说它在欧洲很畅销,有很多语言版本。” 海姆达尔看这杂志的时间不长,就是第一次去保加利亚玩的时候在贝尔尼克爸爸的书房里发现的,他订阅这杂志实际上是为了它的迷你副刊——随杂志附送的小本子。迷你副刊每一期都会介绍一个非常实用的小魔法,这些魔法都取材于生活,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操作技术,更不需要把魔杖挥舞的多么华丽,只需要记住它使用的小窍门,当然也不会出现眼花缭乱的绚丽效果。就像熨斗定时咒,它原本是为了教巫师如何更快的学会使用麻瓜物品而发明出来的。 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飞天扫帚厂商的代表,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了自己代言的行云,他们没有借机和他套近乎,这次也没有派人来,要不要也给他们寄一份?怎么说他也算是行云的一分子。 行云公司到底不比光轮、横扫等实力雄厚的老牌公司,行云是以家用飞天扫帚起家的,现在产品开发的主体依旧是家用飞天扫帚。海姆达尔代言的几款产品虽然是竞技用扫帚,却非成人标准版。行云公司做竞技用扫帚才刚刚起步,在抢占市场份额上没有操之过急,这家公司一直都表现的很谨慎。这是海姆达尔愿意和他们合作下去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喜欢识时务的人,也希望自己能识时务。 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当初和行云签的合同里说,在合同有效期内,行云公司每年都会向海姆达尔免费提供两款新扫帚。节日特别款等限量版另算。如有需要,上门提供免费后期保养。产品如有损坏,公司免费换一把新的给他。 对斯图鲁松室长来说,这一串“免费”才是亮点。 *** 海姆达尔哼着歌朝校医院走去,刚刚离开城堡时顾问组的组长和他说了一番话,就是这番话让他心情舒畅的—— “斯图鲁松,实际上太过担心不是好事。”组长语重心长的说。 海姆达尔深以为然的点头,这次事件让他明白了这点。 组长忽而一笑:“这次巴斯泰托火神队也参了一脚,你知道吗?” “听说了。”是那老板去掺和的吧。 组长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了然道:“听说火神队的主教练冲到联盟总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了一整天,吵得那些官员头都大了。那位主教练说他们好不容易时来运转,得了一个希望,结果差点就这么没了,还放话说不给他们火神队一个交代就死在他们面前。” “主教练?”海姆达尔愕然。“他不是……”看不上威克多吗? 组长意味深长的说:“斯图鲁松,有时候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海姆达尔低眉顺目的连连点头。 组长话锋一转:“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原来的事情的?你这个娃娃倒是很有心眼嘛。” 海姆达尔原封不动的还回:“有时候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组长被他自己的话噎住了。 海姆达尔离开前强调:“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也不会和威克多提,我不会坏了主教练的计划,相对的,您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组长貌似气愤的瞪眼。 海姆达尔笑得十分温和:“我打听出来的又何止您以为的那些。” 组长眼睛直了,这回是真直了,楞楞的目送海姆达尔离去,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感慨:“这孩子果然心眼不少。” 眼瞅着校医院就在眼前,一道人影忽然从旁边的岔道上冒出来挡在他面前。 海姆达尔反射性的去掏魔杖,结果在看清来人以后就松开了手。 “有事?”海姆达尔问。 来人是哈斯勒·克劳斯。 “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哈斯勒说。 海姆达尔发现眼前的哈斯勒和之前的哈斯勒不太一样了,不再盛气凌人,不再目光尖刻,也不再说刻薄刺耳的话了,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 “行啊。”海姆达尔点头。“要不要去食堂?” “太吵!”哈斯勒没有同意,而是指指他来的方向:“陪我走一段吧,这条路上一直没什么人。” 海姆达尔看看他,又看看那条据说人烟稀少的小径,然后道:“你在这等了多久?” 哈斯勒一楞,僵硬的别开脸。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有这工夫都可以进校医院好几次了!” 哈斯勒想板起脸,不过效果不太理想,因为脸部肌肉不配合。 “我不是威克多,那些话不要往我这里倒。”海姆达尔直截了当。 哈斯勒迅速沉下脸来:“亚当说的没错,你确实很难弄!” 海姆达尔冷笑:“我倒想问问他,我什么时候被他‘弄’过!” 哈斯勒瞪着他,海姆达尔无动于衷的回视,然后掉头就走。 哈斯勒急忙拉住他,这回倒是懂得低声下气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实在没脸去找克鲁姆,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海姆达尔指指他的手,他立刻松开。 “走吧。”海姆达尔带头往那条路上去了。 哈斯勒见他答应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拔腿跟了上去。 TBC 第207章ACT·239 “哈斯勒·克劳斯?他去找你了?”威克多从书中抬起头,他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每次贝尔尼克来都会把课堂上说的重点以及课后作业带给他,躺校医院里没事干正好可以用学习打发时间。 “嗯,大概是不好意思进来找你,就找我当传话筒了。”海姆达尔从床头柜旁的架子上捡出一包巧克力,拆开吃了。 这个三层高的木头架子还是福莱特先生专门为威克多准备的,上面摆放的“贡品”全是威克多的崇拜者们送来的慰问礼物。自打知道偶像无恙以后就开始分批往这里送,校内的,校外的,埃德蒙每天派一名VK团成员负责收拢礼物再一并送到。起初不能进校医院,就全摆在大门口,VK团成员还挺执着的,不亲眼看到东西被收进去就不肯走,弄得过惯了清闲安宁生活的福莱特先生这段日子掉了不少头发。 “他跟你说什么了?”威克多问。 “说了不少。”海姆达尔的表情就有些纠结。 这位克劳斯队长确实跟他说了不少话,一上来就坦白心声—— “比赛的时候我发现克鲁姆的扫帚出了问题,却没有提醒。” 海姆达尔讶异地抬眼,发现他脸上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眼中略有愧疚之色,而且还是海姆达尔仔细瞧了半天才看出来的,哈斯勒就这么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您好歹服软服的明显点呢,那他就可以出言安慰,然后话题就能继续往下走。可惜这克劳斯队长没掌握寒暄的要领,说话不给人家搭个接茬的点,哪里有人承认错误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脾气不好的人早就拂袖而去了。 哈斯勒也不管海姆达尔听了这话会有什么情绪,自顾自的往下说:“原来我并不觉得克鲁姆有什么了不起,总觉得他秀而不实,名气都是德姆斯特朗自己放出去的——” “那么现在呢?” 话突然被打断,哈斯勒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海姆达尔并不理会,他是故意的。这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聊天,要是照着他的喜好说下去,自己就要乖乖听到最后。海姆达尔心想,我又不是来听上级训话的,我只想快刀斩乱麻! 也许哈斯勒终于想到自个儿的处境了,他现在有求于人,不是端架子的时候,忙把起来的架子又摁了下去。 “克鲁姆就是克鲁姆!”哈斯勒铿锵有力的说。 海姆达尔笑了,他明白,哈斯勒·克劳斯肯定说不出漂亮话,一是没这“文学涵养”;二是拉不下脸,能让他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我代威克多谢谢您的肯定了。” 此言一出,哈斯勒顿时面红耳赤,他怎么会听不出海姆达尔话里的意思呢,他知道他这番心声缺乏诚意,因为他说不出更好听的场面话了,哈斯勒·克劳斯平生第一次埋怨自己嘴笨口拙,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 海姆达尔暗地里做了个鬼脸,他本来也想心平气和,但是这家伙连道个歉都那么硬气,海姆达尔不知不觉就起了逆反心理,不拿话刺他两句心里就腻味。 “你的话我会带到的。”海姆达尔给他搭了个台阶,对方不懂这些他懂,讲话也要注意承上启下嘛。 “不不不,我还没说完。”哈斯勒很快就不纠结了。 海姆达尔还没走,就立在原地等他的下文。 “下面这些话是想和你讲的。”哈斯勒生硬的开口。 “请讲。” “我一直都看你不顺眼。”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哈斯勒被他看的很尴尬,海姆达尔忽然道:“你没什么朋友吧?” 哈斯勒楞住了,然后沉默地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 海姆达尔在心里点点头,看他那样子就不像有朋友的。 “喔,我知道了,实际上我每次看到你也都躲开走。” 哈斯勒迅速抬眼看去,就见斯图鲁松十分坦荡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清澈有神。 “我嫉妒你被隆梅尔·斯图鲁松收养,我嫉妒你有个好爸爸,同样都是半路进的家族,为什么你就能过的那么自在逍遥,更可气的是你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斯图鲁松血脉。”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哈斯勒发现自己很自然的就把想法说出来了。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我上辈子过的太苦,老天爷就重补了一个好的,这就是所谓的苦尽甘来?别灰心,说不定你下辈子就是巫师联合会主席或者美国总统。” 哈斯勒想要吐血,他这是安慰吗?是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像咒他早死一样。 哈斯勒当然不知道,海姆达尔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有感而发的,他上辈子也曾怨天尤人,也曾不止一次的痛骂老天的不公,尤其是临死以前,把老天爷骂了个狗血淋头。重生以后,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要不是巫师界不时兴那套,他早就想给老天爷供个长生牌位(?),好好忏悔感激一下了。 哈斯勒看他一脸的“我很真诚”的表情不由得苦哈哈的一笑,深吸口气,重新振奋了一下,然后似想到什么而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后对海姆达尔说:“你知道么,亚当要订婚了。” 海姆达尔就“喔”了一声,哈斯勒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他设想的情绪一点都没出现,就奇怪道:“你不生气?” 海姆达尔也奇怪的看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亚当要订婚了啊。” “他订婚怎么了?” 发现他的表情确实不是作假,哈斯勒乍然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应该说不止他一人误会,他们家的很多人都以为这斯图鲁松太矫情所以和亚当闹掰了,转眼却又和克鲁姆好上了,所以都存着点轻视和鄙夷,照这样子看根本就是亚当·克劳斯一个人唱独角戏嘛,还故意含糊其辞,害的他在当事人面前丢脸。 哈斯勒同志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好同志,也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不是他嘴快,而是认为没有必要隐瞒。于是,他把他的错误判断都和海姆达尔说了。 海姆达尔简直哭笑不得:“我才几岁啊,和威克多确定关系也没有多久,和你们那位克劳斯先生就更不可能了,我们是在糖耗子大赛上认识的,之后也没有见过几次,哪里有时间去‘有旧’!” 哈斯勒听他都把称呼改成“你们那位克劳斯先生”了,心道,这下是彻底没戏唱了,突然就有点幸灾乐祸。 “怎么说你们也是认识的,到时候他订婚别忘记去祝贺一下。”哈斯勒别有深意的提醒。 “他下帖我就送礼。”不下帖不花冤枉钱,海姆达尔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 “在想什么?”威克多看他突然之间就住了嘴,不免有些好奇。 “哈斯勒·克劳斯还说亚当·克劳斯要订婚了。”海姆达尔往男朋友张开的嘴里塞了一颗黑巧克力。 威克多镇定的扬扬眉毛,语气也很镇定,应该说太镇定了:“到时候我们联名送份礼物过去。”巧克力被他咬得咔咔作响。 海姆达尔看看他,说:“他不一定会给我们下请帖。” “隆梅尔那里肯定会收到,你是隆梅尔的儿子,又和新郎官认识,送份礼物去是应该的。” 海姆达尔看他一副故作正经的样子就想笑:“只是订婚,说新郎官还早了点。” “早晚的事。”威克多斩钉截铁,像是已经亲眼看见那一天了。 “好,我知道了,要真是那样也是我单独送,或者和爸爸一起送,您这位克鲁姆先生又是哪里跑出来的?” “帮你省钱不好吗?”威克多脸不红气不喘。“如果可以,这份礼物就由我全包了,我一定送份大的,等他结婚那天,再送份更大的。” 海姆达尔别开脸,不去看男朋友那皮笑肉不笑的恐怖神情,埋头继续吃巧克力。 “他们什么时候走?”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克劳斯队长和我说明天早上六点的马车。” “正好,我下午就能离开校医院了,明天早上我们去送行。” “我不去,我今天已经和哈斯勒·克劳斯道过别了。”海姆达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又不是亲朋好友,那校长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有这工夫他可以多睡一会儿,就是看书也好过披霜挂雪的去送陌生人。 威克多本来就不愿他和亚当见面,海姆达尔的拒绝正中下怀。 某男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像他说的那样去送行了,同行的卡卡洛夫校长还直赞他有胸襟有气魄,至于知道真相的某小巫师,正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幸福的呼呼大睡。 *** “哎哟哎哟,谢天谢地,我终于看见您了!” 海姆达尔一在食堂座椅上坐下,卡罗就挤眉弄眼的咋呼起来。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 德拉科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奇怪道:“怎么没看到克鲁姆先生?”两个克鲁姆都不在,闹哄哄的德姆斯特朗校队也不见了踪影。 “据说是咱们的王牌昨天出院以后提出的想法,校队早上全体出动,去给列支敦士登那帮人送行了。”卡罗还是那么的消息灵通。 德拉科立刻露出一个难以接受的表情,他一直站在同仇敌忾的立场上,自然对列国那群人没有好感。 海姆达尔发现坐在对面的赫敏·格兰杰眼前摆着两本不同的教科书,一本是霍格沃茨使用的魔咒学教材《标准咒语集》,一本是德姆斯特朗施行的魔咒学教材《探索魔咒》。格兰杰小姐一会儿翻翻这本,一会儿查查那本,然后往她的笔记本上一个劲的记录着什么。 真是一个爱学习的姑娘。 “你们打算去旁听今天的魔咒学?”海姆达尔问表弟。 德拉科点头,然后很是遗憾的说:“德姆斯特朗的黑魔法课不允许旁听,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他的话立刻换来格兰芬多女孩的一个怒视:“那种邪恶的魔法本来就不应该学!” 说完以后马上察觉到不对,不自然的看了看海姆达尔等人,发现人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快,就讪讪的低下头继续写字。 德拉科冷哼一声,一副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样子。他们斯莱特林的学生凡是家里有条件的都会私下教授一些黑魔法,当然,那种程度远远不及德姆斯特朗的系统教学,就好比他现在掌握的黑魔法跟表兄掌握的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德姆斯特朗的黑魔法教育虽然一直遭正义之士们的质疑,那群巫师却从来都没弄清楚德校的黑魔法教育是如何开展的,教学大纲是怎么制定的,使用的是什么样的教材,如何上课,如何评定,一概不知。 一方面是正义之士光顾着指责了,等他们发现指责来指责去人家照样我行我素就有了好奇心,但是又拉不下脸来了解;另一方面德姆斯特朗的保密工作也很到位,能对学校指手画脚的上级教育部门又是个名存实亡的。这一切都导致黑魔法教育愈发的神秘,也越传越邪乎。 里安吃完了早饭,用餐巾擦过嘴巴,笑嘻嘻的对德拉科说:“今天的魔咒学是自由实践课,你可以让你表兄多教你几招。” 德拉科眼睛一亮,急忙看向海姆达尔,后者笑道:“你的魔咒学不是掌握的很好吗?还需要我教?” “缠着你表兄千万别撒手,要不然你就排不上号了。”卡罗说。 “什么排号?”德拉科不解。 海姆达尔瞪着卡罗,要你多嘴! 卡罗无动于衷,径自道:“你表兄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吃香,尤其是在自由实践课上。” 德拉科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结果一到课堂上就发现卡罗·琼斯没有夸张,几乎所有的二年级生都向他们这里涌来,一边挤一边嘴里喊道“斯图鲁松,教教我这个”“斯图鲁松,帮我看看那个”…… 德拉科顿时张口结舌。 捧着两本大书的赫敏·格兰杰匆忙倒退两大步,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教授呢?”赫敏咽了咽嗓子。 卡罗指指正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中年巫师:“一到自由实践课,教授就开始装聋作哑。” 海姆达尔把魔杖抵在颈侧高声道:“照老规矩来!” 学生们立刻在实践教室里四散开,寻找合适的练习魔咒的位置,但是有一人迟迟不动,非要堵在海姆达尔眼前。 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举起了魔杖,对准海姆达尔道:“你也帮我看看。” “阴魂不散!”德拉科没好气的嘀咕。 海姆达尔说:“请找个地方站好。” “如果我向你提出一对一的决斗练习呢?”卡诺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他的眼神让海姆达尔觉得不舒服,他的嚣张让周围的德校学生不舒服。 “怎么样?”卡诺步步紧逼。 “教授!这是您的课堂,您不管吗?”学生们听见格兰杰焦急的喊叫声。 假寐的教授睁开眼:“什么事?” “我正向斯图鲁松先生提出决斗练习。”卡诺高声说。 他的举动让德校学生越发感到不满了。 全体二年级都静静注视着海姆达尔,等待他的回答。 在巫师界,魔法决斗一旦被提出来,第三人是无权插嘴的。从决斗开始到结束,都不能有第三者干预,两边需要各带一个见证人,决斗前要签署免责任书,写清楚决斗地点时间,双方使用的魔杖规格,还要写明决斗乃双方自愿,如出现伤亡,对方概不负责。 就决斗这种形式而言,它本身就是具有争议的,有些国家认定它合法,有些国家不允许决斗,但是无论合法还是不合法,魔法决斗从古至今在民间广为流传。 在普通人的世界,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在巫师世界,魔法悍就是硬道理。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们忽略了练习,直接定义为了决斗,要知道,不管你所属的国家是否允许决斗,未成年巫师都是严令禁止决斗的。 “你的回答,里格!”卡诺再一次看向海姆达尔,为他的迟迟不应感到恼怒。 TBC 第208章ACT·240 “我跟你很熟吗?”海姆达尔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一句。 卡诺一楞。 不待他多想,海姆达尔又道:“我未满十七岁,而且冰岛不允许巫师决斗。” 后半句纯粹胡说八道,海姆达尔根本不了解冰岛的法律,他不认为这个卡诺会比他了解。 “这里是德姆斯特朗的魔咒学课堂,不是冰岛。”卡诺还挺有对策。 海姆达尔摆摆手:“你不是很清楚嘛,请自由实践去吧。” 卡诺虎着一张脸:“那就请你一对一的指教。” “排队。”海姆达尔刚一开口。 “不许插队!”众二年级便异口同声。 卡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终眉眼一沉,刷地抬起胳膊,对着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丢了个魔法,椅子应声炸裂,胆子小的学生当场发出尖叫,木头渣子四散飞出,稀里哗啦溅的到处都是,站那把椅子边上的同学猝不及防被炸了个灰头土脸。 所有的学生都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纷纷声讨责骂。 当事人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只是朝海姆达尔扬了扬下巴,眼中的挑衅浓郁而扎眼。 海姆达尔一举手,杖端翘起直指卡诺,卡诺顿时眼睛一亮,结果却听见海姆达尔对他皱眉怒喝:“站一边去!” 离他最近的德拉科·马尔福突然用胳膊肘用力推了他一下,卡诺被推得朝旁挪开两步,等他重新站稳,怒不可遏的瞪视那突然下绊子的马尔福时,却发现被他炸掉的椅子已经完好无损的站起来了。 卡诺脑子一懵,抬手又丢出去一个魔法,刚起来没有三秒钟的椅子又趴下了。 海姆达尔第二次把椅子恢复上来。 卡诺第三次炸了它。 海姆达尔瞪着一地黄沙似的渣子默然良久,经过这一来一往,他怎么会看不出卡诺的用心。卡诺施放的这一系列炸东西的魔法不就是那天他在班戈先生的监督下录入动态示范教材的那一批么,这个卡诺故意在自己面前一一施展出来,想证明什么?他更强大?操作更娴熟? 卡诺一看海姆达尔一动不动,以为他被自己震慑住了,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抬手似又要丢出一个魔法。 周围的二年级一看他举魔杖就纷纷朝边上闪躲,并在心里骂骂咧咧,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就随便乱丢魔法,孩子们咬牙切齿的自嘲,这样的巫师即使他们黑魔法工厂都生产不出来。 德姆斯特朗学生的避让更助长了卡诺的虚荣心,他认为他成功的让别人感到畏惧了,这是卡诺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要像格林德沃那样强大到令人胆寒。 而后,速速变大,速速变小等魔□□番上演,好好的魔咒学自由实践课变成了某外校学生的“拷贝不走样”演出。 来自其他学校的旁听生们确实被他的精湛技艺所折服,目不转睛的看着卡诺娴熟且略显花哨的挥舞着魔杖,看得眼睛越来越亮,神情越来越激动。 只有德拉科貌似不屑的撇撇嘴,心里不情不愿的想这卡诺还是有点本事的。 “有什么了不起,这些里格早就会了。”二年级中有人不服气了。 而早就看的不耐烦的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纷纷点头附和,毫不客气的嘲笑卡诺明明就是班门弄斧却还在自鸣得意。 卡诺的得意全僵在了脸上,他恶狠狠的瞪向那揭露了事实真相的德校学生。 瞪什么?我琼斯大爷怕你不成?卡罗不甘示弱的回瞪。(PS:我才发现,俩人的名字貌似容易搞混) 他校的学生在德姆斯特朗学生的带动下也开始对卡诺指指点点,卡诺窝火的不行,刚想给那胖子一点颜色瞧瞧,转眼间那把椅子又立起来了,而且被他的魔法折腾的大小不一的座椅正逐一变回原貌,而且还排列的横平竖直,整整齐齐。 胆小鬼!卡诺就是看不惯海姆达尔整天息事宁人、畏畏缩缩的,他不是很有本事嘛,为什么刚才不应战!还拿未成年当借口!胆小怕事的家伙! 尽管他非常鄙视海姆达尔的做派,总是在心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骂其软弱无能,与此同时又对他的魔法领悟力好奇的不得了。 卡诺对自己的咒语掌握程度是极有自信的,他觉得自个儿就是个天才,此前他也见过很多天才,但是那些所谓的天才却连他的一个魔法都招架不住,以至于卡诺对天才这个称呼格外较真,惟独眼前这个斯图鲁松让他吃不准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其表。 卡诺极度渴望了解,但是这斯图鲁松却不是个好接近的,他身边的人把他保护的太好,他本人貌似也不好相处。卡诺十分后悔当初在保加利亚时的武断抉择,那时候再多试探几下就好了。 想着想着,卡诺的眼神就变了,戾气越来越重,一直暗暗观察他的德拉科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张嘴,就见卡诺的魔杖前端轻轻爆出一朵火花,滚烫的火浪随之喷吐而出,似有意识般的咆哮着向四周辐射开—— 转瞬之间。 同学们的尖叫声和陡然席卷而来的热浪让海姆达尔迅速转回身来,教室里已成火海,火焰蛟蛇形成了一个火圈,把二年级的学生们围在中间。孩子们想要自救,无奈没有这个本事,几番尝试无果之后只能坐以待毙的大喊救命。 躲过一劫的外校生们白着一张脸,突然之间近距离的接触魔鬼火焰,已经完全超出了心理极限,当第一个人哭出声音来以后,就接二连三的哭喊着朝外逃去。 卡诺无动于衷,他的眼睛似被火焰染上了魔鬼的颜色,与游走在魔杖前端的火焰遥相呼应——共同见证着毁灭一切的色泽,魔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火焰在房间内越来越炽热,也越来越骚动难安。 魔咒学教授脸色难看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刚才睡着了,又被学生们的尖叫声吵醒了,要是真出了事情他还能活着走出学校? 教授的担忧很快就消除了,因为有人比他动作迅捷。 海姆达尔出手了。 一直战战兢兢贴着墙壁躲避、没来得及逃走的赫敏·格兰杰在听到海姆达尔念咒语时忽然皱起了眉头,不过才清醒片刻的神智很快又被凶猛的火焰烧得一片空白。 一个兵乓球大小的银红色光团从海姆达尔的魔杖尖射出,光团的颜色耀眼夺目,眨眼间就吸引住了他人的目光,满屋子的冲天火光也未能夺去它的光芒。 孩子们不由自主的注视着那个光团,眼中充满了希冀,只有卡诺发出轻视的笑声,不屑一顾。 银红色光团一路无声无息却势不可挡,洞火而入穿火而出,直到深深扎进嘴角上翘的卡诺的胸口,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惊骇之色刚在眼中升起,就倒在了蛟蛇乱舞的火海中失去了意识。 卡诺倒下之后火焰依然在房中咆哮,教授接手了善后工作,火焰很快平息下来。很多学生在得救的那一刻腿软的瘫坐在地上,一恢复行动,他们就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狠狠抽了昏迷中的卡诺两巴掌,还有几人干脆用脚踹来泄愤。 等他们发泄够了,教授才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 卡卡洛夫校长带着一群教授闯进门里,在看到一片狼藉的现场以后不由得目瞪口呆。 “发生什么事了?” 魔咒学教授暗叫不好,转头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故作茫然的眨巴下眼睛,几番眉来眼去之后,教授明白他的意思了,就在心里暗赞一声,马上抛了几个“媚眼”:真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多多关照你。 于是乎,责任全由那个已经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某外校生背了。 闻讯赶来的校医福莱特连忙替受惊不小的德校学生们做了检查,除了精神状况差一点,几乎没有别的伤害,包括卡卡洛夫校长在内的所有教授顿时松了口气。 自己学校的学生检查完了以后,校医这才去看至今仍躺在地上的那个。 “这个不行了。”福莱特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卡卡洛夫差点跳起来。 海姆达尔脸色煞白。 现场的气氛瞬间降至零度以下。 “喔,不要怀疑我的医术,这个我治不了是因为校医院没这条件,送去木棉医院吧。”福莱特先生提溜起他的小箱子,没事人似的走了。 “不行了”和“治不了”能画上等号吗? 海姆达尔拿手撑墙,德拉科赶紧扶住他。 海姆达尔苦笑着道谢,这福莱特先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实际上众人的脸色都不好,大家都被福莱特的冷笑话冻得面色如土四肢发麻。 “全体二年级回去休息,下午的课就不用上了。”卡卡洛夫开始担当总指挥。“曼科教授,麻烦您把这孩子送去木棉医院,我去通知他们学校……” 卡卡洛夫忽然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工作也许挺有盼头的,因为他喜欢小题大做,给人找麻烦。 众二年级相互搀扶着离开教室,搞得像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弱病残似的,引得不少师兄师弟投来诧异的询问眼神。 走到楼梯那里时,他们与之前夺门而逃的他校学生碰上了,那些学生见到他们并不大碍纷纷松了口气,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朝他们点点头,各自散去了。 那些学生临走前还特地偷瞄了海姆达尔几眼,目光成分比较复杂,海姆达尔分析无能。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过去以后,黑魔法的臭名会变得更加“显赫”。 二年级们在一楼食堂门前分成了两拨,一拨回寝室用睡眠压惊;一拨去食堂用食物压惊。 家养小精灵很快把零食送了上来,没有得到特殊关照的话,不到午饭时间小精灵们不会擅作主张地把正餐端上来。 赫敏的脸色一时没有缓过来,好强的小姑娘刚才没有哭喊也没有夺门而逃,她有很多次这样的机会,却都没那么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待在那里,她应该逃的。 赫敏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挺识时务的。 去端杯子的时候,胳膊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杯子里的果汁泼出来了一些,洒在了旁边那人的手背上。赫敏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马尔福的讥诮或者怒喝,赫敏略略吃惊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马尔福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海姆达尔也发现了表弟的失态。 “我回去以后要好好学习黑魔法。”德拉科貌似痛定思痛。 赫敏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她连忙捂住嘴。 “哦!太恶心了!!”德拉科陡然发难,拼命甩手,然后又掏出手绢使劲的擦拭手背。 赫敏气的脸都青了:“那不是我吐的,是不小心从杯子里泼出来的!” 德拉科似乎不相信,还是不停的擦啊擦,像能蹭下一层皮。 赫敏见状恶劣的脑补,早知道就吐你一脸了! 赫敏没好气的转过头,默默喝了一会儿果汁,食不知味的吃了几个椰球点心,然后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抬起脸来看着海姆达尔说:“你刚才用的是什么魔法?” “昏迷咒。” “不可能!”赫敏瞪眼,认定了海姆达尔故意敷衍她。 “我没骗人。” “我知道昏昏倒地怎么念,你念的根本不是昏昏倒地!” 莱昂突然道:“普通意义上的昏迷咒能把人直接昏进医院吗?” 赫敏沉默了,在她的固有观念里能把人直接送进医院的魔法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真的是昏迷咒?”她只能向施放咒语的人确定。 “欺骗你有什么好处?”海姆达尔还是一脸的平静。 赫敏无言以对。 “为什么你的昏迷咒不一样?”她想不通,可怕的是还把人直接弄进医院了。 “你不是已经注意到了吗?” “对,我听到你念咒语了,但是我听不懂,那真的是昏迷咒?” “我只是尝试用古代魔文的字音念了咒语,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我使用的就是昏迷咒。” “古代魔文?”赫敏诧异的张大眼睛。 “对。” “就是你一直在自学的古代魔文?” “也不算自学吧,后来跟着高年级上过几次课。” 赫敏恍惚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海姆达尔笑道:“学以致用嘛。” TBC 第209章ACT·241 赫敏无意识的往嘴里塞东西,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鼓了一嘴的蛋糕,好不容易把食物都顺进消化道,然后猛灌了几大口果汁,她定了定神,对海姆达尔说:“除了自学古代魔文以外,你有没有自学别的课程?” 海姆达尔摇头:“贪多嚼不烂。”也不怕揭自己的短,很痛快的告诉赫敏,“我的魔药学成绩很不理想,魔法史总是低空飞过,天文学一直在及格线徘徊。这三门要想办法把成绩拉上去,不然升上高年级学习更艰深的内容就会很吃力。”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赫敏觉得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是一个随和的人,他从来不和别人高谈阔论,也不会当众给人难堪,更不会背后议论人。总的来说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赫敏虽然以女孩子独有的第六感分析了海姆达尔,却又抓不住重点,现在的她无法理解伪大叔与人来往时潜意识里会带着防备和疏离,因为她还是个小孩子。 赫敏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似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你和哈利很像,他那几门课也总是学不好。”一谈到朋友,小姑娘就眉开眼笑。“他的黑魔法防御术一直都不错,变形术的成绩也很好,他在咒语方面天赋很高。” 不等海姆达尔有所回应,德拉科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是救世主嘛,要是他每门课都那么烂,英国真的要完蛋了!”说完还配上一个四分五裂咒的咒语效果的音效。 德拉科对赫敏的比较方式很不满,居然拿那个疤头和他表兄相提并论,马尔福家的人素来喜欢偏心——说里格行里格就行,不行也行;说疤头不行疤头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德拉科表弟脑子里的逻辑关系就是这么转换的。 赫敏很生气,还没来得及缓过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她瞪着满脸讥诮笑容的德拉科怒道:“你就是嫉妒哈利比你受欢迎!” 这下换德拉科脸色难看了:“那疤头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受欢迎?只有‘高贵’的狮子喜欢享受被人吹捧的滋味!萨拉查在上!波特有我成绩好吗?他嫉妒我还差不多!” 赫敏被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从前她根本没机会和马尔福吵嘴,在校园里或者城堡中碰见也只当没看见。没想到他很有“口才”嘛!赫敏恨恨的想。 “他的魁地奇比你好!”赫敏抓住机会大力反击。 效果甚佳,德拉科脸色一变,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正当赫敏得意的抬起下巴时,德拉科突然抓着海姆达尔的肩膀,大声说:“他敢跟里格的男朋友比吗?” 赫敏的眼睛都直了:“你自己比不过哈利,就拿别人的做挡箭牌?”太无耻了!小姑娘强忍着没把后面的结论说出来。 德拉科冷笑:“你也知道你说的是别人啊,我还以为你就是哈利波特呢!” 赫敏指着德拉科的鼻子大叫:“强词夺理!” 德拉科不为所动:“有本事你现在把波特叫来当面对质啊!” 赫敏拍案而起,冷着一张脸掉头走出了食堂。 德拉科孩子气的别开脸,转过头来朝海姆达尔邀功似的乐呵,海姆达尔拿起一块小点心往他嘴里一塞:“谢谢了。” 德拉科含含糊糊的说:“你是我表兄,波特算什么东西!”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或许赫敏·格兰杰也这么想:哈利是我的朋友,你那表兄算什么东西! 一直在旁围观的德校二年级们窃窃私语起来,赫敏和德拉科的语速太快,很多学生其实没听懂那一男一女在吵什么,听懂的人悄悄和他们解释,然后,哈利·波特的名字就在四周围传开了。 卡罗的继父是英国人,他比其他学生知道的更详细,来龙去脉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似乎更有可信度。 很多二年级好奇的问:“那个波特很厉害?” 卡罗摊摊手:“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他很了不起啊!”男孩子们对所谓的英雄人物总是没来由的抱有好感,尤其该英雄还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在众男孩脑补中,哈利·波特的形象就愈发的高大起来。 德拉科不服气了,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海姆达尔摁了下来。 德拉科瘪瘪嘴,低头闷不吭声的喝茶,貌似很委屈。 海姆达尔见他使性子不肯搭理自己,就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出其不意的去摸他那头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德拉科暴跳如雷地拍开他的手:“别乱摸我的头!” 海姆达尔嘿嘿坏笑,再一次朝他伸出两只爪子,经过他这么一闹,表弟很快把先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德拉科为了躲开海姆达尔的蹂躏之爪,拼命朝旁边挤,就当海姆达尔一个猛虎下山即将得逞时,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了起来。 海姆达尔急忙回头,看见威克多目光深沉的瞅着自己。 “你下课了?”海姆达尔说。 威克多沉默不语,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把海姆达尔看的心里发毛,然后就抱着他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把人往自己腿上一搁,伸出两只手从头发开始一点点摸索…… 起初海姆达尔没反应过来,直到威克多顺着后颈摸到肩膀他才骤然明白,忙道:“我没事。” 威克多无动于衷,手下动作不停,一边摸一边淡淡的说:“我知道,不然我不会只是坐在这里确定你是否真的无恙。” 说海姆达尔不感动绝对是假话,但是…… “你以后能不能注意点场合,请给我留点面子吧。”海姆达尔无比的悲摧。 众二年级就不谈了,一年级也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位王牌是他们南塔的常客。问题是眼下正值吃饭的第一个高峰期,刚下课的学生一窝蜂的往食堂里挤,他们正好坐在风口显眼的位置上。斯图鲁松室长倒是不在乎被人说肉麻,就是这坐姿实在让他面上无光,如果能换个地方那是再好不过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海姆达尔挪腿换地方,威克多胳膊一振,又把他提溜回来了。 威克多一路摸到脚踝,亲手确定了海姆达尔一根头发都没少之后,把人提溜回椅子上坐好。 德校学生的接受能力比海姆达尔以为的要坚强许多,一开始的侧目总是难免的,等眼睛习惯了以后画面就会自动淡去,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回到吃饭上,全程偷瞄人家卿卿我我的毕竟少数。 海姆达尔不是花姑娘,如果威克多·克鲁姆抱着个女孩子坐在食堂门口把风,那效果绝对比现在要惊涛骇浪。 威克多详细询问了刚才在课堂上发生的种种,讲到一半卡罗等人开始插嘴,怪就怪海姆达尔太不会讲故事,那么排山倒海的一件事被他说的像白开水加白面包,他们这些当事人很不满,觉得有必要补充更多的“事实真相”。 威克多当然不会怪他们多事,很耐心的听他们吹嘘。 海姆达尔听了不一会儿就甘拜下风了,就那么点事经卡罗一润饰转眼变成好莱坞大片了。 因为接下去的课被校长免了,海姆达尔等人吃完饭以后各自散去。 德拉科也受到了惊吓,海姆达尔本想让他去自己寝室休息,他却坚持要回去,说是昨天没给家里写信,今天再不写他妈妈肯定会来捉人,走之前还挤眉弄眼的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们”,然后哈哈大笑着跑了。 等周围人都走光了,海姆达尔收拾起桌上的书本,随口问道:“你下午好像也没课吧?接下来有……” “我爸妈来了。” “……有什么打算?”海姆达尔合上嘴巴,转头朝他看去。 威克多平静的回视。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道:“什么时候到的?” “上午。” “现在都下午了。” 威克多就笑了笑。 海姆达尔吃不准他什么意思:“你不去陪着?” “他们在卡捷宁校长的办公室里,我是借着找你的名头出来的。” “那还不快点回去!”海姆达尔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哪有把父母晾在校长办公室里,自个儿跑出来的? 威克多忽然露出一个貌似挺纠结的神情,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说:“出什么事了?” 威克多犹豫半天,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就是扫帚出问题的那件事,被我妈妈知道了,她一直哭啊哭的,我爸爸都劝不住。”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威克多有些心烦意乱。 “不孝子,赶紧回去吧,你这样躲着,你母亲不是会更难过?”海姆达尔摇头。 “里格,你跟我一起去。”威克多抓住海姆达尔的手。 “你爸妈是来看你的,我去干什么!” “主要来看我,顺便也来看看你。”克鲁姆先生斩钉截铁。 海姆达尔对他理所当然的脑补感到一阵无语。 “你早晚都是我们家的人。”威克多的“险恶”用心就这么顺水推舟的昭然若揭了。 海姆达尔因上辈子环境不同没经历过这个(就是冠夫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瞪了半天眼睛终于想明白过来了。 “我这辈子都是斯图鲁松!”他强调。 威克多笑眯眯地说:“你当然是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无奈的心想,对他这个男朋友,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最终海姆达尔还是被他拽去见父母了。 卡捷宁教授把自己的办公室贡献出来以后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儿溜达去了。卡卡洛夫校长是个闲不住的,在这对夫妇面前使劲夸奖了他们儿子一番,大概是认为自己完成任务了,在威克多回来以后也借口走了。 所幸海姆达尔进去的时候,威克多的妈妈已经止住了眼泪。海姆达尔有理由相信,她就是故意哭给威克多看的。 威克多的爸爸本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威克多虽然话也不多,却不像他父亲这样木讷,这对父子站在一起就像远房亲戚而不是直系亲属。 普洛迪见着儿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见着儿子的男朋友就更闷了。 所以基本上就是海姆达尔一人在撑场面,和威克多爸爸展开一问一答式的谈话,首先问了身体情况,然后又说到他们之前的旅行,最后又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威克多出事的……哪里像在聊天,根本就是在答辩。 海姆达尔赶在冷场前求救的看向一直默默无声的安娜,安娜勾起嘴角,用德语轻声道:“亲爱的,我有些累了,想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让威克多陪你去校园里转转,你一路上不是一直在说要让儿子陪你逛校园,去看看魁地奇球场吗?旅游时和别人一聊天就老说自己的儿子是世界第一找球手。” 普洛迪被妻子当众“出卖”,不由得老脸微红,他抬头看看威克多,后者露出一个笑容:“那么走吧,爸爸。” 普洛迪眼睛一亮,一连说了几个“好”,兴高采烈的跟着儿子走了。 门在普洛迪身后轻轻合拢。 伴随着关门声,一个结论在海姆达尔心中形成——就性格而言,威克多肯定像他妈妈。 “谢谢你送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安娜微笑道。 海姆达尔老实说:“是妮尔替我挑的,我不太懂这些。” 安娜听完以后笑容更灿烂了,海姆达尔突然觉得一阵紧张,威克多的妈妈是男朋友那一家子里他最吃不太准的人。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明白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是不是真的接受了她儿子喜欢同性的事实,还是说逆来顺受惯了? 海姆达尔以为后一个可能性不大,威克多的妈妈虽然很安静,给他的感觉却并非逆来顺受的小白兔,要不然能生出像威克多那样心眼贼多的孩子? “威克多圣诞节假期里跟我们提出他想跟你结婚。”安娜无论说什么都是和和气气的。 海姆达尔挤出一个笑容:“真是个冲动到令人伤脑筋的儿子,不是吗?” 安娜为他故作老迈的口吻笑出声来。 “他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解决,什么都不和我们商量,我还真想为他伤伤脑筋。”安娜忽然幽幽的说。 海姆达尔抄过茶壶茶杯……闷不吭声的低头喝茶。 “克鲁姆夫人不喜欢你。”安娜平静的开口。 海姆达尔很想问“您这是双关吗?”克鲁姆家可是有三位克鲁姆夫人。但是一想到眼前的女人是威克多的妈妈,他已经和他奶奶“交恶”了,不能再惹毛他母亲,威克多终究是她们的孙子、儿子。 “威克多喜欢我就行了。”海姆达尔四两拨千斤。 “就是这个道理。” 海姆达尔诧异地抬眼。 安娜轻轻一笑,海姆达尔一阵恍惚,这对母子的笑容有着相同的特质。 安娜敛住笑容:“威克多喜欢你,我不会和他唱反调;你喜欢威克多,我会很高兴的。” 海姆达尔与安娜对视几秒,只是平和的对视,不去寻找不去探究,片刻之后,二人同时露出笑容。 威克多喜欢他,她不会反对,只是不会反对。只有当他回应了威克多的情感,她才会爱屋及乌。 海姆达尔明白,她在表明她的态度。 “威克多和您很像,”海姆达尔可怜巴巴的叹气。“很像很像很像……” 安娜开心的笑了。 TBC 第210章ACT·242 普洛迪和安娜没有多做停留,当天傍晚就起程回国了。 威克多这个儿子听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出言挽留,反倒是海姆达尔借着魁地奇大赛半决赛和决赛的名义,言辞恳切的请他们多住几日,夫妻俩的态度很坚定,婉言拒绝了。 普洛迪说:“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安娜居住,而且维丁和黛丝都不在家,家里就威克多奶奶一人在,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如此一来,海姆达尔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和威克多站在马车边,看着他们相互扶持着登上马车。普洛迪小心翼翼的关照妻子,往往一句话会不放心的反反复复的讲,安娜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在丈夫絮絮叨叨的关怀下时而露出腼腆的浅浅笑容。 看那样子哪里是一个十六岁儿子的妈,根本就是个恋爱中的小姑娘嘛。 目送马车飞入云霄,海姆达尔这才转头对威克多发出感慨:“你父母的感情真好。” 威克多的神情有些怔忪,眼中滑过许多情绪,有惊讶,有恍然,有高兴……也有黯然。 “我从来没注意过。”他喃喃的说。 “今天不就注意到了。”海姆达尔转过身。“走走走,吃饭去,肚子饿了。” 威克多默默走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从后面抱住海姆达尔,把海姆达尔吓了一跳:“怎么啦?” “宝贝,你也承认我父母感情很好,对吧?”威克多咬了咬海姆达尔的耳朵。 “你想说什么?” “我是我爸爸的儿子,他的优点我肯定继承了百分之一百。” 海姆达尔大笑:“好个大言不惭的威克多·克鲁姆!” 威克多目光灼灼:“你相信吗?” “相信!” 威克多心里一喜,没想到海姆达尔后面还有一句:“至于我爸爸相不相信就是另一码事了。” 威克多顿时感悟了人生——啥叫从天堂到地狱。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食堂,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屋子的热火朝天、熙熙攘攘。 发生什么了?二人面面相觑。 卡罗这时挤过来,他一边往嘴巴里扒拉吃的一边开口:“按照卡卡洛夫校长的说法,这是为了庆祝咱们校队顺利进入决赛。你看,今天的晚餐特别丰富。”他捧着的盘子里的确装满了各种美食,很多吃的都是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卡卡洛夫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又不是冠军。”海姆达尔觉得校长的小宇宙爆发的早了点。 “我倒是可以理解校长的想法,”卡罗说。“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不趁机开心一下真是对不起自己。”说罢,又开始狼吞虎咽。 “里格!”德拉科在食堂二楼的栏杆边朝他招手。 海姆达尔回头看威克多,威克多松开他的手:“你去吧,我去找贝尔尼克他们。” 海姆达尔点点头,二人在楼梯前分开了。 等海姆达尔上楼坐定,才发现霍格沃茨四人都在,校长把这些外校生也一并请来了,但奇怪的是赫敏·格兰杰一直用手绢擦拭眼角,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刚刚哭过。 赫奇帕奇的苏珊·博恩斯一直在低声安慰她什么。 海姆达尔发觉这桌的气氛不太妙,除了德拉科貌似无动于衷,拉文克劳男孩和和赫奇帕奇女孩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四周围欢声笑语连成片,不断有人走过来和海姆达尔打招呼,如此一来一往,反衬的此处愈发冷清和突兀。 海姆达尔发现他们都不开口,就用目光询问表弟,表弟耸耸肩,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 “你们不饿吗?”海姆达尔说,除了德拉科在吃,另三人都在一二三木头人。 “对不起,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影响到你了。”最终还是赫敏率先开口,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海姆达尔没有往下问,人家都说和他没关系了,于是就笑了笑,刚转头和德拉科聊了两句,赫奇帕奇女孩忍不住开口道:“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太过分了!” 她这一竿子把海姆达尔也带进去了,海姆达尔无辜的看她,苏珊顺势往下揭露:“纯血统怎么了,巫师界的纯血统数以千计,我也是纯血统,纯血统就能随便骂人吗?太没教养了!” 苏珊·博恩斯的姑妈阿米莉亚·博恩斯是英国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是亚瑟·韦斯莱的上峰。博恩斯家虽然远不如马尔福家那么显赫,但也非普通的平头百姓。 赫敏一听,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流。 德拉科撇撇嘴,凑到仍然不明就里的海姆达尔的身侧,小声道:“刚刚你们学校的几个高年级生当众骂格兰杰泥巴种。” (PS:记得原著里赫敏被骂“泥巴种”就在二年级,骂人者是德拉科,这里做了调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赫敏姑娘经受这个冲击,对她今后的成长应该会有帮助吧) 海姆达尔惊讶的说:“是起了什么冲突吗?” 德拉科又撇撇嘴:“那些高年级走路不好好看路,撞到了博恩斯,格兰杰只是让他们道歉,他们就说泥巴种没资格和他们讲话。” 表弟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不好,他这回完全向着自己学校。德拉科终究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别看平日里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斗得那么厉害,但那是“家务事”,真有外人欺负到家门前,当然要魔杖杖端一致对外。 海姆达尔发现苏珊·博恩斯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海姆达尔就纳闷了,她想让自己干嘛,把那些骂人的高年级揪出来道歉,还是趁其不备出手教训一顿? 今天这事就连校长都没法插手,骂人是道德修养问题,只能自我约束。 “明天早上我要带奶糖到校园里遛弯,你们要一起吗?”海姆达尔提议。 “要要要!”德拉科第一个举手。 “你去吗?格兰杰小姐?”海姆达尔仿佛看不见女孩泪眼朦胧的样子。“正好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会带着人鱼出来。”其实卢塞每天清晨都会遛人鱼,但这些孩子不知道。 “去去去!”又是德拉科在叫唤。 赫奇帕奇女孩和拉文克劳男孩也很想叫几声,但为了照顾到赫敏·格兰杰的情绪,都憋着没表态。 赫敏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鼻子,好奇与渴望渐渐冲破了盈满眼底的沉郁和悲伤。 斯图鲁松对症下药了。苏珊·博恩斯松了口气,愤慨的表情被真诚的笑容所取代,偷偷对海姆达尔竖起了大拇指。 *** 威克多很不开心,大清早开开心心的与海姆达尔在九号温室碰面,发现小男友破天荒的两手空空,威克多正感慨自己终于战胜了书本,海姆达尔却告诉他要克扣约会时间。克鲁姆先生能开心的起来么,感觉就像被浇了盆冷水。 “奶糖就在温室外面玩,我让它过一会儿来找我。”海姆达尔在男友身旁坐下。 威克多的沉默不语,半垂眸光,海姆达尔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你在生气?”海姆达尔轻轻问。 “没有。”威克多回答的很快。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把头靠在男朋友的肩侧:“我很抱歉。” “从你的语气里我听不到应有的诚意。”威克多面无表情的指出。 海姆达尔立刻吧唧一下亲上他的脸颊。 威克多笑了笑,眼神带上点色.情的意味:“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 海姆达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说怎么办吧!” 威克多气得牙痒,随即,一丝光彩自他眼中闪过,可惜海姆达尔忽视了它。 “听你的意思就是随便我怎么样?”威克多的低语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奇特躁动,他的手指慢慢划过海姆达尔的额头、脸颊、下颚,并一路下滑至颈侧,手指如羽毛拂擦,如蜻蜓点水,在皮肤上徐徐打着圈,引得海姆达尔无法自控的轻颤。 威克多的手掏进他的衣襟里…… 海姆达尔低低咒骂一声,拍开威克多的手用力一推,威克多倒在了长登上,海姆达尔跨坐在他身上。 威克多拉下他的头,深深的亲吻,激烈得仿佛能碾碎双方的唇瓣。 海姆达尔的十根手指揉弄着威克多的头发,威克多的两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脖子,齐整的指甲随着越掐越紧的手指抠进皮肤里,刺痛带来的战栗感从颈侧一直传到脚底。 威克多一边探出一只手隔着衣裤细细摩擦海姆达尔半硬的勃.起,一边用牙齿啃咬海姆达尔的脖子,这样的双重刺激几乎令海姆达尔无法呼吸。 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坐起来,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解开海姆达尔的长袍扣子,拉开海姆达尔束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拿手一点点摩挲着平滑的肌肤,品尝,舔.舐,亲吻,爱.抚,嘴唇沿着从衣服中被释放出来的皮肤不断往下。 海姆达尔跟随他的动作不断的喘息和蠕动,他发出的每一个细小的声音,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考验着威克多的耐性。 两人的嘴唇又一次粘在一起,当海姆达尔忍不住发出□□时,威克多把他猛地抱起来放到一旁—— 倏然之间,所有的激切与炽热离他而去。 被人从勃.发的激.情中强制隔离出来,海姆达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能喘着气,目光呆滞的看着男朋友。 威克多面不改色的帮他扣好扣子,整理好衣襟,顺好头发,又在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海姆达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某男友无动于衷:“走吧,你不是约了人么,再不走就迟到了。” 海姆达尔眯起眼睛,眸光锐利而危险。 威克多莞尔一笑:“你看,奶糖来找你了。” 海姆达尔并不回头去看,盯住威克多的脸缓缓伸出手,下一秒,毛团似的奶糖扑了上来。海姆达尔娴熟的向上一托,抱住奶糖顺势而起,反身就往外走。 “我等你一起吃早饭。”威克多在他背后说。 海姆达尔步伐一滞,拔出魔杖转身一抬手腕,威克多屁股底下的长凳顿时被炸飞了一条腿,失去平衡的椅子“乓”的一声歪倒在地。某男友不躲不让,也来不及躲让,跟着一块儿滑下去了。 海姆达尔煞有介事的吹了吹魔杖杖端。 威克狼狈地斜在跷跷板似的独腿凳子上哑然失笑。 *** 尽管缩小了奶糖的尺寸,几个孩子还是心有顾忌的站的远远的,只有德拉科兴致勃勃的反复逗弄,他不在乎奶糖的冷淡,总是把抓着奶糖的手往奶糖眼面前伸,他每伸一次,另三位霍格沃茨学生就会“啊”的尖叫一下。 拉文克劳男孩和赫奇帕奇女孩虽然害怕,却还是被奶糖吸引,一眨不眨的看着德拉科和奶糖令人担忧的互动。 赫敏倒是对豆荚猫更感兴趣,海姆达尔看得出她很想摸一摸,但是机敏的豆荚早就警告过他:[你敢让那女人碰我一下试试!] 无可奈何,海姆达尔只好对赫敏频频投来的渴望眼神视而不见。 五人加两只动物,沿着小径走到松湖边,神奇动物研究室的人早已抵达,卢塞手里拎着一条被冻的像根冰棍似的死鱼对着冰湖中的一个窟窿口大喊大叫,结果海姆达尔等人刚靠近湖畔,西格玛就从近岸的一个冰窟窿里冒了出来,把毫无心理准备的一行人吓了一跳。 奶糖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生来就有野生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受到惊吓的同时一尾巴甩了过去。尽管它的形体被人为的缩小,客迈拉兽的凶残野性并未减弱,尾巴上坚硬的鳞片和锐利的倒刺重重砸在冰面里,溅起一大片白色的冰屑。 西格玛躲的还算迅捷,避开了奶糖的重击,后背被倒刺剌出了几条血口,这会儿凄凄惨惨的趴在冰窟窿旁,眼泪汪汪的看着海姆达尔,无声的控诉。 或许奶糖知道自己闯祸了,夹着尾巴一溜烟躲到海姆达尔身后,海姆达尔忍俊不禁地把它抱起来,它立刻在怀里转个圈,把屁股对在外面装鸵鸟。 神奇动物研究室那群人顿时闹翻了天,看着他们又叫又嚎迅速朝这边移动而来,海姆达尔一阵头疼。 TBC 第211章ACT·243 卢塞一见到西格玛的“惨状”顿时暴跳如雷,满眼的悲愤,一脸的心疼,指天骂地的怒吼,周围的学生,包括他们自己人(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员)都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海姆达尔觉得他小题大做,终究隐忍不发,怕他打蛇随棍上。经过这一学年的相处,海姆达尔对卢塞的个人风格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塞朝海姆达尔等人看来。 “你这人鱼突然从冰窟窿里钻出来,我们都没思想准备,奶糖条件反射抽了它一尾巴,结果就这样了。”海姆达尔依然保持他讲故事平淡无奇的风格。 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动物控们立刻眼睛一亮。海水人鱼被客迈拉兽攻击?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纷纷要求查看小人鱼的背部伤口,还有人提议重演当时的情况,被脸色难看的卢塞一嗓子吼的缩了回去。 卢塞发现这些室员一点都不知道好歹,脸色就更沉了几分,当中有几人反应过来,立刻相互吆喝着把人鱼搬离此地,带回去治伤。还有人特意谄着脸问卢塞要不要请校医来看看?被卢塞一个白眼驳走了。 西格玛起初不太愿意配合,老是拿眼睛瞅海姆达尔……怀里的奶糖,奶糖一直保持屁股朝天的姿势不动,人鱼就是再媚眼如丝也无可奈何,于是就有些恹恹的。 “斯图鲁松……你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卢塞的双目忽然之间也朦胧上了。 一人一鱼动作一致,都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海姆达尔自我安慰,人鱼身上的伤是奶糖弄的,奶糖只是出于本能反应,不好责怪它,这事自然得由他来出面。 “你要怎么办吧?”海姆达尔无奈。 “西格玛,你要怎么办?”这“老子”真是孝顺。 “里格——”人鱼用略带古怪腔调的稚嫩嗓音尖叫起来,它还不怎么会控制声线,说起话来难免嘶声力竭不够动听。 “里格,然后呢?”卢塞很有耐心的诱哄西格玛继续往下说。 “毛毛——” “毛毛?”卢塞不解的回头,在看到海姆达尔怀里的毛团时恍然大悟。 奶糖已经掉转过身子,此刻正不开心的朝卢塞和那人鱼龇牙,客迈拉兽的森森白牙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卢塞不自然的咽了烟嗓子。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这缺根筋的人鱼或许是觉得奶糖很新奇,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里格——毛毛——”西格玛以为没人懂它的意思,不由着急起来,巨大的尾巴在身后甩动,哗啦哗啦的拍水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溅起近一米多高的浪花,涨潮似的蔓延到冰面上。 尾鳍肆无忌惮的摇摆,把冰层抽打的咔咔作响,冰块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各位貌似习以为常,海姆达尔这个实验研究室的室长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苦了霍格沃茨的几位孩子,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的连连后退,生怕人鱼把冰层撞塌了。 卢塞无暇理会外校生的小动作,看着西格玛焦急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二度泪眼朦胧了:“斯图鲁松……” “我明白了,我会带着奶糖,嗯,毛毛去找你玩的,但是你必须先把伤治好。”海姆达尔越过卢塞直接和人鱼沟通。 西格玛心满意足了,乖乖配合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员们把它搬离出冰湖,运回城堡。 走前还不舍的叫唤两声“毛毛”,奶糖扭头不予理会,小人鱼也不在意,仍然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看你们相处的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卢塞装模作样的慨然一叹。 德拉科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眼神古怪的看了卢塞几眼。 卢塞仿佛浑然不觉,径自道:“下个学年我就可以放心去霍格沃茨了。” 海姆达尔好笑的说:“你选修了占卜学?水晶球这么告诉你的?还是在茶杯里看见的?” 卢塞的眉角抽搐了一下,装作没有听到,故作深沉摇头晃脑的走了。 神奇动物研究室的人一撤离,四位霍格沃茨学生立刻包围住海姆达尔,七嘴八舌的询问那条与众不同的人鱼的事情。 海姆达尔一边回答,一边带着他们继续遛弯。 清晨的遛弯结束之时,拉文克劳的安东尼·戈德斯坦意味深长的说:“德姆斯特朗让我见识了不少东西,包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一行人进入城堡,海姆达尔把奶糖交给了希娜,苏珊很舍不得奶糖,但是奶糖刚才那一尾巴威力太强,让她心有余悸,苏珊对它可谓是又爱又怕。豆荚猫又不知道跑哪儿去闲逛了,这猫秘密甚多,海姆达尔也不想和它计较,一人一猫磨合下来,倒也形成了一种古怪又和谐的相处模式。 进入食堂以后,海姆达尔拿眼睛一扫,在二楼的栏杆旁看到了男朋友的身影。 “中午和你一起吃午饭。”海姆达尔转头对表弟说。 德拉科起初一怔,然后顺着海姆达尔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过来,很痛快的点点头,朝卡罗他们坐的中央长桌靠了过去。卡罗仨人爱屋及乌,对德拉科一直都表现得很友好,海姆达尔一旦离开德拉科的身旁,他们会主动请表弟加入他们的圈子,不让德拉科落单。关于这点,海姆达尔曾私下感谢过他们,里安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见外,弄的海姆达尔哑口无言,乱感动一把。 “斯图鲁松。”苏珊犹犹豫豫的喊住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能让克鲁姆先生给我签几个名吗?”她拿出一叠相片。“我们学院的好多同学都想让我给他们弄到签名。”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海姆达尔说。 实际上她就是想让海姆达尔帮忙带去一道签了,苏珊觉得只要他开口,克鲁姆肯定不会不答应,没想到斯图鲁松不接她的话茬。 苏珊讪讪一笑,厚着脸皮跟在海姆达尔身后登上楼梯来到二楼。 威克多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四方小桌子旁,桌上亮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玫瑰色玻璃小台灯。德姆斯特朗食堂二楼比一楼要安静得多,坐在这里的学生就是看中此处的环境,桌子与桌子间间隔较大,做起事来互不干扰,是谈话、做功课、复习的理想场所。 此刻,威克多正在捧书。 海姆达尔在他右手边坐下,苏珊磨蹭了一会儿,拽着照片靠近威克多。 面对球迷,威克多一向有耐心,一得到他的首肯,苏珊欣喜若狂的坐在了威克多左手边的椅子上,把所有的照片铺在了桌子上。 真不少。海姆达尔微微一笑。 苏珊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威克多面不改色的拿起笔,一张一张的签。签完第三张,他提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收回手时手腕猛地一抖,一滴墨水啪的滴落在墨水瓶边。 苏珊浑然不觉什么,继续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待。 威克多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上牙齿咬得紧紧的。他状似无意的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威克多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看到了那双蓝眼睛里蕴含的深深的*,被这双别有深意的目光所注视,威克多感到自己的皮肤因兴奋而阵阵刺痛。 威克多不自在的咳嗽两声,尽量不让自己去注意置于桌面之下的反复挑逗自己的、令人心痒难忍的手掌——可惜不太成功,他猛然吸了口气。 苏珊诧异的看向他,觉得他脸色古怪,忙问道:“您怎么了?” 威克多舔舔嘴唇,朝她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然后埋头继续写字,只有老天知道,他现在能够握住笔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海姆达尔始终笑眯眯的不说话,苏珊的全副心思全放在照片上,没有注意到其他,实际上如果赫奇帕奇女孩留心他处,掀开桌布弯腰低头,下一秒定会失声尖叫。 海姆达尔的一只手一直停留在桌布里面,准确点说是停留在威克多的裤.裆处,他的手在他一坐下时就在桌布的掩护下摸上了威克多的长袍前襟,钻进了长袍内,解开了纽扣和拉链,隔着一层薄薄的织物,把那已被他撩拨的越发坚硬的勃.起紧紧包裹在手掌中。 海姆达尔慢慢抚摸,每一次轻轻滑动,每一下顶端摩擦,每一回轻拢慢捻,威克多的眉眼随着海姆达尔的五根手指痉挛似的抽动,海姆达尔无比快乐的欣赏着男朋友那苦乐参半的扭曲表情。 “您、您真的没事吗?”终于,迟钝的苏珊也觉得不对劲了。 “没事……”威克多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 话语未落,温热的触感骤然消失——挑动欲.望的手悄悄离去,被挑起的欲.望在体内翻滚咆哮,威克多“恶狠狠”地朝海姆达尔看去,难以相信他就这么放手了,但是又见他在自己的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海姆达尔故作不解的眨眼。 苏珊摇头,她没觉得怎么。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威克多低下头继续签名,签名工作刚持续展开没有多久,手中的羽毛笔突然不受控制的滑了出去,在照片上留下一条突兀而细长的墨迹。 苏珊顿时惊呼一声。 他狼狈地抬起头来看向桌对面,想不到里格居然用脚代替了手继续刚才的挑逗…… “又怎么了?”海姆达尔无辜的回视。 他正舒服地靠在被软包织物包裹的椅背上,双肘分别置于两边扶手之上,两手交握于胸前,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威克多却看出了温和底下的挑衅。 不断摩挲着自己小腿的脚慢慢朝上提,一路提升到大腿根部,脚趾或轻或重的摩擦,却总是故意避开那越来越炽热的欲.望,威克多使劲咽了咽嗓子。 “博恩斯小姐,这些照片就先放在我这里,午饭的时候还给你,你看可不可以?”威克多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苏珊还是面露关切的点点头,以为王牌身体不适。 “没关系,一切听您的,您只要记得把照片还给我就行了。” 苏珊开玩笑的说着,起身离去。 直到博恩斯走远,威克多拉回目光,眸中幽光乍现,出其不意地探手一把抓住了那只作怪的脚。 威克多眼神不善的看过去。 他们隔着一张小桌默默无语的相互对视。 海姆达尔不慌不忙的朝他扬扬眉毛,然后轻抬脚腕,舒展的脚趾一截截缓缓刷过血脉贲张的*,威克多猛地一震,下意识松开了手,海姆达尔迅速抽回脚。 在桌布的掩盖下快速套好袜子,慢条斯理的穿好鞋子系好鞋带,轻轻撩起桌布瞄了眼自己的杰作,在男朋友几欲喷火的注视下满意的点点头。 “礼尚往来。”海姆达尔说。 “睚眦必报的小坏蛋!”威克多咬牙。 海姆达尔笑道:“既然如此,小坏蛋就不留下来继续碍眼了。” 什么?不等威克多反应,海姆达尔起身,走到男朋友身侧,弯腰亲亲他的太阳穴,换来威克多一个深沉难测的眼神。 海姆达尔见状,莞尔一笑,伸出舌头从他嘴角一直舔到耳朵,当他的嘴唇轻擦过耳垂时,威克多的肌肉绷得更紧了,伸出来抓人的手也不知不觉的落了回去。 海姆达尔的鼻尖在他的鬓角处亲昵的摩挲两下,轻轻低喃:“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问题是我并非君子,也等不了十年。” “我也不认为我是君子,但是我很有耐心。”威克多闭上眼睛,幽幽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干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言罢,他用力勾住海姆达尔的脖子,他们的唇舌很快交缠在一起。 亲着亲着,海姆达尔逐渐迷蒙的双眼骤然清醒过来,猛然推开男友,掏出怀表一瞧,然后一脸浩然正气地坐下拍桌子:“吃饭吃饭,我还要空出时间看书!” 威克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有些无力的吐口气,低头整理被某人弄开的纽扣和拉链,无奈的心想,破坏气氛的时机他倒是拿捏的越来越刁钻了。 TBC 第212章ACT·244 “最新得到的消息,苏亚雷斯弃权了。”卡罗在晚饭的餐桌上对几个好友说。 在座几人均吃了一惊。 “他们都闯进四强了,再拼一下说不定就能获得决赛权!”德拉科怒其不争。 在马尔福少爷看来,自家学校实力不弱,只是运气不佳,所以对霍格沃茨无缘四强一直耿耿于怀。外界又一致认定苏亚雷斯魔法学校是撞了大运才击败了匈牙利,故而,德拉科对这所仅凭运气就占了四强名额的学校不抱好感。 “运气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卡罗说。“前一阵因为扫帚的问题联盟暂停了比赛,苏亚雷斯和海德格拉克的赛事日程只好一天天往后拖,照这情况看两家学校可能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 德拉科依然表示愤慨。 莱昂说:“两支球队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苏亚雷斯倒也清醒,知道自己是凭着运气上来的,跻身四强之列——是他们此次征战青少年杯的最后一站。” “他们可是这届比赛最大的一匹黑马。”里安说。 “谁说的,最大的黑马应该是海德格拉克吧。”海姆达尔一边咀嚼一边摇头。 身旁的人一时之间全朝他看去。 “怎么了?”海姆达尔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特别没有说服力。”与以往相同,分析帝总是由卡罗扮演。 海姆达尔无语片刻,然后装作一脸无知样:“海德格拉克是什么?没听说过。” 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 “哎,决赛你给哪边加油?”卡罗问。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这问题还用得着问?” “怎么不能问!这问题挺现实的,就看你的立场了,是站在母校这边还是站在家族这边。” 海姆达尔发现自己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就摇摇头:“我已经和我爸爸表明过立场了,当然要站在母校这边,就算海德格拉克和家族有关又如何?我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就读,我是这里的学生。” “好孩子!好孩子!”卡罗一脸“慈祥”的摸摸他的脑袋。 “去!”海姆达尔拒绝他占自己便宜。 “我们学校和加德龙博比赛的时候,学校里的意大利学生都去给加德龙博加油了,”里安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就是那个拉卡利尼带的头。去,什么玩意儿嘛!在学校里耀武扬威,反过头来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 “拉卡利尼?”德拉科一头雾水。 “小孩子不要多问,不是好事。”里安端起一盘覆盆子蛋糕放到德拉科面前,德拉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等会儿跟你解释。”海姆达尔对表弟笑了笑。 德拉科满意了,拿起小勺一点点吃了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欧洲赛区就剩两场比赛了,一场冠军决赛和一场争夺季军的决赛?”海姆达尔说。 “没季军决赛了,好像已经确定列支敦士登就是季军了。”卡罗二度爆料。 众人二度吃惊。 “为什么?”里安咋呼起来。“是不是列支敦士登又耍什么手段了?” 瞧瞧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留给德校学生的印象。海姆达尔暗暗摇头。 “我也想这么认为,可惜不是。”卡罗遗憾的叹气。“还是由于苏亚雷斯弃权。” 众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弃权了两场?季军拱手让人?”海姆达尔诧异的问。 “瞧,人家看的多透彻。”卡罗嘲讽的撇撇嘴。“我很怀疑就算比赛一直太太平平,没有列支敦士登的那事,没有延赛,无论抽到哪个球队,他们都会弃权。” 苏亚雷斯的“识时务”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真是便宜列支敦士登了!”里安忿忿不平。 “我觉得挺好,季军决赛的比赛场地也是我们学校,眼不见为净,以后再见到他们的机会大概也不会很多。”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卡罗比较想得开。 “好歹也是个季军啊,前三甲,能拿奖杯的,为什么是列支敦士登,就是意大利的加德龙博也比列支敦士登强!”里安还是有些不忿。“要我看,他们什么都拿不到最好!” 德拉科把覆盆子蛋糕推到他面前,道:“真是个小孩子,别气了,吃蛋糕。” 大家都笑了起来。 里安无奈的心想这小子真是记仇,然后就点点头:“对,我们俩都是小孩,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说完抄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卡罗掏出他的小本,翻到空白页,想要下笔却犹豫了,抬眼看向海姆达尔:“你说这场比赛起个什么标题好?” “你写报告啊?”海姆达尔说。 卡罗从容不迫的回答:“请尊重个人爱好。” 里安凑过来说:“你这个人爱好是准备独乐乐还是众乐乐?” “看群众们的反应,视情况而定。”卡罗突然之间就装起了深沉。 里安看不惯他得瑟,马上当众揭发:“他的校报计划屡屡受挫,学生会一点面子都不给,递的申请全都驳回了,他就想自己派发小广告。” 卡罗把头一扬:“看着吧,只要看得人多了,校报肯定能办起来。” 海姆达尔对他精神表示赞赏,“不过你这种行为会不会惹恼学生会?” “他们恼什么?别人问我问题,想看我写的东西,我还装聋作哑吗?太不友爱了!”卡罗振振有词。 里安大手一挥:“里格,看他这么可怜就帮个忙吧,起个好名字。” “这我可不敢保证。”海姆达尔看他们都望着自己,于是道:“就叫‘冰天雪地的角逐’怎么样?” 卡罗听了觉得挺好,据说海德格拉克那儿的环境和这里差不多,都是白雪茫茫天寒地冻的,再加上本次决赛赛场就是设在冰封千里的德姆斯特朗。 “好!就用这个标题。”卡罗对海姆达尔说。“等校报办起来,我给实验研究室单独开个专栏。” 海姆达尔拍拍他的肩膀:“不忙开空头支票,你先把眼面前的解决了吧。” *** 苏亚雷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着两场弃权使得这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魔法学校陡然之间被炒得欧洲尽人皆知。有人赞他们有自知之明,有人斥他们是缩头乌龟,骂的最凶的就是那些参与了本届大赛却因为实力有限无缘决赛的各家魔法学校。 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是苏亚雷斯火了,风头一时无二,甚至还盖过了即将展开冠军角逐的两所魔法学校。 尽管卡卡洛夫对着报纸上的活动照片咬牙切齿,埋怨被苏亚雷斯抢去了风头,但是咬完牙切完齿以后他还是会继续往下看,眼下他也只能在心里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因为他实在太忙了,忙着接待来宾,忙着溜须拍马,忙着见缝插针,忙着虚与委蛇,忙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伊戈尔·卡卡洛夫算得上是德校建校以来最敬业的校长了。 苏亚雷斯的弃权与联盟决定提前举行决赛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经同一位发言人之口宣布的,舆论的喧嚣可想而知。 乍然得获消息的各国魔法部为了显示自己对本届大赛的关注,匆忙选派前去观看比赛的人选。各地的魔法学校也纷纷行动起来,组织观赛队伍。总之,大家不约而同且争先恐后的朝德姆斯特朗奔赴而去,谁都不愿落后于人。 没能消停多久的德姆斯特朗又一次热闹起来,热闹程度比以往更甚。 只有课业不受影响,德校学生们的课程表一如既往,该学的学,该背的背,该考的考。 海姆达尔异想天开地想要借此躲过魔药学和魔法史的随堂小测验的美好愿望落了空,考完试以后捧着魔药学教科书泪流满面的使劲啃。 卡罗几次想要开口劝他“考都考完了你还看什么”,但是一看他面有菜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为此,德拉科对他表兄的认识倒是更加深刻了。 虽说德拉科对苏亚雷斯临阵退缩的行为极为不齿,但心底还是有点小兴奋的,本来依着教育委员会的行程安排,他们是看不到决赛的,尤其是因为扫帚的原因后面赛事都被延迟,德拉科就更不抱希望了。但是,扫帚事件同样也把教育委员会的计划打乱了,很多安排不得不相应朝后调整,苏亚雷斯的弃权使得赛事进程正好赶上教育委员会的进度,德拉科这回能安安稳稳的待到决赛那天了。 所以,马尔福少爷决定大发慈悲,不去和没骨气的苏亚雷斯计较。 这一天下午,教育委员会和考试管理委员会照常召集学生进行又一轮的教材编修等工作,两个委员会也还是各据一方相安无事。 至于因为那场令人遗憾的“魔法事故”而提早退出的卡诺·弗朗索瓦·奥维尔,多日以来似乎已经从众人脑中抹去,学生们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好像这个人从没有出现过。 海姆达尔无意间听到原本跟卡诺有说有笑的几个外校生背地里议论卡诺的不是,言辞间似乎对其颇有怨怼,说得极为不堪。虽然海姆达尔对卡诺这个人颇有微词,但是这些学生的行为却让他感到十分腻味。 “斯图鲁松,跟你说话呢!”班戈发现海姆达尔心不在焉,就用书本拍了下他的脑瓜。“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只是突然有些感慨。”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感慨什么?” “墙倒众人推。” 班戈的眼中滑过一丝明了,然后笑了起来,又用书轻拍了下海姆达尔的头:“那是他自作自受,你管那么多干嘛!” “所以我也只是想想啊。”海姆达尔貌似委屈的抚摸自己的脑瓜。 班戈张口要说什么,忽然眉毛一挑,嘴里发出一阵短促的哼哼,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发现一群巫师在卡卡洛夫校长的引导下走进了大教室。 教育委员会占据的那头顿时起了骚动,在座的所有学生全都起立稍息立正,眼中纷纷闪烁出惊喜的光芒。 “教授!”“校长!”他们接二连三的高喊,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激动。 班戈悄悄对同样站起来的海姆达尔说:“来的都是各校的校长。” 海姆达尔同样用悄悄话回答:“嗯,当中有几位我见过。”他在人群中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马克西姆夫人,但最醒目的还是慢悠悠的走在所有校长之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他的垂地斗篷和他的德高望重一样享誉国际。 校长们对着自家学生露出笑容,对于给自己长脸的孩子,各家校长自然不会吝惜他们的温柔。也有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的就是那些没机会参加考试的学校校长。 其中最风光的要属霍格沃茨了,一共入选了四名学生,众校长对邓布利多可谓又羡慕又嫉妒。 邓布利多简单问候了几句,赫敏有问必答钜细靡遗,看得出她对自家校长极为尊崇。 拉文克劳男孩和赫奇帕奇女孩不像赫敏那么激动,但也只是稍好,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突然见到自家校长,一般孩子当然会心生亲近之感。 惟独德拉科面不改色,稍显冷淡的和校长说了几句话。 邓布利多好脾气的笑了笑,他已经习惯斯莱特林学生的态度了。他也想像爱格兰芬多那样喜爱斯莱特林,但是他们总是用不近人情的冷漠武装自己,这么多年来邓布利多已经碰过无数次钉子了。对于这个学院的孩子,邓布利多束手无策。 时间一长,那些冷眼旁观的校长们看出了教室里的不同。 “班戈先生为什么坐那么远?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们感到十分古怪,看这架势好像有点分庭抗礼的意思嘛,不是说两个委员会合办吗? 教育委员会的加西亚主席突然别有深意的说:“那孩子是班戈看中的。” 他的话虽然隐晦,校长们可不是傻子,稍许玩味一下话中的含义自然就能觉出味道。 校长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也就是说这是加迪夫·班戈的个人行为?一想到这里,很多校长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了。 卡卡洛夫暗暗咬牙,真想朝加西亚丢几个不可饶恕咒,他很后悔,这种场面他不该出头的,在见到邓布利多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找地方躲起来,此时此刻,卡卡洛夫由衷的想要呼唤菲利克斯·卡捷宁。 TBC 第213章ACT·245 当第一位校长迈步朝那个角落走去,其他校长相互对看几眼,纷纷面无表情地跟了过去。 卡卡洛夫知道自己拦不住,也没有理由去拦,腹诽了几句之后匆忙挤到队伍的最前方。 与此同时,校长队伍中的几位老巫师仗着自己资格比较老,名气比较响,想在一众后进校长眼前露露脸,就貌似熟谙的和加迪夫·班戈主席拉起了家长。 加迪夫·班戈在心里冷笑数声。 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什么时候这么引人注目了?他可不是教育委员会的加西亚! 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虽然于巫师联合会创立之初建立,是一个年代悠久的古老部门,但由于该委员会职能范围单一,部门内员工人数始终不稳——流失率大,是联合会众多下属部门中出了名的踏脚板部门,和维修保养处、麻瓜物品治理委员会等数家部门并称联合会十大冷门机关。 同样都是为教书育人做贡献,与考试管理委员会的门庭冷落正好相反,国际巫师教育委员会要吃香得多,每年都有为数众多的巫师向上面递申请想调进该部门工作,乃十大热门机关之一。 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不到自己存在的校长们忽然之间热络起来,一般人心里都会逆反,觉得膈应,感到不适。 加迪夫·班戈眼下就是如此。 尽管班戈内心极度不以为然,面上还是端着合宜的笑容,与那些前来搭话的“老熟人”们说笑,班戈已经过了肾上腺素分泌旺盛的冲动年龄,身为巫师联合会的一个部门的最高领导人,他当然知道好歹。 根本不需要什么摄神取念,班戈光从那些年轻校长们的神态上就能猜出一二,他能想象得出这些校长的心理活动,以及被加西亚那老混蛋添过什么油、加了什么醋! 于是乎,班戈“痛快”的把话锋一转,直接说到了考试管理委员会的计划日程上,然后又对德姆斯特朗一直以来孤军奋战的凄凉境遇表示了自己的同情与关切,在调节气氛上卡卡洛夫一向是个中高手,当即配合演出,一副苦不堪言潸然泪下的模样。 尽管知道二人在做戏,校长们还是被班戈的真情流露所触动,尤其是身为多愁善感的女性的马克西姆夫人,更是两眼微红,时不时拿手绢抹一下眼角。由此及彼的联想感悟,一些校长发现自己感同身受,一些校长不以为然地幸灾乐祸,更有一些校长对此有了全新的理解和认识。 话题根本没有按照加西亚主席的设想走下去,在班戈的故意歪楼下,众人的目光全部调整到德姆斯特朗的教育等方面。 此前或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的校长们终于明白,原来德校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编教材,自己组织考试,自己帮学生在各国寻找工作机会,没有魔法部可依仗,没有教育委员会可依赖,就连考试管理委员会对该校也是爱莫能助。 德姆斯特朗的不容易被班戈一再有意的放大,教育委员会的胸襟狭小目光短浅随着话题的深入渐渐浮出水面。 众位校长心里对教育委员会顿时有了不一样的评价。 虽然并不是所有校长都愿意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但在如此大环境下,在一脸酸楚的德校校长面前,就算不以为意也要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发表一下感慨,顺便唏嘘一下德姆斯特朗的艰难处境,以显示自己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与大家伙有着共鸣。 总之,在班戈的搅合下,原本横在校长们心里的不舒坦都被丢在脑后了,至于又被何种情绪取而代之,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班戈当然不管他们现在想什么,他的歪楼目的已经圆满完成,估摸着程度也差不多了,班戈决定再下一层,就手把海姆达尔推到了众位校长眼前。 班戈献宝似的翻出自己使用的记录小本,上面排列的密密麻麻的咒语令人眼花缭乱,但最令众校长为之骇然的还是那些可怕的黑魔法。同样都是白底黑字记录在案,与前面的普通魔咒相比,一行行诡谲的黑魔法咒语看上去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用笔划掉?”有校长发现数条黑魔法上都被划上了粗黑的横杠。 班戈故意吊人胃口的沉默不语,然后在众校长的强烈关注下慢条斯理的说:“这些都是斯图鲁松成功展示过的,我已经记录完毕的。” 这就是德姆斯特朗始终致力于黑魔法教育的杰出成果?太有冲击性了!校长们顿时瞠目结舌,并在心里有了计较。 众校长不约而同的朝海姆达尔看去,定睛观其面容就能发现那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我们学校里这么点大的孩子在干什么?校长们的神经再一次受到了残酷现实的猛烈冲刷。 人群中有两个人的表现与众不同,但也是各有各的不同。 阿不思·邓布利多但笑不语,眼中闪过的光芒短促而明亮。 与邓布利多莫测高深的持重相比,卡卡洛夫的喜不自胜就显得外露多了。 原本看斯图鲁松就顺眼,现在是越瞧越满意,越看越欣喜,越瞅就越想抱在怀里狠狠亲两下。真是太有面子,太给他长脸了。卡卡洛夫校长对当前的个人状态享受的不得了。 班戈向助手米勒兰使了个眼色,米勒兰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打开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巨大公文包,邓布利多的眼睛闪了一下,卡卡洛夫和其他校长们仍然深陷在脑补中没有缓过神来。 米勒兰拿出一本长宽约有半米多的墨色嵌奶油色大理石花纹的硬皮本子,她把本子放在班戈前方的书桌上,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纷纷转移,包括那些围在不远处的外校生们都是一脸好奇的猜测米勒兰此举何意,那本子又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图解式实用咒语书。”邓布利多缓缓道。 班戈对他的博学广闻并不意外,勾起嘴角奉承了一下:“不愧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摊平在桌面上的实用咒语书在米勒兰的操作下乍现清晰的立体影像,很多校长惊异的瞠目,外校生们纷纷惊呼,影像显出的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整个影像不超过五秒,重现了当日斯图鲁松施放魔鬼火焰的情景。 锐利的目光,果断的挥杖,以及流畅的操作,魔鬼火焰中的斯图鲁松看上去竟有一种叫人不敢逼视的凛然威仪,这种气势令在场的外校生们的心头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惊悚。 很多孩子看向海姆达尔的目光发生了质的变化,这种心态上的转变在当日亲眼目睹他操作魔鬼火焰时已有了破土之势,后因他成功击倒了卡诺使得萌芽进一步被激化,此时此刻,在对比了两人的魔鬼火焰,看明白孰高孰低之后,心中的萌芽彻底扎根壮大,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们不约而同的惶惶,怪不得德姆斯特朗是专出黑巫师的学校,果然可怕。 “不错,真是不错。” 众人一愣,纷纷朝年迈巫师看去,只见邓布利多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实用咒语书,浓眉微翘,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样。 “卡卡洛夫校长,”邓布利多和蔼的看向卡卡洛夫。“德姆斯特朗有如此杰出的学生,身为另一所魔法学校的校长,我真是羡慕极了。” 卡卡洛夫沉默不语,事实上不是他不领情,而是飘飘然到说不出话来了。 “您、您真是太客气了。”所幸卡卡洛夫还保有一丝清明。 邓布利多伸出手,做了个握茶杯的动作:“能和您讨要一杯茶水吗?年纪一大体力就不行喽,没走几步就想找个地方歇脚。” “当然可以!”卡卡洛夫欢天喜地的做个了请的手势,刚才还视邓布利多如猛虎,这会儿巴不得促膝长谈,把酒话当年。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闲谈—— “我记得木棉镇上有两种小饼干,白色心形的撒有芝麻形状的巧克力豆,还有一种里面裹着葡萄干和葵花籽。”邓布利多兴致勃勃的说道。 “青木棉下午茶的点心系列?” “对!就是那个!”邓布利多啧啧嘴。“我上一次到青木棉喝下午茶还是在1973年……” 二人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众校长学生面面相觑。 马克西姆夫人微微一笑,不声不响的转身朝外走去,只要留心就能发现她是追着两位校长而去的。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班戈笑眯眯地说。“如果没有,我们就要继续工作了。” 众校长不由得尴尬起来,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就煞有介事的夸奖了海姆达尔几句,然后又对自家的学生嘱咐了几句,匆匆离开了大教室。 校长们转眼之间呼啦啦的走光了。 外校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三个孩子镇定自若的反身走回了原位,这三人分别是德拉科,卢塞,还有学生会副主席塔内斯塔姆。 班戈挤眉弄眼,活像个老小孩一般:“去去去,别杵在这里,这里是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地盘!” 切!孩子们在心里嘘他:这里明明是德姆斯特朗嘛! *** “你怎么把人带我这里来了?”卡捷宁毫不客气的皱眉头。 卡卡洛夫尴尬的朝另两位校长看去,马克西姆夫人抿直了嘴唇,邓布利多仍然乐呵呵的兴致不减。 “你这里比钟楼近,卡卡洛夫校长也是好意,照顾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邓布利多轻松环顾一周,蓝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不请我们坐坐?” “你还需要我请?”卡捷宁面无表情。 马克西姆夫人不自在的挺了挺背脊。 “有女士在场,注意你的礼貌和措辞。”邓布利多坐在了沙发上。 “我认为我的措辞没有问题。”卡捷宁招招手,茶壶和茶杯出现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邓布利多打量了几眼,然后抬眼看向卡卡洛夫,朝他搓搓手指:“小饼干。” 卡卡洛夫为难的看向卡捷宁。 卡捷宁翻了个白眼,对空气说:“点心。” 一个银白色带彩条花纹的金属饼干盒子落入邓布利多的手中,邓布利多打开一看,银色的眉毛挑了起来,第二次抬眼看向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已经不需要他提示了,转而对卡捷宁结结巴巴道:“邓布利多教授很怀念青木棉的下午茶点心……” 卡捷宁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倒是会挑。” “美好的记忆总是历久弥新的。”邓布利多笑道。 “青木棉的下午茶同样能把人吃进医院。” 邓布利多的眉毛再度耸了起来:“喜忧参半才是人生。”蓝眼睛里的光芒好似多闪了一下。 卡捷宁眯了下眼睛:“我以为我们在说饼干。” “当然是饼干。”邓布利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柠檬薄荷,真是久违的滋味。” 卡捷宁看看一直没有做声的马克西姆夫人,觉得后者的神态仿佛在等着什么,然后,他听见邓布利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今天德姆斯特朗热火朝天的景象,突然让我想起那项七百多年前创立的,但已经中断多年的传统赛事。” 卡捷宁和卡卡洛夫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诧异于这个搁置数年都没有进展的话题竟然在今天被再度提起。 “您是指三强争霸赛?”卡卡洛夫犹豫片刻后说。 “没错。” 这话不是邓布利多说的,而是出自马克西姆夫人。 “我记得上一届争霸赛是在德姆斯特朗举行的,那时候贵校校长还是裴迪南教授。” 实际上德姆斯特朗现任的两位校长都没有亲身参与过三强争霸赛,马克西姆夫人这么说未免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如果真要计较起来,上一届争霸赛时布斯巴顿也不是她当家。 在座的几位巫师中只有邓布利多经历过,有确实的发言权。 卡捷宁问邓布利多:“难道你想把三强争霸赛重新办起来?” “如果我的记的没错,继德姆斯特朗之后承办该项比赛的应该是霍格沃茨。”邓布利多说完,为自己的茶杯重新斟满了热乎乎的茶水。 TBC 第214章ACT·246 奇怪,我怎么看不到自己的文?再刷一次试试~~~ *** 曾经,德姆斯特朗是三强争霸赛的最大倡导者,为了它鞠躬尽瘁奔走相告。 曾经,这项赛事的口号是“以加深魔法界的相互理解为目的”。 曾经,德姆斯特朗的历任校长们想要通过这项赛事来减轻舆论带给学校的压力。 还是曾经,多年前的那届三强争霸赛在德姆斯特朗的土地上因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中断的原因是死亡人数过多。 经历过三强争霸赛的德校校长们发现,这项比赛对德姆斯特朗的名声没有丝毫助益,甚至恰恰相反,它的危险性复杂性带给德校的是更多的指责和质疑。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今天又一次提起了它,德校的两位校长的反应并不热烈,甚至有些冷淡。 卡卡洛夫或许是一个小人,但却是一个实际的小人,付出努力得不到报偿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尝试。 卡捷宁和裴迪南是老朋友,虽说三强争霸赛他没有经历过,但耳闻过老友对这项比赛的看法。 裴迪南认为三强争霸赛就是一个招惹是非祸端的比赛,以友谊为名义,以竞争为目的,以死亡为代价,以舆论哗然为最终结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德校对该项赛事早已从最初的热切变为彻底的漠然。 “这是你的主意?”卡捷宁看向邓布利多。 后者不慌不忙的说:“这是我们魔法部长的提议。” 卡捷宁扬起一边眉毛:“但是你同意了。” “一开始我并不同意。”邓布利多说。“这项赛事的危险程度有目共睹,往年几乎每一届都会有学生因此而丧生,这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显然你们的魔法部长并不在乎这个。”卡捷宁翘起了嘴角。 邓布利多进入房间以来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卡捷宁无动于衷:“你认为已经到了重办这项比赛的时间了?” “不,还没到,至少现在不行,时机还没有成熟。”邓布利多淡淡的说。 “请原谅,我觉得我一下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卡捷宁向后靠去,后背抵在了硬邦邦的椅背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个?” “因为性急的魔法部长,因为想和你们通个气,因为接下来一学年的三校交换生制度的重启。” “你说的时机还未成熟就是指这个?你想先把交换生制度确定下来?” “我们的部长是个急性子。”邓布利多叹口气。“我需要有点话题可以交差。” “所以就把事情毫无进展的缘由归结到德姆斯特朗的头上?因为我们鼠目寸光、胆小怕事,不愿意配合英国魔法部继往开来的宏伟计划,到时就算惹恼了康奈利·福吉,他也只会把矛头对准孤僻不合群的黑魔法工厂?”卡捷宁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致命的令人胆寒的拖腔。“您的想法真是妙不可言。” “菲利克斯,我记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邓布利多平静的说。“虽然你不一定喜欢我这么讲,也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友谊,但是无论如何,我是真心的把你当成可信赖的朋友。” 卡捷宁哼了一声,端起杯子大口啜饮。 “你不反对?那么就是同意我的说法了。”邓布利多续道。“现实是你们确实不想答应,对吗?卡卡洛夫校长,别急于否认什么,请考虑清楚再说。”邓布利多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卡卡洛夫讪讪闭上了嘴巴。 邓布利多的神情回到了之前的慈眉善目:“菲利克斯,我衷心希望我们的友谊能长久的保持下去。” “包括心甘情愿的替对方背黑锅?”卡捷宁尖酸的挖苦。 邓布利多拿起一块杂粮小饼放进嘴里:“如果你们确实想举办三强争霸赛的话,那才是背黑锅。” “真TM该死的友谊。” 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夫人几乎同时瞠目结舌地朝当众爆粗口的卡捷宁看去。 “注意措辞。”邓布利多淡淡道。 *** 待邓布利多和马克西姆夫人双双离去以后,卡卡洛夫闷不吭声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茶,像在发泄什么一样。 每次面对完邓布利多,他总会没来由的感到后怕。 【他走了?】 卡捷宁转过身,裴迪南正站在置物架旁的画像内,他身旁躺着一条沉睡中的中国火球龙。 “走了,他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卡捷宁问。 【引路人都告诉我们了。】 提灯引路人是德姆斯特朗内一幅比较奇特珍惜的画像,他能在第一时间说出校园内过去发生、正在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似有千里眼顺风耳一般,想要打听什么隐秘,找引路人没错,前提是如果他愿意告诉你。 目前引路人的画像正挂在宿舍南塔,017房间外。 “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怎么看。】 卡捷宁淡淡一笑:“老实说我对三强争霸赛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会是受我影响吧?】裴迪南不放心的说。 “可能有一些吧,不过我原来就对那个没什么想法。” 【啰嗦什么,卡捷宁都说没想法了!既然大家都没兴趣,就不要在揪着不放了,说点实在的!】贝托校长突然钻进火龙画像内吹胡子瞪眼大叫,沉睡的龙不舒服的喷了一下鼻息,冒出一串火花。 裴迪南别开脸,显然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贝托没跟他计较,他眼下想的是“实在事”。 【卡捷宁,我要去看决赛!】贝托命令道。 卡捷宁没有异议。 【就让那什么斯图鲁松戴着胸针肖像。】一副高高在上施恩的口吻,随即又不放心的补充,【一定要好好教育他,告诉他这是相当荣幸的事情,绝不能无法无天随心所欲!】贝托对栏杆上的摇曳始终耿耿于怀。 卡捷宁哑然失笑。 裴迪南就看不惯他那副老爱耀武扬威的嘴脸,就故意道:【隆梅尔是海德格拉克的名誉校长吧?那孩子说不定会替海德格拉克加油——】 话语未尽,贝托就咋呼起来了。 【他敢!】几乎有点暴跳如雷。【什么海德格拉克!狗屁!他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怎么能做那种吃里扒外的事!】 裴迪南冷笑:【你能给加德龙博加油,他就不能去替海德格拉克助威?你还要脸不要脸?】 【放屁!谁说我替加德龙博加油了?你不要信口雌黄搬弄是非!】 【你敢说你没想过?你敢吗?!】 【……老子没做过吃里扒外的事!】 裴迪南别开眼:【不敢了吧!】 【好你个裴迪南,老子跟你没完!】 眼瞅着又要打起来了,卡捷宁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至于校长卡卡洛夫,早在裴迪南出现的那一刻就溜的没了踪影。 *** 随着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欧洲赛区总决赛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巫师涌入到木棉古镇,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镇这两日被挤得人满为患,巨大的客流量乐坏了镇上的店家,物价随之相应提高了不少,这种做法让镇上的原住民居相当不满,纷纷聚集在一起抗议示威□□,搞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惊动了不少国家的大元,后来还是由巫师联合会出面平息了风波。 这事德姆斯特朗里的学生也只是耳闻,多数消息都是外校生们带进来的,据说闹得挺大的,德校学生看不见也只能各自脑补。 这可急坏了卡罗·琼斯,他是一个八卦和美食缺一不可的人,像这种只能坐等别人讲给自己听的情况实在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卡罗很忧郁,不过饭量倒是不减反增,据他自己说,他要通过美食来弥补八卦的缺失。 随着各国政要们一起抵达的观众群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学生家长,有不少学生的亲属都毕业于德姆斯特朗,祖孙三代同校的不占少数,这些家长不为别的,就是来给母校加油喝彩的。 海姆达尔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隆梅尔毕业于德姆斯特朗,但又是海德格拉克的名誉校长,海姆达尔心想,爸爸会不会很纠结? “卡罗宝贝儿!” 正在狼吞虎咽的卡罗突然一噎,眼睛都直了,不一会儿脸就开始发紫,海姆达尔赶紧递给他一杯茶,卡罗抄过狠命灌下三杯才把卡在喉咙里的东西顺下去。 不等他回头,一个身材滚圆的短发女士就扑过来死命抱住卡罗,卡罗被她搂得差点直接厥过去。 “卡罗,宝贝,真是想死我了!”短发女士无比激动的在卡罗脸上亲了好几口。 “卡罗翻白眼了!”里安陡然惊呼。 短发女士顿时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一个同样身材滚圆的矮胖男人突然从她背后闪出来并用力推开她:“离我儿子远点!你要把他弄死了!” “什么你的儿子!他是我生的!”短发女士一看到来人立刻勃然大怒,像抱蛋的龙一样头发上指。 一男一女就这么吵开了。 卡罗在他们的争抢中真的翻了白眼。 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们终于决定停战,由男人抱儿子,女人在前面带路,前往宿舍楼。 海姆达尔等人从头到尾就是那布景板,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里格!” 海姆达尔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来人俯下身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不是吧?又来了?”里安捂脸哀嚎。 海姆达尔当然不会像卡罗那么杯具,来人是有分寸的。 “斯诺!”海姆达尔兴奋的跳起来。 斯诺心情极好的说:“看到我开心吗?” “开心!” 斯诺抱着海姆达尔又亲了一下。 有人重重咳嗽了一下。 海姆达尔离开斯诺的怀抱,侧身一瞧,看见了一脸不快的父亲。 “爸爸!”海姆达尔向他走去,隆梅尔朝弟弟扬扬眉毛,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等父子俩亲密的打完招呼,斯诺就阴阳怪气的说:“大哥,没事不要缠着里格,身份有别。” 今时今日,隆梅尔特别想动手教训一下他这个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的弟弟。 “我们才是一国的。”斯诺把海姆达尔拉到自己身旁。“你是敌对学校的校长,要懂得赛前避嫌,你自己出事也就算了,但是千万别给里格惹麻烦。” 隆梅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海姆达尔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斯诺制止了。 “记住了,决赛结束以前看见你父亲就躲开走,千万别被抓住空子。”斯诺当众教育海姆达尔,他的拿腔拿调让隆梅尔愈发的咬牙切齿。 “我有什么空子可抓啊?”海姆达尔简直哭笑不得。 “比如咱们校队的一些事情,这些威克多应该或多或少和你提过一些吧。”斯诺煞有介事的殷切嘱咐,然后猛然间想起什么就嘿嘿坏笑着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最最要当心的就是你父亲的摄神取念,偷偷告诉你,他可是运用此魔法的个中高手,是一位娴熟的摄神取念巫师。” 一番无心戏言,父子二人却是不同程度的心里一惊。 隆梅尔面上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一脸的波澜不惊,眸光半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隆梅尔顿时有些烦躁,觉得懊恼,他最为痛恨的无力感又一次光顾了他。 海姆达尔这辈子活到现在,曾遭到过两次摄神取念的“攻击”。一次是无意间发现哈利·波特之后被奥萨姆·道尔顿用这魔法试探;还有一次就是那之后没过多久与隆梅尔·斯图鲁松相遇之时,他用摄神取念窥视了自己的感情和记忆。 奥萨姆·道尔顿只是非常浅显的试探了一下,眼睛的对视稍纵即逝,并没有真的窥见什么。海姆达尔当时感觉自己把道尔顿故意露出痕迹的窥视推了出去,但那时候海姆达尔才刚刚自学大脑封闭术,道尔顿也不是真的要用这魔法研究他的大脑,所以严格说起来是道尔顿先放过了自己。 而与隆梅尔·斯图鲁松面对面的那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被窥探了。 海姆达尔无力改变什么。 就像斯诺说的那样,隆梅尔对摄神取念很在行。 TBC 第215章ACT·247 斯诺用了一中午的时间和海姆达尔联络感情,直到不得不离开时才依依不舍的暂别。 隆梅尔尾随在弟弟之后也离开了,这个中午他几乎没怎么开口,离去时的脚步略显仓促。 海姆达尔把魔法史课本夹在腋下走出食堂。 这天下午二年级没有课,各研究室也因为决赛暂停了活动。 德校的学生们自发组织起了五花八门的啦啦团。 海姆达尔的两个室员分别加入了“VK临时团”和“守门员助威团”,就连他的三位好友都不甘寂寞地拉帮结派,组建了一个小型啦啦队。 海姆达尔赫然发现卡罗也有了追随者,小型啦啦队半数以上的成员都是因为他才加入进来的,成员分布在各年级中,他们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八卦,而一直把八卦看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卡罗·琼斯俨然被他们视作为精神领袖。 今天下午将是欧洲赛区决赛前的最后一次啦啦团彩排练习,轩天的嚎叫震耳欲聋,无论你躲到哪里,刚毅强劲的咆哮总会如影随形。 海姆达尔就突然怀念起莺声燕语的布斯巴顿的女子啦啦团了。 无奈之下,他躲进了九号温室,在花木扶疏的美景中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蓦然清醒,赶紧把书翻开…… 有人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 是隆梅尔。 对于他的去而复返海姆达尔有些惊讶,忙合上书本,道:“您有什么事吗?” 隆梅尔眉心微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一直以来都对我言听计从,就是那个原因?”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海姆达尔略略一怔,等想明白过来以后就坦然的笑道:“算是吧。” 一见他居然点了头,隆梅尔的心情不由得更黯然了几分。 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隆梅尔扯动嘴角,自嘲一笑。 里格需要斯图鲁松家的身份在魔法界立足、方便行事,隆梅尔需要他以斯图鲁松的名义进入德姆斯特朗牵制住如日中天的拉卡利尼——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的实在称不上美好,充满了算计、妥协和利用。 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把里格送进海德格拉克就读,斯诺也希望他这么做,他们就此发生了争吵,争论总是重复着与以往相同的轨迹开始、结束——兄弟二人的分歧最终以隆梅尔的胜利而落下帷幕,弟弟无奈妥协,隆梅尔依照原计划把里格扔进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让他一个人在天寒地冻的陌生环境里孤军奋战。 海姆达尔摇摇头:“我不是孤军奋战,您不记得了吗?您把我介绍给了贝尔尼克,请他照顾我,借您的光,我又见到了威克多。” 隆梅尔霎时沉浸在儿子出言安抚他的喜悦中,忽略了海姆达尔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我又见到了威克多,而不是我认识了威克多。 “你不怪我吗?”隆梅尔迟疑的问。 海姆达尔望着他的眼睛,“那么请您告诉我,您后悔吗?” “后悔?不!”隆梅尔斩钉截铁。如果时间倒流,他的初衷不会改变。 在能够预知结果并且能够承担结果可能带来的不幸后果的前提下不择手段,是隆梅尔·斯图鲁松非常推崇的一种办事方法。 那个时候他需要一个为家族“牺牲”的孩子,斯诺的收养请求正巧迎合了他的需要,所以他去了英国。斯诺给了他一个惊喜。他见到了一个外形条件非常出色的孩子,超出了他的想象。摄神取念看见的东西是第二个惊喜,这个孩子肯定比一般的孩子知道好歹——他的身体里竟然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虽然隆梅尔对于自己发现的东西有着疑惑和不解,但是这并不重要,他看重的是编好的剧本能否如期上演。 简而言之,隆梅尔·斯图鲁松是一个相当现实的人。知道轻重,明白“实际”的重要性。他可以完全不去理会那些他无法理解的玄之又玄的东西,他只看重眼下、现在,以及在脑中设想好的并且能够掌握在手中的将来。 “既然如此,您还在担心什么?”海姆达尔平静的说。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像一对真的父子那样……”隆梅尔有些烦躁。“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隔阂。”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说:“真的父子是什么样的?” 隆梅尔拿眼瞪他,认为他在拿话挤兑自己。 望着隆梅尔严峻的面容,残留在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随之烟消云散,海姆达尔转开眼睛,低头看着书本上颜色瑰丽的封面,幽幽的说:“除了您我没叫过别人爸爸。” 隆梅尔楞住了。 “……包括成为里格以前也没有。” 那是隆梅尔未能触及到的、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一部分。 隆梅尔沉默着抬起手,但是又不知道手举起来以后干什么——有生以来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困境——让他无从下手的困窘,而他的手却不等他的大脑得出结论就像拥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落在了海姆达尔发上,轻轻拍抚。 海姆达尔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没有抬头。 “你是我的儿子。”事实上隆梅尔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缺乏真挚的情感、有些干巴巴的,他应该表现得更动容,更像个和蔼可亲的、能够放心让儿子依赖的父亲,几番尝试无果之后他开始埋怨自己的冷血,尽管在此以前他一直以此为傲。 海姆达尔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令隆梅尔愈发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所幸海姆达尔本就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抬起头扯出一个称不上好看的笑容——隆梅尔宁愿他对自己怒目而视也不要强颜欢笑。 “老天爷是公平的,上一辈子经历的种种不如意用这一辈子来偿还。”海姆达尔认真的说。“能够在这个世界重生一定是祂对我的补偿,还让我遇见了斯诺,遇见您,遇见威克多,遇见贝尔尼克……” 海姆达尔叽里呱啦报了一串人名,爸爸哑然失笑,有一点让小心眼的爸爸挺开心,他的名字排在克鲁姆之前,至于斯诺……他明白,弟弟在里格心中的地位十分超然,一般人难以取代。 前方突然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人穿过绿叶掩映下的幽静通道,朝这里走来。 海姆达尔条件反射地朝那方挥了挥手。 一只手拨开横在通道上的碍事的植物触手,男朋友的身影出现在绿影前方。 威克多习惯性的抬眼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瞬敛去,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他眯了下眼睛,气势汹汹的大步走了过去。 海姆达尔想要起身,被他一巴掌摁了回去,他伸出两手固定住海姆达尔的后脑勺,抬起他的脸正对着自己,拇指轻轻擦过海姆达尔的眼角眼皮,仅仅一眼,威克多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转头看向隆梅尔,眼神不善。 隆梅尔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超级不开心!这小子这么瞪自己是什么意思? 二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片刻。 海姆达尔拍拍威克多的手,说:“嘿,别扳着我的脑袋,脖子难受。” 威克多这才迟疑的松手,并在海姆达尔的示意下在他的左手边坐下。 “课上好了?”海姆达尔稀松平常的聊天。 威克多显然更想谈那个被他故意避开的话题,是的,威克多认为海姆达尔是有意回避,他觉得自己被心上人推开了漠视了,所以心里有些不舒服。 尽管如此,他还是压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疑虑,配合着说:“我下午的课没有连堂。” 海姆达尔点点头:“紧不紧张?” 威克多莞尔一笑。 海姆达尔自顾自的续道:“我反正觉得挺紧张的,虽然上场比赛的是你们校队。” 由兴奋、期待等多种心态糅合出的紧张氛围是德姆斯特朗盛行于当前的“校风”,整个学校都沉浸在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 “后面还有青少年杯总决赛。”威克多淡淡道。 隆梅尔从鼻腔里挤出尖锐的冷哼,似在嘲笑他的狂妄。 威克多挑挑眉毛,眸中闪烁着不以为意的光芒。 眼瞅着俩人再度陷入冷战,海姆达尔捧起书本向后一靠,骤然失去了名为“里格”的屏障,二人冷冽的目光就在他前方撞在了一起。 同样都是反应迅捷、头脑清醒的人,二人顿时一怔,不约而同的拔开目光,朝“屏障”看去。 海姆达尔看看左边,又瞧瞧右边,面色如常,目光平静,可以说什么表示都没有。 但越是这样,那二人就越是不自在,他们何其聪明,什么表示都没有就已经是一种不可忽视的表态了。 威克多不自然的转开眼,但不是看向海姆达尔,也不是看向隆梅尔,而是看向了他处。 隆梅尔低头搜索着长袍上的每一处,包括衣角边缘,希望能找出点皱褶折叠的影子,但令他懊恼的是花大价钱换来的平滑服帖根本无法满足他想要借此把尴尬搪塞过去的愿望,他只好故作淡然的拂了拂已经相当平整的衣襟。 “就不耽误你学习了。”隆梅尔打死也不会说出“不耽误你们XXX”之类的话,嗯,学习,多么朴实无华却又正统好用的借口。 隆梅尔目不转睛的注视儿子——拒绝去看儿子身边的那个谁,温和的笑道:“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然后一起去看比赛。” “那个谁”不咸不淡的插嘴:“比赛就不必了吧,立场有别。” 隆梅尔的眉角抽搐了一下,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 “好好!我们一起吃早饭,一起看比赛!”海姆达尔息事宁人。 隆梅尔的眸光迅速回暖,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愉悦,步履轻快的转身离去。 走前还故意在“那个谁”眼前大秀了一把宠溺之心,照着海姆达尔的脸颊用力啾啾了两下,可把“那个谁”气坏了,脸都黑了。 “别看了,都走得没影了。”威克多把海姆达尔的脸转过来面朝自己。 海姆达尔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眯眯的。 威克多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让海德格拉克在赛场上一败涂地,输得心服口服! 海姆达尔抽动书签,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耳边传来男朋友的疑惑,口吻有些复杂:“你刚才为什么哭?” 身为一名男性,对“哭”这个字眼还是很敏感的,海姆达尔十分抵触的蹙起了眉心。 “我没哭!” “你眼睛红红的。” “眼睛红就是哭鼻子?” 难得见他使性子,威克多觉得十分有趣:“不然呢?” “我就是眼睛有点热!”海姆达尔拿腔拿调的挑起一边眉毛。“你的眼睛就从来不会热吗?” 威克多大笑:“我的眼睛已经凉快了很多年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海姆达尔撇撇嘴,然后低头咕哝:“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嘿,亲爱的,我在这里。”威克多又把他的脸转过来冲着自己。“虽然我也想像那本书一样躺在你腿上,不过很可惜我不是它。” 海姆达尔的眼中蓦然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也许我可以往这方面做一下研究。” “研究什么?”威克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海姆达尔轻佻地用手指划拉他的下巴:“把你变成书。” 威克多坚定的说不:“还是人好!”伸出胳膊把海姆达尔用力一勾,顺势亲上他的嘴唇,良久之后再一次强调,“还是人好!!!” *** 不管校里校外如何紧锣密鼓的折腾,第二天的欧洲赛区冠军决赛如期而至。 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赛场外彩旗飘扬,人潮涌动。正中的两根旗杆上两面校旗迎风招展,德校的盾形徽章大气沉稳中渗着一丝诡谲神秘,海德格拉克花枝招展的树形图腾彰显着北欧民族蓬勃的精神面貌。 这是一场冰天雪地的对决。 来自欧洲各地的巫师们从旗杆下经过、仰视,迎着晨光和寒风步入会场。 德校的学生看台早已座无虚席,一面面自制横幅小旗像五彩花朵般开满了整面看台,乍一看去竟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穆斯塔发先生在登上看台的同一时刻抬眼环视一周,为眼前的空前盛况万分激昂,他们魁地奇联合会的选择和决定没有错,所有的质疑都TMD见鬼去吧! “穆斯塔发!”有人拍了下他的后背,打断了他的神游物外。 他回头一看,是老朋友维利·勃兰特(就是火神队的老板)。 “你也来了?”穆斯塔发笑着转身和他打了招呼。 勃兰特似乎兴致很高,笑容满面的指了指身旁的人:“不止我,我们的主教练也来了。” 穆斯塔发又和这位年逾四旬、资历不深的主教练握了手。 即使面对魁地奇联盟的主席,此人依旧保持他一贯的个人风格,一脸肃穆,不苟言笑。 “没想到区区青少年魁地奇杯居然能吸引像您这样的职业球队的教练。”穆斯塔发说着客气话。 该教练面不改色的说:“我就是来看威克多·克鲁姆的。” 言下之意,别的都入不了我的眼。 穆斯塔发有点哭笑不得,难以想象眼前这人那天居然会冲到联盟总部,把那些几乎不问世事、平时连自己的账都不买的老家伙一个个揪出来,在他们面前哭诉。据亲眼目睹的人称,那天的情况可谓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穆斯塔发在心里叹口气,真是太可惜了,那天他不在总部,没见着。 TBC 第216章ACT·248 今天这场决赛代表了欧洲17岁以下未成年巫师魁地奇赛事的最高水准,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的一项创举。此前欧洲从未给未成年巫师举办过国际级别的大赛,魔法学校与魔法学校之间的跨国友谊赛也都是些小打小闹,上不得正式台面。别说魁地奇联合会不在意了,就连举办比赛的两国魔法部都提不起劲。 但是今天不同往日,不仅各国魔法部出动了要员来观看比赛,还有一群群挂着工作证、扛着照相机、捏着羽毛笔、夹着羊皮纸,在场边四下奔走、交头接耳的各国记者,就连职业联赛的各家球队都派人来早早占了位置。 职业球队的教练们从这群未成年巫师那里看到了出人意料的年轻的希望,魁地奇不是只比给成年人看的,也非成年人专属,17岁以下一样能上演出精彩绝伦的赛事。 看台上逐渐起了骚动,好多观众、学生发现了自己崇拜的球队球星,乍看到偶像不由得欣喜若狂,学生们悄悄相互借用纸笔,带着纸笔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讨要签名,这样千载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 观众们的蠢蠢欲动让这些球星们感到面上有光,一个个眉飞色舞好不得意,不由自主地拿足了架势,准备应付这些貌似热情如火的球迷。 可惜大小球星们飘飘然的期望全部落了空,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属于自己的关注陡然之间被另一种更加亢奋激昂的情绪所替代—— 同一时刻,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校队飞入赛场。 宏伟气派的球场差点被振聋发聩的尖叫声掀翻了屋顶——庆幸的是魁地奇球场乃露天建筑。 让这些球星们倍感震撼的是威克多·克鲁姆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号召力,此时此刻他们骤然了解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以及它在未成年巫师心中的地位。 当威克多骑着飞天扫帚礼节性的在观众席上空环绕一圈,用行动答谢观众们的厚爱并借此平息观众们太过激动的情绪之时,观众席上又一次爆发出响彻天际的呐喊。 威克多不得不多兜了一圈。 记者专用席那方白光频闪,有的记者甚至大声要求威克多摆几个造型,让他们多拍几张…… 散坐在观众席上的各队球星们心里不适了,嫉妒了,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一旦威克多·克鲁姆正式开始他的职业魁地奇生涯,将会变成一个非常棘手的竞争者。尤其令人顾忌的是这些仍在成长中的小巫师们。球星们几乎可以预见,这些潜在球迷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群数目庞大的拥护者。作为一名职业球员,他们很清楚球迷的作用,拥护的力量可以使一个籍籍无名的球员转眼之间变成一个超级巨星,开辟出全新的光景,单单这么想象就觉得骇然。 “太让人惊喜了,威克多居然这么受欢迎。”维利·勃兰特兴高采烈的拍手,眼睛都快笑没了。 “收敛点,不要太得意。”穆斯塔发开玩笑的提醒他。 “没错,现在高兴未免早了点,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难以预料。”主教练习惯性的给容易激动的勃兰特泼冷水。 “输了也不要紧,比赛总是有输有赢的。”勃兰特根本不在意主教练的冷言冷语。 穆斯塔发不着痕迹地低头瞄了眼主教练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掌——右手手掌无意识地紧紧攥紧,关节都发白了。 穆斯塔发别开眼,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德校观众席这边,海姆达尔不解的看着刚递过去就被反手送回来的纸笔,问道:“你不去要签名了?” 德拉科匆忙看了他一眼,茫然在眼中一闪而逝,随即反应过来,摇头道:“不要了,现在没空。” 海姆达尔耸耸肩,把纸笔收了回去。 海姆达尔还是坐在了德校的观众席这边,没有跟着父亲一起去贵宾席,本来是要去的,但是被冲过来抢人的斯诺拦住,两兄弟争论了几句,最后敲定同时放手,谁都不去抢,让海姆达尔自己选择。 海姆达尔最后也谁都没选,屁颠颠的跑回到德校的观众席上,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龄人挤在一块儿吆喝呐喊助威尖叫。 当海德格拉克飞入赛场时,观众们同样很给面子的尖叫了几声,但是与之前发自肺腑的呐喊截然不同,这次纯属地主之谊的友善寒暄。 欧洲赛区决赛开赛前,由两所魔法学校的两位校长分别发表简短的讲话,这源自于魁地奇联盟的突发奇想,两所学校都没有反对。 卡卡洛夫校长的声音圆滑动听,谦逊的言辞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信念,令人精神振奋,唯一不足的就是啰嗦了些。 这让联盟的工作人员犯了难,国际大赛都是有严格的开赛时间的,卡卡洛夫的演讲明显比预计时间要长,等海德格拉克的校长讲完,决赛的开球时间肯定要比预期延迟。 让联盟惊喜的是海德格拉克的名誉校长的演讲风格与卡卡洛夫恰恰相反,隆梅尔·斯图鲁松主席就说了一句话:“竭尽所能,把冠军奖杯捧回去!” 此言一出,立刻引发出热烈的反响,就连身为敌对方的德校师生们都被他的风度所折服,纷纷鼓掌叫好。 隆梅尔的话没有针对性主语,适用于参赛双方,细细品来更忠实于魁地奇联盟当初举办该项赛事而推行的口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压在赛场上空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感顿时消减不少,决赛就在这和谐美好的气氛下拉开了帷幕。 主裁判张开手掌,金色飞贼急速扑扇着小翅膀升空,在两名找球手眼前转了一圈,然后消失不见。所有的球具全部升空,与此同时,主教练吹响了开赛哨声,置放在主席台旁的巨大玻璃沙漏刷地翻转过来,金色的砂子开始徐徐往下渗漏。 虽然魁地奇比赛不设时间门槛,联盟还是决定运用计时器,在他们看来,今天的比赛必将载入史册。 *** 开赛十分钟之后,喧嚣的观众席渐渐平静了下来,大家目光纠结地望着场内球员们的每一个动作,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观众的脸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表情,有惊讶,有纳闷,有不解,更多的是愤慨。 感到由衷愤慨的是德姆斯特朗的助威团们,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想破口大骂,想当众怒斥对手的不知廉耻。 海德格拉克从比赛一开始就在重复德姆斯特朗校队的行动,德校每次组织起来的进攻和防守都被他们完美的重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的攻击得不到有效的施展,对方却利用自己的手法频频突破防线,在球门前制造各种各样的危机,德校校队一开赛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德姆斯特朗校队队员们在如此困难的局面下,苦中作乐的心想:原来我们的攻击这么犀利啊~~ 有人愤慨自然也有人兴奋,兴奋的主要是两拨,一拨是希望能制造出更多“冲突”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另一拨人则是小鸡肚肠的各球星。 为数不少的明星球员选择站在了海德格拉克这边,希望德姆斯特朗输球,给不可一世的威克多·克鲁姆一个沉重的打击,告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职业联赛远比这闹哄哄的小孩子的游戏要残酷得多。 巴斯泰托火神队的教练却是面沉如铁,一言不发,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穆斯塔发主席转而看向勃兰特,勃兰特一脸紧张的盯着赛场中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穆斯塔发呵呵一笑,这两人明显入戏太深,都忘记了这是一场校际对抗赛,并非关系着职业生涯高低走势的冠军联赛。 魁地奇联盟内有人发出第三种声音,就是对海德格拉克校队的赞赏。 德姆斯特朗校队的强大有目共睹,但是能还原该队所有动作的海德格拉克更令人拍案叫绝,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完全吃透了德校的比赛模式,洞悉他们接下来的所有行为,不然仅凭重复球员动作是远远做不到眼下这样让德校深陷僵局举步维艰。 不得不说,海德格拉克很有一套。 里安突然冒出一句:“我们会不会输啊?” 卡罗很不客气地伸展手掌做大刀状,用力砍他的头颈和脑门,把他砍得哇哇大叫。 里安的担忧实际上是所有德校学生们的共同担忧,他们第一次品尝到这种七上八下的不确定滋味,只能说在此以前,自己校队一往无前的强大让他们忘却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可能叫“输球”。 学生们再也坐不住了,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当第一个人咆哮“德姆斯特朗必胜”之后,连片的横幅小旗波浪一般的摇动挥舞,沉寂了很长时间的观众席再度兴旺起来。 这一次,德校学生们摒弃了一切杂念,确确实实的为了渴望而呐喊,为了胜利而助威。 在场内比赛的校队球员们渐渐感受到了同学们的热情,为人们期盼瞩目,被同学们寄予厚望的感觉是这般美好,这般鼓舞人心,队员们不由得精神大振,一股强烈的精气神勃然膨胀。 贝尔尼克痛定思痛,骑在扫帚上大叫一声:“相互配合,自由活动!” 飞在他周围的听见他吼叫的队员顿时眼睛一亮,与附近同样听见声音的同队球员交换了个眼色,队长的话被队员们迅速传播开,一传二,二传三……直到球场一端的守门员邓肯回以一个坏坏的笑容。 贝尔尼克的命令在第一时间被执行了下去。 本已组织起来的攻势一哄而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也跟着消失,德校校队不再有组织的围拢在一起或者为急于围拢在一起而你争我夺。 德姆斯特朗的陡然转变令海德格拉克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眼前的德姆斯特朗校队俨然成了一盘散沙,没有组织性,缺乏纪律性,所有球员各自为政。 难道说他们已经被自己逼得无计可施,所以决定放弃了? 这个念头在众海德格拉克球员脑中一晃而过,随即又被按捺下去。 尽管他们希望结果确实如此,但是他们不会让自己继续脑补下去,毕竟他们的对手不是三流魔法学校的乌合之众,而是有着欧洲第一种子选手之称的德姆斯特朗校队。 海德格拉克的队长阿纳尔·斯图鲁松很快镇定下来,与周围的队员一点头,决定依照当初制定好的计划行事,暂不去管德校让人难以捉摸的奇诡动作,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何况他们的计划成效显著,完美封杀了德姆斯特朗想方设法组织起来的反击,胜利的曙光已然照拂在他们头顶。 阿纳尔相信,只要他们继续稳扎稳打,胜利一定是属于海德格拉克的。 这番笃定刚刚形成,主裁判的银哨短促的鸣叫一声,包括阿纳尔在内的球员们纷纷呆若木鸡的望着从飞天扫帚上跌落下来的守门员,根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声哨音响起,他们的一名追球手被一只球打中,连人带扫帚的落了下去。 让他们震惊的是该名追球手不是被飞来飞去的游走球击昏的,而是被脑袋那么大的鬼飞球撞飞出去的。 四周的看台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好!”一直板着面孔的火神队教练突然神情激动的跳了起来。 把穆斯塔发吓了一大跳。 勃兰特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愉悦表情,使劲的鼓掌。 “我就说嘛,魁地奇哪里是那么束手束脚、规规矩矩的运动。”火神队的教练喃喃自语着坐回原位。 德姆斯特朗于临门时刻急中生智扭转了乾坤,想要稳扎稳打的海德格拉克却因为少了两名球员而陷入了困境。 赛事出乎意料的发生了逆转。 即便扫掉了对方的两个队员,德姆斯特朗校队依然保持散沙模式,乍看上去七零八落实则各自为战相互呼应。 魁地奇有七百种犯规的方法,这么多年来自然也衍生出了七百种让裁判无法对你吹响哨音的手段。 魁地奇比赛期间裁判不能把队员罚下场,而通过不犯规的手法把对方球员打成生活不能自理,也只能说明对方技术不佳。 德姆斯特朗校队已经在欧洲大陆辉煌了近三百多年的历史,威克多·克鲁姆的所向披靡让人们忽略了前三百年的骄人成绩。在他之前,德校校队早已声名鹊起,威克多·克鲁姆却是那锦上添花之人。 德姆斯特朗校队如今的打球模式是根据威克多·克鲁姆来制定的,一切以找球手为中心,所有球员都自发的听其调遣。但是在威克多·克鲁姆之前,德校自有一套传统的魁地奇模式。 那个时候,欧洲各魔法学校对该校校队可谓恨之入骨,谈之色变。 德校当初的打球宗旨就俩字:蛮横。 TBC 第217章ACT·249 七人一组的比赛队伍少了两人本就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五人对七人,这数字怎么算都吃亏。 魁地奇没有罚人下场一说,球员一旦下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完全丧失了继续比赛的能力,而退场队员的打位是不能换人顶替的。 也就是说海德格拉克今天这场决赛注定要五人硬扛着吃亏到底了。 一支队伍里有三名追球手,少去一人,阵容缺了一个角不说,士气和攻击力必定大为受挫,但不管怎么样,剩下的二人还能相互配合,不至于孤军奋战。 而横在海德格拉克眼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守门员的退场。 魁地奇赛场一边三个球门,这对守门员的反射神经要求很高,守得住一个是应该的,守得住两个马马虎虎,三个球门全部不在话下,那才叫真本事。 德姆斯特朗的蛮横球风当初为何令他校咬牙切齿,究其缘由他们的蛮横是建立在阴险的基础之上的,专找你的薄弱环节,打你个下场一鞠躬。 眼下海德格拉克正在品尝个中滋味。 德姆斯特朗为什么不打击球手,不攻击掌握完赛节奏的找球手,偏偏盯着那两个打位攻击,就是为了断其左膀右臂,逼得他们进退两难。 追球手是夺分位置,在金色飞贼出现以前,队伍里最大的分数贡献者就是三名追球手,也是除去找球手之外最应该保护也最容易被对方攻击的位置。守门员的重要性就更不必赘言了,找球手行动以前,队伍里最关键的稳住当今比分的门槛。 而如今,海德格拉克少了一名能够夺分的追球手,又失去了保障球门安全性的门槛,攻击力锐减,防守出现了空门,进难以攻退不可守,前景实在堪忧。 五个人的队伍顿时陷入了混乱,本应只想着攻击的追球手却在自家球门前瞻前顾后;找球手在球场上大呼小叫,指挥却频频落不到实处;击球手还算镇定,问题是只顾着替找球手挡球了,队伍里最佳的阴人打位成了队长的个人专属保镖,功能性直线下滑,失去了该打位的实际价值。 德姆斯特朗校队从各个角度欣赏着敌方的每一个侧面,恶狠狠地扬眉吐气,轻舞飞扬very哈皮。 贝尔尼克满意的点点头,和搭档交换了个“不错”的手势,海德格拉克已经阵脚大乱,故而决定取消剃他们光头的想法,就是为了给本届大赛的黑马留点面子。 威克多骑在扫帚上坠在球门附近,今天的比赛最轻松的就属他这个找球手了,除了一开始躲了几个球,之后就好像没他什么事了。海德格拉克原本还总惦记着他,但后来自顾不暇,就把他这个王牌抛之脑后了。 威克多居然还利用上了这闲暇时间段,飞到德校看台那里向海姆达尔飞快地飞两个吻,弄得原本已陷入紧张状态的德校学生们顿时泄了气,纷纷哑然失笑。 周边看台上欢声雷动,代表各啦啦队的小旗子跟春打六九头的小树苗似的迎风招展。 贵宾席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尤其是坐在隆梅尔·斯图鲁松附近的来宾,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个个都凝固成了雕像,努力和背景融为一体。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开赛至今,所有来宾的听觉神经被一死人骚扰着,干扰他们的就是德校的前校长贝托。贝托校长的迷你肖像正挂在卡捷宁的长袍上。原本要跟着海姆达尔的想法没能实现,因为德校的学生看台非常拥挤,贝托校长怕阻碍视线,影响到自个儿的观赛情绪,不得不满腹遗憾地放弃了别在小美男胸口处的计划,退而求其次挂在了老帅哥的衣襟上。 德校不佳的开赛走势让贝托恼怒不已,之后海德格拉克的强势压顶又让贝托校长不顾体面的破口大骂,直到德校力挽狂澜扭转了败局,贝托校长这才满意地放低音量,放过了所有人的耳朵。 被骚扰期间,来宾们几次三番想让他闭嘴,但又忍了下来,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和一死人斤斤计较,传出去实在面上无光。再加上他大骂海德格拉克的时候隆梅尔·斯图鲁松始终表现得讳莫如深、不置一词,他们这些旁人就更没资格叫嚣什么了。 “你看起来非常镇定。”卡捷宁是现场为数不多的有勇气和他攀谈之人。 “一场小孩子的打闹,再说了,比赛嘛,总有一方会是输家。” 卡捷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我很好奇,你对这场比赛是怎么看的?” “没有看法。”隆梅尔告诉他。“但是,如果海德格拉克输了,我会觉得遗憾。” “只是遗憾?” “只有遗憾。” 卡捷宁笑了起来:“不是因为说话对象是我才这么讲的吧?” 隆梅尔瞄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道:“总的来说,我是个念旧的人。” 卡捷宁煞有介事的摇摇头:“抱歉,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普通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海德格拉克的球门又一次被突破了,场边的比分再度刷新—— 160比60 比赛到了现在的局面,再迟钝的人也都明白过来了。 开赛时胜利女神的一度垂青已成了过眼云烟,华而不实,一触即溃。 原本唾手可得的冠军奖杯已经与海德格拉克彻底拉开了距离。如今唯一能把握住的机会就是祈祷金色飞贼快点出现,海德格拉克的找球手早一步抓住飞贼拿到那150分,不然的话再任德校的鬼飞球在球门边肆意往来,一旦比分被拉大到150分以上,即使抓住了金色飞贼也于事无补了。 望着场内气急败坏、水准大失的阿纳尔·斯图鲁松,隆梅尔却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对卡捷宁说:“哪个小孩子学走路的时间不会摔跤的?在我看来小的时候不让他摔两下,长大以后一旦跌跟头就爬不起来了。” 卡捷宁恍然的点点头,笑道:“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又不是我的孙子。”隆梅尔满不在乎。 “那么海姆达尔呢?你舍得让他摔跟头?”卡捷宁别有深意。 “不舍得,况且他已经过了摔跤的年纪了。” 卡捷宁顿时一楞,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但不等他深想,隆梅尔拿腔拿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再说了,克洛纳那皮粗肉厚的孙子能和我儿子相提并论吗?瞧瞧,这就是不放养的结果,真遇到事情了就懵了。” 卡捷宁好一阵无语。儿子孙子不都要放养嘛,真是双重标准,难不成他还打算娇养儿子?只有女儿才娇养吧!? 相比较场外置身事外一般的隆梅尔,场内的阿纳尔是真的急啊,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想不出有效的对策。他想不通,原本胜利在望怎么陡然之间说变就变了? 克鲁姆的所有动作他都吃透了,队员们也已经把德姆斯特朗校队的行动剖析得一干二净,为什么,不应该啊,胜利是属于他们的,这次的冠军奖杯应该是他们海德格拉克的!!! 刺耳的尖叫乍然响起,阿纳尔如惊弓之鸟般茫然四顾,队员们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的黯然神情尽收眼底,阿纳尔突然之间怒火中烧。 他抬起头来,看见副队长骑着扫帚靠近过来:“阿纳尔,我们弃权吧。”这是副队长犹豫良久后提出的建议。 阿纳尔冷冷的睨着他。 副队长硬着头皮续道:“你也看见了,队员们已经尽力了,比分已经被拉开了150以上,我们没有守门员,再这么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他们也曾效仿德姆斯特朗的蛮横风格组织绝地反击,模仿了才知道这不是轻易能上手的本领,不是所有的球员都能蛮横的起来,想要成效卓著的蛮横是需要用技巧来累积的。 阿纳尔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还有金色飞贼。” “那又如何?我们已经输了。” “那是你们的问题!” 副队长瞠目结舌。 阿纳尔一脸的不耐:“德姆斯特朗不过如此,原来我们不是比的很好嘛,为什么会让他们逆转,还不是你们的问题,没有把握好节奏,出了漏子,还有那两个随随便便就被打下场的,就是在拖整个队伍的后腿!” 副队长为掩饰失态迅速低下头,片刻后轻轻说:“你要如何?” “金色飞贼还没出现,比赛还没结束。” 副队长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你有把握抓住金色飞贼吗?” 回答他的是阿纳尔·斯图鲁松突然催动扫帚冲出去的画面。 威克多对于自己队伍的不佳开端没有留意,应该说心无旁骛。金色飞贼出现以前找球手要做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别人把你弄出局。至于球场内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这是其他打位的事情,作为一名找球手,在比赛中就要尽可能的“独善其身”,不给队员增加额外的负担。 这就是德姆斯特朗校队从不让找球手担任队长的原因所在,为了给这个打位预留充分的发挥空间,不受外力的干扰和拘束,只管去抓金色飞贼就行了! 实际上看似无事可做的威克多一直在观察那若有似无的金色光影,当德校校队举步维艰时他就在留意四周,然后就发现了今天的金色飞贼似乎不太爱到处瞎跑,没有人知道,威克多在躲避各种可能击打到自己的球的同时却在默默计算金色飞贼时常光顾的几个位置,并且牢记于心,在心里把它们从一个个点连接成一条线。 《魁地奇溯源》这本书被威克多翻看得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书中有记载,据金色飞贼的发明者,世界著名的魔法工匠巫师布朗姆·莱特称,他在制造金色飞贼时灌注了全部的感情,是他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孩子,所以他坚称金色飞贼是活的,它是有自我个性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金属死物。 很多人认为这是布朗姆·莱特自我炒作的方式,事实到底如何威克多不清楚,后世的魁地奇专家们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但是书中的记录他倒是一直记在心里,并在每场魁地奇比赛时用他自己的方式一次又一次验证布朗姆·莱特的话。 威克多已经不记得他参加过多少场魁地奇比赛了,而金色飞贼的活动轨迹确实不存在重复,就像布朗姆·莱特说的那样,金色小球很活跃,像个孩子,有时候会闹脾气躲得不见了踪影,有时候想逗你玩就时不时跑出来勾引。金色飞贼是为了难为全天下的找球手而被发明出来的,而全天下的找球手们却是布朗姆·莱特给他的孩子找的一个又一个的玩伴。 到底谁娱乐了谁,这问题还真是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威克多勾了勾嘴角,他看见阿纳尔·斯图鲁松冲了出去,他却没有动作。 场外的观众接二连三的怒吼,催促他赶紧追上去,威克多却岿然不动。观众们不由得发出失望的嘘声,威克多依旧心无杂念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此时,金色飞贼在威克多的监视下已经兜了第二个圈子了。 观众席上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以为威克多耍大牌,觉得胜局已定就不想多费工夫了。 尽管流言四起,德校这边的看台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叫支持,别人可以不了解威克多,可以想当然的诽谤中伤,自己学校的学生还不清楚嘛,威克多·克鲁姆根本就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德姆斯特朗校队压根就不理睬观众席上的不和谐音符,他们甚至都没有花时间去看找球手一眼,该怎么还是怎么,按部就班,坚守岗位,一鼓作气地朝对方球门里丢鬼飞球,以至于比分越拉越大,海德格拉克球员们越来越苦大仇深。 这是用时间磨练出的相互信赖。 阿纳尔·斯图鲁松骑扫帚的方式确实出众,威克多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在心里由衷的赞叹,他还发现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都被对方掌握了、剖析了,很多有碍于加快速度的动作上的小毛病都被阿纳尔·斯图鲁松一一拔除,可以说阿纳尔·斯图鲁松模仿出来的已经不再是原版的威克多·克鲁姆,而有了他自己的理解和风格。 但是魁地奇不是比谁骑飞天扫帚更快的运动,魁地奇也不是个人秀,找球手可以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但是找球手始终是队伍中的一分子,是七分之一,他要服从于大环境,不能忘了比赛的初衷。 阿纳尔·斯图鲁松过于专注于自己的飞行技巧,而忘记了他首先是一名找球手,然后才是一个骑飞天扫帚的巫师。研究金色飞贼才是一名找球手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飞得快慢反倒是其次。 也许他真的完全吃透了威克多骑扫帚的本领,但是却忽略了金色飞贼本身。 威克多看见阿纳尔已经追到第六个点,金色飞贼却骤然消失不见,阿纳尔顿时扑了个空。当阿纳尔懊恼的转过身时,威克多动了,人们发现他猛然间朝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阿纳尔却不解的张大眼睛,那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威克多·克鲁姆要往那里飞? 只见威克多突然一拔扫帚柄,骤然停顿,然后目光如电地朝左前方看去,扫帚又一次急速冲出。 在他行动轨迹的正前方,一道金色的影子鬼使神差般的现了原形,刚露了个小脸的金色飞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胸有成竹的德姆斯特朗的找球手牢牢握于掌中。 金色飞贼的触感一如往昔的妙不可言,威克多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裁判们迅速围拢过来,主裁判确定了比赛结果,终场哨声随之响起。 “我们赢了!!!”在贝尔尼克的带领下,校队成员们纷纷仰天嚎叫。 “我们是冠军!!!”德校看台上,学生们激动得难以自持。 如雷般的掌声与尖叫声轰然响彻天际。 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欧洲赛区赛程,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序幕,历经了几番波折,于这一时刻尘埃落定。 欧洲一号种子选手众望所归地摘得了冠军头衔。 场中央的阿纳尔仍然停在半空,对周遭百态似毫无所觉,为什么?他茫然的想,为什么他知道金色飞贼会在那里出现? TBC 第218章ACT·250 主席台那边,卡卡洛夫早就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拔腿奔向了选手准备室。按照计划,国际魁地奇联盟过一会儿要给德姆斯特朗颁发欧洲赛区的冠军奖杯,这么光明正大的露脸时刻怎么能少了他卡卡洛夫。 校长先生已经打定主意要和队员们站在一起,一块儿手举奖杯,享受那期盼已久的荣耀时刻。 德姆斯特朗校队骑着扫帚绕场答谢观众,激昂的欢呼在赛场上空久久回荡。 与胜利者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黯然退场的本场输家,饮憾屈居第二的海德格拉克校队。 隆梅尔思虑片刻,尾随在走路生风的卡卡洛夫之后离开了主席台,进入了海德格拉克这方的选手准备室。 隆梅尔在准备室通道入口撞上了如潮涌来的记者,并与他们擦肩而过,吊在队伍末梢的几个记者因他的面无表情而心生怯意,迅速放弃了采访的念头,跟着大部队一同冲向了德姆斯特朗所在的那一端。 跟赛前的倍受推崇、人来人往相比,现在的海德格拉克准备室看上去空旷了很多,显得有几分萧索。 人们追逐的永远都是胜利者。 隆梅尔在准备室门口看见了校队的孩子们,他们已经换下了赛服,穿上了正式校服。虽然当中几人的眼睛依然红红的,一个个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落寞,至少表面上看去情绪已经有所缓和。 “斯图鲁松先生。”他们发现了隆梅尔,立刻拘谨的问候,显得十分紧张。 隆梅尔的表情很平和,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抚,稀松平常的点头道:“下一届大赛我们一定能拿冠军。” 队员们的情绪霎时有了波动,本已止住的眼泪又簌簌流了下来。 隆梅尔任他们痛哭流涕,有时候情绪是需要发泄出来的,眼泪是成长的见证。 不过…… “我只看你们哭一次,没有下次了,知道吗?”隆梅尔貌似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头。“女人掉个眼泪也就算了,我还能勉为其难的催眠自己,看成是一种美的欣赏。一群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在我眼前嚎,真是糟心。”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黯然泪下顿时变了味道。 “笑什么?都给我哭!”隆梅尔故作凶狠的说。“一次性哭够了才好,我们先说好,下次要再这样嚎,别怪我不近人情!”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经这么一搅合,都觉得哭不下去了。 “你们队长呢?”隆梅尔早就发现那小子不在队伍里,却没有马上询问,而是等这个时候才把问题丢出来。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副队长不自在的摸摸头:“阿纳尔说他不舒服,不去参加德姆斯特朗的颁奖仪式了。” 隆梅尔勾起了嘴角:“他这病得的倒是及时。” 副队长琢磨不透名誉校长的心思,这番言论到底是不快还是纵容?而后转念一想,阿纳尔和名誉校长是一家子,对阿纳尔应该是包容的吧。于是就笑了笑,没再深想下去。 隆梅尔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准备室,然后,带领校队重返赛场。 两支队伍在准备室通道口前碰了个正着。 卡卡洛夫好不容易把所有记者以及来凑热闹的巫师们赶出准备室,然后无比激动的向队员们表达他的喜悦之情,所幸校长先生的嗓音不错,不然他的长篇大论会比现在更加折磨人。 而队员们早已练就了充耳不闻之功,一边抓紧时间的把自己弄干净、换上校服,一边假装关注校长的讲话。 没等卡卡洛夫啰嗦完,校队已经着装完毕。 贝尔尼克貌似无心的从怀里拿出怀表,生怕校长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故意夸张地把怀表挥来挥去,然后举得高高的。 卡卡洛夫怔了怔,猛然间反应过来,着急的拉开大门朝外奔去,队员们如释重负,呼啦啦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准备室。 拐过最后一个转角,他们看见了同样行色匆匆的海德格拉克校队,两方人马不由得同时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恭喜,卡卡洛夫校长。”到底是隆梅尔·斯图鲁松在待人接物方面更胜一筹,立刻就把握住了话题的导向性。 卡卡洛夫有些不自在的握住他递来的手,为什么要不自在他自己也纳闷,赢的明明就是我们嘛。 海德格拉克的副队长代表全队向贝尔尼克送去了祝福:“你们太厉害了,名不虚传。” 贝尔尼克很有风度的莞尔一笑,不张扬,也没有过度自谦,深浅适中,这种态度让输球以后就一直憋了口闷气的海德格拉克校队松了口气,不由得对不骄不躁的德校校队产生了一些真挚的好感,没有了赛前的敌意,在心里纷纷赞道:不愧是德姆斯特朗校队。 贝尔尼克朝海德格拉克的队伍里张望了几眼,随口问道:“怎么不见斯图鲁松队长?” 副队长打了个哈哈。 贝尔尼克就是随口一问,对于他的含糊其辞也没有放在心上。 两支队伍非常和谐,非常友谊的走进了欢声震天的赛场,借冠军的光,海德格拉克也切身体会了一把人心所向的美好感觉。 包括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在内的一群官员早已等在场地中央,此时此刻正眉开眼笑地看着慢慢走近的两支队伍,对于他们“尽弃前嫌”的表现大为赞赏。 “哇!”当看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手里捧着的约有一米高的金光闪闪的冠军奖杯时,德校校队中有人发出了惊呼。 海德格拉克的学生们则是又嫉妒又羡慕。 德校的孩子们惊喜的发现,这只冠军奖杯的外形乍一看去几乎就是欧洲杯的翻版,比欧洲杯小上一圈,上面的雕饰也没有真正的欧洲杯那么繁琐精致,没有了欧洲杯的华贵,反而体现出一种简约流畅的美感。 “恭喜了,卡卡洛夫校长。”穆斯塔发主席笑眯眯的把奖杯举起递去。 卡卡洛夫幸福地快要昏过去了,好在神智仍有一丝清明,没有直接把奖杯接过,而是一扭头对眼巴巴的看着奖杯和自己的校队队员们说:“孩子们,别傻愣着,快点接奖杯啊!” 校队成员们顿时一拥而上,所有人都伸出手去够奖杯,就连貌似沉着镇定的威克多都没能忍住骚动的心情,和队员们挤在一块儿争抢、抚摸那光可鉴人的杯壁,然后众人齐心协力的托起了冠军奖杯。 这一时刻,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尖叫。 德姆斯特朗校队众人脑袋突然凑到一块儿,在旁人莫名好奇的目光下纷纷转过身来,队长贝尔尼克把奖杯送到了海德格拉克学生们面前,示意他们一起来捧。 副队长很激动,全队的孩子都是一副难以自持的表情,就算拿不到,摸一摸也是好的。海德格拉克的孩子们不再犹豫,在副队长的带领下接过奖杯,一同捧了起来。 魁地奇联合会的官员们欣慰的点头,第二次对德校的冠军风度表示了赞赏。 “你们可要仔细保管好了,”副队长把奖杯还回贝尔尼克手里时说。“这只奖杯下一届肯定会交到我们海德格拉克手中。” 贝尔尼克哈哈一笑,没有做声。 副队长对他的敷衍态度有些不满:“你不相信?” “相信啊,为什么不信!” “那你怎么……” “下一届是四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我早就毕业了。”贝尔尼克风轻云淡的说。 副队长一听,郁闷了。 *** 奖杯颁发完毕,海德格拉克校队顶着亚军的头衔,带着一张魁地奇联合会颁发的证书和一块鬼飞球那么大个儿的银色奖牌回到北塔。 大家兴致不错,经过了颁奖仪式的冲击,情绪上有了一定的沉淀,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欧洲赛区的比赛结束以后他们将要迎来新的挑战和机遇,大家都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伤春悲秋的泥沼中。 副队长在下面的公共休息室里没有见到阿纳尔,早前因担心阿纳尔情绪不稳而陪同他一块儿回来的一名替补朝副队长摇摇头,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上方。 副队长犹豫片刻,跨上楼梯的脚收了回来,朝上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回到队员们之中。 一同回来的隆梅尔见状眉毛一挑,上楼去了。 当他走到阿纳尔居住的房间外时,发现房门紧闭,然后一个家养小精灵惊慌失措的冒了出来,在看见隆梅尔时立刻结结巴巴的抽泣:“斯图鲁松先生心情不好……在发脾气……” 这个家养小精灵哭得淅沥哗啦,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阿纳尔·斯图鲁松如此光火。 隆梅尔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做了什么?” 小精灵脖子一缩,更害怕了,“不是斯图鲁松先生的错……” 勇于承担错误是所有家养小精灵的必备美德,不管这个错误是不是它们犯的。 “目前为止还不是你的错,但是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你就犯了大错了!” 显然这个家养小精灵不太干背后打人小报告的事,所以说起了话来战战兢兢的:“……斯图鲁松先生,斯图鲁松先生砸了东西……” 隆梅尔强迫自己保持耐心:“砸了什么东西?” “……能砸的都砸了……” 实际上家养小精灵被赶出房间以前,屋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我明白了,你可以离开了。” 家养小精灵恭敬的欠身,消失。 隆梅尔根本不想花工夫去哄阿纳尔·斯图鲁,也不想目睹门后的“壮丽”世界,更不想越俎代庖的帮他老子教训儿子。 隆梅尔思忖片刻,然后拿手拍了拍纹饰典雅的栏杆,缓缓道:“不要让这间学校的家养小精灵碰这房间里的东西,一块碎瓷片都别碰,把阿纳尔·斯图鲁松砸坏的东西全部记下来,然后告诉卡捷宁教授,把这些东西归归类标个价钱,把赔偿的账单寄到阿纳尔家里去。记住我说的,不要寄给克洛纳,连知会都不用,直接寄给阿纳尔的父亲,听明白了吗?” “是的,主人。”空气中传来一声回答。 隆梅尔拂了拂袖口,反身下楼。 “被族人们普遍看好的下任当家。”隆梅尔以略带腔调的语气悠然喃喃,而后短促一笑。 *** 卡卡洛夫已经发话,校队成员们需要休息,所有学生不得打扰。 大多数学生只得就地解散,等待禁令解除。 海姆达尔自然不是那大多数学生之一,在校长的有意放水之下,为了不惹众怒,七弯八拐的进了德姆斯特朗的准备室。这回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一串尾巴跟着。 与他一起走后门的除了三位好友,还有就是表弟德拉科。 准备室的门一开,在里安的尖叫声的带领下几个少年一窝蜂的冲了进去,一瞬间就被摆放在会议桌上的冠军奖杯迷的七荤八素。 德拉科的眼睛都成了星星状。 海姆达尔却望着奖杯目瞪口呆,刚刚在看台上离得远,看不清楚,近距离的一瞧才发现,这不就是山寨版的欧洲魁地奇锦标赛冠军奖杯嘛。 另四人哪里管这许多,眼睛看都来不及。 卡罗像个调查研究员那样围着桌子转圈。莱昂和里安你一句我一句交换激动的心得。德拉科目光闪烁,神情间充满了敬畏。 校队成员们被他们的表现弄得无比虚荣,一个个顿时得瑟起来,之前他们不是不得瑟,而是为了强调自己是个有气质的人而强压着,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当然就奔放了。 威克多这时走了过来。 邓肯突然叫道:“要不是威克多一再坚持多留一会儿,奖杯早就被校长拿走了。” 海姆达尔不解的看向男朋友:“你要干什么?” 威克多不言不语的看了他一会儿,把海姆达尔看的一头雾水。 “怎么了?” 威克多还是不言语,然后忽然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奖杯边上,又松开手,海姆达尔就这么和奖杯捱在了一起。 海姆达尔转头看着闪闪发光的杯壁,上面清晰地照出了自己的脸,而后他不明所以的把头转回来。 威克多后退几步,沉着眉眼凝视了一会儿。 四名围着奖杯转悠的少年早就让开了,和海姆达尔一样都是一脸的莫名。 “你把奖杯捧起来。”威克多又退后几步,然后就站住不动了,貌似找到了满意的视觉角度。 海姆达尔看看那奖杯,捧起来? 正纳闷,威克多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拿不动?” 海姆达尔怒了,太小看人了。 他把奖杯提溜起来,抱在怀里。整套动作很是奔放,要是卡卡洛夫在这里,肯定当场尖叫。 威克多突然张大眼睛,眼神直勾勾的,到了后来甚至有些呆滞。 在一屋子人的屏息凝视中,威克多隐忍的点头:“好!”他顿了顿,走过去拿开海姆达尔怀里的奖杯,把心上人用力搂在怀里。 校队中的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 四位少年仍然如坠云雾。 “克鲁姆先生这是在干什么?”德拉科的眉毛都堆了起来。 “这是男人的执着,这个奖杯是他收获的第一个正式成果,他在用他的方式奖励自己,同时进一步巩固这种执着。”邓肯突然之间就装起了深沉。 “我还是不明白。”德拉科纠结。 “会明白的,早晚的事。”邓肯斩钉截铁。 TBC 第219章ACT·251 次日下午,在卡卡洛夫和卡捷宁两位校长的带领下,一众德姆斯特朗学生前去为即将启程回国的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送行。除了全员出动的德姆斯特朗校队,包括海姆达尔在内的各年级级长、副级长共12名学生也在相送之列。 两边的校长各说了一些场面话,两支校队也无法免俗,象征性的说了几句,然后就是几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各找各的道别对象,多少体现出了校长们比较人性化的一面。 海姆达尔和父亲低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看向一直不做声的阿纳尔:“再见,阿纳尔。”向他伸出右手。 阿纳尔·斯图鲁松却好似心不在焉,对海姆达尔的那只手视而不见,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和威克多说话的隆梅尔就目光凌厉地瞥了眼阿纳尔,扬声道:“我儿子在和你说话!阿纳尔·斯图鲁松!” 阿纳尔顿时一惊,回过神来,匆忙握住海姆达尔的手,挤出一抹笑容:“再见,里格叔叔。” 海姆达尔对他的态度不甚在意,笑了笑,就退回到卡罗身旁。 “没想到你这侄子的心理素质还不是一般的差劲。”卡罗和海姆达尔说话一向直言不讳,尤其吐糟对象还是阿纳尔·斯图鲁松这个自来熟的“侄子”,那就更没什么好避讳的。 “林德双胞胎曾经和我说起过他们外公有一个宝贝疙瘩似的孙子,那时候还没有见过,想来应该就是他了。”海姆达尔说。 卡罗毫不意外,“而且他还是独生子吧?” 海姆达尔想了想,茫然道:“应该是吧。” 卡罗对于他的置身事外感到十分好笑:“你们家的事你怎么比我这外人知道的还少?” “我和他不熟。”海姆达尔平静的摇摇头。 *** 第一届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欧洲赛区落下帷幕,冠亚季军获得者分别是—— 冠军: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亚军: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 季军: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 其中,欧洲赛区冠军获得者的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将代表全体欧洲青少年征战更高级别的赛区,与来自其他大陆地区的冠军获得者角逐世界冠军。 “欧洲的小打小闹结束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卡罗在晚饭的餐桌上摇头晃脑。“啧啧啧,只有出了欧罗巴才是真正的国际级别啊。” 众人颇有兴致地聚拢过来,谁知卡罗接下来却愁眉苦脸的说:“暂时就只知道这些……” 学生们顿时摆出一张张臭脸,扫兴而去。 他们不知道,消息闭塞对卡罗·琼斯而言犹如致命的打击,这些天想方设法的补充知识开阔视野,但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订阅的报纸多数都局限在欧洲范围以内,信息来源不够国际化,出了这片区域的少之又少。 原来没有举办大赛的时候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眼下却是实实在在感到了不便,世界无限大嘛。 所幸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他们身边就有一个南美人士莱昂·布鲁莱格。 可惜莱昂天生对魁地奇缺乏关注度,只是大概说了一个从小就存在的概念:“在我们那里,秘鲁巫师出了名的喜欢打魁地奇,技术也最好。” 卡罗几人一听,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海姆达尔和莱昂的感觉一样,觉得打听的这么清楚对于赛事结果也没有帮助,就很愉快的歪楼去了。 “你去过美国吗?”海姆达尔问,发达的美国可是海姆达尔上辈子最想去看看的国家,只是这一世物是人非,也一直没有机会。 “去过。”莱昂点头,他们家的生意网络遍布整个美洲,而且远销海外。 海姆达尔发现他好像不太感冒,兴致也不怎么高,就好奇道:“那个国家的巫师不好相处吗?” “那个国家的巫师挺好相处,但是那个国家让我待得很不舒服。” “为什么?” “房子太多,楼层太高,生活节奏也很快,我很不习惯那种氛围。” 海姆达尔恍然:“你去的都是大城市吧。” 莱昂点点头,在他看来不管小还是大,美国他是再也不想去了。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在普通人的世界,美利坚合众国可是很多人都向往的移民之地,削尖了脑袋往那里挤。 “美国巫师很喜欢玩魁地奇。”莱昂想了想说。“但是他们的魔法部对这项运动不是很看重,很少组织正式比赛,魁地奇在美国更像是一种民间运动,多数大型比赛也是由巫师们自发组织。” 海姆达尔评价:“自由奔放的美国。” 莱昂莞尔一笑:“没错!” ***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还没从得冠热潮中醒过味来,紧接着就要去迎接来自于其他大陆的参赛队伍。魁地奇联合会下达了正式比赛通知,由欧洲魁地奇联合会主席亲自传达,以示对即将举行的总决赛的重视,卡卡洛夫校长又开始为了德校而四下奔走,忙的不亦乐乎。 正当德校学生们为学校内更上一层楼的设施翻新目不暇接之时,整间学校都还做着欧洲冠军的美梦之际,第一支参赛队伍提前抵达了德姆斯特朗。 卡卡洛夫校长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接到消息以后不由有点发懵,下意识地把迎接工作交给了学生会。于是各年级的级长副级长被临时召集起来,在校长的带领下仓促赶往校门口迎接。 好在欧洲魁地奇联合会主席博格坎普从德姆斯特朗获得冠军以后就一直留在学校内,这一次更是自告奋勇的帮忙一同接待。 据博格坎普主席透露,这次带领亚洲冠军来德姆斯特朗参加总决赛的是他在联合会里的老熟人,亚洲魁地奇联合会主席哈什米·塔巴。 卡卡洛夫感到很吃惊,这不过是青少年魁地奇比赛,居然会直接惊动魁地奇联盟内的诸多要员,比如眼前的欧洲魁地奇联合会主席,以及即将抵达的亚洲魁地奇联合会主席。 博格坎普笑道:“塔巴主席就由我来应付,贵校照原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卡卡洛夫松了口气,有博格坎普当靠山,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哈什米·塔巴主席大约有六十来岁,脸颊刮的很干净,看不见一根胡渣,头上的茂密白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嘴角边有着深深的皱纹,像是因经常处理庞杂头疼的难题而留下的痕迹,也可能是一个格外爱思考的巫师。 总之,乍看上去就是一个重视仪表的巫师,无论站立的姿势,还是他看人时的脸部表情,都给人一种体面但拘谨的疏离感。 想到他的身份,海姆达尔对看到这样一位魁地奇分会主席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塔巴主席身后站着一群年轻人,海姆达尔猜测,他们应该就是本届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的亚洲冠军——麦赫拉特魔法学校的校队。 据之前博格坎普主席告知给大家的信息来看,麦赫拉特魔法学校之于亚洲就像德姆斯特朗之于欧洲,不是说这家魔法学校也致力于黑魔法教育,而是说他们和德姆斯特朗一样属于相对独立的管理体系,不归在某个国家的魔法部之下。 麦赫拉特魔法学校是由西亚诸国共同创立的,所以学生来源并不单一,这点也和德姆斯特朗类似。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西亚巫师。”级长副级长组成的接待团里有人轻声发出感慨。 不得不说,这一群西亚巫师带给欧洲学生们的冲击还是很强的,来自视觉、概念等多方面。 “井底之蛙不可取。”海姆达尔很肯定的点头。 “一个不想蹚过小河的人,自然不想远涉重洋。”卡罗又来感悟人生了。 “幸好他们还穿着比较正常的巫师袍。”有位级长喃喃,似松了口气。 来点冲击是好的,冲击得太过就玄乎了。所幸这些西亚巫师虽多属阿拉伯世界,至少眼下看来除了五官有着西亚诸民族较为典型的特征以外,仪容装扮都和欧洲巫师差不多。其实在探访他国时过于标新立异反而会凸显你的张扬跋扈,关于这点,麦赫拉特魔法学校分寸拿捏的比较到位。 “比列支敦士登强。”卡罗在海姆达尔耳畔小声说。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海姆达尔却是明白的,就赞同的点了点头。 前方部队已经接上头了,两位魁地奇分会主席正在握手寒暄,两所学校的校长也在互道友好,总之场面看上去一片和谐。 唯一不太和谐的就是语言上的纠结。 博格坎普主席是荷兰人,他在用带有明显口音的荷兰式英语和塔巴主席谈笑,而这位亚洲魁地奇联合会主席却操着一口标准的牛津腔,高下立判。 而校长那边,纯粹就在“看图说话”了,卡卡洛夫会讲英文,而且讲的还不错,德文和俄文也不在话下,但是麦赫拉特魔法学校的校长一开口就是叽里呱啦,卡卡洛夫听得一头雾水,对方似乎也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到最后,两位校长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决定拿手比划……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在偷偷观察麦赫拉特魔法学校的来客之时,对方也在看他们。 这些学生虽然并不比校队的牲口们更显高大,却也是身材壮实,经得住长时间风雨无阻的比赛以及游走球在身旁呼啸的攸关生命的考验。 “唉~~怎么连个女孩都没有!”五年级的副级长很无耻的歪楼。 经他这么一提,其他人也发现麦赫拉特校队居然和自己学校校队一样是一支纯爷们队伍,一朵花都看不见,一溜的大绿叶子。 海姆达尔胡乱猜测,莫非这和他们的宗教信仰有关?穆斯林女性不能抛头露面? 一众级长副级长哪里管这许多,这个发现实在让他们郁卒,突然之间就减了兴致,一个个有些无精打采,都没有刚才那么有气质了。 大人们忙着交际,两边的小孩子被晾在一旁,自然就受了冷落,两边学生遥遥相望一会儿,不约而同的犹豫片刻,然后走到了一起。 “很荣幸。”麦赫拉特校队队长代表全队站出来表示友好的问候。 大家一听,好家伙,又是一个说英语的,于是,德校众人的目光就全部集中到了二年级那两人身上。 卡罗和海姆达尔双双“临危受命”,他们是在场德校生里英文讲的最溜的,不至于给母校丢脸。 “彼此彼此!”卡罗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麦赫拉特的队长抬眼瞅了下他们二人身后的德校生,笑道:“来之前我就听说过关于贵校的很多故事传闻,德姆斯特朗的精神令人敬佩,真是一所地狱一般的学校。” 卡罗胖乎乎的圆脸一下子就气红了,以为对方在讽刺他们是“黑魔法工厂”。 海姆达尔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当他发现对方因卡罗的骤然恼怒而露出几许困惑时就琢磨或许他不是这个意思。 “人生的天堂在哪里?”海姆达尔陡然发问。 麦赫拉特的队长转眼正视海姆达尔,奇怪于这位刚才一直没有做声,怎么突然问起问题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海姆达尔微微颔首。 那队长扬起了眉毛,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在马背上,在圣贤的书中,在女人的胸脯上。” 卡罗顿时恍然瞠目,转头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朝他微微一笑,海姆达尔知道卡罗的脑子一向转的快,眼下应该已经想明白过来了。 原来如此,依照阿拉伯谚语的标准来看,德姆斯特朗的确是人生的地狱。 麦赫拉特的队长抚着下颚,盯着海姆达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叫什么名字?” “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该队长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一个怎么看都像在不怀好意的笑容,海姆达尔背后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什么意思?海姆达尔由衷的希望自己多虑了。 “你……”麦赫拉特的队长突然走近一步,却被人突然握住了肩膀。 麦赫拉特的队长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学校的校长。 该校长眼神不善、一脸不赞同地对他直摇头,然后语速极快地吐出一串话。 海姆达尔趁机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麦赫拉特的队长一发现他的离去,还很失望地回头张望了一眼,结果又被校长的叽里呱啦夺去了注意力。 “那人要干什么?”卡罗也觉得那队长眼神不对劲,立刻把海姆达尔拉到自己身后。 海姆达尔摇头表示不知,同时对卡罗的小动作感到又窝心又好笑。 TBC 第220章ACT·252 亚洲代表队的抵达固然仓促,但这消息却在瞬息间传遍了学校的各个角落,就连每天循规蹈矩的画像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事实上级长副级长们站在大门口吹风那会儿,好多没课的学生就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张望,各年级级长副级长多数都是从课堂上被叫出去的,这番不大不小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一些无所事事的学生的关注,那些尾随在后想要一探究竟的学生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不出半个小时,成了整间学校皆知的秘密。 里安、莱昂在午餐的时候都不用卡罗和海姆达尔开口,就直接问起那亚洲代表队的事情。 他们灵通的消息网让卡罗倍感惆怅。 霍格沃茨的四名学生里除了赫敏·格兰杰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雷打不动埋头书本,另三人都是一脸的兴致盎然,对那亚洲代表队好奇得不得了。 卡罗的精神一下子又起来了,立刻就这亚洲代表队发表了自己意见和看法,周围的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 海姆达尔在一旁没有加入进去,而是拿起了奥拉尔送来的信件查阅。 这些信里有一封是林德兄弟寄来的。 自打那日偶然听了卡罗的无心之言,海姆达尔就上了心,他现在是斯图鲁松家的人,确实应该主动去了解家族里的事情。至少关系近的一些亲戚能叫得上人名,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如果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懵懂下去,就算隆梅尔不在意,外人不便议论,斯图鲁松家的人或许会认为他仗着族长撑腰目中无人。 问题是找谁打听。 斯诺肯定认为根本没必要特地去了解这些,因为斯诺本人就是这么个看似亲缘冷淡的人。隆梅尔只会直接告诉他真到了那时候再讲。妮尔虽然一直和斯诺“同居”,可能知道的不少,但她是克鲁姆家的人,不方便置喙。 再其他的……好像就只有贝尔尼克的母亲黛丝了…… 海姆达尔发现,自己的交友圈子实在单一,单一到了单纯的地步。 他猛然间想到了林德兄弟,从之前和他们接触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对斯图鲁松家族有一定的了解,毕竟他们的母亲就是斯图鲁松家的人。 略有犹豫之后,海姆达尔提笔给他们写了信,没有明确的问什么,甚至连提问都没有,就是非常简略的说了下关于阿纳尔的事情,结果海姆达尔今天把回信拆开一瞧,嗬,洋洋洒洒一大篇。 就像卡罗说的那样,阿纳尔是他父亲霍夫斯·斯图鲁松的独生子,而霍夫斯又是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唯一的儿子。 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十七年前嫁去了德国,儿子就是阿纳尔的父亲霍夫斯。 林德兄弟不好说他们外公坏话,在信里少有提及,用词也相对含糊。但海姆达尔曾经见过克洛纳,因为林德双胞胎的关系,隆梅尔后来就给他说了一些有关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的事情。 隆梅尔和林德双胞胎不同,言辞间毫不客气,也没有对海姆达尔特意避讳什么。 总的来说克洛纳是一个性格鲁莽、脾气暴躁且容易冲动的人,激动起来经常刹不住车,在家族里也没有和谁特别亲近,究其缘由就是他的脾气闹的。要说一般脾气不好的男人在老婆孩子面前总会顾及一二,有意识的收敛脾性,但是克洛纳没有,以至于前后两任妻子都和他过着相敬如冰的生活。他的臭脾气同样也影响到了与子女的关系,女儿出嫁十七载,回娘家探亲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儿子虽然一直在眼面前,却形同陌路。亲子关系十分淡薄。 或许就因为亲子关系的疏离,克洛纳对孙子阿纳尔打从出生起就格外的溺爱,简直到了视若珍宝的地步,一直养在自己身边,有求必应面面俱到,阿纳尔的亲生父亲霍夫斯反倒一年到头见不了儿子几面。 霍夫斯和他父亲不同,对阿纳尔很严厉,据双胞胎说阿纳尔从小就对他的父亲很敬畏,甚至是害怕见他父亲,每回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林德兄弟写这段话时带有明显的调侃口吻,潜藏着深刻的不以为然。 海姆达尔却觉得这不是件能拿来说笑的事,照此看来家里有个人能制得住阿纳尔,不至于真让他无法无边。 林德兄弟还隐晦的提及阿纳尔的生母,毫无背景,资历平凡,普普通通的女巫。 “见过的人都对这位夫人的美貌赞不绝口。”这是林德兄弟给这一段落加的收尾,然后笔锋一转,后面就尽是轻松活泼的调子了,絮絮叨叨,啰啰嗦嗦,海姆达尔看得哭笑不得。 *** 当全校学生对这初来乍到的亚洲代表队争相议论之时,德姆斯特朗校队已经和他们碰上头了,并且详谈甚欢,到了后来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麦赫拉特的学生很对德姆斯特朗学生的胃口,至少对了校队牲口们的胃口,他们畅所欲言高谈阔论,从魔法、魁地奇到各地风光到黄色笑话再到性,一番畅谈下来发现合拍的不得了,猥琐到一块儿去了。 尤其是邓肯,不出一天,就和麦赫拉特校队队长勾肩搭背,情同手足了。 麦赫拉特队长在谈话中提及了海姆达尔,不过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就提到他想上去多攀谈几句,却被他们校长像防狼似的抓着不放。 麦赫拉特队长说这话时并无恼怒之意,反倒有些洋洋得意。 邓肯哈哈大笑:“你肯定以往记录不良,所以你们的校长一看你有动静就草木皆兵。” 该队长也不生气,多此一举的强调了一句:“我只对女人有性趣。”不过看那表情应该跟邓肯推论的相差无几。 校队众人发现,在亚洲,至少在西亚,身为糖耗子双料冠军的海姆达尔的知名度绝对比威克多要高,尽管海姆达尔和威克多的关系在欧洲近乎家喻户晓——夸张点说是这样,但这位来自西亚的年轻巫师却毫不知情。 麦赫拉特的队长又说:“我就是对这位糖耗子冠军有了好奇心,没想到本人却出乎意料的冷清。” 冷清?邓肯摸摸下巴,没搭茬,重起了个头,转别的话题上面去了。 这位想什么就说什么的队长却在校队众人离去前又一次语出惊人。 “我觉得我今天晚上能做个不错的美梦,希望那个清冷的糖耗子冠军能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德校校队众人行动一致的转过头去看他们的王牌,只见王牌先生脸色发黑,貌似非常不适。 牲口们心想,这人十有□□不晓得他为自己择定的新的春梦对象是有主的,不然不会这么贸然坦露心声。 关于性,男人们总会产生出一些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念头,即使在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下,也要在幻想中满足自己。 就好比这位队长,明确自己的异性恋身份,却因为海姆达尔的冷清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就决定在性幻想中借用这与众不同的感觉,这并不表示他真的会对海姆达尔做什么,他只是把海姆达尔暂列在性幻想辅助对象中,把这种感觉和他朝思暮想的对象——可能是什么地方的美女——相互联系起来,来达到新的满足点。 邓肯有时也会使用类似的方法“犒劳”自己,邓肯喜欢善解人意的美女,但有时他会把对象定为一名极其刁蛮任性的女人来增加趣味和新鲜感,然而真实情况是邓肯对刁蛮任性的女人素来不假颜色。 而现实中的海姆达尔就更不可能让某队长称心如意了,现实中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只会用魔法炸断他的喉咙。 威克多从北塔出来以后脸色就一直缓和不过来,面无表情的威克多·克鲁姆就让人感到难以接近,五官彻底冷下来以后那更是非一般的感受。 沿途不少学生都绕道走了。 即使在见到海姆达尔以后,他的脸色也没能彻底好转。 贝尔尼克觉得堂兄今天脾气不稳,所以不去主动招惹。 邓肯一方面觉得老友有点小题大做,一方面又好像能够理解他的膈应,毕竟威克多对里格的用心他们都看在眼里。不过他敢打赌,老友肯定也做过类似的梦,对某些“难以启齿”的对象有过连自己都掌控不住的性幻想。 邓肯的笃定只对了一半,威克多从前当然做过春梦,但他是通过春梦得到“启发”,直到现在的一发而不可收。都说春梦了无痕,威克多却对春梦有着更为虔诚的信念,在威克多看来,麦赫拉特队长的所作所为,或者说即将开始的所作所为间接侮辱了他的信念,尤其涉及的对象还是里格。 这是威克多最最感到难以忍受的地方! 尽管对方确实什么都没做,他却不禁由此及彼的联想到当初的自己,想当初他也是通过梦境而生出了按理说不该有的念想,那个念想曾让他非常非常苦恼。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心术不正,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肮脏龌龊的人。 其实在他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以前,就做过一次类似的梦,那是糖耗子大赛结束后回校参加期末考试的某一天夜晚,里格在他们寝室过夜,又因为无法忍受邓肯不佳的睡姿而在半夜摸到自己的床上,那之后他就做了一个相当朦胧却美好的梦,只是梦醒时分——就着夜色看到里格轮廓模糊的睡脸,心驰神摇间,梦中人的脸竟和里格合二为一,他当场惊出一身冷汗,以至于那之后因强烈的罪恶感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第二天考试还迟到…… 那个时候的威克多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成功地稳住了自己,把心头冒出的萌芽无比痛快地拔了。 日升月落,他的生活恢复如常,至于那个见不得人的梦,被他藏匿于心底。 正当他如释重负,继续做回那光明磊落的威克多·克鲁姆时,以为被完全摒弃的“龌龊”念头又一次生根发芽,甚至比前一次更加茁壮旺盛。 他又做了那个梦。 那是在贝尔尼克家的小客厅里,在壁炉前,喝了掺加白色烈酒的茶,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从前做过一次的模糊朦胧的梦再度来袭,令威克多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第一时间就能肯定这就是当初做的那个梦。 可以这么说,克鲁姆先生的春梦刚开头还是很美好的,梦中对象百依百顺,整个过程称得上缠绵悱恻。克鲁姆先生不是个隐性自虐狂,并不喜欢无端染上暴力血腥色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男人确实喜欢火辣的对象,但前提是这种火辣必须建立在柔顺之上。 威克多不是邓肯,他对春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素来都是可有可无,能做个美梦固然好,没有也没关系,毕竟威克多是个骨子里就崇尚实际的人。 不同于邓肯幻想对象的多样化与纷繁的趣味性——邓肯对换花样乐此不疲,威克多的做梦对象大多都看不见模样,不是五官模糊就是干脆连张脸部特写都没有,他既不会把现实中的某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大美人放自己梦里梦淫,也不会为了增加刺激性而频繁的换人,如果让邓肯来评价威克多的春梦质量,也只会得出一个论调——乏善可陈。 威克多只要求梦里的那个人安分守己地躺着,在他想要容忍的范围内摆出一些撩人的增加情趣的姿势就可以了,毕竟他才是梦的主宰,梦里的一切都得听他指挥。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起初这个梦境也是按照他的节奏来的,可是慢慢的,威克多发现,梦逐渐失去控制,很多他无法理解的、看不明白的画面穿插而过,把原本的东西挤得粉碎,使得这个春梦彻底变了味道,变得时而朦胧,时而温馨,时而甜蜜,时而阴森…… 梦的基调是淡淡的灰色,看起来模糊而脆弱。 时间和空间混做一团,过去和现在交融在一起,梦里的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这个似是而非的发现让威克多很困惑。 梦境脱离控制很正常,威克多三年级就选修了占卜学,也看过《解梦指南》这本著作,所以起初他并不感到惊慌,直到梦中的对象渐渐从那片模糊中剥离出来,就像蒙住眼睛的纱布被人突然揭开,在刺目的团团白光包围下,眼前的一切无可避免地变得清晰,清晰得令人晕眩。 这一时刻,威克多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慌乱的滋味。 老天爷,那是里格! TBC 第221章ACT·253 如果要问威克多·克鲁姆以前如何看待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其人,他可能会告诉你,一个看上去很可爱实际上很稳重的孩子,没错,就是孩子。 威克多从小就想有那么个小萝卜头跟在自己身后蹦跶,享受一把做哥哥的乐趣。贝尔尼克虽然是堂弟,但二人年龄相近,只有同龄玩伴的感觉,端不起兄长的架子。海姆达尔的出现刚好弥补了这个缺口,这样的定位曾一度让威克多感到十分满足。 换句话说克鲁姆先生在被春梦“启发”前只把海姆达尔看做弟弟一般的后辈,一个比较懂事听话的后辈——符合威克多对弟弟的所有幻想和定义。 但是骨感的现实却硬生生的把他的满足感扳歪了楼,天地可鉴,克鲁姆先生之前真的是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就是觉得这娃一如往昔的可爱,还有就是某些时候会在以为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老气神态,反衬得他稚嫩的脸庞看上去格外逗趣。 记忆中,多年前的他就跟个小老头似的,说话做事四平八稳。 这个发现让威克多又怀念又惊讶又好笑,久而久之竟也养成了暗地里偷偷观察某男孩的习惯。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里格带给他的乐趣更像是在进行剥茧抽丝的探秘,始料未及的是,心眼里钻出来的蛾子把克鲁姆先生吓了一大跳。 书归正传。 壁炉前的威克多在梦境刚失控时没有慌乱;被迫走马观花地观赏那一幅幅莫名其妙的场景时也没有慌乱;梦中的他——虽然不是自己,却又觉得应该是自己——经常会和一个始终看不清长相,听不清说话的人待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待着,温馨美好的感觉不断冲刷着威克多,让他内心受到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强烈,也一次比一次的更想知道梦中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是说克鲁姆先生慌了。 直到他真切的看到对方的模样,如遭雷殛。 然后,威克多再度困惑,那不是里格,至少不是现在的里格。但为什么他第一眼就能肯定那是里格?这个问题就如他面对梦中的自己那样百思不得其解。 梦中的他和他做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说着威克多听不清楚的对话,时而朦胧,时而温馨,时而甜蜜……甜蜜也不过是威克多的个人定义,梦中二人起初鲜有亲昵举动。 威克多不由得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不时时刻刻摸摸亲亲感受到里格的存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从前没能察觉到的地方,此刻的威克多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抵触了,罪恶感依旧存在,已经淡薄,排斥的想法荡然无存。 这个梦在告诉自己,在说服自己,在引导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威克多渐渐就有了这样的感悟。 在恍若现实的梦中多待一分钟,他就多一分对梦中自己的欣羡,由衷的渴望那尽在不言中的情感。 然后他就想到了里格,可爱的里格,懂事的里格,还有小老头似的里格…… 梦中的主角突然从他和他变成了他和他。 里格的每一种表情是那般的清晰,清晰地就像真的一样,尽管威克多知道这是做梦,仍然无法自持的目眩神迷。里格看着自己的眼神,每一个侧面,每一种动作,每一次说话的神情……还有那令人心驰神摇的拥吻,以及更为缠绵悱恻的性.爱。 这当然不是现实,虽然威克多很想当它们是现实。他只是把梦中的他和他曾经的画面换成他和里格来重复行为。 威克多从脑补中获得了巨大的满足,他喜欢新的定义,比弟弟的定位要给力一百倍。 当梦境的色调蓦然回归,他和他再一次出现,压抑感顿时席卷而来,那股淡淡的脆弱的灰比之前愈发的浓烈,一种生命凋零的颜色,让威克多透不过气来。 他潜意识里不愿接受这个色调,他不想看,想要立刻摒弃,但是梦境由不得他不看。 他不明白原本好端端的画面为何突然变了样子,梦中的里格为什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是什么原因……心中的痛苦经由梦中的他传达到了自己身上,不管是梦里梦外,他都被动地站在那里,阻止不了内心的煎熬,默默忍受着刻骨的钝痛感从心尖一点点扩散开。 对于死亡,他们无能为力。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么,思维恩?” 梦中的自己说了这句话,这是威克多入梦以来听见的第一句也是唯一的声音。 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 是俄语,他告诉自己。 然后,他醒了,也许是梦境到了尽头,也许不是,总之,在没能得到任何答案的情况下他睁开了眼睛。 里格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关切地看着自己。 威克多出神地望着,一动不动,心中蓦然升起一阵狂喜,谢天谢地,里格还活着,那只是梦,里格还活着…… 那天夜里,他站在卧室的窗前朝外观望,叔叔的小房子在树木的层层掩映之后,连轮廓都融在了黑暗之中,他最爱的那片树林只是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的迷茫和挣扎,他望着那个方向发了一晚上的呆,没有思考出任何结果。 第二天,他踏进小小的客厅,坐在沙发上的男孩抬起脸来对他露出微笑:早上好!” 那一时刻,他却豁然开朗。 他想把那男孩拉到怀里,热切地感受他的存在,亲吻,拥抱,什么都好。片刻之后,他强迫自己按捺下心头的骚动。不能着急,千万不能着急,他一个劲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愿意被套牢,如果对象是里格。 他不想再从噩梦中惊醒。 *** 威克多转过脸来,发现里格又埋头到书本里去了,嘴里还嘀嘀咕咕顺着书中的内容念叨。 “亲爱的,我们在约会。”威克多平静的告诉他。 海姆达尔一边嘀咕一边点头:“喔。” “……里格?” “喔。” “我在和你说话。” “喔。” “你表弟来了。” “喔。” “我是你最爱的威克多。” “喔。” “威克多·克鲁姆是最帅的,欧洲第一超级大帅哥。” “喔。” 威克多摸摸下巴,“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海姆达尔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说世界第一?” “你个小坏蛋!故意看我笑话是吧?!”威克多一个猛虎扑食把人推倒在藤编靠背长凳上。 海姆达尔还是笑。 威克多在心里满意的点头,至少把那可恶的书扔掉了。 威克多看了海姆达尔一会儿,俯下身去亲吻心上人的嘴唇,不是充满情.欲的吻,他只是轻轻的用嘴唇摩擦,从唇角一直吻到耳垂,最后在鬓角处流连不去,他的动作充满了亲昵和温存,海姆达尔舒服地咕哝了一声,伸出双臂勾住威克多的脖子。 威克多在他耳边缓缓道:“今年八月份就要开始最新赛季的欧罗巴魁地奇联盟杯。” 海姆达尔立刻安静下来等待下文。 “巴斯泰托火神队的正式出场队员已经确定,他们将于六月份开始集训,七月份会有一次火神队针对这次联盟杯进行的候补阵容的选拔,只要是签约球员都可以参加。” 听这话里的意思,六月份的集训肯定没他的份了。 “你想去试试候补选拔?”海姆达尔问。 “对。”威克多在他脸蛋上吧唧一下。“反正那时候也放假了,就算实力不足选不上,就当多一次锻炼机会。” 海姆达尔倒希望他真能这么心平气和下去,不过威克多本来就不是冒进鲁莽的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个临时冒出来的候补选拔讲不定就是那主教练别有深意的安排。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候补找球手是职业球队里必不可少的一员,虽然多数时候坐冷板凳的几率更大。” 魁地奇比赛不设时间门槛,只要金色飞贼一直不闹脾气,候补找球手就没有上场的机会。在《魁地奇溯源》中记载的连续比了三个月的比赛也是少之又少,至今也就那么一场,要是碰上个精力充沛的小强,候补就更没出头机会了。 想归想,海姆达尔当然不会当着威克多的面这么说,太打击人了。 “祝你马到成功。”海姆达尔吧唧一口亲在男朋友的右脸颊上。 威克多用手摸了下海姆达尔的嘴唇,莞尔一笑:“谁说我要去争取找球手候补了。” 海姆达尔顿时张大眼睛。 “我的目标是守门员候补。” “守门员?”海姆达尔不解道。“为什么是守门员?” “一般找球手确定之后,除非万不得已是不可能更改的,而且需要把找球手换下来休息的比赛从古至今也是屈指可数,我对那个几率不抱希望。而追球手和击球手都是战术执行的核心,正式比赛阵容一旦敲定也很难有大的变动。只有守门员的不确定因素最大,如果本场表现不好,下一场换人上场对整个战术安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海姆达尔立刻就听明白了:“守门员候补的出线几率比其他打位都大。” “对。”威克多又亲了他一下。“我目前就是想给自己多争取点上场机会,就我那点比赛经验,对职业球员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海姆达尔出神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的说:“你知道守门员在场上要干些什么吧?” 威克多一听乐得不行,哈哈大笑起来。 海姆达尔觉得伤自尊了,不开心的撇撇嘴,耷眉拉眼目光不善。 “宝贝,邓肯挑大梁之前,校队的守门员就是我。” 海姆达尔吃了一惊:“你不是一直都是找球手?” “没有凑齐能够配合我的打球风格的队员以前,我一直都在球门前待着。”威克多解释完了以后就把脸一垮。“你都不关心我。” 海姆达尔一听,立刻在他脸上小鸡啄米。 克鲁姆先生先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会儿这细密的亲吻,而且还是他自己要求的,基于这个原因,他决定再多享受一会儿。等到克鲁姆先生认为足够了,才拿过主导权,固定住海姆达尔的后脑,用力亲了上去。 唇齿交融,这一回不再只是漫无目的的摩擦,而是充满了欲求。 一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由远至近,沉浸在温存中的二人没有被惊动,即使发现了惊动了或许也只会是无动于衷。 有人拨开墨绿色的藤蔓,无意间扫来一眼就骤然停下了脚步,那人迅速转身,把后面的同学拦下并叽叽咕咕的说明缘由。 麦赫拉特校队众人争前恐后的攀在那株据说很有些年头的叫不出名字的巨大植物旁伸头伸脑,等窥够了,彻底满足好奇心了,就一个个眼神暧昧,一脸淫.荡的结伴沿路返回。当然,已经和来时的话题不同,他们找到新的讨论点了。 麦赫拉特校队队长也在其列,只不过他的眼中比他人更多了一份惊异。 TBC 第222章ACT·254 紧随在麦赫拉特校队之后,另外两支参赛队伍也抵达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他们分别是代表非洲参加总决赛的卡兰舒魔法学校,以及来自南美洲的鲁米图米魔法学校。卡兰舒校队由利比亚魔法部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带队,鲁米图米校队由秘鲁魔法部的魔法合作司司长带头。 这一下,角逐总冠军的四支球队均已聚齐,在鲁米图米校队抵达的第二天,魁地奇联盟就举行了一场公开且盛大的抽签仪式,联盟的高调举动顿时把这一事件拱上了第二天世界各国的各大报刊头条,成了茶余饭后的新焦点。 更有博彩公司借着青少年魁地奇杯的名头拓宽了业务,至于新业务业绩如何,是否有人响应,目前还难以定论。 联盟此举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趁着各大陆的巫师们还没从各自的冠军热潮中回过神来,借着还未冷却的势头把总决赛炒起来。魁地奇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运动,尤其这个青少年比赛还冠着国际头衔,那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了,除了积极响应的参赛队伍,它还需要话题和大量的观众。 联盟的头头脑脑们很清醒,今年只是第一届青少年魁地奇杯,如果不是之前的宣传和动员,半数以上的魔法学校不会响应,各国魔法部也不可能近乎冲动的积极。各魔法学校可以不计较得失,各国魔法部可以暂时忘记利益,就因为这届比赛占了个“第一届”的名头。 那么之后呢? 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不是职业联赛,不是世界杯,不是欧洲杯,不是亚洲杯、美洲杯……它不是所有的那些杯!没有高额的奖金,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没有把比赛当做事业的职业球员,更没有专业球队为了蒸蒸日上而明争暗斗,四年后的第二届,八年后的第三届,十二年后的第四届……能坚持到多少年后?还有多少国家的魔法部愿意为了小孩子的打闹煞费苦心? 所以,为了长久的推行下去,它就必须向现实看齐,无可避免的被染上功利性色彩。 当光轮竞技用扫帚公司派人找到德姆斯特朗,试探性的询问校长卡卡洛夫,可否在总决赛期间在赛场上开辟个区域给他们光轮公司做广告时,卡卡洛夫哭笑不得的说:“德姆斯特朗是学校。” 光轮公司讪讪然缩回了头。 然后又有好几家别的扫帚公司或者魔法产品公司也异想天开地闻风而动,都被卡卡洛夫一口回绝了。 海姆达尔知道这事之后还挺讶异,他和所有的德校学生一样,都以为卡卡洛夫不会回绝,至少不会回绝的如此绝对。 “我们还是小看我们的校长了。”卡罗若有所思。 “这不能怪我们。”里安振振有词。“要不是校长先生的行为总是有那么点偏差,我们也不会这么认为。” 尽管德校学生眼中的卡卡洛夫有“偏差”,但大家都把他当成一个校长来尊重。 关于这点,海姆达尔一直觉得挺神奇。卡卡洛夫既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也缺乏一校之长该有的决断,做事情免不了瞻前顾后,喜欢瞄着眼面前的蝇头小利,偏偏德校学生还挺吃他这套,没有因为他的“偏差”而出现动摇,就连海姆达尔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校长不称职。 恰恰相反,卡卡洛夫是一个相当称职敬业的校长。 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四支队伍的抽签出来了,结果非常凑巧,后来的两支队伍碰上了头,于后天开赛,德姆斯特朗和麦赫拉特第二天出赛,两场比赛的优胜者争夺总冠军,谁赢了谁就是世界冠军。 卡罗等学生对世界冠军憧憬脑补了一番,然后就紧锣密鼓地投入到打听消息的八卦事业中去了。 *** 这两日在德姆斯特朗待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一切原来不知道的事情,好比东道主在欧洲的赫赫威名,有黑魔法方面的也有魁地奇方面的,麦赫拉特校队见识到了德姆斯特朗校队在欧洲未成年巫师中的卓越知名度,尤其是找球手威克多·克鲁姆的大名,那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有那天偶然撞见的温室约会,居然还是全校皆知的情侣。 德姆斯特朗校队没有因为抽签结果而和他们疏离,这让麦赫拉特校队心里挺舒服的,对东道主印象更好了几分。不同于欧洲本地巫师,这群西亚巫师的观念里不存在根深蒂固且与日俱增的某些概念,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来给德校打分,而不会去听信那什么想当年。 “真令人吃惊。”麦赫拉特的队长和邓肯说着悄悄话。“斯图鲁松明明看上去就是那种骨子里很清冷的人。” 邓肯已经知道麦赫拉特校队无意中看见了那二人的约会,就别有深意的笑道:“热情是要看对象的。” 该队长摸摸下巴,嘿嘿一笑:“你说……” “我劝你赶紧打消念头,这事想想可以,一旦脱离了想象就完全行不通了。” 队长吃惊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从你的表情里不难发现你想说什么。” 麦赫拉特队长不服气的说:“没试怎么知道?”他已经被那种强烈的反差感勾起兴趣了。 邓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行事作风特别随心所欲,不过不会给人反感就是了。于是邓肯突然就改了主意,不再一味的劝阻,他明白光用劝肯定劝不住,不然麦赫拉特的校长就不会成天防贼似的防他,一旦知道他要离开校园就寸步不离,可见这位队长先生从前的战绩有多么辉煌。 自诩阅人无数的奥维尔先生嫉妒了。 “那随你的便吧。”邓肯耸耸肩,低头弹了弹袖口上的浮灰,借以遮去眼中不怀好意的狡诈光芒。 有些人一旦倔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撞一次南墙。 怎么说他邓肯·奥维尔也是德校守门员嘛,麦赫拉特就是敌人,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想到这里,奥维尔先生就勾起了嘴角,貌似十分愉悦。 对此浑然不知的麦赫拉特队长上前一步,学邓肯那样靠在包金的大理石螺纹扶手上,举目望去,眼下,他二人正站在德校魁地奇赛场的主席台上,四周围零零散散立着一些学生和记者,场中央,秘鲁的校队正在做抵达德校以后的第三场热身练习。 依照联盟的安排,每支客场作战的队伍在开赛前允许有三场熟练场地的热身练习,因为时间有限,场地有限,三场不多不少,安排的较为紧密。比如现在在场上练习的就是来自秘鲁的鲁米图米校队,依序排在他们之后的是麦赫拉特校队。秘鲁巫师不愧是被莱昂记挂的魁地奇狂热者,一上场就骑着扫帚满场呼啸,两个沉重的游走球被打得叮叮当当震天响,围观的学生和记者纷纷捂紧耳朵,对他们大皱眉头。 鲁米图米校队在赛场上的活跃令人侧目,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似乎并不害怕提前泄露实力。 他们是真的喜欢玩魁地奇,而不是打魁地奇。 “你们的找球手真的很厉害?”举目看了一会儿,麦赫拉特队长转头问邓肯。 “比过就知道了。”邓肯轻描淡写。 麦赫拉特队长浅浅一笑,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邓肯故意在这个话题上做了回避。 “我前天下午看见他在这里打了一会儿球。” 邓肯并不意外,自打正式开赛以后,威克多有时会利用天黑以前的那一小段时间来活动筋骨,现在的德姆斯特朗魁地奇赛场已经不是他们校队的专利场地了,威克多只能见缝插针的使用一小会儿。 他那位老朋友已经把魁地奇当工作来看待了,每天不在球场上飞两圈就觉得那天旷工了似的。 “怎么样,我是说我们的找球手?”邓肯没在他脸上看见什么特殊的情绪。 “要是看出什么了,今天就不会多此一举的来问你了。” 尽管他的语气很寻常,邓肯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以为然,也就是说他不相信威克多的实力,认为是欧洲巫师为了面子在夸大其词? 不以为然好啊,深以为然就不妙了,一想到这位麦赫拉特队长将来可能一前一后要撞两次墙,邓肯心里就更乐了。 麦赫拉特队长依旧浑然不觉,掏出怀表瞅了眼时间,大皱眉头:“这群永远都不看时间的南美巫师!”急忙招呼自家校队上去和鲁米图米校队讨要赛场。 争分夺秒的现场练习对客场作战的队伍来说十分重要。 邓肯望着他的背影,大声道:“他下午是连堂的药草学,如果你有什么打算,建议你去六号温室外面等。” 麦赫拉特队长脚步略顿,回头对邓肯打了个手势,表达谢意。 邓肯笑眯眯的招手,转过身时却做了个怪相,“你可别忙着谢我,我不是好人。” 他的心可是向着老朋友的。 下午四点四十分左右,一群二年级学生推开六号温室大门,原本正兴致勃勃的谈天说地的二年级们赫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外校生。 说他陌生是因为至今叫不出这人的名字,说他熟悉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麦赫拉特校队队长。 他在这里干什么?等谁吗? 越想越觉得诡异,卡罗把书塞给里安,不顾好友的呼喊,原路返回,站在离六号温室约有二十米远的一棵大树下探头张望。 又等了十来分钟,卡罗看见海姆达尔推门而出,麦赫拉特队长立刻迎了上去。 “就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这时候,小胖子特别想冲上去“英雄救美”。 “他又干了什么?” “他对里格心怀不轨!”话音刚落,卡罗就发现不对劲了,谁在和我说话?他一回头,赫然发现威克多·克鲁姆立在他身后,目不斜视,眉眼微沉。 威克多眼神幽暗,瞳孔中乍然呈现出褐紫色,仿佛有一小簇火焰在其中闪烁,反射出细长的光点。 卡罗看的心惊,轻轻退后一步,再定睛瞧去,却什么都没有了,恍如错觉。 “你说他对里格心怀不轨?”威克多转眼看向卡罗。 卡罗不自觉地咽了咽嗓子:“其实……这是我自己瞎想的……” 威克多沉默不语。 “我们,不是,您不上去阻止吗?” 威克多翘了翘嘴角,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卡罗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不同于威克多张扬突兀地立在那里,他很进入角色地找了个掩体藏住他肥硕的躯干。 “……您找我有何贵干?”那边传来了海姆达尔彬彬有礼的说话声。 卡罗一下子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威克多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方。 “我知道你,”麦赫拉特队长说。“你是上一届糖耗子的双料冠军。” “谢谢。”海姆达尔说。 “我堂弟是你的崇拜者,你得奖那一刻的照片被他弄成海报贴在房间里。” “很荣幸。” 麦赫拉特队长对他的冷淡无动于衷,好像早已料到,“你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相当冷淡的人。” “嗯,”海姆达尔点头。“我不认识你。” 二十米外的掩体后方,卡罗“嗤”的一声捂住了嘴。 威克多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放下手,重新趴好。 “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很好,正好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麦赫拉特队长说这话时就像在聊天一样。“我是说肉.体上的那种喜欢。” 海姆达尔把腋下的书本往上拎了拎。 麦赫拉特队长忽然一步上前逼近道:“你看怎么样……”话音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抬起眼,把手里的魔杖往前推了推,麦赫拉特队长不得不朝后退,一再的朝后退。 海姆达尔若无其事地把魔杖收起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麦赫拉特队长顿时苦笑,“那么我的提议你看怎么样?” 二十米外的卡罗一阵无语,这人就跟那……里格上次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就跟小强似的。 “不行!”海姆达尔言简意赅。 “为什么?”麦赫拉特队长不死心。“我可以保证,我的技术很好,一定让你享受到最大的乐趣和满足。” “我才十二岁。”海姆达尔本来想说十三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有性经验了。” “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麦赫拉特队长不由得一怔,“……女人。” 海姆达尔眼神凌厉:“你愿意让我上?” 麦赫拉特队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海姆达尔转身就走。 “你再考虑一下。”麦赫拉特队长再度发挥小强精神。 “我对你硬不起来。” 刚准备长篇大论的麦赫拉特队长被噎住了,很没底气的嘀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种事还需要试?”海姆达尔第三次打断他,尤其那不为所动的淡漠眼神,让某队长无比的挫败。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某队长不再纠缠,心想,果然是个冷清的人,郁闷的走了。 二十米外的卡罗又摸啊摸的去掏他的小本子了,蹲在掩体后面刷刷刷的笔走游龙,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发现偷窥盟友克鲁姆不知去向,而里格也已经离开了。 TBC 靠之,今天还是要加班,这章写的很赶,有什么地方不对的话请见谅 第223章ACT·255 卡兰舒和鲁米图米比赛那天,一直高悬在头顶的乌云隐有淡薄之势,偶尔还能从云层缝隙间窥见几缕淡黄色的阳光,算是环境恶劣的德姆斯特朗山区里数一数二的好天气了。 难得的“好”天气让德校学生们的兴致突然间高涨起来,原本不打算凑热闹的学生也按耐不住早早去占了位置。 离开赛还有两个多小时,赛场周围就熙熙攘攘,几个出入口都被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观众席上的海姆达尔几人不由得暗自庆幸。 卡罗等人纷纷调侃,要不是海姆达尔的“家属”是内部人员,事先带他们从选手通道穿插进观众席,他们现在肯定也在下面痛不欲生的挤来挤去。 某家属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卡罗,正说的眉飞色舞的卡罗立刻正襟危坐,转了话题。 “那些意大利学生也太奇怪了,叫他们来看比赛好像让他们去决斗一样。” 尽管他的话题转移的很生硬,大家心知肚明的笑了笑,毫无挣扎的融入到新话题中。 一行人来之前碰到了几个意大利籍的学生,两伙人以不欢而散收场,经过了这件事,大家越发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人家不领情,何必去讨嫌,形同陌路互无干系对双方都好。 卡罗等人特地选了个角度较偏的座位,尽管如此,仍时不时有学生“路过”和他们打招呼,隔三差五的有XX报刊杂志的特派记者冒出来和威克多或海姆达尔拉家长。 好友们感慨,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旦出名,这日子就好像不是为自己在过了。 等打发了所有人,暂时消停了以后,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发现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就很从容的拿出一本堪称凶器的砖头本翻看,没等他看几眼,表弟德拉科带着几名同学行色匆匆的找了过来。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说笑。 赫敏·格兰杰本不想来的,她对魁地奇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却对今天比赛的两支队伍有些好奇,来自其他大陆的巫师她也是第一回见,犹豫再三,还是跟着苏珊·博恩斯跑来了。 赫敏一坐下,就拿出这几天一直在看的关于算数占卜的入门书,内容很浅显,她却看的很入迷。余光扫到海姆达尔正埋头书本,那书竟比她一年级在校图书馆借阅的记录魔法世界逸闻趣事的休闲书还要大上一圈,不由得探过身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把书的封面立起来给她看,赫敏看见色泽诡异的封面上镂着一行闪闪发亮的血红色字体—— 以牙还牙 无论封面还是字迹都让赫敏蓦然生出不太好的感觉,她胡乱地点点头,退避三舍的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翻看自己带来的书本。 “不知道今天比赛的两支队伍程度如何。”德拉科虽然和卡罗寒暄,眼睛却是看向威克多。 威克多沉吟道:“邓肯说鲁米图米技术不错。” “秘鲁巫师很喜欢魁地奇,在那个国家,魁地奇就是一项全民参与的运动。”莱昂插话。 “邓肯也说他们就是在玩。”威克多点头。 “麦赫拉特呢?”实际上德拉科对这个更感兴趣,毕竟摆在德校眼面前的敌人就是他们了。 “不清楚。”威克多的语调很平静。 身为偷窥同盟的卡罗自以为品出了点他人察觉不出的深刻含义——克鲁姆的话听上去有些冷淡。 “希望他们很弱,别再弄出另一个列支敦士登校队就行了。”里安毫无顾忌的发表感想。 “我可以把这话当成赞赏吗?”带笑的说话声乍然响起,一行人同时回头望去,就见身穿普通巫师长袍的哈斯勒·克劳斯立在他们后面。 里安傻眼了,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 哈斯勒浑然不觉般的朝里安点点头,里安顿时脸色难看的拉住海姆达尔,颤巍巍的靠在他肩膀上:“那个克劳斯队长居然在跟我点头寒暄,还对大家笑!是那个克劳斯队长!克劳斯队长!”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里安根本不需要安抚,眨眼间就缓过劲来了,转头去和卡罗嘀嘀咕咕。 哈斯勒和坐在海姆达尔后方观众席上的一名学生低声交谈了几句,那名学生点点头,站起来让到其他空座位上去了,哈斯勒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海姆达尔回头瞄了一眼,哈斯勒对海姆达尔笑了笑,那笑容里多了点海姆达尔看不明白的东西。 有一点可以肯定,哈斯勒·克劳斯比之前好相处多了。 是什么原因让他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正纳闷,海姆达尔就听见哈斯勒和威克多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眼睛一扫,看向了德拉科。 他们之间算是陌生人,德拉科知道他,他可能完全不知道德拉科。 没想到哈斯勒却坦然自若的朝德拉科伸出了右手:“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犹豫片刻,握住了那只手:“你好。” 哈斯勒朝他客气的点头:“我是古斯塔夫,哈斯勒·古斯塔夫。” 德拉科和其他人一起茫然了。 “你不是克劳斯吗?”卡罗忍不住道。 哈斯勒莞尔,耸了耸肩:“我已经不是克劳斯家的人了,我现在和我母亲住在一起,是一名新出炉的瑞典巫师,古斯塔夫是我继父的姓氏。” 每个人都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态。 “那你现在……”卡罗突然住了嘴,因为他不知道下面要问什么,怎么问。 哈斯勒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名片,往每个人手上发了一张,一边发还一边殷勤的嘱咐:“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按名片上的联系方式联络就可以了。” 海姆达尔看见淡石青色的名片上简简单单浮着几行不断变换字体和语种的文字—— 古斯塔夫商店 全世界最好的坩埚供应商 莱昂突然道:“我现在用的坩埚就是古斯塔夫的。” 哈斯勒一听开怀的笑了起来,“古斯塔夫是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最大的坩埚经销商。” 海姆达尔觉得他与有荣焉的神情不像作假。 “嗯,挺好用的。”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海姆达尔可能会存着几分犹豫,但从莱昂·布鲁莱格嘴里讲出来就特别能取信于人。 “那你父亲……”海姆达尔迟疑的说。 哈斯勒的笑容就淡了一些,眼神显得有些黯然,“他后来再娶的那位小姐帮他生了个血统纯正的儿子,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大家一时间都安静下来,无所适从的望着他,对于这半个陌生人的古斯塔夫先生,大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所以都默不作声或者左顾右盼。 “他不需要我,但是我的继父很需要我,其实我母亲一直想让我到瑞典去和她一起住。我继父年纪不小了,没有孩子,也不考虑再生养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和我母亲商量,如果我做了古斯塔夫家的孩子,等继父百年以后,古斯塔夫商店就交给我来继承。” 哈斯勒很快从消沉中挣脱出来,脱胎换骨的高昂精气神冲破了黯然,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里安和德拉科听的不住的点头,不约而同的出言恭喜他,但一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就觉得恭喜人家是不是不太对。 好在哈斯勒是真的高兴,也没在意。 想想之前的扫帚事件,克劳斯家族在事发之后的处理方式,的确让人寒心。 无怪乎哈斯勒会对该家族彻底绝望。 海姆达尔认为他的选择很明智,与其待在那个前后不靠的家族里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的脱离出来。这个世界,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吗?大家族的庇护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到祖宗留下的好处,品尝过个中滋味的古斯塔夫先生想必比他更清楚这点。 有一点海姆达尔永远都猜不到,哈斯勒回去以后被他父亲狠狠训了一顿,那位身怀六甲的继母忽然就进了书房,那时候父子俩的情绪都很激动,也没顾到她,结果在劝架的时候因为哈斯勒动作太大……早产了。 所幸有惊无险母子均安。 哈斯勒的父亲却把这个责任全归到大儿子头上,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备。 哈斯勒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气愤——那个女人一直对他不闻不问,偏偏那个时候进来当好人……于是在大声咆哮着要脱离家族以后愤然离家,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带。 那个时候的他对克劳斯家的任何人都腻味的不行,没有联络家族中的任何人,克劳斯家也没派人来寻他,就连他父亲好像也不记得有他这么个儿子了。哈斯勒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流浪了一个多星期,什么工作都找不到,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找上了他,给他安排住处,安顿下来,还交给他一封信。 哈斯勒想到这里,就看向海姆达尔:“要不是斯图鲁松主席派人照应我,还帮我联系我母亲,和克劳斯家族交涉,给我安排好脱离家族的所有手续,很难想象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我爸爸?”海姆达尔有些吃惊。 “对,斯图鲁松主席是我的恩人,我很感激他。”哈斯勒的表情严肃而诚恳。 不了解当中的来龙去脉,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也没资格接他的话,海姆达尔就笑了笑,把话题就此揭了过去。 “那么说你现在是北欧巫师了?”卡罗重振旗鼓。 哈斯勒扬扬眉毛,神秘兮兮的吊了卡罗半天,然后才道:“不止,我已经转入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入读了,下个学年将代表海德格拉克来德姆斯特朗做交换生。” “真的吗?!”众人又吃了一惊。 “斯图鲁松主席当初告诉我,如果我愿意入读海德格拉克,他就让海德格拉克参与到交换生计划里去。”哈斯勒说。“反正就最后一年了,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读完七年级,在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拿毕业证书,我觉得挺好。” “交换生考核还没举行,你怎么知道你能入选?”卡罗的小肉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我对自己有信心!”哈斯勒眼神一瞟,那可恶的架势又起来了,众人就特想去踹他两脚。 卡罗捶胸顿足,狗改不了吃屎,他果然还是当初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克劳斯队长。 哈斯勒春风满面的看向威克多:“能不能帮我在贵校校队里申请个替补位置?虽然我已经决定放弃魁地奇了,但从现在就开始放弃我还是有点舍不得。” “等你通过考核以后再讲。”威克多提醒他。 哈斯勒轻轻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香槟色的精致信封,递到海姆达尔面前。 “给我的?”海姆达尔好奇接过,信封上就写了自己的姓名,他翻过信封,看见封口下方写了两个名字,前面一个是亚当·克劳斯。 海姆达尔一抬眼,与威克多的目光撞在一起,后者微微一笑,波澜不惊。 “你族兄的订婚请柬?”海姆达尔转眼看向哈斯勒。 哈斯勒点点头,“请柬寄到了你父亲那里,我当了回猫头鹰。” 海姆达尔抽出绘有奶油色蔷薇花的精致请柬,里面写了订婚的日期与订婚地点,还有一些备注小字,最最普通的寒暄都没有,一看就是那种事先设置好,等到最后群发的批量产物。 “什么时候订婚?”哈斯勒问。 海姆达尔一楞,“你不知道?” 哈斯勒摸摸鼻子:“我没收到。” 海姆达尔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头,又把请柬看了一遍,才道:“婚礼定在八月九日,备注上说那天是女方的生日。” 哈斯勒轻描淡写的表示知道了,而后问:“你去不去?” “不去。”海姆达尔把请柬塞进长袍口袋。 “八月份就放暑假了。” “威克多有可能要出赛,我不想错过。” 哈斯勒笑了起来,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里格之前一点表示没有,还以为他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看重、这么上心,威克多的脑中开始高奏拉德斯基进行曲。 周围的同伴们敏感的捕捉到海姆达尔的话,纷纷凑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威克多就把这事和大家简单的说了一下,众人的兴趣立刻被吊了起来。 反应出奇的一致,都表示对威克多有信心。 “克鲁姆先生一定能通过选拔。”德拉科说。 海姆达尔拼命点头,然后眼神诡异地扫了一圈,大家都被他瞅得眉角抽搐地跟着一头。 威克多哑然失笑,伸手揉了下海姆达尔的头顶。 被这群人遗忘的第一场比赛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金色飞贼被鲁米图米校队抓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八月份的联盟杯侃到了暑期计划…… 本场魁地奇比赛的获胜方是来自秘鲁的鲁米图米魔法学校。 TBC 第224章ACT·256 哈斯勒没有返家,他告诉众人,他准备待到世界冠军产生以后再走。 “斯图鲁松主席打算前来观看冠军总决赛,届时我会和他一起返回海德格拉克。”哈斯勒是看着海姆达尔说出这番话的,其实也就是在间接的向海姆达尔透露他父亲近期的行程安排。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点头。 威克多却在心里大皱眉头,看样子隆梅尔还是觉得心里膈应,不找个人看住自己,看护好里格,他就浑身不自在! 里格以后无可避免的要接触到斯图鲁松家的事情,尽管他本人不怎么上心,隆梅尔也随他行事,但是身边应该有个人帮他打点、提醒,或者干脆做一下挡箭牌。而古斯塔夫虽然是一个商人,但是商人的社交圈子相当庞杂,克鲁姆家就是如此。 哈斯勒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选,关于这点,威克多十分赞同隆梅尔的眼光。在大家族里待过,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里面的弯弯绕是再清楚不过了。 哈斯勒不是克劳斯家的正统继承人,十一、二岁才随父亲认祖归宗,再加上本就是旁支,克劳斯家的人肯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因为他已经过了最佳的洗脑年龄,有了自己的心思和想法,这样的人就更不值得克劳斯家族花费心思去培养,所以,哈斯勒脱离家族才相对轻松,没有被过于为难。 如果这事放到亚当·克劳斯身上,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威克多由衷的庆幸克劳斯家的决策者们把他们的下任家主洗脑的这么彻底,要不然,单就身家而言,两个威克多都抵不上。 说到底,威克多还是对自己有限的能力感到焦虑,隆梅尔要是对他放心,也不会想方设法替里格铺路,至少不会铺的这么堂而皇之。对于斯图鲁松家来说他威克多·克鲁姆什么都不是,一个外人而已。 海姆达尔发现男朋友的眉眼有些黯然,就抓住他的手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望着海姆达尔关切的神色,威克多抑郁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里格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把握住现在,才能积极的畅想未来,不然都是空谈。 “暑假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威克多当然想和心上人一起过假期,但是,“魁地奇训练时间长,特别枯燥,候补选拔也不是一二日就能决定的,你就和你表弟一块儿过吧,况且我还不一定能入选。” 海姆达尔拿手撑着下巴,“还没怎么呢,就已经开始嫌我烦了。” 他故作哀怨的表情惹得威克多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把人抓过来使劲啃了两口才罢休。 “只要你别嫌我烦就行。”威克多温情脉脉。 海姆达尔心头一动,装腔作势的左顾右盼,然后凑上去轻声说:“阿纳尔寄来一封正式的邀请函,希望我放假以后去他家玩。” “你不想去?”威克多是知道他的,没事不会讲这样的话。 “不想去。”海姆达尔点点头。“我想着好歹是亲戚,看上去好像、应该、可能关系不错,随便编个理由推脱不太好,万一被撞破了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我想干脆把这事告诉他。” “你看着办就好。”威克多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并不平静,里格等于是在和他商量家里的事。 “我觉得这理由足够充分了。”海姆达尔倒是有信心。 威克多只是笑。 海姆达尔正经八百的端起书本,故作腔调的扬了扬眉毛:“不要多心啊,你当然比他重要。” 威克多哈哈一笑,又把他抓过来使劲的啃了。 当天晚上,大家围坐在长桌前吃晚饭,邓肯、贝尔尼克等几名校队元老也在,饭桌上的气氛很和乐,主要的谈论话题就是威克多即将参与的候补选拔以及最新赛季的联盟杯。 至于明天的比赛,好像没有人记得。 海姆达尔在看书,但不是教科书,而是苏珊·博恩斯推荐给他的爱情,据说是各国读者投票后选出的前十名的经典本子。 按照苏珊·博恩斯的意思,海姆达尔应该劳逸结合,整天看那些教科书辅导书会把人看傻的,实在不喜欢运动,间或看看闲书休息一下也好。 博恩斯小姐一谈到爱情就刹不住车,一副我比你们都有发言权的专家模样,俨然把海姆达尔当成了知己,天晓得,海姆达尔只看过那一本据说非常畅销的著作。 把推荐的书拿给海姆达尔的时候,她还不放心的絮叨:“大家都把爱情不当回事,但是爱情比教科书有用多了,我是指生活方面的有用。看书的人可以通过爱情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当地巫师的生活状态,就像自己出去旅游一样……教科书能做到这些吗?”说到这里,还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一派爱情代言人的架势。 海姆达尔还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干脆闭口不谈。 因为今天有比赛,除了主修课目以外的所有选修课都被暂停了,主修课的教授们也没有布置课后作业,海姆达尔的晚饭吃的比较早,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他就把博恩斯推荐的拿出来翻看,全当打发时间。 德拉科吃完饭以后拿出他的笔记本,上面写有教育委员会的进度表,德拉科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海姆达尔:“你对麻瓜的东西是不是很熟悉?” 海姆达尔惊讶的看过去:“真稀奇,你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德拉科貌似不太痛快的撇撇嘴:“麻瓜研究也要编教材,我什么都不知道……” 德拉科对这门课本身并不关注,下个学年他肯定也不会去选修这门课,他的不悦是建立在自己的孤陋寡闻之上。 海姆达尔似乎有点明白了,试探道:“格兰杰小姐很活跃吧?” 德拉科的不悦更明显了,“她就是麻瓜出身,知道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看来是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尤其对方还是个……就像他自己说的麻瓜出身的巫师,雪上加霜的是她还是个格兰芬多。 海姆达尔把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你既然都知道她为什么会活跃,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德拉科虎着脸不说话。 “你想问什么?”海姆达尔转移了话题。 德拉科不由得暗暗松口气,向他人承认自己不如人还是很郁闷的,尽管对象是里格。 也许教育委员会打算把新的麻瓜研究教材编成一本类似辞海的砖头本,每个名字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最新整理出来的新名词注解叠了厚厚一摞,海姆达尔没看几页就觉得眼晕。 “你看得懂上面写了些什么吗?”海姆达尔吐了口,把资料合上。 德拉科白了他一眼:“如果我都懂,格兰杰能那么嚣张?”然后越说越气愤,几乎在咬牙切齿,“我跟她讲我表兄肯定比你懂,你知道她回答我什么吗,她说他不相信!还说我们都是血统纯正的敏感主义者!” “实际上很正常,她是女性,我是男性,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她懂的我不一定懂,我明白的她也不一定全知道。” 结果换来德拉科又一个白眼。 海姆达尔觉得挺麻烦的,照这情况解释起来肯定没完没了。 好在德拉科抱怨归抱怨,对这些玩意儿却提不起半点兴趣,马尔福家的人崇尚纯血统,在他们家的巫师看来,麻瓜再好也只是麻瓜。 好比德拉科,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长大以后要娶一个血统纯正且门当户对的妻子。 “别的我不想知道,你只要告诉我,遥控小汽车是什么。”马尔福少爷对这个一直耿耿于怀。 海姆达尔斟酌了半天用词,德拉科还是不十分明白。海姆达尔没辙,举例提到了韦斯莱家的福特安格利亚车,德拉科立刻一脸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海姆达尔哈哈大笑。 或许他们的动静太大,不知不觉间,周围人都停止了谈话,转而关注起他们的悄悄话。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不是,有个东西没弄明白。”邓肯说着又不确定的补充,“也许是一件物品,也是不是。”奥维尔先生的话语就像绕口令。 “什么东西?”海姆达尔说。 “你知不知道保险套是什么?”邓肯茫然道。 海姆达尔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根本就是奥维尔先生应该问的问题,太TM深刻了。 “一种避孕工具。”海姆达尔平静的说。 大家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异样,奥维尔先生浑然不觉一般,面不改色。 “什么样的?怎么用?”邓肯继续寻求真理。 “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套子,可以用来避孕,也可以用来防止因性而传播的疾病,”海姆达尔顿了顿。“直接套在你的小弟弟上。” 邓肯瞠目,一脸的难以置信:“那不是很不舒服吗?” 海姆达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舒适度问题,他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概念,难怪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了。 “麻瓜真是太奇妙了。”最终,奥维尔先生纠结而深沉的叹了口气。 威克多的手指在海姆达尔的后颈子上滑来滑去,轻描淡写的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姆达尔想都不想的回答:“这是性知识,应该要掌握,麻瓜世界的疾病是很可怕的。” 克鲁姆先生的眼底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 第二天海姆达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怀表,两根细长的指针在黑暗中慢慢亮了起来,闪烁着幽幽的红色光芒,正好能让人看清楚指针的方位。 海姆达尔合上盖子,把怀表攥在手里,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两分钟以后他坐起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 洗漱完毕,从盥洗室里走出来,莱昂那边仍然没有动静,见状,海姆达尔松了口气,他拎起毛边斗篷穿在身上,想要下楼却临时改了主意。 转身走进盥洗室,叫出家养小精灵。 少顷,一只白隼从017房间飞了出去,家养小精灵立刻关上了窗户,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海姆达尔在天上飞了一会儿,飞行路线就是围着德姆斯特朗城堡,他还在魁地奇赛场上空盘旋了一阵,脑补了一下自己若是选手…… 因为是新手上路,所以不敢飞的太远太高。 黎明时分的德姆斯特朗山区万籁俱寂,云雾不散的山坳间偶有若有似无的闷雷传来,苍茫的黎明,苍茫的天穹,苍茫的大地,在凛冽的风中呼啸翱翔,海姆达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他飞过了城堡尖塔,在空中转个圈,在经过威克多的寝室窗户前略有停顿,发现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人走过。 海姆达尔发现威克多在正对窗户的一张椅子上穿鞋,嘴巴轻轻张合,似乎在和贝尔尼克说着什么。当他穿好鞋子抬起头来,眼角余光扫到窗户那里,投向贝尔尼克的目光很快转了方向,惊讶的望着窗外。 海姆达尔在窗户外面扑扇着翅膀,威克多刚一起身,海姆达尔一振翅,飞走了,他只是来看看,并不想打扰校队早间的准备工作。 海姆达尔最后停在了松湖岸边,墨绿色长凳的靠背上。 以鸟的眼睛看这个世界,一切都变得那么新奇,海姆达尔蹲在靠背上默默回想刚才遨游天际时的那淋漓尽致的畅快感,心情越发的激昂起来。 后背突然传来针刺般的不适感,海姆达尔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回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一跃而起猛地逼近自己…… 海姆达尔从靠背上翻了下去,在雪地上翻了个身,血盆大口的主人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措手不及间,森森利齿第二次咬了上来。 牙齿穿透了翅膀末梢,挣扎间掉了几根羽毛。 血盆大口的主人很愤怒,感觉自尊受到了伤害,扑了两次两次都落空了,当它第三次扑咬过来时,海姆达尔变了回来,血盆大口没刹住车啊呜一口咬住他的手掌。 压在身上的猛兽顿时安静下来,一人一兽眼对眼,面对面,人眼充满无奈,兽眼透着茫然。 不远处,卡捷宁教授一边“哎呀哎呀”的叫着,一边匆忙奔来。 海姆达尔动了动胳膊,抠进皮肉中的利齿间顿时鲜血四溢。 “我知道你连鸟都不放过,但咱们不是没见过吧。”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望着它。 它是卡捷宁教授的宠物北极狼荒原。 凶残与野性已经从眼中褪去,荒原慢慢张开嘴巴,利齿完全脱离了海姆达尔的皮肤以后,血流的更厉害了。 卡捷宁教授这时已经奔到了面前,二话不说扛起海姆达尔就往校医院那里跑,没错,就是用扛的。 一大早上就经历了血光之灾,眼下还被人像抗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肚子里正大唱空城计的脑袋冲下的海姆达尔脸色惨白的□□:“我想吐……” TBC 明天下班以后要去喝同事的喜酒,请假一天。 第225章ACT·257 威克多冲进校医院时就看见海姆达尔坐在靠窗的一张单人病床的床沿,一只脚大咧咧的踩在猫脚方形脚踏上,一手捧盘,一手拿勺,埋头拼命往嘴里扒拉东西,脸都快贴到盘子上去了,一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难民样。 威克多不在意这些,见到海姆达尔无恙,脸上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浅浅笑容,慢慢走了过去。 海姆达尔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嘴里使劲的嚼啊嚼。 威克多见他吃得两腮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尤其此刻正目光清亮、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眼神不由得更柔和了一分。 海姆达尔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威克多掏出手绢给他擦嘴,余光扫到盘子里还留着一些原封未动的“威尔士绿龙”,于是朝海姆达尔抬了抬眉毛,海姆达尔装作浑然不察,把盘子搁到床边柜上。 一直趴在角落不吭声的荒原突然立起来,走到床边柜前,海姆达尔赶紧弯腰给它递盘子,荒原的牙齿轻轻扣住盘子边缘的凹凸花纹,叼着盘子往外走,还反身用前肢挂带上了门。 海姆达尔扬声嘱咐:“我马上就走了,你回教授那里去吧!” 门轻轻合上了。 威克多就用眼神询问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笑道:“它让我受了惊吓,还流了不少血,卡捷宁教授就说让它给我跑跑腿,全当赔礼道歉。” 荒原似乎明白自己理亏,被主人卡捷宁训斥了一顿之后就默默跟在海姆达尔身旁。那些吃食就是它从食堂里带出来的,海姆达尔写了张菜单,装盘由家养小精灵完成,荒原负责递送。 要不是家养小精灵进出校医院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海姆达尔就直接让希娜帮他送饭了。 威克多听到“惊吓”和“流了不少血”时脸色就有些发沉,一把抓住海姆达尔的右手手腕:“伤到哪里了?”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动。 海姆达尔抖了抖手腕。 威克多低下头,看见被自己抓着的右手手背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红褐色疤痕,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凸出的伤疤:“没事了?” “没事,福莱特先生给了瓶药水,说再涂两天药就好了。” “你的手还真不太平。”原来是人鱼,现在又是狼。 威克多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指腹摩擦海姆达尔的右手掌心,海姆达尔的手掌掌心较大,而且肉呼呼的,手指头稍显短阔,指尖圆圆的,指基和指腹处有明显的老茧,总的来说不是那种纤细修长的好看手形,更不是保养得宜的秀美柔荑,但是握起来很温暖,心里感觉很踏实。 海姆达尔听到他的话反而笑的更灿烂了,感慨的说:“还是巫师世界好啊,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普通人可麻烦了,伤的厉害又麻醉又缝针,还要注射狂犬病疫苗……一套治疗下来不知道要多少钱,再碰上个黑心医院……” 说到这里就老气横秋的一声叹息。 威克多笑着把他拉起来,两人肩并肩走出房间,和校医告别以后双双离开校医院。 临行前,福莱特先生送给海姆达尔一副紫灰色的毛线手套,内层贴着深灰色绒毛,不知道是什么毛皮,没有花哨的装饰,款式也不是当下时兴的那种,而且略显陈旧,但是海姆达尔很喜欢,因为它们戴在手上特别暖和,海姆达尔也不推辞,真诚的谢过后就笑眯眯的收下了。 离开校医院,二人沿着小径往前行。 海姆达尔又随口的说了几件麻瓜世界的趣闻,威克多静静听着,偶尔发出几声疑问,他们在岔道前停下。 “我那时候就不想给你添麻烦,结果还是被我耽搁了。”海姆达尔歉疚的说。“你赶紧去准备室吧,我等会儿和卡罗他们一起去赛场。” “什么麻烦耽搁的,没那么严重。”威克多不喜欢他这样讲话。 海姆达尔但笑不语。 威克多心里一动,伸出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抚摸,用指尖描绘他唇边的浅浅笑纹。 留恋的收回手。 二人循着各自的方向离去。 *** 海姆达尔没有把手受伤的事情说出去,福莱特先生是个谨慎的人,卡捷宁教授更不会到处宣传宠物的辉煌事迹。 室友莱昂对他天没亮以前就不见了踪影感到十分好奇,被海姆达尔岔开话糊弄过去了。 几乎没有人留意到他突然戴起了手套,这要归功于德校的恶劣天气,毛皮斗篷,帽子,手套,围巾等等是学生们的生活必备品。 里安的衣柜里仅毛线围巾就有三十多条…… 也许已经经历过欧洲赛区决赛的热烈和激昂,这次大家都表现得较为平和,虽然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人挤人景象,但是学生们进出更为井然有序,也更文明了。 吸取了上一场比赛的教训,这次学校给记者专门辟了一条进出通道,赛场出入口的人流量大幅下降,各通道压力锐减,不满的抱怨和质疑声也比上场少了很多。 经验都是从骂声中建立起来的。 海姆达尔坐下来以后和周围的学生说了一会儿话,猛然间想起什么,忙从口袋里掏出椭圆形的肖像徽章,肖像里的人已经开始唧唧歪歪了—— 【你终于想起我了!】贝托吹胡子瞪眼。 海姆达尔讪讪一笑,不去和前校长争辩,更没有替自己解释。 贝托本来就是个容易来事的蛮横性子,一见海姆达尔如此乖巧,马上心情大好,十分大度的原谅了海姆达尔——贝托校长同样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海姆达尔赶紧把肖像别到斗篷上。 卡罗几人起初没有注意到,等他们发现了说话声都轻了不少,话题也“规矩”了很多。 原本兴致勃勃的听学生们谈话的贝托不由得面露黯然,只要自己在,这些孩子就会浑身不自在,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海姆达尔没注意到这些,坐下以后就埋头书本,直到哈斯勒来了,两人就聊了起来。话题主要围绕哈斯勒对北欧的初步印象,大概是为了让话题有一定的持续性,不至于冷场,他就捡逸闻趣事讲,海姆达尔听得认真,不时的发问,后来贝托也加入进来。 整个谈话场面说不上热烈,倒也透着一股惬意。 哈斯勒在心里点点头,虽然斯图鲁松主席什么都没吩咐,哈斯勒自己倒是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他往后的生活就要扎根在斯堪的纳维亚了,如果有了斯图鲁松家族的庇护那是再好不过了,他明白斯图鲁松主席无意给儿子施加压力,可哈斯勒对海姆达尔的满不在乎有些怒其不争,明明有那么好的先决条件。 当然,哈斯勒不敢背着隆梅尔自作主张,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把海姆达尔的注意力一点点那里引,希望能引导出一个好结果。 海姆达尔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当听八卦那样。 如果哈斯勒知道海姆达尔转身就把他说的全丢脑后去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哈斯勒又说到有关坩埚的门道,看他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海姆达尔调侃道:“不愧是古斯塔夫商店的少东。” 哈斯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这时候,今天比赛的两支队伍入场了,二人的谈话被震耳欲聋的尖叫中断。 他们同时仰头向场内望去。 不同于之前的所有比赛,不像对战列支敦士登时的剑拔弩张,也非欧洲冠军决赛那会儿的各怀鬼胎明争暗斗,今天的场内氛围非常和谐。 两支队伍像事先说好了那样同时飞入赛场,而且每位队员飞出来时正好能扣上对方的飞行节奏,给人一种携手共进的感觉。 新颖友好的出场方式赢得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主席台那方最热烈。 【装腔作势!】贝托不屑。 贝托一发言别人就不敢讲话了,故而没有人附和,贝托顿觉没滋没味,今天真不该来,还不如待在城堡里串门,就是和裴迪南吵嘴也比现在这样“曲高和寡”要强。 “我觉得今天就是场练习赛。”过了一会儿,卡罗就平静的氛围发表了看法。 把稍显憋闷的气氛冲淡了一些。 众人纷纷附和。 这下子贝托更不开心了,和海姆达尔吵着嚷着要回去,他不看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海姆达尔被他吵得头都大了,犹豫片刻,叫出希娜,想让她把校长的肖像带回城堡,没想到希娜却神色慌乱的先开了口:“奶糖先生跑出去了。” 海姆达尔一楞,“怎么回事?” “希娜不知道……等希娜察觉到奶糖先生已经不见了……”希娜支支吾吾的低头扭绞手指。 【你还等什么!】贝托比他还急。 海姆达尔跟卡罗说:“我去看看。” 不等卡罗说什么,贝托又抢着发言:【对对对!赶紧去看看!】巴不得早点离开球场,貌似城堡里发生的事情会更有趣。 “知道奶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海姆达尔问希娜。 “希娜去看看!”慌慌张张的跑了。 海姆达尔见状忙对着空气喊了一声“通知卡捷宁教授”,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之后海姆达尔也离开了赛场,哈斯勒意欲陪同,被婉拒了。 学生们都去看比赛了,整座校园就显得静悄悄空荡荡的,犹如睡去一半。 海姆达尔一路行去就听贝托高分贝的叽里呱啦,想寂寞都寂寞不起来。 沿路碰见几个嘻嘻哈哈的意大利籍学生,在整个学校都在关注比赛的当下,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海姆达尔与他们擦肩而过,两边好似都没看见对方一样。 贝托校长出乎意料的沉默下来,依照贝托惯常的表现来看,海姆达尔以为他会当面喝斥那些学生,就算不给老乡难堪,也会私下里抱怨几句,没想到他却一言不发。 直到他们进了城堡,才重新活跃起来。 【我去打听打听!】贝托按捺不住。 他前脚刚走,豆荚猫就出现了。 “怎么回事?”海姆达尔也不多啰嗦。 [奶糖气势汹汹地去找卡捷宁的宠物给你报仇。]豆荚跳到他肩膀上,语气充满了无奈——大人在面对调皮捣蛋的孩子时的那种。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哭笑不得的说:“荒原在哪儿?” 豆荚对他抓重点的方式并不陌生,早就准备好了:[在卡捷宁办公室,我估计奶糖这会儿已经过去了。] 海姆达尔拔腿往楼上跑。 越往上,墙壁上的画像就骚动的越厉害,有些画像甚至空空如也,很有可能跑第一现场看热闹去了。 学生们都不在,平时忙于塑造轩昂气质的画像们没了显摆对象,三姑六婆四叔八公挤在一块儿交头接耳说三道四。一见到海姆达尔就立刻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有的还给他详细指路,生怕他突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海姆达尔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十有□□就是这些多嘴的画像说了什么,让奶糖听了去,这才引发出这一连串的事情,毕竟学校里的大活人们都还来不及知道。 “卡捷宁教授来了吗?”海姆达尔问“三姑六婆”。 不等他们回答,后面有声音传了过来:“来了来了。” 正是卡捷宁教授。 二人没有多言,继续往目的地赶去。 他们刚抵达二楼,就听见响亮的吆喝起哄声。 二人面面相觑,同时举步朝那方奔去。 在一条三米宽的通道上,牧羊犬大小的奶糖和荒原撕咬着扭斗成一团,墙壁上赫然挂着几个窟窿,湖水蓝的墙纸岌岌可危的耷拉在窟窿边。花样古朴的木地板也未能幸免于难,一块块翻起,木屑溅的到处都是。通道中央两米见宽的布满黑色菱形方格的烟灰色地毯上血迹斑斑,两边墙壁上的画像唯恐天下不乱的又是叫好又是拍案,更有甚者还频频吹起了口哨。 热闹程度一点都不比赛场那边差。 卡捷宁的到来让他们全部噤了声,但没有就此散去。 卡捷宁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焦虑和担忧,海姆达尔把他刹那间流露出的情绪尽收眼底。 战况十分明显,北极狼荒原根本不是客迈拉兽的对手,闪躲的十分狼狈,几乎就是奶糖在逞凶,幸好奶糖只有那么点大,如果是原本的体型,后果不堪设想。 海姆达尔大叫一声:“奶糖!” 奶糖依旧故我,眼中凶光毕露,杀气森森,利齿间挂着鲜红的血迹,透着血腥与狰狞。海姆达尔心头一震,现在的奶糖俨然就是当初在黄昏之岛上初遇的客迈拉兽,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眼里只想着把对方碎尸万段。 海姆达尔又大声喊了几下,奶糖依旧不闻不问,荒原却已经摇摇欲坠了。 卡捷宁教授的手伸进长袍里去了,海姆达尔不由大急,教授肯定以为奶糖彻底的凶性大发,收不住了。 海姆达尔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客迈拉,你已经不耐烦听我说话了吗?” 奶糖动作一僵,尖利的牙齿堪堪停在了荒原的脖子上。 逃过一劫的荒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卡捷宁教授缩回手,大步奔了过去。 奶糖对这些毫不在意,匆忙回头,却见海姆达尔直接略过它快步走向荒原和卡捷宁。 奶糖不由得大急,拔腿就往前凑。 TBC 第226章ACT·258 也不知道海姆达尔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还是故意为之,眼睛都没往奶糖那里扫上一眼,奶糖又把身子往前凑了凑,还是毫无成效,它都靠在海姆达尔腿边扭来扭去了,海姆达尔就是不看它。 奶糖急得团团转,看向荒原的眼神就更不善了,尤其海姆达尔全神贯注的检查荒原的伤势,对它置之不理。 “教授,我知道愈合如初的咒语原理。”海姆达尔抽出了魔杖。 卡捷宁正一心一意地用他所知道的疗伤咒语积极医治荒原,没有工夫理睬海姆达尔。 荒原的伤势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只眼睛被抓的鲜血淋漓,眼睛周围的皮肉都翻开了,一只脚断了骨头,森森白骨钻开皮毛露出头来,腹部被鲜血浸湿,都看不清伤到了哪里,红色的血液像开闸的洪水汩汩往外冒,不一会儿身下的地毯就变了颜色…… [愈合如初的伤愈性太低,普通的骨折或者伤口还行,荒原的骨头已经彻底断了,几乎被开膛破肚,不行不行,得换个效果更强的,不然就是白白浪费时间。]豆荚猫一边打量荒原一边提出看法。 “我只知道愈合如初,而且还没怎么用过……”海姆达尔听罢只得放弃,为了不给卡捷宁添乱,安静的蹲在一旁,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自身的不足,就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你才二年级,很多高年级的学生还不如你。]豆荚猫开导他。 “如果我没有看过约尔夫·斯图鲁松的综合指导,我会把你的话听进去。”海姆达尔苦笑,有那么一颗匠心独具的珠玉在前,他还怎么自欺欺人。 豆荚没有做声,少顷,它翘起细长的尾巴勾挑海姆达尔的下巴:[看不出心还挺大,既然知道还去跟那最高峰相提并论。] “反正是学爬山,当然要给自己定个难以企及的远大目标。” 豆荚又用尾巴挑了下海姆达尔的下巴颏。 海姆达尔的眉角抽动了一下,这猫总爱瞄着时机调戏他。 一人一猫都没有注意到,卡捷宁在治疗期间不露声色地抬眼,目光在他们身上兜了几圈,眼神充满了惊异。 福莱特先生赶到。 专业人士就是手法过硬,转眼间就把荒原的伤势稳定住了,卡捷宁顿时松了口气,毕竟术业有专攻,其实疗伤咒语他知道的也有限,看福莱特挥动魔杖如此干净利落,刚才还难受的喘着粗气的荒原好似舒服过来了,眼神朦胧的看了主人一眼,疲惫的睡了过去,卡捷宁彻底放了心。 福莱特要把荒原带去校医院,卡捷宁当然不会反对,但想着自个儿是校长,还是应该去赛场坐镇,刚才匆匆忙忙跑出来恐怕已经让某些唯恐不乱的记者上心了。 海姆达尔看出他的犹豫,忙道:“教授,我去校医院陪荒原。” 卡捷宁闻言略一沉吟,扫了眼一脸诚恳的海姆达尔,而后又看向立在他肩膀上的眼神刁钻的猫,最后滑动到站在他身后的垂头丧气的客迈拉兽…… “那就麻烦你了。”卡捷宁露出了进入城堡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不麻烦,应该的。”海姆达尔认真的说。 卡捷宁失笑,“我会替你好好加油的,万一找球手发挥失常可怎么得了。”说着,朝他暧昧地眨眨眼。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同时也放下心来,就怕卡捷宁因为这事心里有疙瘩。 *** 海姆达尔跟去了校医院,在进入校医院之前喊出了希娜,这才知道奶糖是从神奇动物研究室里破门而出的。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大门给它撞的稀巴烂,一堵墙还塌了一半,幸好有值班的室员在,再加上家养小精灵们的帮忙,才没有出岔子。 神奇动物研究室自从人鱼事件以后就加紧了看护力度,让白天没有课的室员轮流蹲守,晚上则吩咐家养小精灵看管,此前,该研究室不太愿意让小精灵进出。 换句话说那些“闲话”是在神奇动物研究室里听到的——神奇动物控们时常请奶糖过去玩,这就解了海姆达尔心头的疑惑,因为实验研究室里是不挂画像的。 海姆达尔进了校医院的大门,希娜悄悄离去。 奶糖一直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走它就走,他停它就停,一见他停下,就眼露慌张的探头张望,却又不敢上前,像根小尾巴似的吊在后面。 [它是客迈拉兽。]豆荚不忍的轻叹。 “你的心肠比当初可软多了。”海姆达尔望着它笑。 豆荚一顿,不再多言。 海姆达尔反手要带上门,外面的奶糖匆忙奔了过来,海姆达尔手一抽,转身往里走,奶糖就着没合拢的门缝挤开门板钻进校医院。 豆荚见了,在心底大笑,到底是谁心肠软。 奶糖从来没进过校医院,乍然进入一个陌生环境,野生动物固有的警惕心让它下意识的停在原地不动,等它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野外,却早已失去了海姆达尔的踪影,顿时急得不行,一会儿跑东一会儿奔西,也没有找到人,直到听见楼上好像有说话声传来,就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沿着楼梯往上冲。 站在二楼楼梯边的海姆达尔转过身,朝安置荒原的病床那方走去。 奶糖奔上来举目四顾,瞧见了海姆达尔才消停下来,立在那里磨磨蹭蹭,一寸一寸的朝前挪,一路蹭到海姆达尔身后,蹭到海姆达尔脚后,蹭到海姆达尔腿边……偷眼看了看,发现海姆达尔没有不悦,立刻信心大涨,再往前凑了凑。 海姆达尔的余光早就扫到它的小动作了,装作没有看见,全神贯注的看着气息平缓的荒原,实际上心里正和豆荚猫说着话。 [你不应该生它的气,它不是人,没有那么多忌讳。]豆荚猫觉得这么对奶糖有些不公平。 【我不是生它的气,我只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又有了质疑。】 [怀疑什么?] 【不应该把它引入我的世界,就像你说的它不是人类,没有那么多顾忌,一旦懂得顾忌了就是在扼杀它的天性本能……】 [想那么多干嘛,]豆荚不以为然。[既然如此,你就和奶糖说一说,这家伙聪明着呢,能听懂,再说了,它那时候是自己要跟来的,你是征求过它的同意的。] 海姆达尔笑了笑,换了话题:【它这次怎么这么暴躁?原来西格玛咬我也没见它有什么反应。】那一回闹出的动静可比这次大多了。 [你怎么知道它没反应?!]豆荚不答反问。 海姆达尔一怔,【怎么讲?】 [在知道你被咬的第二天,它就去神奇动物研究室遛弯了,那时候神奇动物研究室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留意它,再加上那些学生喜欢它,巴不得它去,它很容易就溜进去见到了人鱼。]豆荚猫又不厚道的大喘气。 【然后呢?】海姆达尔急着想知道下文。 [没然后了,它就回来了。] 【差别待遇啊,它能把荒原咬得几近残废,为什么放人鱼一马?】 豆荚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心里不平衡?] 海姆达尔没理它的调侃,催促它往下讲。 [你想想,那人鱼是个什么模样,荒原又是什么模样。] 海姆达尔就想到那一次人鱼对奶糖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浓厚兴趣,有点明白豆荚的意思了。 【那人鱼已经被卢塞养的跟麻瓜世界里的观赏鱼一样,全然不懂野生环境下弱肉强食的残酷。荒原野性十足,威风凛凛,看上去就有挑战性。】 [嗯,或许奶糖认为对人鱼出手胜之不武,客迈拉兽的实力堪比龙,它们拥有身为强者的自尊。] 这么一想就全明白了,连之前一直留存于心的某些疑惑也解开了。难怪那次见到西格玛奶糖会这么干脆利落的给它一个大尾巴吃,这是前所未有的,奶糖自从跟了他以后鲜少这么冲动,如此看来一方面确是警觉性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对人鱼的警告和威吓,西格玛曾经咬过他,故而对西格玛没有半点好感,已经上了奶糖的黑名单了。 可惜人鱼不懂它的用意,反而对它越发的感兴趣,奶糖没辙,才鸵鸟似的埋在海姆达尔怀里不做声,不是它胆小怕事,而是不想理会那条缺根筋的人鱼。 【这点倒和我一样,我也不是很喜欢人鱼。】海姆达尔哑然失笑。 [喜你之所喜,痛你之所痛,恨你之所恨,急你之所急。]豆荚慢慢晃了晃尾巴。[你认为这样的奶糖会舍得离开你吗?] 海姆达尔沉默良久,感叹道:“你的道行越来越高了。” 奶糖的耳朵刷地竖起来,半是渴望半是怯懦的看向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勾起嘴角,弯腰伸出手,奶糖眼睛一亮,扑了过去,海姆达尔忙掏出魔杖把它身上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发现它也受伤了,伤口一点点往外冒血,奶糖却浑然不知,一心一意关注海姆达尔。 原本还会在海姆达尔怀里不老实的动来动去,现在连头都不敢转了。 海姆达尔见它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 抽出魔杖对着它身上的伤口使用愈合如初,此咒语使用起来并不得心应手,失败了几次才有了初步成效。 奶糖对那点伤口完全不在乎,以前在黄昏之岛上受过比这次厉害百倍千倍的致命伤,不也照样挺过来了,客迈拉兽之所以能成为让巫师们谈之色变的第一凶兽,很重要一点就是它们的生命力堪称世间一绝。 不在乎归不在乎,但看见海姆达尔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担忧之色,就愈发乖巧听话的趴着不动,间或发出几声哼哼,好像被弄疼了一样。 海姆达尔听了魔杖挥动的更卖力了。 豆荚嗤笑,连连发出喵喵的叫声,奶糖又似鸵鸟一般埋头不理。 豆荚喵喵的更大声了:[真不老实!得了便宜还卖乖!] *** 大约两小时以后,荒原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让自己差一点命丧九泉的煞星就守在一旁,连忙要翻身立起来,被海姆达尔轻轻摁住。 “别怕,奶糖没有恶意,我带它来给你赔礼道歉。” 荒原虽然安静下来,眼中的惶然却丝毫不减。 海姆达尔见了让奶糖退后几步,野生动物警觉性很强,不管是不是天敌,都会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有在攻击范围以外,它们才略有松懈,更何况对方比自己要强大。 奶糖眼中划过一丝不以为然,但海姆达尔都开口了,就往后退了几步。 海姆达尔时刻注意荒原的神色,直到奶糖退到它能够接受的距离,才让奶糖停下。 奶糖定睛一瞧,离开海姆达尔这么远,后面就是楼梯口了,顿时凶神恶煞的朝荒原丢了几个眼刀子。 荒原大惊,又开始慌乱了。 海姆达尔怎么会看不出它们之间的小动作,回头睨了奶糖一眼,眼神十分无奈。 奶糖见海姆达尔没有生自己的气,还有点包庇的意思在理由,不由得心花怒放,老老实实的趴下来,再也不飞眼刀子了。 荒原被成功的安抚住,但还是时时刻刻盯着远处的奶糖,生怕它有别的动作。 海姆达尔想下楼去请福莱特先生,他一起身,奶糖一动,荒原就慌神,又开始挣扎。 海姆达尔只好重新坐下,一切又恢复平静。 “奶糖,去把福莱特先生叫上来。”海姆达尔头也不回的吩咐。 天知道福莱特先生能不能明白,也不知道校医会不会被某客迈拉吓到,海姆达尔把筹码压在校医见多识广上。 不一会儿,福莱特先生一脸狐疑的上来了,奶糖立刻欢快的跑到海姆达尔跟前邀功,它不跑倒好,一靠近,荒原又不安生了。 海姆达尔只好带着奶糖到一旁去,但是他一动,荒原就挣扎着要立起来。 几番折腾下,奶糖又回到门边趴着去了,在海姆达尔没看见的角度恶狠狠的瞪了几眼。 荒原又挣扎上了,海姆达尔绞尽脑汁的安抚,好不容易才让荒原再度平静下来。 一来二去让海姆达尔头疼不已,福莱特先生却笑的不行,真不知道谁才是校医。 “都两个小时了,那边还没比好吗?”海姆达尔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比赛快点结束,渴望看见卡捷宁教授。 荒原需要的还是正牌主人的安抚,他这个临时工根本不行。 “今天的金色飞贼脾气不好,一直躲着不肯见人。”福莱特先生刚得了消息。“恐怕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金色飞贼不愿意见人也没办法,这东西闹起脾气来旁人根本无可奈何。 “要不,奶糖,你就先回去……” 海姆达尔试探性的建议还没说完,奶糖就大惊失色的跑来围着他又蹦又跳,一边跑跳一边瞪那“始作俑者”,可想而知,北极狼荒原上演新一轮的翻身运动……刚消停没多久又鸡飞狗跳上了。 TBC 第227章ACT·259 海姆达尔很理解荒原,看它整天在林子里捕猎奔跑就知道,卡捷宁教授并没有采取圈养的方式把它拘在屋子里,而给了它一定的野生空间,北极狼荒原不像人鱼西格玛那样天真,它懂得大自然的斗争和残酷。 经历了那场生死搏斗,荒原切身体会到奶糖的强大,弱肉强食的压力下越发没了安全感,才会这样反反复复的想要立起来,实际上就是为了维持它认定的安全距离。 奶糖对它的做法嗤之以鼻,就那点自以为是的距离,根本拖不住客迈拉兽。 荒原并不知道,它只能用它的生存经验来衡量,由此可见,它从前没有碰到过比奶糖更强大的动物,也许和奶糖一样强大的动物也没见过,荒原毕竟只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北极狼。 想到曾在报刊杂志上见到的有关客迈拉兽的报道,海姆达尔心里就对荒原有了一些佩服,媒体和专家普遍认为,巫师一旦碰到一头活生生的客迈拉兽,其结果就是无一例外的有去无回,而荒原除了伤势较重外四肢健全,据说客迈拉兽喜欢把“战利品”撕咬的面目全非七零八落……海姆达尔对荒原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肯定。 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奶糖手下留情了。 等到荒原又一次疲惫的睡去,海姆达尔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的一张病床旁,在床尾的椅子上坐下。 懒洋洋的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的奶糖就动了动耳朵,飞快的抬起头来,当看见海姆达尔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冲它微笑时,一下子跳起来奔了过去。 为了减弱荒原的不安,海姆达尔把奶糖的个头又缩小了一圈,此刻的奶糖只有蝴蝶犬一般大小,抱起来也轻松。 视野高了,眼界自然就开阔了,奶糖趴在海姆达尔怀里,看到远处病床上虚弱的荒原,不以为然的转开头,眼底闪过几丝凌厉的光芒。它是客迈拉兽,不具备人类倡导的悲天悯人的心肠,有的只是对“弱不禁风”的荒原的不屑一顾。 它以胜利者的姿态来观望。 一只手轻轻压了压自己的头顶,奶糖抬眼看向海姆达尔,后者轻轻对它说:“我不能用我的标准来约束你,你也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衡量荒原。” 荒原?奶糖竖了竖耳朵,就是那个不堪一击的家伙? 海姆达尔又拍拍它的脑袋:“对,它是卡捷宁的伙伴,就像你是我的伙伴一样。”说着,用手指慢慢摩挲它的头和颈子。 奶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豆荚猫见了,不声不响的跑出去遛弯了。 “谢谢你帮我报仇。” 奶糖一听,挣扎着要起来,被海姆达尔摁了回去。 “你看,你也教训过了,荒原也被送进校医院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奶糖以为会被海姆达尔骂一顿,没想到他不但不埋怨自己,还和自己道谢,奶糖比刚才更加乖巧了,浑身肌肉都松懈下来了。 “但是,”海姆达尔又跟了一句。“可不能有下一次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像荒原这样的都不是你的敌手,我估计普通动物见了你都要绕道走了,你是客迈拉兽,是强者,不能以强欺弱……” 不等海姆达尔说完,奶糖已经连连点头。 一味往强者上强调,不斥责它的行为,不当众教训它,也不说它不对。海姆达尔想着它是客迈拉兽,不能像教训孩子那样教训它,就像豆荚猫说的,这样对它不公平。它的本意是好的,是为了替海姆达尔出气,所以海姆达尔就更不能对它有怨怼,不然他成什么人了,就算奶糖通人性却不通世故,那也是在寒它的心。 海姆达尔知道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再多啰嗦,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豆荚猫也说了,它聪明着呢。 【我们什么时候去赛场?】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一人一兽吓了一大跳。 奶糖用力挣扎,海姆达尔连忙换了个抱的姿势,让它能看见挂在衣襟上的肖像。 某校长百无聊赖的望着他们。 【什么时候走?】 海姆达尔轻声说:“我答应了卡捷宁教授在这里陪荒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希娜把肖像送去主席台……” 不等他说完,贝托校长瞪了瞪眼:【你把我当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海姆达尔不好跟他争辩,讪讪道:“那么……” 又被贝托打断:【不去就不去,我也不是非要去,不是还有总决赛嘛,那时候我们所有校长都会出动。】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可真实情况是德校校队这会儿还在赛场上为了晋级总决赛而拼搏。 前校长先生肆意惯了,在校医院必须保持安静也忘记了,由着性子说三道四。 睡梦中的荒原不舒服的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做噩梦,又好像被高分贝惊到了。 海姆达尔一把摘下肖像,把手塞进兜里,快步走下楼梯,等他一在一楼站定,把手拿出来,贝托的咆哮震耳欲聋。 【你好大的胆子!】 海姆达尔刚要辩解,肖像就被人用两根手指捏住拎起来。 校医福莱特先生把肖像翻过来:“喔,是你啊!”口气不怎么好。“死人说话还那么大声,死都死了,就更应该安分守己。” 贝托刚要破口大骂,福莱特先生手一甩,海姆达尔的眼睛就顺着那条抛物线由下至上——穿过窗户——再由上至下……没了踪迹。 校医院内顿时鸦雀无声。 “校规上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能在校医院内大声喧哗。”福莱特先生平静的说话声在静悄悄的空间内响起。 换句话说他是有依仗的?海姆达尔瞪着那扇窗户,哭笑不得。 “饿不饿?” 海姆达尔一怔,掏出怀表,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那边还没比完?” 福莱特先生摇头,他对魁地奇没有兴趣,不愿多谈,就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吃饭?我让家养小精灵多送一份。” 福莱特先生平时很少走出校医院,一日三餐由家养小精灵定点送抵,平时就守着一间偌大的房子,闲暇时候偶尔会看看书,更多的时候会摆弄他从药草学教授那里蹭来的植物,年轻人们觉得这种生活实在乏味,他倒是怡然自得。 家养小精灵很快把饭菜送来了。 海姆达尔陪着福莱特吃了一顿清闲安宁的午餐,饭后还喝了校医特治的花草茶,滋味比较古怪,说不上是个什么味道,但是喝下去以后胃里暖烘烘的,浑身舒畅。 海姆达尔厚着脸皮要求续杯。 吃饭的时候福莱特瞥到他盘子里剩下的“威尔士绿龙”,却依旧保持沉默,海姆达尔的不自在立马淡去了不少。 饭后找了个借口跑出去,把贝托的肖像捡回来,挂在灌木枝上的某校长一脸的悲愤,不过没再扯着嗓子叫嚣了,改成母语小声嘀咕。 在校医院一待就好几个小时,时间仿佛没了尽头一样。 海姆达尔吃了晚饭,转头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半晌无语。 掏出怀表看了看,还没比完? 就在这时,卡捷宁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卡罗。 卡罗一见到海姆达尔眼睛一亮,绕过名誉校长跑了过来。 “一直没看见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面对海姆达尔絮叨起来。“要不是卡捷宁教授叫了个家养小精灵知会我们,我们就来找你了。” 海姆达尔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更多的是愧疚,幸好卡捷宁教授想的比他周到,于是向教授致谢。 卡捷宁笑着点头,“我去看看荒原。” 海姆达尔马上说:“它已经能吃东西了。” 卡捷宁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转身朝楼上走去。 等到卡捷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转角,卡罗才拉着海姆达尔低声问:“怎么回事?” 海姆达尔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卡罗听得眼睛闪闪发光,同时又埋怨海姆达尔不会讲故事,让他少了很多感同身受的趣味性。 海姆达尔表示很受伤。 正当海姆达尔问卡罗吃晚饭没有,卡捷宁从楼梯上走下来,对海姆达尔说:“你要是想去赛场看看就去吧。” 海姆达尔犹豫:“那您……” 卡捷宁不在意的笑:“我是个年迈体弱的老家伙,体力不支也是情有可原的。” 【终于能离开这破地方了!】 贝托陡然间放声“嘀咕”,校医侍弄花草的动作一顿。 海姆达尔一手抱着奶糖一手拽着卡罗逃出校医院。 一路小跑往赛场去,气喘吁吁的卡罗眼睛贼亮,他又嗅到八卦的气味了。 海姆达尔没注意到这些,而是被灯火通明的喧嚣赛场吸引住了。 海姆达尔从没有在夜晚看球的经验,上辈子没有,这辈子更没有。跟在斯诺身后跑的那会儿都在白天看球,即使有晚上的场次,斯诺也会把他留在旅馆里按时睡觉。 海姆达尔兴致勃勃的朝里走,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卡罗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 德姆斯特朗的球场毕竟不比承办职业比赛的球场,当初翻新的时候设置了照明设施,却没有考虑全面,只想到了赛场中央必须灯火通明,观众席倒是被忽略了。 海姆达尔沿着楼梯登上观众席,就见主席台和比赛场地内亮如白昼,四周的观众席却像宽银幕的黑色遮幅一样黑灯瞎火,越靠近中央赛场的座位能借到的光就越亮。 不少观众迭声抱怨,记者们也因此议论纷纷。 当第一根蜡烛升空而起,观众们仍有不满,当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数不胜数的蜡烛在观众席上空浮现,抱怨声戛然而止。 “哟,还挺浪漫的。”卡罗身体里面的法兰西民族的罗曼蒂克细胞起了骚动。 蜡烛的橙色光芒透着温馨和宁静,不会喧宾夺主地影响到场内选手们的注意力,观众们很快安静下来,继续观看场内的比赛。 看看比分,220:210,德姆斯特朗暂时领先十分。 海姆达尔惊讶于比分竟然如此接近,看来麦赫拉特校队并非浪得虚名。 目光在场内转了一圈,空荡荡的,只有两方的找球手骑着扫帚兜来兜去,不见其他队员。 “比赛有什么问题吗?” 卡罗说:“这是主裁判的意思,除了找球手,其他队员下场吃饭。” “怕错过金色飞贼?” “大概吧……” 就在海姆达尔纠结威克多是不是在饿肚子时,转眼发现卡罗朝前探头探脑,心里有了了悟,毕竟二人站的地方位于赛场最外围的通道,不是观众席,不在蜡烛的业务范围以内,所以光线不够密集,周围一片昏暗,前方的烛光把人照的影影绰绰,十分影响观赛情绪。 “你去座位上看吧。”海姆达尔推推他。 “你呢?” “在校医院里坐了一天,我想站一站。”海姆达尔说。“没事,跟他们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卡罗想,里格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走丢不成,况且又是在学校,就点了点头,沿着主通道上分出的小道往座位那儿去了。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贝托还不乐意。 “我让卡罗把您带到前面去。” 贝托不吱声了。 [贝托喜欢凑热闹,但是杀熟怕生,别睬他就是了。]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你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行不行?没病也被你吓出问题了。】 豆荚喵喵叫着,又用尾巴吃他豆腐了。 这时候,主裁判吹响了银哨,两队的追球手、守门员、击球手同时飞进赛场,新一轮的角逐上演。主裁判朝两个停着不动的找球手招招手。麦赫拉特的找球手二话没有驾着扫帚飞出赛场吃饭去了。威克多举目环顾一周,目光在某个方向略有停顿,他骑着扫帚飞向主裁判,主裁判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不过没有阻止他的靠近。 不知道威克多·克鲁姆和主裁判说了什么,坐的比较近的观众玩味着主裁判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诧,却怎么都猜不透个中奥妙。 观众们又发现,威克多·克鲁姆骑着扫帚离开了赛场,却没有在场边停留,而是直接飞向了观众席。 观众席上虽有蜡烛照明,却远远比不上场内的光亮度,当大家以为自己捕捉到了克鲁姆的身影,转瞬又匿迹在一片黑暗中。 所有人都竞相猜测他的目的,反而无心于场内新一轮的争夺,包括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正纳闷男友此举有何用意,就听见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若有似无的轻笑,醇厚的声音不期而至:“我来加油。” 海姆达尔一转头就被熟悉的气味笼罩,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一丝潮湿的汗味,不等海姆达尔反应,嘴唇被咬住,牙齿被撬开,一根舌头灵活的钻了进去。 也许为了争分夺秒,威克多的热情中透着一股急切。 人处于黑暗中,感觉器官会变得比平时敏感。 无论是吻,还是环境,或者是前方交头接耳骚动的观众,无一不在影响着海姆达尔的神经,激情在血液中沸腾膨胀,每一寸肌肤都热切的燃烧起来。 “刺激吧!”威克多舔了舔他的嘴角,即使身处黑暗之中,雪亮的目光灼热得仿佛能烫伤皮肤。 海姆达尔终于能在激烈的亲吻间隙喘口气了:“奇思妙想……” 威克多只让他说了这几个字,舌尖就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热情的引诱。 少顷,男朋友恋恋不舍的骑着扫帚飞回场地,这之前还特地在外面多兜了半圈。 威克多·克鲁姆莫名失踪又乍然回归引发了观众和记者的极大好奇,纷纷蠢蠢欲动起来,比赛本身反而被忽略了。 立于黑暗中的海姆达尔很快发现现场气氛有异,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奶糖在他怀里转了个圈,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两个眼睛像晶亮的宝石在夜色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真刺激……】 [太刺激了……] 饶是厚脸皮的海姆达尔也禁不住老脸微红。 TBC 第228章ACT·260 半卷的帷幕把四柱床围成一方小小的天地,整个天地都在休憩中变得悄无声息。 房间内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壁炉里发出一两声的啪啪轻响。床头柜上的白瓷杯子冒着袅袅青烟,时浓时淡,柔韧不断。桶形彩色玻璃台灯放出暗哑的橙红光芒,灯罩上的天马收拢了翅膀,垂头闭目,似好梦正酣。 海姆达尔倚在床头的靠垫上,由坐改为了半躺。 低头看看抱着自己的腰闭目酣睡的威克多,感到十分无奈,睡前明明说好了要回寝室的,这下怎么都动不了了。 凝视男友的脸,小声嘀咕:“故意的,是不是?” 威克多呼吸平缓,一动不动。 海姆达尔抬抬眉毛,拔开目光,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本。 威克多的嘴角就翘了起来。 这场比赛一直持续到凌晨,根据主裁判的赛果记录,威克多·克鲁姆于早上五点二十七分抓到的金色飞贼。 前一天早上九点整开赛,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结束,超过二十个小时的比赛,场内场外的人都累趴下了。 两支队伍下场的时候脚步蹒跚,好些候补队员走路都费劲,拄着飞天扫帚一点点往前挪,跟七老八十的大爷似的。 其他打位都好说,两个找球手是最苦的,一般校队只有一个王牌,找球手候补在前任在校的最后一年里正式参加比赛,校队不同于专业球队,很少一下子养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找球手,所以学校与学校之间比赛时,如发生类似本场这类情况,追球手等打位可以换人轮流上场,找球手就只好一个人顶着。 德姆斯特朗除了威克多,上个学年新加入了一名找球手,至今都没怎么上过场,握着扫帚在场边见风就是雨的哆嗦,贝尔尼克确实想让他把威克多替下来,裁判没同意,理由是不公平。 因为麦赫拉特只有一名找球手。 如果没有裁判拦着,威克多本人也不会同意,麦赫拉特的找球手实力不凡,他怕候补吃亏,反倒留给对方可乘之机。 候补找球手的使命与正式找球手不同,抓金色飞贼是其次,候补的首要任务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不让对方先一步得逞,给己方找球手拖延时间,制造取胜的时机。 候补找球手就是这么个绿叶角色。 但是,绿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威克多不认为队伍里的新人拥有踩踏对方那朵大红花的实力。 过犹不及,这道理放到魁地奇上也一样。 原本兴高采烈的观众们渐渐销声匿迹,不是就地趴下,就是摇摇晃晃的离场而去,只有VK啦啦团坚守岗位,小旗如波浪般招展,加油声洪亮如初,非常的铁杆。 主席台那边也如电影散场般走了个一干二净,独留某校长和两三个魁地奇联盟的工作人员。 卡卡洛夫见了挺不开心,虽然是他貌似善解人意地催促观赛嘉宾们回去休息,人家真的呼啦啦全响应了,他又膈应上了,一个劲的腹诽,大骂人家没良心…… 后半夜赶到的卡捷宁本打算把他替下来,结果看他们的校长目光迥然,貌似精神百倍,叫好声比白天还高亢,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卡捷宁教授误会了,不是卡卡洛夫白天不高亢,白天的他尽想着气质问题了,想高亢也高亢不起来。 大部分德校学生并未离场,在座位上睡得东倒西歪,睡前先选出一两名学生继续看比赛,其他人挺不住就睡,到点再把坚守岗位的学生替换下来,也就是大家轮流睡觉,轮流监视比赛。 这时候的海姆达尔已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德拉科靠在他肩膀上睡的神魂不知;另三名霍格沃茨的学生十二点多时离开了学校;里安一下一下点着脑袋;莱昂眯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卡罗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洋洋的抓着羽毛笔在本子上滑来滑去,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坐在海姆达尔后方的哈斯勒趴在他椅子的靠背上,半晌没有动静。 魁地奇比赛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在看了,而是在熬。 德校的家养小精灵们轻手轻脚的给每一个就地趴下的观众盖上了厚厚的毯子,主席台和VK啦啦团两边一唱一和的传来洪亮的加油声,不少学生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或拉高毯子蒙住头。 “你不睡吗?”卡罗觉得海姆达尔的精神也太好了点。 “我下午,喔,不对了,应该是昨天下午在校医院里睡了一觉,还能坚持,要困你就睡吧,我看着。”海姆达尔说这话时还特地望了眼目光迷蒙的莱昂。 莱昂很痛快的点头,往下坐了坐,抱胸睡了,一条墨绿色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卡罗打了个哈欠,“我不困。” 海姆达尔就笑嘻嘻的看着他。 卡罗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其实他是舍不得睡。 “我怎么看见克鲁姆飞来飞去的?眼花了?”哈斯勒嘟嘟囔囔的声音传来,海姆达尔和卡罗顿时一惊,同时转头看去。 “哎呀!金色飞贼终于出现了!”卡罗手舞足蹈。 他这一嚷,把很多未睡熟或者正要醒来的学生惊醒了,大家纷纷揉着眼睛坐起来,定睛瞧了片刻,然后使劲摇晃四周仍在睡梦中的同伴。 “快点起来!金色飞贼出来见人了!” 观众席上的热度渐渐回升。 海姆达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举目望去,天边已经蒙蒙亮了,好家伙,躲了整整一晚啊。 [现在的年轻人太缺乏耐性了。]豆荚猫灵活的蹦到前排椅子的靠背上,看向海姆达尔。[不就是一个晚上不睡觉嘛!] 海姆达尔不赞同它的观点,况且不睡觉不利于健康,但不想和它多啰嗦。 一直抱在怀里的奶糖也抬起了头。 “醒了?”海姆达尔摸摸它背脊。 奶糖瞥了几眼,然后转身,又窝下了,看样子是不感兴趣。 包括卡罗在内的观众突然大叫起来,海姆达尔急忙抬眼,就见威克多连人带扫帚的斜斜飞了出去,离一处看台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堪堪停下。 “他撞人!”卡罗叫嚣,学生们纷纷响应。 观众席上顿时一片嘘声。 “他撞人!”像怕裁判没听见一样,卡罗横眉怒目的大叫。 “克鲁姆是被游走球撞偏的,不是选手,不算犯规……” 哈斯勒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卡罗等人的白眼,讪讪住了嘴。 海姆达尔张大眼睛。 奶糖看见他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骤然握紧,因捏的太用力,手背上的皮肤绷的紧紧的,指关节都发白了。在确信威克多·克鲁姆无恙之后,才慢慢松开手,脸上流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如释重负。 奶糖试探性的朝他怀里拱了拱,换来一个心不在焉的拍抚。 然后,那只手又开始死命的攥椅子扶手。 奶糖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了出去。 体力超负荷的正选们,即使被换下场也会急不可待的重新上阵,尤其当自家候补不济事时那更是急得汗流浃背。但是替补时间是有硬性规定的,有裁判在旁一分一秒的掐,不会让谁先下或者谁先下,务必做到两边一致。 正因为有这个局限性压着,两支队伍后来就不让候补上了,所有打位都自己硬扛。 贝尔尼克平生第一次体悟到魁地奇能把巫师玩到吐血。 眼瞅着月落日升,黑夜在他们的挥汗如雨中走到了尽头,场内敌我双方士气萎靡,每个队员都在机械性的重复刚才的动作,所有人都盼着金色飞贼早点出现。 VK啦啦团喊哑了嗓子,加油声变得若有似无,卡卡洛夫也瘫在了椅子上拼命灌水。 卡捷宁刚拿出怀表,卡卡洛夫猛地跳起来。 “威克多!快快快!那边那边!!对对!超过去!金色飞贼就在前面!快抓住!快抓住!” 卡捷宁啼笑皆非的收回怀表,他第一次知道卡卡洛夫校长竟如此的“目光如炬”。 躲了二十个小时的金色飞贼怎么可能让两个找球手轻易得手,速度极快的带着两人在赛场内兜圈子,上上下下变着花样折腾他们。 两个找球手凭借一股不服输的士气你追我赶,每次好像拉近了金色飞贼的距离,小金球就突然变动方向,转的那二人措手不及。 金色飞贼一直没有出现,威克多自然无法根据原来的定点方式捕捉它,保险起见只好紧追不舍,不敢随便猜测它的走向,两个找球手体力透支,只能咬紧牙关在后面吊着,谁先放弃谁就输了。 在赛场内兜了不下三圈,金色飞贼还是一个劲的蹦跶,似乎把折腾两个找球手当成了平生最大的乐趣,没有停下来歇脚的意思。 当金色飞贼带着他们绕第四圈的时候,威克多的速度渐渐被落下了,麦赫拉特的找球手起初并没发现二人之间有了差距,等他反应过来身旁的人不见了踪影,才发现人已经掉到后面去了,不由得眉开眼笑。 威克多眼中阴云密布,还很是怨恨地瞪了眼前方的敌人,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惆怅,麦赫拉特的找球手简直心花怒放了。转过头来继续往前飞,威克多·克鲁姆落后他大半个扫帚,只要金色飞贼出现一丝一毫的停顿,他就有把握抓到手。 眼下的麦赫拉特的找球手已经不想着如何才能提升速度了,他认为只要保持现状就水到渠成了。 就在他美好的脑补之时,威克多却猛地掉转扫帚朝旁冲出,因为落后的太多,并没有引起前方敌人的关注。 抱着鬼飞球左躲右闪的麦赫拉特的队长却急了,在心里大骂自家找球手的轻敌心态,千钧一发之际最怕的就是横生枝节,也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时候,他却好,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也不知道想想威克多·克鲁姆怎么突然不济事了! 可惜被贝尔尼克等对手缠住了手脚,他真恨不得用手上的鬼飞球去砸那就知道白日做梦的找球手的脑门! 这金色飞贼一如往昔,之所以觉得它今天的速度特别快,是因为体力不支造成的。被金色飞贼带着兜了三个圈子,威克多再傻也摸出门道了,穷追猛打是行不通的,只会继续浪费体力,他不能把余下的胜算都压在这上面,所以威克多决定赌一把。 首先,他忽悠了敌人,让对方放松戒心,于是,他成功脱离了对方的注意; 其次,这里是德姆斯特朗主场,他比对方要更加熟悉这个赛场; 最后,他决定先一步飞抵金色飞贼下面可能会飞去的地方,绕了三圈,飞行路线大致相同,故而才敢有这么一赌。 所以,当威克多在麦赫拉特找球手的眼皮底下抓到金色飞贼时,对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使诈!” 威克多在欢呼声中从容的笑道:“兵不厌诈。” 麦赫拉特的找球手使劲敲扫把。 比赛在凌晨五点二十七分落下帷幕,德校的学生们困意尽扫,德校校队恰恰相反。 卡卡洛夫当即免去了德校这一天的课程,要求所有学生回宿舍休息,学生们听从了校长的安排,一个个昂首挺胸三五成群的离开赛场。 海姆达尔被男朋友抓着不放,几乎把整个身体的压力都靠在他身上,一副累瘫的样子。 其他人也好似奄奄一息。 最绝的是贝尔尼克,头抵着准备室里的衣柜大门,站着睡着了。 “要不我们直接回寝室?”海姆达尔问。 威克多没有反对,穿着赛服,粘着海姆达尔,一路走回寝室。 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脱下男朋友身上的衣服,推他进浴室洗澡,中间海姆达尔特地跑进去张望了几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在最后一次张望时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海姆达尔打算安顿好威克多以后就回自己寝室,结果没走成,就地躺倒了。 等他再一次张开眼睛时帷幔上的陌生花型让迷茫了很久,要不是听见身旁传来的规律的呼吸声,他肯定转不过弯来。 海姆达尔刚想去摸怀表,帷幔忽然被掀开一角,负责此寝室的家养小精灵伸进半个脑袋,不安的眨了眨眼睛,掐着嗓子小声的说:“斯图鲁松先生,有您和克鲁姆先生的访客。” 现在? 这里? 海姆达尔感到很意外。 然后,他看见了安娜。 他张了张嘴巴,用力推威克多,后者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没睁眼,他又推了一下。 威克多眼眸半睁,翻身压来,张嘴就朝他的脖子上啃。 “等等!” 可惜海姆达尔的话没什么成效,威克多啃的很欢实。 “你母亲来了!” 威克多的动作一僵,过了一会儿,转头看去,安娜的笑脸十分平静。 然后,刻意的咳嗽声响起,海姆达尔又张了张嘴巴。 一道人影从安娜身后慢慢踱出。 是隆梅尔。 TBC 第229章ACT·261 海姆达尔又一使劲,想把威克多从身上推开,威克多猝不及防,半个身子被搡到外面去了。 海姆达尔大惊,连忙扑过去抓人,结果二人弄的十分狼狈。 隆梅尔急忙看向他处,嘴角可疑的朝上翘起。 安娜掩嘴轻笑。 海姆达尔鬓角生汗,尴尬不已。 威克多面无表情的下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起床气。 安娜打开他的衣柜,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拎出衬衫毛衣往他身上比照,时不时开口询问。说的都是些生活琐事,还有家里的一些情况,神态柔和,轻言细语,平平淡淡,寻寻常常,场面很是温馨自然。 威克多在闲聊中渐缓了脸色,胸中的郁闷散了大半,母亲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一副孝顺乖儿的样子。 安娜见了,笑意就更浓了,威克多被看得不自在的咧咧嘴。 “我把你的衣服拿来了。”隆梅尔话音刚落,家养小精灵刷地冒出来,战战兢兢的送上衣服。 威克多一听,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宝贝,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洗——” 隆梅尔冷眼扫来。 “……一起去吃早饭。”威克多嘴角抽搐着脑筋急转弯。 海姆达尔点头说好。 刚才还同床而眠的二人此刻形同陌路,各据一方。 虽然洗漱穿衣的动作有条不紊,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里的怨气却越来越大,一张脸也越来越冷。 安娜把儿子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就有了计较。 受邀来观看总决赛的学生家长们纷至沓来,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迎来了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拨人流高峰,为数不少的爸爸毕业于德校,能回母校观看总决赛,而且还是德校主场,爸爸们兴致高昂的不得了,一路上三五成群滔滔不绝,就连终年一成不变的千里冰封在他们眼中都变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出寝室来到一楼的公共休息室,海姆达尔看见了立在沙发边的维丁和黛丝,夫妻俩正在和贝尔尼克说话。黛丝先发现了他们,眉开眼笑地冲他们招手。 大家热情的寒暄起来,黛丝就把坐在沙发上那一对惹人注目的夫妻介绍给众人。 邓肯的父母,奥维尔先生和太太,相貌非常出众的一对。 奥维尔太太千娇百媚,奥维尔先生英俊不凡,杀伤性堪称一绝。 海姆达尔叹服地张大了眼睛。 那对迷人的夫妻就笑了起来,海姆达尔顿觉如沐春风。 邓肯的母亲德语不太流利,人却很热情,抱住海姆达尔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把海姆达尔弄了个大红脸。 大人们见状都笑了起来。 无良者邓肯立刻朝他挤眉弄眼,而后捧腹大笑。 奥维尔先生是一个稳重成熟的美男子,漂亮的男人海姆达尔见过,博纳瑟拉就很美丽,奥维尔先生的漂亮与博纳瑟拉那种未成形的青涩之美截然不同,不会让人误解有什么女性化特质在里头,他很有男性魅力,更成熟,也更英挺。 奥维尔先生面带微笑的和海姆达尔握了手,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微带法式腔调的德语有一种独特的磁性,听了很舒服。 海姆达尔对他的好感一下子蹭蹭蹭往上涨——多么平易近人的帅哥。 大人们围到一起说话去了,邓肯就凑到海姆达尔耳朵边上说:“我爸妈很恩爱。” 海姆达尔不解其意。 “你千万不能有别的念头,我们家从来没出过离婚案例。” “……你太看得起我了。”海姆达尔觉得鬓角有汗冒出来。 “我这是以防万一嘛。”邓肯的笑容十分欠扁。 贝尔尼克听出意思了,没好气的摇摇头。 沉默良久的威克多突然道:“你喜欢那样的?”眼睛直直望着海姆达尔,语气中充满了克制过的压抑和不安。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奥维尔先生很……让人分心。” 威克多的眼睛黯了一黯。 海姆达尔抬手刮了下他的下巴,故意轻佻的说:“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 威克多精神一振,神采飞扬。 就在他们一来一往的互动时,安娜不动声色的朝隆梅尔递去一个眼神。 隆梅尔扬扬眉毛,轻轻一摆手,用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语调淡淡道:“请借一步说话。” 黛丝等人睨来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安娜平静的朝他们点点头,跟着隆梅尔到旁边去了。 二人刚一站停,安娜就说:“您对威克多并不满意是吗?” 隆梅尔意外于她的开门见山。 “您这么问我让我很意外。” “请您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安娜不接受敷衍。 “您应该稳住您的情绪,这对您的健康不利。”隆梅尔轻描淡写的犹如在谈论天气。 安娜镇定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毅然决然:“健康和儿子,当然后者更重要,也更致命。” “说的好!”隆梅尔微微一笑。 安娜凝视他片刻,然后说:“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是您的宝贝,同样的,威克多是我的命根子,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是最完美的最可爱的。” 隆梅尔浓眉紧锁,貌似不快。 安娜心底一凉,担忧地瞥了眼正与邓肯谈论着什么的威克多,隆梅尔·斯图鲁松真的那么不喜欢威克多,她的儿子明明那么好…… “老实告诉您吧,我对您的儿子相当不满意,他真是太令人厌烦了!” 安娜听了面容一僵。 隆梅尔慢吞吞的低语:“我很希望能对您说出这句话。” 安娜觉得脑子有点打结。 隆梅尔撇撇嘴:“您有办法让他变得面目可憎吗?如果能,那真是不胜感激。” 片刻后,安娜舒了一口气,有了再度微笑的心情:“那我就放心了。” 隆梅尔眯起眼睛,用百无聊赖的声音说:“您这话说的早了点。” “只要孩子们觉得好就行了。” 隆梅尔没有做声。 安娜莞尔一笑。 *** 海姆达尔以为他们睡了很久,实际上只睡到了大中午,威克多、贝尔尼克、邓肯等校队成员一个个英姿勃发神采奕奕,海姆达尔却落得个萎靡不振。 他们都是牲口!牲口!!! 斯图鲁松室长一边腹诽,一边打哈欠。 当天下午,斯诺抵达德姆斯特朗,随行的还有奥萨姆·道尔顿和舅舅卢修斯。 海姆达尔在父亲的带领下在城堡门口迎到了人,三个男人轮番拥抱了海姆达尔,然后一同进了食堂。 德拉科早就等在食堂二楼的小桌边了,见到父亲眼睛一亮,略显拘谨的站起来。 卢修斯满是欣慰的朝德拉科点点头。 一行人在桌边坐下。 趁两个孩子都在,大人们就问起了教育委员会和考试管理委员会的进展。 德拉科像终于找到宣泄口似的,滔滔不绝的述说表兄的光辉事迹,当事人海姆达尔反变成了陪衬,每次听到德拉科夸大其词时就忙不迭插嘴纠正。 “你别烦!”隆梅尔觉得他很影响情绪,让他闭嘴。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 “看来班戈先生很欣赏你。”斯诺与有荣焉,喜不自胜。 “班戈在这一领域还是很有权威的。”奥萨姆端起彩蝶咖啡杯浅酌一口。“我爷爷曾经跟他打过交道,这人看似很古板、不近人情,实际上比教育委员会那群成天就知道叫嚣改革骨子里却墨守陈规的老家伙要通达世故得多。” “道尔顿家的人就喜欢背地里论人短长说三道四。” 奥萨姆握杯子的手顿住了。 “班戈先生!”海姆达尔站起来,德拉科紧随其后。 班戈笑眯眯地和两个孩子点点头,然后又和大人们一一寒暄,在和奥萨姆握手的时候貌似不快的说:“那老头是不是还活蹦乱跳着?” 奥萨姆抿抿嘴唇:“和我祖母刚庆祝完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 “都五十年了吗?海伦娜怎么还不把他蹬掉!”班戈唏嘘。 奥萨姆的眉眼就抽了抽。 班戈好似浑然不觉,又抒发了几句“鲜花插牛粪”之类的感慨,掉过头来和隆梅尔聊上了。 奥萨姆郁闷的灌咖啡。 班戈一上来就说隆梅尔养了个好儿子,把某爸乐得,翘起来的嘴角就再也没放下来。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海姆达尔转头看去,一群穿着淡萱草色薄丝长袍的学生走进食堂,约有二十来人,有男有女,他们的到来引起了在座大小巫师的关注。 海姆达尔认出了长袍款式,而这群年轻的巫师中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手。 是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学生。 和他招手的是该校的魁地奇校队队长斯雷特。 海姆达尔朝他微笑点头,斯雷特笑了笑后朝旁避了避,几个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不约而同的抬眼朝他看来,安妮塔·斯利文赫然在列,还有芙蓉·德拉库尔。 安妮塔兴高采烈的举起手,而后笑容一僵,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把手放下,不自然的低头顺了顺长袍衣襟,再抬眼时又变回那副矜贵孤傲的样子。 身旁的朋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斯利文小姐听了以后连连摇头,那位朋友拉住她再接再厉,斯利文小姐终于点了头。 局促地抬眼瞄去,发现斯图鲁松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红发女孩推了推她,安妮塔为难的抿了抿嘴唇,红发女孩又推了她一把。 安妮塔偷眼瞄去,在朋友的陪伴下脸颊微红的朝二楼走去。 芙蓉被留在原地,她们原本就不是一路的,况且芙蓉早就心不在焉,根本没发觉她们的小动作,更不知道她们的目的。 德拉库尔小姐的眼睛一直朝某个方向张望——食堂一楼正中的樱桃木长桌边,克鲁姆家的人正在那里举杯畅饮,谈天说地。 海姆达尔没想到斯利文小姐会上来和他打招呼,在座的大人们或目光复杂或眼神暧昧,只有表弟德拉科懵懵懂懂不解其意,稀松平常的望向两名布斯巴顿的不速之客。 海姆达尔不得不站起来为他们做介绍。 安妮塔就是被朋友怂恿上来的,当时脑子一热,根本没想到二楼的情景,经介绍之后越发的面红耳赤,埋怨自己太贸然,打扰了里格和他的家人。 “就当我没来!” 这句话一冲口而出,安妮塔就特别想钻地缝。 她的朋友都忍不住鬓角生汗了。 “坐。”隆梅尔仿佛没看见似的淡淡一笑,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 “我还是不打扰了……”安妮塔咬了咬嘴唇,十分忐忑。 “坐下。” 隆梅尔语气一沉,安妮塔身子一矮坐下了。 斯诺等人忍不住想笑。 海姆达尔摸了摸鼻子,转而招呼安妮塔的朋友也坐了。 自从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里格的父亲、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芬兰分会主席时,她就开始坐立不安,安妮塔认为自己还没准备好见家长,陡然之间加快了进度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安妮塔的朋友一见她神情恍惚,眉眼甚至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就知道又在异想天开了,赶紧凑过去小声提醒:“既来之则安之,要尽量给斯图鲁松主席一个好印象!”说着,还不放心的掐了下她的手背。“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安妮塔强忍住才没有痛呼出声。 “斯利文小姐是保加利亚人?”隆梅尔的声音传来,安妮塔立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是的。” “你父亲好吗?” “还是老样子,经常和我母亲出去旅游。” 隆梅尔礼节性的说了句“令人羡慕”之类的话:“当年他曾代表保加利亚魔法部在巫师联合会的定期会议上陈词,那次的演讲非常精彩,令人印象深刻。” “谢谢,您过奖了。” “斯利文小姐。” 安妮塔低眉顺目的等待下文。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威克多·克鲁姆结婚?” 安妮塔心里咯噔一下,匆忙抬眼,就见隆梅尔·斯图鲁松眼眸半垂,举着茶杯轻轻啜饮,一副谈天说地的休闲模样。 她又慌慌张张的垂下头,使劲的扭绞手指。 就在安妮塔·斯利文绞尽脑汁的设想如何回答才最为妥帖,海姆达尔眼角余光扫到了食堂一楼,芙蓉·德拉库尔正眉眼带笑的和克鲁姆家的人说着什么…… TBC 第230章ACT·262 克鲁姆一家子和斯图鲁松家并亲戚在食堂门口碰了头,然后另行结伴,各自散去。 卢修斯和奥萨姆去参观校园,由德拉科做向导。 卢修斯和奥萨姆毕业于同一间魔法学校,又同在英国魔法部任职。他们的魔法部长是一个整天疑神疑鬼的巫师,没事就爱担心别人在他背后拉帮结伙想要造反。二人在部里行事十分谨慎,都属于自扫门前雪的明哲保身之人,决定趁此机会畅所欲言,吐糟一下部里频繁的人事变动,抓抓福吉的小辫子。 德拉科全然不知两位大人的心思,在异国他乡的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中替父亲带路让他感到又兴奋又骄傲,走路也变得轻快了。 克鲁姆家的人打算去奖杯橱窗那里溜一圈,由威克多和贝尔尼克带路。 黛丝想跟娘家的人待在一起唠嗑,就跟着隆梅尔、斯诺,在海姆达尔的带领下去了九号温室。 甫一进门,就把黛丝彻底迷住了。 九号温室是德校所有温室中面积最小的一间,却是各种设施最完善的一间,这里有婆娑的绿荫,四溢的花香,缤纷的落英,温和的小动物……德校没有女学生,如果有的话此处定是女孩们最为流连的去处。 布斯巴顿啦啦团的姑娘们上次来的时候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海姆达尔喜欢九号温室也有自己的理由,起初并不是被花花草草征服的。这间温室有一面玻璃墙与众不同,位于温室中央的仰啸天马叠瀑喷泉右方的玻璃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环形木格栅,每个环形格栅中都另外嵌着一个空心的菱形方格,乍一看去犹如满墙密布着不同规格的“孔方兄”。海姆达尔当初一眼就相中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此,随即上升为每天约会的必经之地。 今天,温泉旁的长凳被撤除,换上了一组组茶座供人休憩,黑色铸铁搭配草绿色与芥末黄的编织软垫,四周又是绿影环绕,花木扶疏,看上去清新宜人,令游人们流连往返。 五组座椅已经被占了四组,黛丝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去坐下,另一位女士在椅子后方停住脚步,讪讪离去。 隆梅尔摇摇头,而后坐下,斯诺和海姆达尔也坐了下来。 茶水很快送上,海姆达尔点了花草茶,福莱特先生的花草茶让他念念不忘。 德校今天供应的茶水点心是青木棉著名的祖母绿系列,带着浓郁的晚春气息,明明身在冰天雪地的德姆斯特朗山区里,却好似徜徉于初夏的沁人绿意之中。 尝过的巫师都赞不绝口,今天的销售额估计能把老板的嘴乐歪。 “这里真不错,原来都不知道德姆斯特朗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黛丝一边埋怨儿子的粗心大意一边放下杯子,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不能怪他,贝尔尼克又没有在学校里谈恋爱。”隆梅尔慢悠悠的说。 海姆达尔闷不吭声的喝茶。 黛丝就恍然的笑了笑。 “你那里怎么样?”隆梅尔转向弟弟。 斯诺摇头:“我已经递了辞呈,巴格曼先生跟我说研究研究,等我一走就转手交给了部长。” 隆梅尔很清楚福吉的办事方法,“也就是没走成。”说的是肯定句。 斯诺耸耸肩,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怎么回事?斯诺为什么要辞职?”黛丝之前根本没听说这事。 海姆达尔也表示关注,斯诺那么热爱魁地奇,怎么就不干了? “我让他辞职的,我觉得英国接下去可能会不太平。”隆梅尔开门见山。“前段时间冰岛魔法部长向我透露他有隐退之意,还告诉我现任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家里不安生,已经决定辞职回家‘修身齐家’,他也批准了,让我推荐一名候选人。”说到这里,他低头饮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后续道,“我们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介入冰岛魔法部了,现任的部长和我们家还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联系,等他隐退以后再想插手就会变得很麻烦。” 这点海姆达尔赞同,一朝天子一朝臣,后任的魔法部长肯定会提拔他的亲信,那些亲前任的职员就会被冷落,得不到重用。 “现在冰岛魔法部推选出来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的后继者是谁?”黛丝问。 “不好说,听说竞争很大,人人都有机会。” “看样子现任的部长想把事情闹大。” 隆梅尔点头,“给斯诺腾地方。” 电光火石间,海姆达尔骤然明白过来,“您的最终目是让斯诺有朝一日能成功竞选到冰岛魔法部长之位?” 斯诺惊讶的看着海姆达尔,没想到他能顺藤摸瓜,这么快就看透彻了。 隆梅尔好似并不意外,笑容可掬的摸了摸儿子的头,神态间流露出欣慰之色。 黛丝见了,在心里点点头。 每次一想到克洛纳那一家子的高调她就觉得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好像阿纳尔的继任已经板上钉钉了。平时说话也不知道给自己留些余地,偏偏家族里那些吃饱了撑着的人还很吃他这套,说什么都拿话捧着。 隆梅尔还没死哪! 黛丝一直不怎么待见克洛纳和他孙子阿纳尔,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派,唯一让她有心结交的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儿子霍夫曼,他的夫人也很有趣。 就是不知道隆梅尔具体怎么想,有没有意向让里格…… 恍恍惚惚间,黛丝听见隆梅尔的声音传过来:“……有意……买庄园……” 黛丝霍然回神,瞪眼道,“玛格丽特的庄园要卖?那怎么行!那是留给里格的财产,不能动!” “当地的麻瓜政府已经派了好几拨人来谈这件事,助手告诉我他们已经把价钱又提高了三分之一,购买的意向很诚恳。” 黛丝还是摇头:“我觉得贸然卖了不好。” “我起初也这么认为。”隆梅尔的眉头轻轻堆了起来。 很多巫师对麻瓜天生有种排斥感,把自己的东西卖给麻瓜心里会起疙瘩,虽然那房子本来就是麻瓜建造的,但下意识的会不赞同自己手上的东西流入到麻瓜世界。 “这是里格的财产,问问他的意思吧。”斯诺旁观者清。 一男一女听了同时朝海姆达尔看去。 海姆达尔说:“当地政府为什么要买庄园?买下以后准备派什么用处?” “说是要改建成博物馆,促进当地的旅游业。”隆梅尔说。“那栋庄园当年我也去看过,各种设施十分完善,还有一个小型跑马场。我的助手说那些钻研古建筑的麻瓜学者在庄园里转了一整天,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不愿意走,痴迷的很,说了一大通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反正那意思就是推崇备至稀罕的不得了。” “那房子真的已经是我的了?”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后不确定的说。 三个大人都点了头。 “那就卖了吧。” 斯图鲁松兄弟俩笑了笑,不置一词,尊重他的决定。 黛丝不甘心的劝他:“你舍得?那房子很值钱的!” 据说那庄园原来每年光修缮就要花去一大笔钱,得不偿失,还是交给当地政府去统筹安排。 “换成货币还能用,房子是死的,以后我肯定也不会去住,放在那里多浪费。”海姆达尔小农惯了,没有上层资产阶级的远见卓识,觉得还是把钱放在银行里更让他安心。 黛丝哑口无言。 海姆达尔又有些犹豫,“就是觉得对不起您的大姐。”那声外婆他叫不出口,直接称呼人家玛格丽特又觉得没有礼貌,思来想去还是含糊其辞了。 黛丝莞尔一笑,目光分外柔和,心里的那丁点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交给你了,去留自然由你来决定。玛格丽特生前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率性之人,即使还健在,也不会埋怨你的。” 海姆达尔点点头,没有留意黛丝的情绪波动,沉吟片刻后说:“早点卖了更安全些,要不然房子周围被翻得坑坑洼洼很容易引起当地居民的注意。” “已经出现这样的问题了。”隆梅尔说。“那次麻瓜政府派去沟通的代表里有一名园林专家,围着房子兜了一大圈以后就奇怪的说他们那里很少见到鼹鼠,怎么庄园内外有那么多地洞,而且很多植物的根系都被啃烂了。我的助手觉得不妙,才放弃继续虚与委蛇,跑来通知我尽早拿个主意。” 地精喜欢跑到巫师的庭院里挖洞啃作物,把院子翻得乱七八糟。自从接手了这栋房子的管理以后,隆梅尔会定期派助手和家养小精灵去修缮打扫或者与当地居民沟通,久而久之,把地精招去了。 有地精的院落会暴露出这家住着巫师,普通人并不知道巫师世界的存在,所以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原来没有地精找上门吗?”海姆达尔觉得奇怪,玛格丽特并非哑炮。 “那房子是玛格丽特的丈夫去世前购进的,根本没机会住进去。”隆梅尔说。 海姆达尔好奇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奸商!”黛丝斩钉截铁。 海姆达尔看她不愿多谈,另两位也兴趣缺缺,摸摸鼻子,没再问下去。 说了一堆严肃话题,黛丝起了聊八卦的心思,抓着海姆达尔兴致勃勃的说:“你曾经见过那姑娘吗?” 海姆达尔不解的看她。 “就是德拉库尔。”黛丝忙道。 海姆达尔恍然,“见过,布斯巴顿比赛的时候随啦啦团来学校助威。” “多漂亮的一个姑娘。”黛丝感叹。 海姆达尔点点头,德拉库尔确实美艳动人,论五官气质,是迄今为止海姆达尔见过的所有姑娘里最拔尖的一个,安妮塔·斯利文虽然也很妩媚,但是德拉库尔胜在漂亮之外自有一股夺人心魄的魅惑,不经意间就把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了。 这种诱惑力对男性很有杀伤性。 不过海姆达尔没有大惊小怪,如果他没见过邓肯的姑姑,或许也会和学校里的男生们一样,对芙蓉·德拉库尔惊为天人。 黛丝又道:“我看她跑来和贝尔尼克说话,以为我们家的儿子终于被人惦记上了,而且还被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惦记,我和维丁别提有多兴奋了,结果……”说到这里,很是遗憾的叹口气。 “她只和贝尔尼克说话吗?”海姆达尔貌似漫不经心的低头在茶杯壁上画圈圈。 黛丝拍拍他的手:“她也和威克多说话了,不过你的男朋友没怎么搭理。”又是叹气。“暴殄天物啊,那么美的姑娘,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都不知情识趣,真是块木头!” 海姆达尔刷地抬眼,眼中的不悦显而易见,显然不赞同黛丝的论断,想为威克多辩解一二。 可看见黛丝眼眸中盛满了浓浓的戏谑之色后,立马尴尬的低头,继续画圈圈。 黛丝大笑。 对面的两个男人在笑声中面面相觑,一个拉长了脸,一个摇头苦笑。 黛丝的嘴角依旧噙着笑花,来此之前,安娜曾经抱怨过看里格和儿子相处,总觉得里格相当被动,给她的感觉就是威克多在一头热,担心之余就在猜测里格喜欢威克多的程度远远不如威克多喜欢他的,所以心里惴惴不安,放不下心来。 黛丝很理解安娜,她也是只有贝尔尼克一个宝贝疙瘩,儿子怎么都是好的,问题肯定都出在对方身上,做母亲的都有些与生俱来的武断和自私。 如今看来,不是里格被动,更不是不够喜欢威克多,里格只是不外露。 谁说要把情啊爱啊的成天挂在嘴边才是真情流露,才是爱的见证! 黛丝心里有了计较,决定等会儿回去以后好好和安娜说道说道。 黛丝三八兮兮的用手肘顶了顶海姆达尔的胳膊,笑道:“那个斯利文小姐怎么样?我都听说了哦……”留下一串诡异的拖腔。 海姆达尔不自在的说:“没怎么样,您不要见风就是雨。” “那还是德拉库尔小姐会做人。” 海姆达尔不明所以。 黛丝就靠在他耳边说:“刚才在食堂,德拉库尔几句话就把贝尔尼克和普洛迪说的心花怒放。我那儿子我心里有底。我觉得安娜对德拉库尔可能没有好感,原本还会和她搭话,后来就彻底不吱声了。我和这位妯娌相处了这么多年,性格方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其实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人,或许她认为德拉库尔今天的举止过于轻浮草率,贸然跑来搭讪却又不懂分寸,所以有些不喜,偏偏普洛迪没缓过味来,一个劲的大加称赞,安娜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妙。” 也许威克多的爸爸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儿子能娶一个姑娘回家生儿育女吧! 海姆达尔的心里就有些闷闷的。 “我听说德拉库尔小姐不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 黛丝淡淡一笑,“我听说的是眼睛长错了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跑头顶上去了。” TBC 第231章ACT·263 安娜给丈夫递了杯茶,普洛迪接过,仍在滔滔不绝:“……当时的情景你没看见,威克多把鲍里索夫说的一愣一愣的,当他听说威克多已经和专业球队签约了,那眼神,那表情,啧啧——”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 “小心,有些烫……” 普洛迪就“嘶”的张大嘴哈气,小半口茶喷在了衣襟上。 她的丈夫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安娜笑着掏出手绢…… “他和你是同一届毕业生吧?” “对!当年在学校我们就是一个圈子的。”普洛迪感怀的笑了笑,“如今大家都各奔东西,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当初和我关系最铁的居尔也就是上次我们去土耳其的时候见了一次,在那之前已经有六年没碰过面了。” “看来大家都挺忙的,平时不是有通信吗?”安娜安慰他。 普洛迪点点头,微沉的心情松快了一些,“鲍里索夫的儿子今年年底结婚,邀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安娜起初没有在意,就笑着说好,结果发现丈夫欲言又止,心里一动,试探的问道:“我记得他还有个小女儿……” 普洛迪忙不迭接口:“梅莉嘉,16了,和威克多同年,七月中旬过生日。” 安娜很吃惊,普洛迪也太急切了。 普洛迪发现妻子好像很意外,就有些坐立不安,一边低头喝茶一边喃喃:“我想着都是年纪一般大的孩子,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这可难讲,照威克多的个性,她怀疑同龄的姑娘可能会嫌他木讷寡言,不好接近。 “到时候还会请其他人吧,都是认识的吗?”安娜状似无意的说。 “会请其他人,鲍里索夫说原来的同学他也会去请,就是不知道届时能有几人应邀。” 去的人家里都是有女儿的吧? 安娜“嗯”了一声,低头喝茶。 妻子的模棱两可让普洛迪摸不到方向,犹豫片刻后说:“你别担心,威克多也答应了。” 安娜相当意外,抬眼道:“你告诉他的?” “鲍里索夫一直跟我们走在一块儿,他就是当着威克多的面发出邀请的,威克多当时并没有反对。” 安娜顿时哭笑不得,他这个爸爸还真是糊涂,没有反应不代表答应啊! “威克多说了什么没有?” 普洛迪想了想,回答:“就说知道了。” 实际上说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些奇怪,但一想到鲍里索夫眉开眼笑的说着刚出生的外孙女如何如何漂亮可爱、讨人喜欢,那一丁点踌躇立马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男人还是应该娶妻生子,为家族开枝散叶,老了以后也不至于冷清孤单。 安娜却想到一件事,威克多七月份要去参加巴斯泰托火神队的候补选拔,鲍里索夫的儿子的婚礼定在七月中旬,时间上有冲突,威克多却没有提出,只说知道了…… “总决赛结束之后就要放暑假了,威克多没和你说他暑假有什么安排吗?”安娜盯着瓷杯里赭石色的茶水,漫不经心的开口。 普洛迪眼睛一亮,“他要回家吗?到时候我们邀请一些亲戚朋友到家里聚一聚!” 安娜听言很失望,看样子是没和他讲,或者……原本是要说的,听了普洛迪和鲍里索夫的话以后又放弃了? 安娜望着眉眼间隐隐透着几许欢喜和期待的普洛迪,心里五味杂陈。 她发现丈夫极少提到里格,像存心,又似无意,总是避而不谈。 “你不喜欢斯图鲁松?” 普洛迪愉悦的神情一僵,忙低头喝茶掩饰。 安娜看得分明。 “为什么不喜欢?” 普洛迪盯着茶水,嘟嘟囔囔的说:“那种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你别忘了黛丝就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她轻声提醒。 “那不一样,黛丝和维丁是两情相悦,而且黛丝是妻子,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这才是重点吧!不满意里格的最大原因在于他不能替威克多生儿子! 一想到自己当初嫁进门时身子不好又始终怀不上所受的内心煎熬,还有克鲁姆夫人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不喜和亟不可待——好像克鲁姆家会因她而断子绝孙,安娜心里就很是酸楚,儿子儿子,这些家族,这些男人,成天就知道儿子!!! 看安娜不吭声,普洛迪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就再接再厉道:“还有那个隆梅尔·斯图鲁松,盯着威克多像盯着贼一样,生怕把他的宝贝儿子怎么了,威克多现在就在隆梅尔面前直不起腰杆了,以后还不知道会让他卑躬屈膝到什么地步。” 没想到他还在意这个。 自己和隆梅尔先前有过交谈,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安娜觉得隆梅尔不是普洛迪以为的那样,但是又无从说起,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索性换个方式说:“威克多不是趋炎附势的人,没有期望,自然就不会失望。” “我怕他被别人误会,以为他太想抱隆梅尔的大腿,会看不起他。”普洛迪眉头紧锁。“他毕业以后正式加入了球队,社会上关于他的闲话就会越来越多,什么八卦小道消息的,一般人最爱说长道短。威克多现在还没毕业,还有学校替他挡着那些闲言碎语,出去工作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越往上爬蜚短流长就越伤人,我不希望他以后为难。” 安娜沉默了,这些她都没有想过,难怪都说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切入点不同。她只想着儿子开心喜欢就好,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脑中突然想起黛丝透给她的口风——里格对于德拉库尔的“特殊”反应,她也翻来覆去的考虑过,心里大定,黛丝没必要欺骗自己,而且威克多并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如果真有什么不对,他绝不会委曲求全。安娜坚定的认为自己儿子不是一个汲汲营营的人,更不可能去抱隆梅尔的大腿,既然没有这种事,又何必杞人忧天,去着急别人心里怎么想呢! 如果威克多能轻易被流言主导,就不会坚持到现在。 安娜在心里叹口气,幸好,幸好他这儿子不像他爸爸,不是个耳根软的人。 “说了半天你都在讲隆梅尔·斯图鲁松,儿子的男朋友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普洛迪在听见“男朋友”这个定义时抵触般的抖了一下。 安娜当没有看见,替丈夫的杯子斟满茶水。 “他不好吗?人聪明,成绩好,长得好,脾气也好,我都想要是能再生一个像他那样的儿子就好了。”安娜开玩笑的说。 “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普洛迪咕哝。 “喔,是吗,那真是对不起,如果我把威克多生的丑一点就好了。” “安娜!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娜笑了笑。 普洛迪也知道妻子只是玩笑话。 “你不觉得他性格高傲,让人难以接近吗?”普洛迪皱起了眉头。 安娜诧异极了,“我觉得他脾气温和,很有教养。” “但是也太客气了!” 安娜半晌无语,“……你喜欢热情的?” “也不是,就是觉得他说什么都那个腔调,客客气气,平平淡淡,普通的寒暄还行,时间一长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谈话需要双方配合着一起找话题,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你和他不是说的挺投机的嘛!” 她从哪里看出投机了?! 普洛迪有些泄气,他和妻子的看法根本南辕北辙,说不到一起去。 他望着安娜,“我能跟他说什么?我喜欢的东西说不定人家还瞧不上!我看他就跟隆梅尔一个德性,骨子里傲慢得不可一世,只不过他比隆梅尔更懂得应酬,表面功夫做的更到家!更会摆少爷的款!” 这话听了就好笑了,隆梅尔要是不善经营人际,能达到今天的地位吗? 安娜只能在心里叹气。 如果心里对一个人有成见,无论那个人说什么做什么,即使没有毛病,也会动辄得咎。 戴有色眼镜看人,看出来的当然不是本色。 “要说傲慢,我觉得德拉库尔小姐有点这方面的问题。”安娜毫不客气的指出。 普洛迪却说:“长的漂亮难免有些小脾气,何况像她那么美丽的姑娘,态度差一点也是能理解的。” 安娜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后端起杯子,斩钉截铁的说:“里格长的也很好,脾气比德拉库尔小姐温和多了,待人接物进退有度,我看了很喜欢,不觉得他有任何问题!” 普洛迪张口结舌地望向安娜,安娜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定神闲地低头喝茶。 *** “你父母那是怎么了?”海姆达尔在第二天午餐的饭桌上问威克多。 虽然还是同进同出,若有似无的羁绊却淡了很多,有种貌合神离的疏离感。 威克多却吃惊的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 也就是真的有问题? “就是觉得气氛不太对。你没发现吗?我看你母亲走路的时候都会挎住你父亲的胳膊,今天他们俩都没有并排走在一起过。”尤其是威克多的妈妈,每当目光要交集在一起就故意提前错开,这时候的威克多爸爸的脸上就会流露出一丝懊恼。 威克多茫然的摇头,刚才要不是黛丝跟他透露他父母之间可能有些不愉快,让他多劝着点,他还真的一点都没发觉。 威克多怅然一叹。 海姆达尔低头吃饭,“没什么,你本来就不是在父母跟前长大的,不能及时察觉出来也正常。我不像你是大忙人,闲着无聊,瞎看看出来的。” 他在安慰自己。 威克多哈哈一笑,凑到他耳朵边,吹了口气:“谢谢你。” 海姆达尔一脸纠结的咀嚼,吃饭的时候来撩拨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安妮塔·斯利文用叉子把土豆块戳成了土豆泥。 同桌的斯雷特队长装聋作哑,一门心思舞刀弄叉。 “你这个习惯不好,会显得你缺乏教养。” 安妮塔一顿,刷地转过头来,就看见明眸皓齿的芙蓉·德拉库尔正不赞同的望着自己,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安妮塔的火气“噌”的一下窜起来。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芙蓉不为所动:“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布斯巴顿魔法学校。” 言下之意,她给学校丢脸了? 安妮塔气不打一处来,“我爱吃土豆泥怎么了,不行吗?” 斯雷特队长差点喷笑出声,连忙拿起杯子掩饰失态。 也许芙蓉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一本正经教训人的言辞就被堵在了嘴边发不出来。 “又不是没有土豆泥……”芙蓉有些气短。 “我喜欢自己动手。”说着,飞快换了把勺子,盯住芙蓉的眼睛,舀了一小勺“土豆泥”往嘴里送。 芙蓉长长的吸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低头吃饭。 没过多久,安妮塔故态复萌。 这一回,芙蓉·德拉库尔再不敢贸然去纠正她的偏差行为,垂下眼眸,眼不见为净。 安妮塔的朋友在旁若有所思。 *** “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抬眼,看见一个笑容亲切的布斯巴顿女孩立在五步远的地方,立刻认出她就是一直伴随安妮塔·斯利文的红发姑娘。 他合上书本,站起来,“您好,莫德尔小姐。” “不胜荣幸,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我们昨天有过交谈。”海姆达尔平静的说。 奥克塔薇·莫德尔的笑容更灿烂了:“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海姆达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奥克塔薇客气的点点头,和海姆达尔一同坐下了。 “您真的没有办法回应安妮塔的感情吗?” 海姆达尔听了笑起来,“您倒是开门见山。” “我不喜欢说废话,太耽误时间了。”奥克塔薇笑道。“我不认为您真的不懂安妮塔要干什么。” “那么您来找我?” “就是来问您要一个态度。”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没有办法喜欢女人。” 奥克塔薇眼神一黯,心底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一直都很明显,不是吗? 她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就是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斯图鲁松其实也是喜欢女人的…… 或许安妮塔也是这么想的。 “您还真是铁石心肠。” “如果我心肠软,对斯利文小姐就真的好吗?” 奥克塔薇无言以对。 “您说的对,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少顷,奥克塔薇叹气。 海姆达尔对她有了一丝欣赏,和深明大义的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好吧,我就不再耽误您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奥克塔薇做事说话非常干净利落。 海姆达尔也站起来。 奥克塔薇走前笑着对海姆达尔调侃道:“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安妮塔没有魅力,而是使劲使错了对象。”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他觉得他没有评价的资格。 奥克塔薇见了,抿嘴一笑。 “希望德姆斯特朗明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谢谢。” TBC 第232章ACT·264 万籁俱寂的子夜时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三座寝室塔楼内却灯火通明骚动不歇。 卡罗和里安在南塔017寝室里絮絮叨叨。德拉科抱着孔雀蓝的提花被子趴在海姆达尔的床上兴高采烈的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哈斯勒和斯雷特挤在壁炉前,神态祥和的下棋,或许已经尽弃前嫌。 就连实验研究室的两个助手也来凑热闹,一个围着豆荚,一个逗着奶糖。 望着热热闹闹的寝室,此间主人——海姆达尔和莱昂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无奈。 海姆达尔低头收拾书桌,暗想今天晚上睡不成囫囵觉了。 莱昂让家养小精灵重新沏茶,还端出了一盘海姆达尔从未见过的点心。 鼻子最灵、眼睛嘴尖的卡罗一下子跳起来,出手抢食前目光在莱昂脸上兜了一圈,没有发现丝毫不悦的迹象,就放心大胆且得寸进尺的抓了第二块。 一边吃还一边嘟囔:“实在不行就不要陪着我们疯了,我和里安的寝室空着,你们到那里去睡吧。” 原来他知道他们在“疯”啊!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这里是我和莱昂的寝室,赶我们去你们寝室睡觉?” 这家伙,反客为主还这么理直气壮! “反正这里已经一团乱了,我们那里干干净净的,睡觉不是正好吗?要不然还得重新收拾。” 又不用他动手! 海姆达尔好笑的摇头,看向莱昂,莱昂也正好看过来。 看神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海姆达尔点点头,和每个人打了招呼,带上手边的东西和莱昂去了卡罗的寝室。 走之前被德拉科叫住,凑在他耳边支支吾吾:“……不要告诉我爸爸。” 德拉科平时在学校就没什么机会搞“叛逆”,要顾着面子,维护尊严,不能在别人面前行差踏错,在家里就更不可能了,海姆达尔能理解他的心情,拘的时间长了,规矩守得久了,就更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放纵”机会。 海姆达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言明的,德拉科心知肚明的使劲点头,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他们互道了晚安。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房间外面的热火朝天还是让他们吃惊不小。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塔内天气从月明星稀变成了艳阳高照。 海姆达尔走到栏杆前朝下望去,公共休息室内人头攒动、笑语盈盈。 莱昂瞧了一眼就转身往卡罗他们寝室去了。 海姆达尔又张望了几眼,也走了。 二人快速的洗漱完毕,各自上床,熄灯。 尽管不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海姆达尔还是觉得有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从门缝传进来,到底不是自己的床,总感觉睡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学业上的进展,又想到从斯诺和父亲那里听到的斯图鲁松家的动向,还想到艳光四射的芙蓉·德拉库尔……想的最多的还是明天的比赛,当然,还有威克多。 海姆达尔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睡眼惺忪的坐起来,爬下床时看见莱昂撩开帷幕,四目相接,海姆达尔看见他眼底的愠色。 莱昂会生气不奇怪,实际上他也郁闷得很,感觉才刚刚睡下去没多久。 不出所料,门外是卡罗、里安、德拉科,斯雷特和哈斯勒在旁边探头探脑,每个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明明一晚上没合眼,一个个却比他们睡过的人还要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海姆达尔就想起了春游前的小学生。 就在这时,房门“乓”的一声重重合上,有那么一刹那,海姆达尔好像听见了卡罗痛苦的哀嚎。 海姆达尔转过身。 莱昂举着魔杖,张口嘟囔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依据莱昂的面有菜色来判定,十有*是骂人话。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4:30,于是,也嘟囔了一句“十有*”。 布鲁莱格先生同样没有听懂。 *** 观众席的格局被打乱,德校的学生席迅速膨胀,把形同虚设的家长席并到了一起。 隆梅尔、斯诺、奥萨姆,马尔福父子一干人等集中到了一处,斯诺和卢修斯应该坐到专员席那里,此前有英国的官员来暗示又明示,二人依旧装聋作哑。 既然本人都不在乎,那些官员自然不好上赶着去扫兴,英国的巫师们毕竟是远道来客,在人家的地盘上吆五喝六徒增笑话罢了。 怎么说今天都算是德校的一个大日子,万事万物以和为贵嘛。 克鲁姆家的人也进了赛场,黛丝一登上观众席就四下张望,然后和维丁一起快步走过来,大家免不了又是一通寒暄,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安娜迈开脚步,朝相同的目的地进发,普洛迪张口欲言,谁知老婆甩都不甩他,踯躅片刻,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要是不愿意,就去找你那群朋友吧,表现的那么明显,到时候黛丝会怎么想,其他人会怎么想。” 普洛迪愕然。 安娜轻飘飘的说完以后不再理会他,面带笑容的迎了过去。 黛丝立刻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拉她一起坐下了。 “哎?他怎么走了?” 回头招呼大哥一起坐,结果却看到普洛迪转身离去的背影,黛丝不由得诧异的惊呼。 安娜拍拍她的手,“昨天偶然碰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你也知道他的个性,不好意思跟大家言明,为这事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觉,我来替他道歉。”说着抬眼环视一圈,一副满是歉意的样子。“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看比赛的……” 不等她说完,黛丝就笑道:“不要紧,不要紧,都在一个球场看球,不也是在一起看比赛嘛。” 虽然从来不摆架子,黛丝终究是长辈,她这么讲,隆梅尔、斯诺还有奥萨姆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三人不讲话,其他人就更没资格评论了。 大家点头微笑,表示了理解。 这一页纸就算被揭过去了。 他们还没和好吗? 海姆达尔仔细看了看安娜的脸色,什么都没瞧出来,但是那份怪异的感觉在心中迟迟不散,而且,安娜的话漏洞太多,经不起推敲。 他都能听出来,在座列位当然不会例外。 海姆达尔尽可能不露声色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无论是隆梅尔、斯诺还是卢修斯和奥萨姆,包括克鲁姆家的三人都一副言笑晏晏的融洽模样。 惟独德拉科微微撇了撇嘴,把目光转向他处。 都是尔虞我诈惯了的老狐狸啊! 不过这是人家夫妻的家务事,海姆达尔把这些丢到一旁,低头翻阅书本,被他老子伸手一抽,书本不翼而飞。 海姆达尔抬起头,就看见隆梅尔抓着自个儿的砖头本,挑着眉毛满脸不悦:“今天又不上课,看什么书!” 斯诺听了很想吐糟兄长两句,又想想他的话没错,成天看书也不好,决定忍了。 海姆达尔却伸直胳膊,左摇右摆的做掩护状,生怕隆梅尔一个不小心把书砸了。 隆梅尔一见他这副忧心忡忡的焦急神态就更郁闷了。 “你应该感到骄傲,知识的力量多么强大。”奥萨姆在旁边添堵。 隆梅尔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越较劲这家伙肯定越开心。 “早点写完报告就能早点放假。”海姆达尔是真的急。 “……什么意思?”隆梅尔一楞,把书还给他了。 海姆达尔一接过书本就哗啦啦的翻页,头也不抬的说:“教授们说了,这学期情况特殊,教学进度总是被打乱,所以学年年末大考就换成交报告,每门课都被要求写不能少于0.6米长的学年总结报告,选修课也是,不设时间限制,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放假。” “也就是说只要报告全部交完,就能离开学校回家了?”斯诺问。 “对!我现在还差魔法史、魔药学和天文学这三门。” “瞧瞧你的干的好事!”奥萨姆对隆梅尔大皱眉头。 隆梅尔特别想给他一个阿瓦达尝尝。 “你这么急干嘛?”德拉科突然道。“火神队的选拔七月份才开始。” 海姆达尔翻书的动作一顿,“习惯了。”对着书本叹气。 “什么习惯了?” “一想到放假就没来由的兴奋,一兴奋就更想早点离开学校。” 德拉科立刻响应,“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两个男孩顿时凑在一起唏嘘共鸣。 大人们啼笑皆非。 “你打算放假以后跟着克鲁姆?”隆梅尔的口吻平静的有些诡异。 “您有什么安排?”海姆达尔面不改色。 隆梅尔心里舒服了,至少他没有马上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直接问自己的安排。 “族里的老家伙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召开什么家族聚会,要求还活着的族人都要去,我想趁此机会把你带回去认认脸。” “什么时候?” “七、八月间吧,反正那时候你也放假了不是吗!” 就是不提威克多要参加的七月份选拔和可能有机会上场的八月份的比赛。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低头思忖着什么,隆梅尔也不催促,谈话突兀地戛然而止。 斯诺和奥萨姆面面相觑,这算怎么个意思?父子俩闹别扭?但看看那架势,又好像不是呀! “隆梅尔……”斯诺有些不安,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海姆达尔这时抬起头,“我可以带别人一起去吗?” 斯诺以为他说的是威克多,怔了一怔,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奥萨姆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面带笑容,一声不吭。 海姆达尔迟疑道:“是不是会显得我得寸进尺厚脸皮?” 隆梅尔慢条斯理的笑道,“你要带谁去?” 海姆达尔并不搭腔,而是转过头,对看着他们说话的德拉科说:“你暑假有计划吗?” 德拉科一楞,马上想到什么,“你要带我一起去吗?”脸上一下子就乐开了花。 “如果你已经有计划……” “没有没有,反正就是老样子,妈妈都不太愿意让我自己出去玩,生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三长两短。”言辞间很是无奈。 纳西莎是一个极端恋家的人,即使德拉科放假回家,也很少举家出去旅游,一方面夫妻俩都不是热衷于游山玩水的巫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纳西莎比较宅。 海姆达尔对德拉科尤为羡慕,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享受过这种令人“无奈”的母爱。 “爸爸!”德拉科的眼睛闪闪发亮,神情间满是祈求之色。 卢修斯好笑的摇摇头,转而征求隆梅尔的意见。 “一定把您的儿子原封不动的还给您。”隆梅尔笑道。 卢修斯还能说什么,低声嘱咐了兴高采烈的儿子几句,然后道,“那就麻烦您了。” “应该的。”隆梅尔说。 这一边,海姆达尔小声和德拉科絮叨。 “你也知道我原来的生活环境,也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爸爸虽然给了我一个姓,但是冰岛的斯图鲁松老家却是第一次去。” 德拉科慎重的点点头,敏锐地捕捉到表兄话里未尽的深层之意,他提到他的姓是他父亲给的,而没有说是斯图鲁松家族给予的。 这就是表兄的态度吗?德拉科琢磨,却又觉得能够理解。 大家族里沟沟坎坎的复杂人事他并不陌生,只是马尔福家人丁单薄,人丁相对旺盛的布莱克家几近败落,他懂却没什么切身体会的机会。 表兄和他不同,比他还不如,里格可能一点都不懂。 德拉科的英雄主义一下子澎湃了,当即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有什么万一我会护着你,绝不让别人欺负你!”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他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自个儿是个伪斯图鲁松,不比人家天生就是大少爷,见多识广见怪不怪,海姆达尔想让他在旁指点自己,不要到时候闹了笑话还不自知。 他不想麻烦父亲,所以才…… 隆梅尔和卢修斯都听见了德拉科的豪言壮语。 卢修斯无力地叹口气,不好意思地瞄了眼隆梅尔。 隆梅尔却并不介怀,大笑道:“好!到时候我儿子就交给你了,马尔福先生,可千万不能让他磕着碰着!” 德拉科昂首挺胸,使劲的点点头。 TBC 第233章ACT·265 开球的那一刻,观众席上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静气的等待鬼飞球徐徐上升。 鲜红色的球拖沓出一条淡红色的光影,明明只在瞬息间,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六名找球手在鬼飞球的必经之处飞做一团,眼看着要撞到一块儿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错开,观众们频频发出惊呼,被他们精湛的骑扫帚技艺所折服。 球被贝尔尼克的搭档抓住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嚎叫。 德校学生自发组建的一个追球手啦啦团突然集体抛出手中的小旗,小旗在他们头顶上方聚拢成团,无数小旗拼贴成三名追球手的名字,字母迎风招展一会儿向左一忽儿向右,像霓虹灯一般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追球手啦啦团自己发明的助威方式立刻引起了四周观众的争相目睹。 为了这场世界冠军总决赛,德校的各啦啦团绞尽脑汁,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就是为了在比赛上亮相争光夺人眼球。据说这还是卡卡洛夫校长临时想到的点子,在总决赛的赛场上选出一支最引人注目的啦啦团,到时候还会当众评选颁奖。 换句话说可以和世界冠军站在同一块场地领奖,这么有面子的事情,啦啦团们自然反响热烈,一个个为了获胜欲抛头颅洒热血般的煞费苦心。 可见有奖励才会有激励。 无论场内的选手,还是场边的观众,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上游上游上上游。 海姆达尔的几位好友也在各自的啦啦团里添砖加瓦,声嘶力竭。 场上秘鲁的三位找球手有明显的滞缓现象,因为鬼飞球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抓所以懊恼吗? 这个发现耐人寻味。 离风暴中心较远,海姆达尔看不真切选手们的神态,只能从肢体语言上判别一二。秘鲁的找球手们不是紧张,也不是生气,从他们愣神之后迅速爆发出来的狂热举动可以看出,这些魁地奇爱好者们被激发出了一种兴奋。 没错,是兴奋,就像是卢塞看见了人鱼,奶糖看见了奶糖。 “奇怪,为什么德姆斯特朗的击球手老是打偏?”德拉科喃喃自语。 “不是他们打偏,而是鲁米图米的追球手闪得快。”海姆达尔说。 德拉科不相信。 “你仔细看他们的动作,那三名追球手无论飞到哪里都不会聚拢在一起,总是故意隔开一段距离,就是为了缩小被击打目标。” 德拉科对德姆斯特朗校队有种盲目的崇拜,相信很多学生都有这“毛病”。 “但是贝尔尼克他们三人总是在一起行动。”德拉科皱起了眉头。 “各球队都有自己的作战方法,平时训练的时候也有一套既定的打球模式。”海姆达尔说。“贝尔尼克三人组同进同出,配合默契得像一个人,也算是我们校队的一个招牌了,我们学校的招牌不代表其他学校也要效仿吧。” “我们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也是同进同出的。” 德拉科表示纠结,斯莱特林的追球手组合非常受欢迎,一直受到斯莱特林学生们的追捧,自打哈利·波特被确定为格兰芬多的找球手以后,他们学院的追球手组合就越发的备受瞩目了。他原来也是被追球手吸引住,然后加入学院的魁地奇队的,但是队长非要说他更适合担当找球手。 在见识过诸如威克多·克鲁姆这样的找球手以后,再“适合”也都变得不再适合了。 闹了半天追球手组合是德姆斯特朗魁地奇校队的传统优势之一,本以为独树一帜,谁知道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德拉科有点被打击到了。 场边倏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附近不少激动的学生跳起来手舞足蹈。 德姆斯特朗进球了。 沉寂多时等待爆发的各啦啦团不约而同的喧闹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彩旗吆喝此起彼伏,观众席顿时成了欢闹的海洋,五花八门的助威招数层出不穷,晃的人目不暇接。 “哎哟,我都不知道看哪个好了。”黛丝一副甘拜下风的无奈口吻,接着一下子跳起来使劲的大叫,“儿子!干得好!太帅了!!妈妈爱死你了!!!” 惹得大家纷纷大笑。 根据自己的亲眼目睹,以及知情者的叙述,海姆达尔对父亲的两名姑姑或多或少有所了解,黛丝活泼靓丽,玛格丽特率真艳丽,不知道她们的大姐,嫁入了英国道尔顿家族的那一位是一名什么样的女巫。 他转眼瞧了瞧奥萨姆。 或许是眼神太过“炽热”了,奥萨姆·道尔顿突然转过脸来,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很英俊?比威克多·克鲁姆还帅气?” 海姆达尔被抓个正着,尴尬的支吾了一声。 奥萨姆看他这副无所适从的窘迫模样就觉得好笑,逗弄的心思更剧烈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大帅哥!” 海姆达尔吃惊的张了张嘴。 奥萨姆见了很是得意,刚想说点更不要脸的话来,就见海姆达尔一脸严肃认真的点点头。 “威克多确实不如你。” 奥萨姆反倒楞住了。 海姆达尔又道:“威克多·克鲁姆也就是欧洲第一罢了。” 第一个笑出声的是维丁·克鲁姆,然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奥萨姆自叹不如。 黛丝乐得不行,轻轻推了推安娜,“听听,这就是里格的心声啊,对你儿子这么死心塌地,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 以后一定要对他好……谁以后一定要对他好? 不放过……又是不放过谁呢? 安娜笑意微敛。 黛丝的灿烂笑容不减,望着安娜渐渐淡去的笑靥,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场上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叫,眨眼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大家惊愕的发现放声尖叫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鲁米图米的选手们,他们正在庆祝自己的追球手破门得分。 他们的古怪叫声歌诡异的动作让海姆达尔想起了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有关美洲印第安人的纪录片,鲁米图米校队成员们眼下就骑在扫帚上,忽而低头忽而仰脸,以手掩嘴,伴随动作乌拉乌拉的咆哮尖叫,莫名其妙的举动和叫声把在座的大小巫师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幸好德姆斯特朗校队不是观众,在最初的错愕过去以后,马上醒过味来,在贝尔尼克的带领下抢到鬼飞球后奋起直追。 鲁米图米校队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依旧我行我素的围着圈子嚎,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等到德校追球手们迫近球门,他们的守门员才从乌拉乌拉中回过神来,大惊失色的想要回防,然而为时已晚,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德校又一次反超了比分。 鲁米图米校队感应到这样下去实情不妙,也就不再去纠结什么诡异的“印第安仪式”了,骑着扫帚重新组织新一轮抢夺。 “这个鲁米图米校队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说南美巫师都这样?” 可以说南美巫师带给马尔福少爷一个全新的但并不理想的认识。 “这话千万不要在莱昂面前说。”海姆达尔慎重的嘱咐。 德拉科点头如捣蒜,“我明白的,布鲁莱格就和我们院长一样,都是私下里锱铢必较的人。” 海姆达尔很惊讶他会这么讲,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写信告诉你们院长去!” 德拉科先是一愣,然后嘿嘿狞笑,“那我就把你上次魔药学随堂测验抄我答案的事情捅出去!” 海姆达尔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亲爱的德拉科,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 德拉科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在他们都没看见的角度。 隆梅尔的眼底染上了浓浓的笑意。卢修斯半堆的眉心有些痉挛。 这场总决赛打的格外具有运动精神,鲁米图米校队好像根本不在乎输赢得失,他们就是在打球在娱乐,即使被德校校队拉开了比分也不慌张,更不想着要把比分扳回来,他们组织起来的一次又一次反击也不是为了进球,而是为了魁地奇运动本身。 “他们的球路很混乱。”海姆达尔说。“除了三个追球手注意配合,其他人根本就在各打各的。”与其说是来参加集体比赛,更像是结伴来玩的。 德拉科点点头,“个人技术不错。” 魁地奇是一项集体赛事,相互配合十分重要,海姆达尔曾经见识过的专业球队中也有个人技术不佳但总体配合超群的牛掰球队,人家照样团结一致过五关斩六将,顺顺当当的晋级比赛,甚至还获得了不错的赛季得分。 相对的,也有个人技术超群,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大牌,整体配合杂乱无章的球队,过分炫耀自身优势,这样的球队前路反而较为坎坷,运气好的可能顺利过关,运气差的,比如说碰上一支超级会配合的球队,结果只有分崩离析杯具收场。 在魁地奇历史上,被挤出五十强排名的球队绝大多数都是“杯具”球队。 早先的巴斯泰托火神队就是此类典型。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鲁米图米校队毫无章法的打球风格对击球手的击球技术很具有挑战性,当你不能用常识来判定比赛时,更多的就只有靠从前累积下来的大赛经验和直觉了。 全欧洲排的上号的魔法学校,大概只有德姆斯特朗的校队每个学年都往外跑,在大赛经验方面德校从来都是个中翘楚。 这也是德校校队本场开赛以来尚能把持住比分的主要原因。 “他们好像都不急啊。”德拉科觉得他们有些怠工。 海姆达尔哈哈一笑,“这才是境界,跟他们比起来,冲着冠军宝座去的其他学校,包括我们德姆斯特朗,都显得俗不可耐了!” 德拉科瞪了海姆达尔一眼,对他的调侃接受不能。 “玩笑,玩笑而已,你就是缺乏幽默感。”海姆达尔煞有介事的拍拍他的脑袋。 “别动我的头发!”德拉科咆哮。 比赛就在德姆斯特朗持续加分,鲁米图米热切的反击中慢慢往前推进,也许是鲁米图米的运动精神感染了观众,有些观众甚至带头替他们加起了油。 这一骚动让场内的秘鲁小巫师们更加激情四射了。 铁球在击球手的球棒间乓乓作响,离的近的观众只要捂住耳朵,不过没有人发出抱怨,大家仍然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哦,讨人喜欢的秘鲁人……”德拉科咕哝着。 海姆达尔只当没有听到。 有更多的巫师加入到替鲁米图米加油的行列,鲁米图米的校名一时间响彻赛场上空,竟把德姆斯特朗的风头抢去了一半。 坐在主席台那边的鲁米图米魔法学校的校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他们组织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击,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再反击,再失败,循环往复……比分越拉越大,鲁米图米的孩子们仍然坚持打下去,没有一个脸上出现气馁或者不快的神情。 观众们动容了,被他们的精神震撼了。 当德姆斯特朗校队又一次进球时,观众席上的巫师们居然发出惋惜的呼号,甚至还有人尖叫着让德校发发善心不要再进球了。 德姆斯特朗校队毫不理会,继续自己的比赛节奏。 骚动频起,有人骂出了更难听的话,还朝场内投掷德校的小旗,越来越多的观众被煽动到了声讨残酷的德姆斯特朗的行列之中。 这一切都被记者席上的记者们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突发事件吸引走了注意力。 当骚动愈演愈烈,甚至影响到了比赛进程,影响到了场内的运动员时,魁地奇联合会终于决定不再观望和犹豫。 场内忽然响起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穆斯塔法的说话声—— “在运动场上,自以为是的怜悯就是对对手的侮辱,请不要盲目的想当然耳,请在座的各位先生女士自重!” 穆斯塔法主席的发言犹如破除了众人心中的迷障,骚动刹那间烟消云散。 当整个赛场戏剧性的鸦雀无声之时,场上的两名找球手行动了。 TBC 第234章ACT·266 〖第一届国际青少年魁地奇杯6月23日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魁地奇赛场上落下帷幕,德姆斯特朗校队摘得桂冠。德校代表欧洲在总决赛的赛场上轻松击败了来自南美秘鲁的鲁米图米魔法学校,此次战绩极大的鼓舞了欧洲各大魔法学校的青少年魁地奇队伍…… 据知情者透露,校队王牌找球手威克多·克鲁姆已和巴斯泰托火神队签约,火神队为了备战八月份开始的联盟杯新一轮赛季,决定于七月初选拔参赛候选球员,威克多·克鲁姆已经确认参与此次选拔……〗 “里格,我要走了。” 海姆达尔立刻放下报纸,看见卡罗笑容满面的站在桌前,一脸幸福地抱着一只绣有“蜂蜜公爵”字样的卡其色小布包,里面装着从蜂蜜公爵糖果店里搜刮来的数目庞大的零嘴。 海姆达尔要起身,被卡罗摁下了。 “我继父已经等在外面了,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 海姆达尔也不和他矫情,微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祝你过一个愉快的暑假。” 卡罗拿出一包撒了金色糖粉的松脆糖羽毛笔塞到海姆达尔手里,“记得给我写信。” “一定。” 他们在三把扫帚酒吧里道别分手。 卡罗暑假要跑两家,假期前半段在英国的继父家度过,后半段回法国和父亲、继母同住。 邓肯曾说起过他姑姑很喜欢这个继子,卡罗对继母也一直表现得很尊敬,至今为止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 总决赛结束以后德拉科就匆匆赶回了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放假时间比德校晚,德拉科还要参加期末考试,霍格沃茨的期末考没有因为四名学生的“为校争光”而有所变动。 海姆达尔交完了报告以后就离开了学校,父亲早他一步离校返回芬兰去向顶头上司汇报工作,海姆达尔就随斯诺来了英国——卡罗同路搭了一趟顺风车,在翻倒巷住了几日后提前抵达了霍格莫德,准备在这里等德拉科放假,再一起去冰岛。 隆梅尔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马车,到时马车会直接降落在霍格沃茨车站前。 目送卡罗走出大门,海姆达尔才收回目光,余光扫到“魁地奇速报”英国版的头条上刊登的校队得奖时的照片,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喜滋滋的举起报纸对着那张镁光灯频闪的照片看了又看。 想到威克多听到他要去冰岛时的微暗眼神,海姆达尔心里就浮现出一丝不忍。 男友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介怀,安安心心的回老家玩。 实际上在海姆达尔心里,他宁愿陪威克多去参加据说枯燥乏味之极的选拔,也不想回去走亲戚,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斯图鲁松,只能相互认个脸熟,再进一步就困难了。 而且也没听隆梅尔嘱咐自己什么,就连应该提前关照的注意事项也只字未提,似乎并不太重视这件事,更像一个公事公办的应付流程。 海姆达尔心里算盘着打完招呼以后象征性的住个两三日,然后再试着和父亲提一下,海姆达尔还是很想去现场为威克多加油鼓劲的。 在三把扫帚吃了午餐以后,海姆达尔就去霍格莫德车站。 第一批马车已经到了,身着霍格沃茨校服长袍的学生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结伴朝站台上走去,钻进车厢里等待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发车时间。 海姆达尔刚刚站定,就看见卢修斯和纳西莎疾步走来。 “你好,亲爱的。”纳西莎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 海姆达尔微笑回应。 “我们没有迟到吧?”卢修斯掏出怀表看了看。 “没有,德拉科还没到。” 正说着,耳畔传来德拉科极端亢奋的呼喊—— “爸爸!妈妈!里格!” 三人迅速转身,看见德拉科猴急的跳下马车,有人及时托了他一把。 纳西莎见了,堪堪把惊呼咽了回去,不过脸色不太好看。 在卢修斯的带领下,三人快步走了过去。 “斯内普教授。”卢修斯伸手。 斯内普教授握了一下松开,朝他们短促的点点头,当他的目光移到海姆达尔身上时,海姆达尔没来由的心虚起来。 “很高兴见到您,教授。” 稍显刻薄的嘴角向上勾了勾,岩石一般的表情有了些许的缓和,迟疑片刻后,他说:“我来看看你。”话尾带着生硬的拖腔和一丝尖锐,这种尖锐不是针对海姆达尔的,而是针对他自己的,对自己生硬语气的恼怒。 “我很好,谢谢您。”海姆达尔眉开眼笑。 显然,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太习惯这种充斥着温情的相处模式,他的嘴角快速被拉直,眼神也换回了惯有的也是更让人熟悉的不近人情的阴沉和凛冽。 “听说你的魔药学学年报告成绩不错。”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说:“您是不是原来就和洛朗教授认识?”这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就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我们曾经在一家药剂师进修机构待过。”斯内普向来不喜欢废话。 不等海姆达尔发表什么议论,又道:“洛朗教授在魔药学基础研究方面造诣很高,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巫师。” 对西弗勒斯·斯内普而言,这应该是相当高的评价了吧。 德拉科那边,几名同车的斯莱特林学生当听到德拉科不打算乘坐霍格沃茨特快时,不由得好奇道:“你有别的出行计划了?” 德拉科眉飞色舞的抬高下巴,“等一会儿我要和我表兄搭车去冰岛。”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知道德拉科口中的表兄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有几名学生就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德拉科见了更加得意了。 卢修斯眯了眯眼睛,拍了下儿子的后背,“德拉科,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在别人面前炫耀!”神情间带着一丝少见的严厉。 德拉科立刻低下头,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因当众被斥而有所减弱。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愈发的羡慕了。 纳西莎绝对不是一个啰嗦的女人,但是在目睹了她对德拉科的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海姆达尔觉得她很有话痨的潜质。 卢修斯暗示她很多次,她都置之不理。 斯内普最直接,根本不等他们告辞,也不委屈自己忍耐,转身钻进马车回学校去了,十有*知道马尔福夫人容易犯这毛病。 德拉科机械性的回答“是”“知道了”,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难怪纳西莎如此溺爱他,德拉科是一个好儿子。 当卢修斯明示她已经拖延了出发时间,纳西莎才乍然回神般,催促儿子快走。 德拉科无语的跟在海姆达尔身后朝某个方向走去。 走在前方的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实际上来载他们的马车早在一刻钟之前就到了,因为站台旁停着一大片霍格沃茨的夜骐马车,斯图鲁松家的马车就被淹没在了其中,眼下,夜骐马车走了个干净,斯图鲁松家的马车就被凸显了出来。 拉车的天马是一匹马鬃垂膝、膘肥体壮的雪点飞马,原产自格陵兰岛,是当今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天马拉车的主力军。北欧以外的诸多国家曾尝试引进饲养却始终没能养育出种群,原因在于这种天马幼年时期对栖息地的环境要求近乎苛刻,换个地方就很难存活,如今在英国服役的云斑天马就是雪点杂交后培育出的新品种。 二人刚一走进,里面就有人为他们推开了车门。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双双回头朝身后的马尔福夫妇挥挥手,然后一前一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钻入云霄。 除了海姆达尔和德拉科,马车上还有三名乘客,关于这点海姆达尔并不意外,隆梅尔关照他马车接应时有过交代,来霍格莫德之前斯诺生怕他忘记了又重复了一遍。 这都要归功于千年难得的斯图鲁松家族聚会,族里的长老为了强调本次聚会的重要性,财大气粗的一连派出十二辆马车出去接应遍布世界各地的族人。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乘坐的这辆马车据说出发点在荷兰,途经英国,之后跨海北上飞抵冰岛。 换句话说他们是沾了家族聚会的光了。 依照既定行程来看,同车的另三人应该是在起始点上的车。 最小的那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也许刚开始上学,另两个年纪稍大些,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三人穿着相同的校服长袍,从他们表情动作能够看出相互之间非常熟悉。三人有着相同的偏暗的黄棕色头发,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相像,但五官轮廓和眉宇间能看出一些类似的东西,估计是血缘较近的亲戚。 海姆达尔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新上车的二人。 年纪小的那个只是好奇的打量,年纪大的两个盯着海姆达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好在他们的目光清澈坦诚,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抱歉,让你们等了那么久。” 德拉科诧异的看了眼海姆达尔。 那三名孩子怔了一怔,大概是没有想到海姆达尔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错误,不快的情绪渐渐褪去,脸上纷纷浮现出了笑容。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也是坐在车里等,又不会累。”年纪看上去最大的那个孩子代表三人开口。 海姆达尔听了顿时松了口气,他们听得懂英语,至少这一路上不用鸡同鸭讲或者相对无言了。 “你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学生?” 德拉科身上穿着校服。 “是的。”还是由海姆达尔负责沟通,他不指望马尔福少爷会比他长袖善舞。 不知道为什么,海姆达尔觉得那三个孩子的笑容似乎比刚才还要亲切了,言下之意是不是以为他也就读于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的国际声誉这么优异?联想到德姆斯特朗举世闻名的绰号,海姆达尔就很纠结。 “你们都在荷兰上学?” “对,我们三人是堂兄弟,父母亲也都在荷兰工作,小时候就玩在一块儿,后来就进了同一家魔法学校读书了。” “真令人羡慕,我和我表弟都不住在一起。”海姆达尔说着客套话。 没想到德拉科居然煞有介事的使劲点头。 那三个孩子见了笑起来,对德拉科产生出了一些好感,毕竟这位大少爷给人的第一印象跟“随和”等字眼实在相距甚远。 “你曾经去过老家吗?”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好奇道。 “没有。”海姆达尔摇头。“别说老家了,冰岛都是第一次去。” 那孩子灿烂一笑,像在安慰他,“我也是。”那样子就像终于找到了组织一般兴高采烈。 他转手一指两位堂兄,一脸愤慨的说:“他们去年夏天去雷克雅未克(冰岛首都)玩了!”听语气,简直跟控诉阶级敌人一样深恶痛绝。 两个堂兄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德拉科第一个笑出声,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我们去玩是因为收到了阿纳尔的请帖。”年纪最大的孩子一边说一边皱皱眉头。“好像我们这些旁支都收到了,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要去,就我们不去不大好。” 到底年纪小一些,说起话来比较随性,直接看着海姆达尔和德拉科问,“你们去年有收到请帖吗?他们说我年纪小,所以才没有寄给我。”好像挺不忿的。 “我不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德拉科满不在乎的说。 三兄弟很吃惊,这个答案似乎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我表兄是斯图鲁松,我是随他来玩的。” 三兄弟顿时面面相觑。 照理来说斯图鲁松家族的聚会是不可能让外人参加的,能带人进去应该是在家族里很有身份地位的,但是这两个人明显不像斯图鲁松本家出身。 区分斯图鲁松本家和旁支有一个很简便的方法,那就是看发色。 斯图鲁松本家出身的巫师无论男女老幼都有一头闪闪发亮的姜黄色头发,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但这一对表兄弟的发色明显离姜黄色的标准远了点。 那个看上去很倨傲的表弟说他不是斯图鲁松,如此想来倒也不是太令人吃惊。 但是…… 三个人越想越迷糊。 “你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吧?”年纪最小的问海姆达尔。 “我外婆是斯图鲁松家的人,我后来被斯图鲁松家收养。” 养子? 年纪最大的那个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忙拉住又要发问的堂弟,“你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两个堂弟讪讪一笑,果然安静下来了。 看来这个哥哥在弟弟们面前还是很有权威的。 海姆达尔朝那位大堂兄笑了笑。 大堂兄的动作立马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就连笑容都收敛了很多,眼里没了刚才的真诚。 海姆达尔装作毫无所觉,扭头去和德拉科说话。 TBC 第235章ACT·267 整个旅行过程中大堂兄再没有和海姆达尔直接交谈过一句话,两个堂弟倒是时不时发问,当然,经过大哥的“教育”,他们问出的问题相对比较安全,基本上全围绕着英国和霍格沃茨。 但每次弟弟的话题稍许偏离了“安全”范畴,那位大堂兄就立刻换上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偷偷打量海姆达尔,生怕弟弟们会惹恼他一样。 他的如临大敌让海姆达尔啼笑皆非。 不过也不去纠正,更没有费时费力的去和他拉近乎,海姆达尔有时会相信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人注定无法和自己建立友谊,就好比眼前这位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大堂兄。 马车破开云层朝下疾驰,令车上的五人吃惊的是,云散雾消之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广袤的陆地,而是蔚蓝的海洋。 斯图鲁松老家就在这片无垠的海洋之上,不是他们以为的一座庄园或者一个村落、小镇。 所谓的老家其实是一座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岛。 没有人再去关注什么英国、荷兰、霍格沃茨的,他们全都趴在车窗边,兴奋的叽叽喳喳。 表弟德拉科一会儿指右一会儿指左,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忙的不亦乐乎。 马车落地的一刹那,经过片刻轻微的颠簸,而后停了下来。 车窗外的景物终于不再令人目不暇接的朝后倒退。 小堂弟和德拉科不约而同的发出欢呼,马车里的每一个人都眉眼带笑,被他们的孩子气所感染。 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大堂兄的笑容就滞在了脸上。 马车内一瞬间沉寂下来。 隆梅尔的脸上挂着淡笑,快速扫了车内一眼,然后对海姆达尔和德拉科招招手,眼神流露出一丝温和。 德拉科走下马车,海姆达尔回头对那三位旅伴友好的笑了笑,下车而去。 马车内的三兄弟还是默默无语。 小堂弟看看大堂兄又看看二堂兄,忐忑的小声的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你们怎么突然都不吱声了?”他完全是受到了哥哥们的影响,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年纪最小,再加上又是旁支,很多事情家里人还没有告诉他。 “那是斯图鲁松族长。”二堂兄压低声音说,又发现自己这样实在可笑,不自在的撇撇嘴。 “隆梅尔·斯图鲁松?!”小堂弟惊呼。 嘴巴一下被大堂兄捂住。 好不容易挣脱开,小堂弟莫名其妙的瞪眼:“慌什么!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嘛!” 两位堂兄听了一怔,苦笑起来,说的没错,他们太草木皆兵了。 *** 天空很高很蓝,马车停靠的地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场,星星点点洒落着白色和明黄的野花,与天相接的地方起起伏伏,能看见一两个隆起的小山包。 连排的二层楼高的小木屋耸立在山包下方,橙红色的斜顶,粉白的墙壁,清爽又可爱。偶尔会有一两个孩子从屋子里跑出来,在天高云淡的草场上追逐打闹。 这一景致似曾相识。 让人立刻联想到了英国的斯图鲁松老宅四周的地貌。 又走了一段路,德拉科推推海姆达尔,“你有没有听见水声?” 海姆达尔点点头,抬手向远处一指。 那是一个十几米高的斜坡,整个坡面怪石嶙峋棱角分明,牛奶般的水帘从坡顶直泻而下,发出隆隆轰鸣,击打在坡下的浅潭中,撞在参差不齐的黑色岩石上,水花飞溅,雾霭氤氲。水流漫过草坪,四散而去,变成数条清澈溪流蜿蜒着流向远方。溪水边馒头一般大小不一的岩石缝隙间钻出一丛丛高矮不一的绒草,初生的小叶在水雾的吹拂蒸腾下颤颤巍巍的摇头晃脑。 德拉科收回目光,迟疑道:“我以为你老家会跟德姆斯特朗差不多。” 海姆达尔一时没有做声。 他也是这么以为的,以为会看见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就算不是飞雪连天寒风刺骨,至少也该是冰雪初消融、大地乍回春吧,谁知道连片雪花的影子都没瞧见。 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海姆达尔故作深沉的遥望远方:“现在是夏天。” 德拉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海姆达尔不自在的咳了咳。 走在前方的隆梅尔的嘴角越翘越高。 德拉科完全被四周的美景吸引住了,海姆达尔却在想刚才的新发现,爸爸不太开心,尽管没有表现出来,海姆达尔还是感到父亲貌似心情不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道家里人给他气受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直未置一词的隆梅尔忽然回头对他们笑道:“到了,前面就是了。” 两位少年急忙抬眼张望。 那是一栋厚重沉稳的土黄色建筑,三层楼高,底层外墙为橙黄色,二楼、三楼的外墙都是柠檬黄。一楼外墙上镶嵌着九个拱形大门……海姆达尔疑惑地眯了下眼睛,确实有九个门,最中央的大拱门两侧竖着两根白色的劳力克石柱,门头上的装饰物是一座缺了指针的金钟,宅子顶端正中央也蹲着一座钟,和门头上的钟一样,也没有指针。 穿过大拱门时,海姆达尔听到咔咔的发条声。 一进到门里面,德拉科就“哇”的叫了一声。 海姆达尔也是怔怔的难以回神。 不同于外观的朴实无华,它的前厅颇具特色,斑岩、碧玉构筑出整体风格,各种颜色的大理石石柱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大厅之中,撑出了一个高耸敞亮的空间。每两根石柱构成一个拱门状,每个拱门都架着一层马蹄形的拱券,魔法变就的半透明云彩在拱券间游游曳曳、云卷云舒,配合着缤纷的石柱,梦幻般的效果被凸显的淋漓尽致。 整座前厅玉柱林立,彩拱重叠,色彩繁复,令人目不暇接。 “据说这栋房子是第一代族长亲自设计的。”隆梅尔不咸不淡的说。 海姆达尔心想第一代族长一定有着天马行空一般的生活情趣。 隆梅尔带着他们穿过一个个石柱拱门,走过第九个拱门时,石柱流水般全部退到两侧,犹如两堵围墙,密密的排列在一起,眼前豁然开朗。 海姆达尔暗暗点头,大概这里才是真正的前厅。 前厅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充斥着嗡嗡的交谈声,他们就像入海的水滴,融入到人群中,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这些全是你们家的亲戚?”德拉科左右张望,咋舌。 海姆达尔没有办法说“是”或者“不是”,“不知道。”他只能回答这个。 不一会儿,后方传来脚步声,刚才同车的三个男孩在几名成年巫师的带领下匆匆走来。 那几名成年巫师一看到隆梅尔楞了一下,踌躇片刻后走上前来寒暄。 隆梅尔态度不变,但肯定与“亲切”无缘,那几名巫师反倒放松下来了,眉眼间的紧张之色淡去了很多。 孩子们却站在那里,相顾无言。 “我们……自我介绍吧。”小堂弟一边支支吾吾一边偷瞧两个堂哥。 见两个哥哥没有反对,就眉开眼笑地跑上来对海姆达尔说:“我是阿克苏,你叫我阿克苏就行了。”说着抓住海姆达尔的手摇了摇,又抓着德拉科摇了摇。 “这是巴恩。”他指着大堂兄。 “那是……” “费尔,”二堂兄接过堂弟的话,瞧了眼海姆达尔。“叫我费尔就行了。”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与他握了手。 “我是海姆达尔。” 尽管答案显而易见,亲耳听见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三个兄弟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海姆达尔又和他们介绍德拉科,“这是我表弟德拉科·马尔福。” 大堂兄巴恩一楞,“英国的马尔福家族?” 虽然被爸爸教训过不可在他人面前得意忘形,德拉科还是不由自主的明知故问,“你知道?” 巴恩扯扯嘴角,“知道。” 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从没听斯图鲁松的哪一支和马尔福家结了亲,十有*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亲生父母中的哪一方亲戚,想到之前听到的“我外婆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巴恩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阿克苏年纪最小,性格比较活泼好动,没有一会儿就开始不耐烦了。 居然跑到一旁的石柱那里用手指抠上面米粒大的白色玉石,巴恩大惊失色,连忙扯住他把他拖离那些昂贵的石头。 一眨眼工夫,阿克苏趁人不备,又溜到另一根柱子旁去扳柱墩上的浮雕,然后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眼睛一亮,踩着凹凸的浮雕沿着柱身向上攀爬。 等巴恩等人反应过来,他都已经爬到众人的头顶上去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他俯视了。 阿克苏的爸爸眼睛都直了,撇下一干人等匆匆跑到柱子下面怒喝。 这一番动静把整个大厅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阿克苏还挺兴奋,一点都不知道怕,居然还朝老爸挥手致意,把他爸爸吓的,都不敢吼了,就希望这不省心的儿子赶紧从上面下来。 就在阿克苏的爸爸反手去掏魔杖时,阿克苏突然手舞足蹈的尖叫着脱离了柱子,被徐徐送到地上。 刚刚一脸懵懂的爬起来。 阿克苏的爸爸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拎住他的后衣领,另一只手狠狠砸在他屁股上。 阿克苏嘴巴一瘪,嚎得撕心裂肺。 德拉科瞠目结舌地望着这对父子,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怎么敢这样忤逆父亲!这位父亲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儿子?! 海姆达尔注意的却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悬浮术,他回头扫了一眼,人群层层叠叠、熙熙攘攘,根本无从寻起。 四周围的斯图鲁松们因为这件事或侧目或议论,阿克苏的爸爸不好意思的朝目击者们笑了笑,表示歉意,面对各种目光,依旧昂首挺胸神情坦然。 海姆达尔在心里点点头,对这位父亲有了不少好感。 大厅中央忽然安静下来,这种气氛立刻如浪潮般沿着四角扩散出去。 整个大厅瞬息之间变得鸦雀无声,很多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人群自中央分开,一群年迈的老巫师走了出来,走在队伍最末的一名身穿酱红色长袍的女巫抬眼朝人群中看去,花白的眉毛皱了皱,举起魔杖抵住脖侧,“隆梅尔呢?怎么没看见他?”声音嘶哑缓慢,刚好能让大厅中的每个族人都听见。 海姆达尔挺吃惊的,他已经做好“聋哑人”的准备,毕竟北欧诸国的语言他一个都不会讲,没想到那名女士说的是英语。 或许是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族人…… 正这么想,隆梅尔从他身后闪出来,前方的族人立刻要给他让道,有几人脸上的笑容实在谄媚,隆梅尔一律冷眼以待,待在原地不动弹。 “嗯,来了就好。”那名长老显然不想为难他。 等几名长老站定,大家纷纷以他们为中心围拢上去。 隆梅尔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好像故意和长老们分庭抗礼一般。 长老中没有人出言斥责他,估计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族人们见了,又是一阵小声的絮絮叨叨。 几名长老相互点点头,仍由刚才说话的女巫代表发言。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为了一件大事,可以说是几个世纪以来我们斯图鲁松家族都极为关注的一件大事……” 话语未尽,海姆达尔就听见爸爸突地嗤笑一声。 他转头望去,隆梅尔目视前方,神情冷峻,目光幽深。 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的人群忽然起了骚动,那名女长老的话再一次响起,言辞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兄弟姐妹们!我们终于找到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的传人了,先祖保佑,天才再度降临在我们斯图鲁松家族中了!” 众人为之哗然。 隆梅尔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目光像刀子一般清冷锋利,寒光四射。 德拉科的脸上露出迷茫之色,“什么约尔夫?”他不解的看向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没有回答他,而是直直看着在众长老的簇拥下突然现身在大家面前的少年。 那个男孩就是约尔夫的转世? “他跟你长的好像啊。”德拉科小声说。 海姆达尔听了莞尔一笑,“怎么是他像我呢,应该是我像他。” 德拉科摇头,“他看上去比你小。” 海姆达尔但笑不语。 难怪长老们如此激动了,单单“像”已经难以概括出“转世”的容貌了,小小年纪,眼若星辰,眉目如画,确切点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缩了水的约尔夫。 男孩眼神淡漠,气质冷清,仿佛丝毫不为周围的骚动所动。 乍一看去还真有点约尔夫的味道。 海姆达尔的目光从那脸上挪开,缓缓下移到衣襟,然后,扬了扬眉毛,嘴角向上翘起,眼中滑过一丝他自己都未觉察到凌厉。 “转世”的胸口处挂着一只璀璨夺目的吊饰。 一只翱翔的鹰。 链接吊饰的左边的一根链子上还挂了另一样同样让他眼熟的东西。 一只飞鹰造型的戒指。 “还真像那么回事。”海姆达尔把话含在了嘴边。 “你说什么?”德拉科让他重复一遍。 海姆达尔看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笑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像他们一样,挤上去说两声‘恭喜’。” TBC 第236章ACT·268 “就算他真是约尔夫的转世又如何,没有必要对他阿谀奉承,我们是第一代族长的直系,当年的约尔夫都没有这个资格,何况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双双回头,巴恩等人听了则是满脸惊诧,阿纳尔绷着一张脸走过来,眼中充满了讥诮。 阿谀奉承?上去说一声“恭喜”就变成溜须拍马了? 一般说来反应越大就代表心里越不安。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是这样吗?谢谢你提醒我。” 阿纳尔听了一怔,没想到海姆达尔竟会这么“上道”,接下去要说的话就被堵在了嘴边,只好讪讪的笑了笑,转眼去打量隆梅尔的反应。 结果当然也是相当令他失望,族长先生一脸平静,始终冷眼旁观,没有丝毫作为。 阿纳尔皱起了眉头,转身走开了。 海姆达尔本想正式介绍德拉科给他认识,见他这样,干脆放弃了,小声和表弟介绍自己家和阿纳尔家的亲缘关系。 德拉科听了以后忍不住问,“那个约尔夫到底是什么人?” 海姆达尔想了想,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总之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天才。” 德拉科沉默片刻,然后说:“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相信他说的他还会回来。” 海姆达尔摇摇头,“人都死了,怎么可能会回来,除非变成幽灵,如果真的转世回到人世间,那也不是原来的约尔夫了。”声音冷静而理智。 “也是……”听表兄一讲,德拉科也觉得执着于此有些可笑。 “人在弥留之际都会想办法安抚活着的人。”海姆达尔说。“转世这个概念太模糊了,约尔夫又不是□□神,怎么可能预知身后之事——分得清谁是他的转世,或许就连大巫师梅林都不敢说自己能以原本的面貌重返人间。” “也就是说你不相信那个是约尔夫的转世?”巴恩的说话声传来。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他都忘了还有三个“听壁角”的,转头看去,这大堂兄的眼睛是不是太炯然了点。 “应该说我不相信约尔夫还能原原本本、一丝不差的回到人世间。” 阿克苏一脸迷惑的说:“有区别吗?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他是转世吧?” 海姆达尔摇摇头,不再多言。 他始终相信,一个人只有一个命运,人只能活一次。 “我们走吧。” 隆梅尔声音在身前响起,就见他笑容满面的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神无比的温柔,难以相信他就是刚才那个冷脸冷眼、讳莫如深的斯图鲁松族长。 “热闹也瞧完了,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你和德拉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儿子没有必要陪着他们一起发疯。” 这就是隆梅尔的定论? 海姆达尔忍不住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腰酸腿疼。” 德拉科接口叹道,“肚子好饿。” 隆梅尔大笑,眼底满是欣慰。 和阿克苏的爸爸客气的点点头,换来对方一个充满惊喜的也更为客气的还礼。 隆梅尔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令人纷扰的前厅。 ***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被安排在了祖宅里住下,只有直系子孙才能享受到这份殊荣,巴恩三兄弟那一大家子就没有这个资格。 其实海姆达尔更想住在山包下的橙顶小屋里,天苍苍野茫茫的居住环境比雕梁画栋的祖宅更具吸引力。 当隆梅尔带着俩孩子顺着楼梯观赏那些挂在墙壁上的动物以及风景画时,阿纳尔跟在他爷爷身后登上三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房间里的陈设,阿纳尔撇撇嘴,有气无力的把自己丢进沙发里。 克洛纳在他对面坐下。 “还在生气?” 阿纳尔抿直嘴巴,“我每次来祖宅都住在小书房边上的套间里,凭什么那个冒牌货一来我就要给他让道!” “因为那个套间是约尔夫生前住的最多的地方。” 阿纳尔听了更不忿了。 “既然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锁起来,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那是约尔夫的旧居了!” “听说是转世本人的意思。”克洛纳还是不咸不淡,跟他孙子的义愤填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阿纳尔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太年轻。” 阿纳尔楞住了,很快被祖父的平静所感染,愤懑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您……”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克洛纳慈祥的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有所表示,奇怪我为什么反应平淡?” 阿纳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克洛纳的火爆脾气众所周知,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早该暴跳如雷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难道就非得满足他们的需求?”克洛纳自嘲一笑。 阿纳尔期期艾艾的说:“难道那个冒牌货真的会成为下任族长?” 克洛纳却道,“你为什么总说人家是‘冒牌货’?” 阿纳尔的眼中有了一丝茫然,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么想了就这么讲了。” “他可是有长老撑腰的。” 阿纳尔没有说话。 克洛纳又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和你那个小叔叔套近乎吗?如今看来,我们家的风向要变了,你怎么就不去和转世套近乎?长老们的权利终究要压族长一头。” 和里格套近乎是他自己的意思,爷爷一直没有干涉过他的决定,阿纳尔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一个冒牌货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他嘀嘀咕咕,言辞间很是抵触。 “冒牌货这种话在我面前讲讲就算了,在别人面前绝不能提!”克洛纳的口吻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长老们既然当众宣布了,转世的身份就算是坐实了,除非有外力影响推翻这个论断,不然假的也会一直真下去!” 阿纳尔缩着脖子不吱声。 克洛纳又变回了和蔼的样子,笑道:“海姆达尔只是养子,虽然他的外祖母是隆梅尔的姑姑,但无法改变他不是名正言顺的斯图鲁松的事实,转世就不一样了,撇开他真实与否不谈,他本人却是真真正正的斯图鲁松。” 阿纳尔听了很不开心:“您是不是想让我去拍他的马屁啊!” “你既然能对着一个‘外人’眉开眼笑,为什么就不能和‘众望所归’多说几句话?” 发现爷爷的语气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调侃,阿纳尔就大着胆子说:“里格不一样,他是隆梅尔的儿子。” “我刚刚也说了,长老比族长权利大。” 阿纳尔一噎,嘟囔道,“我不乐意,那个冒牌货有什么了不起,我一点都不比他差……” 克洛纳笑起来。 “哦,也就是说你之所以愿意伏低做小,实际上是打从心底里认定自己不如你那个小叔叔,而你不愿意去迎合转世,是因为相信自己有能力和他平分秋色?” 阿纳尔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克洛纳见了叹口气,“这样……也好。” 阿纳尔就露出困惑的神情。 克洛纳平静的说:“我和隆梅尔争端再多,不管外面传的再怎么不堪,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你要记住一点,”语气一转,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家和英国那一支是整个家族中硕果仅存的第一代族长的直系子孙,两家多年来的争争吵吵、磕磕绊绊那都是关起门来的家务事,换句话说我们才是一家人。” “您放心,我明白的。”阿纳尔慎重其事地点头。 *** 德拉科看了房间以后跑来跟他说窗户外的景致不错,还能看见那个小瀑布,海姆达尔笑着点头,他们俩的房间就隔着一堵墙,德拉科能看见的他也能看见。 海姆达尔打开宠物笼子放出奶糖,奶糖在小房间里兜了一圈,然后就回到海姆达尔身旁蹭他的腿,海姆达尔把它抱起来,放到靠窗的一张小书桌上。 豆荚猫正窝在上面打瞌睡。 德拉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小心翼翼的逗弄奶糖,奶糖现在已经愿意搭理他了,德拉科高兴归高兴,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真把奶糖当成阿猫阿狗,逗了一会儿就双手奉上了糖果。 隆梅尔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去参观。 两个男孩想着来都来了,就点头说要去。 豆荚听了突然立起来,轻盈的跳到海姆达尔的肩膀上。 [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好像谁关了它禁闭一样。 在祖宅里走了一小会儿,就能深切的体会到后人们对于那位天才的超乎想象的重视。 凡是与约尔夫有关的房间摆设全部原封不动的被保留了下来,几百年来,没有一个族长敢标新立异,更没有一名族人敢冒大不韪。 “这堵墙的里面是约尔夫的小书房。”隆梅尔用手敲了敲墙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等人高的画像,枝叶繁茂的背景中蹲着一只正在打盹的憨态可掬的白□□头鹰。 时有时无地传出“咕咕咕”的轻微叫声。 德拉科很无语,他们这是在瞻仰墙壁还是欣赏画像? “主人。”空气里传来说话声,把海姆达尔和德拉科吓了一跳。 [是家养小精灵。]豆荚猫告诉他不要慌。 我知道,海姆达尔在心里腹诽,就是被突然吓到了。 “什么事?”隆梅尔不慌不忙。 “刚刚长老们向我传达了转世的话,转世说他不介意您和您的家人进他的房间参观。”这位家养小精灵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海姆达尔猜测他应该就是希娜的男朋友多多马了。 “替我谢谢转世先生。”隆梅尔的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 因为背对着他们的关系,海姆达尔看不见父亲此刻的脸部表情。 德拉科撇撇嘴,“他还真会摆谱,又不是约尔夫本人。”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 隆梅尔转过身来莞尔一笑,“好吧,既然转世先生已经同意了,我们更不该驳了他的好意,孩子们,跟我走吧。” 十米外的一扇房门应声开启。 不同于海姆达尔和德拉科居住的单间,这个套间共有三个房间组成,连着大门的是一个带壁炉的起居室,中间是带盥洗室的卧室,最里面还有一个衣帽间。 起居室的壁炉边上还有一扇雕花木门,那扇门的后面就是隆梅尔刚才说的小书房。 书房大门紧闭。 看样子转世没有让他们参观小书房的意思,所以一行三人加上两只动物就在套间里转了一圈。 房间里的装饰可谓精益求精,头顶上是雕刻着星星状图案的彩色天花板,贴在墙壁上的浮雕石柱精巧细致,上面布满了金银丝线镶嵌的精美的几何纹饰,连接着卧室的盥洗室里贴满了青、绿、黄、白等马赛克瓷砖,与前厅里的彩色大理石柱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整个套间繁复而华丽,充分体现出了约尔夫的家族地位。 饶是见多识广的马尔福大少爷都忍不住咋舌,以至于对那位传说中的斯图鲁松先祖愈发好奇了。 “主人。”多多马轻轻唤了一声。 隆梅尔皱起眉头,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然后对德拉科和海姆达尔说:“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等会儿离开的时候随手关上门就行了,”说着扬了扬眉毛。“除非监守自盗,不然进不了贼。” 这话就有点……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面面相觑,都没有做声。 隆梅尔离开以后,剩下的俩人很快也没了兴致,决定回房间吃点东西。 德拉科把手里的相框放回桌面,转身就走。 只听“啪嗒”一声响在脚边。 德拉科低头看去,倏然变了脸色。 “我、我不是故意的……”急忙蹲下身去捡碎了一地的迷你小方块。 海姆达尔急忙跑过去帮忙,两个人很快把东西全拾了起来,放到桌上。 原来那个相框里的图片不是画,而是一副拼图。 海姆达尔拨了拨那些小方块,基本上全是字母,“图片上写了什么?” 德拉科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我不认识……” 海姆达尔拿起几片瞧了瞧,顿时松了口气,是古代魔文。 “没事,我来拼,这个我认识。” 德拉科局促地点点头,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 海姆达尔安抚地笑道,“真的没什么,拼图本来就应该散了拼,拼了再散。” 十几分钟以后,他们离开了房间。 那副拼图貌似完好无损的摆放在了原处。 一直在暗处代替主人看护小主人的多多马走过去抬眼看了看拼图,转身回去复命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小精灵出现在房中,在书桌前张望了几眼,又无声无息地离去,把他看见的原原本本的回复给了主人,他的主人听完以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该家养小精灵的主人赫然就是那位身穿酱红色巫师袍的女长老。 TBC 第237章ACT·269 二人在房间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餐后甜点是德拉科最爱吃的蓝莓覆盆子系列的糕点,海姆达尔对盘子里大块大块的肉很满意。 总之,两个人都给出了不错的分数,度过了一段愉悦的晚餐时光。 饭后,德拉科取出从蜂蜜公爵糖果店里买来的甜点,吃了一个冰糕球,离地漂浮了三次,最后一次他用力吮吸,结果破了原有记录,浮起来大约有一尺半的距离,摸着墙壁兴奋的脸都红了。 海姆达尔感叹手边没有尺子,要不然就能把具体数字记录下来寄回蜂蜜公爵,如果真的破纪录,就能免费获得一份蜂蜜公爵当季新产品作为奖励。 等海姆达尔想到让希娜给他找尺子来,德拉科把剩下的冰糕球都拿出来尝试,嘴都吮麻了,也没能达到刚才的高度。 虽然可惜,两个男孩依旧兴高采烈,拿不到奖励又如何,至少他们亲眼见证过了。 二人又玩了一会儿,德拉科提出要给父母写信,海姆达尔觉得很有必要,虽然父亲肯定会在他们抵达的第一时间把平安的消息递回去,但怎么都比不上儿子的亲笔家书吧。 看着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的德拉科,海姆达尔心里一动,想到了威克多,于是起身告辞也回房间写信去了。 当他推开房门时,惊讶的发现房间里并非空无一人。 两名不速之客,隆梅尔占其一。另一位是白天在前厅里说话的女长老。 一头浓密的花白短发,微卷,长相不够平易近人,眼波流转时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错觉,虽然她一直在笑,而且笑得温婉随和。 不过这种感觉把她的平凡五官压了下去,让人轻易忽略了她的长相。 仍穿着一袭酱红色带黑色麻花粗滚边的巫师袍,小竖领,双排黑色哑光金属扣,两只袖口又大又宽,在肘关节处收拢,形成两个大大的喇叭袖,垂在身侧,走起路来会显得摇曳生姿。 可惜该位长老的吨位与婀娜相距甚远,挂着两个飘逸的大袖子反而更显臃肿。 站在窗前的隆梅尔转过头来,坐在沙发上的女长老放下手里的茶杯,眼中乍现的光芒炽热得令人侧目。 海姆达尔怔愣片刻,反手关上门。 锁舌“咔哒”一声固定住了,明明震动微弱,听在耳里却觉得清脆响亮。 海姆达尔放下手,朝他们看去。 “坐吧。”隆梅尔指指沙发边的木椅。 海姆达尔依言坐好,看看他,又看看她,犹豫片刻后说:“有什么事吗?” 望着他略显局促的脸,女长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隆梅尔,你这儿子比你可爱多了。” 海姆达尔既不解又惊讶,隆梅尔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有的只是带着无奈的笑意。 “小可爱,这是你拼好的吧。”女长老笑眯眯的拿出了那幅拼图。 海姆达尔顿时鬓角生汗。 女长老见了脸上的笑纹更深刻了,“别紧张,拼图确实应该拼好了再散。” 海姆达尔心里一惊。 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之下?这样一想,立马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他本来就对祖宅没什么兴趣,这下连最后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我没有监视你们的意思,”女长老不慌不忙的说。“所有人在出了套间以后,我都会派家养小精灵去检查房间里的陈设情况,这是我的职责,这栋祖宅里只要同约尔夫有关的设施都是我来负责。” “即使有人居住在套间里,我仍会每天派家养小精灵去检查。”女长老又多加了一句。 海姆达尔大汗,他的抵触情绪就那么明显吗? 女长老浑不在意,拍拍他的手,“小可爱,你为什么要这么拼?” 海姆达尔露出一个费解的神情:“这么拼不对吗?” “对对对!怎么不对!”女长老兴致勃勃的说。“就是想问问这么拼的理由。” 理由? 海姆达尔更费解了,脸皱成了包子状,“我觉得这么拼是正确的,所以就这么拼了。”顿了一顿,不自然的说,“当初就想着快点拼好了放回去,起了一个头以后也不敢多想,就顺着起头的思路往下排,”讲到这里又不安的问,“这么排没错吧?” “其实原来的拼图是这么排的。”女长老抽出魔杖敲了下相框,里面的拼图疾速调转位置,一幅不一样的拼图赫然出现在眼前。 海姆达尔一下子来了兴致,情不自禁的张大眼睛,一把抓过相框研究了起来。 女长老根本不在意他的失礼,眼中闪烁着愉悦的笑意,似乎对他求知若渴的精神非常欣赏。 少顷,海姆达尔抠出了几块拼图,把它们换了个位置,惊喜的发现这么拼居然也可以,然后,他尝试着掉转了另外几块,结果没有令他失望,拼图依旧严丝合缝的卯住了。 海姆达尔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完全沉浸在了拼图和古代魔文带给他的乐趣之中。 随着拼图摆放的种类越来越多,女长老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单纯的愉悦变成了震惊,随着摆放的词列越来越艰深,眼中赤.裸裸的炽热更甚以往。 看海姆达尔的眼神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倏然抬头看去,隆梅尔的眼中泛着温和的笑意,丝毫不显惊异之色。 又过了一会儿,听那男孩叹了口气,把相框还给她,她拿过相框望着上面的词列半晌无语。 “你拼出了多少组?”她听见自己与动听无缘的干涩嗓音,被自己语气中的犹疑和比犹疑浓重的期盼吓着了。 她匆匆抿了抿嘴。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只能拼出十组,后面的就不行了。”说着无力地叹息道,“古代魔文太高深了。” 女长老尽可能的不露声色,双手却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内心的震动可想而知。 隆梅尔见了,笑意更盛。 十组…… 女长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为这个数字叫嚣沸腾。 约尔夫当初经由某本典籍的启发,利用自身的学识,单独挑出了这些在古代魔文中从来都是用以押韵或者增强效果的陪衬字符,制作出了这副拼图。几百年来,家族中能够用这些边角字符拼出魔文词组的少之又少,能够正确的拼出五个以上的更是百里挑一。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当年经过约尔夫的排列和检测,一共确定下来二十一组。 她自己经过多年来的潜心研究,最多能拼出十六组,她以为这个成绩已经算得上后无来者了。 然而,她太自以为是了。 这孩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拼出了十组。 如果她记得没错,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四年级才开设古代魔文这门课。 女长老定了定神,笑道,“听说加迪夫·班戈找你编著全新的德姆斯特朗黑魔法教材?” “协助罢了。”海姆达尔摇手。“就是找我确认一下学校的黑魔法教学水平,编教材这样的事情可轮不到我。” “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 海姆达尔一楞,顿时安静下来,望了望天花板,然后眉飞色舞的说:“这一整个学期我都吃饭赛小伙,走路脚生风,晚上做个梦都能把自己乐醒。” 女长老大笑,抱着海姆达尔亲了又亲,沾了他一脸的口水。 “隆梅尔,我看上这小可爱了,把他让给我吧。” “想得美!”隆梅尔毫不客气的翻白眼,当着她的面大皱眉头,抽出手绢给儿子擦脸。 海姆达尔吃惊于父亲的不留情面,更吃惊于女长老的毫不介怀。 “小可爱,我叫卡特琳娜,卡特琳娜·马修森·斯图鲁松,直接叫我卡特琳娜就行了,长老长老的都把人家叫老了。”女长老不肯撒手,抱着他自我介绍。 海姆达尔被她突如其来的“娇嗔”悚到了。 “卡特琳娜是家族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外姓长老。”隆梅尔补充。 “什么外姓,胡说八道,我既然嫁进了斯图鲁松家族,那就是斯图鲁松了。”卡特琳娜埋怨隆梅尔不会讲话。 “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你会改嫁,没想到我儿子都有了,你还赖在我们家不肯走。”隆梅尔嗤笑。 海姆达尔抿紧嘴巴,眨了眨眼。 卡特琳娜挥挥手,貌似一点都不在意,“斯图鲁松家给了我这么高的身份地位,这么多年来高楼广厦供我住,绫罗绸缎供我穿,百味珍馐供我吃,我已经养尊处优惯了,再上哪儿去找比这更好的条件,等我死了以后下葬到家族墓地,和我那个早就成了一堆白骨的老公合葬到一处,这一辈子就算完满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她只要一天不改嫁,斯图鲁松家族上上下下就会敬重她一天,她的长老之位就不会动摇,她生前身后的殊荣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就因为卡特琳娜早年丧夫——可歌可泣的爱情,更因为她没有孩子…… 隆梅尔在心里叹口气,转移了话题。 “你能不能赶紧把我儿子放开,都快给你压扁了。” “什么压扁!我明明这么婀娜苗条!”卡特琳娜瞪眼,不过还是松开了海姆达尔。 卡特琳娜对海姆达尔非常有兴趣,仔细问了一些问题,生活方面的,学习方面的都有,在听他讲了一些学习方面的兴趣、进展和疑惑后,卡特琳娜的眼睛闪闪发亮。 “小可爱,既然你对学习这么感兴趣,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不等海姆达尔反应,隆梅尔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不会是要把他带去约尔夫的小书房吧,我不认为那里的藏书量可以配得上我儿子的智商。” 这话太过了!海姆达尔都不好意思了。 卡特琳娜哈哈一笑,“你隆梅尔也有失算的一天!虽然是族长,到底不是长老,有些东西他们是不会透露给你的。” 隆梅尔讥诮了笑了笑,对这个说法并不吃惊,他原先就知道长老们对他有所保留,不过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机密”。 卡特琳娜很有分寸,见隆梅尔见怪不怪,也没去主动揭秘。 “小书房现在全权交给索尔杰尔了,其他族人未经他允许不得随意出入。” 隆梅尔半晌以后“啊”的恍然大悟,点点头,“索尔杰尔,你是说转世先生。” 卡特琳娜没有揭穿他的装腔作势,只是淡淡一笑。 “你对他倒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连名字都是我旁敲侧击的塞给你知道的,你就不担心吗?” 隆梅尔从容道,“你们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最后出事,还不是要我出来善后。”语气一顿。“我之前为长老团处理掉了多少个所谓的‘转世’,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海姆达尔听了十分震惊。 卡特琳娜笑意微敛,端起茶杯道:“我记得,自从你当上族长以来,一共处理掉了三十六名欺世盗名的‘转世’,至于其他长老还记不记得我就不知道了。” 隆梅尔笑了,“没想到啊。” “没什么,对我来说很正常,因为我不相信会有什么见鬼的转世!” 海姆达尔瞪大眼睛望着卡特琳娜长老,只见她目光沉稳,举止自若,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话不是出自她口! “说到底我只是斯图鲁松家的媳妇,没有接受过家族的洗脑式教育,在我看来约尔夫就是一个已逝的天才。”卡特琳娜对海姆达尔笑了笑。“这位天才确实挺天才的,死前一句话就能把身后的族人折腾几百年消停不下来,当今世界还有哪个家族有这样的荣幸,举世罕见。” “不过他的学识确实渊博,这一点很了不起。”卡特琳娜喝了一口茶。“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弄明白,除了才学这一点以外,到底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家族盲目的寻找所谓的转世找了几个世纪,大家都疯了吗?” 海姆达尔很想为她的讥讽和理智鼓掌。 “我看你围着那位索尔杰尔转悠来转悠去,还挺像回事的。”隆梅尔调侃道。 “没办法,还不是为了生活,我也想推陈出新,不过一这么干了,我的长老头衔可能就不保了。” “主人。”空气里突然响起家养小精灵的说话声。 这一回,海姆达尔十分镇定的坐在椅子上。 “什么事?”卡特琳娜不在意的说。 “索尔杰尔先生的家养小精灵有事找您。” “什么事?” 小精灵顿了一下,“他不肯告诉麦穗。” 卡特琳娜沉默片刻,吩咐道,“让他过来跟我说。” 眨眼间,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三人面前,穿着破烂的衣衫,佝偻龙钟,皮肤灰败,脸上长满一块块淡褐色的斑点,头顶上有着稀疏的白色毛发,眼睛很大,却毫无光彩,显得死气沉沉。 海姆达尔猜测这位家养小精灵大概年纪不小了。 “主人想要书房角柜的钥匙。”说起话来好像很吃力,语速缓慢,嗓音也很低沉沙哑,听他说话就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去。 “哎呀,我都忘记了!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卡特琳娜骤然恢复到前厅时的夸张风格,神情激动地放声尖叫。“没有耽误你的主人吧?” 眼巴巴地瞅着那家养小精灵,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子。 “主人……主人没有生气……”那家养小精灵大概被她的热切惊到了,居然语无伦次起来。 “快快快!麦穗,快把钥匙给他!”一边说一边懊恼的跺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呢,老啦老啦!你一定要好好和你主人解释,我不是故意不给的……” 那家养小精灵接过钥匙以后飞快的消失了,卡特琳娜的“解释”还没絮叨完呢。 房间里一下子沉寂下来。 “……主人,太过了。”麦穗的声音幽幽传来。 卡特琳娜貌似没有听到一般,从容地拿出手绢擦拭额头,又抚了抚鬓角,一脸的云淡风轻。 隆梅尔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这位长老还真是个人物! TBC 第238章ACT·270 卡特琳娜长老是一位行动派,第二天海姆达尔刚从床上爬起来,她就兴冲冲的跑来,说要带他出去遛弯。 “我还没吃早饭。”穿着睡衣,顶着乱发,连牙都没来得及刷的海姆达尔有些吃不消她的热情。 “我带你去蹭早饭吃!”卡特琳娜兴致勃勃。 海姆达尔大汗,早饭还需要蹭? 他被卡特琳娜推进了盥洗室。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海姆达尔说:“我表弟……” “马尔福家的小子是不是?那就带他一起去!”卡特琳娜倒是爽利性子。 还在酣睡的德拉科被他们从床上拖起来,不一会儿,睡眼惺忪且莫名其妙的跟着出了门。 临出门时还揉着眼睛问,“我们去哪儿啊?” 海姆达尔的脸上就浮出了一丝悲摧,“去吃早饭。” 德拉科揉眼睛的手僵住了,等他们顺着楼梯往下走,才想起来问眼前这位眼熟的老奶奶是谁。 “等等,亲爱的。”卡特琳娜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猛地抬头,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下重重踩了两格,老旧的木地板顿时嘎吱嘎吱作响。 略有些刺耳的朝远处荡漾开。 海姆达尔狐疑的眨巴下眼睛,好好的铺在正当中的长绒地毯不踩,干嘛非要故意去踏边上的地板? 前方突然响起轻微的骚动,只见一道身影刚冒出个头就陡然之间顿住了,然后急急调转方向往回奔。 德拉科眯起眼睛,“那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谁嘛!” 马尔福少爷没记住人家的名字。 “索尔吉尔·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提醒他。 德拉科摆摆手,“反正就是那个人!”不解的皱眉。“他怎么回事?见了我们干嘛要跑?” 到底是在躲他们,还是在躲她? 海姆达尔抬眼打量卡特琳娜的表情,只见她面带淡淡的笑容,眼中划过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慰和兴奋,不由得哑然失笑。 过分的殷勤确实会让人心生反感,看样子这位长老真的不愿意亲近索尔吉尔,甚至不惜让对方厌烦自己。 于是,海姆达尔对德拉科说:“也许他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卡特琳娜把他们带到一楼,然后掉头直接钻进了楼梯旁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里,小门里面是一个不大但敞亮高耸的空间,约有十五平米,全部由黑白大理石构筑而成,两边的墙壁上各有一尊线条流畅的半身人物浮雕,进门以后能看见正对面的墙上还有一扇黑色小门。 头顶上硕大的水晶吊灯释放出明晃晃的光芒,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曝露得无所遁形。 大理石浮雕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圆润剔透的光泽,为昂首挺胸的静态石雕凭添了一份肃穆和庄严。 人一进到这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放轻呼吸,在雕像面前垂手矗立。 卡特琳娜自进门以后就敛了笑容,对两个男孩说:“这二位是当年跟随第一代族长开疆扩土的功臣,虽然不是我们斯图鲁松家的人,几百年来依然倍受族人尊崇。”说到这里,含含糊糊的加了一句。“当然,即便如此,还是比不过那位天才。”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听了她这话就更不敢讲话了。 三人匆匆离开了过道厅,进了对面那扇小门。 小门之内别有洞天。 与刚才的肃穆庄重截然不同,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姹紫嫣红的植物海洋。 温暖的阳光透过白色木格栅玻璃顶照进房中,显得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又宽敞又明亮,房中摆满了各色鲜花植物,一组藤编桌椅靠在墙角的一棵几乎快要顶到天花板的大树下方,树冠的层层绿叶间挂着一个个约有两只手掌大小的金色鸟笼。 有几只鸟笼里堆砌着白色的纸团。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都在纳闷为什么要在鸟笼里塞纸团时,卡特琳娜突然喊道:“比约恩!” 没有人应答。 她又喊了一声。 等人高的花丛哗啦一声,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钻了出来,穿着一身深褐色长袍,手上还拿着一把小铲子,一脸的不快。 “我还没聋。” 卡特琳娜笑了笑,对他的态度毫不介怀,径直说:“我来陪你吃早餐。” 比约恩还是板着脸,“我已经吃过了。” “不止我一个,”特地绕到俩孩子身后,扶住他们的肩膀。“还带着客人来。” 比约恩花白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凌厉的眼神很是不悦的扫过另两名不速之客。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海姆达尔面上很平静,心里很打鼓。 过了一会儿,比约恩丢下一句,“随你。”拎着小铲子重新钻进花丛里去了。 卡特琳娜灿烂一笑,拉着俩孩子坐到树下的藤编椅子上。 早饭很快就被送上来。 卡特琳娜把盛满果汁的杯子送到孩子们面前,海姆达尔刚拿起杯子,就看见玻璃天花板外钻进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等那东西一路慢悠悠的飞来,才看清楚是一架绘着波纹蓝边的纸飞机,纸飞机轻轻一滑掠过他们头顶,钻进了一个堆着半笼子纸团的鸟笼。 “我们家的纸飞机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其中最紧急的就是赤色纸飞机,依次往下类推,生活中最常出现的是紫色和蓝色。” 卡特琳娜一边吃饭一边解释。 海姆达尔看看仍在花丛中窸窸窣窣莳花弄草的比约恩,了然的点头,换句话说紫色和蓝色是可以暂时搁置也不打紧的事情。 随即又想到,“刚才那位是……” “瞧我,都忘了。”卡特琳娜无奈笑着,“比约恩·斯图鲁松,长老之一,不过不太管事,要不然也不会弄这些鸟笼子放纸飞机了,平日里最大的爱好除了伺候他的花花草草,就是画画。” 海姆达尔点点头,难怪昨天在前厅好像没见到这位比约恩长老。 卡特琳娜拿下巴点了点在花丛隐约可见的红色木门,“那里面就是他的个人画室,宝贝得很,平时都不让人进,我这一辈子就进去过一次,里面乱七八糟全是绘画工具和他的大作,真搞不懂,画不就是让人看的嘛,他倒好,画好了就直接藏起来。” “而我呢,最喜欢到这里来吃早饭。”卡特琳娜端起杯子,望着眼前的美景,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吃完了早饭,卡特琳娜欲言又止的望着他们,德拉科“哦”了一下,对海姆达尔说:“我的信还没写完,就不陪你去了。” 卡特琳娜眼中立刻露出一丝欣赏,多机灵的孩子。 海姆达尔倒是有些膈应,怎么就不能带着德拉科了,自己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斯图鲁松啊! 想归想,到底不会让卡特琳娜难做,只不过待了一天,海姆达尔就深切体会到在这个家里,谁都活得不容易。 德拉科走出阳光室,卡特琳娜就带着海姆达尔来到阳光室的一面墙壁前,墙边垂着淡黄、草绿与葡萄紫镶拼在一起的萱草花窗帘,奇怪的是这面墙上明明没有窗户。 卡特琳娜刷拉一声把窗帘拉满整面墙,然后再刷拉一声揭开。 海姆达尔顿时傻了眼。 结结实实的一面墙上竟然凭空变出了一扇门。 海姆达尔立刻去看比约恩,只见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门心思的摆弄他的蟹爪兰。 “小可爱,别发呆,快跟上。”卡特琳娜拉开门,海姆达尔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合上。 这个时候,花丛中的比约恩抬起头来,眼中滑过几许惊讶之色。 门里是一小段向下延伸的砖石铺就的楼梯,两边的石墙上每五步就挂着一盏猫头鹰衔珠壁灯,每一盏的造型都不同,两排共十盏,竟然没有重样的。 楼梯顶端是一幅画,这幅画似曾相识,与小书房墙外挂着的雪鸮酣睡图如出一辙,只是那幅画绘的是白天,这一幅画绘的是夜晚,被绿荫铺满的画面透出一股夜的静谧,惟独右上角留出了一小片天空,一弯上弦月银辉万里,临空朗照。 猫头鹰蹲在画面正中央,当他们靠近时立刻转眼看来,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华。 卡特琳娜说了句口令——海姆达尔没有听懂,猫头鹰顿时展翅跃起,在画面中央扑扇了几下翅膀,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海姆达尔大惊失色地后退,他所担心的事情当然没有发生,画像嘎吱一声如门般开启。 海姆达尔在卡特琳娜满是笑意的目光注视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魔法世界的画作太能唬人了。 他们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当海姆达尔的两脚踩到了地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猝然擦出一抹金色的亮光,然后嗤嗤嗤连声响起,眼前豁然大亮。 明暗的骤然变化令卡特琳娜不适的闭了闭眼睛,半晌以后仍然没有听到海姆达尔发出声音,就笑道,“这里摆放的书籍才是我们斯图鲁松家族一直守护到现在的珍本典籍,怎么样,是不是被吓着了?” 是的,他被吓着了。 这个房间,头上的这盏灯,四周顶到天花板的书柜,包括摆放在正中央的孔雀蓝织毯包面的低背长塌……这一切都成了梦中场景的重现。 在梦里,气息奄奄的约尔夫就躺在那张塌上。 他的目光从长塌的一头移到光可鉴人的石板地面上,那个时候,鲜血如注,从长塌的塌面沿着塌脚流淌于地,汇聚成一大摊触目惊心的猩红,如今,这一切已成历史的烟云。 今时今日,不会再有人记得,也不可能有人记得。 ……除了他。 “这里原先就是家族专门用来藏书的地方吗?”海姆达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平静。 “是的。”卡特琳娜带他来到一个书柜前,兴高采烈的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 海姆达尔怔忪片刻,然后点点头,“我被吓到了。” *** 这天晚上一夜无梦,第二天天一亮他就醒了,觉得神清气爽。 之后的几天他一得空就往藏书室跑,他以为他会有心理障碍,结果吃好睡好什么都好,有时候照照镜子,觉得脸好像都比原来圆了。 在阳光室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竟然和比约恩长老搭上了话,还帮忙修剪过植物。 后来比约恩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说可以考虑替他画一张画像,海姆达尔不以为然,但还是感恩戴德的千谢万谢,心里认定了这长老十有*心血来潮,可能转身就忘记了。 海姆达尔寄出去的信陆陆续续收到了回信,只有威克多的信石沉大海一般有去无回。 他开始坐立不安,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越发的不安生。 好几次望着父亲欲言又止,隆梅尔楞是装聋作哑当没有看懂。 卡特琳娜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笑着调侃了几句,然后建议他把男朋友请到这里来,隆梅尔听了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海姆达尔却担心会打乱威克多的训练计划,万一影响到选拔结果该如何是好。 几番考虑之后还是寄了邀请信,如果这一次再没有回音,他就直接冲去找人。 海姆达尔暗下决心。 卡特琳娜摸摸他的头,笑眯眯的说:“放心吧小可爱,只要你的男朋友一到这里,我就直接让小精灵带他去见你,不管那时候你在祖宅的什么地方,我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海姆达尔苦笑,他的要求很低,只要威克多能回个信给他。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回音很迅速,信的内容很简短:后天到。 这一天晚上他望着天花板失眠了。 海姆达尔坐在床上生了会儿闷气——气他自己,然后爬下床点了灯,坐到书桌前吸收白天在藏书室里翻阅的东西,这一吸收就直接消化到了东方鱼肚白。 一晚上不睡觉,白天当然会打瞌睡。 撑着绵软的眼皮吃了午餐,与德拉科分开以后就去了藏书室。 至于他是怎么睡着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当有人拍着他的脸焦急地唤他的名字时,海姆达尔心里一惊,猝然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就在他眼面前,专注地望着他。 激烈的情感在他的眼底碰撞,海姆达尔无法理解那些汹涌如潮的惊慌和痛楚。 一骨碌坐起来,“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威克多没有说话,脸色十分难看,一把抱起他后退几大步,坐在了角落里的一张木椅子上,好似要远远的躲开那张长塌。 海姆达尔惊讶的张了张嘴,看看脸色苍白的男朋友,又看了眼长塌。 电光火石间乍然明白了什么。 他抓着威克多的手摸上自己的胸口,“我有心跳,我还活着。” 威克多目光一凝,砰砰砰的震动从手掌一直传送到自己的心中,渐渐安抚住了惶然纷乱的思绪。 少顷,他长舒一口气,松懈了下来。 “宝贝,想死我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紧绷。 听出了男朋友的渴望和热切,海姆达尔立刻凑上去小鸡啄米。 TBC 第239章ACT·271 享受了一会儿小鸡啄米,心头的火被挑拨的越来越旺盛,威克多很快拿过主导权,抓着海姆达尔的后脑勺就是一记超长待机时间的法式深吻。 海姆达尔原本被动的接受,但很快就不甘于只是乖乖屈服,突然伸出手勾住威克多的脖子,突然得令威克多仓促后靠,背脊撞在了岩石一样坚硬的靠背上。 没有人在意。 他们的嘴唇贴在一起,他们的双手紧紧抱住对方的身体,温暖而热切,带着炽热的甜蜜。 恋恋不舍的移开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凝视这张略略低垂的脸,漂亮的蓝眼睛里闪耀的是兴奋,威克多发现每当他情绪激动时,湖水般的清澈就会变得更淡更亮,眼底流动着氤氲,凝聚成了两块包裹着雾霭的水晶。 他拿手仔仔细细的抚摸海姆达尔的下巴、脸颊、鼻子、眉骨、额头……再不好的心情也都变得飞扬起来。 然后,余光猛然间扫到那张长塌,心里就泛起了不适感。 “宝贝,我们换个地方吧!” 海姆达尔没有反对,就着威克多的手站起来,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一路望着他的后脑勺若有所思,直到出了通道来到外面的阳光室。 比约恩长老难得的没有拿着剪刀或者铲子在花圃里忙活,而是拿了支炭笔在一个本子上涂涂改改,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来了灵感,在搞他的艺术创作。 威克多刚刚进来的时候基于礼貌问候了这位老者,结果人家甩都不甩他,他也没在意,也顾不上在意,那个时候满脑子想的就是赶快见到里格。 进门那会儿这老头就在摆弄他的炭笔画本,出来的时候还是保持原样。 海姆达尔很恭敬的出言问候,比约恩没睬他,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对他们视若无睹。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对看一眼,放轻脚步走出了阳光室。 比约恩从本子上抬起眼来,对着他们的背影瞧了几眼,画完手边的花卉速写后翻过一页纸,捏着炭笔沉吟片刻,在本子上比划两下,三两笔草草勾勒,一幅人物速写就显出了大体的轮廓…… 出了阳光室以后就换成海姆达尔牵着威克多朝前走了。 路过过道厅的时候还拉着男朋友瞻仰了两位异姓先祖,威克多是被家养小精灵带去的,光忙着赶路,也无暇去理会其他,而家养小精灵没有得到吩咐,是不会额外给自己揽活的。 所以海姆达尔现在给他讲的他原先也不知道,兴致勃勃的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海姆达尔不过是把当初卡特琳娜长老说给他们的东西再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威克多,见威克多听得来劲他就很心虚。 等他们上了楼梯,海姆达尔就词穷了。 胡乱指着墙壁上的风景画信口开河,威克多一开始认真听着,不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说来说去都一个词呢? 无论山谷、丘陵还是怒涛,不是大就是好,要么就是有气势。 听着听着,威克多忍不住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讪讪住了嘴,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天爸爸跟我们讲的我一个都没记住。” 威克多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停在一幅深谷秋景图前,“你说的没错,确实很大,很好,也很有气势。” 海姆达尔瘪瘪嘴。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海姆达尔转头望去,看见索尔杰尔·斯图鲁松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而来。 海姆达尔心里一动,转回头去看男朋友。 威克多直直望着那徐徐走来的人,眼底跃动着一丝惊异,然后,他眯了下眼睛,莫名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逝。 他的专注让海姆达尔的眼睛黯了一黯。 索尔杰尔旁若无人的掠过他们,往下走去,连停都没停一下。 “那是什么人?”半晌以后,威克多脸色发沉的问。 海姆达尔听了一愣,口气听上去怪怪的,不像是激动,也不是开心,而是一种说不上的味道。 类似于……恼怒…… 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想让海姆达尔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生气? 威克多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又问:“你不认识?” “……认识,他叫索尔杰尔……” 被威克多打断,“也就是普通的族兄弟?” “他是约尔夫·斯图鲁松的转世。” 威克多的神情就有些怔忪,“那个创立实验研究室的约尔夫·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简单的和他解释了一下斯图鲁松家族如何看重这位先祖,威克多听了以后面无表情的沉默片刻。 “你知道思维恩吗?” 海姆达尔一楞,“知道,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 威克多好像不太意外,点点头,“你刚刚说那个人是约尔夫的转世?” “长老们是这么介绍的。” 然后威克多转移了话题,说到了自己为什么不回信。 他的转移办法太过突然,称不上精妙,海姆达尔还是决定从善如流,因为他确实想知道信件为何会石沉大海。 “教练把你寄给我的信全都收起来了,他说这会让我分心。” 他的哀怨逗乐了海姆达尔。 威克多见了就继续哀怨,“其他人的信都送到我手里,惟独不让我看宝贝写给我的信。” 海姆达尔顿时有些不自在,“你不会在教练面前也这么讲吧。” “你本来就是我的宝贝!”威克多理直气壮,对着他的下巴和脖子啃了又啃。 “选拔怎么样了?”现在都七月中下旬了,海姆达尔一直记挂着。 威克多啃得更欢实了。 海姆达尔就松了口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太好了!” 威克多一听,越啃越卖力。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纠结的说:“你是不是饿了?” 威克多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知道他成心糊弄自己,就不放心的抓住他的脑袋,让他面对自己,发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眉宇间爬满了倦意,两颊都消瘦得瘪了下去,不由得心疼起来。 “应该给你找个家养小精灵。”海姆达尔喃喃的说。 “多吃两顿再睡两觉就好了。”威克多满不在乎。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的确有点不舒服,你看看,站都站不稳了,昨晚一宿没睡觉,现在又饿又累。”威克多突然之间“虚弱”起来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宝贝,你不知道,为了早点见到你,我日以继夜的训练,把教练布置下来的任务全都提早完成了。”抓起海姆达尔的手在自个儿身上来回的蹭。“你摸摸,我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海姆达尔憋着笑,带他来到自己住的房间。 没想到阿纳尔等在房门前。 威克多视若无睹一般,还是毫无形象可言地腻在海姆达尔身上。 阿纳尔远远就瞧见这俩人像联体婴儿似的靠过来,一时间傻了眼。 “你、你怎么在这里?” 威克多拿下巴磨蹭了下海姆达尔的脑袋,笑道:“受到邀请就来了。” 被谁邀请不言而喻。 阿纳尔尴尬地摸了摸头,“那什么,既然这样,我走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来看看。” 海姆达尔淡笑着点点头表示了感激,目送他匆匆离去。 他们先去敲了德拉科的房门,结果没有反应。 正纳闷,希娜就冒出来说:“卡特琳娜长老带马尔福先生去雷克雅未克了。” 海姆达尔更纳闷了,怎么不通知他一声就跑了呢? “卡特琳娜长老说与其留在这里做那个碍眼的,还不如跟她出去玩,马尔福先生就去了。” 海姆达尔大汗。 “我父亲呢?” “就是族长带的队。” 海姆达尔更汗了。 希娜都没敢提族长临行前那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模样,要不是多多马先生给她做过许多遍的心理假设,在那阴寒森森的目光注视下,她肯定连站都站不稳。 “弄点吃的过来。”威克多对希娜说,希娜转眼去看海姆达尔,等海姆达尔点了头她才离去。 威克多见了就摸了摸下巴,盘算着是该给自己请个家养小精灵了。 一边目不转睛,一边把饭菜吃了下去,尤其他还故意慢条斯理的咀嚼,像在由此及彼地脑补更加美味的珍馐一样。 海姆达尔被他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他恬不知耻的要求共浴,海姆达尔一脚把他踹进了盥洗室,重重甩上门,还在门上加了好几道门锁咒,把威克多乐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听他在里面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没话找话,海姆达尔不答话他就翻来覆去的问,反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脸皮比城墙还厚! 踏着海姆达尔的腹诽节奏,威克多神清气爽的出了盥洗室。 既然共浴不行,那就共枕。 海姆达尔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本,算同意了。 他们双双爬上床,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盖着暖和的杯子,海姆达尔的眼皮就开始发面似的往下耷拉。 威克多一看他真的困了,也就不闹他了,躺下以后帮他掖了掖被角。 当海姆达尔的意识已近朦胧之际,耳边传来威克多的低喃。 “那项链不对……” “嗯。”海姆达尔闭着眼睛点点头,他觉得他点了头,也不知道是真点了还是在做梦,也或许他现在就在梦中。“……那鹰的眼睛不该亮得那么明晃晃……坠子的颜色也不对……还有那羽毛的形态……太一般了……” 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说完,海姆达尔拿脸蹭了蹭被头,软乎乎的,幸福地呻吟一声,没想到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弄醒了,刚准备翻个身继续,心里突地咯噔一下,猛地张开眼睛,就看见威克多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海姆达尔和他对视片刻,谁都没有讲话。 “困了,睡吧。”海姆达尔说。 威克多的眼神顿时变得异常柔和,伸手抱住海姆达尔,抱得紧紧的,浑身肌肉猝然绷紧,过了好一会儿后松懈下来。 “嗯,睡吧。” 一觉醒来外面天都黑了,威克多坐在床上看书,发现他醒了就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海姆达尔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怀表,上面显示快七点了。 闭了闭眼,把怀表塞回枕头下,摇头说不能再睡了。 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威克多并非他以为的在看书,而是在摆弄一个巴掌大的金属方盒。 方盒的盖子面上是一幅拼图,与之前那幅相框拼图大同小异,都是古代魔文的图案。 “我见过这东西。”威克多摸了摸盒子边缘精雕细刻的缠枝玫瑰藤。 海姆达尔没有问他在哪里见到的,直觉在心中说出了答案,就含糊的“嗯”了一声。 “跟那幅相框是一套的。”威克多指着书桌上的拼图。 海姆达尔点点头,这东西第二天就送到他手里了,与相框一起送来的还有这盒子。卡特琳娜说索尔杰尔对这东西无动于衷,摆在那里纯粹就是摆设,还不如交给他来研究把玩。 海姆达尔当时也没拒绝,他确实想要,就收下了。 “这盒子上的拼图我还没来得及研究。” 威克多说:“你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吗?” 海姆达尔摇头,“里面没东西。”就着男友的手咔嚓一声掀开盒盖,里面空空如也。 “这上面嵌着七种颜色的宝石。”威克多顺手盖上盒盖,盖子又咔嚓一声闭合。 “哦。”海姆达尔爬到他对过,凑上去看那盒盖。 威克多又说:“我刚刚试了一下,只要拼对一种,宝石就会闪一下。” “真的?!”海姆达尔来了兴致,拿过盒子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挪动上面的活动图片,果不其然,当他拼完以后,第三个红宝石闪了一下,不过光芒转眼即逝。 “我在想,这一排宝石如果顺着颜色全部闪一遍……” “全部闪一遍,然后呢?”海姆达尔下意识的接口。 威克多沉吟道,“会发生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下一秒,海姆达尔抢过盒子兴致勃勃的拼了起来,威克多在旁边微笑的注视着,偶尔提些建议。 当拼到第五种时,海姆达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现在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双手奉上盒子,请男朋友再接再厉。 威克多也不客气,拿过盒子静下心来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动手慢慢拼,一点点尝试,钜细靡遗,深思熟虑。 海姆达尔很佩服他的耐性,跟威克多的脚踏实地比起来,自己就是个总想着投机取巧的人。 当第七个猫眼石闪烁出璀璨的光芒时,海姆达尔欢叫一声,抱着男朋友狠狠亲了一下。 盖面咔嚓一声向上弹起。 海姆达尔楞住了,不同于刚才的手动操作,盖子自己往上弹开了。 “里面是什么东西?”海姆达尔不禁问道。 威克多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笑了一下,当海姆达尔觉得他的笑容十足的诡异之时,盒盖被他轻轻掀开了。 海姆达尔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流转的光华尽数包裹在眼底,栩栩如生的羽翼,金铜色的翔鹰。 一大一小。 一对。 挂件和戒指。 威克多怔怔地望着它们,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又收回了手。 他的举动惊醒了海姆达尔。 一把夺过盒子,乓的一声用力关上盒盖,像丢炸弹似的把它丢回桌上。 然后就傻愣愣的,远远的,望着那盒子,一动不动。 威克多眼睛都直了,过了一会儿放声大笑起来。 海姆达尔猛地醒过味来,在笑声中尴尬的抿了抿嘴。 “……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行不行?”犹豫地望着威克多。 威克多笑眯眯的亲亲他的脸颊,拉着他一起倒回枕头上,“我们都知道什么了?” 海姆达尔使劲的点点头,“就是就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威克多见了,笑的更大声了。 TBC 第240章ACT·272 德拉科回来以后眉开眼笑的,还替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带了不少冰岛巫师们流行玩的小玩意儿,估计这趟玩的挺尽兴,和海姆达尔说起在雷克雅未克的所见所闻时都笑得合不拢嘴,海姆达尔深深滴嫉妒了。 隆梅尔一如既往的不给某人好脸色看,某人也始终如一的视而不见。 德拉科见了这二人的相处方式就觉得特别冷,搓着胳膊直往海姆达尔身边挤。 只有卡特琳娜长老笑得没心没肺。 “这么说你的选拔通过了?”隆梅尔貌似漫不经心。 “天下间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吗?”威克多很淡定。 隆梅尔扬起一边眉毛朝他看去。 威克多皮笑肉不笑,十足的挑衅。 一丝奇诡的光芒在隆梅尔眼中一闪而逝。 “那么相亲宴呢?你老子给你准备的。” 海姆达尔听了蓦然睁大眼。 威克多立马在心里指天骂地,KAO,这么隐蔽的事情也能知道,不带这样的还击的! 卡特琳娜不大的圆眼滴溜溜的转,闪动着八卦的光彩,乍一看去,竟和某胖墩澎湃时有那么点神似。 “我已经请教练和他谈过了,我以后会很忙,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回家。” “为了不让父亲在朋友们面前丢脸,特地让第三人替自己拒绝,还套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个好儿子啊!”隆梅尔抑扬顿挫。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的父亲。”威克多平静的说。 隆梅尔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您好像很清闲。” 海姆达尔一听,不敢置信的看向男友,他居然主动找话题和父亲攀谈? 隆梅尔抚了抚长袍的细微皱褶,“我忙的时候你也看不到。” “是啊,我好像老是看到您无所事事的围着里格打转,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戏剧性的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去瞄父亲的脸色。 隆梅尔脸色不变,不过眼底的深沉已经浓得不能再浓了。 海姆达尔不由得忧心忡忡。 “咱们彼此彼此。”半晌后,隆梅尔不咸不淡的说。 威克多笑了一笑,笑意未达眼底。 德拉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愁眉苦脸地瘪着嘴揉了揉肚子。 “先生们,你们不饿吗?” 卡特琳娜的声音简直就跟天籁一样,德拉科一个劲的点头,“饿了,饿了,早就饿了。” 卡特琳娜哈哈大笑着一手牵海姆达尔,一手牵德拉科,头也不回地说:“你们继续,我们仨可经不起饿,不陪你们自虐。” 隆梅尔和威克多僵着脸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卡特琳娜把人从自己眼面前带走了。 谁都没有出声阻止,拉不下这个脸。 门咿呀一声开启,咔嚓一声合上。 屋里摆足阵势的俩人不得不暂且鸣金收兵,不甘心的对看一眼,迈步朝大门走去。 *** 即使有了男朋友的加入,海姆达尔还是照往常那样作息,原先早上吃完了早饭就出发去藏书室,在那里继续昨天的,到了中午,如果他忘了时间,希娜会来提醒他,吃过午餐以后休息一会儿,先在阳光室逗留片刻,假如比约恩长老愿意搭理他,他就会接到诸如修剪植物的工作,如果没有接到任何工作,他就直接进藏书室,在里面一直待到日落月升。 后来卡特琳娜抱怨他太专注,后悔不该带他去藏书室,他都不去找她说话,同他见面的次数远不如他表弟,海姆达尔却觉得他的时间总是不够用。 如今有了威克多,希娜的午餐叫醒服务就正式转交出去,主人有时候会废寝忘食到听不进任何人的说话声,身为家养小精灵,天性让她无法对主人硬来,但是克鲁姆先生不同,希娜更放心叫醒服务由他来完成,要是主人不听话,克鲁姆先生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听话。 在希娜心里,威克多·克鲁姆是一个相当值得信赖的人。 当她把这番感想兴高采烈地告诉自个儿男朋友时,男朋友多多马沉默片刻,决定还是不把这个告诉自己的主人了。 昨天威克多虽然已经进了藏书室,但那是出于卡特琳娜的好意,海姆达尔不会不知分寸。 在正式征得了卡特琳娜长老的同意后,他才心安理得的带着男友跑藏书室,比约恩长老还是那副好像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不过使唤起人来倒是毫不手软。 自打多了个免费劳动力,威克多已经帮他的十六盆毒牙天竺葵换过两次盆了。之前海姆达尔不慎被咬了几口,比约恩就虎着脸不开心,不过倒是没再让海姆达尔碰天竺葵,这下子换威克多在花圃里被使唤的来回奔波。 海姆达尔发现比约恩长老一闲下来就喜欢摆弄炭笔和画图本子,每次想偷偷靠过去瞅两眼,都被对方及时发现,两次无果后就歇了心思,反正他对所谓的艺术天生绝缘。 告别了比约恩,威克多跟在海姆达尔身后进了藏书室。 “要不明天你就别来了。”海姆达尔学着卡特琳娜教给他的发音,弄开了猫头鹰画像。 二人钻了进去。 “比约恩长老就是欺生,我一个人来的时候他就不怎么使唤我。” 威克多忍俊不禁,那是因为怕他把他的宝贝植物弄折了。 威克多见识过海姆达尔是如何折腾叫咬藤的,完全就是果断蛮干式,换盆需要用龙粪、充足的水等物品,海姆达尔嫌麻烦,给那些东西加上魔法让它们一起来,比约恩的脸当场就绿了。 园艺这东西还是很讲究的,伺候花草要分步骤,就跟伺候人一样。 海姆达尔很不开心的瘪瘪嘴,“我在学校就是那么干的,教授还称赞我动作快!” “比约恩长老不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威克多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海姆达尔一楞,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武断了。”不过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威克多把他昨天看的那本书放到他手里,他立马就把比约恩、叫咬藤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长塌换成了枣红色大理石纹的织毯包面,不再是孔雀蓝。 他只是略微提了下那颜色让他觉得不适,第二天进来的时候梦魇般的色泽就不见了,海姆达尔感谢卡特琳娜长老的同时,又唾弃自己真是没事找事瞎耽误工夫,不就是孔雀蓝嘛,他寝室的被子面也是这个颜色的…… 虽然如此,枣红色的包面确实让他心里松快了许多。 他们在长塌上坐下。 海姆达尔一边看一边在笔记上写下大串大串的心得,这些书都是斯图鲁松家族内部的一级珍宝,他就没指望能借出去,所以趁此机会能写多详细就写多详细。 当看完了一段落,海姆达尔揉了揉鼻梁,转眼看向同样一声不吭的男朋友。 “你在看什么?”好奇的靠过去,把下巴枕在他肩头上。 威克多手里拿着一叠信,信纸都已经泛黄了,边角起毛或者破损,淡淡的墨香却萦绕不散。 “他们俩那时候的通信。”威克多拿起其中一封,对着光线看了看。 海姆达尔伸出去的手触电般的缩了回去。 威克多见了莞尔一笑,放下手里的,又拿起另一封。 “你听听这个。” ……我从麻瓜手里买了一架琴,卖家跟我吹嘘它的无与伦比时说它叫大键琴,实际上这是羽管键琴,我没有纠正他的说法,离开的时候他说我又慷慨又随和,其实我之所以无动于衷就是想让他继续出丑……试了试手感,无论我还是键盘乐器可能都给对方留下了比较友好的第一印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它无法根据手感来调节乐律的频率,右手部分总是有些僵硬,不过就初次配合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是瓦西里耶维奇校长的声音。 海姆达尔突地紧紧抱住威克多的肩膀,浑身肌肉都僵硬起来了,威克多反手拉过他,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海姆达尔在他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 柔和舒缓的乐曲在藏书室内响起,源自羽管键琴的主人之手。 海姆达尔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只是觉得很动听,很悦耳,就他这个外行听上去都觉得无比精妙,美妙得令人怦然心动,犹如情人之间轻声细语地互诉衷肠。 瓦西里耶维奇校长在用他的方式分享他的内心世界。 约尔夫当时肯定很心动。 “是萨拉邦德。”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睛。 “本来是一种很欢快的舞曲,从波斯传入欧洲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庄重,是一种流行于当时麻瓜贵族之间的社交乐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语气很是感慨。“却被他弹成了一首缠绵悱恻的小夜曲。” 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海姆达尔都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直到他们出了藏书室,海姆达尔才轻轻的问。 “因为我喜欢这些,天生就喜欢。”威克多说。“小时候不能出去,关在家里有大把的时间,培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我还挺喜欢听麻瓜的古典音乐的。” 海姆达尔“哦”了一声,显得别别扭扭的。 威克多圈住他的肩膀,低声说:“我不排斥做梦。” 海姆达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畏缩,仓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眼睛。 “我不喜欢这些,很不喜欢,我不想否认自己,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别人,我讨厌做那些梦,约尔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约尔夫,我是海姆达尔……” 他逐渐苍白的脸色让威克多心里陡然之间警钟长鸣,扶住他的肩膀,抬起他的脸,直直看进他眼中,在里面看见了令人心惊的焦躁和抑郁。 “没有人否认你,没有!”威克多大声强调。 “为什么一定要找约尔夫呢?他的那些事情为什么总是跑出来骚扰我呢?他已经死了,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海姆达尔充耳不闻般的喃喃自语。 威克多看了有点发慌,在他耳边大声道:“你就是海姆达尔,你就是里格!”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茫然地抬眼:“我不是约尔夫。” “你不是!” “我是海姆达尔。” “你是海姆达尔!” “我是里格。” “你是我们的里格!” 海姆达尔的眼睛里猝然跃动出一种执拗,“你是威克多。” “我是威克多。” “你谁都不是,你就是威克多。” “对。”威克多拥紧他亲吻他的面颊,在他耳畔低语。“我只是威克多!” 他们手牵着手,慢慢步出了黑压压的通道,进了阳光室。 满室的姹紫嫣红让低沉的心情略有舒缓,海姆达尔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威克多就和比约恩长老商量,能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坐一会儿。 比约恩哼哧了一声。 他们就在树下的藤椅上坐下了,不一会儿,比约恩的家养小精灵送来了茶水。 他们想当面道谢,无奈那位长老一直钻在花丛里不肯露头。 花丛里的比约恩丢掉手中的几根杂草,抬起头来,目光扫过透过层层叠叠的植物,看见了位于彼端的二人。 撇撇嘴,低头继续忙活。 等那二人告辞以后,他又给几盆花草施了肥,然后才慢吞吞的走出花圃,来到藤椅旁坐下,家养小精灵这时会送上他的专用茶具和绘画本子。 比约恩打开本子,大多数都是花花草草,偶尔出现几幅人物肖像,越往下翻,肖像就多了起来,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一幅幅墨色新鲜的速写绘的都是同一人。 全都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当又一幅速写渐渐成型,他的家养小精灵犹犹豫豫的说:“主人,您又画了海姆达尔少爷。” 比约恩眯着眼睛满意地打量自己最新大作的神情顿时一僵,粗声粗气的喝道:“你怎么不早讲!昨天不是让你提醒我别老是盯着一个人画吗!” 比约恩画画有个毛病,一旦碰上感兴趣的东西就会一直画个不停,当中要是没个提醒的人,或者不经过他自己的克制,就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家养小精灵自然不敢犟嘴,比约恩就理所当然的把过错全推到人家身上去了。 他的家养小精灵简直比窦娥还冤,更冤的是还不能喊冤。 “你说我干嘛老是去画他?”比约恩觉得很纳闷。 他的家养小精灵还是不说话。 比约恩一点障碍都没有,自顾自的往下讲,“难道我也想去拍隆梅尔的马屁?” 家养小精灵更不敢插嘴了。 “嗯,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最像的那个,却是气质最接近的那个,可惜我跟卡特琳娜一样,都不相信什么转世……” 家养小精灵干脆装聋作哑。 “你哑巴啦!不会附和你主人几句啊!”比约恩对他的沉默是金相当不满。 “……蜡笔说什么都会挨骂。” 比约恩抽抽嘴角,“好,我不骂你,你说。” “什么都能说吗?”还是很不放心。 “对,你说什么我都不骂你。” “蜡笔一直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答应给索尔杰尔少爷画肖像,他不是……” 比约恩咆哮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老挨骂吗?因为你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主人我刚刚才说我不相信什么狗屁转世!你就跟我提什么转世!啊呸!” 蜡笔泪流满面地躲在角落里画圈圈。 “主人明明说不骂我的……” TBC 第241章ACT·273 这一天,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刚穿过大理石过道厅,就被比约恩的家养小精灵蜡笔拦住了。 “请二位跟我来。”根本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等海姆达尔走进阳光室,才发现今天的阳光室多了些人气。 除了比约恩长老,卡特琳娜和索尔杰尔也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那天在前厅的族人聚会时有过一面之缘,应该都是长老团成员。 蜡笔把二人带到了树下的桌椅旁,送上一份茶水和点心,然后就消失了。 海姆达尔明白比约恩的意思,现在不方便随意进出藏书室,就算这些长老心里有数,他这么公然带着威克多进进出出斯图鲁松家族的一级珍宝地,或许会给卡特琳娜长老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斯图鲁松家族的希望之星也在这里。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商量着吃完点心就回去,这些天他们尽宅在藏书室里了,应该出去兜兜风,就算不出海,在岛上看看风光也好。 威克多自然不会反对。 那边的争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就看见长老们围着比约恩飞快地说着什么,比约恩却频频摇头,一副咬死了也不答应的样子。 卡特琳娜也是包围圈的一员,她没有其他人那么咄咄逼人,怎么看都觉得言不由衷。 “我很忙,没空帮他画画!”比约恩的咆哮陡然之间传来,夹杂着英语和德语。 海姆达尔一知半解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们在争论什么。 然而,那位话题中的焦点人物却什么都不做,站在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四下打量,当索尔杰尔的目光慢慢往这边移来时,海姆达尔当即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茶杯,不想和那道目光有丁点的交集。 威克多却发现那道目光直接略过他们,半点都不逗留,看样子是压根不把他们俩放在眼里。 他在心里冷冷一笑。 “如果他安分守己,倒也算了。” 海姆达尔听了诧异地抬眼。 威克多转过脸来冲他微微一笑,神情十分柔和,“怎么了?”拿起一块点心放到他嘴边。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咬住那点心,默默吃了起来,难以相信,刚刚那令人战栗的低语是出自威克多之口…… “说没空就没空!”比约恩又一次大叫,而且还下了逐客令。 那些长老又一次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比约恩烦不胜烦,当场排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包围圈,赶在他们再一次围堵上来之前拿手用力一指,用德语飞快的说—— “我在给他们画画,画作没有完成以前我绝不再替别人画人像!” 海姆达尔顿时瞠目,咬着点心与威克多面面相觑,怎么好端端的坐着也会被拖下水? 早知道就不来了。 一名身着烟灰色真丝长袍的长老完全把比约恩的话当推托之词,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呢,心里老大不高兴的,这比约恩也太不近人情了,难道现在还有比索尔杰尔更重要的事情? “他们能和索尔杰尔比吗?你就先答应我们好了,让他们往后……” 该长老正说得起劲,被另一名脸色微变的长老拉住了,在他耳边匆匆说了什么,别有深意地拿眼睛时不时的朝海姆达尔瞟两眼。 烟灰色长袍的长老立马讪讪住了嘴,不自在的朝海姆达尔那边张望了几眼,含含糊糊的哼唧了两下,不做声了。 实际上海姆达尔懵懵懂懂的没听懂他们后来在吵什么,见那俩人老是往这里瞅,就转头问威克多,“他们为什么老看我们?” 威克多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海姆达尔“哦”了一声,很阿Q的继续啃点心。 不一会儿,那边就散了。 海姆达尔兴高采烈的跳起来,威克多一把拉住他,掏出手绢给他擦掉了粘在嘴边的点心屑。 他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声。 “小可爱,来来来,卡特琳娜陪你回去换衣服。”卡特琳娜长老兴致勃勃的抓住海姆达尔的手把他往外面拖。 那些还没有离开的长老听了顿时吹胡子瞪眼,比约恩见了立刻配合着大声嚷嚷起来。 “卡特琳娜,你别插手,艺术要发自内心,他愿意穿什么样的衣服就穿什么样的!” 那些长老更没好气了,既然如此,那还换什么! 摆谱!!! 卡特琳娜一边迭声说“知道了”一边拉着海姆达尔往外奔,海姆达尔急忙回头,威克多立刻跟了上去。 “对,你也要换一件!”卡特琳娜对威克多的“自觉”很满意。 烟灰色长袍的长老觉得被当众掉了面子,脸色非常难看,他僵着步子走到索尔杰尔身旁,“想当初比约恩的先祖能当上第七任族长,还不是因为约尔夫临终前的一句话。” 言下之意比约恩·斯图鲁松不懂得知恩图报,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第七任族长要是泉下有知,还不知道会怎么咒骂他呢!难怪第七代那一支到现在就剩比约恩这一根独苗了。”该长老犹不解恨的喃喃。 “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他,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留不留画像对我来说也无所谓。”索尔杰尔的语气淡淡的,好似世间的一切都无法记挂在心头,显得风轻云淡从容淡然。 几个长老一听,心里又酸又涩,痛斥世风日下,怒骂族人们不识好歹舍本逐末。 索尔杰尔依旧神情淡然,不发一言。 长老们一看,顿时老怀宽慰,肯定和拥护的心愈发坚定了。 这一边,卡特琳娜已经把海姆达尔推进了房间。 “与其日后被当成挑刺的话柄,还不如弄假成真,就让比约恩帮你们画一幅画又怎么了!”这是卡特琳娜劝海姆达尔就范的说辞。 还大张旗鼓地把德拉科也叫了过来,甚至还让奶糖和豆荚也来一同参考。 豆荚喵了一声,窝在桌子上没动。 奶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抛出来,立刻兴奋起来,一会儿用爪子推推这件,一会儿又凑上去看看那一件,别说,还真有点造型设计师的认真架势。 “你怎么就这么点衣服?”卡特琳娜对海姆达尔的衣帽拥有量相当不满。 海姆达尔望着堆成山的衣服,小声嘀咕起来。 “要不要看看我的?”德拉科在旁边出谋划策。 “对!虽然你表兄比你高一些,不过你们的尺寸应该差不多。”卡特琳娜说罢,拉着德拉科奔了出去。 “一定要换衣服吗?”海姆达尔为难的说。 “换一件吧,不然肯定没完没了。”威克多打开衣柜的另一扇门,里面是他的衣服,随手拎出一件铁灰色长袍,换下了身上的雪青色长袍。 海姆达尔见了,摸摸头,在衣服堆里翻了翻,挑出一件银灰色的丝织长袍在身上比了比。 “怎么样?”回头朝奶糖眨眨眼。 奶糖像模像样的在他身边兜了一圈,貌似很满意。 [它懂什么!]豆荚猫啼笑皆非。 海姆达尔却不这么认为,笑眯眯地朝奶糖竖了个拇指,换上了这件丝织长袍。 奶糖立马挺胸收腹,好像非常得意。 海姆达尔一转头,看见威克多定定的瞧着自己,就迟疑的说:“不好看吗?” 威克多笑道,“很好看。” 眼里多了一丝海姆达尔没能看懂的东西。 “哎呀,这件很不错!”卡特琳娜的声音突然响起,匆匆跑过来围着海姆达尔看了又看,眼中满是欣喜和惊艳。“你穿着很漂亮,银色和你很相配。”当她发现与长袍配套的滚着亮银丝线的领带上绣着斯图鲁松家族的树形纹饰时,眼底的笑意就更浓了。 “我们白选了半天。”德拉科泄气似的瘫坐到椅子上。 “没事,”卡特琳娜安慰德拉科。“大不了让比约恩再画一幅,我和他关系铁着呢,让他再画一幅他肯定不会拒绝。” 海姆达尔不由得大汗。 *** 比约恩选的绘画场所是他的画室,画室里面有一扇大大的玻璃窗户,窗户外花木葱茏,向远处眺望能隐约看见天水之际波光粼粼。 大玻璃窗前有一个造型古朴的单人靠背沙发,织物包面上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白玫瑰,扶手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精美花纹,沙发的四只脚是四朵造型别致的花骨朵。 比约恩摸着下巴看看他们俩,指挥海姆达尔坐在沙发上,威克多站在沙发旁。 海姆达尔坐下去的时候姿势有些僵硬,生怕一不留神把这把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沙发椅给压折了。 被人画是很枯燥的,要一直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好在比约恩速度还算快,打了底稿以后就不再拘着他们,只要维持大致的姿势不动就可以了,说话、转头、动胳膊自便。 一整天折腾下来就没干别的了,走的时候比约恩关照他们明天继续,义正言辞的强调绝不可半途而废。 海姆达尔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小声问威克多累不累,双双走出了画室。 期间,面对满屋子的画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比约恩捶胸顿足。 这些可都是他的得意之作,特地摆在这里显摆……不是,特地摆在这里供人鉴赏的,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得把握时机呢?别人想看还看不到呢! 还是那个克鲁姆有艺术眼光,一眼就见了其中的精妙所在,打量的都是他最最得意的几幅作品。 想到这里,比约恩脸色稍霁。 提笔蘸着颜料又描绘了几笔,在光影的变换中笔走游龙,用薄薄的暗色打了一层底,然后眯起眼睛出神地凝视了一会儿,努力回想那二人的容貌和动作,半晌以后,又添了几笔。 几分钟以后他搁下画笔,拿起一旁的速写本子飞快的画了起来,这一回,赶在蜡笔提醒他之前就猛然间住了手,端高本子迎着光线拿近拿远的打量,眼中流露出一丝迟疑。 然后,他快速的往前翻看,越看脸上的震惊就越明显。 直到最后,他猝然间丢下本子,慌慌张张的跑到画室的一个角柜前。 画架被他撞倒在地,他却无动于衷。 蜡笔立刻扶起画架,重新支好,对主人的失态很是震惊,却又不敢上去打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人抽出魔杖在角柜的门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角柜刷地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三层石砌收藏架。 机灵的蜡笔早已锁住了画室的大门,屏息静气地守在一旁,比约恩眼中明晃晃的诡异光芒令他又害怕又担忧。 主人已经有五年多没有打开过那个角柜了。 比约恩双手微颤的捧出一个深紫色的皮本子,小心翼翼的端着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蜡笔立刻送上手绢想给他擦拭额头渗出的汗珠,被他一把推开了。 “快,把我的速写本拿来。”比约恩微喘着说,声音中包裹着一层迫不及待。 速写本立刻出现在手边。 “打开到我最新画的几幅人物速写那里。” 本子哗啦啦的翻起来,在某一页停下。 比约恩立刻翻开手中的紫皮本子,动作十分轻缓,生怕碰坏了什么一样。 一页页的对照,一页页的审视,一遍遍的琢磨。 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到怀疑,到犹豫,到呆滞,直至最后的确信。 他轻轻抚上紫皮本子的其中一页,那个角度,那个明暗对比,那个笑容,竟和自己手下的其中一幅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到几乎如出一辙。 “原来,我不是在画他,我是通过校长的绘画在寻找他。” 比约恩喃喃着合上本子,呆若木鸡地怔忪片刻,背都有些佝偻起来了。 “主人……”蜡笔怯怯的喊了一声。 比约恩却刷地站起来,把蜡笔吓了一大跳。 “主人?” 比约恩充耳不闻,小心的放下紫皮本子,匆匆朝窗户前的画架走去,走到一半踉跄了一下,掀翻了颜料盒,各色颜料顿时洒了一地,他却不管不顾,只是一门心思地奔到画架前,仔细端详他适才还在绘制的新作。 不明就里的蜡笔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后面收拾残局,心里的忧虑更深了一分。 “快!把那面墙上的装饰帷幕卸掉!”比约恩一脸兴奋地大叫起来。 蜡笔一楞,立刻照办。 橙绿双彩条纹的帷幕刷地化为乌有,一幅一坐一站的双人画像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比约恩顿时热泪盈眶。 “是他,真的是他……”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又哭又笑。 蜡笔傻傻的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TBC 第242章ACT·274 那一天,约尔夫对我说:“索尔荣,能不能帮我画一幅肖像画?” 我听了很吃惊,不由得讷讷的说:“我……你知道我是学……” “我知道。”约尔夫脸上的笑纹很浅,眼里的笑意却很浓。“你去年暑假去了佛罗伦萨,拜了一位有名的画家做老师。” “我的老师是麻瓜。” “那又怎么样,你的父母对你的爱好很支持。”约尔夫的声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羡慕。 被他这么一讲,我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族人们……”因为我给自己找了个麻瓜老师,族里一直对这件事很有非议。 “一艺之成,当尽毕生之力,巫师如何,麻瓜又如何。” 我很激动。 约尔夫不是那些墨守陈规的自命清高者,他理解我的追求,除了父母以外,他是这个家里最支持我去搞麻瓜绘画的族兄。 我当场就答应下来了,但听到要给校长和他画一幅双人肖像,我又犹豫了。 “校长比我画的好。”总觉得有点班门弄斧。 “世界上比你画的好的人多得很。” 我噎住了,我想我可以原谅他的直白。 大家都说约尔夫目中无人,其实他们都错怪他了,约尔夫自出生起在说话方面就有些障碍,他一直是一个安静的人,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善于和人沟通。 只有和瓦西里耶维奇校长相处时才会说的比较多,校长总是有办法引导他用声音表达他的想法。 校长是一个很有耐心又博学多才的人,约尔夫会受他吸引并不奇怪。 我由衷的为约尔夫高兴,有人能这么爱护他真是太好了。 我记得约尔夫曾经提过校长说他穿银色长袍很好看,所以我就建议作画那天把他最好的那件银灰色的丝绸长袍穿着。 约尔夫不置可否,不过画画那天他还是穿上了那件长袍。 我朝他挤眉弄眼,他就一直瞪着某一面墙壁,好像那里开出了一朵花。 我怀着又兴奋又忐忑的心情落下了第一笔…… 一个月后,他死了。 我从佛罗伦萨匆匆赶回家。 他们的画像我已经画好裱好了,和我的行李一起被送了回来。 这次去佛罗伦萨就是想让老师给我提些建议,看看能不能画的再好些。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突然想到,约尔夫可能早就有了预感,所以这些日子他对族里的弟弟妹妹比以往更有耐心,无论大家提什么要求,他都包容了下来,包括那些并不动听的闲言碎语。 我抱着画像,心里一片冰凉。 海妮——我的妹妹,告诉我约尔夫临死前向大人们推选我做下一任族长,还说索尼娅婶婶一直在逼他,逼迫奄奄一息的他一定要做出选择,至少要说一个名字。 然而我的名字一经说出立刻掀起另一场轩然大波,大人们在他垂危的时候还在为如何能从他身上赢得利益最大化而面目狰狞地喋喋不休。 我痛恨他们,他们始终不让他安宁,他都快死了也不肯放过他。 约尔夫葬在哪里,我没有看到他的墓碑。 海妮说校长把他带走了,大人们只顾着吵成一团,根本不在意他是死是活,校长带走他时小辈们都没有阻止,海妮说她原本要说话,被一位族兄拦住了。 我流下了眼泪。 至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约尔夫终于心无挂碍的和校长在一起了,他是幸福的。 比留在这里,看着这些丑陋的、令人憎恶的嘴脸要幸福。 “哥哥,不用伤心,他会回来的。”海妮的眼底乍然闪现璀璨的光芒。 我惊讶地望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大家都听到了,他对校长说,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真的吗?我能够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话吗? 兄弟姐妹们哀戚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动容。 大家都相信了吗? 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相信…… …… 两年以后,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瓦西里耶维奇校长,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成为了斯图鲁松家族的族长,而校长已经不再是校长了。 他的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烛火映在脸上,眼睛转动时瞳孔里闪着一小点红光,忽隐忽现,像两团将熄未熄的火苗,带着死寂前的祥和。 我看得心惊,他在燃烧生命。 校长带来了约尔夫的物件,很多零碎的小东西,里面有一套拼图相框和镶着宝石的盒盖嵌有拼图的金属小盒子,这两样东西是约尔夫生前最喜欢把玩的,难怪在收拾房间里的遗物时没有看见它们。 校长还拿出了一个紫皮本子,我接过以后随手翻开,惊讶的发现里面全是约尔夫的速写,我赶紧把本子推了回去。 校长却摇头说他不需要了。 我默默收下了所有东西。 肖像画里的约尔夫始终凝固着,死气沉沉的凝固着,难道他还没有死? 我每一天都在盼望祈祷奇迹的出现。 对于约尔夫,我不敢问,校长也只字未提。 等校长离开以后,我才隐约的想起,他一直挂在胸口的翔鹰挂件不见了。 又过去了一个月,族里的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约尔夫,忘记了这位早逝的天才,大家不再谈论他的名字,有时候在偶尔说起他时竟会带着懵懂般的恍惚。 仅仅两年,两年而已。 就在我埋怨族人们的薄情寡义之时,海妮的家养小精灵大惊失色的出现,我心里咯噔一下,奔出了房间,进了阳光室边的茶室内。 那一幅双人肖像画双双有了意识,他们就像原来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动作,不做交谈,沉默地望着画外的人,眉眼间萦绕了一丝近似于生命的鲜活。 脉脉温情从冰冷的颜料画纸间渗透出来。 海妮立在画前,泣不成声。 “他们都……”她扑进了我的怀中,抱着我哽咽难言。 我怅然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把眼泪眨了回去。 那一天,我和海妮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想把他们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在心里。 自那天起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渐渐成形,我和我的拥护者们想了一个法子,让族人们永远记住约尔夫的法子,一个想要忘却都忘却不了的法子。 约尔夫的转世之说在有心人的渲染下传播到家族中的每一个角落,渐渐引起了越来越多族人的关注。 当第一个所谓的“转世”被带到我面前时,我在心里放声大笑。 这就对了,约尔夫不该被忘记。 我要让斯图鲁松家族生生世世活在这个名字之下,永生永世摆脱不掉! …… 我想我体会到了当年约尔夫预感自己生命将逝时的心境,平和,除了平和以外或许还有一点不甘,却丝毫不去抗拒。 我告诉自己,约尔夫会回来的,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斯图鲁松家族未来将迎接一个又一个转世,这是我一手造就的,所以我并不为此感到忧虑。 现在,当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总有一天,约尔夫会找到来时的路。 校长会带他回家。 …… “主人,海姆达尔少爷和克鲁姆先生要过来了。” 蜡笔小声提醒。 比约恩“啪”的一声合上索尔荣·斯图鲁松留下的记事本,慌手慌脚的把本子放回石砌架子里,并拢了外面的三角柜,并拢的时候差点忘记敲击的顺序,弄了半天才成功。 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又莫名其妙地无所适从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要做什么来着?”急忙问家养小精灵。 “您不是要给他们画肖像吗?” “对对对……”比约恩慌里慌张的奔回画架前,刚拿起画笔,蜡笔就把画室的门打开了。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双双走了进来。 比约恩注意到海姆达尔脸色有些小苍白。 怎么了?没休息好吗?他在心里咕哝。 海姆达尔却望着墙上那幅画傻了眼。 比约恩在心里用力的唾弃自己,哎哟,忘记把画重新遮好了,还是说……他犹疑片刻,还是说实际上自己是故意忘记的? 小心翼翼地拿眼睛去瞟海姆达尔,只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眼睛发直,神情间很是恍惚。 比约恩心里又嘀咕上了。 忽然间,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是威克多·克鲁姆。 他立马低头假装忙碌。 海姆达尔对威克多恹恹的说:“我想回去躺一会儿。” 昨天晚上做了一宿的怪梦,搞得他白天精神不济。 老天知道,他根本不想做那些莫名其妙的梦! 威克多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 和比约恩点了点头,抱起海姆达尔就往回走了。 比约恩甚至连一个音都来不及发出。 蜡笔站在一旁,偷偷打量被彻底无视的主人。 过了一会儿,卡特琳娜踩着轻快的步子跨进画室,却看见比约恩形单影只地坐在画架前,表情有些哀怨。 “怎么啦?今天不画了?亏我特地跑来偷看!” 偷看?这女人真想得出!明目张胆的进进出出,还好意思说偷看! 心情不佳的比约恩白了她一眼。 “他们回去的时候你没碰见?” “他们来过了?”卡特琳娜摇摇头。“我刚从藏书室里出来。” 比约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坐在画架前继续发呆。 卡特琳娜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刚要说些什么,威克多走进了画室。 “小可爱呢?”卡特琳娜发现就他一人。 “他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 卡特琳娜一听,急吼吼的往外走,被威克多叫住了,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带拼图的小盒子。 “这个盒子能不能还给我们?” 卡特琳娜眉角一跳,为难的笑了笑,“这个……” 威克多面不改色地打开了盒盖。 两名长老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看见了什么? 挂件和戒指? 怎么会…… 两个长老不由得面面相觑。 卡特琳娜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还给我们”,脸色一下子刷白,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想凝聚成形。 威克多根本不去看陡然变了颜色的卡特琳娜。 “我想拿回速写本。”他对比约恩说。 比约恩起初一愣,随之大惊,“什、什么速写本?”他虚弱的问。 “一本紫色封皮的速写本,当初交给索尔荣的。” 比约恩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子,他扑通一声颓然倒回椅子上,但很快又回过神来,颤巍巍的爬起来,也不管房间里还有俩外人在,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三角柜,捧出了速写本。 真的有紫色封皮的速写本?卡特琳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威克多拿过本子,在两位长老的惊骇目光下,抽出魔杖把它化为了乌有。 “为、为什么……”比约恩瞪着空气喃喃。 “再也不需要它了。”威克多平静的笑着。 比约恩心里大为触动。 “你早就知道索尔杰尔不是什么转世吧?”威克多望着那幅肖像画,淡淡的笑了。 比约恩张了张嘴,然后点点头,“就凭他戴着那串假项链,就肯定不是约尔夫的转世。” “这么说其实你相信约尔夫转世一说?” “我相信!” 卡特琳娜一听,立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约尔夫不是为了家族回来的,他是为了瓦西里耶维奇校长。”比约恩说的很慢,慎重得犹如宣誓。 “谢谢你。” 比约恩惊讶的看向威克多。 只听威克多又道,“谢谢索尔荣为他做的一切。” 比约恩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热。 “先祖听到您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威克多莞尔一笑,然后说:“有件事我必须言明。” 比约恩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里格与常人不同,他有过一段十分特殊的经历,这段经历使他对自我意识特别的执着,换句话说他严重缺乏安全感,这点你不用问怎么回事,我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可以去询问隆梅尔,如果他愿意透露的话。” 比约恩很惊讶,但马上点点头。 威克多续道:“希望你们不要把约尔夫的东西强加到他身上,他是海姆达尔,不是约尔夫。至于这当中的关系你想怎么处理,就不是我该过问的,我不是斯图鲁松家的人,我想,你的先祖应该有过这方面的指示。” 比约恩沉默不语。 威克多见了,转身往外走。 “校、校长……”比约恩匆忙朝前追了两步。“瓦西里耶维奇校长,那肖像画还……”画不画了? 尽管有了预感,卡特琳娜还是被这个名字炸得头晕眼花。 前方那人顿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我是威克多·克鲁姆!” 比约恩一阵错愕,等反应过来,威克多早已离去。 他慢慢走回画架旁,呆呆坐了片刻,猛地抄起手边的速写本和炭笔刷刷的写起来,不是画,是写,不一会儿,就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串字母。 不同于比约恩的奋笔疾书,卡特琳娜一副大受打击后的呆若木鸡样,步履虚浮地跌坐到椅子上,然后望着某个方向纳呆。 房间里除了偶尔传来簌簌的书写声,就剩下呼吸的声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特琳娜被一阵呼唤惊醒,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点了灯,窗外一片漆黑。 “能不能以我的名义召开一次聚会?”比约恩伸手递过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大堆人名,字迹很潦草,有些名字写了又被涂掉,有些名字被涂掉以后又挑出来重新写上。 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起意。 卡特琳娜沉默片刻,然后说:“就依照名单召集?” “对。”比约恩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卡特琳娜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把聚会地点定在雷克雅未克的落月公馆怎么样?” 比约恩立刻赞许的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你要知道,名单上的这些人不一定会买你的面子。”换句话说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应邀前来。 比约恩明白她的意思,只得叹道,“试试看吧。” TBC 第243章ACT·275 “里格,卡特琳娜说要带我们去雷克雅未克住!”德拉科兴冲冲的跑进来。 海姆达尔含糊的点头,“……知道了,麦穗刚才来过了。” 德拉科走到书桌前,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相框拼图,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的兴趣爱好和那个了不得的先祖还真像,听说约尔夫·斯图鲁松生前就喜欢玩这个。” 海姆达尔僵住了。 德拉科没有注意到,兴高采烈的说:“卡特琳娜有没有说我们去住几天?” 海姆达尔还在瞪手里的拼图。 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德拉科好奇的探头去看,耳边传来威克多·克鲁姆的说话声。 “可能会一直住到开学。”坐在窗下靠背椅上的威克多放下书本。“还是说你更喜欢住这房子里?” 德拉科连连摇头,“这里虽然不错,但是进出不自由,还是住在外面好。” 斯图鲁松祖宅和马尔福庄园属于一个性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以后就觉得没劲了,这里到底不比自己家,在马尔福庄园里他至少是主人之一,而在这里,就连表兄都不敢肆意妄为。 说实话,他还真想挪地方。 “我们下午就出发。”威克多提醒他。 “真的!”德拉科高兴坏了。“我还有信没写完!”说着拔腿往外跑。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海姆达尔丢下相框,拿手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又困了?” 海姆达尔摇头,“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两天一直在做梦,突然不做了反到不习惯了,觉得自己真是犯贱。 海姆达尔直直望着窗外,出了神。 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进房中,照得人脸暖烘烘的,海姆达尔在晨光中眯起了眼睛。 “约尔夫比我可怜多了。” 威克多听了一怔。 他又咕哝,“他有说话障碍,还爹不疼妈不亲,要不是后来瓦西里耶维奇校长……”说到这里感慨地叹口气。“校长真是太了不起了,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 下巴被掐住了。 一转眼就看见威克多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我不好吗?” 海姆达尔惊讶地眨巴下眼睛,只听他又问了一遍。 “我不好吗?” “你当然不好!” 威克多僵了一下,陡然缩回手,海姆达尔啼笑皆非的抓住那只似要躲开的手掌。 “对约尔夫来说,你当然不好,瓦西里耶维奇校长是最好的,但是对我来说,威克多·克鲁姆是最好的!” 威克多笑了起来,浑身舒畅。 海姆达尔一见他这样就明白了,自己又钻他下的套里去了,不开心的撇撇嘴,抓起拼图摆弄起来。 威克多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理都不理。 威克多哑然失笑,“其实你都明白,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不明白了?!”海姆达尔怅然地吐了一口气。“就是有一种强迫中奖的感觉,明明不是约尔夫,却要去看约尔夫从前的生活,被迫了解他的过往,”忍不住苦笑两声。“我这么讲或许会被骂不识好歹,爸爸从前处理掉的那三十六个转世如果知道能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名正言顺,说不定会求神拜佛地想要得到这些记忆。”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那么你现在都想明白了?” 海姆达尔听了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能想明白什么,我需要想明白什么!”摆出一副“看走眼了吧,实际上我很淡定”的样子。“这具身体不是我的,我是后到的那个,也就是说原来的里格才是约尔夫,我就是海姆达尔!”说罢,眉飞色舞的抬高下巴,好像一夕之间所有问题都找到了解决途径。 威克多啼笑皆非。 “为什么你还会做梦,既然都不是原来的里格了。” 海姆达尔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代替原本的里格活下来的是你?” 海姆达尔被问得哑口无言。 威克多站起来,倾身捧住他的脸,“你难道都没有发现,你的五官越来越有斯图鲁松家族的特点了。” 是说他越来越像约尔夫吗? 海姆达尔立刻灯尽油枯般的趴倒在桌子上。 “我明白,我都明白……”泄气的嘟囔,“就让我自我欺骗一会儿又能怎么样!” “你是海姆达尔,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威克多摸摸他的头发,别有深意的说。“如果有人否定你的存在,隆梅尔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和他拼命!” 海姆达尔听了以后连连点头,“爸爸对转世一说很反感。” 言辞间的动容和信赖尤为刺耳,威克多撇了撇嘴。 “我已经把东西要过来了。”他拿出那个带拼图的盒子。 海姆达尔磨磨蹭蹭的抬起头来,“交给斯图鲁松家族的人保管不是更好?” “你不是斯图鲁松吗?”威克多不答反问。 海姆达尔没有做声。 威克多打开盒盖,拿出戒指,递给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犹豫片刻,接下戒指。 威克多也迟疑了一会儿,才把挂件戴好,没有明晃晃的放在外面,而是塞进了长袍衣襟里面。这链子很奇特,那么立体的一个吊坠,藏在平顺的衣服里竟然看不出半点痕迹。 海姆达尔见他这么干脆,就欲言又止。 “我们要开开心心、太太平平的过好每一天,让约尔夫和瓦西里耶维奇给我们做个见证!”威克多笑着说。 海姆达尔怔忪地望了他片刻,然后用力点点头,“我们要过的比他们好!” 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好像有点不合适……”很紧。 话音未落,戒指自动放宽了寸许。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犯贱了,拿到戒指不肯戴,好不容易克服心里的那道坎,戴上后发现不合适了又犯愁。 “这戒指原本是戴在无名指上的。”威克多说。 戴在中指上当然会觉得紧。 “应该戴中指上,约尔夫又没有结婚,只有结了婚的人才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海姆达尔振振有词。 刚套牢的戒指就被拔下来了,动手的自然就是他的男朋友。 海姆达尔简直莫名其妙。 然后,那戒指就被强行套在了无名指上。 “宝贝,不许拿下来。”威克多握住他的左手,目光灼灼的一字一顿的说。 海姆达尔纠结地望着无名指,迟疑的说:“……你倒是会省钱。” 威克多听了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顿时反应过来,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蒙混过去。 威克多怎么可能让他如意,凑到他的嘴角边亲了亲,煞有介事的指天誓日。 “放心,什么都可以省,惟独结婚戒指省不得,这道理我明白。” 海姆达尔就特别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 落月公馆坐落在一条人流相对密集的街道上,街边林立着五颜六色的小房子,放眼望去犹如孩子们搭建起来的玩具小屋,显得整条街生动活泼、童趣盎然,不若钢筋水泥铸造起来的城市那么死板僵硬,缺乏人情味。 落月公馆也是玩具屋之一,它的外形和街上的其他房子并无二致。 负责看房子的是当地出生的一名老巫师,每天都会带着年幼的孙子到落月公馆里巡视一圈,尽管这里有家养小精灵定期打扫维护,他还是会自己动手整理才觉得安心。 每当他打扫时,他的小孙子就会在大门口抽陀螺玩,有的时候也会玩一些麻瓜小孩玩的玩具,端看孩子当天的心情。 这一天,落月公馆接连迎来了好几批巫师,看门的老者已经遵照卡特琳娜的吩咐带着孙子早早回了家,估计这会儿正在家里享用儿媳妇烹制的晚餐。 所以比约恩踩着落日最后一丝余晖匆匆赶来时候没能欣赏到孩子玩耍的景象,即使有他也无暇理会。 他快步冲进大门,卡特琳娜一脸欣喜地迎了出来。 “大家都来了。” 比约恩听了一愣,“都来了?” “对!”显然卡特琳娜也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异常不合群的巫师会这么响应号召。 比约恩略略蹙眉,点点头,“那就走吧。” 卡特琳娜面色一正,自动退后半步,跟在他身后上楼。 落月公馆的大门“咿呀”一声合拢了。 灯火通明的小厅里偶有交谈声传来,在座之人大多都是一副不愿和他人多谈的冷淡架势,明明都顶着斯图鲁松的姓氏,却并不热络。 与那天祖宅聚会时的人声鼎沸形成强烈的对比。 隆梅尔勾了勾嘴角。 小厅的门被推开。 比约恩·斯图鲁松和卡特琳娜·马修森·斯图鲁松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说话声戛然而止。 比约恩环顾一周,讶然的抬抬眉毛,来的还真齐全,当目光扫到坐在角落里的沉着的隆梅尔时了然一笑,看来这里面也有他们族长的一份功劳。 “首先,我要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愿意抽空前来,所以,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 比约恩顿了一顿,续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为了一件事。” 下面的人不约而同的凝神静气,即便眼睛正看向他处,耳朵也都竖了起来。 “这件事是关于约尔夫……” 话语未尽,立刻有人反弹了,“搞了半天又是约尔夫,我当初不去祖宅就是不想跟着瞎掺和,没想到今天还是被骗进来了。”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 此人一动,马上接二连三的有人响应。 小厅里的人数立马少了三分之一。 比约恩没拦他们,任他们离去,当最后一个“响应者”离开以后,他才说:“还有没有要走的?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往下说了。” 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人一听,反而来了兴致了,打消了冲动。 坐在隆梅尔身后的霍夫斯见了淡淡一笑,他很清楚,愿意留下来的族人都是看在隆梅尔的面子上才迟迟不行动的,他自己也是如此。(PS:提醒一下可能不记得的筒子,霍夫斯就是阿纳尔的爹) 比约恩朝卡特琳娜点点头,卡特琳娜就拍了拍手,在座的每个人手里立刻多了一份羊皮纸。 “这是我的先祖索尔荣·斯图鲁松临终前的手记,从来没有公开过,一直由索尔荣的子孙们秘密的收藏,可以说今天是第一次公布于众。” 大家一听,惊讶的朝羊皮纸看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去。 不一会儿,他们的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关于约尔夫的,关于转世的……手记的内容完全推翻了家族一直以来灌输给族人们的固有的观念。 大家的脸上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斯诺楞楞的放下羊皮纸,转头看向面不改色的隆梅尔。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索尔荣的手记我没有看过,你也听到了这些东西都是比约恩在保管,我只是不相信约尔夫会回来一说,如此而已。”隆梅尔说的铿锵有力。 “难道今天就是为了让我们重新认识?”斯诺万般不解,既然如此,根本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直接对整个家族公布不就行了吗? 隆梅尔沉默不语。 斯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含糊其辞的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斯诺更莫名了。 “当初瓦西里耶维奇校长交给我先祖的东西我都带了过来。”比约恩拿出了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包括那套拼图。 比较仔细的族人立刻发现手记中着重提到过的东西不在其列,“那个紫色封皮的本子呢?” “很可惜,它已经被销毁了。”比约恩装模作样的叹气。 在座的族人们差点就想吐糟他们这一支保管不力,这么重要的纪念品居然说毁就毁? “如果这个聚会再早两天举行,大家还有机会看见。” “你是怎么搞得,是被烧了还是被撕了?”族人们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敢情责任源头就是你啊! “我把它当宝贝供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又烧又撕的?”比约恩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而后挥挥手,一副不愿深谈的架势,轻描淡写的说:“就在昨天,被瓦西里耶维奇校长销毁了。” 下面的族人们全傻了眼,一个个呆若木鸡。 “你、你说被谁销毁?”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耳朵不好使?”比约恩故作惊讶。“我是说瓦西里耶维奇校长。” 族人们眨眨眼,第二遍听的也是这个,那就不是幻听了。 “是不是不相信?”比约恩笑眯眯的问。 他们只能哑口无言的回望他,觉得那张笑容怎么瞧怎么欠扁。 卡特琳娜就当众打开了拼图盒子,挂件和戒指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之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识货之人。 “这……” “其实这两样物件已经物归原主了,卡特琳娜刚刚从主人手里借了回来。”比约恩觉得势头造的差不多了,决定再下一层。“我之所以请在座的各位来,是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家族里的聪明人。” “我们都是不相信所谓的转世之说的不合群的斯图鲁松。”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说话者是霍夫斯。 “没错,所以我才请大家来,因为我们都是一路的。” 大家的脸色变化莫测,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我的先祖相信约尔夫会回来,但是并非为了家族。”比约恩感慨万千。“我们这一支之所以不合群,是因为我们虽然坚信他会回来,但是回来的理由并不是先祖一手促成的、家族几百年来自欺欺人的那一套说辞。”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是相信转世一说的。”霍夫斯与他遥遥相对。 “对。” 霍夫斯嗤笑一声,“说了那么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比约恩不以为意。 “好吧,那么,转世是谁?”霍夫斯掷地有声。 大家不由得屏息静气。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比约恩斩钉截铁。 众皆哗然。 “什么?” 有人大叫。 大家转头看去。 只见斯诺·斯图鲁松瞠目结舌地站了起来。 TBC 第244章ACT·276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短促且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众人面色一凛,直觉眼下不该被打扰,所以多多少少起了些不快和抵触。 卡特琳娜抱歉地笑了笑,“是我让他来拿的。”说着,从比约恩手里接过盒子。“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亲手交给他更让我放心。” 这个“他”是谁? 众人心里一阵嘀咕,不由自主地朝开了条小缝的大门那儿打量,一个个卯足了劲竖耳朵听了又听,偏偏除了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外什么都听不清楚。 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腹诽起来。 俩不厚道的老家伙! 这个时候,斯诺已经坐下了。 应该说他冷静下来了。 别人胡思乱想情有可原,在座的绝大多数没见过里格,但他不同,他可以肯定,卡特琳娜口中的“他”就是里格,里格此刻就在门外。 听到那一串串模糊不清却极为熟悉的声音,斯诺突然间就镇定下来了。 这一时刻,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那孩子一点点大的时候,某一天突然被坩埚炸得浑身是伤,一反常态地不再执拗,乖乖跟了他回家,治疗期间吭都不吭一声,乖巧听话得让人心酸。或许那个时候他就隐隐有了预感,这个里格已经不是当初的里格,之所以不让自己细想,也许潜意识里他更乐意看到这番变化,或者说更愿意接近这个忽然变乖顺的孩子。 虽然有时候无法避免地会想起原来的里格,那个模糊的陌生的孩子,有些怅惘,带着愧疚…… 从前的生活片段在心里一点一滴的汇集,最终如浪潮般奔涌而来。 “里格应该已经接受了吧?”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说话声。 “怎么可能。” 斯诺惊诧的抬眼。 隆梅尔口吻寡淡,眉宇间却印上了不加掩饰的飞扬神采。 “你带大的孩子你还不了解吗?他是那么‘认命’,轻而易举就会‘束手就擒’的人吗?” 斯诺张了张嘴,脱口而出,“他有时候还是挺消极的,只要不触及底线就会听之任之。” 隆梅尔笑道,“我真是嫉妒你,你还真的挺了解他的。” 斯诺的心情倏然间开朗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得意,“当然,他自小就跟我一起住了。” 说着,骤然沉默下来,喃喃道:“他接受了约尔夫的东西,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接受了新身份?” “什么叫新身份?”隆梅尔的声音很是讥诮。 斯诺蹙眉。 “狗屁转世!” 斯诺听了无奈一叹,“你刚刚也听到了……” “那又如何?!”隆梅尔显得咄咄逼人。“真是转世又能怎么样,里格还是里格,海姆达尔依旧是海姆达尔,这些都不会因为那什么转世而有所改变,他的亲生父母都是英国人,他现在管我叫爸爸,你是他叔叔,卢修斯是他舅舅……这些会被抹杀掉吗?因为莫名其妙多了个属于约尔夫的头衔,这些事实就不存在了吗?” 斯诺被他抢白的无言以对。 “我只认准一个理,约尔夫已经死了。”隆梅尔的脸色沉了下去。“我不希望有人在我耳边唧唧歪歪,早死了几百年的人怎么可能再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是原来的约尔夫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就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斯诺顺着隆梅尔的目光看去,发现这话其实是说给比约恩和卡特琳娜,以及在座的被迫知道了事实真相的族人们听的。 在场众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这是现任族长的警告,也是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斯诺长长舒了一口气,没错,就像大哥说的那样,里格就是里格,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听说他的魔药学成绩一直不太理想。” 众人一愣。 又是这个霍夫斯。 隆梅尔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包容和无奈,俨然一副为儿子的学习成绩操心的慈父模样。 大家看了都很吃惊,没想到隆梅尔是真把那孩子当亲生儿子看待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对那孩子好与约尔夫无关。 父亲对儿子付出关爱是天经地义的,根本不需要什么狗屁理由。 隆梅尔的话无形中又被巩固了一次,同时也让众人看清楚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在他们族长心中是个什么样的阶级地位。 “隆梅尔,你也太不地道了,有了儿子也不通知我们。”有人开玩笑的说。 更多的人迭声附和。 以隆梅尔·斯图鲁松的社会地位和家族地位,就算搞出个正式的收养仪式,闹得“普天同庆共襄盛举”也不为过,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除了偶尔听闻有人笑谈他的“子控”病症以外,其他时候比那微澜的死水还要太平。 众人心中一动,莫非他早就知道那孩子的不平凡,故意秘而不宣? 各种惊疑、联想、猜测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比约恩和卡特琳娜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事态的发展很满意,至少,他们把想说的以及能说的都说出去了,达到了一吐为快的目的。 照此看来,留下来的确实都是族中的明白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隆梅尔来办吧,他们可以退居幕后,静观其变了。 这俩老的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实际上隆梅尔在心里早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你们多事!!! 使得不屑走回头路、只着眼于当下的斯图鲁松主席对转世一说愈发感到深恶痛绝。 “隆梅尔,带我去见见你的宝贝里格,听说了这么些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霍夫斯大方的提出。 “是你自己不懂得把握机会,月初明明有家族聚会。”隆梅尔翘起嘴角。 “现在不也能见到吗?”霍夫斯看了他一眼。 隆梅尔顺势站起。 霍夫斯微笑点头,他知道,隆梅尔答应了他的请求。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站起来,要求一同前往。 “干什么!怎么一下子都来劲了?会吓坏我儿子的!”隆梅尔故作不快地吐糟。 众人哄然大笑。 一改适才的紧张和沉闷,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在问清了海姆达尔的位置以后,隆梅尔带着一众族人浩浩荡荡的往楼下的小型会客室而去。 族人们在身后窃窃私语,说的不外乎是海姆达尔。 他的那些光辉事迹理所当然地被一一发掘出来,有关糖耗子的,有关班戈的垂青,关于他的优异成绩……诸如魔药学、魔法史之类的不和谐音符,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和谐了它们。 总之,就往好里说。 关于海姆达尔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显得越有面子,不知道或者知道的少的人不由得垂头丧气,纷纷埋怨自己太过闭塞。 霍夫斯听得啼笑皆非。 比起劳师动众的当众宣布,模棱两可更让人挠心抓肺。 人都有这点毛病,一件事情板上钉钉了,反而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轩然大.波过去以后就会迅速平息下去。 似真似假的结果往往会吊得人七上八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争论和永不停歇的猜想。 似是而非扑朔迷离。 信不信由你。 且不去管隆梅尔出于有心还是无意,他这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杆。 霍夫斯暗暗琢磨,这些族人十有*已经信了百分之六十。 当他们进入会客厅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被改建成了小型图书馆,沙发、茶几、角柜等家具被一排排高大厚重的书架所代替。 为了融入充足的光照,一盏盏三叉戟形状的三烛并联的小烛台悬浮在空中,吊灯和落地灯撤换成了明亮而柔和的壁灯。 房间里弥漫着纸墨的香气,把原先酒香弥漫的懒散气氛冲刷殆尽。 “为了方便里格阅览,卡特琳娜把藏书室里的书都搬到这里来了。”隆梅尔轻描淡写的小声解释。 族人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隆梅尔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迈步朝前方走去。 身后人一看,赶紧跟上。 米黄色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足音,等隆梅尔找到海姆达尔时,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大帮人围观了。 “里格。”隆梅尔抬头笑道。 身后的族人们也跟着举目。 只见一个男孩侧身坐在脚手架一样的几乎与书架齐高的带滚轮的梯子上,低着头,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持魔杖,身边环绕着三本翻开的图书,似乎正在相互对照着,眼下他正用魔杖指挥这些书本翻页。 定睛看了看,男孩上身穿着白衬衫,外罩柠檬黄镶拼褐绿双色彩格的鸡心领毛线背心,下.身穿着一条深咖啡色长裤,脚上套着黑色的棉袜,两只皮鞋被丢在梯子下方。 听到隆梅尔的呼唤,他立刻转过头来。 望着那张酷似约尔夫的面容,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真像啊……”有人情不自禁发出叹息。 霍夫斯不由好笑的想,这下百分之六十差不多也该变成百分之一百了吧…… 与此同时,海姆达尔已经从梯子上爬下来了,并快手快脚地穿好鞋。 众人懊恼地发现自己只能傻傻地看着他越走越近,面对此情此景,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说什么。 平时能言善道的竟变得口拙嘴笨。 海姆达尔在父亲面前站停,突然面对这么多人,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肯定在忽悠人。 “我儿子,海姆达尔·斯图鲁松。”隆梅尔的声音在静谧的图书室内回荡。 犹如一记惊雷,扎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看似在向霍夫斯介绍自己的孩子,实际上借此向在场所有族人做出宣告。 这是隆梅尔迟到的“收养宣言”。 大家哪里会不明白,纷纷目光一紧。 “久仰大名。既然你老子惜字如金,我就厚着脸皮自我介绍了。”霍夫斯笑着伸出手。“我是霍夫斯,根据血缘亲属分析,你父亲算是我叔叔,咱俩可是兄弟。” “我知道您,您是阿纳尔的父亲。”海姆达尔握住那只手。 霍夫斯握了一下松开了,“那小子很讨人厌吧。”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 霍夫斯就笑道,“他要是有你一半知趣,我死也瞑目了。” 隆梅尔嗤笑,“少占里格的便宜,你刚才还说和他是兄弟,怎么这会儿又拿他和你儿子做比较了?” 霍夫斯不理他,径直对海姆达尔说:“你这老子也很讨人厌。” 海姆达尔没有办法接口,只是笑了笑。 “你们要说到什么时候,该轮到我们了!”被晾在一边的族人们发出不满的抱怨。 “就是就是,别浪费时间!” 面对他们的热络,海姆达尔瞠目结舌,全都要一一认识? “逃避是没有用的。”隆梅尔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人前。 “有句话叫做长痛不如短痛。” 海姆达尔望着那一张张笑容可掬的跃跃欲试的陌生脸孔,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 希望随之而来的麻烦能到此为止。 这场介绍持续了很久,至少海姆达尔觉得很久。 非要再三确定他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这些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侄子外甥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海姆达尔痛苦地抱着脑瓜,觉得脑容量严重超负荷。 十五分钟不到,他就把四十九个人的名字全记住了,而且能面对面一字不差的叫出来。 隆梅尔暗暗咋舌,同时也觉得骄傲。 回想族人们刚才又震惊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隆梅尔心里十分的阳光,顿觉世界真美好。 斯诺给海姆达尔揉了揉太阳穴,海姆达尔呆滞了一会儿,然后猛然间想到什么,望向隆梅尔。 “爸爸,我明天想去奥斯陆看火神队的赛前练习。” 隆梅尔一听,美好的天空忽然飘出了几片小乌云。 TBC 第245章ACT·277 “他们都走了?” 海姆达尔“嗯”了一声,反身关上门。 威克多拍拍身边的空位,海姆达尔走过去坐下。 “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明天去看火神队的练习。” 威克多伸臂把他揽进怀中,笑道,“就怕到时候会让你失望,我就是一个替补守门员,也许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你不去反而更好,省的让你看到我坐冷板凳的样子,有碍我的形象。” “不用担心。”海姆达尔顺了顺衣襟,云淡风云的,“反正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言。” 威克多哈哈大笑,随即俯身逼近他的脸,盯住他的眼睛,故作凶狠的说:“我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要求补偿。” 说着,密密匝匝的吻就落在海姆达尔的脸上。 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掀开毛线背心的下摆,拉松衬衣,麻利地掏了进去。 海姆达尔立刻激灵了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威克多咬住他的下嘴唇,迫使他张开嘴,舌头灵活地钻了进去。 手指一边在皮肤上画圈一边揉捏一块又一块的椎骨,右手顺着脊柱一个落点接着一个落点往上摸…… 海姆达尔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被威克多悉数吞没。 当他们结束了亲吻,那只手还眷恋地停留在海姆达尔的皮肤上轻轻按揉。 威克多又舔吻了一会儿海姆达尔的嘴角,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你的那群亲戚没有为难你吧?” “有爸爸在,怎么可能。” 威克多哼哧了一声。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这群斯图鲁松是真的不相信转世之说,与其说他们认同了转世,还不如说他们就是冲族长的养子而来的,或许在他们看来,约尔夫的转世身份远远不如隆梅尔的儿子更具吸引力” 如果他不是隆梅尔·斯图鲁松的儿子,这个聚会可能都召集不起来,就算召集起来了,也不会对自己那么亲切热乎,更不可能就坡下驴地把那“头衔”理所当然地加到自己头上。 都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我很高兴。”海姆达尔把脸捂进威克多的胸口搓啊搓。 威克多见了哑然失笑。 “你这样隆梅尔还不得乐坏了。” “我很高兴能看见这个‘现实’的结果。” 威克多摸摸他的头发,“现实的人往往都是聪明人。” 海姆达尔又搓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最重要的是没有爸爸的点头,他们绝不会往外说。” 对里格而言,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了,既把憋在心里的事捅了出去,又没有惊起非议,更没有引得一大群人对他大惊小怪、大呼小叫。 “终于能够消停了。”海姆达尔煞有介事的长舒一口气。 威克多忍俊不禁。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他们眼前溜一圈。”一说到这个,海姆达尔就很是哀怨。 这家伙,关键时刻抛下他,自个儿猫起来了。 威克多好笑的拿手指掐他的脸,“我又不是斯图鲁松家的人,为什么要去给他们评头论足?” 海姆达尔更哀怨了。 “我不就被他们评头论足了嘛!” “谁让你是隆梅尔的儿子呢?!” 海姆达尔觉得这话题“不安全”,就含含糊糊的应了声,转而询问关于明天练习的事情。 威克多无声一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到三更半夜,直到隆梅尔面无表情地来楸人。 他们才不得不互道晚安。 海姆达尔转回自己的房间,威克多阴阳怪气地瞪着大门。 *** 新赛季的欧罗巴联盟杯的赛场主要分布在北欧和西欧部分国家。 而所谓的赛前练习跟真正意义上的练习有着天壤之别,实际上是为了给各国媒体留一个采访的集中平台,对外挂了个冠冕堂皇的噱头而已。 与其让这些记者像兔子似的到处打洞,胡乱窥视,信口开河,乱了章程,还不如提供一个正式舞台,让他们公平竞争,随意发挥。 把记者们圈在一个地方,让同业者们相互监督,要乱也是他们自己窝里斗。 如此一来,由记者引出的麻烦就会相应减少,联盟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可以说这是魁地奇联盟历经了数百年的坎坎坷坷,从血与泪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融入了几代人的心血和精力。 这天海姆达尔一早就起来了,和同样兴奋难当的德拉科冲到楼下的饭厅匆匆吃了早饭。 而威可多天没亮就已经出发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奶糖一边拖着宠物笼子,一边朝大门那儿挪,一见到海姆达尔立刻丢下笼子,兴奋地绕着他转圈子,然后又拼命把那笼子朝他脚边拱。 望着它亮闪闪的眼睛,德拉科不忍地撇开头。 海姆达尔根本就没打算带它去,虽说手里握着希腊魔法部开具的伪兽证明,却还是极力避免让奶糖在公开场合露面。 要知道,天底下的有心之人何其多。 但是,看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海姆达尔实在不忍心浇它冷水。 于是蹲下身商量道,“我把你变得更小些,大概这么大,”拿手比划了一下。“咱们也不用笼子了,我就把你抱在手上,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 话没说完,奶糖就理解的蹭了蹭他的腿,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海姆达尔叹道,“委屈你了。” 不一会儿,二人一兽出了门。 海姆达尔抱着奶糖,德拉科负责找门钥匙。 威克多昨晚留给他们一人一张入场券,两张并联,大约有贺卡那么大,入场券的背面画着雷克雅未克的地图,上面标明了市区内的门钥匙集散地。 离落月公馆最近的门钥匙就在相邻的一条街的街头。 他们很快找到了那里。 标注的地点是一间酒吧,红色镶大块玻璃的木门大敞着,门边靠着一辆黑色老式自行车,自行车的龙头前挂着一盆绿油油的植物,龙头上有一盏闪着黄光的灯,不知是坏了还是为了吸引客源,大白天小灯却时断时续的闪烁,像夜晚的霓虹灯。 他们走进酒吧,浓郁的酒水芬芳扑面而来。 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 因为天色尚早,酒吧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半截黑色围兜忙进忙出地搬弄桌椅。 “本店不对未成年人开放。”那男子头也不抬的说。 海姆达尔没能听明白,但知道这是暗号,昨晚威克多和他提过。 与表兄交换了个眼色,德拉科用英语朗声道,“我们是来看球的。”说着举起手中的门票。 那男子一楞,然后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就当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以为他听不懂英语时,那男子用蹩脚的英语断断续续的说:“票子给我看看……那个……” 德拉科立刻把票递给他。 他松了口气,急忙接过打量了几眼,确认无误后交还,又道,“那儿,进门就是了。” 德拉科点点头,海姆达尔朝他笑了笑,与他擦肩而过。 那男子却怔了一下,半晌后大惊失色,等他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男孩子手里抱着的似乎、好像、也许、可能是那啥时,那对表兄弟早就走得没影了。 门里放着老旧的抒情法语歌曲,与门外慵懒的爵士乐遥相呼应。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一把摇椅上织毛衣,五颜六色的线团滚了一地。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举步维艰,正琢磨着该怎么下脚时,那些线团自己滚到一旁,给他们留出了行走路线。 “全在墙上,你们自己对号选吧。”老太太轻飘飘丢来一句。 海姆达尔茫然地眨巴下眼睛。 德拉科松了口气,感谢梅林,他能听懂一些法语,于是对表兄道,“她让我们自己对号选门钥匙。” 他们同时朝那堵挂满了各种破烂玩意儿的粉墙望去。 每一张入场券都对应了一把门钥匙。 海姆达尔的门票上画着一只漏了底的马克杯。 德拉科的是一把歪脖子汤勺。 他们同时朝门票上摸去,当然,没有忘记照顾奶糖。 当二人一兽通过门钥匙玩了一把穿越之后,吃惊的发现门钥匙的尽头还是那个房间。 “难道这门钥匙有问题?”德拉科不解。 “孩子们,出了门往西走就是本次赛前练习的赛场了,门钥匙请随手丢在篓子里。” 摇椅上的老太太发话了。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楞了很久,直到他们出了门,德拉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还有模有样地学那老太太的语气解释给表兄听。 “她们是双胞胎吧?”德拉科好笑的说。 海姆达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肯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像!” 等他们进了赛场就发觉记者比观众多,两个男孩琢磨,能进来的观众十有*都像他们这样是有门路的。 这场赛前练习就是专门为记者准备的,记者们的权限自然无限大,可以满场跑。 观众就不行了,被强制性的归拢在一小片观众席上,不能到处瞎跑。 好在依着门路进来的观众实在有限,那一小片席位都零零散散的没坐满。 他们正要选个离赛场近些的位置,德拉科突然一把扯住海姆达尔。 “里格!我看到普德米尔联队了!”简直又惊又喜。 不等海姆达尔说话,他又叫道,“啊,守门员在,我还看到他们的追球手了!还有击球手,啊啊啊,找球手威宁特!”说着紧张地看向海姆达尔,“你说我去跟他们要签名,他们会给吗?”眼睛瞪得滚圆,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会吧。”海姆达尔只能这么猜测,明星被要求签名时应该会高兴吧。 德拉科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本子,海姆达尔眼尖的看见上面画着普德米尔联队的队徽,应该是联队的球迷周边产品。 于是心里就有些别扭,德拉科跟自己来看威克多的赛前练习,口袋里却揣着印有普德米尔联队辉煌战绩的拍马屁小本?! 男朋友入了火神队,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巴斯泰托火神队这一边,碰到类似的事情往往会以火神队为出发点来看待问题了。 “里格,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德拉科到底不是那些奔放的球迷,手脚放不开不说,心里还惴惴的,有了表兄的陪伴,感觉底气也足一些。 “行啊。”海姆达尔到是无所谓。 谁知道德拉科像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本马屁小本,反手塞进海姆达尔手中,还振振有词的说:“空着手不好看。” 奶糖扭头瞪了眼跟自己“争宠”的小本。 他到底藏了几本? 海姆达尔汗了。 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背叛了什么的微妙感…… 然后,在德拉科的带领下,他们一前一后的朝另一边观众席走去,普德米尔联队的人正在那里闲坐聊天,貌似很悠闲。 海姆达尔以为会有人出来阻止他们,结果非常令人失望,他们安安稳稳的靠近了普德米尔联队的临时唠嗑地。 那些球员接二连三地发现了他们的靠近,不解的看来。 发现是两个年轻的巫师,就更好奇了。 德拉科察觉到他们的态度还算友善,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听到他的请求,王牌威宁特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接过德拉科手中的本子,签下自己的大名。 该队的一名追球手余光扫到站的比较远的一直不吭声的海姆达尔,就好奇的说:“你呢?”作势起身要帮他递马屁小本给找球手。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摇头连说不用,抱着奶糖朝后退了一步。 貌似退避三舍的架势惹得追球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对威宁特说:“你的魅力也有局限性,看看,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德拉科想到什么,连忙挡在表兄身前,遮去奶糖大半个身子,“他是被我强拉来的,我觉得空着手不好看,所以就……” 此言一出,大家伙都乐了。 在异国他乡遇见国人本就不易,德拉科是占了同为英国巫师的便宜了,普德米尔联队之所以展现出了还算不错的包容力,原因可能就在于此。 威宁特问海姆达尔:“你喜欢看魁地奇吗?” “原来不太感兴趣,现在还可以。” “怎么会喜欢上的?”追球手的八卦瘾很浓厚。 “我表兄的男朋友毕业以后就是专业球员了。”德拉科很自豪的说,好像在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一样。 联队的球员们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纷纷询问准备进哪个队,叫什么名字。 只见德拉科用手一指场内,火神队的球员正零零散散的结伴进入场地。 场外的记者席上频频爆出刺目的朵朵白光。 “巴斯泰托?”普德米尔联队的球员们楞住了,“不是英国人?” 英国到底是老牌的魁地奇强国,国内养了为数众多的各个级别的专业球队,据说在联盟的排行榜上都有上佳的成绩,所以该国巫师并不稀罕为国外球队效力。 “不是。”海姆达尔摇头。 “是哪一个?” 海姆达尔转头扫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坐在板凳上。” 众人凝神望去。 威宁特脸色微变,其他人也陡然间安静下来。 ……威克多·克鲁姆? TBC 第246章ACT·278 “他不是找球手吗?怎么穿着守门员的赛服?” 还是那个活跃的追球手。 事情牵扯到巴斯泰托内部阵容的调整问题,德拉科避而不谈,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还是有分寸的。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专业球队不是校队,不是想怎么就能怎么的,当然要听从上面的安排。” 那个追球手讪讪闭上了嘴,接下来要刺探的话也被一并噎回去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那还真可惜,多好的找球手苗子啊。”有人出来打圆场。 多人附和,“不做找球手真是可惜了。” 海姆达尔敏锐的发现,自打知道威克多“改行”做了守门员,这些人忽然之间就变得轻松起来了,尤其是那王牌找球手威宁特,笑容比刚才灿烂了不少。 如果说刚才为了应付德拉科这个球迷而摆出标准的商业用表情,显得庄重矜持,带点做作,有点苍白,然而现在,笑意充盈眼底,却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海姆达尔感到好笑,列位未免“放心”的早了点,怎么凭自己的一句话就料定威克多难以“咸鱼翻身”,要一辈子坐在守门员候补的冷板凳上喝西北风? 德拉科也是个敏感的孩子,威宁特以及他的那些簇拥们表里不一的神情变化被他瞧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感到空落落的别扭,高大全的偶像似乎有了倾斜的迹象…… 海姆达尔只好装聋作哑,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可能对表弟都会造成一定的打击。 偶像就是那浮云,离得遥远些,飘得高耸些,荡得迷离些,远目而望更安全些。 距离产生美嘛! 在威宁特的带领下,那些队员纷纷投来善意的笑容,一副“礼贤下士”要和他们拉家常的架势。 德拉科早就没了当初的兴致,起初还敷衍几句,后来干脆不说话了。 气氛越来越僵。 海姆达尔见了连忙顺水推舟的告辞。 他们双双离开了那个角落。 德拉科垂头丧气地捏着小本,一离开普德米尔联队的视力范围,就忙不迭的把马屁小本揣兜里去了。 “可能我最近没太关注英国的魁地奇动向,那个威宁特我没怎么听说过,我记得英国最出名的魁地奇球员是巴里·瑞安……” “对!”德拉科眼睛一亮。“他是全英国最好的守门员,”说着眼睛又暗了下去。“可惜当初没能入选普德米尔联队,他的技术真的很好。”言辞间很是沮丧。 “他不是在爱尔兰混得风生水起吗?” “爱尔兰的球队能和普德米尔联队相提并论吗?”德拉科不开心的瘪瘪嘴。 敢情在他心里,除了普德米尔联队,英伦三岛上的其它球队都是炮灰……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没想到表弟还挺铁杆。 于是乎,也就不再多此一举的想法子安慰他,表弟的粉丝数值很高,不在乎这点磕磕绊绊。 德拉科走到了最靠近赛场的第一排座位旁。 当中有一大段空位置,两头分别零散地坐着几名巫师,有男有女,往场内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光顾着和认识的人说闲话,心思根本不在魁地奇上。 不过场内确实乏善可陈,偶尔有某某国际知名球员应记者的要求摆POSE,或骑着扫帚在赛场上空张扬地兜圈,其余时候都是各队占据地盘拍集体照。 说白了不外乎就是来看这些球员耍酷的。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一路“借过”往心仪的座位那里挤,还没走到位置上,德拉科又兴奋起来了,一会儿拉着海姆达尔看这个谁谁谁,一会儿又指着那个谁谁谁尖叫。 海姆达尔像个老头一样唏嘘感慨,余光扫到自个儿男朋友站起来了,连忙一把拽住德拉科,用不亚于表弟的高亢激昂的声音喊道,“快看威克多!他们也要拍他的照片吗?!”还特地腾出左手用力朝那方指了又指,生怕表弟看不见一样。 正兴奋得难以自持,瞥见德拉科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不由得讪讪松了手。 德拉科强忍住笑意,点头附和,“我看见了,提出要给他拍照的记者好像不少。” 海姆达尔不自在地干笑两声,转身继续往前挤。 左手突然被扯住。 他诧异的回过头,一位满头华发的身穿深烟灰色巫师袍的老者正执着他的手腕,无名指上的指环倏然间暴露在在灯火通明的场馆之下。 戒指上的鹰好似欲脱戒而出,振翅而起,栩栩如生。 片刻的惊愕后海姆达尔很快平静下来,并认出了他,斯图鲁松家族的长老之一,曾经有过两面之缘。(PS:在阳光室出现过,吵着让比约恩帮转世画肖像的长老之一) 老者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微微侧脸打量他,眼底满是不赞同。 “不是什么人都能戴鹰戒的。”老者缓缓的开口。 德拉科当即皱起了眉头,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要不是海姆达尔反应快,胳膊一夹勒住了奶糖,它早就扑上去行凶了。 老者说完话以后等了半天,却迟迟等不到回答,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 “听不懂。”海姆达尔十分平静地用英语告诉他。 老者半晌没说出话来。 好不容易才压下澎湃的情绪,硬邦邦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到是没有忘记换个语种。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既然是斯图鲁松家的人就更应该明白,”老者举高海姆达尔的手腕,眼底阴云密布。“在我们家,这种戒指不是人人都有佩戴资格的!” 海姆达尔转了转手腕,老者松开了手。 “戒指怎么了?有问题吗?” 老者听了眼睛都瞪起来了。 海姆达尔抢在他爆发之前说:“约尔夫曾经说过除了他以外,别人都不能戴翔鹰造型的戒指吗?” 老者把嘴巴抿得紧紧的,脸色阴晴不定。 “有的话请拿出证据。” 拿着鸡毛当令箭! 海姆达尔心里很不以为然,朝德拉科使了个眼色,二人越过老者,一前一后抵达了座位旁。 “刚才那人是不是什么长老?” 德拉科与众长老在前厅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脑子里有点印象。 “大概吧。”海姆达尔不愿多谈,指着某个方向说:“你看那人……” 德拉科立刻扭头看了过去。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抛到脑后。 但是两天以后,海姆达尔在同一个赛场,差不多的席位又碰到那老头时,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麻烦让一让。”语调没什么起伏。 拄着拐杖端坐在位置上的老头动也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麻烦让一让!”海姆达尔加重了语气。 “我还没聋!”那老头还挺有理,转过脸来拿腔拿调的说,“公众场合大声喧哗,太不像话了!” 海姆达尔急忙用左手去抓右手,企图把拔魔杖的冲动扼杀在衣兜里。 老头貌似不甘不愿地让开了一条道,海姆达尔顺着空隙钻过去。 结果循着座位号一查,暗骂了一声,转身一屁股坐下了。 就在老头隔壁。 那老头嫌弃似地瞅来一眼,被海姆达尔直接无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砖头本,哗啦一翻,立起来遮住了自个儿的脸,不一会儿就扑腾在知识的海洋中忘乎所以了。 今天是巴斯泰托火神队进入新赛季以后迎来的第一场比赛,赛场周边很空旷,人气极为惨淡。东西南北四块观众席,就拿他眼下坐的这片东观众席来说,放眼望去,三分之一都不满。 东席还算是热门席,另三个方位那更是空荡荡的无人问津。 早先威克多就告诉他这场比赛不必来看了,海姆达尔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却还是忍不住跑了来。 考虑到威克多不会平白无故夸大其词,就把德拉科留在了落月公馆,没让他跟着自己瞎起劲。 因为没有预先订票,不能马上进场,得想办法弄到票子,只好围着赛场兜圈子想辙,寻摸一下有没有临时退票的。 沿场馆溜达时发现几个出入口前竟摆着临时售票点,还有身穿制服长袍的巫师沿街叫卖。 海姆达尔当时就纳闷,难不成是黄牛? 走近一问才知道,本场赛事太冷清,订票率远远低于预估值,组委会无奈之下降低格调弄成路边摊形式,对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扯嗓子吆喝。 临时抱佛脚挣人气。 不管怎么样,能多卖出去一张也好。 听到他要买票,那售票员激动得差点把一袋子票全塞他手里。 当得知他只需要一张时,花团锦簇的背景转眼就全部凋谢了。 塞给他一张据说是本场最为热门的座位号,愁云惨淡地转身,继续沿街抱佛脚去了。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对着书本做了个怪相。 那老头十有*跟他一样,也是被临时卖票点给忽悠进来的,买的肯定也是所谓的“热门座位号”。 今天的赛场主要安排了两场比赛,火神队的比赛在第二场。 魁地奇没有时间限制,所以巴斯泰托火神队什么时候能上场现在还不好说,甚至于今天能不能轮到他们上场都难以定论。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威克多为什么不让他来了,冷冷清清不说,主要怕他白跑一趟。 老头明显是来看第一场的,至于第一场的两支队伍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海姆达尔也没兴趣知道。 埋头看书看得久了,抬头望望远处休息一下,余光瞥到老头捏拐杖的手都泛白了,肩膀颤得一耸一耸,可见心情有多么激动,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就是脸色越来越潮红…… 海姆达尔真怕他憋出内伤。 正不厚道的脑补,那老头就出了问题,脸色陡然大变,眨眼间由红转白,眼睛都开始发直了。 海姆达尔大惊,这模样他很熟悉,一看就是犯病了。 忙丢下书本扶住那老头摇摇欲坠的身子,老头半张着嘴,脸色煞白,情况都这么危险了,还不肯领情,颤巍巍地推海姆达尔的手,让他别多管闲事。 “药呢?摆在什么地方?”海姆达尔对他的抗拒视若无睹,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 老头差点没翻了白眼,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气的。 不过这一下刺激还挺管用,本来好像要厥过去的,现在又目光炯炯了。 “是不是这个?”海姆达尔终于摸到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拔开软木塞子,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扑鼻而来。 那老头闻到这个味病症立刻有了缓和,不再面无人色。 海姆达尔把药瓶递到他嘴边,为了方便他服用。 结果硬生生地受了个白眼。 狗咬吕洞宾!海姆达尔脸色铁青地腹诽,恨不得直接撬开这老头的嘴把药灌下去,原先扼杀在口袋里的冲动又萌芽状了。 他以为人家讳疾忌医不肯合作。 老头哼哧了一声,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就语速缓慢地吃力道:“……这药就是用闻的。” 某室长顿时大囧。 嘴角抽搐了两下,立刻把咬牙切齿的模样撤换下去。 “要闻多久?”虚心求教。 “收起来吧。”老头疲惫的挥挥手。 海姆达尔赶紧找回那个软木塞子盖上瓶子,刚一递手,老头就飞快地把那瓶子拿回去了,拒绝他再在自己身上乱摸。 不一会儿,老头就把自己收拾妥当,又一次正襟危坐,跟个没事人似的。 连句“谢谢”都没有。 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白日做梦的毛病,海姆达尔真以为刚才那番动静是脑补过度造成的幻觉。 他只好拼命告诉自己,我是早晨五六点钟的太阳,不要和一夕阳红斤斤计较。 别看那长老四平八稳不近人情,实际上心里波涛汹涌实难平复。 这么丢脸的情况被一个“外人”撞见,他这病症一直都处于对外保密状态,家族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没想到今天被一个伪斯图鲁松撞破。 就连他最为疼爱的索尔杰尔都不知道。 长老斜眼偷偷瞄去,却发现那伪斯图鲁松正目光闪亮地盯着场内,刚才还舍不得放下的书本这会儿已经被丢到身后去了。 狐疑地转眼看向场内,不就是换了下一场的两支队伍出场嘛! 少见多怪! 一边腹诽,一边也跟着仔细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 还是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忍了忍,没憋住,转过脸去问道,“你是巴斯泰托的球迷?” “不是!”伪斯图鲁松斩钉截铁。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球迷的嘴脸!”理直气壮地指责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海姆达尔第三次忍住了冲动,我“球迷”关你什么事,你刚刚激动得要死要活我不也什么都没问嘛! 该长老自年轻时仕途就一片坦荡,换句话说在家族里位高权重,呼风唤雨惯了,曾被他鄙视了再鄙视的明明什么功劳都没有却心安理得占了家族便宜的伪斯图鲁松居然敢对自己爱理不理地摆谱,心里的无名火就“轰”的一下起来了。 “问你话哪!” 把趾高气扬培养成个性特征的人是很容易引起他人的逆反心理的,至少某室长眼下就很逆反。 “你问我话我就一定要回答吗!你是我什么人!” 长老被噎住了,因为他啥人都不是。 TBC 第247章ACT·279 之后,一老一小“相安无事”地坐在座位上继续看比赛。 那长老缓过劲来瞪眼看去,海姆达尔早就扭过头去看比赛了。 就算想以眼杀人,人家不接招也没辙啊。 长老撇撇嘴,随手拾起了海姆达尔丢在身后的书本,入手很沉,紫红色蛇皮纹封面,封面上写着《百年魁地奇》,字体还时不时的变作各种魁地奇赛用道具,乍一看去挺吸引眼球的。 长老翻了翻,惊讶的发现几乎每一页上都被写了注解,他又往后翻动,前后字迹相同,明显出于一个人的手笔。 没想到这孩子看书这么仔细,休闲类图书都做详尽的笔记。 老实说,火神队的新赛季第一响并没有吹得多嘹亮,整场比赛毫无亮点可言,对普通观众来说可能都引不起观赛兴趣。 事实正是如此,本就清淡的场馆这下更是走了个干净。 火神队的人气指数跌至了谷底,实在惨不忍睹。 敌对双方循规蹈矩,就连裁判都在场边打哈欠,频频溜号却没有吹错一次哨子,没有喊错一句话,这场比赛的乏味程度已经上升到了模式化级别。 全场不满二十人的观众里,惟独海姆达尔从头到尾看的津津有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虽然威克多从头至尾都在板凳上坐着。 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观赛情绪,眼睛里的光芒几乎能闪瞎别人的眼睛,身旁那长老就没敢正眼去瞧。 就和刚才海姆达尔脑补他一样,他经过了脑补之后也觉得这孩子好像不太正常…… 所幸比赛时间不长,三个小时后,终场哨声被吹响。 海姆达尔握了握拳,眼底的兴奋都快要溢出来了。 那长老犹豫良久,说:“火神队输了。” “我知道啊!” 长老不吱声了,总觉得这孩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像在看白痴一样,他当然拒绝当白痴。 “就是因为输了我才高兴。”海姆达尔心情愉快,就很大方地不计前嫌了。 长老的心情却很违和,突然发现自己听不懂英语了。 “你不是火神队的球迷吗?” “我不是火神队的球迷。” “……那他们出场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我性格开朗不可以吗?” 长老又不吱声了,跟这孩子说话真累,累点也就算了,最悲摧的是累不出个所以然来。 海姆达尔管不上也不想管他到底是违和还是顺畅,伸手一指他手里的书。 “那是我的书。” 长老没好气的丢过去。 海姆达尔也不客气,拿到书本后转身就走了。 长老被他的“无礼”气坏了,坐在座位上吹胡子瞪眼。 可惜海姆达尔无暇回头去看,连跑带颠的冲下观众席,冲进了选手准备室的通道内,结果被一名身穿豆绿色巫师袍、左臂上戴着绘有魁地奇联盟图标字样袖章的内部安检人员给拦下了。 海姆达尔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被坏了情绪,不再贸然往里闯,乖乖立在那人身前,时不时朝他身后瞅两眼,再喜笑颜开地朝那工作人员瞅两眼。 循环往复上面的动作,那个工作人员先投降了。 “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做了个快点过去的手势。 海姆达尔连忙谢了又谢,刚要迈步,又被叫住了。 那工作人员一脸不自在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手轻轻一抖,那叠纸就展开了,居然是那张被偷拍的行云情侣飞天扫帚海报。 “能不能请你签个名?”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的说。 “我?”海姆达尔诧异地指着自个儿鼻子。“不是威克多·克鲁姆?” 工作人员坚定地摇头,“我女儿是你的崇拜者。” 海姆达尔顿时百感交集,原来咱也是有粉丝的。 很痛快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羽毛笔,刷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海姆达尔的签名就跟作业本上的字迹一样工工整整、规规矩矩,他不会写花哨浮夸的字体,只能略显呆板的一笔一划的往上描。 字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品性,不漂亮但端正的字迹会让人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沉稳。 他的认真态度立刻博得了该工作人员的好感,很周到的告诉他火神队的准备室在哪一间,嘱咐了好几遍千万别走错了,有些球员脾气大着哪。 海姆达尔重新致上自己的感激,匆匆往里去了。 仔细对了门牌号,很快找到了地方,巴斯泰托的门牌上一共写了三种斗大的语言,只要认识其中一种就不会弄错。 等他找到地方了却踌躇了,这个……不应该打扰吧,万一人家在开机密作战会议怎么办,万一他不知分寸的闯进去,给威克多带去了不良后果怎么办…… 一千个一万个“怎么办”压下来,海姆达尔彻底却步了。 犹豫再三,决定守在外面等他们解散。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门开了,海姆达尔一直瞅着守着的门纹丝不动,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一溜球员从门里钻出来,情绪说不上饱满,但也不是太低落。 海姆达尔傻傻地转身,是这一边啊,到头来还是弄错了。 他立刻决定把这桩“乌龙”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就是威克多也不讲。 火神队的球员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掠过他朝外走,几乎每个人都会好奇的打量他两眼。 海姆达尔不在乎这些,自顾自踮着脚,朝里面望了又望。 终于,威克多出来了,见到他的一刹那,眼底的惊喜喷薄而出,立刻大步行来。 海姆达尔眉开眼笑地迎上去。 “不是让你别来嘛!”威克多当然是高兴的,但此时此刻,总免不了要说几句反话。 “没办法,管不住自己的脚。”海姆达尔“自暴自弃”地叹气。 威克多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用力吧唧了一下。 海姆达尔觉得很受用,当场给予了表扬。 “宝贝,怎么也该表现得消沉一些,我们队输球了。”威克多在他耳边低语。 “这么明显吗?”海姆达尔立刻脸色一正。 威克多扑哧一笑,拉着他快步朝外走。 海姆达尔莞尔,心里却觉得不太痛快,火神队的其他球员没有一个走上前来和威克多说话的,最多就是冷眼旁观,态度十分冷淡。 “你是不是被排挤了?”海姆达尔一边走一边轻轻的问。 威克多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别瞎操心,今天输球了,大家情绪都不太好,哪里有时间寒暄。” 海姆达尔点点头,好似放下心来,心里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有人在后面大声叫着威克多的名字。 他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看见两名还没有脱下赛服的选手一前一后地朝他们疾步奔来。 当看清跑在前面的那名巫师时,海姆达尔不由得咋舌,好高大的姑娘,目测了一下,可能有一米八以上。 发现她手里还握着球棍,心里更讶异了,担任击球手的一般都是孔武有力的男性巫师,联盟里出名的击球手也多是这种类型,这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跑什么!不是说好了跟我们去喝一杯嘛!”那黑发姑娘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大叫。 肺活量很惊人。 当她瞥到威克多边上的海姆达尔时,一双英气十足的大眼立刻瞪得滚圆。 威克多顺势扯住海姆达尔把他藏到身后,那姑娘眼睛一瞪,凶相毕露。 “藏什么!让我多看两眼会死啊!” 用词也很惊人。 海姆达尔站在威克多身后连连赞叹,好爷们的姑娘。 “我就是怕你多看。”威克多一点都不客气。 “你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刚刚是谁跟我们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要我们把她当男人看?” 那姑娘突然不说话了,脸色很不好看。 一直跟在那姑娘身后的“隐形人”就笑出声来,被那姑娘甩了好几把眼刀子。 隐形人依旧故我,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姑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握住威克多的肩膀,海姆达尔惊骇的看到威克多居然被她一下就推开了。 那姑娘立刻像座大山似的压到眼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眼底闪动着诡异的热切光芒。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纨绔子弟当街调戏民女的桥段,只不过眼下男女调了个个儿,自己就是那被调戏的“民女”。 “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话音未落,那姑娘立刻两眼放光地嚷嚷起来,“哎呀,声音也很好听,太动人了,快快快,再多说两句。” 威克多脸色难看的抱住海姆达尔,用身体挡住心上人。 “谁要看你这又高又大的臭男人!”那姑娘还不开心了。“闪开闪开,本小姐要和温文尔雅的小美男说话!” “队长,迈亚自由队要走光了……”那隐形人和威克多交换了眼色,不咸不淡的说。 “我的科尔!”那姑娘一惊,转身拔腿就跑,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那“科尔”八成也是什么美男。 这姑娘来时风风火火,去时行如风雷。 “看样子你是不会和我们去玩了。”隐形人笑道。 “下次吧。”威克多诚恳的致上歉意。 隐形人笑眯眯的和海姆达尔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刚才那位小姐是火神队的新队长?”海姆达尔知道上任队长决定提前退役,没想到新队长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帅姐。 “队长的球技很不错,就是行为有点偏差……”威克多从来没有背地里议论过别人,这次实在忍不住想强调几句。“以后见到安吉拉·施密特就躲得远点,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男人,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女人。” 望着男友惴惴不安的神情,海姆达尔忍住笑意,“她叫安吉拉·施密特?” “对!”威克多不放心的再一次嘱咐。“以后看到她就当没看到,不用客气,她很会得寸进尺。” 海姆达尔根本不在意这个,他开心的是威克多交到了朋友,男友虽然话不多,却不是不善交际的人,尽管心里清楚,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这担心那。 “对了!火神队输球了!”海姆达尔突然想起来了。 威克多哑然失笑,“为什么这么高兴?” “后天的比赛你有机会上吗?”说实话,他今天看比赛的时候没干别的了,就是一门心思的祈祷火神队的守门员漏洞百出,错的越多越好,输得越惨烈越好,人家是告天告地祈求胜利,他求神拜佛希望火神队赶紧输球! 那守门员自己也不争气,让人家的追球手频频得手,根本就守不住球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正式选手的。 “后天我会上场。”威克多没卖关子,很痛快的给予了肯定。 海姆达尔立刻欢叫一声。 威克多心里暖烘烘的,眼神柔的不能再柔了。 实际上这场比赛原本就不指望能赢,可以说主教练故意舍弃了第一场的积分以换取威克多的上位,因为原本的那名守门员是凭借关系进的队伍,代表的是火神队背后的赞助商,每况愈下的火神队已经离不开赞助商的支持了,如果他们要撤离,火神队可能就从此消失了。 在现实面前,主教练和球队负责人都得沉默是金。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无可挽回之前让那位守门员自己下台,人总是要脸皮的,厚颜无耻也该有个限度,今天输得一败涂地,不止观众们看见了,裁判看见了,那些赞助商们也看见了,最重要的,明天的报纸上也能看见。 赞助商总是希望自己赞助的球队能无往不利,如果输球的原因之一在于他们走了后门,主教练把那守门员刷下来,他们自然也不好有异议。 “明天的报纸一定会写的很难看。”威克多莞尔一笑,主教练已经给有关系的报社通过气了。 “你们的教练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海姆达尔犹豫是不是要安慰他,但见他没有介怀的意思,眼底反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信心,也就放弃了安抚的打算,跟着高兴起来。 刻意的咳嗽声突兀的响起。 海姆达尔被吓了一跳,匆忙回头,就见那拐杖老头一脸不悦地立在他们身后。 “挡着道了!”居然还先发制人。 海姆达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么宽敞的出入口,怎么挡? 但是这老头说完话以后就直接绕过他们,昂首挺胸地徐徐走了出去。 海姆达尔瞪了他的背影好几眼,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你认识?”威克多用手拍拍他的背,似在安抚。 “我很高兴自己不认识!”海姆达尔异常坚定的点头。 TBC 第248章ACT·280 他们在外面解决了晚饭,回到落月公馆时已经七点多了。 进入公馆大门时,威克多不露痕迹地回头一瞥,震惊的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街对过的路灯下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个黑袍巫师,从头至脚被浓浓的墨色包围,头上戴着一顶束有血红色细丝带的宽檐复古黑礼帽。 他眯了眯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礼帽下的那张脸,只觉得脸部一团模糊。 危机感顿时扑面而来,威克多感到后背汗毛倒立,浑身肌肉都刺痛般地僵硬起来。 那抹血红在渐渐深沉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犹如一串邪恶的咒语,举手投足间夺人性命。 那黑袍巫师忽而一动,威克多反手去抓魔杖,但那巫师却在威克多警惕紧绷的瞪视下微微欠身,那股令威克多全身警铃大作的刺痛感霎时烟消云散。 黑袍巫师又朝他遥遥点了点头,退后两步,隐入了房屋的倒影中。 威克多吐了口气,确定那人确实不见了之后立马放松下来。 心里惊疑不定:那是什么人? 这时,海姆达尔回头拉了拉他的袖子,不解的说:“怎么了?” 威克多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的道,“大概是累了。” 海姆达尔赶紧让他回房间休息。 那人已经走了,落月公馆是安全的。威克多犹豫了一下,就没有拒绝。 刚跟着男朋友回到他的房间,希娜就冒出来告诉他,他父亲在等他,海姆达尔只好歉意地朝威克多笑了笑,男友破天荒地没有丝毫表态,更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不悦。 海姆达尔立在门口思忖片刻,方才进了茶室。 除了隆梅尔,斯诺、卡特琳娜、比约恩几人也在。 隆梅尔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向他伸出手。 海姆达尔立刻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比赛怎么样?” “输了。” “真可惜。”隆梅尔言不由衷。 海姆达尔淡淡一笑,眼底充盈着喜悦。 “你好像挺开心?”斯诺笑道。 “还行吧。”海姆达尔含糊其辞,兴奋的理由太不光明正大了,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几人好像也不在意,转了话题,海姆达尔不由得松了口气。 四人主要在说家族里的事,海姆达尔起初还正襟危坐,不一会儿就软下去神游物外了。 耳边突然滑过索尔吉尔的名字,他一下子就回了神,白天和那老头怄气怄得对这名字都敏感起来了,瘪瘪嘴,低头打量手上的戒指,用指尖轻轻抚摸上面的翔鹰,时间缓缓流逝,鹰的轮廓渐渐氤氲成一团暗金,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倦意悄悄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隆梅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海姆达尔抬眼,看见父亲神色温和的看着他,另三人也是笑盈盈的。 海姆达尔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去吧,反正你也听不进去。”隆梅尔推推他。 海姆达尔点点头,分别对叔叔和爸爸送上了晚安吻,又和两位长老道了晚安,离开了房间。 “看样子他已经和咱们家的朗格大长老接触过了。”隆梅尔望着合拢的大门说。 “你就不怕他吃亏吗?”斯诺表示担忧。“大长老有时候说话根本不讲情面。” “里格对斯图鲁松家没有丝毫欲求,就算朗格想为难也无处下手。” 斯诺想了想觉得挺对,心情轻松了很多。 “朗格那家伙是转世一说的忠实拥护者,就怕他脑子打结转不过弯来,会对里格造成不好的影响。”比约恩素来对朗格不感冒。 “那也要看他肯不肯把里格放在转世这个定位上去考虑,如果他不肯,我就是想让他脑子打结都无能为力。” 比约恩和卡特琳娜听了顿时宽心不少,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只有身为胞弟的斯诺听出了别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 隆梅尔笑了笑,对胞弟的敏锐并不吃惊,“我从来不敢小看大长老。” “就因为当初是他慧眼识才并力排众议把你推上族长之位?” 隆梅尔对比约恩的嘲讽不以为意,目光深沉的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在我做族长之前也有不少假货冒出来,之后却无人提及,好像所有族人一夕之间都中了遗忘咒,只有我处理的36人仍然历历在目,先前的那些转世都上哪儿去了?” 另三人顿时脸色一变,脸上纷纷流露出迟疑和忐忑。 隆梅尔幽幽叹道,“曾经竭力反对我上位的那些族人如今都销声匿迹得仿佛从来就不存在,我查阅过资料也寻找过相应的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在朗格执掌家族期间很多和他对着干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雷厉风行杀伐酷烈,这恐怕是朗格最让人畏惧的所在,无声无息的处理问题,一点痕迹都不露就把障碍全都拔除了,偏偏所有人都浑浑噩噩、毫无察觉,就像你们一样,认定他就是一个爱为难人的仗势欺人的倔老头。”又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把那转世一辈子当宝,别来动我的里格,我做了近二十年的族长,却一直没能掀翻大长老的那张底牌,老实说,我隆梅尔这辈子活到现在,最佩服的就是他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了。” 斯诺心里一惊,脱口而出,“照你这么说,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里格就是……” 隆梅尔半晌没有说话,“我希望他不知道,看在我们这么竭力不蹚浑水,努力控制局面的份上。” 这恐怕也是隆梅尔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主要原因。 斯诺听了不觉安慰反而更担心了,后背都惊出了冷汗。 “里格会不会有危险。” “我已经做了安排。” “今天就不该让他去!”斯诺好似没有听见,不去就碰不上朗格了。 “那孩子敏感着呢,与其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拘在家里,还不如想法子暗中使力。” “你太草率了!真正防患于未然就不该让他出门!”斯诺爆发般的吼了起来。 俩长老惊呆了,第一次看到斯诺这么失态。 隆梅尔看着方寸大乱的弟弟,无奈一叹,“你冷静点,我对里格的关爱不比你少。” 斯诺一怔,讪讪回过神,脸色难看地靠在椅背上。 “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朗格虽然是一个可能带有危险的不确定因素,但同时,他也是斯图鲁松家族的长老,不是上了国际巫师联合会挞伐名单的通缉犯,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族长的儿子,就像我说的那样除非他脑子突然打结,因为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动用血腥手段铲除异己,那是非到万不得已而为之的,平时随便出手那就是没脑子,朗格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相当谨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人才济济的家族中脱颖而出爬到现在的位置。” 顿了一顿,隆梅尔又道,“之所以来见里格,想必也是为了确认什么。” “确认什么?”三人同时朝他看来。 隆梅尔无声苦笑,“就是这么一说,如果我能知道倒好了。” 气氛急转直下,变得消沉郁闷,怎么突然之间就被动起来了? 要悲观也要看清局势以后再说,什么都不确定的当下,下结论为时尚早。 卡特琳娜深吸口气,努力振奋精神,“你刚才说你已经做了安排?” “对,昨晚让多多马去敲打了希娜,根据多多马的回复来看,他的女朋友还是很机灵的,不是那种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咋呼的被虐狂。”隆梅尔缓了一下,“除此之外,我还联系了菲利克斯·卡捷宁,自从里格搬进落月公馆,他的人就已经在暗处守护了。” 说到这里隆梅尔都想唾弃自己几下,他这么做跟斯诺的担忧不正好重合上了吗?都把他们家的大长老当成“通缉犯”来考虑了…… 不过小心翼翼总比马虎大意强。 “教授派了蒲绒绒公司安保部门的员工?”斯诺会这么认为不无道理,目前在马尔福庄园担任保镖的就是该部门的顶级巫师。 “来的是红帽子成员。”隆梅尔低声说。 斯诺一脸的茫然,与此相反的是比约恩和卡特琳娜的张口结舌。 年轻人或许不知道,两个老的都是从那段动荡岁月走过来的,明白“红帽子”所代表的含义——见血封喉。 卡特琳娜不安的嗫嚅:“……我以为红帽子已经解散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比约恩也有些七上八下,“为什么要让这么危险的组织靠近里格,甚至让他们来保护里格?” “这是卡捷宁教授的安排,你们以为我能驱使得了红帽子?太看得起我了!”隆梅尔摇摇头。“我当初设想的就是让教授派一名安保人员全天候的保护,没想到教授出手这么‘大方’,来的成员曾经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据说还是他主动请缨,有卡捷宁教授在上面弹压,出不了岔子,我想想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了。”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红帽子成员的?”卡特琳娜忍不住八卦。 “那时候我还在挪威魔法部工作,担任魔法法律执行司下属的警察部队的部门主任,在警察部队的临时监狱里见到的,还当面录过口供。” 监狱? 另三人的嘴角都有些抽搐,对那杀手组织愈发没了好感。 “他是怎么被释放的?”卡特琳娜觉得不可思议。 “谁说他是被释放的,当然是逃狱!” 此言一出,另三人抽抽的更厉害了。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之中。 半晌后,比约恩打破沉默,“你前面说了你所知道的朗格,好吧,我承认,我也是浑浑噩噩大军中的一员,一点都没察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既然如此,有一点挺奇怪的,他在你之前就已经开始处理假转世,想必对转世一说有很深的见解,他凭什么断定索尔杰尔就是转世?了不起的朗格大长老也被绕进去了?他不是很英明神武吗?” 隆梅尔蹙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后叹道,“关于这点,我也想不明白。” “那么事情很好解决嘛,我们就当着他的面揭穿那个索尔杰尔,你看怎么样!”比约恩兴致勃勃的提议。 “前面斯诺的猜测你没听到么,我觉得他十有*是知道的。”隆梅尔说。 比约恩一楞,更加莫名了,“不应该吧,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去维护那个假的?” “他会亲自跑来看里格就很说明问题了。”隆梅尔指出,“朗格从来不做无用功。” “那到底是为什么!”比约恩听了头都大了,口气变得非常不稳。“照你来说他都知道那个是假的了,为什么还要一心一意的维护!” “我搞不懂的地方就在这里!”隆梅尔被他吼得脾气也上来了。“所以我才决定按兵不动,用最大的可能换取里格的安全,要不然我干嘛去求卡捷宁,为什么眼睁睁的任杀手组织成员靠近里格!我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朗格他就是犯了糊涂的老不死!!!” 话音落下,房间内鸦雀无声。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卡特琳娜最先笑了起来,气氛因此有了缓和。 “也许真的是咱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希望如此吧。”隆梅尔沉重地点点头,随之又口吻坚定的强调,“实际上我对里格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这么说是为了自我安慰还是为了安慰我们?”斯诺不以为然。 隆梅尔不理会阴阳怪气的弟弟,“我觉得朗格舍不得动里格,跟里格接触的时间越长,这种情绪就会越明显。” 斯诺听了更不开心,“你在用里格的人格魅力打赌!” 隆梅尔冷哼,“要按照英国巫师的调调,这时候你应该高呼‘感谢梅林’!” “抱歉,我已经离职了,现在就等辞职报告批下来。” 隆梅尔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慢悠悠的说:“我前面也说了,他愿意一遍又一遍的跑来见里格就很说明问题。” *** “您回来啦。” 恭敬的问候声响起,朗格略一点头,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脱去了出行的长袍,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 拄着拐杖走出玄关,攀柱旋梯上传来声响,索尔杰尔快步走下来,规规矩矩的立在他面前。 朗格眉眼带笑的说:“今天都忙了些什么?” 索尔杰尔不敢有丝毫怠慢,“昨天您的家养小精灵送来了海德格拉克的教科书,今天就在看一年级的课本。” 朗格就突然想到那本《百年魁地奇》以及那些写在空白处的密密麻麻的心得笔记。 面上不显分毫,依旧温和的笑道,“哦,那就不打扰你学习了。” 索尔杰尔乖顺的轻声说:“我上去了。” 朗格点点头,看着他低眉顺目的转身,举目瞧着他离去的背影似感慨的喃喃:“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索尔杰尔步履一僵,陡然间加快了速度,逃命般的冲回房间。 朗格的脸上早没了刚才的和煦,虽然笑容依旧,眼中残留的是冷冽,嘴角释放的是讥诮。 TBC 第249章ACT·281 逃回房间的索尔杰尔心有余悸地在门板上靠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书桌前坐下,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的景致发了一会儿呆,当目光游移回桌上摊开的课本上时嘴角勾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最近他越来越想念从前的日子,还是默默无闻的索尔杰尔的从前,转世的身份让他得到了很多,让他失去得更多。 身边的朋友不再对他推心置腹,同龄人都用审视怀疑的目光远距离的打量他,大人们多是阿谀奉承或者背后议论,就连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长老们也是为了他的“身份”才百依百顺。 约尔夫·斯图鲁松的转世?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这些他都可以应付,因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就是想通了千万种的后果才毅然决然地走进充斥着虚情假意的局面。 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堪称完美,没有行差踏错一步。 惟独看似前后态度并无二致的大长老让他由衷地感到不自在。 在得知他就是约尔夫·斯图鲁松的转世之后,大长老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感谢老天的是他挺过了最初的隐怒和怀疑,现在的大长老就和家族中的其他人一样都对他的新身份给予了肯定。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大长老面前越来越坐立难安,每每与其对视就会有种恨不得立刻从他眼前消失的悚然。大长老的表现明明和原来一样慈祥温和,只是偶尔自眼底闪过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光芒令他寒意渐生,每次都以为事情出了纰漏,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他依旧是转世,大家依旧捧他抬他奉承他。错觉,他反复告诉自己那都是错觉。尽管如此,心里的寒意仍然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反而与日俱增。 这翻来覆去的揣摩和犹疑搅得他身心俱疲。 但是他绝不会后退,他明白,只有经受住考验的人才能坐享其成。 他已经享受到转世带来的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以及由此产生的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快慰,美妙的感觉日益膨胀,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实际上他就是约尔夫·斯图鲁松。 他已经回不去当初,也不想回去,就是死,也要把约尔夫转世之名坐实! 发了狠心的索尔杰尔再度坚定了一往无前的信念,捧起书本一遍又一遍地强迫自己记住书中的内容,而与此同时,楼下的朗格已经坐在了茶室中悠闲的品茗。 “这几天那些长老有什么动向?” 家养小精灵回答,“还在调查比约恩长老和卡特琳娜长老那天举行的聚会的会议内容。” “他们查出什么来了?”朗格不怎么在意的问。 “初步得知会议内容关于转世。” “查了那么多天还是只有这些?我看他们根本就玩不过隆梅尔嘛。” 家养小精灵不敢搭腔。 “这件事情是该平息一下了,闹了那么长时间,完全超出了预期,长老们也真是,年纪一大把了还总喜欢瞎操心,你去安排一下,让这些长老定定神。” “是。” “找个什么安抚理由呢?”朗格想了想,道,“让那些‘不小心’说漏嘴泄了聚会机密的族人再‘不小心’一次,就说这次的聚会从头到尾就是转世之说的声讨会,比约恩在会议上大骂索尔杰尔……该怎么编你自己拿捏一下。”朗格忽而一笑。“反正咱们的比约恩长老的名声已经在那里了,应该不在意背黑锅,我想他会很乐意把这个黑锅接过去扛在身上的。” “是的,主人。” “对了,帮我预订后天火神队比赛的门票。” 小精灵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朗格淡淡的问道。 家养小精灵猛地一激灵,“后天是克劳斯家下任家主的订婚宴,您当初收到请柬时还说要亲自去一趟。” “隆梅尔因为他们家的一个孩子和他们起了一些矛盾,我原本打算去瞧瞧情况,顺便唱个红脸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不过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至于为什么改了,朗格没有说。 就算不明白,小精灵还是老老实实的噤声,提问不是他的工作,他的本职任务就是执行。 朗格突然想到,“你上次收集来的海姆达尔的资料都还在吧?” “一直在您的书桌上摆着。” 朗格端起茶杯说:“隆梅尔运气真不错,他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家养小精灵保持沉默。 “如果他不是约尔夫的转世,我可能会更喜欢他一点。” 家养小精灵暗想这个“他”是谁?索尔杰尔少爷?还是……海姆达尔少爷? *** 海姆达尔吃完午餐以后发现威克多仍然没有去赛场的意思,不由得好奇道,“你们打魁地奇的不是很讲究要提前进场准备吗?” “没事,我有分寸。”威克多貌似没啥压力。 今天早上有普德米尔联队的比赛,德拉科一大早就出门为本国球队呐喊助威去了,海姆达尔特地让希娜跟着,有家养小精灵照看总比他一个人跑来跑去要让人放心些,虽然德拉科已经不是第一次单独出门了。 海姆达尔想想,决定早点出发。 离开落月公馆,熟门熟路地前往门钥匙集散地。 当威克多又一次借故回头张望之时,海姆达尔捏了捏他的手,直视前方道,“别担心,如果那巫师真想把我怎么样,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威克多僵了一下,紧张地瞪住海姆达尔,“你已经发现了?” “住进落月公馆后的第二天发现的。”海姆达尔笑得很是没心没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神经紧张,结果发现确实有人跟在后面,不过始终保持距离不近不远的吊着,我就问了希娜……” “她怎么说?”威克多忙道。 “她说她不能讲。” 威克多蹙眉,“也就是说她知道?”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她所谓的‘不能讲’其实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不能讲就是没有危险。”说到这里叹口气。“希娜终究是我的家养小精灵,旁人根本就没有使唤她的权利,能够使唤她的……既然他们都选择对我装聋作哑,认为这样对我好,我何必去做那个不依不饶捅窗户纸的人呢!” 威克多无声一笑,摸摸他的头。 大人们都这样,一旦有事发生,第一步骤就是隐瞒孩子,竭力粉饰太平。 “等等,”威克多突然想到,“你刚刚说的像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那巫师那么厉害?” 海姆达尔大叹,还以为蒙混过去了,“你不要那么敏锐行不行?” 威克多但笑不语,眼神却是坚定的。 海姆达尔投降,“自希娜那边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就好奇的跑去跟他搭话……”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楚了,因为威克多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 威克多尽可能地和颜悦色,尽管挺难,“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发现威克多脸都发黑了,匆忙摇头。“真的没做什么!” 威克多揉了揉鼻梁,“你到底是怎么和他搭话的?” “我那时候没想和他搭话,就是忍不住靠过去瞧瞧,但是无论我怎么走,那巫师就是保持基本距离。”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所以我就让希娜带路,想反其道而行,跑他后面去试试……” “结果呢?”威克多的眉角抽搐着。 “结果就当面碰上了。” 海姆达尔那时蹲在一垃圾桶旁伸头伸脑,那巫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身旁,要不是希娜“啊”的一声尖叫,他还在那呆头呆脑地东张西望。 每次一想到这就觉得丢人。 他和那巫师面面相觑了很长时间,好像谁都没有说点什么的打算。 那巫师怎么想海姆达尔不清楚,但他是连最基本的搭讪的心思都散光了。 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就眼前这巫师的着装品位,海姆达尔把肠子都悔青了,活脱脱一杀手扮相,说海姆达尔心里没点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太莽撞了,他在心里唾骂自己的同时也警醒了几分,应该培养点危机意识才行。实在是日子过得闲散也安逸习惯了,刚才脑子一热,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连五官都瞧不清的人要怎么沟通?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混过去吧。 他貌似从容地站起来,那巫师忽然动了一下,把海姆达尔惊得肩膀一耸,待发现人家就是微微挪动了一小步,脸上立刻就抽抽起来了,很是尴尬。 身为家养小精灵的希娜却觉得黑袍巫师没准就在偷乐,想趁机逗逗主人——毕竟家养小精灵是一种心思纤细脆弱的生物。 海姆达尔窘得不行,正要抱头鼠窜,刚跑出去几步又转回来了。 希娜认为那巫师肯定很惊讶,尽管五官不明,但心理活动不是只表现在脸上的,肢体语言等方面都会涉及。 希娜也好奇她主人要说什么,就见海姆达尔离了三步远,拘谨地问,“你刚刚用的是幻影移形吗?” 那黑袍巫师没有讲话。 海姆达尔也不在意,他压根就没指望这人会回答,但是一想到刚才无声无息凭空窜出来,自己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就痒痒的不行,简直是欲罢不能,不开这个口他就没办法让自己消停。 见这人果然如预料那般不回应,海姆达尔就放心地死心了,指不定是人家的压箱底,自然不肯轻易告诉别人。 海姆达尔根本不管那巫师接下来的反应,心安理得的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貌似步履还挺轻盈,神态还挺安详。 那黑袍巫师傻眼了——希娜自个儿脑补的。 威克多听完以后一把握住海姆达尔的肩膀,对他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批评和教育,看在海姆达尔态度比较诚恳,认错比较干脆,方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男朋友还是不怎么放心。 海姆达尔点头如捣蒜,“嗯,后行后行。”心里一个劲地琢磨来琢磨去。 “想什么呢?”都出神了,威克多忍不住好奇的问。 海姆达尔表情纠结,“依照幻影移形的魔法原理……” 话刚开了个头,威克多就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抵达会场后与男友一左一右的分开行事,在观众席的入口处碰上了兴高采烈的德拉科,不用问就知道普德米尔联队大获全胜,到底在英国住了好几年,对那国家感情不浅,所以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能有个人分享喜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好像比自己一个人开心还要让人激动,德拉科见表兄没有因先前的膈应而变得小鸡肚肠,就暗下决心等会儿克鲁姆上场时一定要玩命的加油,回报表兄的“爱屋及乌”。 表兄弟俩人心情不错地循着座位号往里穿插,德拉科一坐下,隔壁座的感到身旁的动静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和那张脸一照面,海姆达尔的脸就垮下来了,老大不高兴的。 怎么又碰上他了!!! 当然不能把表弟赶到那老头边上坐,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是要不得滴,至少不能对家里人这么干。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坐下了。 “你来晚了。”那老头貌似还挺不太开心。 “我只看巴斯泰托火神队。” 老头皱了眉头,“你不是说你不是火神队的球迷吗?” 海姆达尔死气沉沉的说:“正在培养自己成为球迷。” 老头撇撇嘴,几次相处下来稍许摸索出海姆达尔的调调了,对自己印象不佳,所以总爱摆张臭脸,让自己知难而退。 朗格心里暗笑,这孩子以逸待劳的法子虽然不错,但未免天真了点。 这世间不是什么都能如意的。 海姆达尔这头也在思忖着,这老头不是很不喜欢自己么,干么一次又一次的跑来“讨嫌”?莫非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恶劣?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朗格大长老没有和海姆达尔私下里接触过,他见到的是海姆达尔愿意给他见到的一面,自然的,朗格获悉的部分来自收集来的资料,剩余的就是眼前这个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海姆达尔。 朗格大长老更不知道海姆达尔压根就不想和他热乎亲近,也不想拉近二人的距离,或者来个一见如故忘年之好啥啥的,他都不想,所以才故意放大自个儿的负面情绪,想让对方知趣却步,不想对方不接招。 海姆达尔从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那天初次见面时老头看他的眼神,虽然快得让人抓不住,在眼底一闪而逝的却是不容质疑的杀气。 TBC 第250章ACT·282 巴斯泰托火神队第一场输了球,第二场的观众就更少了,场边寥寥数人,几乎听不到助威的声音,和上午普德米尔联队的火爆热烈反差剧烈。 德拉科是亲身经历的人,前后截然不同的氛围让他倍感不适,只好尽量压制自己的心情,保持寻常表情,不想让表兄看出端倪,让他失落。 海姆达尔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火神队貌似减肥过甚,从云端上摔下来伤筋动骨了好几年没缓和过来,但胖子不是一天吃起来的,补身子也要一步步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要不然就成虚胖了。 表兄弟俩各怀心思,目标都是非常积极向上滴,希望火神队能扭亏为盈再战高峰。 德拉科就像先前打算好的那样,两边球员一登场就玩命的尖叫,把海姆达尔吓一大跳,掏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暗赞表弟肺活量惊人。 偌大的场馆内就听德拉科一人的大叫声了,火神队的同志们那个激动啊,眼泪在心里哗哗的流,看看,他们还是有点人气的。 德拉科在场边嚷的没心没肺,嚷的气贯长虹,殊不知他这第一球迷的身份已经被火神队的众队员们落实了。 巴斯泰托的女队长安吉拉当场就给敌人一个挑衅霸道的眼神,气势一下就起来了,再配合近一米九的身高,存在感那是相当的巨大。 楞是赶在开赛前在对手心中投下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阴影。 火神队今天的对手——布塔创造队不负众望,立马愁云惨淡万里凝。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火神队明明比他们混的还惨,再输一场就要被撸到下一个级别去了,怎么就没人给他们加油呢? 创造队的队员们不禁腹诽起来。 “这创造队人气太低迷了。”德拉科幸灾乐祸的对海姆达尔咋呼。 海姆达尔都不好意思纠正他,最大的功劳还是他刚才奋力吊了两嗓子拉开了人气距离,不然的话两支队伍也就是半斤对上八两。 海姆达尔是激动的,当看到威克多拎着扫帚非常低调的吊在队伍末梢飞进场内时,他刷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强忍住单喊男友名字的冲动,扯着嗓门大叫“火神队加油”,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了其中,叫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德拉科很不忍,欲言又止地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没有阻止表兄不间断的鬼喊鬼叫。 海姆达尔心里很明白,现在还不是时机,还不是毫无顾忌地喊威克多名字的时候,他不能让威克多太显眼,他们的教练之所以把威克多压了再压,也有其考量在里头,他不能乱了主教练的计划。 威克多才刚刚踏足职业魁地奇领域,然而在校队里赚足的人气对他职业生涯的开展因为他的选择方向的确定由助力转为了拖累。 假如威克多加入的球队是普德米尔联队一般的一线球队,那么从前的人气就是推他上位的最强动力,但是威克多加入的是在一线与二线之间岌岌可危的巴斯泰托火神,从前的人气反而成了他融入球队的负累。 这也是他无怨无悔地任主教练折腾他的主要原因,他越高调就越不利,海姆达尔怎么会不明白,他都看在眼里了。 为了在火神队扎下根来伏低做小谨言慎行,不出头不冒进,就和普通的候补一样机械性的重复那些枯燥的训练,有时候好几天下来连扫帚都摸不上。 威克多为了将来而付出的努力叫海姆达尔看了心里怪不舒服的,要知道他男朋友从前都是被人捧着的,光心态上的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就让人很不好受吧。 每次一想到威克多在自己的道路上步履坚定地越走越远,他就越觉得恐慌,跟威克多一比,他就像个碌碌无为的循规蹈矩者。 没错,他老老实实的读书,因为他是学生;他天天赶去实验研究室,因为他是室长;他三天两头和其他室长联络感情,因为他不想像格林德沃执掌时那样“一枝独秀”,独秀了就是出头鸟,容易被一枪毙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害怕被排挤……他和每个同学尽量搞好关系,也是因为害怕被排挤;察言观色不得罪任何人,也是为了不被排挤;争取给每位教授留下好印象,更是为了在学校有好日子过…… 如此想来,他还真是个虚伪之极的人。 如果一切都能往他希望看到的方向上去发展,海姆达尔不在乎被人骂虚伪,惟独一点他无法释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虚伪的? 流芳百世永垂不朽?说起来容易,却又谈何容易。 这就是人生目标?是不是太可望而不可及了?太虚幻了?海姆达尔没有答案。 “怎么了,刚才还那么兴奋,怎么突然就不吱声了?”朗格一直在旁边注意海姆达尔的言行举止,对他突然有点沮丧沉默的变化很是不解。 海姆达尔本来不打算和他纠缠的,但想想这人是斯图鲁松家的长老,为家族子弟排忧解难是义务,所以就安下心来把他当垃圾桶,心想等自己倒完了就舒坦了。 当然,这番倾吐肯定不是推心置腹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朗格听完他的“心里话”以后受到的震动却相当的剧烈,并由此产生出一种刮目相看的喟叹唏嘘。 那一时刻,大长老忽然觉得他们为此纠葛忙活了半天却还不及这孩子的一句话,当斯图鲁松全家都在为转世明枪暗箭地争论不休时,人家孩子却在为人生目标的渺茫难寻而耿耿于怀。 朗格在心里苦笑三声,随即又忍不住有了爆笑的冲动。 海姆达尔是舒坦不少,但看他一张老脸忽青忽白,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变来变去,顿时吓了一跳,这老头不会又犯病了吧? 正暗自琢磨上回在他哪个兜里摸到的药水,朗格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平静了下来。 “你叫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一楞,因为摸不透这人怎么突然热乎起来,不由得心生警惕。 “对。” “那么我可以叫你里格吗?” 海姆达尔无语,这长老说话怎么也开始三级跳了? “我能说不可以吗?” “好,那么我就叫你里格了。”大长老在海姆达尔囧然的瞪视下悠然道,“我是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你可以叫我大长老。” “……其实您可以不用自报家门。”直接说大长老不就完了嘛,海姆达尔忍不住吐糟。 朗格笑容满面:“叫我大长老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什么,海姆达尔突然有点寒…… “好孩子。”大长老又笑道。 海姆达尔更寒了。 “里格里格!球没进!!”德拉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前一带,海姆达尔差点直接亲上前面那人的后脑勺。 德拉科一看自己差点闯祸,忙松开手,尴尬的笑了笑,嘴里却忍不住反复咕哝,“球没进……克鲁姆守住了……” 海姆达尔没生气而是觉得五味杂陈,德拉科才是把魁地奇真正看进眼睛里的人。 “德拉科,你有什么人生理想吗?” 德拉科一心扑在魁地奇上,无暇理会其他,随口回答,“人生理想?成为一个合格的马尔福吧……” 海姆达尔觉得这答案很怪,“难道你现在还不是马尔福?” “我是马尔福,但还不是一个合格的马尔福。” 海姆达尔更诧异,追问,“什么叫合格的马尔福?” 德拉科忽然转过头来,两只眼睛闪闪发亮,“至少要和我爸爸一样,做一个了不起的家主。” 海姆达尔听了哑然失笑。 一个男性,从男孩过度到男人,在他的一生中或许会树立起一个又一个偶像,但最大的也是头一个偶像往往都是父亲。 海姆达尔是羡慕的,德拉科也是有目标的,而且不假思索。 “幸好你没和你表弟一样把自己的老子当成这辈子的奋斗目标。” 海姆达尔回头去看大长老,只听大长老续道,“隆梅尔那样的出一个就行了,太多了无福消受啊。”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嘘模样。 应该是怕弹压不住吧?!!! “幸好您这样的也不多,至今也就见过您这么一位。” 海姆达尔一说完心里就瘆得慌,这大长老潜移默化的本事真够可怕的,他什么时候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的? 事情牵扯到自个儿的爸爸,海姆达尔一不开心就把吐糟直接吐出来了,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讪讪闭上了嘴,但是覆水难收,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大长老却是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最初的皱眉过去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深了。 “你的人生目标不是要成为德姆斯特朗的杰出校友吗?” 海姆达尔想想也是,那奖章是他进入德校的动力之一。“听说我们家原来人手一块。”临了还很骄傲的扬了扬眉毛。 朗格没好气的说:“那是你爷爷那一支,怎么可能全家人手一块,你知道我们斯图鲁松家一共有多少人吗?” 海姆达尔听了更得瑟了,“哎呀,那真了不起。”口吻十分夸张。“说明爷爷这一支最有出息!”顺带把自己也搁里头一块夸了夸。 朗格顿时无话可说,仔细想来确实如此,好像隆梅尔他们这一支历史上出了不少人才,最杰出的要算第一代族长了,莫非真有遗传这一说? “你觉得斯图鲁松家给你印象最深的最了不起的是谁?”朗格貌似无意的问。 “第一代族长英吉比约革。”海姆达尔脱口而出。 不是约尔夫·斯图鲁松? 大长老突地无声一笑,很多族人都不知道,约尔夫还在世时曾经和弟弟妹妹们有过一番戏言。 “我要是能成为第一代族长的后裔就好了。” 他的回答和约尔夫当年的无心之言竟是如此一致,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约尔夫当年的“愿望”也已经达成了。 “人活在世上最首要的就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朗格的眉眼渐渐带上一层凌厉。“做自己力所能及的,走自己能走的,说自己可以说的,这才是真正会过日子的人,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明明在笑,笑容却未达眼底,眼底布满了料峭坚冰。 海姆达尔匆忙撇开眼,这样的大长老和第一次见面的他何其相似,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吧。 直觉的,海姆达尔不喜欢他。 “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海姆达尔轻轻说。 “我觉得你做的就很好。”朗格不吝表扬。 海姆达尔嗤笑一声,转眼去看他,眼神不惧,眸光清澈,“就因为我安分守己,没去争那什么转世?” 朗格的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海姆达尔没有退缩。 “是或不是还用得着去争?”朗格慢吞吞的说道。 海姆达尔听了心里微微讶异。 朗格平静的续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前面也说过了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 朗格看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就淡淡的说:“等你拿到杰出校友奖章再想以后的人生路该如何规划也不迟,做人不能好高骛远。” 最后这句说到海姆达尔心坎里去了,连连点头,就怕成了拣芝麻丢西瓜的傻瓜。 朗格见了莞尔,“真是个好孩子。” 海姆达尔的肩膀夸张地耸了一下,“您拿捏不好语气就别拿捏了行不行,总觉得瘆人。” 朗格大笑,他可不经常夸人,要放到别的族人身上早感激涕零了,这孩子居然不领情,还一副退避三舍的架势。 “你要不是约尔夫的转世该有多好。” 海姆达尔楞住了,这话轻得像没有出声一样,但他还是听见了,字字句句确确凿凿,他傻傻地看着朗格,朗格眉眼带笑,俨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 海姆达尔见了却觉得后颈子丝丝往外冒凉气。 “里格里格!火神队进球了!!”德拉科兴奋的呐喊忽然钻进耳朵里。 海姆达尔下意识地往场内看去,先看见了垂头丧气的创造队,又看到愈战愈勇且士气高涨的火神队队员们在场中来回穿梭,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固定在了球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克多身上时,刚才的愣神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该死的转世!烦死了!!全TMD的给我滚到一边去!!老子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就连约尔夫都被他幽怨了几句。 他转头眸光雪亮地瞪了大长老一眼,然后扭头全身心的投入到比赛中去,重拾伪球迷的身份,跟着德拉科一块儿尖叫狂吼。 大长老被那突如其来的刀子似的目光剜得呆了一下,不一会儿往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侧脸望着海姆达尔的后脑勺缓缓笑了起来。 那笑容……就像海姆达尔说的那样“总觉得瘆人”。 TBC 第251章ACT·283 巴斯泰托火神今天可谓扬眉吐气大放异彩,楞是把对手的得分数压制在30上,换句话说五个小时不到的魁地奇比赛,布塔创造队前后就进了三球,这在群雄逐鹿、高手辈出的职业联赛中算是相当傲人的成绩了。 除去找球手最后以150分的金球定乾坤,剩余的80分都来自于追球手们的突出表现,230:30,主教练那是相当的满意。 海姆达尔虽然一直坐在观众席上,但他们是第一排,前方就是巴斯泰托的场边教练席,离得不近,主教练的行动坐卧大致表现到是能看个大概。 主教练总会时不时左右张望,或者与同席的副教练、候补队员说话。 海姆达尔眼睛尖,又是存了心思要看出名堂,自然不会放过一丁点蛛丝马迹,从主教练偶尔露出的半边脸上的表情来分析应该心情不错。 海姆达尔更加雀跃了。 真情流露的那一瞬间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点端倪,德拉科忍不住别有深意地揶揄了他半晌,海姆达尔确实被表弟弄得怪不自在的,但脸皮厚度更胜一筹,顶住了尴尬,应付得从容坦然。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人的脸皮就这样,抽着抽着就习惯了。 德拉科很没有成就感,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对表兄更高看了几分,难怪父亲一有机会就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和里格多学学,实际上就是想让他把性子磨得平滑点,不能老这么棱角分明。 他终究要挑大梁,不可能永远都是即使任性也会被纵容的十一岁。 卢修斯对这个独生子期望高在所难免,马尔福家一直子嗣单薄,到了卢修斯这一辈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宠着爱着哄着由纳西莎来,骂着怒着严着当然由他这个老子来干,夫妻二人分工明确,目前来看效果还行——原来马尔福夫妇是这么认为的。 怪不得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的宝贝疙瘩一和沉稳的里格比毛病就暴露出来了,卢修斯不指望儿子能和外甥一样四平八稳,但至少得把那一身浮躁骄纵的脾气改改,实在改不掉往下压一压会做表面功夫也行啊,德拉科现在什么都写在脸上,他这个以会钻营出名的父亲能不急嘛。 德拉科本来没有察觉到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对里格的赞不绝口让他有些不以为然,好在他极喜欢这个表兄,愿意去亲近,再加上身边也没个肝胆相照的同龄友人,德拉科不是傻子,不会盲目地找个人就推心置腹,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捧着他说话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巴结他,里格不然,里格无需巴结他,他们的交往是平等的,不存在谁讨好谁,更不需要谁看谁的脸色,这一点让德拉科十分安心。 如此一来,不服输的心思就渐渐息了下去,心中没有了怨气,那一丁点偏见也跟着烟消云散,自然而然看出了父亲看出的东西,也懂得了父亲对他的苦心。 可以说德拉科这辈子谁都不服,就连那拽得二五八万(他自己脑补的)的救世主他也不屑一顾,马尔福一家都爱记仇,哈利·波特当初当众给他难看,事后还不给他搭个台阶下,他都记在脑子里,不理就不理吧,他也不稀罕,他有里格! 每当德拉科这么想时就觉得腰杆特别直,底气特别足,有什么了不起,他德拉科·马尔福也是有知己的。 望着忽然对自己眉开眼笑的表弟,海姆达尔虽然莫名,倒也没往心里去,更不知道德拉科那一波三折的心理变化,就奇怪表弟刚才还取笑自个儿来着,怎么突然喜上眉梢地灿烂起来了? 全身心的投入到比赛中后,海姆达尔把身边的大长老忘了个一干二净。 世上本无烦恼事,只是庸人自扰之。 “那个守门员是你的男朋友?”朗格不甘寂寞的提问。 海姆达尔本来挺开心的,被大长老一搅合,心情一落千丈,干脆也不争当影帝了,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该查的都查过了吧?说不定克鲁姆家的祖宗八代都被挖出来了,还不止,关于他海姆达尔的肯定查的更多,马尔福家的,布莱克家的…… 一家人处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思,太腻味了。 “口气这么冲啊。”大长老貌似根本不在意。 “您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就是了,别兜圈子了,头疼。” “八月底我会给索尔杰尔举行一次生日宴,到时请务必赏光。” 海姆达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过没脑子一热马上答应下来。 “我考虑考虑。” “我这么诚心的邀请你。”朗格别有深意。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邀请别人时拿出诚心是应该的。” 那一副“表这么没见识好不好”的嫌弃模样又一次逗笑了朗格,忍俊不住的笑了半天。 海姆达尔顿时有种一拳打进棉花中的无力感,他都这么“讨人厌”了居然也没能激起这老头的逆反心理,还被不动声色地活了稀泥。 姜果真是老的辣! 海姆达尔撇撇嘴,“索尔杰尔少爷亲自来邀请我才能体现出他的诚心,又不是您过生日。” “他不会出这个头的。”朗格说。 “我也不出头。”海姆达尔很快抓住他的话头。“我要回去和爸爸商量商量。” “你不是很有主见吗?” 海姆达尔神情淡淡的:“别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 朗格但笑不语。 海姆达尔大叹,跟这大长老说话一刻都不能放松。 “里格,火神队下场了,我们要不要……”不等德拉科提醒完,海姆达尔一下子蹦起来。 “要!” 真恨不得抓着德拉科狠狠亲上一口,表弟的“见缝插针”实在太到位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和这老头说“BYEBYE”! 表兄弟俩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观众席,把英明神武地朗格大长老一人撇下。 “我是不是还不够平易近人?”半晌后,大长老摸着下巴玩味地徐徐道。 没有人回答,四周早已人去座空。 朗格浑不在意,慢慢站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出口走去。 *** 几个端相机的记者匆匆忙忙自他们身旁擦肩而过,德拉科嘿嘿一笑,用手肘推了推表兄。 “看,肯定是去采访今天的胜利者的。” 海姆达尔表示我很淡定,眉眼却浸透了喜悦。 德拉科也不戳破,光捡好听的讲,“今天克鲁姆的表现很好,胜在稳健。” 海姆达尔觉得表弟客气了,今天威克多的表现可以用“毫无表现”来形容,跟他从前利落霸气的风格相比,今天的守门员一职实在平庸。 海姆达尔百分之百肯定,今天那三球绝对是威克多故意放水,为什么他敢这么笃定,因为对手实在太烂,比想象中还要不堪一击。或许男友赛前已经接过类似的命令,如果他一登场就让对手剃了光头,成绩确实亮眼,但有失稳妥。职业联赛不是只争朝夕的校际比赛,职业联赛讲究每个球员恪尽职守相辅相成,整支球队的水平要尽可能的均衡,以确保可持续发展……总而言之,就是要让自己在这一级别待得稳固,才能争取往更高的目标看齐。 主教练可能想打低调牌,毕竟他们招揽的新人知名度太高,眼下正是各方面关注的焦点所在。尽管那些招揽威克多失利的队伍事后表现得若无其事,保不准背地里就拿眼睛盯着火神队的一举一动,更有可能等着看笑话。主教练想把那些注意力模糊掉,等时间一长,新鲜感丧失,耐心丧失,那时候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巴斯泰托已经经不起波澜了,惟有徐徐图之才是万全之策。 守门的还是那位豆绿色巫师袍的工作人员,见到海姆达尔点了点头,直接挥手让他们通过。 海姆达尔赶紧道谢,德拉科却被糊弄住了,以为表兄已经开始经营自己的人脉了,不由得羡慕的嘀咕了两句。 海姆达尔很想解释,又觉得“人脉”一说不中亦不远,解释了反而显得他矫情,就笑了笑,没有多言。 他们没有靠近,而是在走廊上徘徊,巴斯泰托房门紧闭,一众记者都被拦在了外面。 不一会儿,房门大开,里面有人嚷了一句,记者们顿时争前恐后,呼啦啦全挤了进去。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一瞧,忍不住冲动,也摸了过去,离大门三步远朝里面望了又望。 只听见人声鼎沸,只看见白光闪烁。 火神队的每位成员都喜气洋洋的,主教练还是那副被人欠了五亿金加隆一般的不苟言笑。 德拉科看了频频咋舌,认为主教练一定很难相处,因为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他们的院长了。 海姆达尔把自己的总结告诉他,主教练可能就是一闷骚。 海姆达尔有时候真怕他会像范进一样乐极生悲——比如突然听闻火神队成了欧洲冠军或者积分榜总冠军,结果一口气缓不上来……毕竟闷骚的人平时缺乏疏通,容易“中风”。 两个人正滔滔不绝的讨论,门里突然冲出一人,大步流星地冲撞过来把德拉科带得趔趄不止,海姆达尔被他撞得东倒西歪,差点把后脑勺磕砖墙上。 海姆达尔狼狈地歪在墙前,刚站稳,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就兜头砸了过来,“不长眼睛啊!” 这话表面是冲着海姆达尔吼的,实际上把俩人都骂上了。 德拉科一下子就炸毛了,他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待遇,抢到表兄身前瞪眼回敬:“不长眼睛的是你吧!做贼还喊抓贼!真不要脸!” 那人气得脸都红了,浑身戾气暴涨,还把手威胁性的举了起来。 海姆达尔清楚的看见门里的记者们悄悄举起了相机。 德拉科一看居然还敢动手,刷地就把魔杖抽出来了。 德拉科这一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不管罪魁祸首还是那些记者,肾上腺素刷地就上去了。 罪魁祸首起初对魔杖颇有忌惮,但见到兄弟俩人单力薄不足畏惧,往前踏了一大步。 他身后的白光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闪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就差配朵蘑菇云了。 罪魁祸首当场就傻住了。 威克多本来在里间换衣服,他的加盟热潮好不容易冷却下来,主教练故意不让他出风头,以免过早露了底牌,但是等他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发现情况不对劲,跑出来一看不得了,居然敢对着他的宝贝大呼小叫?! 威克多的脸当场就冷下来了,眼里更是夹了冰霜。 “如果他们冲撞了你,我带他们道歉。”听上去息事宁人,神情却恰恰相反。 威克多站位极佳——背对着记者,一众记者压根没看到他的狰狞。 罪魁祸首不是白痴,他已经被这个“新人”抢了饭碗,不能再给记者抓更多的把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的还挺趾高气扬,刚才明明一下子就被威克多的气势给镇住了,脸变得煞白,这时候却不忘要做足面子。 记者们纷纷交头接耳,主教练不动声色地朝其中一位记者递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故意带起告辞的话题,其他记者纷纷响应,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搬弄是非”了。 眨眼工夫,记者们哗啦啦全走光了。 这个时候海姆达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罪魁祸首就是对阵迈亚自由队时技术超烂的守门员——威克多并没有把走后门的事情告诉他。 主教练在面对威克多时十分冷淡,喜怒不形于色,表扬的话更是吝惜得不得了,谁都不愿意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被破格重视,再加上这个人又是个新人,主教练的不假辞色有助于稳定军心。 “小美男,又来接男朋友啊?” 火神队里会这么讲话的除了队长安吉拉不作他想。 她的高嗓门一扯出来,海姆达尔立刻接受到全队的目光洗礼,海姆达尔下意识地朝他们笑了笑,不少队员立刻回以微笑,大体来说气氛还比较和谐,当然,也有不拿正眼看人的。 对海姆达尔来说这些都是浮云,偷偷朝威克多竖起大拇指,以示对他今日表现的赞扬。 威克多莞尔一笑,手指头蠢蠢欲动起来,大庭广众之下他只好忍了。 “哎呀,我才发现!” 安吉拉突然跑到德拉科面前,德拉科被这高头大马的女人吓了一跳。 “又一个小美男!”安吉拉的双颊变成了粉红色,一会儿意.淫海姆达尔,一会儿又妄想德拉科……看上去很忙碌,嘴里还叨念着“科尔”…… 德拉科脸都黑了,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 当天晚上,海姆达尔回到落月公馆以后把朗格的邀请透露给了父亲知晓,隆梅尔好像并不意外,而海姆达尔对他的不意外也已经不意外了。 隆梅尔沉吟片刻后道:“你想去吗?” “我想趁这段时间把要说的话归纳一下,到时候跟他直接摊牌讲清楚。”海姆达尔对大长老的潜移默化感触颇深,他不想再和这位长老打交道了,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吧。 隆梅尔点点头,谁知海姆达尔又目光闪闪地道,“爸爸,那帽子巫师叫什么名字?” 隆梅尔听了一怔。 海姆达尔却误会了,“不能说吗?”然后自说自话地点点头,貌似十分理解的样子,凑上去给父亲一个晚安吻,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带上了门。 面对房门的隆梅尔突地轻笑起来,笑声欢畅愉悦。 TBC 第252章ACT·284 八月二十七日这天晚上气候还算宜人,尽管四野黑洞洞一片,林边也听不见蛙虫鸣叫,喧嚣的人气到是赶走了一贯的冷寂,白日里空无一物的小径旁被竖起了一盏盏高脚猫头鹰彩绘玻璃灯,从它们边上走过时还能听见一两声逼真的鸮鸣。 今天的寿星索尔杰尔·斯图鲁松身披深紫色嵌银线的礼服款巫师袍,带着得体的笑容站在祖宅门口迎客。 华丽的长袍因他的一举一动在夜灯的照射下氤出丝丝缕缕的波纹,但又不会喧宾夺主抢了衣服款式的风头,乍一看去如湖面上荡开的一层又一层的银白色涟漪,给衣服的主人凭添出孤芳自赏的华贵优雅。 索尔杰尔的衣着与气度立刻引起受邀来客的小规模骚动,被誉为非常的“约尔夫”,纷纷交口称赞,拍马声不绝于耳,如此看来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 海姆达尔虽然穿的比较正式——基于礼貌,不过因为正式所以也免不了千篇一律,离黄袍加身般的索尔杰尔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海姆达尔本来想把他那套一千零一件的银丝长袍穿着,被爸爸提醒了一句“没必要如此煞费苦心”。 其实根本就不费劲,也没啥苦心可言,不过海姆达尔还是听话的换了一件。 威克多老说他穿那颜色怎么怎么好看,怎么怎么动人,动人的结果就是动人。 海姆达尔深以为那长袍其实就是诱发威克多“动人”的“犯罪动机”,因为一动机他就直接激动。 以至于后来,海姆达尔看那长袍那颜色,怎么瞧怎么猥琐,原本还会隔三差五的拿出来见见光,这下是彻底被置于一角了。 长袍要有感知,指不定多委屈呢。 一身中规中矩的黑礼服长袍的海姆达尔走到寿星公面前时,立在旁边的一直眉开眼笑待客的大长老就扬了扬眉毛,“怎么打扮成这样!” 海姆达尔看看衣服,没发现不妥,不解道,“怎么了?” “还以为你今天结婚。”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赶紧多看几眼,我结婚那会儿肯定不会邀请您观礼。” “那待会儿咱们一块儿照张相吧。”朗格貌似从善如流。 海姆达尔没想到他的脸皮居然能这么厚! 四周围来来去去的族人们却是惊异连连,朗格大长老居然会如此和颜悦色地跟一孩子开玩笑?! 更惊讶的是那孩子居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当他们看清楚海姆达尔身后的隆梅尔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应该就是族长收养的儿子了。 族人们认为找到了解释,诧异渐消,某些人溜须拍马的心思却越发的水涨船高。 大长老似乎兴致挺高,和海姆达尔闲扯个没完,本日寿星公反倒被撇到一旁,很有点小凄凉的意思。 索尔杰尔当然不会借题发挥,他也没这个胆子。看大长老貌似和那什么海姆达尔交谈甚欢,他眼睛一转,瞄上始终不发一言的隆梅尔了。 索尔杰尔有心和族长套近乎已经不是一两日了,问题是他根本没机会近身,自打养子搬出祖宅以后隆梅尔也跟着离开,听族人们平时聊天时说起族长不太喜欢祖宅,更听说他之所以如此行事主要在于和大长老矛盾日深,所以能避而不见就干脆不见。 虽然长老团兴师动众地把他介绍给了全族,索尔杰尔心里还是略有不满,长老们怎么就不想着把他正式介绍给隆梅尔呢? 借着生日宴的机会,索尔杰尔终于能显摆自己了。 但隆梅尔目不斜视,一心放在养子身上,这让索尔杰尔不由得暗暗恼怒,身份水涨船高之后脾气也见长,在背地里喝骂家养小精灵也不是偶尔为之了,稍有不慎就换来一场雷霆大怒,搞得他身边的家养小精灵每次一靠近他就像要去点爆竹一样提心吊胆。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谈话似有终结的迹象,隆梅尔微一斜眼,与索尔杰尔的凝视目光撞个正着,索尔杰尔顿时心花怒放,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因激动而变得流光溢彩。 隆梅尔起初毫无表情,这让索尔杰尔心里直打鼓,谁知下一秒就见族长的嘴角翘了起来,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意,索尔杰尔见了差点幸福得昏过去。 可惜目光的交流转瞬即逝,索尔杰尔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就不甘心的转开目光,定睛一看心情更不好了,搅局的就是族长的养子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一个半只巴掌大小的礼盒,外面已经用彩纸和丝线包装封口,这小盒子还是来之前爸爸塞给他的。虽说生日礼物都已经交由家养小精灵处置,见面礼却是要另外准备。海姆达尔也见到前面有不少人与索尔杰尔说笑后当面递上礼物,好不容易和大长老侃完,他赶紧把礼物拿出来交了好进门,后面已经排了一溜长队了。 礼盒虽然不大,但胜在外包装精致亮眼,尤其是上面扎的丝绦似洒了金粉般星星点点璀璨夺目,索尔杰尔看了很是心动,手刚一伸过去,礼盒就被大长老接过去了。 “哟,看上去真不错,我代索尔杰尔谢谢你了。” 索尔杰尔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寿星就在眼面前,还用得着您老代拿代谢? 周围的族人们倒是不觉得有多意外,听了他们的窃窃私语才知道这朗格大长老貌似经常“犯浑”,喜怒无常不说,还总爱钻牛角尖。 海姆达尔很无语,原来自个儿还想争当影帝来着,敢情奥斯卡影帝已经榜上有名了。 索尔杰尔很快恢复如常,带着淡然的笑容和海姆达尔道谢,那做派拿见风使舵的族人的话来说就是“十分滴约尔夫”。 海姆达尔不爽了。 他不稀罕转世的名头不假,不代表他愿意看见别人顶着转世的名号对自己装腔作势,再加上这些天尽听那老头兜圈子,对转世一说更是厌烦到了极点。海姆达尔可以眼不见为净心不烦,但是都山寨到他跟前了,再心如止水也忍不住吐水泡了,他又不是仁慈的上帝。 不就是摆谱嘛,他也会啊。 海姆达尔心念电转,某少爷的倨傲派头一下子就从他身上体现出来了,还被模仿了十成十,和表弟长期相处下来多少有点心得体会,马尔福家祖传的自命不凡看在眼底记在心上,熟悉得不得了。 可惜他原本和德拉科还有几分相像,后来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头往另一方向奔去了,这不是他能制止的,要不然肯定比现在还能唬人。 索尔杰尔确实被唬住了,准确点说是太吃惊了,毕竟家族里不吃他这套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敢当面给他脸色看的更是头一份,就连一直被谣传将成为下任族长的阿纳尔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这是索尔杰尔“出道”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公然挑衅,而且还是带点轻视意味的挑衅。 趁他病要他命!当然,海姆达尔不能当众行凶,但是再下一层还是可行滴。 当即扯出一个马尔福式的假笑,眼底带着漫不经心地讥诮,眼波流转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三分高不可攀的凛然威仪,海姆达尔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内。 本就没彻底回神的索尔杰尔完全僵住了,要不是大长老刻意咳嗽了一下,把他的神智及时震了回来,连“十分滴约尔夫”眼看都要走形。 索尔杰尔连忙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迎接下一拨客人,有心人能发现,那笑容再也不若刚才那般信手捏来、镇定自然了。 *** “怎么样?”海姆达尔嘿嘿笑着问父亲。 隆梅尔莞尔,摸摸他的头给予肯定,“要是卢修斯在场心情肯定很复杂。” 外甥拿捏起马尔福家的款来竟比亲儿子还要入木三分。 “我就是不想和他多说话。”海姆达尔被父亲表扬得精神抖擞,兴高采烈的说,“原来德拉科的派头这么好用!” 隆梅尔无语了,马尔福家自我标榜的矜贵气质怎么从他嘴里一过就成自闭先兆了? 父子俩刚在前厅里站定,一左一右的应酬就把他们的谈话掐断了,父子二人对看一眼,都认命地转过头打起精神寒暄。 阿纳尔笑眯眯地凑上来和海姆达尔说话,海姆达尔发现那时在马车上遇见的三个堂兄弟也跟在他身后凑了过来。 最小的阿克苏还是老样子,一见到海姆达尔就快步跑上前来打招呼,有种小男孩特有的淘气和机灵。 海姆达尔对他很有好感,阿克苏比他两个堂兄要单纯得多,肚子里的弯弯绕也少,相处起来没有什么隔阂。 和堂兄弟三人友好地相互问候一番,海姆达尔转而看向阿纳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当初的不以为然那是相当的明显。 “表面功夫总要摆摆吧。”也许交谈者是海姆达尔,所以阿纳尔直截了当。 “我爷爷没来。”阿纳尔又道。“我是和我爸爸一起来的。”说完拿手虚点了下某个方向。 海姆达尔这才发现正和隆梅尔讲话的就是霍夫斯。 不待海姆达尔说什么,阿纳尔又迫不及待的凑过来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索尔杰尔九月初将入读海德格拉克。” 海姆达尔一时没反应过来,阿纳尔见了纳闷起来,只好进一步提及,“也就是说他不会去德姆斯特朗。” 海姆达尔好像有点明白了,不由得好笑道:“这点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想到。” 阿纳尔貌似嫉妒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太没心没肺了!” “无欲则刚嘛。” 本是无心之言,阿纳尔听了却面色一僵,有些讪讪然。 *** 索尔杰尔被众人簇拥在厅中央,身前是一个约有一人高的生日蛋糕,上面点缀着层层叠叠色彩缤纷的糖果甜点,仿佛一座由甜品堆砌而成的珠穆朗玛峰。 当索尔杰尔吹熄最顶上的蜡烛的那一刻,厅内响起一片掌声。 “生日快乐”的祝贺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不去。 也有无动于衷的,好比霍夫斯,好比阿纳尔,好比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悄悄掏出怀表看了看,暗暗嘀咕了几句,然后东张西望地寻找大长老,打算摊完牌就走人。 谁知道被大长老“先声夺人”了。 “后天就回学校?” 海姆达尔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怔了一下后点点头。 朗格说:“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怎么样?” 海姆达尔看看四周,奇怪父亲怎么不见了,这个疑惑在心头滚了滚,然后对朗格笑道,“您带路吧。” 朗格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书房,海姆达尔一眼就看到摆放在书桌后的巨幅彩绘屏风,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画面的左上方横出一截灰褐色的树枝,枝头坠着一块老旧的怀表,表壳上镂着模模糊糊的斯图鲁松树形徽章,枝上的积雪间或扑扑簌簌地往下掉,偶尔会有一两只小动物自雪地上飞快地跑过,留下一串细密的脚印…… 整幅画面生动活泼,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艺术细胞为负数的海姆达尔都忍不住瞄了好几眼。 他们在大窗户前的三人沙发上坐下,玻璃窗外夜色如墨,茶几上的两只茶杯冒着袅袅青烟,看样子早就为谈话做了准备。 “您想和我谈什么?”海姆达尔也不和他客气,抓起一块南瓜形状的酥饼往嘴里塞。 朗格慈眉善目笑得很纵容,海姆达尔被他笑得噎住了,缩回了要去抓第二块点心的爪子。 朗格瞧他一脸的警惕,嘴里又塞了一整块南瓜酥饼,咀嚼时脸颊更显得鼓鼓囊囊,就算有那么点气势如今也被他鼓囊光了,朗格越瞧越可乐,笑得更欢了。 “只要我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还活着,我可以用名誉担保,索尔杰尔此生绝不会和你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 海姆达尔听了迅速沉静下来,慢慢咽下嘴里的酥饼,喝下去半杯茶之后才抬眼道,“让他就读海德格拉克也是为了兑现这个‘承诺’?” “你的消息获悉的挺迅速。” 海姆达尔无动于衷,“废话就免了吧。” 朗格徐徐收回笑意,目光陡然变得深沉凝重,“这主意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我早就这么打算了,可以说正中下怀。” 索尔杰尔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假的终究会被火烧成灰,越和约尔夫当初的生活轨迹并轨就越容易暴露出他是个“赝品”的事实,海德格拉克恰恰是最好的选择,从另一方面来看隆梅尔那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办校冲动反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如果进了德姆斯特朗……还真不好说会怎么样。 想通了这一点,不知道隆梅尔会有何感想…… 朗格不着痕迹地斜眼瞥了下雪景屏风,没错,他们的族长先生眼下就在那幅屏风后面坐着。 “您想把约尔夫的传说终止在我这一代,是吗?”海姆达尔问道。 朗格笑了起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你讲的是计划的一部分,我首先要做的也必须完成的是维护家族声誉。” 海姆达尔的眼底浮现出一丝茫然,迟疑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TBC 第253章ACT·285 “约尔夫只能是斯图鲁松家的约尔夫。”朗格的眉宇间慢慢带出一抹不怒而威的凌厉。 海姆达尔不由得一怔,之后就逐渐张大了嘴。 朗格在心里微微一叹,旋即又升起一丝由衷的喜悦。多伶俐的孩子,一下就琢磨出他的意思了。 “约尔夫的转世也只能为了家族而回来,不能为了伊凡·瓦西里耶维奇,更不能为了威克多·克鲁姆!斯图鲁松家族的超新星应该也必须在家族的天空上闪耀!” 海姆达尔沉默良久,心里五味杂陈,约尔夫的转世由索尔荣的“不甘”为——带着些许恶意,经过几百年的发酵催化,彻底转变成了执念,就像毒品,令这些上层的舵手们欲罢不能,它已经成了一种家族象征。 “您知道索尔荣的……”的是什么呢?海姆达尔拿不准该怎么定义第七代族长的所作所为,把后代子孙们推入“癫狂”,一手主导了约尔夫神话的索尔荣要是还活着会作何感想,是否会在墓地里辗转反侧? “我已经习惯看见一个又一个所谓的转世冒出来,我也已经习惯把他们一个又一个处理掉,在得知索尔荣的笔记内容之时,我恰好迎来了第37位转世的崛起。”朗格笑得讥诮。“斯图鲁松家族可以接受虚无缥缈的神话,可以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结果而满怀期待,也可以树立起一个又一个假转世,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以家族为出发点,不管真转世还是假转世,他们必须为了斯图鲁松家族的利益取向而存在,惟独这一点绝不能改变!!!” 而索尔荣的笔记内容恰恰否定了这一点,笔记里记得清清楚楚,约尔夫将为了校长而回来,而不是为了多年来拿神话麻痹自己并且甘之如饴的斯图鲁松家族。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 对于如今的斯图鲁松家族来说,转世真假反而不重要了,他们要的就是这份执念,为了激励后代子孙们不断奋进,令祖祖辈辈缅怀骄傲,约尔夫俨然成了斯图鲁松家的精神象征。 而索尔荣笔记里记录下来的事实真相却会打破这几百年来形成的平衡框架,将会推翻固有的概念,可以想见,届时会在家族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使先辈们的赫赫威名蒙尘,掌权者的判断力遭到前所未有的质疑,家族的稳固很有可能就此倾斜崩塌,再加上国际影响,其他家族对此的反应…… 更糟糕的是,斯图鲁松家族还有可能面临舆论的质疑和嘲笑,对国际形象的正面影响极为不利,变成家族未来拓展的绊脚石……等等诸如此类的一系列以及更加难以设想的后果。 “我不能让事情发展成那样。”朗格的眼底有些不容动摇的坚毅和决绝。“我是斯图鲁松家族的大长老,我有责任维护家族声誉,不能让它受到一丁点质疑和委屈。” 海姆达尔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好。 “听您刚才的意思,索尔杰尔并不是您为了保持局面的稳固特地扶植起来的,而是因为知道了索尔荣的笔记以后才……” “才顺水推舟,你分析的没错。”朗格笑了笑。“索尔杰尔的爷爷是我的好友,当初在德姆斯特朗读书时关系就不错,他去世以后我为了就近照顾老友的独孙,时常把索尔杰尔带在身边,我是真把他当自己的亲孙子看待……”乾纲独断、杀伐酷烈的老人忍不住唏嘘伤怀。“好吧,他想做转世我就成全他,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我可以视而不见,我不是没有给过他反悔的机会,既然他如此义无反顾,我又何必做那挡路的老不死呢,作为斯图鲁松家族的人,就让他为家族做点贡献吧。” 朗格的语气越来越祥和,和风细雨般的神态却让海姆达尔越发的感到不安,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应该尽量避免和约尔夫的生活轨迹相重合,反正是转世,就算与历史事实对不上号也方便糊弄……” 朗格听了哈哈大笑,海姆达尔就讪讪闭上了嘴。 “你这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索尔杰尔?”朗格貌似心情不错,还随手拿起一块酥饼吃了起来。 “我的每一句话您都要追根溯源吗?”海姆达尔表示无奈。 “别人可没这待遇。”言下之意表不识好歹。 “当然不是为了索尔杰尔,我还没那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朗格顿时眉开眼笑,像捡了金加隆一样。 现实中的大长老十有*会是那种路不拾遗的人,海姆达尔只好超现实的腹诽一下。 朗格表现得耐性十足,吃着酥饼不紧不慢的说:“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 海姆达尔马上撇清:“我不担心!” 朗格置若罔闻,吃下最后一口酥饼后抬眼道:“约尔夫死的时候几岁?” 考他吗? “28。”实际上是26,为什么最后会被定为卒于1594年,海姆达尔并不清楚,难道年代久远,传说终究还是失真了? “那两年时间是索尔荣虚构出来的。”朗格好像明白他在疑惑什么。 “什么意思?” “当年定的落葬时间是1592年,后来被索尔荣往后推了两年,他上台以后把族里所有的相关记录也都改成了1594。” 索尔荣在斯图鲁松的家族墓地里为约尔夫设了一个衣冠冢,也就是空墓,只有墓碑和铭文,没有尸首。 想到索尔荣的笔记,海姆达尔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做更改。 朗格问,“约尔夫当年是怎么死的?” 海姆达尔撇撇嘴,“黑魔法。”声音干巴巴的。 朗格摇头,“不对,是病死的。” “怎么会是病死的?!明明是……”海姆达尔说不下去了,因为朗格的神态太过悠然了,似乎对他的反弹早有预料。 “是病死的!”朗格一字一顿。 海姆达尔讶异极了。 “你可以随便找个族人问问知不知道约尔夫当年是怎么死的,除了那些后来被告知的,我可以打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族人会脱口而出‘病故’。” “……这也是索尔荣的布置?” “大概吧。”朗格没所谓的摇头。“实情到底如何我不想去计较,我只认准了约尔夫当年是病死的就行了。” 海姆达尔不解,“为什么?出于什么考量?” 朗格笑了,海姆达尔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大概是天妒英才吧,约尔夫年纪轻轻就患上了不治之症,26岁那年略有稳定的病情突然反复,尽管全力救治,却无力回天,两年之后撒手人寰。” 说的像真的一样,海姆达尔张口结舌。 “身为转世的索尔杰尔竟与当年的约尔夫一样体弱多病、命运多舛。”说到这里慨然一叹。“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海姆达尔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已经听明白大长老的言下之意了。 朗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轻描淡写的说:“等到那个时候,人们就会对着他的墓地这般叹息吧。” 海姆达尔低下头,无意识地摩挲手指上的指环,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条件反射,约尔夫当年也有这“毛病”。 “转世之说就可以彻底终止了?斯图鲁松家族从索尔荣的‘诅咒’中解放出来了?” 朗格但笑不语。 海姆达尔又一次低头摩挲戒指…… 然后就听到一阵诡异的骚动,海姆达尔惊了一下,茫然四顾,却什么情况都没发现,正纳闷着,朗格淡淡的说:“没事,大概是家养小精灵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海姆达尔还没从朗格的“肺腑之言”中醒过味来,没做纠结,又垂脑袋摸戒指去了。 朗格心底却很不以为然,朝雪景屏风那里睨了一眼,对隆梅尔的做法很是无语。 居然敢指使家养小精灵攻击大长老?!就因为吓着他宝贝儿子了? 朗格翻了个白眼,越想越来气,他以为只有他有家养小精灵?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二人的家养小精灵已经掐上了,两位小精灵都是服务于斯图鲁松家的老资格,掐架也格外秉持绅士风度,都是用魔法举个东西往对方身上招呼,这可比巫师强悍多了,都不用魔杖,照样电闪雷鸣声势浩大。 希娜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多多马先生说了,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让她躲着点,小心误伤。 希娜只好一会儿蒙眼睛,一会儿捂嘴,一会儿团团转,一会儿暗暗叫好……比那俩掐架的还忙。 TBC 生病了……头昏脑胀……请见谅…… 如果明天情况好转,我会更新,晚上九点以后还没更大概就是更不起来了,大家也表等了 第254章ACT·286 “如果我也惦记那个转世之位,一心要把索尔杰尔拉下来,把事情闹得尽人皆知,是不是也会……英年早逝?”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家养小精灵们纷纷偃旗息鼓,一个个提心吊胆地跑回主人身旁。 希娜更是寸步不离海姆达尔,她已经被多多马洗脑得相当彻底了。 多多马甚至义正言辞的告诫她,假使有一天,他接了指令要对海姆达尔少爷不利——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他看多了从不可能到可能,他当然不能恶意揣摩自己主人的心思,但任何事都要未雨绸缪——她必须不假思索地站在海姆达尔少爷那一边,作为一名合格的家养小精灵,不管主人的行为是否正确,绝对不能背弃,相对的,不管主人是否有错,也要义无反顾地保护主人的安全,而对与错不该由家养小精灵来做判断。 所以希娜听了主人的话之后一下子就慌起来了,总觉得那番言辞透露出的信息相当危险,虽然腿都软了,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默诵多多马曾经嘱咐她的话。 就是死也要死在主人的脚前——做敌人进攻的绊脚石。 可怜希娜都到了夕阳红的岁数了,日子过得反倒比年轻时还刺激,原来伺候伊芳小姐(亚当的奶奶)那会儿只需要跟在身后照顾衣食住行,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哄小姐开开心心的,替小姐照顾孩子,隐瞒老爷在外面——希娜顿时一惊,赶紧把那要不得的久违的愤懑压下去…… 总而言之,小姐去世以后作为从朵列家出来的私人家养小精灵她这辈子实际上已经功德圆满了。 那个时候的希娜也确实在等死。 她的神智不清也并非如亚当少爷后来揣度的那样“想要离开克劳斯家,想要攀别的高枝”,她真的因思念过度而心力交瘁——铁石心肠的克劳斯家的人根本不相信情感的羁绊,谁曾想亚当少爷别有用心的顺水推舟带给她的是“梅开二度”的生活动力。 海姆达尔少爷和伊芳小姐是那般的相似,越和新主人相处体会就越深,她服侍的两位主人都是心里透亮面上却丝毫不显的人。 伊芳小姐内心的痛楚只有她这个家养小精灵看得见,她心疼,焦急,愤恨……却无能为力,因为她只是一个家养小精灵,没有主人的吩咐她就不能任意妄为。 现在不同了,她终于可以不顾主人的命令“任意妄为”了! 希娜热血上头,刷地冒出来,两臂平举于身侧,如临大敌的挡在海姆达尔身前,就像“老鹰捉小鸡”游戏里护崽子的老母鸡。 海姆达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希娜还嫌赤胆忠心不够昭然若揭,满脸坚毅的回头道,“希娜一定会保护主人的!” 房间里顿时响起洪亮的笑声,源自朗格大长老。 希娜被笑得一头雾水,茫然了…… 屏风后的多多马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迎视主人揶揄的目光。 多多马那个头疼啊,看这样子,估摸是矫枉过正了。 “你想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未免早了点!”大长老突地敛容冷笑数声。 希娜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刚才头脑发热表了忠心,血肉之躯却远远跟不上反射神经,被朗格这么一威吓,当即腿肚子一抖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脸上惶然惧怕尽显,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海姆达尔赶忙站起身去扶她,希娜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要强的推开主人的手,一骨碌爬起来,声线发抖的尖叫,“主人别怕……有……有希娜……” 色厉内荏的表现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一定要忠肝义胆舍生忘死,海姆达尔劝不住,犹豫片刻后有了主意,趁她不备弯腰亲了她的脸颊。 希娜顿时呆若木鸡,整张脸迅速红透,跟一只熟番茄一样,“哎呀哎呀”着匆忙捂了脸忸怩起来,忠肝义胆瞬间被忘了个干净。 这招“轻薄”屡试不爽。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抓着她,把她拉到身边,用手按住她的肩膀,被主人“非礼”的希娜乖顺地立在边上用手指绞衣摆,耷拉着脑袋,蝙蝠般的大耳朵红得像能滴出血来,难为情ing…… 海姆达尔抬眼看向朗格,“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大长老一阵无语。 “既然都想不起来了,那就让它过去吧。”海姆达尔总结性发言了。 朗格忍俊不禁。 海姆达尔就当没看到,径直道,“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朗格没有留他,面带笑容地点点头,脸上的可亲劲别提有多露骨了,如果不是刚才的“心声”言犹在耳,海姆达尔都恍惚的以为他们有多投机多融洽呢。 虽然那索尔杰尔是自己上的“贼船”,好歹也是鲜活的个体。 海姆达尔自打重生在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谈话中“笑谈人生”,上辈子是个草根阶级,大家族里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对那时的他来说就是晚餐之后的黄金档,今天忽然身临其境了,脑子禁不住有点发懵。 朗格看出了他的忐忑,心想里格肯定从来没接触过这类阴暗龌龊,照隆梅尔那德性,别说脏着他的眼睛,大概连点血腥味都不会让他闻到,所以他现在这略有不安的表现算是相当有城府了。 想到这里,朗格眼底就浮现出一丝激赏,在他们这样的家族里生活,胸中自有沟壑是再好不过了,不管是否有用武之地,总比天真单纯不谙世事要强——朗格终究还是把海姆达尔看做一家人。 “这事你不用担心,听过就算,别搁心里。”朗格破天荒的出言安抚。 海姆达尔欲哭无泪:“那您别和我讲啊!”这倒霉催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应该告诉你的。”这点朗格很坚决。“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你的,那份光环和殊荣也该由你来享用。” “我不要英年早逝……”海姆达尔垮着脸嘀咕,那“转世”就跟催命似的,谁爱谁拿去吧。 “他只要老实安分,活个七八十年应该不是问题。”朗格笑了笑。 海姆达尔怔了怔,威克多也说过类似的话…… “哦,你的那个男朋友吗?” 海姆达尔这才发觉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嗯,他曾经说索尔杰尔如果安安分分的倒也没什么不好。” 朗格就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欣慰动容的神情。 海姆达尔心里一动,好像斯图鲁松家对威克多始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轻易就让他住进了非直系族人都难以入住的祖宅,衣食住行钜细靡遗一应俱全,落月公馆也是任其随意往来……细微末节处尽显纵容,但是又不会让他人觉得突兀,如今回想起来,种种迹象在祖宅居住的那段时间里就可见端倪。 斯图鲁松家的人大多只知道约尔夫,不识瓦西里耶维奇。 朗格大长老一直在淡化校长在族人们心中的形象和影响,十有*跟他的计划有关,如果对照约尔夫临终之言的真正版本,也不用等个十年八载索尔杰尔身上最大的漏洞就暴露出来了。 “巴斯泰托今天输球了。” “输了?怎么会?”海姆达尔难以置信,没有了本场的积分……火神队终于从悬崖边翻下去降为二线队伍了。 换句话说明年的欧罗巴洲冠军杯火神队就丧失了直接挺.进决赛的资格,为了参加正式比赛就必须和一线以下的来自其他级别的共47支队伍进行四轮资格淘汰赛,只有积分排在前12名的队伍才能进入正式赛程——和一线的10支队伍(包括上届冠军)争夺冠亚军。 火神队今晚有一场比赛,海姆达尔早前已经答应了出席生日宴,只好放弃了现场观赛的念头,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就输了呢? 海姆达尔认为男友的技术还是相当过硬的。 “火神队出了什么状况了吗?”据男友透露今天晚上的对手不足为惧,他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海姆达尔满心以为今晚的巴斯泰托必将旗开得胜。 “没出什么状况,就是威克多·克鲁姆没能上场。”朗格并不卖关子。 海姆达尔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朗格哑然失笑。 “你是不是有点盲目啊!”朗格逗他。 “有了威克多做守门员,火神队绝不会无缘无故失分;没有威克多做守门员,火神队十有*拦不住球。”海姆达尔斩钉截铁。 有人咳嗽了一下。 朗格不露声色地挑了下眉毛,眼底却满是兴味的笑意。 海姆达尔淡定地看向雪景屏风,淡定地说:“爸爸,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屏风那边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下——源自希娜脑补。 在朗格的大笑声中,隆梅尔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 火神队输球的消息使得海姆达尔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告辞后离开了祖宅,朗格让自己的家养小精灵去送他。 离开祖宅的那一刻,海姆达尔忽而有种逃离了监牢的舒畅感,好像全身毛孔都张开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这个暑假让他体会最深的不是被山寨,而是家族成员们的皮里阳秋、貌合神离。 这样的根本不叫家人,约尔夫不喜欢这里,他更不喜欢——也许他多少继承了一些约尔夫生前的执着和向往,很朦胧,若有似无,却揪心抓肺。 约尔夫临死前才得以一尝夙愿——离开斯图鲁松家,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判断异曲同工,约尔夫是失望,而他已经没有了期望。 海姆达尔又看了一眼灯火通明、辉煌巍峨的祖宅,转身大踏步的离去,步履轻快而坚定,猫头鹰路灯组成的灯光小径在脚下汇集成一条斑斓的彩虹,犹如琉璃般美好的七彩梦境,带着挥别过去、展望未来的信念,在漆黑的夜色中不断拓展,延伸,再延伸…… 两扇窗户前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收回目光。 索尔杰尔力持镇定的神情下是翻涌难平的心绪,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嫉妒和不甘。 不远处的阿纳尔露出了今晚第一个也是最真诚的笑容,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落地窗户前的隆梅尔也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 “一定要好好培养他。”朗格慨叹。 “还用得着您说?!”隆梅尔哂笑。“只要您别把手伸得太长。” 朗格对他淡淡的挑衅不为所动,自嘲道,“多虑了,我是转世的忠实拥护者,眼里揉不下沙子,只看得见优秀的索尔杰尔。” 隆梅尔大笑,三步并作两步坐到大长老身旁,抢过茶壶亲手替他斟满。 朗格莞尔,但没有伸手,“要是让家族里的那些人看见他们了不得的族长居然给朗格端茶倒水,大概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脸皮比城墙厚的老家伙还矫情什么!”隆梅尔笑骂着把杯子塞进他手里。 “我当然要‘矫情’,”朗格故作不快。“你都请了红帽子的人来对付我了,我心里能舒服吗?” “我那是未雨绸缪,跟你有什么关系!明知故问!” 朗格眉眼带笑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对隆梅尔瞪眼道:“给你这么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你给我安分点,别去招惹索尔杰尔。” 隆梅尔勾起嘴角,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他主动来招惹我呢?” 大门前二人的“眉来眼去”朗格自然尽收眼底,就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把这场原本只属于他和里格的私人谈话公开给隆梅尔。 对隆梅尔这样的人犯不着去耍心眼——况且家里没几个人能耍的过他,可惜族人们就是拎不清,其实开诚布公反而是最佳的解决途径。 “你就太平点吧,索尔杰尔的存在目的你也是知道的,何必横生枝节?他那点小心思能翻腾出多大的风浪?” 隆梅尔不做声了。 朗格淡淡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隆梅尔却想他来招惹我的下场绝对比被你“精心”栽培要幸福得多。 “对了,”刚要低头再喝一口茶的朗格猛地想到什么,“里格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叫西里斯·布莱克?” “是啊,怎么突然想到那个家伙了,他还在蹲大牢……” “他逃狱了。” 房间里陡然鸦雀无声。 “你刚刚说什么?”隆梅尔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能见到素来稳如磐石的隆梅尔变脸,朗格的心情格外哈皮。 估计光一门心思绕着里格转了,其他的都给忽略了。 “不愧是族长,确实未雨绸缪,这红帽子不就派上用场了嘛。”朗格兴高采烈的挖苦。 隆梅尔白了他一眼,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能不明白么,居然怂恿他去谋害里格的亲爹……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不死!!! TBC 第255章ACT·287 海姆达尔不看《预言家日报》,当初在英国时也不看。 那玩意儿是为了取悦一部分巫师的拍马屁报纸,是垃圾——翻倒巷的住户们都这么讲。 就像曾子杀人一样,每天都有人在你耳边说“预言家日报是垃圾、是垃圾、是垃圾……”,就算它本来至少是可回收物,听过一千遍以后也就变成不可回收了。 海姆达尔从前在英国看的最多的刊物是女巫周刊——翻倒巷猥琐派们的最爱,里面的“风景”旖旎而澎湃——故而在“平面艺术”鉴赏方面邓肯自叹弗如;其次是《星期日预言家日报》——里面有抽奖活动,据说一等奖的奖金有10个金加隆,海姆达尔坚持了三年,得过一次三等奖,拿了张吉德罗·洛哈特的签名照,于是迅速放弃了该出版物,玉照送给了莫丽·韦斯莱;最后就是“老东家”《唱唱反调》了。 入读德姆斯特朗以后除了《唱唱反调》坚持订阅,其他英国出版物全部放弃,又听从同学们的介绍——主要是为了随大流——订阅了几种德语出版物,所以海姆达尔都记不起来上一次看《预言家日报》在什么时候。 当他路过巫师报亭意外的发现雷克雅未克居然出售《女巫周刊》,但没有发现《预言家日报》以及与该报纸有关的其他刊物。《预言家日报》一直强调他们在英国的市场占有率位居全国第一,甚至还对本国巫师吹嘘《预》的国际份额也在世界前列,离开英国后才发现国外鲜少能看见该报纸,更别提什么“世界前列”了。 保加利亚没有,冰岛没有,本次欧洲魁地奇联盟杯主办国之一的挪威也没有。 然而,被《预言家日报》斥为巫师媒体界的败类——英国巫师出版界的暗疮毒瘤之一的《女巫周刊》却已经远销海外了,前不久他还在挪威的巫师报亭里看见前一期。 海姆达尔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一份最新到货的《女巫周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报亭老板的神情很纠结,立在海姆达尔身后的俩男人的表情也很微妙。 没有看过《女巫周刊》的巫师大多会对它存着偏见,认为这就是黄色□□刊物,实际上这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了。 当然,除了“人体艺术”让人印象深刻之外,它刊登的各种八卦小道消息也十分吸引人。英国翻倒巷的巫师们爱看它也是这个原因——《女巫周刊》写其他刊物所不敢写的,这份报纸能充分满足巫师们的吐糟欲,让你一吐千里畅快无比。 海姆达尔之所以买这份周刊是被封面上英国人气女巫歌手赛蒂娜·沃贝克的小道消息吸引的,他从前听过不少该人气歌手的黑胶碟,算是个小歌迷吧,据说普德米尔联队的声援歌就是她唱的,乍一看见从前的偶像准备退居幕后,海姆达尔就忍不住买了一份。 举着杂志一边走一边往后翻页,还时不时转头和父亲、男友闲聊,煞有介事的说:“他们都不懂,女巫周刊哪里有那些卫道士抨击得那么单纯!” 隆梅尔笑道,“它怎么不单纯了?” “它是很复杂的!”海姆达尔斩钉截铁,俨然一派女刊迷的架势,明明就是一本猥琐的杂志,却被他定义为巫师界的探索频道。 威克多忍俊不住,“怎么个复杂法?” “就好比本期做的沃贝克专题……”说着开始用力往后翻,纸页在他手上哗啦啦作响。 当杂志翻到某一个程度时,隆梅尔的眉毛突地跳动了一下,温和的笑容略有裂缝,但稍纵即逝。 而且“某一程度”在海姆达尔手里极快地被后面的纸页一层层的覆盖了,一心扑在“复杂性”上的他并没有发现。 “你看!沃贝克!”海姆达尔停止了翻页的动作,用力拍了下横在纸上的硕大标题。 隆梅尔很感慨,当《预言家日报》为了拍英国魔法部的马屁铺天盖地的分发悬赏令,推出一篇又一篇的所谓黑魔王信徒的专题时,远销海外的《女巫周刊》却在为一个纠结于到底要不要提前退休的巫师歌手大费周章。 海姆达尔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想要翻页的动作也改成了往前翻。 隆梅尔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即使阻止也无济于事,还是让里格自己去把握尺度吧。 海姆达尔往前翻页的动作慢慢加快了,当他看见杂志中央的双幅彩页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瞪了老大。 “原来这才是本期的复杂性……”他喃喃自语着。 连幅彩页的主角不是人气歌手沃贝克,而是一名身着霍格沃茨校服长袍的年轻男子,随性地坐在一幅绣有格兰芬多金红狮子盾形图案的挂毯前,神采飞扬,顾盼生姿,眉宇间浸透着轻屑世俗的张扬,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无所畏惧的勃勃生机。 就像他身后威武雄壮的百兽之王那样昂然挺拔,一往无前。 西里斯·布莱克。 无怪乎艾薇·马尔福会对这样的布莱克一见倾心以至于后来病态般的一发而不可收拾,那时的他是那么的年轻英俊,光彩照人,如同一把刚从炉火中萃取磨砺而出的宝剑,带着银辉色的慑人光芒,让人不敢逼视。 可惜剑的缺点也是众所周知,当你举起它时,有一面刃是对着自己的…… 海姆达尔几乎没有办法把眼前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少年与之前在旧报纸上看见的目露癫狂、五官扭曲的罪犯看成一个人。 海姆达尔迅速看了连幅彩页下方的一大段文字,惊讶的抬眼道,“他逃狱了?” 隆梅尔也不瞒他,点头道,“我接到的消息也是这样。” 海姆达尔楞楞的说:“他是怎么办到的?阿兹卡班不是号称无坚不摧吗?”摄魂怪的威力举世闻名。 “谁知道,要怪就怪阿兹卡班把话说的太满了,世界上没有绝对。” 隆梅尔明显不愿多谈,为一个陌生人费唇舌实在太不值得了,自己视如珍宝的里格说不定人家都不稀罕,尽管他明白这点,潜意识里还是比较排斥这位常年蹲大牢的亲生父亲。 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威克多突然伸手抚摸了一下海姆达尔的脸颊,还用手指在他脖子上画圈圈,海姆达尔被弄得痒痒的不行,忙左躲右闪。 隆梅尔的脸顿时一黑,胆子不小啊,居然当着他这个家长的面吃他儿子的豆腐?!! 不过经过威克多这么一打岔,海姆达尔也不纠结了,反手把杂志翻到沃贝克的专题那页,继续刚才的。 威克多连忙牵住他的一只手,防止他撞到麻瓜的电线杆子上。 隆梅尔睨了眼威克多。 威克多目不斜视,神色自若。 隆梅尔的嘴角就带起了一丝笑纹。 *** 英国魔法部被小天狼星的这一出搞得人仰马翻,叫苦连天。 几乎每一个部门都在加班加点,就算该部门与司法挂不上边也要随时待命,专门负责高布石、巫师棋和魁地奇的工作人员搞不懂部里让他们严阵以待能干什么用? 难不成抓小天狼星的时候先和他来一场巫师棋决斗?或者让高布石里的石头喷他一头一脸的臭液?再趁其不备拿飞天扫帚抽打他?用鬼飞球砸他?让金色飞贼咬他? 身为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司长的奥萨姆·道尔顿也成了熬夜大军中的一员,就连威森加摩英国席成员的卢修斯·马尔福都被勒令这段时间不许离开英国半步。 卢修斯挺想和部长抗议的,他是国际威森加摩的英国席位成员,不去本部溜达他怎么工作啊? 但是一看他们福吉部长那张绿油油的脸,立马改了主意,决定服从上级指令——反正国际威森加摩若有不满,他就把责任全推给部长,然后就心安理得的跑去和奥萨姆一块儿不务正业去了。 “我清楚的记得,当初为了抓西里斯·布莱克,法律执行司下属的警察部队几乎全员出动,最后甚至还出动了傲罗里应外合才把他捉拿归案的。”奥萨姆捧着咖啡杯啧啧感慨。“说实话,他能逃出来我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风凉话就少收两句吧,你没看到博恩斯司长这两天白头发见长吗?”卢修斯表面一本正经,语气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奥萨姆不接他的话茬,笑道,“你说他逃出来是为了什么?” “阿兹卡班里的每一个巫师都想逃狱。”卢修斯悠然的举杯。 “他一直声称他是无辜的。” “只有梅林知道。”卢修斯讥笑。 奥萨姆看了他一眼,“他知不知道里格的存在?” 卢修斯一下楞住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卢修斯却多想了,在他心里外甥里格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孩子,不得不说,从天赋的角度出发,德拉科也比不上,马尔福先生忽然有种“敝帚自珍”的冲动。 难道小天狼星终于明白了里格的优秀?终于决定直视儿子的存在?这一次逃狱的目的就是为了里格? 卢修斯变得很想见见外甥,他越来越觉得坐立不安。 纳西莎安慰他不管用,不是说纳西莎的话不管用,而是这位贵夫人根本不会安慰人,始终说不到点子上,卢修斯一点都听不进去。 就连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的冷嘲热讽也无济于事,卢修斯越来越坐不住了。 “与其像个跳豆一样蹦来蹦去,不如直接找里格谈谈!”被他搅得耐心尽失的斯内普冷着一张脸。 “我明白你也很想念他,好,我们一起去!”卢修斯就在这里等着。 斯内普的眉毛顿时扭成一团。 “部长不准部里的员工离开英国,麻烦你帮忙解决一下,替我编个出差的理由。” 斯内普的眉心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最终,卢修斯在和回国的儿子照了一面后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英国,他的出差目的达到了,虽然,据说帮他达成目的的人是那老疯……嗯,是邓布利多校长。 卢修斯忍了又忍,还是决定不当面感谢他了。 为了“掩人耳目”,斯内普被迫和他一起踏上了木棉古镇的土地。 在等待隆梅尔把人送来之前,他们坐进了青木棉的茶座内打发时间。 “你知道接替洛哈特成为霍格沃茨最新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是谁吗?”斯内普的语气带着一丝怨毒和忿忿。 “不是你吗?”卢修斯假笑一声。 斯内普目光凛冽地剜了他一眼,卢修斯举手道,“好吧,是我的错,那么请告诉我是哪个幸运儿?” “莱姆斯·卢平。”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那个老疯子终于疯了吗?”卢修斯愕然,居然雇佣那个狼人?!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刚想追问,就见斯内普向他打了个手势。 “以后再说,他来了。” 与此同时,海姆达尔轻轻推开挂着金铃的木门。 海姆达尔是自己来的,没有旁人跟着,对于隆梅尔·斯图鲁松知情识趣的安排,卢修斯感慨万千。 妹妹虽然犯傻犯了一辈子,最后还把自己的命也一并犯没了,但是她临终前把儿子托付给斯图鲁松家族的举措却是她这辈子所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就今日的情况来看,斯图鲁松家比布莱克家要强上千倍不止。 为什么呢? 每当夜深人静时,卢修斯就会忍不住怅惘心酸,为什么非要等到死前才让自己聪明一回呢? 他们的谈话是在非常和乐的氛围下展开的,主要由卢修斯负责说话,海姆达尔择时回应,斯内普就在旁边充当摆设。 不过听着听着,斯内普教授不耐烦了。 卢修斯已经习惯兜圈子说话的模式,所以讲了半天,问了一堆废话(在教授听来就是废话),也没能奔向主题。 于是斯内普教授清了清嗓子。 卢修斯立马住了嘴,茫然地看向他,以为他有什么重要言论发表。 “听明白了吗?”斯内普直接问当事人——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然后说:“明白啊。”不就是在问德拉科的暑假生活嘛。 “错了,实际上你舅舅想知道的是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情。” 海姆达尔赶紧摇头,“我不知道他的暑假生活是怎么过的!” 卢修斯差点就笑出来了,被斯内普瞄了一眼。 经过这么一打岔,卢修斯再也不卖关子了,温和的直言道,“我听你父亲说他已经派人保护你了,所以我们也就放心了。” “您在担心我?”海姆达尔眨眨眼。“为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逃狱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海姆达尔点头,随即不解的说:“他逃他的,关我什么事?” 斯内普说:“你舅舅担心你被布莱克找上,而那家伙被认为是神秘人的忠实信徒。” “怎么会?”海姆达尔骇笑。 卢修斯被他的斩钉截铁弄得一愣,只听他又道,“我又不是哈利·波特!” 俩英国巫师突然就没话讲了。 TBC 第256章ACT·288 对于小天狼星,海姆达尔一直有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感,他是里格的亲生父亲,是艾薇·马尔福的心上人。他的身影遍布艾薇的整本日记,爱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是她到死都难以割舍的心魔。 小天狼星过去的点滴可以从旧报纸上得见,他的故事可以从父辈们的言谈中获知,他的形象渐渐浮出纸片和语言,一点一滴的清晰立体,至于这个形象是否真实海姆达尔不敢早早定论。 爱他的人甘之如饴,恨他的人芒刺在背。 好与坏,对与错,不能一概而论,在这件事上立场决定一切,就好比莱姆斯·卢平和卢修斯·马尔福,前者定位在青梅竹马的好友之上,为其排忧解难、两肋插刀也不在话下;后者…… 海姆达尔不知道卢修斯是怎么看待小天狼星的,他是妻子的娘家人,是姻亲,是妹妹的心上人,是外甥的亲生父亲。 恨吗?或许吧,站在兄长的立场上,对“薄情寡义”的小天狼星恨之入骨也不奇怪,但是换个角度想,小天狼星何其无辜,他只是不爱艾薇而已。 艾薇·马尔福的爱情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以“爱”标榜的行为。 海姆达尔转而又想,卢修斯不一定会十分纠结,毕竟马尔福家的人天生护短。 同时,海姆达尔对自身的五味杂陈也进行了分析,虽然理智上明白小天狼星只是这具身体的精.子贡献者,情感上却并非他表现得那么淡定从容。小天狼星的消息总能引起他片刻的失态,所幸他已经习惯了所以没让自己真的失态,但是这股冲动却一直在心底滚动澎湃。 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换句话说也许从前的里格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也并非海姆达尔以为的那样浑浑噩噩?更也许他从艾薇口中早就知道些什么?甚至于比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一切就有了解释。 本来的里格对小天狼星的这种冲动可以看做是儿子对父亲的盼望,一种孺慕之情,对于父爱的渴望。作为后来者的海姆达尔通过这具身体多少继承了一些“条件反射”。 里格心中的小天狼星会是什么模样呢?是不是会像所有的男孩那样,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天底下最棒的? 通过艾薇的描述,通过母亲的爱情,再经由他自身的渴望,他会如何描绘心目中的父亲的形象?他知不知道小天狼星进了阿兹卡班?艾薇的执着是否把实情扭曲了?灌输给儿子的“真实情况”实际上出自她的狂热幻想?里格心底里的小天狼星是不是就是由母亲虚构出来的那般“美好”? 每次一想到此,海姆达尔就会忍不住黯然唏嘘。 不管事实到底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小天狼星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男孩打从心底里思慕他,渴望见到他,渴望和他说话,渴望得到他的关注,渴望获得父爱,渴望叫他一声“爸爸”。 *** 德校学生升上三年级以后就要离开风景如画的南塔,住进天文塔旁边的东塔。入住东塔就代表彻底脱离了低年级的范畴变成了中不溜,美中不足的是又要和上面一个级别的师兄住一块儿,刚做了一学年的大哥,个中滋味还没得瑟够,今年又要“伏低做小”了。 每座寝室塔的内部设施相差无几,海姆达尔从南塔搬到东塔后还是和莱昂一个寝室,也还是017房间,大家基本保持原来的居住习惯。 门边悬挂的也依旧是提灯引路人画像。 卡罗和里安到是从021换到他们隔壁的018房间了。 经过一个暑假的“淬炼”,同学们的精神面貌基本不变,外貌特征变化显著,换句话说大家都开始争先恐后滴发育了。 原本和海姆达尔差不多高的卡罗一下子顶天立地起来,眉眼轮廓的棱角鲜明突出,虽然还是一张馒头脸,却摆脱了婴儿肥的稚嫩感,变得器宇轩昂,再配合他陡然拔高的身姿,套句里安的咋呼——不得了!这家伙居然变得那么有型! 海姆达尔望着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的卡罗羡慕得不得了,旁敲侧击他到底吃了什么,卡罗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像我一样每天吃六顿!”当中还不包括零食点心…… 里安小帅哥则变得更帅了,再加上会打扮,还真有点风度翩翩的雅痞架势,据他自己说他的奋斗目标就是罗伊·洛朗教授那样的。 最让人意外的是暑假里他居然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他母亲好友的女儿,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海姆达尔和莱昂就被卡罗捅出来了。 里安继海姆达尔之后成了同年级里第二个“有家属”的学生。 经过三堂会审,他们仨知道了里安的女友目前就读布斯巴顿四年级,比他大一岁,从里安随身携带的照片上的模样来判断,虽然并不十分漂亮,但看上去青春靓丽、活泼开朗,正是里安这个年纪的男孩最容易心动爱慕的典型,总之,给三位好友的第一印象基本不错。 卡罗酸溜溜地说他走了狗屎运,里安反唇相讥说他连猫屎都踩不到,把卡罗气了个仰倒。 新学年伊始最让海姆达尔高兴的是威克多依然选择住校,不止男朋友,邓肯和贝尔尼克以及校队中的七年级生也选择继续住在学校里。 实际上魁地奇队员们的去留影响了整个七年级,几乎所有学生都留下了。 而为了承办魁地奇赛事而重新整修的北塔顺理成章地干回了老本行——做回七年级寝室塔。 海姆达尔因为能和男朋友继续朝夕相处而兴奋,卡罗也兴奋,学生会主席雷·迪亚斯毕业了,接替他的就是原来的副主席让·塔内斯塔姆。 卡罗的兴奋点就在这里,迪亚斯主席一直压着他申办校报的申请书,原本说不通过,后来又说再议,不上不下的吊着就是不给准信,卡罗都有打退堂鼓的念头了。 而返校的同一天,塔内斯塔姆主席就亲自找上门暗示他开学以后提交一份新的申请书,可把卡罗高兴坏了,一晚上没睡踏实。 开学仪式上,塔内斯塔姆接过了雷·迪亚斯的大权成了会议主持人,这位新主席就算在开大会时也依旧保持言简意赅的风格,不过他比迪亚斯会尊重人,尤其是身后的那些教授都从他身上找到了尊师重道的美好德行。 比起面热心冷的迪亚斯,大家更喜欢面冷心热(?)的塔内斯塔姆。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今年共招进9名男生,3名女生,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原本已经决定入读德校的三名女生突然齐齐改了主意,掉头跑去穿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丝质长袍了,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不过据卡罗得到的小道消息称,那三名女生在布斯巴顿公然抱怨德校校服穿起来像护树罗锅一样丑陋不堪。 也就是说德校今年的新生人数就是一小于十的正整数。 “还有一件事相信大家暑假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塔内斯塔姆选在散会之前轻描淡写的提了一提。“今年会有几名他校的交换生到我们学校学习一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具体情况到时候再看吧。散会。” 下面的学生纷纷鬓角生汗,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为毛还特意拿出来说一说? 不管怎么样,塔内斯塔姆的蜻蜓点水颇有成效,交换生迅速成了学年伊始的公众话题,大家纷纷就此发表自己的看法。 海姆达尔比那些啥都不知道的学生强,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卢塞已经确定要去霍格沃茨就读最后一学年,听说下个星期会随霍格沃茨派来的接洽人员一块儿去英国,故而返校那一天为了那条西格玛人鱼骚扰了海姆达尔一晚上。 这个消息据说之前还处于半保密状态,连卡罗都不太清楚,在得知了准信以后卡罗捶胸顿足、絮絮叨叨了近一个小时,说他暑假前半段就在英国过的,消息来源居然还不如一北欧小子。 海姆达尔不为所动,问他看不看《预言家日报》,卡罗说看。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眼,卡罗神色自若的说:“难不成那报纸刊登了交换生的事情?” 海姆达尔朝他摇摇头,卡罗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说:“你要问什么?” 海姆达尔说:“我不问什么,你把《预言家日报》借我看看就行了。” 卡罗喜欢把刊登重大新闻的刊物随行李到处搬运,他人在哪里,那些出版物就在哪里。 当卡罗把《预言家日报》带给海姆达尔时,海姆达尔接过手后当他的面翻了翻,然后就笑了,不出所料,全都是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情。 卡罗很尴尬,抓耳挠腮的,其实他原本并不知道这些,也并不关心这些,要不是有个在英国魔法部上班的继父,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后来又听继父透露这个被全英国的智慧生物通缉的逃犯可能是里格亲生父亲时,他消化了好久才艰难的顺下去。 卡罗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海姆达尔问他借阅这些报纸,卡罗很大方的点头,“没事没事,撕了扯了放火烧了都没事,不还给我更没事。”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更加肯定小胖子十有*啥都知道了。 卡罗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海姆达尔特别看不惯他的忸怩,明明就是个有话大声说的性子,所以就皱起了眉头:“有话就问,不然别烦我!” 卡罗磨蹭了半晌后才贴上去小声说:“你会不会有危险?” 海姆达尔看见了他眼底的担忧,心里顿时一暖,和声和气的回答,“不会……” “你别把话说的太满!”卡罗把眼睛一瞪,对他的漫不经心相当不满。 海姆达尔奇怪的说:“我会有什么危险?” “他是那个神秘人的忠实追随者。”从嗓子眼里含含糊糊地抠出这句话,鉴于他继父一说到伏地魔就是这调调,他这个继子看了半个暑假,也有样学样了。 “喔,所以呢?”海姆达尔明显不在状态。 “万一他来找你怎么办?这个小天狼星是从阿兹卡班监狱里逃出来的,阿兹卡班你知道吧,那个阿兹卡班!是阿兹卡班!!”卡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样。 “我知道我知道,你冷静点。”海姆达尔反过头来安慰他。“我知道阿兹卡班,就是由摄魂怪(一直觉得台译版本的催狂魔更形象些)把手的坐落在北海上的巫师监狱嘛,据说逃亡率为零。” “已经不是零了!” 海姆达尔感到好笑,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逃亡率从零到一的。 “他不会来找我的。”海姆达尔说。 卡罗明显不相信,“你是他儿子啊,他出狱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来看你的。” 卡罗担心的重点与其他人不同,他害怕海姆达尔被牵连,毕竟那人是逃犯,万一搭上线了被抓个正形,这不是白白惹了官司嘛! 从他继父的反馈情况来看,英国魔法部对这件事有着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视,很有可能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我天天待在学校里,怎么可能有机会碰见他。”从卡罗的语言能推论出他只知道小天狼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更深层次的就一概不知了,所以海姆达尔不想和他过多的谈论这当中的纠葛。 卡罗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也对,德姆斯特朗虽然不若霍格沃茨自我宣传的那样固若金汤,但从古至今也没出现过有不明人士闯进来的记录。 格林德沃不算,他是辍学生,不是不明人士。像是为了给母校“遮羞”一样,小胖子赶紧在心里多念叨了一句。 “就是啊,别说西里斯·布莱克了,就连跟他稍微沾亲带故的都见不到。” 仿佛为了验证父亲隆梅尔那句“世界上没有绝对”,几天以后“沾亲带故”畅通无阻地进了德校校园。 那一天,霍格沃茨、布斯巴顿以及海德格拉克三家魔法学校分别把他们各自的交换生送了过来,代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来德校交流学习的是珀西·韦斯莱,送他来的人就是霍格沃茨本学年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莱姆斯·卢平。 TBC 第257章ACT·289 海德格拉克的交换生和布斯巴顿的那个女孩子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转过头来和珀西打了招呼,珀西短促地点了点头,略显拘束的冷淡到是没有把哈斯勒吓住,哈斯勒依旧笑容满面的上来和他攀谈。 珀西心里就嘀咕起来了。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等珀西蓦然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把什么都讲出来了,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哈斯勒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出来,转了话题说到关于布斯巴顿的闲话上去了。 珀西的脸色渐渐有所缓和,不过接下来还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实际上韦斯莱家的三儿子多虑了,他身上没有什么惊天秘闻值得让他人打探揣摩,哈斯勒就是在和他闲聊,然而,珀西显然不擅长谈论家长里短,所以吃不准哪些无足轻重,哪些至关重要,一和陌生人“天南地北”就总认为自己也许、可能、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而这些“不该说的”在哈斯勒听来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珀西越来越如坐针毡。 终于忍不住朝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递了一个类似于求救的眼色,赶在卢平有所行动之前,哈斯勒憋着笑主动走开了。 刚坐回原位,海德格拉克的天文学教授淡淡的说:“不要欺负其他学校的学生。” “霍格沃茨的代表有点一根筋。”哈斯勒答非所问。“跟他聊天挺累人的。” “听说他几乎年年都得第一,霍格沃茨的O.W.Ls中拿了十二个证书,如果没有参加这次的交换生考试并且获得了通过,他今年很有可能就是霍格沃茨的男学生会主席。” “哦,一个书呆子,而且还是一个喜欢钻营的书呆子。”哈斯勒点点头。 天文学教授瞥了他一眼,哈斯勒振振有词的说:“您别这么看我,我是临时抱佛脚才通过的。” 该教授笑道,“那也要有本事才行。” 哈斯勒哪里会听不出教授的言下之意,他原来在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时候成绩就是中上水平,要不是斯图鲁松主席派人替他恶补,那些教科书翻来覆去的啃,后来又想办法帮他缩小了范围,十之*无法顺利过关。 也就是说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每次想起来哈斯勒难免有些眉飞色舞。 “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了。”随着悦耳动听的寒暄声一共进门的就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 屋里坐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或面带微笑点头致意,或热情地上前和他握手。 校长的握手顺序就代表了这三所学校与德校的亲密程度。 卡卡洛夫殷勤地握着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的天文学教授的手,半天都没有松开,“真是太可惜了斯图鲁松先生,我们学校的天文学教授开学时跟我透露他有退休的念头,我前两天还考虑不如聘请您来做我们的天文学教授,没想到……”说着重重叹气,一副失之交臂遗憾终生的夸张模样。 海德格拉克新学年聘用的天文学教授就是霍夫斯·斯图鲁松。 之后,卡卡洛夫又分别和布斯巴顿,霍格沃茨的两位教授寒暄一番,说话长度明显低于平均水准,尤其是霍格沃茨,在面对卢平时他的目光甚至带点闪躲,嘴角的笑纹也藏着一丝僵硬,给人一种不情不愿的错觉。 也许并非错觉。 “校长先生,不带我们去参观校园吗?” 眼瞅着卡卡洛夫又要长篇大论,有人卯准时机提了问题,卡卡洛夫没显摆成又被人质疑了工作安排,脸色就变得不太自然,但又不好当众发难给其他学校的学生难堪,只好耐着性子挤出笑容。 “斯利文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您不是已经参观过好几次德姆斯特朗了吗?” “好几次”念得格外响亮。 安妮塔理直气壮的扬起下巴:“我还想参观,难道不可以吗?” 哈斯勒低头自言自语般的小声说:“你是还想参观,还是还想被什么人领着参观?” 安妮塔转头剜了他一眼,言行毫不退让,死死盯着卡卡洛夫,好像不让她参观她还有后招等着似的。 迅速权衡了利弊,卡卡洛夫决定顺应变化,让这些外校的客人们参观校园,并且一遍又一遍的安抚自己:这不正好么,还给我省事! 安妮塔兴高采烈的跟在卡卡洛夫身后走出大门,结果一看到要为他们带路的人并非自己以为的人选时,俏脸立刻垮了下来。 塔内斯塔姆对她的骤然变脸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带着一溜人往外走。 安妮塔阴云密布、有气无力地坠在队伍末梢。 “怎么不是里格呢?”她大失所望的喃喃。 “各年级的级长和副级长那时候是给学会生打下手,又不是学生会成员。”哈斯勒故意嘀嘀咕咕的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安妮塔瞪着他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 就像哈斯勒说的那样,她已经来了不止一次了,没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自然看什么听什么都索然无味,好不容易熬过了参观,安妮塔觉得两条腿像绑了板子一样一步都迈不动了。 心情一不好,身体都跟着违和了。 不过当一行人路过食堂时,垂头丧气的安妮塔·斯利文小姐陡然之间精神焕发,一下子就健步如飞地冲了进去。 不顾四周围的惊艳目光,步履轻盈地穿过层层人墙,来到中央的长桌旁,冲着那个背影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然后竭尽所能地柔声道,“里格~~~” 有人喷出了嘴里的茶,卡罗一边慌忙抹嘴一边回头,“谁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话语戛然而止,被安妮塔的吃人眼神吓住了。 刀子般的慑人光芒稍纵即逝,下一秒,安妮塔又恢复到温婉天真的状态。 女人天生就是出色的演员。卡罗突然想到继父时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他又想到继父的另一句“至理名言”了,于是赶紧回过头来装饥渴,狼吞虎咽目不斜视。 安妮塔在心里对卡罗使劲白了好几眼,没看到里格正往我这里看嘛,小胖子太不省心了! 海姆达尔一向是以不变应万变,况且他实在不知道眼下要怎么变,只好随机应变。 “斯利文小姐。”客气的笑道。 “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叫我安妮塔就行了。”安妮塔腿一伸,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海姆达尔身旁,把里安挤到边上去了。 没敢去挤另一边的威克多·克鲁姆,身形没有他高大的里安只能自认倒霉了。 正在吃东西的威克多就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地盯着盘中的食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姆达尔自然不敢指望男友帮他招呼客人,他决定自力更生。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同学了?”海姆达尔笑道。 安妮塔立马释放出一朵绚烂的笑花,四周围的雄性生物都被挑下马了。 大家伙痴痴地望着她,这效果堪比芙蓉·德拉库尔效应。 海姆达尔见了突然有些担心她的人身安危了。 “你住校吗?” 安妮塔听了一愣,然后点头。 海姆达尔意有所指的说:“给你安排在什么地方?我们学校的四个寝室塔都是男生。” 安妮塔一下子就脸红起来了,无限娇羞地低下头。 海姆达尔傻眼了,这这这……茫然地回视同学们那既暧昧又嫉妒的目光,又瞅了眼脸色有些发黑的男朋友,海姆达尔表示很莫名。 “你这么关心我啊……”安妮塔含羞带怯地飞快瞥了海姆达尔一眼,她当然听出海姆达尔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海姆达尔最担心的就是给对方错误的暗示,急忙补救,“我们是朋友,关心朋友是应该的,你可以问问卡罗,我平时也很关心他们!” 是吗…… 卡罗很想吐糟,但终究没能敌过海姆达尔的“媚眼”攻势,鼓着腮帮子拼命点头。 花容月貌的斯利文小姐眨眼间就黯然消沉下去了,浑身都变成了灰色。 卡罗不忍地转开眼,心想真是作孽啊,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干嘛要盯着一颗树“上吊”呢? 这个时候参观团终于进了食堂,不能怪他们姗姗来迟,而是安妮塔·斯利文自作主张了。 布斯巴顿的老师朝她无奈地叹口气,安妮塔立刻面红耳赤地站起来。 “这里是食堂,各位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吧,上午的参观到此为止,下午两点以后我们再继续。”塔内斯塔姆说完以后朝他们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主席是不是天天开小灶啊?”里安望着那道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而后皱眉道。“我好像都没见过他进食堂吃饭。” 没有人回答,因为大家都不知道答案。 “……里格?” 海姆达尔转过身,站起来,“您好,卢平先生。” “真的是你?”卢平的口吻带着几丝茫然和唏嘘。“我刚才都不敢认。” “我的变化很大吗?”海姆达尔笑道。 “何止是大……”卢平怔忪片刻。 “你好,珀西,欢迎你到德姆斯特朗上学,我们以后就是同学啦!”海姆达尔朝他身后的珀西·韦斯莱投去一个友善的笑。 后者古板地点点头,几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这个打击令珀西十分沮丧,原来他竟是如此的口拙嘴笨。 海姆达尔也不是第一回和他打交道,很清楚他的个性特征,也就没有在意,转而主动给他找交谈的机会。 “韦斯莱家的其他人怎么样?罗恩好吗?他前一次寄信给我说新学年争取参加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 “他上个学年的成绩很糟糕,妈妈很生气。” 海姆达尔在心里无奈一笑,他的重点明明是魁地奇,而非学习成绩,但是面上不显,顺着珀西的话往下讲,“那就让格兰杰小姐多多监督吧,他们是朋友,也许相互督促学习比其他人劝导更有用。” 珀西显然不太了解赫敏的事情,所以表情不太自然,只好含含糊糊的称是,心里也越来越沮丧了。 “其他人呢?弗雷德和乔治怎么样?应该还是那么活跃吧?” 珀西眼睛一亮,生怕海姆达尔突然转了其他话题一般,抢道:“他们暑假打算偷偷跑出去,还留了封信说要去挪威看火神队的比赛,被妈妈及时发现,被关了十二天的禁闭。” 让韦斯莱家的双胞胎足不出户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没有抗议吗?” “妈妈的态度很坚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珀西突然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回头去看男朋友,威克多一直在留意他们的谈话,自然明白海姆达尔是什么意思,于是朝珀西笑道,“如果他们以后还有看火神队比赛的念头,我可以给他们提供门票。” 珀西赶紧道谢,心里却不以为然,光有门票也没用,凭韦斯莱家的经济条件,根本没有供两个儿子出国的可能,更谈不上去看魁地奇比赛了。 海姆达尔对韦斯莱家的经济状况也是深有体会的,但是他不能随意保证什么,首先他自己都没有经济来源,花销的是父亲的钱;其次威克多跟韦斯莱家非亲非故,免费提供门票已经是极限了;再次双胞胎父母健在,韦斯莱先生是一个有原则也有自尊的男人,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他人的施舍。 “我给他们邮寄一份火神队的粉丝周边产品,”海姆达尔貌似兴高采烈的对威克多说。“你又多了俩球迷,应该好好笼络住!” 威克多笑道,“你没听韦斯莱先生说么,他们是火神队的球迷,不是我的。” 珀西点头,“嗯,弗雷德和乔治迷上的不是克鲁姆,他们支持的是击球手和追球手。” 海姆达尔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随即头疼的想,这个珀西……难怪在家里不受弟弟们的待见…… 一直在旁仔细观察的莱姆斯·卢平悄悄叹了口气,极力掩住外泄的情绪,心里着实五味杂陈。 他把海姆达尔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几番计较几番思量,年少轻狂的过去在眼前一一闪现,然后,一个念头跃然而出,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在脑中回荡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布莱克,你知道你究竟错过了什么…… TBC 第258章ACT·290 “嘿嘿嘿,我也在,你怎么从头到尾都不问候我一声?”略带腔调的埋怨从珀西身后传来。 珀西吓了一跳,赶紧让到一旁。 哈斯勒就势走上前来,嘴里不依不饶,脸上却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海姆达尔立刻迎了上去,哈斯勒眉飞色舞地举起手,就见海姆达尔从他身边擦过去了,哈斯勒微张着嘴,一脸呆滞地瞪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 喷笑声钻进耳朵里,哈斯勒无奈地转身。 那一边,海姆达尔已经和霍夫斯亲密友好地会晤上了,等二人简单的寒暄完,海姆达尔这才扭头去看虎视眈眈的哈斯勒。 “教授都是排在学生前面的。” 哈斯勒怪叫,“你怎么知道斯图鲁松先生是教授?”亏他还想来个出人意料。 “大哥自己告诉我的。” 哈斯勒顿时通体发寒,“你叫谁大哥?” “霍夫斯大哥啊,他父亲和我父亲是一辈的,我当然要叫他大哥,”海姆达尔转头去瞄脸色微变的霍夫斯,“是不是啊,大哥?” 霍夫斯投降道,“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这大哥听上去怪怪的。 “为什么?”海姆达尔平静的指出。“你儿子‘里格叔叔’长‘里格叔叔’短的叫得可顺口,可没有心理障碍了。” 霍夫斯沉默片刻,然后说:“我明白了。” 海姆达尔顿时眉开眼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虽说阿纳尔和霍夫斯不亲,但养不教父之过,亲子关系再恶劣,在没有脱离关系之前,作为父亲都有责任去教导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一味的放纵或者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再说了,他们只是不亲,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海姆达尔觉得父亲隆梅尔与霍夫斯总能相谈甚欢,父亲不是个平易近人的族长,单从这点就能知道隆梅尔对霍夫斯的印象应该不错。 在斯图鲁松家族中,谁可以热热乎乎,谁应该视而不见,谁需要维持表面和谐……海姆达尔这个“伪”斯图鲁松真叫是两眼一抹黑,想来想去最保险的法子就是以父亲的喜好为标准。 既然爸爸都愿意花时间停下来和他侃大山,海姆达尔就放任自己和他多多接触了。 “那一场球真是太可惜了,克鲁姆先生。”霍夫斯转而看向威克多。 威克多握住他伸来的手,笑道,“球赛本来就有输有赢。” 霍夫斯的眼底浮现出几丝欣赏。 海姆达尔纠结了,为什么到威克多就变“先生”了?自己却不能和他称兄道弟? 嫉妒的目光在威克多和霍夫斯身上来回扫荡。 大概是他的神态太传神,太夸张了,为人比较严肃的霍夫斯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去摸他的头,这动作他使唤起来不太自然,下手没有轻重,一下子打在脑瓜上有点疼。 海姆达尔微微扬了扬眉毛,没有躲。 霍夫斯可能察觉出了,歉然地自嘲一笑。 哈斯勒静静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眼底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只见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眼神和表情十足地耐人寻味。 几丝惆怅,几丝懊恼,几丝迷惘…… 不等哈斯勒研究完,那位教授突然拔开视线陡然看来,哈斯勒心里一惊,匆匆看向他处。 与心潮翻涌的莱姆斯·卢平不同,珀西·韦斯莱更多的是惶然,尽管来之前已经学习了很长时间的德语(其实就俩月),但是真正抵达了德姆斯特朗,听了他们的对话,他才蓦然发现之前学的那些根本不管用。 就好比现在,他一点都没明白斯图鲁松和海德格拉克的教授在说什么,包括那个哈斯勒·古斯塔夫也说了一口流利的德语,还有布斯巴顿的代表也是。 对于自小就以优等生自居并自傲的珀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晴天霹雳。 以至于后来的时间里他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卢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他含含糊糊的不肯说出实情,最后就以水土不服为由早早回了北塔的房间休息。 其实不能怪珀西别扭,面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教授,无论是谁都不会马上推心置腹,再加上珀西从前就光急于表现,只顾着告状了,让他“自首”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躺在床上瞪着床柱上的镂空雕花,珀西忽然发觉自己前途堪忧,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为了毕业以后进入英国魔法部工作他应该留在霍格沃茨,而不是不远万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寻求所谓的更高的契机。 我到底中了什么邪?珀西深深地自我怀疑。 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优等生珀西·韦斯莱同学严重滴失眠了。 *** 校队的主力这学年即将面临毕业,大家虽然依旧在校队“服役”,练习量明显减少,心照不宣地缩短了课余时间,加长了各门学科的自修时间,更心急的都已经开始寻摸工作了。 贝尔尼克的目标是药草栽培师,一直以来也是往这方面努力的,而且他的所有成绩里药草学和魔药学最为优异,他原本都打算去保加利亚魔法部下属的栽培中心报名进修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已经不急着给自己找出路了,因为原来的继承人撂挑子不干了,他这个第二顺位的自动替补,虽然祖母还没有正式承认,不过看威克多那破釜沉舟的势头,承认自己的合法权益也是早晚的事。 因此大家都说校队的全体七年级生里他是最悠闲的一个,每天的作息时间还和从前一样,在校队里的时间也长,一门心思想要多培养几个后起之秀,以免造成青黄不接的窘境。 德姆斯特朗魁地奇校队的威名不能毁在他手里。 缺少了王牌找球手,德校的打球风格渐渐往回靠拢,野蛮之风越来越强盛,惹得经常来校队串门的哈斯勒技痒地挠心抓肺,恨不得加入进来一块儿野蛮。 威克多慢慢淡出了校队众人的视线,或者说淡出了全校师生们的视线。 就连卡卡洛夫都很有默契地不再绕着他打转。 海姆达尔发现除了VK团成员一如既往的支持,盲目跟风的人都销声匿迹了,不会再有从前那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偶遇”。 海姆达尔问他会不会有失落感,威克多想了想说:“有失落的感觉,但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崇拜者,而是为了永远不再回来的时光。” 校队留给威克多很多美好的回忆,青葱岁月是无可替代的。 习惯是可怕的,即使校队不再需要他了,威克多还是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先去校队那里溜一圈,然后再跑去九号温室等海姆达尔,顺便利用等待的时间看一会儿书。 在海姆达尔看来,大家都错了,校队七年级生里最悠闲的是威克多,没看到贝尔尼克队长比以前还要忙了么。 这天早上海姆达尔赶去九号温室的路中碰到了同样习惯早起的霍夫斯和卡捷宁,大老远看去俩人的表情比较严肃,可能在商量什么大事,要不是霍夫斯主动叫住他,海姆达尔并没有上去凑热闹的念头。 互相道了早安以后,霍夫斯笑道,“这么早去哪儿啊?” “去和威克多约会。” 霍夫斯笑得更开怀了,对卡捷宁说:“他倒是老实。” 卡捷宁莞尔:“你没看到他不老实的时候。” 海姆达尔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挺胸抬头,“即使爸爸来问我,我也会这么回答。” “难怪隆梅尔一说到威克多·克鲁姆就咬牙切齿的。”霍夫斯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毛。 海姆达尔嘿嘿笑了两声。 “你们在说什么?”海姆达尔转了方向。 他不指望人家会告诉他,但是人家偏偏告诉他了。 “我们在说教育委员会今年可能将开始推行一项新的教育计划。”卡捷宁告诉他。 “什么新计划?” “就是今后可能会有‘八年级’。” 海姆达尔觉得很稀奇,忙问,“魔法学校要延长教育时间?” “不是魔法学校,而是巫师联合会想办一个‘八年级’进修班,联合会里有不少国家代表都提交了这方面的报告,主要针对各国魔法学校的毕业生,以学校为单位继续进修一年到三年不等,设的专业也很有针对性,进修结束以后将直接参加该专业的就业测试。” 霍夫斯说:“听说威克多·克鲁姆就很有这方面的意向。” “……他没跟我说过。”海姆达尔一听就瘪了瘪嘴。 霍夫斯逗他,“你们不是要约会嘛,还不赶紧去探探口风。” 海姆达尔用力点头,转身跑了。 望着他跑远的身影,卡捷宁斜睨着一脸兴味盎然的霍夫斯,“你这是在挑拨离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克鲁姆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隆梅尔让我逮着机会就要替他‘报仇雪恨’,我这是听从族长的命令同仇敌忾,没办法,身不由己啊。” 卡捷宁哑然失笑。 *** 海姆达尔跑到半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用力一拍脑袋,哎哟,忘记卢塞的松湖约定了——卢塞还能在学校停留三天,这几天几乎天天缠着海姆达尔恶补关于西格玛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刚准备掉头往松湖那儿跑,又觉得目前的位置离温室更近,于是决定还是先去“兴师问罪”,问完了以后再去松湖。 在斯图鲁松室长心中,不怎么受他待见的人鱼当然不能和男朋友相提并论。 结果温室还没进,他先遇着勒菲·尼斯了。 后者一脸苦相地在一棵树下团团转,海姆达尔心里也想着事,俩人都没看见对方,海姆达尔一打弯就这么迎头撞上了。 他们都惊讶地看着对方。 勒菲·尼斯一见是海姆达尔,马上拽着他大吐苦水。 原来勒菲同学即将代表德校去海德格拉克做友好访问,海姆达尔一直认为他的成绩肯定非常优异,能从众多高年级师兄们的围剿中脱颖而出,那是相当了不起的。 要知道,德姆斯特朗派去另两所魔法学校的交换生都是七年级,而勒菲今年刚升上五年级。 勒菲·尼斯却不这么想,“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去海德格拉克?” 海姆达尔莫名地摇摇头,“你的成绩很好……” “狗屁!” 海姆达尔噤声了。 勒菲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过去小声说:“肯定是我妈妈使了手段!”一副“别怕,我们关系好,我不告诉别人就告诉你”的挤眉弄眼样。 他妈妈是谁啊…… 海姆达尔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位仁兄的妈好像是北欧某国手握大权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 勒菲又说:“我妈妈去年就想让我转去海德格拉克,我死活不肯,这会儿终于让她称心如意了!”说着眼眶就红了。 海姆达尔很无语,原来怎么没发现勒菲这么多愁善感呢?果然是接触少的关系吗? 海姆达尔正犯愁要怎么安慰他,勒菲自己调整好了,转眼之间眼眶就不红了,比川剧变脸还迅速。 海姆达尔更加肯定,这家伙根本就是找他倒垃圾来的。 “喏,给你这个。”勒菲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 “给我做什么?” 那串钥匙的做工十分精致,明明都是金属钥匙,串在一起却像一捆彩色蜡笔,而且每一把上面还嵌着不同颜色形状的米粒大小的宝石。 海姆达尔没敢伸手去接。 “拿着!”勒菲把钥匙塞进他手里。“这是木棉古镇那家店铺的门钥匙和柜子的钥匙,拿好别丢了,对了,那把金色的是保险柜的钥匙,保险柜里搁着去年一整年净赚的金加隆。” 海姆达尔本来还想拿着钥匙把玩两下,听他这么一讲,马上做贼似的把钥匙拽兜里了,随后又不怎么放心,干脆解开长袍纽扣把钥匙塞内兜里贴身放。 勒菲看他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就很想笑,然后又拿出一个小本,第一页是卡卡洛夫签署的一份出校许可,本子后面是用来敲章的空白页。 “我已经和校长提过了,校长也答应了,我当初申请的是一个月去木棉古镇八次,每次离校之前都要找学生会主席敲章,这你也要收好了。” 海姆达尔默默收下。 勒菲又叮嘱了几句店里的情况,然后就一副心无挂碍的模样,准备转回寝室楼补眠去了。 海姆达尔赶紧拉住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你就把这些都给我了?”交代这些就好了?不再多嘱咐几句? 标准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勒菲拍拍他的肩膀。“你当初出钱和我一起开的店,这里面本来就有你的一份。” 望着他百分之百信赖的眼神,海姆达尔只好把话都咽了下去。 十分钟以后,海姆达尔终于走进了温室,威克多发现他瞪着自己一脸的纠结,不解道,“今天怎么那么迟?” 海姆达尔更纠结了,“有两件事,不知道该说哪一件。” “那就一件件来。” “一件可能要冲你发火,一件算是高兴的事。”怎么办,真让人为难。 威克多忍俊不禁,“那就先发火吧。” 海姆达尔当即眉眼一冷,刚要发作,威克多不干了,“你不是要发火么,这么冷冰冰的怎么火的起来?” 海姆达尔一噎,“那怎么办?”这发火还有讲究不成? “来来来。”威克多拍拍身边的椅子。 海姆达尔刚一坐下,就被男朋友抱了个满怀,然后头一低开始大啃特啃。 “喂!”海姆达尔想要抗议,嘴巴吧唧一下被堵住了。 威克多含着他的嘴唇,含含糊糊的说:“别急,等会儿就火了……” 那天早上确实是烧了一把火,虽然此火非彼火,海姆达尔自己也爽到了,所以决定大方地原谅男友的自作主张。 勒菲·尼斯的“散步”小本下午就被他利用上了,下午上好课以后和威克多打了招呼,然后就跑去学生会找主席盖了章,虽然八次就剩下七次了,木棉古镇也不是第一回去了,海姆达尔实在是按耐不住,这和普通意义上的出校不同,所以就格外兴奋。 豆荚猫知道了以后非要跟他一起去,这猫来去跟一阵风似的让人捉摸不透,肯定对木棉镇上的一切如数家珍,海姆达尔觉得它就是瞎起劲。 结果刚一抵达镇上,就碰上了熟面孔。 海姆达尔刚买了一小杯热巧克力,嘴巴里正含着小半口没咽下去,不安分的豆荚蹲在肩膀上挠爪子要跟他争食,一人一猫正在较劲,猛地一转身就看见马路对过的莱姆斯·卢平一脸吃惊地朝他望来。 “里格?” TBC 第259章ACT·291 他们坐在了青木棉的临窗茶座里,巨幅玻璃窗的一角绘着星星点点的雪青色花苞,客人落座时怒放,客人离去时凋谢,迎接下一拨客人的就是满眼由浓转淡的缤纷落英。 卢平反手把茶点单子推到海姆达尔眼前,摇摇头:“我看不懂。” 海姆达尔没有推辞,点了两杯最寻常不过的药茶,点心那几页看都没看。 卢平似是明白他的想法,说:“请你吃个下午茶的钱我还是有的。” 海姆达尔听了只是笑了笑,其实那天碰面他就发现这位卢平先生的衣着比上次见时体面了很多,簇新的深米色巫师长袍,裤子也不再皱巴巴的,就连皮鞋都擦得锃亮。 德姆斯特朗山区常年落雪,长袍外面肯定要多加一件厚实的斗篷,不然连手都伸不出来。 卢平的斗篷不仅领口,就连两只袖口和衣摆都分别滚着一圈油光水滑的奶油色毛皮,走动时海姆达尔看见斗篷内层也贴着同色的毛皮,不是稀疏的短绒,而是细密的长绒,皮草这玩意儿不管是巫师界还是麻瓜界都不是亲草根阶层的料子。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地合上了茶点单子,一只有两个足球那么大个的铜壶飞了过来,海姆达尔举起杯子,茶壶倾斜,往杯子里斟满了冒着青烟的蜜色茶水。 清新的药香夹杂着淡淡的坚果香扑鼻而来,海姆达尔喝下去一大口,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身上的寒气被驱走了大半。 卢平见了在心里叹口气,也拿起杯子接了一杯茶。 海姆达尔顺手拎起单子上的细链子,挂在从茶壶底座旁伸出的小钩子上,当茶壶飞到下一桌时,那一桌的客人取下了钩子上的单子翻看起来。 卢平先喝了一口,起初不怎么在意,回过味来时才发现这最“低廉”的茶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于是又紧着喝了两口。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一直往下走进胃里,四肢百骸好像浸泡在热水中,各处关节摆脱了僵冷不适,浑身说不出的自在舒畅。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垂下眼帘,把剩下的小半杯凑到豆荚猫眼前,那猫一点都不客气,伸出舌头使劲的舔,结果脖子越伸越长,海姆达尔担心它把脑袋挤进杯子里拔不出来,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 卢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目光落在桌面的一角,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不显的划痕,他就这么专注地看着,良久不发一言。 海姆达尔喂好了豆荚,发现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试探道,“卢平教授?” 卢平回神,仓促地放下杯子。 “我……本来觉得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真正见到你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海姆达尔想想能够理解,如果自己过得不好,他至少能有“见义勇为”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又茫无头绪。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他们的关系就会发现他们之间其实毫无关系,除了一个名叫西里斯·布莱克的亲生父亲,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况且他都已经是斯图鲁松家的孩子了。 而他的生母又是那么一位不受他们那个圈子待见的马尔福,然后又使了那种不堪的手段生下里格,照理说那个圈子里的人应该会站在小天狼星的角度同仇敌忾——严厉地声讨这对母子——海姆达尔也从没指望过经历了种种波澜是非以后自己的身份还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卢平能和他坐下来喝杯茶算是相当有风度了吧。 所以海姆达尔实际上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喝茶,而且还像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似的随和亲热,当然不能排除卢平教授本人的性格使然。 问题是他从前就被他们排斥在圈子外——大概从出生算起,以后也更不可能加入进去——说不定人家压根就没考虑过。 换句话说他和他们是两股背道而驰的射线,不存在回头或者并轨的可能。 没有人想进去插一脚,打乱他们圈子现有的形态,里面的人也不用急着摆出防御态势以防有人不长眼想往里面钻。 海姆达尔以为这应该是他和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且一直以来他也是遵照这种“默契”而绕道走的,不是吗?! 种种念头在心头滚了一圈,海姆达尔决定以静制动。 “他逃狱了你知道吗?” 海姆达尔无奈的想,终于开始了吗? “要想不知道还挺难的。”嘴角带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嗯,你父亲没有说什么吗?”卢平小心翼翼的措辞,只有梅林知道那“父亲”吐出口时他心里有多么的不自在。 “说了。”海姆达尔点头。 卢平很是关注。 海姆达尔说:“英国魔法部太依赖摄魂怪的能力了,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无可匹敌,那么值得信赖。” 卢平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海姆达尔不打算再开口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卢平再度陷入沉默。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会儿,叹道,“我不是自作多情的人,我父亲更不是。” 西里斯·布莱克不可能会跑来找他,除非斯内普教授配置的迷情剂时隔多年以后还能发挥出“毒副作用”。 卢平顿时尴尬起来,“我知道他不会来找你……”这话听上去就很不对劲了,还没说完他就住了口,匆匆瞥了海姆达尔一眼,后者神情自若得像啥都没听见一样。 卢平自嘲的想真是多说多错。 谈话瞬间陷入僵局,茶香变得越来越稀薄。 豆荚猫蹲在海姆达尔的腿上晃尾巴,[这家伙是不是你母亲在日记里提到过的狼人?] 【对。】海姆达尔没想到它还有印象。 [真稀奇。]豆荚的尾巴软了下来。[英国是欧洲第一个带头草拟反对狼人条例的国家,虽然还没有正式施行,但那个国家确实对与狼人有关的一切都表现得深恶痛绝,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还能在霍格沃茨当教授?!] 【霍格沃茨当家作主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不是英国魔法部里思想偏激的官员。】 [那可真是头疼,他一个月肯定要‘消失’几天,不然麻烦就大了。]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也该由邓布利多校长操心。】 豆荚猫一听也是,就继续晃起了尾巴。 这时屋外飘起了雪花,原本稀稀落落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随着一阵寒风卷过,鹅毛大雪簌簌落下,不一会儿,对街房子上隐隐能看出几分本色的瓦片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 店家们缩头缩脑地出来收拾店前的沿街摆设,或把陈列品收回店中,或直接关上了店门。 街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步行的速度,不少路人直接冲进了青木棉,原本清闲的饮料铺子顿时熙嚷起来。 “对了,我还没恭喜您当了教授。”海姆达尔发现对方貌似没有要和他说再见的意思,只好曲线救国。 “谢谢。”卢平笑了起来,眼底浮现出真切的满足和欣慰。 “波特先生是不是和预想的一样调皮捣蛋?” “除了眉眼能看出几分莉莉的影子以外,他和詹姆几乎一模一样。”卢平的声音有些激动,带着近乎于炫耀和献宝的兴奋。 海姆达尔想他肯定高兴坏了,高兴到想要找人倾吐一二——倾吐对象要是见过哈利·波特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这种迫切的心情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分享,所以一直憋到现在。 海姆达尔知道他口中的“莉莉”,艾薇的日记里提到过,如果此莉莉就是彼莉莉的话。也就是说她后来嫁给了詹姆·波特,生下了哈利·波特? 那斯内普教授怎么办?如果他还爱着莉莉·伊万斯,如今天天面对伊万斯的儿子,他又会作何感想? 这些事情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去深想,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找到机会冒出来了。 “他知道你吗?” 卢平的笑容就黯淡了几分,“我才刚刚当上教授。” 换句话说还没有机会同波特推心置腹?或者说还不到一叙衷肠的时机? “英国那里不太平吧?” 海姆达尔其实有点担心德拉科,不过转而一想舅舅卢修斯不会把自己的独生子置于险境而放任不管,再加上号称绝对安全的霍格沃茨…… 海姆达尔开玩笑的想,说不定德拉科比自己还要安全。 “已经乱套了,满大街张贴着布莱克的大头照。”卢平说起这事口吻很淡漠,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海姆达尔觉得说不出的怪,因为他太平静了。 从艾薇的日记里能看出他们几个当初关系很铁,一块儿捉弄人,一块儿捣蛋,一块儿被罚,海姆达尔也以为他们为了彼此可以两肋插刀不在话下,到底是他高估了他们的友情,还是小瞧了莱姆斯·卢平的沉稳淡定? 不管怎么样,海姆达尔的曲线救国很成功,莱姆斯·卢平忽然就“想通了”,他们在青木棉的门前道别。 一分钟以后海姆达尔又绕回来了,要不是豆荚提醒他,他就这么一事无成稀里糊涂地回学校去了。 他今天可是来视察生意的。 彤木棉麻瓜综合用品商店就开在青木棉的对面,刚才他坐在店里还看见胡椒夫人出来收促销招牌。 胡椒夫人是彤木棉(以后麻瓜综合用品商店就简称彤木棉)里做的时间最长的店员,听说老家在比利时,同实验研究室上一任室长是老乡,原本的姓名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她自己也不提,海姆达尔认识她的时候勒菲就叫她胡椒夫人。 海姆达尔琢磨这可能是夫姓(或者本姓)?因为木棉镇上的人叫她女儿小胡椒。 勒菲是被他老娘一手拉扯大的,听他说他都没见过他老子长什么样,每次张口问他父亲如何如何,他老娘就丢给他一本相册,让他自己看图说话外加脑补。 勒菲当初聘用胡椒夫人就是被这对孤儿寡母触动了心弦,起了恻隐之心。 胡椒夫人长得很美,五官十分耐看,由于年轻时生活贫寒又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了不少苦,三十岁不到的花样年华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苍老了至少十岁。 小胡椒今年九岁,笑起来一边一个酒窝十分的可爱,嘴巴也甜,逢人就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叫,木棉镇上的好多大爷大妈都喜欢捧她的场。 每次看见活蹦乱跳的小胡椒,海姆达尔就会想起当初在翻倒巷和对角巷站柜台的自己。 海姆达尔一走进店里,坐在橙红色小板凳上的小胡椒跳起来风风火火地冲进内门,一边跑一边大叫,“妈妈,大老板来了!”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自从勒菲告诉她当初开店海姆达尔其实出的钱比较多,小丫头就不叫勒菲大老板了,改叫二老板,海姆达尔十分光荣地用上了“大老板”这个称呼。 胡椒夫人很快迎了出来,不待海姆达尔多言,立刻说:“尼斯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多省事,也不用多罗嗦了。 胡椒夫人把店里的近期状况告诉他,然后又不着痕迹地带出了哪些东西卖得不错,哪些东西似乎销路不乐观,然后借着谈话仔细观察海姆达尔的神情,随即发现这位大老板比二老板上心,心里不免活了起来,隐隐有了几分期盼。 作为店员,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不好对老板妄加议论,但是那位二老板实在没有做生意的觉悟,明明东西不好卖,每次都告诉他他却不管,虽然她也知道二老板不差钱,但是她这个小老百姓看着加隆、纳特、西可白白往外撒,别提多肉痛了。 又说了一会儿,胡椒夫人越发肯定大老板很靠谱,就转身进了内门,想把原来写下来的销售记录都拿出来翻阅给他看,胡椒夫人兴奋的想,幸好还有个大老板可以说道说道。 等待间隙,海姆达尔发现小胡椒的小酒窝不见了,嘴巴瘪瘪的,耷拉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的,就笑道,“怎么啦?和同学吵架了?” 小胡椒每天上午都会去木棉镇上的儿童巫师教育中心上课,就像麻瓜世界的幼儿园,对镇子上的学龄前儿童进行预备教育,顺便帮助平时没时间带孩子的家长照顾小孩,教育中心不会教授很艰深的东西,除了识字语言等最最基础的以外,还会教授一些极其简单的小魔法(主要是理论性质的),还有艺术音乐等方面的较为浅显的启蒙培养。 据说魁地奇早期启蒙也在教育范围内,这位小胡椒小姐就很荣幸地被选进了教育中心组建的小顽童魁地奇队。 小胡椒的两只小手使劲地搓了搓衣摆,嘴巴撅得都能挂上油瓶了。 “我今天要是再抓不住鬼飞球,教练就会让黑毛猴子替我的位置……” 黑毛猴子,男性,姓名不明,五官不明,身高不明,年龄不明,总之啥都不明,唯一明确的就是他和小胡椒非常不对盘,是关系极其恶劣滴竞争对手。 “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海姆达尔在他面前蹲下,豆荚猫就势跳到了柜台上。 小胡椒一脸狐疑地伸出手。 海姆达尔一看就知道小顽童的教练为什么让她做追球手了,小胡椒天生的手大脚大。海姆达尔比划了几下,奇道,“照理说应该能抓住啊,而且鬼飞球不一定要用手抓,它可以抱着。” 小胡椒不好意思的说:“我连抓都抓不住,怎么抱啊……” 然后在海姆达尔惊讶的目光中越发的垂头丧气了。 “我告诉你一个诀窍。”海姆达尔凑到她耳朵边低声嘱咐着,小胡椒听完以后眼睛变得闪闪发亮。 “真的能行?” “什么时候训练?” 小胡椒抬头瞄了眼时钟,“哎呀”大叫着冲出了店门,店里回荡着她的尖叫声—— “就是现在!” 那天傍晚,海姆达尔特地等到小胡椒回到店里。 小胡椒一进门发现他还在,立马眉开眼笑地跑过来抓着他的袍子笑道,“行了行了,我抓住球了!”然后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那个猴子根本不行!你没看见,他都哭鼻子了!明明是男生还哭鼻子!真没用!” 海姆达尔离开之前递给她一包零食,是从卡罗那里敲来的,蜂蜜公爵店里经常脱销的热门产品——胡椒小顽童(会在嘴里冒烟的糖),多么贴切的名字。 在征得母亲的同意后,小胡椒兴高采烈的收下,然后拉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低头,海姆达尔弯下腰。 小胡椒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猴子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什么大坏脚教的招数不管用,他要去找大坏脚算账,我们一开始说好的要自己努力,连教练都不能找,是他先犯规的。” “我懂你的意思。”海姆达尔摸摸她的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都不告诉,既然他犯规在前,我们这样的根本不算什么。” 小胡椒用力地点头,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海姆达尔带着豆荚返回学校,途中忽然想到那个奇怪的称呼。 大坏脚?好怪的名字。 TBC 第260章ACT·292 猴子今天换上的新衣服赫然印着几个深浅不一的球印脚印,磨磨蹭蹭回到家就吃了他老娘一顿胖揍——屁股上的。 猴子用力抹了抹眼泪,下面的鼻涕流得更欢了,全蹭在了袖管上。 赶在老娘又一次武力征讨以前一溜烟不见了踪影,猴子娘只好强忍着怒火,朝儿子开溜的方向小声嘀咕了几句。 他们家是开旅馆的,猴子娘不敢“扰民”,怕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短了他们的财路。 尤其楼上还住着一位从英国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来的教授。 木棉古镇因自古邻着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镇子上久负盛名的书店一家(蓝木棉),略有名声的六家,没名没姓的家庭书屋不计其数,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小型藏书房,大概是熏陶的多了,居民们好像连走路都带着一股书卷气,本地人可能习以为常,外地人一来这儿就能感受到此地与众不同的民风。 这感觉就像文盲遇见了博士,自卑感那是大大滴啊。 猴子一家和胡椒母女一样都是后搬来的外乡人,猴子爸原来在家乡上过魔法学校,也熬到了毕业拿了证书,但是自小在读书方面就没有慧根,再加上本人不思进取,能顺顺利利的混到毕业真是祖上显灵。 猴子妈是辍学生,由于家庭因素读到四年级就没再往下念,这成了她此生最大的憾事之一。所以猴子妈对独生子猴子格外严厉,学习方面更甚,就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一圆她心中的缺憾。 可惜儿子和丈夫一样,该下苦功的一塌糊涂,魁地奇到是一上手就放不开了。 一大一小都这样,猴子娘对这项全民运动越发的深恶痛绝。 想到这,猴子娘刷地拔出魔杖,对着干净得快要刮去一层皮的饭桌又是一阵捣鼓…… 跑出去的猴子发现老娘没有追出来的意思,又不敢大意,他原来吃过疏忽大意后被堵了结实的苦果——屁股肿了三天,于是用力扒开后院的酒桶,挤在当中猫了一会儿,确信泼辣的老娘确实没追出来,这才蹑手蹑脚的翻出来。 顺着墙跟,顶着窗沿,溜进了后面的小厨房,以中间的整理桌为掩护,摸了一只餐盘,飞快地拎了半只鸡又使劲扳了大半截香肠,刚想把剩下的小半截放回去,又觉得这样反而更容易被发觉,干脆把整根全顺走了。 临走前还从敞柜里拿了一只约有成年人巴掌大的酒瓶子,揣进兜里。 捂着这些东西,猴子麻利地溜出了厨房,从衣襟里拉出一串绳子——绳下坠着几把钥匙,拧开后院小门的把手,来到大街上,左右张望一番,发现四下无人。雪花密密地往下落,熏鸡和香肠都沾上了雪片。 一阵寒风吹过,猴子猛地一个寒战,大声打了个喷嚏。 打完以后又警醒地朝四周看看,街上空荡荡的,偶有一两个行人路过,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也不太会有闲心去注意这里突兀地站着一个小孩。 猴子揉了揉鼻子,贴着墙根朝前奔了几步,来到另一条街上,这里一样满街清冷。 大雪纷飞一片皆白,雪片越来越密,稍远一些的景物都瞧不清楚了。 猴子被冻的直哆嗦,举起右手朝上哈了一口热气,捂紧手里的盘子卖力的跑。 他跑到街尾的一堵破铁门边才停下,又朝四周望了望,然后退后一步,抬起右脚朝铁门边的一个没了脑袋的怪物雕像用力一踹,雕像剧烈抖动了一下,铁门咿呀一声自己开了。 猴子又朝身后看了看,钻进了破铁门,铁门咿呀一声合拢。 铁门里是一个废弃的小花园,支撑简易暖棚的杆子不堪负荷的东倒西歪,围花圃的砖头塌了一大半,满地的枯草和碎石头,偶尔积雪变薄时能看见泥地里一排排坑坑洼洼的窟窿。 猴子绕到积满了青苔淤泥的喷泉的另一面,这里有一个入口,入口的门在地上,如果敲击的顺序不对永远都打不开。 猴子拿手在地上抹了抹,扒开上面的积雪,然后捏起拳头熟门熟路地砸了几下,看似毫无章法的敲打过去以后,地上霍然变出一个窟窿,一道往下行走的阶梯随着窟窿一并出现。 猴子沿着阶梯奔了下去。 橙色的温暖的光出现在黑洞洞的阶梯尽头,骤然变暖的空气让猴子露出了的笑容。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带壁炉的储物室,已经被废弃,头顶的柱梁上还挂着一串串晒干的药草,因年代久远,这些药草如今也只是毫无用处的干杂草了。 当他一踏入这片温暖的天地,就迫不及待的高喊,“大坏脚,我来啦!” 坐在壁炉前发呆的男人跃然而起,一把抢过猴子手中的盘子,抓起熏鸡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猴子却津津有味地看着,有一种类似于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大坏脚却吃得并不舒心,熏鸡和香肠都是隔夜的,咬起来口感很差,再加上吹了冷风浸了雪水,嚼在嘴里尝不出味道像冰渣子,咽到肚子里像冰坨子,但是转眼看见男孩一张小脸被冻得发红,鼻尖还挂着鼻水,两只小手又红又紫,还微微肿了起来,到了嘴边的抱怨又顺着食道哧溜一下回去了。 大坏脚心里一暖,热气不由得往眼里冲,他赶紧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已经相当陌生了,陌生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神情恍惚间吃得更加卖力了。 猴子从口袋里掏出酒瓶,用蹩脚的英语说:“我还带了酒……” 就算口音很浓重,看到实物也明白他在说什么,大坏脚放下盘子,伸出油乎乎的手拿过瓶子,拔开瓶塞往下灌了一大口,刺激感一下子冲了上来,辣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大坏脚强忍着不适,又喝下去好几口才用袖子擦了擦嘴。 烈酒就是这样,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喝上几口,起初可能会被冲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真的喝下去以后就觉得一条辣乎乎的暖流顺着食道一直下到胃里,被酒气一熏,身上立刻冒出一层薄汗。 大坏脚舒服地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模糊的标签和做工粗糙的瓶身,这种廉价的货色要是放在从前,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印象中罗默斯塔夫人特质的用栎木催熟的蜂蜜酒都被他挑三拣四过,那时候的他何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廉价玩意儿稀罕不已。 又喝了一口,大坏脚才把瓶塞子仔细塞了回去,然后揣进衣兜里。 转眼看向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猴子,“是不是成了?” 猴子楞了一下才想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脸马上就垮了下去,眼眶也红了。 “哭什么!”大坏脚看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没成,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瞪起了眼睛。“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哭要是有用我早就哭成瞎子了!” 猴子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却也听了个大概,马上抹了抹眼睛,小声抽噎着。 大坏脚也没问猴子比试的过程,他心里有数,这孩子长得又瘦又小,光从外形条件来判断就不是一个打魁地奇的料子……但是哈利一年级就成了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这一点到是随詹姆——想着想着嘴角轻轻扬了起来,随即又倏然落下——乍一看去也是瘦巴巴的没有几两肉,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他的那些麻瓜亲戚到底值不值得信赖…… 大坏脚动作一顿,自嘲的想怎么又想起哈利了。 猴子看他又不说话了,知道他又在想事情了,大坏脚总是喜欢一个人想事情,但是猴子想多和他说说话,听他讲外面的事情,猴子自从生下来以后就没离开过木棉古镇,他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也充满了向往。 猴子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本子,上面有白天上课时老师布置的功课,“这个……我不太懂……”推了推神游物外的大坏脚。 大坏脚半晌才回过神,听明白他的意思以后拿眼睛扫了一眼翻开的本子,一把抄过,问清楚上面的德文是什么意思以后,眉头马上就堆在了一起,“不对不对,写得都不对,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你怎么这么笨!” 猴子在他的瞪视下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脖子,但是却并不感到害怕。 不知道是出于语言障碍,还是说的人表达不清,或者听的人脑子确实不好使,总之,给猴子说了一遍又一遍,这孩子就是一脸的问号满腹的疑问。 大坏脚火得不行,骂咧了几句,几次都想把本子摔地上,但一接触到男孩隐隐透着几丝受伤的眼神,那丢东西的手就举在半空楞是放不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大坏脚头疼的哀嚎。 猴子沮丧地对手指。 无奈之下大坏脚又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这一次特地放慢速度,而且每说完一段就停下来等这孩子消化。 等待的途中大坏脚又禁不住思绪翻飞,不一会儿,他的思绪就飞出了德姆斯特朗山区,飞到了英国,飞到了霍格沃茨,飞到了哈利身旁…… 大坏脚,不,应该是西里斯·布莱克暗下决心,等他抓到了那个该死的叛徒,他就能堂堂正正的回英国见哈利了! *** 这一时刻身在德姆斯特朗校园中的海姆达尔刚刚吃完迟到的晚饭,在男朋友的陪同下前往北塔。 途中“巧遇”了安妮塔·斯利文,被耽误了一些时间。 威克多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他认为自己当初跟这女人就无话可讲,如今这女人忽然改变了“立场”他就更不想搭理了,就像她也对他视若无睹,既然大家心照不宣,正好省了强颜欢笑相互膈应。 身为不幸的“夹心饼干”的海姆达尔把他们之间越来越冰封千里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计较在心不露声色,说他心理阴暗也可以,他其实对二人之间的“破裂”持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 海姆达尔对安妮塔·斯利文小姐并没有完全放心,甚至带着一丝防备,就算她现在好像、似乎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对女性心理全然无知的海姆达尔始终认为比起自己,斯利文小姐应该更喜欢威克多,在异性恋方面从来都是一片空白的斯图鲁松室长比照自己的喜好程度坚定的以为威克多更有魅力,也更吸引人,尤其会吸引来女性的爱慕。 斯利文小姐十有八、九一时迷惘,当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交换生制度的重启而变成了零以后,讲不定哪天她脑子里的某条神经又恢复正常了——按照斯图鲁松室长的推论,斯利文小姐会看上自己比豆荚爱上奶糖还要不正常。 斯利文小姐终究没有继续厚脸皮下去的勇气,威克多·克鲁姆已经当着她的面看了十二次时间,最后一次那动作、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戾气,好像她再不识相就要把怀表砸她脸上似的。 望着里格和风细雨般的淡淡笑容,安妮塔的无力感春风吹又生似的漫无边际,他依然这么彬彬有礼,这么风度翩翩,他越这样,她越觉得嘴里发苦。 之后,他们在北塔门前道别。 安妮塔没有住在寝室塔里,就像海姆达尔之前透露的那样,四个寝室塔都是男生,他能想到的事情学校当然也能想到,就算德校想不到,布斯巴顿的校长也是出了名的爱护学生。 安妮塔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城堡中,与学校里的女性教授们住在一起,由魔法史教授劳拉·曼科照看。 每次走进焕然一新的北塔,海姆达尔就忍不住感慨万千,这次也不例外。 “想当年这里可是遍地狼藉……” 他才多大啊,都开始想当年了。 威克多哑然失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角重重印下一吻。 海姆达尔的眼睛扫过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沙发上的偷窥者们纷纷转开了视线,好像就因为他看过来,为了“捧场”才刻意转开给他看似的。 海姆达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老大不小了,眼瞅着明年就毕业了,人成长的代价果然是越来越无耻吗?! “对了,你都没告诉我那个进修你是怎么想的?”上次被无良男友一搅合都把这事忘记了。 威克多正要回答,就看见远处有一个东西猛地朝他们窜过来,他拉过海姆达尔往边上靠,那灰溜溜的东西一下子擦过他们的脚面跑进一片阴影中。 珀西·韦斯莱气喘吁吁的追来,嘴里大叫,“斑斑!你跑什么!” 海姆达尔听了蓦然反应过来,他见过刚才那只模样跟漂亮基本无缘的老鼠——从前还就此怀疑过韦斯莱家的品味,据说在他们家养了多年,原来就是珀西的宠物,后来归了罗恩,怎么一转眼又被珀西养着了? “它往哪儿跑了?”珀西问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伸手一指,“那边的沙发下面。” 珀西垮着肩膀,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海姆达尔发现被那耗子一折腾,珀西脸上一千零一号教条式表情似乎有了裂痕。 TBC 第261章ACT·293 卢塞终于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泪眼汪汪地走了。 临行前拽着海姆达尔的手殷殷切切、絮絮叨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海姆达尔劈腿了呢——同在送行之列的卡罗这般脑补着。 几家魔法学校当初就定在同一天返校,这天天麻麻亮,海德格拉克和布斯巴顿的马车就飞进了校园,停在了钟楼前的小广场上。 让德校学生们不解的,为什么单单让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独树一帜——把启程点定在木棉古镇的马车租赁站? 这个问题卡罗也考虑过,还私下和几位好友讨论,是不是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的关系不如另两家?所以厚此薄彼? 莱昂天生不是个来事的性子,当即言明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里安听他女友透露过,布斯巴顿对德姆斯特朗的感情比较复杂,男生们都很忌惮,女生们主要分两派,一是觉得找男朋友就该以德校为标准,这类女生对自家男生都看不上眼;另一类则非常排斥德校,这类女生就是黑魔法挞伐主义的坚定拥护者。 里安的女友分明就是第一类成员。 卡罗睨着眉飞色舞的里安半晌无语,他的重点明明放在霍格沃茨,他却偏偏歪楼歪到布斯巴顿,这家伙经过一个暑假进益了不少,居然知道拐弯抹角的夸自己了。 “你怎么看?”卡罗觉得几位好友中除了自个儿就里格最靠谱。 “……不知道。”海姆达尔说。 “你迟疑了!你迟疑了!你肯定知道什么!”小胖子不依不饶。 海姆达尔大叹,他察言观色的本领真叫人自叹不如啊,不愧是搞传媒的。 其实他原先就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校长们知道什么,比如卢平教授一个月要消失几天……之类的事情。毕竟卢平教授自第一天抵达德校以来就再也没在校园里见过他,而另两家魔法学校的教授却时常进出德姆斯特朗城堡。 但这些都是他自己脑补的,卢平教授身份特殊,有些事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学校不让他进出校园可能也是基于某种考虑,自己这么随便喧嚷出去,不仅会给霍格沃茨惹麻烦,弄不好自家学校也会被牵扯进去,况且原本就没发生啥事情嘛。 “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行不行?”海姆达尔的语气很慎重。 卡罗听了能不明白嘛,虽然心痒难忍,到底还是有分寸的,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自己把话揭过去了。 卢塞还在那里殷殷切切,不过他此刻的殷切对象已经换成了神奇动物研究室的第二把交椅。 副室长被他烦得头都大了,这家伙偏心也偏得太离谱了,他们是神奇动物研究室,不是达达人鱼研究室! 副室长一脚蹬在卢塞的屁股上,把他踹进了通往木棉古镇的短途马车,并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甩上马车门,大声地说:“一路保重!”带着人一眨眼就走光了。 一个个健步如飞,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 马车跑起来的时候卢塞还不死心的把头伸出玻璃窗外,对着海姆达尔使劲的叫,“我的西格玛就交给你了,斯图鲁松室长!” 说得好像女儿远嫁一样悲愤。 海姆达尔一听,往另一边走的脚步踩得更麻利了。 送行团队中的每一位成员不由的悔恨交加,没想到卢塞这么雷人。 卡卡洛夫的嘴角也是一抽一抽的,另两家的教授都在呢,白白给人看笑话了。 所幸那两位教授都比较会做人,即使看了笑话也当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表面风平浪静,算是圆了卡卡洛夫的面子。 校长先生仍免不了犯愁,还不知道人家回去会不会添油加醋的到处宣传——这是伊戈尔的老毛病,总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管怎么样吧,三家学校的特派代表带着自家的交换生走了,无论学生还是老师转过头来该干嘛都干嘛去了。 海姆达尔也不例外。 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凌晨六点还不到,抬头打量天色时想起泪眼朦胧的卢塞,斯图鲁松室长叹了口气,把回去补眠的想法摁了回去,掉头往北塔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自我表扬,我真是太有同学爱了。 和男友一样,校队中的七年级生们也都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海姆达尔跑进北塔时看见沙发前坐了一堆人,无一例外都是熟面孔。 看到海姆达尔最先跳起来的不是男朋友威克多,而是威克多他堂兄贝尔尼克,只见这位队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胳膊一动,海姆达尔怀里就多了样软绵绵暖烘烘的东西,低头一瞧,紫红色的毛毯中裹着一个有起伏的东西,揭开毯子的最上层,发现里面竟然窝着一只猫狸子。 身量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浑身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一双小小的爪子后,呼吸绵长,似乎正在睡觉。 “什么时候开始养的?”海姆达尔记得贝尔尼克只养了一只谷仓猫头鹰。 “开学之前。”贝尔尼克甩甩手,看样子抱了很长时间。“凯布利是土耳其种,本来不想带来的,怕它不适应德姆斯特朗的严酷环境。” “它叫凯布利?” “对,我妈妈帮着取的名字。” “这么小,刚生下来?” “四月出生的,土耳其种的猫狸子普遍个头不大,据说土耳其巫师喜欢随身携带猫狸子,个头不大带出去也方便。” 生下来半年都不到,按照猫狸子的年岁来看也就是个婴幼儿。 “你给我是什么意思?”海姆达尔想把凯布利还回去,贝尔尼克摇摇头。 “你先帮我抱一会儿。” “为什么是我?” “我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它醒过没有?” 海姆达尔看看怀里的“婴幼儿”,摇头,“好像没有。” “他们都抱过,有的一接手就醒,有的还能坚持一会儿,坚持的最久的是威克多。” “五分钟。”男朋友说着慢慢走过来,俯身亲了下海姆达尔的脸颊。“早上好,亲爱的。” “早。”海姆达尔顺势回吻。 话音刚落,怀里的婴幼儿就醒了,海姆达尔就觉得手里一轻,凯布利已经跳出毛毯巴在了贝尔尼克的衣襟上,四个爪子牢牢的勾住布料,要不是贝尔尼克动作迅速,衣服上就会出现几条裂缝。 猫狸子的爪子相当厉害。 海姆达尔这才看清凯布利的长相,浓密蓬松的浅米色毛发,脑门鼓鼓囊囊,显得脑袋很大,两只耳朵像蝴蝶犬的招风耳,胡桃形的眼睛,眼珠子是姜黄色的。 这小东西眼下正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瞪着他。 虽然心底里嘀咕它比豆荚长得难看多了,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不过也没有昧着良心说凯布利如何如何漂亮。 “挺可爱的。”确实是可爱,漂亮谈不上,海姆达尔从来没觉得猫狸子漂亮。 凯布利刷地撇开头,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原来听人说过猫狸子聪明又具有独立性,性子高傲难以驯养,具备一定的攻击性,但是一旦获得了它们的忠诚,将会是非常棒的伙伴。猫狸子能力很强,可以帮助迷路的主人指明方向,也能辨别可疑人物的能力。 没想到它竟然聪明成这样,知道什么人真心喜欢它,什么人是敷衍。 贝尔尼克貌似抱怨的咕哝了一句,两只手却小心翼翼的托住了凯布利,并从海姆达尔手中接过毛毯,把凯布利重新包裹住。 凯布利一直显得很顺从,当一切就绪以后,它在主人的怀中睡着了。 “它真是聪明。”海姆达尔无奈的说,这猫狸子一下子就把自个儿的想法暴露出来了,所以在贝尔尼克面前不免有些讪讪然。 贝尔尼克毫不在意,相反的,他好像还挺开心。 “凯布利只喜欢我。”说着忽然转眼看了一下威克多,语气带着点复杂。 后者波澜不惊。 海姆达尔觉得这对堂兄弟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哪里怪。 威克多对他说:“既然这么早,出去走一圈怎么样?” 海姆达尔点点头,“正要告诉你,刚刚把卢塞送走,我从今天开始要接手溜人鱼了。” 无所事事的校队成员们一听来了兴致,纷纷要求围观溜人鱼的全过程。虽然全校师生都知道神奇动物研究室养了一条罕见的达达人鱼,却从来没亲眼见过,卢塞整天像防贼似的防着别人,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近100米以内,久而久之再浓厚的兴趣都被折腾没了。 眼下卢塞这个人鱼控走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出来干涉他们围观了吧?众人都眼巴巴地瞅着海姆达尔,盼他给个准信。 海姆达尔倒是无所谓,“只要神奇动物研究室的人不反对就行了。” 于是乎,校队的一众准退休人员呼啦啦地全跟着去了德姆斯特朗城堡。 *** 第二天上午,三辆马车先后抵达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其他年级的学生们搞不清楚这些陌生的巫师是为什么来,本届七年级生们却是知道一些的,并纷纷给予高度关注。 “怎么回事?”吃中饭的时候里安问卡罗。 卡罗童鞋不负众望,当即掏出他的小本,说:“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些马车应该都来自国际巫师联合会。” “他们来干什么?”里安忙问。 “也就是说进修的事情已经商量出眉目了?”海姆达尔看向卡罗。 卡罗脸上的光彩立马锐减一半,“你都知道啦,你怎么又知道了?”小胖子对海姆达尔灵通的消息来源表示万分滴痛恨。 “什么进修?”里安和莱昂同时看过来。 “巫师联合会想搞一个进修班。”海姆达尔简单扼要的提了一下。 “教育委员会所属的那个进修班?不是早就有了吗?”里安不解的说。 本校的好几位教授都在进修班里研习了更加高深的专业,据说霍格沃茨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毕业之后也参加过魔药学方面的进修学习。 “这个不一样,这次的进修班就是所谓的‘八年级’,也就是来自全世界的学生顶着各学校的头衔聚在一起一同上课,等到进修结束并取得了魔法学校和国际教育委员会联合举办的考试以后才算毕业,到时候毕业证书也不再仅仅由学校单独颁发,而是国际教育委员会和学校联名颁发。” 说到这里,卡罗故意卖关子地大喘气,吊了下大家的胃口,并在三人的怒目瞪视下悠然自得的续道,“我还听到另一种说法,这次搞得进修学校实际上就是巫师联合会在为自己培养人才,换句话说通过了这个进修班的人就上了巫师联合会的内定名单了。” 里安和莱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海姆达尔头一个反应是公务员…… 不出所料,全体七年级生都被请去开会了,下午上完课以后海姆达尔跑去找威克多,出了会场的七年级生告诉他包括他男友在内的几人被留下了,海姆达尔只好掉头离开,然后在食堂里碰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卡罗。 “我拿到了一份单子,你看看。”卡罗递来一张表格。 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海姆达尔不由得咋舌,“这都是可以选择的进修类别吗?” 卡罗点头。 海姆达尔仔细看了看,难怪会被说成毕业以后就被联合会内定,表格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渗透了联合会下属的每一个委员会,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办公室…… 看着看着,他忽然看到其中有一个部门的标准与众不同,于是问卡罗,“这表格的可信度如何?” “热乎乎的百分之一百,就是从那些七年级师兄手里骗来的。” 海姆达尔对他竖起了大拇哥。 当他的目光转回到表格上时,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期待。 这天晚上,海姆达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脑子里总想着那张表格,半夜两点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坐到了书桌前,又把那张表格仔细看了看。 快三点的时候奥拉尔飞出半开的窗户,飞进纷飞的大雪中,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第二天中午的巫师联合会员工食堂内,正在大快朵颐的加迪夫·班戈主席身旁坐下了一个人,班戈转过脸,发现是资讯办公室的主任,不由得奇道,“居然会在员工餐厅看见你!” 这位主任每天上班都带着爱妻盒饭,从来不吃餐厅的饭菜。 资讯办公室主任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今天上午会里的问询办公室刚收到的,我正好找他们的主任有事,看见这封信就顺道拿了过来。” 班戈看也不看的说:“那就交给问询办公室的人处理,有问必答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 资讯办公室主任很清楚他的脾气,笑道,“信上的名字有点眼熟,好像是你前一阵一直挂在嘴边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话没说完,信就被班戈一把抢过去了。 凑近信封定睛一看,真的是那孩子,班戈马上把已经开封的信抽了出来。 TBC 第262章ACT·294 海姆达尔没有想到,他只是想知道得更详尽些,往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问询办公室寄了封咨询信,却把人家的办公室主任招来了,一并被招来的还有国际巫师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加迪夫·班戈主席。 海姆达尔很是受宠若惊。 虽说二人是以个人名义来德姆斯特朗见海姆达尔,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尤其是班戈,德校的老朋友啊,至少卡卡洛夫是这么认为的。 卡卡洛夫把二人迎到了校长办公室,在听到班戈说明此行只是一次私人拜访,卡卡洛夫依旧不改他热情洋溢的作风,很周到的送上茶点,并让人把海姆达尔叫来了。 彼时,海姆达尔正在魔药学的课堂上焦头烂额地同一堆只闻其名的魔药原材料作斗争。 校长的召唤无疑音同天籁,大概是松了口气的表情太明显了,心里不爽的洛朗教授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中午留堂加餐”,把海姆达尔从天堂门槛瞬间拉回到地狱炎池中。 斯图鲁松室长垂头丧气地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然后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受宠若惊了。 椅子都没敢坐实,挺胸收腹捱了半个屁股地坐在那里,班戈见他这样就觉得好笑,“装吧装吧,骗骗咱们的莱辛主任还行,我不吃你这套!” 海姆达尔鬓角生汗,严肃认真的指出,“……其实我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这话不是对班戈说的。 莱辛主任笑了起来,但是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直接拿出了海姆达尔的那封信。 “您寄来的信我已经看过了。” 海姆达尔一听,腰杆挺的更直了。 刚才听到班戈主席介绍此人的身份海姆达尔就明白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中年巫师就是巫师联合会问询部门的头儿,而在海姆达尔的认知里,领导是不干活的,说得更确切点,领导不和下属们干一样的活儿,换句话说他肯定是沾了班戈主席的光,不然这位主任绝不会如此纡尊降贵,甚至劳师动众的跑来学校。 海姆达尔很清楚自己寄的是咨询信,不是举报信。 “我可以明确的答复您,您的年龄可以去报考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初级见习员一职。” 海姆达尔的眼中立刻闪烁出几丝兴奋的光。 一直在旁作陪的卡卡洛夫听了很吃惊,斯图鲁松居然对威森加摩动了心?但令他不解的,怎么会是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看得出隆梅尔·斯图鲁松对他这个儿子的期许还是很高的,斯图鲁松家族能答应吗?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莱辛主任神情一敛。 海姆达尔察觉出了他的慎重,马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一旦成功考取了见习员,您的一只脚就算跨入了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门槛了,您同时也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半个职员了,根据国际巫师联合会以及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双向保密条例,您就不能再担任任何国家的政府职员——包括您自己国家的魔法部以及该国所属的威森加摩巫师法庭。” 海姆达尔怔忪了半晌,而后道,“不都是威森加摩吗?”难道不是一个系统? 莱辛主任很有耐心的回答,“每个国家的魔法部都设有威森加摩巫师法庭,但只有国际巫师联合会下属的威森加摩被称为最高巫师法庭,这里面听起来有个从属的关系,实际上这个从属如今看来已经不太明显了,早在十八世纪初国际巫师联合会就取消了各国威森加摩在断案前向最高巫师法庭递交判决书这一流程,所以各国威森加摩已经发展成了各国所需要的独有模式,所以从属关系也只是挂个头衔,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赞同他去考最高法庭的初级见习员,听意思好像“地方各级人民法院”对未来发展更有利? 似乎看出了他犹豫,莱辛主任的语调没啥起伏,“我只是把利弊分析给您听,拿主意当然还得靠您自己。” 海姆达尔很想吐糟,为毛我只听到“弊”,“利”在哪里? “我舅舅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就是英国威森加摩的成员,但是他的工作需要他经常出入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管理机构,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性质?” “马尔福先生这样的就是威森加摩驻英国特派代表。” 海姆达尔迷茫的说:“驻英国特派代表由英国魔法部自己举荐?” “所以我才说从属关系如今只是形同虚设。” 这个最高法庭怎么听上去没啥震慑力,毫无说话权,也没啥作用呢?各国都有自己的巫师法庭,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最高法庭不成摆设了吗? 一想到此,海姆达尔原本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平时做什么工作?”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班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放心吧,巫师联合会不会养一群游手好闲的人。” 海姆达尔囧了。 “有案子的时候审案子,没案子的时候依据工作表在最高法庭的管理办公室里轮流值班。”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最高法庭还是有案子审的。 “最高法庭也就是这些年才闲下来,大战刚结束那会儿是全世界最忙乱的地方。”班戈说。“那时候不断有据说是格林德沃的同伙被押送过去,法庭基本上就是24小时连轴转,等待审判的嫌疑人一直排到八年前才全部审完,根据各自的罪行轻重被分批押送到世界各地的巫师监狱看管起来。” 海姆达尔这才有所感悟,巫师界貌似是没有死刑的,实际上就海姆达尔看来与其在监狱里关一辈子——比如由摄魂怪看守的暗无天日的阿兹卡班,还不如被阿瓦达一了百了。 海姆达尔沉默良久。 班戈和莱辛对看一眼,到底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听了这么多肯定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决定不催促他,给男孩一段纠结的时间。 结果他们刚举起茶杯,海姆达尔就目光灼灼地看过来,“表格上说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成员平时可以兼职?也就是说可以干两份工作?是不是这样?” 其实他还想问做双份工作的话,最高法庭是不是一样会支付薪水?应该不会让他白干吧?! 班戈和莱辛望着他充满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的眼神,一下子就全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孩子就是看上能“脚踩两只船”?! 莱辛揉了揉有些抽搐的眉角,到底是问询部门的头头,淡定的修炼非同凡响,平淡的口吻一成不变,“是的,不过前提是你的另一份工作不能和任何国家的魔法部有关联。” 也就是说私营企业可以,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都不行。 海姆达尔慎重的点点头,然后说:“我明白了,谢谢您,我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这才是正常的回答嘛,莱辛主任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叫斯图鲁松是吧?”莱辛主任明知故问。 “对。” “我听说冰岛魔法部的威森加摩首席长官的权利堪比该国魔法部部长。” 不管对方是基于何种理由,是人情还是本意使然,海姆达尔能感觉出莱辛主任的善意,这位主任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想有好的发展,“地方人民法院”更靠谱些,因为最高法庭有很大的局限性,即使成功入选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经过多年的辛勤耕耘升为该法庭正式的百席成员之一,也代表了你要走的路到头了,一般说来不管普通成员如何努力,在最高法庭中都无法坐到最高审判长的席位——首席长官。 因为按照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惯例,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首席长官同时也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首席魔法师,当今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首席长官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众所周知的,邓布利多教授也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现任主席,亦是现任的首席魔法师。 相比较而言,当然是具有地方特色的也相对独立的各国威森加摩更有发展潜力。 所以海姆达尔听了立刻笑容满面的道谢。 这事八字都没一撇,海姆达尔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班戈和莱辛当然不会乱说,尤其是莱辛主任,为咨询者保密也是他的工作。海姆达尔不太放心的只有喜欢高谈阔论的卡卡洛夫校长。向校长先生言明了自己的担忧之后,卡卡洛夫拍胸脯保证替他保密,果断沉稳得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让海姆达尔对他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 后一想自己这样缺乏根据的担心有些可笑,校长到底比自己年长很多,经历的也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分不清吗?! 海姆达尔本来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任何人的,包括男朋友,斯图鲁松室长小心眼的想,进修的事威克多就没提前知会他,自己为毛要上赶着吐露心声? 不公平! 当天晚上他们坐在北塔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海姆达尔一时没克制住,十分顺口的把什么都讲出来时,顿时感到心里升腾出一种欲哭无泪的悲凉。 莫非他已经养成提前报备行踪的习惯了?他就这么忠犬吗? 望着一脸悲愤的海姆达尔,威克多啼笑皆非,摸摸他的头发,说:“想当初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你对我说真心话。” 口吻很是唏嘘。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你啥时候……”哦,想起来了,他说的是约尔夫。 “我那是敬重你啊,本来就不太会讲话当然就更不敢随便开口了,再加上之前听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说什么的都有,所以一想到即将与传说中的校长见面,心里就七上八下没个着落。”海姆达尔无奈的耸肩。 威克多大笑,“怪不得你那天穿的要去结婚一样。” “还不是怕失礼。”那时的他忐忑得不得了,现在想想确实挺可笑的。“第一次见面那回我把我最好的行头全穿身上了。” “嗯,看得出很有诚意。”威克多莞尔一笑,把玩他鬓角边的发梢。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任其纠缠自己的头发,同时感慨于心,曾几何时他能镇定从容的面对约尔夫和伊凡的话题了?当初的排斥到哪里去了? 因为跳出了那个圈子,反而能以寻常心态来面对了吗? 一切都被潜移默化成了自然。 海姆达尔很清楚,约尔夫当年的“回来”更多的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消极。 望着威克多专注而柔和的眼神,海姆达尔敬畏于命运的不可思议,同时也对它心怀感激,那时候的约尔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许多年许多年之后的今天,他们还能相遇,还能牵手,还能坐在一起,笑谈当年的自己。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吧。”威克多说。 “嗯,我还是想去试试。”海姆达尔坦言。“进了魔法部下属的威森加摩就不能兼职了。”换句话说不能拿双份薪水了。 其实两者的区别从另一个侧面也凸显出了国际巫师最高法庭的清静悠闲,只要没有世界级战争的爆发,一般也没有太多开庭的机会。 “怎么突然对威森加摩感兴趣了?”威克多有点想不通。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觉得威森加摩的制服长袍很神气吗?” 威克多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你是说那个紫红色长袍?” 海姆达尔用力点头,穿制服一直是他的理想,上辈子最理想的制服是警服,可惜没那个身体条件,这一辈子的最理想就是威森加摩的制服长袍了,自打在英国的对角巷有幸见过一次后就再也无法忘怀了,感觉特别威风凛凛,特别神气,特别有面子! “你觉得紫红色好看?”威克多的表情怪怪的,海姆达尔一时激动没留意到。 “关键那是制服!” 也就是说颜色款式都无所谓,只要是制服吗? “你要知道,你原来看见的是英国威森加摩的制服长袍。”威克多逗他。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陡然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 “最高法庭的不是紫红色的吗?” 威克多忍俊不禁,到底还是喜欢那个紫红色。 于是在心里叹气,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这品味一直没长进呢?威克多感觉那紫红色的长袍和“好看”的距离有点远。 但是海姆达尔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威克多无奈的笑道,“最高法庭的制服长袍也是紫红色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海姆达尔顿时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我的里格以后就是个审判员了?”开玩笑的摸了摸海姆达尔的脸。 “八字还没一撇,成功录取了也就是一个初级见习员。”海姆达尔告诉他要淡定。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不知道转正要熬多少年,至少要等到毕业吧…… 发现他表面一本正经,眼底却流光溢彩、闪闪发光,威克多见了就更觉得可乐了。 TBC 第263章ACT·295 “斯图鲁松先生,有您的访客。” 房门霍地被打开。 隆梅尔抬起头,就看见素来四平八稳的助理朝他挤出一个仓促且无奈的笑容,然后微微侧身,一名拄着拐杖的华发老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往房间中央的的麂皮沙发上一坐。 “很抱歉,斯图鲁松先生。”助理觉得自己办事不利,有愧于上司对他的信任。 谁知道沙发上的那个抢先发话,“嗯,知道怠慢客人是不对的就好,下不为例,行了,下去吧。”貌似喧宾夺主得挺理所当然。 助理更加尴尬了。 “如果你拦住了我反而要奇怪了。”隆梅尔对他点点头。 助理毕恭毕敬地退出去,并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真是稀客啊。”隆梅尔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纹丝不动地端坐原位。 朗格大长老从口袋里摸出一信封丢在茶几上。 隆梅尔面不改色,当没有看见。 “不要跟我说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朗格对他的装腔作势嗤之以鼻。 “没头没脑的你让我知道什么?”隆梅尔继续和他打太极。 “给他!”朗格一声令下,茶几上的信刷地飞向隆梅尔。 说时迟那时快,那封直直打向斯图鲁松主席脸面的信件突兀地停滞在了半空,这时信离隆梅尔的脸还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信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又往前滑出去寸许,下一秒被强制性的压回了原先的位置。 “好了好了。”隆梅尔的声音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伸手接过了半空中的信。 附着于信上的两股压力几乎在同一时刻隐去。 隆梅尔扫了眼信封上的字,不出意料,是里格寄往巫师联合会的咨询信。隆梅尔抬眼瞄了下不怒而威的大长老,心想这老东西的手真够长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问讯部门都能够到,前一阵还在人前长吁短叹地说“不得不服老”,这像是一个准备隐退的人该有的心思吗?! 隆梅尔把信放在桌上。 朗格皱眉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他随随便便的决定自己的出路?!” “他怎么随便了,我觉得挺有想法的。”隆梅尔摊摊手。 “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隆梅尔貌似头疼地叹口气,“我还真想把他惯出点骄纵的性子,可惜一直不见成效。” 朗格听了吹胡子瞪眼,“你故意跟我唱反调?!” “没,都是肺腑之言。” 朗格气得把拐杖都举起来了,杖头直指隆梅尔,“把自己的出路堵死了还叫不见成效?” 隆梅尔不为所动,向后靠在贴有软包织物的椅背上,“您到底在气什么?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还不好吗?各国威森加摩的直属上级部门,巫师界最高审判机构。近十年来没有引进过一滴新鲜血液,一百个审判席,人事变动平均三十年一次。” 换句话说比铁饭碗还保险,已经算得上是钢饭碗了。 “这种话糊弄外行人还行!”朗格不吃他这套。“在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最高法庭里待的都些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垂垂老矣或者还差一口气进棺材的,剩下的都是在原本的工作岗位上待不下去或者因为不长眼得罪人而被上面借机扫地出门的,凡是进了最高法庭的巫师就相当于提前退休,也就是这辈子升迁无望!” 朗格“啪”的一声把拐杖甩在了茶几上,几上的东西被砸的四处飞溅。 所有的脏乱不过固定了几秒钟,转眼被清理一新。 “他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隆梅尔·斯图鲁松主席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隆梅尔冷冷的打断他。 朗格听了一怔。 隆梅尔又道,“里格为什么早早的就把自己的退路堵死,还不是怕你这位大长老!” 朗格含糊地哼了一声,不甘的嘟囔,“我有什么好怕的,他是斯图鲁松家的孩子,我喜欢都来不及……” “就是怕你太喜欢,喜欢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卖了!”隆梅尔不客气的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为什么反对里格进最高法庭?” “没有发展性啊,升官的路一早就被堵死的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那么在你心里什么工作有发展性?” “冰岛的威森加摩就比最高法庭强!”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隆梅尔毫不掩饰的讥诮笑容狠狠刺激到了朗格大长老,大长老的肾上腺素刷地就上去了,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隆梅尔的鼻子喝道,“你没这个心思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想过给那孩子安排后路?不想他子承父业?” “怎么没想过。” 朗格一听正想趁势而起,那边隆梅尔又把他堵了个结实,“但是我所想的一切都要服务于他的本意,至少我不想强迫他听命于我的安排,更不想把‘为了家族好’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 朗格顿了半晌,然后长叹口气,倒回座位上,“你太天真了,失去了繁荣昌盛的斯图鲁松家族,哪里会有什么好的前途,好的未来,你应该为后代们想一想……” “关我什么事。”语气中带着真切的不以为然。 朗格错愕地看向他。 隆梅尔慢悠悠的倾身,两只手轻轻交叠置于桌面,笑容满面的说:“我只看到我活着的时候,看到现在,看到当下,死了以后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管,何况也管不了。至于什么后代子孙,我只有里格这一个孩子,顾好他就行了。” 朗格张口结舌,他知道隆梅尔不是在开玩笑,就是因为笃定他说的不是玩笑话,朗格心里就越发的不是个滋味。 *** 海姆达尔万分不解,那猫狸子似乎非常不待见他,真不知道哪儿得罪它了。 貌似也就见过那么一回。 海姆达尔拿着巨齿梳子给奶糖理了理毛发,然后在奶糖舒服地哼哼外加磨蹭中找回了被凯布利打击到几近负值的自信心。 做完这一切以后把奶糖送进了宠物篮子里,拎着篮子出了实验研究室,结果没走几步就碰见了贝尔尼克以及他怀里的凯布利。 那猫狸子原本安静得像个玩偶,一发觉他的靠近毛绒绒的大耳朵刷地就立得笔直,转脸使劲朝他亮那口雪白的利齿,一副“海姆达尔勿近”的凶狠模样。 海姆达尔很无语,他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更不会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还硬拿热脸往上贴。 朝贝尔尼克勾了勾嘴角,自动退避三舍,拉开二人的距离。 贝尔尼克非常尴尬,他不明白凯布利到底为何会这样,虽然它确实比较粘自己,但是面对旁人并不会像面对里格时这么离谱,有时候还容许别人摸摸它的毛或者抱两下,惟独对待里格就跟对待天敌一样毛发蓬张,有时候甚至会摆出攻击的架势。 贝尔尼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里格是谁啊,他堂兄的那口子,将来就是一家人,况且他也舍不得把凯布利转手给他人,所以趁着今天下午没课跑来找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副室长,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然而该副室长是个理论派,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叽里呱啦分析了半天,说了一堆怎样饲养猫狸子,他问的问题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 不过那副室长说了,凯布利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从来没遇见过,所以没参考对象,还问他能不能把凯布利留他们那里,以便他们进一步研究。 贝尔尼克当然不肯,结果一出门就碰上里格了,再然后凯布利又开始竖毛了。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食堂,贝尔尼克还没坐定,怀里的凯布利倏地弹了出去,不远处正在下巫师棋的两个五年级师弟顿时迭声尖叫。 原本好好待在棋盘上呈厮杀状态的棋子们被凯布利冲撞得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棋子还遭到凯布利的无情“追杀”,被追得满食堂逃窜,好些学生因为躲避不及踉跄得东倒西歪,贝尔尼克一边道歉一边追在后面,一时间整个食堂人仰马翻、怨声载道。 海姆达尔看的瞠目结舌,这猫狸子真是个淘气包。 手里的篮子轻轻晃动了一下,海姆达尔迅速回神,揭开小盖,递给奶糖一堆糖果,奶糖两耳不闻篮外事,一心扑在甜食上。 当贝尔尼克好不容易把凯布利抓回来,刚消停没多久的凯布利又一次对着海姆达尔龇牙咧嘴,背都拱起来了。 贝尔尼克向海姆达尔投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抱着凯布利另觅他处,结果又引起一阵新的人仰马翻。 这一回贝尔尼克的呼叫隐隐有了怒意,凯布利追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依依不舍地转了回去。 凯布利的鸣金收兵对被它追的四处乱窜的斑斑老鼠而言没有太大的作用,小小的灰色身影依旧慌不择路的瞎转悠,最后一头撞在海姆达尔所在的桌脚上。 那么一只小耗子一头碰在实心的橡木桌腿上,冲撞的速度又非常快,撞上去的一刹那似乎都听见了响动,这一下绝对够这耗子喝一壶的。 小耗子窝在桌脚旁半晌没有动静。 海姆达尔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耗子,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软趴趴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撞死了吧?! 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左半边身体的毛发像斑秃似的稀稀拉拉,伸手把那耗子抓起来,发现它前脚还少了一只脚趾,不过光凭那半身破烂毛发就能肯定这耗子就是韦斯莱家的那只斑斑。 把它摊平了发现还有呼吸,微微松了口气。 这耗子真会四处乱蹿,居然跑城堡里来了。 想到当初亲眼看见贫寒的韦斯莱一家对它的纵容,尤其是罗恩对它的喜爱,以及珀西在面对它时露出的少有的会心笑容……这里冰天雪地的,耗子一出去还不马上冻成耗子冰棍?! 海姆达尔想了想,决定把它送回北塔,免得就此跑丢了。 德姆斯特朗城堡对于一只老鼠来说就跟龙潭虎穴似的。 斑斑的脑门绝对比一般老鼠硬实,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醒过来了,海姆达尔还没开始吃晚饭呢。 斑斑起初有些慌乱,用力的挣扎,结果发现抓住它的人是海姆达尔时不知道为何忽然就不动了,但是下一秒又开始剧烈的扭动。 老鼠貌似是很聪明的动物,但它们毕竟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动物而非神奇动物,所以海姆达尔见它挣扎的厉害就把它丢在了椅子上,“要跑就跑吧,如果我吃好饭你还在,我就大发慈悲的把你送回你主人那里。”虽然这么讲,却压根不指望它能听懂。 没想到那耗子真的安静下来了,杵那儿半天不动,过了一会儿,当海姆达尔的男朋友走过来作势要坐下时,斑斑居然还知道要给他让道,哧溜一下钻进了海姆达尔的长袍口袋里。 把海姆达尔吓了一跳,心里直犯嘀咕,这耗子怎么这么聪明?! 难道养的时间长了成精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老鼠应该活不长吧(PS:度娘说1-3年不等),想自己都三年级了,当初去韦斯莱家不过十岁…… 斑斑到底多大了? 疑问刚冒出个头,来不及细想,海姆达尔很快就和男朋友聊了起来,然后好友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斑斑老鼠的芳龄问题被丢在了脑后。 当他们离开食堂时贝尔尼克叫住了威克多,堂兄弟在食堂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海姆达尔起初没有多想拎着奶糖也跟了过去,结果凯布利又朝他龇牙咧嘴、毛发上指,眼神十分的凶狞。 躲在他口袋里的斑斑鼠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钻出来准备跑路,结果溜出去没多远发现那猫狸子连看都不看它一眼,而是全神贯注地朝海姆达尔逞凶耍横。 斑斑试探性的往回挪,那猫狸子确实视它为无物,当它一直逼近到猫狸子的眼面前,那猫狸子终于有了动静,作势要追出来,却又缩了回去,然后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它,随即又转过头去朝海姆达尔亮白牙。 斑斑看看猫狸子,又看看海姆达尔,哧溜一下蹿回海姆达尔身旁,围着他的脚转圈子求“包养”。 海姆达尔弯腰把它拾起来丢回口袋中,那一时刻,斑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TBC 第264章ACT·296 木棉古镇的夜晚很冷,悄无声息,仿佛被冰雪永远的禁锢在黑色的山峰间。 向日葵庄园的围墙上竖起的一根根细长石锥像野兽的獠牙,刺入黑暗的空气,在寒风和暴雪的洗礼下勃然怒张,为深沉的夜色带出一丝恐怖和狰狞。 仲夏大道一直往前延伸,当两旁的景色由繁华变为萧索时,路就快到了尽头,这时你会看见向日葵庄园的一堵还算结实的墙。 其实向日葵庄园早就不复存在了,除了墙内的废弃花园还留着当初鼎盛时的影子,里面的房子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原本属于庄园的土地被当地居民切蛋糕似的一块块分走,或开了铺子,或盖了民房。 现在镇上已经没有人说得清向日葵庄园当初是如何建成的,它的主人是谁。只有上了岁数的老巫师们偶尔在谈话中含糊的提及当年那场波及整片欧洲大陆的屠戮,好事的年轻人借题发挥,向日葵庄园一夜之间就有了主人——格林德沃。 这也是这栋奢华内敛的园子为何会被夷为平地的原因所在,墙倒众人推,在那个人人自危的战后过渡年代,即便是格林德沃的名字都不敢随便放在嘴边,生怕被打上黑巫师的标签,拿到威森加摩的传票。 那时候的最高法庭就是穷凶极恶的代名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就像现在的英国,在You-Know-Who残留下的阴影中作茧自缚,无病呻吟。 劳合·弗莱明吃吃笑了起来,笑声在呼啸的风中转为吃力的干咳,他哆哆嗦嗦的掏出灌满劣质白酒的瓶子,拔开塞子猛地灌下去一大口。 咳嗽霎时变为干呕。 苍白的脸色因剧烈的呕吐染上不自然的潮红,呕了半天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他已经连着两天没吃上一口像样的食物了,弗莱明强忍着胃部翻江倒海的抽搐疼痛,把酒瓶子重新收好,在这种鬼天气下要是连酒都没了他还怎么活得下去…… 弗莱明从前任职于英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下属的警察部队,因为服用欢欣剂过量后成瘾,在任务中出了岔子,被开除出了警察部队,后来又因为药瘾发作干了几次偷窃和抢劫,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被抓住也是早晚的事,后靠着从前经营的一些旧关系堪堪摆脱了牢狱之苦,但是英国已经不能再待了,五年前离开故土四处流浪,半年前辗转来到了木棉古镇。 现在的弗莱明穷困潦倒,倒霉受苦,他认为他的苦难都是拜魔法部的官僚主义者们所赐——那些平日里吃香喝辣占着高位却一无是处的狗屁贵族,而他这个为了前途拼搏的小人物却只能龟缩在异国他乡的墙角,忍受着永无止境的风雪肆虐,连片像样的能够挡风遮雨的屋顶都没有。 弗莱明仇恨魔法部,英国的,法国的,德国的……全世界的,一律被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眼下,他窝在这里,就是想知道梅林是否真的已经抛弃了他。 弗莱明挪动了一下僵硬得快要化为石头的腿脚,尽可能的让自己毫不起眼,拉紧身上的暗色长袍,布满血丝的眼睛略显呆滞地注视向日葵庄园墙上的那扇破铁门,他所有的人生希望就在那扇门里。 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充分利用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或许之前的苦难都是梅林给予他的考验,他很有可能成为那个拔出石中剑的幸运儿! 劳合·弗莱明确信自己已经发现了西里斯·布莱克的行踪——神秘人的忠实追随者小天狼星,他就藏身于向日葵庄园内。如果能抓住小天狼星,他就有了回国的契机——以英雄的身份,受到全英国巫师的敬仰和膜拜。 就算他抓不住也有另一个美好的结果,弗莱明从怀里抽出那张掉在地上的后又被他一脚踩上的通缉令,就因为这份通缉令,他义无反顾地掏出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一份德语版的已经过期很多天的《预言家日报》,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英国魔法部正在通缉他——阿兹卡班的越狱者,如果举报成功将得到一份巨额报酬。 在饥肠辘辘面前,任何民族英雄都要俯首投降,届时他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荣誉感给金加隆让道也是在所难免的。 到底在警察部队待过多年,缉拿过为数不少的棘手罪犯,也曾协助傲罗破获多起案件,那些案子在当时都是轰动一时的。 年轻的他急于求成趋名逐利,妄图干出几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结果却狠狠握在了命运女神递出的刀锋上,划破了手也断送了好运。 今时今日他觉得他的好运其实没有被断送,它只是躲起来了,在经历了一系列苦难磨合之后悄然而至——在梅林的默许之下。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时一脚踩在了通缉令上,就在他苦思冥想、焦头烂额之时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行动鬼祟的小男孩,然后又鬼使神差的跟踪小男孩继而有了铁门外的叫他兴奋得手脚哆嗦的惊鸿一瞥。 这一切都是梅林的引导,伟大的前辈巫师赐予的补偿。 劳合·弗莱明决定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默诵梅林的名字,以弥补这些年缺失的颂扬和尊崇。 当他的赞美进行到第三遍时,破铁门开了,弗莱明激动得闭了闭眼睛,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化为一只黑色的犬奋力奔跑,迎着风雪,消失在视野的极限。他觉得他享受到了此生最美妙的时刻,那是类似于欢欣剂在体内发挥作用时所品尝到的妙不可言的幸福和快乐。 感谢梅林! 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推测,浓烈的热望在心头点燃,那是一种想要报复的冲动。 弗莱明渴望东山再起,比渴望金加隆还要迫切,他要堂堂正正的回到英国,让那些嘲笑过他、辱骂过他、可恨的傻瓜官僚主义者们瞠目结舌。 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问题是要怎么抓他呢? 那可是神秘人的追随者……弗莱明陷入了沉思。 刺骨的寒风中,角落里的男人安静得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 “身体检查?”海姆达尔惊讶地望着男朋友。 威克多不慌不忙地点头,“应该还有印象吧,上个学年带你见过一次。” “就是那位从头裹到脚的女士?”他当然有印象,被“火柴棍”埃克斯埃克斯欧欧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威克多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要不要去?” “可以不去?” 威克多笑道,“检查身体当然要看本人的意愿。” “我觉得我上次就是被你拐带去的。”海姆达尔不客气的指出。 威克多顿了一下,继而面不改色的说:“这次检查就是单纯的身体检查。” 顾左右而言他了。 海姆达尔好笑的说:“行啊,那就检查吧。”其实很想让他去吧。 威克多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海姆达尔鲜少有机会看到他这样,稀罕得不得了,故意把脸凑过去眉飞色舞地来回晃悠,结果证明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被无良男友抓住恶狠狠地一通乱啃。 既然要去木棉古镇,那就顺便去彤木棉看看,如此想着,海姆达尔利用午休时间去学生会敲章获得出校许可,下午一上完课就跑去找了男友,然后一起回了东塔。 他十分慎重地说要拿点东西,让威克多帮忙望风。 弄得男朋友无语极了,正纳闷他干么在自己寝室还鬼鬼祟祟的,就见他往床边的地上一趴,钻床底下去了。 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小布包钻了出来。 威克多半晌说不出话来,手脚超乎寻常的麻利,估计平时没少这么干。 “那里面是什么?” 海姆达尔把布包打开,原来里面放着一小袋金加隆,一串镶宝石的门钥匙,一本牛皮本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海姆达尔拿了几个金加隆,又拿了钥匙和牛皮本子,解开长袍扣子把门钥匙塞进内衬的口袋里,系好扣子,把钱和本子塞进长袍口袋里,做好这一切后重新钻回床底下,再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布包不知去向。 大概搁回床底下了……威克多默默的想。 “为什么要把东西绑床底下?”男朋友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安全哪。”海姆达尔理所当然的说,还摆出一副“你也太没见识”的表情。 看得威克多牙齿痒痒,真想再啃两口。 为什么床底下安全?里格还是没有答出关键所在。 这是海姆达尔上辈子学得的,并把它归类为人生必不可少的常识之一。 是同病房的一位大娘教给他的,那大娘认为被褥下面是家里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纸币等重要的纸质物品往褥子下放就对了,想想,天天压在身板下,垫在脑袋下,能不安全嘛,高枕无忧啊。 那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娘临了还特文化的拽了句成语。 海姆达尔记下了,一直记到这辈子,但是他要藏的东西太多,搁褥子下会硌着自己,折中后决定用一方布巾裹好——大娘千叮咛万嘱咐藏之前最好先用绢帕之类的把钱包好——再用绳子绑在床板下面,这不也是压在身板下睡在脑袋下嘛。 威克多试探性的说:“给你买个保险箱?” 麻瓜惯用的东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对巫师而言麻瓜的保险箱一点都不保险。 坚决摇头,“不用不用,多浪费钱,现在已经很安全了。” 虽然还是不能理解床到底安全在哪里……威克多决定不再纠结,管他呢,只要里格高兴就好。 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连帽的厚实斗篷,盯着海姆达尔穿上,并替他拉好帽子。 走出东塔的时候豆荚猫忽然冒出来,海姆达尔知道这猫肯定会闻风而动,凡是有机会出校遛弯它绝不会错过。 快要走到大门口时下意识的捂了下长袍口袋——里面装着账本和钱,一时忘记外面套着斗篷,手伸进斗篷插袋里却摸到一团毛烘烘的东西,那玩意儿一接触到他的手指就迅速弹了一下,海姆达尔一把揪住它,掏了出来。 果然是斑斑,这东西近些天总缠着他! 海姆达尔其实不是一个多么喜爱小动物的充满爱心的小盆友,在他极为有限的“爱心”中,老鼠绝对不在其列,毕竟上辈子就是一个普通人,接受过系统的麻瓜教育,判断力也和普通人一般无二,也不存在惊世骇俗的别样喜好。 一般说到老鼠头一个想到的总归是传播病原菌的“四害之一”,其次是实验用小白鼠…… 被当成宠物养的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耗子吧。 尖叫声骤然在脑子里响起—— [耗子?居然是耗子!怎么会有耗子!]豆荚一下子抓狂了,背都拱起来了。[快丢掉!不不不!掐死!不不不!阿瓦达!不对!四分五裂!对对对!快用魔法把它炸掉!炸得一点渣子都别剩!] 海姆达尔就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都快冒金星了,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结果那黑猫叫的更卖力了—— [啊啊啊啊啊啊!别往我这里靠!太恶心了!拿远点!拿远点!] 黑猫的声音戛然而止,海姆达尔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手里一轻,举在手中的老鼠被人拿走了,拿走它的就是威克多。 然而威克多看也不看这只耗子,随手往后头一抛。要知道打魁地奇的巫师力气都是很大的——海姆达尔可以肯定威克多的力气绝对比他大,斑斑鼠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滑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落点太远超出了视力的极限。 换句话说照这距离预估,那耗子一时半会儿要找不到北了。 海姆达尔还来不及发表看法,黑猫先不干了。 [应该直接炸掉它一了百了,光丢有什么用。] 那是人家的宠物,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不能随随便便的草菅鼠命。 【其实你原来有名字的吧?】到了木棉古镇以后,海姆达尔忍不住问豆荚。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莫非终于明白你给我取的名儿毫无内涵可言?] ……虽然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不过没有否认,也就是说它原来确实有名字。 海姆达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 【你原本的名字是不是叫多拉A梦?】 [……]豆荚表示很茫然。 TBC 第265章ACT·297 路过蓝木棉的时候威克多提议进去看看,结果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反倒是陪同的海姆达尔买了一本有关魔法史的辅导书,威克多却一无所获。 参考书还是威克多替他选的。 海姆达尔想想自己的魔法史虽然不是最薄弱的,但也是每每低空飞过,所以当威克多提到这书时他就直接拿去埋单了。 海姆达尔问清楚了与医生的约定时间,掏出怀表发现还有盈余,就想先去彤木棉走一趟。 威克多自然不会有异议。 当他们与一辆甜品贩卖车擦肩而过时,豆荚可着劲的叫唤起来,海姆达尔被它烦得不行,只好给它买了一杯规格最小的巧克力浆,并依照豆荚的古怪喜好额外加了辣咖喱——豆荚猫想尝试新口味。 【我听说猫狗吃多了盐会掉毛。】 豆荚猫不为所动。 其实不是海姆达尔因为抠门而危言耸听,他真的见过有人为了开源节流,把宠物狗的吃食从狗粮改换普通的成五谷杂粮以后掉毛的情况,而且掉得特别厉害,都成斑秃了。最后不得不花钱买催生毛发的药,再把吃食重新换回狗粮……不仅没有开源节流,反而倒贴进去一大笔,得不偿失。 脑补豆荚猫变成斑秃的样子,海姆达尔不厚道地奸笑了两下。 消灭掉一整杯巧克力浆的豆荚顿时一阵恶寒。 “大老板!” 海姆达尔闻声望去,就见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小胡椒在苍木棉文具店的玻璃橱窗里朝他用力招手,而小胡椒身后,文具店的老板一脸隐忍地眉角抽搐,然而兴高采烈的小胡椒却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正踩在橱窗里卖价昂贵的羊皮纸展品上。 海姆达尔朝她打手势示意她下来,小胡椒这才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跳下展台,转身朝老板眉开眼笑地灌*汤。 不一会儿,小胡椒蹦蹦跳跳的跑出来,长袍上钉的菱形彩色纽扣分外鲜艳夺目,使得身上那件略显老气的暗色袍子多了几分令人耳目一新的靓丽。 小胡椒的衣服质地都十分普通,颜色也多不是这个年龄的孩童适宜穿着的,她的很多衣服都是从她母亲从前的旧衣服改过来的,但是整个镇子的小朋友,尤其是小姑娘,对小胡椒都羡慕得不得了。 小胡椒有一位心灵手巧的妈妈,胡椒夫人总能让过气的衣衫焕发出新的活力,小胡椒的衣服都没有重样的,特别是款式上的别出心裁,仅在细微处彰显的别具一格,白木棉长袍专卖店的老板见了都赞不绝口。 小胡椒也从来不为穿不到新衣服而伤心或者发脾气,她的妈妈总能给她做出让别的小朋友们都羡慕嫉妒的漂亮衣裙。 当小胡椒看到一旁的威克多时表情一瞬间有些呆滞,然后激动地手足无措,慌手慌脚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缀着粉红色花边的小手绢,双颊微红,细声细气地请威克多给她签个名。 威克多就用魔杖把自己的名字弄了上去,用海姆达尔不知道的方法,那名字竟然跟火神队的名片一样,带荧光效果的火焰炫彩。 把小胡椒看得两眼放光,抱着宝贝一样捧着手绢,滔滔不绝的说再也不洗手绢了。 海姆达尔也放光了,手忙脚乱地掏了半天,没找到手绢,那个沮丧啊,眼巴巴地望着小胡椒手里的绢帕,背景都化为了灰色。 小胡椒极为不忍,几次想要开口,都强忍住了,最终还是败在签名的巨大魔力之下,把手绢折叠好放回口袋,就当看不懂大老板那总往她身上瞟的目光。 威克多啼笑皆非,伸手轻敲了下海姆达尔的头,海姆达尔装不下去了,破功笑了起来,威克多见到他的笑容嘴角也不住的上翘。 小胡椒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半晌不说话,然后又抬头去看二人的脸——眼眸交错间,转瞬即逝但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脸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感慨。 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做着大人的老成表情,海姆达尔学威克多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 机灵的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 “那是你朋友吗?”海姆达尔指了指站在文具店门口伸脖子张望的小男孩子。 “是猴子!”小胡椒的声音脆脆的,一下子就钻进了耳朵里。 那就是猴子? 海姆达尔回头去看小男孩,小男孩惊了一下,转身拔腿就跑,但是没跑几步又停下,背对着他们踯躅片刻,磨磨蹭蹭的转回身走了过来。 店铺内的灯光透过玻璃橱窗打在猴子身上,在他身后投射下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男孩越走越近,离开了灯光的辐射范围。 海姆达尔惊讶的发现阴影其实是视线上的错觉,男孩身后跟着一只皮毛乱蓬蓬的大黑狗。 巨大的体形再加上漆黑的毛发很具视觉冲击力,也很有震慑力,豆荚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这时候,海姆达尔就会觉得豆荚实际上很动物。 “那就是大坏脚。”小胡椒轻声告诉海姆达尔,然后又咬了咬嘴唇,不甘不愿的说:“我错怪猴子了。” 大坏脚是只大黑狗? 海姆达尔恍惚了片刻,猴子走到了他们跟前。 这是一个很瘦小的男孩,深得发黑的棕色头发剃得很短,虽然会显得人精神一些,但眼睛更大了,下巴也更尖细了,反而突出了他的瘦骨嶙峋,身量也比一般孩童低,小胡椒比他小一岁,站在边上高出他半个脑袋。 非常莫名的,海姆达尔一看到他就想起很久以前在麻瓜剧院外遇见的黑发男孩,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祖母绿色的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用透明胶带捆绑的黑色圆框眼镜,穿着一身与身量不符的巨大衣衫,形单影只地坐在剧院外的阶梯上,对过往的幸福家庭投去艳羡的目光…… “猴子,这就是大老板,上次给你吃的冒烟糖就是大老板给的。”小胡椒的欢快声调让海姆达尔倏然回神。 小男孩很腼腆地朝海姆达尔笑了笑,低声叫了声“大老板”,然后飞快抬眼看了下不苟言笑的威克多,渴望的目光瞬间被胆怯所取代,但还是不甘心地又瞥了一眼。 海姆达尔本想纠正他的叫法,但看到小胡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想干什么就大声说出来!你不讲,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猴子一听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小胡椒皱眉瞪着他,心里一哆嗦,不由得倒退一步,正好抵在大坏脚的脑袋上,这只黑狗不叫也不嚷,两只前爪用力一抓地,脑袋往前一顶,把猴子顶了回去,猝不及防的猴子踉跄地朝前斜斜冲了出去…… 被威克多一把捞住,避免了门牙磕地的厄运。 猴子脑子一热,拉住威克多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请、请给我签名……” 威克多笑了笑,五官顿时变得柔和起来,猴子眼中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见了踪影。 猴子露出开心的笑容,也不怕了。 威克多又表演了一次签名绝活,两个孩子看得眼睛都闪闪发亮,目睹过一次的小胡椒仍是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后来又怂恿猴子找地方多签几个,甚至让他把长袍脱下来当签名板…… 那边折腾着,海姆达尔这边安静下来了,一人一狗,对了,还有一只猫,不免有些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忽然想起上辈子有个电影叫《猫狗大战》,正犹豫眼前这一猫一狗不知会怎么样,原本蹲在地上的大坏脚突然立起来了。 豆荚尖叫:[它要干什么!] 这猫今天尽惊声尖叫了,老是一惊一乍,吵得海姆达尔有点吃不消。 大坏脚没有靠过来,而是绕着海姆达尔兜了一圈,似乎在嗅闻什么,当它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索”靠近再靠近,一直嗅到海姆达尔身侧时,海姆达尔就着它鼻子的方向从斗篷插袋里摸出了几个巧克力球,其中一个糖纸被咬烂了,里面的草莓奶油漏了出来,蹭了海姆达尔一手,不仅如此,插袋里也被蹭上不少,掏进去都黏糊糊的。 海姆达尔当场就变了脸,该死的耗子!!!居然偷吃他衣兜里的糖! 斗篷里的糖果还是离开冰岛前德拉科给他的,让他来学校的路上当零食吃,都是蜂蜜公爵的畅销产品。海姆达尔一直觉得草莓奶油馅太甜腻,奶糖也不爱吃这种,所以就丢脑后去了,期间都没想起来斗篷里还留着糖果。 大坏脚突然低沉的嗥了一下,白森森的犬齿都龇出来了,爪子在石板地上抓出了好几条印子,毛发蓬张显得异常凶狞,好像那些糖得罪了它一样。 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海姆达尔被它突如其来的暴躁弄得很是莫名,到底没有豆荚反应激烈,当场就炸毛了—— [它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瞎嚷嚷什么!!] 人家没瞎嚷嚷,就是低低的吼了几下,不过看豆荚跳脚的样子,海姆达尔决定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怕狗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豆荚恨铁不成钢的咆哮。[黑色的犬在占卜学里是一种相当不吉利的预兆,预示着突变、血光之灾以及未卜的黑色迷雾,我一看到它心里就发毛。] 没想到这猫还挺迷信。 到底是迷信还是怕狗,海姆达尔觉得不能凭它的片面之词就下定论。 斗篷似乎被拉扯了一下,海姆达尔转头,看见大坏脚正咬着他的斗篷下摆,海姆达尔不解其意,只能瞪着它,大坏脚对着他的手叫了一下,赶在豆荚再度炸毛之前海姆达尔一把捂住猫的头,弄得那猫喵喵的声嘶力竭。 “你要这个?”他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 大坏脚嗅了嗅那糖,又朝他叫了一下,海姆达尔不明白,问豆荚:【它什么意思?】 豆荚被他弄得闹起了脾气,甩头不理。 斗篷下摆又被咬住了,海姆达尔只好蹲下来把巧克力球放在地上,结果大坏脚一下子伸过头来拱到他怀里,把他吓了一跳,结果发现大坏脚老是往他两侧的兜里拱,沉默片刻,把两个口袋拉开让他嗅。 大坏脚立刻凑上来嗅了又嗅,十分的仔细,在海姆达尔看来好像带着一丝古怪的迫切,虽然这种人性化的特质被一只毛烘烘的黑狗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显得很诡异。 当海姆达尔以为它发现了什么时,它突然走开了,头也不回的。 海姆达尔蹲在地上,两只手还保持拉口袋的姿势,望着那条渐行渐远的下垂的毛尾巴,片刻之间有些呆怔。 这狗啥意思啊? [走了好!以后看到它躲远点!]脑中持续回荡着豆荚的欢呼声。 他们与猴子、大坏脚分开以后,小胡椒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还忍不住感叹了句,“大坏脚好聪明啊!”言辞间带着一丝羡慕,显然把黑狗看成猴子的宠物了。 海姆达尔听了直点头。 威克多微微侧目,里格听到小胡椒的感叹一点异样都没有,瞟了眼蹲在他肩膀上的猫,威克多若有所思,里格身边围绕的动物都很聪明,所以也习以为常了,即使那只黑狗有什么不同也不会立刻放在心上。 但是…… “也太聪明了点。” “啊?你说什么?”海姆达尔觉得男朋友好像讲了什么。 威克多不露痕迹的笑道,“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就在海姆达尔低头去掏怀表时,威克多望了眼右手边的岔道,在人们惯于忽略的光影交接处,一个头戴黑色复古礼帽的人影模模糊糊的消融在背阴处的墙角下。 威克多又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刚才他从那个方向感到了若有似无的注视感——带着些微恶意。虽然手法比较老辣,隐藏的也很到位,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监视的人太注重隐蔽性,反而暴露了他的意向。 一般人会长时间一动不动吗?人都是流动性生物。 那人似乎并不是针对里格,也不是针对自己,在与那男孩分开以后监视感就随之消失了。 想到这里,威克多从容地收回目光,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海姆达尔刚好抬起头来,眼底浮着几许焦急,犹豫的说:“我记得那医生是按分钟收钱的……” 威克多莞尔一笑,并不搭腔。 海姆达尔眼前就闪过金加隆被水哗啦啦冲走的画面,于是再也站不住了,抱起小胡椒就往彤木棉跑,小胡椒无奈的喊道,“我自己能走,不用送,我认识路,大老板,放我下来,大老板——” *** 弗莱明飞快的奔跑,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居住地的,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没有盥洗室,没有阳台,没有厨房,只摆着一张单人木床的凌乱肮脏的小间。 房间除了床,剩下的家具就是一张高低不平的瘸腿桌子。 桌子上摊放着过期的《预言家日报》——他用仅剩的钱买回的那份。 报纸已经被他翻看得破破烂烂,边角起毛有了口子。 弗莱明喘着气倒在一堆破窗帘布上,这些东西都是前任房客留下的。 胃部的翻江倒海让他难受的呻吟起来。 弗莱明干呕了几口,弯下腰,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带着类似于哽咽的细小抽搐。 房间里的采光不算充足,在冰雪王国中谈采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是对于眼下的弗莱明来说却太晃眼了。 弗莱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想把窗帘拉上,他觉得他需要睡一会儿。 眼前忽然一暗,刺目的光线被挡住了,舒适感仅在脑中闪现了一刹那,那团黑影好像在白光下漂浮,忽明忽暗或浅或深,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想要抓住焦点。 最终留在他眼睛里的是一条血红色的痕迹,。 弗莱明倒在了地上。 TBC 第266章ACT·298 帽子先生站在窗前,垂眸打量地上昏厥过去的人,半晌无语。 ……貌似他还啥都没做哪。 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发现地上的人鼻息浑浊浓重,脸色十分难看,看样子身体情况很不好。帽子先生思虑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把瓶口往弗莱明鼻下一扫,一丝白色的烟雾顺着呼吸被吸进了鼻腔。 帽子先生熟练且迅速的堵好瓶口,没有让烟雾多泄露半分。 弗莱明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眼神发直。 “能听到我说话吗?”帽子先生发出的声音很古怪,听上去就像受潮的磁带。 一点都听不出原本的音调。 弗莱明停顿了很久才慢慢转向帽子先生,眼珠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头微微偏侧,发直的眼神不变。 能够看出,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人的神智并不清醒,他的苏醒来源于外部力量的强制。 而这正是帽子先生希望看到的。 他要弄清楚这人要干什么,是否会对他的保护对象造成妨碍或者威胁,最简单的法子当然是直接去看他的思想。 只有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判断下一步行动需要做什么,怎么做。 “斯图鲁松主席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要随随便便杀人。” 临行前老板不放心地再三嘱咐。 虽然他一直认为杀人才是遏制一切的最立竿见影的法子,但是,他是这么武断的人吗?特地关照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这里,帽子先生有点憋屈。 瞄了眼地上的“睁眼瞎”,帽子先生决定速战速决,转了个方向,看住他的眼睛…… 弗莱明刷地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天花板上的吊灯挂满了蜘蛛网,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房中,蛛网反射出冰冷的银白色光芒,渐渐和魔法部警察部队的临时监狱里的金属栅栏重叠在了一起。 吊灯就像一只被栅栏包裹的牢笼,困在里面的虫子在做垂死前的最后挣扎。 尖锐的恐惧在心头爆发。 弗莱明猛地坐起来,茫然无助地打量四周——这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子,被垃圾堆满。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后弗莱明慢慢平静下来,他摸摸额头,触手一片冰凉的潮湿,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办理的协助傲罗抓捕黑巫师的案子,那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傲罗搭档横死街头,那个黑巫师轻而易举的就让搭档的生命随着脖子上汩汩而出的血液一起流失殆尽。 不是一击毙命的魔法,邪恶的黑巫师从来不会大方慈悲地让敌人品尝到一丝一毫的痛快,他们只会让对手慢慢意识到生命的无法挽回,并在束手无策地等待死亡降临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劳合,我觉得越来越冷了……” 搭档临死前费力地撑开眼皮,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话,身体在水泥地上慢慢僵硬冰冷。 潮湿的衣衫贴在皮肤上,惊惧伴随寒冷席卷而来,弗莱明的牙齿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发出咯咯咯的细微响动,传进耳朵里声似擂鼓。 弗莱明都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关于那个逃犯的任何消息,他甚至不愿意再去看一眼歪斜的桌子,如畏惧洪水猛兽般蜷缩在房间的一角,与那桌子远远的分离。 是的,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黑巫师的对手,他对付不了神秘人的追随者,他连傲罗都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弗莱明稍稍摆脱了恐惧的束缚,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梅林给了他机会,他至少要抓住其中之一。 如果抓不到小天狼星,那么只有最后一种途径了。 向英国魔法部举报。 他决定向金加隆妥协,他需要钱。 *** 离开弗莱明的小房间,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几个小时。 地点依然在木棉古镇。 当那座本镇设施最为豪华大气的旅馆出现在视野中时,海姆达尔突然不动了。 威克多不解地看向他。 “威克多,马路对面的那人是加克吗?塞克美特风暴队的麦克拉伦·加克?” 威克多望了一眼,“应该是吧。”后又问他,“怎么了?” “今天的身体检查是集体活动吧?”海姆达尔握着他的手继续朝前走。“刚刚一路走过来我已经看到好几位魁地奇界的名人了。”随后又忽然兴奋起来。“太了不起了,那些都是大明星啊,你居然和大明星排在一起身体检查!” 威克多无奈一笑,“很抱歉,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海姆达尔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我们今天的身体检查是自费的。”威克多告诉他。“魁地奇联盟每年会拿出一笔钱为联盟中排名前列的球队中的王牌身体检查,你别忘了,我目前效力于巴斯泰托火神队。” 火神队已经从一线掉下来了,换句话说别说前十了,论排位它已经算是二级队伍了。 “快快快,赶紧走。”海姆达尔抓着威克多就往前跑,他刚才以为这次检查是公家掏钱才放慢脚步,既然如此,还是要争分夺秒。 他们刚跨进大堂就被一名高头大马的巫师拦下来了,阻拦他们的巫师的打扮海姆达尔看着很眼熟——豆绿巫师袍。 豆绿巫师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回视。 豆绿巫师袍的眉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海姆达尔依然目不斜视。 豆绿巫师袍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海姆达尔貌似关切的告诉他“祝你健康”,豆绿巫师袍就呛了一下。 威克多忍着笑拿出了国际魁地奇联盟主席签发的准入证明,豆绿巫师袍接过以后松了口气,侧身让路,放他们过去了。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旅馆已经被联盟包下了,无论走到哪里都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要不是上楼以后在临时围出的等待区域里看到有人影晃动,海姆达尔会以为这里变成了鬼屋。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那边人的注意。 威克多没把他领到那片等待区域,上楼直接往右手方向走了几步,那里有一个临窗的圆形迷你休息区,摆着一张矮背布艺沙发,大朵大朵的鹦鹉郁金香在靠背上盛放,坐垫是浅浅的水红色,在严寒的包围下给人一种明快的温暖感。 “我们在这里等。” 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坐下。 “要不要喝点什么?” 海姆达尔马上问,“要钱吗?” “联盟把这里包下,茶水的钱一并算在里面了。” 海姆达尔平静的说:“那还等什么。” 威克多笑了起来。 虽说如此,海姆达尔也没有恶狠狠的要了一堆东西,只是要了一份这里最贵的茶,并在茶水里倒了点这里最贵的白酒。 海姆达尔喝了几口茶,心里纳闷这旅馆的最贵是不是有猫腻,这茶真不咋地,不过还是很认真的往下灌。 他们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那方等待区域中的一些情况。 海姆达尔不禁问道,“你不是说要迟了吗?还没轮到你吗?” “她和我约的就是这个时间。”威克多并不十分在意。 海姆达尔又看见那边的人朝这里张望,“坐那里的都是一线队伍的王牌吧?” 威克多当然也发现了那些频频探看过来的目光,浑不在意的说:“今天是集中检查,请了好几位世界一流的医生,每年只要被联盟通知身体检查的,不管当时身居何地是否有空,各队王牌没有不来的。” 因为这同样代表了你在联盟中的高端地位,一种实力的象征。 海姆达尔想了想,迟疑的说:“既然这是魁地奇联盟一线球队的内部活动,为什么我们能来?”自费和公费一般是不放在一起的。 “因为负责我们的医生很难伺候。”威克多笑道。 他当初借由主教练的关系联系上那位女士请她出诊,对结果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早就听说今年联盟花了重金请她给球员检查身体,这位女士又是出了名的怪癖多,这次为联盟球员做检查也是拖拉了很长时间才把人员敲定下来,也就是说她连看病对象都要筛选出顺眼的。 没想到主教练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平日里没有第二种表情的主教练在和他说话时一直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惊讶模样,那位女士愿意给他们检查,还把地点选在了木棉古镇。 据她说她不爱去别的陌生地方,木棉古镇很清静,她喜欢清静。 要知道,就为了她一人,其他国际知名医生不得不放弃心仪之地跑来这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当中的好几位之前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木棉的巫师村镇。 没办法,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 决定权总是掌握在强者手里的。 “克鲁姆先生,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闻言惊讶的看过去,那位女医师竟然自己跑出来“叫号”?! 惊讶的何止他一人,那些若有似无的关注目光一瞬间都聚焦过来了。 威克多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站起来,对他说:“走吧。” 海姆达尔赶紧放下杯子。 在经过等待区域时,海姆达尔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普德米尔联队的王牌,还有立在另一端的目前在爱尔兰打球的巴里·瑞安,心里暗叫可惜,手边没有能够要签名的东西,要不然就能帮德拉科要一个瑞安的签名了。 普德米尔联队的王牌看见他的那一刻眼底滑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还貌似友善地朝他点点头。 海姆达尔觉得他瞟威克多的眼神带着几不可查的负面情绪,所以下意识的不想和这人多有交际。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威克多和他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连竞争都称不上。 巴里·瑞安给海姆达尔的印象就好了很多,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注视他们,但是目光清澈坦然,看向威克多时眼中流露出的是淡淡的欣赏,带着一种面对强势新人的内敛的谨慎。 难怪即使选择留在了爱尔兰,英格兰的巫师们在提及他时都会情不自禁的语带骄傲。 再一次见到这位蒙着面的密医——啊,她现在已经不是密医了,人家已经有执照了,不然联盟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找她给球员做检查。 总之,再一次见到她,海姆达尔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其实不太爱瞧医生,经常瞧医生不是好事,上辈子他就经常和医生打交道。 心里总有些不甘不愿的抵触。 “门在那里,但是我不会退还诊金。”蒙面女子还是这么的咄咄逼人。 海姆达尔对她犀利的观察力表示叹服。 威克多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虽然不知道请动她需要砸进去多少金加隆,照联盟的财大气粗来衡量,肯定不少。 “不是要检查吗?我要求来个全套!”海姆达尔就往她前面那张椅子上一坐,一副要把椅底坐穿的架势。 “长高了嘛。”到底姜是老的辣,女医生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回击挡回去了。 海姆达尔一下子兵败如山倒,不自禁地老老实实回答医生提出的各种问题,甚至有些唯唯诺诺,这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老毛病,在医生面前不敢撒谎,只有配合治疗才有救。 等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海姆达尔才问道,“医生,您看我这身体是不是还行啊?” 女医师笑了,因为挡着脸看不清表情,她的眼睛却是眯缝了起来,眼部周围的皱纹都加深了。 “只要继续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再活个七八十年不是问题。” “七八十年?”一直在旁边做布景板的威克多哼哧了一声。 “不够吗?”女医生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够了够了!”海姆达尔点头如捣蒜。 七八十年啊,上辈子想都不敢想,人不能太贪心。 “我上次给你的外用药用的怎么样了?还有剩吗?”女医生貌似不经意的开口。 “一直在用。”回答的音量似乎比原先的说话声小了一些。 “效果如何?” 海姆达尔就露出一个相当纠结的表情,“……还没有机会知道效果。” 女医生又笑了,“那药是附带强身健体功能的,我不是说……” 海姆达尔囧了,貌似会错意了。 “我觉得挺好,一开始很不习惯,用着用着也就这样了,”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什么,眼睛发亮的说,“您这药确实管用,用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觉得胃口越来越好,吃的也比原来多了,您不是说我长高了不少嘛,您看看,”把袖子撸高,露出一大截胳膊,还拿手掐了掐。“您瞧,比原来结实多了!” 吃得多是因为处在生长发育时期,长得快也因为正好在长身体的黄金时段,只要营养跟上,再加上适当的运动,不过分挑食,生活作息正常,男孩子越长越结实那是应该的。 望着他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的样子,女医师几次想要开口都忍住了。 海姆达尔的检查告一段落,女医师还提醒他既然他现在是脑力工作者,如果碰到不得不熬夜的情况,就在房间里点一些她特制的熏香,虽然作为一名医生,对熬夜这种行为是极不赞同的。 海姆达尔十分乖巧的听着记着医生的嘱咐。 下面轮到威克多检查了,这位男朋友一张口就提了个相当具有建设性的深刻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他做.爱?” 海姆达尔一听长袍扣子都扣错了。 威克多对他温柔一笑,“亲爱的,别激动。”那充斥在眼底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可恶。 海姆达尔举手表示其实他很dan定。 TBC 第267章ACT·299 巴蒂·克劳奇先生从部长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轻轻吁了一口气,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当后方的房门又一次开启闭合后,他转身看向那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二人很快交换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部长不会改变主意的。” 克劳奇先生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魔法部职员,除了过分严厉,他脸上从来不会出现其他波动。 邓布利多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们同时朝前方徐徐走去。 “我只是希望他能把他的想法暂时放一放,等到目前的紧张局势过去以后再说,现在的霍格沃茨根本不适合举办任何性质的活动,三强争霸赛就更不可能了。” 克劳奇先生赞同的点头,“一个行踪未卜的逃犯,就凭这点,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都不会把他们的学生送到英国来。”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蓝色的眼睛忽然转向了别的地方。 克劳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几名女同事正聚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颜色鲜艳的纸杯,杯子往外冒热气,顺着空气飘过来,能闻到一股股坚果和巧克力的芳香。 克劳奇一成不变的神态有了几许扭曲。 “克劳奇先生。”有人忽然贴了上来。 发现是自己的助手德菲尔,心里微微有些讶异,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他一向谨慎的助手怎么不去吃饭反而跑来找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克劳奇心里一动,瞥了眼仍在为甜食分神的邓布利多,克劳奇不动声色的拉开一步,小声说:“什么事?” 德菲尔言简意赅道,“有您的信。” 克劳奇闻言蹙了下眉毛。 德菲尔又道,“原本是寄往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信上注明的是巴蒂·克劳奇司长。” 克劳奇脸色微变,他调任到国际魔法合作司也不是一两日了,怎么会…… 想到至今仍在阿兹卡班监狱里蹲大狱的儿子,克劳奇心里就一阵阵堵得慌。 部里的人都知道巴蒂·克劳奇把这件事视作克劳奇家最大的污点,他甚至曾扬言要和儿子脱离父子关系——虽然大家都认为他只是口头上讲讲,实际上如果不是妻子要死要活的跟他哭闹,他或许真会那么干。 就因为他生了个食死徒的儿子,尽管大义灭亲了,上面仍然把他调离了法律执行司,要知道,如果他一直在那个岗位做下去,等到选举下一任魔法部长时他就能凭借完美的任职记录在选举中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故而“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对如今的克劳奇先生而言就像长在高架上的葡萄,拼命告诉自己那是酸的,但是看到别人吃得欢心里又懊恼膈应得不行。 “信呢?”克劳奇觉得此时非同小可,助手肯定会把它带在身边。 果不其然,德菲尔把信放在他手里。 克劳奇犹豫片刻,拆开后迅速扫了几眼,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你跟我来!”他叫上助手,拔腿就走。 德菲尔一楞,赶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被忽然撇下的邓布利多转脸看向那两道匆匆而去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奥萨姆·道尔顿走进电梯时发现里面还站着一人,面不改色的朝那人点点头,转身按了下电梯的按钮。 门合上,电梯动了起来。 奥萨姆刚放下手,一股压力冲撞在背上,奥萨姆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紧跟着是温热的呼吸,身后的人吃吃笑了起来。 二人一同侧身靠在了墙壁上。 奥萨姆低头看去,带着血红色宝石戒指的手掌摸上了他的前胸,方戒的戒托上竖着几个尖尖的三角,看上去像倒刺,奥萨姆就忽然想到了毒触手——长着尖刺的深红色植物。 “你最近对我很冷淡。”毒触手,不是,德菲尔一边暧昧的压低声音,一边用手指挑开长袍前襟钻了进去。 奥萨姆强忍住几乎要冲出嘴的爆笑——他没有回头,身后之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种充满讥诮嘲弄的上扬弧度。 奥萨姆把德菲尔的手抓了下来,不带丝毫情绪的。 “我以为你很忙。”奥萨姆整了整巫师袍。 这时,电梯停住了,德菲尔不情愿的退开一步,迅速换上一副公事化的淡然表情,矜持的看向每一位进入电梯中的同事。 须臾,奥萨姆随同事们鱼贯走出电梯,在跨出电梯的那一刻,德菲尔贴上来飞快的说了一句,“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 奥萨姆笑了笑,“那就边走边说吧。” 德菲尔面容一僵,怎么回事,他不相信奥萨姆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奥萨姆却并不理会他的心思变化,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貌似心情不错的和擦肩而过的几位同事聊了起来。 当卢修斯·马尔福出现的时候,奥萨姆的笑容变得比较真切了,不是寻常的寒暄敷衍。 德菲尔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的疾步靠上去,就听见他们正在讨论哪家新开的馆子做的肉丸和鸡肉更地道,换句话说他们决定一起吃晚餐。 “我们已经有约了!”德菲尔冷冷的开口。 卢修斯诧异的挑起眉毛,拿眼瞟了一下面色不善的德菲尔,后又看向刹那间收敛住情绪的奥萨姆,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边走边说。”奥萨姆还是那句老话。 已经第二遍了,德菲尔再傻也听出了不同寻常,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奥萨姆,那神态,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阴霾,还带着点委屈。 卢修斯迅速做出避嫌的决定,可惜奥萨姆心硬如铁,只让他稍等片刻,抓住德菲尔蹚过川流不息的人群避到大厅的一角。 “有什么话就讲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德菲尔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要跟我划清界限?” 奥萨姆就当没听到,径直催促:“请讲重点。” 德菲尔沉默片刻,眼底勃发出滚烫的火焰,他咬牙切齿的说:“小天狼星就在木棉古镇上。” 奥萨姆听了一怔,马上道,“消息可靠吗?” “今天收到的信,寄给巴蒂·克劳奇的,信上说在木棉镇上发现了小天狼星的行踪。” “举报信为什么会寄给克劳奇?” “不知道,我试着问了下克劳奇先生是否了解这个寄信人的身份,他嘴巴很严,一点都没问出来。” 归根结底,巴蒂·克劳奇对他还不够信任。 德菲尔又道:“我猜测寄信人和他是认识的,奇怪的是那人似乎并不知道克劳奇先生已经不是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了。” 在英国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奥萨姆沉吟了一会儿,“信你看过吗?上面是怎么写的?” “很简单,没有写明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只说目击到行踪。” 如今想来信里模棱两可的氛围被拿捏的非常微妙,寥寥数语,满眼的“可能”。光从信的内容上判断不出真伪,就连小天狼星目前是否还在木棉镇上都不好说,也许只是在那里停留了一下马上又离开了…… 下一站又会去哪里?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他逃狱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他已经放弃哈利·波特这个极大的目标了?他不想为他的主人报仇了? 是的,全英国的巫师都认为西里斯·布莱克就是为了哈利·波特而来的。 “谢谢。”奥萨姆退后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德菲尔稍有好转的脸色再度下沉,“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说着就伸手抓去。 被奥萨姆躲开了。 “你和巴格诺司长处得不开心吗?” 那一瞬间,德菲尔所有的委屈全部僵在了脸上,衬得五官都扭曲变形了,使劲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音来。 “咱们好聚好散吧。”奥萨姆微微笑着,对他的反应好似视而不见,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 德菲尔的目光骤然变得复杂起来,“你什么都知道?故意弄个套子等我往里面钻?为了报复我吗?” 奥萨姆嗤笑一声,并不搭腔。 德菲尔的表情很尴尬,什么意思,嘲讽他自作多情? “仔细想想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不在意你原来是什么样的,但在这段时间里,为了我,你至少应该保有一定程度上的专一,可惜……” 停顿片刻,奥萨姆也不管眼前人会有何表示,冷漠的转身走开了。 吃饭的时候,尽管奥萨姆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卢修斯还是感觉出了微妙的不对劲,不过他没有多嘴的去问,询问别人竭力控制的“反常”是非常失礼的。 “对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奥萨姆放下勺子,貌似不经意的随口道。“西里斯·布莱克可能在木棉古镇。” 卢修斯喷出了嘴里的酒。 奥萨姆十分从容地拿起杯子,看向略显慌乱的擦拭衣襟的卢修斯,“你说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隆梅尔?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 海姆达尔冒着飞扬的大雪冲进店里,首先看到的是趴在正对店门的五层玩具柜前,用前爪扣拍一只不倒翁的大坏脚,不由得惊讶了一下,之后,耳边响起胡椒夫人的问候声。 海姆达尔和胡椒夫人打了招呼,掀开帽子,脱下斗篷。 意兴阑珊的大坏脚突然仰起了脖子。 海姆达尔不经意的转过头来,它又把头低了下去。 海姆达尔没有注意到视平线以下的情况,接过胡椒夫人递来的热饮,痛痛快快的喝了个底朝天。 胡椒夫人很开心,这孩子竟然一点都不挑剔,这种专门在冬季喝的饮料是她祖上流传下来的,小胡椒就不爱喝,嫌里面有股怪怪的药草味,但是斯图鲁松先生从来都是一饮而尽的,也没有表现出不爱喝的意向。 胡椒夫人原来听二老板提过海姆达尔的身世,在她的概念里家庭条件优越的孩子是很难伺候的,别的不说,木棉镇镇长的孙子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最佳范本,听说连最普通的南瓜汁都能喝出甜味的差异,有了这层认知打底,胡椒夫人对“好伺候”的海姆达尔越发有了好感。 “小胡椒还没回来吗?” 胡椒夫人点点头,从内室搬出一把椅子,海姆达尔谢过以后坐下了。 “我刚刚一路走过来发现有几家店门关着,里面黑洞洞的。” “大概被镇长叫去开会了,这几天镇上的店家轮流去镇长办公室开会,我被通知明天去。” “开什么会?” 胡椒夫人说:“白木棉的老板娘说镇长想让我们晚上提前关店,还说天黑就关,好多店主都在抗议。” 所以才打算分批教育,重点培养? 德姆斯特朗山区天黑得早,下午三点多就开始有往傍晚过度的迹象了,提早打烊影响生意不说,同时也对居民生活不利。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早关门了?”海姆达尔奇怪的说。 “谁知道!”胡椒夫人对镇长的突发奇想也很有意见,随后又想到什么,说:“你知不知道有个犯人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好像是英国的什么黑巫师……” 海姆达尔听了脚不自觉的一动,然后什么地方发出“哐”的一声,微怔后低头看去,发现不倒翁歪在不远处的角柜前左摇右摆的乱颤。 大坏脚正瞪着那个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海姆达尔跑过去把不倒翁捡回来。“我不是故意踢的,你看,没有坏。”晃了晃手里的不倒翁,拎起大坏脚的一只爪子,把玩具塞回爪子下,再把爪子盖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海姆达尔没有察觉到,他下意识的说了英语。 “……也不知道是怎么成功逃脱的,阿兹卡班不是号称坚如磐石吗?”胡椒夫人仍然围着这个话题絮絮叨叨。 海姆达尔笑道,“世界上哪里会有坚如磐石的地方。” 胡椒夫人心有戚戚焉:“昨天对面青木棉的一个常客到店里来选购东西,她妹妹妹夫一家目前定居在英国,她告诉我那里的局势很紧张,很多巫师都不敢出门,生怕被牵连进去莫名其妙的丧命。” 在英国巫师眼里,西里斯·布莱克就这么丧心病狂? 海姆达尔支吾了一声,没有接话。 胡椒夫人也不在意,“我还听说连摄魂怪都出动了——”说到这里猛地噤声,眼底有了一丝畏惧。 海姆达尔换上一副轻快的口吻,道,“摄魂怪那种东西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了。” 胡椒夫人听了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刚冒出头的惧怕如过眼的云烟般消散。 “对了,今天来镇子上有事吗?” 今天可不是对账的日子。 “来买点参考书。”海姆达尔说。 报考最高法庭初级见习员的申请书寄出去以后终于有了回应,国际威森加摩管理办公室在回信里高度赞扬了他的奉献精神。 最初的虚荣感过去以后,海姆达尔觉得他们的措辞方式有些夸张。 信件中还附带一份各项指标的参考表,其中魔法史这一门课要求达到O等级(优秀,也就是满分),而他的魔法史成绩如果按照霍格沃茨的评分标准来换算,大概也就是A——低空飞过,刚好及格。 这个A的平均数值不包括发挥失常的,貌似他总是失常…… 难怪之前威克多突然要求去蓝木棉,还选了本魔法史的辅导书给他,海姆达尔有理由相信,男朋友对于国际威森加摩的这一评判标准早就心知肚明了。 TBC 第268章ACT·300 “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珀西·韦斯莱在走廊的另一头朝这里探头张望,发现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喊并有了反应,连忙加快行进的步伐,但由于距离较远,中间又有来往学生的阻挡,珀西走到海姆达尔面前还是费了些功夫。 其实只要不是横冲直撞,他一路小跑过来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违反了校规。 陪在海姆达尔身旁说话的同学也等了一阵子,见到珀西明明着急却还强迫自己不疾不徐,就闷笑了两下,拍拍海姆达尔的肩膀告辞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转脸看向珀西。 “你好。”海姆达尔说。 珀西清了下嗓子,“是不是打扰你了?”刚刚看见他在和别的学生说话。 “如果我说是呢?” 珀西的表情就变得不太自然,“那、那真是抱歉……”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我开玩笑的。” 珀西“哦”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你找我有事吗?”海姆达尔可不想和他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 珀西顿时精神一振,“我听说你打算报考威森加摩的见习员?”说完以后小心观察海姆达尔的脸色。 是初级见习员,不是见习员,“对,是有这个打算。” “我听说见习员是很辛苦的。” “哪个工作最开始是不幸苦的?”海姆达尔笑了笑。 珀西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又道,“你不想留在冰岛魔法部发展吗?我听说冰岛的威森加摩很有前途。” 又是“我听说”,海姆达尔心想他听说了不少东西嘛。 “因为国际威森加摩更适合我,”海姆达尔平静的说。“初级见习员的报考年龄段制定得很低,所以想让自己尝试一下。” “初级见习员?”珀西的脸色有些古怪。 “是啊,见习员要毕业以后才能报考,我怎么够格。” “我以为……”珀西猝然住了嘴。 海姆达尔狐疑的看去,珀西立刻含糊其辞的说:“初级见习员只要通过考试就行了……” “是这样没错。” “嗯,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了。”珀西又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匆匆告辞了。 海姆达尔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他什么意思啊?”后来和男朋友碰面,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威克多。 威克多听了以后笑道,“我猜测他可能想通过你获得进入英国威森加摩的举荐信。” “去威森加摩应聘需要举荐?” “当然需要,威森加摩在职人员的数量一般都处于饱和状态,人员流动的频率很低,招聘新的审判员是非常少见的,各国魔法部虽情况各异,在审判员招聘这方面大同小异。各国威森加摩需要有在该国魔法部就职的司长一级或者以上的员工举荐,国际威森加摩需要由内部正式审判员举荐,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威克多又补充道,“不管是各国威森加摩还是国际最高法庭,只有初级见习员不需要举荐。” 海姆达尔听了很吃惊,这些他一点都不知道,他还以为就像他现在这样直接寄封咨询信,然后准备考试就行了。 “威森加摩作为巫师界唯一的合法审判机构,人员筛选很严格,所有进入威森加摩的新晋人员都要从最基本的文职做起,有的巫师为了穿上正式长袍坐进审判席位熬得头发都白了也不见职位调动。” 换句话说就算你能力超群、出类拔萃,只要在位的审判员满额,没有缺员,就没有晋升的机会,或许会在文职的座位上一直干到进墓地。 海姆达尔垮了脸,垂头丧气的,“这么困难啊,也就是说初级见习员没有那种长袍可以穿?” “很可惜,没有。”威克多发现他肩膀都塌下去了,忍俊不禁的说:“见习员就能穿紫红色长袍了,不过胸口没有金色的字母图案。” 换句话说见习员属于非正式编制,而初级见习员根本就是编外人员,也就是“打零工”的,享受不到正式员工的福利和待遇。 海姆达尔表示很惆怅。 “怎么样,改主意了?”威克多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滑动。 “不改!”海姆达尔摇头,他是那么“朝三暮四”的人吗?! “我不懂,”海姆达尔皱起了眉头。“如果珀西需要举荐信,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为什么要拐那么大个弯?”最后还没把他拐明白了。 “你的想法韦斯莱先生并不知道。”威克多的手已经滑到他的嘴边了。 海姆达尔一张嘴,那指头就滑了进去,嘴巴下意识的合拢,一口含住了那根入侵的“异物”,磨牙似的用牙齿在上面搓来搓去,看上去恶狠狠的,其实就跟咬豆腐一般,到底没有下狠劲。 食指的指腹拨弄到了柔软湿滑的舌头,舌尖在手指上来回滑动,随着呼出的热气渐渐湿润起来,威克多笑容就敛了下去,眸光也变得专注而深沉。 他用左手扣住海姆达尔的下巴,并拿出了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舔了舔。 海姆达尔的嘴边被带出了一些唾液,威克多用左手的手指缓缓摩擦它们,然后密密匝匝的亲在了嘴角,再深深吻上了海姆达尔的嘴巴。 “咱们就浅尝……”激烈的亲吻间隙,海姆达尔十分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安静。”威克多言简意赅,迫不及待地堵上海姆达尔的嘴。 他们的舌尖再度缠绕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姆达尔感觉威克多的手灵巧的穿过层层衣物,抚过他的皮肤和乳.首,海姆达尔敏感地一哆嗦,头皮都有些酥麻了,随即发现自己有了勃.起的征兆,还情不自禁的死死贴住威克多,在他身上乱蹭,于是在喘气的间隙脱口而出:“我冲动了!” 旖旎的气氛顿时萎靡了三分之二。 威克多把头埋在他脖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海姆达尔学男朋友经常做的那样,伸出手来抚摸他的头发,还煞有介事的轻言细语,“别怕,我会温柔的。” 威克多闷笑了一阵以后突地转头一口咬在海姆达尔的脖子上,实打实恶狠狠的,海姆达尔觉得脖子上一阵疼痛袭来,心里估摸大概被咬破了,不过被他这么一咬,下面那个精神抖擞的就渐渐软下去了。 不是说人一旦受刺激反而会更加兴奋吗? 看来不管过了多少年,在性方面他都是个中规中矩的。 其实如果威克多不遵医嘱,他也不会有异议,更不会反抗……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抚摸他头发的动作就更温柔了。 *** 英国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走进位于金木棉综合楼内的镇长办公室的时候,脚步略有滞缓——坐在办公室中央的单人座沙发上的伊戈尔·卡卡洛夫面沉如水地望过来,博恩斯司长强迫自己勾起嘴角,貌似满面春风的走了进去。 三方人马表面和谐地寒暄完毕。 留着一撮山羊胡的头发快要掉光的老镇长颤颤巍巍的表示,木棉古镇自建镇之日起就得到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多方关照,他认为镇子上有了任何异动应该通报给学校知道,这就相当于未成年孩童遇事不能独立解决而需要依赖家长是一个道理。 唇亡齿寒,休戚相关。 换言之,你有啥事就直接跟校长谈吧,德校转东,木棉镇绝不敢向西。 博恩斯司长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如果她记得没错,木棉镇早在德姆斯特朗建校之前就存在了,这谢顶老头明显不想惹麻烦上身才故意惊动德姆斯特朗,向德校卖乖。 无非就是想用这座大山压她一筹。 而在她来之前,部长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德校牵扯进来,因为卡卡洛夫是个相当能闹的。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来不及跟镇长通气,镇长就先把她推出去了! “我们要谈的是关于木棉古镇上的事情。”博恩斯司长把“木棉古镇”咬得特别重。 等了半晌,老镇长才恍然大悟般的回神,抖着嗓子说:“我们镇子和学校是一体的。”然后又口齿不清却诡异的字字分明的续道,“老了老了……耳朵都听不清了……反应也慢了……”言罢还黯然地叹了口气。 博恩斯司长真想冲上去揪一把他的山羊胡,看他是不是真的反应迟钝。 上一次来探口风的时候明明耳聪目明、中气十足,怎么几天不见就风烛残年了?! 该死的老狐狸! 博恩斯司长实在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应对始终不发一言的,眼神冷漠而犀利的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用他那副动听的圆润嗓音吐出冷冰冰的字眼:“贵司的警察部队为了木棉镇出动了多少人?” 博恩斯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卡卡洛夫果然来者不善。 “很抱歉,我不能透露。” 卡卡洛夫说:“既然您毫无诚意,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就请您和您的警察部队即刻滚出木棉镇,这里不是英国,放肆也要看地方!” 博恩斯的脸都气红了,没有诚意的到底是谁,关于警察部队的一切行动都属于机密,她作为法律执行司的最高领导人,这种事情不能从她嘴巴里流出去。卡卡洛夫是德校的校长,又不是英国魔法部的部长,她无须有问必答,可恨的是他竟然抓着这个把柄无理取闹,果然是个能闹腾的!!! 这次的交涉以不欢而散告终。 博恩斯司长怒气冲冲的起身,卡卡洛夫在她走出办公室前咄咄逼人的要求她立刻向警察部队下达撤销行动的指令——把来自英国魔法部的不速之客全部带回去。 没想到博恩斯一反常态的含糊起来了,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言下之意出动警察部队是部长的意思…… 卡卡洛夫适时冷笑了两下,弄得博恩斯这个好似被上面架空的实际领导人实在脸上无光,最后落荒而逃。 大概有人帮忙出头,心事暂了,刚才还眼花耳聋的镇长又矍铄起来了。 和卡卡洛夫谈笑两声,说了几句只有他们能明白个中含义的相互照应的话,还互相吹捧了一番,卡卡洛夫就告辞离去了。 不一会儿,镇长的助理走进办公室,面上不安的说:“我们这样好吗?会不会得罪英国魔法部?” 他们这个边陲小镇别说英国魔法部这样权势滔天的政府组织了,或许连最普通的稍有些背景的巫师都得罪不起。 镇长不慌不忙的说:“当初为了格林德沃,国际巫师联合会里的‘受害者们’都吵翻了天也没把我们这个镇子怎么样,最后也只能把向日葵庄园夷为平地,当做‘替罪羊’借以泄愤。我们要做的就是抱住德姆斯特朗这棵大树,德校想怎么走,我们就跟着。” 而另一边,卡卡洛夫回校以后立刻去找了卡捷宁,汇报今天的碰面情况,话里话外很有点扬眉吐气的盎然。 “可惜现在的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不是巴蒂·克劳奇了。”卡卡洛夫觉得就这个很遗憾,要是面对老巴蒂,他一定会比今天说的还要不客气,博恩斯到底是位女士,跟他也没有冤仇,所以还是留了点面子给她。 卡卡洛夫对巴蒂·克劳奇可谓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始终认为那家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卡卡洛夫当初之所以能够避免逃狱之灾,就是因为受到克劳奇怂恿出卖别的食死徒,他们后来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在开庭审理时说出他知道的全部食死徒的名单,克劳奇就想办法免除他的罪责。 卡卡洛夫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原来杀人越货没少干,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没觉得自己是好人,也从来不在自己身上贴与“正义”、“善良”有关的任何标签。就因为这,他才对英国魔法部这类政府机构非常没有好感,其中厌恶的最高端就是那位原法律执行司司长。 明明不是什么好货,还自诩廉洁正义公正不阿,故而每次一想到克劳奇那张脸他就浑身不舒服。 “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卡捷宁听了以后笑了笑。“你要自由当然得有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克劳奇先生需要你的情报来实现他的仕途梦想,你需要他的权利帮你开脱罪责,你们是一拍即合,你情我愿,怎么,现在没事了反而怪人家虚伪了?” 卡卡洛夫讪讪的住了嘴。 卡捷宁面不改色,对他的尴尬视若无睹,不过还是转了话锋,“英国魔法部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走,确实是他们理亏,你完全可以更理直气壮一些。” 卡卡洛夫马上点头,没错,实际上他也觉得还不够过瘾。 卡捷宁心想卡卡洛夫到底不是这方面的材料,木棉古镇的镇长就是个成精的老狐狸,不声不响的把矛头全部偏给德姆斯特朗了,不管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会是如何,最大的受害者肯定是他们木棉镇无疑了,跟那位一比他们这校长嫩了不止一点点。 望着喜笑颜开的卡卡洛夫,卡捷宁提醒道,“事情还没有解决,你高兴个什么劲!” 卡卡洛夫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马上惴惴不安的说:“对,警察部队还没有撤离。” 卡捷宁倒是有些奇怪了,这家伙怎么都不关心一下关于小天狼星的情况呢?不是被人家举报在木棉镇上看到他了吗? “西里斯·布莱克就算把木棉镇上的巫师全杀光了都不关我的事!”卡卡洛夫理所当然的说。“只要他不来德姆斯特朗,我明天就发布一条不许学生们出校的禁令!” 卡捷宁喟叹,真不愧是前食死徒。 “下面要应对的可能就是来自阿兹卡班的压力了。”卡捷宁沉吟道。 卡卡洛夫猛打了个摆子,倏然间苦了脸,没来由的感到一股股寒气往皮肤里钻。 摄魂怪啊…… TBC 第269章ACT·301 猴子和小朋友们挥手告别,走向另一条支路。 当他经过一条两旁都是高墙的狭窄巷子时,大坏脚沿着墙脚从巷子里钻了出来,猴子对它的神出鬼没早就习以为常,兴高采烈的摸摸大坏脚的脑袋。 猴子老是忘记他不是它,他是个阿尼玛格斯。 大坏脚最初给他摸脑袋的时候很不乐意,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孩子怎么都教不会,或许在孩子眼里,人和动物根本不能归在一起,尽管猴子知道这是一种魔法。 大坏脚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和一孩子斤斤计较。 猴子很喜欢去中心学习,喜欢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父母忙着家庭旅馆的生意,平时无暇顾及他,他太寂寞了。 其实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大坏脚觉得他有自闭症,但是偷偷跑去看他和其他小孩相处后就放下心来了,尤其是猴子总挂在嘴边的小胡椒,人家哪里是欺负他,根本就是恨铁不成钢。 想到这里,大坏脚总会有片刻的恍惚,他想起了詹姆斯和莉莉还有霍格沃茨,那间承载他此生最美好回忆的魔法学校,是他心灵中的一片净土。 在阿兹卡班监狱里,每当他觉得自己不堪忍受时就会化形,对着幽深阴冷的被死亡笼罩的空间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曾经在净土中发生过的一切——没有化形之前摄魂怪会夺走它们。 梅林在上,就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在“死亡之吻”的包围中发疯。 他没有罪,他是被诬陷的,即使梅林安排他最终将和彼得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猴子又在说德姆斯特朗了,西里斯真想把耳朵捂起来。 木棉古镇上的小孩对山顶上的德姆斯特朗都存着一种非比寻常的热情,猴子没事的时候就会爬上高处,迎着风雪眺望山顶上那座巨大的加洛林风格的古堡。 大坏脚觉得那城堡在乌云的笼罩下黑压压的鬼气森森。 猴子为此还和他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任何人——包括他,都不能说德姆斯特朗的坏话。 亲身经历了这里的环境,再加上时间一长,西里斯也能较为平心静气的看待这座声名狼藉的黑魔法工厂了。 虽然…… 入读要交学费?狗屁! 非纯血统不收?狗屁中的狗屁!! 连女孩子都没有?太不像话了!!! 但是猴子喜欢,可以说喜欢得不得了。 不仅猴子,在中心里上课的孩子经常十句里有九句半都在说德姆斯特朗多么多么的好。 每当西里斯想在猴子面前大叫“世界上没有一间魔法学校能和霍格沃茨相提并论”,可是一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冲到嘴边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只好含含糊糊的点头,顺着猴子的赞美念叨几句“德姆斯特朗真不错”之类的话。 “你不是纯血统吗?已经够格去德姆斯特朗了。” 猴子沮丧的说:“妈妈不愿意我去,她说既然外面有免费的学校读,为什么还要去上收钱的。” 西里斯对猴子娘一直没有好感,抠门不说,还总是对丈夫和孩子骂骂咧咧的,他讨厌碎嘴刻薄又势力的女人,让他很容易联想起布莱克家的一个女人。 “你真想上我给你付学费!”西里斯十分大方的说。 猴子觉得玄,大坏脚现在连吃的东西都是他供应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西里斯气坏了,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在金钱方面质疑他的能力,而且还被一个傻孩子质疑了。 “你不是说你的钱都要留给你的教子吗?”猴子是个老实孩子,既然是给别人的,他当然不能要。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西里斯认为他多虑了。 “你看上去也不年轻了,没有结婚吗?有没有孩子?”猴子当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一言一行都是跟着小胡椒有样学样,小胡椒的灵活成熟一直是他向往的。 “别学那丫头说话!没结婚怎么能有孩子?!”西里斯瞪了他一眼。 猴子缩了缩脖子,被打回原形了。 西里斯突然沉默下来,眨眼之间就变得异常消沉。 猴子已经习惯他性情多变喜怒无常,就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他一把拍开。 “我原来有一个儿子。” 猴子“啊”了一下,他刚刚还说没结婚不能有孩子。 “他被火烧死了。” 那天他偷偷跟在卢平身后,卢平没有防备他,他们都以为他不在意,结果迎接他的却是火光肆虐与无助的哭号,他还看见艾薇·马尔福对着卢平撕心裂肺的怒吼,像一头疯狂的野兽。 那一时刻,他对这女人的痛恨随着那个不曾被他真心期待过的生命一同灰飞烟灭了。 西里斯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他转头看向壁炉内熊熊燃烧的火焰,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到底是悲痛欲绝还是无动于衷,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心底那股说不上来的空落落的揪心滋味又是什么? “你不要伤心。” 西里斯听了一愣,刚想条件反射的反驳他不伤心,猴子刷地站起来往外跑—— “我去给你带吃的来。”人已经跑出去了。 西里斯坐在壁炉前发了一会儿呆,而后不自觉地化形,自从进了阿兹卡班,他就养成了在陌生环境下以动物形态示人,毕竟西里斯·布莱克的脸已经被《预言家日报》宣扬得家喻户晓了。 即使不在英国,他仍然不敢大意。 微弱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传来,之后猛地被放大,就听见“乓”的一声,犬科的灵敏听觉把这一切呈数倍放大。 大坏脚心里一紧,悄悄蹿进门洞边上的一堆坍塌的砖石后方,那里是一片黑色的阴影,大坏脚藏在里面正好能与阴影融为一体。 接着,三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进来,大坏脚见了急忙往后一缩。 心里无比的震惊。 那是……阿拉斯托·穆迪?! 跟在穆迪身后的两名傲罗看起来还很年轻,他们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穆迪的那只魔眼早在他们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迅速转动了起来。 大坏脚知道这下要糟糕了,那只眼睛会令一切无所遁形。 年轻的傲罗忽然疾步冲到了壁炉前,那里躺着一只空酒瓶,傲罗拿起来打量着。 穆迪刷地回头,陡然之间对准某个方向,目光凌厉地看了过去。 大坏脚的呼吸都滞住了,脑子里却涌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他干嘛不逃?为什么不逃?明知道魔眼的厉害,明知道疯眼汉的大名,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幻影移形!马上幻影移形! 正在他摇摆不定时,举着魔杖的穆迪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大坏脚的爪子深深抠了起来,那一瞬间浑身的肌肉倏然紧绷僵硬。 穆迪突然不动了,大坏脚楞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仿佛为了证明他没有看错,穆迪神情淡然地转身,就连那只魔眼都转向了他处。 “穆迪先生?”年轻傲罗们的眼底充满信任和崇敬,青涩的脸庞带着一丝拘谨和不安。 一看就是那种刚刚投入工作的,业务还没有上手的新鲜人。 “西里斯·布莱克……”穆迪转而又看了过去,年轻的傲罗们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大坏脚倏然压低肩背。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就听见有人叫道,“该死的小杂种——” 然后是猴子的尖叫声。 大坏脚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了仓库,沿着阶梯奋力朝上奔去。 那三个傲罗会怎么对付他他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着猴子。 “不用追了。”穆迪语气平淡的拦住了两个冲动的年轻人。 “他化形了,那是西里斯·布莱克!”年轻的傲罗不甘心的大叫。 “我们不是来抓人的。”穆迪掏出酒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粗鲁地抹抹嘴,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 “一旦把事情闹大,难做的是英国魔法部,你们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私访,不是公干出任务。再说了,如果是出任务,也轮不到你们俩。” 两个傲罗讪讪地对看了一眼。 走在前方的穆迪心情非常低落,以傲罗的姿态与从前的同伴对峙,他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等他们仨上去以后发现等在外面的那位举报者不见了踪影,穆迪倒是觉得这人肯定死不了,经过这短时间的相处穆迪就看出此人贪生怕死,一点点小动静就能闹得谁都不安生,要是有性命之忧早就扯嗓子喊了。 “难道弗莱明先生去追小天狼星了?”年轻人到底热血单纯。 “那正好,希望他马到成功,我们也省事了。”穆迪又把他的酒瓶掏出来了。 这个时候的弗莱明先生却很不好受,当时脑子一热就追着那小杂种跑了出去,没曾想小杂种脚程飞快,一溜烟就跑进了仲夏大道的主干道,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商户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还有不少路人对他指指点点,刚觉得情况不妙想鸣金收兵,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兜头朝他砸来,砸的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往地上一看,是一个书包样的东西,砸中他的是一本厚厚的绘画簿子。 然后,他就看见那小杂种被另一个小杂种拉进了一家店里,等他快步冲过去,另一个小杂种就举着一把飞天扫帚使劲朝他身上抽打。 他刚拔出魔杖,马上就有人对他念缴械咒,飞了他的魔杖。 再然后,抽打他的就成了那两个小杂种的家长了…… 弗莱明先生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跑了。 追过来的大坏脚静静藏匿在黑暗中,当确定那俩孩子没有危险以后,他又静悄悄的离去了。 原本的地方已经不能再待了,傲罗都来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早日逃离这里,但是他不能,想到彼得还在德姆斯特朗,大坏脚心里就火烧火燎、寝食难安。 穆迪没有当场揭发他,这个发现带给大坏脚一线希望,这里不是英国,英国魔法部不能在这里任意妄为。 怎么办?德姆斯特朗他根本进不去。 焦头烂额之际,他忽然想到那个金头发的男孩,小大人样的丫头管他叫大老板,英语说得很溜的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他经常来木棉古镇。 *** “莱姆斯·卢平教授想见你,你要见吗?” 海姆达尔一进入卡捷宁的办公室,就听到名誉校长这么对他讲。 “卢平教授来了?”海姆达尔楞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你要见吗?”卡捷宁一副尊重他意见的样子。 “哦,那就见吧。去哪里见?就在您的办公室?” “去壁炉那儿吧。” 海姆达尔一下子就明白了,“卢平教授没有进学校?” “卡卡洛夫校长最近挺忙的。”卡捷宁说的意味深长,然后从壁炉旁的小架子上拿下一小盒飞路粉。 “我的办公室和木棉镇的蒲绒绒公司是连着的,他现在就在公司里。”他把飞路粉交到海姆达尔手里。 海姆达尔把头伸进壁炉内,抓了把飞路粉,然后按照卡捷宁的嘱咐说出了目的地。 他很快看见了等在那头的莱姆斯·卢平。 “你好,里格。” 海姆达尔觉得他的神态隐约带着一丝焦灼。 “您好,卢平教授。” “最近过的怎么样?”卢平挤出一个笑容。 事实上海姆达尔每次碰到他都能听到类似的寒暄话,但是这一次的问话有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说:“老样子。”随即抢在对方之前说,“您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您找我有事吗?” “我来看看韦斯莱的情况。”卢平苦笑一声。“如果不说有事找你,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你。” 海姆达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道,“珀西适应得挺好的,德语进步得很快,现在已经说得很顺溜了。” 卢平听了微微一笑。 “我这次来了才知道你在木棉镇上有一家专卖麻瓜用品的店。” “是啊,您可要去捧捧场。”海姆达尔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带着疏离。 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海姆达尔把脑袋从壁炉里拔出来,短暂的见面结束了。 海姆达尔挠挠脸颊,始终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发生什么了? 卢平到底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 卡捷宁把一只茶杯塞到海姆达尔手里。 “他想知道西里斯·布莱克有没有来找过你。” 杯子差点从他手里滑下去。 海姆达尔赶紧握牢,诧异的抬眼,“西里斯·布莱克?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据说他目前就在木棉镇。”卡捷宁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海姆达尔怔楞片刻,道,“这就是校长不让我们出校的原因?” 卡捷宁点点头。 海姆达尔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说:“这里是他逃亡路线上的某一个中转站吧?”德姆斯特朗山区地处偏远,气候又恶劣,是一个不错的隐居之地。 “或许吧。”卡捷宁说。“当整个英国都在大肆宣传他的恐怖,弄得人人自危的时候,可怕的逃犯却根本不在英国;英国巫师坚定的认为布莱克逃狱是为了替伏地魔报仇,结果却发现症结点不在救世主身上;当英国魔法部煞费苦心的把摄魂怪弄去霍格沃茨‘善后’,小天狼星却翻山越岭的来到了德姆斯特朗。” 卡捷宁放下杯子,呵呵一笑,“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全英国的巫师都被西里斯·布莱克摆了一道,我想福吉部长大概已经懵了。” 海姆达尔费解的说:“我没觉得木棉镇上有什么异动。” 卡捷宁故作正经地扬扬眉毛,“我原来也是黑巫师,据说还挺可怕的。” 海姆达尔被他的说法逗乐了。 “我想邓布利多教授眼下可能有了一种新的想法,或许布莱克是为了你而来的。” 海姆达尔听了就在心里默默吐糟了起来。 TBC 第270章ACT·302 “里格!” 卡罗立在一排修剪齐整的冬青树构成的树篱前朝他招手。 他拎着宠物篮子跑过去,发现里安也在。 “签名拿到了吗?”卡罗忙不迭问。 海姆达尔刚刚去了信使棚舍,“拿到了。”举高手里的信件给他们看。 隆梅尔的猫头鹰是一只成年鬼鸮,叫奈芙蒂斯。普通的鬼鸮面盘外侧的羽毛是褐色的,父亲的奈芙蒂斯却是黑色的,与白色的椭圆形斑点对比一强烈,就比一般的鬼鸮显得有气势,总而言之,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不过这姑娘贼精贼精的,非要给它喂一块猫头鹰饼干才肯把信交出来,不然就啄人。海姆达尔没有被啄过,他从别人身上学到了如何能不被啄,那个别人就是男友威克多…… 自打德姆斯特朗宣布“禁足”以后,学生们一开始都表现的较为平静,没发生什么波折,时间一长就有学生抱怨起来了。 卡卡洛夫校长并没有把实情公布出来,只是很强硬的说不许出校,得不到被“关禁闭”理由的学生闹得就越发厉害了。天天有学生跑去学生会咨询禁足期限,学生会的回答永远是不知道。 过了一段时间卡卡洛夫校长发现木棉古镇上貌似啥事都没发生,去和镇长联络感情时也没听老头有这方面的絮叨,整个镇子风平浪静,居民们循规蹈矩,太平得不得了。 于是乎,卡卡洛夫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 就是嘛,什么小天狼星,大概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怀疑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举报人是为了骗取高额的酬金故意造谣生事,风声鹤唳的英国魔法部听风就是雨,害德校继布斯巴顿之后和英国的关系也趋于紧张。 越往深里想就越没底了,卡卡洛夫甚至有了被害妄想症的苗头——说不定就是英国魔法部一手策划的,为了给他添堵。 以至于后来又有学生问起禁足问题时,卡卡洛夫就松了口。 当然,到底是做校长的,管着一整个学校的“民生”,要是有哪个学生出了点好歹,他怎么跟人家父母交待? 虽然禁足不是长久之计,但也要顾及到学生们的安危不是,故而,卡卡洛夫思来想去,忽然想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在对待学生去霍格莫德这个问题上的严谨态度了,这是非常值得借鉴学习的,最重要的,家长们都答应了,万一出了岔子他也有推脱的借口。 卡卡洛夫当即下了一个新的指令,别烦了,要去木棉镇?可以!去学生会领一张申请出校的单子,然后找你爸妈要签名! 有签名,就放行;没签名,老实待着吧。 把矛头转给家长们,把抱怨也丢给家长们,让学生和家长自己去磨唧。 所以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不得不说卡卡洛夫的办法还是很有效的,申请出校的学生们半数以上没能拿到签名,替学校减轻了不少压力,卡卡洛夫突然发现家长牌真好打,以后他一定要和家长们多联络感情,千万不能生分了。 德校目前实行的出校许可不是随意分发的,得安批次、人数统一安排,卡卡洛夫校长说了,德校也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海姆达尔他们几人就集合起来同一天拿了申请单子,同一天寄信回去要签名,几乎也是前后脚的拿到了签名,除了莱昂没有在期限以内拿到签名,其他人的父母都很给力。 大家纷纷替莱昂可惜,安慰他下次再去也不迟,莱昂本人倒是毫不在意,他对出校没有热情,纯粹就是跟着好友们凑热闹罢了,去不成也没关系,还祝他们一路顺风。 今天,海姆达尔的签名也终于到了,他曾一度怀疑父亲可能不会同意,毕竟送信过去的奥拉尔先被打发回来了,没有带回任何回信。 “你们先去学生会吧,我把奶糖送回寝室。”还要换上一件厚实的斗篷,如此想着,海姆达尔提着篮子快步朝寝室奔去。 “你快点啊!”身后传来卡罗的吆喝。 海姆达尔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就是来和去的路上都碰上了凯布利,这猫狸子现在已经彻底野起来了,也不成天粘着贝尔尼克不放了,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想起主人的好来,弄得贝尔尼克老失落的。 经常看到它满校园的蹦跶,追耗子扑鸟,对着水里的人鱼耀武扬威,海姆达尔有天清晨还看见它朝荒原大呼小叫,人家雄壮威猛的北极狼眼睛都不错开一下,这欺软怕硬的猫狸子被荒原的气势震慑住了,傻愣愣的望着人家叼着一只不停抽搐的小动物,姿态优雅地渐行渐远,在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海姆达尔去寝室塔的路上它又对他炸毛嘶吼,沿路返回时看见它蹲在露天靠背椅上朝下够爪子——抓冬青上的红果子,甩都不甩他一眼,即使从它身旁近距离的擦过,也就龇了龇牙,并不像刚才那么反应激烈。 海姆达尔目不斜视,淡定地跑过,等拐个弯看不到那条道时忽然停下,左右张望了几眼,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后几步,抽出了魔杖。 几名在校园里散步的五年级学生说笑间忽然听到一阵短促尖锐的叫声,听上去像某种动物发出的,他们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见一只猫狸子头下脚上倒插在长椅旁的灌木丛上,声嘶力竭地挣扎…… 到学生会时发现来交申请的人真不少,威克多在他不吃惊,当初和男友报备过,为什么贝尔尼克和邓肯也在?这俩人一向不热衷去木棉镇,贝尔尼克要忙校队,邓肯觉得木棉镇太乏味。 老实说,乍一见到贝尔尼克,海姆达尔还是有些心虚的,起初都没敢跟人家对视。 不一会儿,校队中七年级的几乎都到了,原本还挺宽敞的学生会驻地立马人满为患。 学生会会长要安排他们轮下一批,牲口们死活不干,纷纷嚷嚷他们也拿了签名,还说塔内斯塔姆办事不公。 塔内斯塔姆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胡搅蛮缠,当场点了十名学生放行。 这次被放行的除了海姆达尔他们仨,还有就是威克多他们仨,剩下四名都是不怎么熟悉的六年级学生。 也就是说后来的七年级校队一个都没轮上。 在牲口们的哭天喊地中,海姆达尔他们迅速逃离了学生会,另四名六年级学生连招呼都不打就径直走了,他们是一帮的,反正出校许可已经拿到,遂决定依照自己的喜好分道扬镳了。 剩下的六人决定抱团,统一行动。 贝尔尼克要去木棉镇上的神奇动物用品商店给凯布利选购一些猫狸子专用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神奇动物研究室是不涉及的。 邓肯就是去散心的,原本他对那镇子没有兴趣,再加上七年级能够随时出校,他就更不把木棉古镇放在眼里了,但是眼下不对了,在被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以后,奥维尔先生深深的感到蚊子也是肉…… 一行人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碰上了卡捷宁教授,在问清楚他们的安排以后,把他们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没说上几句,邓肯就笑了起来,“这么多学生要去木棉镇,我们也不是第一批,却偏偏让我们从您的壁炉里过,教授真是偏心。” 邓肯不是鲁莽的人,就因为在场都是“自己人”,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他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听明白了,纷纷莞尔,卡罗特地拿眼睛瞟了海姆达尔两眼,海姆达尔心里囧囧有神,面上却丝毫不显。 卡捷宁倒也不慌不忙,慢悠悠的拿出飞路粉,“我就是偏心!”一副干卿底事的淡定表情。 卡捷宁的“供认不讳”把邓肯噎住了,讪讪的抓了把飞路粉一脸悲壮的投火*去了。 没想到他们几个在蒲绒绒公司里见到了另二位比他们先通过壁炉抵达的人,就跟他们差了前后脚。 一脸严谨的珀西·韦斯莱以及打扮得中规中矩的安妮塔·斯利文。 虽然外人一致认定斯利文小姐倨傲不合群,其实她比话不投机的珀西要好相处,当即眼睛一亮,跑过来和他们聊了起来。 在蒲绒绒公司漂亮的前台小姐的引导下,一行人来到大街上。 珀西吊在队尾。 海姆达尔发现他的左手总是往斗篷口袋里摁啊摁的,正觉得纳闷,就看见宠物鼠斑斑忽然探出半个脑袋朝外张望,然后又被珀西摁了回去。 这耗子原来还想借着他往外溜达,海姆达尔心想它这回终于如愿以偿了。 不一会儿,他们知道这俩人为什么来了,爱护学生的布斯巴顿校长经常写信询问安妮塔的近况,这次还派了老师来慰问,但碍于德校禁令的“六亲不认”,那位老师不得不把慰问地点挪到镇上来,而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又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学校,珀西也被顺道慰问了。 德校的几位听了安妮塔的话后也就恍然了,他们的校长出了名的爱记仇,他能把霍格沃茨的卢平教授拒之门外,当然不会对布斯巴顿客气,说起来德校目前和布斯巴顿的矛盾更深,卡卡洛夫没把人直接打发回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马克西姆夫人选在这个“非常时期”派代表慰问,到底是用心良苦呢?还是过于草率? 他们在青木棉的门口道别,安妮塔和珀西走进店里,海姆达尔要去街对过的彤木棉,男朋友不必说当然是寸步不离,卡罗和里安表示要去看看,邓肯和贝尔尼克听了也决定跟进。 结果小胡椒的“大老板”称呼瞬间逗乐了众位男士,纷纷出言调侃,海姆达尔的注意力却被坐在小胡椒身边画画的孩子引去了。 那是猴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消沉样。 把小胡椒叫到跟前,说了几句以后,海姆达尔拿眼睛示意了两下,问她怎么了。 小胡椒瘪瘪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大坏脚不见了。” 怎么回事?海姆达尔做了个口型。 小胡椒耸耸肩,“不知道,他不肯讲,我本来想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找,他又死活不要。”说到最后也有些郁闷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又问:“你母亲呢?” “到白木棉串门去了。” 镇上的女人有她们自己的社交方式和社交圈子,开店的一般都会选在生意清淡的午后相互拜访。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那么我先去蓝木棉,等会儿再来。” 小胡椒点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米老鼠电子表——这还是跟海姆达尔讨价还价后以原价的三分之一买下来的,海姆达尔捶胸顿足了好一阵,直呼会砍价的女人着实可怕。 “行啊,我妈妈才刚去,您先去买书吧。” 海姆达尔回头,发现邓肯他们几个围着一堆麻瓜玩具研究得不亦乐乎,于是就和威克多提了下,威克多立刻丢下亲朋好友,在贝尔尼克和邓肯幽怨目光的注视下握着海姆达尔的手走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无论是海姆达尔的好友还是威克多的好友,见了还有不明白的么,就算想去蓝木棉也都止步了。 去蓝木棉的路上,海姆达尔就在感叹他的魔法史,表示威克多介绍的书他也看了,为什么成绩不见长进? 威克多莞尔:“一本书就能让你的成绩突飞猛进?” 海姆达尔哀声叹气地进了蓝木棉。 这里的店员都认识他了,看到他来就很殷勤的飞去一个小提篮,就连茶壶茶杯都分了一套个人专用的在他身后跟着。 “你不用跟着我,我挑的都是辅导书,乏味的很。”海姆达尔告诉男朋友。“你去找你感兴趣的吧,上次不是在那一头的黑胶碟专区看中了一套美斯塔那的唱片吗?” 是斯美塔那。 不过威克多没有纠正他,“好吧,我去转一圈,马上就过来。” “行啦!”海姆达尔笑着说:“地方就这么大,总不会走丢了吧?!” 目送男友离去,海姆达尔顺着一排排高耸的书架往里寻找,最终在标注历史的这一排停下,再顺着指示牌上的分类一行行看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一两下茶壶倒水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茶香,海姆达尔喜欢蓝木棉,像午后暖阳下的茶座,静谧而悠闲。 他停在了摆放魔法史辅导书的书柜前,自下而上搜寻,目光掠过五花八门的书脊……伸出握着杯子的左手等茶壶给他续杯。 不经意的转眼,撞上了隐匿在黑暗中的一对雪亮目光,顿时吓了一跳,等他瞧仔细后发现居然是那头据说已经走失的黑犬大坏脚。 那狗蹲在阴影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有点瘆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姆达尔陡然反应过来,不再和它对视下去,谁知大坏脚一下子立了起来,就像人那样…… 化形的过程快逾闪电,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一点海姆达尔深有体会。 当那张只在出版物上见过的脸毫无预警地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除了张口结舌,也只能结舌张口了。 梅琳啊!!! 电光火石间,海姆达尔忽然记起这位貌似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巫师老前辈。 TBC 第271章ACT·303 一般说来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出现什么样的条件反射? 海姆达尔没有研究过,但是他凭借本能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西里斯·布莱克的眼中立刻滑过几丝懊恼。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把脸上的急切迅速收敛了下去。 他的眼神是诚恳的,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出的哀求,在见识过他年轻时飞扬跋扈的神采之后,海姆达尔很难把眼前这个憔悴不堪且衣衫褴褛的落魄男人同照片上的格兰芬多联系在一起。 眉宇间渗透着的激烈情绪依稀与当年的小天狼星发生了重合。 心底刚刚浮现出的抗拒感渐渐消失了,海姆达尔点点头,举起右手的书,“我就是想把它放回原位。” 书很快归到书架上。 这男孩确实会说英语,只有Merlin知道,这段日子他过得有多么的痛苦,睁眼瞎的生活堪比阿兹卡班。 木棉镇上的人十有八、九不会讲英语,猴子好歹能说一些,但是发音极其古怪,很多单词他也听不懂,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俩都是鸡同鸭讲,实在不行就拿手脚比划,能在这冻死人的异国他乡听到乡音母语,西里斯心里一阵激昂。 海姆达尔转过头来,“嗯……您找我有事吗?” 说实在的,海姆达尔真不想让自己自作多情,但是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特地来找他的吧?! 眼前的男人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了,他忘记了刚才的保证,大步上前逼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朝后刷刷刷的退了好几步,西里斯根本没想那许多,再一次朝前逼近。 海姆达尔伸出手掌想要制止他,“您别再往前走了。”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西里斯因为他的话皱起了眉头,脚步却没有停顿。 海姆达尔无奈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里斯愤怒的瞪眼,认为这男孩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俨然忘记自己被《预言家日报》宣传的有多么的不堪,眼前的男孩即使尖叫怒骂、掩颊狂奔都是情有可原的,更遑论只有朝后退步了。 海姆达尔心想这人三十多了吧,怎么还这么叛逆?!三言两语就开始逆反了…… “您真的别再往前了。” 话音刚落,无所顾忌的西里斯就顿住了,在他没有留意到的身后同时也是他适才藏匿之处,一只手从浓墨般的暗影中伸出,手中握持的魔杖杖尖分毫不差地抵在他颈侧的大动脉上。 像刀锋,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西里斯呼吸一滞,眼底浮现出了慌乱。 “所以我才让您别再往前靠了。”海姆达尔叹了口气。 “里格,选好了吗?”威克多的声音传来。 西里斯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行动被制,身后人的气势令他不敢像刚才那样大意,再加上好不容易等来的碰面机会,他什么话都没问,想到死去的朋友和那逍遥法外的叛徒,西里斯握紧了拳头。 他们不是英国人,并不热衷于把他遣送回阿兹卡班。 西里斯决定赌一把,如果失去了这次的契机,他不敢想象Merlin下一次的垂青会在什么时候。 海姆达尔向男朋友递出一个笑容。 威克多站在书架的那一头,停顿了大约二、三秒钟——海姆达尔这么估摸。 “你选好了吗?”威克多略显急促地迈步走来。 “还没有。”海姆达尔的目光扫到他手里的黑胶碟。“这么说有收获了?” “还行。”走到眼前时他把今天的收获举起来给海姆达尔看。 “拉赫曼尼诺夫?怎么不是美斯塔那?” 威克多耸耸肩,“比起交响诗套曲我更喜欢钢琴独奏。” 轻描淡写的语气,和煦如一的神态,平心静气的描述。 海姆达尔不得不佩服他在不速之客的“殷切”关注下还有办法面不改色的谈论古典音乐——要是刚才的脚步再从容一些就更趋完美了。 威克多拿出怀表,“是不是应该走了?”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我的辅导书。”还有那个布莱克先生…… 威克多看了他两眼,然后,终于舍得把目光移到西里斯·布拉克身上了。 “请问您有何贵干?” 西里斯又听到熟悉的语言了,不想再像刚才那样错失良机,迅速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彼得的行踪!” 一说到虫尾巴,他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但是他只要稍许动一下,搁在颈子上的魔杖就会威胁他一下,西里斯想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他制住的,可惜现在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 要不是有求于人,他绝不可能如此低声下气、忍气吞声! “彼得?”海姆达尔因为这陌生的名字而皱起了眉头。 “对!小矮星·彼得!”西里斯的声音带着嘶嘶的愤恨。 “我没有见过……” “不,你见过!” “……应该没有,难不成在路上擦肩而过也算见过?” “不是擦肩而过!他现在就在德姆斯特朗,这个学年跟着韦斯莱家的小子一起进的学校!”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抬眼与威克多交换了个眼色,同时也发现他眼中淡淡的诧异。 “你是说斑斑?”海姆达尔试探道。 西里斯恶狠狠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斑斑,我只知道那耗子就是彼得,他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威克多忽然道,“你怎么确定那耗子就是你要找的人?” “他少了个手指!” 海姆达尔听了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没错。”从前埋下的疑惑相继冒了出来,比如斑斑超乎寻常的高寿,与众不同的伶俐机敏等等。 “这个彼得是什么人?”威克多问。 “他是食死徒!伏地魔的走狗!出卖了詹姆斯和莉莉的叛徒!”说到最后失控的怒吼。 【在蓝木棉书店内请保持安静——】蹲在书架最上方的木雕马人突然朝他们发出警告。 西里斯顿时一僵,待发现那木雕又很快沉寂下去以后方松了口气。 “这就是你逃出阿兹卡班的原因?”威克多说。 “对,即使要和他同归于尽我也甘愿!” 海姆达尔倒是想到了当初他为什么被关进阿兹卡班,“也就是说不是你出卖了波特夫妇,而是这个彼得?你是被冤枉的?” “我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出卖我最好的朋友……”西里斯凄凉而疲惫地喃喃自语。 海姆达尔听到这心酸落寞的口吻,打从心底对他有了一丝敬意,他的第一出发点是帮好友报仇,而不是洗刷自身的冤屈,他把他们的友情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你相信他的话?”威克多发现海姆达尔的表情有些楞楞的,于是小声问道。 “他在说谎?”海姆达尔不禁脱口而出。 看这样子是坚信无疑了,威克多笑了笑,心里就有了计较。 “你来找里格为了什么?”威克多几乎不让海姆达尔有机会开口。 “我只是希望他能提供我一个抓到彼得的机会。” “你现在是通缉犯,并没有沉冤得雪,他帮了你就是惹祸上身。” “彼得这样的叛徒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很抱歉。”威克多的声音极其冷静。“要不是您今天说了这番话,我们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什么彼得,什么叛徒。” 西里斯闻言一噎。 “再说了,如果提供你机会你却没有抓住,这件事要如何收场?里格以后要如何自处?英国魔法部可能会来找他的麻烦,甚至有可能因此控告他,这些你没有想过吗?” 西里斯没有说话,他确实没有想过,他脑子里只有如何把彼得碎尸万段。 望着一反常态的锋芒毕露且咄咄逼人的威克多,海姆达尔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威克多反手把他抓得牢牢的。 西里斯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虽然这挺难。 “我要求的人是这位大老板,不是你。”声音有些干涩迟疑,到底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即便如此,威克多的眼底还是闪过了几丝寒意。 海姆达尔听了以后毫不避讳地踮脚亲了下威克多的嘴角,赶在两方人全都怔楞的那一时刻,开口道,“您也不用低声下气的求我了,更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地想要进学校……” 西里斯听了脸色一变,刚想急切的再说些什么,海姆达尔之后的话让他的心境陡然一百八十度变调。 “斑斑今天出校了,如果它没有乱跑,布斯巴顿的慰问还没有结束,那么它现在应该和他的主人坐在青木棉的茶座里喝茶吃点心。” 西里斯大约楞了几秒,化形冲了出去,少顷,下方传来几声尖叫惊呼。 帽子先生没有出手拦截,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海姆达尔把刚才归回书架的辅导书再度抽出来,对威克多说:“我们去结账吧。” *** 海姆达尔重新走在仲夏大道上时觉得一切如常,彤木棉对过的青木棉照旧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西里斯·布莱克错过机会了吗? 来不及细想,他就发现彤木棉大门紧闭,就连玻璃橱窗都用布蒙了起来。 能往里看的窗口全部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海姆达尔刚要上去敲门,威克多先他一步叩响门扉。 不一会儿,他们听到小胡椒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带着几许紧张和不安,有些战战兢兢的,跟她平日里的“没心没肺”大相径庭。 海姆达尔纳闷地皱起眉头,威克多的表情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海姆达尔以为他们会被关在外面,结果听到几声絮絮叨叨的交谈声之后,门轻轻开了,透过门缝朝里看,发现里面黑黢黢的,只有几团橙色烛光模模糊糊、摇摇曳曳。 威克多挡在海姆达尔之前闪身进门,想把他留在外面,海姆达尔却趁着门扉尚未闭合前挤了进去,小胡椒的力气当然敌不过他。 威克多回头对他无奈一叹。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他真不是故意的,等他反应过来就这样了…… 进到门里的二人看见了脸色煞白的安妮塔,小胡椒关好门口就紧紧抓着立在门框边上的猴子,猴子时不时朝内门那里望几眼。 胡椒夫人还没有回来。 然后海姆达尔听见敞着一条缝的内门中传来尖利的嘶吼,“我要掐死他!我要掐死他!” 声音听上去很陌生。 接着是珀西惊恐的尖叫,海姆达尔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掐死他好了,反正他一死下面就轮到你了!”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好似很冷静,下一秒却神经质地放声大笑。 “你听到没有!外面的人听到没有!我不是食死徒,他才是,只有食死徒才不顾别人死活,只有食死徒才会背叛朋友,草菅人命,我没错,一切都是他干的!都是西里斯·布莱克干的!” 声音的主人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也不用问来龙去脉了,就凭这几句话,这几声动静,一切昭然若揭。 小胡椒根本听不懂英语,猴子一知半解,安妮塔却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变成这样了? 她和韦斯莱出了青木棉之后就朝彤木棉来了,结果一进到店里韦斯莱就被一条大黑狗咬着拖进内门里去了,她下意识的要去救人,被小胡椒拦住了,想出门呼救,却被那瘦巴巴的小男孩挡住了。 就在她准备硬闯的时候内门中有吵吵声爆发出来。 安妮塔起初想不通门里怎么会有说话声,刚刚内门开合时瞥到里面空无一人,韦斯莱不是被一条黑狗拖了进去吗? 那两个陌生的说话声从哪里冒出来了? 就在安妮塔惊魂未定之时,一只老鼠突然窜出来,内门中传出韦斯莱的呼喊,然后大黑狗也冲出来,追着斑斑——听了韦斯莱的呼喊安妮塔才知道老鼠叫斑斑——满屋子的乱闯,猴子和小胡椒死死把住大门。 老鼠忽然化形朝小胡椒和猴子猛地扑过去,安妮塔尖叫着要去掏魔杖,追出来的大黑狗猛地扑上去和那化形的巫师缠斗起来,接着化形巫师又变做老鼠冲进内门,再之后就变成现在的对峙状态了。 安妮塔还来不及消化掉眼前发生的一切,内门中尖利的说话声钻进耳朵里。 听着听着就听出不对劲了,越听下去越心惊胆战,身边的人似乎都不太懂英语,安妮塔苦于没有同病相怜的伙伴,恐惧只能憋在心里。 海姆达尔的出现犹如神兵天降,安妮塔激动之余一下子扑过去,什么矜持气质都不顾了。 结果还不等她大吐苦水撒个娇什么的,彤木棉的门“乓”的一声被炸开,店里的人纷纷一楞,尤其是守在门口的小胡椒和猴子,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掀翻,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两声就没动静了。 海姆达尔一把推开安妮塔,跑过去护住两个昏厥的孩子,和威克多一人抱起一个避到半人高的柜台后方实施紧急治疗。 结果令海姆达尔极为吃惊的是卡罗就躲在柜台后方,他们绕进来的时候小胖子浑然不觉,双目炯炯有神地奋笔疾书。 “西里斯·布莱克就在这里!”门外有人发出惊喜的尖叫,说的是英语。 卡罗听了以后刷地抬头,突然发现身边多出人来,没有心理准备的小胖子被唬得一头撞在了柜台的隔板上。 两个身穿深色巫师袍的年轻巫师气势汹汹的闯进烟雾弥漫、凌乱不堪、柜倒橱塌的店中,眼睛快速扫视过四周,魔杖齐齐对准了半开的内门。 内门中有人发出懊恼的咒骂。 一只老鼠趁乱跑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擦过一地的狼籍,两个年轻的巫师根本没分心去留意一下近在咫尺的不同寻常。 他们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正事”上。 待大黑狗冲出来的时候齐齐举起魔杖——手势非常标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因素,这俩姿势标准的巫师貌似业务熟练度没能跟上,手忙脚乱地放了几个魔法都打空了。 其中一个魔法脱轨撞上了柜台上的玻璃花瓶,里面的水全部翻在了卡罗的脑门上,数九寒天里被浇一头冷水,那滋味可想而知。 要不是他脑袋大,水就喷到下面的孩子和八卦小本上了。 小胖子当场炸毛,一骨碌爬起来朝那俩巫师横眉怒目,还学起了海姆达尔从前教给他的手势——比中指。 可惜那俩巫师根本无暇看他一眼。 大黑狗嘴巴一张凶猛地扑上去,俩年轻巫师吓得头皮发麻,魔杖险些脱手而出,心理防线最终还是没能顶住森森利齿的威胁——尖叫着抱头鼠窜。 大坏脚顺利冲了出去。 TBC 第272章ACT·304 等大黑狗跑出去以后,劳合·弗莱明才从马路对过的小巷子里奔过来,因为他看见了疯眼汉穆迪,令他兴奋的是穆迪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披黑色巫师斗篷的警察部队干员,比起傲罗,弗莱明对警察部队更有亲近感,忙不迭冲了过去。 穆迪一看见他就恶狠狠的瞪眼:“我不是让你消停点嘛!” 这蠢货居然怂恿那俩白痴跑来大动干戈,这里不是英国,他们凭什么……就连他都没敢闹得太大,生怕给英国魔法部惹麻烦,这三个混账居然上赶着给人家看笑话! 穆迪觉得跟这三人相处的这些天比抓黑巫师还累人。 弗莱明却没有听出穆迪的警告,兴奋的说:“是布莱克!这下大家都知道木棉镇上确实存在逃犯!那老糊涂(指镇长)不会再推三阻四妨碍公务了吧?!” 穆迪朝天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绕过他径直走进一片狼藉的彤木棉。 “魔法部什么时候能把举报的奖金给我?”弗莱明担心英国魔法部克扣他的报酬,快步追了上去。 在海姆达尔和威克多的治疗下两个孩子已经苏醒了,闻讯赶回店里的胡椒夫人心疼的抱着小胡椒流眼泪,猴子娘则一边搂着孩子一边凶巴巴地大骂那两个狼狈的英国巫师。 “应该没有大碍了,紧急救治做的很成功。”两名干员快速检查了孩子的状况,然后别有深意地分别看了海姆达尔和威克多一眼,又道,“要是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这个提议非常贴合两位母亲的心思,抱着孩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内门中的珀西这时被人抬了出来,脸色煞白,陷入了昏迷,初步检查下来似乎没有受到外伤,至于刚才有没有受到魔法伤害或者被波及就不得而知了。 穆迪本想帮把手送韦斯莱家的小子去医院,两名干员朝他摇摇头,穆迪无奈的止步。 这个现象令一直猫在旁边不死心的弗莱明心惊不已,依照英国魔法部内部等级制度划分来看,同属法律执行司的警察部队和傲罗办公室照理说是一个级别的,但是傲罗针对的是黑巫师,而警察部队的主要职责是维持治安,所以出尽风头的傲罗始终压过警察部队一头,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傲罗内部也有级别差异的。 老资格的傲罗为什么要对两个警察部队的干员言听计从?甚至有点低声下气? 正琢磨着,弗莱明忽然眯起了眼睛,在光影流转的那一瞬,他发现两名干员的斗篷不同寻常,虽然乍一看去是黑色,但是在光线的照射下面料表面反射出了一层紫红色的波纹。 不是黑青色的盾形纹理。 英国魔法部的警察部队的制服袍子以及外罩的斗篷他原来都穿过,对它的款式、颜色、花纹,甚至是铜扣上的链形镂雕都如数家珍,他可以肯定,此二人不是英国魔法部警察部队的干员,虽然他们身上穿的斗篷在款式上与警察部队并无二致。 他们是什么人?想到这里,弗莱明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最后还是由威克多出面把人送去了医院,两名干员中的其中一人随行。 威克多不想离开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也打算跟去,但是安妮塔估计受惊不小,死死拽着他不撒手,别人问她话她也不应,好像一门心思只认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觉得她可能情绪不稳,还是去做个检查保险点,但是病情也有轻重缓急之分,韦斯莱的情况明白比安妮塔严重,在海姆达尔的再三保证之下,威克多带着珀西先走一步,海姆达尔陪着安妮塔慢慢往医院那里去。 卡罗自告奋勇陪海姆达尔安慰美人,顺道散步,他的理由是刚刚被浇了冷水,很有可能患上感冒,他要去找医生咨询一下健康状况。 两名菜鸟傲罗被剩下的那名干员强行留下,俩人还不乐意,最后被穆迪一瞪眼,讪讪住了嘴,本来就心虚,这下子就更不敢有异议了。 弗莱明一看这情况,心里更没底了。 别人是死是活他不放在心上,就害怕自个儿的举报奖金变成浮云,进了官僚主义者们的腰包。 安妮塔拼命贴在海姆达尔身边,两只手紧紧抱住海姆达尔的胳膊,海姆达尔本来想拔出胳膊保持距离,但看人家一脸的惶然无助,只好装聋作哑,那高耸的胸脯抵上来让他不由得一阵尴尬,好在没有这方面的神经,要是换了其他男士,估计早乐歪了。 卡罗却觉得这女人是借机揩油,刚才还挺镇定的,怎么一下子又小鸟依人上了?! 琼斯先生天生长着一对怀疑事实的眼睛。 “往这儿走!”卡罗在一个狭窄的岔道口停下。“这条路离医院近。” 安妮塔一听垮了脸,这胖子真多事!不过没敢太外露,毕竟她正“后怕”着…… 卡罗把她一瞬间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撇了撇嘴,心想我坚持跟来是对的。 小胖子都没发现他十分理所当然地把角色对调着看了,一般情况下女方才是会有潜在危险的那个。 “里安刚才就是从这里拐到帽子店去的,帽子店在一个小十字岔道口,我们正好顺道去看看他还在不在,这小子买东西一向磨蹭。”一边走卡罗一边和海姆达尔紧着聊天,就是不给安妮塔见缝插针的机会。 卡罗心想,既然她的状况有所“缓解”,我也就“放心”了。 斯利文小姐恨得牙痒痒。 而此时此刻的里安却目睹到了一场狗追耗子的大戏。 确实就像卡罗说的那样,他买东西很磨蹭,比女人还挑剔,再加上今天不同往日,他要给女朋友买一份生日礼物,那就更得精挑细选不容丝毫差错了。 老板一直很有耐心的陪着选,他把店里所有的商品捡了个遍都没找到心仪之物,老板就把他领到沿街摆放的新品小展台边,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帽子、围巾等配饰。 里安给自己挑了一顶套在脑袋上,然后侧过脸去照镜子,再拿起另一顶女款式样的比在自己边上看般配不般配。 就在他臭美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身后街上跑过一个灰溜溜的东西,紧跟其后的是一只体形不小的毛发乱蓬蓬的黑狗。 黑狗的存在震慑力巨大,里安好奇之余回头拿眼睛追着看过去。 老鼠慌不择路的乱窜,因为不熟悉地形才跑进了这条死巷子,黑狗最终把它堵在了三边都是高墙的巷子底,那三堵冰冷的没有窗户的高墙冷眼旁观着巷子里发生的一切。 里安的眼睛却陡然之间瞪大了。 老鼠变成了巫师。 黑狗也变成了巫师。 然后,他们开始拼魔法,几个回合下来似乎是那黑狗先生更胜一筹…… 正给他递去一条与帽子同款围巾的对那方惊天动地不为所动的老板却猝然脸色一白,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围巾掉在了地上。居然直接丢下眼前的孩子,一头冲回店中合上房门,拉上布帘子装鸵鸟。 里安目瞪口呆,头上戴着还没付钱的新帽子,手里还举着一顶,再加上地上的围巾,还有摆在外面没收回去的小展台…… 怎么啦? 一阵不祥的阴风扫过,里安猛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眼,然后,他的嘴巴也张开了。 ……那是什么? 摄魂怪? *** “这条岔道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海姆达尔望了望两边高耸的围墙,路面上除了积雪空无一人,这里的气氛让人不快,感觉死气沉沉的。 “帽子店怎么开在这里?” “因为便宜啊。”卡罗说。“仲夏大道主干道上的店铺租金很贵,一般生意不景气时半年的收入还抵不上一个月的租金。不过木棉镇子上的很多老字号都在犄角旮旯里,就算后来出了名赚得多了也不搬,这叫情趣懂不懂?!” “我明白的!”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不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安妮塔开始用手指抠他斗篷面上的矮绒,海姆达尔全当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希望她手下留情,别等回了学校发现上面多了一个窟窿。 校服可是算在学费里的,是要花钱的。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海姆达尔和卡罗同时惊了一下,是里安的声音,他们迅速朝那里奔去。 安妮塔一下子被甩在了后面。 海姆达尔回头朝她喊道,“别过来!前面可能有危险,赶快往回跑,叫人来!” 安妮塔咬咬牙,觉得即使留下来也是碍事,冲着俩已经跑远的男孩大叫“要小心!”掉头往回奔。 他们到了那里却没看见想象中的里安,而是又一次遥望到了狗鼠大战,只不过二人从动物搏斗变成了巫师决斗。 “里安呢?”卡罗急道。 “我没看见!”海姆达尔看见瘫倒在帽子店前的木头展台,各色帽子围巾摊了一地。 “这是里安的。”卡罗拿起一顶淡烟灰色的鸭舌帽。 他们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该死的耗子!!!” 西里斯·布莱克目眦欲裂的怒吼,彼得这些年的化形被练习得炉火纯青了,再加上他的阿尼玛格斯形象又小又不起眼,只要逮到时机他自然不会和一心要和他同归于尽的西里斯纠缠下去,西里斯眼底的癫狂令他胆战心惊,他自认为斗不过连死亡都不在乎的人。 要逃!看准一切时机逃脱!拖得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只要他逃掉了,西里斯就永远都是杀人犯! 当他化形成为老鼠哧溜一下成功避过了西里斯的魔法之后,彼得顿时有种报复之后的畅快淋漓之感。 再见啦!西里斯·布莱克!你就继续蹲在永无天日的阿兹卡班监狱里吧! 黑压压的影子轰然降下,彼得就觉得浑身一疼,身体被什么东西猝然挤压,五脏六腑都要从嘴里吐出来了。正在惊慌失措之时,他发现自己突然飞起来了,眼瞅着离地越来越远,彼得心里一阵恐慌,他不会被耗子的天敌抓住了吧? 所谓乐极生悲不过就是如此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化形,看看离地面的距离,彼得又退缩了。 少顷,这天敌又飞了下去,彼得惊恐的发现西里斯·布莱克正笑眯眯地举着魔杖对准他。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天敌难道是西里斯养的宠物? 天敌落在了木头展台的隔板上,一只爪子死死抓着化形的彼得,西里斯奔了过来。 “干得好!太漂亮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帽子先生不肯离他半步,让他去找里安死活不答应。 白隼海姆达尔心里其实正憋屈着,他化形是为了方便寻找里安,真不是故意去逮耗子的,等他反应过来这耗子已经在爪子里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动物本能?! (PS:其实我只确定鸮和燕隼会抓老鼠吃,白隼……我想猫头鹰这么大个儿都能逮耗子,白隼应该也行吧,姑且这么想当然耳吧,请大家看过就算啦) 西里斯从白隼爪子里接过彼得,拿手死死的掐着,嘴角带起了一丝冷冷的弧度。 望着那张狰狞的脸,彼得连咬舌头的心都有了,心灰意冷之余连挣扎都变少了。 “喔,先生们,那个是什么?”卡罗指了指头顶上方,干巴巴的说。 “……摄魂怪?”西里斯的瞳孔倏然一缩,记忆中的恐惧席卷而来,钻心的寒意涌上心头,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你抓牢点!小心又被他跑了!”海姆达尔变了回来。 西里斯立马回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确实,刚刚差点松手了。 “我们这儿怎么会有摄魂怪?”小胖子低头去翻八卦小本。“摄魂怪要怎么驱赶来着?” “呼唤守护神吧。”海姆达尔回答。 “你会吗?” “知道魔法原理。” “不知道黑魔法管不管用……”卡罗很有探索精神的问。“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要是在这儿保准乐坏了。” 西里斯听了眼皮一跳,不由得皱眉侧目。 “说实话,我一直想试试掏肠咒和刮骨咒,就是没有练习对象。”海姆达尔跃跃欲试地举起了魔杖。 西里斯有那么一瞬觉得脑子不够使,那是摄魂怪啊,为什么这俩男孩却一点都不怕?到底是没有经历过那种可怕和痛苦,太天真了,无知者无畏。 “摄魂怪有肠子吗?”卡罗居然埋头写了起来,似要开展新的命题一样认真严肃。 “那是摄魂怪……”西里斯虚弱的提醒。 可惜没人搭理他。 海姆达尔举着魔杖,仰头道,“它好像不肯下来。” 话音刚落,那摄魂怪刷地一下俯冲下来,卡罗立马叫道,“试试黑魔法!这是验证理论的最佳时机!”声音貌似有点欢快。 “捣什么乱!应该呼唤守护神!”给这俩孩子一闹,西里斯竟然也忘记害怕了。 “黑魔法!”卡罗嚷嚷。 “守护神!”西里斯大叫。 二人陷入了僵持,然后听见海姆达尔大声念了咒语,于是同时朝他看去。 海姆达尔的魔杖前端冒出了一团银白色的雾气,随着摄魂怪的逼近,雾团越变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一只刚猛的大鸟从雾气中呼啸而出,势如破竹地朝摄魂怪冲了过去。 海姆达尔用另一只手对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作为嘉奖,不枉他曾经一千遍一万遍的念叨这条咒语,让自己记得滚瓜烂熟。 “干得漂亮!!!”西里斯毫不吝惜他的赞美。 卡罗撇撇嘴,低头闷写起来。 与此同时,又有一只银色的动物从后方冲来,尾随在银白色的大鸟之后,齐齐震退了摄魂怪的冲击。 他们同时朝后看去,就见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陌生男子朝他们笑了笑,“我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 身后跟着一串行色匆匆的人,安妮塔也在其中,发现他们无恙,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喜悦之色。 海姆达尔却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里安,骚包地朝他们使劲挥手,除了头上的帽子不见了以外,貌似一点事都没有。 海姆达尔转头去看卡罗。 卡罗十分镇定的说:“其实我自己都忘记了,里安的阿尼玛格斯已经练成了。” 海姆达尔斜睨着他不说话。 卡罗咽了咽嗓子,忽然脸上泛光的说:“快看!” 海姆达尔还是睨着他。 卡罗讪讪转回头,把羽毛笔往口袋里一塞,腾出的那只手就抓住海姆达尔的下巴往右一扳,“快看!你男朋友来了!!!” 一只硕大的鸟儿滑过众人的头顶,直直飞来。 卡罗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动于威克多·克鲁姆的及时出现。 西里斯吃惊的想,又一个阿尼玛格斯? 威克多落下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海姆达尔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在确认无恙后,拉住他的手与某人迅速隔开至少五步远的距离。 西里斯·布莱克皱眉瞪眼,对他这番明显举动表示很不开心。 威克多面不改色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对海姆达尔意味深长的说:“太危险了。” 特意用的英语。 西里斯气坏了。 TBC 第273章ACT·305 “教授!”彼得看到铁栅栏后方的邓布利多,一下子跳起来,脚踝上的链子发出“哐啷”一声响动,把他拖了回去。 彼得狼狈地趴在地上,眼神充满了祈求。 邓布利多不发一言,眼神始终保持一成不变的平和,只是眼底的蓝色偶尔会闪烁出一丝复杂和无奈,面对彼得,他的内心并非无动于衷。 彼得哭喊着,嚎叫着,卑微地盼望邓布利多能够给予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然而,他出卖他的好友时是否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他嫁祸他的好友时是否想过天道迢迢报应不爽? 也许没有。 “时间到了,首席长官先生。”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风声鹤唳的彼得却误会了狱守的话,立刻惊恐地睁大眼,不是要经过审判才能定罪吗?难道连审判都略过了?他要被送去阿兹卡班了吗?或者别的什么可怕的监狱……他不要!不要!他会死在里面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彼得声嘶力竭地狂呼。 “再见,我的孩子,每个人都逃脱不掉既定的结果,你起了个头,就会有与之相配的结束。”邓布利多在狱守的催促下回头对他说了暌别十二年之后的第一句或许也是最后一句话。 *** 珀西睁眼后首先看见的是悬浮在天花板下方的水晶球,大大小小的球体晶莹剔透,把荼木棉医院映照的灯火通明,他不由得想到了烛光摇曳的霍格沃茨礼堂,九月一日摆在长桌上的金盘子和高脚杯,还有圣诞节时装点在圣诞树上的闪闪发亮的白色霜花,用魔法变出的干而暖的雪片…… 很多同学都会用手去接那雪片,就连斑斑都…… 斑斑! 珀西骤然尖叫一声,那些可怕的画面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越是要甩开它就越是清晰。 “珀西!”惊喜的叫声陡然响起,如同照破了重重迷雾的万丈光芒,把珀西从记忆的泥沼中拔了出来。 珀西粗粗喘了口气,茫然地看去,然后眼睛红了。 “妈妈……”珀西蠕动嘴巴,声音微弱地几乎听不见。 莫莉鼻子一酸,冲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醒了就好。”莫莉哽咽地拍拍珀西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的脸,想要挤出笑容,眼泪却流了下来。 珀西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见到家人,他对此都是不屑一顾的。 不懂得如何撒娇的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抚上莫莉的手背,生疏而小心翼翼的。 身为母亲,莫莉当然感觉出了珀西的这番变化,于是更加觉得伤心了。 亚瑟·韦斯莱轻轻走过来,把手放在莫莉的肩膀上,这对母子太过专注了,都没有察觉他的靠近。 “爸爸……”珀西抿了抿嘴,虽然有意的克制了情绪,声音里包含着的雀跃还是让亚瑟觉得有热气往眼睛里冲。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善言辞的韦斯莱先生反复絮叨着。 韦斯莱夫妇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关爱。 在莫莉的坚持下,珀西的背倚在了软乎乎的靠垫上,眼神不肯离开父母半分,神情间满满的都是依赖。 “爸爸,斑斑……”尽管心里有数,珀西还是忍不住开口。 “珀西,我的儿子,”亚瑟铿锵有力的说:“我们家从来没有养过老鼠,把这一切都忘记吧,你只要记住一点,斑斑根本没有存在过!” 珀西闷闷地点了点头。 望着儿子的落寞神情,亚瑟和莫莉无奈地对看一眼,他们家这么多孩子里珀西是最喜欢斑斑的,曾经和那老鼠形影不离。 但是谁又能想到…… 莫莉故作欢快的拿出一封大红色的信,交到珀西手里,“这是你的弟弟妹妹们给你的,喔,对了,还有这个,”她把一只表面绘有彩色涡旋条纹的小盒子塞到珀西的另一只手中。“比尔和查理合买的小礼物。” 珀西打开了那封看上去像吼叫信的红色信壳,里面的信纸刷的飞出来褶成了一朵花,叽里呱啦的说话声通过这朵神奇的纸头花传来:“如果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那就说明这东西实验成功了!这是用吼叫信改良的‘韦斯莱千里传音’,怎么样,很不错的名字吧,这可比真花有意义多了,我想了很久……去!明明是我想的,别以为我们长的一样你就能冒充我!” 问候变成了相互揭短。 珀西笑了起来,是弗雷德和乔治,然后罗恩、金妮的声音相继传来,热情而恳切,言辞间满满的都是关心,明明闹哄哄的珀西心里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眼睛也跟着热了起来,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会严厉地呵斥他们太没规矩。 这都是他的家人!被他忽略的弟弟妹妹们! 珀西又开心又懊恼,这一刻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到过去弥补他作为兄长的种种不足。 “珀西。” 珀西闻言抬头,就见亚瑟一脸严肃的对他说:“我觉得我的决定可能是错误的,我当初不该鼓励你参加选拔考试,更不该鼓励你走出去看看,你还是个孩子,或许应该再等上两年,至少等你毕业。” 珀西表现得异常沉默。 不是的爸爸,他在心里呼喊。他当初的动机并非那么单纯,他就是想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年赌上一把,他想进魔法部工作,得到一个好前程,他不想同爸爸一样被当成魔法部官员们茶余饭后的笑话点心,更不想窝在暗无天日的走廊里一辈子晋升无望。 今时今日,这些想法让他怎么说得出口,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珀西,你想回去吗?” 珀西惊讶地抬眼。 亚瑟目光坚定的温言道:“虽然爸爸在魔法部没什么说话权,但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有点关系的,珀西,你想回霍格沃茨吗?” 珀西怔住了。 *** 此时,英国的魔法部已经乱了套,以康奈利·福吉为首的领导班子受到了掌权以来规模最大的声讨和质疑。福吉的能力,魔法部的职能,英国威森加摩的判断力,以及对外的国际形象等等都被各大报刊杂志拿来逐一分析了遍,以《预言家日报》为首的少数媒体比较客气,得出的结论是不尽如人意;绝大多数媒体给出的头版头条皆是“冠冕堂皇的魔法部”“糊涂的决策者们”“令人失望的领导班子”等等一个比一个激烈的措辞。 英国魔法部长已经三天没有离开办公室了,即使办公室里的壁炉可以直通家门,他也不敢用,助手带回来的消息是家里也被媒体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妻子已经带着孩子躲回了娘家。 魔法部长痛苦地扯着头发,助手在旁边指挥家养小精灵把地上的报纸碎片收拾干净。现在的福吉痛恨英国的所有媒体——包括原来被他捏在手里的言听计从的《预言家日报》——明明害怕看见有关自己的负面消息,却仍然忍不住每天去看,看完以后就一边恶毒咒骂一边疯狂地用力撕扯。 福吉蓬头垢面、一脸疲倦地瘫在沙发上,早已不复往日在人前的体面光辉的形象。 没有他签署的指令,阿兹卡班的守卫是不能离开监狱半步的。福吉想不通,摄魂怪怎么会跑到木棉古镇去? 然而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想破了脑子也无法挽回既定的结果。 雪上加霜的是木棉古镇的镇长居然早在傲罗偷偷潜进镇子前就向国际威森加摩递了状纸,把英国魔法部直接推上了风口浪尖,眼下这件事一曝光立刻引来了全世界巫师的关注目光。 木棉镇镇长状告英国魔法部纵容部下非法入境,原本只有这一条,现在状纸上的内容丰富起来了,比如在公共场合制造混乱,肆意破坏他人财物,故意伤人等等等等,最后一项也是最严重的一条就是驱使黑魔法生物伤害无辜。 当年战后清算格林德沃同党时英国魔法部在巫师联合会的诸国峰会上很是出了一把力,同时还加入了挞伐“木棉古镇助纣为虐”的国际声讨小团体,小团体分工明确相辅相成,英国魔法部当初给木棉古镇按的罪名就是“暗中协助格林德沃制造和驱使黑魔法生物屠戮欧罗巴大陆”,不曾想几十年后,这个罪名变了个模式转回到自己头上来了。 正验证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定全报! 福吉又开始拔头发了。 他的最后一线希望随着奥萨姆·道尔顿带来的否定回答而化为乌有,把小天狼星引渡回国的申请没有得到国际最高法庭的批准,因为在那之前该死的西里斯·布莱克居然越过英国威森加摩直接向最高法庭提出申请,要求就十二年前的错判翻案。 可恶的是最高法庭已经决定受理此案,福吉怀疑最高法庭一改往日拖拖拉拉的行事作风变得雷厉风行离不开邓布利多的推波助澜。 小天狼星被收押进国际威森加摩的看守所之前接受了几家媒体的临时采访,面对记者他公开表示他在阿兹卡班监狱度过了十二年“美好”的生活,对英国魔法部的办事能力也失望了十二年,今天他能站在这里要感谢Merlin的庇护。 这番言论无疑给了英国魔法部一记响亮的耳光。 “部长,这么消沉下去不是办法。”奥萨姆平静的说。 福吉听了一愣,旋即满怀希冀地大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奥萨姆果断地打断他的话,“全英国的巫师都在看着您,您应该早做决断。” 福吉呆滞片刻,突然激动地一跃而起,“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让布莱克顺顺当当的!”眨眼间又脱胎换骨、斗志昂扬了。 奥萨姆心想这事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福吉无论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了,最多就是恶心一下布莱克吧。 *** “先生们,就是这里。”在邓布利多的带领下,卢修斯、奥萨姆以及隆梅尔来到了素来以神秘闻名于世的国际威森加摩的看守所门前。 他们仨今天能有幸目睹到看守所的真面目全托了国际威森加摩首席长官的福,听说就连在最高法庭内工作多年的审判员们大多都没有这个荣幸。 看守所的位置很隐蔽,只有识途的老马才能清楚的找出大门的位置。 它位于国际威森加摩管理办公室的一幅画内,画面的内容不是肖像也非优美的景色,而是一片划痕累累的白色墙壁,一条蜿蜒的楼梯在画的中央穿过。 说出口令进入画的后方,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迷宫般的墙壁世界,到处都有迷惑人的出口,每走几步就能看见或上或下的楼梯,只有走对了方向,拐对了转角,摸索到正确的那堵墙,使用了正确方法才能令看守所的门出现。 如若不然,你将永远困在这个夹缝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空间里进退两难,入口早在走进迷宫的那一瞬就转移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当然,三位男士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找不到门,邓布利多教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门的后方是一个满眼翠绿、枝繁叶茂的植物世界。 地上布满了湿滑的墨绿色青苔,墙壁上爬满了缀着不知名果实的灰褐色藤蔓,粗大的枝干从石头地面上拔地而起,像一根顶天立地的擎天柱,天花板被或浅或深的绿叶包裹住,像一条厚厚的绿色毡毯悬挂在头顶。 斑斓的蝴蝶在斗大的扇形叶片间翩翩起舞。 藤蔓和枝桠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灯,灯火忽明忽暗,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玻璃灯中点的不是蜡烛,更不是麻瓜使用的通电的灯泡,而是类似萤火虫的某种昆虫,即便在白天它们也会发出光芒。 身为英国威森加摩驻国际威森加摩的官员,卢修斯是几人中反应最激烈的,都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了。 Merlin!国际威森加摩居然能请动马人来给他们的看守所看大门?! 巫师对待马人的态度从英国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中专门“流放”职员的马人办公室就可见一斑,魔法部门厅中央的魔法兄弟喷泉真实鲜明地反衬出了巫师的虚伪和一厢情愿。 巫师们对待马人并不友好,把他们视为没脑子的野兽,认为他们是凶狠的畜生。 位于魔法兄弟喷泉中的马人雕像却是无比虔诚地仰望着立于喷泉最高端的巫师雕像,而现实中的马人是不可能如此崇拜人类的。 这可以说是英国魔法部营造的最大的讽刺,对所谓的理想世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严格说来马人是高智慧生物,他们会讲人类的语言,不该笼统地归在动物一类中,但是他们自己要求魔法界把他们划到动物之列,或许只为了同另一种智慧生物——比如巫师,划清界限。 故而现实中的马人同样不待见巫师,甚至于整个人类。 卢修斯会吃惊并不奇怪,隆梅尔和奥萨姆也是惊异得不得了。 事实上马人看守的存在即是这间看守所从古至今都异常神秘的组成要素之一。 马人为什么会来?马人看守属于哪个国家的哪支马人族群?当初联合会成立之初的第一届首席魔法师是怎么找到他们,又是怎么和他们谈妥的,答应了什么样的条件令马人几个世纪以来始终履行着他们的承诺? 等等许多问题直至今日都未能得到答案,包括邓布利多在内的往届首席都想弄清楚,但没有一人成功。 “这是入口守卫埃阿尼尔。”邓布利多为三位男士做了介绍。 埃阿尼尔是一个高大挺拔的马人,神态间带着一丝清高和不近人情,即使在面对邓布利多这位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都是一副严厉肃穆样子。埃阿尼尔有一头黑的发亮的头发,腰部和青灰色的马身连接在一起,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石青色尾巴。 埃阿尼尔扫了他们一眼,“半个小时。”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明白。”邓布利多保证道,并从他手中接过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木牌,木牌正面刻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16”,反面写着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 期间一丁点寒暄的废话都没有。 对面墙壁上的藤蔓忽然剧烈收缩,直到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门洞。 门洞里面是一个由下至上逐渐收拢的三角形空间,而且出乎意料的敞亮高耸,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色的金属牢门,一直排列到最上端目光的极限处。一只太阳般灼眼的火球悬挂在高高的顶端,把整个空间照得藏无可藏、纤毫毕现,然而走进来以后的第一感觉却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此情此景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刚才看见的那句话。 在穿过门洞前,三位男士不由自主地仰头打量雕刻在门洞上部的装饰用山墙上的一行斑驳的文字,上面写着—— 通往地狱的门不计其数。 TBC 第274章ACT·306 这里的条件当然比阿兹卡班监狱强了数倍不止,马人确实对巫师不友好,但是他们从来不会残害巫师。在马人们的认知里,残害手无寸铁的生命会受到大自然的惩罚,所以也更不可能效仿某种黑魔法生物——比如摄魂怪。 在其职谋其位的道理比人类自身理解得还要透彻。 西里斯进来以后就一直表现得挺老实的,邓布利多就怕他急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在里面大吵大闹,这会给最高法庭的审判员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然翻案本身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事情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还是谨慎为上。 邓布利多带着三位男士上到石头搭建的阶梯上,贴在墙壁上的一段段楼梯狭窄崎岖,刚好能并排走过两个人,而且外面还没有扶手。 上阶梯之前邓布利多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当卢修斯踩到一块下陷的石头踉跄了一下,差点翻掉下去,然后在奥萨姆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站稳之时,走在最前方的邓布利多头也不回的说:“千万小心,这些楼梯大多年久失修,原来还发生过有人想利用提审的间隙逃跑结果不慎掉下去摔死的事情。” 该死的老疯子!故意的是吧!卢修斯在心里狂啸,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当他们在16号门前站停时,邓布利多把小木牌插进铁门的插口里,封闭的铁门轰隆一声从中间裂开一条缝,一左一右缩进两边厚厚的石壁内,露出里面布满尖刺的黑色栅栏门。 西里斯·布莱克就静静的坐在栅栏后的牢房内。 不同于彼得的“高端”待遇,西里斯手脚上的镣铐已经去除,这是他被收押进来的第二天,邓布利多向最高法庭请愿后为他竭力争取到的待遇改善。 牢房内的西里斯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不出一声,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就连被外面四人“观赏”了半晌都毫不知情。 邓布利多轻轻咳嗽了一下,西里斯浑身一震,迅速朝外望去,目光充满了惊诧。 “阿不思!” 西里斯惊喜的站起来走到铁栅栏前,当他看见卢修斯·马尔福时,喜悦从眉眼间骤然褪去,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卢修斯都懒得朝他扯一个假笑,只是冰冷的不带感情的回视,依据他从前的经验,这样的挑衅对西里斯·布莱克来说刚刚好。 果不其然,西里斯的反应仍然没有令他失望。 “该死的!马尔福?!你来这里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没错,就是来看笑话的,而且见到的结果非常令人满意。”故意释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十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令人恶心!”西里斯充满敌意地咆哮。 “彼此彼此!”卢修斯轻易屈服于他的本能反应——回以更加轻蔑的讥讽。 “先生们!”邓布利多严厉地喊了一声。 卢修斯冷哼着拔开目光,西里斯狠狠瞪了一眼后也不吱声了。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最高法庭已经决定于后天开庭,届时你需要一名辩护人帮你维护和争取合法权益。关于辩护人,你有什么想法吗?”邓布利多和蔼地望着他。 邓布利多的言下之意很明确,西里斯是布莱克家的人,布莱克家族当年的社会地位众所周知,大手大脚的奢侈挥霍与他们的社会地位一样出名,换句话说就是问问他布莱克家族在这方面是不是有什么惯例,认不认识值得信赖且能力突出的律师或者律师机构。 “我不能为自己辩护吗?”他上一次被审判时可没听说什么辩护人的说法,那时候叫得再响亮还是被英国威森加摩一锤定音,关进了阿兹卡班。 “流程就是这样的,翻案时必须由辩护人为你说话。” “我……不想请英国的律师。”西里斯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遵照意愿抬眼看向邓布利多。“只要不是英国的律师就行。”停顿片刻后又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不想再把我的身家性命和希望交托给英国的巫师,在此之前,他们还在不遗余力地对我口诛笔伐、恶言相向……” “不能向最高法庭申请指定辩护人吗?”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个声音很陌生,西里斯透过铁栅栏好奇的看过去,发现是一名穿着体面的陌生男子,有一头浓密的姜黄色头发,一张英俊帅气的脸,言谈举止渗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鬓角的白发软化了些许锋芒,眼神很凌厉。 “可以,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当然,如果你不在乎节外生枝的话。”邓布利多说着看向西里斯。 “您拿主意吧。”西里斯不以为然。 “我本来想自己帮你辩护的,但这是翻案,有很多限制。”邓布利多无奈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一会儿,他又皱着眉头说,“西里斯你有钱吗?” 西里斯傻住了,下意识点头,“我当然有……” “我是指你现在能够动用的。”邓布利多迅速打断他。 “古灵阁里……” 又一次被打断,“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在英国古灵阁中的账户已经全部被冻结了。” 西里斯目瞪口呆,“……怎么会?!” “不知道英国魔法部从哪里找到了一本英国古灵阁创立之初与英国魔法部共同修订的巫师银行管理条例手册,里面罗列了大量已经被忽略但还没有被取消的条文,其中有一条就是巫师——主要指罪犯——逃出境外以后,魔法部有权利冻结其在英国古灵阁内的所有资产,冻结资产超过一百年以上,全部充公。” “什么!”西里斯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也就是说我的钱不能用了!” 邓布利多递给他一个非常遗憾的眼神。 西里斯在牢房内烦躁地转圈,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几位男士修养不错,都当做没有听到。 “等等,我想起来了,还有一笔钱一直没有动过。”西里斯兴奋地冲回来。“我的叔叔阿尔法德,他以他的名义存放在古灵阁里的。” “这笔钱现在由你继承?”邓布利多问。 “对!” “那还是不行,既然这笔钱是以你叔叔的名义存的,那么领取时必须由你本人亲自去领。” “您不能写个信让那些妖精通融一下吗?”在西里斯的概念里,邓布利多是无所不能的。 “原来可能行,最近就比较困难了。”邓布利多没有说明为什么困难。 西里斯也不在乎这些细微末节,眼下他满脑子都是“英国魔法部冻了他的金加隆”。 邓布利多当然可以为他出这笔钱,不过卢修斯·马尔福明显有话要讲,似乎就是为了请辩护人这件事,而且他本人也承认这是他这次坚决要跟来的主要原因。 至于他要说的话是什么,邓布利多并不知道。 “布莱克家愿意出钱为你请律师。”腔调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讥诮。 西里斯勃然大怒,“马尔福你什么意思!” 邓布利多挺吃惊的,没想到卢修斯说的是“布莱克”,而不是他先前猜测的“马尔福”。 卢修斯不为所动,勾起嘴角,慢条斯理的说:“这是我妻子纳西斯·布莱克·马尔福的意思,她嫁给我的时候布莱克家送了她一笔个人花销,这笔钱是从布莱克家的公众资产里拿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夫人未曾动用过,如今存在古灵阁银行里的抬头仍然是布莱克,我夫人说她愿意拿出这笔钱替她的堂弟打官司。” 娘家私下赠予的“脂粉钱”纳西莎的姐姐贝拉特里克斯出嫁的时候也有,但是小天狼星的另一位堂姐安多米达就没能拿到。 “我不需要!” 马尔福先生对西里斯的怒吼置若罔闻,西里斯越气愤,他似乎就越开心。 卢修斯想到临行前妻子对他说的话:“我要用布莱克家的钱请欧洲最好的律师为他翻案,结果一定要精彩漂亮,我要让他记住他往后所过的每一天自由生活都离不开布莱克家的慷慨解囊,离不开被他憎恨的疯狂痴迷纯正血统的布莱克家族。” 西里斯的愤怒有目共睹,而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夫人的想法不会对西里斯造成伤害,反之,她愿意拿钱出来替堂弟解决燃眉之急,在这样的情况下邓布利多这个外人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是布莱克家的内部问题。 西里斯的脸上带着深刻的懊恼、悲愤和不甘。 “我会还的,等我出去以后……”很久以后,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话来,眼底充盈着化不开的憎恶。 邓布利多老怀宽慰,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进步,十二年后的西里斯·布莱克懂得妥协了。 卢修斯勾起一个嘲弄的微笑,显然,小天狼星的落魄现状愉悦了他。 “该死的马尔福你在笑什么!我说了我会还的!!”更加显然的是西里斯·布莱克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质疑卢修斯的一切言行举止。 马尔福先生轻蔑地撇了下嘴唇,不发一言。 “那么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一直作壁上观的奥萨姆忽然开口。 不待邓布利多说什么,西里斯刷地看过去,脸色不善的说:“你是什么东西?”有点迁怒的意思。 “西里斯!”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 西里斯冷哼一声,忿忿地转开头。 谁知奥萨姆心情不错地做了自我介绍,“奥萨姆·道尔顿,很荣幸见到您,布莱克先生。” 卢修斯补充道,“道尔顿先生现在是英国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代理司长。” 西里斯听了以后惊讶道,“巴蒂·克劳奇被搞下去了?”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卢修斯拿腔拿调的说。 西里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既然布莱克先生对英国巫师不再给予厚望,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位律师人选,当然,他不是英国人。”隆梅尔说完以后发现布莱克朝他看来,于是貌似友善地朝他笑了笑。 西里斯茫然地说:“您是……” “隆梅尔·斯图鲁松。” 西里斯眼中的茫然更浓烈了。 “我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父亲。” 西里斯迟疑的说:“你的儿子是……”这个海姆达尔又是谁啊? 认识或者熟知隆梅尔的人绝对会大跌眼镜——卢修斯和奥萨姆就一直拿眼睛瞄他,他所表现出来的温和与耐心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简直判若两人啊。 “就是木棉镇麻瓜综合用品商店的大老板。”隆梅尔不厌其烦地解释。 西里斯恍然。 “你有一个好儿子!”西里斯不假思索的说。 邓布利多和奥萨姆没什么显著的脸部变化,卢修斯在听到他的赞美以后表情就有些古怪,不过西里斯从来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与布莱克家同为一丘之貉的马尔福身上。 隆梅尔发出愉悦的笑声,没有假装无动于衷或者努力装出谦逊的样子,在弘扬美德方面他素来倡导因人而异。 “谢谢,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西里斯心中一动,转脸看向邓布利多,“阿不思,你能把哈利带进来吗?十分钟就好,不不不,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就好,能让我见见他吗?”言辞间充满了渴望。 卢修斯闻言低下头专注地用手指细细摩挲他的蛇头手杖,仿佛上面多了个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奥萨姆和隆梅尔神色如常,眼皮都没有多阖一下。 邓布利多摇摇头,“恐怕不行。” 西里斯失望极了。 邓布利多安慰他,“后天开庭就能见到。” 西里斯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在牢房内走来走去、念念有词,恨不得后天马上来临。 至于先前提及的律师人选,西里斯就像他刚才对邓布利多说的那样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的是无辜的,彼得也已经落网,他根本不担心这次翻案会失败,故而,在牢房门前,提出律师人选的隆梅尔最终是和卢修斯谈妥的。 卢修斯对这件事表现得越积极,西里斯就越去使劲地想哈利,使劲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早点见到他的教子。 当他们离开这个阴冷诡谲的空间时是从另一个门洞走出去的——就在正对入口处的那面墙壁上,国际威森加摩的看守所一般不给人走回头路。 出口与入口的形式如出一辙,只有山墙上的那句话发生了变化—— 通向天堂的路只有一条。 出口处也有一位马人看守,据邓布利多介绍他是埃阿尼尔的弟弟埃阿努尔,这对马人兄弟共同担负着最高法庭的狱守一职。 “这安排真妙。”踩了踩脚下的苔藓,隆梅尔对另二位男士感慨道。 “确实如此。”奥萨姆和卢修斯齐齐点头。 仨人轻松惬意得如同来踏青春游一般。 *** 卢平护送哈利来到巫师联合会总部,并在邓布利多派遣的助手的引领下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检查,进入了位于总部地上六楼的国际威森加摩所属的楼层。 巫师联合会大楼一共十二层——地上六层加地下六层,其中地上最顶层是威森加摩专区。 而这个时候,海姆达尔还和男朋友、卡罗、里安,以及安妮塔·斯利文等几位与今日开庭的案件有关的证人们一起做着全套详尽检查。 巫师联合会的安保工作周详细致,等他们全部通过检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当他们搭乘电梯登上六楼的威森加摩专区,看到百无聊赖地坐在等待区域内几乎与他们前后脚一块儿进的巫师联合会大门的哈利·波特时,卡罗不禁老气横秋地叹道,“上面有人好办事啊。” 海姆达尔没有做声,其实他进来之前爸爸派人问了他意见,而他想和男友、朋友们共进退,所以才按了流程来。 海姆达尔心想,如果今天就他一人,他也会像波特先生一样走后门。 哈利看到他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笑容局促而腼腆。 海姆达尔觉得他看上去很紧张,有一种迫切的期待,就像高考后等待放榜的学生一样坐立不安,而且还是那种觉得自己发挥不错、考得很好的良性不安。 站在哈利边上的卢平也对他们露出微笑,目光在移动到海姆达尔身上时有片刻的滞缓。 当安妮塔知道那位黑发少年就是传说中的哈利·波特时眼睛都瞪起来了,眼神直勾勾的,把哈利看的浑身不自在,然后,海姆达尔听见她小声嘟囔,“报纸上的哈利·波特很英俊很高大……”语气还挺失落的。 这话不止他听见了,站在她周围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大家都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只有小胡椒和猴子不明所以。 海姆达尔很想问问她平时看啥报纸。 卢平走过来温言道:“非常感谢你们愿意出庭作证,还西里斯·布莱克先生一个清白。” 哈利用力点头,感激地看着他们。 大伙正打算客气两句。 有人突兀地破坏了气氛,“还没开庭哪。”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里安搔搔脸颊,一脸的迷茫,“我说错了吗?” 众人一时间表情各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是顾及场合,卡罗真想大笑几声。 TBC 第275章ACT·307 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庭外等候。 利用等候间隙,海姆达尔开始打量四周。 屋内的照明全部仰赖于从头顶上倾斜下来的光芒,一个由透明窗户构建成的穹顶。半透明的云雾在玻璃窗下方缓缓飘浮,偶尔会在地上投射下斑驳的光影。粉白的墙壁上贴着一米高的深色护墙板,每半米就能见到一个金色的“W”。四周的墙角蹲着比人还高的细长铜铸花架,翠绿色的枝叶瀑布般顺着花架流淌下来,形成一道优美的植物景观。 约有五十平米的等待区域的地面中央,铺成“国际威森加摩”字样的兵乓球大小的彩色小砖头在充足的光照下闪着油亮的白光。一尘不染的地面光滑平整,砖头与砖头间的细小缝隙都清晰可见。 总的来说这里的氛围就和海姆达尔当初设想的一样庄严、肃穆,装饰手法上走的也是中庸严谨的路线,符合司法部门所倡导的一丝不苟的办案精神。 等待区域内还有一扇门,他们进来时那扇巧克力色的樱桃木双开大门就是紧紧闭合着的。 一直盯着那扇门,会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那门的后面有一条五米宽的走廊,两边是各种规格的审判厅,依据受理案件的影响程度分门别类。”威克多对海姆达尔说。 卡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忙去掏他的小本,心里还有些没滋没味,他怎么没想到来之前先做个调查呢?一边埋怨自己的失策,一边翻本子做笔记。 进入门后会感到一刹那的黑暗,当视觉极快地恢复以后你会看到走廊两边的高墙上挂着下方边缘斑驳腐蚀掉的深紫色丝质帷幕,像两片厚重的石墙,带着几个世纪的寂静和冰冷。 数百年的脚步磨损了地面,在脚下凹凸起伏。 走廊幽闭而阴森,没有窗户,墙上的壁灯总是光线不足,每走过一个审判厅,单薄的光晕就会从闭合的门的门缝内泄出,门的轮廓随之变得奇形怪状,乍一看去犹如某种诡异的生物,在门后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向上看去,头上的天花板隐没在黑暗里。 如果你是正待审判的犯人,不安的情绪便会油然而生,愈演愈烈。 有的犯人连审判厅都没走到就发了疯。 卡罗也发了“疯”,疯狂地挥动着羽毛笔在小本子上刷刷刷。 里安伸长脖子凑过去瞧,小胡椒和猴子根本不耐烦听这些,看到里安的举动觉得好玩,也跟着凑过去围住卡罗。 几人一转移注意力,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这边就空下来了。 威克多就对海姆达尔小声说:“原来是这样,现在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原来?抬眼与他对视了片刻,在男友温和的目光注视下恍然,“你说的‘原来’是指瓦西里耶维奇校长?” 威克多但笑不语。 海姆达尔就想起当初约尔夫第一次见校长时就在一个戒备森严的屋子里,外面还有看守把门,房间的最外层竖着粗粗的铁栅栏。他想进到最里层的房间见校长,守卫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唠唠叨叨地给他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哪里是去见德姆斯特朗的校长,比探监还夸张。 约尔夫的脑回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楞是不去考虑当中的古怪,后来和校长出双入对了也没想起来问一下。 现在的海姆达尔被卡罗耳濡目染久了也有了些八卦精神,虽然这八卦早古了点,但至少这根神经在多年之后终于“觉醒”了! 在心里默默组织了词汇,刚要开口,一群巫师从连着楼梯的那方走廊往这里移动,海姆达尔瞧见了人群中的隆梅尔。 他站了起来。 威克多起初坐着没动,等隆梅尔近在咫尺了,才貌似不甘不愿的起身。 卡罗他们几个也立了起来。 哈利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们寒暄,发现卢平有了动静,忙跟着一块儿站起来。哈利的无聊没能维持多久,不出一会儿,他就被许多慕名的巫师七嘴八舌地团团围住,又是握手又是问候,好不忙碌。 说话之余他透过人墙的间隙看到卢修斯·马尔福极其温和地亲吻了斯图鲁松的脸颊,然后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哈利觉得吃惊,随即想到斯图鲁松好像从前提过他和德拉科·马尔福是表兄弟,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这画面还是很有冲击性的。 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高傲样子,眼前的卢修斯·马尔福表现出来的温和与哈利的认知发生了冲撞。 那是一个斯莱特林,不管卢修斯·马尔福还是德拉科·马尔福,他们一家全是斯莱特林。 在哈利的印象中,卢修斯·马尔福从来不会有这么、这么——哈利想了半天——这么善良的表情! 而这一边的海姆达尔在骤然而至的庞大人群的视觉冲击下咋舌不已,“大家都是来旁听的吗?”好家伙,一下子来了好几十人啊,那边楼梯还有巫师不断往这里走。 “是啊。”隆梅尔笑道,“最高法庭前天才开始对外分发旁听证,听说仅仅一天就被抢光了。” “我还倒贴了钱才拿到的。”有人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挤到他们面前,在看见海姆达尔的那一瞬就笑了。 “斯诺!”海姆达尔惊喜地迎上去。 斯诺一下子抱住他,狠狠搂住,开怀的说:“想不想我?” 海姆达尔点点头,在他脸上用力吧唧了一下。 斯诺发出满足的叹息。 周围的几个男人纷纷侧目,貌似眼底闪烁着嫉妒滴光芒。 “你别看人来的多,半数以上都是‘监守自盗’。”隆梅尔笑着说。 发现海姆达尔眼中的迟疑,威克多道,“来的多数都是巫师联合会的内部人员。” 海姆达尔点点头,明白过来了。 隆梅尔斜眼瞟去,威克多直接装起了迟钝。 这时,一名身着黑色巫师袍,胸口绣有代表“国际威森加摩”简写金字的巫师疾步走来,在人群的最外层张望了几眼,一些眼睛尖的巫师已发现了他,纷纷给他让道,没有一会儿功夫,黑袍巫师前方的人墙就像摩西开红海一样一分为二。 黑袍巫师朝两旁的巫师们感激地点点头,十分低调地走到海姆达尔他们这边,“几位都是今天要出庭的证人吧。” 大家纷纷称是。 “请跟我来,我带几位去证人准备室。” 根据流程,等证人一就位,里面的庭审就开始了。 海姆达尔迅速和几位男士告别,同男朋友一起跟在大家后面随黑袍巫师离开了等待区域。 黑袍巫师把他们领进了一间摆着几把椅子的小房间,海姆达尔猜测房间内另一扇被漆得亮闪闪的暗红色大门可能就通往今天的审判庭。 十分钟以后,那扇大门开了,小胡椒和猴子在他们监护人的陪伴下离开了准备室,大家情不自禁地朝里面张望,啥都看不见,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大门悄无声息地合拢,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 卡罗和里安不由得紧张起来,就连海姆达尔都没来由地感到瘆得慌。 威克多把手盖在他的手上,海姆达尔朝他笑了笑,威克多就摸了摸他的头发,用口型说:别紧张,没事。 然后,卡罗进去了。 再然后,里安也进去了,跟着是安妮塔。 再再然后,轮到威克多。 房间里就剩下海姆达尔了,呆坐了一会儿,然后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一个迷你卡片本,上面写满了魔法史重点,他一页页翻动着默默背诵。 一直守在暗红色大门边的黑袍巫师斜眼瞄了他一会儿,忽然说:“知道今天最高法庭使用的是哪一个审判厅吗?” 海姆达尔抬眼茫然地看去,对方还挺有耐心,直到他说了句“不知道”,才接着往下讲。 “今天开庭用了最大的巨怪厅。知道巨怪的名字是从何得来的吗?” 海姆达尔想了一下,而后道,“是不是来源于第一任首席和列支敦士登决裂的巨怪事件?” 黑袍巫师笑了笑。 海姆达尔知道自己答对了。 黑袍巫师又道,“巨怪厅自落成以后前后就用过四次,45年为了‘接待’格林德沃特地做了全面修缮,结果还是没有用上,西里斯·布莱克先生应该感到荣幸。” 暗红色大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 黑袍巫师朝海姆达尔比了个请的手势。 海姆达尔推门进去之前犹豫了一下,对这名国际威森加摩的值庭警卫说:“我爸爸是不是和您打了招呼?”要不然好好的为什么会和他讲话?应该是为了照顾他吧? 这名司法警察脸一板,“赶紧吧。”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走进门里。 难怪他们在准备室里什么都没瞧见,门的后面是一间狭小的电梯间,等他一站定,电梯自动合拢了身后的铁门并发出哐当一声震动,电梯摇晃着动了起来。 瞬息间就停住了,前方镶有一块毛玻璃的老旧木门咿呀一声打开,刺目的光线骤然袭来,海姆达尔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电梯外面也有一名值庭警卫,此刻正不带丝毫情绪地看着他。 海姆达尔知道他在提醒自己抓紧时间。 跨出电梯,巨怪厅豁然出现在眼前。 好大!这是海姆达尔的第一感受。 好安静!这是第二感受。 人好多!这是第三感受。 巨怪厅是一个仿古罗马竞技场构建的圆形建筑,四周全是阶梯式向上升高的座位,头顶是一个跨度很大的玻璃穹顶,自然光透过穹顶照进厅内,给人一种裸.露在天空之下的自然敞亮感。 正对电梯方向的百人席就是威森加摩审判员们的工作岗位。 他一走入巨怪厅,一百名审判员陡然聚焦过来,那一瞬间的感受非同一般。 环绕在四周的旁听区座无虚席,小天狼星的这件案子打从一开始就备受关注。 证人席就在审判席的右手斜对面,那里也站着一名司法警察,正用手势提醒他该做什么,怎么做。 巨大的厅堂内鸦雀无声,被那么多双眼睛同时注视着,海姆达尔更不敢东张西望,利用走到证人席的极短的时间内飞快地扫了一下四周围的人员分布情况,他看见了审判席左边的坐在一个笼子似的小空间里的西里斯·布莱克,还看见了正对审判席的两个倒圆锥形讲台,英国魔法部的特派代表就站在其中一个讲台后方,另一个讲台后是一名陌生的巫师。 海姆达尔猜测他可能就是今天为西里斯·布莱克辩护陈词的律师。 走上证人席后,海姆达尔首先掏出魔杖放在证人席上的一个垫着黑色天鹅绒内衬的小盒子里,盒子自动盖上,外面的金属扣也自动扣紧。 海姆达尔把右手放在盒子上,口齿清晰地朗声道,“我,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今天郑重宣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与事实相符合的。” “好的,斯图鲁松先生,我们都听到了您的誓言。”国际威森加摩今日庭审轮值首席对他点点头,拿起面前的文件看了看,刚要开口,英国魔法部的代表发出抗议。 “首席先生,各位审判员,我要求他回避!” 海姆达尔听了就在心里叹口气,其实他当初就出庭作证这件事有过犹豫,没想到还真给他碰上了。 旁听席上顿时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那么多人一起窃窃私语,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朵边上嗡嗡作响。 轮值首席敲了下法槌,说话声很快平息下来,首席朝英国魔法部代表摆了下手。 该名代表马上道,“我要求援引证言特免权请斯图鲁松先生回避!” “抗议!”辩护律师马上喊了起来。“斯图鲁松先生和西里斯·布莱克先生非夫妻关系,不能援引证言特免权,而且斯图鲁松先生是自愿出庭作证的。” 巫师界的证言特免权的起草起源于中世纪麻瓜教廷焚烧女巫的那场混乱,诸多家庭被破坏,造成大量的孩童失去了母亲,其中受到迫害最深的是混血巫师家庭。 当初的巫师们认为夫妻关系应该是最最值得信赖的,法律有权利也应当保护这种关系,再加上教廷的行为大大影响了巫师界的秩序,对巫师们的个人生活和家庭安宁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巫师界的新生儿降生率都有了下滑的趋势,故而,当时的威森加摩宁可牺牲个案的正义,也要维护住千万巫师家庭的稳固。如果夫妻相互做作证,他们将被迫破坏这种互信,同时也意味着法律许可他们破坏这种互信,而这些是当时的巫师界不能承受也不能容忍的。 证言特免权的雏形就此产生。 也就是说当配偶一方的证言有可能导致另一方名誉、财产受到损害,甚至受到刑事追究等等不利的情况下,可以援引证言特免权,拒绝出庭作证。 知道这条法律的巫师们啼笑皆非,旁听区内连连响起窃笑声。 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嘛。 隆梅尔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去,证人席上海姆达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们同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果不其然。 脸色潮红的英国魔法部代表大声喝道,“我要求强制执行!” 许多巫师哄堂大笑。 但有不少巫师想明白过来了,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目光复杂地看向证人席的男孩。 卢修斯不由得紧张起来,两只手把手杖攥得死死的。 斯诺也沉了脸。 奥萨姆明白部长已经在孤注一掷了。 福吉确实豁出去了,等布莱克的事情一了解,下面等着他的就是木棉古镇的案子,他当然不以为自己还能在部长的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坐下去,部里的反对派们已经决定弹劾他了,换句话说康奈利·福吉很有可能要提早下台了。 英国魔法部的代表又喝道,“斯图鲁松先生与布莱克先生有血缘关系,未满十七岁的家庭成员不可以出庭作证。” 当然,这也包含在证言特免权的近亲属部分中,也是当初制定的法律之一,其目的同样是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保护家庭成员相互之间互信以及安宁的生活。 有人狂笑不止,是西里斯·布莱克,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在笼子里前仰后合。 轮值首席敲了三下法槌,西里斯才安静下来,但是肩膀仍抖动不歇。 轮值首席不露痕迹地瞥了眼辩护律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脸色有点难看,看那样子是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了。然后又看了下海姆达尔,没有要发言的意思,而且很平静。于是心里就有了数,出言提醒道,“必须是直系血缘。” 英国魔法部的代表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的大声道:“您可以问问他,他的亲生父亲是不是西里斯·布莱克,母亲是不是艾薇·马尔福!” 旁听席上有那么一瞬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屏息。 这充满戏剧性的诡异死寂持续了很久,仿佛谁都不敢率先打破它。 笼子里的西里斯终于不抖了,瞠目结舌地呆怔片刻后乍然回神,冲动的蹦起来,又被椅子上的链条拖了回去。 他狼狈地跌坐回椅子上,对眼下的不堪毫不在意,他睁大眼睛紧紧盯住远处证人席上的男孩,怎么会……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这一刻,西里斯感到十分混乱。 他听到自己呼哧呼哧地喘气声,嘶哑而急促。 过往的记忆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美好的,快乐的,愤怒的,失落的,悲伤的……包括痛恨憎恶的。 哈利惊愕了很久,然后骤然反应过来,慌忙转头去看卢平,用眼神问“这是真的吗?”一脸的不敢置信。 卢平迟疑地点点头,而后笑了笑,笑容不怎么自然。 “你在找什么,斯图鲁松先生?”最终还是由轮值首席打破了沉默。 就见证人席上的海姆达尔沉默许久后开始左顾右盼,听到首席的话,他平静的说:“我未满十七岁,在证人席上我有权利保持沉默,我拒绝回答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任何问题,为了不影响本案的进展,我要求我的监护人代为发言。” 英国魔法部的代表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但一想到他口中的监护人……鼻尖开始冒汗了。 辩护律师则对海姆达尔投去一个激赏的眼神。 轮值首席和身旁的审判员们轻轻交谈了几句,又回头望了几眼身后的同事们,最后一敲法槌,“本庭批准监护人出庭。” 旁听席上有人站了起来,是隆梅尔。 TBC 第276章ACT·308 隆梅尔走到证人席的三格台阶边,海姆达尔立刻往旁边让了让,隆梅尔登了上去。 刚一站定,细小的说话声就钻到耳朵里,“我很抱歉,爸爸。” 隆梅尔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极快地摸了把儿子的头顶,力道似乎比平时要重一些,海姆达尔讪讪地笑了笑,毫无怨言地承受着父亲带有责罚意味的动作——如果那轻微的几乎察觉不出的“异样”确实出于惩罚的话。 海姆达尔知道父亲为什么“惩罚”他,他又见外了。 隆梅尔把魔杖放进自动开启的小盒中并发了誓。 巨怪厅内仍旧一片寂静,旁听区内的巫师们时刻关注着庭内的发展,就连审判员们都不由自主地屏息等待,这时被告席上的西里斯·布莱克已经低下头,五官在阴影中暧昧不明,无法猜测出他目前的所思所想。 辩护律师扭头看去。 英国魔法部代表刚掏出手绢擦了擦脸,就觉得气氛不对劲,抬眼一扫顿时吓了一跳,巨怪厅内的巫师都在瞧着他,比今天的被告还要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在等他发难。 该名代表嘴里发苦,他不想当冲头啊,可有时候偏偏由不得你“不想”。 “首席先生……” 代表刚起了个头就哑了声音,他的眼神正好与隆梅尔·斯图鲁松的目光相撞,没来由的心里一哆嗦,就忘了自己正要说的话,站在那里支支吾吾起来。 “请您再大声点,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没听清楚您在说什么。”轮出开庭后的第一次警告。 那代表慌忙点头,明明知道不该如此,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往证人席那里瞟。 隆梅尔轻蔑地瞄了那代表一眼,代表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目光闪闪躲躲,都不敢往证人席那里聚焦。 “代表先生,您这是公然无视本庭的警告!”轮值首席的声音在耳边爆响。 英国魔法部代表顿时一惊,倏然间回过神来,赶紧致上歉意。 念在他认错的态度比较好,首席就不咸不淡的说:“下不为例,如果再有此类情况发生,本庭会在第一时间对您下达驱逐令。” 英国魔法部代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当初的设想对事情的发展一点帮助都没有,糟糕的是,反而让它上了奔向更不利局面的轨道。这不是他的错。该名代表擦了擦一直往外冒汗的额头。真的不是他的错。这都是部长的主意,他不过是照章办事。 部长用了个相当冠冕堂皇的借口躲过了这次开庭,倒霉的他被抓来充当这狗屁代表,这一时刻,英国魔法部代表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悲凉感。 听说康奈利·福吉因心力交瘁住进了圣芒戈医院,在病情极度“危险”时刻仍不忘今天的庭审,并对无法出席向国际威森加摩转达了最为诚挚的歉意,还表示该名代表的所说的话就是他本人要说的。 隆梅尔的眼底就有了几丝嘲弄。 今天早上他接到的最新消息是,圣芒戈医院医生们的高超医术“挽救”了福吉部长的生命,据医院发言人透露,部长因过度疲劳导致其身体极为衰弱,罹患了多种消化道疾病,而今天部长在他们的治疗下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了。 但是,只限于下地活动,出庭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在隆梅尔看来福吉终于聪明了一下,就算在他身强体壮的时刻他的脑子也不好使,别说“罹患了多种消化道疾病”的“病重”时分了。要眼下的英国魔法部长出庭为自己和他身后的英国魔法部辩护,在审判庭上同辩护律师针锋相对,说不定会使他旧疾复发,更有甚者累及大脑,造成一些更加令人遗憾的“并发症”。 还有一点同样重要,英国魔法部长这次生病得如此及时,应该离不开英国魔法部的反对派们,是执政派与反对派们摒弃前嫌精诚合作的产物,虽然他们明争暗斗互相抹黑并乐此不疲,但是在相同的危难面前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携手共御外敌,让英国魔法部把眼前的坎先过过去。 反对派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心直口快”的部长先生把事情搞砸了,虽然,就目前的形式而言福吉的怨气或许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可理喻。 但是隆梅尔·斯图鲁松已经出庭了,挽回已经是不可能了,眼下能够做的就是把矛盾降到最低限度。 英国魔法部代表想到这里,迅速放弃部长之前交代给他的计划,转而投向来之前接到的另一个指令。 他貌似不经意地朝奥萨姆坐着的方向瞟了一眼,后者气度沉稳,面不改色。 代表心中大定。 同样心中大定的还有海姆达尔。 倒不是说他多么的慌乱,而是心里感到很不痛快。英国魔法部选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故意把这件事抖露出来,动机很不单纯,其用心也是不容忽视的。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个亲子相逢感人肺腑的场面,他之所以出庭作证也不存在丝毫娱乐大众的奉献精神,一直在心里视作*的事情被人当众揭露,而且还是带有目的性的揭露,就有一种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 所以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利用未成年巫师可以三缄其口的权利。 海姆达尔抬眼看看面无表情的父亲,感慨的想,有爸爸可以依靠就是好啊。 英国魔法部的代表之后就规矩起来了,问的问题基本不离西里斯·布莱克的案件,甚至连语气都温和得判若两人。 周围的旁听者们大失所望。 审判员们倒是放下心来,本来嘛,审判厅就是判案子的地方,你去吆喝那什么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审判员的工作重点就是让案子继续发展下去,而不是让它由于戏剧性的转折点变得止步不前。 海姆达尔就像他刚才陈述的那样“保持沉默”,再没有公开说过一句话,面对辩护律师和英国魔法部代表的问题,他都是直接说给身边的父亲听,再经由隆梅尔之口转达。 庭上的各种注意力也渐渐调整到案件上去了。 隆梅尔的声音在安静的巨怪厅上空回荡—— “……他第一次遇见西里斯·布莱克先生时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他们没有交谈吗?”英国魔法部代表问道。 “您确定我们就同一个案子在沟通吗?”隆梅尔漫不经心地说着尖锐的话。 旁听区内有人发出吃吃的笑声。 该名代表立刻面红耳赤,是的,隆梅尔·斯图鲁松刚刚提到那时候的小天狼星化形了。 事后人们也已经了解到西里斯·布莱克是一个没有登记过的阿尼玛格斯。 人和狗能用人类的语言——或者其他任何语种——交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么说您的儿子是知道西里斯·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越狱的消息?” 无须隆梅尔说什么,海姆达尔已经点了头。 “从哪里知道的?”英国魔法部的代表把目光迅速转向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瞟了他一眼,再度转向隆梅尔,就是不直接跟他讲话。 “报纸上。”这个问题隆梅尔可以直接回答,海姆达尔刚知道的那一刻他也在场。 该名代表在心里懊恼的叫了一声。 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问的都是废话,千篇一律空洞乏味,这些废话他已经通过前面数位证人得到了一致的且肯定真实的回答,轮到最后这一位时,问这些问题就显得更加徒劳了。 “最后一个问题,”英国魔法部的代表说。“您亲眼目睹了化形并且您也承认了您是知道他的逃犯身份的,那么您为什么没有举报?难道那时候您已经明白布莱克先生是无辜的?” 该名代表都没发现他连称呼都改了,布莱克被套上了“先生”这个文明称呼。 确实是明白了,西里斯·布莱克化形后很快就对他说出了事实真相。 海姆达尔却没有那么回答,隆梅尔在听了他的说法后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对那位代表转达了儿子的话,“他记不住。” “记不住什么?”代表追问。 “记不住举报方式。” 该名代表一听就垮了脸,旁听区内又发出一阵窃笑声,不,确切点说是嘲笑。 看过国外版本的《预言家日报》的巫师们都记得刊登在报纸上的凌乱繁琐、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联系方式,那个时候的英国魔法部根本无心关注国外的情况,一门心思在国内开展地毯式搜索,刊登针对国外的举报方式完全是出于一种姿态,对世界人民强调自己的苦大仇深、命运多舛。 海姆达尔沉默下来,有时沉默可以嘲弄人,英国魔法部的代表当即不自在的低下头,假装翻看台子上早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资料。 审判席上的轮值首席将指尖搭成尖顶状顶在鼻子下,同他的九十九位同事一起凝视着厅中的一切。 片刻后,英国魔法部代表组织好了情绪,抬头对审判庭方向点了下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我没有问题了,首席先生。” 另一边的辩护律师高度配合,忙扬声道,“我也没有问题了,首席先生。” 轮值首席就朝证人席摆了摆手,说:“谢谢二位的配合。” 证人席上的小盒子开了,斯图鲁松父子取出了自己的魔杖,顺着值庭警卫的指示方向离开了巨怪厅。 出门前海姆达尔情不自禁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刚才站立的证人席,实际上最后那个回答并非他的最初反应。 他想问问那位代表,这事要放在他身上,他会十分积极地去举报自己的亲生父亲吗?尽管那位亲生父亲从没有养育过他…… *** 一走进房中,房间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卡罗和里安对自己下意识的立正行为都有些无所适从,面面相觑了片刻,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海姆达尔发现卡罗的神色基本如常,里安和安妮塔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小胡椒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过来,充满了孩子气的好奇。猴子总是一副凡事不愁的茫然神色。他们的监护人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此情此景,海姆达尔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事实上他也确实乐了。 大家莫名其妙绷紧的神经随着他的笑容陡然松懈,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 威克多早就大踏步的走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还有一只手正被隆梅尔握着。 威克多轻轻一拽,海姆达尔不自觉地松开了父亲,跟着男友前进了几步,然后忽然缓过劲来飞快地转头望去,这个时候,隆梅尔展颜大笑,朝儿子跨去几步,在他脸上留下响亮的亲吻。 同样还是这个时候,威克多的脸就有点黑。 他们坐了下来。 里安看着海姆达尔说:“那个西里斯·布莱克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 卡罗最佩服克里斯蒂安先生有话大声说这点了,自己根本不会这么直白的没有丝毫前奏曲的问问题。 伴随着这个问题的发出,大家都朝海姆达尔看去,顺带瞄两眼隆梅尔。 海姆达尔十分痛快的点点头。 里安就“喔”了一声,然后开始低声抱怨,“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我肚子饿了,你们不饿吗?” 克里斯蒂安先生转移话题的方式也总是这么突然而然且理所当然。 “不介意的话等会儿由我做东。”隆梅尔温言道。 “去哪里吃?”也就是里安会这么想当然耳。“我听说巫师联合会的员工餐厅十分出名……” 隆梅尔莞尔,“可以啊,如果你们都想去的话。” 结果除了威克多,其他人都流露出一副十分向往的垂涎模样。 海姆达尔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要去吃食堂?虽然这么“鄙视”着,心里对那个传说中集合了世界一流美食的员工餐厅还是好奇得不得了,所以海姆达尔顺带把自己也鄙视上了。 有人打开门,是奥萨姆·道尔顿。 “哟,都在这里啊。” “别和我搭话,英国魔法部!”隆梅尔故作愤怒地大皱眉头。 奥萨姆翻了个白眼,直接看向海姆达尔,“亲爱的,国际威森加摩的判决下来了,翻案非常成功,布莱克先生被当庭释放了。” 十二年之后,西里斯·布莱克终于再度赢回了他的自由。 海姆达尔走出房间,在走廊上看见了西里斯,他就站在正前方的一个花架前,脸孔朝向花架上的植物,墨绿色的叶片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如玉的莹润光芒,西里斯站在阳光下怔怔地看着它们,或许他自己都难以相信有一天竟能以寻常人的姿态在太阳底下欣赏茂盛的植物。 阿兹卡班监狱里永远不会有的——阳光和绿色的植物。 脚步声惊醒了他,他转过头来,与海姆达尔的目光相遇。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猴子看到西里斯的那一瞬很激动,他的父亲一把拉住想要冲出去的他,并对他摇摇头,很明显,眼下不是猴子出场的时候。 西里斯把目光从海姆达尔脸上移开,投向了地面。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儿子已经葬身于那场大火,已经不在人世了。 望着西里斯变幻莫测的神情,海姆达尔不发一言,这份沉默也没有持续多久,眼角余光扫到从走廊那头疾步奔来而后又骤然止步的黑发男孩,海姆达尔就朝那头看了过去。 哈利因刚才的奔跑而喘着粗气,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睛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渴望和迫切,只是这份赤.裸裸的热望在看见海姆达尔的那一瞬稍有凝固。 海姆达尔心里一下子就敞亮起来了,他朝西里斯挥了挥手,西里斯抬眼不解地朝他看来,他就朝哈利站立的地方指了指。 西里斯扭头看去,哈利的脸就亮了起来。 “哈利!”兴奋和喜悦同时在西里斯脸上和眼底爆发。 “小天狼星!”哈利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 西里斯也很快有了行动。 看着那对紧紧搂抱在一起,而后又絮絮叨叨说着话的“父子”,海姆达尔心里感慨万千。 这应该是happy ending吧! 有人抚摸他的头发,海姆达尔笑了笑。 当西里斯·布莱克从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中缓过神来,再抬眼时,刚才的金发男孩已经不知去向。 TBC 第277章ACT·309 海姆达尔不擅长整理,也许他收拾东西颇有效率,但不精细也不到位。 从前住在翻倒巷的时候有斯诺的家养小精灵芝士负责收拾,一旦到了芝士的假期,家里就会迅速凌乱起来。倒不是那种满眼狼藉的混乱,所有东西还会在原来的地方,也都能找到,就是某些东西不知怎么的会越堆越高,好比衣物,从晾衣杆上收下来以后,海姆达尔也会规规矩矩的叠好,可偏偏原本能再放进去三件衣服的抽屉就只能硬塞下一件了…… 还有那一堆堆最后干脆充作临时凳子的杂志,海姆达尔会把它们全部堆放到客厅的沙发旁,冬天的时候就挪到壁炉前——就是得注意一下距离,炉子里偶尔会爆出一两个火星。 他觉得他不擅长此道可能是由于佛祖、上帝、耶稣……梅林——不管是祂们中的哪位吧——也就是天生注定的。 约尔夫不食人间烟火——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是如此,那个时候也轮不到约尔夫自己动手,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值得庆幸的是约尔夫尽管不谙柴米油盐酱醋茶,但也不是太离谱,还是知道牛肉长在牛身上,不是天生就是牛排或肉干。 上辈子的海姆达尔因为生活贫苦再加上没有依靠,做家务啥的也就早早学会了,不过也就是学会了而已,能烧个饭煮个菜,洗衣服收拾屋子当然也能做,那时候的他不自己干就得饿死,更没有条件奢侈请钟点工。 反正他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一直到他再睁眼变成海姆达尔。 如今不会再有无缘无故以约尔夫为马首是瞻的另有所图的族人,也不会再有因为频频拖欠房钱总给他脸色看的房东。 海姆达尔觉得他始终还是他,貌似一直没咋变过。 “没错,某些方面真的是一成不变。”男朋友威克多十分肯定的点头。 威克多也没变,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包括他的那些在海姆达尔看来永远没办法获得共鸣的爱好,比如听了就让人昏昏欲睡的cssical music;即使弄懂了书名也没法看懂里面意思的天书——据说是课外读物;充满血腥或者宗教色彩浓厚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油画等等。 威克多还很会收拾屋子,比他收拾得好,至少,能放进六件衣服的抽屉不会只放四件。 就连海姆达尔的实验研究室在他的建议下也变换了陈列摆设,虽说东西还是原来的那些,却有了旧貌换新颜的感觉。 既然实验研究室现在由海姆达尔管理,房间的装饰风格自然就该变成适宜海姆达尔的,最重要的就是能让他用起来比较顺手。 在威克多大刀阔斧的调整下,前几代室长遗留下来的痕迹渐渐淡去,格林德沃的亦然。海姆达尔觉得神奇,威克多总能轻而易举地把房间弄得整整齐齐,或者亲自动手或者几个魔法,经由威克多改建的室内陈设带着浓郁的威克多气息,就是无论他在或不在你都感到他依旧还坐你边上的那种感觉。 现在,海姆达尔就位于这间一改往日阴沉杂乱,变得井井有条且舒适宜人的实验研究室,坐在壁炉前的边角包裹暗红色铜边的橡木大书桌前埋头苦读。 书桌上瘫满了羊皮纸和普通的白纸,还有大本大本的魔法史教材。 此间主人眉头纠结地逐行扫描,橙红色的火光照在脸上,为紧绷的面容带出了几分柔和,却将眼底的沉郁反衬得更加明显了。 他手边放着一封拆开的信,信封是白色的,三角形的封口上滚着一条紫红色的窄边,土黄色的火漆印中间是一个背衬天秤的“W”凹形字母。 这是今天刚收到的国际威森加摩管理办公室的回信,信上通知他今年初级见习员的认证考试时间有所调整,原本在明年四月举行的考试提前到今年的十一月,信上说如果他仍然有报考的意愿,请把他入学以来的每个学年的年末考试成绩在规定时间内寄给他们,另外还要附加一份报考意向,也就是说明一下他为什么想进国际威森加摩。 海姆达尔感到头疼。 一是为了悲摧的魔药学、魔法史以及天文学成绩即将被送出去丢人现眼;二是由于这突然冒出来也是第一回听说的神马报考意向。 前两年的魔法史成绩木已成舟,除非他能说动曼科教授替他作弊——这当然是在异想天开。 最让海姆达尔纠结的是报考意向。怎么写?直抒胸臆还是高谈阔论?一点头绪都没有。 原来没有过的,新出台的吗?如果是的话也就没有资料可以参照了。 实验室的另一端,两名助手面对一大堆魔杖一筹莫展,手里举着海姆达尔书写的关于如何辨别魔杖外形的说明,艰难地往一根根魔杖上套用,进展极其缓慢。 就在三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悲剧模样之时,希娜又给海姆达尔送了一封信。 信封是罕见的松花色,精细的亚麻纸张上密布着丝质的条纹,随角度闪着星星点点的白光。海姆达尔心烦意乱地瞥了一眼,很漂亮的字,但很陌生,信封上没有留下寄信人的任何线索,犹豫了一下,他侧过身,背光拆开了信的封口——封口上也没有火漆。 他取出丝质信纸,习惯性先瞄了眼落款,然后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的里格, 我一直满怀热情地关注着庭审的进展——如果十天以后的现在你仍然记得那场庭审的话,你要知道,庭审本身并不吸引我,就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来看,我宁愿去看一场鸡飞狗跳的超烂魁地奇比赛也不愿意坐在混杂着各种劣质香水的空间里屏息静气地看别人在法律许可的地点洋相百出的对骂。]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这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伺候。 [你在庭审中表现得很冷静,希望你能保持住这份难得的心性,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心浮气躁——你知道,尤其是我们家的那些,稍有些风吹草动就张牙舞爪、穷凶极恶……喔,我不愿意去多想,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海姆达尔看到这里就撇了撇嘴,请您千万要保重。 [里格,我亲爱的里格,你叫海姆达尔,你姓斯图鲁松。你是一个冰岛人,请你记住,一个冰岛巫师,不是法国,不是德国,不是西班牙,也不是英国。] 落款是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 [又及,我寄给你了一样东西,可能随后就到,记得查收。还有,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正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这封信。]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地把信放到桌面上。 朗格大长老在信里提及的“一样东西”确实马上就到了,当那样东西大咧咧地摆在他的实验研究室里时,不仅海姆达尔瞪眼皱起了眉头,二位助手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好奇地围着看了又看。 是那幅摆在祖宅里的由四幅屏扇组成的彩绘雪景屏风。 那天只是匆忙地扫了几眼,没有细看,今天倏然重现眼前就感觉视觉冲击很强,整组屏风高大精致,画面中的一截枯树干都显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每一个屏扇最上方都蹲着一个猫头鹰抱钟迷你铜像,屏扇下方支撑的脚上也雕刻着猫头鹰图案,除了屏扇上唱主角的画面,其他部位全部被涂刷了哑光银漆,既能与白茫茫的雪景相呼应,又不会喧宾夺主。 海姆达尔绕着屏风兜了一圈,在屏风后方的左下角看见一行似乎是很随意地用刀刻上去的字迹,海姆达尔蹲下去拿手摸了摸它们,字迹有些斑驳,又背对壁炉,显得下方光线有些不足,他抽出魔杖弄了个荧光闪烁往那行字迹上照了照。 索尔荣·斯图鲁松 嗯,不要白不要,这玩意儿值好多金加隆吧。 然后,斯图鲁松室长就犯了愁,这大家伙要放哪儿啊? *** 海姆达尔把成绩单和报考意向封在信封里寄了出去,奥拉尔在空中迅速化为一小黑点消失在厚厚的云层间。 封信的时候心里还直打鼓,等看它飞出去以后又有种松了口气的解脱感,不管怎么样吧,该准备的他都准备了,该写的也都写了,如果这次他连门径都没能窥见,大不了明年再想办法继续窥呗。 海姆达尔很阿Q的给自己打气,伸手关上了窗户,一转身淡定啥的全忘脑后头了,又开始貌似有点忐忑…… 雪景大屏风在威克多的建议下被放在了签名墙的前方,那堵墙上原本挂着的暗红色帷幔被换成了清新的橄榄色——春天的颜色,为实验研究室充满厚重历史感的硬装潢带出了几丝春风拂面般的舒爽和安宁。 威克多还把原本置于一角几乎弃之不用的双人沙发也挪到了屏风前,扯掉绣着金线的纹饰华贵的沙发套,盖上一层亚麻色的羊毛毯,放上几个葱绿和青碧色的抱枕,还在沙发边摆了几盆观赏植物,他时常坐在这张沙发上书籍,近距离地感受他自己的杰作。 当坐在大书桌后方的海姆达尔又一次不经意地抬头朝那扇窗户看去时,威克多头也不抬地道,“如果报考意向就能决定一切,后面的考试也不用举行了。” 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了,海姆达尔不禁大囧,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再一次举起书本,强迫自己把页面上的字看进脑子里,等他终于能够对焦准确以后才发现书倒了——一直是倒的。海姆达尔都没敢往威克多那里瞅,故作镇定地把书轻轻的轻轻的放下,然后在书桌上飞快地把它转个圈儿,再面不改色地重新举起来。 眼睛直视书本,没敢乱瞄,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嗯,很好,一点动静都没有,海姆达尔迅速放下心来。 很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 同样直视书本的威克多的嘴角就朝上翘了起来。 第二天回信来了,海姆达尔拆信的时候手一打滑,就听刺啦一声,封口撕得过大,里面的信直接掉出来了。 威克多噗哧一声笑起来,安慰般地摸摸他的头发。 海姆达尔强调,“我不紧张!” 威克多点点头,眼底充盈着浓浓的笑意。 海姆达尔生怕他不相信似又强调一遍,“我真的不紧张!这信肯定能来,凡是申请了并达到应考标准的总归能参加考试。” 威克多还是点头。 海姆达尔就悲摧地闭上嘴巴,低头看信。 “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威克多问。 海姆达尔没搭腔,又把信看了一遍才抬眼道,“他们让我去面试。” “面试?”威克多表示惊讶。 “对。”海姆达尔把信递给他。“说这叫考前面试。” 威克多接过信快速扫了一遍,然后还给他。 “原来可没有什么考前面试。” 海姆达尔点头,别说考前面试了,这报考意向都是新鲜出炉的。 照此看来,他要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了? “国际威森加摩比原来谨慎了。”半晌后威克多发出感慨。 *** 原本威克多要陪他去的,但不巧的是这两天正好碰上一年一次的专为七年级学生准备的就职咨询会,按照德校的规定,在就职意向调查期间七年级学生除非碰上万不得已的事情,不然不可以离开德姆斯特朗山区。 威克多只好放弃,海姆达尔觉得这就职调查很重要,本想安慰他几句,后又改了主意,趾高气扬的说:“你上次说要参加那劳什子进修就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觉得你今天不去更公平。”伸手拍拍威克多的脸颊,一副纨绔子弟偷香窃玉得逞后的暗爽架势。“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等本少爷的二手消息吧,克鲁姆先生。” 言罢,转身利落又潇洒地扬长而去……反正海姆达尔自己觉得挺潇洒的。 得知他要出校的理由,卡卡洛夫校长十分慷慨地把他的校长专用马车借给他乘坐,海姆达尔立马表示受宠若惊,同时也明白校长的用意,今日的出行同样也代表了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该有的面子工程一定要做足了。 德姆斯特朗的每一任校长在就任以后都能继承到专属座驾,一辆小巧但气派的马车,拉车的是一匹健壮的撒哈拉血鬃天马。不同于北欧天马的灵动温顺,赤道种的天马脾气都不怎么好,当有人靠近它们时就喜欢焦躁地跺蹄子,这么做也许是为了引起关注,也可能想显示它们壮硕的体格,虽然它们的体格其实并不如它们自己以为的那么伟岸。 赤道天马普遍个头不大,从背脊高度来衡量,比北欧天马的平均身高要矮十一到二十公分不等。 外貌特征上也有很大的差异。 为卡卡洛夫服务的这匹撒哈拉血鬃非常漂亮,身上的毛色呈深栗色,被打理得油亮光滑,四肢接近蹄子的地方有暗红色的斑点,翅膀的颜色比毛色稍淡,翅尖上丰满的羽毛也带着一团团暗红色的斑点,血红色的马鬃沿颈背直肩胛乱蓬蓬地朝外舒张,当它暴躁地对所有路过的学生挑衅甩头嘶鸣时,飞舞得鬃毛就像一团火焰在肩颈处熊熊燃烧。 海姆达尔暗想这哪里是血鬃啊,根本就是火种嘛。 血鬃朝海姆达尔喷了喷鼻息,发出貌似不屑的嘶嘶呼吸声。 海姆达尔忍耐地拉开车门,登了上去。 还没坐定,那天马就撒欢似的奔跑起来,海姆达尔猝不及防,一头撞在玻璃窗户上,发出“咚”的一声,随即他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虽然天马拉车是非常平稳的,尤其是上天之后你根本感觉不到有丝毫的不踏实或者颠簸,前提是你必须稳稳当当地坐在座位上。 该死的马!海姆达尔捂着额头咒骂。 然后非常巧合的,那马忽然发出一串得意而响亮的嘶鸣,声音远远扩散开,回荡在山峰间,蔓延到周围的云雾里。 听起来像在嘲笑。 TBC 第278章ACT·310 巫师联合会的房子最顶层,也就是地上六楼上面还有一层停靠马车用的露台。海姆达尔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从空中俯瞰那座建筑时发现这规模不小的露台是烟灰色的,像水泥地的颜色,上面不规则地蹲着一个个往外凸出的半圆形玻璃穹顶,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大不锈钢盘子里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弹珠。 不知道到底出于怕生还是训练有素,血鬃天马落地之后异常的配合,负责牵马引导的工作人员拿手一指,它就自己往其中一个空着的临时马棚去了——棚里的马槽装着用掺了水的蒸馏酒浸泡的并不精致的带稃燕麦。 血鬃老实规矩得不可思议,坐在马车上的海姆达尔把脑袋伸出窗户外朝前望了几眼,发现它迈着富有节奏感的步子,把头扬得高高的,看上去洋洋得意、威风凛凛,如同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海姆达尔隐隐了解到这血鬃为什么突然“文明”起来了,旋即哭笑不得,这家伙忒会装模作样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马。 露台上停靠了不少马车,有人的没人的,天马的种类也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有些天马膘肥体壮、羽翅丰亮得让海姆达尔禁不住连连惊叹。 或许这些天马勾起了血鬃的攀比心理? 一匹漂亮的玉色天马忽然看过来,血鬃迈步的节奏顿时比刚才慢了很多,在那马面前原地踏步了半分钟之久。 海姆达尔就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离开露台时需要出示一张证明,海姆达尔拿出国际威森加摩随信附上的一次性通行证,执勤的三名巫师仔细搜查了之后把他的身份牌也检查了又检查,这才放他进了电梯——从露台进到大楼内部只能通过电梯。 有了上次庭审时进门难的经历,海姆达尔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对于他们的要求异常配合,大概就因为他实在太配合了,那三名执勤警卫反而略过了许多检查项目,不然可能会耽误得更久。 像海姆达尔这样的临时人员才会被迫经历这些繁琐的例行搜查,如果是巫师联合会的内部人员根本不会这么繁杂,即便遇到检查也都是象征性的。 他在电梯门外遇到了老熟人,是那名在证人准备室和他聊了几句的值庭警卫,国际威森加摩特殊警察部队的黑色袍子把该名警卫衬得愈发冷若冰霜,在看到海姆达尔的那一刻短促地点点头,转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进。 海姆达尔不敢废话,快步跟上,现在已经到了预定面试的时间了,他还没有见到面试官,这算不算迟到啊? 海姆达尔心里有点惴惴的。 电梯被设置在楼层的正中央,以电梯为界限,左边是办公区域,右边是审判厅。 警卫把他领进办公区域,敲开钉有“监督调查”标牌的办公室的大门。外面的办公室空无一人,乱七八糟的纸张文件像一条毯子盖住了整间房间,海姆达尔在文件与文件间举步维艰。 与外面形成强烈的反差,里面的办公室套间虽小但整洁亮堂,两名身穿紫红色衣袍的巫师坐在办公桌后面,海姆达尔瞄到其中一名正对着自己的巫师的胸前绣着金色的“W”,不由得精神一振,肃然起敬,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 “谢谢,蒙非特先生。”背对着他们的另外一位转过身来,朝警卫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胸前也有金字“W”。 警卫点点头,离开时反手带上了门,简直酷的不行,期间一句话都没讲。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我是拉巴特·法西。” 这名中年巫师有一头赤褐色的头发,没有在上面抹任何发油,海姆达尔见过很多喜欢在头发上抹东西的男性巫师,但是眼前这位没有,所以他的发型看起来很自然,手上也不会残留下亮光光的油脂,更不会有浓烈冲鼻的香味。 他的英语咬字很标准,但并不流利。 海姆达尔握住他递过来的手,“很荣幸。” 坐在法西对过的那名巫师极快地抬眼瞄了下海姆达尔,然后又极快地低头,继续舞动他手里的羽毛笔。 “请坐。”法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谢谢。” “我们看过你寄来的成绩单和意向说明了……对了,要喝点什么吗?” 海姆达尔瞟到摆在桌子上的茶壶,“哦,不用,谢谢。”从那茶壶里飘出来的味道太诡异了。 “好吧。”法西不勉强他,从旁边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上面贴着黄色注释条子的资料,并打开。 海姆达尔猜测那可能就是国际威森加摩对他的调查汇总。 法西说:“你二年级的学年总成绩是年级第一。” “是的,不过我的总成绩里面还加了一门古代魔文,我的同年级同学们还没有修这门课。” “我知道,但是去掉这门课你的总成绩依然排在第一位。” “这个我没有留意,可能我的魔咒学和黑魔法的成绩在里面出了不少力。”海姆达尔力持平静的说。 法西莞尔,“是的,能看出来。” 海姆达尔闭上嘴巴保持沉默,在求职时适当的显摆一下自己的特长是非常必要的,海姆达尔就是把考前面试当成求职来看待的,这里不需要一味的谦虚,谦虚过度会暴露出你的不自信,也有可能让对方觉得你浮躁不稳重,就是俗称的骄傲,这里面的尺度一定要把握好。 法西又道,“说说你为什么想考国际威森加摩。” 海姆达尔想过这个问题可能还会被当面问一遍,那份报考意向他可是引经据典的讴歌了一番,看样子人家是不咋相信啊,其实就他自己来看他也觉得过于模式化了,缺乏人情味,立意也很空洞。 即使不想老实也不行啊,就像现在这样,人家了解得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详尽,一不留神出洋相了自己都不知道。 “起初是为了长袍。”海姆达尔说。 法西不解,“长袍?” “我在英国对角巷做过一段时间的店员,见过英国威森加摩的法官身上穿的长袍,嗯,当时觉得很好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崇拜的组成要素中不可或缺的一条就是制服,就像很多小男孩崇拜军人或警察,海姆达尔上辈子特别崇拜法官,在这个世界重生以后也没能摆脱原来的喜好,看到法官审判员啥的就情不自禁地两眼放光。 法西十分镇定地压下上翘的嘴角,坐他对过埋头奋笔疾书的巫师骤然停笔,抬眼瞟海姆达尔,眼神充满了诧异。 “后来又发现国际威森加摩的职员允许兼职。” 法西忍不住和他的同事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拧了下眉头,继续伏案书写,法西转头笑道,“如果成了审判长,也就是法官的话,就不可以兼职了。” 海姆达尔听了一愣,“法官不是内部升任吗?”审判长的任命对外是冻结的,别说他想考取的初级见习员了,正式的见习员都不具备这个资格,空降部队更不可能。 法西听了笑起来,“你倒是一点追求都没有啊。” 海姆达尔囧了,这是何等糟糕的局面,一般用人单位要招的都是有追求滴人啊。 “我觉得追求也是要讲究实际的。”半晌后海姆达尔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你知道初级见习员在我们这儿主要干什么活吗?” 法西没在刚才那话题上纠缠下去,海姆达尔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知道。”海姆达尔点头。“都是些案头活。”也就是单调乏味的整理文件之类的工作。 国际威森加摩的案头活多而繁杂,换句话说一旦陷进去了就抽不出空来干别的了,审理案子啥就更不要想了。 “也就是说你甘愿一辈子做案头活?”法西这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海姆达尔起初没响,过了一会儿后笑道,“对现在的我来说‘一辈子’这个定义未免太早了点。” *** 在得到“后天我们会把正式的考试通知单寄给你”的答复后,海姆达尔如释重负地离开了监督检查办公室。 门在他身后合拢。 “怎么样?”法西看向对过的同事。 那名审判员丢下羽毛笔,“让他们一起考吧。” “一起考?”法西犹豫片刻后道,“斯图鲁松报考的是初级见习员,你让他和那些报考见习员的巫师一起考试?” 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懂得心疼人了?”对过那巫师嘲讽地勾起嘴角。 法西没做声,心里是不赞同这个决定的。 “我们现在根本不需要什么初级见习员了,当初设定这个职位是有历史前提的,战后国际威森加摩因为人手严重不足才临时增设了一个初级见习员来名正言顺的使唤更多的巫师,现在都二十世纪末了,麻瓜都开始用什么会自行计算的仪器来处理文件了,我们这里也早就不是四十年代的最高法庭了。” 法西叹口气,“我们早就应该把招初级见习员这条取消掉了。” 他的同事哼哧一声,“我们‘早就应该’做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条。” 实际上国际威森加摩近几年没有再招初级见习员,想要进最高法庭工作的巫师一般都是需要有工作经历的,就好比这次参加见习员考试的七名巫师都是从巫师联合会其他部门抽调出来的,去年以前连见习员考试都是冻结的,因为去年以前的国际威森加摩不需要人员调动。 而初级见习员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连预备役都不是,说白了就是一个打工仔,一般有点背景或者聪明点的巫师不会把时间白白浪费在这上面,有这精力还不如想办法进本国魔法部奋斗呢! 法西有点明白了,“你觉得那孩子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富少爷没事干贪图新鲜好奇?等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最高法庭从前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得过这样的教训,顺利进来以后把初级见习员当踏脚板,玩乐似的兜一圈混个工作经验,不等他们这些人反应过来又申请调离了,那个时候的最高法庭扎扎实实的被摆了一道。 “这问题问的这么流利,想必你也这么想过吧?”他的同事不紧不慢的反问。 法西不自然的咳了咳。 这位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背景摆在那里,谁都会忍不住想当然耳的揣度一下。 “要是这次考试不通过,那就是他能力不足,跟我们也没关系,对于他的揣度也就不成立了。如果他运气好考进来了,我可不会让他轻轻松松的混工作经验……”他的同事倾身,抓起面前那张被他涂涂改改的纸张,丢垃圾似的随手往边上一放,淡淡的说:“有句话叫做路遥知马力。” *** 海姆达尔等电梯的时候心不在焉,电梯门一开想都没想就往里走,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他没看见那名警卫古怪的目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往下降了,等他想起来思考他现在在哪一层时电梯已经走到地下六层了。 这时候电梯里就剩下他一人了。 眼下既不是上班高峰,也不挨着下班时间,巫师们乘坐电梯的概率相对少了很多。 电梯门缓缓合拢,开始往上走,海姆达尔赶紧按下顶楼的按钮——他终于想起来了。 电梯在地下二层停住,门开的时候走进来一个人,海姆达尔和那人同时楞了一下。 海姆达尔同他点点头,那人板着一张脸按下三楼的按钮。 走进电梯的人就是巫师教育委员会的加西亚主席。 海姆达尔在心里嘀咕,如果能碰上考试管理委员会的班戈主席就好了,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您好。”电梯门合拢以后,海姆达尔打破略显尴尬的沉默。 “嗯。”加西亚主席瞄了他一眼,停顿片刻后才说:“面试顺利吗?” 海姆达尔挺惊讶的。 他不加掩饰的诧异让加西亚主席莫名的感到开怀,甚至有了搭话的*,“我好歹是个主席,是个官员,这点消息来源还是有的。”听上去有点得意,也像在显摆什么。 海姆达尔受教般的点点头,没想到他会这么关注自己。 此时的加西亚主席可能也想到这点上了,不禁有些讪讪然,脸上的得意也跟着淡了很多。 海姆达尔见了马上说:“面试官让我后天等考试通知。” 加西亚主席脸色稍霁,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嗯,这孩子还挺机灵的,知道给他搭个台阶下。 “我就是有点担心考试内容……”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加西亚听了以后立刻朝海姆达尔看去,发现他根本没往自己这里看,刚才那话就像在自言自语。 短暂的沉默后又是海姆达尔率先打破了它。 “前一阵在蓝木棉买书的时候看到您为《历史解码》杂志撰写的关于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两场妖精叛乱是否存在必然联系的文章。” 加西亚矜持了一下,而后忍不住道,“你读了吗?” “读了。” “怎么样?” “很新颖,令人耳目一新。”和教科书上的观点不太一样。后面这句海姆达尔没敢说出来,因为德校目前使用的魔法史教科书眼前这位也是它的编纂人之一,而且前言都是他写的。 “我的文章是一流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加西亚一下子心花怒放,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写那篇文章的前因后果,海姆达尔注意到他为他渊博的学识而感到自豪,尤其是魔法史研究方面的突出成就。 电梯停下时加西亚主席猛然间住了嘴,别有深意地朝海姆达尔看去,眼神有些复杂。 “你想套我的话,斯图鲁松先生?先奉承我,等我飘飘然忘乎所以时,再想办法撬开我的嘴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海姆达尔半垂着脸,没有说话,也就是没有否认。 电梯门再度合拢,加西亚没有出去。 海姆达尔抬起头来面对他,“您的观察能力很强。” “但是反应速度不够快。”加西亚自我挖苦。 “已经很快了。”海姆达尔平静的指出。 然后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到顶层露台时,海姆达尔刚跨出电梯门,就听见后方有声音传来,“初级见习员的考卷曾经刊登在国际威森加摩的内部刊物中,六年前的新年副刊,蓝木棉可以找到它们。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把见习员考试的考卷一并看一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海姆达尔倏然转身,电梯里的加西亚直直望着他,然后扯扯嘴角,“斯图鲁松先生,作为一个孩子,你真是太不可爱了!我就不祝福你考试顺利了!” 电梯门在他们眼前合拢。 TBC 第279章ACT·311 这两天卡卡洛夫发现他的血鬃有点没精打采的,走路不再像平常那样昂首阔步而是垂头丧气的,也不再动不动冲人龇牙咧嘴、甩头嘶鸣了,原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 卡卡洛夫就担心起了血鬃的身体状况,特别让德校教授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拉蒂瑞教授帮忙检查一下,拉蒂瑞教授在校长的督促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答案总归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卡卡洛夫不由得大奇,也更担心了,撒哈拉血鬃是德校的财产之一,因为是珍惜种群难得一见,德校地处寒地,血鬃又是赤道种,喂养起来就很见功夫也很花钱,但与此同时就越能显示出德校的财大气粗、别出心裁,卡卡洛夫一直把他的血鬃天马当成对外炫耀的门面之一, 如今门面有了问题,他能不急嘛。 卡卡洛夫想到那天斯图鲁松用过他的马车,于是让人把海姆达尔叫来问话,结果听了海姆达尔的话以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那天海姆达尔登上露台准备乘马车回去,却看见血鬃马在马棚里和另一匹银白色的天马有了冲突,整个露台被闹得人仰马翻,很多马车不得不避到另一头去起降,还有不少没事干的围观者——多数都是巫师联合会的职员。 等海姆达尔到场时冲突基本落幕了,血鬃马明显是被欺负的那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姆达尔好奇之余找了负责露台引导的工作人员询问,那名工作人员忍俊不禁,事情的经过是血鬃马对同马棚的一匹玉色天马似乎有了好感,在其面前频献殷勤,但是那匹玉色天马已经有了相好的,就是后来和血鬃起了冲突的银白色的天马,结果当然就是血鬃不敌银白色天马败下阵来。 在心上“人”面前被伤了自尊,面子里子都赔光了。 其实血鬃也不算败的太难看,海姆达尔猜测那匹银白色的天马十之八、九有银鬃马的血统,比一般天马都要高大壮实,往马棚里一站就像在一捆葱里插了根青蒜,血鬃在它面前就跟玩具马一样,在体形不利的情况下没被踢翻或者被踩上几个马蹄印子已经很不错了。 海姆达尔想过它可能会消沉,毕竟这马在德校跋扈惯了,马眼看人低,学校里也没有其他天马跟他争宠较劲,在外面受了打击难免会低落沮丧,但没想到它会一直消沉下去。 这都几天啦?掰手指算算再过半个月他都要去参加考试了。 说到考试,海姆达尔这些天真是为之白了不少头发,虽然他的头发看上去已经很“白”了。 海姆达尔没有花多大的精力就从蓝木棉搞到了国际威森加摩的内部出版物,老板奥金是个很机警的人,随和爱笑但嘴巴很严,懂得在适当的时机讨好他认为需要讨好的人,比如斯图鲁松大少海姆达尔。 考前复习就像有个秒表在旁边掐时间,秒针每走一格的动静都变得震天响,时间仿佛就有了尽头,过去一秒就代表少了一秒,第二秒也不能替代前一秒。时钟终究会再度走回一天的,却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昨天。 国际威森加摩内部发行的出版物是一份名叫《法不容赦》的报纸,名字听上去带着严于律己的自勉味道,实际上刊登在上面的消息跟严于律己没多大关系。 升职,表彰,各国威森加摩的现状这三条是主旋律,六年前的考试也没能挤进正式版面,而是特别发行了一期副刊随报纸附赠。 海姆达尔看了副刊以后心情有些复杂,初级见习员的考试就是最最普通的“数理化”级别,只要在校功课学得好应该不是问题。而见习员考试就是带有专业性质的,有三分之一的专业题,还有案例分析。 海姆达尔不是傻子,加西亚主席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看着见习员考试的题目海姆达尔就开始犯愁。 后来经过他反复推敲分析,这次的初级见习员考试可能涉及到部分专业题,但不会像见习员考试那么正式。 不管怎么样他要考的是初级见习员。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豁然开朗,又开始精神抖擞了,每天吃饱喝足红光满面的做题背题。考试是看总分的,即使专业题全军覆没也不打紧吧,前提是他要尽可能保住“数理化“不丢分。 海姆达尔在这里分秒必争的往脑子里塞文化知识,卡罗他们几个却是越看他越觉得胆战心惊,跟他说话不答应,随时随地手不离书,午饭的时候还把一盘子绿叶菜当主食狼吞虎咽的吃掉了,旁边明明放着一大盘兔肉丸子,却视而不见。 他是谁啊,无肉不欢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啊,现在却改吃菜叶子了,这是件多可怕的事啊。 他魔怔了!卡罗在心里分析。 里安也觉得现在的海姆达尔有点吓人,除了书还是书,眼里只看得进印刷体,都没有人气了。 “我原来就觉得他有强迫症。”莱昂皱着眉头分析,他平时很少流露出比较明显的情绪变化。“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况,上个学年参加教育委员会和考试管理委员会的测试之前他就这么没日没夜的看,就连上厕所都在自言自语。”说到这里,布鲁莱格先生觉得有点毛毛的,晚上起夜的时候还听到他在说有关天文学的梦话。 那个时候的莱昂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室友不正常起来根本不是人。 “对。”这点卡罗深有感触。“我去年帮他背过几章节的魔法史,他明明已经记住了却总觉得自己没记住,即使从头到尾背得一字不差,还是要逐字逐句的让我确认他是不是哪里背错了。” 从那以后小胖子再也不帮同学背书了。 “最可怕的是这个。”里安说着伸手一抓,海姆达尔眼前的书不翼而飞,于是倏然抬眼瞪去。 咝~~那眼神哪里是看同学,就跟遇见了仇人一样。 里安打了个哆嗦,飞快的把书放了回去。 刀锋般的杀气马上就消失了。 里安泪流满面,一下子扑到卡罗和莱昂中间需求安慰。 “是吧是吧,吓人吧,这不正常啊!!!”里安对着二人哭诉。 有人在他们身边坐下,卡罗看到他就松了口气,忙道,“你忙完了?” 那人,也就是威克多点点头,“你们怎么了?”发现他们脸色很古怪。 三个男孩就像看到救兵一样拼命拿手指点着坐在不远处,身旁空无一人的海姆达尔,那千山鸟飞绝的真空状态,貌似周围都没人敢靠近。 “他中饭吃了吗?”威克多看了就皱了皱眉头。 “吃了。”卡罗点头,不过脸部表情说不上喜悦。“吃了一大盘蔬菜沙拉,喝了一碗没有肉的椰子马铃薯汤,一点肉都没吃,一点都没吃!”好像怕威克多不重视似的,加重语气连连强调了好几遍。 威克多面不改色的说:“晚饭还没吃?” 卡罗一楞,反射性的回答,“我还没吃。” 威克多莞尔一笑,“你们也没吃?那就一起吃吧。” 卡罗那个尴尬啊,想想也知道克鲁姆问的是里格,但一说到吃,小胖子就不能自已。 几个人迅速坐到海姆达尔边上,当然,那位全神贯注学海无涯的人一点都没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三位好友紧紧盯着威克多的一举一动,就想看看他会怎么办,把书拿掉是行不通的……啊!他还真的直接拿书啊? 当他们仨幸灾乐祸地等着那对鬼眼再度放射出绿油油的寒芒,让那位男朋友知难而退时,男朋友却出乎意料的停了动作。 威克多只是把书从海姆达尔手里拽出来,却没有直接拿掉,海姆达尔的目光就跟着那本书慢慢挪动,直到它离自己越来越远,离开目力极限。 在学海里扑腾的某人的脚一下子就够到水底,哧溜一下站起来了。 “哎?怎么了?你拿我书做什么?” 有人重重砸了下桌面,犹如泄愤一般,是卡罗。 海姆达尔吓了一跳,朝他们仨看去,发现三人正目光幽怨地瞅着他,于是不解道,“你们怎么啦?” 三位好友的表情更加戏剧性了。 海姆达尔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大概是饿的。”威克多风轻云淡,不紧不慢。 “哦。”海姆达尔马上给予共鸣,“我也饿了!”摸摸肚子,“很饿!” 威克多这才把书放回到他面前,海姆达尔随着他的动作一转脸,眼睛顿时一亮,“肉丸子!”一把抄起叉子叉住一个往嘴里塞,满足地咀嚼了一会儿,含含糊糊的道,“好吃……这肉丸个儿真大……” 那一时刻,卡罗内牛了。 *** 考试这天,海姆达尔起了个大早,还特地进浴室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洗了澡,新换上一套被绒布打理得整洁笔挺的校服——面子工程很重要。 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注意荤素搭配,没再任意妄为,不过拒绝了里安给他递菜的好意,说今天绝对不吃跟蛋有关的任何食物。 他的慎重让里安一头雾水,卡罗哈哈大笑。 莱昂则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里格在某些方面的执着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果然,吃完饭以后就见海姆达尔把他的笔袋拿了出来,把里面的羽毛笔、迷你墨水瓶掏出来,用手绢仔细擦拭干净,那状态比专业杀手行凶以前为枪支弹药做准备还要仔细谨慎,都快赶上卡罗的水准了。 莱昂真想跟他说,像那样的考试羽毛笔和墨水估计都是随卷分发的,就算把那羽毛笔梳的比头发还柔顺也用不上。 略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开这个口。 一切就绪以后,海姆达尔说:“同学们,我走了!”附近坐着的都是同年级的孩子。 大家一致朝他用力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开了食堂,这哪里是目送同学,根本就是在送烈士。 卡罗敲了下还在翘首张望的里安,没好气的说:“你瞎凑什么热闹,我们不是说好了送到马车那里嘛!” 里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怪周围气氛太好,他入戏太深。 站在钟楼前的小广场上,卡罗吐了口气,一团白烟从他嘴里冒出来,消散在纷纷扬扬的雪粒子中。 里安收回远眺的目光,忽然间不安起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打量二位好友,“会顺利的吧?” 卡罗瞄了他一眼,大概是在嫌他说废话。 里安委屈地瘪瘪嘴,“万一没考上就太冤了,他都把书看成那样了。”听卡罗说晚上睡觉都在说梦话。 “还真说不准,考试这种事也有运气在里头的,因为知识是死的,出题的人是活的。”琼斯先生有着八卦传媒人士的通病,唯恐天下不乱,也就是什么都爱往坏处想,通过提前预测各种可能发生的挫折打击来深入分析事实真相。 里安听了就很不开心,卡罗才不管他开不开心,给里安这么一讲,他自己也郁闷上了。 莱昂就像啥都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掠过他们,往德姆斯特朗城堡走去。 一抬眼就看见威克多·克鲁姆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微微有些诧异,这位男朋友不是有球队活动说赶不回来了吗? 而小广场的另一端,回廊入口处,哈斯勒目睹了马车起飞的全过程以后,放飞了手中的谷仓猫头鹰。 TBC 第280章ACT·312 已经有了上一次的起降经验,撒哈拉血鬃飞抵巫师联合会的露台以后根本不用看引导人员的手势,直接拖着车厢往一马棚那里跑。海姆达尔透过玻璃窗瞅了一眼,看见那根大青蒜也在棚里,正埋头吃燕麦,四周围空荡荡的,离大青蒜最近的一匹天马都隔着一层木板在另一个棚里,可见这位大爷也是个专横的主啊,血鬃算是碰上硬点子了。 随即他又发现那匹玉色天马并不在棚内。 莫非血鬃打算趁此良机逞凶斗狠一了私仇? 默默对比了一下二者之间的身量差距,海姆达尔觉得悬。 不过眼下他也没功夫去管天马的感情纠葛,他自己还很“纠葛”哪! 下马车之前他把抄录下来的东西又快速浏览了一遍,才慢吞吞的把它们叠好塞回口袋里。 等电梯的时候又忍不住拿出来看了一遍,结果刚看了一行,电梯就来了,从露台到六楼就阖一下眼皮的功夫,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一行的末尾,电梯门就打开了。 海姆达尔悲摧地收好小本,不知是他的表情太生动,还是他的杯具气场过于强盛。 在露台上随他一起等电梯的几名巫师纷纷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站在电梯门边的一名女士略带矜持地祝他好运。 海姆达尔立刻对他们的善意表示感谢,挺胸抬头地走出了电梯。 又是那个等待区域,一个多月前曾经坐在这里等待开庭,虽然最后一刻挪到了证人准备室,不过他还是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慨然。 不知道布莱克先生现在在英国过的怎么样,波特先生应该准备搬离他的姨父家了吧——尽管只有一面之缘,海姆达尔对大嗓门的德思礼先生依然记忆犹新。有时候想想真是神奇,有血缘关系的人凑在一起不一定会过得多么幸福,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可以亲如一家。 胡思乱想间,一群巫师说笑着走过来,坐在斜对过的沙发椅上。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发现还有时间,也顾不上伤春悲秋的文艺了,拿出小本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大扫荡。 他这样如果在学校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风景了,每次大考前他的同学们也是这么临时抱佛脚的,就算多一秒钟多看一个字母也是多看啊!很多学生临考前都有这心理。 但是海姆达尔现在不在德姆斯特朗而是在一办公楼里,而且还是一座据说汇集了全世界顶尖精英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办公楼里,像他这样兢兢业业啃书本的风景就比较独树一帜了,换句话说比较扎眼。 至少后来的那群精英们的眼睛就被“扎”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了说话,频频拿眼瞄他,眼底都存着几分疑惑,几分莫名,还有几分探究。 这一小撮精英共有七人,六男一女,是今日要和海姆达尔一块儿进考场的报考见习员的巫师。 这些人都是巫师联合会的内部职员,也都是原来部门里的骨干,能够从近一百份申请中脱颖而出来到这里考试,从另一个侧面就体现出了上级领导对他们工作能力的肯定。 退一万步讲,各部门推人出来即使留一手也不至于给自己的脸上抹黑吧。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七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很笃定。 他们并不知道今天还有第八个人跟他们一起考试,也不知道六年以后的今天,国际威森加摩“破例”招初级见习员了,所以他们一直面带狐疑,远远打量着海姆达尔,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IW的地盘上会有一个使劲对着手里的小本嘀嘀咕咕的男孩。 “今天有庭审?”其中一个深褐色头发的男士奇道。 “IW开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唯一的那名女性巫师冷静的开口。“现在已经过了庭审时间,如果有第二场也要在下午三点开庭。我们上来的时候门口的告示牌上是空的,也就是说今天没有庭审。” “喔。”褐发男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什么都没注意到。 七个人还来不及就此展开讨论,今日的值班警卫走了过来,他们迅速闭了嘴巴。 那名警卫用眼睛快速扫过他们,然后又几不可查地瞥了眼另一边的海姆达尔,略有些刻板的说:“请几位跟我来。” 七个人面容一凝,紧张感在他们心头油然而生。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警卫没把他们往办公区域带,而是直接推开了巧克力色的大门,把他们带进了审判厅区域。 当他们进入名闻遐迩的传说之地时,心头顿时满溢着喜悦,迎接他们的却是刹那间令人恐慌的失明。 虽然视力很快就恢复了,光明却迟迟不愿出现。 一阵阴冷的风从黑暗中破空而出,吹过脸颊,无声无息地朝后划去,消失在另一片黑暗里。 两边的大门就像一只又一只背着灯火酣睡的野兽,带着令人不安的骚动。 深紫色的帷幕死气沉沉的贴在墙上。 七个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警卫忽然停下脚步朝后看来,他们赶紧快步赶了过去,但是警卫没有马上移动,仍然在原地等了片刻,才迈步继续朝前走。 七人中有人不经意的回头,立刻发出轻呼。 “怎么了?”他的同事纷纷不解道。 “那个孩子就跟在我们后面。” 其余六人听了飞快地回头瞟去,果然看见刚才在等待区域内的孩子此刻就不远不近地吊在他们身后,手中还抓着那小本,嘴里也还在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丝毫不受周围阴森环境的影响。 他们这些大人见了不免有些汗颜。 原来国际威森加摩开了一个审判厅做考场,这个审判厅非常迷你,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管它的面积如何,终归是个正式的审判厅。这个迷你审判厅不过四十平米左右,百人审判员大席肯定是放不下的。该审判厅有一个跟它的个头相配的名字,夜莺。头顶上的枝形蜡烛吊灯的灯盏就是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夜莺。 七个人在观赏过室内古朴而典雅的装饰风格后不禁心情大好,没想到IW会这么重视这场考试,都觉得自己的个人价值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斯图鲁松先生,请把您的东西交给我,考试结束以后再还给您。”立在门口的警卫忽然说道。 七人听了万分诧异,旋即发现那孩子也来到了夜莺厅,已经把本子交给了警卫,正在掏口袋里的东西。 那孩子也要参加考试? 七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斯图鲁松? 七人中唯一的女性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海姆达尔从没想过国际威森加摩是怎么预防作弊的,IW招人由IW自己出题,教育委员会和考试管理委员会或许会知道一些内幕,更具体的他们未必清楚。有一种说法海姆达尔深以为然,在巫师界考试,尤其考场还是一个相对专业的地方,你千万不能存有任何侥幸心理,即使交白卷也比作弊强。 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反正他很合作的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这位一直很淡定的警卫眼角就有些抽搐——海姆达尔觉得IW特殊警察部队崇尚的精神面貌可能就是面瘫,眼前这位值班警卫并非原来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酷哥。 当他把裹着五彩糖纸的大大小小的奶糖也往人家手里塞的时候,警卫不淡定的阻止了他。 “这些东西就不用给我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很淡定的把糖塞了回去。 这时候拉巴特·法西走进夜莺厅,海姆达尔就随便捡了个位置往那里一坐,法西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海姆达尔就明白这座位是可以瞎坐的。 夜莺厅里没有旁听席,除了被告、原告以及证人的固定位置以外,剩下的就全都是审判员席了,用眼睛大致扫了一下,不超过二十个座位,对付八个人的考试绰绰有余。 法西就立在对过的被告席上望着他们,另七个人也纷纷寻到了自己心仪的位置坐下。 坐在审判员席位的第一排,眼睛斜视一下正当中离自己还有几个座位距离的法官席,海姆达尔不由得浮想联翩,摸了摸面前的小台板,心想咱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的坐上一回啊?! 不过现在也算过了干瘾,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脑补要有根据多了。 这份兴奋激动没有持续多久,直到属于他的那份考卷被发到眼前,一并落在桌子上的还有一瓶黑墨水和一支标准羽毛笔。 海姆达尔抓起羽毛笔逮着题目就写,反正第一面就是魔咒学的题目。 被告席上的法西心里一乐,他还没说开始呢,他甚至连考试规则都没来得及宣布。 或许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什么都不知道的斯图鲁松以为自己做的是初级见习员的考卷,法西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他。 坐海姆达尔身后的那七个巫师更纳闷了,其中一位男士就坐在海姆达尔后面一排,眼见他埋头书写、浑然忘我就被勾起了好奇心,伸长脖子使劲朝前张望。 和他隔着三个空位,坐在右手边的女性巫师就转头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多事。 与此同时,被告席上的法西朗声道,“考试时间四个小时,既然都拿到卷子了那就开始吧。” 他干脆连考试注意事项都懒得宣布了,在座的都是成年人,喔,有一个未成年,不过人家早就“不注意”了。 那七个巫师听了面色一紧,迅速伏案阅卷。 而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干脆装傻充愣继续埋头往下写。 夜莺厅内很快安静下来,除了若有似无的沙沙声传进耳里,就连呼吸都被刻意放轻了。 法西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了一会儿,然后又无所事事的站起来四处溜达,夜莺厅就那么点方寸之地,转圈子都没地方,法西就弯到门口的警卫那里,看见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就朝警卫指了指,警卫小声告诉他,“是斯图鲁松先生的东西。” “拿来我看看。”法西抬了抬下巴,目标是他手里的小本儿。 警卫犹豫了一下。 法西睨了他一眼,警卫挣扎过后还是把那小本“上交”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法西拿过小本随意翻阅,起初确实很随性,然后翻页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再然后半晌不动,最后他把本子翻到第一页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法西合上本子,但没有还给警卫,而是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瞅着海姆达尔,后者正苦苦思索绞尽脑汁,根本无暇分心注意周遭的变动。 法西忽然很期待看到海姆达尔的那份答卷,而海姆达尔却不知道他的“小抄”本子暴露了。 整个考试过程,法西都在“观赏”海姆达尔,包括最后两小时的焦急郁闷,最后一小时的神游物外。 他是第八个交卷的,发挥出考场坐穿的精神,熬到最后一秒钟。 “今年的考题好像难了点……”交卷的时候他尝试和法西搭话。 法西收走考卷,温和一笑。 海姆达尔也背过见习员的题目,就算一开始因为不熟悉题型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总是能回过味来的,他做的不是初级见习员的考卷。 “上面要求我们增加难度。”法西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海姆达尔信以为真,他对这话的理解就是初级见习员提升到见习员难度,见习员难度就往更高的境界去了。 海姆达尔突然觉得很受打击,兴师动众的搞了这么一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姆达尔忍了忍,没能忍住,“请问评判标准是什么?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比重各占多少?” 前半部分就是“文化课”的题目,后半部分是涉及律法的专业题。 “我们这里是国际威森加摩。”法西并不正面回答他。 但是,这个答案已经够了,对海姆达尔来说完全够了。 他点点头,然后从警卫手中接过自己的东西,走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十分郑重的对法西宣布,“我明年还会再来的。” 那竭力克制的咬牙模样让法西忍俊不禁。 正陷入负面情绪的海姆达尔没有发现他拿回来的东西少了一样。 一直在门口等着的七名巫师中的几人看见他出来本想上去和他搭话,同时又发现他脸色不佳,整个人都发灰了,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他们到底是成年人,见状就立马打消了念头,知道眼下不是自我介绍的好时机,于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对于他的各种猜想却因此变得越来越脱离现实,也越来越悬乎了。 对搭讪并不热衷的女巫在目睹了他们的“失败”以后就短促的哼了一声,“他是斯图鲁松家的公子,还怕没有门路么,倒是你们,不怕被人误会攀高枝?” 她对海姆达尔刚才表现出来的沮丧和落寞十分的不以为然。 “斯图鲁松……那个斯图鲁松家族?” 女巫看了眼那问话的同事,“巫师界还有几个斯图鲁松家族?” 六名男士都不是善于关注细微末节的人,对于她的说法将信将疑。 “你怎么知道那孩子是斯图鲁松家的人?” 女巫懒得再和他们啰嗦,大步朝外走了。 六位男士在她身后面面相觑。 这时拉巴特·法西才从夜莺厅里慢悠悠的踱出来,脸上挂着一千零一号的亲善笑容,对于刚才发生的小骚动似乎心知肚明,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TBC 第281章ACT·313 从夜莺厅到等待区域的这一小段路程里,海姆达尔的心境就像环境色一样由暗转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斯图鲁松室长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沮丧只是一开始的主旋律,人嘛,批评和自我批评当然更趋于前者。 海姆达尔在短暂的落寞之后就开始逆向行驶了。这是刁难,肯定是故意刁难,对于报考初级见习员的人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因为他没有接触过律法,也没有相应的工作经验,见习员考试加大难度还能理解,为什么初级见习员也是如此? 最重要的,德校的所有师生好像都知道他今天要来考试,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当初为什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这个问题海姆达尔连一秒钟都没想满,就开始在心里指天骂地……嗯,到底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顾忌一二的。 心里很不舒服,很想实施打击报复,借以发泄心中的愤懑,当然,不可能学伊斯兰世界的“民族英雄”那样弄台飞机撞大楼,造成的影响和后果是极其恶劣的,不应该拿来借鉴,尽管有那么一瞬海姆达尔确实这么YY了。 他没有去等电梯,而是闷闷不乐地坐在等待区域的沙发椅子上,眼睛一扫就看见远处的茶几上摆放的茶具和点心,上次庭审的时候就远远瞅见过,那时候没心思也没功夫品尝。这时候肚子很配合的叫唤起来——中饭没吃,海姆达尔忍不住快步走过去瞧个究竟。 雪白的奶油,缤纷的糖粒子,蛋糕上的水果个个饱满鲜亮……诱人的茶香从茶壶嘴里丝丝缕缕往外冒,伴随袅袅青烟持续勾引人的感官。 然后,看着看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 一串快节奏的脚步声传来,一道朱红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她走得很急,高跟鞋扣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略有些刺耳,一步步清脆响亮,像在抒发什么不满。 她也没考好吗?海姆达尔心有戚戚焉。 那位女士停在了电梯前,电梯门很快打开,她走了进去,门快速合上。 期间都没往等待区域那里瞅上一眼。 就在海姆达尔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第三块水果蛋糕时,六名男士走了出来,可能心态不同,他们倒是很快发现了等待区域里狼吞虎咽的某男孩。瞧那吃东西的架势,就像被饿了三天,而且非常莫名的,他的样子看起来恶狠狠的,啃咬动作隐隐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狠劲。 仿佛他吃的不是蛋糕,而是仇人。 斯图鲁松家的公子? 六位男士恍惚了。 等法西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六个人还没走,不由得狐疑起来,走到他们身后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前一看,就见海姆达尔镇定沉着地掏出手绢抹了抹嘴,站起来拍拍衣襟衣摆,往电梯那里去了。 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正在被围观。 法西把目光调回男孩刚才待的座位,等那男孩一走进电梯,他就好奇的走了过去。 茶几上一片狼藉,蛋糕点心的碎屑掉了一桌子,地上也有,茶壶空了一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茶还冒着热气。 三层高的点心架子被扫荡一空。 法西啼笑皆非的摇摇头,怨气真大啊。 电梯里的海姆达尔打了个饱嗝,赶紧拿手堵住嘴,要命,吃的太多,一打嗝就直往嗓子眼顶。海姆达尔使劲咽了咽,好不容易才顺下去,心想就算要回归大地也绝不让它们往上面走。 他心满意足的跨出电梯,认为“报复”得很成功,至少心情比刚才痛快了很多。 难怪有人一不开心就使劲吃东西,很有科学依据嘛,斯图鲁松室长暗暗给予肯定。 露台上闹哄哄的,莫非又有“斗殴”事件发生?猛然间想起落地时血鬃马诡异的迫不及待,海姆达尔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果然,有血鬃的地方就有冲突,还就是血鬃停靠的那个马棚。 今天围观的人倒没有那天多,不过还是在马棚前堵了一道人墙。海姆达尔快步走过去,透过稀疏的人墙往里张望,就见血鬃很牛掰的单挑银白色天马,让海姆达尔惊讶的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血鬃竟然没有落了下风。 海姆达尔顿时对它刮目相看了,这天马虽然养尊处优,倒也没忘了自个儿的本性。 拉蒂瑞教授曾经在课上详细描述过各个种类的天马,北欧天马体格高大健壮,适宜长途奔袭;赤道种精悍矮小,虽说耐力上远远不及北欧种,但它们的爆发力惊人,短距离奔跑速度很快。 比如从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到山区边缘的翡翠村这段路程,两匹天马若同时出发,卡卡洛夫校长的血鬃会比马克西姆夫人的银鬃到得早。 如果德姆斯特朗在一个很炎热的地方,血鬃马肯定就野得没边了,德姆斯特朗山区的严酷环境多少抑制了它的能力。要不是卡卡洛夫肯下血本喂养它,血鬃马可能连第一年都挨不过去。 这都是各自赖以生存的环境造就的,血鬃毕竟不是寒带天马。 到底是花大价钱养育出来的,底子打的好,瞧瞧,连比它个头大那么多的银鬃马的亲戚大青蒜都不放在眼里。海姆达尔认为这血鬃马一个月来肯定没少脑补,为了实施打击报复在脑子里反复演练,所以今天一落地就开始撒欢,就是为了先发制“马”! 这一时刻,海姆达尔突然很有共鸣感,在看见血鬃一蹄子蹬在大青蒜的腿骨上时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好!”,不过他这一吼把自己给暴露了。 围观的巫师们纷纷交头接耳,看样子都知道他跟那匹带头挑事的血鬃是一伙的。 引导人员发现他不但不来帮忙,反而在旁边加油鼓劲,顿时苦了脸。 今天这两匹天马都野得很,他和他的同事们上去拉架还差点被踢死。 几个引导人员都显得灰头土脸的,谁让他们都是小人物呢,这露台上停靠的马车随便哪一辆他们都赔不起,更别说这些养的比人还金贵的畜生了。 他们不敢下狠手,所以拉架一直不见成效,好不容易盼来其中之一的主人,居然还在旁边添乱,引导人员们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很有气势的低沉声音传来。 引导人员听了脖子就缩了一下,扯开僵硬的笑容迎了过去,“霍林沃斯法官。” 一旁的海姆达尔听了转头望去,发现来者就是那天面试时坐在法西先生对过的始终不发一言的审判员……法官?法西先生也只是审判员而已。海姆达尔心里一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他咽了咽嗓子,在原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小心避开众人溜进马棚,在另一位引导人员的帮助下一起压制住了血鬃。 为了让它安静下来,海姆达尔偷偷用魔法麻痹了它的腿,虽然血鬃很不满地瞪着他,到底还是安静下来了。幸好天马不会讲人话,要不然海姆达尔真怕它回去告状。 血鬃这边没事了,那边的大青蒜却开始不依不饶,估计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被血鬃踢得伤了面子,这会儿较上劲了,龇牙咧嘴穷凶极恶的,两个引导人员差点被它掀翻在地。 其中一名引导人员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眼罩覆在大青蒜的眼睛上,大青蒜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只是立在原地喷鼻息跺蹄子了。 引导人员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把这大爷安抚下来了。 海姆达尔问他身边的引导员,“大青,嗯,那匹天马是巫师联合会里哪位的座驾?职位是不是很高?”差点说漏了嘴。 “问这干嘛?”那引导员瞄了他一眼。 “万一碰见了就先躲远点。” 引导员抬了抬下巴,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霍林沃斯法官…… 海姆达尔点点头,表情有点木。 那位引导员就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同情。 “那是你的天马?”霍林沃斯法官转眼朝海姆达尔看来。 这还是海姆达尔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上一次这位先生可是一个音都没蹦。 “我们校长的。”海姆达尔毕恭毕敬的回答,心里却在腹诽,车厢上那么大个校徽看不见吗? 霍林沃斯法官没再说话,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海姆达尔发现他的嘴角是往下的,于是心情也开始往下了。 原来听过一种说法,没有表情的时候如果嘴角仍然有些上翘就说明是好脾气的人,如果嘴角往下走说明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这种说法有没有科学依据海姆达尔不知道,但是这位法官先生给人的感觉就是硬邦邦的,眼神也是硬邦邦的,让人望而却步,面试那回海姆达尔就这么觉得了,虽然法官先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在海姆达尔琢磨下面该怎么办时,血鬃马帮他做了选择。 撒哈拉血鬃突然挣脱引导员的双手往前一跨,然后高高的扬起蹄子,瞅准目标用力蹬了出去。 伴随一声痛苦而响亮的嘶鸣,大青蒜被重重踹了出去,狼狈的踉跄两下,腿一软卧倒在地,死撑着想要再站起来,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大家全傻眼了。 霍林沃斯法官的脸当场就青了。 所有引导员一窝蜂的围上去查看大青蒜,包括海姆达尔身边的这位。 海姆达尔也傻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盯着他,就蹑手蹑脚的上了马车,小心翼翼的趴在车窗边往外偷瞧,当发现大青蒜没有大碍以后对着仍在洋洋得意的血鬃低低嚎了一嗓子,“愣着干吗,还不快走!” 不知道是血鬃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是真听懂了海姆达尔的怒喝,话音刚落,血鬃就一振翅膀奋力奔了出去,期间还撞飞了马棚边上的一个指示小木牌。 露台上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匹越飞越远的马车,难以相信他们就这么逃逸了。 有一名引导人员偷偷瞄向霍林沃斯法官,哇,好黑的脸。 等回到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海姆达尔还在悔不当初,他跑什么跑,冲动什么,这不就把肇事逃逸的罪名坐实了吗?!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忐忑,于是就直接跑去见校长,结果扑了个空,在路上抓了个同学,有人告诉他卡卡洛夫校长可能在卡捷宁教授办公室里开教师座谈会。 海姆达尔连跑带颠的往城堡赶,进城堡大门的时候与卡罗等人擦肩而过。 “嗨!朋友们!”海姆达尔打了声招呼,继续跑。 “喔,是里格啊。”几位好友点点头,也继续往前走。 一秒钟以后里安骤然尖叫,“是里格!” “里格!”卡罗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等会儿再讲。”海姆达尔头也不回的大声说。 跑上二楼的时候碰到珀西、哈斯勒和安妮塔,觉得这三人组合怪有意思的,他们仨似乎在聊天,轻松惬意、其乐融融的,带着一种违和的……嗯,和谐。 “嗨!”海姆达尔朝他们招手。 “考试怎么样?”安妮塔眼睛一亮,十分关切的问。 另二位男士同样表示关注。 海姆达尔耸耸肩,“等明年吧。” 真奇怪,这才过了多久啊,他居然已经变得这么心平气和了,刚才明明窝火得要死,还为此吞了一肚子蛋糕,现在连哈一口气都觉得腻歪。 安妮塔马上就为自己的嘴快感到后悔。 “没什么。”海姆达尔朝他们笑笑,“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聊。” 安妮塔楞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另二位男士则朝他招招手,表示再见。 等海姆达尔进了卡捷宁教授的办公室时座谈会已经结束了,卡卡洛夫校长和卡捷宁教授似乎在商讨什么,他走进去时仍在滔滔不绝的卡卡洛夫迅速住了嘴。 “斯图鲁松先生,”卡卡洛夫转头朝他笑道,“考得怎么样?应该很顺利吧?” “谢谢,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我有一件要紧事和您汇报。” 比考试还要紧?卡卡洛夫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让他继续往下说。 海姆达尔把事情经过讲出来以后,卡卡洛夫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你是说,我的血鬃天马把国际威森加摩的一位法官的天马踢翻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十分慎重的。 “干得好!”有人用力鼓掌,还能有谁,菲利克斯·卡捷宁。 卡卡洛夫哭丧着脸想着该怎么善后。 海姆达尔也在想,幸好初级见习员一年就招考一次,等明年的这个时候那位法官应该不记得他了吧,不是说贵人多忘事么…… TBC 第282章ACT·314 更衣室的大门被推开,拉巴特·法西看见走进来的人时笑道,“早上好!” 霍林沃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早上好。”径直走到自己的衣帽柜前,拉开柜门,脱下外套长袍,穿上代表国际威森加摩的紫红色长袍。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胸口上绣的金色“W”后面还衬着一层银灰色的图案,一个造型古朴的天平,天平只出现在法官的长袍上。 这架天平并非完全虚构出来的,曾经确有其物,国际威森加摩创立之初的精神象征物,用来象征绝对的正义和公平,由制造工艺出众的妖精打造,是一架做工精美的银器。这架天平一直被摆放在国际威森加摩的巨怪厅里,后不知所踪。据史料记载它失踪于十八世纪,后有巫师提出它的失踪年代和第二场妖精叛乱的时间吻合,很有可能是被妖精偷偷拿走了。当然,这个说法一直没能得到证实,妖精们不承认它们乱拿别人的东西,在妖精们看来只有巫师才这么卑鄙无耻,使用妖精制造的东西,不花钱却把它们代代相传,即使它们真把天平拿走了,也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罢了。 因为始终得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妖精有罪,天平一事不了了之,国际威森加摩也没再让妖精们重新打造一架新的,花了大价钱做个东西出来却不是自己的,价值观上的差异让国际威森加摩学会了对它们保持警惕。 袍子上的天平图案就这么诞生了,不过这天平还是有点三六九等的意思,不是法官就不给你绣。 法西的眼底就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 霍林沃斯今年刚满四十岁,就已经是法官了,而他自己都五十有二了,却还在审判员的位置上止步不前,是个人都会不平衡。好在法西不平衡归不平衡,却不会盲目的钻牛角尖,霍林沃斯的工作业绩摆在那里,要是自己也这么拼命,四十岁的时候也能升任法官。 望着霍林沃斯掺杂着银丝的头发,以及不苟言笑时仍然明显的法令纹,法西心想难怪联合会里的人都以为他俩年纪一般大。 法西没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转头对他说:“考卷批改的怎么样了?” 听说这一次各部门推荐的七名职员非常优秀,交卷的时候法西大致翻阅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他现在就是关心那孩子的成绩,那小本他还留在手边没丢呢。 “还行。”霍林沃斯说。 那就是没问题了,法西忍不住小声问,“斯图鲁松的成绩怎么样?” 霍林沃斯的动作就很不自然的顿了一下,没啥表情的脸上貌似闪过一道煞气,法西见了不由得说道,“你不会公报私仇吧?!” 霍林沃斯的天马被踹的那件事已经在巫师联合会上下传的沸沸扬扬,有不少人暗呼大快人心,可见那马平日里的作风有多么的不端正,不少天马都被它欺负过。 霍林沃斯简直就把那匹天马当儿子在养,即使听到什么风声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没有出现过实质性的伤害,至今都没人找上门来,所以那天马就被纵容得越发嚣张了。如今突然有匹天马横空出世“除暴安良”,曾经受过欺负的天马的主人们都想抱着那马英雄的脖子亲上两口。 也不知道那匹天马是不是真被踢出了什么好歹,最近也没见霍林沃斯再乘过马车,直接改走壁炉了。 霍林沃斯瞥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凌厉,法西已经习惯了,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见他迟迟没有下文,二人走出更衣室时法西忍不住又问了一次,“我看过他写的卷子,按照他那个年龄以及零工作经验来看,已经相当不错了。” “你收了他老子多少钱?” 法西听了一怔,脸马上就沉下来了,“你再说一遍?”这个时候生活阅历上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法西到底比霍林沃斯多吃了十二年的饭,气势一点都不比四十岁的法官差。 霍林沃斯的眼底就浮现出一丝懊恼,法西仍然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直到他低头道歉才重新露出笑容。 “你看看这个。”法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笑得没有丝毫隔阂。 霍林沃斯讪讪接过,反倒是他心里怪不自在的,于是很给面子的当场翻开看了,然后很快眉头就皱起来了。 法西就貌似不经意的说:“知道往年的题目很正常,我们当初真要保密就不该在《法不容赦》的副刊上刊登出来,一把火烧了不就完了。” 霍林沃斯抬头瞅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讲。” 法西笑道,“是我多心了。”又道,“你可以比照一下,一模一样的题目的答案背得一字不差,可见也是花了功夫的。”为了方便记忆每道题目边上的空白处都被写得密密麻麻,还分了好几个语种,甚至还有简易图画,那孩子对这次考试抱的是何种心态在看过这本子后就一目了然了。 “我现在真的认为你是收了钱的。” 法西这回毫不介怀的坦然道:“钱有什么用,能够收买我的只有法官这个职位。” 霍林沃斯把小本塞回口袋里,“前半部分做的很好,后半部分不堪入目。” “间接说明那个出题目的人太小心眼。” 霍林沃斯翻了个白眼,没错,他就是那个出题目的人。 法西说:“初级见习员随时可以辞退,反正你已经有看中的人选了,那孩子进来以后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和你的工作不挂钩,就不会碍你的事。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人员分配的时候我把他分到别的办公室去。” 霍林沃斯表示无奈,“你都已经想好了……” “那些老家伙们一听说有人报考初级见习员,而且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说什么好久没有接触到这么新鲜的苗子了,已经发话了,说等新苗子进来以后直接送去他们那办公室。” 霍林沃斯一听,点点头,“也好,轮值首席办公室就跟退休办公室没什么区别,就算他半当中撂挑子不干了也不会耽误我们的工作。” 法西就笑道,“也就是说……” “嗯。”霍林沃斯迅速打断他,大步朝前走了。“我再考虑考虑。” 法西无语了。 *** 里安推开实验研究室的大门,探进脑袋,兴奋的叫了一声,“里格。” 这个时候海姆达尔在威克多的指导下同魔法史做斗争,至于律法啥的他已经打算去买这方面的书籍了,虽然威克多在这方面了解得比他多,但是经过几百年的推陈出新,巫师界的法律早就和当初不太一样了,所以威克多也帮不上大忙。 威克多特别喜欢看海姆达尔做题,尤其是做他不擅长课目的题目时,那表情,那神态,别提有多生动有趣了,威克多可谓百看不厌,觉得有意思极了。 海姆达尔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纠结已经成了男朋友的趣味了。 里安的吆喝打断了威克多品味愉悦的美妙过程,尽管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不痛快来,里安还是觉得刹那间有些寒冷以及莫名的心虚。 “有事吗?”海姆达尔奇道。 现在是研究室时间,里安又是个酷爱参加兴趣小组的好同学,很少会在这个时间段乱跑。 里安小心避开任何可能看到威克多·克鲁姆的角度,紧紧盯着海姆达尔说:“我们室长搞到一种新的竞技用飞天扫帚,大家正要去试驾,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那扫帚是你们室长自己的,还是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公共财产?” “没事没事,你也太见外了。”里安知道他不喜欢欠人情,怕以后还不上,就笑着强调,“还是我们室长让我来找你的,想请实验研究室的斯图鲁松室长一起去溜扫帚。” 海姆达尔大笑,拎起靠在书桌旁的一把还没拆封的又粗又长的大棍子,说:“好,我倒要去瞧瞧你们室长弄了什么宝贝回来。” “你手里的也是扫帚?”里安现在对关于飞天扫帚的东西极有眼色。 “行云刚寄来的新产品,正好一块儿去溜溜。” 海姆达尔说完看向威克多,不待威克多说什么,里安插嘴道,“我们室长还通知了校队,因为要借用魁地奇的场地,克鲁姆可以一起去看看。” 威克多就站了起来。 俩实验研究室的室长不干了,可怜巴巴的叫唤,“室长……我们……”他们还在和魔杖作斗争,魔杖研究室的室长已经来催过一次了,海姆达尔犹豫片刻,决定让他们一起去了,至于那些魔杖,算了,回来以后他自己来吧。 他们到了魁地奇场地以后发现场中央站了不少人,那把传说中的扫帚目前正被邓肯拎在手里,校队中不管新生老生,每个人都是一副兴致勃勃且赞叹不已的样子,飞天扫帚研究室的成员正在和校队成员们说着什么,四周的观众席上坐了不少围观的学生。 海姆达尔大老远就瞧见那把扫帚了,一看那优美的曲线,质地过硬的选材,精良的手工抛光,就很确实那一定是用每100毫升售价在50到60个金加隆不等的钻石擦光剂加以处理的。 不得不说,这把扫帚是目前为止海姆达尔见过的线条最趋于完美的竞技用扫帚了,在飞天扫帚领域,尤其是竞技用扫帚领域内,各个设计大师都非常强调扫帚整体的流线造型,线条越精准,扫帚飞行时的平衡度与精确度就越高。 这把扫帚飞起来一定很快,海姆达尔就想到糖耗子大赛时那把设计冠军扫帚了,光从外形上判断,冠军扫帚和眼前这把多少存在相似之处。 换句话说那位设计冠军的设计理念其实相当超前,难怪人家那么傲,那时候的海姆达尔不熟悉飞天扫帚,无法渗透当中的精妙所在,如今回想起来那位第一名确实当之无愧。 “怎么样,斯图鲁松?”飞天扫帚研究室扬了扬手里的扫帚,敢情这位一下弄了俩。 真是财大气粗啊,海姆达尔暗暗叹息,别的不说,用钻石擦光剂处理过的飞天扫帚肯定不是普通货色了。 “又不是你设计的,你这么引以为豪干嘛?”因为大家都比较熟悉了,海姆达尔就放心大胆的吐糟。 “你怎么这么讨厌。”人室长也不和他生分,张口就回敬了一句。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扫帚,“是是是,我这把肯定比不上您那把。啧啧啧,”说着就跑过去对他手里的竞技用扫帚猥琐的摸来摸去,“这个一定不便宜吧。”好像多蹭两下就能把金加隆蹭出来似的。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见了就哭笑不得的说:“肯定比你手里的那把贵。”又道,“要不要试试?” 说实在的海姆达尔兴趣不大,不就是很快嘛,其实他对于家庭用扫帚的热情更大,因为家庭用扫帚在他看来比较务实,就像赛用自行车和民用自行车的区别,一般老百姓生活当然会买一辆适合自己的并且骑着舒服的民用自行车。 大概是看出海姆达尔的犹豫,威克多笑道,“我可以试试吗?” 那位室长眼睛一亮,“求之不得。”立马双手奉上。 海姆达尔发现帚柄前端有手工镂刻的注册编号,于是在心里唏嘘感叹,这玩意儿确实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太高端了。 “这扫帚叫火弩箭?” “你知道?”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对于他的消息灵通表示震惊。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然后说:“这扫帚年中就问世了,而且我今年订阅了《与飞天扫帚同游》。” “那也不用我多啰嗦了。” 话音刚落,威克多骑着那把扫帚刷地一下冲了出去,四周围的学生们因为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而激动得欢叫起来,海姆达尔则是默默看着那道在天上疾速飞驰的身影半晌无语。 “你怎么不说话?”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觉得他突然沉默挺奇怪的。 “十秒内加速每小时150英里。” “没错,你还挺了解的嘛。” 海姆达尔不由得望而生畏,喃喃道,“我觉得我十有八、九会晕车,幸好不是所有的‘自行车’都这速度……” “什么?” 海姆达尔没再说话,摸摸自己手里的扫帚,心想,咱就用平价货吧,至少可以省了买晕车药的钱。 威克多试驾回来以后告诉海姆达尔,“很快,但是很稳,上手度比想象的要快,难怪我们教练也有意向购进一批。” 海姆达尔连连点头,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一下子就把刚才的“晕车”感慨忘记了。 *** 关于那场考试,朋友们贴心的避而不谈,海姆达尔也渐渐遗忘了它,即使偶尔回想起来也不再是一肚子的火,而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无奈——包括让他窝食错过了两顿饭的水果蛋糕和天马复仇事件。 他的生活还和原来一样太太平平,唯一稍有不同的可能是他的魔法史成绩有了历史性的突破,曼科教授欣喜之余放下矜持打趣他,为了让他的魔法史成绩更上一层楼,他应该多参加几次这类考试,然后再名落孙山。 海姆达尔表示很受伤。 然后某天。 本以为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初级见习员考试却突然有了回音,通知他录取的信件在圣诞节之前寄到了学校,接到信的海姆达尔简直又惊又喜,同时又有点瘆得慌——想到那位嘴角往下走的法官先生了。 他偶尔会在学校的钟楼前碰见撒哈拉血鬃,赤道天马受不住寒,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为它特设的仿热带气候环境的温室里。血鬃马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趾高气扬,貌似一点都不记得那个倒霉催的大青蒜了,所以每次看见它海姆达尔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TBC 第283章ACT·315 能够在圣诞节之前收到国际威森加摩的录取通知,之前的辛苦有了回报,海姆达尔就把它当成一份提前的圣诞礼物。虽说自我催眠的挺成功,心里到底还是会存点疙瘩,所以自打收到信以后就整天眉开眼笑,心情哈皮得不得了,冲人就露大白牙,就算人家不给他好脸色,他照笑不误。 一直和他们不怎么对盘的意大利学生也被他的笑脸招待过,他的笑容明明灿烂如阳光,却偏偏让他们打了个好几个寒战,从此以后看到他就绕道走了。 卡罗等好友齐齐竖起大拇指,称赞他的笑容比高布石游戏里小石子喷得臭液还管用。 海姆达尔觉得挺无辜的,他是真开心。 那些意大利学生自己身不正,所以看别人的影子也都是歪的,老以为海姆达尔在密谋啥阴谋诡计,一个个都有点被害妄想症。 又到了一年一度感谢上帝的日子,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每到圣诞节海姆达尔就特别想谢谢天父天子和圣母玛利亚,因为又可以放假了。未重生前他是无神论者,重生以后带点敬畏,但还够不上信徒的标准。 但是今年不同,他甚至想到教堂里做祷告,还问了威克多进教堂有没有什么规矩,但是没听上几句他又改了主意,威克多问他怎么变卦了,他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当初又没向上帝祷告让祂保佑我考试通过,所以不用去还愿。”十分理所当然的把佛教里常常用到的还愿一说套到人家天父头上去了。 威克多啼笑皆非,不过也没纠正他,巫师本来就不信这个。 国际威森加摩也要过圣诞节,也要过新年,所以通知上标明的报到日期在一月份,海姆达尔在考完了所有课目的阶段性测试以后就开开心心的回寝室收拾行李去了。 威克多的圣诞节安排几乎同去年一样,今年多了一项球队聚会,在此之前他要回保加利亚和家人们团聚,暑假离家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去过。 放假的头一天,海姆达尔在学校里送走了男朋友,他们也像去年一样约定一起过新年,上马车之前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捂了很长时间,直到那匹温顺的西伯利亚天马都开始不耐烦的跺蹄子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之后,海姆达尔去了木棉古镇,在彤木棉商店和胡椒母女互道祝福,还提前互赠了圣诞礼物。胡椒夫人来不及阻止,小胡椒就当着他们面拆了礼物,然后在母亲不赞同的目光下欢喜的尖叫一声,扑上去用力抱了下海姆达尔。 “谢谢大老板!我非常喜欢!” 海姆达尔送给她一把造型别致的飞天扫帚,手感平滑轻盈,喷刷的油漆也十分鲜艳亮丽,总之是一款很讨小女孩喜欢的扫帚,据说同一系列中这款扫帚的销路最好。 小胡椒简直爱不释手,一直拿在手里把玩,都舍不得放下。 胡椒夫人就有些担心,她怕海姆达尔过于破费了。 “我也不怕告诉您,一个纳特都没花。”海姆达尔坦然一笑。 这把扫帚是海姆达尔之前向行云公司讨的,行云公司每年免费提供他两把新扫帚,海姆达尔作为行云的代言人之一,时常收到他们的产品目录,在仔细了他们寄来的最新一期目录后,他就写了一封信跟他们商量希望把其中一把换了——换成现在小胡椒手里的这把专为女孩子设计的彩色月蛙系列,结果行云公司一次送了三把,既没克扣他的定额,还多送了一把,弄得海姆达尔怪不好意思的,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回信表达感谢。 小胡椒举起扫帚,洋洋得意的说:“我要去给猴子看看,我也有扫帚了!” 海姆达尔听了笑道,“他父母也给他买了一把?” “他妈妈那么小气,怎么……”小胡椒用手捂了嘴,因为胡椒夫人瞪了她一眼,小胡椒松开手吐吐舌头,又道,“是大坏脚买给他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得意,不就是光轮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胡椒夫人尴尬的看了海姆达尔一眼,小胡椒虽然老练,毕竟不是大人,很多事情不会想得很深,所以说起话来没有顾忌,就在胡椒夫人犹豫要不要找个理由让她女儿闭嘴的时候,小胡椒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海姆达尔奇道,“大坏脚有没有送大老板礼物?他是大老板的爸爸吧?” 胡椒夫人暗叫糟糕,刚要呵斥女儿,海姆达尔忽然用手指夹了下小胡椒的小鼻子,“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大坏脚大坏脚的叫,不知道大坏脚的名字吗?” 小胡椒揉着鼻子跳开一步,不满的控诉,“我知道!西里斯·布莱克嘛!” “那我叫什么?”海姆达尔又问。 小胡椒眨巴下眼睛,“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那不就结了。”海姆达尔耸耸肩。 “喔……”小胡椒摸摸头:“你们的姓不一样。” 海姆达尔说:“布莱克先生确实是我的生父,但我的爸爸不是他。” 小胡椒茫然了,眼睛里充满了问号。 海姆达尔并没有再解释什么,转头对上胡椒夫人略显不安的眼神,带头转移了话题。 *** 当卢修斯好不容易从魔法部官员们以圣诞节为由召开的享乐聚会中脱身回到家中,就看见西里斯·布莱克一脸僵硬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妻子纳西莎在旁陪同,两个从前的一家人各据一方,一个两手交握无意识的盯看墙壁上的花纹,另一个低头观察手里的茶杯默不作声,只不过,布莱克眼中的是不耐,纳西莎眼底的是冷淡。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就这个情景,卢修斯在心里玩味了一会儿。 说实话,布莱克一点都不适合他家的装饰风格,即使光坐在那里就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满身的俗气,马尔福先生觉得自己的品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或许布莱克本人对于这份相斥还挺自豪的。 妻子朝他露出温柔的笑容,卢修斯莞尔一笑,坐在妻子身旁。 西里斯就咳嗽了一下。 卢修斯装作才看见他的样子,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我真是没有想到,您居然愿意来。” “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进这里。”西里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嘀咕。“把我的教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是说我应该把哈利·波特先生一并请来吗?遗憾的是我和詹姆斯·波特先生没什么交情。”卢修斯收紧下颚,而后假笑。“所以没有义务替他收拾身后事,包括照顾他的孩子。” 西里斯一下子站了起来,墨色般的黑发下是一双燃烧着怒火的双眸,卢修斯突然兴奋起来,他怀念这样的对峙,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期待。 纳西莎握下了他的手,他骤然回过神来,喔,是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要不是你频频把我的信退回来,你以为我爱来这破地方吗!”西里斯的目光因愤怒而坚硬。 “那本来就是布莱克家的钱,你已经把布莱克家的产业继承下来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拿自己的钱还自己的钱!”纳西莎“啪”的一声搁下杯子,貌似忍无可忍的开口。 几乎和威斯敏斯特厅一般大小的客厅戏剧性的沉寂下来了。 西里斯仍然突兀地站在那里,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卢修斯想,他已经见了好几次梅林了。 厅外有声音传过来,卢修斯马上辨认出那是德拉科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快速的跳跃着,显得很开心。 不一会儿,儿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人。 西里斯就坐下了,端起他从进门起就没碰过一下杯子,装模作样的喝着,眼睛却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某个方向瞟。 卢修斯很想大笑,竭力克制住,转而朝儿子和外甥露出温和的笑容。 没有想到会在马尔福庄园里再见到西里斯·布莱克,海姆达尔迅速消化掉惊异,对他的舅舅和舅妈送上圣诞祝福,而后朝西里斯点点头,略带点距离感的说:“您好,布莱克先生。” 海姆达尔所选择的亲密等级让西里斯松了口气,说实话,即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很快的,心里又有了一丝怅惘失落,就在他迟疑着是否该分析一下这种婆婆妈妈的心情代表了什么,他又果断的掩下了它们。 瞧瞧,他和马尔福们多么的亲热,其乐融融无所不谈,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他不愿意想起的布莱克家,令人作呕的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 西里斯努力让自己置身事外,眼神因为刻意的怨恨而变得咄咄逼人,带着一种他自己看了都会吃惊的冷厉。 因为好奇而一直偷偷观察西里斯的德拉科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里格?德拉科万般不理解的同时也在心里埋下了不谅解的种子,他认为西里斯·布莱克没有根本资格憎恨他的表兄。简直是不可理喻! 德拉科希望表兄没有察觉到那个可怕的眼神,假装做出听表兄说话的样子看过去,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后者似乎一直全神贯注的和父亲交谈。 “我听说你考取了初级见习员的时候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卢修斯对他外甥的“惊人之举”发表赞叹。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又一次见识到马尔福家夸张的护短功力了。 “就是一个打工的,连见习员都不是。” “亲爱的,你就让你舅舅夸两句,他从得知消息的那天开始就念到现在。”难得的是纳西莎偶尔也会调侃一下自己的丈夫。 “斯图鲁松先生不陪你过圣诞节吗?”德拉科忽然说。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海姆达尔笑道,德拉科一向不太关心这个的。 “就是突然想问问了。”德拉科扬扬眉毛,故作不快。“怎么,不能问?” “嗯,明天就来了,不是早上就是下午。”海姆达尔耸耸肩。 德拉科又道,“不回冰岛吗?我上次跟你回去才知道你们家有好多人,不一起聚一聚吗?” “没听说过要聚,好像大家都是各过各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斯图鲁松。”末了,海姆达尔自嘲一笑。 “你是斯图鲁松家族族长之子,怎么不是正儿八经的斯图鲁松了!”德拉科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海姆达尔不解的挑眉,觉得表弟从刚才起就很古怪,总问些平时根本不会问的问题,他到底怎么了? 就在海姆达尔纳闷的时候,西里斯·布莱克刷地站起来,手里的杯子在杯垫上发出哐啷一声,差点滚落下来摔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的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动作十分粗鲁,看上去更像在丢。 沙发上的人全都呆呆的抬头望着他,西里斯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走了!” 卢修斯怔了一下,立刻站起来。 海姆达尔也站起来了,扬声叫住了已经大步往外去的西里斯。 西里斯顿了一下,站住了。 海姆达尔快步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还有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盒子,把他们举到西里斯面前,笑了笑,说:“圣诞快乐。” 西里斯楞住了,低头瞪着两样东西半晌,然后干巴巴的说:“给我的?” “不是都给您的,这个长方形的盒子是给波特先生的,这是今年光轮公司新出的便携式飞天扫帚保养箱,我记得他的扫帚是光轮2000。” “光轮2000是过去时了,波特先生已经改用火弩箭了。”德拉科不咸不淡的插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海姆达尔听了就有些尴尬……谁知刚动了动胳膊,就被西里斯一把抢过去了。 “谢谢,我代哈利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 西里斯突然撇开头,仿佛不愿意再多看海姆达尔一眼,语气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急躁而变得尖锐。 “该死的马尔福,愣着干吗,我说了我要走了!这就是你引以为豪的待客之道?” 海姆达尔听出了尖锐,也看见他眼底的烦躁——尽管海姆达尔不明白那是为什么,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令他生气的事情,但是没有厌恶,海姆达尔在他眼底没有找到类似的负面情绪。 卢修斯却被他的眼神和语言激怒了,但是他不愿意在孩子们面前发作,尤其是在外甥面前。 “是我失礼了,那么请吧。”卢修斯冷着一张脸朝外走。 *** 回到格里莫广场的西里斯像被什么东西驱赶一样粗鲁的拉开位于门厅内的一扇门,沿着狭窄的石头阶梯往下冲,显然,他发出的声音太大了,那些画像又开始拼命尖叫。 尖叫声惊动了哈利和卢平,他们正在二楼的客厅里下巫师棋,听到这刺耳的声音以后不由得惊了一下,然后双双露出无奈的笑容。 “我说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卢平喊了一句。 没有回答。 哈利和卢平对看了一眼,然后离开了二楼,发现通往地下的那扇门开着。 卢平又尝试叫了一声,还是听不到西里斯的回答。 二人就决定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踏进昏暗的厨房,他们就听见西里斯的咆哮,“……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然后克利切沙哑的声音响起,“您把它烧了。” “烧了?”西里斯的声音突然有点扭曲。“怎么会烧了?”像在自言自语,又带着一丝想要求证的恍惚。 克利切斟酌了一下,令人不适的苍老嗓音再度响起,“克利切原本是要按照您的命令把扫帚寄出去的,后来您突然冲过来把扫帚丢进了壁炉里。” 半晌后,西里斯疲惫而沮丧的坐在椅子上,喃喃诅咒。 “该死的……” 是的,他想起来,确实被他付之一炬了——那把原本准备寄出去当礼物的火弩箭,在他发现那个孩子根本不缺飞天扫帚以后。 哈利仍然有些懵懂不解。 卢平却是明白了,“你见到里格了?” 西里斯出神地望着壁炉里的火苗,一言不发。 TBC 第284章ACT·316 当隆梅尔风尘仆仆的赶到英国,赶回斯图鲁松老宅,迎接他的却是儿子的一句,“怎么就您一人?斯诺怎么没一起来?” 隆梅尔犹如遭受当头棒喝,打击,受伤,嫉妒,别扭,不开心了。 海姆达尔立刻警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但覆水难收,于是围着隆梅尔团团转,好话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往父亲耳里送,可惜忙活半天不见成效。 “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海姆达尔十分无奈。 “嗯,无心之言才是肺腑之言,我明白。”隆梅尔很大声的“咕哝”。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决定尝试其他方法,就拿出了圣诞礼物。 隆梅尔貌似波澜不惊的接过,“给我的?”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布满波纹图案的盒子,盒子上方的盖子是透明的,一眼就瞧见里面装了什么。 是一支鸦青色的金头羽毛笔,乌黑的羽毛表层泛出一圈圈紫绿色的涟漪,细小的笔头上带着精美的镂空花纹,与盒子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做工考究精致,是法国货,他看见盒子上的法文说明了。 这份礼物很和隆梅尔的心意,但他就是不露声色,很冷淡的点点头,好像在说“喔,还行吧,谢了”。 海姆达尔又拿出斯诺的那份,隆梅尔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心情忽然哈皮了很多。 海姆达尔当然不好跟他讲为斯诺买的这支羽毛笔其实跟他手里那支就差两个纳特。 为隆梅尔选金头羽毛笔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觉得他用起来会很有范儿,而斯诺是个相对内敛的人,职务也不如隆梅尔高端,直觉认为他不太适合张扬贵重的式样,所以才选了一支艾草色的银头羽毛笔。 但是看到父亲貌似开心起来了,海姆达尔松了口气的同时将错就错,顺着隆梅尔的意思走了。 隆梅尔问他这几天一个人待在老宅里是不是很寂寞,海姆达尔说习惯就好了,而且还有豆荚和奶糖以及家养小精灵们陪着他。 往年都有妮尔来制造气氛,可惜今年她也回保加利亚去了,据说克鲁姆夫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说她要是再在外面鬼混败坏克鲁姆家的名声,不老老实实的找个人嫁了,就把她逐出克鲁姆家。妮尔在接到信的第二天就起程了,那一天海姆达尔刚刚抵达英国,他们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分开了。 不过那天海姆达尔没发现妮尔有什么不妥,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就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尽管如此海姆达尔仍然有些担心,妮尔和克鲁姆夫人相处得并不融洽,妮尔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照海姆达尔对克鲁姆夫人的了解,这位老妇人并不欣赏个性美。 “妮尔不会被赶出家门吧?”海姆达尔不安的说。 “不会,就算真被赶出来了也会有回去的地方。” 海姆达尔表示没有听懂。 隆梅尔却但笑不语。 之后,父子二人去了对角巷,海姆达尔要为威克多买礼物,按照巫师界的标准,他的男朋友17了,是个大人了。 他们首先去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海姆达尔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这家长袍店在搞减价大促销——每年的这个时候为了折扣消息他都会买一份该报纸,于是兴致勃勃的冲了进去,不多时,他们又出来了。 这次长袍店之行让隆梅尔又一次深切体会了一把儿子不同凡响的品味。 “那些袍子虽然打了折,但是质量不好。”隆梅尔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而且还斩钉截铁的,希望能彻底打消海姆达尔贪便宜的念头。 其实不是质量不好,而是太难看了! 海姆达尔一听,果然不再纠结了,又指着隔壁的丽痕书店欢快的说:“圣诞节期间书店也有相应的折扣。” 隆梅尔忍俊不禁,拉着海姆达尔的手走了进去。 海姆达尔拿起一本绢面书,里面写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反正他一点都看不懂,然后又在皮面书那里寻摸到一本探讨中世纪占卜学与天文学相互影响演化的书籍,几乎和城墙一样厚,最后他们来到了艺术书籍区域。 “好吧,让我看看,你给克鲁姆先生都选了些什么。”隆梅尔把海姆达尔挑的书一本本拿起来看,欣赏完以后貌似很客气的来了一句,“他的爱好真特别也很广泛,那么,除了这些,我们的克鲁姆先生还喜欢什么?” 正在翻看音律书籍的海姆达尔听到隆梅尔的调侃后,迟疑了片刻:“他还喜欢我。” 隆梅尔扬起了眉毛,诧异的看向儿子,就见他嘴角微翘的略略低头,侧脸的线条带着一种异常柔和的弧度,有那么一瞬,隆梅尔以为他正在看画里的约尔夫。 海姆达尔在察觉到隆梅尔的目光后抬起头来,书店内的照明并不充足,隆梅尔还是在他眼里看到了真切的愉悦和满足。 “希望克鲁姆先生的喜好能一直保持下去。” 素来敏感的海姆达尔却突然迟钝了,好像一点都没听出父亲嘲弄的语气,沉默片刻后认真的点点头,一双蓝眸晶莹澄澈,“我也希望如此。” “他敢!”隆梅尔危险的半眯着眼睛。“如果他真的敢那么干!”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握住父亲的手,“爸爸,您应该对我有点信心才行。” “喔,是的,那你得抓紧点。”隆梅尔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事实上我每天都在等着他被你狠狠抛弃之类的小道消息流传出来,可惜每天都是这么的令人失望。”故意哀声一叹。 海姆达尔无奈一笑,“我以为您希望我过得好。” “当然,但是我希望你能过得比现在还要好。”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 望着父亲眼中浓浓的笑意,海姆达尔投降道,“我说不过您。”唉,每次都这样。 在离开书店以前,海姆达尔想起他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的关于某一本历史书减价大促销的消息,和父亲知会了一声,掉头转回书店,在专门堆放打折书的书架前发现了它,他伸手抓住那本书的书脊,这时从旁边探过来另一只手,没能及时刹住车,二人的手撞在了一起。 海姆达尔转头看去,对方也惊讶的看过来。 海姆达尔看见一双宝石般明亮的绿眼睛,可惜隔着一层玻璃,是哈利·波特。 哈利收回手,笑容有些局促。 “我刚刚看见上面还有一本。”海姆达尔够到更上面一层,兴冲冲的抽下来,结果一瞧,发现是吉德罗·洛哈特的著作,封面上印着大大的促销字样,正好盖在洛哈特俊俏无双的脸上。 海姆达尔尴尬了,这家伙的书怎么和历史书封皮一个模式啊,偷偷瞄了眼哈利·波特,为了不伤他的自尊,人孩子正努力克制着脸部表情。 于是海姆达尔很义气的决定把书让给波特先生。 哈利摇摇手,“本来就是你先拿到的。” “没事。”海姆达尔把书塞到他手里。“我买了很多魔法史的书,不差这一本。我告诉你,这书今天买最合算了,丽痕打折就到今天为止,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喔,下一家店也要等明年了。”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 哈利起初有点呆滞,缓过神来以后看海姆达尔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少了“什么”——少了一层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什么”。 “你喜欢看魔法史的书?”哈利尝试和他攀谈。 “超级讨厌!”海姆达尔斩钉截铁。 “我也不喜欢。”哈利说。 “我的魔法史成绩很烂。”海姆达尔说。 “我的魔法史成绩也很差。”哈利说。 “不过最烂的还不是魔法史。” “我的魔药学很糟糕。” “我最烂的是魔药学,还有天文学也不咋样。” 海姆达尔的话音刚落,两个男孩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的成绩很好。”祖母绿因愉悦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海姆达尔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十分迷人,真是赏心悦目。 “因为我们学校习惯算总分。”海姆达尔笑道。“单科差一些大分数一拉就看不出来了。” 哈利点点头,然后二人就陷入了沉默。 海姆达尔看看他,说:“我父亲还在门口等我。” 哈利又点点头,让开道。 海姆达尔和他道别,他张了张嘴,挠挠头,最后只吐出了“再见”的话来。 海姆达尔走了两步,猛然间想起什么,回头道,“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很漂亮的巫师棋。” 尽管明白他在客气,哈利听了还是很高兴。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哈利笑得有些腼腆。 “我喜欢黑魔法,越复杂的越带劲。” 哈利又一次呆滞了。 海姆达尔哈哈一笑,说:“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朝他挥挥手,走了。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隆梅尔和布莱克先生正在说着什么,貌似交谈甚欢? 西里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突兀地住了嘴,隆梅尔也不在意,对儿子说:“好了?” 海姆达尔称是,然后转向西里斯,“您好。” 西里斯一直盯着他,都出神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自在的说了句“圣诞快乐!” “谢谢您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海姆达尔说。 “不是我选的!鬼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喜欢什么!”西里斯急促的吐字,然后又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僵硬的转开头。 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太妙。 已经是第二次了,海姆达尔隐约找到点心得体会了,不过还没琢磨出应对方式。 隆梅尔这时站出来和西里斯道别,西里斯绷着声音说:“英国的天气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容易让人心烦意乱。” 海姆达尔心想这也许是他经过了某种思想斗争以后想出来的最接近道歉的话。 *** 回家以后他们一起喝了下午茶,海姆达尔还让家养小精灵给他做了一份三明治,要求加两层火腿,不要酸黄瓜和菜叶子。小精灵送上来的三明治确实有两层火腿,但是菜叶子也变成了两层。 就在海姆达尔痛苦的咀嚼菜叶子的时候,隆梅尔说:“布莱克先生是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 海姆达尔点点头表示赞同,除去在木棉古镇和出庭时的狼狈,之后的两次会面海姆达尔发现他在穿着打扮上很有一套。虽然自己对这些不太懂,也没有天赋,但是看上去觉得顺眼,应该就是不差吧。 隆梅尔觉察到刚才分别时海姆达尔的目光,于是说:“看来他还是挺喜欢你的圣诞礼物的。” 海姆达尔咬着三明治,犹豫了一下,“是威克多替我选的,他说我选的那个不适合布莱克先生。” “不适合”换句话说就是难看,隆梅尔心想在这方面自己和克鲁姆或许会有点共同语言。 海姆达尔送给西里斯的圣诞礼物是一对盾形袖扣,暗金色的扣面中间有一个浅浅的狮头状花纹,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花纹的样子。 隆梅尔之所以说西里斯可能会喜欢,是因为海姆达尔发现他正带着那对袖扣。 那时候在木棉古镇上躲躲藏藏,衣衫褴褛三餐不继,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他都会下意识的把袖子扣得整整齐齐,即使那对袖扣已经破得快要断开了。 他年轻时虽然脱离了家族,脱离了他痛恨的贵族阶层,但是某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是隐藏在血液中的,在他的观念形成以前已经被所处环境和周围人潜移默化。 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海姆达尔迟疑的说:“其实我挺怕面对他的。” 隆梅尔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每次一看见他我就觉得心虚,我占用了他真正儿子的身体——虽然这不是我决定的,承受着他面对儿子时的那种复杂的情感,他的苦恼不是给我的。” “所以无论他怎么对你,你都会很平静的接受?” “原来的里格渴望父爱,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他,但是从他身体内留下的某些本能反应让我这么以为,里格想要爸爸,他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没有恨意。” 隆梅尔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但是又放不下与儿子这般推心置腹的交谈,强忍着没有转移话题。 “我有时候甚至想干脆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算了,但是后来又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如果我真的把什么都讲出来了,他可能反而会认为‘里格’在怨恨他,怨恨到编造这么不靠谱的谎言来释放恨意。” 隆梅尔说:“有可能他根本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吗?海姆达尔不这么认为,就是因为他始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西里斯·布莱克,所以他可以肯定布莱克先生对‘里格’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爸爸,您一直对他和和气气、以礼相待,难道不是出于类似的心理吗?”海姆达尔看向父亲。 隆梅尔沉默下来,不说话也就是不反驳。 是的,他积极的推荐律师,积极的帮助布莱克拿回家产,积极的替他扫平回到英国后可能面对的来自魔法部的阻碍,积极到朗格大长老认定他又开始冒坏水——酝酿新的更可怕的阴谋。如果他告诉朗格,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布莱克,朗格肯定会以为他中了夺魂咒。 作为父亲,隆梅尔应该感激西里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可爱的儿子。 作为斯图鲁松家的族长,他更应该感激西里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约尔夫·斯图鲁松的今生今世。 然而,到此为止。 隆梅尔对于布莱克没什么太大的感想,觉得这样的距离正好,不打算更进一步或者刻意的交恶,他不是死了妹妹的马尔福先生——虽然这么想可能对艾薇很失礼,不过艾薇之于隆梅尔就是一个陌生人,而西里斯也就是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至于很早以前他曾经考虑过的替里格拿到布莱克家的钱,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他早就放弃了那个计划,因为他的里格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里格。 布莱克先生和波特先生情同父子,海姆达尔为他们感到高兴的同时又对这种感觉产生负疚感,他身体原本的主人到死都没能见到布莱克先生一面。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可是用了人家的body啊!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叹了口气,“我甚至还想过,假如布莱克先生晚年孤苦无依,虽然这不太可能,波特先生肯定会好好照顾他,我是说假如,假如他真的只有一个人,我会赡养他,把他接到身边照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切帮助。” 隆梅尔微微一笑,摸摸海姆达尔的头,后者皱着眉头低头啃三明治,火腿早就吃光了,就剩下菜叶子了。 “那我怎么办?”隆梅尔假装生气。“你去赡养别人了,谁来赡养我?” 您还需要人赡养?好在憋得及时,没真的脱口而出。 海姆达尔灿烂一笑,“这只是假设。” 其实就他看来即使到了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的年龄,隆梅尔·斯图鲁松照样能把生活安排得多姿多彩。 啃完最后一点菜叶子,海姆达尔刚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就听见隆梅尔说:“听你的话你似乎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海姆达尔点点头。 “其实在见到西里斯·布莱克之时你就是局中人之一了。” 海姆达尔不解。 隆梅尔又道,“西里斯·布莱克接触的‘儿子’是你,而不是原来的里格,即使他以后真对儿子产生了原本的里格可望而不可即的父爱,也因为是你,因为布莱克眼中活生生的儿子至始至终就是你。” 海姆达尔听了就楞住了。 TBC 第285章ACT·317 斯诺在平安夜之前抵达老宅,与他同行的还有妮尔,海姆达尔高兴之余觉得很不对劲,她不就是回去过圣诞节吗? 维罗妮卡·克鲁姆小姐把头一扬,万分得瑟地伸出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顿时熠熠生辉——金色的戒托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差点闪花海姆达尔的眼睛。 隆梅尔见了以后头一个反应就是俗气,一转眼瞧见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红宝石金戒指,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 显然,妮尔很明白海姆达尔的喜好,就笑眯眯的说:“我原来听你说过麻瓜结婚时一定会准备婚戒,怎么样,这个很有分量吧?”眉飞色舞地朝海姆达尔抛去一个媚眼。 海姆达尔赞叹的点头,“嗯嗯,有分量……”突然反应过来了,“你刚刚说婚戒?”张口结舌地望着妮尔。 “是啊,姐姐我把自己嫁出去了!”妮尔不无得意道。 “贝尔尼克管你叫姐,所以对里格来说你是阿姨级的。”斯诺貌似不经意的提醒她。 妮尔张牙舞爪的尖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一副要和斯诺拼命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下来,海姆达尔才有办法拾起刚才的话题。 “你嫁给谁了?斯诺吗?”二人孤男寡女相处了好多年,终于天雷地火上了吗? 斯诺眯起眼睛危险的瞅着他,就连妮尔都是一脸的震惊。 “我眼光没那么差!那种无趣的男人!” 斯诺撇撇嘴,他的教养告诉他一定要克制,不要跟那女人一般见识。 妮尔扬起下巴,“姐姐我现在是部长夫人了。” 海姆达尔一楞,“哪个部长?” “保加利亚魔法部部长。” 那个瘦巴巴的男人?海姆达尔吃惊极了,他曾经在保加利亚的报纸上见过那位部长的尊容,长相普通但眼神透着几分犀利,不轻易发表言论,一开口就喜欢往人家心窝里戳,是个不给人留余地的领导干部。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部长,保加利亚巫师对他们部长的印象都挺良性的,至少他比某些只知道钻营却不肯去经营的人强。 “他不年轻了吧?”海姆达尔想不通,妮尔原来交的男朋友他也见过几个,不是美男就是帅哥,再不济也是个孔武有力的壮男,而且都是年轻男子,那位部长一看就是离达标线比较远的。 “比隆梅尔年轻。”妮尔无所谓的摆摆手,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海姆达尔猜想她肯定很喜欢那个分量不轻的戒指。 隆梅尔翻了个白眼,“谢谢您还记得我的年纪。” 海姆达尔还是不明白,“你不跟部长先生一起过节吗?” “他要陪他女儿,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海姆达尔迟疑了一下,妮尔见了笑道,“没事,我们结婚的时候签过婚前协议的,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不用担心。”说着就在海姆达尔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亲爱的,你都没和我说圣诞快乐。” 海姆达尔笑着说:“圣诞快乐!” 四个人在老宅过了一个愉快的圣诞节,但房子很大,即使有奶糖和豆荚的加入,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妮尔想了个法子,她让隆梅尔把在老宅里工作的所有家养小精灵叫出来,也就是让它们不要隐身,这样看上去就热闹了。 隆梅尔鄙视她的异想天开,不过经过了一番挣扎,晚上围在一起过平安夜的时候让家养小精灵们都出来了。 小精灵们一个个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一般说来家养小精灵是不过节的,尤其是没有主人的许可,就连过节的念头都不可以有。 在海姆达尔的默许下,希娜给多多马准备了一份圣诞礼物,多多马也给希娜准备了一份,两个家养小精灵做贼似的交换了各自的礼物。这还是海姆达尔第一次亲眼看见他们俩眉来眼去,觉得特别有意思。 芝士目不斜视的站在家养小精灵的队伍中,难怪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家养小精灵,芝士的行事作风很有斯诺的影子。 希娜在送完了男朋友的礼物后,又拿出另一份递给了芝士,芝士很惊讶,焦糖色的大眼睛瞪得滚圆,希娜说:“这是主人和希娜一起选的。” 芝士貌似波澜不惊的收下,就是接礼物的时候两只手有点颤。 餐桌上的海姆达尔正在对付一盘大理石色的蛋糕,举起叉子往下一戳,被切成方糖形状的蛋糕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座“阿尔卑斯山”。 雪白色的霜糖,芒果布丁色的山体,巧克力色的山脚——气势宏大,蔚为壮观。 妮尔仰起头,无比怀念道,“芝士好久没这么激动了。” 吃完圣诞大餐以后他们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喝茶,说着闲话,主要都是斯诺询问海姆达尔考IW初级见习员的事情,海姆达尔把自己对IW的初步印象讲了一下,然后又说到校长的天马把霍林沃斯法官的天马踹趴下的事,还顺带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忧虑。 妮尔听了哈哈大笑,虽然她不认识什么霍林沃斯法官,但并不妨碍她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陌生人的悲摧之上。 斯诺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隆梅尔并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件事了,不过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很有娱乐效果的,他翘着嘴角说:“霍林沃斯是个工作狂,不会特别拨出时间考虑跟自己无关的人事物,我估计不到万不得已你不会有机会和他共事。” 他喝了一口茶,又道,“和你一起考试的七名见习员里有一位女士工作业绩极为突出,原本是国际飞路网管理指挥中心的尖子职员、骨干分子,业务能力强不说,还很会经营人事,她的上司很欣赏她,打算明年年初把她升为中心的副主任,那她就是该部门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官员了,但这位女士很有上进心,放弃了这一次的升职机会转投国际威森加摩了。” 听隆梅尔话里的意思,那位女士的上司对她的工作能力是十分赞赏的,而且都已经准备给她升职了,换句话说就是不知道她打算跳槽。 “我想我知道您说的是谁。”海姆达尔考试那天他见过那七个人,里面只有一位女性。 联系父亲之前的话,海姆达尔似乎有点明白了,那位工作能力突出的女士十有八、九会分派到霍林沃斯法官手下工作。 “大过节的说这些干嘛,扫兴!”妮尔听多了就觉得不耐烦了。 隆梅尔淡淡的说:“什么叫不扫兴?” 妮尔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对海姆达尔说:“威克多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快毕业了吗?怎么还要读书?” 不等海姆达尔张口,隆梅尔哼哧一声,“大过节的说这些干嘛,扫兴!” 妮尔脾气一上来就想冲他吼两句,到底没敢这么干,隆梅尔不是斯诺,克鲁姆小姐多少有点顾忌,就是憋在嗓子眼里十分难受。 斯诺端起茶几上的巫师棋,招呼隆梅尔一块儿下,不一会儿,两个大男人就开始命令各自的棋子冲锋陷阵,唯一有些违和的就是棋子的模样太童趣,花花绿绿的像糖果一般。 发现妮尔仍然盯着自己,海姆达尔不解道,“威克多打算上魁地奇裁判进修班,他没有跟家里人讲吗?” “我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妮尔摇头。“他不是17了么,家里想给他开个生日会,请亲朋好友一块儿聚聚——我估计又是那些有适龄女儿的亲朋好友,结果他说他有安排了,不好临时变卦,克鲁姆夫人听了别提有多气了。”妮尔一直管她名义上的奶奶叫“克鲁姆夫人”。 妮尔眼睛一转,一脸暧昧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二人计划?” 海姆达尔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几天确实比较断档,连信都没通过。 妮尔一愣,“那他还有什么安排?” 海姆达尔心想这下克鲁姆夫人肯定以为他又来“破坏”他们祖孙感情了。 “你后来没问问他吗?”海姆达尔说。 “我哪有时间啊,这几天一直紧赶着把身份敲定下来。”作为一个女人,妮尔对结婚这档子事一点浪漫的幻想都没有,就像她自己说的,身上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如此而已。 而最让她感到满意恰恰就是这点,她已经不再是克鲁姆家的人了,从克鲁姆夫人那里解脱出来了,至于对象是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用再去和那些有权有势或者才高八斗的精英男士们相亲了,克鲁姆夫人对我的丈夫满意得不得了。”妮尔自嘲一笑。 海姆达尔为她感到可惜,她是个好女人,只是没碰上懂得欣赏她美好的男人。 *** 威克多是28号那天抵达英国的,让海姆达尔惊讶的是贝尔尼克也一起来了,简单的打了招呼以后,贝尔尼克就气势汹汹的冲到妮尔面前。 这是海姆达尔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怎么能这样!”贝尔尼克怒视妮尔。 妮尔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以往都是贝尔尼克在她面前有些不自在,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不声不响的结婚?!你真是了不起啊!姐姐!!魔法部长?恭喜您攀到高枝了!” “贝尔尼克……”妮尔虚弱的喊了一声,脸上又青又白。 贝尔尼克置若罔闻,“你知道爸爸和妈妈当时有多尴尬么,他们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女儿结婚的消息。你知道他们有多伤心吗?妈妈差点被送进医院!” “黛丝怎么了?”妮尔脸色大变,一下子跳起来。 “妈妈怀孕了,差一点流产。”贝尔尼克冷冰冰的说。 妮尔几乎被愧疚淹没,抓着贝尔尼克的袖子紧张的问,“她现在怎么样?” “在家里养着,爸爸本来想亲自走一趟,但是不放心妈妈,所以我来了。” “我、我去收拾行李!”妮尔慌慌张张的跑上楼。 客厅里一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怔楞地看着贝尔尼克,艰难的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极富冲击性的消息。 海姆达尔骤然醒过味来,已经不知道被男朋友吃了多少豆腐了,低头看见威克多的一只手都摸到衬衣里面去了,在他的皮肤上不安分的画圈圈。 海姆达尔抓住那只手拔出来,威克多不慌不忙,就势举高手掌,用力亲了下海姆达尔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别担心。”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轻声说。 海姆达尔弯弯嘴角,怎么可能不担心,“黛丝是不是很危险?”他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就怕刺激到贝尔尼克。 威克多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抬眼瞥了下仍站在厅中央、十分入戏地做痛心疾首样的贝尔尼克,扬声道,“行了,妮尔都走了,别装了,装给谁看?” 海姆达尔听了目瞪口呆。 隆梅尔和斯诺都被他涮了一把,兄弟俩哭笑不得的对看一眼。 “装的?”海姆达尔傻愣愣的望着贝尔尼克。“黛丝没事?没有怀孕?” “确实怀孕了,当时也确实气到了,不过没有流产那么夸张。我妈妈身体好着呢。就是想吓吓妮尔,实在太气人了!”贝尔尼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好端端的,咒你母亲做什么,就算吓人也不该拿你母亲的身体开玩笑,”斯诺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 “就是妈妈让我这么讲的。”贝尔尼克无辜的耸耸肩。 “黛丝素来不讲究这些,生命力强盛的很!”隆梅尔也有些怨气,刚才他真的信以为真了,这对母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不是亲生更胜亲生,都这么百无禁忌缺心眼。 之后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正亲昵的抱着海姆达尔的威克多,“那边的那个什么人,都不长眼睛么,知道什么是礼貌么,这么多空座位不坐,非要跟我儿子挤。” *** “你在看什么?” 哈利吓了一跳,转头看见西里斯就立在他边上,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西里斯望了眼他手里的信,笑着坐到他对面,“格兰杰?韦斯莱?” 哈利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里格寄来的。” 西里斯假装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哈利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僵硬和不自然。 “你们,”西里斯貌似不太舒服的换了个坐姿。“你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哈利叫“他”里格?西里斯在心里大叫梅林。 “我们一直在通信。”哈利倒也不瞒他。 “哦。”西里斯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里格在信里写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哈利试探了一下,发现教父没有反感的迹象,于是放心大胆的往下说。“他在信里写了几个流行于德姆斯特朗学生之间的小魔咒,看上去挺有意思的,他的魔咒学成绩很好,我应该……” “你怎么知道他的魔咒学成绩很好?” “罗恩在信里说的,是珀西告诉他的。” 西里斯点点头,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下文,轻轻咳嗽了一下,眼睛瞅着别处,含糊的说:“然后呢?” “听说他的变形术学的也很不错,还有古代魔文和黑魔法……” 西里斯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如同陷入了某种不堪的回忆中,带着一种深恶痛绝的鄙夷。 哈利不敢往下讲了,同时又对自己的“失言”懊悔不已。 卢平在楼下叫着哈利的名字,哈利如蒙大赦,高声应了一下奔下楼,下楼时他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西里斯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背着光,五官陷入了阴影中,像一尊雕像。 过了一会儿,哈利再次回到楼上,就看见西里斯拿着他刚才看的信件读着,还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哈利敢打赌,西里斯肯定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瞧信。 又过了一会儿,哈利重重踩了两脚,西里斯骤然一惊,哈利装作刚刚跑上来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下。 西里斯像丢烫手山芋似的把信丢还给他,“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连个东西都拿不好。”假装这信是从地上捡起来的。 哈利痛苦的忍了半天,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里格在信里说返校那天他会来车站送我。”还有马尔福,哈利撇了撇嘴。 西里斯毫无表示,一会儿后又点了点头。 哈利心想他刚才肯定在信里看到了。 TBC 第286章ACT·318 海姆达尔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休闲款式的西装,还是怪不自在的,这是他第一次穿这种洋装。 这身卡其色的小西装还是妮尔帮他配的,在听说他要随威克多参加球队的新年聚会以后自告奋勇帮忙选衣服,海姆达尔也确实需要人替他把把关,尤其是听威克多那话里的意思好像这次的新年聚会同时也是为了庆祝他的17岁生日。 海姆达尔不知道威克多是如何经营他的人际圈子的,等他发现时男朋友在球队中的地位早就一飞冲天,不可同日而语了,貌似前一阵还是个小替补来着。 虽然“前一阵”也有半年之久了。 巴斯泰托火神队没有大张旗鼓一掷千金的去弄什么超豪华会议厅,而是低调的租用了一个家庭小旅店的后花园作会场。 这家旅店坐落在一座小山上,沿着山路往上爬,猛地一照面就和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家庭旅馆一样,没什么新奇之处,但无须为它的客源问题感到担忧,它的后花园才是真正的出彩之处。 花木扶疏的小花园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俯瞰大半个城镇,头上是穿过树叶的闪烁的耀眼阳光,照得整个花园叶影斑驳,但是在山下的镇子里,早上刚刚开出的太阳把房子的投影拉得长而尖细。 一两只鸟儿从头上跃过,胸前的白色绒羽在深浅不一的绿叶间闪光。 天空的颜色很深,近乎于紫色,属于冬季的颜色。 小花园里放着几张长桌,几把椅子,已经到场的人们围在一个露天的亭子造型的白色建筑旁说笑,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和饮料,椅子上绑着印有火神队标志的彩色缎带。 今天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 海姆达尔粗略扫了一眼,人不多,很多生面孔,不过他本来就不怎么认识火神队的队员。 “小美男!”队长安吉拉·施密特兴高采烈的跑过来,阳光在她身上涂刷了一层金色。 “施密特小姐。”海姆达尔微笑的点点头。 安吉拉眉开眼笑,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突然站住,没像上回那般肆无忌惮,海姆达尔注意到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喜悦。 威克多的生日,她那么开心……海姆达尔忽然就想歪了,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淡了几分。 安吉拉没有注意到这些,刚说了一会儿话就被别人叫走了。 海姆达尔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结果脑袋就被敲了一下,海姆达尔捂着脑瓜向男朋友发出抗议。 “瞎想什么!”威克多没好气的说。 海姆达尔惊讶的摸摸脸,“有那么明显吗?”还是说这家伙属蛔虫的? “你说呢?”威克多把他的问题丢回去,然后把他的脸往右边一扳,“看见那个站在台阶上的穿苍青色巫师袍的人没有?” “看见了。”海姆达尔点点头,眯了下眼睛道,“有点眼熟。” “迈亚自由队的找球手。”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科尔!”忽然想起什么来,“施密特小姐的心上人?” 威克多面无表情的松开手,转而一把握住海姆达尔后脑勺上的头发,海姆达尔吃痛了一下,稍稍抬起脸,嘿嘿笑着说:“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就是有时候管不住,再说了我很想得通,别人爱慕你跟我也没关系。”哎哟,后脑勺上又疼了一下,海姆达尔瘪瘪嘴,举手郑重宣誓,“我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威克多放开手里的头发,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眼底有了几分悔意,海姆达尔被他摸脑袋摸了半天,就开始担心再被他摸下去会不会变秃头,沉吟片刻后说:“我觉得有时候你越来越那啥了。” 威克多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故意这样的,就是有时候管不住。” 海姆达尔一听,乖乖闭上了嘴。 在安吉拉的带动下,队上的人都来和威克多道祝福,海姆达尔有了近距离和他们接触的机会,他们都表现得很友善,说话透着几分热切,当中以安吉拉为代表的数人则更随性,他们几个应该已经和威克多混熟了,已经相互接纳对方为朋友。 海姆达尔猜测,当中表露出真实善意的人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作为“战友”与威克多并肩作战,作为王牌,需要有拥护信任他的班子,能够在比赛中积极响应配合,王牌并非孤家寡人更不能曲高和寡。 “他好像挺闷的。”现任找球手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海姆达尔。 威克多笑了一笑,没有说话,海姆达尔继续装聋作哑。 王牌的笑容就有些僵,负责带动气氛的安吉拉这次倒“哑火”了,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使劲朝不远处迈亚自由队的找球手抛媚眼,那位美男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没有转开眼或者撇开头。 火神队的王牌讨了个没趣,讪讪走开了。 等他走远了,海姆达尔才说:“他是不是打算跳槽?” 安吉拉一听回过头来,“小美男挺聪明的!” 连新上任的队长都排斥他,不是人缘太差就是打算另择良木,这位王牌海姆达尔没有接触过,但是看过的报道不少,他虽然不是那种重视球队向心力的骨干,但在队里的人缘还过得去,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走哪儿哪儿无声无息,跟瘟疫似的。 “他要回国家队效力了。”安吉拉撇撇嘴。 海姆达尔听了眼睛一亮,“,明年,不是了,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 安吉拉点点头。 “我也要回国家队参加集训。”威克多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安吉拉傻住了,“你也要走?”脸都白了,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国家队集训和火神队有冲突吗?”威克多不答反问。 安吉拉陡然反应过来,“对啊!根本就是两码事嘛!那为什么他……”声音戛然而止,就听见安吉拉低声咒骂,“该死的混蛋,觉得火神队没希望了,要走就走吧,还弄个为国家队效力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教练不是也没有留他么。”威克多指出。 没错,火神队的教练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就是看穿了现任王牌的心态。让教练心寒的倒不是他辜负了自己的提拔和赏识——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替补一步步培养起来的,而是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姿态。 白色亭子那方传来了轻快的音乐,小花园里的交谈声渐渐停止了,人们纷纷朝亭子那里看去。 四个年轻男子站成一排,卖力的吊着嗓子,海姆达尔从歌曲里听到“巴斯泰托火神队”“我们不在乎朋友来自哪里”“我们都是认真出色的球员”“请信赖我们的朋友期待我们的重现”“火神之光必将再次照耀全世界”等等激励人心的话语。 “这是你们的啦啦队加油歌?”海姆达尔望着台阶上正唱的煽情的四位男歌手。 威克多勾起嘴角,“听起来还不错吧?” 海姆达尔点点头,确实不错,很鼓舞人心,就是唱歌的人不对。明明是一首励志歌曲,那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却一边唱歌一边往下面放电。 激动人心的感觉顿时变了味道,虽然有不少球队的家属和来宾还是激动得晕头转向。 “这应该是施密特小姐的主意吧?” 威克多无奈的称是。 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两只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刷地放光,迈亚自由队的找球手脸都黑了她也没发现。 火神队还给威克多订了一个大蛋糕,上面装饰着根据他的外形做成的小人,骑着扫帚飞来飞去,十分可爱,海姆达尔分到一块有威克多小人的蛋糕,巧克力做的小人没舍得吃,偷偷用手绢包住藏了起来。 威克多在切蛋糕的时候安吉拉嚷嚷着让那四位歌手给他唱生日歌,威克多婉言拒绝了,后来还是海姆达尔唱了一首“祝你生日快乐”,幸好这歌朗朗上口,而且歌词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不然凭他五音不全的嗓子那就不是庆祝了,简直跟折磨人差不多。 海姆达尔庆幸歌曲简单没有走音,周围人看在寿星的份上鼓掌叫好,威克多却是真的激动难抑,当众啃了他半天,惹得安吉拉忍不住狼嚎起来,然后带动了一群狼一起嚎。 ***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就在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贝尔尼克讨论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漂亮的特快列车时,有两个人几乎同时叫了他的名字,他闻声望去,看见德拉科和哈利向他快步走来。 海姆达尔朝他们露出微笑。 “我特意提前到的,没想到你们也到的这么早。” 德拉科见了不由得眼睛一亮,里格这话明显是看着他的讲的,立刻朝哈利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哈利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没说上几句话,韦斯莱一家也来了,还有赫敏,德拉科马上赶人,“你的朋友来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点去巩固你们的友谊啊!” 海姆达尔不由得暗想,这话其实带着点羡慕的意思在里头,德拉科除了自己,好像一直没有其他特别亲密的朋友,对同学院的学生也只是象征性的表达问候,就像大人们一定会说的社交辞令一样,德拉科只是把同学当成社交的一部分。 “里格!”韦斯莱一家的孩子们也挤了过来,赫敏犹豫了一下,也跟过来了。 这时,哈利不咸不淡的说:“他们也是里格的朋友。” 马尔福少爷顿时郁闷的不行。 海姆达尔大叹,貌似哈利比德拉科的段数要高啊。 孩子们都围在了一起,大人们远远的站开,西里斯和韦斯莱夫妇站在一起,马尔福夫妇和斯图鲁松兄弟俩在一处说话。 威克多的到来同样带出了一些话题,尤其是来来往往的霍格沃茨学生,有不少对魁地奇运动非常关注,认出了威克多,上来确认,然后激动得要签名。 大家的话题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上,一谈到魁地奇,所有的隔阂不快眨眼间烟消云散,气氛变得热烈而融洽。 说笑的正热烈,海姆达尔不经意间发现贝尔尼克在溜号,老往某个方向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点是卢娜。 卢娜形单影只的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几本最新一期的“唱唱反调”。 贝尔尼克挣扎了一下,离开他们走了过去,没有一会儿就和卢娜就“唱唱反调”上的内容讨论起来了,貌似聊的挺投机。 海姆达尔有些惊讶,不过最让他的惊讶的是上火车之前卢娜把他拉到一旁,对他说:“你帮我注意一下。” 海姆达尔表示莫名,“注意什么?你又发现新品种的神奇动物了?” 卢娜沉默片刻,然后道,“如果有男人或者女人接近贝尔尼克,你一定要写信通知我。” 海姆达尔诧异的望着她。 卢娜视若无睹般:“你觉得我正常吗?” “……我没觉得你有潜在危险。” “你认同我认同的东西吗?” “你是说那些奇异的动物?” 卢娜点头。 海姆达尔犹豫了一下,说:“半信半疑吧,也不是完全不信。” 卢娜点点头,“谢谢你肯说实话,”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在海姆达尔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这么不淡定,“贝尔尼克他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他真的完全信任我说的话,他相信有那些动物,我……”说到最后激动起来,海姆达尔赶紧握了下她的手。 “我明白了。” 卢娜渐渐平静下来,海姆达尔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卢娜狐疑道,“怎么了?” “我觉得右半边身体点疼。”海姆达尔说。 卢娜惊讶的看向他的侧脸,不解道,“怎么了?没东西啊?”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卢娜担心自己一厢情愿,或许人家早就上钩了也不一定,他们话题中的那位童鞋正目不转睛的瞪着卢娜和海姆达尔……的侧脸。 大人们站在站台上望着火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各自散去。 西里斯在站台上呆呆立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来,一眼瞧见那个同样立在站台上的男孩时,心里又有些不淡定了。 当看到海姆达尔和威克多手牵手,亲密的站在一起时,想起之前在木棉镇子上克鲁姆对他不留情面的挤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那个……” 发现那男孩要走,西里斯含糊的喊了一下。 海姆达尔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犹豫的停步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里斯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要是他走了,那就算了,如果没走……到时候再说吧。 结果那男孩还是停下了,西里斯一时间有点懵,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 海姆达尔还在等着。 这时其他人也停下来望着他们,莫莉一下子瞪大眼,纳西莎一下子抓住丈夫的衣袖,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这个给你。”西里斯拿出两本封皮看上去十分陈旧的书籍。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而后两手接过。 “谢谢。” 西里斯撇撇嘴:“反正放在家里也会被我丢了或者烧了。” 莫莉听了就垂头丧气的摇摇头,纳西莎也松开了丈夫的衣袖。 卢修斯低头一看,袖管都被拧成抹布了。 海姆达尔已经很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了,反正只要尽量往好的方面反着理解就行了。 布莱克先生送了他两本关于黑魔法的书,只是涉及到黑魔法,并非单纯的黑魔法著作,不过很有年头了,是古董珍本,海姆达尔喜不自胜,又一次道了谢。 西里斯咳嗽了一下,脱口而出,“要来我家看看吗?家里还有很多这种垃……这种书。”说完以后就后悔了,紧张的望了眼海姆达尔,他还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把这个孩子迎入自己的世界,他需要距离和时间,没有限制的距离和时间。 纳西莎却是激动的又去抓“抹布”了。 卢修斯淡定的扬了扬眉毛。 同样表示淡定的还有隆梅尔和斯诺。 海姆达尔一直注意他的脸部表情,自然看出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迟疑,于是说:“不了,我明天就要离开英国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谢谢您的邀请。” 西里斯松了口气,破天荒的露出了微笑。 纳西莎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他们在车站前分别。 TBC 第287章ACT·319 海姆达尔可以说是提前返校,德校的假要放到20号左右,但是巫师界的大人们在过完新年以后就销假上班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也不例外。 隆梅尔和斯诺没有陪他回校,他们在英国多留了一天,海姆达尔和克鲁姆兄弟俩一块儿返回了学校。 期间贝尔尼克旁敲侧击的询问他关于“唱唱反调”的事情,海姆达尔知道他其实在曲线救国。 让贝尔尼克苦恼的是里格忽然之间不那么善解人意了,甚至变得迟钝起来了,他都把话讲那么明白了,里格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出来,一个劲的和自己讨论那该死的刊物。 虽然那份该死的刊物确实很有意思,总之,贝尔尼克从英国一路郁闷到木棉古镇。 威克多私下对海姆达尔说起这事,海姆达尔嘿嘿一笑,“如果他直接问我,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他偏偏选择兜圈子,那我就陪他一块儿兜。” 威克多听了就对堂弟表示深深的同情,精神上的。 按照隆梅尔的意思,海姆达尔可以先不回学校,他原来在木棉镇上租过房子,海姆达尔可以先住在那里,学校毕竟不比外面,相对不太自由。 海姆达尔最终还是回学校住了,木棉镇上的房子他住着有压力,那感觉很逼近在马尔福庄园内的感受,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就是一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况且他也不打算改变什么,不觉得乡巴佬有什么不好,就委婉的和隆梅尔说了一下,还提议是不是能再转手租给别人,隆梅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没再说下去了,不着痕迹的带过了这个话题。 “我也打算在木棉镇上租间房子。”去学校的路上,威克多和他说起这事。“德姆斯特朗只提供一年级到七年级的宿舍,我虽然还是顶着德校学生的身份上进修班,到底是超出年限了,在木棉镇上租房子最好,镇子人少清净,来去也算方便,也没有校规约束。” 海姆达尔听了以后就说:“到时候我让希娜去帮帮忙?” “不用。” “你总要吃饭吧?一直在外面吃不好。”海姆达尔始终认为在家里吃实惠。 “我会烧饭。”威克多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瓦西里耶维奇校长的厨艺就十分精湛,以至于到后来把约尔夫养的都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了,就跟毒品似的让人成瘾,欲罢不能。 威克多笑眯眯的说:“改天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暗想,他们俩又不是一个人,威克多打小就是个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算是家养小精灵带大的,应该不能也成“毒品”吧?!都没有那需要了! 虽然这么抗拒着,哈喇子还是不间断的往外冒。 贝尔尼克返校以后就直接投入到校队的建设事业中去了,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有始有终,与海姆达尔道别时不爽利的磨蹭了半天,海姆达尔就把他与卢娜的通信地址给了他,让他自己想办法追求佳人去。 如果没有卢娜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的那番话,海姆达尔不会这么干,那可是姑娘家的联系方式,搁在普通人的世界就相当于手机号码,怎么能随便给别人,不过,既然人家姑娘也有那个意思,他不介意推波助澜牵线搭桥。 贝尔尼克的愿望达成了,满足了,二话没有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和之前婆婆妈妈的表现形成强烈的反差,强烈到令人发指。 海姆达尔无语了,就算“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他连新娘子的手都没牵到呢,就不怕自己在里面使绊子吗?海姆达尔坚信自己和卢娜的友谊绝对比贝尔尼克刚刚萌发的情谊要坚贞稳固得多。 威克多随贝尔尼克去了魁地奇球场,海姆达尔连寝室也没回,直接带着奶糖去了温室。 海姆达尔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由拉蒂瑞教授负责照看人鱼西格玛,教授为了方便照顾它,放假时把它搬去了12号温室,那里有一个人造水景。咋看过去就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缸微微倾斜,水像布帘子一般从水缸的口往下铺展,因为倾斜的角度不大,水流淌下来的冲击力不强,并没有水花飞溅彩练横跨的壮丽效果。 西格玛就一直待在下方的水池子里,池子挖下去约有三米深,表面浮着几朵睡莲和几片浮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水生植物,偶尔能听见蛙叫。海姆达尔进去的时候看见西格玛在逮一只青蛙,估计那青蛙已经被它折腾得有一阵子了,叫声都有气无力的。 海姆达尔把奶糖放出来,西格玛眼睛一亮,刚喊了一声:“毛毛!”马上又脑袋一缩,把整个身体藏到水下去了,露出半个脑袋警惕的打量。 西格玛对正常大小的客迈拉兽有着动物本能的惧怕反应,它从来不敢接近实际个头的奶糖,即使它平时总“毛毛”“毛毛”的叫着,也不会真凑过去或者用手去触碰奶糖,作为水生神奇动物,水是它的天然屏障,只要外面的东西不触碰这条底线,不让它丢失安全感,西格玛就会十分缺心眼。 这是海姆达尔经过多日观察后总结出来的,换句话说这人鱼并非他一开始认定的那样没心没肺,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的巫师驱逐、捕捉、屠杀各类人鱼的事件,如果人鱼真这么单蠢,也不可能存活到现在吧。 就在俩动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海姆达尔听见温室更深处有声音传来,好奇的走过去打量几眼,看见卡卡洛夫校长正领着血鬃马散步,还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掏出零食一样的东西喂给血鬃马吃。 一个短短的假期不见,那天马貌似更加膘肥体壮,神采飞扬了,卡卡洛夫校长为了面子真舍得下血本。 没想到血鬃马眼睛挺尖,一下子就看见海姆达尔了,远远冲着他又喷鼻息又跺蹄子的。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感谢贵马事忙的血鬃大爷还记得他? “你已经回来了?”卡卡洛夫看到他挺吃惊的,招招手让他过去。 卡卡洛夫放血鬃自己在温室里自娱自乐的瞎转悠,领着海姆达尔坐在一旁的靠背长椅上,椅子的四条腿缠绕着深绿色的花藤,上面绽放着指甲盖大小的花,樱桃红色的花瓣托着橘黄色的蕊,玲珑小巧中透着几丝艳丽。 在得知海姆达尔提前回来的缘由后,卡卡洛夫简直比海姆达尔还激动。 “我让血鬃送你!”卡卡洛夫拍胸脯道。 “不用不用!”海姆达尔婉拒。“这是专门为您服务的马车,我老是去用不是个事啊,而且您出行也需要马车啊。” 卡卡洛夫荡气回肠的把手一挥:“我可以幻影移形,卡捷宁教授办公室里的壁炉也能使用。” 海姆达尔当时就想,幻影移形,真TM是个好东西! 总把别人的好意往外面推也不像话啊,海姆达尔在心里快速权衡利弊,在占便宜和面瘫法官之间犹豫了片刻,毅然决定“占便宜”,校长上赶着给他便宜占,他干嘛不要呢。 “这个,斯图鲁松……”卡卡洛夫貌似要引起他注意似的咳嗽了一下。 海姆达尔立刻表示自己正高度关注着。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马棚不小吧?” “嗯,不小。” “天马种类很多吧?” “看上去五花八门的。” “有没有像我的撒哈拉血鬃这样的天马?”卡卡洛夫说到这里不再故作深沉,而是别有深意的朝他看了一眼。 海姆达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去过几次巫师联合会没错,但他不是去考察人家天马贵贱的。不过好话嘛,谁不会讲,海姆达尔打定主意要哄住校长先生,他可是指望着能一直公器私用滴! “没看到几匹热带天马,一眼望去差不多都是寒温带的。”这话倒是实在,不存在欺骗。 卡卡洛夫被实在话安抚得很舒畅。 “好像多数都是杂交种的。”这个就纯属胡诌了,其实也就是大青蒜有点银鬃马亲戚的感觉。 卡卡洛夫被胡诌安抚得更加舒畅了。 “像血鬃这类珍惜品种的几乎没瞧见。”这个更是胡诌中的胡诌,难道巫师联合会的高层们还用不起一匹血鬃马?这玩意儿就像买车一样,有爱用国产小品牌的,也有喜欢拉风跑车的,像血鬃这样的顶级房车维修保养比购买价还高昂,几乎没有性价比可言。 不管怎么样吧,几个胡诌下来,伊戈尔·卡卡洛夫校长被彻底治愈了。 *** 马车落地的时候略略颠簸了一下,幸好海姆达尔已经寻摸出血鬃马的奔跑习惯了,不彻底停下来绝不站起来。难怪使用血鬃拉车的少,难养还是其次,上天落地之时特别不靠谱,几乎没有定性轨道可言,不是一下子往下冲就是陡然刹车,要有个晕车毛病包管吐一地。 到底怎么跑端看血鬃今天的高兴程度,它越兴奋过山车的爬坡高度就越大。 血鬃翅膀一收,昂首阔步的往马棚那里去了,引导人员一瞧就乐了,哎哟,这位天马大爷终于来啦,这些天没了大青蒜的跋扈,没了天马之间的明争暗斗,露台上一派清平和乐、与世无争,工作也清闲了不少,但是习惯了不清闲的人一闲下来不就没劲了么,血鬃马的到来让他们不由得精神一振,几近殷勤的往马槽里倒燕麦。 撒哈拉血鬃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这位大爷连瞅都不瞅一下,已经被卡卡洛夫养刁了脾胃。 海姆达尔不清楚血鬃马的菜单是怎么配比的,据说这是德校的机密之一,不过海姆达尔坚信它比银鬃马嘴刁,曾经亲眼见到拉蒂瑞教授为它检查身体时用高档威士忌哄它,它都不屑一顾,那可是九十个金加隆一小瓶的纯麦芽威士忌。 这天马完全可以用“败家”来形容。 原本趾高气扬的血鬃忽然就没了动静,海姆达尔下马车的时候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它的心上马,那匹漂亮的玉色天马也在马棚里,就是离得比较远,海姆达尔觉纳闷,它怎么不闹着换马棚?这天马压根就没有低调的概念,总是由着性子来。 不一会儿,海姆达尔瞧出问题来了,貌似那玉色马又有了别的新欢,正和同马棚的一匹健壮的枣红色天马“耳鬓厮磨”,你贴贴我我贴贴你亲密的交颈。 血鬃马忽然低头去吃燕麦,吓得海姆达尔一把抱住它的脖子去拔它的脑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明白,靠在它的耳旁小声说:“不就是失恋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别瞎吃东西,校长会杀了我的!”最主要的,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送他回去啊? 血鬃马脖子一扬,一下子甩开他,得意洋洋的嘶鸣了几声,居然啥事都没有了,复原速度堪比光速。海姆达尔认为自己应该吸取教训,同情谁也不能同情这个没心没肺的! 我等着看大青蒜再一蹄子把你踹回去! 正当海姆达尔不厚道的脑补时,旁边的引导员咕哝了一声,海姆达尔转头看去,就看见脑补对象之一在经过一段姿态优雅的低空滑翔后稳稳落在露台上。 不愧是银鬃马的亲戚大青蒜! “你看看人家的技术!好好学着点!”海姆达尔当即对血鬃的业务能力提出了看法。 大概听出他口吻中的不满,血鬃马喷了喷鼻息,对他的质疑嗤之以鼻。 要不是碍于此乃公器,也为了自身占便宜的可持续性,海姆达尔真想让它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霍林沃斯下了马车,眼睛稍稍一斜,看见了海姆达尔,海姆达尔立刻朝他点点头,送上了问候。 霍林沃斯“嗯”了一声,拔腿往电梯那里去了,走了几步回头瞪了眼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跟在他身后。 上电梯的时候飞快的回头朝马棚那里瞄了一眼,就看见大青蒜被引导人员牵进了血鬃的那个马棚,于是在心里默默祈祷:血鬃兄弟,祝你吃好玩好踹好! TBC 第288章ACT·320 这是海姆达尔第二次走进监督调查办公室,上次见到的铺天盖地的文档纸片不复存在,桌子和椅子都显出了它们原本的模样。海姆达尔发现外面这间办公室的地面其实铺着一层深红色毡毯,表层不规则的浮着几个国际威森加摩的英文简写字母,这些字母像鱼一样游来游去,当有人走过来还会灵活的避开。 拉巴特·法西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到他进来就笑着招呼他随便找个地方坐。 海姆达尔确信自己没有迟到,但他是最晚一个抵达的,另外七名见习员也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难道他们就是在等他?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在靠门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七人中唯一的女性在见到推门而入的海姆达尔之时就低低嗤笑了一声。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法西从手边拿起一份文件。 八个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尤其是那七名见习员,全神贯注的盯着法西,对自己即将踏出的第一步充满了希冀与不安,他们都有各自的盘算,就看今天会被分派到哪个办公室,万事开头难,往往是决胜千里的关键所在。 首先被点名的就是那名女巫,海姆达尔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阿黛利亚·菲林。 她的那些男同事们并不为此感到奇怪,她的出色是有目共睹的。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下,菲林小姐被分到了立案办公室。 海姆达尔虽然翻阅过IW的有关资料,到底没有他们这些巫师联合会内部职员了解得多,资料只是很浅显直白的告诉你各部门是做什么的,并不带有任何感*彩,或者比较“深刻”的告诉外人IW内部哪个办公室更有权利,哪个办公室前途无量。 从那六名男士脸上藏不住的羡慕和嫉妒可以推断出,立案办公室一定不清闲,有能力的被分派到哪里,就说明哪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之后,六名男士也被一一点名分派了出去,有的去了审判监督办公室,有的去了研究室,还有的留在了监督调查办公室,做了法西的下属。 从这些人的表现可以看出,这次分派应该没有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也就是没有低于他们的希望值底线,至少每个人看上去都挺轻松的,有种松了口气大事底定的感觉。 海姆达尔没有在分派名单上,这个他知道,因为他只是初级见习员,不上档案,再加上还没有毕业,资料仍然由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保管。但知道归知道,亲生体会又是另一码事了,海姆达尔就觉得自己被排挤了似的。 法西把人事分派完毕,又说了一些场面话,激励外加告诫,在场几人除了海姆达尔这个没在社会上滚过的,其他人都是有巫师联合会的工作经验的,这番敲打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反正都是一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理想主义表情。 “好了,都去找自己的办公室吧。”法西站起来,对海姆达尔说,“你跟我来。”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监督检查办公室。 几个见习员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一名见习员按耐不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转回来,神秘兮兮的告诉同事们,“轮值首席办公室。” 其他人都惊讶的“啊!”了一下,然后纷纷就此结果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直抱胸立在一旁,没有加入讨论的菲林小姐冷哼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 今日的轮值首席给海姆达尔递了一杯椰子露,海姆达尔受宠若惊,急忙两只手接过。 斯格罗伊法官呵呵一笑,端着自己椰子露坐到他对面,“不要紧张。” 海姆达尔想说不紧张,就是被一群爷爷奶奶盯着看,时间长了觉得很不自在。 “我这里有零食。”一位爷爷低头翻箱倒柜。 “不用不用。”海姆达尔尽管再三强调,老爷爷还是把一包甘草魔棒放到他面前。 “谢谢。”海姆达尔收下饼干,犹豫了一下,又道,“……吉伦特法官。” 吉伦特花白的眉毛一下舒展开,稀罕的和另几位大爷大妈们说:“这孩子记性真好!” 爷爷奶奶们七嘴八舌的围上来,让海姆达尔认人,海姆达尔十分谨慎的认了一圈,除了磕绊了几下,基本上没有大错,几乎全认对了。 爷爷奶奶们更稀罕了,像盯着什么吉祥物似的围观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低下头装内敛,啃着甘草魔棒——盛情难却,喝着椰子露——还是盛情难却,被围观——依然盛情难却,眼泪在心里哗哗的流: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个上午就在零食和围观中度过了。 中饭时间到的时候,海姆达尔摸摸肚子,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吃饭,貌似也没地方搁别的东西了。 IW每个办公室的休息时间不一,根据各部门的繁忙程度相应增加或减少,轮值首席办公室的休息时间乃六楼之翘楚,11点到2点,三个小时,所以该办公室的很多法官吃完饭以后就会出去串门,或者回办公室睡午觉。 斯格罗伊法官出门前问海姆达尔要不要一块儿去吃饭,海姆达尔想与其一直坐着,还不如走走路消化一下。刚走出办公区域,就看见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加迪夫·班戈主席出了电梯门,迎面大步走来,在看到他的时候班戈主席眼睛一亮。 “斯图鲁松,我正好想来找你一起吃中饭。”班戈笑眯眯地说。 斯格罗伊、吉伦特等法官和班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然后一起进了电梯。 巫师联合会的员工餐厅在地上一层,一个十分宽敞的类似于大会议厅的长方形房间,头上绘着由各种语言组成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字母彩绘,墙壁上镶着柱形浮雕,柱形浮雕的柱头一直向上延伸,如波浪般在天花板中央处汇集,汇集处挂着一只大吊灯,把整个房间映照得灯火通明。 每一尊柱形浮雕上都雕刻着一位巫师,男巫挺拔,女巫婀娜,每一个形象神态各异且栩栩如生,代表了巫师联合会的各个组成部门。 海姆达尔在东边墙壁的第一根柱子浮雕上找到了代表国际威森加摩的巫师形象,不同于多数巫师那样手中持有魔杖或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安详平静。国际威森加摩的巫师形象的两只手捧着一架天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两眼直视前方,一脸庄严肃穆,神态被镂刻得极为传神,令人望而生畏。 几位法官在进入餐厅后并没有和他们坐在一处,海姆达尔留意到他们后来和国际魔法伤病救治委员会的巫师们有说有笑,后来还坐在了一起。 班戈带着海姆达尔坐在一张小圆台子旁,海姆达尔婉拒了他推荐的几个品相不错的主食,就点了一壶茶,在班戈不解的询问下,海姆达尔简单向他说起早间碰上的“苦恼”,班戈听了以后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使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放心吧,那些老家伙只是一时新奇,过段时间就好了。”班戈举起叉子卷起面条。“上一次的初级见习员是六年前招的,像你这样的未成年巫师那都已经是尘封的历史了。” 海姆达尔自我安慰,物以稀为贵,也就是说他在IW里是“珍稀生物”…… “你不怪我一直没再和你联系吧?”班戈忽然放下叉子,认真的看着他。 “您总是要避嫌的。”海姆达尔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他真的要彻底和自己撇清关系,也不会在上班第一天就来找他吃午饭了。 班戈笑了一下,没有对海姆达尔的回答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抓起叉子继续卷面条吃。 海姆达尔就说起了他在英国丽痕书店买到的几本历史书,“《还原真相》里说皮埃尔·波拿库德主席在当选国际巫师联合会首任主席之前与当时列支敦士登魔法部长交好,书上还引用了一封据说是主席写给魔法部长的信件原文,书上还说巨怪只是一个导火索,他们二人的观念存在分歧,列支敦士登魔法部长想让波拿库德主席为列支敦士登争取最大的好处,波拿库德主席没有答应,所以才导致了他们的决裂,以及后来的列支敦士登拒绝加入巫师联合会。但是《探索历史元素》给出的答案正好相反。” 班戈就说:“你们现在用的魔法史教科书上是怎么说的?” “没有很明确的说明,不过照字面意思应该是偏向前者。” 班戈不以为然,“波拿库德是第一任主席,是开辟新时代的伟人,后人当然只能往好里说,即使不好也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有人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正吃着面条的班戈就翻了个白眼,海姆达尔回头看去,就见教育委员会的加西亚主席,他就坐在他们身后的小圆桌子旁。 “外行人的武断!”加西亚不咸不淡的说。 班戈马上反击,“喔,我都忘了,魔法史的教科书就是您编的么,您想怎么说当然随您,即使您说巨怪事件根本不存在,这些孩子当然也会信以为真。” 加西亚不干了,用力掼下手里的白手绢。 就一点分歧,两个老头唇枪舌战,吵得不亦乐乎。 海姆达尔一开始还积极的劝架,无奈不见效果,后来旁边人把他拉到一边去,并教育他,劝架是没用滴,围观是明智滴,待久了就会习惯滴。 *** 后来还是加西亚先喊了暂停,他下午要提早进办公室,因为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班戈在他身后耀武扬威的吆喝:“不行了吧,手下败将!” 加西亚离去的脚步一顿,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转身的冲动,步伐僵硬的走出了餐厅。 班戈哈皮的带着海姆达尔离开员工餐厅,去搭电梯。 在电梯门口碰上了那七名见习员,或许相同的经历促使他们抱成了团,不管在哪里都能看见他们在一块儿。 如班戈这样的部门最高领导级人物,普通职员即使没和他说过话,那张脸也是认识的。七名见习员立刻送上问候,班戈笑眯眯的和他们一一点头。 六位男士都表现得挺热络的,还和海姆达尔打了招呼,惟独那位菲林小姐置身事外,总是斜着眼睛瞧人,看上去十分清高,好像和海姆达尔热乎一些就变成狼狈为奸了。 海姆达尔暗地里琢磨她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 海姆达尔不求别人施恩,也不强求他人的友谊,别人看自己不顺眼他不觉得奇怪——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有时候看一个人不顺眼就和突然爱上一个人一样没有逻辑可循,喜欢和讨厌都是出自人的本能反应,想要去控制很困难。 考试管理委员会的午休时间是两个小时,海姆达尔认为不该耽误班戈主席的休息时间,就拒绝了去教育委员会串门的邀请,自己才第一天来,还是安分守己些好,串门子啥的等以后再说吧。 他在办公区域入口处的告示板前停下,IW的职员路过告示板时总会瞅上几眼,那上面会滚动发布最新消息,海姆达尔之前就留意到这块告示板,就是逮着机会去看,眼下他正好很有时间,就兴冲冲的凑过去瞧。 上面发布的都是各个部门各办公室的最新动向,很多专业术语,很多简化表达方式,他看不懂,当然也知道这些和自己没关系,直到看见最下面一条写着今天下午两点半IW全体职工要开大会,就暗暗记下了。 回到轮值主席办公室,法官们都还没有回来,吉伦特法官倒是比他回来得早,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报纸。 海姆达尔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一张不大的桌子,放在角落的花架边上。老实说他的出现破坏了这间办公室的格局,原本大家的办公桌排列得整整齐齐,壁柜、角柜的摆放遵循得也是办公桌的规律,他和他的小桌子却突兀的斜出去一块,貌似有点多余。 海姆达尔的小桌子上空荡荡的,摆了一瓶墨水和一支标准型号的羽毛笔,还有一摞白纸,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望着前方的花架出神,不多时就一下子站了起来。 吉伦特发现海姆达尔立在自己边上。 “怎么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海姆达尔满怀希望的说。 “有。”吉伦特点头。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 “去给我倒杯椰子露。”吉伦特举起自己的空茶杯。 海姆达尔失望的接过杯子,吉伦特好笑的望着他的背影,海姆达尔没走几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道,“那是斯格罗伊法官的饮料。”不是公家茶水,是自备的。 “所以才让你去倒啊。”吉伦特说。 喝过海姆达尔“倒”来的椰子露,吉伦特扔给海姆达尔一串钥匙,“出门左转,在我们办公室和研究室中间有一扇灰黑色的小门,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去那里看看吧。” 海姆达尔双手接过了钥匙。 TBC 第289章ACT·321 上章有个bug,甘草魔棒是糖果,我把它当成饼干来写了 *** 海姆达尔试到第六把钥匙才把门打开,他看看那把正确的钥匙,又比对了一下门锁,不禁感叹,颜色款式都不配套,果然防盗。 小门发出“咿呀”一声,海姆达尔朝里张望了一下,里面连扇窗户都没有,黑洞洞的。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海姆达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喷嚏声在安静的走廊上空久久回荡,一两个人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看到揉鼻子的海姆达尔时忍俊不禁,把头缩了回去。 为了借光,海姆达尔就把门敞着往里走,两只脚刚一踩稳,身后的门乓的一声合上了。 海姆达尔吓了一跳,回答他的是满屋子的怪味和漆黑。 他不死心的去开门,门总会在松手的那一刻自动关闭,比电子感应门还灵敏。 海姆达尔放弃。 荧光闪烁在屋里亮了起来,沿着墙壁摸索了半天,一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到,海姆达尔挥挥魔杖,在头上浮动的荧光闪烁白光团飘下来,海姆达尔举起那东西,原来是把钳子,顺着这个线索,他找到了壁炉。 海姆达尔想,把壁炉点着也能增加房间的亮度。 试了好几次,总是点不着,他只好再让荧光闪烁全围过来,举起那把锈迹斑斑的钳子松动壁炉里面的陈年炭灰,把它们拨到一旁,再把不知道搁置了多少年的木块塞进去,一切就绪以后举起魔杖往壁炉里丢了个火焰熊熊。 火点着了,就是太着了点。 不知道海姆达尔的火焰熊熊触动了什么潜在机关,壁炉“碰”的一声爆炸了,就跟放烟火似的火星四溅,然后开始吐炭灰。海姆达尔惊骇之余举起魔杖准备救火,壁炉吐出来的炭灰正好盖在喷出的火星上,火星被炭灰一压全都熄火了。 等壁炉的支气管炎平息下来,炉内的火焰燃烧状态恢复了正常,就是外面被吐得满地黑灰,海姆达尔的脸也被烟熏成了黑色。 壁炉完好无损。 虽然弄得一身狼狈,有一点能够确定,这间屋子不在家养小精灵的工作范围内。 但不管怎么样,屋里亮堂一些了。 在看清整个房间之后,海姆达尔的心情从失落顿时变为兴奋,失落是因为这里和他刚才某一瞬间脑补的恐怖片中的场景相去甚远,兴奋是因为这里是一间藏书室。 简直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入眼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霉味,刺激得鼻子直痒痒。 书籍纸张或丢得到处都是,或直接堆成山,还被堆得很高,高得都快顶到天花板了,书架排列得很随意,架子上的书摆放得也很随性,有些书一半在架上搁着一半悬空摇摇欲坠。 海姆达尔从地上捡起一本册子,灰尘就像沙子似的扑簌簌的往下掉,等基本掉光了,他拍了拍封面上的灰,又带起一阵咳嗽声。 就着荧光闪烁和壁炉提供的双重光芒,海姆达尔翻了翻册子,不是他以为的书籍而是资料,纸张很陈旧,皱得就像泡过水又重新干透的,内容也乏善可陈,一排排人名,后面跟着判决结果,说白了就是一份犯人归纳表格。 翻到最后一页时海姆达尔看见上面写了日期,1821年至1830年。 海姆达尔把本子放回原位,又拿起下面一本,翻开一看跟前面一本一样,最后一页注明的日期是1811至1820,也就是接着上面那本的。他又拿起第三本,这回不是犯人表格了,这本册子更厚,也大了一圈,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大段大段的话,每段话还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海姆达尔琢磨这可能是庭审记录,最后一页记下的日期是1911至1920年。 这东西比魔法史还无聊,看得越久越看不进去。 百无聊赖间,海姆达尔一手拿着庭审记录,一手抄起刚才的犯人表格,把它们放在一起,然后发现表格和庭审记录其实是对照着来的。 于是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手里这本庭审记录起始于1911年,只要找到1911年的犯人表格就行了。但埋头把这堆资料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目标,抬眼扫了一圈四周黑压压的、散发着霉味以及遍布灰尘的档案,不由得有些泄气。 傻站了一会儿,眼前浮现出那张除了白纸、羽毛笔以及墨水外什么都没有的办公桌,突然来了干劲,用魔法把附近地上的资料全都搬到壁炉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这些资料依照最末页的时间重新摞成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面居然还有16、17世纪的犯人表格和庭审记录,它们的价值堪比现在市面上的珍本古籍了,所以每当发现本子卷了边就把它们抚平,折了角就把它们重新铺开,伺候的格外小心谨慎。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姆达尔揉了揉脖子,呼出一口气,掏出怀表一看,坏了,都3点多了,赶紧放下手边的资料,奔出了房间。 轮值首席办公室的法官们都已经回了办公室,看见海姆达尔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个都乐了。 “你跑哪儿去了?”斯格罗伊法官笑道。 海姆达尔怔了一下,斯格罗伊指指他身上的校服,海姆达尔低头一看,像刷了一层白油漆似的浮着厚厚的灰,其实他脸上也是又黑又白,就是自己看不见。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拿袖子擦脸,结果越擦越糊,变成小花猫了,法官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吉伦特拿出魔杖对着海姆达尔挥动了两下,海姆达尔转眼间就不再是邋遢大王了。 海姆达尔道谢后递出了钥匙,吉伦特没接,问道,“你还需要吗?” 海姆达尔把这话当成分派给自己的任务了,马上说:“我会抓紧时间整理的。”他认为领导交给自己的工作总是有时限的,他必须汇报工作进度。 吉伦特没发表什么看法,点点头,“钥匙你就拿着吧。” 海姆达尔收好钥匙,迟疑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告示板上写着两点半开会。” “哦,你说那个呀……”斯格罗伊法官刚要说什么,就被吉伦特截过去了,“今天来不及了,下次再去吧,会议每七天召开一次。” 海姆达尔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敦促自己把时间记住了,然后说:“那我回资料室了。” 吉伦特淡笑,“去吧,别弄太晚,我们办公室四点半下班。” 等海姆达尔离开以后,斯格罗伊就对吉伦特说:“你让斯图鲁松去整理那间资料室?那里面都是废弃的资料,内容都已经重新誊抄过了,你让他整理做什么?” 吉伦特说:“他不是无聊么,给他找点事干干。” 旁边有个法官说:“我们办公室从来不参加职工大会。” 吉伦特还是那句老话,“给他找点事干干。” “年轻人有积极性不是很好嘛。”一位满头华发的女法官笑容满面的说。“朝气蓬勃,看着心情就好。” “就是不知道这份蓬勃向上的精神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和一群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待在一起能待多久。”吉伦特慢悠悠的吐出话来。 办公室内一时间没了声音。 *** 经过了几天的摸索,海姆达尔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比如他现在待的轮值首席办公室,从字面上理解,其地位是冠盖整个IW的,但是不干实事,也就是没有实权。这些爷爷奶奶每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几乎没有工作量可言,除了偶尔开庭露露面,一般就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等下班。 说得更直白些,轮值首席办公室相当于IW这个“国度”的国家最高元首——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不是握有实际权力的政府元首。最大的工作量或许就是签署每阶段的工作报告,立案办公室、审判监督办公室、执行局以及研究室等部门会把阶段工作报告呈交过来,由当值的轮值首席审批。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上岗其实就是“下岗”。 他现在整天就泡在资料室内整理文件,经过他的努力,初见成效,地上的基本已经整理妥当,现在就剩下书架上摆放的,他必须把书架上的整理好了,才能让综合地上的这些一并码放好。 “图书管理员”的工作虽然无聊,时间久了也能找到解闷的法子,比如看早前的这些案件,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也有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那个时候的国际威森加摩什么都管,各国威森加摩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写报告递交上来请IW审核。 有的案件十分离奇,充满戏剧性,堪比好莱坞大片。还有不少无头公案,至今悬而未决。 就连每年该国有多少对巫师打离婚官司,哪方胜出,男女胜出比例如何,都有具体数据报上来。 直到进入二十世纪,鸡毛蒜皮的数量骤减。 期间,海姆达尔还去参加了一次职工大会,因为没有人想到他会去,他的椅子是后来临时加的。那时他才知道轮值首席办公室一般不参加该会议,弄得他挺尴尬的。 回去以后请教了各位法官,得知早先是派人去的,后来觉得没必要,久而久之就不再派人,不是指不能参加。 为他解释的斯格罗伊法官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先生,长相称不上慈眉善目,给人的感觉非常平易近人,嘴角总是向上翘起,不大的眼睛也总是笑成眯缝眼。 每次海姆达尔从资料室里灰头土脸的出来,他就显得格外高兴,虽然海姆达尔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看到自己就乐呵,难道他窘迫时看起来很逗人? 这一天,海姆达尔于上午11点左右离开资料室,回到办公室里。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伏案写上几笔。这已经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了,把刚才过过脑子的资料抽一些重点简单扼要的写在纸上,以备将来大规模整理时使用。 “斯图鲁松。”吉伦特法官朝他招招手。 海姆达尔丢下笔走过去。 “这个你看看吧。”他把几叠厚厚的资料丢给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捧着这些资料犹豫道,“给我看?” “看不看随你,不过要记住,每一份都要签名。” 签名?海姆达尔惊讶的低头,发现都是各部门送交上来的工作报告,不禁咽了咽嗓子,“我不行,我看不懂,而且我也不够签名的资格。” “看不懂就别看,反正里面都是千篇一律、陈词滥调的东西。”吉伦特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签你自己的名字就行了,一定要用黑墨水。”说着站起来,招呼几个同事,悠哉悠哉的走出门,一块儿吃午饭去了。 海姆达尔抱着报告呆呆立了半晌,之后冲下楼胡乱吃了一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午饭,回到办公室以后就开始埋头看报告。 不过现实终究是现实,就像他之前自己说的那样,他看不懂。尤其是立案办公室送上来的工作总结,专业术语满纸飞,又涉及到律法等条条框框的东西,理解起来更添困难,啃着很辛苦。 这是他最大的不足之处,海姆达尔一边痛苦,一边暗下决心要趁早把这个问题解决掉,这些东西应该早早熟悉起来才行。 接下来的研究室的工作报告看起来就哈皮多了,这个部门一定程度上需要对外,外面的巫师时常会写信咨询有关法律法规的问题,该部门负责解答这些提问。研究室有点像做学问,它所涉及的工作内容也多是案头活,比如统计、翻译、起草、拟定等文职工作。 看着看着,海姆达尔就发现不对劲了,工作总结上举例他们近期接到的一些法律咨询等问题时,有涉及到19世纪的一系列大案要案,其中比较大的一个案子就是由一批抱成团的流浪巫师越境捕杀偷取当年严禁捕杀贩卖的神奇动物和神奇动物卵,那案子涉及面很广,覆盖了欧洲诸国,甚至还有一部分亚洲和非洲地区,被偷盗杀害的神奇动物不计其数,各个国家损失惨重。 这个事件在当年十分轰动,连现在用的魔法史教科书上都单独立了一章节重点讲述。 海姆达尔又把那一段仔细看了一遍,还是觉得跟他的记忆有冲突,于是带着报告去了隔壁的资料室翻找,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他从资料室出来,两个小时以后,他把这份工作报告放在了吉伦特法官面前。 “是不是签好了?”吉伦特拿起来,发现手感很轻,仔细一看,怎么就一份? 海姆达尔其实挺犹豫要不要讲,好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没来几天就找茬是不是不妥当? 不过还是没能忍住,“我没签。” “那就签好了再给我。”吉伦特把报告推回去。 “我觉得我不能签……” “为什么?” “里面的东西跟我看的东西有矛盾。”他没说人家不对,在不确定哪一方是正确的情况下不能武断的说自己是正确的。 办公室里的大爷大妈们都放下手里的报纸、杯子,看了过来。 吉伦特说:“你看的东西?什么东西?在哪儿看的?” “就是隔壁的资料室。” 吉伦特一听,第二次把报告推了回去。 海姆达尔的心情顿时有些黯然,老实的接过了报告,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吉伦特对他说:“把这份报告退回去,让研究室重写一份交上来。” 海姆达尔惊讶极了。 吉伦特说:“隔壁的资料室虽然已经废弃不用了,不过里面存的都是当时的手稿,也就是真迹,就算当年记录有误,搁到今天也变成不容置疑的真理了。研究室依据的资料就是从手稿直接誊抄过去的,你可以顺便告诉他们,他们抄错了。” 海姆达尔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他琢磨,他这样是不是歪打正着了? TBC 第290章ACT·322 非常不巧的是研究室里没人,不,应该这么说,研究室里的职员正好不在岗位上,海姆达尔进去的时候看见二位别部门的巫师坐在两把椅子后面,看那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比他先来的二位中的其中一人就是被分去立案办公室的阿黛利亚·菲林小姐,另一位也是这次考进来的见习员之一,六名男士中的一人。 海姆达尔使劲想了半天,总算在对方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想起他的姓。 “……马丁先生。” 对方微微一笑,和他握了握手,“瓦尔·马丁。” 海姆达尔讪讪一笑,显然对方已经看出他的犹豫了。 海姆达尔记得他是因为他后来留在了监督检查办公室,做了拉巴特·法西的下属。此人模样中等,说起话来不疾不徐,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容易让人忽略距离感,这样的人在“人事”部门工作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莫非法西先生当初给他们分派工作就是依据个人特长或者个性特征?譬如能力出众的菲林小姐进了连审判员们都削尖脑袋往里钻的立案办公室,天生具有“忽悠”能力的马丁先生留在了监督检查办公室,而他自己,看上去未老先衰?所以进了轮值首席办公室? 海姆达尔左右看看,往门边的角落站了站。 马丁说:“找个地方坐吧,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说着拉过来一把椅子。 海姆达尔道谢后坐下了。 菲林小姐一直低头看手里的卷宗,眼睛都不抬一下,貌似全神贯注,就是不见翻页。 “是来送资料吗?”马丁看见他手里的羊皮纸。 研究室出错总不好逢人就宣传吧,海姆达尔含糊的称是。 马丁先生不愧是搞人事的,笑了笑,很有眼色的没再追问下去,海姆达尔心里对他的圆滑世故表示敬佩。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马丁很会闲聊,几乎没有冷场的时候,他总能在谈话即将中断前找到新的起始点。等海姆达尔惊觉过来时才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虽然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由得暗暗警惕起来,说归说,不再像刚才那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丁掏出怀表看了看,站了起来,对海姆达尔和菲林小姐说:“我还有工作,不等了,菲林小姐,他们回来时请帮我传达一下口信。” 菲林终于抬起头来,朝他点点头。 马丁一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顿时陷入了沉寂。 研究室的装饰风格和轮值首席办公室差不多,也许为了风格统一,IW里的办公室都是这一型的。不过放眼望去很凌乱,文件书籍堆得到处都是,地上倒是相对干净一些,比第一次看见的监督检查办公室略好。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现留在这里实在浪费时间,既然等不到人,那就等一会儿再来吧,他还惦记着一资料室的珍贵手稿。 要不,海姆达尔犹豫的想,他也让菲林小姐给自己带个口信?看这位女士好像一直都没有动弹的意思。 “斯图鲁松。”没想到人家先找他说话了。 海姆达尔朝她看去,就见她对自己微笑,这还是海姆达尔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笑容。 于是海姆达尔也笑了笑。 “你是来送资料的吗?”菲林问了和马丁差不多的问题,海姆达尔不相信她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算是吧。” “是什么资料?”菲林又道。 海姆达尔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很有兴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还笑容可掬的。 有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主要是一般人在面对一张笑脸时难以下这个手。 “就是研究室送去轮值首席办公室的资料。”海姆达尔说。 菲林小姐的笑容僵了一下,略缓了缓,说:“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关于历史的。” 菲林抿了抿嘴,“立案办公室的阶段工作总结已经送过去了吧?” “对。”就在他办公桌上搁着。 “评价如何?”菲林急切的问。 海姆达尔见了就琢磨,莫非那份总结是她写的? “不知道。” 菲林小姐不满的蹙眉,又问,“审批通过应该没有问题吧?” 海姆达尔越发肯定那总结就是她写的了,“我想应该没问题。” 菲林小姐展颜一笑,眼睛瞄向他手里的羊皮纸,别有深意的说:“你拿着的应该是研究室的工作总结吧,是不是上面要求他们重写?” 海姆达尔说:“首席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菲林小姐似乎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了,不吝惜的称赞海姆达尔是个乖孩子,海姆达尔很想唾弃自己心理阴暗,但她那话怎么听怎么言不由衷。 干脆不动声色的把她的表扬全收下了。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菲林小姐忽然拿出大姐姐的架子对海姆达尔细声细气。 海姆达尔一瞬间犹豫了,刚才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他的迟疑被菲林尽收眼底,于是对他说:“你把总结给我吧,我代你转达。” 海姆达尔还是很迟疑,“我过一会儿再来。” “你们办公室四点半就下班了,工作总结是有递交期限的,现在要求重写,万一耽误了怎么办?” “研究室里的人到哪里去了?”海姆达尔问。 “去问讯办公室了。”菲林忽然把笑容一敛,“斯图鲁松,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海姆达尔肯定的说,事实上他觉得正好相反。 “我想表达我的善意,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菲林小姐一脸严肃。 海姆达尔觉得她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子,说话的口吻,表现出来的神态,就是典型的应付未成年人。 海姆达尔看了她片刻,直到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不自然的转开目光,他才把羊皮纸放到她手里,“那就麻烦您了。” 菲林楞楞的看着手里的羊皮纸,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给您说说吧。”海姆达尔直接把椅子拖到她对面。 菲林小姐更加不自在了。 海姆达尔视若无睹,笑眯眯的就着她的手把羊皮纸展开,指着上面的错误点一一纠正。菲林小姐起初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听着听着眼神就变了,到最后不得不拿起一旁办公桌上的羽毛笔把海姆达尔说的话直接记录下来。海姆达尔讲的太繁杂,光听一遍记不住,而错误点又比较分散,有些错误细小到字母拼写有误,当然,心高气傲的她绝不会让自己开口让他多次重复。 最后,海姆达尔还嘱咐菲林,请转达研究室他们的资料抄写有误。 “这些……都是你发现的?”尽管这么问,菲林小姐显然并不相信。 海姆达尔平静的说:“我在学校经常做这个。” “做什么?” “给别人找茬。” *** 那天回到办公室,他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告诉吉伦特,他没等到人,所以把工作总结交给自愿替她转交的立案办公室的阿黛利亚·菲林小姐了。 吉伦特听了以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其他什么都没提。 第二天下午,研究室新写的工作总结递了上来,吉伦特还是转手交给了海姆达尔,这回海姆达尔看得很迅速,因为新的工作总结跟原来那份一模一样,就是把里面的错误全部纠正了。 实在挑不出错了,海姆达尔很有压力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认真,写完以后还臭美得欣赏了好几遍,情不自禁的脑补“假如我是首席……”。 交上去的时候吉伦特法官问了一句,“研究室的人没有动静吗?” 海姆达尔不太明白。 吉伦特又道,“资料室的钥匙在你手上,他们没来找你吗?” “没有。” 吉伦特挑了挑眉毛,把海姆达尔交上来的研究室重写的报告随手丢到了架子上。 海姆达尔再次两耳不闻窗外事,扑到资料室中去了。 第二次参加职工大会时研究室的工作总结被退回去重写的事情被主持会议的法官当反面教材拿出来举例,研究室的职员一个个羞愤难当、面红耳赤,其他部门幸灾乐祸之余也有了警惕感,轮值首席办公室还会把工作总结退回来?该办公室不是一向“只进不出”吗? 这次大会除了贬,还有与之相对的褒。 有一个人在全体IW职工面前受到了表扬,不是海姆达尔,而是“中间人”阿黛利亚·菲林小姐。 因为研究室是根据她的纠错手稿改正了自己的错误,“知恩图报”的研究室没有忘记她的功劳,向监督监察办公室提了一提,这份功劳就记在了菲林小姐头上了。 坐在最末一排的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拍手,跟旁边人一样热烈。 菲林小姐在接受众人的掌声时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这份羞涩柔和了眉眼间的咄咄逼人,显得她更美了几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神有些生硬,像害怕撞见什么似的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 开学的日期一天天临近,海姆达尔抓紧时间收拾资料室,终于赶在开学前把所有的资料都按顺序塞在了书架上,剩下不够放的也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角落里。 他兴高采烈的还钥匙时,吉伦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徽章递给他。 海姆达尔拿到手里一看,是一个天平IW银色徽章,大约有两指宽,三、四公分长。 “这是……”海姆达尔看向吉伦特。 满屋子的爷爷奶奶都乐呵呵的望着他。 吉伦特眉眼带笑的说:“我记得你说你很喜欢我们的袍子,可惜规矩就是规矩,初级见习员不能穿着统一长袍,这个徽章多少能证明你是我们IW的人。” 这是不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海姆达尔激动的道谢。 “下次来的时候就把徽章戴着,这可是独一份……”斯格罗伊法官的话没说完,海姆达尔已经手脚麻利的佩戴好了。 一屋子的法官都笑了起来。 想到他第二天就开学了,再来IW露面可能要延到暑假,斯格罗伊法官在下午开庭时把他带去了审判厅,让他在旁边做笔录。这次开庭因为犯人的不配合拖了很久,是一个越境连环残害麻瓜事件,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审判不过走个过场。 在旁边记录的海姆达尔感到受益匪浅,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感觉,一坐在审判席一方,立刻会有种居高临下、冷眼旁观的超然感受。 庭审结束以后,他留下收拾记录,斯格罗伊法官先行一步。 等他出去的时候人基本也走光了,光照不足的走廊阴风嗖嗖、十分凉快,掏出怀表看时间,发现都快六点了,巫师联合会最晚下班的部门都“打烊”了。刚要加快步伐,一串急促的交谈声从耳边擦过,抬眼看见前面有一扇审判厅的门开了一道缝,说话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门外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瞧,发现是瓦尔·马丁。 本想偷偷溜过去算了,但是道就这么宽,而且又是必经之路,瓦尔·马丁也一早发现了他,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把他拉过去一起听壁角。 门里就是那几个抱成团的见习员,海姆达尔觉得很奇怪,马丁先生不也是他们的一分子么,为什么这些人在里面,他一个人在外面? 门内的说话声没有停歇,每个人都在直抒胸臆、畅所欲言。 海姆达尔听了一会儿,几乎都在抱怨新工作的不称心,就连海姆达尔以为的能干的女强人也对她的上司霍林沃斯法官意见颇多,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怀疑霍林沃斯不是患有严重的完美强迫症,就是对她有意见,无论她做什么,总看不顺眼,连一份最普通的表格填写都会被挑三拣四等等等等…… 壁角没有听完,马丁先生就带着海姆达尔离开了。 出了审判厅区域,海姆达尔忍不住望了眼神色如常的马丁,马丁忽然转过脸来对他说:“研究室的错误其实是你发现的吧?”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礼尚往来了一下:“您和他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多奢侈的定义。”马丁嘲弄的笑了笑,又道,“我们几个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就拿我来说,我原本和他们都不认识。” 海姆达尔迟疑片刻,问,“您为什么要躲在外面听他们讲话?” 马丁十分坦然,“职业习惯吧。” 海姆达尔不解。 马丁说:“我原来是害虫咨询监管委员会的,已经习惯时刻监视自己的工作对象了。” 工作对象?那些见习员? 带着这个疑惑,海姆达尔结束了他短暂的实习生涯,暂时告别了国际威森加摩。 开学以后,他收到了国际威森加摩寄来的考评通知,轮值首席办公室对他的评价很高,他得了个漂亮的优秀,落款上的寄信部门是监督检查办公室,寄信人是瓦尔·马丁。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是被监视对象之一。 TBC 第291章ACT·323 “斯图鲁松!兑现你承诺的时候来了!” 这一天,魔杖研究室的室长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饭桌前方,居高临下地望着正卖力咀嚼盘中餐的实验研究室室长。 海姆达尔抬起头来楞楞的望着他,半分钟以后,又往嘴里塞了第二勺炒鸡蛋。 魔杖研究室的室长挑起一边眉毛,冷冰冰的说:“不要妄想推脱!” 海姆达尔咽下嘴里的鸡蛋,“我没有推脱。” “难道你不是在想推脱的方式?”某室长对他的轻慢态度表示不满。 “老实说我还没想那么远,我一直在考虑我当初兑现过什么承诺给你?” “我的魔杖检查你还记得吗?”某室长眯起眼睛。 “我一共给魔杖研究室前后检查过六批魔杖,不过经你手的就一次,”海姆达尔点点头,“是的,我还记得。” “不要用前任室长来压我。”现任的,也就是这学年新上任的魔杖研究室室长在这个问题上出乎意料的敏感。 “您多心了。”海姆达尔一脸严肃。 某室长的表情看上去更不善了,卡罗等同学被逐渐下降的气压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附近的其他年级学生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换座位,二位室长一站一坐,剑拔弩张地对视,好像稍有不慎就有险情发生。 就在大家都紧张的不行时,海姆达尔把一盘切好的法式长棍往前一推,“吃过早饭没有?今天的法棍很不错。”说着就去边上的卡罗,“是不是?” 卡罗从怔楞中回神,下意识的点头,“还行吧,能凑合着吃吃,不过……。” 卡罗的话还没讲完,魔杖研究室室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把脚往前一跨,坐在海姆达尔对面了,抓起一片面包往嘴里塞,嚼了两下,对海姆达尔不满道,“你推荐的东西没有一次是能入口的。”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往下咽。 “我从不在早上吃法棍,我认识的人里也没有……”卡罗虚弱的说。 “那么你现在认识了一个。”魔杖研究室的室长告诉他,然后转向海姆达尔,“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你会征求我的意见我很惊讶,康德。” 魔杖研究室室长,也就是康德,不理会他的调侃,“好吧,如果你还记得上一次的魔杖检测,那么你应该会想起那次检查拖了有多久,再顺便想起因为那次的拖延导致我们延误了一次比赛,也许你还会顺便再想起更多的后续细节,比如后来很诚恳的告诉我你会为魔杖研究室无偿奉献你的力量作为对损失的小小的弥补。” 康德又拿了第二块面包,“美食家”卡罗先生对他的这种吃法很纠结,不停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你说的那些我还记得。”海姆达尔说。“也就是说奉献力量的时候来了?” “你能想通这很好。”康德对他的机敏给予肯定。 海姆达尔说:“如果你能直截了当,而不是兜圈子,那就更好了。” “我祖父在世时一直告诫我,让别人答应自己的要求时就应该在谈话中点出对方的缺点,再加以利用。” 这是冷笑话吗?里安犹豫着要不要笑,不过看周围人都没有那个意思,也就歇了心思。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尽量配合的。”海姆达尔继续和他的早饭做斗争。 康德啃完第二块面包后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站起来往外走。 “有个问题。”海姆达尔望着背影道。 康德回过头来。 “万一你面对的人很危险怎么办?揭示出对方的弱点不等于把自己放置在危险境地下吗?” “我刚刚说的只是第一种情况。”康德说。“你说的应该属于最后一种。” 海姆达尔饶有兴致的问,“最后一种?那怎么解决?” “打从一开始就别和他说话。”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康德潇洒的扬长而去。 里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使劲捂着嘴,哆嗦得缩成一团。 “难怪总听到他性格如何如何古怪的传言,我现在有点明白了。”卡罗望了眼法式长棍。 “我倒是觉得那个传闻言过其实了。”海姆达尔说。“如果老天让一个人一生中注定遇见几个难以取悦的人,我希望都是像康德这样‘在谈话中点出对方的缺点,再加以利用’,而非背后说三道四。” *** 海姆达尔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延误让魔杖研究室丢了一次可能问鼎冠军的机会,他感到十分愧疚,那一次他直接把工作丢给了两位助手来完成,因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背书考IW初级见习员,当然,他更不能把责任的矛头转给助手,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他们并不像海姆达尔当初那样经由艾文·班森手把手24小时的轮轴训练,然后,海姆达尔又从这一点想到自己对两名助手不够重视,他决定效仿当初班森室长对待他那样严厉的对待两位助手。 在征求过两名助手的同意后,海姆达尔决定付诸行动,于是开始在研究室中的大小柜子间寻找班森室长留下的那些训练计划,他那时候基本上就是按照这些做的功课,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结果应该是令人欣喜的。 作为领入行的老师,海姆达尔对班森有着无以伦比的信任和尊敬,既然能把他领入行,那么对别人一样管用。 魔杖研究室的康德室长很高兴看到这一切,实验研究室的室长越愧疚,需要他贡献力量时他就会越尽心。 但有一点让康德不太满意,他和斯图鲁松就魔杖展开讨论各抒己见,每次说到兴头上,斯图鲁松总会戛然而止,原因无他,“亲爱的威克多”来接他吃晚饭了。 “你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康德吐糟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心平气和的指出:“就算到了一百零四岁,也应该按时吃饭。” 康德十分怀疑他到了一百零四岁的时候还能不能将那一盘子肉食咽下去,而不会把牙齿崩掉,如果那时候还有牙齿的话。 “你的男朋友真碍眼。”他到底说出了心里话。 “我很高兴。”海姆达尔快速反击。“幸好你没对我讲‘你的男朋友真可爱’。” 康德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滚吧滚吧,吃你的晚饭去吧!”临了又补充一句,“明天别迟到了。” *** 第二天,他们一块儿去见了校长。 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卡罗掏出本子,“今天就开始吗?”想把比赛日期记录下来。 康德阻止了他,“把开始日期往后推一天,今年提前了,也许从下一届日期又会恢复过来。” 卡罗虽然不解,不过还是表示会给他们在校报上留一个头条版面,卡罗的校报在新年以后就红红火火的办了起来,名字起的很省事,就叫《德姆斯特朗报》。第一期已经出炉,据说销量不错。 卡卡洛夫校长热情洋溢的为他们加油鼓劲,还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坐在校长专用马车上,康德对海姆达尔感叹,“都是托了比赛的福,不然我还坐不上这马车。” 海姆达尔这才有机会问他关于魔杖比赛的事情,康德终于不再卖关子了。 “就是一个欧洲范围内的小比赛。”他轻描淡写的说。 看出他好像不愿多谈,海姆达尔无奈道,“赛事的名字总该告诉我吧?” “欧洲庇护者魔杖及魔杖知识竞赛。”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不确定的说:“这不是什么小比赛吧?” “你听过?”康德点点头,“那就省事多了。” “还是要麻烦您给我说说,我只知道名字而已。” “你想知道什么?” 海姆达尔听说过这个比赛,欧洲是一个分赛区,实际上这个比赛是一个国际级的,分成人组和未成年人组,也有专业级和非专业级的评比,总之分类挺细致的,算是一个全世界魔杖爱好者的大聚会。 “我们学校的魔杖研究室好像从来没参加过庇护者杯的比赛吧?”海姆达尔问。 “原来有过一次,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那一次我们学校的代表被赶出了比赛,成绩也被抹消了,之后庇护者杯就一直拒绝德姆斯特朗参加比赛。”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那么你是怎么报上名的?” “我是以研究室的名义写的信。” “没有提德姆斯特朗?” “得到他们同意参赛的通知以后,我又写了封信告诉他们我忘了在研究室前面加前缀了。” “他们有什么反应?” “回信告诉我这次报名的人实在太多,寄的报名表规格多数都不符合标准,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错误也就随之产生了。” 海姆达尔听明白了,“他们通知你你的报名作废了?” 康德点点头,“然后我又写了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我会把这件事往上捅,一直捅到巫师联合会的有关部门,举报庇护者杯出尔反尔,告他们欺诈未成年巫师,又在信的末尾暗示他们我在上面是有门路的,到时候看谁掰得过谁,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就收回前言了,写信表示竭诚欢迎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代表。”说罢,深深叹了口气。 海姆达尔觉得他遗憾的不是自己被轻慢,而是遗憾失去了一次绝佳的举报机会。 “你真的打算写举报信?” “你相信啦?”康德大笑。 海姆达尔傻眼了。 “你真的相信啊?”康德简直乐不可支。 海姆达尔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去动魔杖,这是不对的,会造成极为惨烈的后果的,同学之间应该相互友爱。 在心里使劲默念数遍,海姆达尔深吸口气,“很抱歉,我确实相信了。” 康德摇摇头,“难怪克鲁姆这么紧着你,亲爱的,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口吻还挺惋惜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目露面寒光。 “怎么回事?”康德笑道,“就是我前面说的那样,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亲爱的,相信我是正确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一时刻,海姆达尔特别想从马车上跳下去。 *** 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间毫不起眼的三层楼高鹅黄色坡顶小房子,外表看上去像普通的民居,坐落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 路边趴着一条懒洋洋的狗,身下垫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毯子。 一名骑自行车的少年往每家每户的门口扔报纸和宣传单,往路边的海姆达尔手里也塞了几张,还回头朝他抛了个媚眼,“这一身真酷,一大早就来参加聚会?” 海姆达尔和康德身上都穿着德姆斯特朗的校服长袍。 “麻瓜真有意思。”康德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传单。 “我们不进去吗?”海姆达尔干脆把传单全塞他手里,让他一次看个够。 康德拉开木篱笆内的红色信箱,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满溢出来,康德用手扒拉了几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去,合上信箱门。 大约过了将近五分钟,两个人还是站在老地方,而康德已经看完了他手里的传单,正在翻动地上的旧报纸。 海姆达尔问,“我们会不会被拒之门外?” “说不准。”康德一下子来了精神,“如果是这样,举报他们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然后,大门开了。 康德丢掉手里的传单,拍拍衣服,“走吧。” 海姆达尔耸耸肩,跟上。 “亲爱的,拿出你最好的精神状态来。”康德对海姆达尔说。“你应该感到荣幸,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多年之后又来参加这项赛事了,我们这是为后人开辟道路。” 海姆达尔扬扬眉毛,不置可否,“我就想知道当年我们学校的代表到底干了什么被赶走,还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没什么,就是在运用魔杖展示黑魔法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 海姆达尔一字一顿的说:“小、差、错?” “是啊,小差错。”康德笑了笑。 TBC 第292章ACT·324 海姆达尔以为会有“哗”一下豁然开朗的场景等着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称不上大的玄关,格局布置和房子外形很配套,换句话说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两名巫师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如果忽略掉他们,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家的温馨小窝,印花短绒地毯,棕色的皮沙发,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的窗户,纯棉绣花窗帘…… 海姆达尔还看见了电视机和音响。 康德走到大门边的矮柜旁,拎起上面的东西:“斯图鲁松,这个是什么?” 海姆达尔瞄了一眼,“那是电话。” “干什么用?” “跟猫头鹰一样。” 康德貌似恍然大悟,接着像瞪着怪物一般瞪着手里的电话,当他忍不住把听筒又举高一些时,那两名巫师坐不住了,同时咳嗽了一下。 “祝二位健康。”康德扬声道。 被“祝福”的二位巫师很满意咳嗽带来的效果,康德刚才投进信箱里的报名许可通知如今正躺在桌子上,在他们的面前。 “荷鲁斯·康德先生?”其中一名巫师抬眼在他们二人间扫了一圈。 “我是。”康德放下了听筒。 “请在这里签个名。”一份类似于签到名单的表格被推倒康德面前。“抱歉,那一位,对,请您也来签一下。” “他是跟班的。”康德皱眉望着眼前的巫师。 巫师告诉他,“很抱歉,我们的任务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在我们面前走过的并且在喘气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大活人,海姆达尔签下了名字。 两名巫师把许可通知又还给了康德,“上面有号码,这将是您的参赛依据。”然后又告诉他们从扶手楼梯上去,挂着粉色心形牌子的第一间房门就是本次比赛的真正入口。 上楼梯的时候,康德对海姆达尔说:“我挺佩服他们能一直面带微笑的对我说话,在我穿得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况下。” “你不觉得这是神的旨意吗?”海姆达故作深沉。 “什么意思?” “我们参加的比赛是庇护者杯。” 康德做了个怪相,“这是我告诉你的。” “好吧,谢谢。”海姆达尔又道,“想想你的名字,真是太巧了。” “我的名字怎么了?” “荷鲁斯!” “听了十六年了。” 海姆达尔迟疑道,“你不知道荷鲁斯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指我荷鲁斯·康德吗?” “那是埃及神话里一个神的名字,荷鲁斯,王权庇护神,同时也代表了鹰和初升的太阳,深受法老们欢迎的神明之一。” 康德顿了一顿,“现在知道了。我的名字是祖父起的。” 海姆达尔不解道,“你祖父就没告诉你名字的来历?” “我没问过他,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海姆达尔哑口无言。 康德好像很高兴自己又取得了一次“胜利”,得意洋洋的说:“那么,这位王权庇护神具体是怎么样的一位神明?很魁梧?还是很有智慧?” “他瞎了一只眼睛。” 康德听了一愣,“什么?” “他是个独眼龙。”海姆达尔皮笑肉不笑的推开了挂着粉色心形牌子的房门。 *** 这一回,海姆达尔有“哗”一下豁然开朗的感觉了,一间宽广的大房间,有点类似于德校的黑魔法实践室,哥特式的彩绘大玻璃窗,清水砖墙面,砖与砖之间的缝隙横平竖直,头顶上挂着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铸铁大吊灯,脚下是坚硬的石板地。 总而言之,人站在里面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庄严肃穆感。 放眼望去人不少,明显分成左、右两拨。 他们一走进去,就听见右边那堆人里有人在喊,“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德姆斯特朗的代表来了没有?”大概已经喊了好几遍了,声音中透着几丝不耐。 康德和海姆达尔拔腿往那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来了来了!” 那位负责报到的巫师站在最前方的一张单人课桌上,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听到他们俩的喊声抬头向下张望了一眼,随着他的动作,前面的人都好奇的回过头来,还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们迟到了。”负责报到的巫师扬声警告。 康德笑着说:“很抱歉,因为我收到的报名通知单上写的的集合时间是早上八点。”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这才七点刚过,所以,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前方立刻响起一阵新的讨论声。 那名巫师被噎住了,讪讪低下头,直接喊下一个了。 “我的态度是不是应该再热情奔放点?” “什么?”海姆达尔问。 “我一直在想办法激怒他们,但是他们就是不生气!”康德看上去倒是怒了。 “你管那说话方式叫‘激怒’?” “我觉得已经很够分量了,我在学校一这么讲话,同学就不理我,虽然平时他们也不怎么理会我。”康德一转头,立马不干了。“嘿嘿嘿,我不是在博取同情,你别这么看我。” 海姆达尔无语,“我的眼神一直都这样,况且我觉得你自得其乐的很,我们两个人真要有个人被同情,那肯定是我。” 康德马上说:“我同情你。” 海姆达尔叹口气,不经意的转眼,看见左前方的一位蓝袍巫师正低头看手里的报纸,那份报纸像一张妙趣横生的拼贴画,每条新闻代表一种语言,德语、英文、法语、西班牙语等等等等不尽相同,引起他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他看见了威克多的照片,看背景似乎在一个球场里,身上穿着简易的训练赛服,因为隔着一段距离,赛服上的字海姆达尔认了半天才确定下来:保加利亚国家魁地奇选拔队 他只能认出赛服上的字——用英文书写的,至于那篇报道,他看不懂,标题也看不懂。 “你在看什么?”康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多么可爱的男朋友,不是吗?” “你能看懂那篇报道的标题是什么意思吗?”海姆达尔犹豫的说。 “你看不懂?” “我要是看懂了会问你吗?” 康德伸手摸了下海姆达尔的头发,叹道,“亲爱的,我是德国人。” 海姆达尔顿时觉得很悲摧。“抱歉。”他说。 “其实还有其他方法,你真的想知道那篇报道吗?”但不等海姆达尔反应,他就拉着海姆达尔和报纸的主人say hello去了。 “看那种‘万国报纸’的人一定精通多国语言,你去找他问问不就行了。”康德理所当然的说完,推了下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迟疑片刻后道,“抱歉,请问……” 蓝袍巫师回过头来,一脸的大胡子,半张脸形象不明,特有个性。 “很抱歉打扰您了,我看到您在看这份报纸,所以就忍不住……” “说重点,别废话!”康德低声指正。 “请问这篇报道的标题是什么意思?”海姆达尔指着报纸上的某个版块,快速道。 那名蓝袍巫师眨巴下眼睛,大胡子跟着颤了颤。 海姆达尔又用英语飞快的说了一遍,人家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正当他打算敲退堂鼓的时候,大胡子巫师决定不深沉了,开口说话了。 海姆达尔顿时泪流满面,法语,听不懂。 “让开,挡路了!”康德趾高气扬地把海姆达尔挤到一边,和大胡子巫师叽里呱啦去了,两人貌似交谈甚欢,还一块儿大笑了好几声,简直是相见恨晚哪。 引得前方负责的那名巫师频频侧目,脸颊上的肌肉直抽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康德拿着那份万国报纸回来了,他把报纸塞给海姆达尔,“拿着。” “那标题什么意思?” “他也看不懂,他甚至连那是什么语言都搞不清楚。” “‘看那种万国报纸的人一定精通多国语言’?” “智者千里必有一失。” 海姆达尔大声嗤笑了两下,“你不是德国人吗?” “难道我就不能有一个出生于法国的外祖母?”康德又道,“这次庇护者杯竞赛组委会采用了专业和非专业分组,我们是非专业的,那边那堆人是专业组。这次比赛不同于往届的专业和非专业分组评比,两组使用了统一的竞赛模式,也就是大家比的项目都是一样的。所有项目比完以后会出个总分,排名就按分数的高低来。今天是魔杖知识的评比。” 海姆达尔暗暗记下后说:“你一开始就该把这些告诉我。” “我也是才知道的。”康德十分淡定。 “才知道?” “对,是卢卡斯告诉我的。” “卢卡斯?” 康德转头看去,正好与大胡子巫师的目光相撞,他们相互竖了个拇指,同时笑了起来。 大胡子巫师还向海姆达尔眨巴了下眼睛,海姆达尔顿时楞住了。 “那就是卢卡斯?” “是啊。” 大胡子巫师还在朝海姆达尔眨巴眼睛,海姆达尔干巴巴的笑了笑,大胡子巫师立马来劲了,很风骚的抛了个飞吻,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像按了两个高瓦数灯泡。 康德笑眯眯的说:“卢卡斯说你正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又道,“他已经参加了好几届非专业组的比赛了,是长款魔杖的狂热爱好者,这下好办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斯图鲁松,”康德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就靠你了!” “肩膀,很重。”海姆达尔回答。 *** 接下来的魔杖知识竞赛,两组都采用了抢答的形式,每组或每人分别收到一个管状口红一般的东西,最上面有个凸起的按钮,负责提问的巫师身旁竖着一块“电子招牌”,凡是下面有人按钮,牌子上立刻会显示出号码——就是组委会在报名通知单上分派给你的那个。 “嘿,你们看,专业组那边好像是‘开卷’的。”非专业组内有人稀奇的说。 果不其然,专业组那边每个人除了抢答用的按钮,同时还被分到一本如同字典般厚实的书籍。 康德对海姆达尔说:“专业组原来是没有魔杖知识评比这个项目的,这次来参赛的公司、研究室或者个人估计都傻眼了,以往专业组评比侧重于实践,非专业组侧重理论,这次不声不响忽然间统一起来了,据说此前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保密工作实在到家。” “这也是卢卡斯说的?” “当然。” “拿书有什么用?”海姆达尔不解。“抢答还能来得及翻书?” “大概为了安抚人心吧,不过好像也没怎么闹,可能他们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 “嗯。”沉默片刻,海姆达尔说:“我们就这么干耗下去?” 抢答已经走了十道题了,最前方的电子招牌像霓虹灯一样闪来闪去,抢答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听题,有些人急得汗都下来了……海姆达尔暗暗佩服,负责提问的巫师才是真正的精通多国语言。 而他们二人却一直吊在队伍的最末端八卦,海姆达尔想让自己无所谓,他又不是魔杖研究室的人,他就是一跟班的,旁边的“老大”说啥他就干啥,就是忍不住想提醒一下。 “其实我一直在按。”康德把手举起来给海姆达尔看。 海姆达尔又一次哑口无言了,他居然一直按在按钮上不松手。 “算了算了,我来按。”从康德手里夺过“口红”。 “别急,现在才到……嗯,才到18题,一共有一百道抢答题,别着急。” 海姆达尔怀疑他是不是室长,自己这个跟班的比他还急。 【21号选手,您在抢答缓冲时间超过以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回答上来,我当然要算您超时!】负责专业组别提问的巫师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下面的21号面色潮红的大喊大叫,似乎在和考官争辩什么。 非专业组这边吓了一跳,两个组别虽说放在一起抢答,但各归各的,互不影响,没想到那边的考官嗓门一下子拔高,待大家定睛一瞧,喔,原来都已经用上魔杖扩音了。 非专业组这边不知不觉停下了考试,就连提问的考官都诧异的瞪着那边。 【那么好吧,】专业组的提问考官说。【既然您认为这项考试对于专业组不公平,认为我们故意刁难专业组选手,那么我们就和非专业组一起考怎么样?】 该名考官也不管21号又说了什么,径直对非专业组的选手们说:【其实100道抢答题两组都是一样的,如果各位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们的考官当场核对展示给各位看。】 非专业组的选手们在相互交头接耳过后纷纷摇头说“不必了”,其实大家对专业组考官的这种做法很不理解,难道这么做对他们就公平了?既然如此,当初也别分什么专业非专业。 似乎看出非专业组也很有怨气,专业组的考官心平气和的说:【其实还有10题的额外加分题,我承认,这10题额外加分的题目专业组别确实比非专业组难度大。】 专业组那边有人不屑的冷哼,还有人不满的大叫。 该名考官立刻怒视道:【你们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组别的?你们这样的表现就是所谓的专业人士?开什么玩笑!庇护者杯不是让你们来郊游踏青、聊天泡妞的!】 “哇哦,考官发飙了。”康德喃喃道。“按照我的经验,考官一发飙,就会不按牌理出牌,斯图鲁松,准备好了。”又把抢答器从海姆达尔手里抢了回来。 “准备什么?” “安静!” 两块电子招牌拼在了一起,德、英、俄、法等语种在上面轮番闪现,估计是给音画配随声字幕。 TBC 第293章ACT·325 两块电子招牌拼在了一起,德、英、俄、法等语种在上面轮番闪现,估计是给音画配随声字幕。 【在场各位选手听好了,下面出题:第一题:古代魔杖与现代魔杖的最大区别在哪里?第二题:说出至少四种古代魔杖的手柄形式。第三题:魔杖条例推出以前,巫师们制造魔杖时会采用一种灌注形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灌注?第四题:短款魔杖与长款魔杖的标准尺寸范围各是多少?第五题:长款魔杖最大的缺点是什么?第六题:是什么造成装饰类魔杖的出现?第七题:魔杖制作领域中的杖心择取五大类,分别说出是哪五大。第八题:妖精魔杖是指哪一种魔杖?第九题:魔杖条例推出以前,妖精们普遍采用什么做杖心?第十题:简述十八世纪的妖精叛乱对魔杖制造业有何影响。】 前方的字幕牌子上的一组组字幕随着声音的消失走到了终点。 下面一片寂静,十道题一起砸下来,光题目记起来就费劲,把大家都砸懵了。 该名考官又趁机道,【全部回答正确加100分!】 考官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非专业组的电子招牌亮了。 非专业组的考官蓦然回过神来,瞄了一眼牌子上的数字,“107号。” 康德对海姆达尔说:“斯图鲁松,上吧!” “为什么是我?” “跟班的没资格废话!” 海姆达尔在心里咒骂,这家伙会用口红!!! “107号!”非专业组考官又报了一遍,目光不善地瞪着队伍最末端。 在康德凶狠的瞪视下,海姆达尔举手,扬声道,“是的,先生。” 【你的抢答缓冲时间还剩下20秒。】专业组的考官说。 “第一题:古代魔杖与现代最大的区别在于手柄;第二题:古代魔杖手柄大致有圆柱形、橄榄形、水滴形和球星;第三题:魔杖条例出台前,巫师们会用人的骨灰与神奇动物的骨灰按不同比例掺杂一起灌入魔杖内,以固定杖心的位置,这种做法在十八世纪末遭到禁止;第四题:短款魔杖的标尺在25-30公分之间,长款魔杖大于35公分,没有上限,只要使用的人不觉得碍事;第五题:长款魔杖最大的缺点是会对魔法的瞬发造成延迟;第六题:装饰类魔杖的出现是因为哑炮;第七题:魔杖杖心择取五大类:鸟类的尾羽、神奇动物毛发、神奇动物心脏腱锁、魔法植物、巫师的脑髓,其中最后一项在17世纪时已遭到禁止;第八题:妖精魔杖俗称禁言魔杖;第九题:魔杖条例出台以前,妖精们采用巫师的脑髓做杖心;第十题:十八世纪的妖精叛乱促进了魔杖制造业的繁荣,此前半数以上的魔杖制造被妖精占领。” 一口气说到这里,海姆达尔急促的呼吸了一下,“回答完毕,先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着他,定定的,一动不动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海姆达尔就觉得心里发毛。 “先生?”他望向考官。 【德姆斯特朗,100分。】 所有人都再度“活”了过来,当第一个人向海姆达尔致以掌声,就像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开始”按钮,全场顿时掌声如雷。 海姆达尔向四周致上谢意,坐了下来。 “我爱你。” 啊? 转头看见康德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我爱你。” “谢谢。”海姆达尔笑得很淡定。 康德点点头:“我要找克鲁姆来一场魔杖对魔杖的决斗。” “不用比就知道结果。” 康德置若罔闻,“投入我的怀抱吧~~~”一个充满戏剧性的拖腔。 海姆达尔摇头:“不行,忙不过来。” “怎么?” “昨天你对你的副室长这么说过,前天对扫帚研究室的室长,大前天对我的助手,再往前……对了,还有曼科教授,你瞧,我都数不过来。” 前方的几个选手频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 “你这么关注我啊!”康德表示受宠若惊。 “相信我,我也不想这样,这几天你总在我眼前晃。” “别担心,亲爱的。”康德笑道。“我肯定忙得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海姆达尔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了一下。 “我是说我忙不过来。” 有人发出笑声,就是一直在听“壁角”的选手们,大胡子巫师卢卡斯也回头张望了一下,眼神有些幽怨。 “非常好,这下连里子都没了。”康德自言自语。 “……德姆斯特朗!我已经叫了你们很多遍了,这是最后一次!107号德姆斯特朗!” “在在在!”海姆达尔举高手臂,顺便把康德的也拉了起来。 非专业组的考官——也是之前负责点名的那位,一脸铁青的,恶狠狠的说:“你们可以走了。” “为什么?”康德大声问。 “你们得了100分,100分意味着什么知道吗?等于你们把100道抢答题全部抢到了,而且全部回答正确了,也就是说你们打败了非专业组的所有选手!这么回答你们清楚了吗?滚回去吃中饭、喝茶、吃点心、逃课、约会,随便你们!但别在这里瞎耽误功夫!如果清楚了就TMD赶快给我滚!” 考官的情绪在临界点徘徊。 两个人被吼得差一点就一边尖叫一边往外狂奔了,在推门离开以前,他们听见考官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别忘了后天老时间老地点来考第二场!” 赛场的大门霍地打开又霍地合拢。 “他怎么能这么吼我们?”康德抱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没面子了。而且我们不是德姆斯特朗,我们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魔杖研究室,报名单子上写的很清楚。” “老实说,曾经有一瞬间我觉得倍有面子,所以,对我来说扯平了。”海姆达尔快步朝外走。 *** 晚上11点,海姆达尔坐在书桌前,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寝室里的壁灯就熄灭了,而桌上的伞形台灯亮了起来,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轻轻叩敲了桌面,小声说:“照顾一下布鲁莱格先生。” 斜靠在沙发上并进入了梦想的莱昂身上忽然多了条厚实的羊毛毯。 “谢谢,绒布。”海姆达尔转回头,把眼前的书翻到下一页。 书桌上又多了一壶提神醒脑薄荷茶。 海姆达尔端起茶杯,抬眼看向没有被窗帘完全遮住的窗户,一个大黑影刷地从眼前掠过,海姆达尔楞了一下,站起来,倾身注视了一会儿,而后做了个手势,大黑影一晃,不见了。 海姆达尔放下茶杯,快步走入盥洗室,拉开浴帘,跨进浴缸,推开窗户,少顷,一只金雕飞了过来,停在窗台上。 海姆达尔抱住金雕的脖子——如果那能够称之为脖子的话,狠狠吧唧了几口。 一人一鹰就这么捂了一会儿。 “每天这么来来去去的太累了,又是训练又是读书,赶快回去休息。”海姆达尔敦促金雕。 金雕又用喙侧摩挲了一下海姆达尔的脸颊,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好吧,那么明天早上你有空吗?”海姆达尔看向金雕的眼睛。 一人一鹰对视片刻。 海姆达尔放开金雕,说:“如果明天早上你迟到了我就去找康德聊魔杖!” 金雕看了一眼海姆达尔,振翅离去。 海姆达尔瞪着窗外那个快速隐没在夜空下的黑影,喃喃道,“那是什么眼神?嘲笑我?明明是只鸟,还敢嘲笑我?虽然他不是真的鸟……” 嘟嘟囔囔的出了盥洗室,走回桌边。 “这么快就完了?” 海姆达尔一怔,“还是把你吵醒了?” 沙发上的莱昂把毯子掀到一边,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倦,“我一向浅眠你也是知道的,你不用这样,不用特意躲到盥洗室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海姆达尔耸耸肩,坐下继续看书。 “我们家的药剂配方严禁外传,听说是很早以前的某一代祖先定下的。”莱昂慢悠悠的说。 海姆达尔惊讶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莱昂从来不提家里的事。 “我刚刚梦见了玛蒂。”莱昂又道。 “玛蒂?” “我爸爸的妹妹。” “她怎么样?” “在我六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医师,不小心透露了一条配方给她的丈夫,第二年回家探亲的时候被我祖母毒死了,讽刺的是,就是用她透露出去的那条配方制作的药水。” 海姆达尔飞快的看了眼莱昂,发现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是个好人,对我很好。”莱昂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她喜欢魔药,喜欢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魔药原材料,但她是女孩子,布鲁莱格从不为女性家庭成员考虑,她伤心的时候哭,开心的时候笑,生气的时候会破口大骂,她是家里最正常的一个人,但是布鲁莱格不需要正常人……” “莱昂!”海姆达尔大喝。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我听说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个不怎么令人满意的梦,而且正好都记住了梦境的内容,那么醒来以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会情不自禁的寻找一个倾吐宣泄的窗口,效果堪比‘酒后吐真言’。”海姆达尔缓缓道。“但是‘酒后吐真言’完了以后还能清醒过来,对于‘酒后’发生的事情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可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你现在是清醒的。你确定要讲?你确定你准备好了把它们都‘吐’出来?” 莱昂看向海姆达尔,眼神充满了懊悔。 “那就不要给自己制造后悔的机会。”海姆达尔貌似烦不胜烦的催促,“快去睡觉,布鲁莱格先生!” 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传来。 “里格。” “干嘛?” “不要告诉别人。” “没人会知道,你在做梦呢,醒了就好了。” *** 第二天清晨,天刚麻麻亮,海姆达尔走出寝室塔,看见威克多正向这里走来,于是快步迎了上去,“温室进不去了?” “没,就是想走走。”威克多扶住海姆达尔的头,送上早安吻。 威克多退开寸许,“你换牙膏了?” “杜松子酒味。” 威克多扬扬眉毛,貌似在回味,然后又道,“我再尝尝。”说罢又吻了上去。 十五分钟以后,他们还在校园里的某一条小径上溜达,没有去美好的温室。 “冷不冷?”海姆达尔问。 “冷。” “……好吧,我问了个蠢问题。” “说说魔杖比赛吧。” 海姆达尔掏出那份万国报纸,“你先跟我说说这个。”把那张照片亮了出来。 威克多接过报纸,笑道,“怎么样,拍的不错吧?我个人觉得很不错。” “大概吧,康德也说‘多么可爱的男朋友’。” “我想让你给我说说比赛,别提那个人。”威克多蹙了下眉头。 海姆达尔瞅了他一眼,拿回报纸,“去问贝尔尼克也一样,我记得我们学校有好几个保加利亚籍的学生。” “好吧,就是国家队教练选我做了找球手。” 海姆达尔惊喜道,“真的?!找球手?正选?不是什么狗屁替补?” “对,不是什么狗屁替补。”威克多被他的喜悦所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海姆达尔下一秒就敛下了所有笑容,不咸不淡的说:“喔,恭喜,幸好这个世界还有报纸这种玩意儿,要不然等世界杯开赛了我可能还猫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里,一无所知的角落里。” “你在生气?”威克多马上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我没有生气,各做各的,各忙各的,然后自以为是的决定哪些部分值得拿出来分享,哪些不值一提,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么?!”海姆达尔一字一顿,目光也渐渐硬了起来。“但是,你不觉得你的分享比例和我的分享比例,当中的差距稍许大了一点吗?” 这一下,威克多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小男友在生气。 “因为我觉得不光彩。” 海姆达尔楞住了,“什么意思?” 威克多上前用力搂住他,海姆达尔挣扎了一下,“你说得再具体些。” “火神队的教练和国家队的教练认识,他们是亲戚,他和他打了招呼。” “……这是传言还是确有其事?” “一开始是传言。” “你已经找火神队的教练证实过了?” “对,他承认了。” 海姆达尔皱眉,“这有什么不光彩的?火神队的教练很清楚的你的能力,国家队的教练难道只会听信他的一家之言?没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国家队啊!” 威克多无奈一笑,“我知道这很可笑,我不太愿意提我自己的事,我觉得这可能会损害到我的一些形象,在你心里的形象,也许你会忽然发现‘喔,原来他是那种人’,‘威克多·克鲁姆也不过如此’,‘他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之类的。” 尤其是他和伊凡·瓦西里耶维奇之间有着如此大的差距,有的时候,威克多甚至是痛恨前世的那个人的,感受到的差距越大,不安就越强烈。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我讨厌魁地奇。” “我知道。” “我不是你的球迷,你的球迷可能会那么想,但是我不会,因为我讨厌魁地奇,我是……” “你是我的里格。” “喔,原来你知道啊。”海姆达尔又道,“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过了,我知道你小弟弟的尺码,不仅用手摸过,还用嘴巴尝过,清楚如果有必要该买多大号的保险套,你认为在我面前你还有形象可言?” 威克多听了哈哈大笑,抱着海姆达尔亲了又亲,“知道么,自从去了IW实习以后,你教训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拨乱反正,IW全体工作人员将竭诚为您服务,谢谢。” 他们手牵手继续清晨散步,当他们来到北塔附近,海姆达尔在一棵松树下停住了脚步,“有件事我也没告诉你,可能我也认为这不值一提,但是既然分享是对等的,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那么我也该把我的‘小秘密’拿出来说说,对吧?” 威克多的笑容渐渐淡去,“是什么?” “不用担心,跟我没多大关系。”海姆达尔安抚住略有不安的男友。“整个实习期我几乎都泡在轮值首席办公室的资料室里,这个你也知道。” “换来了一个见习员都没有的徽章。” “谢谢。”海姆达尔笑了笑,续道,“我在资料室里看见了一部分十六世纪的手稿,不多,真的是很小的一部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下文,威克多忍不住摸了摸海姆达尔的额头:“里格?” “里面有奥斯格雷姆·斯图鲁松法官的庭审记录,还有他亲笔书写的犯人名单以及审判终结报告。” “那么,然后呢?” 海姆达尔沉吟道,“他的字很漂亮,至少比我写的漂亮。” “还有呢?” “完美的报告,完美的庭审记录,完美的名单,完美到挑不出一点错误,至少我挑不出来。” “所以?” “我差一点吃了它们。”海姆达尔十分平静的说。“怕吃坏肚子,决定撕掉的好,后来又觉得烧了更省事,我还想把它们搁在地上踩两脚。”深吸口气,“最后什么都没做,把它们放回了架子上。” “太可惜了。”威克多说。 “所以我现在天天为此感到后悔,后悔我当初干嘛不把它们直接炸成粉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回架子上继续供后来人瞻仰,像一个光荣的、无可挑剔的、受人尊敬的先驱者那样。” 威克多亲亲他的额头,没有说话。 奥斯格雷姆·斯图鲁松,斯图鲁松家族第六代族长,已经被除名,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的亲生父亲。 “他是个杀人犯!”海姆达尔斩钉截铁。 TBC 第294章ACT·326 在海姆达尔看来,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短暂的一生简直就是一出新版本的“悲惨世界”,比英国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还倒霉,心里又赶紧加上一句:很抱歉,哈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别的参照对象。 小约尔夫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因为他母亲被诊断出严重的精神不济,得了类似产后忧郁症的毛病,激动起来甚至带有攻击性,不适宜带孩子,只好天天卧床修养。有固定的人员照顾,不能见外人,小约尔夫长到四岁,被许可与母亲见上一面,他站在门外敲了房门。 他没有说话,尽管他很想说一句“妈妈,我是约尔夫”,但是他发现他不能,因为他不会讲话。 那一次,他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两年之后,母亲病死了,他们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约尔夫看到母亲的样貌,听见母亲的声音,是通过母亲的画像,服侍他的家养小精灵偷偷带他去了画廊,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画像不见了,画廊不见了,那个家养小精灵也不见了。 小约尔夫忽然发现他只要一有异动,身边也会发生不寻常的异动,而且是他不想看见的不寻常的异动。于是他学会安静孤僻,学会对别人置之不理,努力识字,从最简单的书本开始,随着的一天天累积,他发现他的记忆力很好,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之中,这能让他忘记现实种种的不愉快。 他迫使自己画了个圈子,与所有人保持距离,这么做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傲慢无礼、不近人情的评价以及令人窒息的孤独,他需要一个途径解决这些问题,现在他找到了——书。 一直负责引导他开口说话的医生被彻底的拒之门外,这个情况直到他即将开始他的求学生涯才有所缓解。 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需要一个能够开口说话的儿子去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斯图鲁松法官丢不起这个人,他需要一个“正常”的儿子。 约尔夫的父亲,奥斯格雷姆·斯图鲁松,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法官,就职于国际威森加摩。他的业务能力无可挑剔,在工作上敬业得近乎苛刻,没有出过丝毫差错,就像一台精密的时钟,连秒针都走得精确无比。 上级欣赏他,下属敬畏他,IW内人人称颂的金天平法官,获得的荣誉不胜枚举,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优秀毕业生、国际威森加摩金天平法官、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轮值首席、伊姆霍特普医疗贡献奖得主等等等等。 但是这位众人眼中的了不起的人物却憎恨他的儿子,憎恨到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他有病。”海姆达尔叹道。“金天平法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在医学领域小有成就,他有能力救死扶伤,却治不了自己。他自我厌弃,他痛恨自己身上流有魔法生物的血液,他否定自己的出身,甚至否定血统,否定家族,否定一切,甚至是妻子和儿子,因为那是一对令人恶心的魔法生物。” 对于这段梦境,威克多也不想多回忆,虽然他看见的是瓦西里耶维奇的生活,但是能间接反应出约尔夫·思维恩·斯图鲁松的生活,毕竟约尔夫与伊凡是情人,那后来的记忆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 海姆达尔嘲弄的笑了笑,“还有什么比漠视更让人心寒。” “你好像很愤慨,你不是不愿意和约尔夫扯上关系吗?”威克多把一杯蔬菜汁凑到他嘴边。 “嗯!这是什么?!毒药?”海姆达尔差点一口喷出来。 “南瓜芹菜汁,宝贝,请把这杯‘毒药’吃下去。”威克多毫不让步。 “你知道么,你有时候就像我爸爸。”后又强调,“不过爸爸绝对不会逼我吃这个!” “相信我,隆梅尔肯定会这么干,只是他没有机会。”威克多皮笑肉不笑。“对于这一点,我很高兴。”他把手伸到海姆达尔的衣服里,凑过去舔了舔海姆达尔的耳垂。“爸爸会对你干这个?如果是,我会杀了他的!” 海姆达尔安静的喝南瓜蔬菜汁,衣服里那只不怀好意的手让他头皮发麻,“请不要给我制造阴影,谢谢。” “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转移话题有时候会显得很刻意,但是很管用。 威克多退开一些,“我们在谈约尔夫。” “对对,约尔夫。”顿了顿,“你能把手拿出来吗?” 威克多对他笑了笑。 “这样很好,保持别动,谁让你把手拿出来我跟谁急!”海姆达尔很孬种的叫嚣了一阵,而后真诚且期待的说:“我们继续谈约尔夫怎么样?” “很好。” “有句话叫‘朋友就是另一个自己’,我觉得约尔夫就是一个朋友,‘另一个自己’不代表就是自己,二者之间不能划上等号,不是吗?” 威克多笑眯眯的说:“继续。” “被迫看了名为‘约尔夫一生’的电影,被迫知道有关他的一切,被迫被划上等号,虽然被迫得让我很不开心,但到底分享了他的秘密。”俗话说被强啊强啊的就习惯了。 “所以你决定把他归到‘好友’那一栏?朋友就是另一个自己?” “我清楚他的童年生活,知道他的求学生涯是如何度过的,目睹了他与校长相遇相知相爱的整个过程,发现了他心境上的变化,看见了他的死亡,这难道还不够吗?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是确实存在过的人,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海姆达尔抿了抿嘴巴,“对了,就连性.爱都拿出来跟我分享了,我想连家人都做不到这点吧?” 说到这里,海姆达尔很肯定的点点头,“约尔夫就是我的好朋友。” “你选择了国际威森加摩在一定程度上也出于这个原因?IW可以兼职,你在保留了未来选择权的情况下进入了IW,你想帮助约尔夫证明什么?或者说帮他见证什么?” “我不知道……”海姆达尔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约尔夫小时候崇拜他的父亲,就像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小男孩一样,幻想着一个英雄式的人物,具有崇高的理想、品德,把救死扶伤、匡扶正义视为己任。不管怎么样,在工作态度上,那个男人确实让人肃然起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或许你是对的。” 威克多说:“约尔夫为什么会死?”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替我的朋友问的。” “……瓦西里耶维奇?” “也许他对这个并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来不及在乎、没有心思在乎,但是我想知道。” 这是迟到了四百年的疑问? “约尔夫发现了他母亲的真正死因,去找他父亲对质,他们发生了争吵,他没有想到他的亲生父亲会对他痛下杀手,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定格。” 威克多拉住他的手,他们继续朝前走。 “实际上约尔夫还有两个妹妹,这件事算是机密中的机密,当时就没有几个知情者,现在家族里大概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威克多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我猜猜,同父异母?” “对。”海姆达尔说,“按照那时候斯图鲁松与卢萨尔卡的约定,族长一旦娶了卢萨尔卡的妻子,就意味着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即使她死了也不能再娶,除非他的再娶对象仍然是个卢萨尔卡。奥斯格雷姆的情人是个普通人,也就是麻瓜,他的情人在约尔夫的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也许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蓄意谋害了自己的妻子,也可能是卢萨尔卡的诅咒——他背信弃义,所以非常讽刺的,他的情人为他生的双胞胎是一对智力低下的痴儿。” 海姆达尔又道,“约尔夫曾经偷偷的去看过,那真是幸福的一家,将他视如敝屣的父亲在面对一双女儿时脸上总是挂着耐心的笑容。而他即使做的再好,在校成绩再优异,他父亲也从来不给他一个好脸色。那个时候约尔夫恍然大悟,在父亲心里,他和母亲是多余的。” “对伊凡来说约尔夫是他的唯一。”威克多指出。 海姆达尔点点头,“那就好……嗯,那很好。” “那么那一对双胞胎后来……” “奥斯格雷姆死后,他的情人自杀了,带着两个女儿共赴黄泉。” 威克多发现他有些消沉,想了想,道,“我有个问题。” “是什么?” “关于那个方面你的朋友有没有什么想法?” “哪个方面?” “性。” 海姆达尔听了一愣,扭头看向他,“你说‘性’?” “他没什么感想吗?” 海姆达尔楞楞的说:“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替我朋友问的。” 朋友牌真好打,海姆达尔在心里嘀咕。 “我不认为瓦西里耶维奇校长会在这上面斤斤计较。” 威克多从容一笑,“很遗憾,伊凡是我的朋友,我比你了解他。”又道,“约尔夫总有表示吧,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好是坏?有没有得到满足?” “停停停,我明白你的意思。”海姆达尔简直无话可说了。 威克多毫不退缩的等着,面带微笑的等着。 “我想……应该还行吧。”海姆达尔抿了抿嘴。“至少约尔夫没有表现出不乐意,感觉他还挺高兴的。”说完以后情不自禁浮想联翩,过了一会儿猛地醒过味来,对威克多瞪眼道:“你怎么能让我回忆我朋友的性生活?!太太太……太那个啥了!”一时间找不到词来形容。 海姆达尔几乎快抓狂了。 威克多忍俊不禁,无辜地耸耸肩,“是你自己要想的。” 海姆达尔顿时目露凶光。 *** 第二天,海姆达尔一个人踏进了欧洲庇护者杯魔杖及魔杖知识竞赛第二场比赛现场,配角忽然顶了主角的戏份,因为主角被他父母“劫持”了。 离校前,海姆达尔在马车旁来回兜圈子,出发时间都过了,康德还是没来,就在他以为康德要放弃第二场时,他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海姆达尔看见他右脸上挂着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这怎么搞的?” “我妈打的。”康德尴尬无比,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她为什么打你?” “她其实是要打我爸,我上去劝架的时候不幸中招了。” 海姆达尔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问人家是不是遇到了家暴? “那么今天的比赛……” “我去不了了。”康德叹了口气。“应该说我暂时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了,他们不让我离开学校,直到谈出个令他们满意的结果,不然后果自负,我还没到能够脱离父母自我负责的年龄。” “……因为毕业调查?” 康德没有说话,但是海姆达尔知道自己猜对了。 “斯图鲁松,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吧。”康德笑了笑,可能牵动了痛处,笑得有些龇牙咧嘴。 “我一个人?” “你曾经答应过的,尽力而为,记得吗?”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不去吗?” 于是,他来了,一个人。 在小客厅里咨询了一下情况,他和康德此前已经签下了大名,无论他们中的谁,只要有一人到场,就算德校出席了比赛。 客厅中负责签到的二人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今天比的是魔杖检测。” 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没有,你先进去吧。”签到二人组中的其中一人把报名单子还给了海姆达尔。 十五分钟以后,海姆达尔知道今天的比赛项目是什么了,同时也明白就他一个人不行,正犹豫着是不是到时候请同组的什么人帮个忙,负责监督今日赛事的非专业组的考官走了过来。 “德姆斯特朗?”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魔杖研究室,先生。”海姆达尔微笑以对。 考官清了清嗓子,“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是的。” “今天就你一个人好像有点麻烦。”考官看了看手里的名单。“康德先生为什么没有来?” “嗯……他正在为他的将来做斗争。” 考官扬了扬眉毛,海姆达尔扯了扯嘴角。 “好吧,我就不去追究缺席原因了。斯图鲁松,实话告诉我,今天的比赛项目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如果我说不行,您是不是会直接打发我回去?” “等你犯规了,我才能这么做。”考官朝某个方向挥挥手,又道,“不用担心,大赛会给你安排一名协助者。” 当看到那名官方提供的“跟班”时,海姆达尔差点就不淡定了。 “这是帕德里克·庞贝先生,大赛派他做你的助手,以便完成今日的比赛项目。”考官介绍道。 庞贝先生朝海姆达尔淡淡一笑,伸出右手,“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斯图鲁松先生。” “是的,很荣幸。”海姆达尔握住那只手。 帕德里克·庞贝,欧洲庇护者杯魔杖及魔杖知识竞赛,第一场魔杖知识比赛,非专业组考官。 TBC 第295章ACT·327 第二场比赛没有时间限制,应该这么说,按照大赛流程,本届比赛租用的这个场地晚上七点钟清场,八点钟闭门上锁,所有的记录、工具、甚至是椅子和桌子都要留在场地内,就连考官们使用的羽毛笔都不能带出去,也就是说本日比赛截止到晚上七点。 海姆达尔进场的时候看见非专业组占据的半个场地内摆放了一个大桌子,大小与乒乓球桌差不多,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篮筐,每个篮筐里都有一堆工具——有用没用凭选手自己决定,球桌正中央的篮筐最大,里面堆满了各种规格的魔杖。 这些魔杖就是今天的重头戏。 非专业组的每位(或每组)选手可以从中间的大篮筐里选出十根魔杖,然后,从周围的小篮筐里挑出自己需要的工具;再然后,运用这些你认为需要的工具检测你选出的十根魔杖;再再然后,把你的检测报告交给本场的考官——或者叫监督员也可以——在晚上七点以前。 海姆达尔站到桌旁,张望了一下大篮筐,又扫视了一圈小篮筐,退开一步,“麻烦您去拿十根魔杖。” 庞贝迟疑道,“你让我去拿?” “您是我的‘跟班’,不是吗?” “对,没错。”庞贝点点头。“但这是你的比赛,你不要以为我会给予你‘额外’的帮助,我只是你的‘跟班’,我只做‘跟班’该做的事情,你明白吗?我不会帮你作弊,或者说让你的比赛变得轻松。” 海姆达尔始终面无表情:“说完了吗?” 庞贝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 “说完了就请您去挑选十根魔杖。”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你是我的跟班。”海姆达尔一字一顿的说。“而我,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从来不自己去拿待检测的魔法制品,我都是等别人送上门来,而你,我的跟班,替我挑选十根魔杖就这么困难吗?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庞贝摇摇头,“事实上不是很明白。” “那么我说的再直接点,我需要你去挑选魔杖,跟班!这就是你该做的事情,跟班!如果你认为你无法胜任,我会要求大赛换人,跟班!” 庞贝沉默片刻,喃喃道,“我去挑魔杖。” “非常好!谢谢!” 五分钟以后,海姆达尔捧着选手用小篮筐,对着光线逐一检查庞贝挑来的十根魔杖。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眼神、动作特别像对着商店里的衣服裙子不断挑三拣四的顾客,一会儿觉得图案有色差,一会儿又嫌样式老气,一会儿又说店员的服务态度有问题……” 海姆达尔放下胳膊,转头瞥了他一眼,唠叨瞬间停止。 没过多久,庞贝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未婚妻就是这样。” “否定应该否定的,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海姆达尔把魔杖放回篮筐里,“你的未婚妻否定她认为应该否定的,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取悦你,难道你希望她穿着有色差的、样式老气的衣服裙子和你约会?” 庞贝怔了一下,然后从一旁的选手用篮筐里拿起一个空篮筐,“我下面要做什么?” “去拿工具。” “你要哪些?” “每种都挑一个。” “每种?” “不要让我重复我自己说的话。” “我知道了。”庞贝朝乒乓球桌走去,迈出第三步时回过头来说:“你今年真的只有十四岁?” 海姆达尔低头拨弄筐里的魔杖,“我的生日月初刚过,生日礼物明年请早,谢谢。” “可你的说话口气和我祖父一样,对了,我祖父今年八十四。” 海姆达尔叹口气,抬眼道:“我现在要求换人还来得及吧?” “哦哦哦,对不起,我马上就去。”庞贝快步跑向桌子。 老实说海姆达尔现在特别怀念第一天比赛,至少那一天庞贝是个优秀的考官,对选手们严厉,对待工作严谨,专业技能一流,是个非常像考官的考官。 对了,还会冲他和康德大喊大叫,所以,海姆达尔真的非常非常怀念那个时候的帕德里克·庞贝。 *** 这是一根月白色的魔杖,质地轻盈,放在鼻下轻轻嗅一下,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海姆达尔用尺子量它的尺寸,全长二十八点五公分。他又把魔杖倒回来,水滴形的手柄部分暴露在光线下,清楚的看见那一圈圈精致的花纹并非镂刻上去的,而是画上去的,而且,它们是“活”的,在空气下不断的怒放凋谢再怒放再凋谢。拿手用力的握住手柄,杖尖的香味会变得浓郁。 “风信子?”海姆达尔猜测上面的图案。 “你不着急吗?”庞贝蹲在他旁边,拿手撑住下巴。 “是风信子吧?”海姆达尔把魔杖递到他眼前。 “我不是很懂这些。” “我想魔杖检测仪器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海姆达尔笑了笑,“嗯,是我的错,你是考官。” 庞贝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为什么不着急?你看别人!”他指指四周热火朝天的测试现场,就在这时,某一组的魔杖突然“砰”的一声爆炸了,现场顿时慌乱起来,原本还算有条不紊的赛场充满了刺耳的尖叫与嗡嗡的议论。 “谢谢担心,我想按照自己的步调走。”海姆达尔拔回目光,“您不去看看吗?” “按部就班很好,抱歉,我去看看。”庞贝站起来冲进慌乱的人群中。 “反正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我们继续。”海姆达尔拿起下一根魔杖,又在庞贝带来的工具篮筐里翻了翻,找到一把刀,他刚把小刀举起来,负责第二场的考官走过来,貌似不经意的说:“禁止破坏检测品。” “我会把油漆再刷回去的。” 考官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工具篮筐,而后摊了摊手,“可以使用的工具都在这里了,你有发现油漆吗?” 海姆达尔放下刀子,“我明白了,也就是所有的物理手段都行不通?这些魔杖不能掰,不能切,不能扎,油漆也不能掉?” 考官笑了笑,“这个恕我不能回答。”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请问我的跟班在哪里?” 考官迟疑了一下,“庞贝先生有点事,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海姆达尔猜测十有八、九带刚才那群受到爆炸牵连的选手去医院了,貌似刚才有个女孩被炸得一脸漆黑,所幸没有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好像只有一些擦伤碰伤,要不然可能会停赛…… “那么我怎么办?” 考官说:“我可以帮助你。” “避嫌条约怎么解决?”海姆达尔问。 “什么?” “一般说来不是该有类似的条约么,比如医生不能给自己的直系亲属开刀,嗯,我是说治病,法官不能审判自己亲人的案件,负责本场测试的考官不能对选手和颜悦色……之类的。” “我只是提供帮助,又不是替你作弊,而且我也没有和颜悦色,你不觉得我看起来很严肃吗?!”考官说。“医生不能给自己的直系亲属看病?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海姆达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开刀,只好含糊的点点头,“麻烦您了。”往后退了十步远的距离,又道,“您带着魔杖吗?” “带了,怎么?” “您能举着您的魔杖站在这里不要动吗?” 考官出于好奇照办了,“这样?”他把魔杖对准海姆达尔。 “请把它对准天花板,然后尽量举得离自己的脸远些。” “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万一我失手会把您的脸炸掉。” 考官点点头,而后陡然反应过来,大叫,“你要炸我的魔杖?”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魔杖就飞了出去。 考官吓了一跳,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海姆达尔,只见后者抽出检测报告,低头在上面写着什么。 “你刚刚对我用了缴械咒?”考官问道。 “准心偏差……”海姆达尔自言自语的抬起头,发现考官正瞪着他。“喔,对的,是缴械咒,所以,看,您的魔杖和您的脸都很安全。” 考官一脸兴奋的走过去,“那是无声咒吗?我是说我刚才没有听到你念咒语!” 海姆达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嘴里嘀嘀咕咕不停,“偏差轨迹……” “太不可思议了,你只有十四岁,无声咒?!” “闭嘴!”海姆达尔凶狠的怒视考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要在我总结检测结果的时候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这会分散我的注意力,万一我的检测结果因此出了差错怎么办,你负责吗?检测魔法制品是一项不容马虎、需要全神贯注的工作,他们因为信任我才把东西交给我,这些东西交到我手里意味着从接过东西的那一刻起我就必须担负起我应该担负的责任,我有义务给出一份完美的总结报告,我认为完美的总结报告。你听明白了吗?” “对不起。”考官赔礼道歉。“我明白了。” 海姆达尔突然呆了一呆,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很抱歉,我忘记我还在比赛中,我以为我正在我的研究室里。” 考官顿时啼笑皆非。 【对不起——】 专业组的考官站到一个桌子上,熟门熟路的使用魔杖扩音,不过这次只是针对非专业组选手。 【很抱歉,各位,大赛宣布今天非专业组的比赛将暂停一次。】 “为什么?”非专业组的选手们纷纷叫嚷,表示不理解。 【我们刚才查明,先前发生的魔杖爆炸是由于组委会后勤人员的疏忽造成的,挑选进来的魔杖可能具有未知的隐患,请各位选手立刻停下检测工作,尤其是不要再使用它们释放魔法。】 这就是专业组和非专业组的区别,如果是专业组遇到这类情况,比赛并不会暂停,反而会把它作为一个额外加分的新项目列到赛程中。 赛场内响起如潮的争论声。 “比赛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始?”有人大声问。 【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我们会立刻着手换一批魔杖,等一切就绪,我们会通知大家。真的非常抱歉!】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非专业组的选手们都选择了妥协。 “该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海姆达尔低声咒骂,他就是“愁”的那个。“我的检测报告都写好了。” “这么快?!”考官明显不相信。 “多亏了您的同事。”海姆达尔举起手里的魔杖。“对于巫师而言,十根里只有这根能用,您刚才也看见了,它很安全,其它的都是无杖心的装饰魔杖,庞贝先生手气不错,令人激动的命中率。”叹口气,把魔杖丢回篮筐内。“显然,我没运气享受这个命中率。” 考官瞪着那些被海姆达尔视为装饰品的魔杖,迟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装饰魔杖?我没看见你使用过它们。” “这还需要使用?”海姆达尔奇怪的说。 不知道为啥,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考官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帽。 在海姆达尔离开前,考官忍不住问,“斯图鲁松,你凭什么用你的缴械咒来测量魔杖的准心和放射轨迹,以及更多的我不知道的内容?” “凭我的自信。”海姆达尔笑道。“忍受住十一次过量练习造成的肩周痉挛练习出来的缴械咒的自信。” *** 海姆达尔无精打采的回到学校,他觉得今天的比赛白白消磨了他的热情,他很不喜欢期望落空的感觉。 “好吧。”他对自己说。“就当练习好了。”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不错,跟上次差不多,上回正好赶上午饭开始,这回正好赶上午饭结束。 海姆达尔还是进了空荡荡的食堂,因为比赛,他被允许停课一天。 他看到卡罗坐在角落的一张圆桌子旁看书——破天荒的没有拿着羽毛笔,于是走过去坐下。 “嗨!”卡罗感觉到动静抬起头来,“你……” “别提比赛。” “那……” “被取消了。” “怎……” “何时举行下一场会另行通知。” 卡罗闭上嘴巴。 “你想说什么?”海姆达尔问。 “我可以讲话了?” “抱歉,我就是有点情绪低落,每个人都有低潮循环期,我现在就处在循环期来袭中。” 卡罗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啊! 海姆达尔问家养小精灵要了点吃的。 “有你的包裹,早饭的时候送到的。”卡罗把桌上的包裹推过去。 包裹约有一个脑袋那么大,海姆达尔好奇的拆除外面的深紫色包装纸,“谁寄来的?” “我怎么知道!”卡罗耸耸肩。 盒子里面有两件东西,一个看上去像书,另一个小纸盒比拳头大一些。 海姆达尔拆开看上去像书的东西,里面果然是本书,书名是《星象图的秘密》,封面很漂亮,深蓝色的浩淼星空,貌似充满了宇宙的奥秘,还有一张印着蓝花的小卡片,上面写着:希望这本书对你的天文学有帮助,生日快乐!署名是赫敏·格兰杰。 “是谁寄来的?”卡罗觉得海姆达尔的表情有点古怪。 “等等。”海姆达尔又把小纸盒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粗粗的麻花银链坠着一个银币,大概只有啤酒瓶盖那么大,上面的花纹古色古香,看上去价值不菲。其中一面的图案是一条呈S形游走的蛇,用沙粒般大小的绿宝石镶嵌的闪闪发亮的蛇,另一面刻着布莱克家族的饰章,还有一些比砂子大不了多少的看不清的文字。 小纸盒里也有一张卡片—— 祝你生日快乐! 署名是哈利·波特 “怎么了?这些东西有问题吗?”卡罗从海姆达尔手里拿过项链,啧啧赞叹了两声。 海姆达尔捧起《星象图的秘密》,瞪着封面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TBC 第296章ACT·328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东西寄出去了吗?”赫敏在哈利身边坐下。 “是的,寄出去了,连你的那份一起寄的。”哈利举起手里的信件。“我刚收到小天狼星的信。” “你是说我的礼物和你教父的礼物一起?” “是啊。” “那么你和罗恩的礼物呢?” “昨天下午寄出去的,比你们的礼物晚一天。” 赫敏一下子垮了脸,“虽然很感谢布莱克先生,但是,我不应该这么着急,应该等你们一起寄才对。” 她看中的那本书真的很不错,圣诞节的时候在都柏林的一家书店看到的,那时候基于各种原因没有买下来,但是现在她没办法出校去买——在得知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生日之时,尤其罗恩和哈利都决定要寄礼物,她当然不能被排除在外,于是她请哈利的教父帮个忙。 “你的脸色不太好。”正在大吃大喝的罗恩含糊的说。 “我们的礼物应该一起寄一起到!”赫敏握紧拳头。 “……我不是很明白。”罗恩摇头。“是吧,哈利,她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我们三人是朋友,我们的礼物当然也应该像朋友那样放在一起!” 罗恩被她吼得惊了一下,然后咽了咽嗓子:“我还是不明白。” “算了吧。”赫敏拿手扶住额头。“我总是忘记这点,你们跟我不一样,你们是雄性生物。” 罗恩和哈利面面相觑,这位朋友有时候的确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嗯,我说哈利,”罗恩设法转移话题,没话找话。“你确定你教父也送了礼物?” “他在信上这么写的。”哈利回答的很有自信。 “那真是太好了。” “万一他因为不好意思或者别的什么纠结的心理,假装这个礼物是哈利寄的呢?”赫敏喃喃低语。 二位雄性生物同时朝她看去。 赫敏耸耸肩,“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哈利呆呆的看向手里的信,“似乎很有可能……” 斯莱特林长桌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惹得其他三桌的学生禁不住窃窃私语。 “马尔福不在那里。”罗恩没好气的说。 赫敏回过头来,“你在对我说话?” “难道你不是在找马尔福?” “我为什么要找他?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看,大家都在看!” “是啊,大家。”罗恩嗤笑。 赫敏沉下脸,“他是我的朋友,我没有要求你接受他,虽然他是一个斯莱特林,但他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这点!” “嗯,朋友,‘早上好,格兰杰!早上好,马尔福!午安,格兰杰!午安,马尔福!晚安,格兰杰!晚安,马尔福!’瞧瞧,多好的朋友。既然都这么亲密了,你们为什么不再坦诚一些?” 哈利用力拽了下罗恩的胳膊,罗恩置之不理。 “比如可以‘早上好,赫敏!早上好,德拉科!” 赫敏直直看了他半晌,罗恩毫不退却。 “你想说什么?”赫敏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会看上你的,很显然,你的要求根本达不到高贵的马尔福家族的标准,马尔福家要的媳妇是纯血统,而且还是家世一流的纯血统。你在白费功夫,赫敏,你是一个格兰芬多。” “你想告诉我格兰芬多泥巴种在痴心妄想?!”赫敏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罗恩。“你真是我的好朋友,纯血统的韦斯莱先生!”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哈利在她身后叫了好几声,没能挽留住她。 “罗恩!!!”哈利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在……在,在侮辱她!” “求求你,暂时别和我说话,别搭理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罗恩用手抱住头,沮丧的呻吟。 哈利吐了口气,瘫坐到椅子上,摇了摇头。 *** “是我看错了吗?就你一个人?” 坐在露天长凳上的赫敏放下手里的面包,抬头笑了笑,“午安,马尔福。” 德拉科装模作样的左顾右盼,“真的就你一个人?” “得啦!”赫敏把堆在身边的书本挪开。“留下还是离开,随便你,对了,如果留下面包也可以分你一点。” 德拉科嫌弃的看了眼她手里的全麦面包,捡了个看上去还算整洁的地方坐下。 “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在上所有的课程?”德拉科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而后再丢回去。“你的脑子转的过来么,还有这些作业,除非你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谢谢你的一针见血,事实上我已经在后悔了,当我第一次对梅林怒吼一天为什么不是四十八个小时的时候。” “你没必要和里格比,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到现在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早早放弃了和我的表兄攀比谁的记忆力更强。”德拉科自嘲一笑。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怀?不嫉妒?”赫敏小心翼翼的问。 “嫉妒就是承认自己不如人,身为一个马尔福,这是罪不可赦的。”好像里格也曾这么说过,德拉科想了想,又道,“而且比起嫉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里格做好朋友,把我们的友谊一直维持下去。” “真令人羡慕。”赫敏真诚的说。 德拉科看了她一会儿,“这么说你和二位可爱的男朋友闹翻了?” “我最后再说一次,他们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朋友。”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真的,你别这么瞪我,我可以对梅林发誓,我确实没觉得不好,这说明你是个有魅力的女孩子。” 赫敏眯了下眼睛,“如果我告诉你,罗恩以为我们俩——”意味深长的戛然而止。 德拉科楞了一下,而后惊诧的低嚷:“他以为我们……黄鼠狼!没脑子的黄鼠狼!” “怎么样,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嗨,德拉科。”潘西·帕金森在经过长时间的挣扎以后走了过来。 “不要在这个时候,暂时到一边去,潘西。”德拉科果断的打发她。 潘西尴尬的扯扯嘴角,避到庭院的另一边去了。 “你应该对她好一点,她真的——” “格兰杰!”德拉科骤然打断他。“我没有干涉过你的交友情况,请你也不要干涉我的。” “好的,行啊。”赫敏没有意见。“我们谈点别的。” 德拉科点点头。 “斯图鲁松的生日你送了什么?” “你是说里格?” 赫敏说:“我就认识一个斯图鲁松。” “你也给里格送了生日礼物?” “是啊,前天寄出去的。” 德拉科怔住了,表情古怪的瞪着她,“你说‘前天’?” 赫敏耸耸肩,“应该来得及吧?”随即发现德拉科神情很怪,于是不确定的说:“难道不对吗?” “我寄礼物的时间大概是上个月的今天。” “……上个月?是不是隔得时间太长了?” 德拉科莞尔一笑,“你向谁打听的里格的生日?” 赫敏刷地站起来,把手里的书往德拉科怀里一丢,“该死的罗恩!你死定了!”嘟嘟囔囔的冲了出去。 德拉科瞠目结舌。 少顷,潘西走了过来,德拉科不确定的说:“她刚才骂了脏话?!” 潘西看着他说:“我也想骂脏话。” *** “赫敏?怎么了?跑得那么急?” 赫敏听到呼唤停了下来,快步走过去说:“你们知道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生日是几月几日吗?” 金妮和卢娜异口同声道,“3月3日。” “喔,太好了,都不用考虑一下,你们都知道!”赫敏咆哮。“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听了罗恩的话就信以为真了?为什么我没有再找个人问一问?” “你是说你搞错了里格的生日?”金妮问。 “而且还寄了礼物。” “太糟糕了。”金妮和卢娜交换了个眼色,貌似有点神采飞扬。 “等等,还有有什么‘小秘密’瞒着我?”目不转睛的赫敏显然发现了。 金妮和卢娜相视一笑,然后撸高袖子,向她秀自己的小手腕。二人的手腕上各系了一根细细的金链子,金链子上各坠着一个花生般大小的迷你瓶子,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做工非常精致。两个瓶子的造型并不相同,金妮的是粉红色酒桶形,卢娜的是粉蓝色梯形。 “真可爱!”赫敏眼红死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被两个姑娘躲开了。 赫敏楞了一下,金妮眉飞色舞的朝她笑了笑,“这是生日礼物的回礼,出自德姆斯特朗的一个研究室。” “该死的罗恩!”赫敏尖叫着转身跑远。 “……她刚才诅咒我哥哥该死,我是不是应该给点反应?”金妮拿不定主意。 “费尔奇先生无时无刻不在咒骂霍格沃茨全体学生该死,我们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卢娜不以为然。“当做没听到好了。”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听见的话题。”金妮暧昧一笑。“说到哪里了?对了,跟我具体说说你的保加利亚男朋友?” “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 “早晚的事,不是吗?” *** “罗恩罗恩,”哈利用力推了下仍沮丧得要死不活的好友。“她回来了,赫敏回来了!” “……我就说嘛!”罗恩一下子坐直身子,“我们才是好朋友,马尔福滚一边去吧!”明明兴奋得要死却死不承认。 “你要向她道歉,要诚恳的说对不起。”哈利飞快道。 “我明白明白。”罗恩忙不迭点头。 但是没等他开口,赫敏一跑过来就气势汹汹的说:“罗纳德·比琉斯·韦斯莱,告诉我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罗恩和哈利都楞住了。 “请你告诉我。”赫敏一字一顿。 “四月一日……”罗恩虚弱的说。 赫敏面不改色的问,“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日子很好记,新年过去三个月……大概。” 赫敏翻了个白眼,“该死的好记的愚人节!” “什么愚人?什么节?”哈利不确定的问。 “四月一日是麻瓜的愚人节,不过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赫敏又道,“斯图鲁松的生日是三月三日,不是四月一日,你就只记对了一个‘三’!” 罗恩一下子张大了嘴。 “那时候真的应该再找个人问问。”赫敏抱头呻吟,“我以后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二位雄性生物无语了。 “这下要出丑了,丑态还跨出了国门。”赫敏沮丧极了,对于这个要强的小姑娘来说送错礼物几乎等于犯了滔天大罪。“幸好我就写了一句话,希望斯图鲁松只注意到前半句。”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除非海姆达尔罹患选择性失明。 罗恩把手里的叉子颠过来倒过去:“我妈妈每年都会给里格寄生日礼物,里面也包括我的份,当然,她肯定没有出过差错。今年我跟妈妈说我自己寄,结果却记错了他的生日,晚了近一个月。如果要比较谁出的丑更离谱,跟我的相比,你那根本不算什么。” “我不仅送错了日期,还有可能一前一后寄了两份——前提是小天狼星不知道正确的日期,并且以我的名义送了生日礼物。” 赫敏和罗恩听了沉默下来。 哈利说:“所以,是我赢了。” ***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 又是一天早餐时分,海姆达尔对着两个包裹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是几月几日?”他对卡罗说。 卡罗啼笑皆非,“很明显他们记错了日期。” “也就是说我没记错日期,确实是他们记错了?”对于送错礼物海姆达尔不觉得什么,也没有认为自己被冒犯了,他不是那种类型的敏感人士。 即使送错了,也是礼物嘛!他很坦然的收下了,还决定寄回礼,或者等他们过生日的时候也寄一份礼物去英国表示祝贺。 “那你可要打听清楚了,不是什么人对送错东西都无所谓的。”里安提醒道。“我也有送错礼物的经验,实话说,结果并不令人愉快。” 海姆达尔拨弄了下罗恩的包裹,里面都是他从双胞胎哥哥那里淘来的韦斯莱牌创造发明,海姆达尔决定等哪天有空试试这些东西的效果,卡片上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鉴于韦斯莱双胞胎的个性特征,海姆达尔的另一个决定就是在试玩这些发明物之前做好充足的安全防护。 哈利送的礼物是一副滚着斑马色皮毛的龙皮手套,不是英国巫师们常用的一层龙皮,而是加厚款式的。海姆达尔挺欣赏哈利这点的,他认为哈利同自己一样,都是比较实际的人。 海姆达尔立刻带上手套,两只手如置于温水中,指尖都变得暖烘烘的,他对手套轻声说:“谢谢,哈利,我很喜欢。” “你应该把这条项链收起来并藏好。”里安一边欣赏银币项链一边建议,“这东西大概有些年头了,很值钱的。啧啧啧,这些宝石和针眼一样大,太完美了!”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脱下手套放回纸盒中。 其实那项链是不是哈利送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他认识哈利的字,他们圣诞节期间就通过信。他曾经犹豫过是不是应该再寄回去,那上面有布莱克家饰章,就算他是个乡巴佬,不懂贵族世家流行的那套,但有一点他很明白,带有家族饰章的东西不能轻易送人。 海姆达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条项链。 “那就更应该让希娜收好。”卡罗说。“万一布莱克先生哪天想把它要回去,你却想不起来把它放在哪里了,不就麻烦了么。” “有道理!”海姆达尔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说不定布莱克先生已经后悔了。 “这个很珍贵,很有价值,是一个罕见的古董。”里安又一次强调。 某室长表现得波澜不惊。 莱昂见了,清了清嗓子,道,“这条项链可以换很多金加隆,你的长袍口袋都装不下的金加隆。” “真的?!”海姆达尔一下子就激动上了。 里安无语的看向莱昂,莱昂小声透露,“你得告诉里格价值具体体现在哪里,不然他理解不了,他对古董没有概念。”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很漂亮。”卡罗仔细端详那枚银币。 海姆达尔抿抿嘴,没有附和卡罗的说辞。 漂亮吗?他瞅了半天,同样都是珠宝首饰,妮尔的红宝石大金戒指要比它顺眼得多。 TBC 第297章ACT·329 又过去三天,海姆达尔收到欧洲庇护者杯大赛组委会寄来的通知,信里详细说明了问题魔杖为何会出现在赛场上的来龙去脉,大赛欠非专业组所有选手一个解释,这么做有一定的安抚人心作用。毕竟大赛一方是不愿意看见此类情况出现的,这对庇护者杯的声誉很不利,这项赛事不搞噱头,贵在赛事本身深厚的底蕴以及对魔杖研究的不懈坚持。 庇护者杯,魔杖爱好者们的乐园。这是本届庇护者杯推广海报上的宣传标语。 让海姆达尔意外的是,组委会怎么把信寄给他,而不是康德? 康德一点都不奇怪,“我只有一次参赛纪录,在寄信时组委会当然会优先选择你。” 问题是当初咨询、报名都是康德,难道是因为那封“威胁信”? 不过海姆达尔现在不想和他争论这个,让他吃惊的是这一场他仍要自己一个人去。 “你才是魔杖研究室的室长!我是跟班!我没有义务为魔杖研究室的光明未来添砖加瓦,我是实验研究室的室长!” “你不记得当初的承诺?”康德一点都不着急。 “我会去的,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不去?” 康德悲摧的撇撇嘴,“我爸妈在木棉镇上租了套房子,他们已经在那里住了好多天了。”然后下意识的想要去摸脸颊,及时醒过神来,讪讪的笑了笑。 “还没有谈出结果?” 康德答非所问,“卡卡洛夫校长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所以不用担心交通问题,校长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康德不着痕迹的朝旁边看了一眼,立在他身后的魔杖研究室的室员们顿时一拥而上,包围住海姆达尔,一个个都端着张苦瓜脸,哭天喊地的请求海姆达尔一定要帮帮魔杖研究室,呼到动情处居然还潸然泪下了。 这也太夸张了! 实验研究室的室长丢下一句“知道了”落荒而逃。 “干得好,伙计们!”康德一边赞美一边哈哈大笑。 比赛当天,在送他上马车之前,卡罗对海姆达尔的“任劳任怨”表示不理解。 “你根本不用迁就他。” “我不是迁就他。”海姆达尔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这个实验狂!”卡罗笑骂一声,关上车门。 *** 进场以后他就发现今天的赛场空旷了很多,仔细瞧了瞧,原来专业组整组“缺席”,今天整个赛场都被非专业组包圆了。 “早上好,斯图鲁松先生!”帕德里克·庞贝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早上好,庞贝先生,今天由您担任考官?”海姆达尔笑道。 “不是。” 回答他的不是帕德里克·庞贝,而是负责上一次第二场的考官。 “庞贝先生只负责本次大赛的魔杖知识部分,我们被分派到不同的工作内容,只要负责的部分一结束,就轮到下一名考官,庇护者杯一般不会让一名考官监督两场或者两场以上的比赛项目。”该名考官说。 海姆达尔点点头,“您是……” “啊,对了,自我介绍。”考官递出右手。“以塞·皮肯斯,叫我以塞就行了。” “很荣幸,皮肯斯先生。”海姆达尔与他握了手。 皮肯斯闻言笑了下,没去纠正他。 海姆达尔发现皮肯斯没有要走的意思,二位考官居然当着他的面聊了起来,于是不解道,“您这么悠闲没事吧?” “我今天确实没事。”皮肯斯很肯定的点头。 “今天不是您负责?” 皮肯斯一指海姆达尔身后,“看到那个拿着名单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人吗?那是今天的考官。” 海姆达尔看过以后转回头来,“我明白了,‘没有两场或者两场以上’。”看来考官之间也存在职业竞争。 “斯图鲁松,那位穿着蓝色巫师袍的男士你认识吗?从你进场他就一直在看你。”庞贝忽然八卦起来了。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看去,是大胡子卢卡斯,他们的目光一经相交,卢卡斯犹如得到某种暗示,丢下同伴径直走了过来。 海姆达尔无奈一叹。 二位前任考官很没有眼色的杵在一旁看戏,还时不时交头接耳。 大胡子先生热情洋溢的问候了海姆达尔,可惜后者听不懂,大胡子先生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海姆达尔仍然表现得一脸懵懂。 大胡子先生很沮丧,肩膀都垮下来了,嘴边的胡须一颤一颤的,让海姆达尔联想到了豆荚猫。 海姆达尔除了微笑还是微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大胡子先生忽然灵机一动,讲起了另一门语言——俄语,但是十分蹩脚,带有浓重的法式口音,使他的俄语听起来更像一门另类的新型外语。 海姆达尔依然微笑如初,貌似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大胡子先生尴尬的笑了笑,海姆达尔还是一言不发,于是,大胡子先生落寞的转身走开了,还夸张的一步三回头,像被抛弃了似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弄得四周的选手对海姆达尔指指点点。 海姆达尔使劲咬牙握拳克制住冲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刚刚冒出头的歉意马上被甩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庞贝小声提醒他,“那位先生说……”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听得懂俄语。”海姆达尔撇撇嘴。 皮肯斯莞尔,“把麻烦消灭在萌芽状态?” “我的终极目标是在麻烦形成之前就掐死它。” 二位前考官听了相视一笑。 负责本场比赛的“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考官大声宣布第二场复赛正式开始。 选手们立刻行动起来,纷纷跑向乒乓球桌。 海姆达尔深吸口气,而后面不改色的对二位男士说:“好吧,你们俩谁去拿魔杖?” “我去!”庞贝迅速拎起两个选手篮筐,“皮肯斯先生负责拿工具。”自说自话的把其中一个篮筐塞给皮肯斯,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被迫降为跟班的皮肯斯诧异的瞪着他。 “不要在比赛中反抗他。”庞贝一脸惶然的小声说。“很可怕。”连拉带拽的把皮肯斯一并拖走了。 海姆达尔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然后恍然大悟,哈皮的心想:这么说我今天有俩跟班?! *** “今天的工具好像有点多?”海姆达尔翻了翻工具篮筐,篮筐堆得满满的,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复赛总是有改进的地方的。”皮肯斯理所当然道。 好吧,是他孤陋寡闻了。海姆达尔继续翻动工具,不一会儿,从里面拎出一个易拉罐一般大的装油漆的瓶子。 “确实比上次改进了很多!”海姆达尔兴奋道,“是不是表示……” “不可以破坏检测品。”皮肯斯否定了他的“兴奋。” 海姆达尔把油漆桶丢回去,有气无力的嘟囔,“真遗憾。”把工具篮筐搁一边,看向帕德里克·庞贝,“魔杖,谢谢。” 庞贝麻利的把东西递给他。 “我有个问题。”皮肯斯道。 “请讲。” “你为什么要躲到这个犄角旮旯里?”关于这点他很不理解。 他们仨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个赛场中较为隐蔽的一个角落,整堵墙行到此处突兀的折出去,也就是从原本的空间凸出去一块半圆形,原来可能是一个独立休息小厅,由四根柱子简易的围合出,说它隐蔽,是因为柱子周围摆放着几个一米多高的瓷缸,缸内都是空的,如果里面种些花草,隐蔽效果会更强。 “我在检测物品时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我,任何让我不顺心的声音都会影响我的情绪,我同样也不希望因此对二位大发雷霆。” “我懂我懂。”庞贝貌似异常理解的频频点头。 皮肯斯瞄了他一眼,一时间无语。 “谢谢。”海姆达尔笑了笑,开始检查篮筐里的魔杖。 显然,庞贝先生今天的手气远不如那天,居然只拿到一根装饰魔杖?!海姆达尔搁下放大镜,把魔杖晃了晃,然后把它举高,对着光源喃喃自语,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拉长脸,一会儿又笑容满面,表现非常多样化,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和魔杖“交谈”,虽然是自问自答。 “你——”皮肯斯一开口嘴巴就被捂住了。 “不要说话,不要影响他,他会发疯的。”庞贝在他耳边嘶嘶的说。 皮肯斯猛地想起什么来,脸色有点发青,忙不迭点头。 庞贝紧张地瞄了眼海姆达尔,发现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手。 “我觉得他已经发疯了。”皮肯斯咕哝。 “梅林啊,这是禁言魔杖!”海姆达尔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们,眼中迸发出热烈的光芒,“我、我从来都没亲眼见过禁言魔杖,更别提亲手摸到它们了,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要好好检测一下。”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真的?”然后,皮肯斯又被捂住嘴了。 “不用附和他,他不需要附和,对现在的斯图鲁松来说我俩就是会喘气的花瓶。”庞贝告诫皮肯斯。 皮肯斯不相信,斯图鲁松明明就是在和他们说话嘛。 下一秒,他不得不信了,因为海姆达尔背对着他们席地而坐,继续低头对着魔杖嘀嘀咕咕,没有邀请他们一块儿“嘀咕”的意思。 皮肯斯啼笑皆非。 “他刚刚说禁言魔杖?”皮肯斯忽然反应过来。 “我也很吃惊。”庞贝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考官是不参与前期准备工作的,也就是考题不由他们来出,他们只负责监考,所以考官们并不知道这批检测品的来源和类型。 “他是用什么途径得知那根魔杖是禁言魔杖?看上去尺寸和普通魔杖差不多,我目测27-30公分左右,妖精魔杖通常只有10-15。”海姆达尔下判断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说的是肯定句,这让庞贝很疑惑,同时也不怎么信任海姆达尔的判断力。 “他根本连使用都不需要,就能判断出哪些是装饰魔杖,哪些是巫师魔杖。”皮肯斯很淡定。“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名不虚传,你知道么,他甚至能使用无声咒。” “喔!”庞贝瞪眼,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他把自己的魔杖拿出来了,他要干什么?”皮肯斯和庞贝小声讨论。 “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他要好好检测一下。”庞贝不确定的说。 “好好检测?除非他会说妖精语言,不然巫师是不能使用禁言魔杖的。”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绕过去,于是蹑手蹑脚的转了个方向,找了个缸做掩体,二人就躲在缸后偷瞧,只见海姆达尔还在对那根疑似禁言魔杖嘀嘀咕咕。 “他在说什么?” 皮肯斯绕出大缸,朝前凑了凑,侧耳仔细倾听,然后,海姆达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我庄重的发誓,这只是一次魔杖检测,我将尊重魔杖制造者,我将怀着崇敬的学习心态来完善这次检测,以我最大的能力。如果检测过程中发现了什么,我绝对不会泄露任何关于这根魔杖的秘密,我将保护魔杖制造者的*,即使他已经过世。我不会滥用我的技术擅自复制这根魔杖,即使面对威胁也是如此。我诚恳的发誓,以我的人格发誓。” 皮肯斯惊讶极了,连忙回头告诉庞贝,“他在念拆杖誓言。” “什么?!” 庞贝跑出来一瞧,果然,斯图鲁松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要抽杖心?!二位考官不由得傻了眼。 “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他?这算破坏检测品吧?”庞贝的业务范围不包括检测。 “如果他真的把杖心抽出来,又把它安然无恙的按回去的话就没关系。”皮肯斯干巴巴的说。 庞贝狐疑的说:“你在期待什么?” 皮肯斯没有说话,因为疑似禁言魔杖的魔杖杖心已经有了往外抽取的迹象了,二位考官立刻停止了对话,目不转睛的看着海姆达尔手中的两根魔杖。 海姆达尔的魔杖杖尖对准禁言魔杖的杖尖,肉眼可见,两个尖端相差不过一公分,初初看去就像要使用闪回咒,不过也只是一开始像。这时候,一团红色的线从禁言魔杖的杖尖吐出,起初只有头发丝那么细,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线越来越粗,最后变得如手指那么宽。红线被一团薄薄的雾气笼罩,又像是红线本身蒸发出来的,雾气不停涌动翻滚,运动到最外围时会瞬间变成细细的颗粒状,接着沙粒迸发,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有些红色沙粒没有消失,而是附着在了海姆达尔的皮肤上,附着在他的手背上、手腕上,甚至于脸上。它们一接触到皮肤,会从固态再次转为液态,在皮肤上融化,时间一长,红色沙粒附着的越多,海姆达尔的手和脸如同被鲜血浸染。 这一幕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禁言魔杖,没错,这就是禁言魔杖。”庞贝激动的喃喃。 皮肯斯咽了咽嗓子。 “要出来了!” 当庞贝看见海姆达尔慢慢让自己的魔杖后撤,就知道他找到杖心了。魔杖的杖心在被嵌入魔杖后会被加上一种特定的干扰魔法,这种魔法的最大效用就是防止杖心遭到技术性破坏,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被别人强行抽取。 如同某些计算机程序为了安全起见会被编程人员套上病毒,干扰魔法就是魔杖的病毒外衣,而此时此刻的海姆达尔就是一款杀毒软件,只不过他并非为了安全而杀毒,而是为了获取病毒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项考验耐心的活儿,杖心并不那么好抓。 红色的雾气渐渐变得稀薄,弥漫在四周的血水也逐渐干涸,一根细长的灰色白物体随着海姆达尔的抽取动作从禁言魔杖的杖尖倾吐出来。 “他成功了!”庞贝惊喜的拍了拍皮肯斯。 皮肯斯虽然也很激动,到底比庞贝精通这方面业务,故作淡然的说:“是,没错,不过等他把杖心装回去咱们再下结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海姆达尔却突然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两只手也僵住了。 二位前考官首先看见他惊呆的表情,之后,二位前考官也惊呆了。 那……是人? 一个珍珠白色的、半透明的男人就站在海姆达尔面前,尽管他是半透明的,却异常的真实,真实到身上穿的巫师袍的褶子都清晰可见。男人留着一头长发,用丝带整齐的绑在脑后,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空洞的神态掩盖了原本出色的五官。这个男人不像海姆达尔从前见过的任何鬼魂或幽灵,返阳后的幽灵都是很有活力的,至少霍格沃茨的幽灵们就十分的欣欣向荣。 就海姆达尔从前学到的关于巫师死亡的知识,除了幽灵,巫师死后还可能变成游魂,一种相当卑微无助的状态,虚弱地徘徊于人世与阴间的交界处。 莫非这是游魂?他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正纳闷着,海姆达尔猛然想起手里的禁言魔杖,以及它的杖心选择——巫师的脑髓。 难道从魔杖里跑出来的? “先生?”海姆达尔尝试叫了一声。 游魂——姑且叫他游魂吧——仍然呆呆的一动不动,很久以后才看向海姆达尔。 太好了,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很抱歉打扰了您,我会立刻把您送回魔杖里去的。”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捏着两根魔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游魂死气沉沉的表情忽然有了变化,好像一瞬间又“活”了过来,他死死瞪着禁言魔杖,眼神不再空洞苍白,而是充满了憎恨与痛苦,然后,他流下了眼泪,海姆达尔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泪是红色的,就像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红色液体一般的鲜艳浓郁。 游魂使劲张合嘴巴,而后变为无声的翕动,他颤抖的掩住喉咙,想要向海姆达尔诉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红色的眼泪越淌越多,如溪流般汇集,再消失于空气中。 “您要我毁了它?”海姆达尔忽然道。 游魂一下子楞住了,表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海姆达尔朝他点点头,用力攥紧自己的魔杖,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循序渐进,而是把整个杖心一鼓作气抽了出来。 那根细长的灰白色杖心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海姆达尔甩动魔杖,杖心顿时化为乌有。 游魂笑了,他闭上眼睛,神态渐渐转为安详,乳白色的躯干消融在阳光般的灯光下,眼角最后一滴血泪在空气中蒸发。 海姆达尔隐约听见有人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对空气说:“不客气。” 海姆达尔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而后骤然回过神来,慌张的爬起来四下张望寻找跟班,却见他们正楞楞的望着自己。 他举起那根“死掉”的魔杖,叫道,“怎么办?我把检测品弄坏了!” 二位跟班看着那张血呼啦啦的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TBC 第298章ACT·330 海姆达尔嚷嚷完以后就后悔了,他们虽说是跟班,到底还是考官,魔杖问题不该和他们商量,这就相当于闯红灯以后主动去交警大队找交警承认错误是一个道理,你说交警同志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没事,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海姆达尔干笑两声粉饰太平,把手里的魔杖放回篮筐中,拿起下面一根。 二位跟班沉默片刻,庞贝说:“你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收拾一下。”比划了两下脸颊、衣襟和手腕。 海姆达尔后知后觉的伸手抹了下脸,擦出来一手的红色,而后又发现两只手也是红彤彤,不过也没在意,就掏出手绢擦了擦,结果越擦越糟糕,还是皮肯斯看不下去抽出魔杖帮他清理干净。 “不要告诉别人。”皮肯斯在做完一切以后故意一脸严肃的发出警告。 “当然。”海姆达尔煞有介事的点头。 就在海姆达尔琢磨其他魔杖的时候,二位跟班偷偷琢磨起了那根坏掉的禁言魔杖。一开始是庞贝把那根魔杖从篮筐里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瞧,皮肯斯矜持了一会儿,斜眼瞅啊瞅啊的就直接靠过去夺过魔杖和庞贝嘀嘀咕咕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禁言魔杖。”庞贝的工作经验少于皮肯斯,他是后来进入到庇护者杯做考官的,对于魔杖的研究也不如皮肯斯深入,目前就累积了一肚子的魔杖知识,所以只能在第一场做考官。 皮肯斯无论什么时候都比他沉稳淡定,眼下也是如此,尽管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禁言魔杖,但就是不会像庞贝这样想什么说什么。 “这次的赛前准备小组太酷了!”庞贝兴奋的表示。 “糟糕的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很‘酷’。”皮肯斯喃喃道。 “……什么意思?”庞贝不解。 “你没有接触过赛前准备组的那些家伙,那些人是‘垃圾’,毫无专业性可言,他们连魔杖和甘草魔棒都分不清。” 庞贝将信将疑。 皮肯斯撇撇嘴,“千万不要和他们有交集,更不要和他们成为朋友,你会后悔的,你也不想变成挥舞着甘草魔棒的傻瓜巫师吧?” “实际上我就曾是挥动着甘草魔棒的傻瓜巫师。” 二位跟班听了一怔,而后同时朝旁边看去,就见海姆达尔举着检测品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 “不要偷听考官们的谈话,斯图鲁松先生。” 他们这会儿又是考官了?海姆达尔啼笑皆非。“抱歉,先生们。”低头继续折腾魔杖。 过了一会儿,庞贝忍不住说:“斯图鲁松,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把甘草魔棒当魔杖使?怎么可能?!” 就这几场的表现来看,庞贝对海姆达尔在魔杖方面的知识和技术很有信心,他认为他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海姆达尔肯定也不会犯。 皮肯斯翻了个白眼,倒也没阻止庞贝“不耻下问”。 “我原来在英国的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见到过制作得和魔杖一模一样的甘草魔棒,它们都是促销时期随魔杖一起赠予卖家们的赠品,”海姆达尔笑着说,“那些甘草魔棒真是绝了,好多孩子一时分不清把魔杖塞到嘴里又咬又舔。” “别告诉我你也是那些孩子之一。”庞贝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但笑不语,他是挥动着甘草魔棒忽悠那些孩子在魔杖和甘草魔棒中选一个塞嘴里的人之一。 庞贝误会了海姆达尔的沉默,所以笑得更开怀了。 “庞贝先生,大赛花钱聘请您不是为了让您来说笑的。” 庞贝一下子噎住了,向他发出警告的是那位“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负责监督第二场复赛的考官,此刻,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考官正一脸不赞同地来回扫视他们仨。 海姆达尔被瞪得有点莫名,莫非这算连带责任? “……抱歉,我会注意的。”庞贝尴尬的笑了笑。 复赛考官对他的笑容视若无睹,严厉地丢下“下不为例”的警告后走开了。 “我没有得罪过他吧?”资历浅的庞贝不确定的低语。“我记得我没有得罪过他。” 皮肯斯瞄了眼海姆达尔,对庞贝说:“别多想,他就那样,整天紧张兮兮的,喜欢给自己施加压力。”讲到这里又瞄了眼海姆达尔,当海姆达尔投去疑问的眼神时,又被他回避掉了。 “我听说他喜欢把不守规矩的选手直接罚出场,不给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真是个冷酷的家伙。”庞贝传递着他知道的小道消息。“每届欧洲庇护者杯开赛前会重新划定可参赛名单,他总会把往届罚出场黑名单叠加整理一遍,再重新启动,很多业余爱好者或者专业的魔杖制造组织至今都被拒之门外,更夸张的是有些人都已经过世了,名字还留在那张黑名单上。” 海姆达尔听明白了,自个儿德校学生的身份可能让复赛考官不爽了,明明就是黑名单成员,却还理直气壮的参赛,看来庞贝才是被连带的那个。 海姆达尔把魔杖全部放回篮筐里,拿出比赛前分发到手里的监测报表,按在地上写了起来,庞贝和皮肯斯见了按捺不住好奇凑上来看。 “这么做行吗?二位考官?”海姆达尔头也不抬的调侃。 “没事,考官已经离开了,我们是可以信赖的跟班。”庞贝说这话时脸色不变。 他们二人现在又变回跟班了。 海姆达尔摇摇头,继续书写。 “神奇动物毛发?哪根?”庞贝感兴趣的问。 海姆达尔伸手往篮筐里摸了摸,一跟魔杖被丢了出来。 庞贝接过左右翻看了半天,从外观看似乎没有遭到过破坏,于是不解道,“你怎么知道里面的杖心是神奇动物毛发?”除了禁言魔杖,海姆达尔没有再抽过别的魔杖的杖心。 “我不知道。”海姆达尔抬眼道。“在没有抽取杖心的前提下,我只能凭借外观猜测,由五大类杖心制作出来的魔杖外观都有其各自的特点,比如禁言魔杖普遍都是带手柄的,当然,这和当时巫师们的审美观念有很大关系,现存于世的禁言魔杖基本上都是带手柄的。” 那根被他OVER掉的魔杖底部就缀着一个水滴状的手柄,整根魔杖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完美的抛光技术,从手柄处渐渐纤细至杖尖,木纹的走向与细长的杖身浑然一体,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握起来十分舒适,操纵时比他目前使用的魔杖的灵活性要强,手指发力不会有丝毫费劲的感觉。杰出的妖精工艺,虽然这么赞美有点对不起奥利凡德先生。 他拿出自己的魔杖,“我这根魔杖的杖心是神奇动物的心脏腱索,杖身是苹果木,使用神奇动物心脏腱索做杖心的魔杖一般都会采用带有香味的、或者有一定驱邪魔法的,或者有安神功效的木料做杖身。”他把魔杖放到鼻下嗅了嗅,“有清香味。” “苹果木?”一直没做声的皮肯斯拿过海姆达尔的魔杖看了看,发现确实是苹果木。“你在哪里买的魔杖?居然还有人用苹果木做杖身?”在与魔法的关联性方面,苹果木甚至都不如月桂树。 “奥利凡德。” 皮肯斯沉默下来,奥利凡德老人在业界十分出名,在魔杖方面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据说最近几年一直在尝试新品种魔杖的研究,难道这根就是新品种之一? 庞贝又摆弄了一会儿魔杖,海姆达尔的外观检测部分写好了。 “下面是不是检测准心?”庞贝随口道。 皮肯斯一下来了精神,他老记得海姆达尔那天表演的无声咒。 当海姆达尔释放了八次缴械咒后,皮肯斯强烈要求他换个别的,“我不得不怀疑,难道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只会用缴械咒?” “这个魔法很安全。”海姆达尔别有深意的提醒。“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我们学校,我不能太随心所欲,我们学校从前是本赛事的拒绝往来户。”他是替别人来比赛,这没错,但他同样代表了德校,他身上可是穿着校服的,不能给学校抹黑。 “我又没让你使用索命咒,你就不能再换个别的无声咒?”皮肯斯貌似对无声咒很热情,这让海姆达尔想不通。 “实话说吧,我现在就在练习无声咒。”皮肯斯先生倒是想得开,不在乎掀自己的老底。 “你早上窝在洗手间的单间里是在练习无声咒?”庞贝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在——”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这个停顿着实意味深长,皮肯斯的脸马上就黑了,海姆达尔咬住嘴唇低下头,假装检查纸上的字迹,皮肯斯就说:“你要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 “对不起……”海姆达尔举起检测表挡住脸。 靶子还是由庞贝来当,此前说错话的他不敢有丝毫反抗,老老实实的举着魔杖站在十米开外,摆了个自以为很有型的单手叉腰的姿势。 就在海姆达尔准备释放第九个缴械咒时,皮肯斯对他嘀咕,“斯图鲁松,假如你换个别的魔法,我就把下一场的考试内容告诉你。” 海姆达尔吃惊极了,就见皮肯斯从容一笑,“怎么样?咱们不妨做个交易吧?” 庇护者杯比赛的最大特色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场考什么,虽然赛前组委会会告知本次比赛的所有项目,但是不会排出赛程表,只会给你一个参赛的时间表,比赛项目于比赛当天通知。 皮肯斯看出了他的动摇,再接再厉,“只要给他一点点小教训就可以了,我相信你能做到。” 这人真是睚眦必报小心眼……海姆达尔无语了,瞧了眼不远处的庞贝,人正端着造型得瑟着呢。 “好,我想我可以试试。”海姆达尔慎重的点点头。 “一定要无声咒。”皮肯斯有前提。 海姆达尔有点犯难,无声咒他就练会了仨,这里的练会是指能出效果,而不是说百分之百能达到该魔法应有的效果,这仨魔法一个是缴械咒,一个是粉身碎骨,一个是…… 似乎也只有最后一个能用用了,海姆达尔决定就试一次,最后一个魔法是他从另一个魔法改动过来的,本身就带着点恶作剧的意思,对人没有伤害,就成功过一次,那一次卡罗成了该魔法的“牺牲者”。 “我就会俩无声咒,另一个还用不好,我就试一次。”海姆达尔没有说实话。 皮肯斯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是伸伸手,说了“请”。 海姆达尔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让庞贝挪了个地方,再然后,他举起魔杖。 赛场内的非专业组成员们就听见什么地方传来“喀喀喀”的声音,然后紧跟着一串高亢的尖叫,一个小型蘑菇云在某个角落喷涌而出。 等烟雾散尽,皮肯斯这才看清庞贝刚才站的地方塌下去一个圆窟窿,而庞贝不知所踪。 海姆达尔快步奔过去,站在窟窿边往下看,就见庞贝安然无恙的坐在楼下的一张沙发上,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脚边掉满了细碎的小石头。 负责签到的二名巫师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围在庞贝身旁叽叽喳喳的说话,还时不时惊诧的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窟窿。 庞贝落在了一楼的小客厅里。 海姆达尔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与一楼的空间是通的,因为两部分的墙体是一个模式的。 “庞贝先生,您没事吧?”海姆达尔叫道。 “我看他好得很,哪里是有事的样子。”皮肯斯凑过来,朝下面喊了句,“庞贝,感觉如何?” 庞贝仰躺在沙发上张开臂膀,兴奋的说:“太酷了!” “瞧,对吧?”皮肯斯没好气的说。 “你等等,我马上上去,我们再来一次!”庞贝在下面大吼大叫。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冰冰的说话声骤然传来,复赛考官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身后。 海姆达尔缩了下脖子,心想大事不妙! 复赛考官几乎没让海姆达尔多解释什么,就在他听完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之后就陡然打断了海姆达尔的话,“斯图鲁松先生,想要使用什么样的魔法确实是您的事,但是,庇护者杯不是让你来炫耀魔法长才的。” “我没——” 又被打断,“庇护者杯是为了全世界的魔杖爱好者而举办的,我们有一系列专业严格的评分流程,即使您想通过浮夸的行为来迎合骗取考官们的注意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没——”皮肯斯的话被打断了。 复赛考官调转矛头,“作为一名考官,您应该时刻检视自己的一言一行,您代表的是庇护者杯,皮肯斯先生。” “我来啦!快快快,咱们再来一次!”庞贝兴冲冲的奔过来,在见到复赛考官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不可理喻!这哪里还有考官的样子!”复赛考官怒道。 “我们是跟班啊……”庞贝咕哝。 复赛考官大概没想到他不但不知悔改,还挺有意见的,于是瞪了眼皮肯斯又恶狠狠的看了眼庞贝,大声说:“你们真是太不专业了!” 庞贝撇撇嘴,又咕哝了什么,没有发出声音,海姆达尔猜测可能是“老古董”之类的话。 “你敢说我不专业?”令人惊讶的是皮肯斯突然在沉默中爆发了,瞪着复赛考官一字一顿道,“你——居然敢说我不专业?!” 复赛考官毫不退却。 “好好好!”皮肯斯一把扯住他的手,把他使劲往前拖,“走,我们去找考官组长评评理!” 复赛考官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皮肯斯见了拖得更卖力了,一边拖一边对着他大叫,“你居然敢说我不专业?!” 这下不仅海姆达尔,就连庞贝都目瞪口呆了。 “我的检测报告写好了。”海姆达尔很是犹豫,怎么办,总不会像上次一样杯具吧? 庞贝沉默片刻,道,“等组长来了再说吧,如果组长真的来了的话。” “德姆斯特朗会不会因此被取消资格?”海姆达尔挺担心这点的,不是说这位考官很喜欢让人OUT么,如果真是如此,他的罪过就大了。 “……还是等组长吧。” “您就不能说点别的?”表达一下安慰也好啊。 “刚刚那个能不能再来一次?” “……” TBC 第299章ACT·331 他们发了一会儿呆,庞贝按捺不住了,“我去看看。”并对海姆达尔笑道,“差点忘了我也是考官。”言下之意,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围观。 海姆达尔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然后猛地想到一个问题,谁来告诉他下一场考什么!他做这一切还不就是为了“泄题”吗?!怎么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还差点被OUT! 他很想对着庞贝的背影吼一嗓子:把下一场的考题告诉我先! 悲摧的叹口气,倚着一根柱子席地而坐,重新检查了一遍检测报告上的内容,确保没有拼错字母,又一一翻看了检测品,最后举起那根坏掉的禁言魔杖,对光轻轻旋转杖身,杖身表面闪烁的钻石般的夺目光芒令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说了声“可惜”。 禁言魔杖早在十七世纪就被下了制造禁令,主要是这种魔杖依赖的杖心的来源非常可疑,而且当时的妖精们为了追求工艺上的精益求精,采用巫师的骨灰配合杖心灌注,这种做法需要大量的骨灰来精炼。墓地中的尸骨一再被盗、被破坏,这大大惹恼了那时候的巫师社会,再加上妖精的价值观与巫师有着天壤之别,无法获得求同存异的进展,这就使得小摩擦进一步激化成了大范围的矛盾,终于有一天,巫师们决定不再忍耐,放弃温和的沟通,采用强硬的武力手段废除了禁言魔杖。 世界上大部分的禁言魔杖就是毁于那个时期,如今存世的寥寥无几,所以海姆达尔才觉得可惜——等于其中之一现毁于他手,也许有一天,禁言魔杖会彻底自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十七世纪以后的妖精魔杖虽仍被笼统的划归到禁言魔杖范畴,但是熟悉这段历史的人都知道,只有通过精妙绝伦的妖精工艺以及采用巫师脑髓制造出来的妖精魔杖才是真正的禁言魔杖。 不知道现在他手里的这根生产于什么年代,杖心严格按照禁言魔杖的标准来制作,外形却是巫师魔杖的外形,尤其是这个令人叹服的手感,海姆达尔猜测这根魔杖很有可能是为了一位巫师打造的。 “斯图鲁松先生?”有人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赶紧爬起来,发现来人有点面熟,对了,是第一场魔杖知识时负责专业组的考官。 “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专业组的考官随和的笑着,海姆达尔很难把他和那天盛气凌人的考官划上等号。 “您太客气了。”海姆达尔也不废话,递出他的检测报告。 专业组考官收下他的报告和十根检测品,抬眼却见海姆达尔欲言又止的望着他,于是奇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皮肯斯先生和庞贝先生还……”海姆达尔不知道该怎么讲。 “他们去见组长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果这是您想知道的。” 海姆达尔干笑两声,他想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个,莫非之前的交易白搭了?原本不知道也就算了,某个想法被某人勾引出来以后就压不下去了。曾经有一个泄题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早知道刚才怎么也该拉住庞贝先生把考题套出来的! 专业组的考官笑吟吟的看了他一会儿,“真想知道下一场考什么?” 海姆达尔的干笑僵在了脸上,“他……皮肯斯先生告诉您的?”问的小心翼翼。 “嗯,告诉我了,可惜我不能泄题,因为你和他做了‘交易’,不是我。” 海姆达尔立马道,“您有看不顺眼的人么,我也可以帮您‘塌’一下。” 专业组考官听了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顿时面红耳赤,讪讪道,“就、就当我没说。” 该考官笑道,“其实在我看来您根本不需要知道考题,有点多此一举。” “哪里哪里。”海姆达尔怪不好意思的。 “斯图鲁松,你参加的是非专业组比赛,所以放轻松点,多和其他的选手们交流,多点享受的心态,非专业组不是功利性的专业组,非专业组追求的是爱好共享,不是为了提高知名度,更不是为了变得‘专业’,你的心态太专业了,尝试着融入这一切吧。”专业组考官说了声“加油”。 “还有,”凑近他耳边,含含糊糊的说,“欧洲庇护者杯非专业组的考题从来都不是秘密,你可以和别的选手打听一下,总有人知道的,比如那个法国巫师卢卡斯。”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一脸严肃的说:“您和皮肯斯先生是什么关系?”忍不住八卦了。 专业组考官怔了一下,但笑不语,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这么意味深长?!海姆达尔忍不住脑补了。 *** 听了专业组考官的话,这一次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背靠柱子盘腿坐在地上观察同场竞技的其他选手,海姆达尔发现他们很快乐,即使做了件蠢事也能乐呵半天。 以斯图鲁松室长的标准来看,非专业组的绝大多数选手都是不合格的,如果搁在实验研究室,这些人根本没有上岗资格,德校的魔杖研究室更是比他们专业数倍不止。 不过就像专业组考官说的那样,非专业组不是为了变得专业,是爱好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的单纯的爱好。 看着看着,海姆达尔忍俊不禁,有一组选手不知怎么把魔杖点着了,魔杖从杖尖爆出一团火星,然后迅速蔓延燃烧起来,这组选手手足无措的尖叫,叫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扑火,好不容易把火扑灭了,魔杖已经被烧掉了一截,剩下一段黑漆漆的木棍。 目睹了这一切的其他选手都不厚道的笑了,海姆达尔也不例外。 那组选手望着木渣滓呆滞片刻,而后也忍不住噗嗤一下大笑出声。 看着他们灿烂的笑容,海姆达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他又看到大胡子卢卡斯先生了,这时卢卡斯先生已经在和一位棕发美女谈天说地了,不包括海姆达尔在内,卢卡斯先生先后搭讪了四位,他的搭讪对象有男有女,换言之,大胡子先生男女通吃荤素不忌。 于是乎,海姆达尔很哈皮的发现,因即将付出的行动而生出的那一点点愧疚感荡然无存了。 “爱情荷尔蒙至上的法国人。”自言自语的站起来,举步朝卢卡斯走去。 海姆达尔走过去越过他站定,大约与他保持一臂左右的距离,貌似不经意的转头,正好撞上他追过来的目光,于是很淡定的笑了笑,“嗨!” 大胡子先生眼睛一亮,然后纠结了,左右都是他想稳住的人,怎么办?他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甜蜜滴两难境地…… 海姆达尔这时却满意的想,卡罗教的套话出击招数貌似挺好使。 大胡子犹豫了好一阵,终于痛定思痛,先把美女放在一边,因为这美女明显对他有点意思了,而这边这位除了那声“嗨”就不发一言,表情也很冷淡,眼睛都不往他这里瞅,卢卡斯决定不分散兵力,来个重点突破。 女性有时是很敏感的,尤其是自认为有魅力的美女,那是眼里揉不下一粒砂子的,在发现卢卡斯明显的敷衍之后,冷哼一声,果断的扬长而去。 卢卡斯稳住了阵脚,尽管他很想追,最终还是没敌过另一个从天而降的难度的挑战,笑容满面的看向海姆达尔。 可惜一脸的大胡子使他款款深情的动容神态折上加折了。 大胡子又用他那蹩脚的俄文对着海姆达尔叽里呱啦,当海姆达尔表现出貌似听懂的意思以后,他就说得更来劲了——心里越发肯定对方刚才故意装不懂是为了欲擒故纵。即使海姆达尔不附和他的言论,不苟言笑,甚至不看他一眼,卢卡斯毫不在意,仍然滔滔不绝的寻找新话题,坚定的认为总有一个话题能引起海姆达尔的共鸣。 海姆达尔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搭讪耐心,难怪一连搭了四人,四人全都上钩了。 可惜卢卡斯先生不了解斯图鲁松室长,如果他不是故作深沉的谈论人文艺术或者赞美他祖国的大好河山,而是拣点今天魔杖比赛的事情说说,只要和魔杖稍微沾点边,斯图鲁松室长绝对会捧场,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听没有懂。 碰上了海姆达尔这样超级无趣、超级没有情调的人,卢卡斯也算是磕到硬点子了,悲摧的是他并不知道这点。 直到海姆达尔忍无可忍的喊了暂停,一脸歉然的跟他说抱歉,卢卡斯才明白过来什么。 “我很烦人,是不是?”卢卡斯有些落寞。 海姆达尔被他的语气说的心怀不忍,秀了下手上的戒指,“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想拿出点证据。 卢卡斯皱起眉头,不解道,“这和我有关系吗?” 这下换海姆达尔皱眉头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我不介意的。”卢卡斯很高兴弄明白了缘由。 可是我介意!海姆达尔很想对他说。 “我只是在和你*,这和你有没有男朋友毫无关系,这只是、只是性!” 就说说话而已,他都已经把高度上升到sex了?!还是说他的行动目标就是这个?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海姆达尔坚定的要和他说永世不见。 “对不起,其实我对您一点兴趣都没有,包括您的‘性’。”海姆达尔开门见山。“我只是想从您这里得知下一场的比赛内容,利用了您我很抱歉,您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这事,也可以当做从来没见过我这个人。”说完,刚想从卢卡斯眼前消失,对方发话了。 “魔杖制造。” 海姆达尔惊讶的回头,卢卡斯又道,“下一场的考试内容。” 海姆达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用俄语反复的道谢,卢卡斯的“以德报怨”让他老愧疚老愧疚的。 “你真的不想试试?”卢卡斯贴上来靠在他的背后,在他耳边暧昧的吐气。“我觉得我们肯定很合得来。” 有生以来的第二次性邀请,海姆达尔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荣幸”,而且这大胡子先生已经勃.起了,他明显感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他身后蹭来蹭去,如果那硬邦邦的东西确实是那话儿的话。 这男人怎么能说硬就硬?!海姆达尔实在想不通,“您是不是随身带着小药片?” 卢卡斯又朝他耳朵吹气,“什么?” “一种蓝色的小药片,效用非常神奇,可以让男人经久不衰。”(PS:伟哥) 卢卡斯楞住了,海姆达尔趁机摆脱他,然后隔开几步远,认认真真的对他点头道谢,转身离开了。 卢卡斯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匆匆离去。 “不是什么人都吃你这套的。”他的同伴慢悠悠的走过来,把检测报告塞他手里。 卢卡斯啧啧嘴,“没劲,太没劲了,明明是个男人,却像个神经质的处女!” “只要对你没反应的都是神经质。”同伴不以为然。 “这年头还有为情人守身如玉的男人?女人都不这样了!他的男朋友肯定是个满口大道理的老古董,真是可惜了他那副模样了。”卢卡斯极度不平衡。 卢卡斯的同伴别有深意的一笑,“那男孩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对。”卢卡斯意兴阑珊的点头。“什么实验研究室的室长。” “那就没错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你怎么知道?”卢卡斯不记得告诉过他。 “因为我知道他男朋友是谁。” “你认识?” “不止我,你也认识,我们大家都认识。”卢卡斯的同伴口中的大家是指他们这个魔杖爱好团队。 “谁?” “威克多·克鲁姆。” 卢卡斯楞了约有五秒,“……那个威克多·克鲁姆?” “那个威克多·克鲁姆。” 卢卡斯用手捂住了两颊。 他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你应该让自己多了解点偶像的其他信息,魁地奇只是克鲁姆生活的一部分。希望斯图鲁松先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尤其是不要告诉克鲁姆。” “我刚刚还调戏了他……”卢卡斯语气不稳。 他的同伴故意瞄了眼他的胯.下。 “喔!不!”卢卡斯发出凄厉的哀嚎。 *** 这一次海姆达尔于下午茶时间回到学校,到校后他就一头扎进食堂里,令他惊喜的是他看到自新年回校以后就总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与自己聚少离多的威克多貌似悠闲的坐在一张桌子旁,同桌的还有邓肯和贝尔尼克。 海姆达尔张开臂膀扑过去,压在了男朋友的肩背上,嘟嘴照着男朋友的脸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巨大的热情让男朋友无比受用。 威克多拉过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今天怎么这么闲?输了还是赢了?”海姆达尔笑眯眯的说。 “这场比赛对手迟到了,算我们赢了。”威克多把海姆达尔拉进怀里捂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他们在说什么?”海姆达尔发现邓肯和贝尔尼克似乎在争论什么,用他听不懂的法语。 “在说贝尔尼克的女朋友。” “卢娜?她怎么了?”海姆达尔心想这一对发展的挺迅速的,都已经以男女朋友相互定位了? “邓肯说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洛夫古德小姐的样貌,要贝尔尼克给他看看照片。” “贝尔尼克不答应?” 威克多莞尔,“对。” 听着他们的叽里呱啦,海姆达尔感慨道,“也许我该学学法语。” 邓肯像另长了一对耳朵似的,一下子转过头来,“欢迎欢迎,我可以当你的老师。” “考虑到你的男朋友,你应该先学保加利亚语。”贝尔尼克坚持和邓肯唱反调。 而后他们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论。 “算了,真要学还是先学一门北欧语言吧。”海姆达尔一边咕哝一边抓过一盘点心。 “比赛怎么样?”威克多用手指卷他的头发玩。 “还行。”往嘴里塞了一个蛋卷。 “今天比前两次迟。” “遇到点事情。”海姆达尔鼓着腮帮子,不怎么在意的回答。 “不顺利?” 海姆达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魔杖里冒出个幽灵(游魂)?考官们起内讧?非专业选手喜欢笑对人生?尤其是最后的大胡子先生事件……他该怎么心平气和的谈论今日赛事的心得体会? 哦,今天的蛋卷真不错,绵软适中,禁言魔杖知道么,里面有游魂,那些考官竞争意识还挺强的,有种谁都不服谁的感觉,同组的其他选手看上去挺好相处的,有个法国巫师把勃.起的阴.茎顶在我的屁股上,对了,请给我倒杯茶,谢谢! 难道这么讲? 选择只在瞬息间,海姆达尔决定说说魔杖和考官——这俩是主题嘛,至于别的事情,比如那些应该打上马赛克的,他决定把它们抛到脑后去。 “那魔杖真是绝了……”海姆达尔一边兴奋的描述一边让威克多给他倒茶。 TBC 第300章ACT·332 渐渐的,邓肯和贝尔尼克也被海姆达尔的描述吸引了过去,虽然海姆达尔仍然是个不会说故事的人,但胜在内容新颖,倒也弥补了一些言辞单调乏味的短处。 “我原来在书里看过,没想到还会出现幽灵!”贝尔尼克对匪夷所思的事物素来感兴趣,难怪能和卢娜走到一起去。 贝尔尼克当下决定下次和卢娜通信时一定要记得把这个写进信里。 “这届欧洲庇护者杯的赛场在哪儿?”邓肯问。 海姆达尔马上掏出一本世界地图册,这本地图册还是入学前在伦敦买的,虽然一直没怎么用过,但是每次出门他总会揣在兜里,他也知道这不起什么作用,单纯求个心安罢了。 他把地图册翻到中欧那部分,“在捷克。” 威克多忽然拿过他手里的地图册看了看,“挺近的。” “什么挺近?”海姆达尔不解。 “我过两天要回一趟火神队的总部。” 巴斯泰托火神的总部设在德国的法兰克福吧,海姆达尔重新拿回地图,望着上面的两地差距半晌无语,不仅跨市还跨国,哪里近了? 仿佛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威克多轻声提醒他,“一个幻影移形就过去了。” 海姆达尔嘿嘿干笑两声,他又站在麻瓜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你什么时候去法兰克福?”海姆达尔问。 “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只要赶在下一场预选赛开始之前完成这件事。” “庇护者杯第三场是后天。” “明白了。”威克多笑着点头。 “也就是说你明天有空?”贝尔尼克看着堂兄。 “什么事?”威克多说。 “眼看我们快毕业了,我们这些校队老同志们就想聚在一起乐呵一下,和校队的‘年轻人’来一场友谊赛,顺便踩一踩他们最近翘得越来越高的尾巴。你大概不知道,上个星期这群新的生力军和布斯巴顿打了一场,那天我没去,据说赢得很漂亮。” 邓肯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接过贝尔尼克的话题续道:“年轻人们太沉不住气了,不过赢了这么一场球,居然跑去木棉古镇开什么庆功会,我事后特地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布斯巴顿那天派上场的都不是主力,指不定人家在背地里看我们校队的笑话呢!” “行啊,没问题。”威克多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即使他们即将走出校门,身为德校校队成员的这份尊严无论如何也不容许他人藐视和撼动。 贝尔尼克对海姆达尔笑道,“到时候你就和威克多一起去。” “我也要去?”海姆达尔有些惊讶,这是校队的内部问题,他一外人不好干涉吧。 “当然,大家都说了,公主不去,恶龙怎么能有干劲。”邓肯说完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双双黑了脸。 “别介意,那些家伙没有恶意的。”贝尔尼克怕海姆达尔多想。 海姆达尔故作凶狠的狞笑,“我不介意,反正你们都要滚蛋了!” 没想到一下子把邓肯和贝尔尼克给唬住了,张口结舌,不敢置信地望着海姆达尔。 “里格怎么成这样了,那时候的里格,小小的,软乎乎的,我可爱的里格到哪里去了!”邓肯忽然夸张的哭天喊地。 “根据人类生长遵循的普遍规律,再排除先天遗传、后天得病等因素,我不可能永远小小的、软乎乎的……我什么时候软乎乎了?又不是不长骨头!”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邓肯,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邓肯装腔作势的抹抹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貌似感动的说:“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我原来问过,你说不知道。” “……其实我现在还是不知道。”邓肯犹豫道。“大概会去考治疗师执照吧,我觉得当治疗师也挺好。” “邓肯他们家是治疗师世家,一家门都是医生。”贝尔尼克说。 海姆达尔奇道,“你父亲不是从政了吗?” “他在法国魔法伤病救治委员会工作,姑且算从政吧。” 海姆达尔知道这个组织——国际魔法伤病救治委员会,性质有点类似于麻瓜世界的红十字,是巫师联合会的诸多组成部门之一,就像威森加摩一样,每个国家都设立了符合该国国情的分部。 大名鼎鼎的英国圣芒戈实际上也属于该委员会的管辖,只不过英国魔法部是巫师联合会所有成员国里素来最牛的一个,所以英国巫师界的魔法伤病医院可以有自己的名号头衔,独有的一套办事系统,凡事可以自己做主,说得好听点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你呢?”海姆达尔又看向贝尔尼克。 “十有八、九会去专门的进修机构进修药草学,我现在不用为将来的出路伤脑筋了,虽然我原来挺想当神奇动物培育师的。” “……我很抱歉。”威克多忍不住开口。 贝尔尼克挑高一边眉毛,而后对海姆达尔得意的说:“你看,这多管用,以后一旦有需要就直接对他抱怨几句,他肯定会迫于愧疚和压力,不假思索且想方设法的帮我解决掉所有问题的。” 威克多似笑非笑的转开脸。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用口型对贝尔尼克说:“you are evil” 贝尔尼克得瑟道,“我是恶龙的堂弟嘛!应该的!” ***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海姆达尔一走出教室,就看见男朋友站在走廊上朝他微笑。 “你们要去哪儿?”卡罗好奇道。 这学年他和海姆达尔一块儿选修了一门从保护神奇生物课衍生出来的选修课——怪兽研究,这门课主要教大家认识和了解教科书上不会介绍的各类稀奇古怪的神奇动物,包括那些世人眼中根本不存在的,以及存活在麻瓜世界的原本属于巫师界的动物。 总而言之,在海姆达尔看来,这是一门相当有意思的、值得用心去学的课。 海姆达尔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顿时把卡罗凑热闹的心思勾起来了,嚷嚷着也要跟去“踩年轻人”。 “你不是打算和里安去木棉古镇吗?” 卡罗不在意的摆摆手,“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之分,况且木棉古镇每天都在那儿。” 然后,他们仨就一起去了魁地奇球场。 海姆达尔看到好些不熟悉的面孔,他熟悉的校队成员大多和威克多一个年级,还有少数几个六年级学生,剩下的新人平时就没怎么见过了。作为校队原王牌的“家属”,他交际的高年级圈子自然就是威克多的圈子,威克多的圈子当然就是校队当时的主力军,即便是候补也因各自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成果分为不同等级。 威克多的到场还是很有派头的,不管年轻的同志还是老同志,大家齐声欢呼鼓掌,如同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 但是没有一会儿,壁垒分明的局面就出现了。 老队员们,尤其是七年级的老队员们是一个团体;年轻人,尤其以新任王牌为中心形成了另一个团体,剩下的就是夹在两个圈子之间的六年级队员。 七年级的老队员们自从开始读最后一年以来就没怎么在校队中露过脸了,印象最深的是邓肯有一次闲来无事跑去球场遛弯,结果被当时守门的一名新人拦在了外面,该名新人义正言辞的警告他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德姆斯特朗校队驻地。 虽说当时邓肯是以说笑的口吻讲的,贝尔尼克和威克多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海姆达尔却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或许因为他不是七年级,毕业生随着离校日期的临近会不由自主的对母校的一切人事物表现出一种豁达和宽容,甚至于纵容,他不是毕业生,他感觉不到这种微妙的情绪。 然而现实就是在即将毕业的七年级学生们的面前,如今的校队是那么的稚嫩。 贝尔尼克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有点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其实在海姆达尔看来只要让他们吃几场败仗肯定就成熟起来了,不过他同时也知道,这建议会让卡卡洛夫校长抓狂的。 卡罗躲在角落里一脸兴奋的狂舞着他的羽毛笔,海姆达尔明白一时半会儿不用理会他了,这家伙的“灵感”爆发了。 “身为过去时,有何感想?”海姆达尔用手肘顶了顶威克多。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这话不是威克多说的,而是贝尔尼克的搭档之一,从前的追球手三人组中的一员,这位师兄脾气比较直,海姆达尔和他不是很熟悉,但曾经领教过他的语言“魅力”。 “贝尔尼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老子等不及了!”一副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的彪悍架势。 海姆达尔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像强盗准备出寨去打劫?! 于是,贝尔尼克扬声道,“怎么样?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老同志们全以贝尔尼克的号令为行动指南,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地去看他们的队长(候补)——可惜该名队长要等贝尔尼克拿到毕业证书以后才能转正。 队长候补点点头,年轻人们这才有所行动。 “你的话不管用喽。”贝尔尼克的老搭档笑着调侃他。 贝尔尼克无所谓的笑了笑。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海姆达尔刚想装会儿深沉,彪悍师兄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回头,“什么……” 被很热情的吧唧了两下脸颊,一边一下,声音清脆响亮,海姆达尔猜想这位师兄是故意的,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话才讲完:“……事?” 全体老同志们都楞住了,彪悍师兄仰天大笑,“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终于在毕业前逮到机会让我得逞了!”得意的朝威克多挤眉弄眼,瞧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就算你看的紧,照样给老子亲到了”。 海姆达尔注意到貌似镇定的威克多的眉角在抽抽。 老同志们这下炸开锅了,大家又牲口上了,嗷嗷嗷的嚎叫,还不怀好意的建议彪悍师兄横刀夺爱。 “不要!”彪悍师兄想都不想,连连摇头,嫌弃的瞅了眼海姆达尔,“我喜欢丰满的女人,这种又干又瘪的不行!” 邓肯用力点头,貌似很有共鸣感。 海姆达尔很配合的穷凶极恶地叫嚣了两声,夸张地指使男朋友去揍人。 就在全体老同志们开怀大笑之时,换好了练习赛服的年轻同志们围在一边面面相觑,虽然一个个忍气吞声当布景板,但是那种毫无隔阂、亲如一家的氛围却令他们艳羡无比。 之后的练习赛毫无悬念可言,基本上就是牲口们的表演赛,如果说七年级的师兄们平时偶尔来练练手,每场都与校队新生代堪堪打个平手,间接培养了年轻人的自信心,那么按照贝尔尼克和老队员们之前的碰头会定下的纲要来看,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为了遏制一时不慎被他们拔得太高的自信心。 威克多骑着扫帚上天以后几乎没挪过地方,反倒是对方的找球手被赶得满场飞。三个球在赛场上空飞来飞去,让它们往东绝不会向西,球被控制得就跟自己的手脚一般,完全被老队员们抓住了主动权,新生代们被逼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已。 仅仅一场胜利就翘起了尾巴的年轻人们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是德姆斯特朗魁地奇校队。 金色飞贼还没有出现,新生代们率先认输了。 但是老同志们正打得尽兴,认输的一方全部意兴阑珊的飞出了场地,他们还留在场上呼啸得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观众席上的卡罗停笔了,满意地合上小本。 “我走了。”转头对海姆达尔打招呼,意思是要回去整理新闻素材。 海姆达尔点点头,一抬眼却见他又坐了下来,以眼神询问,卡罗很文艺的回答,“我感到有一股风扑面而来。” 一群校队新生代们围了上来,包括一、二、三、四、五年级。 “斯图鲁松。”一名五年级的师兄自来熟的坐到海姆达尔边上。 “你好。”海姆达尔说。 “你和校队的七年级生很熟吗?” “还行。” “这么喜欢魁地奇?” “一点都不喜欢。” 该五年级生毫不气馁,“可是你还是来了。” “等七年级的师兄们毕业以后我就不会再来了。” 这位五年级的师兄终于噎了一下。 “……我刚才看到你被亲了一下,是不是表示我也可以?” 海姆达尔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然后让自己认认真真的去看他的脸,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点不怀好意——不同于七年级师兄们的不怀好意。 海姆达尔又去打量其他人的神色,四、五年级的都有点幸灾乐祸,似乎对现状乐见其成,一、二、三年级全都压在后面,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似乎在用行动告诉海姆达尔,我们人小式微,我们被逼无奈。 很好。海姆达尔对他们点点头,他们立刻表示松了口气。 海姆达尔转而面对这位五年级的挑衅者,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当对方不自然的回避他的目光时,说道,“您是何塞·罗德里格斯先生?” 五年级的师兄楞了一下,局促一笑,“你认识我?” “您的蒲绒绒的呕吐症状治好了吗?如果没有好,千万别再给它吃牛黄了,这根本不管用,您应该去请教拉蒂瑞教授,不管您还是您的宠物,都不该一不舒服就胡乱吃药。” 罗德里格斯先生诧异的张大了嘴。 海姆达尔又道,“变形术确实很难掌握,但是您不应该逃避理论知识,魔法的自由操作是建立在理论累积的基础上的。药草学是一门相当有用的课程,真心的建议您不要再逃课了。没错,古代魔文的确很枯燥,但是很可惜,它在我们学校是必修课,您至少得让它保持在及格线以上,不然没法毕业。令人赞赏的是您的天文学和保护神奇生物课都学的不错,希望您能继续保持下去。喔,魔药学,是的,真是一门令人头疼的课,相信我,我也十分痛恨它,但是没办法,无论我们再怎么怨天尤人,它总是会出现在前进的道路上。知道么,最近我在魔法史方面得到了一些乐趣,虽然就那么一点点,对我来说已经是个相当大的进步了,希望您总有一天也能从中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下不仅罗德里格斯彻底傻住了,在场的其他人也变得目瞪口呆。 海姆达尔慢吞吞的说:“对了,上一次的魔咒学小测验结果如何?” 罗德里格斯机械性的吞咽了一下,无声地看着海姆达尔半晌。 海姆达尔温柔的笑道,“那么黑魔法呢?” 罗德里格斯的眼眶一红,哽咽着掩面匆匆奔离。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海姆达尔望着他的背影喃喃感慨。 周围人一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头无声无息作鸟兽散。 海姆达尔长长吐了一口气。 卡罗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小胖子的追求终究占了上风,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看一眼就全看出来了?” “对了,是不是摄魂取念?”卡罗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觉得自个儿挺聪明的。 “怎么可能?你当我什么都会啊!”海姆达尔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摄魂术巫师,他在这方面完全是个新手,只是理论上知道该怎么做,实际操作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还认为摄魂取念相当于巫师的一条道德底线,没有必要不能随便越界。 “那是怎么回事?!” “一个巧合,这位罗德里格斯先生有一位关系不错的朋友,他的这位朋友恰好是我的研究室的助手之一,而我的两位助手都有用说话压制紧张情绪、顺便打发时间的习惯。学校就这么大,学生们的社交圈子有限,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来说去都是身边的人事物,而研究室的面积也有限,我几乎每天都浸泡在这些‘逸闻趣事’之中,听多了自然就记住了,记住了就很容易由此及彼的根据描述联想出来。” 说到这里海姆达尔耸耸肩,“就是这样。” 一转头看见卡罗在奋笔疾书,不由得叹道,“这个也值得记下来?” 卡罗坚定的点头,凶残的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TBC 第301章ACT·333 这两天海姆达尔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欧洲庇护者杯第三场考试当天,他像往常那样起了个大早,半个小时以后离开寝室走出寝室塔,习惯性的在刺骨的寒风中深深吸口气,一边打哆嗦一边提神醒脑,如果还嫌不过瘾,抓把积雪往脸上抹或者往嘴里塞也很管用,比吃药水还立竿见影。 摆脱掉最后的瞌睡虫,海姆达尔精神抖擞的奔德姆斯特朗城堡而去,当路过那条熟悉的岔道时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原来他和威克多晨间约会时就会从这里转道温室,自打威克多加入国家队为国争光,三天两头看不着人以后,他们的晨间约会不得不取消了。 一篷白雪从枝头滑落,落雪的声音惊起了树梢间的大鸟,鸟儿发出古怪的鸣叫振翅飞离。望着重归静谧的小道,海姆达尔顿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摸摸肚子,把这个归咎为因饥饿而引发的多愁善感。 海姆达尔抬头望天,“吃饱了就没事了。”更卖力的朝城堡跑去。 跑到食堂门口时,迎面过来一个同学瞅着挺眼熟,海姆达尔骤然醒过味来,大叫一声,“康德!” “到!”康德哈哈大笑着走到海姆达尔面前,“这么热情啊,是不是终于想通要甩了克鲁姆,从了本大爷了?!” “死了以后再说吧。”换言之,这辈子休想。 康德撇撇嘴,埋怨他一点情调都没有。 海姆达尔眼下想的完全是另一码事,“我忘了向你汇报庇护者杯的进展了!”终于想明白过来啥事没干了。 康德不在意的摇摇头,“我对你有信心。” 海姆达尔说:“今天的比赛内容是魔杖制造。” 康德听了惊讶道,“你都已经打听出来了?” 海姆达尔不无得意的想,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尽管很想显摆一下,到底还是把持住了,继续装稳重,略一点头:“费了点功夫,不过我认为是值得的。” 说完,一脸深沉的走进了食堂。 康德一头雾水的留在原地,对着海姆达尔的背影叫道,“就这样?” 海姆达尔头也不回的说:“有什么话等我回来以后再说,要迟了。” 康德不由得啼笑皆非,被喧宾夺主了,他都已经不来问自己是不是一块儿去了。 *** 海姆达尔朝气蓬勃地向二位致以问候,“早上好,先生们!”再度只身一人进入赛场。 貌似已等候多时的庞贝顿时眼睛一亮,朝皮肯斯笑道,“我赢了,他还是一个人。” 皮肯斯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摸出五个西可塞到庞贝手里,庞贝接过以后愈发得意起来。 “那个叫康德的是怎么回事?!”皮肯斯对比赛正主频繁缺席的恶劣行径表示极为愤慨。 “是我不好。”海姆达尔主动承认错误。“今天早上忘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来了。” 皮肯斯听了就长叹一口气。 “你们上一次……”海姆达尔这两天一直惦记他们上回的“上访事件”。 “没事。”庞贝轻描淡写的说。“我们考官之间你投诉我我抹黑你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皮肯斯也是一副不欲多谈、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们二人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继续亲身参与第三场比赛,他刚才进赛场时远远看见了复赛时和他说过话的专业组考官,整个赛场仍是一派熙熙攘攘的喧闹景象,仿佛一切都没变,惟独复赛考官不知去向。 海姆达尔心里揣着疑团,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多问,有些话不要多讲,有些人更是可以当做从来没见过,庇护者杯自有一套流程运作,他是来参赛的,只要记住这点就行了。 “那么今天二位还是……”海姆达尔看看庞贝,再看看皮肯斯。 “跟班。”二人肯定的点头。 海姆达尔严肃认真的提出要求:“希望二位到时候抓紧时间相互配合。” 二位跟班立刻表示一定手脚麻利,绝不耽误他的时间。 “很好。”海姆达尔又道,“我一紧张就会给自己制造压力,一压力了就开始六亲不认,如果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令二位觉得不舒服了,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事后我一定向二位赔礼道歉。” “不用,我们已经习惯了。”皮肯斯说这话的时候庞贝点头如捣蒜。 “年轻人有干劲不是很好嘛!” 庞贝继续点头。 “道歉就不必了。” 庞贝一边点头一边加了一句,“再说前两次你也没和我们道歉。” 海姆达尔听得冒冷汗,匆忙表示,“一定补上,一定补上……” 皮肯斯哈哈大笑,拍拍海姆达尔的肩膀,“斯图鲁松,如果方便,我想向你引荐一个人。” “方便方便。”海姆达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皮肯斯回头招招手,就见一名穿着星空色巫师袍的男士走到他们面前,此人中等个头,略胖,看上去离人到中年还有点距离,但已头发稀疏,前额微秃,鼻梁上还有一些雀斑,似乎是个爱笑的人,嘴角弯弯的,眼睛眯缝起来也是弯弯的。 皮肯斯介绍道:“这位是西蒙·米勒先生。”而后又道,“这位是……” “我知道,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米勒先生打断了皮肯斯,对海姆达尔伸出右手,“很荣幸,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赶紧握住那只手,说了些客套话。 米勒踌躇片刻后无奈一笑,“不瞒您说,我费了很大功夫才说服皮肯斯先生当这个中间人。” “当然,我是专业考官。”皮肯斯一本正经的说。 米勒顿了顿,迟疑的朝旁边瞄了几眼,直到觉悟此二人故意装看不懂以后,才无奈道,“……其实是这样,上次我的朋友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虽然我这么做可能会让您觉得缺乏诚意,但是我的朋友不确定您是否还愿意见他,所以……” 海姆达尔有些莫名,“您的朋友是……” 米勒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指了指某方向,海姆达尔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大胡子卢卡斯正斜着眼睛朝他们这边观望,一触及海姆达尔的目光立马送上一个精神焕发的正面特写,附送一个夸张而谄媚的灿烂笑容。 “实话跟您说吧,他是威克多·克鲁姆的球迷,上次他,嗯……做了那样的事,回去以后人就变得神神叨叨,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他很后悔,真的很后悔。”米勒竭尽所能的替他的友人说好话。 “原来他是威克多的球迷啊。”海姆达尔恍然大悟般的长吟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威克多的球迷,原来如此,是球迷。” 米勒觉得他的话听上去很奇怪,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对重点部分反而只字不提。 “那么……”米勒忍不住提醒他关注重点。 “待会儿比赛时我可以和您一起吗?” “当然!”米勒点头。 “谢谢。” “我想问,您是不是可以……”米勒第二次提醒。 “如果我的男朋友不是威克多·克鲁姆,卢卡斯先生还会食不知味寝不成眠吗?” “……我想不会。”米勒不得不承认这点。 “您可以告诉您的朋友,威克多·克鲁姆的男朋友原谅他了。” 米勒眼睛一亮,随后就觉出不对劲了,他说的是“威克多·克鲁姆的男朋友”。 “您是不是太……”米勒干笑一声,想为朋友再努力一把。 “我也实话告诉您,作为一名男性,忽然被陌生人的硬邦邦的老二贴身顶住,这样的经历虽然少见,但实在称不上愉快。” 皮肯斯和庞贝听了面面相觑,看向大胡子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质的变化。 米勒深吸口气,叹道,“我明白了,打扰您了。”分别朝海姆达尔和二位前考官点点头,转身走向卢卡斯。 不知道米勒对卢卡斯说了什么,卢卡斯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再拿眼睛瞄海姆达尔了,这让海姆达尔松快了很多,总是被人有目的的盯着看,那感觉就像后背有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 今天专业组和非专业组又集中到一起了,专业组的比赛内容也是魔杖制作,当然,不同于非专业组的玩票性质,专业组的选手们可都是卯足了劲要一较高下的。 因为两个组别不存在竞争关系,非专业组的选手可以去参观专业组选手的比赛,前提是如果对方许可,甚至可以帮忙专业组选手打打下手。据说很多专业组的选手也是存了这个目的,眼下正四处寻找合适的跟班人选,这是一个很好的展示实力的炫耀平台。 海姆达尔本来不想掺和进去的,尽管非专业组本日就是个陪衬,他还是对亲自动手做一根魔杖更感兴趣,一旦帮了非专业组的忙,势必会缩短自己的比赛时间,这就相当于放弃了本场比赛。据说做了专业组的跟班能相应得到一些分数,但是到底不比自己动手获得的成果显著。 他还记得他是替魔杖研究室来参赛的,要为校争光,但与此同时,他也想去见识一下专业级别。那日专业组考官的话言犹在耳,使得海姆达尔在“给自己做嫁衣”和“帮他人做嫁衣”之间举棋不定。 二位跟班在这个问题上始终保持缄默,很好的发扬了布景板的原则精神,好在海姆达尔在抉择问题上本就对他们不抱希望。 就在他万般纠结之时,二位默不作声的跟班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相互递了个眼色,都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这孩子都没发现自己有多抢手。 正在四处寻摸助手的专业组选手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海姆达尔身上——或许这得益于第一场魔杖知识比赛时报答案的一气呵成,在专业组选手眼中,海姆达尔有着绝对的理论基础,但是碍于二位前任考官像门神那样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边上,令很多踌躇满志的专业组选手们莫名的歇了心思,却又不肯一事无成的离去,不死心的围在一旁斟酌观望局势,因为他们恼火的发现别人的想法竟和自己不谋而合。 而,众人眼中的“优秀跟班”此刻已经在脑补今天做一根什么形式的魔杖了,换句话说,海姆达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为校争光。 “斯图鲁松。”米勒兴冲冲的跑过来。“我们已经和专业组的选手谈好了,是尚博尔的一家魔杖研究机构,他们愿意让我们参观学习。” 海姆达尔听说过这家研究机构,在法国小有名气。 “对不起,我改主意了,我还是想自己试试。”海姆达尔抱歉的说。 米勒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专业的魔杖制造机构一般不会这么好讲话,魔杖制造工序都是经过严格保密的。” 所以海姆达尔才不认为自己能从中学到有用的东西,专业组真的会无私的公开整个制造过程?与其对一个不确定因素有所期待,还不如利用自己目前掌握的知识动手实践一下。 米勒本想再劝,但见海姆达尔异常坚持,只好放弃,说了几句“太可惜”之类的话后离开了。在米勒心中,爱好者应该把握住所有向专业人士学习的机会,相互交流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他对海姆达尔的坚持不以为然,觉得这是年轻人的叛逆和顽固,一种毫无根据的自信。 负责今天赛事的专业组考官一声令下,赛场内的选手们立刻行动起来了。大多数非专业组的选手都找好了围观目标,留下来自己动手的少之又少,非专业组这边就显得空荡荡的。 海姆达尔心想今天非专业组倒是省事,连个考官都没有。 留下来动手的非专业组选手们向各位同仁点点头,相互鼓励一下,然后就自顾自的行动开了,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要抱成团的意思,海姆达尔喜欢这样的氛围,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要我们做什么?尽情吩咐吧!”二位跟班认为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首先当然是选材,但是海姆达尔没看到真材实料心里不踏实,还是决定自己来,就径直走到了材料桌边。这张桌子比前两场的乒乓球桌大了一圈,层层叠叠的堆了好多小篮子,篮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杖原材料,种类繁多得令人瞠目,光选材一项就能让人冒冷汗。 一位非专业组的选手此刻就一脸呆滞地面对着一整桌小篮子半晌不动弹一下。 非专业组的原材料小篮子比专业组的缩水了一半不止,数量也是少得可怜,但已经足够应付所有选手了,大概赛事组委已经吃透了比赛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虽然这些比赛道具由某些厂商或者个人免费提供,但是东西本身是有标价的行货,能不浪费自然就不该浪费。 不愧是世界知名的魔杖赛事,材料准备得齐全而完好,海姆达尔检查完所有的植物杖心材料,喃喃赞叹地看向动物这边。他随手打开一个小罐子,发现里面装满了清水般的液体,一个足球那么大个的心脏在水底扑通扑通的跳动,鲜活得像装了起搏器。 “这头龙大概还未成年……”海姆达尔望着跳动的心脏自言自语,同时对罐子里的液体充满了好奇,把手伸进水里——咝~很冷,又摸了摸那颗心脏,惊奇的发现居然还有温度。 站在他边上不小心瞄到这一切的一位长卷发女士立马脸色煞白地倒退三大步,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从水里拔出来,盖上盖子,掏出手绢把手擦拭干净,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镇定。 那位女士的消化系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紊乱。 实际上大赛还是在选材上设了难度,每一种材料都没有标注名称,也就是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有些原材料一目了然,有些则并非如此,好比海姆达尔后来看到的另一只装了水的罐子,凡是看过罐子的选手都以为大赛忘记在里面放东西了,其实里面有东西,是一颗动物的心脏,只是这些幸运的家伙看不见它。 海姆达尔继续他的选材行动,当他来到动物毛发和鸟类羽毛这一块时,看见长卷发女士正对着一只大火盆犯愁。 这只金属火盆四四方方,大约有一米见方,四角装饰着火蜥蜴雕像,被架在一个一米多高的黑色金属架子上。火盆里装满了噼噼啪啪往外蹦火星的碳灰,橙红色的火光在灰烬的缝隙间若隐若现,火焰似乎被包裹在灰烬之中,燃烧不尽,生生不息。 长卷发女士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时隐时现的火光,不见任何行动。 海姆达尔琢磨她不会在等火焰自己熄灭吧? 然后,这位女士做了件让海姆达尔目瞪口呆的事情,她举起魔杖,念了魔咒,杖端应声喷出清水,清水浇注进火盆中,发出刺啦一声响动,黑色的浓烟顿时滚滚而出。 长卷发女士欢呼一声,她以为火焰被熄灭了,刚兴奋地往前凑,下一秒就有人把她往边上拉,她下意识的挣扎,回头一看拉她的人就是刚才用手摸心脏的恶心少年。 长卷发女士很不开心,以为海姆达尔想趁虚而入,抢夺她的劳动成果。 海姆达尔见她不肯合作,就一把推开她,迅速掏出魔杖往火盆里丢了一个火焰熊熊,但效果不佳,碳灰持续冒出黑烟,而且有了往上松动的迹象。 长卷发女士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站稳,一抬头看见海姆达尔一个劲地朝火盆里放火,气的差点吐血。 “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把火熄灭!”她冲过去推开海姆达尔,并挡在他前面,不让他靠近火盆。 海姆达尔发现怎么都摆脱不了她,又不敢硬来,于是对她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水去浇火焰中的凤凰,你不要命了是吧!” 趁对方愣神,绕过去继续释放火焰熊熊,然而为时已晚,雌伏在火焰中的鸟儿已经夹带着满腔怒意自灰烬中重生了。 长卷发女士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猛打了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凤凰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不断成长,刚才还和鸡蛋那么大,这会儿都已经有拳头般大小了。 凤凰起初确实对惊扰到它休眠的长卷发女士极为不满,但是渐渐的,它把愤怒转移到了海姆达尔身上,或许海姆达尔的魔法火焰让凤凰很不愉快,鸟中之王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海姆达尔可不敢去惹一只成年凤凰,照这凤凰的生长速度来看,它很有可能已经成年。 “不是说凤凰性情温和吗?”长卷发女士颤抖着说。“这、这、这是凤凰吧?”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你不仅打扰它睡觉,还用凉水去浇它的床,再温和的脾气也扛不住你这么折腾!” 长卷发女士当即惊恐万状地尖叫,“它又大了!它比刚才还大了!” 此情此景,再对焦这位女士的一言一行,真是一出活生生的杯具恐怖片。 这程度的魔法火焰不行,没法安抚住怒火中烧的凤凰,海姆达尔果断的停止了继续释放魔法,就在这个间隙,凤凰又大了一圈,已近成年体。 长卷发女士再度尖叫,“快做点什么!要烧起来了!!” “闭嘴!”海姆达尔回头怒吼一声,而后又一团火焰自他的魔杖杖尖吐舌,这团火焰很快便让凤凰感到非常不适,它迅速沉静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团新出炉的不同寻常的火舌。 海姆达尔再度停止了施法,那团火焰并没有消失,冲进火盆中渐渐变出了自己的样貌,一只由火焰组成的凤凰,与火盆中的凤凰缠斗在了一起,两股不同性质的火焰频频发生碰撞,火盆四周顿时碳灰四溅、火星如雨。不多时,高下立判,火凤凰的火焰更胜一筹,凤凰似乎忍受不了这种火焰长时间烧灼,凄厉的哀鸣起来。 一发现凤凰有了示弱的迹象,海姆达尔一边迅速驱散火凤凰,一边咋舌,没想到凤凰真的能顶住魔鬼火焰,这段知识来源于西里斯·布莱克赠予他的那本有关黑魔法的书籍,书中列举的某些看似荒诞的观点实际上是另辟蹊径。 这时候,装饰在火盆四角的火蜥蜴忽然“活”了起来,齐齐朝盆中喷吐灼热的火焰,被魔鬼火焰烧得浑身不适的凤凰舒服的鸣叫一声,犹如被安抚,又像受到催眠。而后,它抬眼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被它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神戒备着它是不是又要来一下,结果凤凰一振翅,一头栽进火焰中,眨眼间与碳灰融为一体,“死”回去继续睡觉了。 长卷发女士楞了片刻,然后一下子抱住海姆达尔又叫又跳,“你真是太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绝了!” 海姆达尔欲哭无泪,难怪大赛的安保人员一个都没有出动,貌似考官们也没啥反应,四角的火蜥蜴就是一开始设置好的“安全系统”,这凤凰出不了火盆就会被及时“消灭”,也就是说他白忙活了。 这时,皮肯斯和庞贝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辛苦了!” “要笑就笑好了,要不是自尊不允许我自己都想笑。”海姆达尔悲摧的说。 二位跟班果然不负他望,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开心。 长卷发女士无措地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他们,一脸茫然。 TBC 第302章ACT·334 这段发生在非专业组区域内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赛场内多数人的注意,只有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非专业组的选手们知道刚才鸟中之王很生气,幸好后果算不上严重。 最多就是某位女士受了点惊吓。 海姆达尔都已经转过头去继续他的研究工作了,长卷发女士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惶惶模样,跟在海姆达尔身后亦步亦趋。 海姆达尔起初没有在意,当他第三次转身撞到这位女士时才明白这并非偶然,开口劝了几句无果,想着这位女士也没有妨碍到自己,就随她去了。 皮肯斯和庞贝都认为长卷发女士的精神状态不适宜继续比赛,如果选手本人不提出这方面要求,考官是不可以自作主张的,何况他们二人还是前考官。 当前阶段俩跟班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海姆达尔揭开一个盖子,篮子里蜷缩着八、九只看起来像刺猬一样的动物,长卷发女士问道,“那是刺佬儿吗?” 海姆达尔观察了一会儿,盖上盖子,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它们都是刺佬儿。”原材料检查到现在,他越来越相信大赛在这上面动了手脚,可能总分里有原料择取这一项。 “刺佬儿也能做魔杖?”长卷发女士又问。 “刺佬儿的刺有魔力,一般用来做羽毛笔,比如自动速记羽毛笔、自动答题羽毛笔……”海姆达尔继续朝前走。“倒是没听说过有人拿它们做魔杖。” 不知何时尾随在他们后面的其他选手一听他这话,伸出去掀盖子的手迅速缩了回来,然后继续尾随。 庞贝见了本想驱赶他们,被皮肯斯拦住了,二人商量后决定再观察一阵子,要是这些人真打算不劳而获,再行动也不迟。 “您要做什么样的魔杖?” 长卷发女士听了一愣,“你在问我?” 海姆达尔点点头,“这里还有别人吗?” “有。”长卷发女士一指身后,实际上人还不少。 海姆达尔这才发现那一串“尾巴”,被撞个正着的尾巴们纷纷尴尬一笑,并没有就此散去。 “各位有事吗?”海姆达尔有些莫名。 尾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海姆达尔不勉强他们,把注意力转回到长卷发女士身上。 长卷发女士不好意思的磨蹭了一会儿:“……我一直想要一根由凤凰尾羽做杖芯的魔杖。” 所以就用凉水去给凤凰灭火? “那只凤凰已经对您存了戒心,让它心甘情愿的为您再重生一次,还要无偿提供一根凤凰羽毛。”海姆达尔没有一味顺着她的心情,“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操作起来难度不小。” 据说凤凰浑身上下的羽毛中就尾羽的生长速度最慢,从它身上拔尾羽相当于让一个长发美女剃光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凤凰作为一种高智商神奇动物,天性中肯定也少不了爱美这一项。 海姆达尔的言下之意很明确。 长卷发女沮丧的说:“我明白。”不一会儿,又满怀希冀的问,“我可以给您打下手吗?” 海姆达尔楞了一下,“您的比赛怎么办?” “您认为我能独立制作一根魔杖吗?”长卷发女士自嘲的说。“今天的比赛我根本完成不了,其实不是我自己愿意留在这里的,我刚才也去专业组那里尝试过,那边的选手看不上我,专业组不欢迎扯后腿的跟班。” 海姆达尔说:“但是您依然选择留下,没有弃权,没有离场,回到非专业组制作您认为您根本制作不了的魔杖。” 长卷发女士沉默片刻,而后局促一笑,“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说不定我能行,但是结果您看到了,现实就是如此……我不过是在白日做梦。” 海姆达尔挺佩服她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不切实际的幻想人人都有,间接证明您不是行尸走肉。”海姆达尔严肃的指出,“既然如此,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跟班要有跟班的样子,知道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严厉起来,长卷发女士因为“破格录取”成功,眉开眼笑的直点头。 “她高兴得太早了。”庞贝喃喃。 “她会知道的。”皮肯斯表示淡定。 “对不起打扰一下……”有条“尾巴”忍不住挤到海姆达尔跟前,举起双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这些都是动物毛发吗?”两只手分别抓着一大把颜色各异的毛发,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每一种毛发都用黑色的皮绳扎成小撮。 海姆达尔用手指拨了拨,“应该是的,都在一个地方拿的?” 尾巴点点头,“这里面有独角兽的鬃毛吗?” 海姆达尔仔细辨识了一下,笑道,“似乎有。” 尾巴压低声音:“您能告诉我是哪一撮吗?” “嘿!”长卷发女士把手伸到尾巴眼前晃了晃。“你不能这样,这是作弊。” 尾巴来气了,“就你能问,我不能问?” 长卷发女士当即理直气壮的反击,“你跟我比?!我是……是……”蹙了下眉头,转过身来问海姆达尔:“请原谅,您叫什么名字?” “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长卷发女士默念几遍,然后转回身威风凛凛的说:“我是斯图鲁松先生的跟班!”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尾巴一咬牙,“那我也做跟班好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长卷发女士耸耸肩,“是你自己要放弃的。” 尾巴白了她一眼,然后贴到海姆达尔身侧,“小声”说:“您就悄悄告诉我好了,我绝对可以信任,但是千万别给后面那些人听到,他们都是来作弊的。” 众尾巴早在心里把那条叛徒骂得狗血淋头了,但是看到那仨人围在一切有说有笑、窃窃私语,别提有多眼红了,实际上留在非专业组中的选手大多都是被专业组淘汰下来的,也就是没做成跟班,在这方面他们很有觉悟,反正本来就是奔做跟班去的,做谁的跟班都一样,只要能学到东西。 于是乎,海姆达尔一下子多了十几个跟班,一时间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我们怎么办?”俩官方跟班茫然了,最后还被挤出了大老远,他们只好无奈一笑,远远坠在队伍后面观望。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海姆达尔挑出了跟班所说的独角兽鬃毛。“确切点说这些不是鬃毛而是尾毛,虽然它们都有魔法特性,但是鬃毛比尾毛细,一般巫师们认为用尾毛做杖芯更合适。而且独角兽的鬃毛是一种性向证明,尤其是雄性独角兽,它们的鬃毛又长又密,光泽度极佳,是求偶时的重点展示部位。原材料供应需要可持续发展,拔人家的头发间接破坏人家组建家庭传宗接代多不好,反正尾毛一样能用,据说效果比鬃毛更好。万一拔了不该拔的,独角兽一来气把你列为拒绝往来户了,得不偿失啊。” 跟班们都笑了起来。 握着一把动物毛发的跟班看看海姆达尔挑出来的独角兽尾毛,不解道,“怎么颜色都不一样啊?独角兽不是白色的吗?” “独角兽刚出生时通体金色,据说没有一点杂色,一身纯粹的金,所以这撮尾毛应该是从一头幼崽身上取下的。待长到两岁时浑身金色慢慢褪去,开始泛银,等到四岁长角时金色完全褪去,这一撮有点泛金光,大概是一头介于二至四岁之间的小独角兽。剩下这撮轻盈雪白,触感柔顺光滑,无半点杂色,应该是七岁以上的成年体了。” 跟班们安静的听完以后一窝蜂的冲过来看这三撮尾毛,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有人问,“它们都能做杖芯?” “可以是可以,不过成年体的最佳。”海姆达尔顺手抄起一根一头粗一头尖细的锥子一般的东西,“有巫师认为用独角兽的角做杖芯,比运用尾毛做出来的要强,这种说法一直没有得到证实。魔杖这种东西充其量就是巫师施展魔法的辅助工具,是我们双手的延伸,能够把我们的魔法传导出去,依赖是有的,但也非绝对,现今巫师界中极高明的大魔法师哪一个不会点无杖法术。历史书里提到的那些传说中的魔杖据说能对使用者的魔法起增幅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人说:“听说禁言魔杖就能让施法者变得很厉害。”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历史上禁言魔杖有很多制造方法,如今大多已经失传,再加上这些年来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失去了客观性。” 跟班们点点头,互相讨论,“不过用巫师脑髓做的魔杖,想想就觉得不是凡品。” 所以海姆达尔很后悔,当初他为什么要着急抽杖芯?应该先用那魔杖耍两下。 趁大家都忙着议论,长卷发女士靠近海姆达尔身侧,小声说:“您不用讲的那么详细。” 海姆达尔没明白她的意思。 长卷发女士又道,“您没有给我们补习知识的义务,这都是您的知识。”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顿觉心里暖洋洋的,于是笑道,“这不是我的知识,我是从书里看来的,这是原作者的知识,既然书本已经出版,原作者肯定是希望把这些知识传播出去,我就是做了回‘书本’。” 长卷发女士嘀咕起来,“这是您的劳动成果。” “魔杖制造是需要动手实践的,光纸上谈兵也没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斯图鲁松先生,您选了什么做杖芯?”有位跟班问道。 海姆达尔颠了颠手里的独角兽的角。 那人又问,“杖身呢?用什么木材?” “我想用月桂木。” 人们用月桂树的花朵来象征很早以前在爱尔兰传播基督教的圣女布里婕塔,而独角兽被看做是纯洁和力量的象征,与月桂树代表的精神不谋而合。 其实海姆达尔最早想尝试做一根冬青木做杖身、凤凰尾羽为杖芯的魔杖,也就是哈利目前在使用的魔杖,上次放假他在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中找店主唠嗑时,奥利凡德老人非常骄傲的告诉他,波特先生使用的那根魔杖是老人家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但就像海姆达尔前面和长卷发女士说的那样,估计那只凤凰不会再搭理他。 这个时候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也许卢萨尔卡灭绝得太早了,不过即使他们依然存活,他体内的水妖血统也不会有所改变,只有纯正的卢萨尔卡的头发才具备制造魔杖的魔力,当年的约尔夫也没有那样的魔法特性,要不然做魔杖的时候拔根自己的头发就行了,多省事。 确定了杖芯和杖身的材质,下面就可以动手做魔杖了。 大赛为了缩短魔杖制造的工序,各种规格的空杖身已提前准备好,不需要选手们再去劈柴削木头。凡是能够查阅到的,可以用作杖身的木材全被选进了比赛,海姆达尔在一堆堆小木棍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根26.5公分长的月桂木杖身。 在他的指挥下,跟班们争先恐后的为他准备杖芯,每人举着一根独角兽的角严阵以待,希望海姆达尔能用自己手上的,没能抢到材料的人垂头丧气的杵在旁边干瞪眼。 原材料需经过魔法炼制浓缩后才能灌注进空杖身中,不然独角兽的角无论如何也塞不进26.5公分长的小木棍里。 “为了让杖芯的密度高一些,我打算尝试用两根独角兽的角配合萃取。” 反正魔杖比赛讲究个性和创新,怎么做随选手个人,无须顾忌原材料浪费等问题。 在众跟班期待的目光下,海姆达尔点了最靠近他的二人,二人中就有长卷发女士。 其他落选的人只好把原材料再放回去,退到一旁。 海姆达尔抽出魔杖,长卷发女士捏住长角的两端,一团小小的赤色火焰自海姆达尔的魔杖杖尖喷出,火舌一舔到材料,海姆达尔立刻喊了声“放手”,长卷发女士手一缩,整支角转瞬间被红火吞噬。 海姆达尔朝她挥挥手,长卷发女士立刻避让到一旁,这个时候,赤红色开始变成橙红色,再由橙色渐渐变为黄色,这番变化代表海姆达尔在一点点提高火焰温度。 杖心炼制讲究的是温度,每一种材料对应不同的火焰温度,高了可能会烧化,温度不够费时间不说,炼制出来的效果也不理想。为什么世界上的魔杖专卖店千千万万,惟独那么几家为世人所称道,就是因为那些老字号炼制方法独到,据说他们的制造工艺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不外传的秘方。 细长的角在黄色的火焰中一点点缩小,当压缩成一次性筷子般大小时,黄色的火焰在海姆达尔的操控下开始泛白,他让另一位跟班把第二根角送进火焰中。 四周围的跟班看的目不转睛、啧啧称奇,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包括这位拿着另一根长角的跟班,眼睛都快瞪直了,海姆达尔催了好几次,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把角往火焰里送。 “等等!” 海姆达尔余光扫到他手里的东西,暗叫不好,立刻出声制止,但是这位跟班太紧张,手脚不受大脑控制,反应慢了半拍,等他想明白过来海姆达尔冲他喊了什么,手里的原材料已经脱手送出去了。 第二根角在投进火中的一刹那,已经被压缩成小皮球那么大的火团倏然膨胀,整团火焰乓的一爆,刺目的火光让人眼前一白,四周骤然响起短促的尖叫声。 所幸海姆达尔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反应不像那位跟班一样慢半拍,及时控制住了火焰,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海姆达尔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重新恢复视力,他的两只手死死捏住魔杖,费了很大劲才没让魔杖因过于剧烈的抖动而脱手,白金色的火焰极不稳定,似乎对这根后来的“异物”非常排斥,像把它“吐”出去,先前的独角兽的角在火中不安的来回摆荡。 海姆达尔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当机立断降低了火焰温度,火焰一下子回到最低的红色状态,虽然火焰情况还是很不稳定,但是剧烈的颤抖平息了很多,至少不会把魔杖抖出去了。 众跟班见了悄悄松了口气,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这时候海姆达尔才有空转头问那跟班,“那根角在哪里拿的?再去拿一根一样的给我看看!” 该名跟班已经被刚才那一幕吓傻了,长卷发女士推了他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转身去拿原材料,结果他把东西拿到海姆达尔跟前,海姆达尔的眼眶红了——被刚才的火光刺激的。 “……这是龙角。”海姆达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这人一看到海姆达尔的“红眼睛”就歇了争辩的心思,讷讷说了一句,“它就放在独角兽的那一栏边上。” 海姆达尔眼中顿时凶光大盛,配合那双红眼睛着实骇人,该名跟班就被吓得够呛,一溜烟躲到别人背后猫着去了。 “要不要重新来?”有人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再想想。”海姆达尔不甘心就此放弃。 “可以试试做双杖芯。”有跟班提议。 海姆达尔无奈的点头:“目前也只有往这方面想法子了。” 双杖芯是指使用两种不同种类的原材料融合为一根魔杖杖芯的制造方法,这类方法多用在神奇动物这一类的原材料上(魔法植物也有双杖芯甚至是多杖芯制造,但制造方法不同),且多见于低端市场,毕竟不是所有巫师都买得起内镶凤凰羽毛、独角兽的尾巴、角或者龙的心脏腱索等珍稀原材料的魔杖。 有句话叫“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这话用在双杖芯魔杖上倒也合适。 双杖芯魔杖大多存有隐患,为什么使用两种原材料制造杖芯,就是为了弥补单体原材料魔法特性上的不足,譬如使用火蜥蜴的鳞做杖芯的同时会以火螃蟹的内脏为辅,换句话说双杖芯也是要看原材料属性的,火蜥蜴和火螃蟹都是火属性,只有这样才能在混合炼制时达到特性平衡,不然会发生排斥导致无法融合,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海姆达尔眼下面临的困境就是单体材料属性上的迥异,龙是火焰属性的神奇动物,它能够喷火,也就是会使用火焰魔法;独角兽的血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但是喝了它的血的同时你就会被诅咒,它们的角还能解毒。这两种动物的属性可谓南辕北辙,最主要的,它们都是魔法特性很强的生物,作为杖芯原材料,单体就十分强大,无须再附加什么去画蛇添足。 水满则溢——事实上刚才就已经“溢”过一次了。 海姆达尔觉得身子发僵,于是换了个站姿,额头上的汗滑到了眼皮上,他不敢伸手去擦,因为两只手都握着魔杖。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长卷发女士正用自己的粉红色小手绢给他擦汗,海姆达尔立刻送上感激的笑容。 有人迟疑的说:“我怎么觉得龙角比刚才小了一圈?” 海姆达尔定睛看去,好像是小了一圈,有人拿出龙角遥遥比划了两下,众跟班纷纷肯定的点头,确实小了,就小了那么一点点,要不是仔细比照,几乎看不出来差别。 “这是不是代表低温炼制可行?”有跟班兴奋的说。 也有不赞同的,“这要炼到什么时候去?明天早上?” 炼制中魔法不能中断,火焰温度也不能有变化,这个度太难掌握了。费时费力不说,效果还不一定好。低温炼制出来的杖芯不能跟高温萃化出来的相提并论,廉价原材料普遍使用低温炼制,因为火焰温度高了这些材料受不住,而龙角和独角兽角两者本身都是需要经过高温炼制才能被彻底挖掘出魔力的,不然就白白浪费了它们的魔法特性。 “我把温度加高试试。”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海姆达尔的魔杖,那团红色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由红转橙,再由橙转黄,当它变成白色时,跟班们的小心脏都快蹦到嘴里了。 “他这么快的转变火焰温度是为了降低过程中出现突发情况的几率,炼制独角兽的角最高只能停留在白色火焰上,再高就会融化,但是离龙角的炼制温度还差了一截,这个差距他准备怎么解决?” 站在后排的跟班们发现这番言论分析得头头是道,于是好奇的转头去看,结果吓了一跳,非专业组这边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人? “你们不是到专业组那边学习去了吗?”非专业组的选手大多相互认识。 “我们就是跟着专业组的人过来的。”跟班们一听,这才发现人群里还有不少生面孔。 随着前方跟班的惊叫声响起,众人看见白色火焰中的两种杖芯开始相互排斥了,这个时候独角兽的角已经被炼制得密度相当高了,海姆达尔尝试让它与龙角融合,却被龙角一下子弹开了,不愧是被称作最强悍凶残的神奇动物,头上的一根角都极端的我行我素。 “看来在高低温取舍上他选择了以龙角为主,独角兽的角为辅,也就是牺牲掉独角兽角一部分魔力。”专业组的选手们马上看出了海姆达尔的想法。“如果融合成功,就能把温度提高,单方面针对龙角的特性炼制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它们定主次可能是唯一的途径。”另一位专业组选手叹道。“可惜,如果能保留住独角兽角的全部特性……” “用龙角和独角兽的角做双杖芯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种浪费行为。” 在魔杖制造上,强强联手不代表所向披靡,而是最不可取的方法。 双杖芯制作讲究取长补短,所选用的原材料大多取自于同一等级的神奇动物,原材料所具备的魔力代表了该神奇动物的魔法特性,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在武力争斗上,温和的独角兽不敌以凶残著称的龙。 以“凶”闻名于世的神奇动物都是唯我独尊型的,自相残杀是家常便饭,天生注定无法与其他种类的神奇动物和睦相处,就算是温和善良的独角兽,照样会被龙撕成碎片。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武力”均衡,让龙角接受与另一种角融合,想到这里,海姆达尔暗自高兴起来,虽然没有实质上的突破,至少不再毫无头绪了。 当围观的选手们就目前的情况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之时,海姆达尔忽然冲某个方向扯嗓子大喊大叫,“凤凰大哥,凤凰大爷,凤凰大王,是我不好,冒犯了您,求您大鸟不计小人过,行行好,赐我一根尾羽行不行……不是尾羽我也认了,只要是您老身上的一根羽毛就行!” 众人听了哑然失笑。 鸟大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而且成长到了完全体,此刻正蹲在火盆上方的黑色栏杆上慢条斯理的梳理羽毛,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架势。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专业组内有人兴奋的叫道。“火属性神奇动物,唯一能自由选择火焰温度的原材料,用它牵制龙角的魔法特性再合适不过了!” 该名选手的同伴不由咋舌道,“三杖芯,龙角,独角兽角,凤凰尾羽,这根魔杖该怎么定价?” 又有人推测:“如果成功,在魔法传导方面或许能与禁言魔杖叫板?” 大家伙一听,眼神刷地变了,一个个如饥似渴地看向某大王……的尾羽。 TBC 第303章ACT·335 对于凤凰这种动物,海姆达尔始终抱有一种复杂且敬畏的态度,就凭它们死了再活活了再死,反反复复,但就是死不透的身体素质,让他这个上辈子生个病就膏肓,轻而易举的被病症KO倒地的人无比的羡慕嫉妒恨。 斯图鲁松室长不止一次恨恨的想,这种动物反自然,是不正常滴。 两辈子的教育得出的结论大致相同,凤凰是神鸟——凡是死不透的都“神”;凤凰是鸟中之王——这点参考前一条;凤凰浑身上下都是宝——依然参考第一条;凤凰没有性别——也参考第一条? 实际上海姆达尔不知道该如何辨认凤凰的性别,保护神奇生物课还没有教到大神级的鸟类神奇动物,上辈子的知识在这方面也较为混乱。凤凰凤凰,凤为雄,凰为雌,故而有“凤求凰”一说。但是龙凤呈祥时,凤又变成阴来对照象征阳的龙。 所以之前冲动的喊了那几句话让他挺后悔的,在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性别前不该冠上“大爷”“大哥”等称呼,不过叫“大王”总是没错的。 谄媚的叫了几声“大王”,凤凰就是不搭理他,海姆达尔暗暗琢磨,莫非它的智商不如自己以为的那么高?于是尝试换了个口吻“嗨,那个长羽毛的”,梳理羽毛的凤凰顿时动作一僵。 它听得懂…… 海姆达尔心想这下麻烦了,最后一点印象分也扣没了——如果那点印象分确实存在的话。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让跟班们支招,跟班之所以成为跟班,说明他们没招可支,海姆达尔无奈之下只好一边注意炼制情况一边慢慢朝火盆那儿挪。 他的动作激发出了凤凰的警惕感,老拿眼睛瞪他,这个时候他就停住不动,怕刺激到凤凰,万一鸟大王一个不高兴又“死”了,到时候他找谁要凤凰羽毛去? 凤凰瞪眼,他就停,凤凰低头梳理羽毛,他就继续走。 短短二十多米的距离,走了二十多分钟……但不管怎么样,他上到果岭了,成功在望了。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众跟班以及围观党们,尤其是专业组的选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大王,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从那里挪到这里的份上,给根羽毛行不行?” 确信炼制没有出岔子,海姆达尔这才安下心来小心翼翼的说话,还不敢靠得太近,怕挑衅到鸟大王的威信。 凤凰还是老样子,姿态拿捏得十成十,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说它胖,它还喘上了! 海姆达尔窝了一肚子火,偏偏不敢有半点异样表露出来。 忽然之间,他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专业组那边有凤凰羽毛吗?” 跟班们一听心思立刻活了起来,对呀,既然供应的种类相等,专业组那边应该也有一只凤凰,如果没有凤凰,至少有这种原材料吧?! 专业组的选手们面面相觑,“我的魔杖杖芯就用的凤凰羽毛……”不少人这样说,总结下来就是凤凰羽毛确实有,但供不应求,基本上都分光了,剩下的那些也被人提前预定了,也就是说没有多余的份额给非专业组。 而且在材料分派上,专业组和非专业组禁止混用,这是大赛的硬性规定,有记录可循。 这个法子行不通,海姆达尔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别人手上的凤凰羽毛用吧?! 凤凰忽然振了下翅膀,海姆达尔一惊,以为它又“想不开”了,所幸凤凰只是扇了下翅膀,没有进一步行动,海姆达尔不由得松了口气。 “火焰有变化——注意你手上的杖芯!”专业组的选手扬声提醒他,海姆达尔赶紧稳住心神,把注意力放到仍在相互排斥的龙角和独角兽角上。 刚刚一走神,精神上有了松懈,使得火焰温度忽高忽低,要不是专业组的选手提醒及时,他差点把独角兽角烧化了。 海姆达尔朝那名选手感激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凤凰又有了动作,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扑棱翅膀。 海姆达尔立马转头去看,它扇了两下又不动了。 望着那只莫名其妙活跃起来的鸟,海姆达尔心里有了几丝古怪的感觉,但一时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当那只凤凰第四次、第五次当着他的面使劲扇翅膀,而后又快速安静下来,如此频繁的循环往复。光打雷不下雨,时间一长,傻子也看出问题了,海姆达尔心想这凤凰居然还知道用“狼来了”来耍他?! 虽然凤凰不像人,没有表情,但海姆达尔笃定这鸟肯定没少在心里笑话他。 凤凰第六次“曲项向天歌”,海姆达尔的脸刷地就黑了,心情变得十分恶劣。 飞禽就该有飞禽的样子! “你不肯给是吧?好吧。”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凤凰以为他投降了,服软了,第七次“向天歌”。 就在凤凰庆祝自己的胜利之时,海姆达尔又道,“没有凤凰羽毛,这根魔杖就要到此为止了,以我的本事,我只能想到用凤凰羽毛做牵制,我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凤凰窃笑于心。 “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我想无论谁在面临即将到来的失败时心情都不会很好,我原来和别人说过,在比赛或者实验中我会把持不住自己,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人,一旦实验结束或者比赛结束这种状态就会消失。” 凤凰安静下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海姆达尔,似乎听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 海姆达尔吃惊于它的聪慧,口吻和表情却毫无变化。 “但是‘消失’是有前提的,成功了才会消失,失败了……”说到这里耸耸肩,“看当时的心情吧,或许会随手炸掉实验品,或许摔打手里的物件,或许破口大骂,也或许什么都不干,谁知道呢。” 凤凰看上去有点发僵,海姆达尔猜想它可能真的想“死”了。 “我现在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因为得不到您的羽毛,这根魔杖不得不报废,然后我会变得非常沮丧消沉。您知道么,人在觉悟失败时会有一个心理过程,首先是不愿意承认;其次是埋怨他人;再次是否定一切能够否定的;最后才会转过身来审视自身。换句话说,在我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前,我会找个我认为合理的途径发泄怒火。” 凤凰又扑扇翅膀了,这回是被吓的。 海姆达尔温柔的笑了笑,腾出手飞快的摸了下它的羽冠,凤凰在他的“温柔抚触”下如标本一般直挺挺的。 “我就把话跟你挑明了吧,即使跳到火盆里也没用,我会想方设法让火焰一直烧,一直烧,把盆子烧穿,碳灰烧化,直到再也烧不动为止,因为我很生气。”海姆达尔如面对情人般呢喃倾诉。“也许魔鬼火焰会把你烧成乌鸦,你想试试吗?” 可能脑补到了那个画面,凤凰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周围的人们见了凤凰的怂样纷纷窃笑,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海姆达尔抱歉般的说,接下去的话却是从牙缝里一一往外蹦的。“没办法,因为我很生气。” 在他的高压威逼下,凤凰投降了,表示愿意贡献羽毛……不是,愿意无偿贡献尾羽,还十分殷勤的向海姆达尔展示它所有的尾羽,貌似有“一根够不够,不够还有”的意思。 一根尾羽没有了,再长就有了,要是变成乌鸦,还怎么出门见人(鸟)啊,它还没成家呢! “你们谁去取羽毛?”海姆达尔极力克制住情绪波动,转头看向跟班们。 跟班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应声,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经验,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皮肯斯和庞贝刚要报名,专业组那方的选手率先站出来,表示愿意出力。 海姆达尔急忙道,“可以吗?” 那人倒也直爽,“就当我是跟班好了。”抽出魔杖去取凤凰尾羽。 凤凰羽毛一般由专门的容器盛装,一旦触手或者落地就会自燃,在不需要保存羽毛的当下,该名选手就直接使用了悬浮咒语,把尾羽送到了海姆达尔手边。 “谢谢。”海姆达尔诚恳的说。 “我的荣幸。”此人也很客气。 二人交换了眼色,在海姆达尔的示意下,这名选手把凤凰尾羽推进了火焰中,而后麻利的收手后退,一套动作操作起来极为熟练。 海姆达尔眼下没工夫去赞美他人,因为凤凰尾羽一进到火中,龙角就开始不痛快了。同样是火属性的神奇动物,凤凰尾羽与龙角的融合自然比龙角与独角兽角要顺利,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但是龙角如果不配合,融合工作还是会很棘手。 海姆达尔原本也不指望龙角会热烈欢迎凤凰尾羽的到来,他的目标很明确,联合凤凰尾羽和独角兽角一起压制龙角过于凶猛的魔法特性。 所以他暂时忽略龙角极度不合群的反应,让凤凰尾羽与独角兽角先融合,但这个过程也非一帆顺风。 即使把龙角换做凤凰尾羽,属性排斥依旧存在,海姆达尔换汤不换药的目的之一就是把希望寄托在据说脾性温和的凤凰身上,不过这个说法已经被他置疑了又置疑。也许从整体上来看凤凰确实脾气温和,但凡事都有例外,流水线上出来的产品都有质量差异,本赛场中的这只肯定就是基因突变的“差异”。 还有一点,用凤凰尾羽做龙角和独角兽角二者的“融合剂”是基于它独特的属性,据说找遍所有杖芯原材料,只有凤凰羽毛能做到这一点。 凤凰羽毛可以无视火焰温度——其中以尾羽最佳,它能够忍受住所有等级的火焰烧灼,或许这就是凤凰耐得住魔鬼火焰的原因所在,它们的羽毛天生具备神奇力量。 在白色火焰的烧灼下,凤凰羽毛逐渐收缩,海姆达尔暗暗可惜,凤凰羽毛虽然无视温度,但它本身的魔法特性需要高温挖掘,温度越高挖掘出来越多,白色火焰将降低它的特性挥发,就像独角兽的角,势必要牺牲掉一部分魔力。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以他目前的能力,这是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最佳方案了。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龙角的魔法特性能全部保留下来,不然等完成以后这根魔杖在能力上只能算一根半成品。 舍得舍得,既然他舍了,就该有得吧。 凤凰尾羽开始发出金色的暗哑光芒,海姆达尔一直等它炼制到细如发丝才指挥它与独角兽角第一次亲密接触。依着他本来的想法,让独角兽角做内层杖芯,凤凰尾羽为壳,不过他很快推翻了这个设想,凤凰尾羽的魔法特性应该尽可能的保留下来,毕竟接下来需要靠它来牵制龙角,如果此刻过度消耗它的魔力,事情又转回到了。 既然注定要牺牲,就应该把损失尽可能的集中在一个杖芯上。 或许选择反其道而行是对的,排斥只在一瞬间,在白色火焰的帮助下凤凰尾羽一点点融入到银白色的独角兽角之中。犹如在莹润的白玉中植入金色的火种,当二者合二为一之时,独角兽角通体泛出一层薄薄的金色火光,就像披挂了一层合体的外衣。 旁边人看得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等待片刻,凤凰尾羽和独角兽角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的融合反应。 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 “成功了!”有人惊喜的叫道,周围立刻响起如潮的掌声。 海姆达尔喜悦之余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接下来要面临的才是成败所在。 凤凰尾羽为芯、独角兽角为壳的双杖芯在海姆达尔的指挥下与龙角融合,在这个过程中,海姆达尔慢慢提高火焰温度,龙角在青色的火焰中的排斥度不如白色那般明显了,但是独角兽角表层出现了明显的融化迹象,这样的温度,它已经扛不住了。 但是,龙角的最高炼制温度还没到,还差了一点,如果他继续犹豫下去,独角兽角就会完全融化,他此前的一番努力就付之东流了,问题是一旦把温度降下去龙角就会很不听话。 两难之下,海姆达尔决定孤注一掷,既然不能后退,那就前进。 把双杖芯一鼓作气送进了龙角之中,然后迅速提升火焰温度,龙角在纯蓝色的火焰中骚动不歇,外面是淬炼它的也是它能够忍耐住的最高火焰温度,双杖芯在里面一点一滴吞噬它融合它,龙角在内外双层攻击下渐渐有了颓败之势,也就是开始变得听话了。 这样的融合方式很少见,危机过去以后,融合工作就是单纯的魔法操作了,专业组的选手们这时纷纷挤到前方来,就眼前的情况发表各自不同的看法,七嘴八舌的向海姆达尔提问题。 “先生们女士们,很抱歉,我现在没有精力回答你们的问题。”海姆达尔顿了顿,“融合好像出问题了。” 话音未落,人们惊骇的发现置于内层的杖芯开始往外挤,银白色的独角兽角冒出头来,一接触到蓝色火焰立刻开始融化剥落,渐渐露出了里面已经萃取好的凤凰尾羽。 “糟糕!是杖芯反噬!”专业组的选手们一个个脸色大变。 不同温度炼制出的杖芯在融合时就会出现此类反噬现象,理论上曾做过这方面研究,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火焰温度降低,降低到杖芯们都能忍受的范围,但是此类方法是出自于双杖芯研究,而且大多是纸上谈兵,多杖芯的研究记录大多见于魔法植物,神奇动物类几乎没有。 “不行!把火焰温度降低了就功亏一篑了,亏我还那么卖力的去讨要凤凰羽毛!”就在众人就此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海姆达尔把心一横,再次提高了火焰温度。 专业组的选手们纷纷惊叫,以为他顶不住压力,崩溃了。 紫色火焰完全取代了蓝色火焰,在海姆达尔的魔杖杖尖唱起了主角。 三种杖芯在紫火的舔.舐下出现不同程度的融化现象,独角兽角是第一个耐不住的,融化之后逐渐消融于龙角中,这时龙角也有了剥落迹象,而后一点点缩小,与银白色的独角兽角彻底融在了一起。 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紫火中岿然不动的凤凰尾羽开始游刃有余地吸收融化后的独角兽角与龙角,并扩充到自己身上,头发丝般的凤凰尾羽顿时大了一圈。 三种原材料在紫色火焰中融化结合,成为了一体。 一根全新的杖芯在海姆达尔的杖尖形成,两头尖中间鼓的银灰色杖芯,被一团耀眼的金色光芒环绕,那团光芒就像一颗卫星,在杖芯周围不停打转,时而隐没在杖芯之中,时而跃出杖芯,故而金色的光芒时隐时现,神秘莫测而富有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专业组的选手们脑袋一空,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他们的知识常识范围了。 海姆达尔可没时间和他们探讨,看炼制的差不多了,赶紧降低火焰温度,杖芯不能接触空气,在住进新家之前,只能用最低温度的火焰温着它。 杖芯已经成形,现在要做的就是灌注到杖身之中。 长卷发女士这时机灵的靠上前来,手中拿着海姆达尔早前挑选好的月桂木杖身。 “现在不能用月桂木了。”虽然杖身选择比杖芯制造余地大得多,但是海姆达尔认为既然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杖身选择应该更讲究一些。 长卷发女士忙道,“想用什么?我立刻去找。” 海姆达尔皱起了眉头,额头上又冒出了一片汗珠子,事实上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他里面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长卷发女士又掏出手绢给他擦汗。 海姆达尔道谢后说:“用香柏吧,去找一根香柏木杖身。” 香柏不仅抗腐蚀性强,在古籍中常常用来比喻华贵、高大的人事物,所罗门时代的耶路撒冷圣殿内也使用这种木材,寓意十分深刻。 “您认识香柏木吧?”海姆达尔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在独角兽角变龙角的今天,他决定慎而又慎。 长卷发女士也不在意,点点头,大声说:“跟班们,认识香柏木的跟我一起玩去找!”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那一堆堆杖身。 人多力量大,香柏木杖身很快被送到海姆达尔面前,这一回他看了又看才放心使用。 杖芯被推进杖身的那一刻,杖身开始剧烈抖动,海姆达尔趁机猛朝它施放固定和防护魔咒,反正这种魔法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但是所有的固定咒语试下来,杖身仍抖个不停,如果找不到适用于此杖芯的固定魔法,抖动时间长了不仅杖芯会受到损害,杖身也会由内裂开,严重点甚至会炸开。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想到禁言魔杖的固定方法,虽然书中没有描述的很详细,但是上面写道禁言魔杖固定杖芯需借用骨灰,稍微逊色点的采用人血,也就是物理方法与魔法双管齐下,当时看书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眼下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也许可以一试? 问题是现在他上哪儿找巫师骨灰啊?至于人血,难道自己放血不成?也不知道需要用多少…… “您去把植物原材料里用来固定杖芯的东西全拿来。”海姆达尔对长卷发女士说。 当今也只有制造魔法植物类杖芯需要加一道固定工序。 长卷发女士听了有片刻的茫然,海姆达尔不禁大叹。 “还是我来吧。”又是那位热心的专业组选手。“您想效仿禁言魔杖的杖芯固定方式?”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事,海姆达尔点点头,苦笑道,“我试过了,直接用魔咒固定不了。” 那人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就转回来了。 “我找了几种,总觉得不合适,然后我发现了这个。”这名选手抓着一只小圆盒子,盒子里装着红得发黑的粉末。 海姆达尔定睛看了半天,然后用手指捏了一点嗅了嗅,而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火蜥蜴的血?”制作增强剂的主要原料之一。 这名选手的眼底滑过几丝赞赏,“没错,加工过的火蜥蜴血。” 海姆达尔明白他的意思,“那就试试吧。”他小心翼翼的把杖芯重新抽出来,那名选手赶紧接过空杖身,从容不迫地往里面倒了点红色粉末。 海姆达尔见了忍不住喟叹,专业组的人就是可靠,接过杖身,把杖芯一点点推进去。 “我都搞不清楚固定杖身的原材料要倒多少。”海姆达尔很钦佩的说。 “我也不知道。” 海姆达尔楞住了。 那名选手又道,“没事,不够再加。” 海姆达尔噎了一下,“……那要是倒多了呢?” 那名选手不以为然,“再倒出来呗。” “……” “放轻松。”这人还来劲了,拍拍海姆达尔的肩膀,貌似语重心长。“这是魔杖比赛,反反复复也是常事,没人会笑话你的。”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使劲把杖芯往杖身里一推,然后可着劲的施放固定魔咒和防护咒语,魔杖被挥舞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差点戳瞎那名选手的眼睛。 这名选手不得不往后退,等他再一抬眼,周围忽然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杖芯固定住了。 这人暗叫可惜,错过了最精彩部分,斯图鲁松配合使用了什么类型的魔咒固定杖芯,套了什么形式的防护咒语他都没看到。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远处的另一名专业组的选手皮笑肉不笑的说。 这人面不改色的顺了顺衣襟,挤出了人群。 “你们认识?”有人问。 “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看到他要防着点,他最擅长剽窃和不劳而获。” 对此一无所知的海姆达尔此刻正一边应付如潮的恭贺声,一边琢磨是不是再给魔杖刷层清漆…… *** 负责在一楼小客厅内看大门的两名巫师茫然了,今天选手们没有像往常那样零零散散的离开会场,而是一窝蜂的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自二楼走下来,所有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有些人甚至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今天赛场内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们看见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被一大群喋喋不休的人簇拥着自楼梯上走下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有着深深的倦意,当他们走到一楼时,那些人仍然不肯放过他,把他围在当中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这问那。 斯图鲁松默默听着他们的长篇大论,目光游移,不经意间穿透人群,落在小客厅中,然后就见他眼神一滞,眉眼间顿时爆发出一股难以自持的欢喜之色。 “很抱歉。”他推开堵在眼前的人,快步走到小客厅里,走到布艺沙发前,胳膊一伸,抽掉挡在面前的摊开的报纸。 一张带着浓浓笑意的脸出现在报纸后方,而后,坐在沙发上的人拍拍旁边的空座位,斯图鲁松二话没有坐了上去,刚一坐稳,就把脸埋在对方的胸口处搓来搓去,嘴里发出嘟嘟囔囔的声音。 沙发上的人就十分愉悦的用手定住他的头,捧高他的脸用力亲了一下。 戏剧性的沉默过去之后,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 “威克多·克鲁姆!” TBC 第304章ACT·336 尖叫声过去以后,嗡嗡的说话声随之而起,伴随着眉来眼去相互打眼色。前面的选手堵在楼梯口,后方的选手下不来,不明所以的后方选手自然要问前面发生了什么,这一来而去,某魁地奇运动员现身欧洲庇护者杯的消息就迅速传播开了。 海姆达尔把脸捂在威克多怀里,使得说话声听起来有点闷,“是不是应该面带微笑的挥挥手?克鲁姆选手?”语气异常开怀,带着点调侃。 “现在的威克多·克鲁姆只是威克多·克鲁姆,难道我就不能有点私人时间?”威克多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来回滑动两下。 “谁叫你是公众人物呢,公众人物就得有这方面觉悟。” “克、克鲁姆先生?”有人终于决定不再远远的围观,快步围上来,把激动化为行动。 海姆达尔果断的推开男朋友,一寸一寸往旁边挪,一边挪一边站起身,给他们腾地方。 威克多早就准备好在这里等着他了,站起来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抓,把他重新提溜回来,按在身边。 “克鲁姆先生,您不能这样……”海姆达尔含糊而快速的说,望着那一群群围拢上来的,又惊又喜的粉丝,眼皮开始痉挛似的抽抽,脸色也变了。 威克多坚定的握住他的肩膀——在力气的较量上海姆达尔从来就没赢过,而后意味深长的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事到如今,你可不能再把我撇到一旁置身事外,克鲁姆选手的家属。”脸上泛出职业化的笑容,眼底充盈着戏谑的笑意。 “我告诉你,凡事悠着点,不要有恃无恐!”海姆达尔表示抗议。 问题是既然能够“有恃无恐”,那为什么不呢? “你是爱我的。”威克多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用口型无声的诉说。 海姆达尔只能用眼睛瞪他,这话他没办法反驳。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威克多说着就把手从他肩膀上撤下去。 激将?!海姆达尔一把抓住他的手,愤愤然地用力搭回自己的肩上——还是没办法,他就是吃这一套。 威克多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只是想让你参与到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让你为难了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还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海姆达尔听了嘴角就翘了起来,“也就是说你终于决定不再只是扮演‘英雄’,愿意让我加入了?其实我很高兴这次不是通过报纸看到你被球迷们团团围住。” “那你要有心理准备,骂我的、讨厌我的也不少。” “今天不会碰上吧?”海姆达尔以为他在开玩笑,故作惊恐道,“还不快点去确认一下,我只负责听好话,骂人的话你自己留着消化。” “当然不会让你有那样的机会。” “……真有人骂你?!”海姆达尔的脸刷地阴沉下来,追问,“是什么人?” 威克多但笑不语,可能后悔不该提这个话题,就帮海姆达尔顺了顺衣领,想要轻描淡写的蒙混过去。 海姆达尔不禁眉头大皱。 “克鲁姆先生?”围上来的选手们忍不住出声提醒,分点注意力给他们行不行? “对不起,马上就好,请等一下。”不等威克多说话,海姆达尔朝他们看了一眼,眼神像针尖一般。 选手们一下子就老实了。 威克多觉得这个现象十分有趣,好像里格在这些选手眼里格外有威信,居然没有一个对他的话提出异议。 “都过去了。”威克多拍拍海姆达尔的脸颊。 海姆达尔撇撇嘴,然后说:“没关系,你不在意我帮你在意,你不记仇我帮你记仇,所以亲爱的,来,跟我说说骂人者都是些什么人,万一以后碰到了我好先发制人给对方点脸色看看。” 围观党们听了纷纷忍俊不禁,想到小两口在说“悄悄话”,所以都忍住没发出声音。 威克多见他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禁啼笑皆非,然后就心随意动地倾靠过去—— 海姆达尔心中警铃大响,然而为时已晚,威克多的吻落在他的嘴角,轻咬他的唇角,把他的嘴唇纳入口中。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巴,让这个吻更加的深入,威克多自然不会让他失望,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邀请,湿滑的舌头灵活地探了进去,与他的舌尖纠缠在了一起…… 直到二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威克多才松开他。 他们一分开,四周围先是一片死寂,而后不知是谁开的头,此起彼伏的掌声、口哨声很快连成一片。 海姆达尔轻轻咳嗽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在公共场合内行“有伤风化”之事都不知道脸红,于是指着某个方向、眼睛一直闪闪发光的某人,对威克多说:“那位就是曾经和你提起过的卢卡斯先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就是透露给你考题的那位?”威克多貌似有点印象。 海姆达尔点点头,“记得那份万国报纸吗?也是卢卡斯先生给的。” 威克多的目光一和卢卡斯的有所接触,后者猛地一个激灵,万分激动地挤了上来。 “克鲁姆先生,我是您的崇拜者!”朝思暮想的威克多·克鲁姆近在咫尺,大胡子先生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大胡子的好友西蒙·米勒沾光,一块儿跟了过来。 海姆达尔把米勒一并介绍给了威克多。 米勒虽然也是一脸的兴奋,比卢卡斯要理智多了。 人群中的其他球迷纷纷对此二人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您好。”威克多再度扬起职业化笑容,与大胡子先生握手。 卢卡斯把两只手全握上去了,只顾着笑,忘记说话,也忘记松手,直到威克多不解地扬了扬眉毛,米勒见了赶紧从后面用力敲了下他的后背,卢卡斯这才猛地一惊,撒了手。 米勒发现卢卡斯已经指望不上了,于是把他推到一旁,拿出个小本,“您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可以。”威克多接过笔和本子。 “谢谢,对,就签在这里……可以再麻烦您在下面写上我们的名字吗?” 威克多从善如流,把米勒说出来的名字一一写了上去。 海姆达尔在旁边瞄着威克多的字,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新“小抄本子”瞅了两眼,两相对比倍受打击,同样都是人写出来的,为什么差别那么大?海姆达尔默默的把小本收好,一转头就看见卢卡斯正瞧着自己,眼神看上去十分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海姆达尔皱了下眉头,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举动立马刺激到了卢卡斯,欲言又止变成了大惊失色。 卢卡斯忽然痛定思痛般的朝他点点头,在海姆达尔莫名且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重新挤到威克多身边,深吸口气说:“克鲁姆先生,我就是那个人,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米勒一听,头一个反应就是立刻掐死他。 当然,他没这么干,所以卢卡斯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能够想到的所有道歉的话。 威克多听了半天,仍然不明白他要说什么,“我知道您,斯图鲁松先生曾经跟我提过——” 心虚使得大胡子又一次会错意了,骤然打断威克多的话,不打自招,“没有下一次了,绝对不会再有,请您一定要明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会管住我的小弟弟的,虽然他平时也很活跃,但是那么兴奋确实少见,可能斯图鲁松先生太对它胃口——” 海姆达尔傻眼了。 话语戛然而止,喋喋不休的卢卡斯被米勒捂住了嘴巴。 几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死寂空间。 威克多挑起一边眉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片刻后,低头写下了最后几个字母。 因为离得近,米勒看到好友额头上冒出一大片汗珠子,心想活该,谁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卢卡斯的脑子终于拐过弯来了,想明白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个昏昏倒地,好彻底摆脱眼前的尴尬处境。 威克多把签名本子还了回去,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和火神队专为他量身打造出来的平易近人的公众形象大相径庭。 海姆达尔曾经评价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很吓人”。 这下连米勒都忍不住冒冷汗了,双手接回本子,小心翼翼道,“我们会继续支持您的,请您加油……”哪里是在打气,俨然一个交不出租子的佃农在和地主老爷赔小心。 威克多短促的点点头,抬眼扫了一圈,说:“抱歉,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抓住海姆达尔的手转身就走了,根本不给别人异议的机会。 也想要签名的其他粉丝无奈目送二人离去,等他们走出了大门,再也看不见,就迅速包围上来,把卢卡斯和米勒团团围住,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 就是这猥琐的家伙让他们连签名都没拿到! 望着陡然压过来的黑压压的人墙,卢卡斯和米勒呆若木鸡。 *** 他们俩一靠近,撒哈拉血鬃就撩蹄子,喷鼻息,猛扇翅膀,反应比较激烈。 原因很简单,它虽然是拉车的天马,但也是自持身份的,它拉的马车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主人让那金发小子用马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它只负责把那小子送回去,不带驮一送一的。 这天马一不老实,就喜欢拖着车厢到处溜达,要不是威克多手脚麻利稳住他,去拉车门的海姆达尔就被掀翻了。 被血鬃牵着鼻子来回拖拉了几次,海姆达尔忍无可忍的喝道,“大青蒜!” 血鬃拍翅膀的动作就僵住了,海姆达尔见机扯住威克多窜上马车,合上车门前他从窗户探出头去大声威胁,“别忘了校长原来说过的话,暑假你还是得拉车送我去国际威森加摩,到时候别找我哭诉!” 血鬃安静片刻后猛地仰头嘶鸣——貌似悲摧,振振翅膀,向前奔跑,马车轻轻一颠,腾空而起,沿着一条看不见的斜线直插云霄。 海姆达尔眉开眼笑的转回脸,威克多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纸袋子递过来,海姆达尔接过打开纸袋子,一股浓郁的食物芳香扑鼻而来,里面装着类似于三明治的食物,一指半宽的面包片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奶油,以及看起来十分诱人的香肠,还有一些是甜的,上面撒着细碎的干酪和晶亮的新鲜果酱。 “我想你大概还没吃饭。”威克多又像变戏法似的摸出两个易拉罐。 海姆达尔拿过来一瞧,“啤酒?!” “要喝吗?”威克多看到他的表情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望着易拉罐有些出神:“你在什么地方买的?” “法兰克福。” 海姆达尔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就着罐口喝了一大口,略苦但又甘醇的滋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你喜欢喝?”威克多没有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海姆达尔摇摇头,“……就是觉得挺怀念的。” 他把易拉罐放到一边,拿起类三明治啃了起来,不出一会儿,他的饮食特点暴露无遗,香肠一下子就被解决掉了,大概是没吃够,伸手在袋子里摸来摸去,掏出了第二块,专挑上面的香肠吃。 应该直接给他买几根香肠回来,其他都是多余的,威克多一边想着一边俯身舔掉他嘴角的面包渣。 海姆达尔鼓着腮帮子朝他笑,“这香肠真好吃。” 威克多莞尔,把他鬓角的头发往后顺了顺。 海姆达尔咽下嘴里的东西,嘟高油乎乎的嘴巴,凑过去对着男朋友的嘴唇吧唧了一下,耀武扬威的宣布,“这是刚才当众偷袭我的报复。” 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威克多忽而勾起嘴角,抓过啤酒罐喝下一大口,然后扯松领带,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上去。 海姆达尔因为惊讶嘴巴没来得及合拢,啤酒和威克多的舌头一起闯进了口腔中,灼热的吻带着麦芽和酒精的芬芳,微醺的热气贯穿全身,随着血液流动到四肢百骸,忽上忽下,酥酥麻麻,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海姆达尔丢掉面包,两条胳膊缠上威克多的脖子。 威克多简直受宠若惊,里格现在很少这样了。 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说里格冷感,以往他们亲热里格也不是被动的一方,而是里格很少会这么顺水推舟的主动,威克多能够感觉到他喜欢这样,而威克多喜欢里格的喜欢,可惜里格喜欢的东西太多,毕竟顺水推舟的主动是要花时间的,他威克多·克鲁姆永远只能排第二,一长串第一排在他前面。 威克多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那些第一都不是人,总不能和东西较真吧?! “是不是我们最近见面的机会变少了,所以才让你这么主动?”如果真是这样,他是不是考虑一下适当的拉开二人的距离?威克多开玩笑的暗想。 没想到海姆达尔认认真真的点头,认认真真的回答,“早上的约会也取消很久了。”还把脸埋在威克多的肩窝处搓了搓,而后深深吸口气,貌似委屈的咕哝,“魁地奇世界杯什么时候结束?” 威克多怔了怔,突然用力搂进他,握住他的后脑勺,从额头一路舔吻到下巴,再顺到脖子和敞开的衬衫衣襟里…… 海姆达尔因为骤然爆发的激情而有些微喘,然后马上感觉到,“你硬了。” 威克多咬了下他的脖子,哈哈一笑,“都这样了还软着就不正常了。”笑声突兀的止住了,就见威克多眯了下眼睛,与海姆达尔面对面的贴住,“那个法国男人真的用阴.茎干了那事?” “什么事都没有!”海姆达尔无语了,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似乎看穿了海姆达尔的想法。 “他做了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问清楚。 “他什么都没做,你以为我会让他做什么?” “我刚刚是不是应该给他一拳?”看来有时候过于理智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如果他之前有所行动,现在就不会后悔了。 “……我觉得他已经很害怕了。”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威克多沉默片刻,收紧胳膊,抱住海姆达尔,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紧紧捂着。 “是我疏忽了,总想着等全部忙完了就好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里格看起来个性独立,不擅长撒娇诉苦,无论跟他说什么总是会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就是这一系列“看起来”蒙蔽了他,让他忘了最不应该忘记的。 不要说他们还年轻,时间多的是。 他不想像伊凡那样后悔,总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以为挥霍的量可以控制,以为距离唾手可得,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以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愿意,总能在抬眼的一瞬间找到约尔夫的身影。 年轻和时间不该拿来做借口,只要有机会就该把握住,尽可能的在一起。 海姆达尔在他怀里静静靠了一会儿,说:“我会去看决赛的。” 另类的打气方式?! 威克多楞了一下,然后笑道,“我知道了。” *** 欧洲庇护者杯办公大楼一层会议厅。 考官组组长两手交握,放置于身前的桌面上,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而后站起来,环顾四周,道,“下面我们开始本届大赛的第三轮成绩评估。” 围坐在环形会议桌边的各位评审立刻停止了交头接耳,大厅内很快安静下来。 欧洲庇护者杯之所以能吸引全欧洲的魔杖爱好者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它的评审。大赛会请欧洲知名的老字号魔杖专卖店的掌门人、享誉国际的魔杖研究者,以及在魔杖研究方面有突出贡献的或者得过此类殊荣的巫师等组成专门的评审团进行评估评分,换句话说大赛的综合成绩包含了名和利双重含义。 考官组的各位考官分别把专业组以及非专业组制造的魔杖送了上来。 就像以往每一届评审那样,在座的评审几乎直接略过非专业组,把目光投向专业组,似乎在他们的心目中,非专业组没有让他们花心思去评审的价值。 这个现象让考官组组长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非专业组的选手对于欧洲庇护者杯来说是与专业组同样重要的组成部分,考官组组长已经不止一次为非专业组的选手们叫屈,可惜这些专家们并不这么想。 一根又一根的魔杖经他们的手被登记在册,得出或高或低的分数。 “这些选手是不是一开始都商量好的?”审判团中有人发出不满的抱怨。“怎么做出来的东西都像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我们这里是庇护者杯吧?不是什么魔杖生产车间吧?” 审判团中的别的成员们听了纷纷笑了起来。 欧洲庇护者杯的工作人员全沉了脸,对大赛的工作人员的来说这话已经超出玩笑话的范围了。 考官组组长不动声色的朝一名助手看去,助手点点头,撤掉了评分完毕的专业组魔杖,把放置非专业组魔杖的容器挪到正当中。 很多评审看都不看,接着刚才打断的话题继续聊天,这些魔杖勾不起他们的评分*,不过大赛花了钱请他们来评分,自然留有余地,有一部分评审被大赛提前关照过,他们的任务之一就是非专业组,只要他们完成所有工作,大赛愿意付给他们双倍酬薪。 这部分评审在容器里抓了半天,就拎出一根魔杖来,不由得面面相觑,“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考官组组长笑道,“本场比赛非专业组就诞生了这么一跟魔杖。” 其中一名女性评审说:“是不是都跑去专业组当跟班了?”这位是老资格了,经常被请来做评审。 考官组组长指了指那根魔杖,“三分之一的组员都跑去做‘它’的跟班了。” 评审们顿时来了兴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至少他们做评审以来还是第一次。 “这根魔杖的数据已经被魔杖检测仪记录下来了,各位可以看看它的记录。”考官组组长点点头,他的助手立刻把一张羊皮纸交到其中一名评审手里。 该名评审拿起羊皮纸看了一眼,刷地站了起来,惊道,“三杖芯?!” 经这么一嚎,那些正聊到兴头上的评审瞬间聚焦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有评审迟疑道。 那名评审把羊皮纸一翻,面向所有人,“27.5香柏木杖身,内镶威尔士绿龙龙角、默尔曼独角兽角、凤凰尾羽三杖芯,杖芯固定为米克诺斯火蜥蜴血粉。” 大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真的是非专业组的作品?”有评审问。 考官组组长很有耐心的一遍遍重复,肯定。 “它的制造者是谁?” “报名的单子上写着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魔杖研究室,实际上报名的那名学生就来了一场,他的跟班倒是三场都参加了。”考官组组长说。 “……那个德姆斯特朗?” “那个德姆斯特朗。” “这么说制造这根魔杖的人还是名在校学生?” “对,听说是德校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名叫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评审团里有人听了不禁狐疑道,“里格?” “您认识?”考官组组长问道。 该名评审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应该避嫌?”是奥利凡德老人。 TBC 第305章ACT·337 “如果仅仅是认识的话就不必了吧。”一些评审对此不以为然。“庇护者杯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奥利凡德先生我们信得过。”老人在业界很有声望,算是一块金字招牌了。 考官组组长啼笑皆非,这话出自大赛工作人员之口才比较正常吧,这些评审不说点倚老卖老的话,凸显自己在魔杖制造方面的成就和地位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奥利凡德老人沉吟片刻,银白色的大眼睛眨巴了下,“我和那孩子认识时他只有七岁,一直到他提前半年入学之前,几乎每天都来我店里。” 收一七岁孩子做童工毕竟不好听,虽然没拿过他一个纳特的薪水,但在奥利凡德心里,海姆达尔可以算是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的半个店长了,他们一起共事了三年多。 “他是您的学生?”考官组组长听了老人的话,看到老人慎重的表情,就收起了不以为意的想法。 “我没有教过他任何制造魔杖的诀窍,但是……”奥利凡德迟疑片刻,“在魔杖上我可以算是他的启蒙老师。” 没有教过他,却以启蒙老师自居?在场的评审员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考官组组长好似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是个机灵的孩子。” “没错。”奥利凡德点点头,“还很勤快,虽然工作的结果不一定令人满意,但他的可贵之处在于知错能改,不会让这个错误再出现第二次。” 老人因蓦然涌上的怀念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考官组组长还能不明白么,当众宣布奥利凡德退出非专业组的评审。 老人笑了笑,没有丝毫异议。 看着那些享誉国际且自视甚高的同僚们围在一起对着里格做的魔杖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奥利凡德感慨万千,里格长大了,能够独立制作魔杖了,在老人的印象里总有那么一幅鲜活的画面——生意清闲的午后,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老旧座钟清脆的走时声如一首催眠曲,七岁大的娃娃立在小板凳上,趴在柜台前,两手撑着下巴,脑袋朝下一点一点…… 那年海姆达尔第一次推开魔杖专卖店的大门,奥利凡德认为这是小孩子一时兴起,并不把这放在心上,然而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及往后的每一天,他都准时来店里报到,还手脚麻利的进进出出,虽然扫地的时候经常被自个儿丢在地上的东西绊倒;用鸡毛掸子的时候被腾起的灰尘呛得眼泪鼻涕齐齐往外冒;收拾一大柜子一大柜子的魔杖盒子时忘记从内而外摆放,等乍然明白过来就会望着大柜子呆滞片刻,再垂头丧气的挪动小板凳,把码好的盒子一摞摞搬出来…… 这些情景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天。 别的孩子七岁时在做什么?把家养蒲绒绒当做生命中第一个无条件听他倾诉的挚友,带在身边嘀嘀咕咕?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偷骑家用飞天扫帚?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拿走他们的魔杖,对着镜子摆弄可笑的造型,幻想自己在施展惊天动地的魔法? 又哭又闹又跳又叫,这是孩子的权利。 所以,当奥利凡德听说海姆达尔是哑炮时,心情十分复杂,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向别人坦白自己是哑炮的,何况他这家店专卖魔杖,每天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上门求购魔杖的巫师。 这孩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站在柜台后面,看着一名又一名的巫师在他面前试用魔杖?每次话到嘴边,奥利凡德就怎么都问不出口。 奥利凡德从没有公开收徒,听说老人的家人对这个行当没有兴趣,家里的孩子在这方面也没有天赋,等他百年之后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的去向就成了一个谜,即使老人还在世,这个谜团却像个雪球,越滚越大。 谁说奥利凡德先生没有徒弟?只不过那些巫师没有常性,没学多久就跑了。与奥利凡德老人朝夕相处的魔杖专卖店店员海姆达尔对店里的动向十分清楚。 时常有巫师慕名找到店里,要拜奥利凡德老人为师,老人从来不会把求教者拒之门外,这些想要拜师的人很容易就被留下了。 这些人起初都会因入门的轻而易举而感到吃惊,但几天之后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奥利凡德不教他们东西,无论什么都不教,他们只好成天同一个发色诡异的男孩在店里打扫卫生,或者在店主出门的时候负责看店,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付各种各样难缠的客人。 短时间或许还能坚持,时间一长,这些抱着梦想而来的年轻人们自然就按耐不住了,他们不是那个头发颜色变来变去的小男孩,被老板使唤着在一只又一只的柜子前爬上爬下的拿魔杖还认为是理所当然,时间推移到这里会出现一个人品分水岭,稍好些的会和奥利凡德争论一二,等自以为上当受骗之后甩手离去;差些的情况就是先向某男孩套话,再趁其不备顺手牵羊,带走柜子里用料和售价均十分昂贵的货色,等某男孩发现,这些监守自盗的家伙早就不知去向了。 有一段时间魔杖专卖店损失惨重,海姆达尔为此倍受打击,老人从不把这事怪在他身上,但是从自个儿眼皮底下把东西顺走,过分的是还不止一件,气得海姆达尔把鸡毛掸子挥舞得虎虎生威,仿佛在脑补那些家伙就在眼前,正被他揪住往死里抽打…… 这事让海姆达尔的警惕感飞升了一个台阶,认为要时时刻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哑炮,就学着麻瓜世界的便利店,找了几面镜子搁在店里。 奥利凡德对他的举动不甚明白,他理直气壮的大拍胸脯,说这些镜子如果放置的位置好就能防盗。 老人不以为然,任他摆弄。 奥利凡德不知道,这些镜子不是普通货色,它们都是摆放在博金-博克商店里的非卖品,海姆达尔拍了很长时间的马屁,博克先生才勉为其难地把东西借给他。 这些神奇的镜子平时挂在店里的墙壁上,乍一看去和普通的镜子并无二致,但是近前仔细瞧就能发现它们照不出东西,明明光可鉴人,但就是反射不出景物。 第一个被照出来的家伙是又一个监守自盗的混蛋学徒! 当海姆达尔抬头看见镜子里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时勃然大怒,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拎起鸡毛掸子就往那个角落里冲,电视剧里的正面人物在动手前都会吼一嗓子,现实里当然不能那么干,会打草惊蛇的,所以海姆达尔一看到那人从盒子里把魔杖往自己口袋里塞,二话没有提起掸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小孩子的力气当然不比大人,那人被抽得哇哇乱叫,反手用力一推,就把海姆达尔搡到地上去了,被发现的惊惧令此人恶向胆边生,当下抽出魔杖对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的瞳孔急剧收缩,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的拿起掉在地上的魔杖,当做消遣读物的简易魔咒书籍中的文字如上涨的海水般漫了上来…… 奥利凡德回到店里的一刹那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当他无意中抬头看到墙壁上的镜子时傻住了,就见一束红光自海姆达尔手中的魔杖杖尖喷出,对面的“学徒”被魔法打个正着,两眼一翻,乓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奥利凡德快步奔了过去,入眼之处尽皆狼籍。 一老一小,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立在柜边,就这么面面相觑。 半晌后,海姆达尔望着自己手里的魔杖,抓了抓头发,嘀咕起来,“怪了,我不是哑炮吗?!” 奥利凡德听了高兴得哈哈大笑。 那一天,刚过了八岁生日的海姆达尔收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的好消息。 可以说,海姆达尔的魔杖学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但是,奥利凡德老人依然坚称他什么都没教过,无论是海姆达尔,还是别的不请自来的学徒,他均一视同仁,没有特别关照过谁。 自打知道自己不是哑炮以后,海姆达尔尝试用一种全新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这是一个豁然开朗的过程,其实某些东西一直在你的生活中,只是你从来不去发现。 譬如奥利凡德先生的魔杖教育,其实他的教的东西全部融在了平时的言行之中,如果不善于寻找发现,就会认为一无所获。有句话说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难道还等着奥利凡德先生时不时喊一句“下面的东西是重点,要记住”? 半年以后,海姆达尔被允许在老人制造魔杖时旁观顺便打下手,同样又是半年以后,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不再接受任何学徒上门自荐。 “您好像很开心?想到什么好事了?”考官组组长的问话打断了奥利凡德的回忆。 奥利凡德笑了笑,不打算说什么,转移话题道,“那边的评审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考官组组长心情很哈皮,非专业组终于扬眉吐气了,又等了一会儿,不见老人再开口,不由得好奇道,“您不想知道结果吗?” “三杖芯,就凭这个,我这个启蒙老师已经相当欣慰了。” 考官组组长微微一笑,“斯图鲁松先生在第三场比赛结束时向我们的考官问了一个问题。” 奥利凡德不为所动,“考我?我可以用我的魔杖店打赌,绝不是想等欧洲庇护者杯结束以后把这根魔杖要回去。” 考官组组长点点头,又道,“他在第二场魔杖检测的复赛时拿到一根禁言魔杖。” 奥利凡德立刻坐直了身子,表示高度关注。 “他成功抽取了杖芯,但是没有把杖芯再放回去。”这些都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庞贝和皮肯斯告诉他的。 老人沉默片刻,“他解放了禁锢在里面的灵魂?” 考官组组长甘拜下风,“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问了什么问题,您还没有告诉我。”奥利凡德并非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 “他想向大赛讨要那根报废的禁言魔杖。” 奥利凡德听了不禁大叹,“真是个上进的孩子,当初应该再多教他点东西的。” 考官组组长开玩笑道,“您不是没教过他吗?” 奥利凡德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所以我才后悔啊。” ***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食堂 “你们看到外面布告栏上贴出来的通知吗?”卡罗即使塞了满嘴奶油冻也不肯让嘴巴消停会儿。 “我没去看。”海姆达尔目光闪烁地看着刚刚送上桌的一大盘碳烤鸡腿。 “怎么了?”卡罗不解道。 “冰岛魔法部魔法交通司定下的幻影显形考试最低年龄界限一般设在15、6岁,我现在指望不上。”海姆达尔举起大鸡腿啊呜咬下一大口,顿时幸福的满嘴流油。“前年16,去年有所降低,卡在15,我想如果运气好,明年或许能指望上。”后面那句话纯粹就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不是幻影显形考试。”卡罗被他的吃相吸引,食指大动,也摸了一只鸡腿,和海姆达尔一块儿幸福的流油。 海姆达尔听了一楞,“那是什么?” 正在同一碟牛仔骨奋斗的里安说:“卡罗说的是三年级以上的成绩混排。” “就是啊,搞不懂学校干嘛突然搞混排,为了什么?”小胖子的脑子里时刻埋伏着“十万个为什么”。 “既然是混排,为什么要把一、二年级排除在外?”莱昂放下手里的书本,加入了讨论。 “成绩混排本来定在五、六、七三个年级,后来威克多说要他去可以,前提是我也要一起去,卡卡洛夫校长说考虑一下,我就和校长先生说就我一个例外未免太刻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总成绩混排的范围扩大,免得授人以话柄,一、二年级还太小,可以不做考虑,就把界限放在三年级上吧。”海姆达尔把啃的光光的鸡骨头搁到盘子上。“结果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样,三年级以上混排。” “为什么要这样?克鲁姆要去哪儿?”卡罗忽然间激动起来了,顿觉一股八卦的风朝他猛刮了过来。 “这个消息才刚刚得到证实,但是具体情况还没完全定下来,三间学校还没有就比赛最终谈妥……”海姆达尔说到这里噤声了,把卡罗急的,差点掰断羽毛笔。 “你倒是继续往下讲啊!” “下个学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要举办三强争霸赛。” 卡罗楞住了,“……你刚刚说什么?” 莱昂和里安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海姆达尔耸耸肩,“没听到就算了。” 卡罗扑了过去,深情的握住海姆达尔满是鸡油的手,“这个消息确凿吗?”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海姆达尔想甩开他的手,再拿一只鸡腿,无奈小胖子纹丝不动。 “克鲁姆已经确定要去了?”莱昂脑子转的很快。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估计校长想推举他做我们学校的参赛选手。” “英国有什么好玩的?”里安总是歪楼。 “没什么好玩的,英国巫师界规矩大不说,英国巫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稍不注意就冒犯到了。”卡罗骨子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法兰西巫师,认定了法国是全世界最平易近人的国家。 “那不是很没劲?!”里安摇摇头,貌似一点兴趣都没有。 “参加三强争霸赛需要一整个学年都待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吧?”莱昂也是兴致缺缺。“听说霍格沃茨是全欧洲管理最严格、需要遵守的条条框框最多的魔法学校,我的魔药原材料怎么办,肯定送不进去。” 卡罗哈哈一笑,“别说魔药原材料了,就凭你随身携带的那些药瓶,你这个人都进不去。” 莱昂一听,马上举手:“我放弃。” “听上去就没意思。”里安附和。 “暑假在英国住一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卡罗也很果断。 “一个学年都碰不到面,我想你们了怎么办?” 仨人一听,纷纷朝海姆达尔看去。 就见海姆达尔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用叉子在盘子里滑来滑去,貌似委屈的别开眼看向他处,“虽然跟着威克多一起去不会寂寞,但是一旦确认选手的身份,他肯定不会时时和我在一起,想我一个人待在遥远的英国,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万一想你们想得紧了,也只能寄封信问候两三句。”说到这里,别有深意的斜眼扫了他们一眼。 仨好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名为“愧疚感”的情绪在心中骚动不歇,名为“友谊”的闪光点把心头照射得亮如白昼。 卡罗立刻一本正经的表示:“蜂蜜公爵的东西很好吃,老实说暑假一个月根本不够我塞牙缝的。” “霍格沃茨是男女合校,真是太和谐自然了。”里安貌似十分向往。 “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很有名吧,也许我可以尝试做一些教科书里教授的正常的魔药。”莱昂一副一心向善、洗心革面的模样。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好几个年级混排,我们的成绩不一定能达标。”卡罗忍不住打击他。 “过不过另讲,我的成绩也不一定过。”海姆达尔不以为然。 “这么想得开?!那你刚才干嘛摆出一副弃儿表情?!”卡罗当即对海姆达尔扮可怜博同情的做法予以鄙视。 “如果我好好跟你们讲,你们能答应得那么快?” 仨人顿时犹豫了,貌似,还真是这样…… 海姆达尔又道,“三强争霸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听说英国魔法部就比赛安排存在分歧,也就是还没到对外公布的时候,学校没有放出风声也是想要谨慎待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仨好友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卡罗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迅速换了个话题,“我们学校好像就你一个冰岛人吧?” “……好像是的。”海姆达尔不是很确定。 卡罗理所当然的说:“让你父亲和冰岛魔法部打个招呼,直接给你开小灶,然后考一下不就完了,反正也没有其他冰岛学生,不会有人瞎嚷嚷不公平。” 就在海姆达尔积极考虑这个做法的可能性之时,对座的里安忽然睁大眼睛,伸手拍拍他的胳膊,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一名风度翩翩、俊朗不凡的男性巫师立在他身后,与他的诧异眼神相交后扬了扬眉毛,居高临下且面无表情的说:“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不明所以的张了张嘴,此人面不改色的回视。 海姆达尔合上嘴巴,称是。 此人轻轻咳嗽了一下,“我代表冰岛魔法部魔法交通司幻影显形管理办公室来给您上课,鄙姓斯图鲁松,很荣幸。”说着就伸出了右手。 太神奇了,光用脑补就把这小灶想来了?!海姆达尔瞪着那只手,瘪瘪嘴,握住。 “您看我们的课程安排在什么时间段比较合适?”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斯诺,我们一定要这么讲话吗?” 冰岛魔法部魔法交通司幻影显形管理办公室的代表,也就是斯诺·斯图鲁松故作深沉的点点头,“这是流程。” 海姆达尔拉长一张苦瓜脸,“那么斯图鲁松先生,这个流程什么时候结束?” 斯诺扑哧一笑,“已经结束了。” 海姆达尔眉开眼笑的握住斯诺伸过来的手,到二楼另寻了一张小桌子坐下。 “我记得爸爸当初说你会进魔法体育司工作,怎么调去了交通司?”海姆达尔不认为斯诺舍得放弃他所热爱的魁地奇运动。 斯诺平静的说:“冰岛巫师不怎么重视魁地奇,而交通司很容易混出眉目。” 换句话说斯诺如果想要升职,需要相应的工作业绩,官运亨通的前提条件就是要交出一份漂亮的履历。 海姆达尔只好说:“那就祝你早日坐上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的座位。” “听说你下个学年要跟着克鲁姆去英国?”斯诺貌似不经意的问。 “威克多希望我一块儿去。” “你呢?你想去吗?”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学年看不见,怪想的……” 斯诺撇撇嘴,“三强争霸赛挺危险的,照以往的记录来看不死不伤的可能性趋于零。” 海姆达尔笑道,“不用担心,以我的年龄肯定选不上,看原来的比赛记录,入选者大多是六、七年级的学生。” 斯诺摇摇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要是不乐意,你大可以让克鲁姆不要去凑热闹。”他觉得只要里格开口,克鲁姆不会不答应。 “因为我不乐意,就能理直气壮的否定?”海姆达尔苦笑。“我同样不喜欢魁地奇,可是又如何?” 斯诺听了,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会很严格的,斯图鲁松先生。”斯诺忽然板起脸。 “我明白,斯图鲁松先生。”海姆达尔同样一本正经。 TBC 第306章ACT·338 幻影移形和幻影显形虽然是两种不同的考试内容,但根据国际交通管理控制中心早年制定的条例,移形和显形考试统称为幻影显形考试。为什么笼统的归到显形而不是移形,或许出于这样的考虑,只有在某个地方移形成功了,才能在另一个地方显形,相反亦然,显出来了就代表你移成了。 反正考试就是那么回事,只看结果,过程可以相应降低标准,甚至干脆忽略不计。 可惜负责海姆达尔的这位临时老师不这么看,别说过程了,开头就格外严苛。 在正式教授有关幻影移形和幻影显形的魔法原理之前,一丝不苟的斯图鲁松老师按照他自己制定的计划表弄了个课前实验,海姆达尔这个实验研究室室长有生以来第一次成了被实验对象,感觉挺新鲜的。 抱着这个想法轻松了没几秒,立刻吃到了苦头。 就在他们单独上课的小教室里,斯诺带着他不停的幻影移形、显形,一次、二次还能撑住,五次下来被移形、显形折腾得七荤八素的海姆达尔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跌跌撞撞的冲到墙角扶墙干呕。 斯诺赶紧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而后蹲在他面前,用手绢给他擦汗。 “是我不好,太性急了,应该给你一个适应过程。”望着脸色煞白、直往外冒冷汗的海姆达尔,斯诺心疼得一揪一揪的。 海姆达尔学起了斯诺经常对他的做的动作——揉了揉斯诺的头顶心,可惜操作不熟练,手脚没个轻重,把斯图鲁松先生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发型拨弄得乱七八糟。 海姆达尔触电般的缩回手,嘿嘿干笑两下。 斯诺一点都不介意,用手指胡乱耙了耙。 海姆达尔见了,深深的嫉妒了,有一种男人,就算在头上倒半瓶头油也无损其翩翩风度,就是俗话说的特有“范儿”。 斯诺本想宣布今日的课程到此结束,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这么不争气,他坚信,再来几次肯定就习惯了,斯诺考虑片刻,说:“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坐到旁边喝茶去了。 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摸出专门为奶糖准备的糖果,剥开糖纸往嘴里塞,热量高的东西一下肚子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一连吃了好几个。 怪不得很多巫师总学不好这类魔法,学习的过程就是一个被折磨的过程。 就在海姆达尔一边长吁短叹装深沉,一边数着吃了多少奶糖的零食,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推他的小腿肚子,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是这触感接二连三的不间断,海姆达尔低头往下一瞧,一团毛烘烘的东西在他腿边拱来拱去。 是奶糖。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把那毛团抱到腿上,奶糖先用脑袋往他怀里磨蹭两下,以示亲昵,而后,注意力很快被海姆达尔手里的糖果吸引过去了,伸出爪子拨弄那些糖果,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时而朝海姆达尔脸上瞧几眼,时而垂涎的瞄几眼糖果,动机不言而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海姆达尔很快剥了几个薄荷巧克力放到它嘴里,奶糖乖乖的趴在他腿上咀嚼品尝。 [它听见一些学生的谈话就想来瞧瞧,路是我带的。]如凭空变出来一般,豆荚忽然出现并跳上他对面的课桌。 谁说这间学校没幽灵,海姆达尔觉得这猫就是德姆斯特朗的“幽灵”。 【那些学生没怎么样吧?】虽然信得过被自己托付的各位研究室室长的人品,海姆达尔终究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因忙于魔杖比赛,怕冷落了奶糖,他就让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几个研究室的室长轮流带着它玩。 [你是担心奶糖,还是担心学生?] 【……两者都有吧。】既担心不谙人性的奶糖被有心之人利用欺负,又担心那些容易忘乎所以的学生把它惹毛了大开杀戒。 [既然如此,那就别为了什么自以为是的狗屁理由把它丢给别人,]豆荚往前走了几步,与海姆达尔对视。[你那些决定都是多余的,你以为它真的会为此感到高兴?就因为你怕它寂寞?你不要忘了,它是客迈拉兽,客迈拉不怕被人冷落,客迈拉更不需要人的陪伴。] 【我不是人吗?】 [你是伙伴。] 海姆达尔忍不住笑了起来,豆荚猫喵喵抗议着叫了两声,[笑什么?] 【就是觉得很怀念,我有多久没被你这么教训过了?】 [……你还真是犯贱。] 【可不是嘛。】海姆达尔毫不介意的点点头。 豆荚一跃而起,跳到他肩上,挥动细长的尾巴在他脸颊上滑来滑去。 这年头,连猫都爱调戏人了。 海姆达尔用手指轻轻梳理奶糖的毛发,奶糖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顺势在海姆达尔腿上打了几个滚,让他全方位的给自己挠挠,一圈下来,眼睛都快眯缝上了。 海姆达尔见了莞尔一笑,【你说的对,我不该把奶糖丢给别人,还自以为是为它好。】 [反省不该只是嘴上说说。]豆荚一如既往的尖锐。 【我好像从来没谢过你,谢谢你能和奶糖处得那么好。】关于这一点,海姆达尔一向对它感激不尽,作为一个人,有太多身不由己,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把奶糖带在身边,他知道,就因为有了豆荚的照拂,奶糖才不至于淹没在德姆斯特朗这个微缩的巫师世界之中。 [漂亮话谁都会说。]到底还是有了触动,豆荚的尖锐比刚才钝多了。 【我现在就担心万一霍格沃茨不同意放奶糖进学校怎么办?】 [你要带奶糖一起去?] 海姆达尔抿嘴,【消息还挺灵通。】 豆荚猫细长的尾巴忽然不动了。 海姆达尔又琢磨,【你虽然芯子不正常,但至少外表是只正常的猫,一般人都能糊弄,奶糖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给邓布利多校长写几封拍马屁的信?】其实海姆达尔一直在认真考虑此法的可行性,与其让卡卡洛夫校长去向英国魔法部争取,还不如直接找霍格沃茨的校长套近乎。 半晌后,豆荚才有了反应,[我打算把我也带去?] 【当然,一学年哪,肯定要把你们都带去。】 豆荚又不吭声了。 海姆达尔在心里坏笑,【不是吧,感动成这样,你可千万别哭鼻子,我的手绢可不给猫擦眼泪鼻涕。】 豆荚像被踩到尾巴似的“喵”的尖叫一声,抬起尾巴拼命“抽打”海姆达尔。 莫名其妙迎来一顿“鞭子”,海姆达尔一时之间被“抽”懵了。 说实在的,它不是没有私心,所以在奶糖想要找里格时顺水推舟把它引到了这里,并得到了它想要的答案。它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里格早就计划好了,面对他理所当然的坦诚,它反而因情绪上的落差无措起来,再加上被他揭穿了心思,不由得恼羞成怒,想到这里,豆荚甩尾巴的频率更高了。 正当这一猫一人闹腾着,斯诺放下手里的杯子,说:“这只黑猫寿命不短啊,我在校的时候就见过它,据说隆梅尔也见过,不知道别的家族成员是不是也看见过这只黑猫。” 豆荚忽然就不动了。 海姆达尔轻轻拍抚它的陡然僵硬的背脊,浑不在意的说:“就是啊,老妖怪一个。” 斯诺就不再说什么。 豆荚一听,炸毛,又开始“抽打”他了。 一人一猫再次闹腾起来。 斯诺欣赏了一会儿人猫大战,着实令人忍俊不禁,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喝掉杯子里的茶水,朗声道,“我们继续吧。” *** 那一次二人统一了意见之后,晨间约会重新启动,就算碰到威克多某一场比赛需要提前进场,他也会留到约会结束以后离开,当然,这种事情他从来不告诉海姆达尔。 卡罗曾出于好奇,远远吊在后面,跟踪观望过一次他们的约会全程,评价如下:乏善可陈。 除了情人间必有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剩下的就是散步,歇息,再散步,再歇息……如此循环,连言语上的互动都很少,手牵手一走可以走半天,挨着坐在一块儿也能半天不发一言。 到最后卡罗都不好意思再尾随下去,就这样的还需要跟踪?太对不起观众了,他脑补出来的都比这精彩纷呈! 那之后,卡罗对海姆达尔的晨间约会彻底断了念头,或许有些事情就应该让它一辈子神秘下去,揭穿了反而就不美了。 琼斯先生仰头大叹自己又一次感悟了人生。 这天早上,海姆达尔带着奶糖和威克多一块儿到松湖边看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员们溜人鱼,说到人鱼这事,海姆达尔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负责任,这会儿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就觉得卢塞这事办得不地道,他们研究室那么多人争着抢着照顾西格玛,他非要舍近求远,把人鱼托付给实验研究室。 瞧瞧现在,不是挺好嘛,他乐得无事一身轻,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员们因为能够照顾到人鱼得到了满足。 西格玛对奶糖始终念念不忘,看到奶糖就扯嗓子“毛毛,毛毛”的尖叫,而奶糖不喜欢去神奇动物研究室串门也因为那里有这么条不靠谱的人鱼。 平时略显萧索的松湖顿时变得生机盎然,鸡飞狗跳。 荷鲁斯·康德室长大老远就听见这里的嚷嚷声,还以为找错了地方,不过在看到极具代表性的神奇动物奶糖以后,确信没走错地儿。 在发现海姆达尔的一瞬间,他眉开眼笑地张开臂膀扑了过去,“斯图鲁松!” 被眼明手快的某男友一把拎住丢开。 “干、干得漂亮!”康德趔趄了一下才站稳。“不愧是威克多·克鲁姆。” 威克多不为所动,警告道,“要再有下一次,我会更直接些。” 康德的嘴角抽了抽,啥叫“更直接些”,莫名的感到一股凉气从后背直蹿到后颈子上。 “找我有事?”海姆达尔等到了说话机会。 康德貌似惊恐万状的想朝海姆达尔那边靠拢,被威克多一个眼神冻住,撇撇嘴,规规矩矩的站定在一臂开外的地方。 “我收到欧洲庇护者杯寄来的通知。”康德从兜里掏出印有魔杖图案的信封。 海姆达尔力持平静,“结果怎么样?” 康德笑道,“非专业组第一。” 海姆达尔喜不自胜,忙道,“给我看看。”从康德手里接过那封结果通知单,确认再三后看出了别的问题。 上面写的得奖者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魔杖研究室,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这个奖到底算在谁头上?”海姆达尔立刻拿出实验研究室室长的派头。 亲兄弟还需明算账,何况是不同的研究室,身为一室之长,他有权利有义务替本研究室争取利益最大化,这也是为了今后在学生会那里有个说头。虽然这个比赛是顶着魔杖研究室的名头,但是参赛者是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他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次的功劳应该归在他身上。 如果欧洲庇护者杯的工作人员没有在得奖者那栏独独写上他的姓名,他也不会有这个念头,这是老天爷让他去争取。 康德明白海姆达尔的想法,他们都是室长,至少在室长这个权限内是能够互通有无的。 “算在我们头上。”康德说。 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这个‘我们’是指……” “你和我,实验研究室和魔杖研究室,我们共同的奖项。” 很好。 海姆达尔点点头,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康德握住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忍无可忍的往外拔自己的手掌,告诉他可以放手了,康德却趁机往前一靠,小声告状:“克鲁姆好吓人喔。”一副胆战心惊的口吻。 “……有些人就是欠吓。”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咕哝。 “你说什么?”康德又往前凑了凑。 “我说威克多,”海姆达尔直接转头面向自个儿男朋友,“怎么办,康德室长忽然不记得怎么松手了。” 威克多挑高一边眉毛,作势往这里走。 康德刷地甩开海姆达尔的手掌。 海姆达尔莞尔,“再见,康德室长。” 康德瞪着他。 海姆达尔又道,“走好。” 康德还是拿眼睛瞪他,一脸的悲愤。 海姆达尔见状脸一沉,大步上前贴到康德面前,康德因陡然拉近了距离不自觉的往后退,结果被海姆达尔一把扯住衣领子给拽了回来,并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康德,看在我帮你和你的魔杖研究室拿了个欧洲庇护者杯非专业组第一的份上,求求你,别留在这里碍眼了,威克多等会儿还要赶一场比赛,这段时间他天南地北到处跑,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和我约会,你要是再这么没眼色……说实在的,我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大家好歹同学一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康德呆了呆,在海姆达尔刀子一般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的点头。 “非常好,理解万岁,谢谢。”海姆达尔松开他的衣领子,还用手把拧出来的皱褶一一抚平。“那你还留在这里磨蹭什么?”上一秒轻言细语,下一秒穷凶极恶,“还不快滚!” 最后一个音未落,康德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慌里慌张的回头大叫,“克鲁姆,你再考虑考虑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斯图鲁松好吓人喔!”扔下这话一溜烟跑没影了。 威克多哑然失笑,就见海姆达尔貌似解气的喷喷鼻子,回头牵住他的手,得意洋洋的说:“咱们继续。” *** 海姆达尔步入赛场的那一刻还以为误了点,拿出怀表发现时间刚刚好,望着人头攒动的颁奖现场暗自纳闷,怎么有那么多人? 颁奖这一天海姆达尔依然只身一人,康德说这个奖他没出过力,颁奖那天就不去现眼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凡是康德室长认准了的几乎很难再更改,海姆达尔劝说无果只好自己来了。 来之前康德还让海姆达尔放宽心,说欧洲庇护者杯颁奖素来讲究低调,就是请一些业界的大佬们搬个奖发个言以兹鼓励,而且颁奖发言一般针对专业组,非专业组纯粹走个过场,是专业组的陪衬。 但是照现场的情况来看,康德提供的资料明显有误。 背着相机的巫师们在场内东奔西跑,捏着小本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白光在眼前此起彼伏闪了又闪。 哪儿低调了?莫非欧洲庇护者杯决定从今年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一只手拍上海姆达尔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曾经关照过他的第一场考官帕德里克·庞贝。 “恭喜啊。”庞贝喜气洋洋的说。 海姆达尔道谢后问,“非专业组的颁奖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就开始了,非专业组的颁奖在专业组之前。”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看现场这热火朝天的架势,应该是冲着专业组来的,如果专业组先颁奖,非专业组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他还想早点回去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试呢,幸好幸好。 “怎么今天人那么多?那些是记者吗?”放下心来的海姆达尔有心思和庞贝聊天了。 庞贝点点头,“他们都是冲着专业组冠军来的。” 海姆达尔也点点头,与他的猜测一致。 庞贝又道,“是冠军先生自作主张把记者引了来。” 这倒是出乎意料,海姆达尔不禁诧异道,“既然如此,大赛没有相应的措施吗?”就让他们满场瞎跑?好像也没看见有人出来驱赶嘛。 “本来有的,后来又没了。”庞贝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看着看着就觉得他的笑容是不是过于灿烂了?目光是不是过于闪烁了?表情是不是过于无害了?综上所述,四个字可以概括:幸灾乐祸。 为什么? 海姆达尔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静一静——】有人站在前方临时搭建起来的颁奖台上整合气氛。 台下的人们纷纷举目望去,人声鼎沸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又过了一会儿,彻底安静下来。 “现在说话的就是我们考官组组长。”庞贝在海姆达尔耳朵边上小声说。 海姆达尔点点头,他看见衣冠笔挺的皮肯斯先生手捧锦盒,一脸严肃的立在组长身后,眼睛却不停歇的到处乱瞄,当瞄到海姆达尔这边时开口一笑,眨了眨眼睛,他的举动立刻引起前方人们的注意,不少人顺着皮肯斯的目光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 萦绕在海姆达尔心头的古怪感愈发强烈了,沉稳内敛的皮肯斯先生怎么突然轻浮起来了,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在领导发表讲话的时候。 【……下面我们开始颁发非专业组的奖项。】考官组组长貌似对下面的突发性骚动视而不见。 【本届欧洲庇护者杯非专业组仅有一名选手参加了全部的三场比赛,经过我们三组评审的审核之后一致决定,本届欧洲庇护者杯非专业组冠军得主,是代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魔杖研究室参赛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请斯图鲁松先生上台领奖。】 台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掌声,其中拍的最热烈的就是那群非专业组的跟班,大家四处张望,不断寻找海姆达尔的身影。 因为到的晚,被挤在最后的海姆达尔花了些功夫才走上领奖台。 刚在台上站稳,敬业的记者们立刻端起相机,一片白光在台下掀过。 非专业组的选手们顿时与有荣焉,兴奋的尖叫,还吹了几声口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考官组组长一个劲的拉着他一起面对记者们闪烁不歇的镜头,就是迟迟不去颁奖,海姆达尔的脸都快笑僵了。 当考官组组长终于舍得松手,他还来不及调节脸部肌肉,组长先生忽然向台下大声谈论起海姆达尔几场比赛的经过,用组长先生的话来讲,“这是一位不亚于专业组冠军的非专业组冠军”。 如此高的评价立刻引爆台下记者们骚动的八卦之心,纷纷要求组长说的更具体些,有些记者还把小本子重新掏了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人捧场,考官组组长更来劲了。 海姆达尔这个当事人反倒被忽略了,傻乎乎的杵在台上,要不是考官组组长像怕他溜掉似的,时不时用手拽他一下,说不定他真的已经逃跑了。 考官组组长滔滔不绝,语言生动得仿佛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 当描述起海姆达尔抽杖芯的那一幕,还特地把报废的禁言魔杖拿了出来,在众记者面前晃来晃去,记者们的眼睛就跟着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被吊足了胃口。直到组长把那根定乾坤的三杖芯魔杖放在众人眼前,不仅仅是记者,选手们都闭上了嘴巴,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直在等待上台被吹捧的专业组冠军黑了脸,五官也越来越扭曲了。 台上的皮肯斯见了在心底嗤笑起来,故意无视庇护者杯组委会,煞费苦心的筹划安排这一切,到头来反被组长利用,这个中滋味一定相当*。 TBC 第307章ACT·339 某一天清晨,在食堂的饭桌上,里安兴致勃勃的把一本在奥地利等周边诸国较为畅销的时尚杂志《长袍与怀表》摊在海姆达尔面前。 “里格,快瞧,你上杂志了!” 卡罗听了一把抄起该杂志,先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文章,蹙了下眉头,而后又快速浏览了所有的图片,最后“啪”的一声丢下杂志,怒道,“胡说八道。” 琼斯先生对克里斯蒂安先生谎报军情的做法表示愤慨。 “怎么胡说了?!”里安白了卡罗一眼。 卡罗拍拍那本杂志,“报道里没有里格的名字,在图片部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人在哪儿。” 里安飞快的捧起杂志,凑到卡罗眼面前,对准右下方图片中的右下角使劲点了又点,“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不是里格吗?!自己眼神不好使还怪我。” 卡罗拿过杂志仔细看了看,貌似压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还真是海姆达尔,顿时哭笑不得的说:“就这个还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难道这不叫上杂志?只有正面大特写才算?” “关键是文章里对里格只字未提啊。”卡罗总认为报刊杂志的图片都是次要的,文字才是主角,文字里不提,光配个图有啥用,像里安这样沾沾自喜有意思吗? 里安夺回杂志,撇撇嘴,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转过脸来面对海姆达尔,眉开眼笑的说:“颁奖那天很热闹吧?”然后不满的瘪瘪嘴,有点为海姆达尔抱不平的意思,“同样都是冠军,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所有的报刊杂志几乎一窝蜂的高度赞扬专业组冠军如何如何,对非专业组的成绩视而不见,更像是有意避开,和大篇幅的专业组冠军的报道相比,里格的那幅领奖图未免太寒酸了,过分的是本来就不是一张正面照了,还被那么多后脑勺喧宾夺主,画面远景中在台上领奖的里格反成了烘托效果的背景。 海姆达尔淡定的接过杂志看了几眼,“颁奖那天确实很热闹。”其实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今天满世界被报道的是身为非专业组冠军的自己,那才是不正常。 从创立之初起,欧洲庇护者杯的重头戏就是专业组,最早的几届比赛没有非专业组,非专业组比赛是进入了二十世纪以后才开设的,庇护者杯的主次很明确,它们的一套比赛流程就像一出环环相扣的剧目,不可能因为一个配角而改变按剧本演了数百年的结局。 或许考官组组长会因为专业组冠军的自作主张而心生恼意,借了颁奖的契机彻底警告一番,这是对专业组的一种敲打,往后再去参加比赛的该组选手肯定会老实很多。 说到底,海姆达尔在颁奖那天出尽风头,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被利用对象……不,应该说大家在相互利用,专业组冠军利用欧洲庇护者杯的颁奖仪式来提高知名度;欧洲庇护者杯利用海姆达尔来警告专业组冠军不要得意忘形;而海姆达尔这个非专业组冠军则是利用了欧洲庇护者杯来完成本学年的研究室任务,还和康德平分了冠军奖励。 出于私心,他一开始就跟康德说了报废的禁言魔杖归他,康德起初有些不乐意,不过后来想通了,没用的玩意儿留着也没用,就大方的不予计较了。 总的来说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们能看出这张照片中的人是我?”海姆达尔把杂志往莱昂那里推了推。 莱昂瞅了两眼,“能。” 卡罗又看了几眼挤在角落里的小照片,迟疑道,“……这么说吧,认识你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 “那就好。”海姆达尔对里安说:“这本杂志今天先借给我行不行?” 里安表示没问题,而后好奇道,“你要它干吗?”这可是时尚杂志啊,里格什么时候有这兴趣了? 海姆达尔捧着杂志,笑眯眯的说:“拿去给威克多看看。” 仨好友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本届欧洲庇护者杯在喧嚣中落下帷幕,海姆达尔不知道其他选手怎么想,他反正挺满意,因为在和康德平分奖励时,魔杖研究室的室长只拿走了魔杖造型的奖杯,留下了500个金加隆的奖金。 海姆达尔在颁奖仪式上接获这两样东西时就卯准了奖金,在和康德“分赃”时也大大方方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奖杯看上去更有派头,但这东西不属于个人,是要上交给学校丰富橱窗摆设的,就像一纸空文,这纸空文还不由自己保管。 海姆达尔第二天就打了报告,还递交了500个金加隆的奖金,向学生会说明了这笔钱的来历数额,申请给实验研究室增设几件魔法制品。他想要的东西不少,但在经过这次魔杖比赛后,魔杖检测仪成了他当前最渴望购买的东西。听说这种仪器需要专门的渠道才能获得,据说价值不菲。如果他能通过学生会的批准,以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名义去购买,是否可行? 申请递上去以后,学生会说他们要研究一下,并没有马上给予答复。 海姆达尔忽然就有些后悔,那些钱上交得太早、太积极了,他都没摸够呢……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几家欢乐几家愁。 在此之前,学校举行了七年级师兄们的毕业典礼。典礼在严肃的气氛中开始的,于哭哭笑笑中结束。 尤其是一溜研究室室长,被各自的室员们抱着大腿依依不舍的狂轰滥炸,说的大多是未尽的事业,研究室内部分派等问题,倒也营造出一股别样的感人氛围。 贝尔尼克要走了,邓肯也要走了,在校长默许的乱哄哄的场面之下,威克多牵着海姆达尔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好不容易找到窝在角落里的二人。 不知道为啥,此二人皆是一副即将解脱的轻松表情,海姆达尔的不舍心情淡了不少。 “早晚都有这一天。”像是看出了海姆达尔的心思,贝尔尼克很深沉的说。 邓肯比较直接,先用法语嘀咕了一段话,可能是在抒发感慨,然后叹道,“终于能离开这灰暗的地方,回到有天使飞舞的光明世界中去了。”说的好像德姆斯特朗是十八层地狱。 用力拍了拍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的肩膀,笑道,“你们就继续在地狱里煎熬吧。” 还真把德校当地狱了。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相片,显摆似的在海姆达尔眼面前挥来挥去,“看看,看看,这就是天使。”夸张的对着相片亲了亲,然后叹息一声,“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天使无尽的美好之处。” 海姆达尔看不惯邓肯没完没了的惺惺作态,一把揪过他手里的相片,定睛一瞧,他的天使数量还真不少,每张照片都不带重样的。 “怎么样,她们是不是可爱的天使?”邓肯拿腔拿调的凑到海姆达尔身侧,与他一同欣赏相片里栩栩如生的“天使”。 海姆达尔把相片往他手里一塞,“我对您的喜好表示理解,但不鼓励。” 邓肯起初没听懂,片刻后自行理解的说:“……你的标准是不是定的太高了?这样的美女都入不了眼?” 海姆达尔严肃认真的说:“我很高兴威克多不是‘天使’,比起天使我更喜欢活人。” 贝尔尼克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威克多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邓肯帅气逼人的脸庞一下子扭曲了,僵在那里半天不动弹。 过了一会儿,贝尔尼克笑声渐歇,邓肯回过神来把相片揣回兜里,板着一张脸瞪着海姆达尔。 贝尔尼克觉得气氛不妙,推了他一把,“嘿,这样就生气了?” 邓肯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 海姆达尔见了不由得反省起来,他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原来大家都是这么开玩笑的,也不见他生气,怎么…… 海姆达尔很喜欢邓肯,不想因为这个和他生隙,况且还是在他的毕业典礼上,不知不觉就慌了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海姆达尔有些无措的握住邓肯的手。“如果我说的话不中听,觉得被冒犯了,我道歉,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贝尔尼克对朋友的小题大做万分不解,邓肯可是他们一伙人里最爱开玩笑,开起玩笑来最肆无忌惮,也最不怕被人开玩笑的,怎么突然变得小心眼了? 邓肯伸手搭住海姆达尔的肩膀,把他往身前一拉,不等海姆达尔站稳,两手捧住他的脸颊对准他的嘴巴狠狠吧唧了一下,海姆达尔惊讶得眼睛都瞪直了。邓肯面不改色的放下手,又抱了抱海姆达尔,说:“多保重,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贝尔尼克松了口气,这个邓肯…… 海姆达尔抬起胳膊,回搂住他,然后就听见邓肯说:“今天借我抱抱,不介意吧?” 威克多的声音很快响起,“给你五分钟。” “……居然这么小气,我可是你哥们!”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邓肯就是邓肯,装不了太久的深沉,正这么想着,邓肯又来抓他的下巴,嘟高嘴巴,嘟嘟囔囔的说:“不行,再亲两下嘴,我要捞回本。” 海姆达尔左躲右闪,“你看清楚了,我是男的,要亲就去亲你的天使。” “没看到我闭着眼睛嘛。”邓肯闭着眼睛,嘟着嘴唇,一个劲往海姆达尔脸蛋上吧唧,活脱脱一个耍流氓的。 海姆达尔摆脱了邓肯的亲嘴攻击以后,笑着调侃贝尔尼克,“这下好了,你和卢娜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了。”贼笑着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胳膊,“下个学年的三强争霸赛大概会允许观众进校看比赛,到时候你一定会去吧?” “当然。”在发现自己回答得过于理所当然,也过于迅速之后,贝尔尼克一张脸涨得通红。 望着手足无措的男朋友的堂弟,海姆达尔哑然失笑,没想到他这么纯情。 “是个好男人。”海姆达尔对威克多肯定的点头,卢娜眼光不错。 威克多大言不惭的回答,“我们家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送走了七年级,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迎来了年末大考,考试之前,卡卡洛夫校长终于向全校师生公布了这次成绩混排的真正原因——停赛了多年的三强争霸赛将于下个学年重启。 全校为之哗然。 大家议论纷纷,紧张的备考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这一天,海姆达尔随着下课的人流走出教室,埋头研究手中笔记的他在走廊上被人拦住去路,抬眼定睛看去,发现是安妮塔·斯利文。 “有事吗?”海姆达尔合上笔记。 安妮塔说:“你是不是要去吃饭?” 海姆达尔点头,安妮塔一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我们一起去。” 海姆达尔望着她抱住自己胳膊的手,讶异的心想,这丫头怎么了? 然后又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发僵,抱住自己的手也有点颤巍巍的,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红,海姆达尔更纳闷了,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冲动”?! 在三位好友诧异的目光注视之下,海姆达尔无奈的挥挥手,跟着安妮塔上到二楼,找了个僻静的双人座。 安妮塔到底不是沉得住气的人,一坐下就忙道,“你下个学年去不去霍格沃茨?” 海姆达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关键看最终成绩,再说期末大考明天才开始。” “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布斯巴顿了。”安妮塔突然甩来这么一句。 海姆达尔立刻表示惊讶。 “布斯巴顿的代表名单也是根据综合成绩来的,当然,我可以留在德姆斯特朗考试,但是我还是想回布斯巴顿去竞争代表名额。” 海姆达尔点点头,“你就这么想参赛拿冠军?好!勇气可嘉,有上进心!”当即对她的进取心表示了赞赏和肯定。 安妮塔表情一灰,像一朵被日光长时间照射的花骨朵,一下子蔫了。 “别骗我了,你肯定会去的,威克多·克鲁姆去,你会不去?”恼羞成怒的斯利文小姐突然之间横了起来,猛地拍了下桌面。“给个准信,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没想到你还有一个情报网。”海姆达答非所问,再度端起杯子喝茶。 斯利文小姐表情一僵,急忙收敛住张牙舞爪的凶悍架势,心虚的用手指在桌面上滑来滑去。 “抱歉……”她小声道歉,她不是故意对他大喊大叫的,装淑女太累,一激动就容易穿帮。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这么有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安妮塔一听,成了一只熟透的番茄。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意我去或者不去?三强争霸赛是我们三所魔法学校之间的比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碍不着你的事吧?即使你被选为选手,我也只有在旁边干瞪眼的份。” “……圣诞舞会。”安妮塔红着脸支支吾吾半晌,好不容易吐出这个答案。 “什么圣诞舞会?”海姆达尔在图书馆查阅三强争霸赛的资料时只关注比赛本身,和该比赛有关的其他活动一概无视。 安妮塔不说话了。 好吧,海姆达尔也不指望她再说别的了,就道,“我会去的,如果威克多确定要去的话。” 安妮塔顿时大喜过望,同时心里也因为他的斩钉截铁酸涩不已。 “你敢!”怒喝声在他们头顶炸响。 二人怔了一怔,转身看去,几位新上任的研究室室长正目光不善的瞪着海姆达尔,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安妮塔肩膀一缩,直往海姆达尔身旁凑。 海姆达尔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往自己身上贴,并对她说:“师兄们似乎有急事找我,我看我们就到这里吧。” 安妮塔不放心的揪住他的袖子,貌似要来一出“要逃大家一起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戏码。 众室长见了,纷纷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没事没事。”安妮塔终究还是被海姆达尔哄走了。 待斯利文小姐一离开这个楼层,众室长随手拖过附近的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把海姆达尔包围在其中,一个个面沉如铁,就像威森加摩开庭一般庄严肃穆。 “说吧,有什么事?”海姆达尔低头喝了一口茶,猛然间想起什么,又道,“还没恭喜各位高升哪。”这一群室长都是从副室长的岗位上晋升转正的。 “听说你下个学年要去霍格沃茨?”新一任的飞天扫帚研究室室长沉沉的开口。 “您从哪里听说的?还没考试呢。” “不要跟我们打马虎眼!”新一任的魔杖研究室室长猛拍桌面,制造出大量刺耳的噪音,惹了众怒,四周围的同学纷纷对他怒目而视,该室长讪讪收回了手。 “我怎么敢跟您几位打马虎眼,没确定的事我可不敢瞎嚷嚷。”海姆达尔举起茶杯,“要不各位看看杯子里的茶叶渣子,占卜一二?” 众室长一时间没了声音,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放下空茶杯,好整以暇等待下文。 “你一去就要一个学年,我们研究室怎么办?斯图鲁松,我们离不开你啊!”魔杖研究室的新室长决定改走煽情路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高看我了。”海姆达尔笑道,“我上一、二年级那会儿各位的前任们可不这么看,各研究室还不是好端端的嘛,听说还拿了不少奖。”说到这里,又去拿杯子。 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一下蹦起来,抄过茶壶,殷勤地给他斟满了一杯子茶水,还亲自把茶杯端起来放到他手边。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道谢后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在众室长眼巴巴的注视下喝了一口,然后说:“各位在想什么我懂,研究室室长的位置不好坐,其中的难处大家心知肚明,我也明白下个学年是大家在德姆斯特朗的最后一年,谁都想在拿毕业证书之前交给学校一份漂亮的成绩单,身为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帮助大家完成心愿责无旁贷。” “所以你决定不去了?”有位室长满怀希冀的说。 “巫师界有种服务叫‘速寄’,虽然这不是巫师界独有,但是无论麻瓜世界还是巫师界,这种服务都是必不可少的。”海姆达尔掏出小本,写下一串他一直在使用的霹雳国际速寄公司的联系方式,还写了几个经常为他服务的工作人员的工号。 这家公司信誉不错,服务质量甚佳,员工大多手脚麻利、口齿清晰,海姆达尔一有机会就会给他们做做广告。自糖耗子大赛以来,他已经成了这家国际速寄公司的高级顾客了,好处就是该公司在人员紧缺的最忙乱的时间段里,会暂时排除其他顾客,优先选择为他服务。 众室长也知道如果没有学校的许可、校长的推波助澜,海姆达尔即使想去也轮不上,他们在这里对他发牢骚抱怨无济于事。 他们收下了纸条,接二连三的站起来,准备离去。 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因为和海姆达尔比较熟悉,半开玩笑的说:“衷心祝福你期末考试全考砸。” 海姆达尔抿了抿嘴,“我就不说谢谢了。” 二人相视一笑。 “对了,那条人鱼卢塞怎么还不搬出去?”西格玛属于上任室长卢塞的私人财产,离开德校是早晚的事。 新上任的这位耸耸肩,“大概家里还没摆平吧,听说他祖母有人鱼恐惧症,死活不肯让卢塞把西格玛搬进家门。” 人鱼恐惧症?这毛病挺新鲜的。 海姆达尔点点头。 新上任的这位又道,“我倒是希望他永远也摆不平,这样西格玛就能一直留在学校里了。”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不经意的眼睛一扫,目光擦过眼前这位新室长,看见不远处的楼梯口,有几个脑袋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伸进伸出。 眯眼盯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安妮塔,珀西,以及哈斯勒。 当室长们呼啦啦的全走光了,那三人跑了过来,安妮塔跑在最前方,一靠近海姆达尔就忙不迭发问,“你怎么样?没事?没有被欺负吧?我本来想去找威克多的,但是找不到他……” “他今天有比赛。”海姆达尔慢条斯理的说。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可能会出现那种状况。”哈斯勒实在受不了安妮塔的小题大做。这里是德姆斯特朗,不是布斯巴顿,再说了,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布斯巴顿出过这种事情,这女人凭什么认定斯图鲁松会被欺负? 珀西哭笑不得的附和:“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嘴里这么讲,但二人还是跟着来了。 “孬种!两个大男人就知道躲在一边,既然不会有事,刚才为什么不过来?等那些人全走了就唧唧歪歪抱怨个没完!”安妮塔毫不客气的刺了回去。 珀西皱着眉头看向他处,努力让自己云淡风轻,别跟她一般见识。 哈斯勒深深吸口气,别开脸,对海姆达尔说:“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保加利亚队赢了,小组预选赛结束了,保加利亚顺利晋级决赛阶段。” 海姆达尔听了笑起来,笑容没持续几秒钟,就见他脸一板,理所当然的问,“决赛在哪一天?” 哈斯勒、珀西、安妮塔都楞住了。 TBC 第308章ACT·340 “穿过前面的石门就到了。”威克多回头对海姆达尔笑道。 海姆达尔举目望去,纷飞的雪花遮蔽了视野,他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石门其实是镶嵌在一道土黄色石墙上的一个口子,呈拱门形状,弧形的门楣两端各有一个动物造型的柱头,下端连接着做工精湛的浮雕式的柱身和柱墩。 要不是威克多带他来,他都不知道木棉古镇上还有这么一道古色古香的石头墙。 海姆达尔琢磨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柱头上的是什么动物,乍看上去像妖精,但它们有蜻蜓一般细长且半透明的翅膀,最外层翅膀上的细密花纹都清晰可辨、栩栩如生,足见当初雕刻工艺之精美绝伦。 [那是狐媚子。]站在他肩膀上的豆荚告诉他。 【这和我在教科书上看到的不太一样。】海姆达尔表示费解。 教科书图片上的狐媚子生着一对甲虫般亮晶晶的翅膀,文中描述,扇动时会发出嗡嗡的震动声,玲珑细小的身体上布满黑色的短毛,牙齿有毒,被它们咬一口很疼,市面上有专门针对此类毒素的解毒剂出售。 [世界上的狐媚子千千万万,品种繁多得就像麻瓜世界的宠物狗一样,你没见过很正常。]豆荚又道,[很久以前某些地方的巫师有狐媚子崇拜的习惯,因为狐媚子的繁殖能力很强,按现在的话说那时候巫师的生育率极低,人口增长缓慢,巫师们迫切需要扩大自己的族群,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包括图腾崇拜。] 【明白了,人类世界共通的追求,不管是巫师还是麻瓜,都希望自己的种族、文明能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当初设计这个门头的巫师可能就有这方面的崇拜倾向,或者需求。] 海姆达尔转开视线,发现威克多已经穿过门洞,等在前方不远处,看那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于是赶忙拔腿奔了过去,“你喊我一声啊,傻站着等多冷啊。”帮他拍掉他头发上和肩膀上的落雪。 威克多笑了笑,没有搭腔,牵住他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朝前方指了指,“就是那栋房子上面。” 一条朝上蜿蜒的小路,路的两边是粉白墙壁的彩色斜顶房子,有着黑色铸铁花窗和小阳台,有些阳台上摆放着色彩缤纷的盆景,在连天飞雪中花枝招展、争奇斗艳。 海姆达尔顺着威克多指的方向看去,惊讶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这么大的房子啊。” “不是。”威克多噗嗤一笑,为他重新定位。“那房子的最上面,看见没有,凸出来一块,有橙色屋顶的。” 海姆达尔定睛看了一会儿,迟疑道,“……有深绿色玻璃窗的那个?” “对。” 他们沿着小路向上走,转过第二个弯道时停了下来。 海姆达尔发现近看房子显得更大了。 “这房子租金很贵吧?”虽然威克多租下的貌似是这房子的阁楼,根据海姆达尔的经验,这种外观特别气派的房子租金并不便宜。 “还行,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威克多拉了垂挂在门上的门铃绳索,清脆的门铃声响起,不一会儿,镶嵌花色磨砂玻璃的老式雕花大木门被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内黑洞洞的,一股阴冷的风顺着缝隙冲了出来,风中夹带着一股怪味。 豆荚“喵”的一声,把头埋进海姆达尔的颈侧,借以躲避这股难闻的气味。 一张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孔出现在门后,机警的望着他们,好像还有点不耐烦。 威克多言简意赅:“我来验看房子。” 老人先看看威克多,又看了看海姆达尔,“乓”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海姆达尔不明所以,正待发问,威克多捏了捏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少顷,门开了,老人把一串脏兮兮的金属钥匙递了出来,“你自己去看吧,看完了再说。” 丢下这句话,门就彻底合上了。 威克多对老人的轻慢态度不以为然,拿好钥匙,带领海姆达尔绕到大房子的后面,穿过被积雪掩盖的光秃秃的小花园,在一面挂满枯死的爬藤蔷薇的花墙旁,一条用石头砌起来的楼梯贴着房子的外墙一直通往屋顶。 “当心脚下,可能有点滑。”威克多让海姆达尔先走,自己在后面护着。 豆荚不耐烦海姆达尔缓慢的行动速度,跳下他的肩膀,蹦了几下就蹿出去老远,眨眼间上了屋顶,海姆达尔无奈的摇摇头,就知道它是个闲不住的。 走到楼梯尽头发现上面与其说是屋顶,还不如说是一个大露台,站在露台上举目四望,能看见小半个木棉镇,被云雾和白雪笼罩,目光所及一片皆白,纵横交错的道路上人影憧憧,头顶上方,时有电光在云层中游走,遥远的彼端雷声隆隆。 当他们站在阁楼的小门外时,雪花飘得更密集了,威克多握住他的手说:“冷不冷?”用钥匙打开了与屋顶颜色一样的橙色木门,木门正当中的地精挖掘巫师菜园的浮雕画面布局新颖,活灵活现,令人印象深刻。 今天考完最后一门,海姆达尔就随威克多来到了木棉古镇,参观他在镇子上租的房子。海姆达尔原本不赞成他在木棉镇子上借房子住,如今基本可以肯定下个学年要在霍格沃茨度过了,明年暑假之前威克多就毕业了,在镇子上租房子几乎派不上用场,白白浪费了一年的租金,但是威克多另有打算。 “毕业以后我会继续住在这里。”威克多说。“木棉镇是单纯的巫师城镇,比较清静,交通便利,和德姆斯特朗离的也近。” 最后一个才是关键所在。 他都这样讲了,海姆达尔还能说什么,他确实不想和威克多离得太远,如果威克多能在木棉古镇上安营扎寨,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你可以等毕业以后再租。”海姆达尔还是觉得有些浪费。 “我只是想早点把这事确定下来。” “你父母怎么讲?”海姆达尔直觉认为威克多的父亲不会喜欢独生子翅膀硬的那么早,他这样等于从家里搬出来了,和住学校的宿舍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我母亲负责让他明白。”威克多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也就是说威克多的爸爸其实并不“明白”?!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就好。” 橙色的木门后面是一个小玄关,大约五、六个平方,左边的墙上靠着一只等人高的柜子,分上下两个部分,上半部分贴着一块椭圆形穿衣镜,镜子上钉着几个木钩子,用来挂外衣,此刻镜子正被一块白布蒙着;柜子的下半部分就是一个鞋柜,隔板上铺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有蜘蛛网,可能被闲置了很久。 [这房子有些年头没住过人了。]豆荚四处张望后评价道。 玄关正对着一扇木头窗户,绿色的窗框油漆斑驳,看上去十分陈旧,海姆达尔皱着眉头看了几眼那窗户,然后挪开视线,玄关左右各通往不同的区域。 玄关左边的墙壁上有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厨房,里面有一张小餐桌,也就是饭厅和厨房并在了一起。一楼的参观到此为止,很简单,玄关和厨房——包括餐厅。玄关右边有一条木头扶梯直通二楼,扶梯是胡桃木色的,看上去挺结实,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海姆达尔用手压了压,当中好几格阶梯都有断裂的趋势。 海姆达尔收回手,点点头。 二楼正对楼梯的那堵墙壁上也有一扇窗户,外观和一楼相差无几,用手一按,窸窸窣窣的往下掉漆,海姆达尔又点了点头。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小盥洗室和一间不小的卧室。海姆达尔目测了一下,卧室大约有六十多平米,一张床、一个写字台,还有一个衣柜,房间内就这三样家具。 所以那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呈十五度角向内倾斜的大玻璃窗显得特别吸引人眼球,说的再准确点,它们不是玻璃窗,而是一片玻璃墙。 “这就是刚才在下面看见的绿色窗户?”海姆达尔惊叹。“没想到这么大。”兴冲冲的跑到玻璃墙边,好奇的又摸又看。从外面看进来是绿色窗户,有一定的遮蔽作用,从屋子里往外看就是普通的玻璃,透光性能很不错。 木棉古镇的住宅大多会采用大玻璃窗的设计,这里终日不见阳光,日照稀缺,晚上四点多天就黑下来了,采光不足的房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点灯,所以在设计上玻璃窗户唱起了主角,当然,也有不爱光照充足的,好比刚才那位房东。 威克多自然听出了海姆达尔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喜爱,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我当初就是一眼看中了这面玻璃墙。” “你可以把床挪到这里来。”海姆达尔站在玻璃墙边比划。“这个位置正好对准对面的壁炉,到时候炉子点起来一定会很暖和。” 他还发现玻璃墙边放了不少金属架子,架子有高有低,拼在一起就像是一套金属架组合。 豆荚不由得蠢蠢欲动,蹿到架子上钻来钻去,上上下下。 海姆达尔轻轻咳嗽了一下,正玩的不亦乐乎的豆荚猫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而后趁人不注意飞快的跳到地上,躲开那架子老远。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 “这是前任房客留下的,”威克多告诉他。“听说前任房客是一名魔法植物栽培师。” 海姆达尔点点头,他看见角落里堆放的空花盆和袋装花肥,以及铲子、水壶等用具。 “你也可以养点花花草草,植物能净化空气……”海姆达尔兴高采烈的为他出谋划策,威克多安静的听着他叽叽喳喳,上翘的嘴角一直没落下来。 他们离开阁楼,走下石头楼梯,来到街道上。 “怎么样?”威克多问。 “……这房子问题还是不少的。”海姆达尔谨慎的说。 “你觉得不好?” “挺好啊。” 威克多对他说的“问题还是不少”比较介意。 “哪个房子没有点毛病,如果要挑剔的话没有一间房子能得满分,我住过比这糟糕一百倍的房子,当时房东可是把那破房子吹的天花乱坠的。”海姆达尔点点头,肯定的说。“这房子已经很不错了,关键是你怎么看,不是我,你觉得怎么样?” 威克多努力忽视掉他话语里的“我住过比这糟糕一百倍的房子”,忽视掉心中由此而产生的不适感,“对我来说有张床能睡觉就行了。” 海姆达尔哈哈一笑,调侃道,“你可是大少爷啊,克鲁姆先生,怎么能没有点物质追求?!太对不起你的身份了!” “反正能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威克多满不在乎的说。 海姆达尔心想不妙,难道这家伙已经到了千帆过尽的无所谓境界了? “等会儿你打算怎么和房东交涉?”海姆达尔不放心的问。 “告诉他签合同,然后交钱。” 海姆达尔听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钥匙,严肃的警告,“我来跟房东谈,你等会儿别说话,保持沉默,装深沉,东张西望,或者凶神恶煞,随便你干什么,就是别说话。” 豆荚见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犹豫片刻,跳换到了威克多肩膀上。 “行。”威克多笑着点头。 “也不许笑!” 他们绕回房子的正门,第二次敲开房门。 “上任房客走了多久了?”海姆达尔开门见山,把老人问得一愣。 “怎么了?” 海姆达尔不搭腔,又问,“房子空关的这段时间您进去看过吗?” “有什么问题吗?”老人狐疑的说。 海姆达尔还是不搭理他,老人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想法,于是说:“我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 老人张了张嘴,一脸的不相信。 海姆达尔不管他,夸张的拿手比划来比划去,描述那楼梯有多危险,当时有多险象环生,“……没想到一脚踩空,然后发现上面的木板都断了……还有那窗户,摸一下直往下掉油漆,您看看,沾了我一手……”唬人的真谛就是要真真假假真,虚虚实实虚,还得把握尺度,如果能把自己都糊弄得信以为真,那就是大大滴成功。 威克多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把手放在窗框上蹭来蹭去。 “……还有那盥洗室,水龙头都关不上。”这个问题确实存在,所以海姆达尔的挑剔就显得更为深刻了。 房东心虚了,随着问题被海姆达尔一一“揭露”出来,心虚的表情越发明显了。 “不值得。”海姆达尔一锤定音。 “什么?”老人被他绕晕乎了。 “花钱租了这房子,还得自己整修收拾,同样的价格绝对能在镇子上找到一处不用自己再处理的,直接就能入住的房子。”海姆达尔摇摇头,一脸失望的把钥匙递了出去。 老人没接,表情僵硬的说:“那位先生已经说好了要租的,我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海姆达尔马上理直气壮的反驳:“口头承诺不具备法律效力,我只认法律文书,只认自己的签名。” 发现他确实打算“出尔反尔“,老人急了,木棉镇人口流动值趋于零,严酷的环境使得少有外人愿意长期住在这里,这房子空关了很久,上一任房客交还钥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租,过了这个村就再难找到另一个店了。 木棉古镇留不住人,尤其留不住年轻人。 “您打算如何吧?”老人终究还是松了口。 海姆达尔握紧钥匙,慢吞吞的缩回手,笑眯眯的说:“您的决定正确极了,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谈的呢,什么都好商量嘛。”活脱脱的奸商口吻。 “喵~~~”某猫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某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 他们回到了位于仲夏大道支路上的另一处出租房,也就是隆梅尔当初租下的房子。 没等海姆达尔掏出钥匙,房门开了。 “爸爸,您已经到了?”海姆达尔惊喜地快步走了进去。 豆荚从他肩头跃下,步履轻盈的蹿进房中,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父子二人相互亲吻了脸颊,亲热的说了几句话,而后隆梅尔抬眼看去,不咸不淡的说:“你好,克鲁姆。” “你好。”威克多短促一笑,掠过隆梅尔,跟在海姆达尔身后走了进去。 隆梅尔挑了挑眉毛,合上房门。 海姆达尔走进宽敞的客厅中,“您刚到吗?”他没有看到热腾腾的茶水,多多马手脚很快,总能快主人一步,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今天这样十分少见。 隆梅尔走进客厅中,在老位置坐下,“多多马今天休假,我正打算自己去泡茶。” 海姆达尔马上站起来,“我去。”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希娜今天也休假。” 说不定这会儿正和多多马在什么地方营造甜美的二人世界…… 隆梅尔没想到会和希娜的假期撞个正着。 这是很久以前,族里某一任族长心血来潮定下的规定,休假中的家养小精灵有权利不回应主人的召唤,任何形式的召唤都可以无视。 “也就是说我们暂时无法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应该是的。”海姆达尔一笑。 隆梅尔摸摸额头,没有家养小精灵在身旁确实不便,不过也不至于离不开它们,一贫如洗的日子他原来也经历过,现在比当初要宽裕多了,肯定饿不着自己和儿子,至于另外那位……可以忽略不计。 “我知道希娜把食谱放在哪里,那里面有好几道菜就是多多马教给她的,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尝试根据食谱煮饭。”海姆达尔把隆梅尔的动作理解为焦虑,以为他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隆梅尔顿时来了兴致,“你会烧饭?” “只是会烧,味道不敢保证。”海姆达尔不敢夸大其词,饭菜这玩意儿吃了就知道好坏,说得再好也抵不住人家的舌头。 隆梅尔立刻放弃带儿子出去吃饭的念头,一边喝着海姆达尔冲泡的不怎么可口的茶水,一边耐心等待晚餐时间的来临。 海姆达尔明示暗示了很多遍,希望父亲能明白不应该把期望放得过高,也不知道隆梅尔到底听进去没有。他在房间翻找了一会儿,在一个行李箱的夹袋里找到了希娜的食谱。 他的家养小精灵受他影响颇深,也奉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海姆达尔是受到了卡罗的影响。 楼下客厅里,隆梅尔和威克多大眼瞪小眼,气氛越来越沉闷尴尬,但谁都没有兴致去挖掘所谓的共同语言。 威克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就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笑容立马刺激到了隆梅尔,斜眼瞄了他一眼。 威克多敛住笑容,缓缓道:“好像所有的茶叶他都这么泡。” 尽管不想承认,隆梅尔还是忍不住嘀咕,“咖啡也只会烹制一种。”还是斯诺最喜欢喝的。 威克多又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放下杯子说:“我去看看。” 隆梅尔不置可否,坐在沙发上继续喝不太好喝的茶。 偌大的厨房里,海姆达尔一边举着菜刀,一边捧着食谱自言自语。 “进展如何?”威克多走进厨房。 海姆达尔吓了一跳,转身的时候差点把刀子一并递出去。 一步之遥的威克多被乍然刺到眼前的刀尖唬得一愣,待看清楚以后啼笑皆非的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非常抱歉。”海姆达尔赶紧把刀子放回流理台上。 “进展如何?”威克多走过去一瞧,惊讶道,“看上去不错啊。” 确实不错,海姆达尔在前期准备上手脚很利索,该洗该切该剥皮的全都弄好了,现在就差上炉子烹煮了,但是对海姆达尔来说最大的难题就在这坐锅点火了…… “这些食谱看上去很复杂。”海姆达尔为难的说。 他的水平也就是比方便面略好的蛋炒饭级别,曾经争取到的最高境界是杂烩饭,不过这些食材不适合做杂烩饭,最主要的,目前厨房里没有大米,只有面粉。 “又不是考试,你还打算把食谱背下来啊?”威克多凑过去和他一块儿看食谱。 “不看熟了不敢下手。”海姆达尔逐字逐句的背诵着。 威克多从他手中抽出食谱,快速扫了几行,说:“看上去也不是很复杂,行了,我来吧,你给我打下手。” “你来做?”海姆达尔讶异道。 “你要想做你继续做。”威克多说着把食谱还给他,被海姆达尔推了回去。 “早知道这样我忙活个什么劲啊!” 对了,原来威克多就说过他会做饭的。 海姆达尔作势去解身上的围裙。 “别解了,穿着吧。”威克多阻止道。 “我又不烧饭。” “这围裙很好。”威克多朝他点点头,眼底荡漾的笑意很深邃,也很情.色。“真不错,看上去特别居家,特别有感觉。” 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他身上穿的是标准的半截白围裙,很有西式大厨的范儿,哪儿居家了?! “我是指你这样打扮让我特别有冲动。”威克多拿过一个大盆,往里面打鸡蛋。 海姆达尔把打蛋器塞他手里,轻佻的拍了下他的屁股,“赶紧把冲动化为行动吧,要不晚饭时间要迟了。” 夸张的十人座长桌上,坐在主座的隆梅尔望着一盘盘无论卖相还是香味均十分诱人的餐点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些都是克鲁姆做的?” “前期的洗菜切菜等准备工作是里格做的。”威克多把盛好的汤放到海姆达尔面前。 海姆达尔和父亲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 说实在的,威克多的手艺真是好,海姆达尔幸福的啃着威克多特地为他做的香烤大鸡腿,拼命朝男朋友点头,表示对其技术的肯定。 威克多慢慢吃着主食,时不时的提起餐巾给他抹嘴,照顾得无微不至。 难得的是隆梅尔没有发出阴阳怪气的咳嗽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目光总是落在他处,似在细细品尝盘子里的菌菇。 后来威克多的动作越来越大,也不见隆梅尔表示出丝毫不满。 海姆达尔觉得奇怪,不由得担心起父亲的身体状况,连带着威克多也老实了起来。 隆梅尔压根没想到自己的“默许”却引发了儿子的不安,发现某男友貌似一脸的欲求不满,爸爸的心情格外哈皮,不禁胃口大开。 刚才之所以视而不见,说来也简单,就是对克鲁姆的一种嘉奖。 隆梅尔吃着可口的饭菜,心想,即使没有家养小精灵,也有人伺候儿子吃饭。 至少还有点可取之处。关于这一点,爸爸基本比较满意。 TBC 第309章ACT·341 暑假正式开始了,各宿舍楼的学生们走了大半,海姆达尔在放假的第一天回到了学校,他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完,他还想把实验研究室里的一些资料一并搬走,希娜认为这些东西对于主人来说很重要,不敢随意乱动,海姆达尔就自己来收拾了。 除了搬行李,海姆达尔回到学校还因为收到了卡卡洛夫校长通知。 进了宿舍楼才发现,三位好友也没走,他们留下的原因和海姆达尔一样,也是校长让他留下的。 “你们看到贝壳湖上停靠的帆船了吗?”卡罗神秘兮兮的说。 其他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看见。 “我估计那就是我们去英国的交通工具。” 几人一听,立马动了心思,在卡罗的带领下跑去仅与松湖一林之隔的贝壳湖旁。 贝壳湖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中最小的一片湖泊,因轮廓状似贝壳而得名。贝壳湖清澈幽深,湖水呈深绿色,湖底水草茂盛,听说湖中栖息了很多小型的水生神奇动物。拉蒂瑞教授总喜欢带着各年级的学生到这里来上室外课,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课本中介绍的动物长啥样。 此刻,一艘破破烂烂的三桅船就停靠在平静的湖面上,贝壳湖终年不结冰,把船只停在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除了他们四人,贝壳湖边还有别的学生,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围在岸边议论纷纷,他们大多都是正要离开但又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家伙吸引过来的。 “怎么样,如果乘这船去一定抢眼。”卡罗兴奋的哈哈大笑,一缕缕白雾着火似的从他嘴里往外喷。 “是不是寒酸了点?”里安一向注重外在美。“你看看那桅杆,我觉得都快倒了,还有那船身,烂得只剩下架子了,应该好好整修一下,不然霍格沃茨的学生还以为我们学校喜欢收集破烂。” 卡罗并不赞同,“你不觉得这样很个性吗?” “像幽灵船。”海姆达尔说。 “霍格沃茨的学生会认为我们是幽灵,而不是捡破烂的。”莱昂为讨论画下句号,一般句号都由他来画。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掉头往城堡而去,途中换了个别的话题侃了起来。 进了城堡,上到三楼,找到卡卡洛夫校长指定的教室,等他们进去时发现还有别人,让海姆达尔惊讶的是威克多也在。 “比赛结束了?”威克多一大早就出门了,他还以为今天有比赛。 “不是比赛,今天只是开个赛前会议,会议一结束我就回来了。”威克多把他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仨好友一瞧,纷纷撇嘴,在他俩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海姆达尔讪讪的“喔”了一声,不禁反省起来,他应该提高对世界杯的关注度。 这时,卡卡洛夫和卡捷宁两位校长走进教室,卡捷宁一进屋就直接往最前排的椅子上一坐,卡卡洛夫站在教室最前面,用眼睛扫了一圈,“应该都到了吧?” 下面没有人附和,因为大家不知道应该到几个。 “那么我们开始吧。”卡卡洛夫校长貌似心情不错,语气十分轻快。“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想通知在座的各位,下个学年,各位将作为我校的代表出席由英国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主办的三强争霸赛。” 除了卡罗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其他人听了不由得一怔,而后面面相觑,没想到选拔的结果这么快就产生了,大家都以为至少也要等到暑假以后。 “在座的各位同学是我们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骄傲,每一位都极其优秀,我对大家有信心。”卡卡洛夫校长忽然拔高了嗓门,口水四溅,显得很是亢奋。“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英国人和自以为是的法国人看看,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一点都不比你们差,让那些平时没少往德姆斯特朗泼身上脏水的正义使者们瞧瞧,我们……” 卡捷宁教授咳嗽了一下。 “下面我们说一下有关三强争霸赛的事情吧。”卡卡洛夫话语一顿,面不改色的拿出一份资料。“三强争霸赛,顾名思义,就是德姆斯特朗、霍格沃茨、布斯巴顿三所魔法学校举行的传统争霸比赛,创立时间大约在七百年以前,是欧洲三大魔法学校之间的一种友谊竞争,以加深魔法界的相互理解为目的。每一所学校选出一名勇士参赛,三所学校就是三名,他们将比试三种魔法项目,分别在学年的不同时间段进行。这些魔法项目将从不同方面考验勇士们的魔法才能、优势、胆量、魔法理论、推理能力以及战胜危险的能力等等,再根据勇士们完成每个项目的质量评出比分,三个项目的综合得分最高的勇士获胜。”说到这里卡卡洛夫朝学生们使了个眼色,“放心吧,按照传统,三所魔法学校的校长都会是评审团的一员,届时不管谁去参赛,我一定每场都给满分。” “校长先生,这个请留待私下里秘密宣传。”卡捷宁慢条斯理道。 卡卡洛夫尴尬的干笑,而后续道,“这个比赛每五年举办一次,三所学校轮流主办,后来由于死亡人数过多就中断了。对了,我们学校曾经也死过人,挺可惜的,据说那几个学生十分优秀。” 那几个学生?在座的学生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嗓子。 “上面都是照本宣科,学校的图书馆能够找到这方面资料,我就不继续念了。”实在不耐烦照着读,卡卡洛夫干脆舍弃了先前准备好的资料。“总之,大家能够有机会参加这个比赛是十分光荣的,三强争霸赛已经停赛几个世纪,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它重新举办的那一天了。” 也就是说这个比赛能在校长的履历中写下光辉的一笔。 “虽然就抵达霍格沃茨的时间还存在争议,不过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和布斯巴顿的选手最晚要在今年十月到达英国,代表三所学校的三名勇士的选拔将在万圣节举行,争霸赛的奖金也是按照传统,一千个金加隆。” 海姆达尔貌似有点我心骚动,别的学生貌似一脸的无动于衷。 “所以,就因为这样,很遗憾的告诉在座的各位,你们的暑假时间要被缩减了。” 教室里顿时喧哗起来,假期=学生的生命。 “你们以为去了霍格沃茨就可以不用上课了吗?”卡卡洛夫立马拿出校长的派头,把学生们的反抗镇压在当场。“你们必须提前一个月返校,利用暑假的时间把下一个学年要学习的东西好好记在脑子里,放心,各科的教授会和大家并肩作战的,势必要在十月底以前把第一学期的东西过过脑子,梳理一遍。” 接着,校长先生开始动之以情,“我知道大家肯定一早就制定了丰富多彩的暑假计划,但是身为德姆斯特朗的一分子,又是我校的优秀代表,有些事情责无旁贷,我相信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学生们持续默不作声,一个个都有点蔫。 “大家是不是认为这么安排有点多此一举?但是你们要想想,英国人的教学方式能教出什么来?他们神经质,喜欢大惊小怪,凡是认为不合常理的就迅速扼杀,霍格沃茨更是严令禁止学生学习和使用黑魔法,所以,不要以为你们能在那里学到什么新东西,拿出德姆斯特朗学生的骨气来!!!”第一排的某张桌子的桌面被卡卡洛夫敲得震天响。 “校长好激动啊。”里安咋舌。 “也很偏激。”海姆达尔摇摇头。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学校与学校之间的竞争关系了,我想霍格沃茨肯定比我们还紧张。”卡罗一边在本子上抄录校长语录,一边开玩笑的说。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了。”卡卡洛夫义愤填膺的叫嚣完了以后突然面色一正。“你们都会跳舞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不确定的问,“您是指交谊舞吗?” “对,就是华尔兹之类的。” 大家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 卡卡洛夫露出了舒畅开怀的笑容,他就知道他们学校的学生不会让他失望,他和另两所学校的校长谈及圣诞舞会等事宜时,只有他很坚定的当众宣布,舞蹈啥的他根本不用多花心思,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没有不会的。 瞧吧,不是他言过其实吧,马克西姆夫人从头到尾都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他,似乎认定了他在说谎,想到这里,卡卡洛夫很不痛快的撇撇嘴。 当卡卡洛夫简单扼要的说了下三强争霸赛的传统活动时,下面的学生立刻就此议论起来。 “你们的华尔兹不标准,只有我的华尔兹才是最完美的维也纳华尔兹。”里安抬起下巴,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别以为冠上一个‘维也纳’的名字就以为是奥地利的东西。”卡罗马上予以反驳,“法国才是确定、传播这种舞步的功臣。” 二人很快掐上了。 这样都能吵起来?莱昂翻了个白眼。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争论开了,海姆达尔听了一会儿后发现,其实华尔兹这种交谊舞经过各个国家多年的发展,已经具备浓郁的当地特色,也就是每一种都不一样,就好比他们四人,每个人跳出来的华尔兹不尽相同。 这个应该没关系吧?照理说只要能跟上拍子就行了…… “里格,你的华尔兹要好好纠正一下。”里安忽然把矛头对准了海姆达尔。 “为什么?” “不够端庄典雅。”里安评价道。 海姆达尔的华尔兹是典型的南欧风格,比较热情奔放,但在有些人眼里就显得太轻浮随意。 “我是无所谓,英国在这方面貌似挺讲究的。”里安迟疑道。 “到时候再说吧。”海姆达尔耸耸肩。 英国人不见得都保守刻板,他的华尔兹就是某一年圣诞节和翻倒巷的巫师们学的,后来妮尔和他跳过一次后立马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特地跑去把自己十分标准的西欧式改成了南欧式,所以说跳舞这种东西还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最主要的威克多曾经称赞过海姆达尔的华尔兹动作很标准,跳起来也很有活力,被男朋友大加赞赏过以后,海姆达尔更厚脸皮的认定自己的华尔兹没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朝威克多露齿一笑。 动员会议结束以后,学生们鱼贯离开教室,经过了这次会议,这些学生不约而同的有了被组建成了小团体的感觉。大家都是母校的代表,是一伙的,故而不认识的、不熟悉的争先恐后的相互介绍,气氛融洽且积极向上。 卡卡洛夫见了,满意的点点头。 “你还是确定要去?”等学生们全部离开以后,卡捷宁开了口。 “我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长,这次的英国之行无可避免,我也不想避免。”卡卡洛夫又道,“没想到巴蒂·克劳奇成了英国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我还以为凭他的野心和手腕,早就一飞冲天了。” 卡卡洛夫记得很清楚,此人的目标是魔法部长,所以当克劳奇作为英国魔法部的代表出现在三位校长面前时,卡卡洛夫的震惊可想而知,克劳奇带给他的阴影数年未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提前做好安排的。”卡捷宁让他放宽心。 “您?”卡卡洛夫既感动又惊讶,还有些不放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菲利克斯·卡捷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没有兴趣替英国人斩妖除魔,那是救世主的工作,我只想确保我们学校学生们的安全,当然,卡卡洛夫校长您的安全也在确保行列之中。” 卡卡洛夫刚想道谢,就被卡捷宁的话堵了回去。 “不用感激我,如果不顾你的死活,对你置之不理,那些死不透的校长会第一个拿我开刀。”卡捷宁被七嘴八舌的校长画像们吵得头都大了。 伊戈尔·卡卡洛夫总以为前任校长们对他很不满意,其实不满意只存在于最初的那一阶段。 *** 和朋友们告别,指挥希娜搬完行李,海姆达尔和威克多离开学校,在木棉镇上的一家家庭旅馆内和隆梅尔碰了头,一起吃了午餐,玩耍归来的猴子见到海姆达尔又惊又喜,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海姆达尔好笑的想这孩子越大越不腼腆了,原来可是遭到小胡椒“暴打”都不出一声。 下午,隆梅尔回到仲夏大道支路,关在房间内处理公务,海姆达尔则和威克多一块儿去了地精旅馆顶楼。 要不是那一天和旅馆老板,也就是威克多的房东进屋讨价还价,他都不知道那栋大房子其实是一家名叫地精旅馆的公寓式旅店。 在希娜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把陈旧的房子整修一新,之后还跑去仲夏大道上的杂货铺子买了窗帘、床单、被子等日用品,选购的过程中,海姆达尔很有自知之名的等在一边神游物外,或者摆出一家之主的样子坐在一边貌似有容乃大的看报纸,让希娜和威克多去商量,等一切就绪,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休假归来的多多马大展厨艺,晚餐美味无比,吃得海姆达尔欲罢不能。希娜见了危机感顿生,小心眼爆发,之后的好多天不肯和多多马说话。 弄得向来冷静自持的多多马不由得焦躁起来,直到希娜主动表示和解,可怜的多多马仍然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一场冷战到底缘由何在。 第二天,三人同时起了个大早,威克多有比赛,海姆达尔要去国际威森加摩报到,隆梅尔要去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参加定期会议。 威克多出门以后,父子二人因为同路,一块儿上了卡卡洛夫校长的马车。卡卡洛夫没有食言,即使放暑假,撒哈拉血鬃依旧为海姆达尔服务。 “托你的福,我也坐一回高档马车。”隆梅尔钻进了车厢。 “从您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让我无地自容。”海姆达尔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当马车停靠在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露台上时,隆梅尔沉吟片刻后道,“要不我给你弄一辆马车?” “为什么?”海姆达尔不解。 “这是德姆斯特朗校长的私有财产,你这么用着总归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我原来也这么和校长讲过,他说这是给德校的正面形象做宣传。” 国际巫师联合会到底占着“国际”这个前缀。 隆梅尔有所领悟,“难怪你放假了还穿着校服。” 之前隆梅尔就觉得奇怪,难道他儿子热爱母校热爱到校服不离身的境地了?又不是没有其他衣服。 海姆达尔就伸手正了正别在左胸上的IW天平徽章,一脸的凛然肃穆。 隆梅尔忍俊不禁,用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别显摆了,早就看到了。” 海姆达尔嘿嘿干笑着推开了车门。 “隆梅尔?” 隆梅尔脚步一顿,停止了与儿子说笑,温和的表情尽数敛去,转过身来,短促的点点头:“伦巴第。” 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并向父子二人走来的正是意大利魔法部部长伦巴第·拉卡利尼。(PS:不记得的筒子可以参考【人物表】以及ACT·94) “真令人意外,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坐马车。” 拉卡利尼的目光转向海姆达尔,嘴角轻轻朝上扯了扯。 因为他的表情谈不上友善,笑容十分空洞,海姆达尔想了想决定不和他打招呼了,毕竟真正意义上的打招呼是一种善意的传达,他可不认为父亲和拉卡利尼在相互体现各自的善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我不顺眼的和我看不顺眼的人总以为我不喜欢坐马车。”隆梅尔用平静的语气包裹住尖锐。“你怎么会来国际巫师联合会?” “我已经不是魔法部长了。”伦巴第掠过父子二人朝电梯走去。 “给你儿子腾地方?”隆梅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伦巴第没有做声,按了下电梯的楼层按钮,隆梅尔见了挑起一边眉毛,和他去同一个楼层。 “看出来了?”伦巴第说。 “意大利分会主席?谈不上出乎意料。”隆梅尔不咸不淡的回答。 一块儿等电梯的其他巫师们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就听见此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明明谈论的事情都很普通,却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电梯门一开,海姆达尔逃难似的奔出电梯,然后转身朝电梯里的爸爸挥挥手,隆梅尔莞尔一笑,电梯门合上了。 海姆达尔转身,面对挂在墙壁上的国际威森加摩的大标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走向办公区域,敲开了监督检查办公室的大门。 门内的巫师们看上去气色极差,一脸的菜色。 该办公室的负责人拉巴特·法西下巴颏都冒出了胡茬子,两眼有些浮肿,貌似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迫切感让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出现什么大案要案了?但是没听说哪个国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案件,报刊杂志也没有这方面的报道。 法西丢掉羽毛笔,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一整杯茶水,放下杯子,用手抹了把脸,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 海姆达尔赶紧坐下。 “是不是有大案子?”寒暄了几句后,他还是忍不住把他认为最靠谱的猜测问了出来。 “不是。”法西摆摆手,笑了起来。“你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巫师联合会的上层们看不惯各部门太安逸,过段时间就会想法子弄个名目出来让内部整顿,目前这个阶段刚好轮到我们IW。” 海姆达尔恍然的点点头,忙问,“需要我做什么?” 法西拿出一个本子,让海姆达尔在上面签了名,意思是他“销假”报到来了,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副巫师棋,交到海姆达尔手上。 “昨天轮值首席办公室让我给他们准备一副巫师棋,正好,你顺道拿去吧。” 海姆达尔无语的接过,整个IW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轮值首席办公室却等着玩棋子?! “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海姆达尔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法西重新拿起羽毛笔,笑道,“和爷爷奶奶们一块儿玩巫师棋吧,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海姆达尔拿着巫师棋,貌似落寞的朝外走去。 “斯图鲁松。”法西忽然叫住他。 海姆达尔惊喜的转身,“什么事?” “做我们这一行的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摆正自己的位置,渴望表现当然是好的,但是光有渴望是行不通的,机会人人都有,但这机会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它出现的时候努力抓住他,才叫成功。好了,你去吧。” 海姆达尔傻傻的点头,捧着棋盘,似懂非懂的离开了监督检查办公室。 法西的下属瓦尔·马丁抬起一对熊猫眼,说:“这么没头没脑的他能听懂吗?” “谁知道呢。”法西满不在乎的嘀咕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为了标新立异展示自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我看来你们几个新丁里除了你和斯图鲁松,其他人都想升职想疯了,尤其是……”嘀咕声戛然而止,他三八兮兮的对马丁透露,“我猜霍林沃斯可能想把那位能干的下属换下来。” “菲林小姐工作的能力很强,霍林沃斯法官不会不满意吧?”马丁不太相信,霍林沃斯法官前一阵还当众表扬过她,被霍林沃斯当众肯定那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 “过犹不及啊,那位小姐有点太渴望表现了,这些天因为巫师联合会搞什么内部整顿,每个部门都忙的焦头烂额,找其他部门支援就成了家常便饭。一有外部支援的请求过来,菲林就马不停蹄的出去表现,这个做的也太明显了,别的部门把外援当家常便饭,但是你也不能天天往人家那儿送吃的呀!”法西意味深长的说。“霍林沃斯这家伙只看最终成绩,过程可以忽略不计,若那位小姐还是这么不知轻重,还是会触到霍林沃斯的底线,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不知道,上次抢功劳的事情其实是霍林沃斯替她压下去的。” 马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法西哈哈一笑,小声说:“现在明白了吧,在我们办公室工作嘴巴一定要严,不然怎么翘辫子都不知道。” 马丁的吃惊立马转为惊恐,“那您还告诉我?!” 法西一听笑的更大声了。 TBC 第310章ACT·342 海姆达尔以为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但是跟轮值首席办公室的爷爷奶奶们相比,他其实挺“香”。明明下不好还不肯承认,走一步磨蹭半天,输了就悔棋,不让悔棋就相互揭短,赢的那方就死命嘲笑对方,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碰上八两。 出了这间办公室——忙得热火朝天,进了这间办公室——还是热火朝天。 已经被爷爷奶奶们“玩腻”的海姆达尔坐在角落里,手捧一大叠据说需要签署的紧急文件,使劲的看。 这些文件他已经看了三天,每天都有新的送抵,稍稍塌下去点的小山总会不知不觉的恢复到它原有的高度,三天下来手边累积的“已阅”又堆成了另一座小山,而那些未签署的文件还是同第一天一般巍峨雄浑。 其实这些文件第一天看下来他就大致搞清楚上面说的是啥了,说白了都是各部门对这次内部整顿出具的报告,报告书写的非常详细,一条一条罗列的十分仔细,涵盖方方面面,每一件事都追根溯源,话说当年。 看到后来,海姆达尔都麻木了,麻木之后就会根据之前的经验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也就是拿到一分新报告就开始搜索重点字词,直接过滤掉废话。某些废话千篇一律,看了因就能猜到果,前一句刚映入眼帘,脑子里就自动生成后一句了。 就因为这样,他看报告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又过去两天,他都已经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等报告了,还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叩桌面——今天的报告交的好慢啊…… 本月的轮值首席脱离了闹哄哄的巫师棋圈子,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在一张办公桌边坐下,而后喊了海姆达尔过去。 海姆达尔马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什么事?” 轮值首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花架子上,缤纷的叶片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浇过水了吗?” “浇过了。”海姆达尔回答。 轮值首席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慈爱安详的感觉眨眼间荡然无存。 海姆达尔不由得一凛,暗暗琢磨,这大概就是面对BOSS时的紧张感吧,不知道为啥,心里无端有了一种惊喜感,莫非要交给他什么重要工作了? 就在海姆达尔无尽美好的脑补之时,轮值首席对他说:“那些文件你也看了好多天了,给我说说具体内容吧。” 海姆达尔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悲摧的想,原来他就是个秘书兼计算机啊。 海姆达尔拿出他的总结报告,递交给BOSS。 BOSS翻了翻,貌似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份东西先放我这里吧。”然后又拿出一个滚着一圈金色彩条的信封,信封上就写了国际威森加摩等字样,乍看上去很普通,吩咐他交给立案办公室的霍林沃斯法官。 都过了这么久了,海姆达尔再度听到这个姓氏仍会莫名的觉得不自在。 “还有什么事吗?”BOSS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些资料……”海姆达尔有些犹豫。 BOSS干脆抬起脸来正视他,等待下文。 海姆达尔只好让自己继续往下讲,“为什么不让他们交总结小结呢?” 海姆达尔不相信,连自己都能写出来的总结报告,那些法官、审判员们就写不出来? 而且这成堆成堆的文件往办公室里送,占地方不说,还特别浪费纸张。不少文件还是用高档的羊皮纸写的,海姆达尔每每拿到这样的文件就咋舌国际威森加摩不是一般的能挥霍。 轮值首席听了他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也没有责怪海姆达尔僭越、多嘴,这让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些钜细靡遗的报告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照你这么讲,直接写成总结不就完了吗?” 海姆达尔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轮值首席笑道,“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整个IW‘浪费’时间。” 海姆达尔表示不理解。 轮值首席又道,“如果只让他们挑重点写,内部整顿就失去意义了。” IW定期的内部整顿其实是一次“内部大扫除”活动,不仅仅涉及到各办公室的文档,还包括人事、岗位、规范、管理等等方面。通过一次大扫除活动,可以扫出很多平时留意不到的细节,还有那些边边角角也能清理一新。 海姆达尔听了轮值首席不算详尽的解释,好像有点明白了,内部大扫除其实就是披着整理老旧文件的外衣的整风运动,毕竟“整风”是需要时间的。 至于大扫除扫到现在,有何进展……刚想到这里,就被海姆达尔压下去了,就他目前的身份,这问题不该问。 海姆达尔举高手里的信封,说:“我去送文件了。” 轮值首席点点头,眼睛笑得眯缝成一条,转瞬间又变成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了。 海姆达尔反复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霍林沃斯法官看上去很烦躁,眼圈又凹又青,海姆达尔怀疑他大概也好多天没合眼了,有些人不睡觉脾气就见涨,魔药一般只管提神,不管脾气和神经,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应对,怕一不小心遭受无妄之灾。 霍林沃斯连他本办公室的同事都不给个好脸色,面对海姆达尔时自然不会一脸的和蔼可亲。 “有话快说,我忙得很,没事就别瞎耽误功夫。” “首席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海姆达尔递上信封。 看到那个金圈信封,霍林沃斯明显怔了一怔,而后貌似无比烦躁的耙了把头发,“所以我痛恨夏天!” 这没头没尾的牢骚让海姆达尔一头雾水,没想到看起来冷静自持的霍林沃斯会当众宣泄不满。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问,送完信就打算开溜,但被霍林沃斯对桌的一名女士叫住了。 这位女士年近不惑,相貌普通,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浅栗色短发,脸上的笑容更像是出于条件反射,而不是发自内心。 她拿出一份文件,交给海姆达尔,请他帮忙,把这文件送到地下六层的狮子座会议厅。 海姆达尔心想今天成邮递员了,接过文件,发现文件的纸张上有线条精致的天平图案的花纹,而且还是暗花,霎时领悟这份文件是对外的,IW的内部文件只会印着该办公室的名号,只有对外的东西才会在门面上费一番心思。 霍林沃斯瞄了短发女士一眼,短发女士平静的说:“我知道这份文件很重要,但是现在整个IW都腾不出手,我也没时间到别的办公室找外援,斯图鲁松来了正好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斯图鲁松也是我们IW的一员嘛。”说着朝海姆达尔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海姆达尔被她笑得有些莫名,而后发现这位女士的紫红色巫师袍上没有金色的字母图案,也就是说她只是见习员?不是他以为的审判员?或者法官? 短发女士看了眼时钟,海姆达尔觉得她这个举动显得很刻意。 短发女士拉回目光,别有深意的说:“我本来打算让菲林小姐去送的,但是她去了国际魔法伤病救治委员会以后就一直不见她回来,我不可能无限期的等下去,就算我愿意等,会议不等人啊。” 霍林沃斯的嘴唇顿时抿成了一条僵硬且不悦的直线。 “麻烦您了,斯图鲁松先生。”短发女士朝海姆达尔点点头。 海姆达尔表示她太客气了,转身离开立案办公室的时候,他听见那女人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菲林小姐出去四个小时了,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霍林沃斯平淡的声音响起:“四个小时,警察部队的死亡报告都出具好了。” 海姆达尔匆匆奔出立案办公室,一股冲动陡然而生——拥抱拉巴特·法西的冲动,感谢他把他分派到下棋、看报纸、浇花、唠嗑的轮值首席办公室! *** 海姆达尔到狮子座会议厅送好文件回到顶楼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到霍林沃斯法官端着一张扑克脸坐在轮值首席对面,盯着不远处的花架出神。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爷爷奶奶们不再痴迷于巫师棋,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斯图鲁松先生,再去泡壶茶。”有位法官吩咐道。 海姆达尔很快把茶水准备好,给每一张桌子送去一杯。 和霍林沃斯面对面一块儿发呆的轮值首席忽然回神看向某初级见习员,在海姆达尔忙进忙出的整个过程中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半分,一脸的若有所思。 当海姆达尔把最后一个茶杯递到他面前时,轮值首席把手边的一份文件推出去,“斯图鲁松,这个你拿去看看。” 霍林沃斯骤然眯了下眼睛,貌似对轮值首席如此行事有些不满。 海姆达尔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被这份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吸引了去,和海姆达尔之前看到的文件不太一样,眼前这份黑漆漆的文件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 海姆达尔出于好奇,下意识的翻看,被轮值首席一把压住。 “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看。” 海姆达尔不解的点点头,把资料随意夹在腋下——此举又一次挑战到了霍林沃斯的容忍度,海姆达尔在他的凌厉目光下急忙把夹的动作改为捧。 一路捧回到角落里的小桌子旁。 海姆达尔把文件放到桌面上,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坐定后翻开第一页,第一页最上方赫然挂着两排醒目的鲜红色字母—— 第一排:国际威森加摩二等加密文件 第二排:波兰威森加摩一等加密文件 海姆达尔心中大惊,刷地合上了封面,慌忙看向轮值首席,正好与轮值首席等待多时的目光撞在一起,就见轮值首席举高手中的杯子,祝他胃口好,霍林沃斯法官的扑克脸越发僵硬了。 海姆达尔与轮值首席眉来眼去半晌,终于略一叹气,认命的翻开文件,继续往下看……当翻到第三页,最顶端的两排大红字中的第二排变成“卢森堡威森加摩二等加密文件”时,他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完了,这辈子要被绑定了。 轮值首席那一边,霍林沃斯强忍住不满:“您太武断了,他才来了几天?还是个初级见习员,还是个孩子……” “那孩子嘴巴很严,你放心吧,上次那事后来也没听他抱怨一声。”轮值首席让他稍安勿躁。“法西的下属也去和他说过话,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三道四。” “说不定是不在乎呢?大少爷的脾气秉性。”霍林沃斯坚持己见。“不在乎和嘴巴严完全是两码事。” “霍林沃斯法官,不要为了否定而否定。” 霍林沃斯就闭嘴不说话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去年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要不是监视到位,后果难以想象。我知道你看好的是阿黛利亚·菲林,可惜这位女士并非合适的人选,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工作能力突出并不能代表一切。” 霍林沃斯叹口气,是的,菲林让他很失望,菲林对工作的热情让他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可惜好高骛远,不懂得妥协,她给自己制定的努力方向与自己希望看到的发生了严重的偏离,所以,在他的忍耐到达临界点以前,他必须放弃她——放弃继续看好她。 “您怎么就看出斯图鲁松可以信任?”霍林沃斯还是有些不甘心。 “反正我们本来就已经无计可施,才打算另辟蹊径,既然菲林可以,为什么斯图鲁松不可以?” 霍林沃斯无话可说。 二人在沉默中结束了这次短暂的谈话。 *** 海姆达尔一个下午就是和这份从天而降的加密文件一起度过的,其实这份文件不厚,内容不多,但是当中涉及到的国家众多,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有位奶奶提醒他可以下班了,海姆达尔这才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IW的文件是不可以带出这栋房子的,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把文件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难不成还有人进到巫师联合会大楼里偷文件?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发现爷爷奶奶们仍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没有立刻下班的意思,海姆达尔想到父亲可能在等,就站起来和众法官告辞。本次巫师联合会的定期会议开了很久,隆梅尔已经连着好几天和海姆达尔一块儿上下班了。 “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你去吧。”爷爷奶奶们就和往日一样随意的摆摆手,海姆达尔离开了办公室。 海姆达尔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踏进电梯大门,IW各办公室的头头脑脑就全部聚集到了轮值首席办公室。 “又到这个季节了。”轮值首席率先开了口,众人的表情都显得很慎重。 一众老法官们沉默片刻,大家都在等最终答案揭晓。 “我们决定的人选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轮值首席的声音沉甸甸的,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凛。 法西挠挠额头,莞尔一笑,不出所料,他看向面无表情的霍林沃斯,也就是说法官大人已经舍弃了当初的选项,妥协了? “他的资历还远远不够吧。”有人提出异议。“况且年纪也很轻,恐怕难以胜任。” 轮值首席说:“我们原来培养了那么多人才现在都在哪里?里面也不乏比我资历还老、阅历还广、经验丰富的老骨干,最后又如何?” 提出异议的人哑口无言。 “就因为当初那套行不通,我们才决定把从前的定论推翻,尝试新方法,启用新人。” 又有人道,“当初不是看好菲林小姐吗?”阿黛利亚·菲林一直以来都相当活跃,她的上司也对她倍加推崇,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们认为斯图鲁松先生更能胜任。”轮值首席慢悠悠的说。 那人不敢再多言了,心中突生一种诡谲的想法,莫非当初“破例”录取那孩子就是为了给今天做准备? 轮值首席打算从娃娃抓起?从最初开始培养? 赌注会不会大了点? 不管怎么样,轮值首席办公室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首席们一旦做出决定,他们要做的就是对下属进行宣告,而非商量,除非它有一个不好的结果,在那之前,没有人敢去置喙。 *** 第二天,海姆达尔一坐到办公桌前,立刻拉开抽屉检查加密文件,看见它还摆放在老位置,不由得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他可是一宿没睡踏实,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真挺变态的…… 收拾收拾桌面,给植物浇水,整理整理文件,泡完茶水时,最后一位法官在即将迟到的前一分钟走进办公室。 “斯图鲁松先生,请来一下。”轮值首席对他说。 海姆达尔放下茶壶走了过去。 “坐。”轮值首席指了指边上的椅子。 海姆达尔依言坐下。 “那份文件看的怎么样了?” “看好了,您是不是需要,我这就去拿。”作势要起身,被轮值首席阻止了。 海姆达尔重新坐下。 “你本学年的成绩很不错,混排总分进了前十,排在第五位,前四名都是六、七年级的老生。” 海姆达尔很吃惊。 “我们会时不时的关注你的成绩,以及你在校的各种表现,入学前的生活,包括在英国时。” 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 轮值首席笑道,“希望没有吓着你,这是必须的流程,能够进入国际威森加摩工作的巫师必须通过调查,确保没有我们不希望看到的东西,即使是现在,IW中的每一位成员的生活也在被监控状态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觉得这场与众不同的谈话也许正把他带往一个不可捉摸的方向。 自从昨天拿到那份加密文件开始,他以为的轮值首席办公室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在他心中,这些老法官就是道行高深但已风烛残年的滑头,在一个舒适且适合他们身份的岗位上等待退休或者迎接死神的镰刀,年轻时成就大器,奋斗过、辛苦过、享受过、荣耀过,现如今,尘埃落定,一切已成往事。 他还以为他被分派到这个办公室就是来打杂学习的,因为他没有工作经验。对于那几位同他一块儿进IW已纷纷得到重用的见习员他无比的羡慕嫉妒恨,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有所作为,他不想一辈子浇花、泡茶、一事无成。他知道自己还小,没有资历可言,所以他安分守己的待着,尽可能的去听、去看、去想、去学习。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知识与经验上的积累。 曾经有一度,海姆达尔疑惑过为什么IW会同意让他进来,召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到底有何意义?进来后他发现,他的年龄好像破了IW录取的最低记录,这份困惑一直在他心底徘徊。 显然,IW出了什么事,也或许什么都没发生,但海姆达尔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股隐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期待也越来越强烈了。 他不想阻止。 “我们手下有一个空缺,是执行办公室的,我们想让你去尝试一下。”轮值首席说。“当然,如果你不想有所变化也可以拒绝,我们不会勉强。” 海姆达尔发现四周围的爷爷奶奶们都在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能具体说说工作性质吗?”光凭这些就让他做判断?他可不上当。 “你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学生。”轮值首席答非所问。 很明显,不是吗?他身上穿着校服。 “是的。” “你对你的将来有过规划吗?” “找一份薪水多的工作,以及自己喜欢做的工作。” “你是这么看IW的?” “不是……”海姆达尔摸摸鼻子,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IW审判员的薪水不低。” “你的目标就是审判员?不想做法官吗?” “法官就干不了两份工作了,况且审判员和法官做的工作是一样的,只不过法官的管理权限更大,能够使唤更多的人。” 轮值首席笑了起来,别的爷爷奶奶们也笑了。 “换句话说IW的工作并非你喜欢的工作。”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说:“应该说目前还不是,我喜欢做什么工作我自己也不知道。” “还是学生嘛,正常。”有位爷爷说。“我做学生那会儿几乎就是在混日子。” “斯图鲁松,你知道执行办公室的工作职责是什么吗?”轮值首席忽然话锋一转。 “知道,执行生效的判决。” “对,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轮值首席点点头。“国际威森加摩的执行办公室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也很庞杂,目前,该办公室缺一名执行监察员,主要任务就是协调、监督、审查、检举执行工作的实施和执行以后的结果,说白了就是案头活。” 案头活?海姆达尔头脑中产生的第一反应是秘书,还是做秘书?换个地方继续当计算机?一般说来一旦你走进了“计算机”的领域,这辈子就甭想翻身了,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都不甘愿绑在案头活里了,何况他这个大老爷们。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了那份加密文件,心里顿时敞亮起来。 “那份加密文件是对我的试探吗?” “这是轮值首席办公室的选人传统,每个人拿到加密文件的反应各不相同,我们可以根据那个第一反应做出某些判断。” 也就是说他的反应合格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谈话? 海姆达尔注意到轮值首席说的是“轮值首席办公室的选人传统”,但是人员调动一般归监督检查办公室,也就是归拉巴特·法西先生管理,这份任命直接跳过了监督检查办公室。 “如果反应不合格呢?” “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忘记这一切。”轮值首席笑道,“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健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结束了,然后,你会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留在这个办公室里打杂。”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后,忍不住说:“我能问一下原来的执行监察员去哪里了吗?”突然退休? “你不会想知道的。” 海姆达尔悚然,“整风运动”的结果?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海姆达尔说:“执行监察员需要时时看那些加密文件?” “每一个执行监察员都有自己的工作范围,目前需要的监察员不仅仅需要审查加密文件,还要定期去各地监狱,检查关押在那里的凶犯是否如那个国家汇报的那样安分守己,而没有被秘密调包,别这么惊讶,各国政府有时候出于各种需要和目的会干这种事,我们的任务就是防止他们这么干,如有必要,还需要你和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沟通。” “为了什么?” “为了从他们嘴里挖掘出我们需要的情报。”轮值首席的表情有些沉重。“我们摒弃一切不保险的手段,比如摄魂取念,而吐真剂比摄魂取念还要不可靠,并不适合用来审判或者套取情报。” 海姆达尔定定的看了首席一会儿,表情非常平静,“从犯人的嘴里套情报。” “没错。” “好吧,我想,嗯……可以,我是说我没有被吓跑,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不过我还是想让您告诉我,为什么选我?” “你是现成的人选,因为你很清闲,不是吗?” 海姆达尔被BOSS打击到了。 “你渴望有所表现,但是没有急功近利,强迫自己按部就班是很不容易的。” 海姆达尔刚想谦虚一下,轮值首席又道,“不要小看这份工作,斯图鲁松,它比你想象的要艰难数百、数千倍,监狱里的凶犯每时每刻都在策划如何从法律的制裁下逃出生天,执行监察员的工作并不轻松,一不留神就被犯人利用,接受了他们的洗脑,成了他们的信徒,把他们视作上帝。前一任执行监察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想要帮助他的‘上帝’挣脱‘异教徒’的束缚。” 海姆达尔沉默不语。 轮值首席递给他一杯茶,“再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吧,如果下定决心,我们会立刻安排给你上课。” “还要上课?”海姆达尔以为就是找个人带他。 “当然,我们不打算贸然行事,你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等确信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才会让你去见那些‘上帝’。” “确信胜任的条件是什么?” “成为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 TBC 第311章ACT·343 巫师世界诞生过很多“神”,比如“征服”了欧洲的格林德沃,往近里说这些年最有“出息”的“上帝”莫过于英国的神秘人,他们身后有一大批坚定的追随者,接受并支持他们的信念,成为他们的信徒,相信并向往“神”会为他们“拨乱反正”,构筑一个更为“理想”的世界。 普通巫师无法理解信徒们为了他们的“神”何以疯狂至此,在普通巫师眼中,“神”的理想世界充满了歧视、动乱、恐怖、屠杀、生灵涂炭以及血流成河。 忠实的信徒们却看不到这些,或者说他们用自己“独特”的理解方式把一切合理化,他们始终坚信,这是迈向“理想世界”的必经之路,铲除异己,消灭异端,“理想世界”是“纯洁”的,他们要从“异教徒”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在已经被肃清的、满目疮痍的家园中建立新的王朝。 信徒们很疯狂,他们的“神”更疯狂。 世界各地的巫师监狱里关押了为数众多的疯狂者,当中包括“信徒”还有“神”,所以,作为“无神论”巫师的代表——执行监察员,很容易成为这些信徒或者神的洗脑目标,成功之后就沦为他们新的走狗,或者说新的信徒,洗脑和被洗脑,二者拉锯,率先沦陷的总是“无神论”,致使执行监察员的职务总是很快又处于空窗期。 国际威森加摩迫切需要一名坚韧的工作者。 执行监察员不该相信“神”,但是他们本身必须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维护法律的尊严,匡扶正义,一旦信念不够稳如磐石,凶犯们就有了可乘之机,以往支撑信念的一切动力不知不觉间被“上帝”蚕食,变得千疮百孔,最后被轻易的摧枯拉朽,化为乌有。 在经过了无数次期望到失望的反复之后,轮值首席办公室不再坐以待毙,力排众议,决定自己培养一名执行监察员——对“神”的教义免疫,对“上帝”规划的“理想世界”无动于衷,面对“信徒”的疯狂能够处之泰然,相信自己,相信现实生活,轻易不会动摇的坚定的无“神”论者。 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在面对凶犯时能够时刻保持警惕。 在等待海姆达尔的回答的间隙,轮值首席拿出一只方盒,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漂亮精致的像工艺品。 “要不要来点?”首席问。 海姆达尔拿了一块椭圆形表面有碎果仁的塞进嘴里,用牙齿用力咬了几下,巧克力就被他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被咽到肚子里去了。 “恕我冒昧……”海姆达尔说。 “请讲。” “我们已经派不出别的巫师了吗?我相信IW内部还是有很多得力干将的。” 轮值首席心情哈皮起来,为了海姆达尔话里的“我们”,看来他已经把自己当做IW的一分子了。 “我们需要一名专注于这个岗位的巫师,当然,别的人也可以尝试去干,不过涉及到这类不方便对外的内容我们一向主张人手精简,把秘密控制在一小部分人的手里。” “也为了方便监视?”此话一脱口而出,海姆达尔就后悔了,忙道,“对不起。” 轮值首席宽容一笑:“你讲的是事实。” 轮值首席又道,“执行监察员这个工作对我们国际威森加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除了要监视整个执行过程,审查执行结果,还有就是要确保监狱,或者说监狱背后的当地魔法部没有对我们阳奉阴违,这个工作明面上是监督各国魔法部和各地监狱,所以我们必须能对外宣称,我们有相当优秀的执行监察人员负责和他们接洽,在工作中监督他们执行国际威森加摩的审判结果,与他们周旋,防止他们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异想天开。也就是说执行监察员还代表了我们IW的形象。而目前我们人手不足,调派不出这么个专精人士了,原来的那些位……实在是令人失望。” 话到此处,轮值首席语调突然变得很温和:“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您前面说的培训?” “你愿意接手?” 海姆达尔点点头,“我前面也说了‘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 轮值首席看了他许久之后,非常认真的告诉他:“千万不要忘了你胸前佩戴的徽章。”随后貌似一脸期待的道:“是不是很辣?” 海姆达尔终于变了脸色,抄起茶杯往嘴里灌微凉的茶水,张嘴哈气:“里面掺的是什么?”辣的也太离谱了,如果之前没有着急往下咽,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我们家的巧克力店调制出来的新口味,加了正宗的印度咖喱。” “您家的巧克力店?” “传了好几代了,现在由我儿子经营,你觉得能卖出去吗?” “……也许您可以让您的儿子尝试向年轻客人推荐,年轻人的接受能力要强一些。当然,也不是绝对。” 轮值首席立刻点头,“我就觉得很好吃。”说着吃了一块,貌似津津有味。 海姆达尔敏锐的捕捉到巧克力入其口时脸上出现的那一瞬间微妙的变化,于是默默的想:有爸的孩子是个宝。 *** 这天下午,轮值首席就把海姆达尔转手交给了霍林沃斯法官,听说现在执行监察员一职由这位法官兼任,典型的能者多劳。霍林沃斯原本的工作就很繁重,IW不想再给他添加额外的负担,万一把他累出个好歹来,还会累及立案办公室的工作,得不偿失,于是乎,找一位合格的接班人就成了当前急需解决的难题。 按流程,轮值首席办公室给海姆达尔开了一份学习通知,这份通知后来被送到了法西手里,然后,午饭时间还没结束,整个IW都知道轮值首席办公室里的打杂孩子不知怎么的就入了霍林沃斯的眼了,执行办公室里的空缺是经过这次“大扫除”扫出来的,该办公室对外宣称原来的执行监察员告老还乡了,至于真正的去向,似乎没有人在意。 除了IW各办公室的头头脑脑,普通的职员并不了解执行监察员在工作范围上其实是有差别的,执行监察员一职从表面看很枯燥乏味,天天和一大堆文件报告打交道,还要时不时的应付各国魔法部的刁难以及不合作,但是真正接触加密文件的整个办公室里只有一位。 海姆达尔不禁问道,“也就是说除了明面上的监察员工作,其他的都要保密?和同办公室的同事也不能说?” “不能。”霍林沃斯面无表情的说。“就连你父亲也不能告诉。” “我明白。”海姆达尔觉得这很正常,父亲也从来不说工作上的事,斯诺在家也不谈工作,甚至连魁地奇都很少提,不把工作和烦恼带回家,似乎是斯图鲁松家男人们的传统。 身为斯图鲁松家的一员,他知道该怎么遵循传统。 “您打算带我去哪儿?”海姆达尔发现他们一直沿着办公区域的走廊往里走,后面这些办公室他都没有来过。 霍林沃斯正要说话,后方有人赶了上来,高跟鞋的声音叩在地板上显得格外响亮。 “霍林沃斯法官。”二人转身,阿黛利亚·菲林小姐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刚要说什么,眼睛一瞟,扫到海姆达尔,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看向霍林沃斯,犹豫的说:“能借一步说话吗?” 霍林沃斯眯了下眼睛,菲林小姐在他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畏缩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改主意。 “站这儿别动,不要到处乱跑,不要随便和别人搭话,耽误别人的时间。”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警告完海姆达尔,霍林沃斯就和菲林避开了一段距离。 刚一站定,菲林就迫不及待的说:“我难道还不够好吗?” 霍林沃斯蹙眉,“菲林小姐……” 菲林忍不住抢道,“我以为您对我的工作能力是满意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心让您认为您可以和您的上级这么讲话?” 菲林讪讪住了口,脸上愤慨犹存。 “这是上面的决定。”霍林沃斯心平气和的说。 菲林沉默片刻,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就因为他爸爸是隆梅尔·斯图鲁松?” 霍林沃斯勾了勾嘴角,“知道么,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偏激,但是你得知道,偏激不等于愚昧。” 菲林顿时涨红了脸,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她尝试采用别的方法,“我听说您成为法官之前就是执行监察员,而且国际威森加摩这么多年来在执行监察员的岗位上直接升任法官的记录是各办公室最多的,所以我、我就着急了……非常对不起,我为我的态度向您道歉。” 霍林沃斯悠然的说:“记录只是记录,你的工作能力我都看在眼里,难道你真打算调去执行办公室?我可舍不得把这么能干的下属让给执行办公室。” 菲林小姐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的愤慨一扫而空,“谢谢您的肯定。” “马上回办公室去工作我会更高兴。” 菲林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和来时急切的脚步声截然不同,去时高跟鞋带出的叩敲声节奏从容了许多。 霍林沃斯自认为没有说谎,能干的下属就该使劲的用。 *** 霍林沃斯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海姆达尔也就没再问此行的目的地,所以,当他随着霍林沃斯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他才知道原来走廊尽头还有一扇门,看见正对大门的一堵墙上挂着的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的硕大盾形徽章时,一时间脑补不能了。 好好的,干嘛要找警察?海姆达尔心里始终残留着一些普通老百姓在面对警察时的莫名的抵触感。 前台后方的一名工作人员立刻绕过台子迎了上来,海姆达尔注意到她身上穿着正式的警察部队制服,从头到尾一身黑,袍子的表面泛着暗暗的紫红色的光。 “霍林沃斯法官。” 霍林沃斯朝她点点头,“抱歉,来迟了。” 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接待的女士笑了笑,没有废话,径直道,“请随我来。” “我能问一下去哪儿吗?”海姆达尔一头雾水。 “带你去上课的地方。”霍林沃斯说。 “在这里?” “在这里。” “我不是国际威森加摩的员工吗?”海姆达尔拒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调职。 “你是IW的员工,我们安排你到这里来上课。” “让警察给我上课?” “对。” “……” 在去上课地点的路上,霍林沃斯给海姆达尔简单介绍了一下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的内部组成结构,主要分为司法警察和安全警察两类,待会儿负责给海姆达尔上课的就是隶属司法警察部队的老师。 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中的司法警察部队是一个庞杂的体系,其中有一部分专门为国际威森加摩工作——这部分警察被称为IW特殊警察部队,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法庭和司法体系的正常运作,包括值庭警卫的工作;传唤证人、鉴定人、传送证据材料;保护IW中的工作人员;保护开庭中的法官;拘押、拘留犯罪嫌疑人;提解、押送、看管IW的犯人;保护证人,送达法律文书;查封被告人的资产等等工作。还有一条,世界各地监狱中凡是经IW审判被关押的犯人逃狱,也由IW特殊警察部队负责追捕。 总而言之,IW特殊警察部队与国际威森加摩二者密不可分,休戚相关。 “这样安排是为了让我学的更广泛一些吗?”海姆达尔起初以为给自己上课的老师不是审判员就是法官,没想到会是警察。 “上面的意思是全方位的培养你。”霍林沃斯没有否认海姆达尔的说法。“不仅仅从知识上,还有行动上也要顾及到。” 海姆达尔抿了抿嘴,“我突然紧张起来了。” “你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实干家,有些实干家会表现得很不友好,也很冲动,我们想确保万一出现此类情况,执行监察员能在第一时间把握主动,而不是一下子就被动的落了下风,沦为被劫持对象,成为罪犯的谈判条件,更有甚者当场毙命。” 换句话说首先必须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好点的情况就是制服企图利用自己越狱的犯人。 海姆达尔点点头。 前方带路的工作人员停在一扇门外,但是并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自己走了进去。 “斯图鲁松,希望你能明白,上面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霍林沃斯一字一顿的说。“我对你也抱有很大的期望。” 海姆达尔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霍林沃斯别开脸,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那位工作人员从门里出来,同时拿出来一件黑乎乎的袍子。 霍林沃斯接过袍子,转手递给海姆达尔。 “把这件袍子穿上。” 海姆达尔茫然的接过,展开一瞧,是警察部队的长袍款式。一路走过来他已经发现,只有IW特殊警察部队的袍子才流动着暗哑的紫红色的波纹,这算是它的标志之一,但是这件袍子没有,就是普通的黑色,而且胸口处没有警徽的刺绣,扣子、滚边等也是黑色的,而不是正式制服那样是金铜色的。 “这是学员服,虽然有专门的老师为你上课,但是上课的地方是为新晋学员准备的,不少学员进进出出,为了避免你太显眼,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件。” 在霍林沃斯一丝不苟的监视下,海姆达尔只好脱掉校服,穿上警察总队的学员服。 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黑漆漆的袍子,海姆达尔顿时感慨万千,还没等到朝思暮想的紫红色的袍子,换来了一身警察制服,忽然觉得自己很爷们,很威风,不由得傻笑起来。 霍林沃斯横了他一眼,海姆达尔瘪瘪嘴,赶紧把心头的那一丁点骚动压下去。 “你的校服暂时交给温赛特女士保管,温赛特女士知道你的课表,只要你离开上课的地方,她会把校服带给你,换好衣服以后再出警察总队的那扇大门,我不希望看到你穿着这身学员服在IW里到处瞎晃。” 海姆达尔乖乖的点头。 温赛特女士朝海姆达尔友好的笑了笑。 他们进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壁炉,什么都没有,海姆达尔看着那个又大又干净的壁炉,立刻明白了。 “斯图鲁松,”霍林沃斯把一小盒飞路粉送到他手里。“好好学!” 海姆达尔点头,接过飞路粉。 “希望我们制定的学习计划能够起作用,毕竟你是国际威森加摩有史以来第一位为了迎合岗位需要接受我们自己培训的巫师,说实在的,这样的课程是否有用,我们心里都没底。” 海姆达尔在心里唾骂,太不厚道了,哪儿有实验者对小白鼠如此坦白的,实验者就该有实验者的样子嘛。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吧?”海姆达尔说。 “好好干,你很优秀,我对你有信心。”霍林沃斯毫不犹豫的发给他一张“好人卡”。 TBC 第312章ACT·344 壁炉把海姆达尔带到了一个非常敞亮开阔的大堂,踏出壁炉,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堂正中央,由十根近二米高的柱形石墩托起的十尊人物雕像,每尊雕像无一例外的身披警察部队的长袍,或跑或坐或站,姿态各异,栩栩如生,连面部表情都各不相同,不若国际巫师联合会大食堂内的雕像那般脸谱化。 但是仔细看后就能发现,雕像之间的服饰略有变化,海姆达尔正想走过去细瞧,就听见身后突然有了动静,然后有人对着他的后脑勺发问,“能不能请您让一让?” 海姆达尔一怔,赶紧从壁炉前让开,身后那人朝他点点头,径直离去。 海姆达尔这才发现,大堂的这一面墙壁前设置了一排壁炉,就像电梯一般,身穿学员服或者正式警服的巫师接二连三的从壁炉里走出来。 一条幽深的走廊正对壁炉墙,在大堂的另一端,走到那里需要横跨过整个大堂。 海姆达尔依据临行前霍林沃斯关照他的话快步朝走廊走去,他现在没功夫旅游或者欣赏雕像艺术。 走廊两边各有一排门,每扇门看上去都差不多,沉闷厚重,颜色形式单调一致,往远处看,目力极致一团漆黑,仿佛没有尽头。 霍林沃斯告诉他他的教室在右手数过去第十六间。 海姆达尔推开第十六教室的大门,门后倾泻而出的光线令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海姆达尔不适的闭了闭眼睛,等情况好转以后,他走了进去。 不大的教室,没有窗户,屋内的明亮光源来自每张课桌上摆放的蜡烛台,地面是水磨石的。教室的一端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讲台,讲台后方竖着一块用木架子撑起来的黑板,教室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图片、照片以及墨色不同、字迹各异的纸,还有明显从杂志或者报纸上撕下来的张贴画、新闻,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古老的羊皮纸,总之,这两面墙就像学校的布告栏,不,比学校的布告栏还夸张,揭开最上面一层,会发现下面还有…… “斯图鲁松先生,您迟到了。”声音乍然响起,海姆达尔吓了一跳。 海姆达尔急忙转身,看见第一排课桌旁坐着一个人,心想他大概就是老师了,赶忙道歉。 “下不为例。”老师站了起来,身上穿着警察长袍,走动起来紫红色的光芒在黑色的布料上流动。 是IW特殊警察部队的老师。 海姆达尔忽然觉得老师的声音很耳熟,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他不就是当初布莱克先生审判时为自己带路、在等待室里和自己聊天的面瘫先生嘛。 “熟人”的出现微妙的缓和了海姆达尔心底些微的紧张感,他在第一排座位坐下。 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学员培训基地,第十六教室,进入课程教习时间。 老师,一名。学生,一名。 什么人在哪一间教室有什么活动,都会被记录在案。 教室门“喀”的一声自动上锁。 经自我介绍,海姆达尔知道这位面瘫酷哥名叫穆尔·哈萨利,海姆达尔通过他的肤色样貌姓名等等猜测他可能是中东人。海姆达尔叫他哈萨利教授,面瘫酷哥拒绝了这个称呼,让直接叫他的姓,海姆达尔始终坚持称呼他哈萨利先生。 今天上午的课程就是最基本的入门课,主旨是让海姆达尔了解世界各地的监狱,比如监狱建立的历史背景、所属国家、功能区分以及经由IW审判之后定罪的犯人的大致去向等等。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必须由浅入深,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哈萨利先生发给海姆达尔一张图表,上面画着简易的监狱外形图,以及标注它们大致在什么地方。 海姆达尔拿到图表后不由得咋舌,三千八百四十一所监狱,世界上的巫师监狱比想象中多得多。(PS:据说现实中全世界有一万三千八百多所监狱,□□就有六百多,我想了想,貌似巫师人数比较少,而且不同性质的犯人一般不会关押在一个监狱,好歹是全世界,几百少了点,干脆把一万拉掉,直接上零头。) 凡是在标注上注明了IW的银色天平的,就表示这间监狱里有IW负责的犯人,也就代表着海姆达尔将来有一天学成上岗,成为正式的执行监察员,这些监狱就是他的工作地点。 IW可送遣的监狱一共有一百七十三所,其中包括一百零三所合作监狱——就是与当地魔法政府沟通过的,和七十所直属监狱。 他还注意到,英国的阿兹卡班不在IW的权限范围内,换句话说经由IW审判的犯人不能往阿兹卡班送,阿兹卡班监狱有权利拒绝接收经IW审判的犯人。 “监狱大多按照所属国家的领导班子的决策类型来决定其性质的,阿兹卡班监狱这么多年来都是一所著名的‘只进不出’监狱。”哈萨利先生介绍道。“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犯人只有一条出路——死在狱中,阿兹卡班由摄魂怪把守,它们会在第一时间把犯人的幸福和快乐吸走,普通巫师是难以长时间承受那种折磨的,一般说来被关进阿兹卡班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所以即使犯人是被诬陷的,也难以找到申诉的途径?” “摄魂怪可不管你清白与否,一旦被关押进去均一视同仁。”哈萨利先生又道,“阿兹卡班也不允许探监。” 如此说来西里斯·布莱克除了越狱确实别无他法,换个角度想,太过极端的方法也许会演变成间接鼓励犯人越狱? 哈萨利说:“邓布利多主席多年前曾在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定期国际会议上提议在英国建立另外一所管理相对‘温和’的监狱,那个会议持续了一个月之久,最后英国魔法部以本国内政为由拒绝进一步讨论,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阿兹卡班好像是一所综合监狱。”就是所有类型的罪犯都关在一所监狱内。 “对。”哈萨利说。“我估计当年邓布利多主席的意思就是把黑巫师和其他性质的罪犯分开关押,其实这种想法很正确,也很人道,方便管理不说,对普通案件的巫师更公平,但是英国魔法部坚称罪犯都是十恶不赦的,是不可以原谅的,他们要把纵虎归山的可能性彻底掐断,邓布利多主席也没有办法。” 海姆达尔不解道,“邓布利多教授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首席巫师,国际巫师联合会英国席的分会主席,同时还是国际威森加摩的名誉主席,英国威森加摩的主席,这样的头衔在英国还没有话语权?” 这一串身份压下来,英国的魔法部长都要靠边站,海姆达尔一直以为邓布利多教授就算不是一言九鼎吧,也该是一呼百应吧? “就因为他有那么多头衔,很多事情反而不能出自他口。” 海姆达尔表示迷茫。 “他这样的身份不说不好,说多了更不好。”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避嫌?”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身份越高,背负的东西就越多,相对应的,限制也就越来越大,他可以提议,可以建议,可以提出要求,但是往往做出决定的都不是他,他最多能把结果往希望看到的方向引导,说白了,邓布利多主席是一位管理者,不是决策者。” 海姆达尔出神了一会儿,而后感慨道,“我还以为邓布利多教授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哈萨利暗想,邓布利多主席要是真能呼风唤雨,也就没凤凰社什么事了。 “头衔是对一个人能力的肯定,它和权力之间关系很微妙。” “真复杂。”海姆达尔皱眉。 哈萨利说:“那么你能理解吗?” “我认为我懂了,”海姆达尔想了想说。“拥有头衔的人或许拥有权力,也或许空有头衔,相反,拥有权力的人并不一定拥有头衔,或者说不需要头衔。” 哈萨利拿起那份监狱图表,吩咐道,“明天上课的时候我会抽背上面的内容,今天回去以后好好复习。” 海姆达尔点点头。 “那就下课,吃饭去吧,记住别吃的太撑,不然下午的课会很难受。”哈萨利开始收拾讲台上的教材。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一看,都十一点多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得挺快。 “我不能在这里吃饭吗?”他还以为培训基地包课包吃。 “可以啊,不过走进学员食堂以后你要如何解释你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新学员?目前基地里的新学员都是四月份进来的,作为三个月以后新晋的‘新人’的你准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长时间不见人影,你又打算怎么和IW的同事解释你突然消失的原因?”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下午几点上课?”多么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海姆达尔想要挠墙。 从壁炉回到警察总队,温赛特女士已经拿着他的校服等在壁炉边了,海姆达尔道谢后把校服换上,跟在温赛特女士身后,从一条相对僻静的路回到前厅,从大门走了出去。 回到IW的办公区域以后,海姆达尔还是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看来这辈子注定要走保密路线了。 *** 隆梅尔结束了定期会议,返回芬兰,晚上,海姆达尔一个人满身疲惫的回到了位于木棉古镇仲夏大道支路上的住处。 豆荚猫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壁炉前的奶糖挪开身体,貌似要把热气分一点给他;希娜早已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等着他;比他早一步回到家中的威克多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又替他脱去厚重的斗篷,又冷又饿的海姆达尔差一点热泪盈眶,雪中送炭不外乎就是如此了吧。 难怪许多男人奋斗了一辈子无非就是想下班回家以后有热菜热饭,孩子、老婆、热炕头。 孩子这辈子他是不指望了,不过老婆和热炕头……海姆达尔迟疑的看了眼威克多和希娜,貌似已经基本实现?!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威克多觉得他有点蔫蔫的。 “很多的体力活。”海姆达尔用力啃着肉骨头。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有上体育课的一天,下午的“魔法体能训练”在海姆达尔看来就类似于麻瓜世界的体育课和魔法世界的魔咒课的混合产物。 整个下午,前半部分又跑又跳,从最简单的方法开始锻炼体能;后半部分就是魔法上面的锻炼,也是从最简单的方法开始锻炼命中率、魔法的熟练度等等。总之,是体力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这个下午,光缴械咒他就念了不下一百遍,嘴巴都要磨破了,但还是被老师指出不到位,魔法释放需要修正。 弄得他现在一看到红彤彤的玩意儿就条件反射,眼冒绿光。 负责授课的老师在初级体能测试结束以后,判定他四体不勤,没跑几步就开始喘气,严重的体力不足,决定从下一堂开始加大体能训练的量,因为他的魔法训练出乎意料的好,程度也比老师预计的高,所以体能和魔法之间老师决定倾向于体能。 “作为一名警察,在追击犯人的时候跑不动路那多难看!”老师很卖力的宣扬体能优异的好处,说得口沫横飞慷慨激昂。 海姆达尔趴在地上,累得像条狗一样,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又颤巍巍的改了主意,他很想提醒老师,他以后不用在马路上追击嫌疑人,他只是在监狱里和犯人聊天,据说还有椅子坐…… 显然,这位老师就是把他当普通学员一样严格对待了。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更使劲的啃骨头了。 听从了哈萨利先生的建议中午没敢吃的太饱,海姆达尔很感激他建议得那么及时,也很欣慰自己那么听话,要是中午像平时那样大吃大喝,下午的体育课估计够呛。 但是,下午一上完课他就饿得慌,不知不觉吃掉了轮值首席半盒子巧克力,轮值首席貌似一点都不介意,海姆达尔却很不好意思,虽然那些“怪味”巧克力一点都不好吃。 “希娜,你上次做的奶油球还有吗?” “主人爱吃吗?希娜可以重新做。” 也就是没有了。 “你还做了别的点心吗?” “今天刚做了蔬菜小饼干。” 这个不好吃,最主要的海姆达尔不爱吃蔬菜,所以和蔬菜有关的东西在家里都不怎么畅销,但是在威克多的建议下,希娜每隔一段时间会尝试做一点,反正海姆达尔也不反对。 “把这些蔬菜小饼干装起来,包的漂亮一点。”海姆达尔吩咐。“但不要太花哨,看上去大方一些就行了。” 希娜领命而去。 “怎么突然留意心了?”威克多一边切牛肉一边问。 “今天吃了轮值首席半盒子巧克力,所以明天去上班的时候想带点回礼。” “用你不爱吃的?”威克多有趣的说。 海姆达尔瘪瘪嘴,支支吾吾起来,“年纪大了……多吃点蔬菜好……” 临睡前,海姆达尔越想越不安,虽然每隔一个季度换一位新BOSS来做,但不管怎么样,轮值首席是那间办公室名义上最大的BOSS,送大BOSS自己不爱吃的蔬菜饼干确实感到良心不安。 大半夜的,威克多进了厨房,给他做了一盒鲜奶油巧克力,希娜扭绞着手指站在厨房一角敢怒不敢言,反反复复的嘀咕:“希娜也会做巧克力……” 海姆达尔和奶糖强强联手,偷偷摸摸的吃掉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成品。 第二天,他带着蔬菜饼干和鲜奶油巧克力去上班,轮值首席没有推辞,眉开眼笑的收下了,弄得办公室里其他爷爷奶奶一阵眼红。 “鲜奶油巧克力很好吃。”海姆达尔大力推荐,不过没敢明目张胆的说比那不靠谱的怪味巧克力强。 轮值首席家里就是开巧克力铺子的,好奇之余尝了一个,貌似满意的点点头,他的肯定勾得其他爷爷奶奶纷纷嘴馋起来,厚着脸皮上来讨要巧克力吃。 “这也是你的家养小精灵做的?”有位奶奶尝了之后赞不绝口。 海姆达尔之前介绍过蔬菜饼干。 “不是希娜做的。”海姆达尔忍不住显摆道。“巧克力是我男朋友威克多做的。” 此话一说出口,海姆达尔顿时有种家有贤惠美妻的骄傲感。 TBC 第313章ACT·345 “斯图鲁松,你要学会至少三门外语。” 这一天,负责教授【魔法伤害的检查和治疗】的老师在下课时这么对海姆达尔说。 海姆达尔点点头,其实他正有这方面的打算。 但是老师又道,“不过根据你之前填写的个人资料,你已经掌握了英语、德语和俄语,”说到这里,老师迟疑了一下,“你是冰岛人。” 海姆达尔内牛,没道理冰岛人就一定会讲冰岛语吧? “我确实想再学习一门外语。”海姆达尔说。 “有上进心是好的。”老师对他的积极性表示肯定。 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还不知道,他暑假作业还没做呢,各科老师为了下个学年布置了不少预习作业,IW的培训课程也有相应的作业布置下来,海姆达尔忽然觉得肩膀很沉重。 他努力安慰自己: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中午在员工食堂内吃饭的时候,海姆达尔在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找到了霍林沃斯,与霍林沃斯同席的还有阿黛利亚·菲林,此刻,菲林小姐正一脸不快的瞪着“入侵者”。 这下海姆达尔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了,恰好霍林沃斯也抬头看了过来。 “坐吧。”霍林沃斯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海姆达尔顺水推舟,坐在了菲林的右手边,菲林很不开心的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脸皮也太厚了,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那么排斥了,居然还贴着自己坐,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海姆达尔其实也不见得多想和她套近乎,他之所以找霍林沃斯,是因为霍林沃斯好歹是把他引进门的“老师”,但凡有机会,他都会设法向霍林沃斯汇报今天的学习进展,一个多星期的课程上下来,汇报学习进度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霍林沃斯法官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意思,这更加坚定了海姆达尔汇报工作的持续进行。 换句话说菲林小姐才是那个没眼色的,无缘无故,海姆达尔干嘛凑上来讨嫌?脑补也有点过头了,海姆达尔坐在她旁边一是方便,二是因为不想这位女士一抬眼就看到自己从而心情变得更不好——她不喜欢自己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再说了,海姆达尔也想舒心点吃饭,不用面对面不是挺好吗? 不过菲林小姐自认为已经找到海姆达尔行为的合理解释,她联想到了海姆达尔“富家少爷”的身份,迅速替海姆达尔身上的种种“毛病”找到了来源依据,也就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少爷病。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甚至连维持表面功夫都觉得费劲,即使是一个团体内的同事,也不代表一定要和睦相处。一般说来只要不会相互扯后腿影响到工作结果,私下里关系再恶劣,上面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上午的课学的怎么样?” 海姆达尔一楞,差点被食物噎住,幸好他忍住条件反射,没有大惊小怪地去看菲林小姐,也幸好菲林小姐不是和他对面对坐,没有看到他的不自然表情。 强自镇定之后,海姆达尔拿起木杯子,说:“还行。”借由喝水的间隙,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他的工作不是保密的吗?为什么霍林沃斯法官当着菲林小姐的面就说出来了?还是说菲林小姐已经是“自己人”了,在其面前能够畅所欲言? “嗯,教你的东西要好好学,执行监察员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霍林沃斯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海姆达尔心里直打鼓。 海姆达尔斜眼飞快瞥了下阿黛利亚·菲林,发现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低头扒拉盘子里的蔬菜沙拉——看样子午餐并不和她的胃口,似乎没有把他们的对话放在心上,海姆达尔安心之余理顺了头绪,渐渐明白了霍林沃斯此举是何意,心里顿时敞亮起来。 他决定试探一下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 “上午的课程结束的时候老师让我多学几门外语。”海姆达尔记得轮值首席办公室给他开了一份学习通知,监督检查办公室那里已经把这事记进了备忘录,也就是他的学习计划是有可供查询的依据的。 整个IW,除了知情的头头脑脑们,普通员工并不知道他接受的培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执行监察员上岗培训。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心里更踏实了几分。 “多学外语确实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虽然各国威森加摩会按照IW的要求递文书,但有时候言语上的沟通也是必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霍林沃斯貌似漫不经心的瞅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一楞,很快明白过来,各国魔法部会照章办事,犯人们并不会,难不成以后每次“探监”还随身带一个当地翻译? 海姆达尔点点头,感觉肩膀更沉了。 “听说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会多国外语,没事就和男朋友多学学吧。” 海姆达尔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就连菲林小姐也诧异的望向上司—— 霍林沃斯法官,您八卦了哦。 二人的目光恰巧撞在了一起,连接不满一秒就分开了。 霍林沃斯好像都没有发现自己引起了什么骚动,又道,“听说保加利亚战胜了叙利亚,成绩不俗啊,叙利亚可是本届世界杯的夺冠热门,赛前呼声很高。” 霍林沃斯用谈工作的严肃表情说着近期广受关注的爆料新闻,会让人有种穿越感,两位下属一时间恍惚了。 菲林不看魁地奇,海姆达尔也不看,但不妨碍他去了解,菲林连了解都觉得浪费时间,真正的一问三不知,学生时代的菲林小姐是一名高布石高手,经常代表学校出去比赛,在体育精神上有所满足的菲林小姐自然对野蛮的魁地奇运动不屑一顾。 上司抛出的话题她接不上,只好闷闷的垂下眼帘,避免与霍林沃斯有眼神上的接触,在工作上极有自信的菲林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惜她现在除了无力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菲林小姐做梦都没想到霍林沃斯会和人聊天,害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是霍林沃斯啊,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霍林沃斯法官啊! 菲林郁闷了,她想不通,怎么原来就不见他和自己聊天呢?难道又是因为斯图鲁松?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凭一己之力悬崖勒马,菲林就是典型的一个思路想到黑。 海姆达尔不同于菲林,倒是和霍林沃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种合拍容易给别人一种聊得来的感觉,菲林越听越没劲,越想越憋屈,她平生最怕被人比下去,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和霍林沃斯请示了一声,也不搭理海姆达尔径直离开了食堂。 她一走,海姆达尔也松了口气,这姑娘也算是“真性情”吧,不然霍林沃斯不会留她到现在…… “不要觉得众位老师对你的要求太高,现在严格就是对你的未来负责。” 菲林前脚刚离开食堂,霍林沃斯就话锋一转。 海姆达尔佩服不已,这才是搞保密工作的典范,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另一方面海姆达尔也明白了霍林沃斯的良苦用心,他在间接教导自己如何处理保密工作与本职工作的关系。需要执行秘密任务的执行监察员不该为了保密而保密,也不该为了保密而脱离正常的生活、工作圈子,有时候适当的“放开”一些反而更有利于工作的持续发展。 经过了这段时间相处,海姆达尔的胆子也壮了起来,只要不是废话,霍林沃斯一般不会阻止你的言论。 “我听老师说您原来也是执行监察员。” “做过一段时间,但不长。”霍林沃斯点点头。“我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那份工作,上面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就把我调离了执行办公室。” 根据海姆达尔这段时间看的初级加密文件,有些国家的威森加摩不仅喜欢来事,办事效率还极低,这个时候的IW的执行监察员一定要比对方还有耐心,谁能稳坐钓鱼台,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霍林沃斯是一个在工作上追求言简意赅、手起刀落的人,这样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磨洋工”一般的工作。 “照理说需要执行秘密任务的执行监察员应该由上一任负责教导,等上一任觉得可以了,新人在各项测验中悉数通过了,才能正式接替岗位。”霍林沃斯说的很是感慨。 海姆达尔记得自己的上一任“告老还乡”,真正的去处没人提,他也没敢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林沃斯瞄了他一眼,“不问问你的上一任吗?” 海姆达尔刚要张口,紧接着就犹豫了,这话他该怎么接?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考验?霍林沃斯只是随便一问,还是另有目的? 胡思乱想间猛地一个机灵回过味来,要命,这些日子尽接触这些保密的玩意儿,都变得神经质起来了,对待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也小心翼翼的琢磨半天,海姆达尔对自己很无语。 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海姆达尔想干这份工作,因为期待才会小心对待,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听说是告老还乡。”海姆达尔用了官方说法。 “上一任是我带出来的。” 海姆达尔差一点脱口而出,您今年贵庚? 霍林沃斯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期待海姆达尔的回答,他的眼神有点发直,貌似惆怅,海姆达尔见了就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去打扰他。 午饭结束时霍林沃斯法官先行一步,临走前对他说:“下午的课听听就行了,别太当真。”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没想到霍林沃斯会说这样的话。 下午的课是一门新课程,课程的名称起的简单直白,就叫谈话课,听“班主任”哈萨利先生介绍,这门课每过一段时间开设一次,会根据他的综合学习成绩来判定,今天是第一次开,换句话说老师们对海姆达尔的尝试性教育暂告一段落。 *** 上课之前,海姆达尔熟门熟路的摸进教室,就看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坐在讲台前的一把椅子上,这把椅子绝对不是这间教室内的椅子,海姆达尔熟悉这间教室内的所有课桌椅,这把椅子的椅背很高很直,高过了老者的头顶,依照人体工学倡导的舒适度,坐在上面可能不太舒服,椅子两侧有扶手,整把椅子看上去又黑又沉,在一堆矮小的同类中显得格外突兀。 四条铁链子从椅背后伸出,捆绑住老者的四肢,椅子上的老者似乎很不满意目前的坐姿,扭动时铁链子会发出哐哐的刺耳摩擦声,像在警告老者不要乱动,手腕、脚腕的捆绑随之收缩得越来越紧,紧得海姆达尔都想摸一下自己的手腕、脚腕,老者却毫不在意,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直到挣扎出自己满意的角度才停止。 哈萨利先生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虽然他一如既往的面瘫,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老者身上,不是那种善意的或无意的目光,更贴近于监视,但是没有紧张感,估计是明白老者此时没有危险性。 哈萨利看到海姆达尔进来,拿出怀表看了眼,道,“虽然上课时间没到,既然你来了,那就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没等海姆达尔搭腔,椅子上的老者突然朝海姆达尔看去,“中年人、青年人、老年人……现在轮到少年人了?国际威森加摩胆子越来越大了。”老者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是女人?我听说之前第一考虑的是女人,还是说小姐已经被你淘汰了?” 海姆达尔看向哈萨利,但是后者一言不发,于是他也一言不发的走到课桌后,坐在了老位置上。 老者对二人的沉默毫不在意,径直对海姆达尔嚷嚷,“小子你是怎么进的IW?考进来的?还是靠关系?或者是通过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调派过来的?” 海姆达尔瞅瞅哈萨利,继续保持沉默。 “我来猜猜……”老者还能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我猜是考进来的,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貌似挺激动,嗓门一大手脚就跟着乱动,椅子上的链子哐啷哐啷的响,很是烦人,再加上他那个嗓音,着实是一种折磨。 海姆达尔忍不住微微撇开头,随即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把反感表现出来了,赶紧把目光聚焦回去,就见老者突然住嘴,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这一回他不再扯嗓子喊了,“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一名合格的执行监察员是不会给他人看出情绪上的异常反应的,尤其在面对犯人时更不能,一旦让犯人掌控住情绪,你就完了。” 海姆达尔被说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有点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抱怨也无济于事,幸好他还在学习阶段,看来以后要多长点心眼,以防万一。 老者头一扭,对哈萨利说:“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我看资质很一般,当年莱赫都比他表现得好。” “霍林沃斯法官当年二十出头,斯图鲁松现在才十四岁,以他的年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哈萨利似乎并不在意,没有因为老者的话出现动摇。 老者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定论,还找我干什么?” “算是走一下流程吧,毕竟您是前任执行监察员中唯一还健在的。”哈萨利说这话时语气都不带波动一下,十分的冷静。 老者又喷了喷鼻子。 海姆达尔吃惊极了,这个不着边际的老头也是执行监察员?听那意思,似乎还是排在霍林沃斯法官之前的前任。 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这位前辈的前辈的前辈身上的衣服虽然破得颜色、款式都模糊了,胸口处的金字银天平图案却并未因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老旧黯淡——金色的“W”依然熠熠生辉,海姆达尔心里顿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TBC 第314章ACT·346 库恩·贝拉先生,六十八岁,国际威森加摩执行办公室的前任执行监察员之一,现被关押在国际威森加摩看守所内,罪名是蓄意谋杀。他身上穿的依旧是二十年前的紫红色巫师袍,裤子边缘破得翻起长长的毛边,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光着一只脚,脚面上是黑漆漆的污垢,另一只脚上的鞋子前面开了口,脚趾在鞋尖若隐若现。 如此装扮多少会让人感到自惭形秽,尤其教室中的另二位虽称不上衣冠楚楚,但也是干干净净、有模有样的。贝拉先生毫不在意、处之泰然,半点窘迫都无,好像他身上其实披挂着够格参加各类豪华宴会的礼服式长袍,自惭形秽的应该是海姆达尔和哈萨利先生。 “你还是初级见习员吧?”贝拉发现海姆达尔楞楞的望着自己的长袍,不由得一笑。 海姆达尔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记得初级见习员才有资格穿IW长袍,你才十四,离成年还早呢。”言罢,贝拉貌似无比得瑟的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哑口无言,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 “至少我还年轻,还有盼头,您可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海姆达尔忍不住还击。 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瞟了眼哈萨利,貌似没什么动静,于是镇定下来。 “牙尖嘴利的小子最不讨人喜欢了,跟莱赫一个德行。”贝拉恨恨的说,看他的神态,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霍林沃斯那句“下午的课听听就行了,别太当真。”是什么意思了,这对师徒似乎不怎么对盘。 “没良心的小子,很久都没来看我了……”贝拉忽然就惆怅上了,刚刚还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这会儿又哀苦起来了,转变之陡然令海姆达尔措手不及。 “小子,你知道我们执行监察员管这身紫红色长袍叫什么吗?”贝拉话锋一转,又掉头和海姆达尔聊起来了。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回答,“制服?” 贝拉白了他一眼,“怎么那么笨啊!” 海姆达尔别提有多悲愤了,忍了又忍,然后说:“那应该叫什么?” “铁甲咒,我们管这身长袍叫铁甲咒。” 海姆达尔表示迷茫,贝拉又借机侮辱他的智商,海姆达尔只好忍气吞声,继续求教。 “这身长袍就是你的武器,是你的铁甲咒,它对犯人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同时,受到震慑的还有你自己,每一位执行监察员都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贝拉大声强调。 “您呢?您记住了吗?” 贝拉冷冷的注视着他,海姆达尔不为所动,冷冷的回视,不知道他们的对视持续了多久,当海姆达尔几乎快要投降时,贝拉惨淡一笑,“当然记住了,记得太牢固了。” 不等海姆达尔琢磨出这话的意思,贝拉张嘴叫道,“我累了,要休息了,把我送回去吧。”然后就把眼睛一闭,也不管被铁链捆绑住的手脚,身体烂泥似的往后一瘫,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哈萨利开门走出教室,片刻后三名IW特殊警察部队的干员合力把库恩·贝拉连椅子带人一起搬出了教室,离开教室的那一瞬间,贝拉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为之一怔。 “小子,你是哪里人?” 哈萨利见了挥挥手,三名干员停下脚步。 “……冰岛。”海姆达尔说。 “你爱国吗?” “我是最近才加入冰岛国籍的,爱国……正在酝酿。”海姆达尔老实说。 “那就别酝酿了。”贝拉哈哈一笑。“在IW做事,你应该暂时忘记你是哪国人,尤其是担任执行监察员,执行任务期间,你的国籍就是IW。” 海姆达尔半晌不吭声。 贝拉不耐烦的说:“我说的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不过您不是说我资质不好吗?也许我根本做不了执行监察员,我才十四岁,成年还早呢。”海姆达尔不咸不淡。 “年纪轻轻居然这么记仇。”贝拉撇撇嘴,眼睛一闭,大叫,“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破椅子捆得我越来越难受了!” 大门合上了。 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哈萨利走到海姆达尔面前,海姆达尔以为他要发表什么看法,结果就是丢给他一大堆资料,说是回家作业,而后又写下了与IW通信的地址,这个地址与之前海姆达尔使用的地址并不相同,是直接寄往IW特殊警察部队的。 “我们会定期给你寄送资料,在课业上与你沟通,有什么不懂的就写在信里,即使不能来这里上课,这些东西也不能落下,考虑到你还是学生,所以大多以参考资料为主,这些东西都是比较浅显的,不会有太多很专业的东西。”哈萨利又道,“不要用你的信使往这个地址寄信,我们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海姆达尔点点头,猛地想起一件事,“我下个学年要去霍格沃茨。”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会和英国那边沟通好的。”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我听说IW以及警察总队都有内部刊物发行,我可以订阅吗?” 哈萨利先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你想看?” “我现在还是学生,能到IW或者警察总队的时间有限,我想通过这些刊物了解内部动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也是IW的职员啊。 “你等等。”哈萨利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刊物订阅表,让海姆达尔勾选。 “这些要钱吗?”勾选前,海姆达尔不放心的问。 望着他煞有介事的表情,哈萨利突然有了个念头,如果自己说要钱,他是不是反手就把订阅表退回来? 哈萨利用手指指出订阅表上的哪些刊物为内部、公开双发行的,哪些只针对内部职员。 “双发行的刊物给你一个员工价,内部刊物免费。”哈萨利说。 海姆达尔听出点意思了,“双发行的刊物应该也是免费的吧?就因为我是初级见习员?” “我只是照章办事。”哈萨利委婉的透露,即使跟我争论也无济于事。 “我明白了,就从我的薪水里扣吧。”海姆达尔悲摧的说,他的薪水本来就跟一层皮似的单薄,这下可好,还没拿手里捂热,又被IW自产自销,资金回流了。 在哈萨利的建议下,海姆达尔订阅了警察总队发行的《先驱报》、《行迹》这两种免费刊物,以及国际威森加摩发行的《呼吁报》、《正义的进程》两种免费刊物,还有由IW和IW特殊警察部队共同发行的《法律的冲击》,和以员工价订阅的《威森加摩综合新闻报》。《法律的冲击》本来也该是员工价,大概是海姆达尔的表情太像那么回事了,哈萨利就额外通融了一下,把《冲击》算进了免费刊物,所以算下来只有《威森加摩综合新闻报》需要付钱,因为是针对他一人的员工价,所以每份报纸只需要一个纳特的邮费,与英国学生订阅《预言家日报》一个价,海姆达尔对此表示满意。 《威森加摩综合新闻报》是一份国际刊物,里面刊登除了有IW固定版面外,还刊登着来自世界各国威森加摩的消息,虽然只是一份走形式主义且报喜不报忧的报纸,对海姆达尔了解各国威森加摩的动向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就这样,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工作和学习,海姆达尔暂时告别了国际威森加摩。 临走前,他的“体育老师”特别关照他要好好锻炼身体,又说他的男朋友是世界知名球员,他其实也可以通过练习魁地奇来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海姆达尔一时间还真的没办法反驳,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老师还建议他尽量把条件反射改一改,经测试,海姆达尔受惊以后,条件反射出来的魔法是“粉身碎骨”,老师认为这个魔法不太妥当,杀伤性高于警察总队要求的平均值,所以建议他换个别的。 老师又认为缴械咒、昏迷咒这类太儿戏了,没有更换的价值。 海姆达尔听了很吃惊,英国警察部队要求的就是昏迷咒,放到警察总队这里却换来一个“儿戏”的评价?! “很多巫师对昏迷咒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世界各国专门捉拿黑巫师的政府组织,比如英国的傲罗,他们就是专门训练过的,昏迷咒对傲罗没多大作用,既然正义之士们可以训练,犯罪分子们当然也可以自行训练。这个魔法不保险。而缴械咒杀伤性太小,即便暂时失去魔杖,一些老道的巫师依然有自保的能力。缴械咒容易让施法者轻敌。” 老师后来说了几个经过警察总队综合测评过的,在平均值以内的魔法。束缚行动类的魔法中,海姆达尔运用得比较娴熟的是“全身束缚咒”,但这个魔法有时效性,一段时间后会自行解除,所以不在警察总队的选项内。海姆达尔斟酌再三,选了“速速禁锢”为针对练习目标,这个魔法既能让对方保持清醒的头脑,同时也能束缚住对方的手脚,也就是相对比较温和,因为海姆达尔要对付的对象是在押犯,不是嫌疑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公平这一说,如果把在押犯弄出个好歹,不仅对海姆达尔自己,对IW来说也是个麻烦事。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海姆达尔而言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他目前犯愁的是修正自己的条件反射,谈何容易。 *** 带着各位老师的高标准严要求的训话与指导,海姆达尔于晚饭之前回到了木棉古镇。威克多还没有回来。希娜告诉他,威克多主人出门时关照过她,今天保加利亚国家队提前集合排兵布阵,如果明天他们顺利闯进八强,明天晚上会召开庆功会,如果遗憾的止步于八强以外,庆功会就改成□□大会,所以威克多今天回不了家了。 保加利亚队已经连续六届止步于十六强,本届世界杯的开局相当不错,保加利亚人民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压力与日俱增的国家队自然不敢大意。 因为就一个人,海姆达尔让希娜简单做了些吃的,应付掉了一顿饭,然后趴在沙发上和奶糖玩了一会儿,期间豆荚不甘寂寞,见缝插针的和他斗嘴,从他嘴里挖出了一些他近期忙的昏天黑地的内幕,之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海姆达尔郑重警告它不要到处宣传,豆荚强烈鄙视道,“亏你想的出来,我告诉谁去?” 八点左右,海姆达尔走进卧室,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走到书桌旁,发现桌面上放了一叠信,希娜是一个细心的家养小精灵,她会按照寄信人的国家和地区把信分成好几摞摆放,而一叠信,就表明这些信件均来自一个国家。 当他拿起最上面一封就明白这些信件来自何地了,最上面这封是德拉科寄来的。 他的表弟在信里抱怨了这一个月来东奔西跑的忙碌生活,我的一半暑假几乎就浪费在了旅途上,我都不知道原来马尔福家在国外还有那么多的亲戚,没错,德拉科整个七月就在他国外的亲戚家度过的。 我的梅林,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和蔼可亲的爸爸,在面对那些与陌生人并无二致的亲戚时,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和气,你知道他原来管那些亲戚叫什么吗?跟韦斯莱家差不多的那种称呼,和蔼之类的形容用在我爸爸身上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妈妈也是,你不知道,那些亲戚中的某一部分人曾经想来英国拜访我们,全被妈妈拒之门外了,因为他们不是来借钱,就是想通过我们家往上面攀关系,妈妈对他们十分厌烦,但是这个月,我的萨拉查,妈妈居然对他们愚蠢直白却自以为委婉的借钱试探毫无反感,甚至还主动答应会积极帮助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里格!里格!!这还是我爸妈吗?我觉得我不认识他们了…… 德拉科原来写信很注意段落与段落之间的呼应,甚至会对修辞手法吹毛求疵,经常在回信中指正海姆达尔的错误拼写或者语法上的不恰当,比上辈子的语文老师还敬业,可能马尔福夫妇待人处事风格的颠覆性变化扎扎实实的影响到了德拉科,德拉科的这封信写的也很颠覆,拉拉杂杂、语无伦次,与他原来的写信方式大相径庭。 德拉科被吓着了。 不过海姆达尔并不担心,那是他父母,就海姆达尔之前的所见所闻来看,他的父母打从心眼里宝贝他,海姆达尔可以对全世界的人疑神疑鬼,惟独马尔福夫妇不可以,即使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的宝贝儿子出任何差池。 看了这封信后海姆达尔有种感觉,马尔福夫妇似乎在急于摆脱什么,他们已经动了离开英国的念头。 海姆达尔翻了翻后面的信,下面一封信是卢娜的,然后是哈利,再后面是罗恩…… 卢娜在信里说这个暑假她和她爸爸原本计划去找大嘴球形鱼,因为有几位《唱唱反调》的读者写信向她汇报大嘴球形鱼可能有了新的栖息地,但是今年英国主办魁地奇世界杯,英国魔法部再三强调,希望本国居民待在英国不要到处瞎晃悠,卢娜和洛夫古德先生商量后延迟了出行计划。 海姆达尔其实很想问问贝尔尼克的动向,听威克多说他的这位堂弟特地找了一家爱尔兰的魔法植物深造机构,就是为了方便近水楼台,也不知道贝尔尼克的求偶计划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哈利与罗恩的来信内容大致相同,主题都是围绕魁地奇世界杯,哈利与韦斯莱家看了暑假以来的英格兰队的所有比赛,英国已经三十年没有做过东道主了,所以这一次英国巫师的热情格外高涨,每一场比赛的门票都很吃紧,幸好有布莱克先生这个大财主,而且他也舍得花钱,愿意花钱。 罗恩看的很满足,也很兴奋,他在信里坚称,英格兰队肯定能进入决赛,他还坚称,到时候英格兰队在决赛中碰到的对手将会是以威克多·克鲁姆为首的保加利亚队,看到这里,海姆达尔不由得哑然失笑。 哈利在信的末尾邀请他到英国看世界杯决赛,海姆达尔决定先去找校长商量,不过他估计卡卡洛夫校长肯定会答应放他去看决赛,一旦得到校长的首肯他会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哈利,不过他还打算在信里写些别的,比如,如果届时决赛双方真的是英格兰和保加利亚,毋庸置疑,他会为保加利亚加油。 海姆达尔注意到,他们都没有在信里提及三强争霸赛。 珀西现在已经是英国魔法部的职员了,他是知道三强争霸赛的,看样子他没有告诉家里人,也许被魔法部提前知会过。 海姆达尔心想,或许英国正忙于魁地奇世界杯,也或许某些细节还没有完全定夺,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点是确定的,三强争霸在英国还没有被正式公开。 *** 第二天,海姆达尔起了个大早,找了个比较空旷的房间,在里面跑来跑去、又蹦又跳,豆荚猫以为他抽风了,奶糖倒是觉得挺好玩,跟在他屁股后面蹦来蹦去,他跳它也跳,他停它也停,像根尾巴似的。 又蹦又跳的出了一身汗,海姆达尔进了盥洗室梳洗,出来后去饭厅吃了早饭,然后带着奶糖和豆荚去了学校——今天下午要开始提前上课了。 他首先进了东塔——三年级升四年级不用换宿舍塔,海姆达尔熟门熟路的回到自己的寝室,发现三位好友都已经到了,正聚在一起下巫师棋。 看到海姆达尔进门,三位好友纷纷招呼了一下,卡罗眼睛尖,马上说:“你的行李呢?” “没带,我想等正式开学以后再把东西搬过来。”海姆达尔说。 其实他们三人的行李也只是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东西远没有原来那么多,好多打包的东西都是为了去英国准备的,十月底抵达英国以后,接下来的整个学年都不在德校,这间寝室也住不了多久,等下个学年再来,他们就是五年级了,都要搬到西塔去了。 “你今天也不在这里睡吗?”莱昂发现他两手空空,换洗的东西都没拿。 “威克多在木棉镇子上租了间房子,我打算下午上完课以后到那里去溜一圈。”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仨好友无语地望着他,你笑得那么腼腆做什么? “我也要去。”里安首先不干了,反正他向来“有话直说”。 卡罗和莱昂接二连三的附和。 “租了房子也不和我们说,这个克鲁姆,真是太见外了!”卡罗要是无耻起来,别人很难望其项背。 海姆达尔败退了。 下午上完课,正犹豫着要不要偷溜的海姆达尔被卡罗堵个正着,小胖子一脸的“就知道你会这样”的早有预料的表情,海姆达尔只好一边说“那房子不是我租的,没有待客的权利”、“就看看啊”之类的话,一边带着他们仨去了地精旅馆。 仨少年倒是出乎意料的喜欢那房子,楼上楼下奔来奔去,好像这里是他们家似的,海姆达尔分析,大概是来源于对“独立”的渴望。 “就是小了点。”卡罗为参观画上了句号。 仨人还是有分寸的,不管怎么样,楼上是卧室,哪有让人家在卧室里招待自己的说法。 四人在小厨房里吃了晚饭。 晚饭由希娜掌勺,自从那次被多多马比下去闹了别扭之后,希娜一直想在做饭上扳回一局,最近没少研究食谱,这一顿她拿出了浑身解数,吃的卡罗满嘴流油,直呼要把希娜领回家去,希娜竭力压抑住手舞足蹈的冲动,貌似严谨的拒绝了卡罗的“挖角”。 然后她背过身去,拿手捂着脸,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步履轻飘的飘出了厨房时,海姆达尔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等仨好友想起来应该回学校时,发现都快十点了,海姆达尔觉得时间太晚,就把他们带去了仲夏支路的房子,让他们在那里睡一晚,现在还是放假时间,学校的作息规定相对自由。 将近十一点钟,海姆达尔回到地精旅馆的出租房,简单洗漱过后爬上床,靠在枕头上,拿着哈萨利先生发给他的资料背诵,效果显著,不一会儿浓浓的睡意袭来,海姆达尔闭着眼睛,放下资料,拱进温暖的被窝。 半夜忽然醒来,敏感的察觉出身旁的变化,转头看去,就着渐暗的橙红色火光,与威克多的目光相触,后者一怔,而后有些懊恼,“吵醒你了?” “正好醒了。”海姆达尔朝边上退了退,也不用说什么,威克多就很自然的伸出手搂住他,刚才不敢碰是怕吵醒他。 海姆达尔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过去。 “今天开始上课了吧?”威克多亲亲他的脸颊。 海姆达尔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睡在这里?” “我刚一进仲夏支路的门希娜就告诉我你睡在这边。” 海姆达尔想看清楚他的表情,被威克多趁机吧唧了好几下,等他亲够了,海姆达尔才说:“赢了?” 威克多微微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恭喜闯进八强。”海姆达尔凑过去用力亲了几下男朋友的嘴唇,“赢了比赛感觉如何?” “有点累。”威克多说。 不单单是体力方面,还有精神上的吧,保加利亚国家队压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被保加利亚国民们寄予厚望,被誉为国家队的灵魂人物的威克多,他所背负的压力要远远高于别的队员。 海姆达尔不发一言,拉高棉被,为威克多掖好被角。 威克多用鼻尖摩挲着他的脸,喃喃道,“晚安,亲爱的。” “晚安。”海姆达尔闭上了眼睛。 TBC 第315章ACT·347 “英格兰队输了。”卡罗把手里的《西法兰克巫师早报》翻个面,朝向大家,上面的头版头条就是英格兰队败北的画面——裁判宣布比赛结束时观众们的呆滞、哭泣以及英格兰队队员们的垂头丧气等等,与这些画面呈鲜明对比的是头版的下半部分——赢球那一方的意气风发和观众席上连成片的国旗小旗子。 “我看看。”威克多说。 卡罗把报纸递过去,重新拿起饭勺。 “赢球的是谁?”里安问。 “特兰西瓦尼亚。”威克多说。 “比分相差多少?” “……380。” 里安吐吐舌头,一面倒啊,输得很彻底。 海姆达尔感慨,“吸血鬼之乡,名不虚传。”太凶残了。 “这下你的那位英国朋友要失望了吧?”里安说。 英格兰队本场比赛就得了10分,何止是失望,绝望还差不多。 海姆达尔跟他们说起过他在英国的交友情况,卡罗几人都知道罗恩的大名,也知道他对魁地奇很狂热,对本届英格兰队的表现更是信心十足。 “不着急,还有苏格兰和爱尔兰没比呢,不管哪一个队最终闯进决赛,英国人都能有个冠军梦的盼头!”卡罗说话有点咬牙切齿,不过他拒绝承认自己在嫉妒。 骁勇善战的法国队今年战况出奇的惨烈,乃本届爆出的第一个大冷门,居然连十六强都没进,在世界杯预赛期间被威尔士阻拦在了欧罗巴境内,而威尔士很快被乌干达淘汰,乌干达后来被保加利亚干掉。 自打法国队输给了威尔士,小胖子就把英国记恨上了,卡罗勉强承认保加利亚人民帮法国*了一箭之仇,至于真正“帮助”了法国人民的乌干达……被小胖子选择性忽略了。 里安虽然喜欢飞天扫帚,但对魁地奇不是特别感兴趣,也就是愿意凑个热闹,如果就他一个人,绝对不会主动关心。奥地利巫师普遍不太热衷于这项运动,听说奥地利巫师更喜欢高布石和巫师棋,里安的巫师棋就下得不错,海姆达尔认为,在他认识的同龄人中,惟有罗恩可以和里安一较高下。 莱昂对魁地奇的热衷度比里安还低,他从前提供的情报倒是含金量很高,南美的秘鲁确实是魁地奇强国,本届世界杯轻松闯进八强。秘鲁巫师喜欢魁地奇不假,不过他们喜欢的是这项运动本身,而不是比赛,所以秘鲁并不是每一届世界杯都参加,只要留心他们的参赛纪录就不难发现,秘鲁一旦参加了世界杯,总能挤进八强,换句话说他们的发挥比较稳定,曾经获得的最好成绩是亚军,放眼全世界,都算得上相当骄人的成绩。 至于海姆达尔,他的粉丝对象就是威克多,威克多在哪里,他的注意力就转向哪里,目前海姆达尔就是伪保加利亚球迷。 所以,四位好友里,真正对魁地奇感兴趣的只有卡罗一人。 “英格兰输给了特兰西瓦尼亚,后者顺利晋级四强。”卡罗兴致勃勃的和威克多这个专业人士讨论接下来的局势。“就你来看,苏格兰和卢森堡,秘鲁对阵爱尔兰,保加利亚与埃及的较量,这三场比赛哪一边胜算更大?” “保加利亚!”海姆达尔说。 卡罗装作没有听到。 “保加利亚。” 卡罗挑挑眉毛,表示忍耐。 “保加利亚。” “烦死了,要说几遍啊!”卡罗怒了。“冰岛人士请自重。” 海姆达尔委屈地瘪瘪嘴,不吱声了。 卡罗转向威克多,等了半天,不见威克多有半点反应,卡罗以为刚才的问题威克多没有注意听清楚,于是重复了一遍,威克多还是老样子,不理不睬,就像啥都没听到。 卡罗突然反应过来了,挥手用力一拍桌面,“我说怎么回事呢!居然一个鼻孔出气?不带这么同仇敌忾的吧?我说里格两句怎么了吧!”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第一个笑了起来。 卡罗马上指着威克多,对海姆达尔抱怨,“老伙计,这不行啊,得好好管管,太不像话了。” 威克多听了也忍不住莞尔一笑,“苏格兰和卢森堡,我觉得苏格兰的优势更明显,但是开赛以来苏格兰队的表现总是不在状态,虽然一路有惊无险闯进八强,要是他们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难保不会被卢森堡干掉,所以我猜卢森堡吧。秘鲁和爱尔兰,我更看好秘鲁……” “为什么?”卡罗不解。“爱尔兰队的表现挺让人惊艳的,几乎每场都有精彩瞬间。”秘鲁和爱尔兰,看好爱尔兰的比较多,卡罗虽然对英国“积怨”甚深,热爱魁地奇的心却是真挚的,不会没头没脑的往人家身上抹黑,好的就是好的。 威克多说:“我喜欢秘鲁队的打球风格。” 卡罗点头,“感性的评价。”紧接着又道,“保加利亚和埃及呢?” “当然是保加利亚。” “我还以为你会谦虚一下。”卡罗说。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嘛。”海姆达尔又“一个鼻孔出气”了。 卡罗不由得腹诽,都以胜利者自居了,还不够骄傲啊。 “校长同意你去英国看决赛吗?”莱昂问海姆达尔。 “同意了。”海姆达尔点头,他已经把这件事写进信里,寄去了芬兰,海姆达尔心想,爸爸应该接到他的信了吧。 *** 英国陋屋。 哈利已经听罗恩哀号了一百遍、一千遍了,说来说去离不开英格兰队令人失望的表现。 “我还在信里拍胸脯保证英格兰肯定能闯进决赛,结果呢,四强都没捱上,丢死人了!”罗恩抱头□□。 哈利安慰他,“你只说了个英格兰,不算丢脸,英格兰队赛前预测的就是八强左右,这个成绩在预料以内。小天狼星之前逢人就说这次英国能通杀,威尔士十六强都没进,英格兰八强以内,现在就剩下苏格兰和爱尔兰了。昨天看完比赛回来以后,小天狼星沮丧得不得了,晚饭都没怎么吃。” 罗恩听了,奇道,“你教父午饭都没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沮丧的时间是不是长了点? 哈利含糊道,“早上收到一封信,大概在房间里写回信。” “写了一上午?” 哈利犹豫片刻,无奈道,“都快吃晚饭了,他已经写了一整天了。” “写给谁啊?要写一天?太夸张了!”罗恩咋舌。 “里格的爸爸。” “喔……”罗恩忽然接不上话了,望了望头上的天花板。 没错,今天早上,西里斯·布莱克接到了一封来自芬兰的特快邮件,寄信人是隆梅尔·斯图鲁松,西里斯起初有点不敢置信,无缘无故的斯图鲁松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再三确定了字迹才确信没看错。 他一头雾水的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很简单,一开始是客套的问候,好在隆梅尔·斯图鲁松似乎没有废话连篇的习惯,西里斯对这一点比较满意,之后隆梅尔笔锋一转,说起了前一阵哈利在信中的邀请,表示由衷的感谢西里斯的教子哈利愿意邀请自己的儿子里格去英国看决赛,而后又在信里抒发了一下因工作繁忙无法陪伴儿子的遗憾,信的最后,以客套话画上了句号。 隆梅尔·斯图鲁松的措辞干净利落,既不会太矜持,也没有太张扬,火候把握得恰当好处,还借机煽情了一把,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于儿子里格有多么的看重。 西里斯·布莱克,他儿子的亲生父亲,在信里“扮演”了他儿子的朋友的教父。 读懂了其中亲疏关系的西里斯无比蛋疼,但又无可奈何,因为现实就是如此。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管隆梅尔·斯图鲁松叫爸爸,好像叫得还挺顺口,管自己叫……西里斯回顾了一下,貌似是“布莱克先生”,西里斯松了口气,他宁愿海姆达尔叫自己布莱克先生,如果海姆达尔管自己叫“uncleXXX”……恕他想象不能。 西里斯拿着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在回信与不回信之间来回荡漾。 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提起笔,一整天下来,浪费了无数信纸,就是写不出想象中的回信,至于他想象中的回信应该是个什么模样,他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回想他与隆梅尔·斯图鲁松之间仅有的几次“交锋”,西里斯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被比下去了——作为一个父亲,自尊不允许他承认除此以外的其他方面。 西里斯丢开笔,调整了一下情绪,打开门走出房间,看见哈利正顺着歪斜的楼梯爬上来。 “写好了?”哈利看到他出房门有些意外。 西里斯含含糊糊应了声。 哈利立刻明白过来了,“没写好?” 一下子就被教子看穿,西里斯不免有些烦躁:“不写了!” “那不行。”哈利说。“你可以告诉斯图鲁松先生我们具体的行程安排,比如什么时候去接里格,什么时候出发去看决赛,在那里待几天等等,好让他安心。” “你和海姆达尔不是都已经计划好了吗?”西里斯不以为然。 “我和里格的通信属于孩子之间的,大人之间也应该通个气,因为我们是未成年人。”哈利很有耐心的解释。“赫敏到时候也会来看决赛,她和罗恩一早就通过信件计划好了,但是韦斯莱夫人还是给赫敏的父母寄信,详细的说明了整个行程安排,这么做就是想让赫敏的父母心里有底,同时还能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诚意。” 西里斯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得哈利莫名其妙。 “知道么,你的说法方式跟莉莉一模一样,詹姆可不会这么讲话,他跟我一样天生缺乏耐心。” 哈利无力一叹。 西里斯走上前给了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知道了,谢谢你。” 哈利怕西里斯误会他不开心,马上说:“我没有不高兴,我很高兴我的说法方式像我母亲。” 西里斯点点头,心里感到一丝怅惘,“你是詹姆和莉莉的孩子,我能从你身上真切的感受到这点,相信我,我也很高兴,很高兴看见这些特质被你继承下来。” *** 海姆达尔是在决赛前一个星期抵达英国的,动身的那一天清晨,他通过卡罗的《西法兰克巫师早报》得知爱尔兰战胜了卢森堡的消息。此前,威克多看好的秘鲁队四分之一决赛发挥欠佳,经过一场注定在开场就失去了悬念的争夺,败于爱尔兰队,在八强的位置上目送他们的对手向前向前向前。 本届爱尔兰队的出色表现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回顾他们之前的一系列比赛,五关斩六将可圈可点,但是并没有引人关注的亮点,直到他们依靠稳扎稳打的战术杀进了决赛,全世界的巫师这才恍然大悟,英国巫师们则是眼前一亮,原来爱尔兰魁地奇队这么强大。 甚至有巫师分析,爱尔兰队的表现已经超过了此前一直被认为代表了英国魁地奇最高水准的英格兰队,成了英国新出炉的代表。 如果他们在决赛上战胜保加利亚队,获得世界杯冠军,毫无疑问,头把交椅非爱尔兰队莫属。 “告诉克鲁姆,要狠狠收拾一下爱尔兰,千万别手软,当着东道主的面扇他们一耳光,一定非常的爽!”卡罗嘿嘿阴笑。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敷衍道,“如果能碰到他的话。” 决赛在即,作为球队主心骨的威克多,比海姆达尔提前两天出发,本来威克多还想让海姆达尔跟自己一块儿,到了英国以后吃住也在一起,但是海姆达尔已经答应了别人的邀请,无奈只好放弃。 “记得要给我加油。”临行前,威克多对海姆达尔提出要求。 “即使前后左右被英国人包抄,我也会坚定高举保加利亚小旗。”海姆达尔握拳。 走出城堡大门时,卡罗还在后面狂吼,“告诉克鲁姆,一定要狠狠教训爱尔兰!”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嘀嘀咕咕的走远,“法国人民请自重。” *** 按照他和哈利之前在信里说好的,他们在韦斯莱家集合,在陋屋住上几天,而后再由韦斯莱先生率领他们前往比赛场地。海姆达尔起初不太赞同在陋屋住的计划,韦斯莱家陋屋的窘迫他很清楚,本来生活空间就小,还要腾出地方招待不止一位客人,有点强人所难了。 结果罗恩通过哈利的信告诉海姆达尔别瞎操心,他们家的空间面积有所改善,绝对比原来海姆达尔来时要大得多。 主人都这么说了,海姆达尔就没再坚持下去,欣然同意前往。 海姆达尔见到了貌似比原来大一圈的陋屋,见到了韦斯莱一家,真的是一家,为了这次世界杯决赛,家里的成员都到齐了,包括远在异国他乡工作的比尔和查理。 韦斯莱先生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韦斯莱夫人也还是那么的热心好客,而且跟原来一样喜欢一见面就来个大大的拥抱。 所有的韦斯莱轮番上来表示欢迎他的加入,海姆达尔还见到了赫敏,她也是刚刚抵达,微笑着和自己问了好,她手上的那只个头不小的猫令人印象深刻。而赫敏,与其说她关注海姆达尔,不如说她对海姆达尔肩膀上的豆荚更感兴趣,总斜眼瞄个不停。 此次海姆达尔不止带来了豆荚,奶糖也一并跟着来了英国。 在韦斯莱夫人的建议下,海姆达尔把奶糖放在了花园里,金妮对毛绒绒的奶糖稀罕得不得了,又想摸又怕,在院子门口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 赫敏的宠物猫克鲁克山也闲不住,一脱手就直接往花园蹿,花园里的地精被克鲁克山追得叽叽喳喳满园子跑。奶糖窝在篱笆墙边打瞌睡,客迈拉兽到底是神奇动物食物链中的最顶层,地精在逃跑途中宁愿冒着被克鲁克山逮住的危险,也要绕过奶糖一大圈,甚至都不敢从奶糖面前跑过。 这样的逃跑路线带给克鲁克山更多的趣味性,克鲁克山不比野生的地精,虽然身上有猫狸子的血统,归根结底就是一只个头比较大,毛发比较蓬乱,脸部像被什么东西压扁的宠物猫,它和西格玛一样,对客迈拉兽的危险性没有概念,所以,赫敏的宠物猫对不和自己争夺乐趣却又在无形中给自己增添乐趣的奶糖印象颇佳,反而对貌似同类的豆荚不感兴趣,即使豆荚贴着它从它面前晃过,克鲁克山眼睛都不动一下,这让赫敏大失所望,通过克鲁克山赢得豆荚好感的计划还没出炉就告吹了。 海姆达尔在厨房的桌子前坐下,这时候韦斯莱们正在对本届世界杯大发议论,海姆达尔喝着韦斯莱夫人递给他的饮料,环顾一周,奇道,“哈利呢?他还没到吗?” “……早就来了。”韦斯莱夫人说。 海姆达尔注意到她回答前稍稍停顿了一下,为什么? 就在他为此感到莫名之时,哈利顺着楼梯奔下来,看到海姆达尔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你来啦!” “你好,哈利。”海姆达尔站起来,笑着点点头。 哈利在他边上坐下。 韦斯莱夫人给哈利也倒了一杯饮料,然后转头去看楼梯,等了半天,那边仍然毫无动静,韦斯莱夫人轻轻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走回流理台旁准备晚饭。 TBC 第316章ACT·348 韦斯莱夫人的杂菜肉饼是一绝,每当海姆达尔回想到在英国生活的种种,韦斯莱牌肉饼总能在他的回忆中占有一席之地。韦斯莱夫人莫莉是一个细心的女人,她记得海姆达尔在饮食方面的喜好,当晚就做了海姆达尔朝思暮想的肉饼,出锅时特地在他盘子里放了两块,除了他和哈利,其他人都只有一块肉饼的待遇。 海姆达尔看到香喷喷的肉饼,不由得食指大动,眼睛放光。莫莉喜上眉梢,海姆达尔的生动表现比说漂亮话更让她高兴。 莫莉端着盘子坐下了,她的座位不是海姆达尔以为的那个空位,靠近韦斯莱先生的主座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一直是空着的,但是莫莉没有坐在那里。 海姆达尔纳闷地看了眼隔壁的空位,等会儿还有人要来? 莫莉突地放下手里的刀叉,大家全都朝她看去,韦斯莱先生喊了她一声,她没理,脸色发沉,径直走到楼梯口,朝上吼道,“西里斯·布莱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来吃饭,要么从我家滚出去!”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厨房顿时陷入寂静之中,大家面面相觑之后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被他们小心翼翼的目光弄得一愣,不明所以的眨巴下眼睛。 “布莱克先生也来了?”只好没话找话。 大家纷纷胡乱点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有些尴尬。 珀西无意识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东西,酝酿了很久,终于决定付诸行动,转头对海姆达尔说:“我现在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工作。” 海姆达尔喔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被分在了逆转偶发事件小组。”珀西继续想方设法转移话题,韦斯莱先生理解了儿子的行为,大为欣慰,他的三儿子木讷的很,原来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这些日子以来他感受最深的就是珀西变得越来越成熟了。 海姆达尔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于是顺着珀西的思路说:“我听说刚毕业的学生很少会被分在这个部门,真不错啊,珀西。” 珀西微微有些脸红,“要感谢道尔顿先生的照顾。”如果不是奥萨姆·道尔顿插了一手,把他从国际魔法合作司要了过去,他现在可能就在魔法合作司的某间办公室里打杂,毫无背景的新人一般得不到重视。 海姆达尔在心里大呼“没错,就是这样”,这种渺小感、无措感他在国际威森加摩也体会过,感同身受啊。 虽然不解海姆达尔为何一边使劲点头一边目光闪闪的望着自己,珀西眼下在乎的是转移话题应该成功了吧? 成功是成功了,不过这个话题转移实在没什么必要,西里斯·布莱克在莫莉的冷眼瞪视下从楼上下来了,话题等于又重新转回去了,空气中的尴尬指数又节节攀升了。 西里斯在海姆达尔左手边的空位上坐下。 饭桌上每个人都在低头忙活扒拉盘子,仿佛集体中了遗忘咒,刚才的相互闲聊全都不记得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带头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期间韦斯莱先生倒是有吱声,想来点比汤汤水水刺激点的液体,被莫莉拒绝了。 这种沉寂保持了没有一会儿,韦斯莱家的老老小小们就沉不住气了,安静不是他们家的饭桌传统,几个小韦斯莱都一脸痛苦地望向西里斯,就连韦斯莱先生也参与到了孩子们之中,莫莉没好气地瞪了眼西里斯,西里斯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头。 莫莉恨铁不成钢,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海姆达尔浑身一抖,叉子上的肉块飞出去掉进了盛汤的盘子里,溅了一脸的汤汁。 “抱歉,亲爱的,我……”莫莉羞愧的要死,居然踢错了。 “没事没事。”海姆达尔摆摆手。 一块餐巾递到眼前,海姆达尔道谢后拿过,西里斯嗯了一声,貌似很成熟很深沉,转眼发现海姆达尔胡乱擦了擦就算完事了,想都没想就夺过餐巾照着他的脸用力擦,海姆达尔闷哼了一声,西里斯没在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帮他把那些没擦干净的汤汁擦了。 等西里斯放下餐巾,海姆达尔揉着脸说谢谢,没去提他差点擦掉自己一层皮。 韦斯莱夫人喜不自胜,貌似不经意的说:“里格晚上就睡罗恩那个房间吧,原来你也住过。” 海姆达尔点点头。 西里斯的表情倒是有些不自然,莫莉装作没看见。 “妈妈,我的房间睡不下三个人。”罗恩一如既往的体会不到母亲的良苦用心。 罗恩之前就把房间贡献出来,给了哈利和西里斯,他则被母亲打发去和二哥查理挤。 哈利马上说:“哦,我没关系,我可以去和……和……” “哈利可以和我睡一间。”珀西接了哈利的话头。 “真是个好主意,谢谢珀西,乖孩子。”莫莉毫不吝惜对三儿子的赞美。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海姆达尔再迟钝也能瞧出个大概了,他们千方百计想为他和布莱克先生制造独处的空间。西里斯当然也不是笨蛋,可惜这里是陋屋,由不得他发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西里斯瞄了眼身边的男孩,没发现不乐意或者排斥的意思,慢慢的也就淡定下来了。 *** 罗恩、哈利、赫敏以及金妮可能基于小孩子喜欢凑热闹的心理,跟着海姆达尔一块儿上楼进了罗恩的房间,罗恩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就冲着天花板大叫:“小猪!你怎么又到处瞎跑了!” 海姆达尔定睛看去,发现一只很迷你的灰色的鸟在天花板下方貌似很兴奋的飞来飞去,个头大概比成年人的掌心还小。 “那是罗恩的猫头鹰小猪。”哈利为海姆达尔介绍。 罗恩指着自己的猫头鹰大呼小叫,小猪依旧上蹿下跳,当西里斯走到门口时,小猪一下子扑了过去,绕着西里斯转圈,状似亲昵。 西里斯哈哈一笑,好像也很喜欢小猪。 “那只猫头鹰是布莱克先生送给罗恩的。”金妮为眼下的情况作出进一步解释。“名字是我起的。”金妮末了还不忘显摆一下。 “它原本有名字的,但是金妮叫它小猪后它就只认这个名字了。”罗恩无比懊恼,可见他并不喜欢“小猪”这个名字。 虽然迷你猫头鹰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胜在娇小玲珑,活泼可爱。 海姆达尔说:“这名字挺贴切的。” 罗恩拉长脸表示不开心。 “我也和他这么说,他听不进去。”哈利和海姆达尔咬耳朵。 罗恩当然听不进去,他一直想要一只像哈利的海德薇那样的猫头鹰,漂亮聪明,忠诚伶俐,是罗恩心目中的理想猫头鹰。不过说到信使,罗恩最想要的却不是猫头鹰,猫头鹰只能排在第二位,他最最喜欢的是海姆达尔的奥拉尔,漂亮和酷,男孩子一般会选择后者,在罗恩看来,奥拉尔就是酷的不行的典范。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猫头鹰,应该是珍惜品种吧?”海姆达尔一边观察一边说。 “大概吧。”罗恩不怎么感兴趣,而后问道,“你的奥拉尔呢?怎么没一起带来?”亏他在信里反复强调要把奥拉尔一块儿带来英国。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眼:“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罗恩不解。 “可以开窗吗?”海姆达尔说。 “当然。”罗恩点头。 海姆达尔推开窗户,看进青得发黑的夜空中,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的围过来,跟他一块儿翘首张望。 “你在看什么?”罗恩问。 “等等。”海姆达尔停顿片刻,指着夜空中的某个方向,“来了!” 大家顺着他的指示看去,遥远的天边,貌似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点往这里移动,罗恩眯眼看了一会儿,兴奋的大叫,“是奥拉尔!” 罗恩积极的把房间里的简易落地鸟架搬到窗边,奥拉尔在半空中略略收拢翅膀,侧过身子,以非常漂亮的姿势滑翔进窗户,振翅扑棱了两下,落在了鸟架上。 罗恩星星眼了,太帅了,爱不释手的抚摸奥拉尔的翅膀,奥拉尔很温顺,罗恩更开心了,遭到忽略的小猪被刺激到了,飞过来使劲用喙去啄他,啄得罗恩叫苦不迭。 “辛苦了。”海姆达尔熟门熟路的接过它送来的信,奥拉尔会用脑袋磨蹭海姆达尔靠过来的脸颊,海姆达尔就势亲亲它的脑袋。 西里斯望着毫无美感可言的大家伙,随口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知道此乃无心之言,但奥拉尔是海姆达尔的第一只宠物,跟随他多年,温顺安静又很聪明,自从可以独自送信以后就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岗位上出过岔子,夜行千里不在话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奥拉尔的地位要高过豆荚和奶糖,所以“鬼东西”这个说法深深刺激到了海姆达尔的神经。 海姆达尔心里有些不舒服,态度也跟着冷淡了几分。 西里斯没有发现这一点,就是奇怪他怎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哈利看了心里着急,在旁边补充,“这是里格的信使奥拉尔,奥拉尔是女王鹘。” 这时候,罗恩摆脱了小猪的攻击,挤了回来,“它直接从德姆斯特朗飞过来的?” “不是。”海姆达尔骄傲的说,“它先去了趟芬兰给我爸爸送信,然后直接从芬兰飞过来的。” “要好好休息,好好休息。”罗恩比海姆达尔这个主人还着急,“我忘了让妈妈给它准备吃的了。” “我都带着呢。”海姆达尔指了指他的行李。 在莫莉上来赶孩子们睡觉之前,罗恩就没离开过自个儿的房间,小猪则在另一个房间忽上忽下不停抗议罗恩的偏心,弄得与它同住一屋的海德薇对这只小儿多动症越发没了好感。 *** 睡到半夜的时候海姆达尔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黑暗中模糊的墙壁,怔楞了下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正想翻个身,伸个懒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因为声音特意压得很低,海姆达尔就继续侧身面对墙壁,没再动作。 好像是布莱克先生和哈利在说话,隐隐约约听到“伤疤”“疼痛”“可怕的噩梦”之类的讨论,海姆达尔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怎么感兴趣,没有放任自己再听下去,困倦感再度袭来,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悄悄话消失了,海姆达尔翻身睁开惺忪睡眼,一张脸悬在正上方,海姆达尔刷地瞪大眼。 脸的主人——西里斯·布莱克说:“时间到了,该起床了。” 海姆达尔一言不发,点点头。 西里斯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离开了房间。 海姆达尔坐起来,长长吐了口气:吓死我了。 外面依旧很黑,离天亮还有段时间,韦斯莱先生说他们需要走一段路去找门钥匙,因为这场魁地奇比赛要招待来自全世界的巫师,所以他们必须尽可能的与麻瓜的出行时间错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早点出发就能早点到。”韦斯莱先生天生乐观。 大家都被要求在穿着上贴近麻瓜,不可以穿巫师袍,抵达目的地以后随便你,但是路途中不能这么干,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在路上不引人注意。 “比尔、查理和珀西能睡到中午!!!”罗恩的三位兄长都有幻影显形执照,一眨眼就能抵达赛场,不像他们还要星夜兼程去找门钥匙,罗恩觉得不公平。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才叫亏大了,他都已经通过幻影显形考试了,但是执照还没有拿到手,冰岛魔法部每年只发一次执照,不管你是年初考还是年末考试,拿证时间都统一在年初。 证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海姆达尔拿不出证件,只好跟着一块儿徒步旅行。 在韦斯莱夫妇的劝说下,海姆达尔把奶糖留在了家里,克鲁克山也被赫敏留下了,豆荚拒绝做留守猫,海姆达尔觉得就算不带它去,这猫肯定也有办法自己去,于是没有坚持。奶糖站在漆黑的院子门口,可怜巴巴的目送他们,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海姆达尔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走出去老远也不敢回头。 西里斯在队伍末尾断后,他其实也可以留下睡到中午,但是他没这么干,西里斯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他觉得他是因为魁地奇世界杯才兴奋的,他当然不会承认因为换了个“室友”突然就认床了。 想到哈利对他说起过的梦境和疼痛,不由得心里一凛,他要尽可能的和哈利待在一起,他不能让詹姆斯和莉莉的噩梦在哈利身上重演,他不能失去哈利,自出门以后西里斯就显得心事重重。 脚下的林道越来越亮,挂在树梢的月亮早已不知去向,太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夺回它白天的制空权,破晓前的寒意被渐渐冲散,大家纷纷舒了口气,刚才可是冻得够呛,尽管现在是夏天,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抓紧时间孩子们,我们要在天大亮前找到门钥匙。”韦斯莱先生时不时的回头催促,手里一直捏着怀表。 这段旅途并不平坦,上上下下的颠簸,还要爬石头山,脚下的湿滑草地经常让人打滑跌跟头,大家都被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韦斯莱先生刚喘了口气,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扯嗓子喊,“嘿!亚瑟!”一老一少二位男士朝这里走来,年纪大的那人手里还提溜着一只破靴子。 “阿莫斯!”韦斯莱先生大笑着朝他们招手。 等二人走至他们面前,韦斯莱先生一边热情地和阿莫斯握手一边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阿莫斯·迪戈里,他在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这位帅小伙是他的儿子塞德里克·迪戈里,我想大家应该都认识吧?” 除了海姆达尔和西里斯,其他人都表现得缺乏热情,尤其是双胞胎,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怎么回事?正纳闷,海姆达尔听到西里斯小声对他说:“去年学院杯上格兰芬多输给了赫奇帕奇,塞德里克·迪戈里是赫奇帕奇的找球手。” 哈利·波特的大名立刻引起了迪戈里先生,不过这位先生偏心偏得让人哭笑不得,当众借由那场输球来分析自己儿子的找球手技术比哈利更胜一筹,弄得塞德里克面红耳赤,一群格兰芬多越发的面色不善。 海姆达尔和西里斯咬耳朵,“您不介意吗?” “嗯?” “您不是格兰芬多吗?”听说一直都为此感到骄傲。 西里斯瞪眼,“我是大人了,能和孩子一样小心眼吗?” 海姆达尔别开眼,被西里斯一把捂住脑瓜,不让他转头,“你那表情什么意思?”西里斯语气不善。 海姆达尔瘪嘴闷声不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西里斯就用两只手去掐他的脸颊,把海姆达尔掐的哇哇叫,动静一大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西里斯猛地反应过来,像急于撇清什么,松手撤开一大步。 塞德里克当然看出一群格兰芬多貌似对他没什么好感,就顺势转向海姆达尔。 “还记得我吗?”塞德里克说。 海姆达尔一边揉脸一边说:“你还记得我吗?”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记得没错吧?” “塞德里克·迪戈里,魔杖还好用吗?” 二人相视一笑。 *** 通过门钥匙来到一片荒野,又走了一段路,与迪戈里父子分别,在一个麻瓜手里办理了登记手续,当中差点出了岔子,好在韦斯莱先生一直很警惕,不管怎么样吧,他们终于找到自己的地盘。 韦斯莱先生对自家分到的地方很满意,在一片田地旁,周围非常空旷,一个小标志钉在地上,牌子上面写着“韦斯莱”,功用类似于门牌号。 西里斯对这个地点不是很满意,觉得太偏僻。 他们一路行来看见过别家帐篷的夸张装饰,有在帐篷前弄花园、喷泉的,还有栓孔雀的,更夸张的是还有巫师连丝绸、蕾丝花边都用上了,听说之前帮他们办理手续的麻瓜管理员已经吃了好多个遗忘咒了,照这情况来看,稍微有点智商的都会忍不住疑神疑鬼,那位管理员没有精神崩溃,心理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 韦斯莱先生见怪不怪,“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办法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海姆达尔忽然就有些后悔,他应该把奶糖带来,肯定最与众不同。 为了避免引起麻瓜管理员的怀疑,他们必须手动把帐篷搭建起来,也就是不能用魔法。 韦斯莱先生本想仰仗于哈利,可惜哈利虽然在麻瓜世界生活了十多年,他的姨父姨妈却从来没想过带他出去野营,尽管如此,哈利和赫敏还是仔细研究帐篷,设定往哪儿打桩子,他们笨手笨脚的操作方式终于让海姆达尔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地举手,“我原来卖过巫师帐篷,我会搭。” 大家一听全都机灵的退到后面,只有韦斯莱先生举着榔头,兴致勃勃的要求打下手,结果越帮越忙,海姆达尔不得不请他到一旁暂作休息。 在大家的惊叹和赞美声中,一顶不算小的墨绿色掐银丝条纹的帐篷被迅速搭建起来,韦斯莱先生之前说这顶帐篷是借来的,看样子他的朋友还挺富裕的,光凭它独领风骚的精致外形,海姆达尔就判断出这顶帐篷价值不菲。 大家争先恐后冲进帐篷里,韦斯莱家的孩子们连连发出惊喜的尖叫,他们本来还有些担心比尔、查理还有珀西来了以后会不够住,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很大,而且还分上下两层楼,和海姆达尔当初在糖耗子大赛上住的克劳斯家的豪华帐篷差不多规模。 西里斯貌似淡定的点点头,“堆在厨房好多年没用过了,看上去还行。” 帐篷出自财大气粗的布莱克家?那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 韦斯莱先生对麻瓜的露营方式无比向往,表情充满了热切,“我们要用火柴点起一堆干柴,”他兴高采烈地掏出一包火柴在众人眼前晃了晃,“然后利用那些柴火煮水烧饭,我见过麻瓜这么干过,既然麻瓜们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 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和韦斯莱先生唱反调。 海姆达尔、罗恩还有赫敏被分派到麻瓜地图上标注的水龙头那里取水,韦斯莱先生向西里斯提议,“你为何不跟他们一起去呢?”韦斯莱先生被莫莉的唠叨影响到了,下意识的为那对父子制造相处空间。 西里斯正要答应,又很快改了主意,不经意的瞄了眼正在研究帐篷设置的哈利:“不了,一大早爬起来,这一路走来真够呛,我想歇一会儿,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韦斯莱先生自然不明白他的想法,一笑置之,三个孩子拎着水壶走出了帐篷。 他们在万国帐篷间穿梭,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帐篷,当他们走过一排被厚厚的三叶草覆盖的帐篷时,罗恩和赫敏被一名爱尔兰的同学拉住,和他们寒暄起来,他们身边的这些帐篷十分醒目,仿佛为了凸显自己是爱尔兰人而特意制作,看的人满眼绿油油的,当这位爱尔兰同学咄咄逼人地质疑他们到底支持哪一方,有人在不远处发出惊喜的叫声,“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回头,看见两名顶着保加利亚国旗小帽的男孩奔了过来,附近的爱尔兰孩子顿时如临大敌,罗恩和赫敏的爱尔兰同学西莫·斐尼甘也是一脸的不快。 TBC 第317章ACT·349 二位跑到跟前的保加利亚球迷貌似一点都没感觉到四周围的紧张气氛,也没注意到自个儿跑进了爱尔兰球迷的聚集地,光顾朝海姆达尔笑得像朵向阳花了。 “你们是……”海姆达尔犹豫了一下,用英语问道。 “我们是VK啦啦团的成员。”两个孩子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不停的摇头晃脑,脑门上的保加利亚小帽随着他们的动作变换着颜色。 周围的爱尔兰球迷对他们貌似挑衅的行为十分不满,居然欺负到家门口了,一个个怒目而视,可惜俩闯入者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在那儿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您怎么在这里啊?”俩小球迷貌似也挺不满。 “我在这里不行吗?” “这里是英国人的营地。” 原来你们还知道自己踩在谁家地盘上啊? 海姆达尔说:“我的朋友都是英国人,我跟他们一块儿来的。” 俩小球迷仿佛这才发现海姆达尔身旁的罗恩和赫敏,同时也注意到海姆达尔手里的水壶,其中一个小球迷伸手去接那水壶,“您是不是要去打水?我来我来!” 海姆达尔匆忙避开,那小球迷扑了个空,委屈的撅起嘴巴。 “不用。”海姆达尔委婉的说。“这种小事我还干得来,如果我实在提不动,我的朋友会一起帮忙的。” 俩小球迷一听,立刻向罗恩和赫敏投去责怪的眼神——你们怎么能让斯图鲁松先生干活,罗恩和赫敏被他们瞪得莫名其妙,俩小球迷不满得如此理直气壮,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有事吗?我们还要去取水。”海姆达尔说。 俩小球迷互看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三顶保加利亚小帽,也不管对方乐意不乐意,举手就把帽子往人家头顶上一扣,海姆达尔仨人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小帽就搁脑袋上迎风招展了。 俩小球迷点点头,对这样的成果十分满意。 斐尼甘不乐意了,这仨人原本是他要招揽进队伍里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敌人了呢? “罗恩!赫敏!”斐尼甘开始“杀熟”。 赫敏二话没有直接摘掉了帽子,罗恩挣扎了一下也把帽子摘了,他怕他不摘就再也走不出这片营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斐尼甘喜笑颜开,分别发给他俩一人一个变形三叶草徽章,还主动帮他们别在了胸前,做完这一切,斐尼甘昂首挺胸的回过头来,就见海姆达尔不仅没有把帽子摘掉,还问那俩小球迷要VK啦啦团特制的彩条徽章,其中一个小球迷就把自己的徽章摘下来,十分殷勤地别在了海姆达尔衣服上。 VK啦啦团的彩条徽章做工精美,别针的主体是一个金色的盾形保加利亚国徽,徽章下方拖着一串同保加利亚国旗颜色相同的三色彩缎流苏,三色流苏就像霓虹灯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VK啦啦团为了这次决赛煞费苦心,做足了功课。 海姆达尔发现斐尼甘一眨不眨地瞪着自己的徽章,就防贼似的瞪大眼睛,“不给啊。”煞有介事的用手捂住徽章,“无论你说什么都不给。” 斐尼甘差点吐血,谁稀罕你那破徽章! 经海姆达尔这么一打岔,斐尼甘忘记去争取罗恩和赫敏入伙了,罗恩一看马上说:“迟了迟了,再不去取水我爸爸会骂我的。”一边飞快的和脸色不佳的斐尼甘道别,一边用力推搡着两位好友离开了气氛诡异的爱尔兰营地。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群爱尔兰球迷,罗恩这才放慢脚步,刷地一转身,搓了搓手,对那俩跟在他们身后一块儿出了爱尔兰营地的小球迷说:“那什么,也给我一个彩条徽章吧。” “你不是跟斐尼甘说会支持爱尔兰队吗?”赫敏没好气的说。 “废话,不那么讲他能善罢甘休吗?能那么痛快地放我们离开吗?” 海姆达尔说:“罗恩,你变坏了。”居然知道虚伪了。 罗恩朝海姆达尔龇了龇牙齿,掉头继续骚扰那俩小球迷,剩下那个还有一个彩条徽章的小球迷捂着衣服,死命的摇头,眼睛里渐渐起了水雾,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罗恩在干什么逼良为娼的勾当。 把自己的徽章贡献给了海姆达尔的那个小球迷很机灵,马上提议让罗恩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保加利亚营地,到VK啦啦团的大本营,到时候想要多少给多少。 罗恩一把夺过海姆达尔手里的水壶,“让您受累了。”接着转头对那俩小球迷荡气回肠的一挥手,“走!前面带路!” 俩小球迷顿时喜出望外,“往这里走近。” “罗恩,再不去取水,你爸爸要骂你了。”赫敏提醒。 “没关系,我爸爸出了名的有耐心。”罗恩十分淡定。 *** 如果说爱尔兰人追求的是头顶绿叶脚踩大地的纯天然无碳生活,那么保加利亚人宣扬的就是质朴的爱国主义情操,放眼望去,五彩斑斓,全是国旗。 保加利亚国家队队员们的照片被制作成巨幅海报,挂得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眼花缭乱,有些保加利亚巫师干脆直接把他们的头像画在帐篷上,其中重复率最高的就是骑着扫帚的威克多·克鲁姆,像投影幻灯片似的在旗子和帐篷间来回穿梭,令人目不暇接。 罗恩都不知道先看哪一个好了,拉住海姆达尔,扯住赫敏,不停尖叫,“快看,威克多·克鲁姆,是克鲁姆!”激动得一抽一抽的,赫敏真怕他翻白眼厥过去。 海姆达尔“喔喔喔”的点头,赫敏用一副审视的目光冷静的观望,总而言之,俩人的热情度不高,罗恩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撇撇嘴,松开他们,“抱歉,找错人了。”然后上前一大步扯住那俩小球迷,快速倒带,“快看,威克多·克鲁姆,是克鲁姆!” “嗯嗯嗯!”尽管看了不下百八十遍了,小球迷们仍然激动得不能自已。 罗恩平衡了。 在俩小球迷的带领下,他们在保加利亚营地内穿梭,沿途总有巫师跑上来和海姆达尔搭话,或者就是单纯的问候,蹩脚的英语在周围此起彼伏,还有的巫师不经意间和海姆达尔擦肩而过,等反应过来以后,不辞辛劳的追上来也要和海姆达尔说上一两句,总之,保加利亚巫师们的热情让海姆达尔受宠若惊。 他知道这是托了谁的福,也知道这些球迷不过是爱屋及乌,如果没有威克多,他在他们心中什么都不是,他没有让自己表现出丝毫不耐烦,怕寒了这些球迷的心,也没有畏畏缩缩的东躲西藏,怕给威克多丢脸,向阳花从头开到尾,脸都快笑僵了。 “我觉得你很适合在国际魔法合作司之类的地方工作,”赫敏悄悄对海姆达尔说。“和外国人沟通,谈判,讨价还价的外交家。” 还不如直接说他皮里阳秋、表里不一。 海姆达尔笑容可掬的说:“谢谢,我正在往那方面努力。”他往后的工作确实是和外国人沟通。 他们在一顶高挂着大大的VK啦啦团大旗的帐篷前停下,俩小球迷钻进去又很快钻出来,罗恩从他们手里接过徽章,兴高采烈的别在衣服上。 “赶紧走吧。”赫敏不再纵容罗恩的任性。“我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俩小球迷眼巴巴的望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微微一笑,“我等会儿再来。” 小球迷蔫蔫的点头,有些失望。 三人顺着小球迷指出的近路很快找到水龙头,取好水往回走的时候还是会路过爱尔兰人的营地,因为英国巫师的营地都是规划在一块儿的。 在赫敏的提醒下,罗恩不甘不愿的摘掉了徽章,三人从爱尔兰营地穿过,一路相安无事。 回到韦斯莱家的地盘时,韦斯莱先生正在帐篷外研究火柴,他总是点不着木头。 双胞胎告诉他其实有很多巫师偷偷的用了点火咒语,他也可以这么干,可惜韦斯莱先生对火柴情有独钟,听不进儿子的劝。 “韦斯莱先生,我可以去保加利亚营地那儿待一会儿吗?”海姆达尔把水壶放在木材边。 韦斯莱先生一楞,“那片营地离这里不近吧?”他们这里是一号营地的最里层,走到隔壁的二号营地都要花些时间,露营地的另一头那就更远了。 “不能去吗?”海姆达尔说。 “就你一个人?”韦斯莱先生不太放心,一时间又舍不得放弃火柴,于是把西里斯叫出来,让他一块儿跟去。 西里斯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海姆达尔觉得他可能不是很乐意,就摆了摆手,“没关系,有人替我带路。” 他把在躲在不远处朝这里探头探脑的俩保加利亚小球迷指给韦斯莱先生看,罗恩惊讶的说:“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啊?” 俩小球迷发现自己暴露了,干脆跳出来大大方方的朝这边挥手。 “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 “好吧,你去吧。”听罗恩絮叨之前的取水行程,韦斯莱先生反而放心了。 临行前,罗恩再三要求海姆达尔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一面有克鲁姆签名的小旗,直到海姆达尔保证了六遍“一定给你带回来”才放海姆达尔离去。 跟在俩小球迷身后没有走出多远,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蹿到脚边朝上一扑,俩小球迷“啊”的惊叫一声,待看清楚之后发现是一只浑身乌黑的猫。 “抱歉吓着你们了,这是我的宠物猫豆荚。”海姆达尔朝二人抱歉的笑了笑。 俩小球迷直摇头,表示没关系,两张小脸有点发白。 海姆达尔见了更内疚了,【跑哪儿去了?你就不能正常点出现?】掉转过头质问豆荚。 [习惯了。]豆荚猫从来不知道“反省”怎么拼写。 不远处有人大声嚷嚷起来,声音听上去很慌乱,紧接着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少顷,一大群由孔雀、锦鸡,以及各式宠物狗组成的动物小队自眼前的横道闹哄哄的跑过,沿路烟尘滚滚、惊叫连连,和孩子们的哭喊声、动物的鸣叫声交织成一曲蓝天下的大合唱,曲名就叫“鸡飞狗跳”。 想到豆荚刚才就是从那个方向跑过来的,海姆达尔问它:【这些动物跑出来遛弯,应该跟你没关系吧?】 豆荚沉默是金,海姆达尔在心里大叹,这猫一闯祸就开始装聋作哑。 [那些动物真没意思,傻乎乎的不说,还一惊一乍的。] 反正不对的都是对方,它总是有理由的。 真是只死不要脸的猫,海姆达尔一边腹诽一边催促俩小球迷加快步伐,逃离案发现场。 *** “埃德蒙先生,我们把斯图鲁松先生带来了。”俩小球迷一冲进VK啦啦团的帐篷就咋呼上了。 海姆达尔无奈的摇摇头,走进帐篷。 VK啦啦团的帐篷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头戴VK小帽的成员们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似乎对决赛结果非常乐观,显得信心十足。 海姆达尔的出现引发了一个围观的小*,海姆达尔只好又一次绽开向阳花模式,和四周一拥而上的球迷们点头致意。 不一会儿,埃德蒙跑了出来,看到海姆达尔后决定对俩小球迷论功行赏,“干得好,要什么奖励,说吧。” “我要印有克鲁姆头像的蛋白石挂件。”一个小球迷举手。 另一个不甘落后,“我要一套克鲁姆图章戒指。” 他们说的都是VK啦啦团自产自销的偶像周边产品,小到挂件、戒指、羽毛笔、羊皮纸等,大到巫师袍、斗篷、披肩、毛衣等,应有尽有,没有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VK啦啦团的成员遍布五大洲四大洋,可谓资源丰富、人才济济,有不少巫师干的就是设计方面的工作,还能提供流水线作业,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埃德蒙大方的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俩孩子欢天喜地的捧着东西和所有人道别,离开了帐篷。 “怎么着这是?”海姆达尔表示茫然。“我被拐卖了吗?” “是啊,你就认命了吧。”VK啦啦团的发起人兼负责人埃德蒙同学哈哈一笑,“赶紧跟我走吧,买家已经派人打听好几趟了。” 海姆达尔自然明白了“买家”是谁,不解道,“保加利亚国家队的帐篷也在这片露营区?” “当然,不然还能在哪儿。” “报纸上说国家队另有地方待。” “各国政要也在这片露营区搭帐篷,国家队自然也是,爱尔兰队的帐篷就设在英国那边,报纸上那么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些球迷实在是不懂得适可而止,太疯狂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每年国际级的魁地奇比赛总避免不了出现球迷肇事的案子,幸亏威克多经常和球迷沟通,没有为了形象光顾着高高在上和观众们脱节,再加上VK啦啦团管理严格,埃德蒙约束到位,成员们不会被轻易冲昏头脑,不然一旦球迷得不到安抚,心有不满聚众闹事,在普通巫师心里就会造成负面效应,运动员本人的职业生涯同样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原来有不少提前退役的大牌就是毁在球迷手里的,真是成也球迷败也球迷。 埃德蒙带着海姆达尔在保加利亚露营区内穿行,俨然一副地头蛇的架势,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把海姆达尔绕得七荤八素。 “好,人已带到,概不退货。”不等海姆达尔反应过来,埃德蒙开玩笑的丢下这句话,朝某个方向挥挥手,一溜烟钻进人来人往的狭窄通道内不见了踪影。 “往这儿走。”这位“买家”先用嘴巴验了一下货,海姆达尔被吧唧吧唧啃了好几口,而后“买家”牵起海姆达尔的手,转进另一条小径,这里的帐篷明显比刚才那些靠谱了很多,看上去非常的麻瓜,也就是很正常。 海姆达尔看看买家,也就是自个儿男友威克多,奇道,“你好像很悠闲。” “队上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放松神经。”威克多站定在一名背着皮箱的男人身旁,对海姆达尔说:“要吃吗?” 这位穿着夹克和牛仔裤的男人是海姆达尔抵达营地以来见到的在穿着打扮上最像麻瓜的人,男人两手端着小皮箱,箱盖高高翻起,箱子里放着各式各样颜色不一的糖果,乍一看去竟和蜂蜜公爵销售的甜食并无二致,但仔细瞧就能发现此乃山寨货,不仅个头小了一圈,糖果的造型颜色也有着细微的不同。 让海姆达尔感到惊讶的不是这些山寨甜食,而是这位流动小贩淡定的神态,他的目光扫到威克多时只是略微顿了一顿,连失态都谈不上,似乎一点都不惊讶,随即,海姆达尔发现威克多带他来的这片区域看上去宁静而和谐,没有漫天飞舞的保加利亚国旗,也没有绿得让人眼花的三叶草,仿佛就是一处最最普通,也最最正常的露营区,没有面对火柴一脸怀疑的巫师,也没有不停抱怨麻瓜服饰不舒适的巫师,更没有偷偷摸摸用魔法点柴火的巫师,大家看上去都很麻瓜,运用起那些工具娴熟麻利,没有怀疑,只有理所当然。 “这片区域是露营区的偏远地带,麻瓜出生的巫师以及一部分混血巫师被分在这里。”威克多告诉海姆达尔。 原来如此,难怪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这里多好啊,没有鸡飞狗跳,也没有横眉怒目的粉丝。 豆荚一点都不关心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是人类该操心的事,它眼里只有山寨胡椒小顽童。 [……你听到没有,我要买那个!]豆荚一“巴掌”拍到海姆达尔的脸颊上,虽然不疼,但是被猫揍还是很让人没有面子的。 海姆达尔咬牙切齿,威克多伸手去拿山寨胡椒小顽童,被海姆达尔一把捂住,抬起脸来对他笑道,“我想要这个。”举起一把五颜六色的彩糖羽毛笔,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口味。 威克多收回手,他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和海姆达尔唱反调。 [胡椒小顽童!胡椒小顽童!]豆荚猫急得上蹿下跳,海姆达尔充耳不闻。 “彩糖羽毛笔,四个银西可一根。”小贩殷勤的报价。 “这么贵?!”居然和蜂蜜公爵的正品一个价?太可耻了,山寨货就该有山寨货的自知之明。 “先生啊,天还没亮我就来了,大老远的把东西拎过来,路途费、人工费也要算在里面吧?”小贩没急着王婆卖瓜吹捧商品。 “喜欢就都买下吧,我来付钱。”这位男朋友倒是急于证明自身价值。 “克鲁姆先生真是体贴大方。”小贩顿时眉开眼笑。 看样子这人是知道威克多·克鲁姆的大名的。 海姆达尔没再坚持,抓起一把五彩羽毛笔…… “小妹妹,你也想买吗?”做生意的眼睛就是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下面冒出来一个小萝卜头,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还是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多了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粉蓝色的长袖连身蓬蓬裙,深金色的头发梳成两根牛角辫挂在脑袋两边,此刻正瞪着大大的深蓝色眼睛,一边吃着手指一边一脸渴望的看着海姆达尔手里的彩糖羽毛笔。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抓掉她放在嘴里的手,小萝卜头楞楞的看着他,看的海姆达尔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弯腰把羽毛笔举到她面前,松了松手指,说:“想要什么颜色的?” 小萝卜头眼睛一亮,而后飞快的眨巴两下眼睛,举起手,一抓,一抽,转身一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海姆达尔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忘记去追回“赃物”了。 威克多把目光从小萝卜头奔离的方向转开,发现海姆达尔一副如遭电击、万念俱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刚要出言安抚,小贩来动作了。 小贩的反应超乎寻常,一把抓住海姆达尔的肩膀,双目炯炯有神:“六十四个银西可,谢谢。” 豆荚猫仿佛受到了某种启发,一下跳进皮箱内,飞快叼起一整包山寨胡椒小顽童,跳回海姆达尔的肩头。 小贩立马刷新报价:“一共八个金加隆,谢谢。”(一个金加隆约合十七个银西可) 海姆达尔的双目也变得囧囧有神了。 TBC 第318章ACT·350 八个金加隆? “一包胡椒小顽童要七十二个银西可?!”海姆达尔大叫。 小贩没想到他心算的速度不输自己,暗暗赞赏之余咬死这个价格,一个纳特都不让。 只要关系到额外支出,海姆达尔素来心算如有神助,直呼小贩不可理喻,好吧,山寨胡椒小顽童七十二个银西可他就忍了,为毛那一把彩糖羽毛笔也算自己头上?没道理啊!又不是他抢走的! 小贩的理由是羽毛笔是在他手上丢失的,他不找别人就找海姆达尔要东西,没了东西,拿钱来抵,就是这么简单。 奸商!海姆达尔在心里唾骂。 威克多把八个金加隆递到小贩眼前,小贩欢欢喜喜的收下,海姆达尔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你怎么那么好说话啊!”海姆达尔对威克多息事宁人的做法相当不满,不能对恶势力妥协,这会助长他们的气焰,人善被人欺懂不,平白无故倒贴六十四个银西可,海姆达尔炸毛,条件反射的就想把多给的那部分要回来。 小贩没想到这金发少年居然要动手,看上去人模狗样像哪家大少爷,八个金加隆唧唧歪歪半天不说,一言不和还要动手来抢,真是人不可貌相,小贩觉得长见识了,盖好箱子,撸高袖管,一副准备和海姆达尔干架的样子。 威克多一把抱住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也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没有挣扎,安静下来,就是眼神格外的幽怨,小贩面不改色且理直气壮的把钱揣回兜里。 身边这位冤大头一点都不给力,随随便便的就掏了钱,海姆达尔明白大势已去,沮丧地叹了口气,幽怨的眼神不经意的朝小萝卜头奔离的方向一扫,顿时精神一振。 “她回来了!”又惊又喜的喊道。 谁回来了?小贩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蓬蓬裙小萝卜头捧着一把羽毛笔往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小贩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六十四个银西可十有*保不住了。 小贩不露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抱紧已经盖好的箱子,趁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转头去看小萝卜头的一刹那,脚底抹油一溜烟钻进了来往的人群中,机警的拐进另一条小路,眨眼不见了踪影。 海姆达尔整个人都木了。 六十四个银西可,一千八百五十六个铜纳特,相当于一包猫头鹰饼干,二盒比比多味豆,三根酸棒糖,九十克龙肝,一千八百五十六份《威森加摩综合新闻报》……对了,圣诞期间还能在魔法植物商店买到折扣价的毒触手种子——不保证质量,博金博克商店的老顾客买了全价商品后也能以这个价格换购一组六色迷你毒蜡烛…… 想着想着,海姆达尔泪流满面。 “没关系没关系。”威克多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安抚。 “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会儿才能到。”跟在小萝卜头后面的男人走近以后和威克多对击了下拳头,男人身上穿着休闲款式的淡亚麻色西装,里面衬着一件蓝色的长袖T恤,下面是一条牛仔裤。 海姆达尔难掩嫉妒之心,不过人家本就是一大帅哥,天生丽质难自弃,即使穿着睡衣到处溜达一样有型。 有型的大帅哥是邓肯·奥维尔。 这是邓肯毕业以来海姆达尔第一次在校外与他见面,他们穿着普通的麻瓜服饰,身处麻瓜露营区,这感觉还是很新鲜的。 海姆达尔看看小萝卜头,又望了望邓肯,“好久不见,孩子都这么大啦?” 脑门被重重拍了下,海姆达尔闷哼一声,威克多心疼的替他揉了揉。 邓肯把躲到自己身后的小萝卜头拉出来,用德语说:“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小美女是维妮莎。” 维妮莎?听上去像名字,姓呢?海姆达尔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邓肯带来的,那就是奥维尔家的孩子吧,幸好她能听懂德语。 海姆达尔暗暗庆幸着,弯下腰,伸出右手,“我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很荣幸。” 小萝卜头维妮莎飞快地把羽毛笔放到他手里,一转身又躲到邓肯身后去了,甚至把脸埋了起来,仿佛正面对什么洪水猛兽。 海姆达尔被深深的刺激到了,我就那么面目可憎?六十四个银西可,你才是洪水猛兽! “这个……”邓肯有些不好意思,忙对海姆达尔解释。“维妮莎不是故意的,大家在讨论要什么颜色的彩糖羽毛笔,一直没个定论,她只是想把羽毛笔拿回去给大家看看。”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邓肯差点被口水呛到,你不小气吗?不小气吗?不小气吗?基于老朋友就杵旁边,貌似警告的看着自己,邓肯只能在心里狂吼。 海姆达尔走到邓肯身后,把羽毛笔送到维妮莎面前,“你就拿着吧,冤大头已经付过钱了,就是那个被很多人视为偶像的人,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带回去给其他人吧。”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邓肯是纯血统,怎么跑到这片露营区来了? 海姆达尔举着彩糖羽毛笔一动不动,直到邓肯都开始不耐烦,拉了下维妮莎,维妮莎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海姆达尔的一瞬间又把头埋了回去,邓肯无奈,又扯了下她一下……折腾了半天,维妮莎终于从海姆达尔手里接过彩糖羽毛笔,接过以后两只手不自觉捏得紧紧的,脑袋一直耷拉着,显得很畏缩。 海姆达尔心想,这孩子也忒腼腆了,刚才明明很英勇。 “走吧,我带你们去我的帐篷。”邓肯说。 “你和他一开始就约好的?”海姆达尔问威克多。 威克多点头。 邓肯笑道,“威克多一个人好办,要是带着你的话根本没地方歇脚,估计连顿午饭都吃不安生。” 海姆达尔恍然,如此看来,这片露营区确实是最佳的约会场所。 三、四岁的孩子到底年纪太小,维妮莎跌跌撞撞的跟在邓肯身后,而邓肯呢,估计是这方面意识太欠缺,自顾自的往前走,也不知道照看一下身后的女娃,一般的孩子早就叫苦连天、哇哇大哭了,而维妮莎就这么捧着羽毛笔,一声不吭的跟着。 走在他们后面的海姆达尔动了恻隐之心,这孩子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了,上前一步抱起维妮莎,维妮莎一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面对她充满惊惧的目光,海姆达尔又一次忍不住自我怀疑了…… “你走得太慢,会耽误我们时间。”海姆达尔说的很不客气。 维妮莎却因为这样的话迅速安静下来,惊慌之色自脸上褪去,老实的靠在海姆达尔怀里。 海姆达尔越想越不对劲,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有点过分了吧……难道这孩子不会讲话? 邓肯把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没有多言,仍然和威克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进了邓肯的帐篷后海姆达尔吃了一惊,这家伙改行当幼师了?帐篷里十来个小孩子在上蹿下跳,海姆达尔把维妮莎放下后这女娃也没有加入到小伙伴的行列中去,紧紧贴在海姆达尔腿边,海姆达尔推了推她,她突地一惊,把羽毛笔往路过的一个孩子手里一塞,掉头跑到角落里,爬上一把椅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其他小朋友们玩耍。 海姆达尔发现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在海姆达尔的帮助下,他们在帐篷外升起了篝火,架起了锅子,大厨自然由威克多来当,海姆达尔借此机会深深鄙视了邓肯一把,至少自己还能搭帐篷点柴火,这家伙才是标准的不学无术。 孩子们都很喜欢吃威克多煮的午饭,对这位找球手的崇拜更上了一层楼,很多孩子举着盘子围在锅子旁,叽叽喳喳的要求再添点。 到底基于何种心理,海姆达尔自己也说不清,照理说他不是那种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却格外关注维妮莎。他注意到所有孩子都添了一次吃的,惟独维妮莎没有,海姆达尔钻进帐篷,看见小丫头端着空空的盘子坐在椅子上,望着吃个不停的小朋友们默默吞咽口水,海姆达尔对这种反应很熟悉,她没吃饱。 “还吃不吃得下?威克多煮多了。”海姆达尔好似十分随意的问了句。 维妮莎一听立马点点头,海姆达尔拿走她的盘子,很快走了回来,盘子装的满满的,递过去的时候貌似随口道,“吃不完别倒掉,留着我有用。”剩饭剩菜能有什么用,海姆达尔就怕这丫头把自己撑坏了,不给她吃吧她肯定也不吱声。 维妮莎接过盘子,用力咽了咽口水,一勺一勺慢慢吃着,海姆达尔见了赶紧转身朝外走,离开帐篷前回头瞄了一眼,维妮莎早没了刚才的斯文样,捧着盘子狼吞虎咽。 “吃了?”海姆达尔刚在篝火旁坐下,就听见邓肯这句问话。 “正在吃。” 邓肯叹口气,“这孩子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吱声,上次被另一个孩子绊了一跤,从楼梯上摔下来,胳膊都摔断了也不吭一声,要不是中心的工作人员习惯留个心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实海姆达尔刚才进了帐篷就有点明白了,这些孩子应该不是邓肯的亲戚,邓肯亲口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们都是孤儿,被法国魔法伤病救治中心下属的一家名为“嘎吱豆”的巫师儿童慈善机构收留,邓肯的爷爷是这家慈善机构的创办人之一,邓肯目前就在这家机构任职。 嘎吱豆的创办初衷类似麻瓜孤儿院,没有孩子的巫师家庭可以通过提交申请去这家机构领养一个孩子,当然,嘎吱豆和某些不负责任的孤儿院不同,申请领养孩子的巫师夫妇要经过一次彻底的身家调查,只有符合条件的夫妻才能通过申请。 “维妮莎一岁多的时候被人遗弃在马赛的魔法伤病治疗中心的办公楼门口,她的口袋里有一封信,大意就是这孩子的父母是巫师,但是这孩子生下来就有缺陷,她的父母没有能力养这么一个废物。”邓肯说。“后来我们发现她不仅不会讲话,更糟糕的是,她还是个哑炮。” 巫师世界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得知一名出生于巫师家庭的孩子在魔力方面是否正常,其中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是巫师儿童的玩具,比如幼儿型飞天扫帚,学会走路的儿童就能骑,这种扫帚飞起来时脚尖离地只有几公分,再高就上不去了,就是贴着地面超低空飞行,这样的设定为的就是保证儿童的安全,同时能让小孩子过过飞天扫帚的瘾。 哑炮孩子是不能玩这类玩具的,即使再怎么努力,扫帚也飞不起来,因为哑炮孩子无法使用魔法,这比*上的残疾更令人遗憾,巫师世界没有哑炮的生存空间,哑炮生来就遭到歧视,很多巫师直接把哑炮和麻瓜划上等号。 威克多说:“她只是不能讲话?”小丫头明显是听得见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聋哑人。 邓肯说:“我们中心的医师给她做过检查,一切正常,后来还把她带去麻瓜医院检查,拿回来一堆报告,我看不懂,反正意思就是所有的器官都很正常,但她就是不说话。” 海姆达尔心想,孩子不讲话很有可能是心理因素。 “和维妮莎同期的孩子都被领养走了。”说到这里邓肯笑了笑,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上个月有一对巫师夫妻来我们中心登记领养了维妮莎,这对夫妻倒是不介意领养一个哑炮孩子。” “那真是太好了。”海姆达尔发现自己这话干巴巴的,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言语了。 对维妮莎来说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离开嘎吱豆以后,她将用一生的时间来体会巫师世界对哑炮到底有多残酷。 “这次世界杯结束以后她就要和养父母去比利时生活了,中心的工作人员让我把她一起带出来玩,毕竟是最后一次了。这孩子吃了亏也不反抗,我们虽然不放心、不舍得,但是大家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走进新生活,一直留在嘎吱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邓肯叹了口气。 希望她的养父母能真心对她好,为她挡风遮雨,海姆达尔在心里默默念叨。 午餐结束以后,威克多掏出怀表看了看,“我要走了。” 邓肯点点头,“那就祝你好运,我会带着孩子们去给你加油的,我们的座位都在保加利亚那边。” 海姆达尔也点点头,“那就祝你好运,我和罗恩会给你加油的,我们的座位都在英国那边。” 威克多眯了下眼睛,把他一下子提溜起来,“坐在英国那边?想得美,你跟我一起走。” “那罗恩怎么办?对了,他还让我给他带你的签名呢,我已经答应过他了。”海姆达尔很清楚自个儿男朋友作为一名魁地奇运动员那是一身的蛮力,自己肯定敌不过,所以表现得非常老实顺从。 “那就先去一次英国的营地。”威克多当机立断。 被威克多提溜着一块儿幻影移形之前,海姆达尔朝帐篷入口挥挥手,而后“啪啪”两声, “英国魔法部反复强调要低调得跟麻瓜一样,你也太嚣张了,直接就幻影……”海姆达尔消失前留下这么一句未完成的话。 维妮莎捧着盘子奔了出来,望着海姆达尔消失的地方发愣。 邓肯明白了什么,摸摸她的头,“晚上比赛的时候还能再见,他肯定和我们坐一块儿。” 威克多·克鲁姆那种“心胸狭窄”的男人,怎么可能让里格坐在英国那边。 *** 他们出现在英国露营区的外围,一条不怎么起眼的小路上,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钻来钻去,每次选择走的恰好都是人不多的路,虽然沿途无法避免的引起了一些骚动,但在可控制范围内,可见之前花了心思调查透彻了。 “你喜欢孩子?”威克多还是没能忍住把话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孩子?”海姆达尔不解。 “因为你刚才表现得……”威克多犹豫。 “我这叫懂得如何和孩子相处。”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威克多不再说话,目视前方,表情有些僵硬,像陷入了某种挣扎,握着海姆达尔的手不知不觉紧了起来。 “这样吧,你给我生个孩子。”海姆达尔说。 威克多惊讶的转过头来。 “我生不出来啊,你能不能给我生一个?”海姆达尔又道。 威克多苦笑,“怎么可能。” “那不就结了,即使我想要孩子,也该是我和你的孩子。”海姆达尔皱起了眉头。“我不会让别人生我的孩子,你也别想让我养你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我会直接掐死他(她)。” 威克多如释重负。 海姆达尔抬起头亲了亲男友的嘴角,“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坏了心情,万一影响到晚上的决赛怎么办?” 尖叫声陡然传来,“威克多·克鲁姆?!!!” 海姆达尔眼皮一跳,看见罗恩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来。 TBC 第319章ACT·351 他们抵达的时机非常微妙,英国魔法部的体育运动司司长罗多·巴格曼也在,他正在和韦斯莱家的孩子打赌今晚的比赛结果,当然,作为一名坚定的英格兰队的粉丝,巴格曼司长把钱压在了爱尔兰队一方,至少爱尔兰和英格兰是一国的。 罗恩很为难,他想两边都压,这想法很不现实,一方面他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另一方面他不敢在巴格曼面前透露自己是威克多·克鲁姆的粉丝这一真实情况。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的到来,轻易打破了罗恩努力维系多时的淡定,即使不长眼睛,听到他的叫声也能明白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巴格曼司长脸上的表情离愉快相去甚远。 罗恩十分机警地把二人拉进帐篷里,隔绝了被更多的英国巫师发现的可能,被他失态的吼叫迎来的少数围观群众见没戏可看,渐渐散去。 “你跑哪儿去了?”出乎意料的是西里斯·布莱克甚至比罗恩更早的开了口。 “保加利亚营区啊。”海姆达尔抛出离开前给出的答案,供词要协调一致嘛。 “怎么去了那么久?”西里斯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 “在那里吃了饭。” 西里斯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被韦斯莱先生拦下了,“好了好了,不是已经回来了嘛。” 海姆达尔随埃德蒙离开VK啦啦团的时候预想到自己离开的时间肯定比预期要长,就让埃德蒙帮忙往这里递个消息,难道埃德蒙把这事忘了? 事实是埃德蒙没有忘,亲自跑了趟把口信递了过来,还给罗恩带了偶像周边产品,埃德蒙的送信对象是韦斯莱先生,因为海姆达尔说的就是韦斯莱家的帐篷,帐篷外的牌子上也写着“韦斯莱”。在德姆斯特朗众学生的心里,只要话题涉及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父亲,除了隆梅尔·斯图鲁松,脑子里不会产生第二选项,至于西里斯·布莱克,埃德蒙压根没想起这人,更不要说和这位传说中的亲生父亲打个招呼了。 埃德蒙的英语很蹩脚,这两年稍有起色,但还是很蹩脚,幸好有赫敏帮忙翻译,韦斯莱家的人才明白他来做什么,VK啦啦团的负责人是很忙的,埃德蒙一看任务达成转身就走了。 西里斯·布莱克这位完全被忽略的传说中的生父由此体会到了一种微妙的落差感,之前在木棉古镇东躲西藏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堂堂正正的回到英国以后来不及察觉,时至今日,他终于察觉到了,当“没有察觉”和“来不及察觉”结合到一起时,西里斯忽然发现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所处的圈子其实早已远离了英国。 没有亲生父亲的承认,没有布莱克这个姓氏,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甚至都不是英国人,不是海姆达尔不想要,而是他根本不需要。 他有父亲——隆梅尔·斯图鲁松;他有姓氏——斯图鲁松;他就读的学校是德姆斯特朗;他的朋友大多不是英国人;而他自己,毫无疑问的,冰岛巫师。 这一切的一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使没有他西里斯·布莱克,这孩子的生活照样多姿多彩。 西里斯松了口气,他想让自己松快一些,但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松快的原因是海姆达尔不像哈利,他有条件远离即将到来的危险,他相信斯图鲁松家族能够保护他,而哈利的情况截然不同,哈利需要他,哈利的麻瓜亲戚比陌生人的态度还要糟糕,除了自己,哈利没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人,西里斯很清楚这一点。 至于他失落的原因……不提也罢,西里斯不想没完没了的纠结于此,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由失落而生的烦躁情绪,稍不顺心就对海姆达尔发脾气,这很不应该也很愚蠢,他知道,他想和颜悦色,想尽可能的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对此,西里斯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多·巴格曼礼貌地同威克多寒暄握手,罗恩勇敢地顶住这位司长的压力,从威克多手里接过一条背面镂刻签名的蛋白石银项链,爱不释手的翻看。 金妮和双胞胎见了别提心里有多痒痒了,可惜他们刚才已经明确表示要支持爱尔兰,失去了变卦的机会。 比尔、查理、哈利和赫敏都比较淡定,尤其是查理和赫敏,查理是忠实的英国派,赫敏对魁地奇没有好感。 巴格曼司长看着罗恩兴高采烈的把项链挂脖子上,怅然地叹了口气,他以为罗恩阵前倒戈,实际上罗纳德·韦斯莱先生玩的是无间。 海姆达尔趁此向韦斯莱先生说明了来意。 不等韦斯莱先生说话,罗多·巴格曼气呼呼的说:“你怎么可以支持保加利亚?” 海姆达尔茫然,“我为什么不能支持保加利亚?” 巴格曼呆了一呆,拍了下额头,反应过来了,“对了,你不是英国人。”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和这位司长见面,原来斯诺还在英国魔法部工作的时候他们就见过,那时候斯诺为了英国的魁地奇事业东奔西走,海姆达尔年纪小,妮尔的生活作风很不着调,斯诺不放心把他留在英国,就时常带在身边一块儿出差,巴格曼对此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虽然隆梅尔对巴格曼评价不高,却不妨碍他弟弟和巴格曼交好,二人分属上下级关系,注定做不成挚友,但是比普通的点头之交要亲切多了。 “你叔叔在冰岛魔法部混得怎么样?”巴格曼是个自来熟的人,三言两语就能拉近关系。 “他说没有在英国魔法部开心。” 巴格曼听了舒心一笑。 海姆达尔心想自个儿没说谎,斯诺确实干的不怎么痛快,因为他没干成老本行,而是进了交通指挥部。 之后,海姆达尔和众人告别,大家笑脸相送,罗恩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比赛结束以后……”西里斯忍不住开口。 “我会把他送回陋屋。”一直没有和他搭过腔的威克多果断接下话茬。“安全的送回去。” 西里斯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没有再说什么。 威克多带着海姆达尔又一次幻影移形了,当着人家魔法部某司长的面…… *** 他们没有再去任何营地,威克多直接把他带去了魁地奇赛场。 听说英国魔法部为了建造这个赛场动用了五百人的建筑大队,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施工期间要预防麻瓜的突然出现,还要确保在期间内竣工,只好玩命的和麻瓜们捉迷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防御魔法翻花样的变来变去,每位工作人员都被折腾得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望着这一座掩映在绿叶之中的巍峨建筑,海姆达尔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它很壮观,极富视觉冲击力,露营区的帐篷和它一比都成了火柴盒子。 现在离开赛还有段时间,赛场静静躺在绿树的怀抱中,享受喧嚣来袭前的最后宁静。 “英国方面称这个赛场能容纳十万人。”威克多和海姆达尔并排站立,一块儿仰视着它,尽管早先已经来习惯过赛场,但是有了海姆达尔的陪伴,所有的一切都焕发了出新的乐趣。 二人从内部人员入口进到赛场里面,门口的监督人员看到海姆达尔犹豫了一下,威克多的态度很坚定,该巫师挥挥手,放他们进去了。 穿过一条挂满了本届魁地奇世界杯海报的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保加利亚国家队的休息室。 一打开门,高亢嘹亮的咏叹调迎面袭来,歌声中还伴着古怪呻吟声,海姆达尔看都没看,“乓”的一声甩上了门。 “你确定没走错?”海姆达尔对男友的方向感表示强烈的怀疑。 “门上有牌子。”威克多淡定至极。 确实,木门上钉着一块刻有“保加利亚国家队”双语字样的牌子。 正说着,门开了,门里的人在看到威克多时紧绷的面容一松,肩膀耷拉了下来,“是你啊,一惊一乍的干嘛。”然后目光一扫,看到了威克多身边的海姆达尔,顿时一惊,回头大叫,“快把东西收起来!” 里面有人喊道,“谁来啦?”声音里隐约透出一丝紧张。 “是威克多。” “威克多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威克多那口子也来了!” 里面的人不吱声了,估计在忙着收东西。 海姆达尔不懂保加利亚语,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威克多无奈的摇摇头,上前一步推开门,拉着海姆达尔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个装修得相当豪华的会客室,各类家具齐全,各种物品到位,烟酒茶水,吃的喝的应有尽有,此刻,除了门边的这位,还有二人略显尴尬的坐在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堆着一大叠类似杂志一样的东西,雪白的大腿和丰满的胸脯在没来得及合上的页面上荡来荡去,若有似无的呻吟声就是从这些香艳的画面中传出的,海姆达尔刚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一名队员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收拾茶几上的东西。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转开目光,正好与威克多四目相对。 海姆达尔说:“保加利亚的情况我不知道,在英国,那些杂志肯定是被禁的,在英国魔法部建造的房子里看英国魔法部禁止传阅的杂志,你们队上的人真牛。” 海姆达尔用的是德语,再加上故意压低了声音,那三人还以为他俩在说悄悄话。 威克多不以为然,或者说他已经习以为常,他前面也说过的,队上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放松神经,黄色杂志……也算是方式之一。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你把我带来是想让我一块儿欣赏人体艺术?” “你想看?”威克多扬扬眉毛,故作深沉的沉吟道,“行啊,就我目前的身价,免费给你看你绝对是赚到了。” 海姆达尔鄙视:“又不是没看过!” 威克多镇定的说:“不想再多看几次?” 海姆达尔严肃的指出:“克鲁姆先生请自重。” 威克多哈哈大笑,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真的不想?” 色诱?海姆达尔纠结了老半天,最终正义战胜了邪恶,迟疑道,“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威克多点点头,“是啊,我很紧张。”回答的特别麻利,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那好,批准你和他们一块儿艺术熏陶!”海姆达尔大手一挥,一副有容乃大的样子。 “我不要看杂志,我想欣赏里格艺术。”威克多终于露出了他的狼尾巴。 “当真?”海姆达尔貌似在考虑。 “当真。”威克多斩钉截铁。 “不好吧。”海姆达尔说。 威克多说:“我觉得很好,肯定对我特别有启发性,晚上比赛干劲十足。” “启发不启发的我不知道,”海姆达尔摇头,“就怕你晚上腿软得连扫帚都坐不上去。” 威克多一言不发的瞪了他好一会儿,海姆达尔摸摸他的下巴,笑眯眯的说:“为了胜利,你就老老实实的休息一会儿吧,王牌。” “还是你狠!”威克多咬了咬牙,抱住他吧唧吧唧啃了起来。 连自我介绍都被略过的,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三位国家队队员无比的羡慕嫉妒恨。 虽然其他人也很无耻,抛下他们几个义无反顾的当家属成双派去了,但是威克多绝对是当中最无耻的,居然把家里把那口子带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公然打情骂俏! 欺负我们幻想杂志派是吧?!仨光棍泪流满面。 TBC 第320章ACT·352 威克多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海姆达尔在旁边“监督”,仨光棍见他好像无所事事,就凑过去和他攀谈,仨光棍都会讲英语,虽然程度不高,但比海姆达尔这个保加利亚语盲强了不止一倍,说不清楚的地方就用手比划两下,至少沟通不成问题。 海姆达尔算和他们认识了,可惜一时半会儿来不及找共同语言,扯着扯着就歪了楼,讲到人体艺术上去了。 仨光棍都认为自己在人体艺术方面阅历丰富、知识渊博,兴致高昂的大发议论、侃侃而谈,海姆达尔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他们是不是把自己当无知小儿糊弄?当即一把抢过杂志,参考杂志上的艺术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总结出来的内容一套套的,仨光棍听他讲的一愣一愣的。 到后来演变成了海姆达尔老师人体艺术讲座了。 假寐中的某男友不由得啼笑皆非。 在人体艺术鉴赏方面连实战派的邓肯都不是海姆达尔的对手,三位幻想派棋差何止一招。 威克多假寐结束,海姆达尔讲座也相应宣告结束,仨光棍意犹未尽,纷纷怂恿老师拖堂,老师断然拒绝了同学们的要求。 因为家属成双派们都回来了,同时抵达的还有保加利亚魔法部长。 这是海姆达尔第一次亲眼见到妮尔的丈夫,保加利亚魔法部长看上去绝对比实际年龄要小,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已年近五十,海姆达尔以为他顶多三十五、六岁。 前意大利魔法部长拉卡利尼,国际威森加摩的法官们,还有爸爸隆梅尔等等,貌似从政的男人都挺会保养的,脸皮和年龄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海姆达尔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有些不合适,魔法部长亲临现场指导,接下去肯定要开赛前动员会议。海姆达尔就看了威克多一眼,威克多也是个明白人,向周围招呼了一声,带着海姆达尔离开了保加利亚国家队的休息室。 之后进来的国家队的队员们纷纷好奇的看了海姆达尔几眼,并接二连三的朝他投去友善的笑容,谁都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他们都知道海姆达尔的身份。 威克多带他进了国家队休息室隔壁的房间,此时已近黄昏,所有的魔法禁制被取消,观众们无须再忍受诸多不便,各大露营区顿时骚动起来。尽管海姆达尔现在无法看见外面的情况,却能够想象得出营区内热火朝天、欢声笑语的景象。 挂满整条走廊的海报像被安上了电池一般活了起来,如同今日角逐冠军的两支队伍,海报们不遑多让,爱尔兰国徽上的竖琴弹奏出美妙的乐曲,与它们隔着一条走廊遥遥相对的墙壁上,由三头狮子组成的保加利亚国徽发出百兽之王的咆哮,乐器与动物,乐曲与吼叫,闹哄哄的交织在一起,实在称不上动听,海姆达尔捂着耳朵走进隔壁的房间。 门的后面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洋,装饰风格充满了女性化的柔美,海姆达尔差点不淡定了,要不是威克多拽着他,他肯定掉头就跑。 房间内坐着一群谈笑风生的女士,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的到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开门的那位女士把二人迎了进去。 女人们直勾勾的打量着海姆达尔,看得海姆达尔头皮发麻,眼神到处飘,不知道该往哪里降落才好。 女士们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自在,纷纷笑了起来。 “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他。”威克多松开了海姆达尔的手。 海姆达尔发现自己成了被大人送去幼儿园的小朋友,尽管听不懂,威克多的说话口气却跟自个儿的爹似的,就是“幼儿园老师”貌似多了点…… “你等会儿就跟着她们一起走,她们坐在哪儿你就坐在哪儿。”威克多临走前不放心的再三嘱咐。 看吧,更像爹了。 海姆达尔一个劲的点头,威克多不吱声了,海姆达尔诧异的抬眼,被威克多捧住脸,嘴唇同时被含住,直到把他的舌头吸得发疼发麻才松开嘴,海姆达尔的嘴角被带出一丝唾液。 “老兄,你今天确实很紧张。”海姆达尔用手抹了抹嘴,终于看出名堂了,要怪就怪这家伙太会装,貌似波澜不惊是他的拿手好戏,海姆达尔曾经被糊弄过好几次。 “要给我加油。”威克多没有否认。 “一定。”海姆达尔在他的脸颊上用力吧唧了两下,吩咐道,“去吧!” 威克多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海姆达尔把目光从门口拔开,下一秒就被一群女人包围了,朝他暧昧地直乐呵,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威克多把他安□□了保加利亚国家队的太太团里了,看着这些面露亲切笑容的女士,海姆达尔恍然。 这些太太们不是每个人都会讲英语,她们推选出一位英语讲得最溜的和海姆达尔沟通,七嘴八舌问了好些问题,有些问题实在让人哭笑不得,直到有人来通知他们观众可以进场了,才不甘不愿的放过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悄悄松了口气,难怪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那就是一出春节联欢晚会。 “把这个换上。”太太团的领军人物,也就是负责和海姆达尔沟通的保加利亚国家队队长夫人把一条底色为红的彩线围巾递了过来。 围巾的边缘滚着保加利亚国旗三色丝缎,两端分别绣着一只金色的狮子,狮子在围巾上闲庭信步,姿态优雅从容,百兽之王不怒而威的气质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真漂亮。”海姆达尔一边喃喃称赞一边把围巾围在脖子上。 队长夫人莞尔一笑,“谢谢。” 这围巾太太团里人手一条,自从保加利亚晋级世界杯正式比赛,这群太太们就开始构思图案,然后动手编织,也就是每个人带的围巾都是自己织的。海姆达尔根本不知道这些,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弄,他的围巾出自队长夫人之手,海姆达尔得知以后怪不好意思的,对她谢了又谢。 *** 五彩灯火交相辉映,整座赛场宛如白昼,朵朵烟花腾空绽放,大量观众涌入场内,每条通道人头济济,人声鼎沸,语笑喧阗。 魁地奇世界杯是巫师界的一场不朽盛事,你可以不喜欢它,但是你必须重视它。 这话出自国际魁地奇联合会的第一任主席之口,是当今巫师界对魁地奇世界杯的真实写照。球迷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观看世界杯决赛,来观看世界杯决赛的巫师并不一定都是球迷。 保加利亚魔法部很重视太太团,一早就向英国魔法部申请了专门拨给太太团的席位,据说这让英国魔法部头疼了好一阵,保加利亚魔法部长的态度相当强硬,不接受第二选项。 赛场的VIP席位不是想要就有的,数量相当有限,设计时会根据当天出席的政要人数来规划,给某一方添椅子,势必要从其他地方做减法,英国魔法部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如何制衡,让他们煞费苦心。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不管这些,英国魔法部最终达成了他的要求,这就够了。 海姆达尔跟随这群太太们不断向上攀登楼梯,走到第二层时在一位眼尖的太太的指指点点下,他们看见不远处一名工作人员正满脸不耐的和一个孩子说着什么,那孩子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裙摆,虽然看不清表情,从她的动作能够看出她此刻有多么的害怕和紧张。 工作人员越来越不耐烦了,无论和她说什么她就是不开口,连点反应都没有。 维妮莎?! 海姆达尔一下认出了那孩子,和队长夫人匆匆交代了一句,脱离太太团,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维妮莎?”走近后海姆达尔尝试喊了一声。 维妮莎刷地抬起头,看到海姆达尔时楞了一下,随即瘪了瘪嘴,扑过去用力抱住他的腿,又把小脸埋起来了。 海姆达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工作人员如释重负。 海姆达尔和工作人员仔细介绍了邓肯的情况——来看比赛的观众都是凭票进入的,工作人员能根据座位号找到人,海姆达尔请这位工作人员赶紧派人去说一声,发现维妮莎不见了,邓肯指不定有多着急呢。 工作人员本想把孩子一并带走,送去邓肯那里,维妮莎一动不动,攥着海姆达尔裤子的手都捏得发白了。 海姆达尔和工作人员不由得相视一笑,都看出了对方的无奈。 工作人员离开了,海姆达尔拍拍维妮莎的头,让她松手,然后抱起她走向楼梯,惊讶的发现太太们还在,大家都在等他,海姆达尔直呼不好意思,太太们没有见怪,好奇地看了维妮莎几眼,结伴继续往上走。 *** VIP席不愧于它的贵宾席头衔,坐垫蓬松柔软、颜色靓丽,上面的图案都是用金线绣的,望着靠背上惟妙惟肖的金狮子,海姆达尔忍不住用手“强.奸”了几下,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深刻、太生动了,维妮莎学他的样也去摸那狮子,动态的百兽之王被二人摸着摸着就不动了…… 海姆达尔暗叫不妙,一把抓掉维妮莎仍在不停摩挲椅背的手,在椅子上坐的端正笔挺,把维妮莎搁自己腿上,利用二人叠加的身形,把背后的图案遮掉。 “我们刚才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看到,记住了吧?”海姆达尔小声和维妮莎“串供”。 维妮莎一脸的茫然。 海姆达尔说:“椅背上的狮子可能出了点问题,这事你知我知,要是真的坏了你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维妮莎眨巴几下眼睛,用力点点头。 “好孩子!”海姆达尔表扬,而后从口袋里拎出一条蛋白石项链,挂在维妮莎脖子上,“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条围巾,问题是我也喜欢,围巾不能给你,给你这条项链做个纪念。” 这条项链是限量版的,比白天那小球迷领到的大众货要珠光宝气多了。 维妮莎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项链上的猫眼石挂件,大大的蓝眼睛因愉悦而闪闪发亮。 “这里没有我爸爸那里看得清楚。”脆生生的童音突兀的响起,似乎刻意拔高了音量,一口英语说得比队长夫人还溜。 太太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一名工作人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走来,小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的儿童巫师袍,袖口和领口上绣得玫瑰花忽而绽开忽而收拢,巧克力色的头发梳成一束马尾,挂在脑后,头绳上串着栩栩如生的小精灵造型的装饰物,不知道镶嵌了什么宝石,在灯火的照耀下稍稍一动作,整个装饰物就一闪一闪的焕发出五彩光芒,十分引人注目。 小姑娘打扮得像画里的人似的,维妮莎看得眼睛都忘记眨了。 太太们大多认识小姑娘,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小姑娘也不喊人,只是朝她们点头,态度很是倨傲。 细心的队长夫人告诉海姆达尔,“那是保加利亚魔法部长的独生女。” 海姆达尔恍然点头,想到妮尔无意中提及继女时表情上的微妙变化,不难猜出,老来得女的魔法部长一定十分宠爱自己的独生女。 工作人员把人送到以后就走了,千金小姐由队长夫人照看,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一开始就和太太团商量好了,今天这样的场合,作为部长的他不可能时时把女儿带在身边。 千金小姐在队长夫人身边坐下,当她发现明显比她还小的维妮莎时立刻投以好奇的目光,维妮莎察觉到千金小姐的目光后很快低下了头。 [怎么突然带上孩子了?] 海姆达尔浑身一震,坐在他腿上的维妮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海姆达尔息事宁人的笑了笑。 【你又溜达到哪儿去了……你不会把一整包胡椒小顽童全吃了吧?】这猫得到山寨胡椒小顽童后就不见了踪影,肯定是窝到什么地方偷偷摸摸吃东西去了,只有这点习性像猫科动物。 [那东西难吃的要死,比蜂蜜公爵的胡椒小顽童差远了。]豆荚理直气壮的埋怨。 海姆达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呢?” [还能怎么样,当然丢了!] 海姆达尔眼前一黑,七十二个银西可…… 维妮莎楞楞的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豆荚,豆荚很有派头的跃上椅背,貌似对小孩子的关注不屑一顾。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这猫居然还摆谱。 “斯图鲁松先生?”这片席位的入口处,一位英国魔法部的工作人员朝海姆达尔招招手,是刚才捡到维妮莎的那位先生。 海姆达尔起身,让维妮莎自己坐在椅子上,走过去和工作人员攀谈起来,不出所料,工作人员带来了邓肯的口信。 这位工作人员絮絮叨叨,一点点事叽里呱啦了半天,海姆达尔猜测他今天的工作可能太乏味了,意外的是工作人员突然停止了喋喋不休,示意海姆达尔往后看,海姆达尔回头,就见千金小姐正用蛮力扯拉维妮莎脖子上的项链,维妮莎一边用手拼命捂着猫眼石挂件一边朝椅子里缩,小脸上涕泪纵横,显得十分惊惶。 队长夫人不敢动手,一个劲的劝说千金小姐罢手,小姑娘刁蛮的脾气上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我就是想看看,给我看看!”千金小姐对维妮莎的举动很不理解,对她莫名其妙哭鼻子更不理解。 海姆达尔快步上前,拍拍千金小姐的手,“你想看也不能动手抢。” 千金小姐不动了,但是也没松手,用力瞪着海姆达尔,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回视。 “我要告诉我爸爸!”千金小姐的恐吓很贫瘠,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她老子。 “抱歉,我不是保加利亚人,你爸爸管不了我。” 千金小姐茫然了,无法理解海姆达尔话里的意思。 这时,豆荚突然从椅背上一跃而下,直直扑向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啊”的尖叫一声,松了手不说,还狼狈地坐倒在地,傻傻地看着落在椅子扶手上悠闲的梳理毛发的豆荚。 千金小姐嘴巴一瘪,眼圈都红了,但是很勇敢的没哭,一把推开队长夫人伸来的手,使劲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站了起来。 要不是才见识过她跋扈耍横的性子,海姆达尔真想表扬她几句。 项链一被松开,维妮莎立刻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把项链捂得死死的,默默抽泣。 海姆达尔坐在椅子边缘,摸了摸她的头,维妮莎一动不动,海姆达尔很有耐心的拍抚她的背,过了一会儿,维妮莎终于抬起小泪脸,扑进海姆达尔怀中。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海姆达尔抱住她小声安抚。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千金小姐认为维妮莎小题大做并不奇怪,海姆达尔倒是对维妮莎的反应颇为理解,可以说从前的他感同身受,就是因为拥有得太少,才会加倍小心翼翼的珍惜。 千金小姐望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再加上周围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不赞同的目光,觉得十分委屈,好像……好像她成了坏人一样。 千金小姐上前一大步,站在椅子旁瞪着维妮莎,维妮莎把脸埋在海姆达尔胸口,看都不看她一眼。 千金小姐见了一咬牙,拔下头绳,马尾辫顿时松散下来。 “我拿这个跟你换!”她把那精致漂亮的小精灵头绳递向维妮莎。 头绳上密密麻麻的五彩宝石差点闪花海姆达尔的眼睛,海姆达尔咋舌,这东西可比猫眼石项链值钱多了。 维妮莎不为所动,连头都不转一下,海姆达尔心里唏嘘不已,这孩子真是“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如果是他,二话不说,换! “再加这个!”千金小姐从手指上拔下一枚与头绳同款的戒指。 维妮莎还是理都不理,两只小手捏得更紧了,往海姆达尔怀里缩了缩。 千金小姐哭了,这回是真哭了,稀里哗啦,嚎个不停。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 队长夫人想去抱她,又一次被推搡开。 海姆达尔没有出言安慰她,想了想,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千金小姐拿过手绢擤起了鼻涕,擤完以后抓着手绢继续嚎。 海姆达尔看看自个儿的手绢,心想,算了,不指望拿回来了。 然后。 第四百四十二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在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千金的嚎啕大哭声中拉开了帷幕…… TBC 第321章ACT·353 “别哭了,我都听不到场内的声音了。”海姆达尔又替千金擦了把眼泪,就用那擤过鼻涕的手绢,没办法,他没有带两条的习惯。 见识过小孩哭鼻子的人应该知道,只要给他(她)嚎的具体时间,哭啊哭啊的就不哭了——没力气了,小孩子嚎起来那是全身力气都要用上的,千金不是千斤,那么单薄的体质,她没本事嚎个没完。 千金果然不嚎了,眼泪基本被海姆达尔擦掉,就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此刻一抽一抽的,有些茫然的望着海姆达尔,估计当时一时兴起,嚎到没力气以后也忘了当初嚎的初衷。 没了噪音污染源,海姆达尔谢天谢地,赶紧招呼千金坐下。 此时维妮莎坐在海姆达尔腿上,手里拽着千金的头绳摆弄——千金开哭的时候耍性子,反手就把头绳掼出去了。千金一看,又委屈上了,项链没换成,自己的东西却交代出去了。 海姆达尔从维妮莎手里拿走头绳,交还给了千金,维妮莎不十分在意,不舍的看了几眼,低头继续捂自个儿的猫眼石挂件。 千金很爽快的接过,到底年龄小,没有成年人碍于面子的纠结。 队长夫人眼明手快,用头绳把千金的头发重新绑好。 所幸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太太团内的大人们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场内,保加利亚队的吉祥物——卖弄风骚的媚娃,和爱尔兰队的吉祥物——洒金币的小矮妖PK过后,英国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罗多·巴格曼开始介绍两队的出赛人员。 估计爱尔兰队多少占了点主场作战的意思,队伍出场时保加利亚先行,太太团顿时骚动连连,自己老公出场,作为老婆当然要给足面子。 率先出场的是仨光棍,他们抢在队长之前出面的理由相当充分,观众的掌声一开始是最热烈的,毕竟他们是客场,在拥护者方面没有半主场作战的爱尔兰队有优势,出场越早得到的欢呼就越热烈,鬼喊鬼叫也是要花力气的。 这和哭鼻子异曲同工,耐久系数决定一切。 仨光棍没有太太,只好在观众身上花些心思。 保加利亚队队长出场的时候,队长夫人一跃而起……只是一跃而起,没叫没喊,貌似很冷静,实际上全身都在发抖,从她的言行举止能够看出,这位夫人受过良好的淑女教育,也许对她来说,一下子蹦起来已经相当失态了。 别的太太可比她奔放多了,看见自个儿老公出场,玩命的尖叫,喊了还不够,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当锦旗,苦了围巾两头的百兽之王,一边天旋地转一边不忘咆哮…… 最后,威克多压轴出场,毫无悬念,满场沸腾,在座的他国观众相当给力,VK啦啦团的成员们根本不用喊口号就全体起立行注目礼,训练有素,整齐划一,英国观众们以及各国政要不由得咋舌,频频侧目,赚足了还未出场的爱尔兰队队员们的羡慕嫉妒恨。 “冷静,冷静,这么激动干嘛,太没出息了,你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海姆达尔使劲对自己说,可惜效果不佳,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对手还未上场就不得不绕场一周答谢观众厚爱的威克多,很不争气的星星眼了。 一旁的千金小姐不遑多让,就见他二人一大一小双双容光焕发。 保加利亚球迷们有理由相信,罗多·巴格曼故意延长了爱尔兰各队员的显摆时间,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是半主场呢。在威尔士、苏格兰、英格兰相继被淘汰的今天,爱尔兰队成了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现在随便抓一个英格兰巫师提醒他爱尔兰和英国是俩国家,他一准跟你急。 千金小姐根本不把爱尔兰队放在眼里,即使全场爱尔兰球迷叫破了喉咙,对她来说就是浮云,不值一提。千金的激动指数回落显著,有点欲振乏力的意思。 她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别的事物上去了,比如坐她隔壁的,貌似和她一样把爱尔兰队直接无视掉的海姆达尔。 “她是你女儿吗?”小孩子问问题总是理直气壮的,再小白的问题,对小孩子来说都是严肃滴,不容忽视滴。 “不是,你有见过我这么年轻的爸爸吗?”海姆达尔心想老子今年生理年龄十四,巫师世界不是封建社会,不流行残害青少年的早婚早育。 “我爸爸就很年轻。”千金小姐不服气。 很遗憾,你爸貌似比我爸还大,跟我比那就是一行将就木。当然,这话海姆达尔没敢说。 “她是你妹妹?”千金小姐猜上瘾了。 “维妮莎的父母是比利时人,她特地来英国看比赛。”海姆达尔不想和小孩子啰嗦太多。 千金小姐点点头,是不是真明白不得而知。 “比赛开始了。”队长夫人提醒他们。 千金小姐眼睛一亮,转头朝场内看去,又神采飞扬上了,海姆达尔顺着她直勾勾的目光看过去……威克多。 “她是克鲁姆的崇拜者。”队长夫人用口型无声的对他说。 看出来了。海姆达尔点点头。千金的关注度这么显而易见,仿佛在她眼里,保加利亚队就一个威克多·克鲁姆以寡敌众,其他队员都是背景……喔,至少比爱尔兰浮云队强。 罗多·巴格曼担任解说,观众纷纷举起进场前购买的小望远镜。 观看魁地奇十分考验眼力,尤其是世界杯决赛这么高水准的比赛,它的推进速度肉眼无法捕捉到,往往比分牌更新了,观众们都没弄清楚球是怎么进的,对于不是球迷或者偶尔看球的观众来说,魔法望远镜是一种不错的看球工具,这种望远镜最普通的货色也具备基本的镜头定格和回放功能,帮助眼睛不够用的观众了解比赛进程,价钱越高功能越稳定强大。 千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魔法望远镜,轻车熟路的调整好,架到鼻梁上。 海姆达尔也拿出了他的望眼镜,太太团配发,人手一只。 其实太太们不一定爱看球,单纯为了给丈夫打气,好几位太太看了一会儿就嘀嘀咕咕上了,对场内的局势并不感兴趣,只要告诉她们最后是赢是输就行。 队长夫人举着望眼镜一动不动,没有加入到谈天说地的行列之中,海姆达尔不认为她喜欢看球,她坚定不移的支持方式倒是很值得他人学习,尤其是那群心不在焉的太太们。俗话说在其位谋其职,你都坐在这里了,就是装也该装得像样点吧。 场边掌声和呐喊一波接一波,充分验证了群众力量大,就是喊得时间长。 爱尔兰的观众席突然翻出绿色的浪花。 罗多·巴格曼兴奋的连连叫好,作为一名解说,不该带有情绪上的偏袒,即使你想保加利亚输想得肝肠寸断,也不能表现出来,巴格曼先生是司长兼职解说,故而没有人提出异议,可能又是占了主场作战的好处。 千金小姐沮丧地尖叫,爱尔兰队率先进球了,所有的爱尔兰球迷们放声高呼,保加利亚这边不甘示弱,观众席上的金狮子们发出愤怒的吼叫。 爱尔兰队的先发制人成效卓著,罗多·巴格曼手舞足蹈,解说时声线因激动而颤得厉害。 【保加利亚队准备发动反击,他们组织起了新的队型……这个阵型是……尖嘴红龙……对……我看的没错……确实是尖嘴红龙……】 在座的威尔士巫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很多观众可能不太清楚,我来解释一下,尖嘴红龙这个阵型由前威尔士著名魁地奇选手戴·卢埃林发明,曾经帮助威尔士队在国际大赛上屡获殊荣,保加利亚队目前所使用的阵型就是尖嘴红龙,也称卢埃林阵。】 巴格曼只说了其一,保加利亚使用的是尖嘴红龙的变形版本,并非原本的尖嘴红龙,保加利亚队根据球队的具体情况改动了阵型,变成更利于自己球员发挥的新阵型,毕竟卢埃林是根据当年的威尔士球队想出来的。 后来其他国家先后研究出对付尖嘴红龙的招数,如今,威尔士早已舍弃这种老旧过时的打法,有一段时间甚至全盘否定了卢埃林阵全力巩固追球手得分、不顾找球手死活的牺牲打法,幸好卢埃林不幸英年早逝,不然这位天才球员的晚年一定过得相当郁闷。 【保加利亚的追球手躲过了游走球!啊!太危险了……】 观众们虚惊一场,那个游走球差点撞到爱尔兰找球手身上。 千金小姐又一次尖叫起来,失望那球为什么没砸到。 海姆达尔心想要是爱尔兰的找球手这么容易中招,这支球队不可能一路杀到决赛。 据魁地奇专家们分析,来参加本届世界杯的爱尔兰队让他们看到了当年该队全盛时期的影子,每个国家的魁地奇队伍都有自己的打法,爱尔兰队自古就是一支注重整体理念的球队,往前追溯一下会发现,这种打发的形成原因其实挺杯具,不知出于风水还是人文等因素,出色的找球手在投胎时总是绕过爱尔兰。 爱尔兰球队历史上的著名找球手放到世界排行榜上也就是一个二流的水准,别说世界排名前十了,能进前五十就笑不动了。 为了弥补找球手方面的缺憾,爱尔兰不得不采用众人拾柴火焰高的作战模式,讲究团体配合,没有人特别出众,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种打法如果配合得好,会出现非同凡响的好成绩,与此同时,这种打法也考验队员们的素质以及教练的整合眼光,杂烩饭不难做,唯一的难度在于选料的合理性,好比番茄和红薯不能搁一块儿,吃了容易拉肚子。 纵观爱尔兰魁地奇发展史,在眼下这支球队形成前,爱尔兰魁地奇界已腹泻多年。 这就是本届爱尔兰队夺冠呼声高的最大原因,套句查理·韦斯莱的话:保加利亚有一个威克多·克鲁姆,爱尔兰有七个威克多·克鲁姆。英国球迷对爱尔兰队的评价达到了历史最高点。 保加利亚队在赛前肯定做过功课,如何对付这支拥有七个威克多·克鲁姆的球队,没想到开赛伊始就被对方借助半主场声援优势来了个下马威,保加利亚队迅速回应,采用威尔士的尖嘴红龙试探爱尔兰杂烩饭。 有点效果,但不明显,保加利亚成功进球,但是第二球被爱尔兰队堵截在了场中央。 保加利亚队的队员们并不恋战,掉转扫帚去保护自家的球门。 【哎呀——】巴格曼为爱尔兰的追球手接下去没能进球而大呼可惜。 “讨厌的老头子!我要让爸爸换掉他!”千金小姐对巴格曼的解说相当不满,值得一提的是罗多·巴格曼和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同岁。 “他是英国人,你爸爸管不了。”海姆达尔利用看比赛的间隙随口说了句。 千金小姐迅速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蹦出一个音来,又过了一会儿,说:“她为什么不讲话?” 维妮莎一直表现得很安静。 “她不爱讲话。”海姆达尔仍然回答的很随意。 千金小姐“喔”了一下,继续看比赛。 这时,场上的保加利亚队又改换上其他阵型,英国观众席那边一片哗然。 【先生们女士们,我想大家应该不陌生,保加利亚队改用了我们英格兰队著名的龙卷风阵型。】 此言一出,英国的观众发出如潮的嘘声,对保加利亚队的“剽窃”行为表示愤慨。 千金小姐被英国人的嘘声激得火气蹭蹭往上蹿,可惜她的魁地奇知识较为贫乏,就是个看热闹的门外汉,找不到合适的词反驳,越是这样她就越急,都快跳脚了。 队长夫人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他们这是双重标准,英格兰对战特兰西瓦尼亚的时候采用了罗马尼亚金鹰阵,那时候罗马尼亚巫师可比他们现在从容多了。”海姆达尔不紧不慢的说。 “对对,”千金小姐连连点头。“他们是双重标准,双重标准。” 海姆达尔听了感到十分好笑。 队长夫人也慢慢放松下来。 海姆达尔低头一瞧,维妮莎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嘴角淌着一条亮晶晶的哈喇子,海姆达尔真是佩服死她了,这样的环境下她居然还能睡着。又朝四周扫了一圈,好嘛,整片太太团席位,就他们仨全情投入,其他太太欢声笑语连成片,不知道歪楼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赛场上空两队队员卯足了劲拼杀,下方场地,两边的吉祥物时常发生不流血冲突,媚娃不停的跳舞,小矮妖组成各种各样带有刺激性的字眼,媚娃一激动,原形毕露,两方又开始PK……场边裁判不得不放下比赛下去调解,吉祥物们无视裁判的叫停……总之,上下都是乱哄哄的。 *** 英格兰龙卷风阵也没能坚持多久,爱尔兰队迅速组织防线破了由击球手组成的鹰头冲刺,爱尔兰巫师们得意的尖叫,英格兰巫师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高兴是高兴,但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龙卷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击垮,溃败的速度比之前的卢埃林阵还快。 接着,保加利亚迅速调整,又一波阵型出炉——苏格兰铁锤阵。 英国巫师们又不淡定了。 [保加利亚队挺阴险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是豆荚的拿手好戏。 【的确。】海姆达尔勾起嘴角。 使用威尔士、英格兰、苏格兰三队的成名阵型来试探爱尔兰队,如果他是英国巫师,他肯定也坐不住。 保加利亚队的拷贝手法高超娴熟,是冰岛某魔法学校的校队所无法比拟的,这就是老马识途和年少轻狂的区别。 【保加利亚队连番采用我们英国球队的阵型,现在大家看到的应该是苏格兰铁锤阵……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铁锤阵的情况……】没等巴格曼显摆出自己渊博的魁地奇知识,场中的两队发生了开赛以来最大规模的碰撞。 爱尔兰的击球手打出的游走球没能击中预定目标——保加利亚的追球手,落空之后游走球迅速反弹,在弹回的过程中擦过爱尔兰守门员的扫帚,没有造成伤亡,只是擦了一下,但是该守门员没能及时把握住自己的飞天扫帚,扫帚在空中转着圈子滑出去撞上了迎面冲过来的保加利亚追球手,追球手猝不及防,二人撞了个结实,追球手手中的鬼飞球掉出去,被下方的爱尔兰追球手抓住,爱尔兰追球手来不及为白捡个球高兴,刚才撞上爱尔兰守门员的游走球返回来往他后背招呼过去了…… 场内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巴格曼立刻喊了暂停,身穿绿色巫师袍的圣芒戈治疗师迅速上场,给两队受伤的队员们医治。 十万观众屏住呼吸,紧张的注视着场下的治疗情况,灯火通明的赛场内一片寂静。 此时,场内记分牌上的数字是140:70,爱尔兰队暂时大比分领先。 *** [保加利亚队轮番复制那三队的阵型不是没有道理的。]豆荚说。 【大概是为了给爱尔兰队找点事情干干,想借此打乱他们的步调。】海姆达尔说出自己的想法。 爱尔兰队的团体合作精神出类拔萃,本届这支更甚以往,保加利亚队压根就没想和他们比拼团队厮杀,保加利亚队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不上,而且各队有各队自身的优势,没必要硬着头皮上去闯。保加利亚制定的计划就是通过不断变化阵型来打乱对方的阵脚,虽然赛前大家都统筹作战计划,真正上了赛场以后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这时候就需要随机应变,把作战计划硬往上套显然是行不通的。 连换三次阵型,惹来一身的英国球迷的怒骂,结果如何呢,比分相差十分,一个鬼飞球的分数,两队都出现受伤的情况,乍一看,貌似得不偿失,往深里想,其实这结果很有意思,如果爱尔兰队还是那么沉得住气,默契十足的他们为何会出现伤员,爱尔兰队的优势是七人默契如一人,既然如此,击球手的失误算怎么回事?刚才的碰撞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有点效果。]豆荚说。 【希望如此。】海姆达尔说。 在英国球迷们的欢呼声中,爱尔兰队的球员率先复原重新飞了上来,不一会儿,保加利亚这边也悉数归位。 罗多·巴格曼宣布比赛继续进行。 爱尔兰队可能出于危机感,或者被逼出了火气,一上来就是一通极为迅速的快打,眼力再好、经验再老道的巫师都架不住十四把扫帚在天上同时电光石火的运动,观众们不得不使用望远镜来逐步分解场上的局势。 这场令人眼花缭乱的速打过后,保加利亚队进了两球,爱尔兰队成功丢进了四球,场上比分刷新,180:90,保加利亚球迷们发出失望的呻吟,英国巫师们迭声尖叫。 媚娃们放弃了同小矮妖继续纠缠,使劲跳舞,欢呼,为保加利亚队加油鼓劲。 比赛进行到现在,懂行的人都看出来了,要说团体合作,保加利亚队远不如爱尔兰。 英国巫师们精神振奋,只要不出意外,爱尔兰将是本届世界杯冠军。 “我们要输了吗?”就连千金小姐都被现场保加利亚观众们心里的不安所感染,语气夹带了一丝怯懦。 海姆达尔无法回答,他不是卡珊德拉·特里劳妮。 千金小姐发出惊恐的尖叫,场内的大部分观众们也相继惊呼,VK啦啦团的成员们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回神的海姆达尔迅速通过望远镜回放了刚才的景象,他看见爱尔兰的击球手一棒子打飞了游走球,而另一端威克多刚刚躲开一只游走球的攻击,爱尔兰队的追球手迅速上去干扰他的视线,他没有及时发现另一只游走球正往他那里冲去,爱尔兰的追球手果断闪避,被施过公平对待所有球员魔法的游走球一路畅通无阻地朝威克多冲去……威克多反应不慢,迅速判断出这球无论如何也闪避不掉了,没有坐以待毙,使用他自己发明的倒挂金钩堪堪躲开了游走球的行进路线,这还没完,爱尔兰队另一名击球手早已准备就绪,威克多先前避开的那个游走球接替了它的同事,被再度击了回来…… 观众们通过望远镜看见这一球撞在了威克多的脸上,VK啦啦团顿时噤若寒蝉,观众们议论纷纷,海姆达尔倒回去重新看了好几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威克多躲开了那球,就算没有完全躲开,游走球也没有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脸上。 尽管威克多现在低着头,貌似痛苦的用手捂着脸。 海姆达尔咬住舌尖,左手捏成了拳头,豆荚猫误会了他的举动,以为他担忧害怕,跳到他肩膀上用尾巴挠他的脸颊,安慰他。 保加利亚队从球员到球迷,因为这一撞,心里拔凉拔凉的,士气一落千丈。 爱尔兰队趁胜追击,又攻进了两个球。 比分卡在了200:90上。 逐渐拉大的比分让保加利亚巫师们沮丧之极,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球队竟会如此的被动,如此的不堪一击。 实际上保加利亚巫师多少有些盲目自信,魁地奇比赛不是单人赛,一个人的实力代表不了全队的实力,赛前有专家分析过,撇开找球手的个人实力不谈,论综合实力,保加利亚队不是爱尔兰队的对手。 110分的差距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英格兰的380分之差那么刺眼。 当爱尔兰队又进了一球时,一直捂脸的威克多忽然动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小,起初只是慢慢的飞,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场上忙着厮杀的球员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观众们渐渐发现了他的动作时他陡然提高速度冲了出去。 观众们离得远看不清楚,场上的两队队员可是看得分明。 此时此刻的威克多没有英国巫师脑补的头破血流,也没有他国巫师猜测的面目全非,脸颊上就多了一块比乒乓球略小的擦伤。 换句话说,这家伙一点事都没有! 保加利亚队的队员们啼笑皆非,跌落谷底的信心迅速回升。爱尔兰队的队员们目瞪口呆,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无耻成这样的。 作为一名找球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威克多·克鲁姆出人意料的突然杀出,打乱了场上的局势,两队人马都有片刻的凝固。 部分巫师看出名堂了,金色飞贼出现了。 渐渐的,所有观众都意识到了这点,因为紧张,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大家全都忘记了加油助威,只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比赛的发展。 爱尔兰队若抓住了金色飞贼,将会以260分的领先赢得世界杯冠军。 保加利亚队若抓住了金色飞贼,将获得一个反败为胜的契机。 爱尔兰队的找球手动了,爱尔兰队的队员们都动了,保加利亚队马上组织起了新的阵型迎接爱尔兰队的骚扰。 罗多·巴格曼从刚才起就哑了声音,保加利亚队的新阵型出现也没能唤回他的显摆心思,不是巴格曼先生不想炫耀自己的渊博,而是他不知道保加利亚队采用的新阵型叫什么名字,这种阵型他从未见过。 爱尔兰队的找球手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威克多的速度,可惜每次刚拉近距离,威克多就会突然加速,爱尔兰队的找球手早在心里把威克多的祖先问候了百八十遍。 其实把这事怪威克多头上真是冤枉了人家,前面的金色飞贼若不这么一快一慢的抽抽,找球手也不会吃饱了没事,玩命的提升速度吧。 爱尔兰队的找球手追着追着就觉得不对劲了,队上的其他人都上哪儿去了?赶紧上来骚扰啊!错过了机会就没戏唱了,他现在的速度已经提不上去了。 爱尔兰队的找球手刚在心里呐喊完,骚扰如期而至,没骚扰前方的威克多,倒是把他骚扰下去了。 只见一个游走球呼啸而来,爱尔兰队的找球手避之不及,大铁球重重砸在他的后心,一下子就把他砸懵了,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该名找球手毫无悬念的掉在了地上。 全体英国巫师大声的哀嚎呻吟,纷纷沮丧的捂住脸,明白大势已去。 爱尔兰的找球手昏迷之前都在纳闷,队上的支援上哪儿去了? 一心扑在金色飞贼上的找球手一般心无旁骛,这个时候的找球手是最容易被攻击同时也是最容易被击到的目标,追球时的找球手如果分心闪躲,很有可能被敌方找球手抢占先机,所以,来自队友们的强力支援就显得极为重要了,不幸的是,爱尔兰队的支援全部被保加利亚的新阵型悉数阻断,英国球迷们全部噤声,因为保加利亚没有再复制别的球队的成名招数,他们用的是一种全新的,前所未见的阵型。 保加利亚队的找球手眼看快要摔落地面时上演了一出极其惊险的抓贼大戏,扫帚在他手下飞驰得不疾不徐,游刃有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在全场巫师的惊叹声中,金色飞贼被保加利亚队收入囊中。 第四百四十二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在保加利亚巫师们的欣喜若狂,英国巫师们的大失所望中,以保加利亚队找球手抓住金色飞贼反超比分的结局落下帷幕。 210:240,历史在这一瞬间定格。 TBC 第322章ACT·354 爱尔兰巫师们失魂落魄的望着记分牌,迟迟无法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如此强大的爱尔兰队居然输了,他们拒绝面对这样的结果。 保加利亚巫师们发了疯的高速运转,与爱尔兰那边的死机形成强烈对比。 整座比赛场地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 赛后有记者采访本次决赛的裁判,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穆斯塔法先生,主席先生发表了他对于本场比赛的看法:从整体实力而言,保加利亚队逊于爱尔兰队,这是毋庸置疑的。本届爱尔兰队在团体配合上的突出表现让大家想起了六、七十年代以团队凝聚力称霸欧洲魁地奇界的荷兰队,但可惜就可惜在爱尔兰队过于依赖团队,缺乏深入进取,打法从预赛到决赛几乎没有变化,反而是保加利亚队频换阵型屡屡制造突破,打乱了爱尔兰队的阵脚,让始终被压制的保加利亚队掌握了扭转乾坤的契机,总的来说,爱尔兰队太轻敌,还有就是赛前功课没做到家。 主席先生最后补充道,“这场比赛爱尔兰队拥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夺冠优势,遗憾的是运动员们的精神面貌始终徘徊在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上。” 不管怎么样,穆斯塔法给予爱尔兰队很高的评价,如果他们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应该的。如果他们输了,只能说明运气太差。穆斯塔法主席没有提到保加利亚,一句都没有,胜利者无须再经他锦上添花。 运气太差的爱尔兰队队员们落寞的降落到下面的场地内,成王败寇,现在已经是保加利亚时间了。 媚娃们跳着火辣的舞蹈,小矮妖们一个单词都拼不出来了。 【请全场观众为虽败犹荣的爱尔兰队送上掌声和鼓励。】巴格曼还挺尽职的,没有因为赛果的不如意而尥蹶子,就是用词有点小家子气,什么叫“虽败犹荣”啊。 保加利亚巫师们就算不满,也就是搁肚子里骂骂,齐齐起立,为爱尔兰队鼓掌,优胜者往往都这样,不会吝惜美其名曰鼓励同情,实际上的得瑟。 保加利亚队仍然在天上绕场飞舞,支持他们的观众实在太热情了,稍许降低点,观众们的鬼喊鬼叫就陡然升高一调,害的他们都不敢落下去歇脚,拖着疲惫的身体强颜欢笑,所幸精神上的富足弥补了体力上的不足,至今没有队员因体力不支而掉队。 太太团这边忽然骚动起来,起因是一位追球手飞过来和他老婆秀恩爱,这位太太打从一开始就没怎么看球,这会儿却和铁杆粉丝一般又跳又叫,老公那个感动啊,觉得这老婆太善解人意了,当场就抱在一起法式舌吻。 四周的观众们纷纷不厚道的举起望远镜,尖叫连连,太刺激鸟~~ 然后,球员们接二连三的跑来恩爱接力,一时间,整个太太团就像午夜时分,小公园内激情四射的犄角旮旯,臊得打酱油路过的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国家队队长老成持重,只是在太太团席位外兜了一圈,连“门”都没进,队长夫人手扶栏杆,用手绢为丈夫擦去脸上的汗水,二人温情脉脉的对视片刻,肢体接触都很少。 瞧瞧人家,海姆达尔对四周围的不检点们给予鄙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才是境界。 海姆达尔条件反射的想要去捂维妮莎的眼睛,想起人家好梦正酣,转而一想,这孩子就是热情奔放的法国人民,估计已经见怪不怪了。 千金小姐受惊般的睁大眼睛,海姆达尔刚想说点什么岔开她的注意力,千金小姐突地小脸微红的喃喃:“你说克鲁姆先生会吻我吗?” 大小姐,你绝对是早恋。 “不会。”海姆达尔说。 千金小姐嘟起嘴吧,对这个回答很不满,“为什么不会?” “你又不是他妻子。” “我愿意嫁给他。”千金小姐的果敢令人叹服。 “为了亲嘴嫁人?不值得啊。”海姆达尔语重心长。 “我想嫁给他。”千金小姐一副很有主见的样子。 “想嫁他的海了去了,要是都这样,他离婚都来不及。” “那些俗气的女人能跟我比吗?” “你怎么知道她们很俗气?” 千金小姐忿忿不平,“我亲眼见过,那些女人在克鲁姆面前装得自己有多好,背地里的嘴脸实在令人恶心,就像那群老是打我爸爸主意的不要脸的婊.子……” “你在哪儿学的?小孩子怎么能这么讲话!”海姆达尔严厉的打断她。 千金小姐脸色一变,委屈的瘪嘴。 “不过这比喻不错。”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表示肯定。 千金小姐刚要说什么,眼睛猛地瞪圆,如遭电击的僵住了,就见威克多·克鲁姆驾着飞天扫帚落到栏杆外面,朝内招招手,千金小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克鲁姆在向自己招手?而且还面带微笑? 千金小姐飘飘然的站起来,那边的克鲁姆蹙了蹙眉,“叫你呢!” 来了来了,她在心里喊着。 “来了来了。”有人帮她喊出声,之后,这人大步越过她走向克鲁姆,无奈的说:“我还抱着一孩子,得把那孩子安置好了才行吧。” 千金小姐楞在当场,她看见海姆达尔用袖子在克鲁姆脸上乱抹一通,克鲁姆也不生气,貌似挺开心挺幸福,然后让她心神俱碎的一幕出现了,他居然如此理直气壮的亲克鲁姆的嘴,一边亲一边说“帅呆了”,而克鲁姆呢,她的偶像竟然还挺陶醉的,意犹未尽的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肩膀。 至于某人之前对于不检点的鄙视…… 场内白色的闪光灯瞬间爆亮夜空,所有记者都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幕。 别的太太们有点不平衡,她们和老公亲了半天也不见那些记者这么敬业。 在队长的督促下,保加利亚队的队员们一一离开自己的太太,威克多骑着扫帚坠在队伍末端。 海姆达尔捡了另一把椅子坐下,他的座位已经被维妮莎当床趴得东倒西歪。 千金小姐转身怒视他,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凶狠。 “你就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这娃反应够慢的,他一直和一群太太们待一块儿,很明显不是吗? “是啊。”海姆达尔点点头。 回答得太顺溜,反而把千金噎住了。 千金到底是千金,年纪又小,摆不出泼妇骂街的姿态,只能使劲瞪眼睛。 “我要跟我爸爸说。”千金小姐想起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海姆达尔点点头,“那我也跟我爸爸说说吧。” 千金小姐听了一愣。 海姆达尔鄙视,“我也有爸爸。” 千金小姐一脸悲催的扑进了队长夫人怀里,队长夫人哭笑不得,这会儿想起自己来了? 场地内,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以及主办这次魁地奇世界杯的英国魔法部官员联袂上场,为优胜者颁奖。 在保加利亚队球迷们的热切期盼中,保加利亚国家队队长捧起了世界杯奖杯,其他队员一拥而上,齐齐托起巨大的金色奖杯。那一时刻,欢声雷动,记者们纷纷按下快门,无数闪光灯组成一条光练,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英国观众们渐渐回神,很有风度的跟着鼓掌,不管怎么说,英国是东道主,要拿出东道主的气魄来,不然全世界人民还不笑话他们心胸狭隘? *** 颁奖完毕之后,观众们井然有序的离开球场,不再如入场那般因未知的结果而急不可待。 保加利亚太太团们被划在接待政要们的VIP席,故而跟来时一样不用排队出场,而是走了政要专用通道,一路行去畅通无阻。 在政要通道出口处,邓肯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等在那里,与海姆达尔举行了维妮莎交接仪式,这孩子睡得天昏地暗,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邓肯在接过维妮莎后狠狠松了口气,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紧张这些孩子们的。 一路嘟嘴的千金在见到一群小朋友时忘记继续闹别扭,有些渴望的看着玩耍在一起的孩子,维妮莎的木讷曾经一度让千金非常气馁,这群活泼好动的孩子让她调皮捣蛋的心死灰复燃,千金抬眼看向队长夫人,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队长夫人犹豫了一下,准备带千金去找她老子拿许可证,千金瘪嘴指指那群貌似要离开的小朋友,队长夫人无奈之下和邓肯攀谈起来。 而这一边,无事一身轻的海姆达尔跟着太太们进了保加利亚休息室,一进屋子就听到部长先生慷慨激昂的讲话声。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一改往日的沉稳,大声表扬了每一位队员,包括替补和教练,每位队员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房间内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部长先生激动归激动,到底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承诺了一番之前说好的嘉奖,带人离开了休息室,把剩余的时间留给队员们的家人。 和队长一起坐在角落里脱赛服的威克多朝海姆达尔招招手,海姆达尔立刻跑过去接手帮忙,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威克多见了感到十分好笑。 “嘿,你怎么啦?” “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海姆达尔眼观鼻鼻观心。“我在消化你赛场上的英姿,想把他和平时的威克多合二为一。” 威克多扬扬眉毛,貌似得意的抚摸下巴,摆出一个自以为很有型的姿势,“是不是很帅?” 海姆达尔抬头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继续保持,我觉得我的消化速度突然变快了。” 队长噗哧一笑,海姆达尔忙道,“见笑见笑。”腾出一只手,接住队长的长袍,把勾到椅子角的长袍下摆翻出来。 这位队长脱个衣服手忙脚乱的,不会是哪儿的大少爷吧?就连威克多这小地主都没这富贵病。 手里的衣服突然被人用力抢了过去,海姆达尔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的一个趔趄,如果不是威克多扶住他,可能就直接撞墙上了。 站稳以后海姆达尔回头看去,惊讶的发现是队长夫人,这位看似标准贤妻良母的女性一脸懊恼的瞅了眼手中的长袍,然后在丈夫略显冷淡的表现下迅速恢复无懈可击的微笑,轻声细语的说:“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很对不起。” 您激动个啥呀?海姆达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笑了笑表示不介意,转过头继续和自个儿男朋友勾搭。 队长夫人一言不发,低头替丈夫脱下里层衣物,她的动作娴熟轻柔,海姆达尔偷瞄了几眼立刻明白过来了,暂且不论队长是不是大少爷,就他老婆伺候人的手法,再勤快的男人也会变成五谷不分的懒汉。 夫妻二人全然没了刚才的含情脉脉,有点相敬如冰的意思。 威克多拍拍他的手,“我自己来吧。”迅速穿上一件黑色的长袖卫衣,换上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海姆达尔见了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太单薄了,英国的夏夜很凉快的。”看自个儿,毛衣都套上了。 威克多抱着他亲了一下,“这就不凉快了。” 之后,队员们纷纷换好衣服,呼朋唤友的朝外走去,海姆达尔听不懂保加利亚语,不知道下面去干嘛,只好跟在男朋友身边。 走出赛场,威克多问,“累不累?想休息吗?” 海姆达尔指着热火朝天的露营区,“即使想睡也会被人叫起来。”他可没维妮莎闹中取静的本事。 与闹哄哄的保加利亚营区相反,英国那边就显得安静很多,虽然那片露营区仍然有少部分跟着一块儿起哄的他国巫师,英国巫师们并没有宽宏大量到与保加利亚巫师们一块儿庆祝保加利亚的胜利,尤其是爱尔兰巫师,已经洗洗睡了。 “你们是不是要去保加利亚露营区?”海姆达尔好奇道。 “不是。”威克多卖关子。 就在海姆达尔纳闷的时候,前方领头的队员一个大拐弯,带头走进漆黑的森林,大家陆陆续续的跟上。 “我们要去哪儿?” “没去哪儿。”威克多笑道,“其实就是去个清静的地方庆祝庆祝,球迷们有他们的方式,我们去凑热闹他们反而会有负担。” 黑黢黢的森林里突然有两排灯火亮起,一红一绿,像极了麻瓜世界的霓虹灯,前面领头的队员熄灭了闪烁着一团白光的魔杖,顺着灯光引导的方向继续往森林深处行进。 在跨过一条横在小径上的枯树桩子,眼前豁然一亮,灯火的尽头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一个大大的一人多高的篝火堆砌在空地中央,往四周输送着光与热,头顶上由枝叶围拢出的天空被这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半壁。 以篝火为中心,左手边井然有序的矗立着一顶顶红色的金狮帐篷,右手边散落着一顶顶绿色的三叶草帐篷。 海姆达尔囧了,原来保加利亚队和爱尔兰队住一块儿啊,这是谁的主意,心理素质太雄浑了。 TBC 第323章ACT·355 如果本章有两章一样的,请直接无视另一章,第一遍貌似没传上来,重新传了一次,但是123言情总有滞后的毛病…… *** “你们不会相互扯后腿?”海姆达尔好奇的问威克多,比如在对方的饭菜里“添油加醋”之类的…… “怎么可能。”威克多一本正经的回答。“两队队员从食物到水到生活用品一律由英国魔法部提供,我们自己不插手。” 也就是说如果能插手并不排除使绊子的可能?海姆达尔的表情就变得很深沉。 爱尔兰的观众们接受不了现实用睡眠麻痹自己,爱尔兰国家队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在绿色露营区旁的巨大篝火边谈天说地,虽说没了庆祝胜利的疯狂权利,但也不是天塌下来一般的愁眉苦脸。 爱尔兰队的心理素质过硬,都是跌下去能爬起来的大赛型选手,就凭他们笑对露营邻居保加利亚队,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海姆达尔暗暗竖起大拇哥。 保加利亚国家队队长喊了一句什么,爱尔兰队的队长笑着和他打了个手势,在队长的带领下,保加利亚选手与爱尔兰选手在篝火边汇合,一派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 海姆达尔觉得这个现象很有意思。 两队分别代表各两个国家的魁地奇最高水准,汇合以后没有一个人谈及今天的决赛,甚至连魁地奇都不在话题中。 无论保加利亚语还是盖尔语,他都听不懂,但是这两队人马在沟通的时候说的是英语,不管是否标准,至少不用再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了,海姆达尔第一次有了感谢英国主办方的冲动。 爱尔兰队的找球手艾丹·林奇走过来貌似亲昵的捶了下威克多的肩膀,“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鬼主意一出一出的,我们全都中了你的圈套了。” (PS:目前为止看过三个翻译版本,林科、林奇or林齐,不知道是哪位翻译的林科……不管啦,反正就是Aidan Lynch,搜狗拼音默认林奇,咱就用林奇了。) 他连自己人都忽悠了,爱尔兰队实在没必要纠结。 “本来就想让你们中圈套。”威克多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要是你们没中,现在换我站这儿捶你肩膀泄愤了。” 能做王牌的巫师一般涵养颇高,至少表面功夫维持的不错,林奇听了威克多算不上客气的话没有表现出怒意,笑了一笑,又捶了下威克多的肩膀,只不过这一次的力道比较实在,纹丝不动的威克多朝后倒了一下。 “要不要去喝一杯,正宗的爱尔兰威士忌。”林奇看了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海姆达尔。“可以携带一名家属免费品尝,一名以上按人头算钱。”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这林奇挺有意思的。 “别笑,我是说真的。”林奇怕海姆达尔以为他在开玩笑。“人多了我很吃亏的。” 海姆达尔不明所以,威克多告诉他,“他去年开了一个酒吧,这是在给自己的店做广告。” 林奇不干了,这俩人当着他的面用他听不懂的话唧唧歪歪,这感觉很不好,“你们在说什么?在英国的地盘就要说英语!” 威克多鄙视,“别告诉我你们队上的人说话全用英语。” 这俩人貌似关系不错……海姆达尔犹豫的想,没有剑拔弩张,也不是虚与委蛇,不特别热络,但也不是故意装熟,感觉挺自然的。 林奇在篝火旁的架子上拿了两只小瓶子,塞他们手里,据说里面装着正宗的爱尔兰威士忌。海姆达尔在瓶身上找了半天没看见这酒叫啥名,只有用五彩蜡笔描绘的缤纷夺目的【艾丹·林奇酒吧】等字样,因为是英文,所以能认出来。这位爱尔兰王牌挺聪明的,懂得用自己的影响力开店,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用。 “牌子设计得挺亮眼。”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海姆达尔礼尚往来的捡好听的讲。 “眼光不错啊,我外甥女画的。”林奇眉飞色舞。 威克多听他说海姆达尔眼光不错……意味深长的沉默了。 鲜少听人家表扬自己眼光好,海姆达尔不由得喜上眉梢。 总之,二人通过简短的对话都收获了精神上的满足。 “你不知道他有多不够意思!”林奇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拉着海姆达尔倒苦水。“请他去我店里转一圈居然死活不肯,恬不知耻的问我要出场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知道他狮子大开口向我要多少出场费?三万金加隆!开玩笑!老子给蜂蜜公爵做了三个季度的代言人才拿了三万三,累死累活折腾了半个月海报,蜂蜜公爵的老板才点头通过,这死不要脸的就在我店里坐一上午,吃我的喝我的,我还要倒贴他三万?!” 看得出林奇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 “横扫让我去给他们的扫帚做单品代言我都没答应。”威克多依然很淡定。 林奇吐了一口气,“这下你可得意了,假使横扫再想邀请你,不得不重新掂量你的身价了。” 保加利亚的胜利所带来的好处势必会形成了一个连锁反应,对于国家,球队,个人,这种好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至少在下一届世界杯到来以前都是如此。 除了偶尔帮助海姆达尔在行云扫帚公司客串拍海报,威克多至今没有与任何一家厂商签订过正式的广告合约,虽然此前已有不少厂商找过他,但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品牌,真正有号召力的龙头企业迟迟按兵不动,可能在这些大老板们眼里威克多的知名度离一线大牌还差些火候,随着今天保加利亚队拿到了世界冠军,这种静观其变、暗流涌动的格局犹如黎明前的黑暗,即将在破晓的晨光中翻开新的一页。 说林奇不羡慕不妒忌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人家爱尔兰王牌心态把握得比较好,运动员的运动生涯有限,与其把精力耗费在负面情绪上,不如想法子趁年轻多捞点钱实在。 林奇自顾自的感慨,忽听后来就不吭声的海姆达尔问威克多,“为什么问他要三万?为什么不是四万?五万?” 林奇呆了一呆,他怎么还在上一个话题纠结啊,而且这纠结的方式实在让他想吐血?难道自己长得像古灵阁巫师银行? “做人要厚道。” 威克多话一出口,林奇一口血喷出来。 林奇挣扎着站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这二人连无耻都是这么的情投意合,“欺负我孤苦伶仃没有家属撑腰,炫耀,绝对是赤.裸.裸炫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没关系,兄弟,咱们一块儿孤苦伶仃。”跑过来与林奇勾肩搭背的不是旁人,正是保加利亚队的仨光棍。 “这里不欢迎有家属的人,去去去!”四人摆出相同的嘴脸,默契得像四胞胎。 正和我意。要不是看海姆达尔与林奇说得投机,威克多早就不想待了,当即从善如流,准备拉着自个儿的家属走人。 海姆达尔眼角余光扫到篝火的另一边,瞄到保加利亚队队长与一名陌生女子亲密的搂抱在一起慢悠悠的走过去,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名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队长夫人,想起之前在国际警察总队培训时学到的知识……队长夫人是一名易容马格斯? 仨光棍终结了海姆达尔的胡思乱想,“那女人是队长的女朋友。” 海姆达尔没有愣头青的问“他不是有老婆吗?”,沉默片刻后唏嘘,“难怪说贤妻良母的男人十有八、九会外遇,这话很有根据。”要不是亲眼证实人不可貌相,海姆达尔会坚定的认为保加利亚国家队的队长长着一张新好男人的脸。 仨光棍面面相觑,威克多啼笑皆非,这是队长的家事,他们不好评价,大家都没吱声,而且在两性问题上男人特别容易相互包容理解。 林奇心想,这斯图鲁松今年多大?记得八卦周刊上说十四左右,模样看起来也嫩,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不愧是老师,就是有见地。”仨光棍一边吹捧一边竖起大拇哥。 “什么老师?”林奇问。 海姆达尔当做没有听到,威克多趁机拉住海姆达尔道别,二人穿过和爱尔兰队拼酒的队员们,钻进保加利亚国家队的露营区。 “重色轻友,值得我辈深入学习。”一光棍感慨万千。 “想不通,像我这么幽默风趣,帅气逼人无人问津,为什么那种天天端着一张死人脸不懂得幽默的家伙未成年就定了终生?”另一光棍想想就觉得苍天不公。 第三个光棍啥都没说,重重叹口气。 接着又是一声叹气声传来,仨光棍楞了一下,转头看去,就见林奇也一脸的失落寂寥。 “对了,我想起来了。”随着大光棍的恍然一呼,二光棍和三光棍茅塞顿开。 下一秒,林奇被他们喊打喊杀的踢出去了。 仨光棍同时想起上周的八卦周刊,有篇报道称艾丹·林奇月初踹掉了他的富婆女友再度变回钻石王老五。 “这伪光棍太不要脸了,污染了我们纯洁的队伍。”大光棍忿忿不平。 另二人纷纷出言谴责,表示愤慨。 虽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仨光棍心里不是一般的羡慕。 艾丹·林奇是欧洲魁地奇界堪称奇葩的“小白脸”,不知出于何种缘由,他对富婆格外有吸引力,交的女友一个比一个有钱,年龄也跟着个人资产水涨船高,据说那位刚被甩掉的女朋友比他大了整整十六岁。 爱尔兰王牌其实也挺痛苦,为什么总有老女人想包养他?莫非他俊美不凡的脸上写着“求包养”?年轻的美眉在哪里? 林奇仰望星空,双目迷离…… *** 威克多的帐篷比较靠后,帐篷后方几米开外就是密林,偏僻幽静,据说白天有段时间出了帐篷不用挪地就能在树荫下乘凉,地理位置适合休憩疗养。威克多睡觉一般不喜欢被人打扰。 根据这些帐篷的排列大致能看出每位队员的性格特征,比如热情奔放的喜欢往前凑,阴暗孤僻的喜欢猫在人家背后…… 保加利亚国家队队员们的待遇不错,帐篷人手一顶,还是内部颇为宽敞的三室两厅,虽不及布莱克家的帐篷豪华气派,但胜在布局合理,装饰精巧,充满浓郁的家乡气息。 “这是我母亲织的。”发现海姆达尔盯着墙壁上等人高的挂毯看,威克多解释道。 挂毯用色大胆,艳丽夺目,用的是较为抽象的构图,线条简洁明快,与威克多约有五分像的小人骑着扫帚满挂毯的飞舞,活泼生动,非常有趣。 海姆达尔发现对面墙上也挂着一幅构图相近的挂毯,画面中央的金发小人挥着魔杖,五彩斑斓的光点从魔杖杖尖喷出,星星点点洒落成缤纷的背景,豆荚、奶糖还有奥拉尔也被织进了毯子里,时不时从角落钻出,或跳或跑或飞。 “那是我吗?”海姆达尔指着挂毯上的金发小人。 “是啊。”威克多看看海姆达尔的表情,笑道,“喜欢吗?” 海姆达尔点点头,“可以让我挂在寝室里吗?” 威克多说:“你不觉得两幅挂毯放在一起比较好吗?它们是一对的。” 海姆达尔看看威克多那幅又看看自己那幅,貌似挺为难。 他居然还犹豫。威克多脸有点黑。 “寝室里没地方并排挂两块,总不能把你的那幅挂在莱昂那边吧?”非法占墙是不对滴。 威克多悄悄松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就挂地精旅馆吧,正好可以装饰我那间卧室。”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想了想,没有反对。 “我去冲把澡,等会儿给你煮饭,饿了吧?”威克多迅速脱掉长袖卫衣,随手丢在沙发上。 “饿。”海姆达尔望着威克多朝盥洗室而去的身影,道,“需不需要帮你擦背啊?” 威克多的手都已经摸到盥洗室的门把手了,结果听了这话刷地转身,气势汹汹的走回来,扯住他的胳膊就往盥洗室而去,生怕他跑了似的。 海姆达尔哑然失笑。 *** 野外旅行讲究方便快捷,帐篷内能配备梳洗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也就巫师世界能够实现,麻瓜们旅游的时候,尤其在深山老林里,哪一个不是随地大小便,说得好听点是跟动物们一块儿入乡随俗,贴近绿色生活。 所以,威克多帐篷里的盥洗室并不大,两个房间门对门,左手边门里是厕所,右手边的专门用来洗漱。 推门而入,洗漱间约四、五个平方,一个迷你小台盆,与其配套的是台盆上方的墙壁上挂着的椭圆形小镜子,台盆对面有一个半圆形的小浴缸,浴缸上方悬着莲蓬状的淋喷头,省事得连浴帘都没装。 威克多快速脱光了站了进去,水一下就从莲子一般的小孔中密密麻麻的洒下来,比麻瓜的感应设备还要灵敏,而且水温还是是适度极高的恒温。 海姆达尔把鞋子和袜子留在门外,撩高裤脚管,撸高袖管,拿过挂在门后的长柄木刷子,站在浴缸外,往刷子上擦了点香皂,举着长柄在威克多背后卖力地上上下下刷了起来。 快速洗完头的威克多抹了把脸,回头哭笑不得的说:“你当洗马呢!” 海姆达尔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别把我衣服喷湿了。” 威克多眯了下眼睛,海姆达尔暗叫不妙,可惜反应速度远远不及人世界知名找球手,被一只从水里伸出的湿漉漉的手拽了回去。 海姆达尔鬼喊鬼叫,“我的毛衣!毛衣!”手里的刷子掉在地上。 “干了就好了。”威克多把他拖进了小浴缸。 “会不会缩水?”海姆达尔觉得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不知道。” “这是你妈妈织的毛衣!”海姆达尔很有意见。 “为什么我母亲织的毛衣我就得知道它会不会缩水?” 海姆达尔被问得楞住了。 威克多趁机脱掉他身上被水浸湿的毛衣,就见吸满水分的白色丝质衬衫如第二层皮肤紧紧贴在海姆达尔身上,两边的乳.首清晰可见。 威克多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拨弄它们,低头热切的搜寻海姆达尔的嘴唇,热水如倾盆大雨般不断浇注在二人的脸上、身上…… (PS:河蟹之歌唱响神州,以下省略一万字。又PS:表要紧,没做到最后一步,吾有分寸。) TBC 第324章ACT·356 (PS:河蟹之歌唱响神州,以上省略一万字。又PS:没做到最后一步是指“没做到最后一步”,有没有筒子领悟了咱的意思?) 浴缸很小,一个人坐在里面屈膝,二个人坐在里面基本上就是前胸贴后背,尽管如此,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还是一前一后挤一块儿了。他们这一个学年聚少离多,对于单独的相处时光都比较珍惜,两个人都不是会说腻歪话的人,既然话说不上来,那就付诸行动吧。 做傻事是情侣们的权利。 现在的情况就是海姆达尔在前不断用手抹擦直往眼睛里淌的肥皂水,威克多在后帮他洗头,搓了一头的泡沫。 “可以冲了吧?”被洗头的不耐烦了,再搓下去头皮都要起皱了。 “起来吧。”威克多一用力把海姆达尔拽起来,哗啦一声,莲蓬头往下喷水了。 “晚上就在我这儿睡吧,明天一早把你送回陋屋。”威克多建议。 “行啊,白天你不就这样对布莱克先生这么说的嘛。”海姆达尔无所谓。 不管公开场合还是私下的交谈,海姆达尔统一口径“布莱克先生”,卡罗等同学在这个问题上根本不会多想,因为他们对海姆达尔之父的头一反应是隆梅尔,而威克多早就习以为常,况且对他来说这不值一提。英国这边,马尔福父子不以为然,纳西莎倒是为此纠结过一阵,后来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听之任之,莫莉也是私下里和丈夫合计过,但这是布莱克的家务事,他们都是外人,不便干涉。 如今看来,无论是西里斯还是海姆达尔,俩当事人都不急于去纠正,至少海姆达尔从来没想过改口。 “其实照我的意思你就直接和我一起回木棉镇,连陋屋都不用去了。”在这件事上威克多特别想提倡利己主义。 “不好吧。”海姆达尔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毕竟是韦斯莱家提供了住处,韦斯莱先生把他带来的。 “所以我才说照我的意思。”威克多跨出浴缸,莲蓬头停止供水。 威克多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条大毛巾给海姆达尔擦头发,“想吃什么?” “肉!”海姆达尔的回答十分具有概括性。 威克多忍俊不禁,“好。”他松手,海姆达尔接过毛巾,威克多拿起另一条毛巾迅速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我去准备一下。”说完,威克多走出洗漱间。 海姆达尔慢条斯理的擦好头发、身体,穿好衣服,等他走出洗漱间,穿过客厅,出了帐篷,就见一个烤肉架支在了前方,网架上的肉块发出滋滋的响声,诱人的香味袭来,海姆达尔的哈喇子开始万马奔腾。 架前摆了三把椅子,海姆达尔箭一样的冲过去一屁股坐下,直勾勾的望着那些勾魂夺魄的肉,用力吞咽口水,威克多抬眼对他说:“马上就能吃了。” 海姆达尔惊奇道,“这些工具你从哪儿弄来的?”如果是保加利亚队自己带来的,那也太高瞻远瞩了。 “问英国魔法部要的。”威克多在盘子里倒了些酱料,递给海姆达尔。 “什么时候?” “刚刚。”威克多笑道,“只要提意见他们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办好,英国魔法部现在不求别的,就求能留下一个办了一场完美球赛的好名声。” 面子工程。海姆达尔点点头,用叉子叉起肉片往嘴里塞,细嚼慢咽之后……幸福得泪流满面。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懒人吃饼的典故,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不幸饿死了,绝不是不肯转脖子上的饼,而是因为一下子把饼全吃光了,最后没得吃就饿死了。想到这里,海姆达尔把这脑补当笑话讲给威克多听,威克多不负他望哈哈大笑,“我倒是希望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不过好在我是巫师,可以幻影移形回来再帮你做点。” 没有威克多就活不下去?这假设挺可怕的,海姆达尔并不喜欢过于依赖他人,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威克多看海姆达尔一言不发,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并不在意。他刚才说的是心理话,他希望海姆达尔能更加依赖他,当然,他也知道实现起来很困难,海姆达尔是个习惯自力更生的人,寄希望于他人不是他的个人风格。 威克多只是想坦诚他的心声,如此而已。 [我来的正好。]会这么神出鬼没抢镜头的永远只有豆荚。 【滚一边去!肉是我的!】海姆达尔左躲右闪回避豆荚的饿猫扑食。 [瞧你那点出息!]豆荚无论如何嘴上也不肯吃亏。 海姆达尔真想把盘子扣那张猫脸上,它以为它现在这副嘴脸就是奋发图强? “别抢了,都有。”威克多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小盘子,放在一把椅子上,盘子和豆荚的身形十分契合,大小适中。 豆荚欢呼一声冲上椅子,埋头大吃。 海姆达尔撇撇嘴,深深的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了。 【猫就该有猫的样子,猫粮才是你的毕生追求。】 豆荚的目的已经达到,决定大猫不记小人过,它忍。不过这猫也是闲不住的,吃了一会儿开始找海姆达尔唠嗑。 [你这男朋友勉强算过关了,如果他能经常做些我爱吃的,把我伺候舒服了,得分还能再往上去些。] “你越来越不要脸了。”海姆达尔说。“什么不好学,非要学得和人一样无耻。” [有其主必有其猫。] “你承认我是你主人啦?” 豆荚仰头望天,唏嘘道,[往事不堪回首。] “德性!”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 威克多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又装了一盘子的肉搁在烤肉架旁。 *** 保加利亚队和爱尔兰队还在相互灌酒,不醉不归,喝了好几轮忽然想起威克多来了,庆功酒怎么能少了一球定乾坤的找球手,在爱尔兰队的起哄下,保加利亚队的队长来请人。 这种事不太好推脱,刚端起盘子准备开吃的威克多只好把盘子再搁回去。 “斯图鲁松一起去。”队长看向海姆达尔。 “那边都是球员吧?”海姆达尔问。 “没事。”队长以为他不好意思。 海姆达尔哪里会不好意思,他是舍不得烤肉。 队长没有勉强,威克多匆匆说了句“我马上回来”,跟着队长穿过一片帐篷,去了前面的空地。 少了威克多,没了烤肉架的滋滋声,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挂在帐篷前檐下的两盏金狮玻璃灯在地上洒下两团橙色的光,灯上的狮子懒洋洋的趴着一动不动,似乎已进入梦乡。吃完了盘中餐的海姆达尔朝右看去,爱尔兰队露营区那边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铺盖在帐篷上的三叶草发出微弱的光芒,星子般的光团在草丛上方翩翩起舞,就像夜晚的萤火虫,点缀着万籁俱寂的大地。 一阵风从后方黑洞洞的树林中吹来,地上的光团晃动了两下,灯上的狮子忽然支起上半身,仿佛进入了某种戒备状态,慵懒之态荡然无存。爱尔兰队帐篷顶端游曳的星子光团被这阵风吹得七零八落,三叶草如波浪般翻滚,此起彼伏,沙沙作响。 海姆达尔猛地一哆嗦,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点冷。他搓了搓手臂,刚搁下盘子,豆荚一跃而起,借力跳上他的肩膀。 “怎么了?”海姆达尔不解。 豆荚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的看向后方的密林,动物天生灵敏的感知让它察觉到了海姆达尔察觉不到的异样。 [森林里有动静。]豆荚说。 动静?海姆达尔眯起眼睛,除了黑还是黑,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仍然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动物?” [一般的动物早就改道了,它们根本不会靠近这里,英国人在这片营区外围施了魔法,用来防止森林里的动物和麻瓜误闯。] “那么会是什么?” 海姆达尔话音刚落,豆荚的声音接着响起,[来了。] 一道黑糊糊的影子脱离了漆黑的森林,就像钢笔挤出的一团黑墨,乍然滴落在白纸上,在灯火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违和突兀。海姆达尔眯眼打量,是人,而且还是打扮得很奇怪的人,黑大褂一样的巫师袍,头上包着头巾,脸上戴着面具,总之,标新立异得连这人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此人乍一现身,抬手就是一个魔法呼啸而出,爱尔兰队的一个帐篷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没错,就是爱尔兰队,海姆达尔的猜测被迅速推翻,他以为这人是爱尔兰队的球迷,因为不满比赛结果,借着更深露重四下无人,伺机搞破坏泄愤。 但是他的破坏目标不是保加利亚队,他现身的位置也在爱尔兰队那边,随着这一声的炸响,爱尔兰队露营区那方顿时火光冲天,此人干起坏事信手捏来,看他的作案手法似乎早有预谋,如果只是临时起意,不会像地头蛇一般来回穿梭,轻车熟路的令人发指。 [这边也来了。]豆荚飞快嚷了一句。 海姆达尔刷地站起来,刚摸到魔杖,一道火光从黑暗中破空而出,朝他的门面疾疾射来。 国际警察总队针对运动神经的条件反射训练这时见了成效,被暗算且来不及施放破咒语的海姆达尔朝边上纵身一扑,火焰擦过他的身体直接撞在烤肉架上,火舌迅速吞没了烤肉架,包括威克多刚才留下的剩余烤肉。 “暗箭伤人!太坏了这人!”海姆达尔愤慨极了,趁那人不注意迅速就地一滚,避到一顶帐篷旁,低头扫了一眼,衣服被烤焦一大片,于是更怒了。 [我的烤肉!!!]豆荚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背高高的拱起,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候,放冷箭的坏人也走出了森林,打扮得和那标新立异如出一辙,行为也和那位同伴一样,把魔杖当火把使,点到哪里哪里亮。这位纵火犯似乎没注意到海姆达尔,或者根本不把海姆达尔放在眼里,就是一味的搞破坏。 顷刻间,保加利亚这边的帐篷和爱尔兰那边的遥相呼应,一块儿火光四射、热浪滔天。 “看起来像不入流的邪教组织。”躲在一旁的海姆达尔咬牙切齿。“老子最恨的就是明明是地球人却非要认定自己是火星人的王八蛋了!” [干.死他个王八蛋!!!]跟海姆达尔处久了,豆荚也变得越来越有民族特色了。 “豆荚!用大招伺候他!” [明白!]豆荚闪电般的从海姆达尔的肩膀上跃出。 “记住,是奶糖。”话音未落,一道魔法自海姆达尔魔杖杖尖喷出,豆荚在半空中一滞,身体陡然膨胀变形。 纵火犯听到动静猛然间转身,定睛看去,骇然色变,只见一头庞然大物静静矗立在冲天的火光之间,目光刻毒,面目狰狞。纵火犯手一哆嗦,原本要喷向另一顶帐篷的火焰转而袭向猛兽,猛兽突然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火焰迎面相撞,破火而出势如破竹,滔天的热浪滚滚不息,与猛兽一起朝纵火犯扑去。 纵火犯“啊”的惨叫一声,连魔杖都被吓掉在地,反身想跑,但是腿脚不听使唤,腿一软啪嗒摔在地上,然后万分狼狈的在地上奋力爬行,他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崩溃得连路都忘记怎么走了,一边爬一边不由自主的叩齿,“客……客……客迈……拉……有……客……迈拉……” 海姆达尔见了不由得想,不知道这邪教教主是怎么开展就业培训的,教徒的心理素质明显不过关啊。 不等海姆达尔和豆荚庆祝胜利,豆荚客迈拉尖叫,[又来了,还不止一个。] 海姆达尔没有回答,他已经看到了,事实上其中一人就在不远处用魔杖对准他,就像地狱业火中的死神,高高的举起镰刀,准备收割他的生命。海姆达尔的呼吸陡然加重,他强迫自己冷静,敌不动我也不能动,全神贯注的留意这人会用什么魔法招呼自己,以便利用最短的时间破咒语,而后反击,然而与此同时,命悬一线的危机眨眼间变得不足为惧。 这位邪教人士突然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却没有当即失去知觉,身体不自然的扭曲,鲜血像开闸的洪水透过黑色的布料汩汩渗流而出,惨烈的叫声刚从口中溢出,上涌的鲜血灌满呼吸道,犹如一名溺水者,叫声变得越来越模糊,鲜血伴着剧烈的咳嗽从鼻腔喷出,从面具与脸的缝隙间顺流而下,大片的鲜红在地上蔓延开,此情此景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倒下去的第一时间,海姆达尔就看见了站在此人身后的目光如刀的威克多。 海姆达尔从很久以前就明白到,若论心狠手辣,他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威克多的对手。 威克多面不改色的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没有犹豫,跳起来冲向他,跑近后一把扯住威克多的胳膊,怒不可遏的控诉,“我的烤肉全被这些该死的火星人烤成黑炭了!” [里面有一半是我的!]豆荚客迈拉不干了,急忙奔过来争取个猫利益。 眼中刀锋般的寒意如正午时分的露水瞬息之间蒸发殆尽,威克多把一身狼狈的海姆达尔紧紧抱在怀里,吧唧吧唧啃了两口,心里大呼幸好,如果里格有什么不测,他实在难以想象后果会如何。 尖叫声和抽气声在威克多身后接连响起,把脸埋在威克多的肩膀处的海姆达尔伸长脖子,看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巫师官员行色匆匆的穿林而来,而后又脸色大变、骤然止步,让他们受到惊吓的原因太多了,其中最直观的也最具视觉冲击力的就是立在他们面前的豆荚客迈拉兽。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豆荚,【你刚才不是说又来了不止一个吗?】 [都被你男朋友的队友们解决了。] 海姆达尔离开威克多的怀抱,转身举起魔杖,豆荚回答完毕一跃而起,在那群巫师充满惊恐的呼救声中从容的变回原本的模样,轻盈的落在海姆达尔的肩头。 靠近篝火的露营区那一端传来阵阵鬼哭狼嚎,四周的巫师诧异的望去,就见仨光棍对着形同废墟的帐篷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怎么了?”海姆达尔惊讶。 沉默片刻后,威克多言简意赅:“……杂志。” “哦。”海姆达尔恍然大悟。 TBC 第325章ACT·357 英国魔法部魔法警察部队的巡逻员们匆匆赶到现场,面对他们的是滚着浓烟、面目全非的选手露营区,以及两队怒气冲冲的魁地奇球员和一帮子最先往这里逃命的惶惶不安的他国政要。 凶手?已经被各显神通的球员们制服,这让海姆达尔想到被各式各样的电影拿来开涮的经典场景:警察总在凶手被摆平之后抵达。 爱尔兰队的火气比保加利亚队还要来势汹汹,保加利亚队是外国人,只能对英国魔法部表示一下愤慨和不满,以及对安全措施的失望等等教为温和的指责。而爱尔兰队仗着自己半主人的身份,理直气壮怒发冲冠,尤其是爱尔兰队的教练,把一众英国巡逻员骂得狗血淋头。 这起事件或许涉及到治安漏洞,英国巫师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敢怒不敢言。 与这些负责安抚爱尔兰队的同事们一样苦不堪言的就是负责安抚保加利亚队仨光棍的巫师了,精品收藏化为乌有的仨光棍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每当巡逻员想要打断他们,他们又从头开始谈起,如此生生不息,一个祥林嫂就够可以了,三个祥林嫂那是何等的恐怖,久而久之,这位英国巡逻员不堪重负,小脸煞白,一副风烛残年的憔悴模样,反倒是滔滔不绝的仨光棍红光满面气色极佳,不知道的还以为仨光棍是警察,这位警察是受害者。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保加利亚国家队被这一场骚乱搅得兴致大败,纷纷要求另觅他处。 爱尔兰队积极响应,这地方他们也待不下去了。 “我们部长马上就来了,请各位稍安勿躁。”英国的巡逻员们嘴唇皮都快磨破了,苦命的他们不仅要安抚这些队员大爷们,还要照顾那些他国政要,比起被惊吓的草木皆兵的他国政要,这群魁地奇球员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同一般。 要是等会儿部长来了看见我们如此为国为民的劳碌,会不会给我们加工资?就在巡逻员们通过异想天开来麻痹几近崩溃的神经时,英国魔法部长康奈利·福吉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保加利亚魔法部长。 二位部长的脸色都很难看,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之前就带着女儿离开了露营区,这会儿是接到消息特地赶回来的,在发现队员们几乎无恙,只是受了点财产损失后大大舒了一口气。英国魔法部长却是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他一把扯过这群巡逻员中的队长,躲到一旁低声嚷嚷,“别的国家的政府官员怎么也在这里?” 队长被他吼得委屈极了,又不是他指引这些官员们来这儿的,这些官员怕死的很,观众露营区那里一有骚乱,他们甩手放弃了远在另一端的帐篷,这些官员虽然怕死,跑路的方向倒是明确一致,不约而同的往选手露营区这里奔。 “也就是他们自己过来的?”福吉还是有些不信。 巡逻队长腹诽,要不是当初你对这些外国官员们炫耀选手露营区如何如何的安全,如何如何的隐蔽,如何如何的闹中取静,如何如何的畅享大自然,这些官员根本不会知道这里,现在也不会一有事就往这里跑。 “观众露营区那里怎么样了?”福吉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仍有犯罪分子滞留在那片露营区为非作歹而不敢亲临现场指导救援工作。 “所有能够调派的人手都去那里了。”队长顿了一顿,又道,“克劳奇先生让我们把人员尽量往这片树林里疏散。” “克劳奇?他疯了?!”福吉目瞪口呆,让这些外国官员顺便欣赏英国巫师的惊声尖叫吗? 但不可否认,这片区域的确是当初设防的重点,是各露营区内最最安全的,虽然就刚才的形势而言这个“最最安全”要挂个问号了。 自从小天狼星的冤案事件过去以后,福吉部长在魔法部的日子可谓如履薄冰,曾一度考虑引咎辞职,但到底在一群死忠派的支持下挺了过来,声望地位却远远不如只手遮天的当初,与他的失落形成发差的是克劳奇的如日中天,最近部里一直流传巴蒂·克劳奇将最终取代福吉成为新部长的流言,这让福吉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初就是小克劳奇的事情让克劳奇没能成功上位,换了他福吉后来者居上坐了英国魔法部第一把交椅,没想到时隔多年变成他要被克劳奇取代了。 康奈利·福吉不善于面对现实,所有的手段措施都服务于粉饰太平,未雨绸缪不是他的个人风格,福吉部长的错误在于他永远不承认他犯了错。 当福吉部长在这里痛心疾首的唏嘘自己时运不济之时,两支魁地奇球队球员们纷纷对他怒目而视,那部长怎么这么磨蹭?太没有办事效率了! 保加利亚部长直截了当的和他提了要求,福吉满口答应,不答应又能如何? “部长先生,不能让他们走。”巡逻员里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两队球员本来就对刚才的袭击事件抱有极大的不满,怎么回事,现在连他们的行动都要被限制了?保加利亚魔法部长还算好看的脸色顿时黑沉黑沉的,福吉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在这个不会看情况说话的巡逻员脸上啐口唾沫。 巡逻员对眼前骤然紧张起来的局势视而不见,径直道,“克劳奇先生说了,在彻底平息这场骚乱以前,所有和犯罪者有过接触的巫师都不能立刻离开现场,要分别接受问话和排查。” 福吉咬牙切齿,克劳奇是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不是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他凭什么指手画脚! 没错,这巡逻员是巴蒂·克劳奇的人,就像巡逻队长是福吉的人一样,他二人分别有势力渗透在法律执行司中,很明显,福吉失势的同时也流失了大部分暗中指使法律执行司的权利,被克劳奇的人手取而代之,换句话说福吉正被逐渐架空。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不是没脑子的人,来英国前他特地花功夫了解过英国魔法部的复杂局势,明白如今的福吉就是一个半吊子部长,已经不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了。 “克劳奇先生什么时候能到?”保加利亚魔法部长迅速认清形势,希望以最快的方式破解眼前令人不快的局面。 “克劳奇先生现在在观众露营区那里追捕四处逃散的肇事者,还要指挥巫师们疏散,可能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听了不禁感慨万千,到底哪个才是魔法部长啊。 福吉在旁边着实尴尬不已。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爱尔兰队的王牌林奇同志哀声叹气。 巡逻员答不上来,沉默以对。 “你们走吧!有问题我来承担!”短暂的沉寂过去以后,福吉突然拍胸脯保证。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位部长打鸡血了?刚才还容颜惨淡的。 “部长先生!”巡逻员自然觉得很不妥。 “知道我是部长就好。”福吉冷笑。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该巡逻员不敢吱声了。 “真是抱歉,不仅让各位受惊败了兴致,还让你们看了这么多笑话。”福吉到底是纵横政坛多年的老江湖,还是很能镇住场子的。“我会立刻着手重新安排各位的下榻处,”福吉招招手,一名毫不起眼的巫师从他身后走上来。“我的助手会负责好一切,真是抱歉,非常抱歉。”福吉郑重其事的道歉,看起来忠厚而诚恳。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听了他的话对他的印象略有改观,当然,也就那么一点点。 随两支国家队一同离开的还有那群战战兢兢的各国政要。 *** 除了霍格莫德,英国没有第二个纯巫师村落,再加上生存空间的局限性,绝大多数英国巫师都和麻瓜混住在一起,当然,不是说和麻瓜住在一条街上,或者住在一栋房子里,而是像韦斯莱家那样,住在某个村子的边缘地带,村里的居民繁衍了一代又一代人,都不知道他们和巫师是邻居,有些村子由于天灾*等原因被荒废,村外的巫师仍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等又一批麻瓜搬进这个荒废的村子开展新生活,村外的巫师就又有了新邻居。 头顶同一片天空,住在同一片土地,喝同一条河的水,但相互视而不见,巫师和麻瓜就是这么的“同甘共苦”。 福吉的助手就把客人们领到了一个麻瓜村落外围,这里住着三家巫师,其中有一家实际上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家庭旅馆,名字叫白露旅店。据说该旅店的内部设施修建的高档精致,再加上房子临水而建,推窗远眺,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入住费用相当高昂,英国的政要们一旦需要接待极为重视的私人访客,十有八、九会把客人安排在这里居住,能把朋友安排到这里居住,也是自己身份地位的另一种体现。 这家旅店需要提前预订,就算你拿着一万个金加隆去开房,没有预约,人家照样请你出门左转。 爱尔兰队对这家旅店早有耳闻,没想到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个高端的地方,纷纷唏嘘不已。 大出血啊,福吉部长纯爷们。 保加利亚队里的大部分巫师却是第一次踏上英国的国土,不知道白露旅店的背景,也就不会明白它所代表的深层次含义。海姆达尔从前在英国混的是平民圈子,所以他也不明白。保加利亚一行人觉得这里很深山老林,很人迹罕至,全木打造的旅店外观看上去沉稳中透着古朴,纷纷满意的点点头,进去以后发现里面布置的温馨亮堂,让他们惊喜的是各自的夫人也都被接到了这里,于是更满意了几分。 唯一比较尴尬的是保加利亚队队长,福吉的助手实在太敬业了,再加上事出突然,没时间考虑的太深刻,所以队长先生不得不面对这乍然而至的难堪场面,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婆和二奶分别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二人动作一致,二郎腿,抱胸,区别在于一张脸冷冷冰冰,一张脸委委屈屈。 保加利亚队众人纷纷侧目,然后装聋作哑,跟着旅店的招待员往楼上去了。 *** 进房间以后海姆达尔马上说:“好了,送我回去吧。” 威克多正在开窗边带柜门的置物架,看看有什么东西填肚子,别说海姆达尔了,刚才他自己也只是灌了一肚子酒精,没吃什么东西。结果听到海姆达尔理所当然的话,不由得楞了一下。 “回去哪儿?” 正兴致勃勃的到处溜达的豆荚也有点茫然。 “陋居啊。”(PS:要不是某位筒子提醒,我都没发现我一直把陋居写成陋屋,惭愧惭愧~) 说真的,威克多还真没想起来。 “你还要回去?” “当然,我的行李,还有奥拉尔和奶糖都在陋居,即使要离开,也得和韦斯莱夫人说一声吧。”离开露营区时他就该直接回陋居,等男朋友安顿下来再考虑这事,这已经很没心没肺了。 刚才听那些大人物们谈话得知观众露营区那里也有骚乱,程度比他们遇到的还要恶劣,不过那些巡逻员一个个脸色还算正常,似乎没有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不然不会忙着和部长勾心斗角。 海姆达尔走之前问了下巡逻员队长知不知道韦斯莱那边的情况,队长摇头表示不知道,一般说来不知道情况就是好情况吧?海姆达尔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他知道自己即使冲去了观众露营区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给人家的救援疏散工作添乱,而且有遇事沉稳老练的韦斯莱先生跟着,再加上布莱克先生,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在海姆达尔的絮絮叨叨声中,威克多关上了柜门。 *** 莫莉开门后看见他俩吃惊不小,赶忙拉开门把二人迎进屋子。 小客厅里的奶糖一下子扑了过来,海姆达尔蹲下抱了抱它,豆荚跳到它面前蹦了两下,奶糖甩起尾巴刷地一抽,豆荚身子一矮,避过——这是它们表示亲昵的一种独特又暴力的方式。 莫莉用手指梳理了下颊边的碎发,不解道,“不是说在那里睡一晚上,明天才回来吗?” 海姆达尔进屋之后就注意到屋子里一片寂静,明白他们还没回来,于是抬头与威克多对视一眼,脑子里在想该怎么解释,要不要把实情告诉莫莉,但是又觉得现在情况未明,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现在一股脑的告诉莫莉不是存心给人家添堵么,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来之前换了衣服,不然那身焦黑肯定第一时间就露馅了。 海姆达尔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说点别的,威克多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我想让里格跟我一起住。” 莫莉起初没明白意思,后来反应过来他是来搬行李的,也没多想,去给海姆达尔收拾行李,海姆达尔急忙说自己来,莫莉却置若罔闻的转身上楼了。 小客厅里,海姆达尔面露犹豫之色,他其实想留下来等情况的。 威克多跟他说:“多你一个不多,但少你一个也不少。” 海姆达尔一时间没听懂。 “莫莉!!!”有人大叫着拍门,海姆达尔立刻回神,是韦斯莱先生的声音,于是一脸惊喜的冲去开门。 韦斯莱先生见了他一愣,而后喜道,“你没事太好了!”虽然他刚才在露营区找同事打听过保加利亚国家队的情况,得知无恙,不过在亲身经历了那场灾难后,看见海姆达尔完好无损的站在家里,亚瑟再度感谢了梅林。 “大家都没事吧?”海姆达尔问。 “没事。”一群人跟在韦斯莱先生后面进了屋子,纷纷在饭厅餐桌边坐下。 西里斯与海姆达尔擦肩而过时扫了他一眼,满脸的忧心忡忡,似乎也没有和海姆达尔寒暄的情绪。 让海姆达尔感到奇怪的是大家脸色都不怎么好,既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慰,也不是因为奔波而显得疲惫不堪,出奇的安静,就连两台噪音制造机都失去了平时的活跃。 发生什么了吗?海姆达尔奇怪的想。 听到动静的莫莉从楼上奔下来,乍见到韦斯莱先生他们后吓了一大跳,他们出门的时候穿的干干净净,露营包裹也整理得整整齐齐,这会儿却一身狼狈、两手空空的提前回来了。 “怎么回事?”第六感告诉莫莉可能不妙。 韦斯莱先生没吱声,其实他不想当众讨论这个问题,这场灾难仿佛从天而降,把大家折腾得心力交瘁,他特别想把孩子们全赶去洗澡睡觉。 “是食死徒!”双胞胎到底是耐不住性子的,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我们碰上食死徒聚会游行了!” “什么?”莫莉脸色大变。 “他们大肆破坏营地,折磨麻瓜。”罗恩说。 莫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们没事吧?”虽然是废话,大家都很配合的表示无恙。 “有人变出了黑魔标记。”金妮不安的小声说。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降到谷底,黑魔标记对英国巫师有着致命的震撼。 莫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有点刺激过甚。 从进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西里斯·布莱克用力捶了下桌面,开始骂咧起来,通过他的话海姆达尔隐约了解到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哈利的魔杖,那个什么黑魔标记是用哈利的魔杖变出来的。 哈利抿了抿嘴巴,露出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等西里斯嚷嚷完,莫莉就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虚弱的拖过一把椅子,再虚弱的坐下。 比尔一瞧,赶紧给母亲倒了杯水,谁知莫莉却摇了摇手,让比尔给她倒了杯热火威士忌。 西里斯的激烈措辞激起了在场众人的情绪,大家纷纷加入,三言两语喋喋不休,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讨论起来。 两个杵在一旁的人彻底变成了围观党,与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 威克多发现海姆达尔表情怔怔的,就揽住他的肩膀,说:“看吧,少你一个不少。” 海姆达尔陡然回神,与威克多四目相对,而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TBC 第326章ACT·358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踏进旅馆大堂时看见保加利亚队队长还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夫人不知所踪,陪同的是那位小情人,不知道为啥,二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海姆达尔从威克多那里得知,这位情人年纪不大,今年刚满十七岁,是二奶队伍里的新生力量。队长已经三十多了,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 据一直在旁监视,防止有人情绪失控暴走的前台人员介绍,那位夫人在他俩离开旅馆之后就回房间了,回的是队长的房间,她把队长的行李扔了出来,让队长自己另想办法找地方住。 看来那位夫人并非逆来顺受之人,在这深山密林、黑灯瞎火的地头,哪里还有别的旅馆,即使队长不在乎一掷千金,白露旅馆也不接受没有提前预约的开房,换句话说除非队长有办法说服旅馆的负责人让他们在大堂睡一宿,不然真要出去拥抱大自然了。 他们准备怎么办?这就不关海姆达尔的事了,威克多和队长点点头,海姆达尔跟在男友身后进了餐厅。 跟大堂内愁云惨淡的憋屈相比,这里的气氛轻松愉快,保加利亚队队员们大多成双成对遍布在四周的情侣卡座间,没老婆陪的爱尔兰队就成了一座孤岛,一脸寂寞的围坐在餐厅中央由他们自己用小桌子拼起来的大桌子旁。 “老师!老师!”孤岛上有人喊道。 海姆达尔循声望去,仨光棍兴高采烈的朝他挥手。 “老师,来这儿。”虎背熊腰的大光棍伸手用力一搡,隔壁的爱尔兰队队员猝不及防,差点成压缩饼干,已经坐满的长登上被硬生生的挤出一块空位。 二光棍很不要脸的指着空位说:“特地给老师留了位置。” 被饼干的爱尔兰队队员们张张小脸阴沉得都能挤出水来,敢情无耻就是保加利亚队的指导思想。 三光棍见海姆达尔貌似犹豫,干脆动手把人拉了过去,十分殷勤的把海姆达尔按坐在长凳上,还美滋滋的邀功,“老师,看我们多想着你。” 海姆达尔目光呆滞的望向威克多,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和男朋友坐情侣卡座双宿双飞吗?为毛要坐在光棍孤岛上? 威克多啼笑皆非,刚靠近,仨光棍齐齐赶他,“去去去,这里不欢迎有家属人士。” “我也是有家属人士。”海姆达尔举手。 “老师,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仨光棍痛心疾首。 “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奔驰在背叛的道路上,是你们非让我逆向行驶。”海姆达尔语重心长说完,拍拍大光棍的肩膀,站起来离开了光棍孤岛。 一孤岛的光棍和伪光棍纷纷目光幽怨地看着他们手牵手,走进了情侣卡座。 *** [起来!起来!] 第二天一早,海姆达尔被豆荚猫踩醒了,翻身坐起,发现旁边是空的,用手摸了摸,是凉的。 “威克多什么时候起来的?” [快中午啦,你说什么时候起来的?你这个大懒虫!]豆荚用尾巴抽他。 “我天快亮才睡的,所以我很坚持我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威克多。”海姆达尔咕哝着下床穿衣,快速洗漱。 出房间的时候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海姆达尔反手拉上房门。 “奶糖呢?怎么没在房间里?” [被你男朋友带去吃饭了。饿肚子的客迈拉是很可怕的。] 海姆达尔擦汗,暗道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一个东西从他面前呼啦啦的滑过去,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追着那玩意儿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不得了,这猫居然还有别的未涉猎领域。 “……大概是吸尘器。” [吸尘器?] “看外形很像。” [干嘛用的,那个什么吸尘器?] “顾名思义,打扫卫生用的。”海姆达尔发现那貌似吸尘器的东西忽然停住不动了,就好奇的走过去,蹲下来做研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巫师界的吸尘器……嗯,果然是无线。为什么突然不动了?”被海姆达尔判定为吸尘器的东西吸头、杆子以及灰尘袋是一体的,看上去很像美利坚人民爱用的立式吸尘器。 他原来只在电视上见过,欧亚大陆人民一般多用卧式。 “这应该算魔法用具吧?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魔法原理是什么?怎么制造?”实验研究室室长的劲头一下子就起来了,用手在人家吸尘器身上摸来摸去,随即发现圆弧状的吸头上有俩绿豆大的灯,灯的两边还有俩单词,分别是“死”、“活”,这会儿“死”这边的灯正闪着绿光。 死?活?海姆达尔看了半天没言语。 豆荚连吸尘器都是第一次看见,需要时间消化新事物,也跟着闷声不吭。 “你说我也去买一台怎么样?”海姆达尔难得有消费冲动。 [你打算放哪里用?] “学校吧,寝室和研究室都行。” [如果你真这么干了,你和这东西会成为全德姆斯特朗家养小精灵的公敌。] “……” 海姆达尔努力克制着把魔法吸尘器强行拆开的冲动,身旁忽然有了压迫感,转头一看是奶糖,不知何时靠过来的奶糖也对着眼前这静悄悄、闪绿光的玩意儿好奇的瞧来瞧去。 发现它嘴边有血糊糊的痕迹,海姆达尔掏出手绢替它擦了擦。 [我饿了。]豆荚表示。 海姆达尔也觉得蹲在这里对一吸尘器评头论足确实有点那啥,于是站起来,绕过吸尘器往楼梯那里走去,豆荚紧随其后。 一人一猫走到楼梯口时回头望去,就见奶糖仍对着吸尘器敲敲打打,大概觉得这东西没反应很没意思,最后一爪子拍的格外沉,吸尘器轰隆一声,就像发动机一样被打“醒”了,轰隆轰隆响了两下,似在做准备,而后猛地向前推进。 奶糖不愧是野生客迈拉兽,反射神经所向披靡,飞快朝边上一扑,落地的同一时间尾巴已高高甩起抽了过去…… 可怜的吸尘器发出一声“惨叫”,瘫了,缕缕黑烟从奶糖尾巴砸出的大黑窟窿里往外冒。 奶糖楞住了,它没想到轰隆轰隆这么不经打。 海姆达尔箭一般的冲出去,抱起奶糖,卷起豆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楼。 *** 大堂里已经没了坐困愁城的二人,莫非保加利亚队队长最终决定抛妻弃子和二奶私奔? 不会吧? 确实多虑了,他一走进餐厅就看见队长先生了,不同的是今天陪在身边的是正房大老婆,至于那娇艳欲滴的花样年华,海姆达尔找了一圈,没找到。 正室和外室的PK,以正室的胜利告终,但是不代表结果乐观,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悬崖勒马,可能会有三奶、四奶、五奶、六奶……N奶接踵而至,当信赖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消磨殆尽,爱情就成了一张空头支票,现在关键要看这位正室夫人的精神追求是什么。 海姆达尔在心里唏嘘两声,而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威克多在一张桌边朝他招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在看到桌上的饭菜后也不客气,直接拿过就吃。 “几点起来的?”海姆达尔问威克多。 “七点多吧。” “就睡了三个多小时?!” “习惯了。”威克多满不在乎。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任意妄为,老了以后有你苦头吃。”海姆达尔鼓着腮帮子。“而且经常睡眠不足人容易苍老,记忆力也会衰退,小心我以后看不上你了把你蹬了去找其他年轻帅哥。” 威克多笑着点头,“知道了。” “别不当回事,我说真的。”海姆达尔铿锵有力。 威克多面容一正,又说了遍知道了,海姆达尔这回非常满意。 海姆达尔看看貌似左右无人注意,就凑过去,做贼似的小声道,“刚刚奶糖一不当心把一台吸尘器钻了个洞……” “洞?” “不是很大,大概就这么点。”海姆达尔把手指圈成个金加隆大小。 威克多看看那“金加隆”,刚要说话,“金加隆”扩张成了“乒乓球”,然后“乒乓球”很快变成“网球”,“网球”又成了“大苹果”…… 威克多沉默片刻,“那洞到底多大?” 海姆达尔咬咬牙,把苹果往外拓展了一圈,不动了。 威克多看那形状,“不小啊。” “还行吧。”海姆达尔谦虚道。 威克多忍俊不禁。 “旅馆里的人不会发现是我干的吧?”海姆达尔惴惴的说。 “不是奶糖干的吗?” “奶糖干的肯定也算是我干的。”再说奶糖也拿不出金加隆赔偿。 海姆达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威克多宽慰他。 “希望吧。”海姆达尔瘪瘪嘴,继续扒拉吃的。 “请问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和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吗?”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站到桌旁,冷硬的目光中透着几分锐利和精明,看上去就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对看一眼,双双点头。 男人露出职业化的空洞笑容,“我是英国魔法部的巴蒂·克劳奇,可以就昨天的袭击事件问二位几个小问题吗?” 虽然说着客气话,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和气势却不容忽视,威克多和海姆达尔不约而同的想不仅仅是几个小问题吧? 这位克劳奇先生很执着,隔了一个晚上,居然直接追到这里来了。 “等等,我不同意!”保加利亚队教练跑过来拦住克劳奇。“我的队员不是犯人,你没有权利这么干。” “恰恰相反,我有这个权利,这里是英国,由英国魔法部说了算。”克劳奇说。“请您把您的队员们全部请到餐厅来。” “凭什么?”保加利亚队教练对他的目中无人很愤怒。 克劳奇不为所动,依旧彬彬有礼,也依旧态度强硬,“请您配合,早点问完早点结束。” 教练转身跑了,不过没去找队员,不少队员就在这个餐厅里,他不打算提醒克劳奇。教练决定去找部长,这克劳奇打死了就是个司长,他不相信面对保加利亚部长克劳奇还敢这么嚣张。 而克劳奇这边,问话已经开始了,这个男人痛恨拖泥带水,追求工作效率最大化。 克劳奇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羽毛笔,把本子摊开放在桌面上,而后竖起羽毛笔,黑乎乎的羽毛笔直挺挺的悬浮在纸面上。 之后,他还拿出了怀表,和餐厅里的时钟对了下时间。 海姆达尔虽然不认识这位克劳奇先生,但多少听过一些他的传闻,据说他原来是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如今看来当初的那个位置他一定干的很尽心,他这一系列动作和给自己上课的国际魔法警察部队的老师的行为颇为相似,老师们也经常下意识的拿出怀表来与其他时钟对时间。 “那么我们先从斯图鲁松先生开始吧。”克劳奇话音刚落,羽毛笔就沙沙动了起来。 “您是不是养了一只类客迈拉兽?”克劳奇瞄了眼本子上的字。 “是的。” “带来英国了吗?” “带来了,但是没有带去露营区。” 克劳奇皱眉,“但是有目击者称在选手露营区看见了客迈拉兽。” “那是假的。”海姆达尔一本正经。 “假的?” “变形术。” “变形术?” “您不会不知道变形术吧?”海姆达尔问。 “我当然……”克劳奇咳了咳,刚才确实有些失态。 “就是这样,我用变形术把豆荚变成客迈拉兽的样子,把他们吓唬走了。” “豆荚?”克劳奇没有办法不这么鹦鹉学舌。 海姆达尔把豆荚抱起来举到桌面,“豆荚亲爱的,和克劳奇先生打个招呼。” 豆荚朝克劳奇龇了龇牙齿,满口小尖牙看上去格外雪亮锋利。 克劳奇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具食死徒的尸体,经检查确认,该名食死徒死于邪恶的黑魔法。” 英国巫师们普遍认为黑魔法就是邪恶的,不邪恶……说明它不是黑魔法。 海姆达尔点点头。 “您不想解释一下吗?”克劳奇沉声道。 威克多刚准备开口接过话茬,被海姆达尔捏了捏手掌,示意等会儿。 克劳奇步步紧逼,海姆达尔莞尔一笑,“我有权保持沉默,所有的问题等我的监护人来了以后再说。” 克劳奇一怔。 “怎么了克劳奇先生,我儿子养的猫您也看不顺眼?” 从那个角度看过来,确实像在对挡在海姆达尔眼前的豆荚猫严刑逼供。 海姆达尔听到这独有的不紧不慢且暗含讥讽的腔调时,不由得笑了起来,在场的三人同时转头看去,就见隆梅尔·斯图鲁松在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以及国家队教练的陪伴下大步朝这里走来。 巴蒂·克劳斯扬了扬眉毛,貌似无动于衷,气势上却少了刚才的从容,心里更多了一些郁闷。 梅林在上,碍事的来了,克劳奇在心里狠狠的吐糟。 TBC 第327章ACT·359 隆梅尔先向儿子送上微笑,转眼看向某男友时脸上的笑容变戏法似的尽数敛去,朝威克多扬了扬下巴,威克多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甘不愿的朝里挪了挪,海姆达尔跟上,隆梅尔就在海姆达尔原本的位置上坐下,正好与对面的巴蒂·克劳奇四目相对。 隆梅尔朝克劳奇点点头,克劳奇面无表情的伸出手,隆梅尔握了下。 “克劳奇先生,麻烦您往里面坐坐。”保加利亚魔法部长指指内侧的空位。 克劳奇蹙眉朝他看去,该部长面不改色,克劳奇又发现貌似保加利亚国家队的教练也想坐进来参一脚,克劳奇严厉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几分。 “我在执行公务,请配合。”言辞中暗含警告。 “我只是让您往里面坐坐。”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不温不火的说。“莫非这就是英国人的待客之道?” 巴蒂·克劳奇刷地站起来,以本卡座为中心的一圈霎时噤声,克劳奇强自镇定了一下,“打扰了。”貌似淡然的朝周围人颔首致意,收起本子和羽毛笔,转身离开了餐厅。 国家队教练一看克劳奇被成功吓走,就笑容满面的朝队员们比较集中的一张桌子走去。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在隆梅尔对面坐下。 “巴蒂·克劳奇是个人物,就凭他能屈能伸也能忍这点,福吉比他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隆梅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海姆达尔发现部长先生盯着自己看,纳闷的低头瞅了瞅身上,没扣错扣子,衣服也没穿反…… 部长笑道,“经常听妮尔提起你。” 对了,他是妮尔的老公。 “她好吗?我还以为她会来英国看球,她以前——”讲到这里猛地回过味来,把后面小半句咽了下去。“她以前挺爱看球的,斯诺还称赞过她眼光独到。”眼光确实独到,妮尔曾经交往过一打魁地奇男友,海姆达尔差点就把真相顺出去了,主要是他一直没把人家部长的位置摆正,尤其和“妮尔之夫”这个头衔对不上号。 “她很好,我觉得好的有点过头。”部长的表情莫名的有些惆怅。 海姆达尔不解其意。 “妮尔上个月在米兰花掉了部长两万八千个金加隆。”威克多小声告诉海姆达尔。 两万八千?海姆达尔咋舌。 这还没完,威克多又道,“这个月订购了几件魔法用具,大概又用了九千多。” 海姆达尔合上嘴巴,迟疑的说:“听到她这么有精神,我很高兴。” 隆梅尔忍俊不禁,勾起了嘴角。 部长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虽然神情有些不自然,如此败家的妮尔没有让部长部长心生厌烦或者不快,至少海姆达尔没有发现到,这让海姆达尔大大松了口气,由此猜测部长先生应该是喜欢妮尔的,不然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没有底限的有容乃大。 又寒暄了几句,保加利亚魔法部长话锋一转,谈到了这次的骚乱。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关键是英国魔法部始终不肯正视这个问题。”隆梅尔说。 部长表示赞同,“安逸的日子过久了。” “如此看来巴蒂·克劳奇上台对英国民众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克劳奇先生一直致力于遏制黑魔法、打击食死徒的行动,可惜当中有段日子过得比较消沉,现在那个目标再度唾手可得,如果这次的骚乱事件处理得好,对他今后职业生涯的一马平顺百利而无一害。”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似乎听出点什么,“你是说……” 隆梅尔淡淡一笑,“这次的骚乱就像一个宣告,一个卷土重来的预兆,食死徒的游行,天空中的黑魔标记……英国开始不太平了。” 部长先生沉默下来,没有马上认同,但也没有反驳隆梅尔危言耸听。 “儿子啊,英国不安全,以后能不来就不要来了。”隆梅尔语重心长。 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哈哈一笑,“别担心,你儿子能用变形术吓唬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他这个年龄有几个孩子可以做到这点,就连成年巫师都没他使得这么老辣。” “少罗嗦,小心我让妮尔去虐待你女儿!”隆梅尔对部长和他唱反调很不满,面不改色的恐吓。 部长先生听了哭笑不得。 海姆达尔忽然反应过来,贝尔尼克的母亲黛丝是隆梅尔的姑姑,黛丝的女儿妮尔是威克多的堂姐、贝尔尼克的姐姐,妮尔又嫁给了保加利亚魔法部长,妮尔和隆梅尔算表兄妹,也就是说保加利亚魔法部长是隆梅尔的表妹夫……转来转去,原来大家都是一家人。 “里格下个学年要和我一块儿去霍格沃茨参加三强争霸赛。”一言不发的威克多突然开口。 “儿子啊,咱们别去了,他有手有脚,没了你一样活蹦乱跳。”隆梅尔把威克多的生死置之度外。 威克多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他现在特别后悔,后悔当年年少无知那会儿跟着更加年少无知的贝尔尼克乖巧顺从的喊这人“哥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和隆梅尔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可是校长先生已经把参赛的人数报上去了。”海姆达尔比较关心诚信问题,若是德姆斯特朗出尔反尔,对学校的声望极其不利。 “德姆斯特朗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隆梅尔不以为然。 海姆达尔无语了。 “就这么说定了,没事,我去帮你说。”隆梅尔一副好爸爸的样子。 [卡卡洛夫会发疯的。]豆荚猫有感而发。 *** 卡卡洛夫暂时没有疯,离疯仅差一步之遥,他万般怨念的看着据说在和自己商量,其实在要挟自己的隆梅尔,后者好整以暇的回视,卡卡洛夫迫于压力,转而求助于卡捷宁。 “我找个人保护他。”卡捷宁是德姆斯特朗的名誉校长,总归是向着卡卡洛夫的。 隆梅尔也知道这事不是自己、卡卡洛夫或者卡捷宁能说了算的,如果再早两个月,也就是名单还没报上去,几个国家的魔法部还没敲定具体日程,国际巫师联合会也没收到准确的风声,也许那个时候他还能作用。 “找谁?”隆梅尔说。 “我手下就这么几拨人,看你愿意花多大的价钱了。”卡捷宁不慌不忙。 “上一次您可是狠狠敲了我一笔。”隆梅尔想想就来气,红帽子怎么了,大战期间雇个穷凶极恶的黑巫师滥杀无辜都没那么贵,况且上次那红帽子成员在西里斯·布莱克被无罪释放以后就回去复命了,一分钟都不多留,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现在是淡季,多赚一点是一点,红帽子有好久没出工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变成吃草的兔子了。”卡捷宁倒是毫不避讳。 隆梅尔还是第一次听说杀人越货还有淡旺季之分。 “您给我找个牢靠点的人。”要不是红帽子凶名在外,再加上由卡捷宁坐镇,隆梅尔根本不会考虑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组织。 “尽管放心,我们的每一位成员都是十分优秀的。”说话间就接了一笔大买卖,卡捷宁格外神清气爽。 优秀?优秀的杀手?隆梅尔怎么想怎么怪。 “我不需要优秀的杀手,我要的是优秀的保镖。”隆梅尔不放心的强调。“不然我不给钱。” 卡捷宁笑而不语,十分从容。 一直没敢出声的卡卡洛夫左看看右瞧瞧,笑逐颜开的松了口气,还是卡捷宁教授给力。 *** 海姆达尔回到学校以后受到了同学们极为热情的包围,大家通过报刊杂志得知了发生在英国的这场骚乱,望着一张张充满担忧的脸,海姆达尔心里别提多暖和了。 反复强调自己无碍后,同学们一边说着欢迎回来,一边各自散去。 在三位好友的陪伴下,海姆达尔回到了寝室。 卡罗给他倒了一杯茶,海姆达尔道谢后接过,轻轻啜了一口,叹了口气,莱昂和里安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沙发上,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看的海姆达尔心里发毛。 “怎么了?” “你干嘛老叹气?”里安问。 “我叹气了吗?”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 三人点点头,卡罗说:“你刚才喝茶的时候叹了第六声了。” 海姆达尔怔了怔,而后摸摸鼻子,“我就是有点感慨……” “感慨什么?”卡罗问。 “我明明离开学校没几天,回来以后却感觉自己走了大半年,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我确信自己喜欢去英国,总觉得在英国时间过的很快,这次却恰恰相反。”说到这里,海姆达尔万分不解的摇摇头。 “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碰上一群疯子拿着魔杖到处喷火,正常人都待不下去,换做是我,肯定度日如年,何况你在那里又住了两天。”卡罗拍拍海姆达尔的肩膀。“老兄,我觉得你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英国已经没有了当初留住你的安全感。” “安全感?”海姆达尔皱眉。“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到的,木棉镇前一阵也不安生。” 卡罗耸耸肩,“我就是分析,对不对不敢保证。” “好吧,您继续。”海姆达尔喝口茶,静待下文。 “如果不是环境因素,那问题就出在人身上了。”卡罗对挖掘事实真相特别有追求。 “你说的再具体点。”海姆达尔说。 卡罗瞅了他一眼,“比如隔阂、距离感之类的,熟悉的人事物突然变得不那么熟悉了,原本参与的圈子融入不进去了……” 海姆达尔沉默下来,卡罗见了不由得一愣,难道真给自己抓住重点了?不禁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忽然间高大起来了。 莱昂和里安看卡罗的表情就知道这胖子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半天没言语的海姆达尔捧高杯子喝了一口。 卡罗急忙道,“我说对了?” 这家伙!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有答案还会问你?都是你给我分析的!” 卡罗讪笑两声。 见他这样,刚才那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在海姆达尔心里发生了山崩地裂般的动摇。 *** 不在英国的这些天仍不断有信件送抵学校寝室,一部分来自国际威森加摩,也就是海姆达尔订的那些刊物,剩下那部分全部源于表弟德拉科。 海姆达尔此前和他通信时说过他要去英国看魁地奇世界杯决赛,没想到德拉科还是雷打不动的给他寄信,看看日期,几乎每天一封,快赶上写日记了。 可见德拉科无法看到决赛的怨念有多大,拆开信封,透过纸墨扑面而来,每一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反复抱怨他的不如意,就像网络上的垃圾邮件一样,海姆达尔哑然失笑。 德拉科字里行间透出的嫉妒实在让他无法忽视,怎么安抚表弟呢? 海姆达尔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片刻后,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TBC 第328章ACT·360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不得不开始担忧德拉科·马尔福的身体状况了,马尔福少爷飞扬的心情从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那刻起持续走高近半个月,凡是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就连一向把学生的情绪置之度外的斯内普教授对德拉科的反常现象也抱以观望态度。 更可怕的是德拉科居然纡尊降贵的和一直以来被他视作“专收白痴”的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进行了友好的会面,希望就彼此间共同关心的暑假生活等问题进行别开生面的交流。 没看到赫奇帕奇的学生因为他和颜悦色的上来攀谈一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么,一群斯莱特林特别想把滔滔不绝的德拉科拉回来。 难道这是德拉科经过一整个暑假深思熟虑出来的折磨人的新方法? 斯莱特林学生们的思维远不如格兰芬多天马行空,更没有拉文克劳那般具有发散性,他们的思维模式相对固定,或许这是所处环境造成的。一群斯莱特林们研究来研究去,觉得“新的折磨方式”最靠谱,并纷纷自以为是的深以为然。 如此想来德拉科的行为就很说得通了。 德拉科完全不知道他心情好的理由被同学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现在正忙着后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跑去和赫奇帕奇搭话,三句话有两句半的时间光用来瞪眼了,剩下那半句语焉不详。 果然是白痴,德拉科在心里嘀咕。 德拉科十分泄气,没了谈话的兴致,挥挥手掉头走了,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居然懂礼貌,知道走之前要和人家打招呼了。 赫奇帕奇的学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他们相互看了看,不由得啼笑皆非,真不知道马尔福吃错了什么药。 虽然没能和赫奇帕奇进行正常的沟通,却没有影响到德拉科的情绪,他还是很眉飞色舞、心潮澎湃的,偏偏没有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能够参透其中的奥妙,归根结底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学年霍格沃茨将重新承办停了数届之久的传说中的三强争霸赛。 这就是海姆达尔想出来的安抚表弟的法子,把全英国未成年巫师都不知道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他。 德拉科兴高采烈之余也品尝到了由这个消息带来的纠结,偌大一间学校,找不到人倾诉,好比狗仔队发现了一个惊天八卦,但上面发话烂在肚子里不许报道,德拉科现在就一个人寂寞的消化着。 德拉科原本想找赫敏说说,但迫于父亲的命令一直没有行动,卢修斯曾郑重警告他在学校未向学生们公开以前,不要把三强争霸赛的事情先透露出去,也就是不让儿子引起他人的关注,尤其不许告诉赫敏·格兰杰,卢修斯可以容许儿子找泥巴种说话,但不代表他愿意看见他们越来越融洽,最终可能成为朋友。 实际上德拉科和赫敏已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只是某父亲不肯承认。 卢修斯一改往日张扬跋扈的个人风格,在魔法部变得越来越低调,除了和几个相熟的人来往,成天关在办公室里足不出户。这让有心拉拢他的福吉部长踌躇起来,部长迫切需要的是能够兴风作浪的人才,卢修斯的韬光养晦在福吉眼里成了没落消极的信号,福吉欲拉拢的是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马尔福族长,不是眼下干什么都显得有气无力的马尔福先生。 然而这恰恰是卢修斯渴望看到的结果。 卢修斯在收到食死徒聚会消息前就举家离开了英国,他至今仍在庆幸自己当初作出了这个决定,之所以有这个决定源于某天夜里做的梦,他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巨大的球场内,耳畔充斥着嘈杂的叫好声,但是整个球场内却空无一人。 这个连噩梦都称不上的诡异梦境令醒来以后的卢修斯百思不得其解,心底深处又莫名的感到瘆得慌,妻子纳西莎建议他请个长假出门散散心,卢修斯经过几天的挣扎,接纳了妻子的意见,趁儿子德拉科放暑假,带着老婆孩子出国旅游走亲戚去了。 旅游动机德拉科并不知晓,他隐隐感到了什么,虽然对出行计划不太乐意,还是服从了父母的意思。 听闻食死徒成群结队的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游行这一消息时他们全家正在西方文明的发源地享受日光浴,看着刊登在希腊当地巫师报纸上的拍摄的模糊不清的黑魔标记照片,卢修斯在地中海的八月骄阳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冷静下来以后他首先想到外甥里格,蒲绒绒公司的保全人员很快转达了隆梅尔的口信,马尔福一家安心之余一直待到德拉科不得不去霍格沃茨上学才回到英国。 此时食死徒们制造的恐慌在英国魔法部刻意的冷淡处理下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野,而后又在英国魔法部的推波助澜下,《预言家日报》连番弄出了新鲜有趣也更加安全的话题彻底麻痹了大众不堪重负的纤细神经,等到霍格沃茨开学时,已经没有人再去谈论那场突如其来的骚乱,以及垂挂在夜幕之下的令人胆寒的恐怖记号。 居安思危是当权者应尽的责任,老百姓只管自己埋头过日子,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 德拉科的转学问题又一次被摆到了台面上,纳西莎对德姆斯特朗了解不深,只知道那所学校有一个纯血统入读标准——这一点让她满意之极,但是那糟糕的天气让她缺乏安全感,尽管纳西莎不再如当初那般坚持,但还是打从心眼里不想让儿子背井离乡。 她用远水救不了近火等牵强理由劝丈夫打消念头,卢修斯很想反驳她既然里格能读,德拉科为什么不行,到底还是忍住了,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说实在的卢修斯自己也舍不得。 转学问题的讨论又一次不了了之。 纳西莎之所以底气那么足,那是因为没有人怀疑固若金汤的霍格沃茨会出现安全问题,那里有阿不思·邓布利多,斯莱特林们眼中的老疯子校长,卢修斯口中的老傻瓜,食死徒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怎么样,邓布利多的确让所有霍格沃茨学生们的家长非常有安全感,斯莱特林学生的爸妈们也不例外,尽管他们在背地里不遗余力的嘲笑他诋毁他,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把孩子送去邓布利多那里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 这一堂变形术上得极为压抑,一大群被点到名字的学生留堂,侥幸通过的孩子逃命似的快步走出教室,就连平时格兰芬多朝左、斯莱特林向右,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的习惯也被忽略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进入十月份,各科教授齐齐发了疯的给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施加压力,大家发现教授们都患上了拖堂综合症,作业量也远超曾经创下的最高纪录,这个记录如今每天都在刷新着。 不管哪个学院,大家的精神面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德拉科也是侥幸队伍中的一员,出门以后他婉拒了赫敏去图书馆找资料的邀请,朝猫头鹰棚屋走去,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频繁的和父亲通信。他觉得不解,就父亲曾经告诉他的情况来看,开学以后学校就会把三强争霸赛的事情公布于众,可是都到了十月份了,也不见要公布的意思。反倒是全校师生变得越来越神经质,家养小精灵们也不例外,德拉科从没有见过如此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霍格沃茨,该修的都修了,该补得也都补了,就连那些画像的画框都被涂刷了一层俗不可耐的金色油漆,大老远看去一片闪闪放金光。 学校的变化打消了德拉科不太愿意面对的某个猜测,好在父亲的来信给他增添了信心,卢修斯在信里告诉他,三强争霸赛肯定会举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之所以迟迟不公布,是因为魔法部内有人提了反对意见,想临时取消这个赛事,部里最近吵得天翻地覆,卢修斯趁机告假回家陪老婆,福吉的拉拢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当即痛快的批准请假,还装模作样的表示了关怀。 福吉最近瞄准了道尔顿,看他踌躇满志、信心百倍的样子,卢修斯除了摇头也只有叹气了。 福吉部长总是高估自己的智商。 有了父亲的保证,德拉科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兴高采烈的走出猫头鹰棚屋时与潘西迎面相遇。 潘西笑逐颜开,“德拉科!” 德拉科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擦过,潘西明亮的大眼为之一黯。 “潘西。” 潘西眼睛一亮,刷地转身,就见德拉科回头望着自己,“什么事,德拉科?”潘西问的十分小心。 “你有时候就是话太多。” 潘西俏脸一白。 “不过我跟你说过的事你好像从来不会告诉别人。”德拉科又道。 “没有没有!”潘西飞快的摇头,生怕仅有的优点都留不住了。 德拉科忽然沉默下来,潘西赶忙用手捂住嘴巴。 “我……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德拉科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潘西很想冲过去抓住德拉科的肩膀使劲摇晃,让他把话讲明白了,可惜一切出格行为只限于脑补,现实里她根本不敢这么干,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她还没主动拉过德拉科的手,她怕德拉科反手把她丢出去。 犹豫再三,德拉科还是把憋在心里的秘密吐露给了潘西。 潘西听了半晌没动静。 德拉科貌似理解的点点头,“激动是应该的,我当时听了也傻了半天。” 潘西不是激动,她想哭,搞了半天原来就是这个,虽然知道了德拉科为什么自开学以来心情就这么好,但是潘西对这个所谓的秘密却是失望之极,男孩与女孩关注的重点总是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与潘西的郁结于心截然相反,德拉科就像久治不愈的便秘有了突破性进展而显得格外神清气爽。 “一定要保密,全校除了你、我,大概没有第三个学生知道。”德拉科千叮咛万嘱咐。 格兰杰也不知道?潘西顿时容光焕发,赫敏一直被她看做争夺德拉科的最大竞争对手,只要和赫敏较劲,每较每败,好不容易貌似扳回一局,潘西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来你这么喜欢三强争霸赛啊,早知道开学那会儿就告诉你了。”德拉科很惊讶。 潘西听了哭的更大声了。 *** 进入十月份以后霍格沃茨地区气温下降的很厉害,早晚温差很大,很多学生因为不注意气候变化吃了不少苦头,三天两头跑校医院,校医庞弗雷夫人为此特地找了邓布利多校长谈心,很少有教师能够忍受住庞弗雷夫人喋喋不休的刻薄言论,邓布利多不得不改良了一下他们已经制定好的三十日晚上的迎接计划,把全校师生列队迎接改成一组披着厚实斗篷的学生站在门口列队迎接。 据说被选出来接客的孩子皆以身强体壮、孔武有力、近十年没得过病为标准,这支十人小队通过了庞弗雷夫人的首肯才被落实。邓布利多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余光瞥到迎接队伍里膀大腰圆的高尔和克拉布以及其他膀大腰圆们时,心里晃过几丝不踏实。 邓布利多转头和四位院长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四位院长又从各自学院里选出了几个一看上去就很机灵很有聪明相的孩子,临时加入到迎接小队中。 德拉科就是其中之一,可把他激动坏了。 整个礼堂的学生一个个拉长脖子往外瞧时,费尔奇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头顶上的毛发因这番剧烈运动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打理好的造型,尽管就他的头发数量而言,有造型和没造型基本没多大差别。 “教授!他们来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费尔奇一声嘶吼,整个礼堂嗡的炸开了锅,要不是各学院院长及时各显神通镇住了场子,再加上级长们的从旁协助,没有一个学生能坐得住。 邓布利多不慌不忙的收回怀表,整了整衣襟,大踏步的穿过整个礼堂朝大门外走去。 “跟我来,孩子们。” 接客小组一听,快步跟上,朝思暮想的接客任务近在眼前了,反而一个个紧张起来了,坐在椅子上的学生却是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目送他们走出大门。 “安静的坐在这里等,不要大声喧哗,更不要到处乱窜,免得让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看了笑话。” 离开礼堂前,麦格教授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学院的学生,眼底的厉色不容忽视,大家纷纷有所收敛,缩了缩脖子,点点头。 “还有一点要记住,”麦格忽然压低嗓音,小声嘱咐格兰芬多们。“不要当众尝试没有把握的魔法,在这个学年里,不会有教授因为这个原因指责你不够奋进。” 大家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 麦格无可奈何的叹口气,直言道,“尤其不要在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面前乱挥魔杖,无论是魔咒学、变形术或者别的什么魔法,不会用的就别用!” 换句话说别给学校丢脸。 格兰芬多们不禁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TBC 第329章ACT·361 乃们能催,我能断,是不是很*? *** 接客小组走出城堡大门,一阵寒风迎面刮来,小组中的空降部队冷不丁哆嗦起来,情不自禁的两手抱臂想要摩擦起热。 德拉科第一次对四肢发达的高尔和克拉布感到由衷的欣羡,有时候脂肪比脑子管用。 四位院长走出城堡,来到邓布利多身旁。 今夜,霍格沃茨城堡内外被魔法装点得繁花似锦灯火通明,恍如正在举行一场节日盛宴。 站在城堡门前向远处张望,南面的大湖上涟漪层层彩链烁烁,但是光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却是一片幽深,晚风荡开宽广的湖面,从远远的黑暗呜呜吹来,霍格沃茨的孩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麦格教授忍不住对费尔奇情报的真实性发出质疑,“不是说他们来了吗?”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另三位院长对他谎报军情也很不满。 费尔奇掏出怀表看了眼,让四位院长稍安勿躁,“快来了,不要着急。” 四位院长差点就一块儿翻白眼了。 斯普劳特夫人发现自己学院那几个孩子冻得嘴唇都紫了,不忍道,“邓布利多教授,也许我们可以往里面站站。”大门这里正好是风口,别说几个身形单薄的学生了,就自己这块头时间久了也有点冷。 邓布利多迟疑片刻,正要开口,就听费尔奇大叫,“来了!” 包括邓布利多在内的所有人不由得精神大振,兴冲冲的抬脖子东张西望,无垠的夜空繁星点点,一群学生迎风瞪眼瞪得都快泪流满面了,连只鸟都没有,别说马车了,众人面色不善的看向费尔奇,被忽悠过一次,又被忽悠了第二次,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谁知道费尔奇压根就没仰望天际,大家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像烧开的水一般汩汩沸腾,当膨胀的水面升至一定的高度,一抹巨大的黑影卷起一声轰鸣破湖而出,流泻四溅的湖水褪尽后,一艘古老的三桅船乍然出现在英国的天空下,它缓缓朝这头开来,霍格沃茨的孩子们在起初的瞠目结舌过去后就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个不停。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需要坐小船摆渡一小段距离才能登岸——三桅船没有停靠在岸边,主要是怕搁浅。 院长们都觉得很没面子。其实不能怪霍格沃茨的学生少见多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登船前已经咋呼过了,几位院长看不见罢了。 费尔奇回头看向邓布利多,“德姆斯特朗先来了。” 四位院长也有些迟疑。 根据之前教职员工们开会时了解到的行程表来看,布斯巴顿应该比德姆斯特朗先到,这有利于霍格沃茨协调安排迎接任务,主人总是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客人面前,两间学校若是在来的时间上撞车,万一不小心怠慢了其中一家……对面子工程的修建保养极为不利。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迟到是女人的权利。”邓布利多悠然一笑。 几位院长相互看了一眼,被校长的淡定所感染。 霍格沃茨接客队中站位比较靠后的矮个子学生像跳蚤似的蹦来蹦去的张望,马上被自己院长瞪老实了。 在霍格沃茨众人的殷切期待下,德姆斯特朗代表队跟在负责引路的海格身后渐行渐近,费尔奇提高手里的白色玻璃灯往前奔了两步,就着明晃晃的灯光,众人首先看到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 外罩麂皮长毛斗篷的卡卡洛夫与邓布利多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笑逐颜开的快步上前,“喔,阿不思,真是好久不见!”情真意切得仿若久别重逢的亲人,邓布利多没有驳他的面子,张开臂膀与其拥抱了一下。 “校长不愧是演技派。”卡罗在队伍里喃喃赞叹。 四周的德姆斯特朗学生纷纷点头,校长不爱来英国是全校皆知的秘密,自打船只离开了学校他就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这会儿又意气风发上了,校长果然是越战越挫,越挫越勇的典型。 “就是表情太假。”卡罗同志点评。 海姆达尔点点头,过犹不及了。 有人貌似不经意的咳嗽了一声,是卡捷宁教授,海姆达尔和卡罗对看一眼,卡罗吐吐舌头,迅速摆出一副气贯长虹的精神面貌。 当卡捷宁和邓布利多以及四位院长寒暄完以后,卡卡洛夫豪迈的一挥手,十五位德姆斯特朗学生齐齐走上前来,与欢迎队伍来了个大会师。 两方人马不约而同的打量着对方,霍格沃茨学生望着德姆斯特朗学生身上的连帽皮草斗篷发呆,德姆斯特朗学生看着霍格沃茨学生的打扮心里感慨着英国真温暖。 威克多·克鲁姆!!!几个眼睛尖的学生发现了坠在后面的威克多,兴奋的相互碰胳膊,一推二二推十,光顾着搡来搡去,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我们是不是应该对他们笑一下?”里安同学迟疑道。 大概霍格沃茨那边也有类似的想法,表情跟他们这里一样纠结,区别在于霍格沃茨学生们的眼睛通了电似的贼亮贼亮。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当学生们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干巴巴的笑起来了,而后,两边学生望着对方的笑脸纷纷心道:太假了。 “欢迎你们来霍格沃茨!”那边有人用标准的德语喊了一句,而后全体接客小队齐声重复,也许这些英国学生确实下过苦功,德姆斯特朗众人觉得他们的发言很标准,脸上泛起了笑容,被人尊重的感觉那是相当美好的。 卡卡洛夫当即满意的直点头,貌似英国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海姆达尔听出带头唱词的是表弟德拉科,朝前张望两眼,与德拉科探来的目光相遇,二人小幅度的招了下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同于二位校长的弄虚作假,他们俩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情真意切。 斯莱特林院长先瞥了一眼德拉科,而后迅速朝对面扫去一眼,在看见队伍里的海姆达尔时薄薄的嘴唇微微朝上翘了起来。 “请。”邓布利多一摆手。 在斯内普的带领下德姆斯特朗代表队进了城堡大门。 接客小队中的德拉科郁闷的回过头来,抬头不断扫描黑咕隆咚的天空,不耐烦的心想,布斯巴顿怎么还不来? 不单德拉科,其他学生也是为你我受冷风吹,等你瞪到流眼泪。 *** 斯内普教授没有把德姆斯特朗一行人直接引入礼堂内,而是让他们暂时留在了门厅内,据说等迎接完布斯巴顿代表队以后,将由邓布利多校长亲自带领他们进入礼堂,并介绍给霍格沃茨的师生们。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忍不住好奇的东张西望,古朴厚重的石墙,熊熊燃烧的火把,天花板很高,脚下的石板地面被打理的一尘不染,饰面上的漂亮纹理在橙色火光的映照下带给观赏之人一种视觉上的微妙变化,深深浅浅,忽明忽暗。 “霍格沃茨挺漂亮的。”里安看着橡木大门边银光闪闪的铠甲发出赞美。 同学们纷纷点头,感触最深的莫过于这里一点都不冷,霍格沃茨点火仅仅为了照明,德姆斯特朗点火主要在于取暖。 其实门厅的设施乏善可陈,主要是因为通往礼堂的大门原先是敞开的,但是眼下关闭了,门后的大理石楼梯一片寂静,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处乱走影响不好,卡罗很快欣赏完一成不变的石头世界,强行压下登上楼梯或者一脚踹开礼堂大门一探究竟的冲动,在石头的世界里把自己的冲动也化作石头。 卡罗嘟嘟囔囔的转头,发现海姆达尔这个二次光顾的人居然也和他们一样很没见识的到处瞎看,并时不时的和克鲁姆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卡罗等他们的嘀咕告一段落,才介入进去问海姆达尔,“怎么弄的像第一次来?” “跟大家来确实是第一次。”海姆达尔精神抖擞,貌似心情很好。“上次来去匆匆,活动范围有限,再加上那个时候也没闲心、没意识欣赏这座城堡,很多东西都选择视而不见。” “嗯……”卡罗貌似深沉的点点头。“年龄上的变化会同时影响到心态、眼界以及自身的判断力。”卡罗又来感悟人生了。“这个要记下,要记下。”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去摸与他形影不离的小皮本子。 结果首先摸到的是他们披在外面的长毛斗篷,摸出了一手的潮湿,他还以为刚才乘船的时候被水溅到了,静下心来以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浑身都在冒汗,两只手的手心也是湿的,他摸到的不是湖水,而是自己的汗水。 卡罗下意识的去看同学们,只见同学们一个个都红着小脸,含羞带怯……不是,热得满头大汗,扒领子,撸袖子,卷裤管,解扣子。 “校长先生,我们能把斗篷脱掉吗?”一位五年级的师兄问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因为斯内普的关系正努力装聋作哑想把自己融入在背景里,自打进入门厅以后就由卡捷宁负责和斯内普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在听到学生的问话以后三位教授同时转头看去,就见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一个个汗如雨下,两眼发红。 “可以,别忘了等会儿进礼堂的时候再穿回去。”卡卡洛夫发话。 大家一听手忙脚乱的往下卸斗篷,有的学生因为脱得急没能及时托住,斗篷沉甸甸的落在地上,斯内普见了讶异的挑高了一边眉毛,这斗篷看样子不轻。 其实卡卡洛夫也热,为了面子他可以要风度不要温度,卡捷宁可没他这么自虐,也把斗篷脱掉了,就卡卡洛夫校长一个人在那里摆着压根没人会去注意的造型。 即使脱了斗篷,里面的校服长袍也不怎么适应英国的气候,大家纷纷后悔不已,应该换好衣服再下船的,刚才一时激动就呼啦啦一涌而出了。 当邓布利多校长把布斯巴顿代表队迎进门厅时,德姆斯特朗代表队正很没有形象的一边抱着斗篷一边拿手当扇子扇凉。 冻得嘴唇皮发紫,浑身直哆嗦的布斯巴顿代表队不由得怔住了。 当德姆斯特朗代表队目睹到小脸煞白、风中凌乱的布斯巴顿学生后,汗流浃背的他们顿时有了如见亲人的美好感觉,咱们是低估了英国天气的难兄难弟。 布斯巴顿的学生满眼渴望的看着一蓬蓬毛斗篷久久移不开眼,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的丝质长袍望梅止渴的大呼凉快。 三位校长聚首,自然免不了寒暄一阵。 就在校长们说话的时候,霍格沃茨的接客小队看见有几个布斯巴顿的学生离开了队伍走向德姆斯特朗那边,经过几句交谈,布斯巴顿学生就把德姆斯特朗毛斗篷穿在身上了,而后忍不住眉开眼笑,连连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有一就有二,这一下,布斯巴顿代表队也不管什么脸皮了,全部冲过去借衣服穿,这两所学校平时交流还算频繁,说起话来相对没有顾忌,如果换做霍格沃茨,布斯巴顿的学生们绝不会这么想当然耳的顺水推舟。 马克西姆夫人的脸色有些僵硬,考虑到学生们的健康,把喝止的话咽了回去,对光想着维护形象的计划感到深深的后悔。 “没事,您不用放在心上。”卡卡洛夫得瑟的要死,圆润的嗓音无比动听,好像借衣服的是他一样。 马克西姆夫人暗暗咬牙,她就是不想看卡卡洛夫的这种嘴脸,更不想欠他人情。 霍格沃茨的接客小队注视着两所学校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嘀嘀咕咕的交流,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羡慕,他们无从下手,只能寂寞的站在一旁。 “里格,谢谢你,真暖和。”安妮塔·斯利文轻轻抚摸斗篷毛烘烘的表面,笑眯眯的说。 “没什么。”海姆达尔摇头,这时威克多用手绢给他擦脸,海姆达尔就很自然的把脸凑了过去。 安妮塔脸一沉,斜眼看向貌似波澜不惊的威克多,威克多擦完以后漫不经心的瞅来一眼。 安妮塔无论怎么想都觉得那眼神十足的挑衅,顿时火冒三丈。其实过了这么久了,她也看出这二人压根没有要破裂的意思,如果从中破坏,为了在里格心里留下好印象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安妮塔知道自己没戏唱,希望能顺其自然的换取里格的友谊,但是,每次一和这可恶的家伙照面她就容易炸毛。 里格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安妮塔心里恨恨不已,全然不记得当初是哪个地方的哪个小姐抱着人家的照片脑补,还自告奋勇的报名要做人家的老婆。 女人心海底针,曾经的奋斗目标这会儿变成“这种男人”了。 通往礼堂的大门霍然开启,无数双眼睛霎时聚焦过来,邓布利多站在空间与空间的交接处,背衬从礼堂中倾泻而出的光与音,脸上的表情温和而愉悦。 “我谨代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欢迎各位的到来。” 门厅中的来客们齐齐为之动容。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无一例外的扭头去找自己的衣服,布斯巴顿的学生无一例外的下意识捏紧了斗篷领口。 还与不还,这是个问题。 TBC 第330章ACT·362 奋笔疾书的卡罗分心瞟了眼自己的斗篷,随口甩了句,“赶紧脱了!” 其实小胖子的口吻很普通,附近的雄性生物却拿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表情也很愤怒。只因为众雄性的心态不平衡,只因为卡罗的甩话对象不是旁人,而是雄性们眼中的沉鱼落雁——芙蓉·德拉库尔小姐。 没错,芙蓉此刻正披着卡罗的斗篷,斗篷不是卡罗献殷勤献出去的,而是芙蓉主动上门借的。刚才想要博佳人一笑的雄性们骚动不歇,但是芙蓉视而不见,最后便宜了卡罗,他们二人是亲戚的亲戚,沾点亲带点故,所以芙蓉来借衣服,卡罗没有拒绝。 雄性们一开始出奇的眼红,渐渐发现卡罗面对芙蓉既没有一脸的猪哥相,也不是激动的口齿不清,貌似一切如常,就连眼睛都没多瞥一下,这还是男人吗?!正常男人在看到芙蓉·德拉库尔时会心如止水么,如果是,他根本不是男人! 心有所属的威克多·克鲁姆姑且不算。 想到这里,雄性们都平静了,人家都“不是男人”了,他们有什么好挣扎的。 三位好友不同于心无旁骛的卡罗,眼下的情况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纷纷忍俊不禁,雄性们显然都高估卡罗的定力了,卡罗不是柳下惠,风华正茂的大好儿郎,怎么可能老僧入定? 卡罗当然不是老头子,卡罗只是习以为常了。 用海姆达尔曾经打过的比方来说,当一道红酒炖牛肉摆在自己眼前时,谁还在乎一旁的肉丝炒饭? 卡罗就是天天看红酒炖牛肉看得麻木了,所有美女在他眼里就成了浮云,芙蓉这样的超级大美女也不例外,对于琼斯先生而言“超级大美女”也不过尔尔。 究其缘由,卡罗的继母是一位纯正的媚娃,有一种美丽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如美酒越醇越香,青涩的芙蓉小姐何来那种气质,长久生活在那样的吸引力之下,抵抗力自然而然就会越来越强,人是一种适应力很强的生物,红酒炖牛肉都可以做到无视了,肉丝炒饭何足挂齿。 卡罗发现芙蓉半天没动静,不禁抬眼催道,“快脱啊。” 芙蓉的表情就有些僵,脱了冷,她不想脱,但是不脱也不妥……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人潜意识里都是自私的,大美女怎么了,大美女也是人啊,唯一有点欠公平的就是大美女似乎更容易被原谅。 目睹了这一切的安妮塔爽了,而且是无比的爽,美女和美女之间总是存在竞争关系的,再加上二人性格迥异,安妮塔看芙蓉不顺眼在布斯巴顿也不是什么秘密。 安妮塔很肯定其实这女人看自己也很不爽,只不过她清高,她会装罢了。 心情倍棒的安妮塔潇洒的解开斗篷,还给海姆达尔,看到令她如此神清气爽的一幕,小宇宙都爆发了,大自然的威力也要甘拜下风。 第一个归还斗篷的安妮塔让马克西姆夫人一下子回了神,眼扫一周,发现自己学校的其他学生居然没有一个像安妮塔那样有自觉性,马克西姆夫人今天晚上第二次觉得被掉了面子,恼怒不已,气愤之余对很有“自觉性”的安妮塔更满意了几分,并且毫不吝惜的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安妮塔很激动,马克西姆夫人在布斯巴顿学生心里很有影响力,很得学生们的尊崇。 马克西姆夫人微微眯了下眼睛,沉声道,“同学们,立刻把斗篷还给德姆斯特朗的同学。” 布斯巴顿的孩子们不由得一凛,就像被按下了快速播放键一样飞快脱掉斗篷塞回斗篷主人手里,刚才还爱不释手,转眼就变成烫手山芋了。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觉得自己长见识了,谁说善变是女人的专利,布斯巴顿的男生们也很与时俱进。 布斯巴顿代表队立刻列队站好,一个个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看上去就很有精气神,马克西姆夫人仔细检查了每位学生的着装,挑剔到无可挑剔之后,朝邓布利多点点头,等候良久的邓布利多毫不介怀,微微一笑,十分绅士的牵着比他高出好几个脑袋的马克西姆夫人走进礼堂大门。 惊叹声如潮水般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寂静,不得不说,马克西姆夫人的个头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再后来就是接连不断的抽气声了,德拉库尔小姐的魅力可见一斑。 门厅这边,穿好了斗篷的德校学生们不禁面面相觑,为什么布斯巴顿比他们先行一步?明明他们先到的……就因为布斯巴顿里有女孩子?经常不接触“女士优先”等高尚道德情操的德校男士们有些恍惚了。 “大概因为B排在D前面吧。” 众人一听,纷纷朝海姆达尔看去,海姆达尔耸耸肩,“英文字母,我猜的。” 喔……大家点点头。 不多时,就听到邓布利多校长洪亮的声音从礼堂的双开大门里传来—— “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男士们!” “B用手牵,D用嘴喊,差别待遇啊!”队伍中,卡罗不满的小声嘟囔。 就因为他这句话,正努力摆造型的德校帅男们差点全面笑场,一个个脸色红润,气色极佳,不是因为精神焕发,而是憋得脸颊飞霞。 *** 刚才布斯巴顿已经上演了一出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大戏,德姆斯特朗会如何出场,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一个个拭目以待。 “快看,那是什么?”礼堂内有人发出一声惊叫,大家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去,紧接着呼吸一窒。 由魔法变出的冰雪之神幻像静静矗立在大门前,遗世独立,冷艳孤傲,寒冰般的眼神缓缓滑过所有人的头顶,在座的学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一刻,新奇战胜了温度,努力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画面。 冰雪之神陡然化作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袭来,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只觉得眼前一花,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头上的天花板前一秒还在模拟法国南部的骄阳烈日,下一秒乌云滚滚,惊雷阵阵。 待他们再睁眼时,飞舞在空中的蝴蝶纷纷陨落,绚烂的花草瞬间凋敝,似锦的繁花终究抵挡不住冬神的脚步,寒风送行,冰雪开道,德姆斯特朗代表队踏着万物休止的节奏步入礼堂。 整个礼堂刚被来自法国南部的浪漫炽热捕获,眨眼间落入了滴水成冰的冬季。 什么叫男人,这就是男人,什么叫阳刚,这就是阳刚,什么叫器宇轩昂,这就是器宇轩昂。 霍格沃茨被震撼了。 王八之气尽显的德姆斯特朗代表队中的大多数却是哭了,在心里哭的,眼泪哗哗的,该死的霍格沃茨,好多姑娘,羡慕死人了!!! *** ——2011年8月25日—— 不紧不慢的掌声响起,沉迷于魔法幻境中的霍格沃茨师生们如梦初醒,在立于主席台后的邓布利多的带领下,学生们齐齐鼓掌,欢迎远道而来的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代表队。 带队的卡卡洛夫一摆手,德姆斯特朗代表队不卑不亢的向邓布利多以及在座各位欠了欠身,用行动表达自己对于霍格沃茨以及世界第一魔法师的尊敬。 邓布利多笑吟吟的点点头,做出了“请”的手势,而后两手微微朝上一翻,为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出场造势的魔法幻境一扫而空,乌云、狂风、白雪眨眼间烟消云散,天花板变回了淡云舒卷,浩淼星空,根根点燃的蜡烛腾空而起,绑在蜡烛上的绚丽彩带无风飘扬,为今天的盛宴横生了几笔妙趣。 原本悬挂在两侧墙壁上的霍格沃茨盾形四色徽章彩旗同时翻滚出了新的花样,左边的彩旗被布斯巴顿十字交叉星子魔杖纹章取代,右边的彩旗变成了德姆斯特朗血色校旗。再加上悬挂于前方教师席上空的霍格沃茨旗帜,三足鼎立,不分轩轾。 海姆达尔咋舌,刚才的出场魔法他可是练习了很久,因为关系到德校的颜面,就连来英国的路上他都在抓紧时间反复操练。邓布利多教授挥挥手就解除了,那是无杖魔法吗?想到这里,海姆达尔目光闪闪的看向主席台,情不自禁的星星眼了,不愧是当世第一,太牛了。 作为一名成功的巫师,知识、练习、经验三者缺一不可,邓布利多之所以能成为让世人敬仰的大巫师,除了他的努力和天分以外,还与他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密不可分。 海姆达尔在德姆斯特朗的校图书馆里借阅过一本名为《世界知名巫师》的书籍,内容就是介绍已逝和在世的对巫师界的发展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大魔法师,邓布利多的名字高居前列,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古往今来巫师如云,被冠以“大魔法师”称号的巫师不胜枚举,邓布利多以至少七项的广为人知的贡献名列前茅。 所谓实践出真知,这位一百多岁的大魔法师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阅历和经验,对当今巫师界来说就是一座高山,一间宝库。 海姆达尔相信邓布利多教授还有更多鲜为人知的杰出表现,不一而足。 卡卡洛夫和卡捷宁自然不需要和学生们抢地方坐,邓布利多已经为他们在教师席上安排了位置,前一秒还在心花怒放的卡卡洛夫在看见教师席上的什么人时脸色陡然一变,傻站在了那里,显得十分失态。 卡捷宁面不改色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走不动了?” 卡卡洛夫回过神来,咽了咽嗓子,虚弱的笑了笑,不再一马当先,而是谨小慎微的随在卡捷宁身后坐进了教师席,霍格沃茨的教授们免不了要和他们寒暄一番。当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今年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拉斯托·穆迪起身递出自己的右手时,卡卡洛夫一头冷汗的和他握了下,穆迪的眼神很尖刻,卡卡洛夫被他看得汗毛直竖,穆迪转开眼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别的教授习以为常,穆迪就是这么个脾气,卡卡洛夫也没有怪他失礼,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于无奈,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穆迪,这想法更失礼。 英国真可怕,出行需谨慎,卡卡洛夫在心里嘀嘀咕咕。 不同于心境上大起大落的卡卡洛夫,德校的学生们进了礼堂以后很平静。在发现霍格沃茨并没有硬性规定两家学校的代表队坐哪里以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就有了迟疑。 布斯巴顿被拉文克劳拉走了,倒不是因为拉文克劳怎么对他们的胃口,而是布斯巴顿有学生认识拉文克劳的学生,一般说来人在陌生环境下会很容易在心态形成一种依赖感,即使只有几面之缘,总比完全陌生强。 另三家学院的怨念如狼似虎,美女力量大,尤其布斯巴顿代表队的美女素质不是一般的高,和马克西姆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闭月羞花们一比,霍格沃茨稍有些姿色的姑娘一个个都成了大众脸,不怕不识货,架不住货比货。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一看不由得自我怀疑了,咱们可是纯爷们学校,一个姑娘都没有,没姑娘没待遇?难不成我们被嫌弃了? 这时候,斯莱特林学院有了行动,接客小队解散以后,德拉科刚一跑回自己学院的长桌就对着仍在长桌边徘徊的德姆斯特朗代表队高喊,“里格!来这里!到我们这里来!” 在一屋子的英文冲击下,乍闻亲切的德语,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纷纷精神抖擞的朝斯莱特林那里去了,也不管人家德拉科喊的到底是谁,一个个往“里格”上对号入座。 另三家学院见了表情各异。 拉文克劳已经招待了美女,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很平静,况且人太多了也坐不下——最后一条是重点。 赫奇帕奇的学生没有一个会讲德语的,尽管他们有邀请之心,但他们同时保有另三家学院时常缺乏的自知之明,看见这样的结果反倒松了口气。 最最纠结的要数格兰芬多,德校代表队里有威克多·克鲁姆,某几个学生还惦记着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但是院长麦格教授的耳提面命让他们感到很没有面子,年轻人,逆反心理蓬勃旺盛,随时随地会破土而出,越是提得多越容易激起排斥心理,在麦格教授的“不懈努力”下成效斐然,还没见面就对德姆斯特朗好感减半,再加上德校代表队貌似兴高采烈的去了专出坏蛋的斯莱特林学院,原本就打了对折的好感顿时一落千丈。 一个是崇尚纯血统的斯莱特林学院,一个是提倡纯血统入读模式的德姆斯特朗,对了,他们都对黑魔法感兴趣,坏蛋对坏蛋,一丘之貉! 格兰芬多酸葡萄们非常偏激的给自己找理由,竭力寻找忿忿不平的感觉。 TBC 第331章ACT·363 格兰芬多那边绞尽脑汁的给自己制造压力,斯莱特林长桌这边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发现这张桌子人最少,他们都坐下了还有空,丝毫不显拥挤,故而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心情也都飞扬起来。 斯莱特林的学生很想和他们说点什么,碍于言语不通,只得眼巴巴的望向德拉科,而德拉科呢,正忙着和表兄叽里呱啦,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求人不如求己,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就连说带比划的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搭话,虽然傻了点,但是诚意足啊。好在来的德校学生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英语流利,但也不至于大眼瞪小眼,当初卡卡洛夫挑选学生时把语言不通这点考虑进去了,原本英文不咋地的孩子这个暑假也很自觉的找老师恶补了一下,总之,交流开展的还算顺利。 卡罗同学简直如鱼得水,霍格沃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感叹号,他对这间学校也一直充满了神秘的问号,抱着小本刷刷刷写个不停。卡罗的问题层出不穷,就跟带有特殊效果的连击技一样,对面的斯莱特林学生被他刷得一直处于僵直状态下,只有嘴巴不受连击效果影响,活动自如。 德拉科兴冲冲的给海姆达尔端茶倒水,“这个南瓜汁味道很好,喝下去热乎乎的很舒服。” 正在脱斗篷的海姆达尔哑然失笑,自己想吃冰棍,他却拿来热饮,马尔福少爷就是马尔福少爷。海姆达尔终究不忍拒绝热情四溢的表弟,拿过南瓜汁一口气灌下去一大半,这下应该行了吧,果然,马尔福少爷眉开眼笑。 “好喝吧?” “嗯,味道不错。”刚被威克多擦下去的汗又冒出来了。 海姆达尔二话不说,转头往威克多那里凑,这会儿轮到男朋友哑然失笑了,掏出手绢,擦! 就在德姆斯特朗代表队接二连三的站起来脱斗篷时,有人拎着一只镶金嵌玉的宝箱走进了礼堂大门,学生们纷纷好奇的看过去,人声鼎沸的礼堂渐渐安静了下来。 海姆达尔一下子就认出了拎箱子的人——巴蒂·克劳奇,他身后还跟着三位同他一样衣冠笔挺且不苟言笑的魔法部官员。 这时,大家看见主席台旁多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桃花心木的架子,巴蒂·克劳奇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珠光宝气的箱子搁在了架子上。 礼堂内的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那个箱子。 克劳奇与主席台后的邓布利多低声嘀咕了几句,慢慢往后退了两步。 邓布利多开始说明本届三强争霸赛的规则以及注意事项,一开始很自然的追溯了一下三强争霸赛的历史。这段历史在邓布利多嘴里三言两语就打发完了,当初卡卡洛夫校长可是足足讲了半个小时,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不禁感慨万千。 规则和注意事项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已经大致了解过了,这次就是听一下具体细节,概括起来如下:十七岁以上的学生才容许报名参加;本届三强争霸赛将继续遵循传统,三所学校各挑选出一名勇士为代表,三名勇士比试三种魔法项目;魔杖检测仪式通过以后,第一个项目于11月24日举行,第二个项目在次年的2月24日举行,第三个项目在次年的6月24日;优胜者的奖金为一千个金加隆。 说明还没结束时,礼堂内再度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尤其是十七岁以上的那个规定,让在座不达标的学生不满之极。 一声“安静”陡然炸响,学生们如雷灌耳,一个个噤若寒蝉。 在邓布利多略带严厉的注视下,适才喊的最大声的几个学生纷纷低下头。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转身与等候在一旁的克劳奇交换了个眼色,而后抽出魔杖敲了敲箱子,珠宝箱像盛开的花朵般一瓣又一瓣的往外铺展,一只古朴的冒着蓝色火光的大木杯子霍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邓布利多小心翼翼的捧起木杯,克劳奇飞快取下已经铺成平面的珠宝箱,邓布利多把木杯重新搁回架子上。 “火焰杯!”邓布利多大声介绍。 学生们啧啧称奇,杯子的寒酸程度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邓布利多又介绍了一下巴蒂·克劳奇的身份,以及他和他的同事之前为三强争霸赛所做的努力。 当海姆达尔瞪着一大盘鸡腿瞪得两眼冒绿光时,邓布利多终于发表了最后一小节讲话。 “请符合标准的且想要报名的同学于24小时以内,把自己的学校和姓名工整的写在羊皮纸上,投入火焰杯中。火焰杯将于明天晚上,也就是万圣节前夜公布选中的参赛者。为了方便大家报名,火焰杯会被放在前厅处,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会在火焰杯周围画一个限制年龄的圈,17岁以下的同学无法通过,不是不信任大家,我深知三强争霸赛对未成年人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最后一点侥幸也被抹杀了,礼堂内响起一片哀嚎。 “我还要提醒大家一点,不要把三强争霸赛视作儿戏,因为从被选中的那刻起,火焰杯就与你结下了具有约束力的魔法,一旦被选中结果将无法更改,等待你的只两条路,完成所有的比赛项目,或者……”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的住了嘴。 礼堂内一片寂静,好多学生缄口结舌的咽了咽嗓子。 “所以,孩子们,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 晚宴结束以后。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站在年龄圈外,举目打量那只被架子捧得高高在上的蓝光烁烁的高脚木杯,想不通为什么外面的箱子弄得珠光宝气,里面的杯子却破破烂烂的,上面好像连朵花都没有,估计不冒火的时候搁地上连捡破烂的都不待见。 威克多从后面抱住他,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看什么?” 海姆达尔挠挠耳朵,“三强争霸赛五年才举行一次,即使下一届如期举行,我也看不到了,趁现在多看几眼留作纪念。” 威克多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报名?”海姆达尔问。 “你为什么肯定我会报名?”威克多扬了扬眉毛。 “校长对你的期望很大,你不报名他会伤心的。”海姆达尔相信卡卡洛夫会哭鼻子。 “你呢?” “……听说九死一伤,挺危险的。” 威克多揉了揉海姆达尔的头发。 “拼死拼活才一千个金加隆,不是优胜者连金加隆都没有。”海姆达尔对这条特别有感触。 威克多忍俊不禁的摇摇头,原来在纠结这个。 “里格……”有人迟疑的喊了一声。 海姆达尔回头一看,罗恩、哈利还有格兰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嗨!”对三人笑了笑。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罗恩上来说:“有点事想麻烦你们……”刚才脑子一热,光顾着看芙蓉·德拉库尔,把偶像和朋友都忘记了,罗恩懊恼的想用脑袋撞墙,他要抓紧时间弥补损失。 罗恩不好意思的朝后看了看,顺着他的目光,海姆达尔看到一群格兰芬多学生躲在礼堂大门边,手里拿着纸笔、本子等学习用品,一个个两眼放光的朝这里探头探脑。 他们的目光一经对视,格兰芬多们蜂拥而至,喜不自胜的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等着,一眼望去,女性占绝大多数,后面还坠着几个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海姆达尔明白了,哪里是麻烦他们,应该是麻烦威克多。 “我去看看德拉科,他说有东西给我,等会儿船上见。”海姆达尔退开一步,他从来不和球迷争宠。 威克多很自然的拿过他手里的斗篷,“我把你的斗篷带回去,别弄的太晚,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海姆达尔在威克多脸上吧唧了一下,转身朝大理石楼梯走去。 一众霍格沃茨球迷面面相觑,大概这一对表现得太大方,太旁若无人了,他们这群围观党反倒不好意思了。 “里格!”罗恩和哈利望着海姆达尔的背影喊道。 海姆达尔转身,一脸问号。 二人互看了一眼,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尴尬的摇摇头,含糊的说了一声“晚安”。 海姆达尔也对他们说了“晚安”,转回身时不解的挠挠头,继续往前走。 德拉科给海姆达尔带了不少东西,前前后后找了好几次,总是忽然想起什么没拿再匆匆忙忙回去找,最后还是在潘西·帕金森小姐的帮助下有了起色,虽然帕金森小姐不比德拉科懂得多少收拾之道,但比他有条理,更不会丢三落四。 看着堆在楼梯口的大堆物品,海姆达尔半晌无语,难不成他把整间商店都搬来了?德拉科兴致勃勃的拿起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显摆来显摆去,看得出,德拉科对于这次的异国之旅还是很尽兴很满意的,虽然在信里满纸抱怨,通篇挑不出好话。 和这家伙相处久了海姆达尔总结出了一些心得体会,讲反话是马尔福少爷的个人风格,只要把坏的反过来理解,就会发现,其实和这家伙做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最后这一大堆东西还是由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帮忙搬回三桅船,德拉科拉着海姆达尔不肯撒手,貌似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尽兴,海姆达尔提醒他他们还有一年的相处时间,依依不舍的表弟顿时恍然大悟,两手一甩,很痛快的跟他说“BYEBYE”。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这家伙真够现实的。 回到船上以后发现大家都还没睡,第一天抵达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见识了名闻遐迩的霍格沃茨城堡,又经历了欢迎晚宴,目睹了火焰杯,认识了不少英国孩子,难免有些兴奋。 他们在船上的公共休息室里就今天的所见所闻滔滔不绝、各抒己见,一直到校长横眉怒目的来赶人,才不甘不愿的回去睡觉。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住一间,这个决定没有人反对。 家养小精灵把德拉科赠送的东西直接送到了他们的房间,海姆达尔快速洗完澡以后爬上床,把这些东西一个个拆开把玩,当他拆出一个号称具有神奇助眠效果的水晶球时就把东西对着房间内唯一的一扇小窗户看了又看,湖面反射进来的荡漾水光照在水晶球上,晶体内涌现出袅袅娜娜的白色雾练,雾气渐渐变作摇曳的浪花,闪烁着粼粼波光…… 威克多洗完澡出来时,海姆达尔异常安静的躺在床上,走近后发现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抓着那只荧光烁烁的水晶球。 威克多把水晶球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确定无碍后放到床边的矮柜上,为海姆达尔掖好被子,躺上床熄灭矮柜上的灯,黑暗中,朦胧的光团如一层薄膜包裹在水晶球外层,淡淡的白色雾气在球体中如流云般徐徐涌动,这抹光温暖舒适,绵长而柔缓,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奇异力量。 威克多抱着海姆达尔,阖上眼睛,头枕拍岸的浪潮声,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闹钟响了又被按掉,闹钟的主人翻个身继续睡。 威克多对此早习以为常了,穿好衣服洗漱好,出来以后看见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走过去把人拖起来,一阵咚咚咚的类似敲门的声音响起,威克多打开门,奶糖和豆荚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果然如此!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带我们出去玩!说话不算数!]豆荚朝奶糖喵的招呼一声,二只动物像两根离弦的箭冲向双人床,卷开被角拱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看见被子里东鼓西凸,摇摇晃晃,像地震一样。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海姆达尔大吼一声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见一猫一客迈拉挂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 海姆达尔左手掐住豆荚,右手抱起奶糖,刷地跳下床,犹如混世魔王般仰天嚣张大笑,“哈!哈!哈!落到本大王手里插翅也难飞。”说着埋头往盥洗室冲。“罚你们和本大王一起洗澡。” 豆荚和奶糖剧烈挣扎起来,陆地上的动物大多天生怕水,客迈拉兽属性趋向火,而豆荚在某些本质上和猫并无二致。 等一人二动物出了盥洗室,奶糖表现得还算镇定,豆荚却是一副残花败柳的模样。 当威克多给海姆达尔擦头发,海姆达尔给奶糖梳理毛发时,卡罗敲开了他们的门。 “出去转转怎么样?”卡罗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对看一眼,然后同时点头。 TBC 第332章ACT·364 大家昨天睡得比较晚,公共休息室里一片寂静,据卡罗说,他出来的时候里安和莱昂还没醒。 卡捷宁教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着壁炉里的火光看报纸,海姆达尔走进去以后点燃了休息室里的蜡烛灯,卡捷宁放下报纸,说:“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海姆达尔颠了颠捧在身侧的两个活宝,“被它们闹的。”弯腰放下奶糖和豆荚,站直后笑道,“早上好,教授,有什么新闻吗?” “新闻都是人造的,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卡捷宁瞄了眼茶几上的《预言家日报》,硕大的标题下穿插着国际魔法合作司官员们的照片,由霍格沃茨主办的三强争霸赛成了眼下最热门的话题,英国巫师对夺冠很有自信。 “这么早起来是不是打算出去溜溜?”卡捷宁看他们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嗯,总不能天天闷在船上。”海姆达尔点点头。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代表队进出城堡有时间限制,并不像霍格沃茨的学生那样来去自如,比如早上七点以前和晚上十点以后两所学校的学生必须离开城堡,严禁逗留,凡无视此项规定者不管你有什么靠山皆严惩不贷。宵禁以后管理更严格,即便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不能到处乱跑,据说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和四个学院的院长会轮流巡查。 换句话说七点以前和十点以后没饭吃,除非偷溜去厨房,两校代表队惟独在吃饭这项被赋予特权,霍格沃茨专门拨出几个家养小精灵为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准备符合两校口味的饭菜,为了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衣食住行的安排要加倍小心。 就在他们仨准备离开公共休息室时,卡卡洛夫神采奕奕的走进来,看见威克多眼睛一亮,把人叫到一旁小声嘀嘀咕咕。就像海姆达尔曾经说过的那样,校长对威克多的期望值很高,在报名前免不了絮叨几句。 海姆达尔带着俩活宝和卡罗先一步上了甲板,此时沉沉的夜色还未从天边褪去,天空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纱,平静的湖面上大雾弥漫,水汽充足,清晨的温度有点低,二人一踏上甲板猛打了个激灵,但很快就适应了,对于德姆斯特朗的孩子们来说英国的气候非常的平易近人。 卡罗东张西望好一会儿,淡淡的雾气挡住了视野,近距离的水景千篇一律乏善可陈,他就趴在舷墙边往下张望,湖水深邃静谧,仿佛一点光都透不进去,偶有涟漪圈圈荡漾,即使大白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说湖里有什么?”卡罗忍不住问。 正忙着把奶糖举高以便它看得更远的海姆达尔听了摇摇头,“我不知道,书上没写。” 欧洲三大魔法学校都有类似校史的书籍出版,只要通过专门的渠道都能买到,但是书本里写的内容并不会很全面,也就是这书不会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因为它们的任务是宣扬学校的丰功伟业,不是介绍吃喝玩乐的旅游杂志。 比如书里会言简意赅的告诉读者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有一个大大的湖泊,然后就完了,大大的湖泊到底有多大,位于学校的什么位置,湖里栖息着什么动物,全由读者自己脑补,海姆达尔很久以前就自己脑补过,直到后来亲眼见识了才知道这湖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卡罗不吱声了,在舷墙边又趴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 海姆达尔听到“噗通”一声,像什么东西落进水里,狐疑的回头看了看,卡罗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海姆达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把头转回来,又是一声“噗通”,这回听得真切,海姆达尔放下奶糖,好奇的走过去。 靠近以后看见小胖子一手抓着一袋大小不一的石头,另一只手在袋子里摸来摸去,过一会儿就往水里砸一个,大大小小的石头溅起的浪花有高有低,个头最大的石头约有成年人拳头般大小。 海姆达尔愕然道,“你从哪儿弄来的石头?” “昨天回来的时候在湖边捡的。”卡罗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 海姆达尔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般人没事会捡石头吗? 卡罗继续往水里丢石头,海姆达尔撑着下巴靠在舷墙上,围观接下来的情况。 石头没有引起什么变化,除了溅点水花,荡出点涟漪,很快就沉下去消失无踪了,随着石头越丢越多,涟漪好像也越来越大,卡罗见了开始期待的兴奋起来,往下掼的手劲也跟着越来越大,可惜除了水花大点,涟漪深些,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眼瞅着石头都快丢光了,卡罗狠狠心,把布袋子颠个个儿往下一倒,剩下的石头稀里哗啦的全部落进了水里,水面上连连溅起忽高忽低的浪花,热闹眨眼即逝,涟漪很快平息下去,湖面再度变回波澜不惊的状态。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卡罗以为丢石头下去会把一些水生动物引上来。 “是不是丢得范围太小了?”海姆达尔猜测。 “等会儿再拣点回来。”小胖子丢上瘾了。 这时平静的湖面突然咕噜咕噜泛起一串串水泡,正在说话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立在舷墙顶端的豆荚猫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喂,好像有东西上来了。] 豆荚话音刚落,就在海姆达尔余光扫去的一瞬间,一个东西霍然间破水而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二人迎面袭来,两个少年的反应还算迅速,当即朝旁边一扑,那东西擦过舷墙顶端“嘟”的一声钉进了桅杆中,细长的“尾巴”剧烈震颤,前端完全没入了木头里,可见瞬间爆发力有多骇人。 那是一根小型渔叉,手柄处缠绕着圈圈绿色的水草,晶莹的水珠在晨光下显得寒光四射,湖水沿着桅杆一条条往下淌,桅杆底部眨眼间被水渍染成了一滩深色。 海姆达尔和卡罗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嗓子,尤其是卡罗,一屁股坐下,小脸煞白。 “怎、怎么回事?”卡罗惊魂未定。 海姆达尔喘了口气,“大概是在提醒我们垃圾要分类处理,不要随便往湖里丢。” *** 卡罗同学还是很勇敢的,没有因此却步,颤颤巍巍的爬上了小船,一路闭眼祈祷晃晃悠悠的来到岸上,他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尽管内心深处怕得要死。 登上陆地的一刹那,卡罗喜极而泣,海姆达尔觉得他在狗仔队领域一定大有前途,多么的不惧艰险、迎难而上。 “我看看。”小本一上手,卡罗马上生龙活虎。“要不先去禁林外看看?布斯巴顿的马车就停在那里。”这些昨天晚上他就打听好了。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没有反对,三人俩动物就根据卡罗画好的简易地图往城堡西面出发。 “我听我继父说霍格沃茨的禁林里有一个马人群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路上卡罗不停的东张西望,对于一切未知他本能的想要去思考和探索。 海姆达尔点点头,他对禁林也很感兴趣,德拉科曾和他显摆过很多次。 “听说还有独角兽和巨怪。”威克多来之前也做过功课。 三人说说笑笑抵达了禁林边缘,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冒着炊烟的小木屋,还有停靠在木屋不远处的布斯巴顿的马车,卡罗又翻起了小本。 “这间木屋的主人叫鲁伯·海格,是霍格沃茨教授保护神奇生物课的老师。”而后小声咕哝,“听说有巨人血统。” 威克多笑了起来,“你倒是了解得挺全面。” 卡罗眉飞色舞的挺了挺厚实的胸膛。 大得像个小房子似的布斯巴顿马车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个学生从马车里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不一会儿又钻了回去,看他们搓胳膊跳脚的模样,也许仍然不太适应霍格沃茨的气候。 海格在木屋边照顾高大的银鬃马,他似乎很喜欢这份额外工作,喂马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时不时的朝银鬃马嘀嘀咕咕,完全把动物当人一般对待。 眼角余光扫到渐行渐近的仨人,海格抬头打量了一眼,而后朝他们招招手。 当仨人走到他跟前,海格眼中已没了人类,他的全副注意力被奶糖吸引走了。海格目不转睛的瞪着奶糖,眼里升起了一股热切,嘴巴张开合上,合上又张开,半晌后,海格深吸口气,不确定的说:“那、那是客迈拉兽对吗?”问话的时候两个眼睛粘在奶糖身上仿佛拔都拔不开。 海姆达尔本想提醒他是类客迈拉兽,见他这副模样就放弃了。 奶糖往海姆达尔身后躲了躲,它不怕穷凶极恶的挑战者,惟独对海格这种莫名其妙两眼放光的生物没辙,就像神奇生物研究室的达达人鱼,你越凶它越开心,客迈拉兽不畏惧肉搏,就怕被视.奸。 看海格那摩拳擦掌的架势,要不是自制力强大,大概一下子就扑上来了。 可能奶糖觉得海姆达尔个头比较单薄,缺乏安全感,一溜烟跑威克多身后藏着去了,海姆达尔见了就觉得很受伤。 海格当然也看出奶糖对他很不待见,考虑片刻,而后貌似灵光一闪,从兜里掏了掏,蒲扇般的手掌抓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 海姆达尔吃惊的扬了扬眉毛,看来海格先生是有备而来啊。 察觉到仨人的目光,海格瓮声瓮气的说:“我之前就打听过……”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回头去看奶糖,奶糖同志貌似在动摇,时不时把头伸出来瞟向那堆糖果,估计心里斗争得很厉害。 海格专心致志的逗弄奶糖,海姆达尔也不阻止,又过了一会儿,奶糖跳出来扑向了糖果,海格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把糖果洒在地上,近距离的观察心仪已久的客迈拉兽,当他尝试伸手去摸,奶糖的尾巴在他面前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泥土翻飞,草皮四溅,海格被吓得一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海姆达尔犹豫着该不该把奶糖叫回来,海格毫不介意的摇摇手,眼底的热切不降反涨,还是还是一脸兴奋的望着奶糖。 海姆达尔他们三个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家伙跟神奇动物研究室那帮人一样,都是有兽性没人性的动物狂。 海格已经完全入迷了,忘记了眼前的三位客人。 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对威克多和卡罗说:“我们去礼堂吧,估计慢慢走着去就到开饭的点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刚才还静悄悄的霍格沃茨城堡渐渐焕发出勃勃生机,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穿过大门离开城堡,或者远远的朝这里指指点点,或者干脆靠近了看的更仔细。布斯巴顿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难怪他们会好奇。 奶糖同志很快引得一圈围观党的驻足,一些学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新奇的看了又看,几个女孩子看到毛烘烘的动物很自然的想上去摸一摸,都被海格喝止了,这些学生充分诠释着不知者无畏的精神。 当海格当众宣布此乃传说中的第一凶兽客迈拉时,学生们起初并不相信,纷纷嗤笑不已,然后在海格意味深长的深沉表情中渐渐变了脸色,刚才要上来摸的女孩子差点翻了白眼。 由此可见客迈拉兽的凶名已经深入人心,光用名字就能吓退一群无知少年。 眼看四周越来越热闹,躲在一旁想要威克多签名却假装对动物感兴趣的貌似羞涩的少女们也变得越来越多,海姆达尔暗暗好笑之余朝威克多看去。 威克多牵起海姆达尔的手,问卡罗,“我们去吃早饭,你呢?” 卡罗摆摆手,“我有朋友在布斯巴顿,等会儿再去,你们先去吧。”他还想留下来和海格先生探讨一下神秘的禁林,他连标题都列好了。 “我吃了饭再来领奶糖,您能不能……” 不等海姆达尔说完,海格用力点头,“去吧去吧,晚上再来领也不要紧。”恨不得说你明年再来。 “奶糖,不要给海格先生添麻烦。”在众学生惊愕的目光下,海姆达尔掏出手绢给吃得口水四溢的奶糖擦了擦嘴,奶糖很乖的任其动作,信任和依赖表露无遗。 海格羡慕得直搓手。 然后,威克多牵着海姆达尔慢慢朝城堡走去,豆荚猫用尾巴刷了奶糖一下,蹦蹦跳跳的跟着二人走了,对豆荚猫来说,惟有三餐不能放弃。 貌似羞涩的少女们一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片刻后跟了上去。 从马车里出来的安妮塔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哆嗦了一下,不经意的抬眼,惊喜的发现里格和……那个男人,正准备有所行动,又注意到他俩身后貌似坠着一串尾巴,安妮塔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忽而一惊,危机感顿生,莫非这群英国女孩都看上里格了? 显然,斯利文小姐主观臆断了。 TBC 第333章ACT·365 门厅中,寒酸的杯子仍旧不遗余力的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本应该五年点燃一次,停赛让它待业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复苏的机会,再度雄起的蓝白色火焰吸引了一大群没见识的未成年围观党的驻足,估计大木杯子熄火这么多年也挺憋屈的。 海姆达尔也是没见识围观党中的一人,经过门厅时情不自禁的看了好几眼,霍格沃茨的学生甚至搬了几把椅子放在门厅的墙边,有不少学生一大早就候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目睹有志者投票,火焰“扑哧扑哧”往外冒火星的那一瞬间。 霍格沃茨的孩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貌似对各学院的报名情况如数家珍,一串串陌生的名字从他们嘴里冒出来,而后引得周围连连发出惊呼声。 海姆达尔听得一头雾水,除了固定的那几位,其他学生他都不认识。 围观党们一见到威克多纷纷精神一振,一双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但发现他目不斜视的擦过年龄圈,拉着海姆达尔径直朝礼堂那里去以后,众围观党不由得面面相觑,克鲁姆不报名?还是说他已经报过了,他们没瞧见? 海姆达尔也纳闷,他不报名吗?卡卡洛夫校长不是才和他沟通过吗?难不成报名还讲究时间点? “你打算什么时候报名?”二人一跨进礼堂,海姆达尔就好奇的看向他。 “喔,对了。”威克多拍拍额头,放开海姆达尔三步并作两步朝外奔去,转眼间又回来了,对海姆达尔神清气爽的露齿一笑,“好了。”貌似没事人一样牵着海姆达尔继续朝前走。 “好了?”海姆达尔张大眼睛。 “好了。”威克多十分淡定的点头,拉着他在斯莱特林长桌末端坐下,与其他英国学生隔开一段距离。 “我没看到!”海姆达尔不满。 威克多一楞,“你要看?” 海姆达尔点头,貌似这家伙根本没把报名当回事,欺骗了无数人的感情,包括他海姆达尔的感情。 “……就是往火里丢写好校名和姓名的羊皮纸。”威克多表示迟疑,他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没看见报纸上刊登的魔法部官员的照片么,光投票的举手姿势就能保持老半天。你这么草率是不对的,克鲁姆先生。” 威克多汗,“那是政治家作秀,为了让记者拍照。” 海姆达尔砸吧下嘴,算了,反正投也投过了,再纠结也就这样了,海姆达尔很快把注意力转到了早饭上。 “要不我再丢一次?”威克多摸了摸下巴。 “您还是打住吧。”海姆达尔摇摇头。“万一火焰杯觉得你的态度不够端正,把投票当儿戏,一不高兴不选你怎么办?” “你不是说比赛很危险,选不上不正好么。”威克多笑眯眯的说。 “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海姆达尔怒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投了就要时时刻刻祈祷自己能被选中,不然的话就别投。” “对对对,是我不好,别生气。”威克多还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仿佛被海姆达尔教训反而让他心花怒放似的。 海姆达尔这个一分钟英雄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捧起杯子支支吾吾:“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一边说话一边喝饮料,目光不知道游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威克多捧着海姆达尔的脸吧唧了好几口,而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笑声引得那群羞涩少女们挠心抓肺般的骚动不歇。 *** 霍格沃茨的早饭时间是忙碌热闹的,今天每一个人都在谈论三强争霸赛、火焰杯以及即将于今晚截止的报名。 礼堂上空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猫头鹰们穿插着飞来飞去,尽职的传递邮件。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宁静,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发现他们几乎全员到齐,而后很快解决了早饭,面前的长桌已经清理得空空如也。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对他们远远坠在长桌的另一端的行为很不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合群,昨晚不是还其乐融融的吗? 瞧拉文克劳那桌,貌似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很谈得来,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寂寞的收回目光,一个个惆怅不已。德拉科也是张望了又张望,很想和表兄眉来眼去一下,可惜表兄始终不给他来一个正面特写。 当时钟走到八点半时,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送信时间接近尾声,礼堂上空渐渐恢复平静,偶有一两只信使飞过,为晨间的送信时间划上结束的句号。 尖锐的鸮鸣骤然划破重归寂静的礼堂上空,一只灰褐色的花头鸺鹠飞了进来,朝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占据的长桌那方直直冲去。 卡罗对他的信使白环招招手,小小的花头鸺鹠一个漂亮的俯冲精准的投下一个一尺多长的血红色细长信筒,信筒的两端镂着德姆斯特朗的盾形徽章,开口处由魔法封泥密封。 以白环为前哨,德姆斯特朗代表队的收信时间正式打开帷幕,各式各样的鸟儿成群结队的飞进霍格沃茨大礼堂,在德姆斯特朗孩子们面前投递下一个又一个信筒、信件还有报纸。 浑身漆黑的女王鹘奥拉尔在争奇斗艳的送信队伍间格外引人注目,不疾不徐的飞行速度尽显夜行王者的从容风范,所有鸟儿自发离开它一段距离飞行,诸如蝙蝠之类的夜行动物都不敢飞到它前面去。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渐渐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单独坐另一端了,他们的邮件实在太多了,需要空出长桌摆放,大家挤在一起不利于收信工作的有序进行。 大小不一的邮件在海姆达尔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同学中就数他的山包最巍峨,同学们一开始也有些愕然,转而一想也就释然了,大概半数以上都是各研究室送来的。 同学们的猜测没有错,除了各研究室来凑热闹,还有为数不少的刊物,其中威森加摩的出版物就占了一大半,以至于到后来,海姆达尔不得不请威克多和其他同学帮忙愚公移山,在重峦叠嶂中寻找血红色的信筒。 等他终于摸索到那个信筒时,里安已经苦着脸靠过来。 “怎么样?”海姆达尔问。 里安惨淡的摇摇头,“半数以上全军覆没。”羊皮纸上公布的各科成绩一片飘红。 卡罗忽然淫.荡的大笑三声,把成绩单奋力一展,大家定睛一看,全部低空飞过。 狗屎运啊!!!以里安为代表的飘红党们纷纷予以妒忌的唾弃。 琼斯先生无论考什么结果都保持高度一致,简单的及格,困难的还是及格,不求高分,但求通过是琼斯先生在学习方面崇尚的至理名言。 海姆达尔不止一次感慨这其实也是一种本事。 莱昂从来都是镇定的一次党,成绩不看也知道,不偏科,肯定是没问题的。 海姆达尔剥开魔法封泥,揭开信筒盖子,抽出里面的羊皮纸,而后半晌不动弹,像凝视阶级敌人一般瞪着未展开的羊皮纸。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威克多很是同情的摸摸他的头发。 海姆达尔摇摇头,刷地拉平羊皮纸,然后,礼堂内的师生们就听见一声荡气回肠的呼“NO”哀嚎。 *** 晚上的宴会如期举行,万圣节的气氛已经弥漫了整所学校,大大小小的南瓜灯悬在头顶上方,对着下方的学生咧嘴而笑,歪瓜裂枣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 火焰杯已经被移至前方主席台旁的高架上,蓝白色的火光比白天燃烧得更加旺盛。 长桌上的餐点和昨天一样丰富多彩,置身礼堂中的孩子们一边兴高采烈的叽叽喳喳,一边伸长脖子望向火焰杯。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半数以上的学生像被打了霜的小白菜,一个个都东倒西歪、垂头丧气,在笑语喧阗的礼堂中显得尤为独树一帜。 “出什么事了?”德拉科小心翼翼的问貌似比较正常的卡罗,表兄的状态很诡异,一会儿仰视一会儿平视,目光找不到焦点,嘴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们来之前参加了一次月考,你看到的就是考试结果。”卡罗见怪不怪。 德拉科沉吟片刻,“里格是不是考的不太好?” 卡罗貌似深沉的点头,“他有三门没及格。” 德拉科想了想,“魔药学?天文学?魔法史?” “很遗憾这三门他都过了。”卡罗勾起嘴角。“黑魔法的探索与争议、药草病理学、算数占卜学,这三门没过。”前两门是选修课。 “药草病理学?他没事选修这门课做什么?”德拉科觉得光听这名字就耳生得很。 卡罗耸耸肩,“他的选修课课表都挺冷门的,大概是个人爱好。” 药草病理学一个星期就上一次,听说全校就四个人选修,就因为海姆达尔今年选修了这门课,达到了最低人数标准,如果仍然只有三人选修,这门课今年就要面临被取缔。 出发来英国之前,德姆斯特朗的教授们群起而攻之,以往选修课学年末才考,未曾想竟然趁月考的时候恬不知耻的和几门主课挤一块儿,考的一帮措手不及的学生苦不堪言,最悲摧的莫过于都呕心沥血了居然还没过。 “没过怎么办?”德拉科急表兄之所急。 “不怎么办,月考又不像期末考或者年末考,没有补考机会,只能下次考的好些拉拉分数,不然会影响学年末总成绩。” 就因为没有重来的机会,那些没及格的学生才一个个如丧考妣。 等到晚宴结束,漂亮的金色餐具连同桌上的残羹冷炙被飞快的清理一空,大家纷纷掏出怀表看了时间,而后翘首以待,人声鼎沸的礼堂渐渐平息下来。 当邓布利多站起来时,礼堂内鸦雀无声。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光源瞬间被掐灭,只有头顶上方的南瓜灯仍在咧着嘴巴吐露橙色的微光,与此同时,蓝色的火光瞬间洒满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在座的师生们都被火焰杯照成了蓝精灵。 邓布利多环视一圈,大木杯子猛然间炽焰高涨,蓝白色的火光中跃动着红色的烈焰。 “我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等一会儿,请叫到名字的选手通过教师席后方的木门到隔壁的房间去,第一个难题在那里等着你们。”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火焰杯犹如爆炸般光芒一闪,大家因这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而闭上了眼睛,邓布利多高昂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勇士:威克多·克鲁姆!” 如雷的掌声响起,除了激动得连连叫好喜不自胜的卡卡洛夫,似乎没有人感到意外,包括威克多自己也一样。 “我被选中了。”他对海姆达尔笑道。 海姆达尔的两个眼睛在冷色调的幽幽蓝光中焕发出夺目的神采,他激动的站起来,抱住威克多的脑袋用力啃了两下威克多的嘴巴。 威克多往教师席后方的木门那里去的路上笑得满面春风,惬意的不得了,教师席上的众教授和受邀而来的英国魔法部官员们不禁频频侧目。 威克多通过那扇木门进入了另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墙壁上挂满了巫师画像,正对门的墙壁上有一个壁炉,威克多朝壁炉走去,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总会下意识的靠近火源,即使此刻他并不觉得冷。 房门阻隔了外面的声音,屋子里却并不安静,画像里的男男女女们一边用带点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位来自德姆斯特朗的竞争者,一边在画像之间飞来飞去窃窃私语。 威克多发出一声嗤笑,“等正式比赛开始,各位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只长个头不长脑子了。” 嘈嘈切切的声音戏剧性的戛然而止,小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听得懂盖尔语?】一位胖乎乎的巫师犹豫的问道。 威克多靠在壁炉边一言不发,置若罔闻。 这时第二位勇士推门而入,是芙蓉·德拉库尔,芙蓉朝威克多送去一个足以令所有男人肝脑涂地的迷人微笑,威克多仿佛听见画像里的巫师们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她身后,礼堂中的骚动如潮水般漫了进来,他们同时听见邓布利多校长高喊着赫奇帕奇学院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名字。 芙蓉站在门口回头看去。 塞德里克在赫奇帕奇们近乎于疯狂的呐喊声中略带怔楞的站起来,而后在斯普劳特夫人喜出望外的叫好声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位脱颖而出的赫奇帕奇勇士回神后欣喜若狂得不能自已,另三个学院或懊恼抱头或难以置信的大喊大叫,场面一片混乱。 为这片混乱划上休止符的是第四个名字的出现,本应熄灭的火焰杯又爆出了一串火光,吐出了一张焦黑的羊皮纸。 正在宣布选拔结束的邓布利多不得不终止讲话并下意识的伸手接下,在令人窒息的长久停顿过去以后,邓布利多迟疑的看向格兰芬多长桌。 斯莱特林长桌这边,海姆达尔顺着邓布利多的目光看去,目光的尽头是一脸茫然的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邓布利多念出了第四张羊皮纸上的姓名。 礼堂内顿时变得针落有声。 “怎么回事?”捧着小本的卡罗同学代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带头发出了第一声质疑。 TBC 第334章ACT·366+ACT·367 早上出门的时候听早锻炼回来的大妈们说昨天这片区域都上不了网,晚上12点多抢修好的,也就是说不是咱机子或者猫的问题……香蕉你个芭乐!!! *** ACT·366 在众人多合一的复杂目光包围中,第四位选手带着一肚子问号和不安走进了那扇门。英国魔法部的官员们紧跟其后,邓布利多匆匆宣布宴会到此结束——原地解散了还在目瞪口呆的学生们,进了那扇门,一脸严肃的麦格教授和目光阴郁的斯内普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跟了进去。 马克西姆夫人朝下面的同学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按部就班该干嘛就去干嘛,而后眉眼发沉的推门而入。 就听“乓”的一声,卡卡洛夫拍案而起,卡捷宁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卡卡洛夫深吸口气,面色不善的冲进门内。卡捷宁再度坐下,继续品尝家养小精灵为他准备的俄式黑茶,貌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领导的态度往往会在第一时间感染下属,德姆斯特朗众学生见卡捷宁教授一副波澜不惊的架势,所有负面情绪渐渐平息下去,开始尝试用冷静的态度来看待这个“不公平”的选拔结果。 卡罗眉头紧皱,“那个年龄圈他是怎么过去的?” 这段时间霍格沃茨的学生为了跨过这圈没少费脑筋,可谓花样百出,洋相百出,卡罗同学有幸目睹了一次又一次,而德校学生也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邓布利多教授的魔法有多么的高明。 “找个十七岁以上的学生帮忙投进去就行了。”里安用手撑着下巴嘟囔。 同学们纷纷点头,对这个说法十分赞同。 “没那么简单。”海姆达尔摇头。 莱昂同意室友的看法,“把名字投进去不代表一定能被选中,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十七岁的年龄界限形同虚设,所有不达标的都能报名了。火焰杯肯定被一个很高明的巫师施了迷惑咒语,第一届三强争霸赛就设置好的三所学校各派一人,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施行的,这次火焰杯却吐出了第四张羊皮纸就很说明问题了。” 海姆达尔啧啧称奇,“这个对火焰杯动手脚的巫师实在厉害,邓布利多教授魔法的厉害程度有目共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管怎么样,选上了就得参赛,哈利·波特的这个名额跑不掉了。 “校长肯定很生气。”一位六年级的师兄有感而发。 其他学生随着这位师兄的目光朝那扇木门看去,当然,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他们能够预见卡卡洛夫校长一定会大吵大闹,如果能吵出结果自然好,吵不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位五年级的师兄忽然掩面哀泣—— “下次月考要怎么办哟!” 没有人埋怨他思维上的跳跃性,因为大家都是一亩地里的小白菜。对于德校代表队而言,反正克鲁姆被选上了,什么作弊,什么第四位选手,他们哪儿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纠结。要论长远性,可持续发展性,举办时间始终缥缈的号称五年一次的三强争霸赛远远比不上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毕业证书以及千金难买的一纸推荐信。 卡罗翻了翻小本,然后对海姆达尔说:“你看看霍格沃茨学生的表情,啧啧啧,波特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正忙着顾影自怜的海姆达尔一听,伸长脖子扫了一圈,别说另三家学院了,单单格兰芬多由此而产生的内部矛盾就够他忙活好一阵了,海姆达尔觉得罗恩的表情看上去很负面。 第一个项目要十一月底开始,希望他一切顺利吧,海姆达尔在心里想,但是不一会儿,又沉浸到神神叨叨的月考阴影中去了。 *** 木门再度打开时外面的礼堂已经空无一人,火焰杯被装回珠宝箱由魔法部官员带回妥善存放。四位选手和教授、官员们鱼贯而出,一个个神情木然,心思各异。虽说经过一番争论,波特被选为选手一事已成定局,对于三位符合标准的选手来说相当的不公平,毕竟报名的规则白天还像座大山压在头顶,波特的入选让这座大山成了一纸空文,邓布利多的画圈魔法仿佛也变成了兴师动众的可笑行为。 对于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而言,霍格沃茨多一名选手就意味着多了一份竞争资格。 心高气傲的芙蓉·德拉库尔余怒未消,她打从心眼里看不上这个个头都没她高的小男孩,对于让波特参赛的决定尤为不平,连招呼都不打,绸缎般的金发在身后掀起一条令人炫目的弧度,扬起下巴大踏步的走了,修长婀娜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僵着一张脸的马克西姆夫人抿了抿嘴,没有斥责芙蓉的失礼,对大家点点头,跟在芙蓉身后一同离去。 “我们也走了。”卡卡洛夫生硬的和众人点头道晚安,除了第一眼见到哈利时表现出的千篇一律的惊异,之后都没有正眼去瞧一下,好像眼不见心就不烦了似的。 威克多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离开时也只是朝众人点头示意,一言不发的跟在校长身后走出了城堡。他寡言少语的形象貌似已经深入人心,以至于巴蒂·克劳奇等英国魔法部的官员有话都直接跟卡卡洛夫说,有什么问题也由卡卡洛夫代为回答,卡卡洛夫倒是一点也不嫌麻烦,代言人做的不亦乐乎。 “他们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就因为他是哈利·波特——”一路上卡卡洛夫都在不停的抱怨,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极度不满的,但是有些话不是想说就能说的,他不可能像芙蓉那样一个不高兴扭头就走,他不能舍弃已经和火焰杯结成契约魔法的威克多,不能错过千载难逢的三强争霸赛,不能放弃为德姆斯特朗争夺荣誉的机会。大人有大人的活法,校长有校长的苦衷。尽管卡卡洛夫特别渴望当着巴蒂·克劳奇的面撂挑子,牛气冲天的大吼:“大不了散伙,老子不干了!!!” 在骨感的现实中,校长先生只能泪流满面的脑补。 *** 海姆达尔蹲在湖边,就着挂在小船船头的玻璃灯在滩边百无聊赖的堆石头,豆荚在旁边跳来跳去帮忙捡石块,一道身影挡住了灯光,海姆达尔抬头看去,连忙丢掉石头站起来。 “校长。”海姆达尔叫道,而后和卡卡洛夫身后的威克多眉来眼去了一番。 卡卡洛夫在看到海姆达尔时阴沉的脸色略有缓和,“怎么还没回船上去?”随后发现海姆达尔用石头垒了一个七零八落的小金字塔,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么晚了,快点回去睡觉!”当即拿出校长的派头板脸下令。 “是!”海姆达尔稍息立正。 三人上了小船,不一会儿就划行至湖中央登上了三桅船。 公共休息室内灯火通明,大家在见到卡卡洛夫的那一瞬都聚拢了过来,他们其实和海姆达尔一样坐立不安,差点也跑去湖边吹风码石头了。 卡卡洛夫本来就气不顺,被学生们满是问号的目光一包围,无名火陡然窜起,烦躁的摆手,“去去去,赶紧去睡觉,都几点钟了!”丢下这话冲进了通往自个儿房间的通道,风风火火的身影转瞬被一团漆黑吞没。 大家早就习惯卡卡洛夫的个人风格了,马上七嘴八舌的把威克多团团围住,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其中问的最多的倒不是哈利·波特的破格录取,而是第一个比赛项目。 威克多摇头,“没说,只是告诉我们测试勇气胆量。” 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无法满足同学们澎湃的好奇心,但是再多的威克多同样一无所知,大家的兴头减了大半,纷纷散去,只有卡罗绕着威克多团团转,琼斯先生总是这么的高标准严要求。 在谈论了一会儿哈利·波特的破格录取以及两所学校的反应之后,卡罗意犹未尽的捧着小本离开了。 公共休息室内一片寂静,温暖的火光照耀在海姆达尔的脸上,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宁静祥和。 威克多伸出手,海姆达尔上前握住,喜上眉梢。 *** 选拔结束,火焰杯又回到待业状态,不管再怎么愤愤难平,木已成舟,一味的纠结不放也无济于事,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消化,两所客队学校尝试接受事实,转过身去各自备战。 然而他们眼里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霍格沃茨却是暗潮汹涌气氛诡异,霍格沃茨的学生竟比吃了亏的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还要震怒,就像卡罗估计的那样,哈利受到了大部分师生的质疑,他们都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甚至连格兰芬多的一些学生都开始疏远他,以韦斯莱双胞胎为代表的剩下的一部分更想知道他是怎么踩进那个圈子的。 卡卡洛夫在知道这个情况后轻蔑的喷了喷鼻子,不以为然的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马克西姆夫人在这件事上倒是和他有了共同语言,可惜他俩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交谈,平白浪费了一个拨云见日、增进友好的机会。 威克多早上起床后会把海姆达尔一并拖起来,尽管被拖起来时一脸的痛不欲生,前晚临睡前海姆达尔总会反复提醒威克多一定要不择手段。早起的原因是为了锻炼身体,负责体能训练的警察总队的老师总用一种貌似能看透本质的眼神瞧他,好像认定他未老先衰一般。 他们的早锻炼就是沿湖跑步。 结果海姆达尔这个宅男没跑几步就开始气喘如牛,威克多对他落花流水般的持久力很无语。 好不容易捱过了早锻炼,海姆达尔已经原地趴下了,威克多摇摇头,把他抱回船上。 这天海姆达尔连早饭都没去吃,就在船上简单解决了,他在公共休息室里碰到了另一宅男莱昂·布鲁莱格,自从有了提高身体素质的概念,海姆达尔就开始不由自主的以貌取人,在默默比较了二人的体格之后,海姆达尔坚信自己比莱昂孔武有力。 暗自窃喜完了以后,海姆达尔摸出魔药学课本,为了下次的月考,再度不死心的跑去虚心求教,然后再度败退。莱昂在魔药学上确实才华横溢,无奈不是教书的材料,海姆达尔基本上有听没有懂,他觉得莱昂不是在教他魔药学而是在照着课本念天书。 莱昂也知道自己没有教书育人的本事,望了眼对着魔药学课本愁眉苦脸的海姆达尔,不解道,“你为什么不去找克鲁姆?”威克多·克鲁姆和他一样,从不偏科。 海姆达尔一时间没言语,半晌后点点头,貌似深沉的说:“只好这样了。” 莱昂大惑不解,为什么一脸纠结? 等威克多吃完早饭回来,海姆达尔和他提了一下请教功课的事,威克多欣然答应,二人回到房间…… 十分钟以后,威克多把他压在床上,他伸手去扒威克多的衣襟,意乱情迷之中的海姆达尔猛地醒过神来,一巴掌拍开威克多的脸,翻身坐起,望着威克多衣衫不整的样子,片刻之间很是茫然,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变成苟且了?为什么每次一谈论学习就会滚到床上去? 海姆达尔痛定思痛的用脑门磕床头板。 威克多去抱他,见他一脸的悲愤交加,差点喷笑出来,清了清嗓子说:“去公共休息室吧。” 海姆达尔想了想,同意了,至少那里比卧室有学习氛围,那儿没床,没床就不存在苟且的作案现场。 然而他错了,错得很离谱,没有作案现场他照样发.情。 公共休息室内咳嗽声连天,仿佛大家全都得了流感,就在海姆达尔懊恼的拿脑门磕沙发扶手时,同学们齐齐站了起来,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在一位七年级师兄的带领下,大家呼朋唤友整装待发,决定去开展自己的事业,“同学们,霍格沃茨的姑娘们在等着我们……”为了显示自己见多识广、不拘一格,又加了个PS,“当然,如果需要也包括那个美少年们……” 已经有对象的几个同学顿时笑得东倒西歪。 TBC ACT·367 据说和格兰芬多关系不错的赫奇帕奇彻底疏远了哈利,漠视他,不和他打招呼,不和他讲话,等他走过去以后又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这些都只是传闻。低头看信的海姆达尔走到一个爬满青藤的古色古香的中庭,不经意的抬眼,看见哈利步履僵硬的穿过一群正对他恶意嘲讽的斯莱特林,形单影只的消失在通道的另一头。 失去了嘲笑目标,那群斯莱特林仍意犹未尽的朝哈利消失的方向口吐恶言,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似乎已经不能用不和睦来形容了。 海姆达尔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数倍。 海姆达尔感慨的摇摇头,就听“啪”的一声,一根拇指粗细的黄绿色藤条从天而降,摔落在海姆达尔跟前半人高的台阶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扬起的灰尘和突然失去依托而不断往下掉的五彩斑斓的虫子。 “啊!蜘蛛!!!”有人尖叫。 海姆达尔循声望去,罗恩站在三步外的柱子旁惊恐万状的跳脚,手里还握着一根藤条,海姆达尔寻根溯源,发现他手里那根和掉在台阶上属于一脉相承。 罗恩跳了一会儿,乍然回神,那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蜘蛛在慌乱中已经被他踩成一滩糊状,罗恩一脸呕吐状的倒退着跳开,这一蹦,正好蹦到海姆达尔跟前。 罗恩瞠目,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你躲那儿干嘛?”海姆达尔对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很无语。 “谁躲了!”罗恩抛开不小心扯断的藤条,很没有底气的反驳。 “喔,那我看错了。”海姆达尔不再搭理他,拿着信继续往前走,被罗恩拉住了。 “我知道,你没躲。”海姆达尔回头说。 罗恩眼神游移,表情很不自然,“你现在有空吗?” “格兰杰小姐呢?” 罗恩不吱声。 “哟,闹别扭啦。” “没有!”罗恩摇头。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会儿,“那就是和哈利闹别扭了?” 罗恩又不吱声了,海姆达尔知道自己猜对了。 少年啊,你的名字叫意气用事。 “你有空吗?”海姆达尔问。 “啊?”这问题不是自己提的吗?罗恩恍惚了。 “我要去猫头鹰棚屋收取邮件,你今天还有课吗?” “下午有课,”生怕海姆达尔抛弃他似的大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求之不得。不多会儿,海姆达尔抱着包裹兴高采烈的走出猫头鹰棚屋,罗恩捧着另一只大包裹满脸郁闷的跟在他身后,被利用了。 罗恩把海姆达尔带去了霍格沃茨城堡后方的温室区域,因为海姆达尔问他什么地方人比较少,地方比较开阔,罗恩觉得这里符合海姆达尔的要求,温室旁边有一大片菜地。 二人把包裹放在地上,海姆达尔就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罗恩站在一旁貌似兴趣浓厚的看着,但很快就开始溜号,当他醒过味来,看见地上摆了数把颜色和款式各异的飞天扫帚,而海姆达尔已经脱掉了外面的校服长袍,盘腿坐在地上,把一把红铜色的扫帚帚尾搁在腿上,拿着一把细长的钢尺,在扫帚尾巴那里摆弄来摆弄去。 钢尺上的刻度像温度计一般能够自由活动,随着他的动作忽高忽低。 “你在干什么?”罗恩在海姆达尔身旁蹲下。 “测量这些枝条。”海姆达尔埋头专心致志。 “做什么用?” “为了确保它们的长度一致。” “这么多枝条,每一根都要量?”罗恩咋舌。 “这是飞天扫帚,不好好弄要出人命的。”海姆达尔还是很有阴影的。 所谓慢工出细活,海姆达尔老僧入定般不疾不徐,再加上测量的动作千篇一律,罗恩看了没有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要是放在平时,他可能还能有点持续性,可惜现在他没那份闲心。 罗恩绕着菜地转了几个圈子,忽而回到海姆达尔身旁蹲下,说:“克鲁姆呢?” 海姆达尔差点笑起来,他还以为罗恩终于要切进主题了……海姆达尔暗暗摇头。 “校长在找他谈心。” 罗恩“喔”了一声,就开始蹲在原地晃来晃去。 “对了,你认识赫奇帕奇的迪戈里?” “嗯。” “他看上去很英俊,我们学院的女孩子都在谈论他,这样的人才应该是勇士……”罗恩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难不成火焰杯和你们学院的女孩子一样以貌取人?”海姆达尔哈哈一笑,不过他坚定的认为威克多比迪戈里帅。 “哈利就没有迪戈里帅。”罗恩瘪嘴嘀咕。 终于说到重点了。海姆达尔一言不发,换了把墨绿色的扫帚继续量。 “迪戈里已经十七岁了,换句话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已经成年了,哈利才多大,这种比较不公平。”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后说。 “他多大?他厉害着呢,十四岁就能给自己报名。”罗恩脸色不善。 “那还真是一种本事,邓布利多校长画的那个圈子我研究过……以我目前的水平,什么都没研究出来。” “也许他知道别的方法呢,他有隐形——”罗恩骤然住嘴,不自然的别开眼,眼底滑过一丝警惕。 海姆达尔低下头去短促一笑,瞧瞧,不是还很向着哈利嘛。 “格兰杰小姐怎么说?”海姆达尔打破短暂的沉寂。 罗恩偷偷瞟了眼海姆达尔,看他没有别的反应,不由得松了口气,在听到海姆达尔的问题后哼了一声,“赫敏总是帮哈利说话。” “也就是说格兰杰小姐相信哈利是无辜的?” 罗恩又哼了一声,三位好友两票对一票,这也是他闹别扭的原因之一,赫敏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罗恩就是嫉妒,而且是钻了牛角尖不愿意掉头的那种。 “哈利怎么说?他承认他往火焰杯里丢羊皮纸了?”海姆达尔问。 “怎么可能,他说他没丢。”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海姆达尔斜眼看过去。 罗恩皱眉。 “趁现在多看他几眼,多和他说说话吧,等比赛开始可能就没机会喽。”海姆达尔貌似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意思?” “三强争霸赛当初为什么会停赛,因为会要人命啊,未成年的小哈利凶多吉少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罗恩刷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对海姆达尔的危言耸听表示愤慨。 “不是我胡说的,记录上就是那么描述的。” “你怎么能这么讲哈利,你就这么希望他会……会……”罗恩没办法把那可怕的字眼套到哈利身上去。 海姆达尔抬眼,目光坦然,“亲爱的,我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从三所学校竞争关系的角度出发,我自然希望未成年的小哈利凶大于吉,这对我校争夺冠军极为有利。” 罗恩“啊”的尖叫一声,他居然和敌人谈笑风生,转身抱头,匆匆忙忙的跑了。 坐在菜地旁的海姆达尔忍不住哈哈大笑。 *** 第二天,罗恩又偷偷摸摸的跟了哈利一阵,被发现他鬼祟踪迹的赫敏飞了几个白眼,吃完午饭后他决定暂缓尾随计划,想来想去貌似只有海姆达尔不会给他讲大道理,他已经不想再领教赫敏的心理学分析和那一针见血的本领,也不想待在寝室塔里感受时不时喷涌而出的莫名的兴奋,罗恩很怕自己在这件事上轻易屈服。 在罗恩的心里,哈利是敌人,里格是敌人的敌人,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那么他和里格就是朋友,罗恩努力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后心满意足的去骚扰敌人的敌人了。 罗恩跑了一大圈都没寻到海姆达尔,后来在一名拉文克劳的指引下来到了温室旁,原来海姆达尔已经搞了圈地运动,菜地旁的开阔地就是他给自己划定的活动范围。 罗恩惊讶的发现海姆达尔还是盘腿坐在那里折腾飞天扫帚,但是人迹罕至的菜地却变得人声鼎沸,更夸张的是海姆达尔面前还排起了长龙,他手里的扫帚不再是德校飞天扫帚研究室的作品,而是霍格沃茨学生们的私人扫帚,排队的学生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把。 罗恩想往前一探究竟,结果被队伍里的学生齐齐鄙视,罗恩灰溜溜的转身,被凶狠的鄙视目光瞪回了队伍末尾。 罗恩拍了拍站他前面的赫奇帕奇,“怎么回事?大家为什么排队?” “飞天扫帚保养检修。”这名赫奇帕奇男孩说。 “扫帚保养检修?” “对,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好厉害,昨天我朋友就在他这里保养了一下他的横扫,那都是老得快要掉渣的型号了,本来想寄回横扫的回收部门换一个扫帚小模型,结果被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一弄,跟新的一样,比我朋友后来新买的彗星飞的还稳。” 排在赫奇帕奇之前的一个拉文克劳女孩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给他保养比寄回工厂要便宜多了,可惜时间有限,不是每个人都能排到,”讲到这里,女孩往前张望了两眼,摸出怀表看了看。“希望今天我们都能排到。” 罗恩眨巴下眼睛,不敢置信的说:“他还收钱?” “不贵,而且分门别类,每一个保养项目都明码标价。你看,他前面竖了一块黑板,价目表清清楚楚的写在黑板上。”拉文克劳女孩给罗恩指了指。 罗恩一阵无语,他在这里百般纠结,里格倒是过得风生水起,滋润得不得了,人比人气死人啊,罗恩又想抱头狂奔了。 “教授们没说什么吗?”罗恩迟疑道。 “要说什么?”拉文克劳女孩和赫奇帕奇男孩对看一眼,然后同时望向他,他们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凶残:你要是敢打小报告,说些有的没的,你就是这里所有排队学生的公敌。 罗恩咽了咽嗓子。 “同学们——” 队伍里的学生们立刻停止了交谈,纷纷朝前望去,小心肝不由一颤,海姆达尔已经站起来了,把纸卷成一个简易话筒朝后方嚷嚷:“很抱歉,今天的飞天扫帚维修时间即将结束,接下来我最多还会受理三把扫帚,如果仍然有需要,请后面的同学到我这里来签个名,明天老时间老地点,我会按照今天大家签到的顺序继续,今天没有轮到的同学明天就不用重新排队了。” 大家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继续井然有序的排在队伍里一个个上去留下墨宝。 “下一个。”海姆达尔又拿起一张巴掌大小的便写纸,头也不抬的说。“请您顺便说一下您想要选些什么项目,明天来的时候把扫帚和这张纸同时交给我就行了。” “给我来个全套。” 海姆达尔顿住了,这可是截止到现在碰到的最富裕的一位了,海姆达尔抬头,就见威克多笑眯眯的望着他,而那些排队的学生居然都不阻止,任由他插队,光顾着两眼放光,激动的窃窃私语了。 “搞什么乱,一边去!”工作中的海姆达尔六亲不认。 威克多还真就一边去了。 “下一个。” 罗恩乍然回神,瞄准时机往前一凑,等其他学生反应过来,他已经在海姆达尔的本子上签好名了,被插队的学生不由得捶胸顿足。 “你的扫帚不是新买的吗?”海姆达尔知道罗恩暑假得了一把横扫。(PS:原著里是当了级长以后再给买的。) “你能把我的横扫变成火弩箭吗?” 海姆达尔愕然的看着罗恩,发现他不像在开玩笑,想了想,道,“如果你能备齐制作火弩箭的所有材料,我可以尝试帮你的扫帚升级。” 罗恩发现海姆达尔也不是在开玩笑,被尊重的感觉让他很澎湃,“我明天再来。”话音未落,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斜斜冲出,手里捏着海姆达尔的便写纸和羽毛笔,嘴里高喊着,“克鲁姆,请给我签个名!” 被抢走了纸和笔的海姆达尔望着空荡荡的两手,一阵无语,这是什么样的速度啊。 TBC 第335章ACT·368 海姆达尔的扫帚维修持续了近一个星期,经他之手的扫帚确实比之前好用,久而久之形成了良好的口碑,每天都有学生慕名而来。当然,也有那不差钱的,不差钱的人一般不太愿意另辟蹊径,他们认为寄回工厂定期保养,由专业人士系统操作,比海姆达尔的路边摊有保障,每个人观念不同,海姆达尔不能勉强,而且人多了也忙不过来。 路边摊开张以来,以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两院的学生最多,偶尔会有几个格兰芬多,因为哈利的入选,格兰芬多自然而然的把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看做竞争者,百无禁忌的韦斯莱双胞胎倒是来过两次,弗雷德想把他的扫帚弄成倒着飞的,乔治对装满了稀奇古怪玩意儿的维修工具箱更感兴趣,用他们的发明创造和海姆达尔交换了几样小玩意儿。 斯莱特林的学生出于好奇也来了,海姆达尔开门做生意,本着一视同仁的态度,问题是这几位斯莱特林的学生不这么想,大概以为他是德拉科的表兄,是自己人,行事肆无忌惮,径直往前插队,惹得那些规规矩矩排队的学生很不满。 学生们因为这事吵得脸红脖子粗,连魔杖都拔.出.来(原来这仨字也河蟹)了,海姆达尔不得不出来阻止,来光顾他生意的几位斯莱特林学生执迷不悟,他们认为海姆达尔就该给他们开后门,不该让他们和别人一样排队。 他们的行为严重影响了路边摊生意,海姆达尔只好请他们离开,这几个斯莱特林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被海姆达尔背叛了。 “你会让马尔福排队吗?”一个斯莱特林冷冷的质问他。 “当然。”海姆达尔斩钉截铁。 只有海姆达尔自己知道,德拉科根本不用来路边摊照顾他生意,只要有需要,他会利用其他时间段把表弟的扫帚弄好,这话当然不能对这些惹了众怒的斯莱特林们讲。 斯莱特林们丢下几个凶狠的眼神,对海姆达尔德姆斯特朗学生的名头还是有所顾忌的,没敢明目张胆的放狠话,在学生们万众一心的怒视下灰溜溜的走了。 大家见了纷纷解气的笑起来。 “不是所有的斯莱特林都这样的……”队伍里有人小声说。 听见这话的学生循声看去,就见一名抱着扫帚的斯莱特林一年级生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似的怯生生的望着大家。 *** “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脸色?真是太痛快了!”罗恩一边兴奋的嚷嚷一边跟海姆达尔一块儿去吃午饭。 看罗恩一副你就是我亲兄弟的激动表情,海姆达尔特别想提醒他,他不掺和他们的派系纷争,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今天带头闹事的人换做格兰芬多的学生,他一样会请他们滚蛋。 “等等。”海姆达尔骤然打算仍在滔滔不绝的罗恩,“你先去吃吧。” “你去哪儿?礼堂不在那个方向。”站在回廊下的罗恩发现他朝中庭那儿去了,顿时不解的叫道。 “你先去吧。”海姆达尔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跑到中庭的一张靠背长椅旁,这里聚拢了一群学生,各学院都有。 罗恩又张望了几眼,然后摸摸头,离开了。 海姆达尔站在人群最外围踮脚往里瞧,似在目测距离,挪东挪西的比较了下音量大小,最后在一名拉文克劳学生旁边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掏出小本子和羽毛笔,而后斜眼去瞄那学生手里的书籍。 这名拉文克劳的学生起初并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全神贯注的往书本上抄录着什么,眼睛不经意的扫到身旁多一人时也没有在意,等他乍然反应过来校服颜色不对,抬头和海姆达尔大眼瞪小眼时,海姆达尔已经把头凑过去看了好一会儿了。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海姆达尔忽而一笑,打破沉默,“能借我看看吗?”他指了指对方手里的魔咒学书本。 这名拉文克劳学生楞了一下,把书递了过去,海姆达尔用眼睛疾速扫描,书本的主人十分好心的告诉他弗立维教授正在深入讲解哪一条魔咒,二人很快就此展开讨论。 站在靠背长椅上被一群一心向学的孩子包围着的弗立维教授刚才就注意到在外面蹦来蹦去、探头探脑的海姆达尔,眼角的笑纹不由得深邃了几分,拉文克劳的院长喜欢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经过海姆达尔的多方探索和研究,他发现弗立维教授会时不时的开展课外讲座,讲座举行的时间、地点并不固定,一般说来只要有学生碰到他并请教他功课,弗立维教授兴致一来就会顺水推舟的教一些课外的东西,魔咒学博大精深,为了魔法教育的普及,课堂上教的都是些容易理解的基本东西,含金量高的不在课本收纳的范围内。 海姆达尔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接,不用花一个纳特,就能多学知识,斯图鲁松室长晚上做梦都在偷笑。 可惜弗立维教授的课余教学不会占用很长的时间,也就十到二十分钟,今天的课外讲座结束以后,海姆达尔捧着本子喃喃自语着转身,被笑容满面的弗立维叫住。能够引来他校学生旁听他的课,虽然不是正式课堂,弗立维依然觉得很有面子,他本来就是个说话和气的人,这下更是似水的温柔。 “怎么样?对你有帮助吗?”弗立维去过德姆斯特朗,知道眼前这位是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所以也就没问听没听懂这类比较侮辱智商的话。 “很有意思,您说的都是书本上看不到的。”海姆达尔点头。 弗立维很欣赏他勤勉好学的态度,“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别的不敢说,魔咒学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人就是这样,虚荣心越膨胀就越想显摆,平时鲜少有机会能教导别的魔法学校的学生,弗立维教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海姆达尔很痛快的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笔袋,而后又从笔袋里掏出一本仿木纹的硬皮书,有砖墙那么厚,他把沉甸甸的书递到弗立维面前。 “这门课我上次的月考没及格。” 弗立维见他居然把这么厚实的书随身携带,对他不由得更高看了几分,多么好学的孩子,弗立维教授暗暗夸赞,低头一瞧书的封皮就有点发愣,德文他能看懂,问题是封皮上没字,而且阴森的封面设计很不讨人喜欢。 “这是你们的魔咒学课本?”跟他上次去德校时见到的不一样,换新书了? 弗立维伸手接过。 “不是魔咒学,这是‘黑魔法的探索与争议’使用的教科书《至上黑魔法》。” 砖头书差点从弗立维手里滑下去。 “……我是问你魔咒学。”弗立维把‘魔咒学’念得很重。 “黑魔法不也是魔咒吗?”海姆达尔十分无辜的望着他。“不能问吗?” 弗立维教授清了清嗓子,心里懊悔不已,谁叫他刚才把自己捧得那么高,突然反悔也太掉面子了。 弗立维说:“这书借给我看两天,过两天还给你。”小心翼翼的把书掖好藏好,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一番,再三嘱咐,“不要告诉别人你把书借给我了。” 临走前又瞄到海姆达尔手里的笔记,“那里面有这门课的随堂笔记吗?” “有。”海姆达尔条件反射的点头。 “那就一块儿借给我吧。”弗立维藏着书揣着本儿,装作一脸深沉的走了。 海姆达尔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矮小背影恍惚了半晌,到底是他学还是我学? 弗立维教授教他新知识,他把书借给教授,如此想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弗立维教授说的东西书本里没有。 要是别的教授也能开几堂讲座就好了,斯图鲁松室长时不时的会异想天开一下。 “里格!”海姆达尔回神,看见德拉科在回廊下向他招手。 “你下课了?”海姆达尔走过去。 “嗯,这是你早上问我借的魔药学辅助教材。”德拉科把一叠羊皮纸递给他,海姆达尔觉得它们看起来有些陈旧,都起毛边了,像是经常被翻阅,定睛扫了几眼,发现上面工整的字迹并非出自德拉科之手。 “这是谁的?” “我们院长的。” 海姆达尔心里咯噔一下,“你为什么去问斯内普教授借?” 德拉科表情忽然变得很不自然,“……你不是还向我借坩埚么,我想把它洗干净点,结果教授看见了就问起了,我没敢撒谎,我不敢对我们院长撒谎……”德拉科一脸的痛苦。 海姆达尔沉默了,“你那坩埚多久没洗了?”久到一洗就惊动了魔药学教授? “我可以不回答吗?” 海姆达尔没辙。 德拉科又拿出一叠羊皮纸。“院长说你只要把这些题目都弄懂了,下次月考肯定没问题。” “德拉科,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有点学生的骨气,别这么唯命是从?” “……”德拉科楞了一会儿,木然的说:“那你教教我,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设,面对我们院长时才能信口开河?” 海姆达尔不吱声了。 德拉科把羊皮纸往他手里一塞,“18号月考,15号前把做好的题目交给教授,他会当面批改。” 海姆达尔哀声叹气,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们下次月考在18号?” “刚刚知道的,据说我们学校会借出场地,教授们也愿意代为监考,你好自为之吧。”德拉科同情的拍拍表兄的肩膀。 海姆达尔很惆怅。 “对了,听说你上午给我们学院的学生难堪了?”德拉科貌似不经意的问。 “是有这么回事,他们向你告状了?”海姆达尔笑道。 德拉科也笑了起来,“我跟他们说我去了也要排队,他们就哑巴了。” “好兄弟!”海姆达尔捶了下他的肩膀,德拉科笑的眉飞色舞。 他们朝礼堂走去,途中,德拉科似想到什么,不放心的问,“如果我去了你真让我排队啊?”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埋头走进了礼堂。 德拉科瞠目结舌,快步追上去,“等等,把话讲清楚!” 海姆达尔跑得更快了。 *** 两天以后的上午,海姆达尔在路边摊前宣布扫帚维修截止到今天结束,他接下来要准备复习备考,霍格沃茨的学生虽然哀嚎阵阵,心里却是理解的,整再多的东西也是虚的,学生就该以学业为主。 有学生问他考试结束以后维修是不是会重开,海姆达尔镇定的说:“那时候就临近第一个比赛项目了,你们还有那份闲心?” 作为克鲁姆选手的忠实支持者,他肯定没那个闲心。 收拾妥当后去了中庭,结果没看见弗立维教授,就当海姆达尔怀疑自己的教科书可能被顺手牵羊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很耳熟,海姆达尔转身一看,是老东家卢娜。 “我带你去见弗立维教授。” 海姆达尔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和卢娜攀谈起来,在问到贝尔尼克时,卢娜的表情有些迟疑,海姆达尔眯着眼睛分析再分析,确定这迟疑不是害羞,只是迟疑。 “你们处得不好吗?还是说你发现你不喜欢他?”海姆达尔小心问道。 “我挺喜欢他的,”卢娜摇头,“我觉得我爸爸比我还喜欢他。” “啊?”海姆达尔震惊。 “我爸爸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贝尔尼克对我爸爸言听计从,两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 海姆达尔低下头,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惭愧不已,有那么一瞬,他想歪了。 卢娜瘪瘪嘴,“爸爸本来说好等我圣诞节放假了就出发去寻找黑利奥帕,结果他们上个月就出发了。” 海姆达尔看出来了,卢娜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和贝尔尼克争宠没争过,女婿居然比女儿还得宠,小姑娘吃醋了。 [这年头还有黑利奥帕?] 海姆达尔猛地一震,卢娜疑惑的转头,“怎么了?” “没事,我的猫挠了我一下。”海姆达尔早已学会处变不惊、装模作样。 卢娜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瞟了眼豆荚,豆荚从不自省,跳到他肩膀上,[黑利奥帕已经绝种了。] 【是么,真遗憾,不过这是什么玩意儿我都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一种十分强大的火精灵,凡是黑利奥帕所经之地全都会化为焦土。] 海姆达尔想了想,点点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强大的物种越容易被自然界淘汰,中庸才是王道。】 让海姆达尔无语的是卢娜把他带去了温室,他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二人进了一号温室。 豆荚立马大叫:[这里好热!比德姆斯特朗的温室还热!] “谢谢你,洛夫古德小姐。”背手站立的弗立维一派学士威仪,如果他此刻不是站在一个大木箱子上,而是站在地上和他们对视,那就更完美了。 卢娜没有逗留,对院长点点头,转身离去。 豆荚“喵”的尖叫一声,跟在她身后逃了出去。 弗立维教授对海姆达尔招招手,“斯图鲁松,我们开始吧。” 海姆达尔反而迟疑了,“您确定要和我探讨黑魔法?” 弗立维瞪眼,用力往前一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魔咒学,魔咒学!”大木箱子不稳的晃了一下,弗立维哎哟一声。 “教授,当心!”海姆达尔慌忙扑了过去。 TBC 第336章ACT·369 和弗立维教授半讨论半研究了十来天的黑魔法理论,弗立维教授通过书本和笔记获取到了很多被忽视掉的好东西,而海姆达尔通过这位魔咒学达者不一样的讲解方式有了新的领悟,二人都感到受益匪浅。 弗立维教授讲话和气,有耐心,一个问题连问他三遍他都不会翻脸,同他亦师亦友般的讨论黑魔法就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弗立维教授并不会藏着掖着,碰到不明确的地方会直接言明,不会顾虑在学生面前丢了尊严,不像有些老师打肿脸充胖子误人子弟。 和斯内普教授相处时那就是寒流入境,非一般的感觉。 斯莱特林学院的装饰风格偏深沉视觉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与阳光绝缘,黑乎乎,湿漉漉,阴森森,再加上该院院长那一张终年不苟言笑的阴郁的脸,难怪身为斯莱特林学院学生的德拉科提起他们院长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海姆达尔15日那天一进到他的办公室就很自觉的低头,没敢到处乱瞟。 办公桌后的斯内普抬起头来望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提前两天交卷。” 海姆达尔马上把卷子交到他桌上,“我只是想确保自己写的答案都对。” 斯内普挖苦道,“往后拖两天就能全对?”丢下手里的羽毛笔,而后把那叠羊皮纸拉到眼前。 海姆达尔万分局促的往后退了两步。 斯内普动作一顿,不过没抬眼,对着羊皮纸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是。”海姆达尔老实道。 斯内普的嘴角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笑容。 “我觉得魔药学教授都很可怕,”一触及自己的罩门,海姆达尔开始絮絮叨叨。“还有天文学教授,魔法史教授,占卜学教授……” “占卜学?怎么多了一个?”斯内普有心情和他说笑了,虽然还是端着一张石板脸。 “原来没接触过,这是最新发现。”海姆达尔一边干巴巴的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指掰来掰去。 “斯图鲁松先生,你可以走了。” 海姆达尔惊讶的抬眼望去,斯内普面无表情,“我讨厌唠唠叨叨的学生,会影响我批改作业的心情,这些乱糟糟的字迹就够我头疼的了,我需要绝对的安静。” 海姆达尔终于确信斯内普在对他下逐客令,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嘲讽根本未达平时一半咄咄逼人的力度标准。 “我的卷子……”海姆达尔迟疑道。 “吃过中饭以后来拿。”斯内普低头,不再搭理他。 海姆达尔挠了挠脸,转身离去。 *** 18号如期而至。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在礼堂吃完早饭以后没有急着离开,霍格沃茨的学生发现他们几乎人手一本笔记,十几人整齐划一,目光虔诚,对着笔记本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像什么地方的宗教组织在举行某种诡异的入教仪式。 不一会儿,麦格教授出现在礼堂中,手里拿着一叠羊皮纸,她缓步走至斯莱特林长桌旁,抿着嘴唇看了他们一眼,掏出怀表对了时间,然后对他们说:“下面开始变形术的月考,请各位把关于变形术的笔记本、书籍等物品全部放到那一边。”麦格教授伸手一指斯莱特林长桌中央。 大家纷纷送走了本子和书,有几个同学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麦格教授等最后一个学生回到座位,就开始对着羊皮纸考卷上印好的姓名叫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学生举手认领自己的考卷。代表队分属不同的年级,卷子不可能出一样的题目,总不能让低年级学生做高年级的试题吧。 麦格教授宣布一个小时以后收考卷,礼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逗留在礼堂内的霍格沃茨学生因为这气氛也不敢大声喧哗,纷纷交头接耳的询问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布斯巴顿的学生替他们答疑解惑,人家这是在月考。 一个小时对于考场外的学生来说也许比较漫长,对于置身考场当中的学生而言就跟剃头刀子似的,嗡一下就过去了。 交卷时表情纷呈,有茫然,有痛苦,有欢喜,有怀疑……喜怒哀乐,人间茶几。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刚平静喘气了十分钟,斯普劳特女士翩然而至,第二门药草学即将开始,同学们又去垒了一次书本小山包,随着山包的不断壮大巍峨,一场又一场的主课考试以十分钟的间隔时间接踵而来,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体会到了霍格沃茨教授们争分夺秒的凶残,德姆斯特朗一般采用十五分钟的间隔时间啊十五分钟。 等所有的主课轮完,已经天黑了,除了一日三餐外加解决代谢废物等问题,剩下的时间全在考试,一整天高负荷脑力运作,德姆斯特朗的孩子们容颜惨淡的趴在台子上,惟有少数几个还在目光迷离的自言自语……下面就是选修课了。 众教授看他们一副灯尽油枯的样子,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由麦格教授站出来宣布选修课推迟到明天再考,没想到前一秒还东倒西歪的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眨眼间全部正襟危坐,齐声高呼:“NO!” 把一众教授吓一跳。 “长痛不如短痛。”卡罗白着一张小脸慨然一叹。 众同学深以为然。 这天晚上,当最后一门选修课成为过眼云烟,同学们的眼中荡漾着劫后余生的晶莹泪花,老兵残将似的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霍格沃茨城堡,少数几人留在礼堂狼吞虎咽,把食物转化为新的脑力,海姆达尔和卡罗就是在肉食阵中大杀四方的二员猛将。 霍格沃茨师生们以及部分布斯巴顿的同学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见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一边毫无形象可言的啃鸡腿,一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克鲁姆的贴身照顾,还十分大爷的时而指指这里时而点点那块儿,众人心中不怒自威、高大勇猛的克鲁姆选手沦为一百依百顺的按摩小弟,学生们好一通唏嘘,人生啊,就是这么滴无常。 那群含羞带怯的尾随女粉丝们,咬着手绢扭着手指,忿忿不平。 *** 黑色18号已成往事,德姆斯特朗代表队焕发出了新的勃勃生机,犹如严寒逝去以后的回暖大地,一个个笑靥如花,满脸的春天。 三强争霸赛的四位选手迎来了正式比赛前一项重要的准备项目:魔杖检测仪式。 海姆达尔在检测的前一天把威克多的魔杖借来擦了又擦,直到光可鉴人,才放下专业的擦拭布巾,又取出一小罐墨水瓶大小的油漆,用细细的尖头刷子从头到尾仔细涂抹了一遍。 第二天,威克多就拿着这根崭新的魔杖去了选手聚集地,等待魔杖检测。 海姆达尔不是选手,不能进去,甚至连楼都不给上,克劳奇先生的手下把他拦在了楼梯口,威克多发现人没跟上立刻回头,他朝威克多笑着招招手,威克多不悦的抿直嘴角,瞧了眼一脸刻板、毫无商量余地的魔法部官员,转身上楼去了。 一块儿被拦下的还有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几个朋友以及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布斯巴顿金发女孩,女孩眉目如画,五官酷似芙蓉,蓬松柔软的齐腰金发,还有一双闪着银色光芒的碧眼,可以想象长大后又是一祸水。 大概是德拉库尔的亲戚。除了安妮塔·斯利文,海姆达尔从不主动和布斯巴顿学生接触,所以并不清楚他们代表队的结构。 不一会儿,哈利来了,陪在他身边的是赫敏·格兰杰,塞德里克的几个好友忽然朝哈利龇牙咧嘴的笑了笑,每个人伸手按动了别在胸口的徽章,“真正的霍格沃茨勇士塞德里克·迪戈里”“波特大粪蛋”等字样在徽章上旋转着反复出现,海姆达尔和那金发小姑娘同时瞠目,显然,这俩人这些天并没有注意到这细节,只不过小姑娘看徽章时的目光透着一股迷茫,似乎不很明白那些字的具体含义。 赫敏看上去很愤怒,但是又假装没有看见,这个时候跟这些赫奇帕奇学生起冲突很不明智。“你要迟了。”她推了推跟她一样脸色难看的哈利。 哈利朝海姆达尔局促一笑,上楼去了,把关的魔法部官员对哈利露出一个笑容,比面对威克多和芙蓉时要由衷多了。 “里格。”沙哑的呼唤声传来,海姆达尔惊喜的回头,看见头发花白的奥利凡德老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朝他眨巴眼睛。 “奥利凡德先生。”海姆达尔笑逐颜开。 “嗯。”奥利凡德慢慢走来,目光黯淡的眼睛闪烁着笑意,老人朝四周看了看,不解道,“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等人……”海姆达尔灵机一动,凑上去小声说:“我能跟您一起上去吗?” 奥利凡德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又道,“作为您的助手。” 奥利凡德莞尔一笑。 海姆达尔厚着脸皮赔笑两声,而后把脸一板:“您看可以吗?” “我就是上去检测一下魔杖。”奥利凡德并不着急回答。 海姆达尔深吸口气,装模作样的说:“好久没看您一展身手了,怪想的。” 奥利凡德哑然失笑。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脸皮已臻化境。 到底相处了那么多年,奥利凡德还不知道他么,“那就跟我来吧,斯图鲁松助手。” 海姆达尔一听有门,在赫敏等人愕然的注视下,低眉顺目的跟在奥利凡德身后往上走,被尽忠职守的魔法部官员拦下了。 “他是跟我一起的。”奥利凡德从容的说。 “我没有听说……”官员显然并不相信。 “他是我的助手,魔法部通知我来检测魔杖,但是并没有说不能带助手。” 这名官员迟疑了,情况确实如此,英国魔法部除了让奥利凡德来霍格沃茨做魔杖检测,其他的一概未提。 “这里是霍格沃茨,如果邓布利多教授都不反对,魔法部何必多此一举。”发现了他的动摇,奥利凡德再下一层。 拦路的官员皱了皱眉头,放行了。 在赫敏等学生一脸迷茫的目送下,海姆达尔自告奋勇的作为老人的助手得到了破例上楼的资格。 *** 选手们在各校长的陪伴下在房间内各据一方,校长们并没有借此机会促膝长谈增进友谊,奥利凡德一走进房中,三位校长同时朝他看来,他们对这次魔杖检测十分看重,但是在发现老人身后的另一道身影时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基于火焰杯选拔勇士结果的出人意料,几位校长对于不在计划范畴内的增员都有点条件反射的不安。 卡卡洛夫在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威克多略略有些吃惊。邓布利多教授依然稳如泰山,塞德里克则是眨了眨眼,没有别的表示。马克西姆夫人不解的看向邓布利多。 芙蓉在最初的吃惊过去以后突地冷哼一声,“怎么回事?四位选手又变成五位了?”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很糟糕。 邓布利多无奈一笑,马克西姆夫人脸色一变,十分严厉的瞪了芙蓉一眼,芙蓉讪讪别开眼,傲气十足的扬了扬下巴,没有一丁点懊悔的意思。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很明显,德拉库尔小姐并非针对他。海姆达尔斜眼打量哈利,哈利握紧拳头,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怒火,稍有些理智的男性很少会和盛气凌人的女人一般见识。 难怪哈利并不像别的男孩那样在面对芙蓉时会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只要不是精神上的被虐狂,这样的女孩儿再漂亮也会让异性打从心底里敬谢不敏,退避三舍。 “邓布利多教授,我们这就开始吧。”奥利凡德老人貌似对眼前的暗潮汹涌视而不见。 邓布利多微笑着点点头,转眼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一脸的大义凛然,在触及邓布利多的目光后微微点头,“我是奥利凡德先生的助手。”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卷皮尺。 助手?在场的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正在口袋里掏皮尺的奥利凡德见了他手里的东西,镇定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接过他的皮尺,转身面对四位选手。 “谁先来?” “女士优先。”邓布利多对芙蓉做了个请的手势。 卡卡洛夫兴致勃勃往前跨出的脚步一顿,瞟了眼从他身前擦过去的芙蓉和马克西姆夫人,撇撇嘴,烂着一张脸不动了。 TBC 第337章ACT·370 奥利凡德在魔杖制造领域久负盛名,据说英国巫师从不会购买奥利凡德以外的人制造的魔杖,可见人们对他的技艺有多么推崇。他之所以倍受赞誉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奥利凡德不但在魔杖制造方面是宗师级,他的道德修养同样也是宗师级的。他从不借由所谓的德高望重去打压别的魔杖制造者,不抹黑同行的作品,更不是坐井观天之人。海姆达尔很清楚,奥利凡德先生隔三差五出国旅行不是为了放松身心,其目的是为了向他国的魔杖专家请教经验或者说技艺交流,每次回国后奥利凡德先生总能从旅行中获得新的启发,从而会有一系列新作品问世。 年逾古稀了还在孜孜不倦的探索技术上的突破,这让海姆达尔打从心底里对他尊崇备至,奥利凡德追寻精益求精的不懈精神能让一众心安理得啃老本的砖家叫兽羞愧得面红耳赤。 听说和奥利凡德地位相当的法国魔杖制造专家格里戈维奇就特爱鼓吹自己作品的不同凡响,海姆达尔曾耳闻格里戈维奇是长老魔杖的拥有者,虽然不太清楚这长老魔杖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但是拥有者的身份确实给格里戈维奇带去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声望和金钱,甚至被法国巫师界夸赞为和英国的奥利凡德并驾齐驱的欧洲魔杖制造大师,法兰西魔法制品制造领域的领头羊。 威克多的魔杖就是格里戈维奇的作品,海姆达尔曾经仔细研究过,当然,以他目前所掌握的魔杖制造技术,虽不至于外行看热闹,门道也不过看个大概。 格里戈维奇的魔杖制造与奥利凡德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奥利凡德注重推陈出新,讲究“以人为本”,不拘泥于条条框框,甚至会推翻自己的研究成果。 奥利凡德希望每一位来光临他专卖店的巫师都能与店里的某根魔杖“一见钟情”,他的理念是魔杖的性格与使用者的性格产生共鸣,而不是让巫师去适应魔杖。 格里戈维奇魔杖专卖店的宣传标语是“没有粗制滥造的魔杖,只有使用不当的巫师”这种典型的奸商口吻。 与奥利凡德不同,格里戈维奇先生更看中魔杖本体,注重传统工艺,循规蹈矩,对新的魔杖制作技巧总是抱以审慎的怀疑态度,所以格里戈维奇的魔杖做工考究,每一根都打磨得跟工艺品一般精美绝伦,讲究整体外观效果,配套花纹的走向精确到毫米,就连把手处都刻画得惟妙惟肖,这样的魔杖标价高昂似乎也不是什么怪事。 问题是海姆达尔研究了再研究,并不觉得格里戈维奇魔杖如法国巫师界吹嘘的那样登峰造极,或者以自己的水准,还无法参透个中精髓?发现不了法式魔杖深奥的内在本质? 一家门都是格里戈维奇忠实客户的邓肯曾淡定的告诉他:“不用在意,言过其实是法国人民的一种说法方式。” 海姆达尔恍惚了。 “喔,真是漂亮的小东西。”奥利凡德的赞美声拉回了海姆达尔神游物外的注意力。 奥利凡德手中拿着的正是芙蓉·德拉库尔小姐的魔杖。 海姆达尔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根魔杖确实非常漂亮,精致典雅的天然木纹被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红褐色的光晕随角度的变化由浅及深再由深及浅,奥利凡德老人挥动魔杖检测它的完好度时,杖尖喷发出白色和红色的光团,随之而来的还有被魔法催发出来的阵阵若有似无的花香,不得不说这根精致的魔杖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光彩照人。 “斯图鲁松助手。”奥利凡德老人貌似不经意的唤道。 明白,做戏就要做足全套。 海姆达尔霎时摆出一脸的深沉,“魔杖杖身为花榈木,质地坚硬不易折断,杖芯……”顿了顿,看向奥利凡德。 奥利凡德感慨的摇摇头,“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杖芯了。德拉库尔小姐,冒昧的问一句,杖芯是媚娃的头发吗?” 芙蓉冰冷孤傲的表情有了缓和,“是的,”法式腔调的英语里充满了自豪,“里面有一根我外祖母的头发。” 奥利凡德并不因她的态度而感到气恼,悠然道,“很荣幸。继续,斯图鲁松助手。” “9点……15英寸。”海姆达尔迟疑了一下,精准的目测魔杖尺寸靠的是经验的累积,他还远远不到那个程度。 “错了,是9.25英寸。”奥利凡德说完,用皮尺一量,9.25一分不差。 海姆达尔叹服的点点头。 奥利凡德下意识的想把魔杖递给海姆达尔,让他拿在手里亲身感受一下,从前接受老人指导时就是这么个顺序,结果魔杖主人脸色一变,不客气的说:“我允许你把我的魔杖给别人了吗?” 海姆达尔伸出去的手迅速缩了回来。 奥利凡德沉着的一挥魔杖,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从杖尖钻出,奥利凡德拔下玫瑰花,把鲜花和魔杖同时交还给芙蓉,致上真诚的歉意,“我很抱歉。”海姆达尔在旁边一块儿点头附和。 芙蓉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脸色马上好看了很多,接过魔杖和鲜花,也接受了奥利凡德的道歉。 “下面……”奥利凡德刚一开口就停住了,陡然进入他视野的是塞德里克·迪戈里的魔杖,“我记得这是我的作品。”奥利凡德笑逐颜开,有点小兴奋。 “对。”塞德里克笑容满面的递上自己的魔杖,奥利凡德兴冲冲的接过,犹如和暌违多年的亲友重聚般频频发出怀念的叹息。 卡卡洛夫的积极性又被打击到了,面无表情的斜斜睨视塞德里克。 奥利凡德唏嘘了一番,而后满意的笑道,“不错,弹性极佳。”反复抚摸杖身,以确保没有裂缝,欣喜道,“木纹清晰可见,平时的魔杖保养做的不错。” “我昨天晚上给魔杖重新上过油漆。”被夸赞的塞德里克内心起了点小骚动,忍不住显摆了一下。 奥利凡德听了不由得对塞德里克更高看了几分,作势要把魔杖递给海姆达尔,这次没忘了请示魔杖主人,“可以吗?” “当然。”塞德里克耸耸肩。 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接过魔杖,猜想手感十有*和德拉库尔小姐那根看上去就闪闪发亮的魔杖不同,果不其然,触手不是特别的光滑细腻,杖身呈暗沉的灰褐色,虽然没有芙蓉的魔杖好看,直通通的木纹看起来略显粗糙,但是魔杖整体却因此变得气派十足,适合男孩子使用,尤其适合塞德里克这样高个子的帅小伙,芙蓉的魔杖过于精致,适合女性使用,如果拿在男性手里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榆木……”海姆达尔顿了顿,而后转动手腕,嘴里嘀嘀咕咕默念着什么,五颜六色的彩练随他的动作在空中描画一个又一个圆圈,缤纷的色彩渐渐褪去,剩下一道道银白色的光环在空中来回旋转。 奥利凡德见了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就听海姆达尔说:“杖芯为独角兽鬃毛……” “鬃毛还是尾毛?”奥利凡德突然尖锐的发问。 海姆达尔迟疑了一下,“尾毛。”大概…… 奥利凡德瞥了他一眼,“嗯,给你蒙对了。” 海姆达尔无声傻笑两下。 奥利凡德拿回塞德里克的魔杖,“12.25英寸,杖身为黑榆木,杖芯是成年公独角兽尾毛。”像操作芙蓉的魔杖一样,也用魔杖放了几团红色和白色的光团,然后交还给塞德里克,“很好,一切正常。” 塞德里克笑着点点头,朝海姆达尔眨巴了几下眼睛,退了开去。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感到一阵凌厉的目光陡然刮在自己身上,转眼看去,威克多正目光幽深的望着他,海姆达尔莞尔一笑,貌似轻佻的抛去一个飞吻,威克多马上就破功装不下去了…… “对不起,检测进度能不能快些?”芙蓉对拖拖拉拉的办事效率很不满。“我们是来魔杖检测的,不是来给您带徒弟的。” 虽然她的话很不客气,但是一针见血在情在理,就连奥利凡德都找不到话反驳。 “很抱歉。”海姆达尔有些尴尬,立马离开了那个圈子,退到了奥利凡德身后。 这个时候,众人忽然听到噼啪一声,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纷纷转头去寻找声源,而后发现哈利正一脸心有余悸的望着自己的魔杖。 “怎么了?”卡卡洛夫奇道,刚才那动静是波特发出的吗? 巫师界的魔杖就和麻瓜界的枪支一样,需要用专业的物品擦拭保养,大概被同校的竞争者塞德里克的自我保养刺激到了,哈利刚才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长袍使劲擦拭魔杖,而不恰当的反复摩擦杖身很容易诱发魔杖假性走火,如果哈利一直不停的用力摩擦下去,假性走火会有一定的几率转变为真正的魔杖走火。 真正的魔杖走火和枪支走火一样都是相当危险的,海姆达尔曾经在校图书馆翻阅有关三强争霸的资料时看见上面描述三强争霸赛举行之初,那时候的大赛组织者们缺乏经验,诸多准备工作不到家,魔杖检测这个项目是后来再出现的,头两届根本没有什么魔杖检测。 事情的起因是由于某届参赛选手缺乏魔杖保养意识,结果在比赛过程中被突然走火的魔杖炸得半身不遂,险些当场毙命。这件事在那个年代被闹得沸沸扬扬,三所学校的校长吸取了经验教训,后来的三强争霸赛就开始逐步引进魔杖检测等事关选手安全的准备项目了。 奥利凡德意味深长的清了清嗓子,哈利觉得脸颊有些热,在看见海姆达尔笑眯眯的望着他时,耳朵都红了。奥利凡德和海姆达尔都没有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在其他竞争者面前为波特勇士留住了面子。 奥利凡德一接过哈利的魔杖就开始两眼放光,嘴巴里不断嘀嘀咕咕,又是感慨又是缅怀,还带着点微妙的不安。 哈利觉得老人还是那么的小题大作,但第二回见了,没有大惊小怪。 哈利去魔杖专卖店购买魔杖那会儿,海姆达尔已经离开了英国,并没有见过这一幕,所幸奥利凡德原来就喜欢对魔杖唠唠叨叨,海姆达尔起初也有些吃惊,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有芙蓉的不满在先,海姆达尔这回老实的当起了布景板。 “11英寸,杖身为冬青木,杖芯为凤凰尾羽。”奥利凡德望着手里的魔杖不假思索的说,然后飞快的操作了一下,交到哈利手中。“一切正常。” 哈利笑着接过,退开。 卡卡洛夫校长喜欢关注细节问题,而纠结于细节的人比较容易过度联想,他这会儿就多愁善感着呢。 终于轮到威克多了?卡卡洛夫忍不住腹诽又腹诽,对于德姆斯特朗的“垫底”相当不满,想当初火焰杯第一个吐的就是威克多的名字,为什么魔杖检测却捱在那个波特后面? 卡卡洛夫还在那里欲罢不能的浮想联翩,威克多已经走上前去递上自己的魔杖,奥利凡德拿过后迟疑道,“不会是新买的吧?” “不是。”海姆达尔毫不犹豫。 众人不禁侧目,魔杖的主人都没发话呢。 威克多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 实际上奥利凡德把魔杖举在手里对光转个圈就知道这保养手法出自谁手了,什么叫师傅,说的粗俗点,徒弟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油漆涂抹最重要的就是均匀,”奥利凡德大叹一声,把威克多的魔杖凑到海姆达尔眼前,十分严厉的斥责,“你看看你,这老毛病为什么总是改不了?” 海姆达尔给魔杖涂刷油漆时总会下意识的往杖尖那里多刷几层,其实这根本多此一举,虽然不影响魔杖的使用效果,但是对于精益求精的魔杖制作大师来说,魔杖美学是魔杖制作者必须具备的审美修养。 海姆达尔天生就是个美感绝缘体,与他相处多年的奥利凡德自然清楚这点,同时也感到无可奈何,审美观这种东西十分感性,虽然可以后天培养,若本身就没这个细胞,再怎么培养都是对牛弹琴。 奥利凡德曾对着海姆达尔又唱又跳,海姆达尔这头牛偏偏屡教不改,彻头彻尾的执迷不悟。 奥利凡德啼笑皆非的摇摇头,海姆达尔可怜巴巴的低下头不敢吭声,无意识的掰自个儿的手指头。 威克多虽吃惊于奥利凡德的突然爆发,但也知道这是爱之深责之切,于是一言不发的默默关注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奥利凡德倒是没有揪着徒弟的错误不放,很快转过头来对威克多说:“这是格里戈维奇制造的魔杖吧?” “没错。”威克多点头。 “沉稳厚重,他的拿手好戏。”都说同行是冤家,奥利凡德虽然不会故意抹黑同业竞争者,但是心态上总免不了卯着一股劲。 奥利凡德细细欣赏着极具光泽的深褐色杖身,用手轻轻抚过整支魔杖,格里戈维奇的魔杖比国际标准要粗一些,这种制作方法是他独有的,全世界别无分号,也是格里戈维奇为之骄傲的,他曾经因为坚持不改正自己的魔杖制作传统上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定期讨论会议的演讲台,法国魔法部为他据理力争,也不知道当中是怎么操作的,巫师联合会居然同意让他保留传统。 这事让格里戈维奇很是风光了一把。 “这是桦木……”奥利凡德喃喃道。 “10.25英寸,杖身鹅耳枥,杖芯是龙的心脏腱索……” “我问你了吗?”奥利凡德头也不回的淡淡道。 海姆达尔低头,继续掰手指。 TBC 第338章ACT·371 奥利凡德虽然表面波澜不惊,拿着威克多的魔杖挥来挥去施放魔法的次数明显要多过前三次,手握格里戈维奇魔杖的他其实很不淡定。 斜眼偷瞄的海姆达尔见了就面对地板咳嗽一声,奥利凡德流畅的挥杖动作一顿,杖尖的光团跟着被熄灭,奥利凡德转身,面不改色的把魔杖还给了威克多。 “一切正常,”眼睛却瞟向貌似伏低做小的海姆达尔。“保养的也很不错,如果能少刷点油漆就更完美了。” 威克多忍俊不禁,抿了抿嘴唇,飞快的说了声“谢谢。” 奥利凡德对三位校长慢条斯理的说:“好消息,什么问题都没有。” 仨校长的表情都很放松。 邓布利多上前一步,扬声道,“好了,魔杖检测到此结束,接下来的安排请随意,回去休息、在学校里逛逛,或者去礼堂吃些东西。”说到这里转眼看向塞德里克和哈利,“有课的回去上课。” 芙蓉迫不及待的去拉门,一片白光扑面而来,芙蓉被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发现是一名举着相机的记者,此刻正对她笑得一脸绚烂。与这位记者同行的还有罗多·巴格曼以及一位戴着狐狸形状的眼镜,身穿艳丽的洋红色巫师袍的女士,有点轻佻的朝他们招手,涂满鲜红色指甲油的两寸长的尖指甲让在场的众位男士不寒而栗。 海姆达尔看到她不由得一楞,这模样这打扮,貌似在哪儿见过…… “不记得了?”威克多摸摸他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说,“丽塔·斯基特,那个勇于揭露‘事实真相’的女记者。” 海姆达尔顿时恍然。 那边罗多·巴格曼已经在大声嚷嚷,“邓布利多教授,当初说好的要给《预言家日报》的头条版面留几张照片。” 邓布利多点头,“当然,我记得我说过的话。先生们女士们,不管你们乐不乐意,这都是流程。”最后那话是对二位校长和选手们讲的。 海姆达尔很自觉的往后退,离开那个圈子,不经意的转头,看见卡卡洛夫校长背对众人,慌里慌张的摸头发捋胡须。 眼角余光扫到退到自己身旁的海姆达尔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卡卡洛夫匆匆凑过来对他小声说:“我看上去怎么样?”迟疑的点了点烟灰色绣宽银线的领带,“这条领带是不是和我不太相衬,是不是太寒酸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核桃棕色的大气和翡翠色的明艳更能衬托我的气质。”言辞间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 既然如此,您老干嘛还带这条领带? 卡卡洛夫接下来的话给出了答案,“可惜今天穿的长袍款式和那两种颜色不相衬。” 海姆达尔木然的看着校长身上簇新的松花绿色巫师袍,他只知道颜色和颜色有相不相配一说,款式……和颜色不相衬? 海姆达尔当即皱成一张苦瓜脸,理解不能。 卡卡洛夫并不一定要人给他在穿衣打扮上拿主意,就是想找个人说一说,记者在那里一招手,他马上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借着调整相机镜头拼命“扫描”芙蓉的记者忽然发现了置身事外的海姆达尔,奇道,“那位同学……”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正在琢磨摆什么造型的卡卡洛夫听了就狐疑的看向海姆达尔,他还以为那孩子一块儿跟上来了,很是理所当然的招手让他动作快点。 海姆达尔摇摇头,他可不打算得寸进尺,这助手当的已经让别人很有意见了,咱见好就收,况且他也不稀罕上报纸。 “校长先生,我饿了。”海姆达尔摸了摸肚子,一脸的痛苦。 卡卡洛夫虽然年轻时不慎失足,到底在道上混迹多年,人工洗白后又当了那么些年的德校校长,洞察力、分析力等颇具规模,一下就看出了海姆达尔的心思。 “那就去吃饭吧。”卡卡洛夫痛快的颔首。 海姆达尔拍了下威克多的胳膊,朝门外走去,经过丽塔·斯基特时,见这位女士很不自然的对他扯了扯嘴角,海姆达尔礼尚往来,露齿假笑。 *** 当霍格沃茨的学生带着围巾,穿着厚实的斗篷,在学校里迎着秋风抖抖索索的穿行时,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搬了几把椅子和小桌子放到了湖边,没事就喜欢面朝苍天的往椅子上一倒,美其名曰晒日光浴。问题是11月以来雨多晴少,霍格沃茨的学生对他们的行为很不理解,只有德校学生自己明白,跟终年不见天色的德姆斯特朗山区一比,这里的景致明媚得如同夏威夷海滩。 海姆达尔眼下就坐在一把靠背椅上一边喝南瓜汁一边享受“夏威夷”日光。 有人拿走他手里的杯子,在他嘴边顺势落下一吻,然后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南瓜汁,坐到右边的椅子上。 海姆达尔马上挺直了腰杆,随威克多一同来的还有奥利凡德先生。 “您坐。”跳起来殷勤的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南瓜汁递过去。“您喝。” 奥利凡德坐下后接过南瓜汁。 “您有什么事吗?”海姆达尔久久不见奥利凡德开口。 奥利凡德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海姆达尔一听,举起陶罐想把奥利凡德的杯子重新斟满,待发现仍然全满后立刻放下陶罐,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威克多从没见过他对外人这样,举杯子的手不由得一顿。 奥利凡德叹了口气,“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虽然里格每次放假回来英国时都会去对角巷探望他,从他的一言一行能看出在德校过的不错,斯图鲁松家没有亏待他,但是不亲眼见见总觉得心神不宁,这回来霍格沃茨见到他和德校学生的相处情况,还有卡卡洛夫校长对他的态度,奥利凡德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望着老人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样子,听明白老人言下之意的海姆达尔顿时感觉一股暖意在心田萦绕。 海姆达尔傻乎乎的笑着,奥利凡德也没再多言,有些时候漂亮话反而画蛇添足。 “对了,你做的那根魔杖在我这里?”奥利凡德说。 “什么魔杖?”海姆达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魔杖比赛上制作的三杖芯,不记得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想起来了,“怎么跑您那里去了?” “我是评审之一,因为主动要求避嫌,大赛组织者看我表现良好,结束时就同意让我把那魔杖收回去了。”奥利凡德半真半假的说完,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南瓜汁,皱起了眉头,已经不太适应这甜甜的口感了。 海姆达尔就跑去另一张桌子那儿倒了一杯茶,搁到奥利凡德面前。 老人也不矫情,推开南瓜汁,喝起了茶。 海姆达尔又等了半晌,老人和原来一样,讲话总是吐半截留半截,急死人了。 “您觉得怎么样?”海姆达尔决定主动出击。 “嗯,对于业余选手来说很不错。”在魔杖制作方面,奥利凡德向来对他不够宽容。 海姆达尔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在学识渊博、成绩斐然的魔杖大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预见和体验完全是两码事,他还是感到很受伤。 奥利凡德喝完杯子里的茶水,抚顺衣襟,站起身。 “我走了。” “再坐一会儿。”海姆达尔挽留。 奥利凡德哈哈一笑,“等你当上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再说这句话吧。” 海姆达尔不好意地的摸摸鼻子,的确,而且这里不是德校,如果在德校他也许还能厚着脸皮去求校长。 奥利凡德走前转眼看向威克多,威克多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也跟着站起来了,镇定的面对老人陡然深远尖锐的目光。 不一会儿,奥利凡德的大眼睛又变回黯淡无光的常态。 “原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凑在一起聊天时会时常谈及里格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我们还能不能活到亲眼看他生儿育女的那一天,没想到……”奥利凡德摇摇头,大失所望的模样倒是挺像那么回事,语气却远没有表情那么逼真。而奥利凡德口中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对角巷的众位店主。 “老板,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满足。”海姆达尔的口气很慎重,没有急于解释什么。 奥利凡德微微一笑,转头对威克多说:“这孩子从前就喜欢贪小便宜,你要多看着些,别让他搞得太过分。”说完唏嘘的长出一口气,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 “老板,不带这么拆台的。”海姆达尔傻眼了。 奥利凡德和威克多相顾一笑。 *** 某天,海姆达尔和三位好友吃完午饭,结伴走出城堡打算回船上去玩一会儿巫师棋,走到大门的时候一阵若有似无的呼唤声传来。 耳朵最尖的卡罗顿了一下,狐疑道,“我怎么听到有人叫里格的名字?” 海姆达尔侧耳倾听,而后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四人又走出几步,卡罗猛地一回头,目光捕捉到来不及躲藏的罗恩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罗恩一脸僵硬的与卡罗四目相对,大概在惊愕自己怎么又这么快暴露了。 “瞧,我说的吧。”卡罗得瑟的摸摸头发,对自己的耳力很有信心。 三位好友纷纷拍了下海姆达尔的肩膀,“我们先回船上去了。” 被单独留下的海姆达尔目送朋友们离去,回头面对罗恩,“什么事?” 罗恩却是狠狠松了口气,那三人没留下太好了,暗暗感激梅林让海姆达尔的朋友如此善解人意。 “罗恩?我问你呢,什么事?”海姆达尔久等不到下文,只好又问了一遍。 “我……嗯……其实也没什么事……”罗恩忽然支支吾吾,一脸的欲言又止。 “没事我就走了。”海姆达尔言出必行,转身作势要走,罗恩一把拉住他。 “有事有事!” “讲。”海姆达尔言简意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扭捏上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不用勉强。” “……其实也不勉强。” 海姆达尔真是无语,“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 “难道你准备和我站在这里一块儿耗到天黑?” 听到“天黑”罗恩的眉头突地一耸,眼睛不由自主的朝某个方向瞟去,似下定决心般深吸口气,左顾右盼发现四下没什么人,猛地一扯嗓子,“是龙!” 海姆达尔被他吼得一怔,等回过神来发现罗恩已经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影,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撒丫子溜了。 海姆达尔不解的搔搔脸颊,继续朝前走,龙?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当他走到湖边,看见三桅船上迎风招展的彩旗,被湖上吹来的寒凉秋风一激,忽而茅塞顿开。 第一个项目是关于龙吗?! *** 当天夜里,卡卡洛夫敲开了他们房间的木门,探进脑袋,两眼放光的对开门的威克多说:“快把衣服穿好,带你去一个地方。” 坐在床上的海姆达尔听了心思一动,飞快爬到床尾,叫道,“校长先生,我可以一块儿去吗?” 卡卡洛夫眼睛一眯,“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海姆达尔意味深长的说:“是龙……” 卡卡洛夫惊讶极了,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行啊,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笑得十分淡定。 “那就赶紧了。”卡卡洛夫也不废话,吩咐完了就急匆匆的走了。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对看一眼,同时冲到衣柜旁快手快脚的换衣服。 十分钟以后,他们抵达甲板,卡卡洛夫点点头,荡气回肠的把手一挥,带头下到小船上。 威克多紧随其后。 “你要去哪里?” 万籁俱寂的子夜时分,缥缈的问话忽然从黑洞洞的身后传来,海姆达尔差点失态的尖叫起来,惊魂未定的回头一瞧,看见被由下而上施放出来的荧光闪烁妆点得一脸惨白的卡罗,触及到海姆达尔的惊骇眼神,小胖子露齿一笑,一脸的鬼气森森。 “你怎么在这儿?”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 “事实上我无处不在。”小胖子阴恻恻的说完,眯缝起眼睛,然而透过那两条缝却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眼底澎湃着难以掩饰的激情—— 哇!有八卦! TBC 第339章ACT·372 “校长!这边走近!”卡罗东张西望后对前方开路的卡卡洛夫小声呼道。 正兴致勃勃埋头往前走的卡卡洛夫听了回过头来,表情充满了怀疑,“你怎么知道?” 卡罗十分肯定的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从城堡的这边绕比从另一边绕快三分钟的脚程。” 包括卡卡洛夫在内的三人皆无语的注视着卡罗。 小胖子以为他们不相信,掏出小本刷刷刷翻页,“真的,我曾经计算过。”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你别翻了。”卡卡洛夫掉头往另一条路去了。 卡罗一边走一边不死心的翻着小本,最后一脸欣喜的把一大页写的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凑到海姆达尔跟前,“你瞧,我这里都写着,对吧?”完了又向威克多献宝,待个人价值得到充分体现后就无比满足的长舒一口气。 本次子夜出行是一次秘密行动,卡卡洛夫登岸后就吩咐三位学生不要施放任何魔法,荧光闪烁也不可以,以免被人发现。 霍格沃茨城堡黑灯瞎火,这个点早就过了熄灯时间。 大家借着不怎么皎洁的月光行踪鬼祟的绕了一个大圈子,偷偷摸摸的来到禁林边缘。 海格的小屋还亮着灯,布斯巴顿的马车也是灯火通明,卡卡洛夫小屋边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绕着小屋转了一圈,发现里面没什么动静,看也不看远处的大型马车,朝三位学生挥挥手,带头往禁林中走去。 卡罗激动得不能自已,“我们要去禁林吗?” 他早就想进去开开眼界了,可惜看守人海格看起来和气,在一些原则问题上还是比较坚定的,卡罗曾不止一次暗示怂恿海格带他去禁林里看看,海格都直接把他领去禁林边一个空空荡荡的放牧场应付差事——非常可惜,希望能用自己的双眼记录天下事的琼斯先生看不见夜骐。 尽管得不到海格的首肯,卡罗也没有自以为是的独身一人贸然闯进去。只有活蹦乱跳好好活着才能见证更多的意想不到,卡罗对自身安危还是相当重视的。 卡卡洛夫带着他们往里穿梭,一路上卡罗的两个眼珠子像按了高瓦数灯泡似的炯炯有神,嘴里不停叨念“独角兽……巨怪……马人……”等神奇动物,希望能有幸亲眼目睹。可惜事与愿违,在校长的带领下,他们并没有继续深入,卡卡洛夫站在一棵大树下犹豫片刻,转道往右。 不一会儿,跟在身后的三人就发现树冠蔽日的巨木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密集了,抬头望天,点缀着星子的夜空在枝杈间若隐若现。 卡罗顿时有些丧气,刚才还走路生风,现在越来越没精打采了。 “龙~~~~”海姆达尔故意在他背后抑扬顿挫的嘀咕。 卡罗的眼睛重新通电,很快抖擞上了,嘴里改了词,变成“是龙……是龙……是龙……”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和他手牵手的威克多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当卡卡洛夫第三次停下左顾右盼时,身后的仨学生基本可以肯定,校长十有八、九迷路了。 “这里好像刚才来过。”卡罗总觉得周围的景致很眼熟,虽然这些大树看起来都一个模样。 海姆达尔还是很相信卡罗的第六感的,于是对正在苦思冥想的卡卡洛夫说:“校长先生,要不我们往右边走?”刚才是往左转的。 卡卡洛夫回头看看他们,仨学生都表现得一脸乖顺。 卡卡洛夫清了清嗓子,“那就试试吧。”转个身去了右边。 仨学生立刻跟上。 右边的这条路比刚才坎坷多了,走到一半就出现了一丛丛高低不一的灌木,有些还布满尖刺,卡罗的手背不慎被剌了好几下,要不是被卡卡洛夫一个箭步抢上前捂住他的嘴强行遏制不让发作,卡罗肯定扯嗓子鬼喊鬼叫,小胖子挺怕疼的。 好不容易走出了荆棘密布的灌木丛,“里格……”卡罗马上把手递给海姆达尔,泪眼汪汪的求安慰。 “不哭不哭。”海姆达尔摸摸他的头,对那只胖乎乎的手上的伤口吹了两口气。 卡罗很入戏的瘪瘪嘴,一脸的委屈。 “什么人?”就听卡卡洛夫突地大喝,仨人不由得一怔,卡罗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了,马上丢掉羽毛笔,学威克多和海姆达尔那样转手抽出魔杖。 两个高大的影子从脱离暗处显现出轮廓……与此同时,两个白色光团也跟着点燃,眼前顿时一亮,德校四人组看见举着魔杖的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他二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你们怎么在这儿?”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夫人同时别开脸。 事到如今,相互揭短也无济于事,一旦告发对方,自己也被牵连,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一致决定暂时容忍对方的作弊行为——真不知道他们自己是怎么定位自己行为的。 二位校长四目相对,在短暂的视线接触中取得了共识。 卡罗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喷嚏,然后刹不住车的连连喷嚏不停,海姆达尔掏出手绢让他捂住鼻子,渐渐止住了这番惊天动地的响动。 卡罗的鼻子对食物以外的香味很敏感,其实在场的各位都闻到了从海格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浓郁得就像把一整瓶香水打翻在了身上。 海格起初一脸憨厚的摸摸胡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卡罗为什么忽然喷嚏不停,显然并非他以为的感冒。 海格的脸有些红,好在荧光闪烁不够明亮。 卡卡洛夫看了眼貌似尴尬的海格,挑了挑眉毛,眼睛在明显打扮过的海格和故作镇定的马克西姆夫人之间来回扫动,然后迅速别开脸看向他处,不自然的咳嗽了两下,海姆达尔觉得校长大概憋得很辛苦。 卡罗把魔杖收好后四下寻找刚才一激动随手丢出去的羽毛笔,最后在海格身前的泥地上看见它,匆忙奔过去弯腰拾笔。 “嗷!”卡罗发出一声惊叫,缩回手,慌忙退了回来,惊诧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 德校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卡卡洛夫飞快瞄了眼海格,老实巴交的海格来不及掩藏表情,很不自然的斜视,对卡卡洛夫扯动嘴角。 马克西姆夫人见了就摇摇头。 卡卡洛夫眯了眯眼睛,心头一动,眼神变得锐利,大步上前,毫无预警的探出手在虚无中一抓,像什么东西被忽然揭开,哈利·波特的脑袋像变戏法似的霍然出现在大家眼前,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哈利望着卡卡洛夫一时间手足无措。 卡卡洛夫冷哼一声,甩手丢开手里的东西。 海姆达尔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脑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够让人完全隐形的魔法制品,太神奇了,海姆达尔在心里赞叹。 卡罗冲出去拾起羽毛笔,就着小本刷刷刷写上了,这个发现在他看来很有记录的价值。 海格张了张嘴,想为哈利说些什么,无奈口拙嘴笨想不出词。 最后还是由马克西姆夫人出面替哈利解围,“时间宝贵,卡卡洛夫校长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吧?” 卡卡洛夫不置可否,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海姆达尔发现偶尔神神叨叨的校长先生也有他莫测高深的一面,而且……校长先生又理所当然的双重标准了。 有了地头蛇海格的带领,德校四人避免了原地兜圈子的杯具,卡罗抓紧时间询问有关禁林的一切,海格在接连不断的问题中渐渐抛却了顾虑,和卡罗热烈的探讨起来。 卡罗天生喜欢发问,对答案来者不拒,凡是他不了解的都能引起他的关注。 霍格沃茨没有这样的学生和老师,海格喜欢所有的动物,可惜他找不到人倾诉他的爱好,绝大多数巫师做不到对所有生物一视同仁,邓布利多虽然有包容力,海格不想拿私事去烦他。 卡罗不一定喜欢动物,但是他有很多巫师所不具备的耐心:愿意无条件的听别人畅所欲言,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倾诉对象,一来二去,接触机会多了,海格还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和德校的小胖子聊天的。 海姆达尔仰起头,星空犹如被施了定型的魔法般亘古不变,他猜测他们可能走了很久,巨大的霍格沃茨城堡逐渐被黑暗浸透,就连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在身后消失不见。卡罗和海格的交谈声是他们一路走来唯一持续不断的背景音效,从头到尾保持着极大的热情。 哈利跟在海格身后亦步亦趋,他不再抓着斗篷的襟口,海姆达尔从后方看去,就见他脑袋浮在空中,当中空着一大段,鞋子和脚踝随着他的脚步忽隐忽现,别有一番趣味,至少海姆达尔看的津津有味。 “是不是走累了?”威克多小声对他说。 海姆达尔刚一摇头,犹如从天而降的惊雷在大地上炸响,耳畔轰的一声,所有人脚步一顿,接着又很快向前跑了起来。卡罗用嘴巴咬着本子和笔,两只手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朝前缓缓挪动,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震耳欲聋的巨响,迫不及待的扒开灌木跨了过去,其他人这时已经表情各异的站在了灌木前方一动不动。 一串灼热的火焰伴随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喷向天际,卡罗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眼前一片混乱。 沉重敦实的粗大围栏,四条被铁链子和皮质捆绳拴住的喷火龙以及一大群神色焦虑、奔走相告的巫师,他们每个人都紧握魔杖,在嘈杂纷乱的环境下大声嚷嚷,拼命挥舞手臂打手势,围着四条巨龙不停的来回跑动,如果靠近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驯龙师一个个眼窝深陷,满脸的疲惫。 海格的眼睛在黑夜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情不自禁的往前靠,被陡然回神的马克西姆夫人拉了一把,海格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失魂落魄的继续朝前移动…… 卡卡洛夫的神情变了又变,迟疑的回头看了眼威克多,发现后者一脸的平静,威克多沉稳内敛的表现让校长先生激赏不已。 卡罗苦着脸捂耳朵,这些龙的叫声极富变化,不一而足,高亢时刺耳得像把尖刀捅进耳朵里,低沉时轰隆轰隆闷响震得耳膜鼓胀发疼。 海姆达尔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都不知道该先看什么好了,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龙,第一回在糖耗子开幕式上,可惜那次人多离得又远,只看了个大概,不过已经让他非常兴奋了,毕竟那时候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交融,受心境、人和环境影响,淡定不起来。 糖耗子开幕式上的挪威脊背龙被驯龙师驯服得言听计从,这一次可是实实在在的“霸王龙”,更符合书本上的介绍词,巨大、凶横、狂暴、带有惊人的攻击性。 身体里的火焰仿佛永远都喷不完,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当中那条红色的龙不断仰脖子四处喷射火焰,与其说它凶暴不服管教,还不如说因为关在围栏里无聊没事耍着玩,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愤怒。 卡罗朝海姆达尔那边挪去,他看见克鲁姆和里格在说话,卡罗非常好奇作为德校的勇士,此时此刻的威克多·克鲁姆面对此情此景做何感想,卡罗拖动身体,万分小心的移动,不想惊动任何人,一点一点的蹭了过去…… “……是不是都认识?” 卡罗听到威克多对海姆达尔说,之后海姆达尔点头。 “红色的是中国火球龙,绿色小个子的是威尔士绿龙,它跟蔬菜的颜色不完全一样……”海姆达尔皱眉抿紧嘴唇,仿佛看见一大盆蔬菜沙拉在眼前晃过。 威克多莞尔一笑,“还有呢?” “那条蓝色长尖角的应该是瑞士短鼻龙,剩下那条尾巴长倒刺一脸凶相的……匈牙利树蜂?” “恭喜你,全对。”威克多摸摸海姆达尔的脸,凑过去吧唧了一下以兹鼓励。 二人的话题很快就顺水推舟的转到了龙上。 卡罗在后面拼命点头,羽毛笔在手中不停舞动,原来如此,野外教学……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那条蓝色的是瑞士短……短什么——”卡罗凭借本能不由自主的发问,猛地意识到什么匆匆闭上嘴巴,然而为时已晚。 虽然他们的情话貌似一点都不甜言蜜语,但是被人随意插足还是让人相当不爽,威克多·克鲁姆转过头,一脸的不善。 卡罗在夜色一般幽深诡谲的目光注视下“啪”的合上小本,把头一扭,“海格先生,等等我!” TBC 第340章ACT·373 他们回到三桅船上,卡罗还在喋喋不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龙,而且还是四条啊四条!”伸手比了个“四”,举到海姆达尔眼前晃了又晃。 “行了,知道了,你安静点吧,小心晚上睡不着。”海姆达尔觉得小胖子过于亢奋了,这对睡眠质量极其不利。 卡罗“喔”了一声,手上还在不断翻阅刚才的记录,一目十行的扫描来扫描去,双颊浮出两团红晕,眼睛贼亮贼亮的。 “琼斯先生,回房间去看。”卡卡洛夫命令道。 校长的话当然不能不听,卡罗抱着小本红光满面的往寝室去了,海姆达尔看了看表,都过一点了。 卡罗兴奋起来可以连着蹦跶好几天不阖眼,等劲头过了身体也垮了,曾经有过蹦跶一个星期紧跟着萎靡不振半个多月的记录。 莱昂同学就此发表过个人看法:卡罗其实和里格一样,都属于找虐的强迫症患者。 里格之所以后来不怎么自虐,不是因为他把这毛病改了,而是某人看的紧,难以寻觅到自虐的突破口。卡罗就不一样了,小胖子至今还是快乐的单身汉,无论男色还是女色都比不过他口袋里的“本色”。 海姆达尔觉得这样不行,跟在他身后嘱咐,“你早点睡啊。” “行啦行啦。”卡罗站在房间门口,不耐烦的挥手赶他回去。“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刚才就被克鲁姆大卸八块了。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迷你壁炉就“呼”的一声蹿出一篷火焰,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奶糖和豆荚四仰八叉的躺在双人床上,原本铺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一半沓在地上,另一半被奶糖压在身下,窝成一团皱巴巴的梅干菜。 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对周遭环境感知敏锐的豆荚跳了起来,[回来啦。]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困倦的张了张嘴吧,露出一口小尖牙。 “你没去看真是太可惜了,霍格沃茨弄来了四条成年巨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或许连海姆达尔自己都没发觉,和豆荚沟通时他已经不再避着威克多了。 威克多反手合上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不就是龙嘛!那种光长个头不长大脑的蜥蜴有什么好看的?]豆荚很是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的轻蔑口吻令人瞠目。 “那可是神奇动物食物链的金字塔塔尖,足以傲视全天下需要喘气的动物。”海姆达尔觉得这猫口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也就是一身蛮力罢了,火焰魔法登峰造极的火精灵黑利奥帕都绝种了,龙喷的那点火星子算什么。要不是它们庞大的身体和坚硬的龙皮增加了相当程度的魔法抵抗力,大概早就被其它动物取代了。]豆荚摇摇尾巴。[你刚刚说四条?不会都是一种吧?] “四条龙四种颜色,中国火球龙,威尔士绿龙,瑞士短鼻龙,还有匈牙利树蜂龙。” 豆荚跳下床,跃上床尾凳,[想当初有些龙耐不住寂寞还会去麻瓜世界捣捣乱,如今也成稀罕物种了。] “自然界总是先从大型生物开始淘汰。”海姆达尔说。“龙现在也就罗马尼亚还有上规模的种群。” [相比之下各种各样的小蜥蜴就活的挺滋润。]豆荚又跳回床上,这时奶糖已经爬起来了,豆荚纵身一跃蹦到奶糖的背上。[现在的巫师就喜欢大惊小怪,那种巨型蜥蜴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奶糖可比它们威风多了。] 豆荚冲奶糖喵喵叫唤两声,就见奶糖昂首挺胸,风骚的一甩脑袋,浑身毛发蓬乱张扬,如百兽之王那样端着血盆大口啊呜啊呜的咆哮,一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王者风范。 如果它此刻不是和宠物狗一般的个头,耍帅的地点不是凌乱的床铺,背上没有立着一只黑猫,也许会更有派头。 [太帅了!]豆荚的品味向来与众不同,如此不着调的背景,对奶糖的表现依然推崇备至。 海姆达尔乐得前仰后合,真是俩活宝。 威克多好笑的摇摇头,把俩活宝请下床,把乱七八糟的床单和被子铺好。 海姆达尔捞起豆荚,扯扯它的耳朵又拨了拨柔软的皮毛,豆荚不停挣扎,[干什么?] “看上去倒是挺干净的,不过……”话语未尽,豆荚尖叫一声脱手而去,弓着背狠命拍爪子。 [又要帮我洗澡?!你敢!] “帮你洗澡?美死你!”海姆达尔抱起奶糖,跟在拿好换洗衣服的威克多身后往盥洗室去。 “还是奶糖好,等会儿洗完了跟我一起睡。” 奶糖对洗澡还是挺抗拒的,海姆达尔的“一起睡”打动了它,于是窝在怀里一动不动。 [叛徒!]豆荚对立场不坚定的奶糖表示唾弃。 …… 漆黑一团的房间,孤零零的豆荚猫蜷缩在渐渐冷却的壁炉前,可把它寂寞坏了。 *** 星期一早上的时候卡卡洛夫忍不住问威克多是否需要帮助,威克多十分镇定的告诉他一切都好,卡卡洛夫不死心的说:“虽然霍格沃茨图书馆的藏书单调无趣,但多多少少能给些帮助。” 这是卡卡洛夫当校长以来第一次参与三强争霸赛,他曾经幻想过比赛项目,也知道争霸赛最不缺的就是危险,但是单独面对一头成年的龙,这和卡卡洛夫当初的设想相去甚远。 如果不顺着校长的意思给出明确答案,耳朵会遭罪,海姆达尔趁机插嘴,“我们等会儿就去图书馆。” 这个说法立刻取悦了卡卡洛夫,他很快带着满意的表情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今天霍格沃茨的图书馆人并不多,但是威克多一来,人就多了——那群含羞带怯的女粉丝们终于等到偶像离开船只登岸了。 这些姑娘已经尾随了好一段时间了,不再像当初那样躲在后面默默关注,变得更加神经质,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逗留在图书馆里的学生时不时的受到她们笑声的骚扰,纷纷对她们怒目而视,她们一路行来皆我行我素视而不见,姑娘们的胆子比原来大了很多。 威克多随海姆达尔继续往里深入,粉丝们亦步亦趋,走走停停,指指点点,如果忽略背景,乍一看去,这群姑娘根本就是身处某风景名胜点的旅游团成员。 海姆达尔在一个书柜前停下,一把视线往深处放,就与赫敏·格兰杰的目光撞个正着,二人都楞了一下,海姆达尔还看到她身边的哈利,目光移动,又发现他们身前的桌子上堆满了书本……貌似都和如何制服龙有关。 察觉到海姆达尔的目光,赫敏差一点就把手里的书藏到身后去了,马上意识到于事无补,桌子上还堆着一叠呢。 赫敏对海姆达尔无声干笑。 哈利和海姆达尔更熟悉一些,比赫敏要镇定多了,扯扯嘴角,继续低头翻阅书本,开学以后的一系列变故让这位少年成熟了不少。 反倒是立在书架一头的海姆达尔犹豫了,他也是来找和龙有关的书本的。 “我们再往前走走。”威克多指指后面几排书架,对哈利、赫敏研究的书籍并不在意。 结果他们选定一排据说与天文学有关的貌似冷清的书架,打个弯往里一走,威克多就刷地停住并砸吧了下嘴。 “怎么了?”站在他身后的海姆达尔不解,霍格沃茨图书馆书架间的通道非常狭窄,没办法并排站立。 “要不我们去占卜学那里看看吧……”威克多飞快的说。 “您太没有礼貌了,克鲁姆先生。” 海姆达尔一听,踮起脚看去。 裹着长绒棉斗篷的安妮塔·斯利文手扶书架,正皱眉瞪着威克多,一发现威克多身后的海姆达尔,立马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对着海姆达尔笑逐颜开,当即把令人不快的前景直接转换成了背景。 “嗨~里格~~~” “装腔作势。”沦为背景的某人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安妮塔顿时头发上指,目光尖刻的回敬,“一身蛮力的臭男人!” 一男一女四目相对,貌似电光石火噼里啪啦。 “……你要去哪儿?”威克多突然回头拉住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一脸的有容乃大,心平气和的说:“不打搅你们了。” 一男一女顿时脸色大变。 “不要误会!”安妮塔尖叫。“我对这个壮硕的肌肉男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会?你原来很自信的对我说你是他的未婚妻。”海姆达尔摇摇头。 安妮塔捶胸顿足,多么年少无知的曾经,追悔莫及啊,现在变成顽固污渍洗不掉了。 “我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的。”威克多貌似淡定,这点对自己极为有利。 这臭男人才是装腔作势的高手……安妮塔在心里唾骂,什么意思,踩着自己“上位”?不要脸!!! 海姆达尔有趣的看着他们,笑道,“我觉得你们相处的挺融洽的。” 一男一女同时对他瞪眼,异口同声,“开什么玩笑!”讲完,二人迟疑的对看一眼,而后貌似轻蔑的一左一右别开脸。 海姆达尔忍俊不禁,这俩人像讲相声似的,看着看着,海姆达尔忍不住在心里叹道,其实他们俩从各方面条件来说都非常般配。 “你在找什么书?”海姆达尔刚才看见安妮塔把一本书插.回书架。 “我就是想找找……”安妮塔左右张望一下,小声续道,“关于龙的书。” 海姆达尔有点吃惊马克西姆夫人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除芙蓉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你在帮德拉库尔小姐找法子?” “才不是。”安妮塔撇撇嘴,“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就是想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单枪匹马的对付一头龙。” 芙蓉在获悉第一个项目后的脸色让所见之人印象深刻,安妮塔在最初的幸灾乐祸过去之后,心里也有些惴惴的,虽然她不是选手,但不妨碍她获取知识。安妮塔的十七岁生日在下月中旬,如果这日期能提前几个月,她也有竞争勇士的资格,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能冷眼看着被选中的德拉库尔趾高气扬。 “克鲁姆先生?”有个拉文克劳的姑娘倚着书柜边缘探过来半个脑袋,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什么事?”威克多回头。 那姑娘头一低,支支吾吾,被后面的人猛地推了一把,把剩下的话推出来了—— “能不能请您过来给我们签几个名?”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招呼一声,走之前万分谨慎的把海姆达尔拉到书柜的一端,离开安妮塔隔着遥遥几臂之远。 安妮塔为了保住形象,强忍着不在海姆达尔面前发作,两只小拳头松开握紧握紧松开,反反复复,直到威克多转身离开。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海姆达尔身旁,臭男人,当本小姐的腿断了吗?!在心里冷哼完,安妮塔就目不转睛的盯住海姆达尔的侧脸不放,专注的要把人家吞下去似的。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我到底有什么好?” 安妮塔理所当然的回答,“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她知道里格不会回应她,只要有那臭男人在的一天,里格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是她不后悔。 海姆达尔被问住了,无言以对。 “你不要有负担,喜欢你是我的事,就像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一样。”安妮塔的眼底闪烁着女性特有的智慧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海姆达尔觉得她很迷人,非常非常非常的迷人。 “太不检点了!”再度听到安妮塔的口头禅,海姆达尔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安妮塔倚在书柜旁,看着那群把威克多·克鲁姆团团围住的女孩子,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海姆达尔顺着安妮塔的目光看去,嗯……“不检点”貌似指的不是那群姑娘……威克多的笑容是不是太灿烂了点?表情是不是太温柔了点?说话语气是不是太轻言细语了点? 尽管对男友有信心,知道是一回事,不由自主的联想就是另一码事了,一连串的问号冒出来,海姆达尔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打击到了。 “你怎么了?”安妮塔觉得他表情没有刚才阳光了。 海姆达尔随手抽出一本书,作势要往外走,“里格?”安妮塔不解的叫了一声。 威克多趁机脱离了越来越失态的女粉丝,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和这群姑娘说拜拜,然后快步赶上海姆达尔。 威克多的表现和安妮塔如出一辙,看着看着心里就痒起来了,威克多的优势在于安妮塔只能脑补YY,他却能付诸行动,俯下身要去吧唧。 海姆达尔头一偏,躲开了,威克多不死心,又凑了过去,海姆达尔又躲开了。 “怎么回事?”威克多握住他的肩膀,海姆达尔被用力固定住,迈不开腿了。 克鲁姆先生确实一身的蛮力,斯利文小姐这点没有总结错。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心胸狭窄,忽然觉得有点不爽。”海姆达尔无限唏嘘,不过表情确实不像在生气。 威克多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知道里格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不过……不爽? 威克多忽而一笑,咬了下海姆达尔的耳朵,海姆达尔浑身一抖,大惊失色的捂住耳朵,“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高兴。”这一回威克多成功吧唧到了海姆达尔,顺势啃了好几下,把刚才没有吧唧到的补了回来。 安妮塔仍然倚在书柜旁,隔着一条狭窄的走道,和另一边的女粉丝们一块儿咬手绢。 TBC 第341章ACT·374 气温:41.8°F——啧,太过分了,居然比我们学校暖和。 风速:5.5~7.9米/秒——噢,风有点大哟。 热能:+2%——参考第一条。 真空:0.7%——实在搞不懂这条是参数是干嘛用的。 相对湿度:60%-75%——湿气挺大,注意保养。 天气状况:较差——换句话说没出太阳。 飞行适合度:再考虑考虑吧。 …… 海姆达尔看到仪表盘上坠在一排数据后面闪烁不停的“具体描述”时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圆形的仪表盘是实验研究室的公共财产,据说生产的年代已不可考,但是每一代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在接任者面前都会义正言辞的强调“此物乃前辈智慧结晶”,间接坐实了这东西是某一代室长自个儿开发制造出来的魔法制品,然后经过好几代的完善就成了今天的模样。 当然,今天斯图鲁松室长手里的这个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经过完善的了,它曾经被飞天扫帚研究室借去折腾过,也就是说本届室长在完善方面请了“外援”。 海姆达尔对这种魔法制品并不精通,对于如何保养维修知之甚少,平时就拿块干净的抹布一擦了事,某次与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谈论飞天扫帚的诸多工具时随口提起,那位室长是个热心肠,当即就说可以交给他检修,海姆达尔也没多想,把东西给他了,等拿回来后发现什么完善,根本就没那室长当初保证的那么玄乎,功能还是原来那些,就是每一条后面多了一串让人哭笑不得的尾巴。 海姆达尔找那室长讨说法,那室长貌似诚惶诚恐的道歉,而后支支吾吾的提出能不能把这仪表盘让给他们飞天扫帚研究室,海姆达尔这才明白他心里的算盘。 “研究了一个星期也没研究出来?”海姆达尔可以打赌,这家伙回去以后肯定全拆开研究过,但是这魔法制品依旧完好无损,数据反馈的速度确实比“保养”前提升了一个档次,心里其实是佩服的,但这家伙偏偏不安好心,还搞曲线救国这一套跟他玩心眼,这让海姆达尔很是不爽。 飞天扫帚研究室室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敢拆的太狠,没有完全拆开还是搞不懂里面的构造。”说完以后就满脸期盼的望着海姆达尔,巴不得海姆达尔马上把东西丢给他。 想得美!!!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掉头走了。 那室长傻在那里,这个结果与他当初设想的或顺水推舟卖人情或严词拒绝给脸色都不一样。 接下去的两个月里,海姆达尔再没有接触与飞天扫帚研究室有关的任何人事物,望着推挤在一起的,蒙了一层灰的待检测扫帚,吃了数次闭门羹的某室长终于明白实验研究室室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言归正传。 海姆达尔之所以拿出这个仪表盘,是因为卡罗提出的如何斗龙的命题,大家很快联想到威克多职业球员的身份,于是就热议起了能否利用飞天扫帚对付能在天上高来高去的龙,海姆达尔顺势拿出仪表盘,实诚的仪表盘建议他“再考虑考虑吧”。 实际上比起在徳姆斯特朗山区测得的“哇靠!你脑子进水了?”,能够“再考虑”的英国天气已经相当与人为善了。 不过威克多对利用飞天扫帚比赛完全不感兴趣,对他来说太麻烦,能直接用魔杖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借助其它棍子?绕远路不是克鲁姆先生的风格,况且他本身就是一个阿尼玛格斯,直接变形就能飞,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化形。 只要有能力,人应该给自己留退路,把老底兜出去的人不是涉世未深就是爱出风头,通常情况下这两种人早晚会自食其果,威克多是一个相对低调的人,对于这次参加三强争霸赛也是。 海姆达尔曾经问过他当初为什么那么快就答应校长来参加三强,海姆达尔从不认为他是新时代的四有青年,也不认为他会为了德校的荣耀抛头颅洒热血,截至到目前,威克多只是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事,其实仔细想来,除了校队的找球手,他并没有别的丰功伟业。 偏偏就是一个貌似无关紧要的校队找球手,让沽名钓誉的卡卡洛夫校长把他视作摇钱树,威克多这人要么不做,一旦投入了就要做到最好。 这其实也是一种偏执吧,海姆达尔有时候会想。 威克多告诉海姆达尔,他其实是抱着度假的心态来的,换句话说克鲁姆老爷是本着携美同游英吉利的浪漫主义情怀踏上了英国的土地。 除去二位校长的十五人代表队里,近半数的人都达到了十七岁报名的标准,火焰杯会不会选他做代表,当时谁都说不准,如果落选,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美”共度美好的闲暇时光,为了这一年的闲暇,他早早一脸大义凛然的推拒了所有比赛、活动,听了他推拒言论的厂商只会对他的高尚的爱校主义情操赞不绝口,可以说克鲁姆老爷是有备而来的、是居心叵测的。 问题是火焰杯才不管你是为了度假还是为了胜利,凡是被火焰杯看上了就得履行它的霸王条款,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被拱上勇士宝座的克鲁姆老爷的“居心”全打了水漂,说实在的,他对那说一不二的木杯子很有意见。 不过就像前面描述的那样,克鲁姆老爷还是懂得分寸的,而且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既然当了勇士,那就要勇猛到底,半路萎了多难看,况且还有“美”朝夕相伴不是。 克鲁姆老爷,错了,克鲁姆勇士以此激励自己。 所以,比赛当天的选手准备帐篷中,在三位小白脸的包围下,克鲁姆勇士的临危不惧还是很惹人注目的。 塞德里克·迪戈里像得了焦虑症一般不停的来回走动,如果不走他控制不住浑身发抖。 芙蓉·德拉库尔是姑娘家,瑟瑟发抖的样子不会惹来嘲笑,反而会引得旁人心生怜惜,可惜帐篷里的气氛比较紧张,这个时候没有人有怜香惜玉的心情。 最后抵达的哈利·波特因为年纪最小,紧张得脸色发青也很正常。 当罗多·巴格曼拎着一只袋子走进帐篷时,四位选手齐齐走了过去,那三位选手忽然发现威克多的脸色也变了,不再如刚才那般从容,走过来时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脸绷得紧紧的,仨人顿时松了口气,对嘛,这才是正常反应。 威克多一直以来的镇定自若让另三位选手很没有安全感。 这时候在帐篷外的观众座位上的海姆达尔应该可以放心了,威克多不是四处招摇的人,对于在什么时候保持低调,转移他人的注意力,尺度拿捏得非常精准。 海姆达尔对威克多的实力有信心,虽然威克多从来不在他面前施展过,然而对某个人有信心是非常玄妙的一种心态状态,海姆达尔目前就处在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咬死了威克多一定能顺利过关……说白了,他也明白他想通过这种盲目的信任来压抑内心的焦虑不安。 威克多参加魁地奇比赛他都不太愿意亲临现场观摩,不担心?怎么可能!人心是肉长的。 *** 在表弟的带领下,海姆达尔等德校学生坐在了斯莱特林学院旁边,这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地方,德拉科没必要多此一举,但是他很兴奋,不找点事干不开心,眼下除了四位选手,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雀跃。 第一个项目是龙啊,进场后方得知比赛内容的观众们一下子被吊足了胃口,别说斗龙这个项目了,单说龙,就不是随随便便能见到的动物。 好在三强争霸赛的组织者们知道分寸,没有强人所难,第一个项目名义上叫斗龙,却不是让选手把龙弄死,这种神奇动物早就被归类到受保护物种了,万一真把它们弄出个好歹,第一个不答应的恐怕就是把四条龙送来的驯龙师们,按照国际惯例,能成为驯龙师的巫师本身就是研究龙的专家。 皮厚肉糙的喷火龙不是任人欺凌的阿猫阿狗,组织者开出的条件很简单,拿到窝里的金蛋就算通过,至于你是坑蒙拐骗还是巧取豪夺,随便你,评委们要的不是龙,要的是蛋。 这个题目一听就知道,这些评委压根就没考虑过勇士们能把四条龙怎么样,估计勇士们多半也不敢如此天马行空的YY,围观的师生们也是这个心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必要为了一场校际间的竞赛送了性命,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下来。 四位勇士身后的三位校长心里都有些不踏实。 怪石嶙峋的场地中央,一窝蛋已经布置好,坐在观众席上俯瞰下去,其中有一个金光闪闪的蛋颇为抢眼,想必个头最大的蛋兄就是第一场选手的下手目标了。 这个时候,第一条龙也被驯龙师引了出来,庞大的身影一现身,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在坐的学生老师没几个亲眼见过龙,而且还离得这么近。巫师界不流行把珍稀动物圈禁起来那套,所以罗马尼亚魔法部也没想过发展一下巨龙动物园来搞活当地的旅游业,光就尊重动物自由、保持生态平衡这点,巫师比麻瓜做得要好。 “这是什么龙?”德拉科的眼睛闪闪发亮。 “瑞士短鼻龙。”海姆达尔说。 德拉科看着那长长的尖角,脸上露出了些许骇然的神情,“……应该很厉害吧?” 不厉害也不会被选来当为难人的障碍物了。 海姆达尔不置可否,他不认为德拉科需要他的回答。 片刻后,脸色发白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在霍格沃茨群体师生们的欢呼下走进场地,步履略有不稳,尤其是在看到趴伏在巨石间的一脸凶煞的短鼻龙后呼吸一滞,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得迟缓僵硬。 如此近距离的和一头成年龙做亲密接触,这心神俱颤的滋味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海姆达尔觉得迪戈里先生心理素质比较过关,当然,里面不排除知道考题后已有所准备,有准备和无准备的人在心态上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准备怎么做?”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赫奇帕奇的学生一个个紧张的要死,院长斯普劳特女士眼睛瞪得滚圆,看上去比场地中的塞德里克还要脆弱。 这个比赛项目不需要和龙正面交战,把它引开后趁机去拿蛋就可以了,塞德里克就是这么个思路,所以当他使用变形术把一块石头变成燕尾狗时,效果还是不错的,虽然那条狗变得并不完整,至少能跑能跳吸引注意。 豆荚曾经曰过,这些巨型蜥蜴光长个头不长脑子,短鼻龙的作为很符合豆荚的描述,不一会儿就被那畸形狗引开了注意…… *** 选手帐篷内鸦雀无声,哈利让自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他怕自己腿软站不住。 外面时而有声音穿透围墙忽高忽低的渗进帐篷里,反复折腾三位选手的心理素质,每一声都像一把榔头敲在心口上,敲得脑子发懵,思维短路,哈利看见芙蓉·德拉库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突然捂住嘴巴,别开脸弯下腰,好像要吐出来了。 哈利只是木然的看着,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思当什么骑士,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他自己也想吐。 为了不让胃部与芙蓉的动作产生共鸣,哈利艰难的移开目光,投向抱胸靠在一根柱子旁的威克多·克鲁姆,克鲁姆半低着头,五官陷入了一片阴影中,哈利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他应该是紧张的,哈利猜测,他感觉威克多尽管一言不发,整个气势却绷得很足,就像一根绷紧的弦,蓄势待发……哈利急忙调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威克多的气势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哈利认为自己不能再给自己增添紧张感,他需要放松…… 正如此想着,芙蓉·德拉库尔突然站起来,当然,她刚才没有呕吐,作为一名高傲的美女,当众呕吐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这么做了,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虽然这个帐篷里除了她就俩人。 芙蓉发现哈利在看她,与芙蓉的目光撞个正着的哈利抿了抿嘴巴,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现在也实在笑不出来。 芙蓉情不自禁的朝哈利走去,哈利一惊,结果芙蓉像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果断的转身朝克鲁姆那里去了。 KAO!哈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帐篷的另一边,后背倚着柱子的威克多始终垂眸不语,即使美若天仙的德拉库尔小姐驾临垂青,他还是镇定自若的看着地面。 芙蓉小姐成了一团空气。 “克鲁姆……”芙蓉现在很希望能跟别人说说话,在威克多和“小男孩”之间,她当然选择更加成熟的那个。 威克多置若罔闻。 “威克多!”因焦虑而变得心浮气躁的芙蓉陡然拔高了音量。 威克多刷地抬起头来,有那么一瞬,目光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茫然。 可惜芙蓉不是和威克多朝夕相处的海姆达尔,而且紧张的情绪让她的所有感知力全面退化了,她没有及时发现威克多的异样,在成功引起了威克多的关注后忍不住笑逐颜开。 如果海姆达尔在这里,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大大的嗤笑一声:“克鲁姆老爷刚才梦到什么了?” 没错,克鲁姆老爷刚才一不小心打瞌睡了。 “我……”芙蓉忍不住想说点什么,被威克多的话噎了回去。 “我很紧张。”威克多干巴巴的说。 芙蓉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心里起了些许羞怯感,但是并没有不悦,等到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威克多说了什么,不由得愣住了。 威克多重复道,“我很紧张。” 芙蓉张口结舌的望着他。 威克多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貌似僵硬的背过身去,换了个方向靠柱子,嘴里还是那句话,“我很紧张。” 芙蓉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的后脑勺,脸色渐渐开始泛青。 噗…… 要不是及时捂住嘴,哈利绝对会放声大笑,然后,他也学威克多那样,换了个方向坐,用后脑勺对着芙蓉,与威克多的目的不同,他完全是为了掩饰过于愉悦的面部表情。 憋得格外痛苦的哈利忽然发现,胃部痉挛的感觉平息了很多。 可喜可贺的是大美女芙蓉大概也不紧张了。 惟独剩下了我很紧张的威克多同学“孤军奋战”…… TBC 第342章ACT·375 德拉库尔小姐去了,为了布斯巴顿的荣耀去黄色的蛋蛋……嗯,去斗龙了,帐篷里就剩下低头抽抽的哈利和靠柱子上假寐的威克多。 这么大顶帐篷仨人就已经很宽敞了,这下子连唯一的花朵都走了,气氛顿时一落千丈。 哈利六神无主的瞪着厚实的暗红色圈圈绒帐篷,听着外面罗多·巴格曼慷慨激昂的解说词,周围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刚刚有所缓和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 哈利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才十四岁,十四岁啊,那么玩命是为了什么?他应该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猫起来,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希望连邓布利多也找不到他。从一个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的小男孩到被赶鸭子上架的救世主,这几年又连番被某人惦记,收了不少名曰朝思暮想的礼物,哈利·波特没有因此精神崩溃,说明他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了——自打那一次阴差阳错见过哈利的姨父一家,环绕在海姆达尔心中的某些疑惑迎刃而解,都是被那一家子极品磨炼出来的。 当帐篷里乍然响起【哎呀!太危险了!!!】的惊呼声时,正在策划逃跑路线的哈利的心思陡然拉了回来,于是乎,他又紧张上了。 【太棒了!她成功了!】 哈利顿时呼吸一滞,他不是为了芙蓉的胜利而失态,他没那么有容乃大不计前嫌,芙蓉的离场代表下一场即将开始,也代表了他的比赛顺序又往前进了一位。 哈利也不再异想天开了,那是没办法的办法,况且他还能逃到哪里去,于是,波特先生开始很俗气的求神拜佛找梅林了…… *** 克鲁姆老爷出场的时候霍格沃茨的学生还是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当然,观众席上喊得最洪亮的非徳姆斯特朗莫属,对徳姆斯特朗代表队来说,克鲁姆勇士就是亲生的娃,不像前面顺利过关的那俩,一个霍格沃茨,一个布斯巴顿,都是后妈养的泼辣货。 徳姆斯特朗的学生远没有那么高尚,虽然表面阵线一致,总归心口不一,嘴里喊着“加油加油”,心里想着“漏油漏油”,就是这么个表面顺行内里逆行的综合局势。 其实三家学校哪一家不是这么逆行的呢?既然不能明着拖人家后退,心里想想又不犯法,所以威克多出场另两所学校叫的欢,实际上心里也在拿工具狠命撬德校油桶的底…… 裁判席上卡卡洛夫手舞足蹈,恨不得能摇旗呐喊,要不是所处位置限制了他的行动,他肯定就冲到场内去了,这一时刻,卡卡洛夫校长气贯长虹,连喷火龙都不放在眼里了。 海姆达尔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虽然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咱是见过世面的,见到人一出来就懵了,刷地站起来,把坐他边上的卡罗、里安等人吓了一跳。 里安以为他太紧张导致内急,就说:“快去快回啊,不然错过了精彩瞬间你肯定后悔死。”里安同学从不认为他哥们是软弱胆怯的人,眼前这点毛毛雨哪儿能撼动得了里格。 当然,海姆达尔的确不是因为害怕想开溜,真要不想看他今天大可以待在船上,卡捷宁教授就没来。不是说教授不爱凑热闹,身为德校的名誉校长,即使不愿意也得来,他不来是因为他要守船,这是他和卡卡洛夫的职责,平时必须有一人留在船上,如果一人离船,另一人就得无条件留守。换言之,卡捷宁教授在看家。 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好找,如果海姆达尔不想来,两位校长不会为难他。 对一切未知抱以习惯性分析的卡罗倒是看出什么来了,“就现在这环境,你喊破了喉咙他也听不到。” 海姆达尔一听也是,当即潇洒的抽出魔杖,抵着喉咙朝场内喊道:【亲爱的加油——】 这一吼立马独占鳌头。 观众席上的师生都靠着原始声带声嘶力竭的较劲,一旦动了魔杖那就是作弊,一时间,所有心口不一的全朝他投去愤怒的眼神,这“亲爱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叫出来的,可把他们憋得够呛,可惜此时此刻他们不可能拔出魔杖唱对台,毕竟场内就德校勇士一人,拔出来了不就不和谐了么,一不和谐就要被取缔了么,为了不被取缔,大家纷纷抓紧时间在心里撬油桶,使劲的放油。 霍格沃茨的学生却是宽慰的,因为他们还有一人没有上场啊,他们还有唱对台的机会,于是佯怒了几下就放任了,就剩下布斯巴顿在咬牙切齿。 裁判席上的三位校长脸色各异,他们德高望重,不能和一学生斤斤计较,况且三强争霸赛也没有硬性规定观众的加油声得多大,海姆达尔这技压群雄的一吼,即使英国魔法部的官员被吼聋了耳朵也奈何不了他。 大人物们装聋作哑不作为,观众们最多腹诽几下了事。 海姆达尔还在那里忘情为darling欢呼,四周的加油声渐渐哑火,德校巴不得海姆达尔抢尽风头,配合着偃旗息鼓。另两校故意闷不吭声,没立场啊。 场内的克鲁姆老爷耳聪目明,海姆达尔的第一声吼他就听见了,在这万籁俱寂的人为环境下即使耳背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于是就站在出口的边缘处,笑着和海姆达尔招手,那模样,非常从容,从容到欠扁的地步。 脸色铁青的驯龙师们纷纷侧目,这家伙故意的吧?只要他再往前走半步跨线,驯龙师们就不用再压着场内的中国火球龙了,克鲁姆勇士偏偏留着半步不走,吊着众位裁判,吊着全场观众,吊着驯龙师,就连场中貌似所向披靡的龙也在被吊行列,而某勇士呢,众目睽睽之下和观众席上的某人眉来眼去,可恨的是偏偏还拿他没辙,按照规定,选手不进场,驯龙师们就必须全力压制火龙的攻击,几个驯龙师真是有苦难言有冤难伸,恨不得一脚把威克多踹出去。 所幸某勇士还是知道分寸的。 克鲁姆老爷管它火焰滔天胜似闲庭信步的高大形象已然深深镌刻在了心上人的心中,并为之倾倒,为此,克鲁姆老爷是满意的,他坚信,他刚才的出场绝对是完美的,是顶天立地的,是不容置疑的。 克鲁姆老爷跨出了最后那半步。 *** 老实说,威克多会用什么克敌招数谁都讲不准,就连海姆达尔也不知道,卡卡洛夫曾经在私下里悄悄问过威克多,被他三言两语打发掉了,卡卡洛夫因为历史原因,对威克多的能力有着盲目的信任,校长相信这位高徒已经研究出了克敌法宝,制定了周密的对策。 校长的心态感染了德校代表队众人,而同样的,德校代表队对海姆达尔的能力有着盲目的信任,这两拨人在这件事上的看法一拍即合,都认为自己信赖的对象有法子,二人吃睡都在一块儿,沟通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所以也就变成了大家避而不谈,在午夜梦回时YY屠龙大招。 然而,此刻德校代表队却深深的失望了,另两所学校在起初的诧异后不由得讥笑连连,顿时有种扬眉吐气一泄郁闷之感,出场搞的那么帅气有什么用,正式比赛的时候还不是被火龙喷得满场跑。 没错,克鲁姆老爷眼下正毫无形象可言的被龙压制的抱头鼠窜,裁判席上卡卡洛夫校长的脸当场就绿了。 威克多一进入场地就直奔主题——拔腿往那窝蛋去了,在旁人看来这家伙不要命了,龙还在窝上蹲着,你就直接往龙那儿去,不是活腻了还能是什么? 要知道前面那俩成功的可都是迂回再迂回,勾引又勾引,把龙先从蛋那里引开。 当初霍格沃茨的画像一看到他就得出没脑子的结论,实际上在大多数观众心里,威克多的确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运动员,一般人高马大的运动员估计都会给人留下这么个浅薄的印象,红遍魁地奇界的威克多·克鲁姆也不例外,追星族们又不是冲他的智商去的。 问题是再怎么愚蠢也是有限度的吧,而且愚蠢和真傻不是一个概念啊,克鲁姆勇士这一行为和傻缺有何区别? 归根结底,对威克多认识不清的人一开始对他的智慧就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他的这一做法实在太有说服力了,大家干脆把威克多归到了真傻的行列。 想当然耳,龙被激怒了,龙这动物本身就不是神奇动物界里修养最好的,论修养它们绝对是倒数第一,这次三强争霸赛为了提高难度,选的都是抱窝的龙,知道点神奇动物常识的巫师都明白,护崽的龙是最不能惹的,就连驯龙师们在研究期间也都尽量回避这一阶段的龙,三强争霸赛反其道而行为的就是取蛋困难,要是不在抱窝期间,难度就差远了。 一身赤红的中国火球龙蹲在窝上使劲朝侵略者喷火,无奈周围环境崎岖,怪石林立,利于躲藏,喷出去的火全都被石头挡住了,眼见着侵略者越来越近,火球龙终于放弃了防御,改被动为主动。 抱窝的龙都比较激进,凡是靠近它蛋的活物都是偷蛋的坏蛋,虽然威克多的确要拿蛋,但是此蛋非彼蛋,问题是龙不知道,管你要拿什么蛋,近身者一律杀之。 威克多在场中狼狈的蹦来蹦去,已经靠那窝蛋很近了,当大家以为他想趁龙不备绕到后面去偷蛋时,威克多又没再继续靠近了,尽管如此,他已经是出场的几位勇士里,在和龙搏斗中,把战场放置的离蛋最近的一位了,不过目前为止情况对他极为不利,他这是上赶着找死,所以大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称道的。 威克多在石头间钻来钻去,十分灵活,看得观众席上的人们叹为观止,心想不愧是世界第一找球手啊,就是能躲会躲,前面那俩的行动和他不在一个档次。 说来说去就是把克鲁姆老爷定位为四肢发达,好像他这么能躲是应该的。 海姆达尔看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瞅着脸都憋红了,海姆达尔不禁怀疑,莫非威克多之前向自己保证没问题只是糊弄自己?为了让自己安心?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没招? 不会啊……某室长其实也是盲目信赖的人之一,这是个相当有意思的现象,海姆达尔从来不和威克多讨论魔法方面的事情,他们俩在一块儿多半都聊些在外人看来一点营养都没有的肉麻话,威克多也从来不主动谈及那些“败兴”的——没错,败兴,克鲁姆老爷就是这么定义肉麻话以外的话题,似乎这是他二人自然而然就形成的一种默契。 尽管如此,明明在这方面对对方的了解一片空白,海姆达尔就是对自个儿男友超级有信心,可以说在赛前他是整个德校代表队里对威克多最有信心的一个,比卡卡洛夫校长更甚。 那么,眼下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呢?即使威克多急于求成,但也不会直截了当到这个地步吧?与旁人不同,他的信心是建立在对男友智商有信心的基础之上的,海姆达尔自认为不笨,但是他可以肯定在厚黑学上自己玩不过威克多,只要威克多愿意,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忽悠成火星人都不带怀疑的,如果威克多真是个傻缺,自己不就连傻缺都不如? 不知不觉间,某室长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与此同时场中央的局势渐渐变得越来越糟糕,克鲁姆勇士已经被火球龙逼到了一个大石块前——石头矗立在一块洼地中,这个石头是场中最大的一块,三分之一的观众被它毫不留情的挡住了视线,再加上威克多躲的位置很刁钻,即使藏在石头后面,身后仍然有其它石头层峦叠嶂,故而很多观众在座位上上蹿下跳,想要看清场中的局势,随着火球龙的步步紧逼,剩下那三分之二的观众被巨龙挡住了视线,这下谁都只能干瞪眼了。 火球龙不遗余力的朝那块巨石喷涂火焰,威克多就藏在后头纹丝不动,每当靠近中的巨龙停止喷火或者有别的行为,威克多就会立刻绕出来把龙再勾引回来,这么一来一往,龙落在了洼地内,与那偷蛋贼仅一石之隔。 电光火石间,观众们紧张的屏息静气,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摇头,看吧,离窝那么近有什么用,拿不到也于事无补,谁让你一出场就直奔主题的,这下被主题了吧。 凶猛的喷火龙狂肆的喷洒怒焰,把周围烧灼的热气腾腾,它锲而不舍的连续喷火,仿佛不把石头烧化绝不善罢甘休。 谢天谢地的是龙的大脑普遍不发达,这种情况俗称一根筋。 就在大家暗暗为威克多着急,全场鸦雀无声,卡卡洛夫急的汗流浃背,驯龙师准备一拥而上之时,火球龙突然哑火了,不应该说哑火,据某几位貌似看到点边边角角情况的巫师赛后回忆,火球龙的火不是断了,而是往回涌了…… 有记者问追问这是什么意思,这几位纷纷表示想不通,所以不知道,火龙的火怎么可能自己往回缩呢,又不是舌头,这件事后来就变得不了了之。 事实上火龙确实“走火”了,就在人们都没看见或许说即使看见也理解不了的千钧一发之际,威克多行动了,而一直趴在海姆达尔肩膀上的豆荚猫突然间立了起来,两个眼睛瞪得滚圆:[黑利奥帕?]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啥?”愣了老半晌,海姆达尔才反应过来。 TBC 第343章ACT·376 “怎么了?”卡罗到底耳听八方习惯了,别人都被场中的紧张局势吸引去了注意力,只有卡罗一人听到了海姆达尔后知后觉的叫唤。 海姆达尔干笑着摇摇头,把目光转到场中,貌似一副重新入戏的样子。 对于这个小插曲,卡罗并没有放在心上,很快也转移了注意力。 海姆达尔在心里叫了几声,豆荚只是一声不吭的注视着比赛,对他的呼唤置之不理,海姆达尔讨了个没趣,再加上他确实对比赛情况更忧心,也就放下了这个疑惑,继续关注男朋友。 这个时候,场边观众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大家看见威克多居然从石头后面绕了出来,貌似确定了什么之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喷火龙却一动不动,正当大家为这个现象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喷火龙又动了,而且是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拖起巨大的尾巴朝拔腿狂奔的威克多扫去,威克多蹲身,惊险的避开了扫荡。 这一下把全场观众的气管都掐住了——也因为这一下,大家都把刚才龙那一瞬间的定格轻易抛到脑后去了。 裁判席上的卡卡洛夫更是提心吊胆,两只手已经不自觉的摆出了向主祷告的经典手势。 威克多反应挺快,躲过了之后迅速爬起来,继续磕磕绊绊的朝龙窝跑。 如今看来场中的地形对战斗双方其实利弊兼备,勇士可以利用它们躲藏,这对龙不利;当勇士要去摸龙蛋时,本来能跑直线的全都变成了曲线,因为要绕过那些石头,刚才还利于自己的地形就变成了掣肘。 三强争霸赛确实有点名堂,单从这一场来看,撇开体型上的悬殊,勇士和龙在作战环境上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就看你怎么利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观众们的心里渐渐有了疑惑,中国火球龙好像比刚才更暴躁了,但是它的行动却比刚才迟钝了,只知道用尾巴扫荡,攻击形式变得相当单一化。 脑子转的快的学生摸索出了不一样的信息,火球龙不喷火了。 一般巫师以为龙无非就那老三样,喷火、飞翔、皮厚,实际上这个结论太模式化,每一种龙都有不同的制胜法宝,即便还是依仗那老三样,不同的龙的大招重点偏向不同。 比如中国火球龙,顾名思义,这种龙的绝招就是喷火,比起威尔士绿龙的皮厚,瑞士短鼻龙的尖角,以及匈牙利树蜂龙的三项全能,火球龙的身体相对羸弱,也没有尖角那样的天生利器,但是,单论输送火焰的能力,中国火球龙首屈一指,匈牙利树蜂龙也要甘拜下风。 树蜂龙虽然全能,但是贪多嚼不烂,所以上天就给了树蜂龙另一个别的龙都没有性格特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残。 中国火球龙要是没了火焰,就跟那只一不小心被核辐射改造的突变蜥蜴没啥区别,火球龙虽然前肢比后肢短小,但是不能够像人类那样长时间直立行走,这一点就比人家哥斯拉差远了,哥斯拉同志能两腿直立闯荡纽约城。 言归正传。 中国火球龙的身体虽然没另三只同类强悍,但是比起更羸弱的人类那就是强的没谱了,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很多很多的余,被龙的一条尾巴扫荡的像牵线木偶般又跑又跳的威克多就是铁证。 也不知道是龙的脑瓜确实不灵光,只晓得保持单一性攻击,还是架不住克鲁姆老爷人品大爆发,德校勇士威克多经过长时间的跑跳生涯后顺利上垒了,他爬上那座高耸的乱石堆,摸到了龙窝的边。 全场观众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梅林的胡子哟,看这家伙的比赛就像跑了一万米马拉松似的,一个个挥汗如雨却又如释重负的在心里抱怨。 没想到这还没完,火球龙看见威克多爬到自己窝里去了,还在那里猥琐的摸来摸去,不由得怒火中烧,喷不出火焰的憋屈让它使出了最后的扫尾绝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飞起来俯冲下去,落地翻身就是恶狠狠的一尾巴。 观众们以为他会和原来一样有所防备,结果措手不及的威克多用力抱住来之不易的金蛋,就这么傻愣愣的被扫荡的飞了出去……在众人不忍的惊呼声中狼狈的砸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赛后观众们谈论这场比赛时普遍认为,被动挨打的原因在于克鲁姆勇士在拿到金蛋后一刹那松懈了下来而失了原先的灵活。 而正处于暴怒中的火球龙还在释放着自己狂躁的情绪,在场地内到处肆虐,把自己的那窝蛋砸烂了两个,虎毒还不食子呢,小脑不发达的龙比大老虎还要六亲不认。 观众的情绪暂且不说,卡卡洛夫都快发疯了,穷凶极恶的朝那些匆匆而至的驯龙师喷吐着刻毒的不满,责怪他们行动迟缓,判断力有偏差,故意怠工等等,可惜裁判席离场地较远,再加上驯龙师们也没闲工夫听他喷口水,可苦了同席的另三位裁判了,在卡卡洛夫的咆哮中耳朵嗡嗡作响。 怒不可遏的火球龙被六名驯龙师合力制服拖出了场地,而另一边,坐在石头上喘气的威克多谢绝了驯龙师的搀扶,抱着金蛋下场了。 在罗多·巴格曼的造势下,观众们为德校勇士的胜利而欢呼鼓掌。 德校观众席这边,卡罗和德拉科同时松了口气,二人立马察觉到对方的叹息声,不由得转头相视一笑,结果还没笑完,二人就愣住了,原本挡在他们中间的海姆达尔上哪儿去了? *** [……那好像不是黑利奥帕。]这场结束后,豆荚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到现在为止它都吃不准到底是不是。 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还管什么黑利奥帕、白利奥帕的,就算是奥利奥也跟他没关系,一门心思全在男朋友身上,匆忙下了观众席的高台后找了个魔法部官员模样的人问了一下,那个官员犹豫了一下,把校医庞弗雷夫人的医疗帐篷的位置告诉了他。 其实按规定,除了选手以外旁人是不能随意进出那里的,后来海姆达尔回想这件事时很臭美的把缘由归结在杰出的人格魅力上。 他也不想想人家统共就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算他人格魅力的闪光点能把人闪瞎了,没有一定时间的接触根本就是百搭。 那位英国魔法部官员只是被上面知会过不要为难德校的学生,毕竟在火焰杯选勇士上作为东道主的霍格沃茨有点胜之不武,为了尽可能消除另两所魔法学校的不快,英国魔法部会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略开方便之门。 这种事海姆达尔当然无从得知,所以这份臭美让他自以为是的美了一辈子。 *** 与此同时,庞弗雷夫人的医疗帐篷内,前二位勇士还没有离开,虽然都是小伤,却被庞弗雷夫人念叨了很久都没办法脱身。 本来塞德里克已经把唠叨听到尾声了,芙蓉的倾情加盟瞬间助长了庞弗雷夫人继续唠叨下去的决心,可怜的塞德里克又被打回话题的,所以当威克多走进帐篷时,塞德里克的小脸一下就白了。 他颓然坐倒在一张特制的病人专用的躺椅上,像一颗打了霜的小白菜。 庞弗雷夫人还以为他突然身体不适,差点要对他来个身体大检查,别校的学生不知道庞弗雷夫人的厉害就算了,他还不清楚嘛,把塞德里克吓得够呛,连忙摇头保证自己壮如牛。 幸好庞弗雷夫人只是一时心急,在确定他没事后就放过了他。 塞德里克松了口气,芙蓉在旁边抿嘴直乐呵,塞德里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其实在四位勇士中,芙蓉和塞德里克的关系最好,不是说他们有什么不纯洁,貌似芙蓉同学也是个外貌协会成员,同男人一样,女人也有爱美之心,对塞德里克这样品行端正的英俊小生容易产生亲近感也很正常。 与塞德里克交好,多少让芙蓉同学找回了点平衡,原因在于她总在克鲁姆老爷那里吃闭门羹,这让大美女一时间适应不了,感到很没有面子。 “恭喜旗开得胜。”塞德里克对被庞弗雷夫人摆弄来摆弄去的威克多挤了挤眼睛。 “你给我们打了头阵,我们都是顺着你的模式走,你的功劳最大。”恭维话威克多也会讲。 塞德里克感到无比受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庞弗雷夫人在检查了威克多的后背与各处擦伤后告诉他“你和那两个运气一样好,没有大碍”,言辞间对危险的三强争霸赛颇多怨怼,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沉。 威克多忽然摇头表示暂时不涂药,不仅庞弗雷夫人感到不解,芙蓉和塞德里克也有点莫名其妙,庞弗雷夫人瞪着他,表示我的地盘得听我的,威克多还是摇头,甚至夸张的站起来,挪到另一头的椅子上去坐着了,好像庞弗雷夫人身上带传染病似的。 把一帐篷的人弄得哭笑不得。 “放心吧,亲爱的,你脸上的擦伤不会让你毁容的,我的药膏很有效,伤好了后和原来一样帅。”庞弗雷夫人只能另辟蹊径。 威克多脸上的伤口乍看上去挺吓人,其实只要把那些血渍洗了,下面的伤口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夸张,但是任凭庞弗雷夫人说破了嘴,威克多就是不涂药。 非常不配合的态度把庞弗雷夫人惹恼了,卷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 “威克多!”海姆达尔风风火火的冲进帐篷。 庞弗雷夫人瞪着不速之客,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海姆达尔马上止步,连连道歉,然后说明了是魔法部的官员给他指的路。 庞弗雷夫人虽然言辞犀利刻薄,但从本质上来说她不是一个刻薄的人,看海姆达尔乖顺,就大度的放过了他。 庞弗雷夫人回过头来想要继续,呀?人呢?再定睛一瞧,怎么跑病床上躺着去了? 没错,克鲁姆老爷此刻就病歪歪的斜躺在病床上,貌似虚弱的和海姆达尔微笑招手。 海姆达尔和瞠目结舌的庞弗雷夫人点点头,快步经过了同样目瞪口呆的塞德里克和芙蓉,冲了过去,紧紧握住威克多的手,在看到这一脸的血痕后海姆达尔的脸色更不好了,上下来回打量,紧张的问,“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没什么。”威克多坚定的摇头。 塞德里克的嘴角抽了抽,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算啥意思啊? 果然,海姆达尔不相信的追问了一遍,威克多貌似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有心人看去格外的刻意,别说海姆达尔这个最大的有心人了。 “真的没事。”威克多笑道,“你可以问问庞弗雷夫人。”说着转头道,“夫人,我没什么大碍,对吧?” 庞弗雷夫人还能回答什么,只能点头。 但是在这张病床的衬托下,任何令人欣喜的词汇在海姆达尔听来都显得那么苍白,从庞弗雷夫人手里接过那瓶药膏——威克多指出他正要涂药来着,又用医疗帐篷里的温水和软布替威克多擦拭脸上的血渍,两个人很快陷入到尽在不言中的眉来眼去状态,旁边的人都成了无关紧要的摆设。 塞德里克张了张嘴吧,最后自叹弗如的低声叹道,“强人啊,哥们。” 迪戈里先生没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可能是因为他的感情路才刚刚起步,如果海姆达尔不吃威克多这一套,这出对手戏还唱得起来么,到时候就成了令人尴尬的独角戏了。 所以说那俩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几个人里大概要数芙蓉·德拉库尔小姐的内心世界最受震动了,倒不是说她看了这出对手戏后情感就出现了质的飞跃,恰恰相反,德拉库尔小姐觉得原本以为的形象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此威克多绝非彼威克多,跟她的认知在某方面有了极大的冲突,窥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德拉库尔小姐有点不淡定了,心态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这这……这就是威克多·克鲁姆?太令人失望了! TBC 第344章ACT·377 前面有个错误,三强争霸赛的裁判貌似是五人,从本章开始修改为五人。 *** 塞德里克看那二人已经浑然忘我,而且他们这些个也顺道被一块儿浑然了,知道克鲁姆不着急出去看得分,本着东道主为客服务的精神,塞德里克决定当一回传话筒,帮克鲁姆看看分数,说句心里话,他对克鲁姆的分数其实挺在意,正主不关心,他这个竞争者干着急。 塞德里克把威克多视为本届三强争霸赛的最强对手,芙蓉是女人,哈利是小孩,一方面觉得自己以大欺小,不应该和女人和孩子一般见识,另一方面也确实有点轻视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威克多·克鲁姆不一样,塞德里克认为威克多和自己旗鼓相当,一直存着早晚要放手一搏的心思。 幸好另外二位勇士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难伺候的德拉库尔小姐绝不会如此“礼贤下士”。 在庞弗雷夫人的首肯下,塞德里克离开了帐篷,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脸色没有刚才那么从容温和了。 “你得了40分。”塞德里克对病床上的威克多笑了笑,笑容明显有些牵强,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没经过社会的洗礼和大浪淘沙的历练,连城府都谈不上。 威克多还没吱声,海姆达尔先蹦了起来,惊喜道,“真的吗?” 塞德里克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事已至此斤斤计较也无济于事,况且这是克鲁姆凭本事换来的,这才是第一场,想到这里,塞德里克心里一松,笑容变得真诚起来,“对,恭喜。” 海姆达尔欢呼一声,庞弗雷夫人立马双眉倒竖,“医疗帐篷严禁大声喧哗!” 海姆达尔低眉顺眼的闭紧嘴巴,仍然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扑到床边抱住威克多的脑袋,刚要下嘴,发现克鲁姆老爷脸上涂满了药膏,于是对着嘴巴狠狠吧唧了三下。 克鲁姆老爷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海姆达尔毫不掩饰的真情流露以及威克多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柔情蜜意,让感情事业才刚刚起步的英国小伙塞德里克羡慕不已。 芙蓉就没那么好脸色了,形单影只的坐在另一头的椅子上,斜眼看着那一头的其乐融融,有种插.不进脚,格格不入的感觉。 实际上只要德拉库尔小姐肯放下架子,别总那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可以有效的改善和女同学之间的关系,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芙蓉有着法国美女较为典型的个性特征,看上去难以亲近,容易让对方产生逆反心理,一旦交心至死不渝——这应该算是最大的优点了吧。 那一边的谈话仍在继续,塞德里克貌似苦恼的摇头,“我和你就差了1分。” 三强争霸赛采用十分制,五位裁判加起来总分50分,每一位裁判根据勇士的相应扣分,第一个出场的塞德里克得了39分,和威克多仅一分之差,这数字听上去是挺憋屈的,难怪他要愁眉苦脸了。 顺带一提,芙蓉得了38分…… “这才刚比了一场。”庞弗雷夫人对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没好气的嘀咕。 尽管庞弗雷夫人无法理解学校之间为何要举行这么草菅人命的比赛,说到底她是霍格沃茨的教职员工,心里是向着霍格沃茨的。 庞弗雷夫人的意思塞德里克当然懂,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自己领会出来就不是一个概念了,塞德里克笑逐颜开。 海姆达尔见了和威克多对视一眼,东道主就是东道主啊,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不缺拥护者。 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塞德里克坐不住了,下面是波特的比赛,于是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对于这位破格而入的波特勇士,塞德里克心里一直挺复杂的,更多的可能是无措,他不知道该用何种面貌来面对这位名声如雷贯耳的同校竞争者。作为霍格沃茨名正言顺的勇士代表,他完全可以和赫奇帕奇的同学一块儿鄙视哈利,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也拒绝佩戴那枚带有侮辱性质的大粪蛋徽章,归根结底,塞德里克·迪戈里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小伙。 第一场的考题就是哈利透露给他的,要是没有哈利的泄题,难以想象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今天,他会做出什么举动。如果说原先确实对哈利有所不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哈利不计前嫌(指赫奇帕奇对他的不理解)的行为让他心悦诚服,彻底打消了那一丁点不满。 波特是一个高尚的人,塞德里克对自己说。 不过高尚归高尚,感激归感激,比赛仍然继续,塞德里克没有被冲昏头忘了初衷,他要为霍格沃茨争光,要为赫奇帕奇学院正名,他塞德里克·迪戈里能在勇士选拔上脱颖而出就说明他们獾院不是总那么一事无成的,这是一个最佳的证明自己、证明赫奇帕奇学院的机会,他要牢牢把握住。 *** 塞德里克的决定带动了另二位勇士的行动力,芙蓉和威克多也决定离开,反正该治的该涂的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等它自己康复。 望着涂了一脸绿药膏满脸菜色的克鲁姆老爷,海姆达尔不放心,想问庞弗雷夫人再要点,甚至暗示愿意花钱购买。 庞弗雷夫人脸色铁青,认为自己的医术遭到了质疑,看海姆达尔的眼神变得阴云密布一触即发,海姆达尔招架不住,拖着威克多落荒而逃。 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被几个霍格沃茨学生团团围住的塞德里克,威克多和海姆达尔同他们擦肩而过,就见人群中一名面容娟秀的黑发少女挽住塞德里克的胳膊,笑眯眯的和他说话,而塞德里克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要是卡罗在这里,肯定会一拍大腿,大喝一声:“有奸情!” 没错,那位黑发的亚裔少女就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海姆达尔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触动,没办法,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上辈子的后遗症,一看到黄皮肤黑眼睛的就穷激动。 不过这并非海姆达尔第一次看见亚洲人,原来在对角巷、翻倒巷工作的时候就接触过不少,所以某室长才总是很不要脸的认为自己是见过世面的。 “你怎么知道那位秋张是迪戈里先生的女朋友?”这是威克多刚才悄悄告诉他的,连人家的名字都一清二楚。 “迪戈里告诉我的。”威克多说。 “他没事跟你说这个干吗?” “瞎聊呗,我们这些勇士隔三差五就要集合在一起开会,接受采访,拍照片,久而久之大家熟悉了就开始有了交谈。” 海姆达尔回头张望了一眼,笑道,“看样子他女朋友对他不错啊,还在外面等他出来。” 威克多的表情有些古怪,海姆达尔也不是第一天和他相处了,很快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忙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小声问,“怎么了?”眼睛里闪烁着的名曰八卦的光芒。 威克多哑然失笑,摸摸他的头,“什么不好学,尽跟那小胖子学的一个模样。” “卡罗怎么了,我觉得他很脱俗,他的追求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是我等俗人可以望其项背的。”海姆达尔对卡罗的孜孜不倦一直倍感钦佩。 海姆达尔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口吻更是不容置疑,威克多有些惊讶,随即释然,点点头,“对不起,我并不想冒犯你的朋友。”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注意点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斯图鲁松室长立誓做一名胸襟博大的人。 然而,下一刻神情陡然一变,“你刚才那表情是怎么回事?”貌似伟岸了没几秒,就被他自己打回原形了,的确就像威克多说的那样,海姆达尔越来越有琼斯先生的风范了。 威克多不再卖关子,“因为德拉库尔。” 海姆达尔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回头张望了几下,发现原本走在塞德里克身边的芙蓉被慢慢架空了,塞德里克与女朋友和和美美,芙蓉在旁边就变得尴尬起来,她的位置渐渐被霍格沃茨的学生取代,可能芙蓉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招呼都没打,与自己的妹妹会合之后匆匆离去。 塞德里克望了一眼芙蓉离去的方向,女朋友抱住他的手臂突地一紧,塞德里克无奈的摸摸头,拉回目光。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 其实也不难理解,任谁的男朋友和芙蓉那样的美女走得近,即使明白双方的关系是纯洁无垢的,心里同样会感到不是个滋味,这一点海姆达尔也不能免俗。 这大概就叫做危机感。 ***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并没有回去看比赛,他们打算沿着禁林边缘散步回去。 这个时候一直闷声不响的豆荚猫忍不住对海姆达尔说:[你帮我问问他!]豆荚对赛场上发生的那一幕奇特现象始终耿耿于怀,好像不弄清楚就寝食难安似的。 “你自己问。”海姆达尔毫不犹豫。 尽管并没有公开过,海姆达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豆荚和威克多其实是能够沟通的猜测,这个猜测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笃定。 豆荚迟疑片刻,还是鼓动海姆达尔出马,海姆达尔瞥了它一眼,【架子够大的。】 有求于人时不得不伏低做小,豆荚猫还是识时务的,[我跟他什么关系,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还是你来吧。]很努力的做出谄媚样,两个圆滚滚的大眼睛是那么的波光粼粼、闪闪动人。 海姆达尔大开眼界,原来这猫也会溜须拍马?! 海姆达尔忍着笑转头道,“豆荚有问题想问你。” 威克多早就察觉到了,象征性的点点头,说:“什么问题?” “它想知道你对付火球龙使的是什么魔法,它一开始以为是火焰精灵黑利奥帕,比赛结束时又吃不准了。” 豆荚猫一听就埋怨上了,问问题就单纯点问,为什么要把那点底子也交代上去? [太没面子了!] 【你是猫不是人,麻烦你拿出点猫应有的尊严来。】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 “是召唤魔法,魔法原理类似于呼唤守护神。”威克多对海姆达尔一向知无不言。 [我没听说过!]想当然,这么掷地有声的话绝不是出自海姆达尔之口,对于魔法,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你敢说你不知道的东西就肯定不存在?”威克多毫不客气的反问。 把豆荚噎住了。 见这只黑猫背脊都拱起来了,而且浑身僵硬,一副马上要炸毛的样子,威克多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了,口气温和下来,“我没有骗你,的确是召唤魔法,召唤火焰精灵黑利奥帕,当然,不是真正的黑利奥帕,黑利奥帕已经灭绝了,不存在了。” [我知道黑利奥帕已经绝种了。]豆荚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这个召唤魔法……] “我想当今巫师界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会使用这个魔法,就算有人能使用类似的,和我使用的绝对不完全一样。” [不太可能吧,现在巫师使用的魔法都是代代传承下来的,除非自己发明创造,不然只要记录在案的魔法就无法保证其独一无二性,因为很有可能在你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别的巫师也学会了。] “这个魔法的发明时间确实有好几百年了,但它是独一无二的。” [你凭什么肯定?] “就凭它是伊凡·瓦西里耶维奇的杰作,而且是有生之年并没有完成的杰作。” 豆荚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复杂,有点迷离,有点朦胧,还有点怀念和悲痛。 [是父亲的魔法……] “准确点说是伊凡未完成的魔法之一,我接过了这项工作,继续研究它们,比赛时使用的结果你也看见,并不十分完善,需要进一步改进,不过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威克多顿了顿,笑道,“原来你叫他父亲。” [父亲创造了我,我的身体里有父亲的血和母亲的血,我就是他们的孩子,叫一声父亲很正常。]豆荚坚决捍卫主权,并以此为荣。 威克多对它的消沉有些不忍,对它的嚣张又有点逆反,于是换了个语气说:“你是不是男女不分?约尔夫·斯图鲁松又不是女人。” 豆荚顿时恼羞成怒,[我乐意!!!你管得着嘛!肌肉男!] 威克多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作势要去抓胡言乱语的黑猫。 豆荚喵喵怪叫着四处逃窜——其实是在嘲笑,豆荚反射性的跃上了海姆达尔的肩膀,威克多凶神恶煞般的步步逼近,就听海姆达尔咳嗽一声,把一人一猫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海姆达尔看看蠢蠢欲动的豆荚,又看看跃跃欲试的威克多,不咸不淡的说:“二位原来认识啊,怎么一点招呼都不打呢,是觉得没必要还是嫌我碍眼啊?” 一人一猫马上就老实下来了。 海姆达尔撇撇嘴,别开脸,没错,看他们貌似聊得投机,玩的开心,被晾在一边的斯图鲁松室长深深地嫉妒了。 TBC 第345章ACT·378 他们回到船上时看见卡捷宁教授靠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打瞌睡,呼吸平缓深沉,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海姆达尔本来考虑给教授拿条毛毯,想想又放弃了,年纪大的人睡得比较轻,容易惊醒,于是就把壁炉内的火焰燃得更旺一些,随威克多轻手轻脚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威克多进门后就直接拿出换洗衣服进了盥洗室,刚才的比赛可把他折腾得够呛。 海姆达尔抱着扑上来的奶糖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某猫,豆荚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没有一会儿就自暴自弃的投降道,[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海姆达尔摇头,“我不想知道什么。” 豆荚怒了,[那你还像盯贼一样盯着我?!我又不是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怎么能跟你比,你比那些玩意儿稀罕多了。”海姆达尔连忙表示自己不是讥讽它,而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难以想象,魔法居然能够创造生命。” [少见多怪了吧。]豆荚不无得瑟的仰起头,[被父亲造出来的大大小小的黑魔法生物不计其数,其中能跑能跳行动自如且具备智能的就有十来个,父亲是天才。] “这个我不反对。”海姆达尔点头,约尔夫被认为斯图鲁松家古往今来第一天才,第一天才的老师当然触类旁通学富五车。 “不过你是黑魔法生物?”海姆达尔怀疑道。 [我是神奇动物。]关于这一点豆荚很坚持。 实际上应该在前面加个“类”,毕竟豆荚的出世非自然之力,而是人为造就的,不能和其它挺过了大自然优胜劣汰的生存竞争而存活下来的神奇动物相提并论。 海姆达尔挠挠头,“我记得约尔夫和瓦西里耶维奇校长后来一起搞了一个项目,好像就是研究魔法生命……”其实以海姆达尔现有的魔法知识水平,那种命题对他来说就像天方夜谭,如果从别人嘴里听到他肯定会一听了事一笑置之,问题是他亲眼所见,亲眼从梦里看见二人为了这个科研项目没日没夜的工作。 那俩人研究的东西太高端了,简直就是巫师界的科学家嘛。 [父亲很早就开始研究魔法生命了,原先也尝试过几次试验,但都以失败告终,即使有少数活了下来也都体弱多病活不长,我是最后的也是唯一成功的。]豆荚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可惜约尔夫少爷没有看到,拖了那么久,临终前也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海姆达尔见惯了这猫趾高气扬,突然多愁善感他很不习惯,于是就用了与威克多相同的手段刺激它,“怎么不叫妈妈了?” 豆荚立马中招,全身毛发都竖起来了,使劲的拍爪子,“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睁眼见到的就是父亲和和约尔夫少爷,叫他一声妈妈怎么了?” 海姆达尔表面上乐不可支,心里对威克多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他能通过梦境看见豆荚的出生、成长,而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转而一想也就释然了,至少自己比约尔夫幸福,400年以后的今天很荣幸的见证了这段历史。 不过很快的,海姆达尔沉默下来,巫师界对一切超脱自然、违背既定原则的魔法行为是采用强烈抵制的手段的。巫师是人,任凭再怎么强大,也都无法逃脱自然界的游戏规则生老病死。从古至今巫师界都不允许巫师创造黑魔法生物,一方面出于安全因素考虑,另一方面就是对“创造”严格控制。 更不要说像瓦西里耶维奇那样尝试创造类神奇动物那般的活物了,只有神能够创造生命,如果哪一天有个人干了神的活,那还了得,人类不需要真实的神,神必须活在虚构中,在高高的云端上睥睨人间,既然落了凡尘,那就必须按照人类的规则进行游戏,必须顺应自然,不然等待巫师界的就是一场叵测的震荡和颠覆。 听豆荚话里的意思,瓦西里耶维奇原来就精通这类魔法,人家的兴趣爱好就是发明创造,创造出来的东西还都是能够喘气的,这就比较严重了。说海姆达尔迷信也好,他总觉得这样的人十有八、九是要折寿的,海姆达尔的梦境旅游到约尔夫的亡故宣告结束,无从得知瓦西里耶维奇的死因,一直以来都没有去问过威可多,总觉得多此一举。 现在,他更不想知道了……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看向豆荚,这猫还真是个乐天派,刚才还一副忧郁小生的样子,转眼都已经和奶糖在床上打了好几圈滚了,整整齐齐的被褥被它们翻得乱七八糟,威克多从盥洗室里出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海姆达尔抱起奶糖打了下屁股,把它赶下床,然后眼明手快的提溜起准备开溜的豆荚,不怀好意的笑道,“瞧瞧你,多脏啊,应该好好洗洗了。” 豆荚玩命的挣扎,[不脏不脏,前天才洗过。] 海姆达尔眯了下眼睛,“你昨天好像钻过树丛吧?走之前还兴匆匆的向我保证回来以后会自己洗干净,这么说你在骗我?” 豆荚僵了僵,继续挣扎,[没有没有,你冤枉我。]貌似有点心虚。 “算了,过去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今天必须洗澡!”海姆达尔不容许任何反抗,拎着豆荚的后颈子朝盥洗室去。 豆荚平生第一大恨就是水,原因不明,也许可以把它归结到创造上的一个缺憾,徳姆斯特朗山区滴水成冰,所以它一直待得很有安全感,霍格沃茨不然,再加上德校代表队的船就停靠在湖中,天天提心吊胆的来去,你让豆荚悲剧不悲剧。 与盥洗室门口的威克多擦肩而过时,豆荚朝他送去一个充满悲*彩的眼神,被威克多痛快的屏蔽掉了,豆荚也知道自己的地位远不如海姆达尔,不过抱着侥幸心理而已,不出所料现实的确残酷,豆荚猫不禁悲从中来。 [父亲!母亲!快来救救我啊!我快要被淹死了!]居然撒泼打滚哭爹喊娘了。 海姆达尔不为所动,冷冷一笑,“你爹妈已经走了400年了,别再给二老折腾事了,让他们清静清静,好好过过二人世界吧,睁大猫眼看清楚,这里只有后爹后妈!” “乓”的一声,海姆达尔甩上盥洗室的门,随后传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门外,威克多早已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 卡卡洛夫率众返回三桅船时看见卡捷宁、威克多以及海姆达尔坐在温暖如春的公共休息室把酒言欢,校长和同学们的加入把原本不算热烈的气氛炒了个热火朝天。 卡卡洛夫高兴啊,貌似埋怨的对威克多说:“怎么连金蛋都不要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捧出那只让威克多流血流汗搏了一把的大龙蛋。 其实这枚蛋非龙蛋,如果龙能下金蛋,估计这个种群不是惨遭灭绝就是被人工饲养成流水线上的下蛋鸡了。 威克多从校长手里接过金蛋,奇道,“这东西交给我们自己保管?” “这枚蛋中隐藏着下一场比赛的线索,要在明年2月24日之前找出线索并想出破解这条线索的方法。”卡卡洛夫的意思让威克多抓抓紧,校长先生对今天比赛完后四位选手的得分不太满意,那个波特居然也拿了40分,和威克多打了个平手,追平了威克多原先的优势,也让卡卡洛夫保持一马当先的美好愿望落了空。 卡捷宁举起杯子,慢悠悠的笑道:“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紧了,该庆祝的时候不该愁眉苦脸,2月24日还早呢。” 卡卡洛夫不敢反驳卡捷宁的想法,扯了嘴角强笑两声。 有名誉校长在前面保驾护航,一干学生也不忙着未雨绸缪、无病呻吟了,这么高兴的时刻谁愿意去想那扫兴的事,况且时间很充裕,从12月份开始想辙也不晚,于是互相招呼着围坐在了一起就今天的比赛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波特先生是如何拿到金蛋的?”海姆达尔好奇道。 卡罗塞了一嘴的焦糖布丁,听了海姆达尔的问题不由得精神一振,到他发光发热的时候……一张口就喷了海姆达尔一脸,海姆达尔赶紧抽出手绢,匆忙摆手,“不急不急,你先吃。” “用飞来咒唤来飞天扫帚,把龙从赛场引开,然后回来拿蛋。”莱昂素来言简意赅简明扼要,这让好不容易清空了嘴里食物的卡罗懊恼得捶胸顿足,居然和这么好的显摆机会失之交臂,无论何事,只要经过布鲁莱格少爷之口,再瑰丽的精彩瞬间都会变成索然无味的黑白照片。 “莱昂,我恨你!”卡罗抖着指头指控。 被莱昂直接无视了。 “飞来咒?飞天扫帚?”海姆达尔听得两眼发亮,三强争霸赛比的是实力,是判断,是智慧,哈利这招听上去就很带劲。如果说塞德里克和芙蓉尝试祸水东引,威克多想要借题发挥——通过与龙正面对抗来判断魔法的完善程度,哈利这招靠的就是勇气和自信了。 “他飞的很好吧?”海姆达尔兴致勃勃的问道。 仨好友情不自禁的朝威克多看了一眼,后者的表情古井不波,正在埋头研究手里的金蛋。 “还行还行,比一般人飞的好那么一点。”仨人到底是向着死党的,没有过分夸耀敌对学校的勇士,况且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装大度显胸怀。 “一般人就像我这样的。”一年级飞行课上始终保持倒数第一的里安坦然的指了指自己。 海姆达尔哪儿能听不出来他们的敷衍,就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 *** 第二天一早,威克多就被霍格沃茨宣召过去与另三位勇士一起接受采访,邓布利多教授很注重校园安全,连《预言家日报》这样的朝廷报刊都不能随便往里闯,更不能任意逗留,就连随机采访学生都有名额限制,采访勇士更要提前预约,也幸好《预言家日报》是朝廷报,有英国魔法部从中斡旋,不然只能在霍格沃茨的大门外一边欣赏湖光山色一边自个儿YY了。 威克多走时海姆达尔也起床了,不是出于生物钟的叫早,昨晚喝了不少掺酒的饮料,本想借机赖床,结果某人走的时候对睡梦中的他来了一记缠绵悱恻的法式舌吻,换句话说海姆达尔是被“啃”醒的。 克鲁姆老爷啃完了大呼一声“世界真美好”精神抖擞的走了,留下他对着天花板一脸的黑线,之后翻了几个身总是睡不进去,肚子很合作的叫唤起来,海姆达尔干脆起床,寻摸早饭去了。 壁炉的火苗压得很低,公共休息室内一片暗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食物和酒水的气味,沙发靠垫被丢得到处都是,海姆达尔进门时捡起一个四角挂穗的靠垫,用手拍了拍,随手放在一张三人沙发上,眼角扫过沙发的另一头,惊讶的发现卡罗正闷不吭声的奋笔疾书。 “早上好。”海姆达尔怕吓着他,因为他表现得很专注,所以就尝试性的轻喊一声。 “哦,早上好。”显然他多虑了,琼斯先生刚才就觉察到他的踪迹。 “别告诉我你一晚上没睡。”海姆达尔记得这小胖子昨天晚上就坐在这儿。 “睡了,你没看见我换了衣服吗?”卡罗头也不抬。 “你昨天晚上穿的就是这身。”海姆达尔平静的指出。 “我有两套重样的。”卡罗不慌不忙。 他还能说什么?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会儿,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伸手去捞桌子上的点心,卡罗突然想起什么,丢下笔蹭到沙发的另一头,对海姆达尔谄媚的笑道,“斯图鲁松先生,能不能把那个金蛋拿来给我开开眼啊?我不告诉别人。” “你昨天晚上怎么不看?”海姆达尔对他的好奇劲已经见怪不怪了。 “围观的人太多,没好意思。”卡罗貌似难为情。 围观的人太多是重点,昨晚威克多在众人的请求下当众打开那枚金蛋,大家的耳朵集体遭罪,从没听过那么震撼人心的尖叫,好像耳膜都被穿通了,现在回想起来海姆达尔仍然一脸菜色。 卡罗以为海姆达尔在为难,立马表态,“我可以等克鲁姆回来,不过我要求独赏。” 海姆达尔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掉头离开了公共休息室,可把卡罗弄糊涂了,正茫然的反省自己的言论是否出现不妥,海姆达尔又转了回来,手里就捧着那枚金蛋。 卡罗喜出望外,眉开眼笑的说:“好哥们啊!”小心翼翼的接过金蛋,没急着观赏,犹豫道,“可以吗?” “少来,”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作势要拿回金蛋,“我又改主意了。” 卡罗抱着金蛋蹦起来,一边朝后退一边说:“这里看不清楚,我们到外面去。” 海姆达尔无奈的摆摆手,二人离开休息室上到甲板。 实际上昨晚临睡前海姆达尔就征求过威克多的意见,小胖子如饥似渴的围观金蛋,但碍于人多没敢下手,两个眼睛冒了一晚上的绿光,海姆达尔真怕他废寝忘食弄坏了身体,威克多挺大方,说如果卡罗想看,就让他看吧,又不会掉漆,就算真掉了,到时候让英国魔法部再刷一层。 威克多对海姆达尔的朋友都挺不错的,不过都不直接表现,总搞迂回,闷骚的不行,到最后反倒便宜了海姆达尔借花献佛,做了一又一次的好人。但是海姆达尔觉得卡罗他们其实心如明镜,只是没有说破,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戳破了反而不美了。 今天是个阴天,清晨的湖面上雾气蒙蒙,卡罗抱着金蛋在甲板上来回兜圈子,意味不明,搞不清楚他要干嘛,海姆达尔也不催促他,任他像个陀螺似的瞎转悠。 经过某根桅杆时,卡罗被桅杆上的某根渔叉吸引——这根渔叉一直插.在那里没动过,卡罗呵呵坏笑两声,跑了几步往舷墙上一靠,把金蛋举起来悬空架出去,回头道:“嘿,你说如果我把这蛋丢湖里去,湖里的住民会不会感激我,以为我给它们送金子,然后咱们就冰释前嫌了?” “你以为人家像你那么记仇啊?”海姆达尔鄙视道。 “这讲不准。”卡罗一本正经的说。 海姆达尔笑道,“行了行了,赶紧把手收回来,万一人家以为你又要高空投石就麻烦了。” 海姆达尔绝对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随便讲讲,可就是这随便讲讲,一根渔叉应声破水而出,卡罗的尖叫声顿时在湖面上荡漾开去,而后狼狈的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 这一次,渔叉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也掉在了甲板上,锐利的叉头刺破了甲板,落点离卡罗的裤.裆就差那么一点点,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卡罗呆若木鸡的望着直立在眼前的渔叉,浑身冷汗哗啦啦的,肉呼呼的脸颊吓得直抽抽。 “这算不算祸从口出?”海姆达尔本想自嘲,说出来以后又觉得有幸灾乐祸之嫌,正后悔着,却看见卡罗一脸崇拜的望着他,“您真是神人啊,一说一个准。”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我不介意你说我乌鸦嘴。” 卡罗貌似平心静气的点点头,而后指着海姆达尔的鼻子咆哮,“你个乌鸦嘴!!!” 嚷嚷完了之后,卡罗和海姆达尔相视一笑。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稀罕了吧?”卡罗下意识的伸手去掏本,胳膊刚一动,他就愣住了。 海姆达尔也愣住了。 二人再一次四目相对。 只见海姆达尔脸色一变,望着他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喃喃道,“……金蛋呢?” 卡罗小脸一白,嗫嚅着,“掉下去了……” TBC 第346章ACT·379 海姆达尔听了拔腿就往卡罗刚才站立的位置奔去,没想到卡罗比他动作还快,简直动若脱兔,眨眼间超过了他,简直到了玩命狂奔的地步,然后非常冲动的……跳下去了。 海姆达尔傻眼了,根本来不及阻止,现在可是近十二月的天气,清晨和夜晚都有些冻手冻脚,霍格沃茨的这片湖水幽深不见底,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内涵的湖泊,姑且不论它到底有多内涵,光水温就能把小胖子冻成冰棍。 果不其然,刚才还以非常亮眼的姿势扎入湖水中的卡罗这会儿正忽上忽下的胡乱扑腾,海姆达尔以为他冻着了,结果卡罗喝了几大口水后苦着脸哀嚎,“救、救命、我、我不会、不会游泳……” 海姆达尔心里咯噔一下,想都不想就跳入湖中去救人,入水后奋力往卡罗那里靠,嘴里不停的埋怨,“不会游泳逞什么能?!” 在水里拼了老命狗刨的卡罗欲哭无泪,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一想到金蛋被他弄丢了,兹事体大,脑子“嗡”的一片空白,进入水中的刹那就被冰冷的湖水冻醒了,可有什么用呢,都已经下来了不是。 卡罗听了海姆达尔的唠叨也不敢吭声,更不想白费这个功夫,努力狗刨延长自救时间,给海姆达尔的救援行动创造条件。 眼瞅着就要够到卡罗了,卡罗却“啊”的尖叫一声沉了下去,海姆达尔大惊失色,急忙潜入水中,却看见令他大为惊异的一幕,一只绿发灰肤身形魁梧的人鱼正手持渔叉与一群面目狰狞且下.半.身形似章鱼的多触腕怪物搏斗。那人鱼一边与怪物周旋,一边还要分散精力照顾卡罗,每当卡罗要沉下去的时候它就抽空反手把他再顶上去,卡罗的存在给原本就处于劣势的人鱼增加了不少负担。 海姆达尔当机立断,抽出魔杖一甩,魔杖杖尖在水中爆出一团金光,一根金色的绳索瞬间破光而出,如一条迅猛出洞的响尾蛇,发出嘶嘶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呼啸而出,海姆达尔猛地一震手臂,朝不远处的多触腕怪物用力挥去,绳索在水中划出一条晃眼的光芒,伴随一声沉闷的尖啸,狠狠抽打在了那些怪物身上。 金蛇如鞭,雷霆万钧,那些怪物发出刺耳的鸣叫作鸟兽散,那人鱼趁机反手一托,把再度沉下来的卡罗举了回去。 琼斯先生今天真够遭罪的,真是上上下下的*享受。 觉得憋气要到极限了,海姆达尔匆忙收住魔法,凑上去抱住卡罗,而后朝那人鱼感激的点点头,或许人家并不领情,就当他是代卡罗感谢它的救命之恩,他们快要破水而出时,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回头,看见那群贼心不死的怪物想要尾随阻止他们,被那人鱼一叉又一叉刺了回去,怪物们被激怒了,即使这条人鱼凶悍无匹又如何,单打独斗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怪物们知道人鱼大多抱团行动,只有在巡视领地边缘期间才容易落单,赶在人鱼救援到来之前,弄死一个是一个,怪物齐齐朝它扑去…… *** 湖面上,卡罗一边咳嗽一边贪婪的呼吸空气,肉呼呼的圆脸又青又白,即使这样了,嘴巴还闲不住,沙哑的说:“你是不是吃过什么药水啊?一口气怎么能憋那么长?” “行了,少说两句吧,本人天赋异禀。”卡罗随口问,海姆达尔也是随口答,二人均没有在意。 海姆达尔把他送到绳梯那里,“还有力气往上爬吗?” 卡罗试了试,点点头。 海姆达尔不放心的说:“实在不行别逞强,在这里抓着绳梯等会儿,我一会儿就来。” 卡罗虽然精疲力竭,脑子还转得动,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别担心,我就是去看看,金蛋还没找到。”海姆达尔有点担心那个舍己为人的人鱼同志。 卡罗一听金蛋手就不自觉的松开了,等他反应过来想把海姆达尔拉住,海姆达尔已经灵活的反身下潜,瞬间不见了踪影,冻得嘴唇发紫的卡罗想想不行,得赶紧回去报信,于是咬牙拽着绳梯往上爬。 这时候的海姆达尔已经下潜了有段距离了,凭借对周围水景的印象,很快摸到了刚才被怪物围困的位置,但是人鱼和怪物都已经不见了。 海姆达尔在四周找了一会儿,在一团纵横交错的黄绿色水草中看见一柄锃亮的银色渔叉,他猜测这根渔叉可能就是人鱼同志的,据拉蒂瑞教授曾经解说的淡水人鱼的情况来看,非到万不得已淡水人鱼是不会丢下手中的银色武器的,淡水人鱼不论公母,只要成年并且通过严苛的考验成为战士,就能从首领那里获得一柄银色的渔叉或者短矛,人鱼使用的银色武器都是从前辈战士那里继承下来的,是武力、精神和族群强大的象征,银叉在人鱼在,银叉断人鱼亡。 至于钉在桅杆上的那柄黑色渔叉,那只是人鱼族群里最普通的武器,所以至今没有想起来回收。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心里涌出了几许不安,如果只是单纯的人鱼与怪物之间的斗殴他自然不想管,基于神奇动物保护条例的某些规定,这属于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人类不能干预,但人鱼同志是为了卡罗孤军奋战而遭到不测,于是海姆达尔用力扯断水草,把银光闪闪的渔叉拔了出来。 这个时候海姆达尔觉得气不够用了,也顾不上位置,赶紧上游换气,出水时在大雾弥漫的湖面上寻找了一圈,隐约看见不远处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三桅船,海姆达尔握着渔叉又一次下潜到了水下。 因为环境陌生,再加上在置身水中,生理功能受到极大的限制,要不停上去换气,给搜寻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海姆达尔一边盲目的寻找一边小心躲避那些怪物,脑中努力回忆拉蒂瑞教授上课时讲解的关于人鱼的知识,原来真不觉得学习神奇动物的知识有何用处,全当业余爱好,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姆达尔发现多触腕怪物渐渐多了起来,刚才穿过一丛水藻时迎面撞上一只,被海姆达尔一个石化咒僵住后又弄昏了,海姆达尔同时发现,这些怪物除了特定时间——比如刚才围攻人鱼采用抱团行动,平时都各自为战,他刚才还小心翼翼的避过一场自相残杀的群殴,可见这些怪物的本性有多么凶残。 是不是快到它们的栖息老巢了?海姆达尔趁机上游到湖面上换气,发现三桅船已经彻底看不见了,略略挣扎了一下,又一次潜了下去。 不冲动就不是男人!海姆达尔对自己说,而后紧了紧手里的渔叉,觉得从中得到了无穷的力量。 众所周知,人鱼是相当排外的,尤其痛恨人类,人鱼同志能放下传统偏见,在性命堪忧的情况下始终坚持拯救卡罗,老实说,斯图鲁松室长被它舍身忘我的举动感动了。 斯图鲁松室长现在特别想当面对人鱼同志竖大拇哥,赞它一句“真汉子!”就是不太确定到底是人鱼小姐还是人鱼先生。 轻轻拨开帘幕般的水草,海姆达尔终于找到人鱼同志,它正被一群怪物关在一个房型的石头笼子里围观调戏,笼子里的人鱼同志看上去灰头土脸非常狼狈,低着头,奄奄一息,虽然以人类的审美观标准它本来就不漂亮,但是给那些怪物一折腾,就更没法见人了。 这个地方可能就是怪物们关押看不顺眼生物的监狱,海姆达尔悄悄打量四周,发现不少类似的笼子,它们或者像火柴盒叠在一起,或者东倒西歪的四处散落,初初扫了一眼,数量还真不少,让海姆达尔心里发毛的是有些笼子里就剩下一堆森森白骨,看样子这些怪物平时没少和别的种族结怨,人鱼骨架是里面数量最多的。 海姆达尔还看见形似人类的骨架,不过这些骨头貌似年代久远,大概是泡在水里时间长了,表面覆盖了一层黄绿色黏糊糊的东西,除了依稀能辨认出是人类的骨架,骨头的颜色也看不清,大概年代也不可考了。 海姆达尔一点点,一点点往前挪,在一个石头笼子后埋伏下来,他发现除了那九只怪物围着关人鱼的笼子打转,很少有别的怪物出没,主要是那九只怪物似乎是一个固定的小群体,一旦有别的怪物眼馋人鱼想要靠近,它们就会合力把人家赶跑,就像海姆达尔刚才发现的那样,这些怪物习惯独自行动,甚少抱团,形成固定小群体的毕竟少数,单枪匹马自然斗不过九人小队,久而久之,别的怪物们就不敢正面对抗它们了。 海姆达尔觉得情况对自己很有利,他就怕人家群起而攻之,如果在陆地上尚有一搏的能力——神奇动物没有魔杖,但是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还是偷袭比较靠谱,况且那九个怪物这么为自己着想,海姆达尔决定用大招好好报答它们,不然真对不起它们的“善解人意”。 当九个怪物调戏够了,决定一起下口共享美食时,突然发现嘴巴咬不动了,身体就像眼前的笼子一般僵硬如石,然后那道令它们闻风丧胆的金蛇鞭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把它们九个齐齐一圈,被瞬间抽离了原本的位置,并向某个方向弹了出去,九只怪物惊恐的叽喳乱叫,可惜周围的同类都给它们自己赶跑了,即使闻声而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趁这些怪物惊慌失措之际,海姆达尔用轰轰爆炸炸开石头笼子,把人鱼从笼子里抱出来,人鱼可能不适应直接与人类接触,不安的挣扎,被海姆达尔一魔杖指着眼睛,不敢再瞎动了。 其实海姆达尔本想温柔的对它,问题是空气不够用了,憋气憋得眼前都开始发黑了,于是奋力朝湖面上游去,那九只缓过劲来的怪物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张牙舞爪的朝他们袭来,海姆达尔不想恋战,但架不住死缠烂打,对这些动物他不想痛下杀手,但是越这样拖的时间就越长,终于,他浑身抽搐着放开了人鱼,痛苦的用手捂住嘴鼻,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人鱼见势头不对,从海姆达尔手中夺回渔叉,以一敌九,与九只怪物正面为敌,竭力阻止它们近身,而后从专门插.放渔叉的龙皮肩带上的一个插.袋内取出一枚珍珠色的丸子,趁战斗的空隙递到海姆达尔眼前,海姆达尔已经头晕目眩失去思考能力了,人鱼见他毫无反应,就转过身使劲掰开他捂嘴的手,又强行扒开他的嘴,把药丸塞进他嘴里,大概怕他潜意识的抗拒把药丸吐出来,就紧紧捂住他的嘴。 几乎快要坠进无尽黑暗中的海姆达尔被一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以及在舌尖爆发的苦涩拉回了神智,的确像人鱼担心的那样,他的头一个反应就是要把这股又腥又苦的味道吐出去,无奈几番挣扎后恶心的味道没吐出去,反倒沿着食道吞到肚子里去了。 人鱼松开手,眼前不再发黑的海姆达尔就见那些怪物如饿狼般恶狠狠的扑在它身上撕咬,人鱼见他醒了,反手一震渔叉,不退不躲,勇猛的与撕咬自己的怪物们继续搏斗,此时此刻,海姆达尔对它高尚的品格和不屈的精神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人鱼同志完全可以把自己丢给这些怪物争取逃命的时间,但就像刚才拯救卡罗那样,人鱼同志非但没有顾着逃命,而是救了自己一命。 一股热血冲刷过四肢百骸,涌向大脑,仍然身处冰冷的湖底,凛冽的寒意却如滚水浇雪般骤然散去,海姆达尔感觉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但此刻由不得他多想。 咬住人鱼背脊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一只吹到极限的气球,不堪负荷的轰然爆炸了,如一瓶倒翻在清水中的墨汁,怪物的血液把周围的湖水染成了墨绿色。 所有的动静在那一瞬间戏剧性的定格。 等到一声惊恐的叫声响起,余下的八只怪物迅速丢下人鱼,像八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的脱离了战场,四散逃窜。 这些怪物本性凶残不假,同时还很贪生怕死,标准的欺软怕硬,一看啃到了硬点子就忙不迭跑路。 海姆达尔对它们逃离的方向唾弃了一番,一转头,看见那人鱼瞠目结舌的望着自己,海姆达尔不解的想,咋了?难道我突然变帅了? 【你不是人?】 海姆达尔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才不是人!” 虽然话语从嘴里说出去变成了一串模糊的音符,但是基本能够听懂,人鱼顿时表情一正,【我本来就不是人。】 这回轮到海姆达尔张口结舌了,“你会说人话?” 【我会讲一点,不过我现在说的是我们人鱼自己的语言。】这人鱼貌似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人类的幽默感欣赏了能干嘛? 海姆达尔没有说话,不是他不能说,而是他终于发现了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变化,首先,他能听懂原本听不懂的叽里呱啦了;其次,他在水里居然能正常呼吸;再次,在不怎么敞亮的湖底,海姆达尔清楚的看见手背上覆盖了一层青绿色的细密鳞片,急忙卷起袖子,胳膊上也有,十根手指的指尖还长着让他毛骨悚然的尖利指甲。 他迟疑的摸摸脸,心里顿时一片灰暗—— 毁容了,要被抛弃了。 TBC 第347章ACT·380 【比原来漂亮多了!】人鱼同志很肯定的说。 海姆达尔这才发现原来他把心里话讲出来了,敢情在人鱼眼里他就是个丑八怪,亏海姆达尔一直认为自己将来有望长成塞德里克·迪戈里那样的帅哥。 “这里是那些怪物的地盘吧?不该长时间逗留。”海姆达尔想借此岔开话题。 人鱼同志点点头,带海姆达尔朝人鱼的领地游去,一路上目光始终徘徊在海姆达尔的脸上、身上,海姆达尔被它看得后背发寒,人鱼可不懂含蓄。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海姆达尔实在招架不住了,被一帅哥这么打量也就算了,人鱼同志的尊容跟海姆达尔心目中的帅半毛钱关系没有。 【你是水族?】 “我是人类。”海姆达尔斩钉截铁,当然,顶着这么一张鳞片脸很没有说服力。 人鱼明显是不相信的,它们说话做事喜欢直截了当,但是海姆达尔是它的救命恩人,有恩必报也是人鱼崇尚的美德,它肯定不会和恩人计较。 海姆达尔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必要隐瞒,毕竟人家是人鱼不是巫师,如果能趁机套个近乎不更好么,于是说:“祖辈们曾经告诉我,我们家祖上和水妖卢萨尔卡通婚……”讲到这里海姆达尔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十有八、九就是那丸子惹的祸。 【白帆船。】人鱼倒是爽快。 “白帆船?” 【对,我们自己制作的疗伤丸子,我听首领说白帆船能在一段时间内延长人类的屏息时间,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没想到会让你变成这样。】 “也就是说等药效结束了就会变成原来的模样?”海姆达尔比较关心他还能不能见人。 【大概吧。】 见它不那么确定,海姆达尔无比纠结,“药效能持续多久?” 【我不知道,原来没人吃过。】 海姆达尔欲哭无泪,成试验品了。 【我应该如何称呼您?】 突然用起了敬语,海姆达尔很不习惯,“斯图鲁松,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人鱼游动到他前方,举起银色的渔叉置放在胸口,一脸的凝重肃穆,不漂亮的五官愈发狰狞起来:【斯图鲁松先生,感谢您救了我的性命,我桑布一定会报答您的,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桑布的恩人,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是桑布力所能及的一定帮您办到!】 光看它这张脸还以为它要找自己拼命呢,海姆达尔咋舌,他都说是祖上,又不是爸妈,但是此话一经出口,海姆达尔明显感到人鱼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掉头,如果说原来还心有顾虑想和他保持点距离,这会儿却是上赶着投诚了,这水妖血统也太TM好用了。 实际上这是所有水族不谋而合的的共识,在人类的活动轨迹包围之下,在生存环境不断被人类压缩破坏的今天,高智能水族对同类生物有着无与伦比的包容和热情,可以说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而产生的惺惺相惜。 而且现在的水族早已不再像古时候那样以和人类通婚为耻,在观念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古时候水族的自命不凡恰恰相反,如今的水族认为这是一种自我牺牲,就像献祭,把自己献给了巫师换取种族的兴盛繁衍,水族并没有白白“牺牲”,它的血液会在它的后代身上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直到某一代某一人某一年的某一天出现了祖先的形态,也就是所谓的返祖。 水族们相信返祖是存在的,它们甚至相信总有一天,凡是带有水族血统的人类都会返祖,抛却陆地回到水中来,水族们在默默等待种族复兴的这一天。 在桑布看来,海姆达尔明显就是一个返祖的水族——虽然桑布对灭绝的卢萨尔卡一无所知,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对同为水族的人鱼来说这仍然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换句话讲它们数百年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桑布黄色的水泡眼亮的跟两只大灯泡似的。 海姆达尔是人类,没有切身体会过水族日益艰辛的生存之路,所以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且让人难以消受的热切,桑布的眼神让他感到不适。 “你刚才说‘有事尽管吩咐’?”海姆达尔开始挟恩了。 【桑布言出必行,只要是桑布能够办到的。】手里的银色渔叉在水中划动出一道道银光,论皮里阳秋,人鱼同志当然不是人类的对手。 “我不需要你去玩命,你只要把金蛋还给我就行了。”海姆达尔可还记得要找寻金蛋的下落,说实在的,其实金蛋才是第一,救人鱼要排在蛋蛋后面。 【金蛋?】桑布明显一愣。 海姆达尔以为他不知道,急道,“就是这么大个的一个金色的蛋,”用手比划两下,“三强争霸赛第一场结束后留下的道具,据说里面有第二场考试的线索。刚才不小心掉水里了,你没有见过吗?” 其实海姆达尔很想对它吼,小样,别装了,那根断子绝孙叉不就是你丢的么! 海姆达尔错怪人桑布同志了,那根渔叉还真不是它丢的,人鱼巡逻一般二人一组一前一后,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下一组人鱼的前一只会来接桑布的班,丢渔叉和送金蛋回族的都是同组的前一位人鱼,后到的桑布和前一位组员交接了一下,上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救了卡罗,可以说跟卡罗一点嫌隙都没有,是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 桑布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我知道您说的金蛋,大概已经被送回族里了。】 “为什么要送回族里?”海姆达尔不解道。 【为了让首领还给你们。】 “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们?” 桑布犹豫了一下,【我们讨厌人类。】 讨厌到宁愿绕一个大圈麻烦自己的首领,也不愿意直接与人类沟通?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而后真诚的说:“你救了我的朋友,我救你一命,咱们算扯平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朋友,你是一个品格高尚的好人鱼,值得人类尊敬。” 桑布很开心,虽然那张脸生气和开心貌似没多大区别,它的激动还是显而易见的,人鱼不像人类那样懂得掩藏情绪,也不崇尚谦虚就是美德那一套,它们开心就笑,难过就哭,被当面称赞喜不自胜不加掩饰。 激动归激动,桑布摇了摇头,【您救了我一命,桑布欠您一命,与您朋友不相干。】关于这一点人鱼同志很坚持。 海姆达尔无奈一笑,也不强求它改变观念,“好吧,我明白了,那么那只金蛋可以还给我吗?我可以在这里等。” 没想到桑布直接邀请他去人鱼的巢穴——大帆船,海姆达尔本想拒绝,但是对人鱼丸子很好奇,要是能弄到配方就好了,况且好不容易套近乎套到这程度,现在放弃实在可惜,本着促进交流、减少种族隔阂的光荣思想,海姆达尔十分虚伪滴推脱了一下,跟着一起去了。 *** 大帆船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状似帆船的灰黑色石山——也许千百万年以前或者更早的一次地质变化让它沉到了湖底,山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窟窿,这些窟窿就是人鱼的栖息之所。 站在湖底朝上看去,山势陡峭,狰狞嶙峋,蔚为壮观,一条条人鱼在洞窟间来回穿梭,一派门庭若市的繁忙景象,一阵阵美妙的歌声从洞窟间传来,悠扬婉转,令人迷醉。 海姆达尔的到来激起了人鱼们极大的好奇心,这片湖水即便广阔也无法和大海相提并论,除了湖中的原住民,基本上见不到别的水族,海姆达尔这样的几乎称得上千年难得一见,人鱼们睁着一对黄橙橙的水泡眼上下扫描,淡水人鱼尾巴上的鳞片有逐年退化的迹象,无论什么东西都是越少越珍贵,所以对海姆达尔身上色泽鲜亮的鳞片稀罕的不得了,胆子大一些的就在他眼前游来游去,顺道偷摸两把……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西格玛的感受了。 如果他今天顶着一张人脸过来,这些人鱼绝对不会这么心平气和,更不可能有闲心对他动手动脚,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桑布带着他游向黑山上最大的一个窟窿,那里就是现任首领科科斯的居所,据桑布介绍,科科斯首领曾经和桑布的祖辈一起对抗过水魔的侵略,为家园的和平立下过汗马功劳,是一位骁勇善战、不屈不挠的斗士,在族里很受敬仰,说话也很有分量。 当海姆达尔询问它见它们首领需要注意些什么时,桑布说:【首领不会为难你的。】 海姆达尔心想牛头不对马嘴嘛,人鱼同志根本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听了桑布的话倒也安下心来了。 科科斯首领是一位体格健壮、目光凌厉的人鱼,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一看就是那种身经百战的老牌战士,背在身后的银色短矛比海姆达尔之前见过的人鱼武器都要粗壮结实,矛锋雪亮锐利,银光烁烁,值得一提的是它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女性首领。 海姆达尔觉得在它面前自己显得很渺小,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面对比自己高大的“女人”男人总是有点小自卑。 【卢萨尔卡?】听了桑布叽里呱啦的耳语后,科科斯首领迟疑了一下。 海姆达尔心想桑布同志又主次不分了,明明金蛋才是中心思想。 【你是哪里人?】科科斯问海姆达尔。 “冰岛。” 【是斯图鲁松家族的人?】 “对。” 【你是怎么知道卢萨尔卡的?】 “听家中长辈以及画像里的祖先说的,我们家第一代至第五代族长娶的都是卢萨尔卡妻子。” 科科斯紧绷的面容放松了下来,少了些警惕和审慎,多了真挚的欢迎,海姆达尔心里一凛,这位族长果然不好糊弄,看样子它是知道斯图鲁松家族和卢萨尔卡的,就算了解的不多,至少比一无所知的桑布强。 【欢迎,水族的战士,桑布已经跟我说了,你救了他一命,我代全族真诚的感激你。】 海姆达尔的身份扶摇直上,从需要戒备的陌生来客一跃成为水族的战士了。 海姆达尔道谢,而后说:“那个金蛋……” 【金蛋?】科科斯首领茫然的看向桑布,桑布赶紧又是一通叽里呱啦,科科斯首领恍然的点头,【我已经交给邓布利多了。】 啥?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也就是说金蛋已经归还了?” 【没错,对了。】科科斯首领想起什么,又道,【他们正在找你,邓布利多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我当时说不知道。】 海姆达尔一听,也顾不上继续套近乎了,忙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人鱼也不好留他,科科斯首领让桑布把他送回三桅船停靠的那片水域,人鱼是这里的地头蛇,比海姆达尔自己摸回去快多了。 离开前,海姆达尔忍不住问,“我这个模样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不知道。】首领摇头。【也许下一秒就变回去了,也许一辈子也变不回去了。】 海姆达尔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感到很无力,他不知道,人鱼可是巴不得他永远都变不回去,到时候返祖回来成为一名真正的水族。 有桑布在前面带路,海姆达尔很快回到了原先的水域,桑布显得依依不舍,它对海姆达尔的作战能力推崇备至,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鱼愿意结交水族的战士,这是一种实力的认可以及对力量的渴望。 “我天天住在船上,想找我聊天随时都可以。”海姆达尔安慰它。 桑布点点头,从龙皮肩带的插袋内摸出一枚人鱼丸子白帆船,【这是刚才答应你的。】 “真的可以吗?”斯图鲁松室长无耻的矫情上了,明明一副望眼欲穿,想要的不得了的样子。 桑布把丸子塞到他手里。 *** “不行!你不能再下去了!”三桅船的甲板上人头济济,骚动连连,每个人的脸色都狠难看,尤其是想要再次下水的威克多,脸色煞白发青,体力消耗的很大,当他表示他还要再下去时,被卡卡洛夫强行阻拦。 “你歇一下吧,我们去。”几个自认为水性不错的德校同学自愿加入救人的行列。 威克多摇摇头,想要绕开卡卡洛夫,但下一秒被同学抱住不让动了。 “你不信任我们吗?”同学们故意表现出被激怒的样子,可惜这招对威克多没用,威克多仍然不肯妥协。 就在大家推推搡搡的时候,站在人群外围的哭丧着脸的卡罗突然愣住了,他的眼角不经意的扫到船的另一头,凭借本能迅速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只见一个身穿德校校服的青绿色的人顺着那头的绳梯爬上的甲板,上来后十分人性化的使劲拧校服,挤出一大滩水,一边拧一边嘀嘀咕咕的,看着看着卡罗就热泪盈眶了…… 前面的同学听到他哭,以为他心里难受,结果卡罗捶胸顿足的指向甲板的另一方,哭哭啼啼的嚎:“里格你死的好惨啊,鬼魂都不成人样了,我对不起你啊~~~~~” 同学们顿时一脸黑线。 前一秒还在拼命挣扎的威克多突然不动了,用力撞开抱住他的一瞬间愣神的同学,朝甲板的另一头奔去,并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下紧紧抱住那突然冒出来的青绿色的人。 威克多把住海姆达尔脑袋,在他的头顶心上重重亲了好几下,而后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青绿色的人,也就是海姆达尔,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心想,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看这情况,我不会被抛弃了? 海姆达尔大喜过望的回抱住与自己一样浑身湿透的克鲁姆老爷。 TBC 第348章ACT·381 “里格!是里格吗?!”卡罗涕泗横流的冲过来,蛮劲大得把威克多都撞开了,可见小胖子有多着急。哭得通红的眼睛上下打量海姆达尔,不知道为什么,海姆达尔的大变样让卡罗更加伤心欲绝,死死抱住海姆达尔嚎啕大哭,“连个人样都没有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自打自己一时冲动跳进湖里继而引发出这一连串后遗症以来,卡罗快要被自责压垮了,如果里格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要用什么脸面自处?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卡罗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一点事都没有。”海姆达尔想拍卡罗的肩膀,谁知道“刺啦”一声把卡罗的袖子剌出一条大口子,二人同时一怔,继而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想离他远点,免得把他的胳膊划伤,卡罗嘴巴一瘪,死命搂住他又仰天哇哇嚎上了。 “我真的没事,我这样子只是暂时的,是吃了人鱼的丸子后变的,等药效过去了就好了。”海姆达尔只好捡好听的讲,果然,卡罗抽泣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泪水。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了哭成这样羞不羞。” “你……你以为是为了……为了谁?” 海姆达尔乐了,能反驳就说明真的没事了。一转头,对上威克多专注的目光,海姆达尔心里一暖,然后猛地咯噔一下,“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威克多听了扬了扬眉毛,“没注意……” 海姆达尔顿时眉开眼笑,卡罗一边抹眼泪一边腹诽,不带这么肉麻的。 莱昂和里安见卡罗情绪稳定下来了,等不及的跑上来把小胖子一把扯开,围着海姆达尔左三圈右三圈瞧个不停,一边瞧一边喃喃赞叹。 不止他俩,其他同学也一窝蜂的冲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里安有一下没一下的摸那些漂亮的鳞片,懊恼的不行,他们没有那哥几个关系密切,再加上克鲁姆在旁边虎视眈眈,只能强忍着动手的冲动站在一边如饥似渴的围观。 “太帅了!”里安爱不释手,海姆达尔无比恶寒,要不是浑身都是鳞片,这会儿肯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刚才说这是人鱼丸子的功效?”莱昂有他自己的抓重点的方式。 “就是这个。”海姆达尔很爽快的拿出白帆船。 莱昂眼睛一亮,接了过去。 海姆达尔马上提醒道,“这丸子是人鱼送给我的,很珍贵,你可不要为了检验药效一激动就吞肚子里去了。” 莱昂抿抿嘴,“只有这一个?” 知道给自己猜中了,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能拿到一个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几个?” 莱昂无奈的叹口气。 “先生们,我们进去聊吧,站在这里不冷吗?”卡捷宁教授笑眯眯的走上来。 听他这么一说,海姆达尔猛然想起威克多浑身上下都是湿的,肯定冻坏了,忙推开还在猥琐自己的里安,结果刚一迈步,就痛苦的低叫一声,弯下腰用两只手蒙住眼睛。 他这样可把周围的同学吓坏了,“怎么了?怎么了?”大家围了上来。 威克多拨开众人抱住海姆达尔,紧张的问,“怎么回事?”他明显感到海姆达尔身子绷得紧紧的,可见有多么痛苦,心里就更急了。 “……眼睛疼的厉害。”海姆达尔从嘴里挤出话来。 “无缘无故怎么会眼睛疼……”里安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扑上去卷起海姆达尔的袖子,四周的人见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些漂亮的青绿色鳞片正以肉眼所能捕捉到的速度黯淡褪色,大片大片的成为了枯叶的颜色,里安见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朝海姆达尔的领口下方摸去,带出一手鲜血。 威克多一见,急忙扯开海姆达尔身上的衣服,胸口处颜色最深的枯焦鳞片正渐渐发生皲裂,丝丝鲜血从皲裂的地方冒出,瞬间染红了衣襟。 里安吓得不行,捏着海姆达尔的衣服,六神无主的看向威克多,威克多眯了下眼睛,抽出魔杖,不断对海姆达尔释放清水如泉咒,汩汩的清水浇在皲裂的皮肤上,海姆达尔嘴里发出的声音似痛苦的□□又似舒适的叹息。 “让让!”有人大叫。 里安匆忙让开,卡捷宁教授接替了他的位置,迅速检查了海姆达尔的情况,皱眉道,“不太妙,这好像是陆地病。”说着飞快脱下斗篷盖住海姆达尔的脸,阻止阳光直射,“快送去浴室!” 威克多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听到卡捷宁教授的吩咐二话没有,抱起海姆达尔朝船舱内奔去。 卡卡洛夫跟在卡捷宁身后奔进船舱,“去我的房间!”他的房间位于走廊的第一间。 威克多也顾不上客气,一脚踹开校长的卧室大门,害的随后赶来的卡卡洛夫举着钥匙一阵无语,威克多直直穿过房间冲进浴室,卡捷宁跟在他身后跑到浴缸边打开了水龙头,“快把他放下来。” 威克多把海姆达尔放进浴缸,接过卡捷宁手里的手持喷头,对着海姆达尔猛冲,卡捷宁抽出魔杖轻轻一挥,浴室的窗户全部闭拢,架子上的浴衣飞出去挂在窗户上成了简易窗帘,房间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去。 随着浴缸内的水越积越多,一丝丝鲜血顺着衣服的缝隙流淌出来,清澈的水慢慢变成粉红色,威克多把手伸进水中拿开了卡捷宁教授的斗篷,就见一双圆滚滚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与人类的瞳孔不同,这双蓝眼睛的瞳孔如今收缩成了细长的椭圆状。 蓝眼睛的主人对他说:“我已经不疼了。” 威克多吐了一口气,短促的笑了笑。 海姆达尔把脑袋伸出水外,被威克多重新按了回去。 “老实点吧。”卡捷宁教授走到浴缸边,“等变回来以后再出来。” 海姆达尔一听激动的又把头伸出来了,下一秒又被威克多摁了回去,海姆达尔那个郁闷啊,满眼祈求的望向卡捷宁。 卡捷宁咳嗽了一下,对过分小心的威克多说:“出来一会儿不碍事。” 威克多皱了皱眉,退开一步,海姆达尔跃出水面趴在浴缸边,先对他笑了笑,然后转向卡捷宁,“我能变回来?” “变成现在这样应该是在吃了那人鱼丸子之后吧?”卡捷宁轻轻摸了摸海姆达尔湿漉漉的脑袋。“你这种情况属于催化性返祖,是外力引起的,有时效性,不用担心,等药效过去以后就好了。” 听了卡捷宁的话海姆达尔彻底放下心来,“太好了,比起水我还是更喜欢空气。” 卡捷宁乐呵呵的站起来,拍拍威克多的肩膀,朝外走去,“不打搅你们啦,老头子我自动退场。” “谢谢您,教授。”威克多在他身后恳切的说。 卡捷宁眉眼带笑的离开了盥洗室,焦急等待的学生们急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在听到卡捷宁已经无恙的回答后纷纷安了心。 卡罗他们仨人亟不可待的想要往里面冲,被卡捷宁拦下了,“现在别进去。” 卡罗仨人就目光幽怨的望着盥洗室的大门。 盥洗室内,威克多蹲在浴缸边,与躺在水中的海姆达尔大眼瞪小眼,貌似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最终还是海姆达尔沉不住气,跃出水面。 威克多摇摇头一言不发,手指在海姆达尔的脸颊上来回滑动,这个习惯就和原来一样,海姆达尔很高兴他没有以貌取人,但总免不了婆婆妈妈的担心这担心那,“我这样真的不难看?” 威克多哑然失笑,对着他的嘴唇用力吧唧了三下,“都说了我没注意。” 海姆达尔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 打瞌睡打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一阵闷闷的咳嗽声,威克多顿时惊醒过来,朝浴缸那边看去,就见海姆达尔坐在浴缸里背对着外面咳嗽,大概是怕咳嗽声吵到自己,两只手把嘴巴和鼻子捂得紧紧的,咳得浑身一抽一抽的,看的威克多既感动又心疼。 连忙走过去拉开海姆达尔的手,发现那些鳞片已经不见了,海姆达尔回过头来,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经过一个晚上的等待,终于从返祖状态回归到人类中来了。 海姆达尔两眼通红——咳的,鼻头通红——冻的,威克多拧开水龙头,热水从喷头内洒出,海姆达尔闭着眼睛对着喷头冲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寒意渐渐被驱散。 “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不舒服吗?”威克多不放心的问。 海姆达尔的表情变得很悲催,他一晚上就是在冷水里度过的,半夜的时候觉得有点憋气就醒了过来,暗暗分析了一下,认为这番变化表明他开始往人类“进化”了,顿时又惊又喜,于是尝试性的把头伸出水面靠在浴缸边,时间一长又睡了过去,结果刚才在睡梦中不自觉的想要翻身,一下子滑回到水里,可把他呛得够呛,威克多听见的咳嗽声就源于此。 “至少我又是里格了。”海姆达尔唏嘘。 威克多莞尔一笑,拨开他额前的湿发,“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是里格。” “这话我爱听。”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 因为占用了卡卡洛夫校长的盥洗室,校长晚上就干脆歇到他们房间去了,威克多回自己房间替海姆达尔拿衣服时,校长先生还在呼呼大睡,威克多来回走动,又是开门又是开柜子,校长毫无被吵醒的迹象,睡得那叫一个实在。 海姆达尔在浴室内洗漱一番,换上干净衣服,和威克多去了公共休息室,看见卡捷宁教授在休息室内貌似悠闲的喝茶,海姆达尔就坐在了卡捷宁右手边的三人沙发上,威克多靠着他落座。 “自便。”卡捷宁朝他们举举杯子。 威克多动手给海姆达尔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海姆达尔喜欢喝加伏特加的,自己一向喝清茶。 海姆达尔接过杯子咕噜噜的喝起来,等大半杯热乎乎的茶水进了肚子,捧着杯子抬眼对卡捷宁道,“教授,我有问题想请教您。” “关于昨天的返祖?”卡捷宁不慌不忙。 “对。” “其实这事不应该由我告诉你。”卡捷宁并没有直接推脱。 海姆达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您知道,我不是正儿八经的斯图鲁松,有些事情不好问得太深入。” “隆梅尔听到你这话肯定会伤心的,原来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你的名字既然上了族谱,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受教的点点头,“那么您可以讲了吧?” “你这孩子……”卡捷宁摇摇头,放下杯子道,“你对卢萨尔卡了解多少?” “绝种于十八世纪的水妖,”海姆达尔想了想,又道,“长的很漂亮,”继而联想到在斯图鲁松老宅内欣赏到的先祖画像,补充道,“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的吸引力。” “你知道卢萨尔卡是水妖?”卡捷宁又问。 “当初听到介绍这么讲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称为水妖?” “……生活在水里?” “生活在水里的生物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卢萨尔卡被定义为‘妖’?” 海姆达尔迷茫的摇摇头。 卡捷宁说:“因为他们吃人。” 海姆达尔惊讶的瞪大眼睛,我有食人族的血统? 卡捷宁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笑道,“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卢萨尔卡比巫师的生存年代还要久远,他们吃人只是出于觅食的本能,并不是针对巫师,卢萨尔卡渐渐明白了巫师的强大,就改了吃人的习惯,所以你可以放心,斯图鲁松家族的前五代族长夫人并没有这个嗜好。” 海姆达尔心里很复杂,不知道应该庆幸卢萨尔卡放弃了茹毛饮血,还是要为祖先之一的“妥协”而感到难过,卢萨尔卡比巫师还要古老,却最终不敌大自然的物竞天择,被残酷的淘汰了。 “这么说我昨天返祖的是卢萨尔卡的水中形态?”海姆达尔很快举一反三。 “对,你也亲身体会过了,卢萨尔卡的水中形态是不能够在陆地上生存的,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陆地形态能够迷惑人类,你既然欣赏过族长夫人们的画像,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卢萨尔卡可以通过控制人的精神从而达到捉人食人的目的,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到底出于何种原理,巫师们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久而久之就管他们叫‘水妖’了。” 海姆达尔由此想到了夺魂咒…… 想起昨天桑布的反应,海姆达尔不由得感慨道,“大概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他们了,就连如今的水族对这个名字都感到非常陌生。” “卢萨尔卡为何灭绝?”始终一言不发的威克多突然问道。 卡捷宁看了眼海姆达尔,而后说:“因为他们失去了斯图鲁松家族的庇护,而千百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斯图鲁松家族惟命是从,习惯了依附于巫师,一旦把他们丢回大自然,就像离开了主人的宠物,连怎么生存下去都不记得了。”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照这样看来人鱼的生存之道是正确的,远离人类远比接受人类更顺应大自然物竞天择的标准,更利于种族的繁衍。” 卡捷宁教授和威克多都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中,公共休息室内一片寂静。 TBC 第349章ACT·382 天渐渐大亮,同学们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离开房间,在看到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使劲往肚子里灌茶水的海姆达尔时不由得一愣,继而大笑着跑过去或摸他的脑瓜或拍他的肩膀,还有几个硬生生的顶住了克鲁姆老爷的以眼杀人*,貌似猥琐的趁机掐脸蛋,揪手背,摸胳膊。 看来大家更喜欢他现在这模样,海姆达尔倍感欣慰,一脸的激动,这就是深刻的革命友情啊。 结果他们不假思索的告诉他,“因为人脸看着眼熟。” 海姆达尔差点把茶水呛进气管里。 “昨天还没喝够啊?”大家见海姆达尔又要往杯子里倒水,都乐了,怎么变得跟水牛似的。 “不一样。”海姆达尔也不恼,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这是茶,那是湖,这个是热水,那个是冷水。” 和同学们又说笑了一会儿,里安和卡罗走进了公共休息室,见到海姆达尔又有了人形,顿时喜出望外,尤其是卡罗,眼圈又红了。 海姆达尔觉得英国的空气让小胖子变得多愁善感了,神经纤细了不少,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我真的没事了。”海姆达尔十分肯定的对卡罗说。 卡罗揉揉眼睛,嘟囔,“我只是没睡好。” 海姆达尔笑了笑,岔开话题,“莱昂呢?” 里安耸耸肩,“你昨天不是给他一枚人鱼丸子么,十有八、九又一晚上没睡。” 莱昂是海姆达尔在学校的室友,对他不屈不挠的毅力还是有所了解的,没想到都离开学校了他还这么勤勤恳恳,顿时有些心虚愧疚,看来自己也该抓抓紧了,不能输给莱昂。 里安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他明明把重音放在“一晚上没睡”上。 “我去看看他。”海姆达尔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莱昂有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来,然后看向威克多,威克多对他笑笑:“我等会儿要去趟霍格沃茨城堡,把金蛋拿回来。” 因为出了金蛋被人鱼首领送回来的事件,三强争霸赛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们对金蛋的安全性有了更高的认识,尤其是英国魔法部,谨小慎微到不让人把金蛋送回,而是让身为勇士之一的威克多自己去取,由此可见英国魔法部对这届时隔多年回归的三强争霸赛可谓呕心沥血,挖空了心思。 这件事在各方面皆有共识的低调处理下没有被流传出去,本来英国魔法部想上船来一块儿帮忙找人,被卡卡洛夫拒绝了,帮忙找人是应该的,但是霍格沃茨的湖这么大,为什么一定要上我们的船? 英国魔法部碰了个钉子,没好意思再开这个口,至于他们是否像他们承诺的那样开展全方位的寻人计划,就不得而知了。 海姆达尔回来以后卡卡洛夫并没把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回报给英国魔法部,为的就是再折腾他们一下——前提是他们的确在配合找人,校长先生无非就是想借题发挥以泄私愤,卡捷宁教授在这件事上始终保持装聋作哑的个人风格。 英国魔法部的年轻官员们为此在背地里骂他“老糊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菲利克斯·卡捷宁哪里还有当年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骁悍风采?不过是一个江河日下的垂暮老者而已。 卡捷宁的身份素来比较敏感,虽然已经人工漂白,各国魔法部对他的一级黑巫师备案还处于待取消的留案底状态,仍对他有所提防。 当徳姆斯特朗代表队进入英国地界,英国的傲罗指挥部就接到了待命的指令,如果不是邓布利多坚决不肯让接到命令的傲罗进入霍格沃茨,卡捷宁将会在英国傲罗的监视下过着小白鼠一般的生活,风里来雨里去数十年的卡捷宁不会想不到这些,所以菲利克斯·卡捷宁乐得继续“糊涂”下去,一直以来表现得也很低调,不仅为了他自己,同时也为了德校的声誉,以及感谢邓布利多愿意相信他,力排众议,卖他这一个人情。 *** 海姆达尔敲了敲门,听不见屋内传来一丝一毫的动静,于是尝试拧了门把手,门开了,海姆达尔把头探进去,“莱昂?” 不一会儿,光线并不充足的房间内传来莱昂的声音,“你进来吧。” 海姆达尔进门后反手关上门,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在一个黑黢黢的角落里看见莱昂懒散的倒在沙发椅上,脸朝向另一边,海姆达尔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晚上没睡?”海姆达尔拎起靠在床脚的一把木椅子,放到沙发椅旁,挨着莱昂坐下。 莱昂把脸转向海姆达尔,两个黑眼圈异常明显,他把人鱼丸子还给海姆达尔,答非所问,“很抱歉,我还是吃了一点。” 海姆达尔并不意外,不吃怎么能知道药性?神农氏为了救死扶伤尝遍百草,可惜最后不慎死于食物中毒。海姆达尔原来也很有奉献精神,毕竟是实验研究室的室长,试药也是传统的收费项目,在与魔药研究室的业务范围内,实验研究室的室长要做的就是吃了新式魔药能在第一时间解析出配方和原料,并且能够给出最佳的改良方案,如果是毒药,能尽快研究出中和毒性的其他药剂,可惜海姆达尔试了不超过三次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他是古往今来在魔药学领域里学得最差劲的一届实验研究室室长,魔药研究室觉得他不太靠谱,他自己也怕不懂装懂滥竽充数会掉了前辈们的脸面,人家神农氏都把自己毒死了,就他的水平,给神农氏提鞋都不配,不管怎么样,魔药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若为小命故,两者皆可抛,所以他至今和魔药研究室没有大的业务往来,二个研究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得倒也融洽。 最最重要的,魔药研究室的第一大将兼未来室长莱昂·布鲁莱格是海姆达尔的死党,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后来的几任室长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别看人家莱昂才四年级,却已经是魔药研究室的元老级人物了,再加上海姆达尔从来不仗着身份对别的研究室指手画脚,如碰到难题还会上门虚心求教,大大满足了一众制药人澎湃的虚荣心,一来二往的自然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海姆达尔摸了摸明显被切掉一小片的白帆船,摸出长袍口袋里的防水小袋子,小心收藏起来,“吃出名堂来了没有?” “别的不知道,延长屏息时间这点毫无疑问,我就吃了那么一小片,明显感觉憋气的时间比原来长。” 莱昂对人鱼丸子感兴趣的不得了,因为白帆船已经超出了巫师们固有的魔药学观念,这是一种全新的,前所未见的魔药领域,莱昂兴奋得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所以一晚上没合眼,不是不想睡,而是真的睡不着。 “当初人鱼有没有提过这丸子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 海姆达尔摇摇头,“我可没兴趣和人鱼讨论魔药学。” 莱昂立刻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多好的机会就给他白白浪费掉了。 海姆达尔无奈道,“我那时候哪儿有空研究这个,一开始想着怎么对付水魔,后来忙着和人鱼套近乎。”海姆达尔倒也不瞒他。 莱昂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搁在平时他不会这么不淡定,但一涉及魔药学,尤其是从没有见过的魔药,莱昂心里就像一壶煮开的沸水,亟不可待的咕嘟嘟往外冒热气。 门外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脚步声在莱昂的房间外骤然而止,海姆达尔和莱昂不解的对看一眼,象征性的三下敲门声过去后,外面那人不请自开,从门缝里挤进一个脑袋。 是卡罗。 小胖子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显得极其兴奋,对着房间内的二人大叫,“快!去甲板!” “怎么了?”海姆达尔问。 “去了就知道了!”明明是卡罗自己卖关子,却比他俩还要着急揭晓答案,跑进房内把二人一一拖起来,左右开弓的把他们往门外推搡。“快点快点!” 海姆达尔和莱昂无奈对看一眼,跟着卡罗离开船舱登上甲板。 一上到甲板上他们俩就惊呆了,好大,好湿,好粗…… 甲板上到处是水,一根有大树桩子那么粗的灰黑色触腕静静的躺在甲板上,准确点说是缠在渔网中,卡捷宁教授已经用魔法把渔网解开了,几个学生合力举起渔网重新丢回湖里,渔网一进入湖中迅速沉了下去。 大家一脸兴奋的围着触腕发表各自的看法,有几个学生出于好奇用手去摸触感,摸到一手黏糊糊的体表粘液,顿时感到恶心得不得了,把手甩过来甩过去,附近不少学生被溅到,纷纷对他们怒目而视,这个现象传达给陆地上的人们一个信息,这条触腕绝对新鲜,可能刚刚被分割出来。 卡捷宁看见目瞪口呆的海姆达尔,就笑着跨过触腕,把一封湿乎乎的信送到他面前,而后朝触腕那方努努嘴,“看样子这些人鱼今天收获不小,巨乌贼对它们来说可是上等的美餐,居然给你送了一整根触腕,你和它们混得不错啊。” 海姆达尔接过极为破旧寒酸的信件,已经很小心的拆信件了,本就破烂的纸张经水一泡更是不堪一折,信封还是被撕烂了,好不容易抽出里面湿透的信纸,展开一看,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眼睛,墨水在纸面上模糊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来原本写的是什么。 卡捷宁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信纸,叹道,“它们愿意遵照人类的方式给你写这封信已经很不容易了。”言下之意不要觉得自己被冒犯,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人鱼。 “我明白,其实我挺感动的。”海姆达尔心里没有一点负面情绪,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 海姆达尔很大方的邀请大家一起品尝,结果除了卡罗没人响应,同学们都被黏液恶心到了,再加上巨乌贼的触腕卖相实在不好,提不起人的食欲,他们纷纷以“人鱼是给你送礼物”为由婉拒了海姆达尔的好意,海姆达尔表示很受伤。 卡罗其实也挺犹豫,看大家都不吃,萌生退意,被海姆达尔一把勾住脖子,“是兄弟就别和我客气。” 把卡罗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卡罗那个郁闷啊。 三桅船上有一间厨房,当然,这个厨房无法和徳姆斯特朗的厨房相提并论,德校代表队这次来英国带了俩家养小精灵,没有邓布利多的许可,它们不能进入霍格沃茨城堡,俩家养小精灵平时就待在船上,负责打扫卫生以及需要时提供伙食,大多数情况下大家还是会去城堡的大礼堂吃饭,卡卡洛夫的意思是能去霍格沃茨大吃大喝干嘛还自己花钱。 校长的这个想法与海姆达尔的不谋而合,就这个见解单独拿来分析,海姆达尔俨然把校长先生引为了知己。 进入十二月以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最初的兴奋劲过去后,大家不想再吹寒风,鱼贯进入船舱,海姆达尔看见莱昂靠在舷墙上愣愣望着水面,于是走过去说:“看什么呢?” “我在想制作那些人鱼丸子的原材料很可能就是产自这片湖……” “你已经尝试解析过白帆船了?” “没有成功。” “我帮你去问问?” 莱昂听了忙问,“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其实一开始的设想海姆达尔还没有放弃,他确实想和人鱼套近乎,今天的巨乌贼触腕让海姆达尔格外精神振奋,他认为和人鱼套近乎是值得的,至少人鱼没有人类的劣根性,它们不会忘恩负义。 海姆达尔毕竟是经历了两世的人,和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巫师不同,他对于神奇动物没有轻蔑只有畏惧,这个方面他的思想更贴近麻瓜,因为不了解所以畏惧,但是一旦了解这些动物的可爱之处,他觉得和它们拉拉关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海姆达尔从不敢小瞧神奇动物的力量,比如马人,他们拥有不下于人类的超凡智慧,纵览整本魔法史,就算在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年代,巫师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上总能留下神奇动物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许有一天他会需要人鱼的帮助……再说了,即使一辈子过完了也没人鱼什么事,仅仅人鱼会给他送吃的这条就够他含笑九泉了。 正当海姆达尔越想越激动,跃跃欲试之时,豆荚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跳上他的肩膀。 [不行!不行!不行!!!] 这一串咆哮差点炸晕了海姆达尔。 【你怎么回事?】海姆达尔在心里呐喊。 [你是不是又想下水?]豆荚跳脚。 【……就是想想。】 [想想也不可以!]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以为你真的变成卢萨尔卡了吗?那不过是单纯的药物催发,你就算现在下水也一样会淹死,况且返祖不是让你变成祖先,而是拥有了先祖的某一项或者几项特质,归根结底你还是人类。] 【我明白的。】海姆达尔本想加一句,我还有个人鱼丸子,实在不行就把那丸子吞了,看看效果如何,但是这猫这么着急,海姆达尔就把话咽了下去。 【你怎么突然管起这事来了?】海姆达尔不禁有些好奇。 [你以为我想管啊,肌肉男让我看着你,他怕你又冲动了。]豆荚一副急于撇清什么的样子。 这么快就倒戈到威克多那里去了?海姆达尔一阵郁闷。 不过他对这猫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些东西好吃不?】 [好吃好吃,尤其是蜂蜜公爵的新产品巧克力……]豆荚猫突然停住不说了。 还真给自己猜对了?! 【你这吃货!一点东西就把主人我出卖了!】 [你平时又不给我买,吝啬,小气。]豆荚貌似委屈。 【你还有理了!】海姆达尔瞪起眼睛。 豆荚猫喵的一声跑了,反正它已经确信吝啬主人不会冲动了。 留海姆达尔在甲板上哭笑不得,反过头来想想自己确实有点冒进,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贸然下水,结果难以预料,神奇动物把自己的地盘视如生命和尊严,人鱼给他送食物是建立在陆地和湖水互不侵犯的基础上的,进了水以后就不好说了,就算他真的是半个水族,卢萨尔卡和人鱼在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也许桑布真把自己当恩人,别的人鱼是否会卖这个面子,是否一样欢迎他,还是两说——就像之前提到的,身为人类的海姆达尔并不了解水族们惺惺相惜的共识,即便他贸然下水了,只要不主动攻击人鱼,不在人鱼的地盘上为非作歹,再不欢迎他的人鱼也只会对他视而不见,并不会直接兵刃相见。 “要从长计议。”海姆达尔喃喃道。 莱昂点点头,“反正要待到明年,我有的是时间。” 莱昂见海姆达尔眼睛发直闷不吭声,以为他在想辙,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后来听到海姆达尔这句话以为是对自己说的,马上答复上了。 海姆达尔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澄清,笑了笑,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船舱。 刚走进公共休息室,里安就兴匆匆的对他们招手,同学们一个个都显得喜气洋洋。 “你们在说什么?”海姆达尔被他们的好心情感染,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卡捷宁教授说他已经和邓布利多教授谈妥了,中饭结束后,霍格沃茨会派几辆马车送我们去霍格莫德村。”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告诉他和莱昂。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霍格莫德了?”莱昂不解道。 大家都乐了,“莱昂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莱昂被他们这么一乐更迷糊了。 “快到圣诞节了,你不想采购点东西吗?”里安叫道。 卡罗紧跟着粗声粗气的嚎了一嗓子,“圣诞快乐,布鲁莱格先生!” TBC 第350章ACT·383 海姆达尔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豆荚和他说话,不理,奶糖跑来拱他,他也不理,连哄带骗的把两个小祖宗骗出了房间,直到卡罗来叫他一起去吃午饭,海姆达尔忽然惊喜的喊道“找到了!”连忙把找着的东西揣长袍兜里。 出门的时候卡罗好奇道,“你一上午在忙什么?”刚才他站在门口可看得分明,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海姆达尔最后还爬到床底下去捣鼓了一会儿。 “等会儿去霍格莫德你就知道了。”海姆达尔卖起了关子。 即将展开的霍格莫德之行激发出了同学们极大的热情,天天城堡——三桅船两点一线,很容易让人产生倦怠感,关在牢笼里的犯人还有放风的时间,何况是一大群肾上腺素分泌过旺的未来栋梁,可把德校代表队憋坏了。 霍格沃茨的学生去霍格莫德限制很大,去的次数也远没有徳姆斯特朗的学生去木棉古镇那么频繁,这多少让德校学生对霍格沃茨的学生有了那么点同情。 其实他们不知道,卡卡洛夫在发现这一情况后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打算回去以后参照霍格沃茨的模式整顿校纪,霍格沃茨缜密的校纪校规让校长先生备受刺激,感觉德校被比下去了。 要是德校代表队明白了校长的想法,肯定哭都来不及,哪儿会有闲工夫去同情英国的学生。 这一顿饭吃的可谓眉飞色舞,他们毫不掩饰的兴奋劲感染了另两所学校,布斯巴顿的学生只是矜持的瞄来几眼,霍格沃茨的学生干脆跑上前来问个究竟。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大家都交上了对方学校的朋友,国家、语言以及受教育不同的差异反而成了增进友谊的催化剂,随着交往的逐渐深入,霍格沃茨的学生发现徳姆斯特朗根本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黑魔法工厂”,徳姆斯特朗的学生也发现霍格沃茨并非想象中以铲除黑魔法为己任的自命清高的正义之士。 双方都有了蒙眼布被揭去一角的眼前一亮的感觉,大家小心翼翼的对待这来之不易的友谊,所以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摆脱了最初的犹豫后,跑来和德校的学生搭讪,德校的学生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告诉了他们缘由,结果惹得一众霍格沃茨学生的羡慕嫉妒恨,尤其是低年级的学生,目光幽怨幽怨的。 德拉科也不例外,瘪着嘴,直勾勾的瞧着海姆达尔,海姆达尔那个汗,他本不想惊动德拉科的,因为他知道即使表弟知道了也不能跟着去,与其告诉他惹他不开心,还不如装不知道,没想到同学们如此能显摆,屁大点事弄得尽人皆知。 “我明白了,你要什么,我给你带。”海姆达尔对表弟投降道。 德拉科笑逐颜开,开了一长串购物单子,大多数都是蜂蜜公爵里的热销货,光看这条单子就能估摸出总价不菲。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里掂了掂刚从床板下取出的钱袋,暗想是不是等会儿回去一趟再取点出来…… 德拉科似解决了一桩心事般眉开眼笑的走了,剩下海姆达尔坐在椅子上,捏着钱袋,望天唏嘘,关键是他不好意思问表弟要钱,而马尔福大少爷完全把海姆达尔划到与自己相同地位的阵营中——简单说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少爷不该为钱犯愁,大少爷不懂让别人帮忙买东西也得把自己那份钱垫上,跑腿不可怕,可怕的是跑腿了还得自己往外掏钱,斯图鲁松大少很纠结。 “怎么了,想的脸都打褶子了。”威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居高临下的用两只手揉他的脸,把他的脸当面团般轻轻搓了一会儿。 “没什么。”海姆达尔抓着他的手说,“金蛋拿回来了?” “嗯,已经送回船上了。”威克多说着语气略有停顿,海姆达尔听出来了,并没有追问,如果威克多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威克多确实在想一件令他有点郁闷的事,早上来霍格沃茨城堡取回金蛋,本想拿了走人不耽误时间,没想到邓布利多教授把他领去另一间房,另外三位选手也在那里,还有随后被请来的卡卡洛夫以及陪伴布斯巴顿勇士一块儿来的马克西姆夫人,不仅如此,赫奇帕奇学院、格兰芬多学院的两位院长也在。 正当威克多纳闷因为什么而劳师动众之时,邓布利多教授就说起了三强争霸赛的传统项目之一的圣诞舞会,四位选手听了以后表现得都很平静,可能一早就有所耳闻。 “作为本届三强争霸赛的勇士,你们四位一定要参加,而且必须选好自己的舞伴。” 四位选手不约而同的对邓布利多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舞伴的问题。 邓布利多的目光从四位年轻人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威克多身上,威克多不明所以的扬了扬眉毛。 邓布利多貌似语重心长的缓缓道,“一定要选一名异性舞伴。” 这一时刻大家都明白了。 塞德里克和哈利脸上的同情之色是那么的显而易见,芙蓉只是抿了抿嘴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动如山的克鲁姆老爷动摇了,沉默片刻后,问道,“我能不能退出?” 威克多来英国之前是做过功课的,他知道圣诞舞会的流程之一就是由三位勇士开舞,当然,本届是四位,但是少了他不正好还是三对嘛,所以才有此一问。 “很遗憾,不可以。”邓布利多摇摇头。 “……其实,”威克多艰难的说,“其实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是个姑娘。” 此话一出,包括邓布利多在内的所有人顿时啼笑皆非,塞德里克和哈利对他的同情迅速飙升了一个台阶,哥们,不容易啊,为了“清白”都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了。 邓布利多只是望着威克多笑而不语。 克鲁姆老爷的脸皮厚度不容小觑,硬生生的挺住了众人的嘲笑目光。 卡卡洛夫不准备在这件事上为威克多争取什么,这关乎德校的颜面,而威克多从来不指望卡卡洛夫会真的成为学生们需要的那种及时雨。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可以作为你的舞伴参加圣诞舞会。”这话是始终冷眼旁观,保持缄默的麦格教授说的,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家都张口结舌的望着她。 只见麦格不慌不忙的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能让斯图鲁松先生穿上裙子和高跟鞋。” 威克多当场败退。 塞德里克和哈利咋舌,太犀利了,麦格教授。 …… “东西不合胃口?” 海姆达尔关切的话拉回了威克多的注意力,威克多拿起叉子,笑道,“就是在想下午该买些什么。” “我应该给小塔利娅买点什么。”海姆达尔有些苦恼,“但是她什么都不缺。” 威克多安慰他,“等会儿去看吧。” 塔利娅是贝尔尼克的小妹妹,今年九月出生,据说继承了斯图鲁松家的姜黄色头发,眼睛是克鲁姆家的深棕色,五官结合了夫妻二人的长处,漂亮的不行。女儿的出生可把维丁和黛丝高兴坏了,克鲁姆家一直人丁单薄且阳盛阴衰,好不容易盼来一位千金,就连威克多的爸妈都喜欢的不得了。 黛丝刚生完孩子那会儿,克鲁姆夫人纡尊降贵的去贝尔尼克家看望黛丝,这位老太太对贝尔尼克家的小破房子一直相当有意见。老太太一直想让二儿子搬回老宅住,虽然一大一小两栋房子前后相差不出三百米,但维丁在外面当一家之主当习惯了,对自由惯了的人来说,一板一眼的拘束生活很痛苦,维丁和他大哥的性格南辕北辙,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个性,所以一直拖着没答应,老太太当初可没少为这事和二儿子二儿媳生气,据说这回借着黛丝刚生完孩子身体不适需要有人照顾为由,又开始老调重弹,也不知道现在进展如何了。 *** 德校众人兴高采烈的来到校门口时,首先看见的是邓布利多派出的一共八辆马车,正当大家嘀咕是不是派多了的时候,又注意到还有一群人聚集在马车前,是布斯巴顿的学生。 “你们也去?”走近后,卡罗奇道,卡罗是法国人,平时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也有来往,或许是看在同为国人的关系,布斯巴顿的学生一直对卡罗很友好。 “是啊。”一名布斯巴顿女孩笑道。 “里格!里格!坐这里!” 海姆达尔伸长脖子朝前张望了几眼,看见安妮塔·斯利文站在第三辆马车旁朝他招手,海姆达尔回头瞄了眼威克多,后者没什么脸部表情,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又回头看向三位好友,三位好友直截了当的对他说:“去吧去吧,美女相邀,不去就是不礼貌。” 真是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海姆达尔决定从善如流,登上了安妮塔选定的那辆马车,威克多紧随其后,想让他当没看见?做梦去吧! “你穿这身浅橄榄色的长袍真好看。”三人纷纷坐下后,安妮塔笑眯眯的赞道。 海姆达尔嘿嘿笑了两声,小声说:“威克多替我选的。” 安妮塔的嘴角就抽了抽,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其实我认为你更适合青葱色、碧蓝色、樱草色这类更为明艳的色泽。” 实际上威克多对安妮塔的眼光十分赞同,但他就是看不惯这女人的嚣张样儿,淡淡的说:“太轻浮了。” 安妮塔眯眼,“你说什么?” “我说那些颜色太轻浮。” “里格才多大?!老古板!” “嗯,是比你小。”威克多不咸不淡。 不管真实年龄多少,女人天生对这个数字敏感,安妮塔当即气得脸颊绯红,这不要脸的肌肉男敢嘲笑她老牛吃嫩草?! 安妮塔定了定神,死也不肯被肌肉男比下去,冷笑道,“别忘了,你比我还要老。” “男人不在乎年龄,我这是成熟。”要论脸皮的厚度,这辆马车上没人比得过克鲁姆老爷。 “成熟有什么用,”安妮塔继续冷笑。“你能给他传宗接代吗?你能给他生继承人吗?”安妮塔算是豁出去了,把女人的生理优势当作攻击的利器。 克鲁姆老爷今天第二次败退,而且又是败在女人手上。 安妮塔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当目光不经意间和海姆达尔相触时,急忙转向马车车窗外,满面的潮红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海姆达尔看看一脸郁色的威克多,又看看一脸得色的安妮塔,决定继续装聋作哑,低头掰手指。 在这股诡异气氛的包围下,马车停在了霍格莫德的车站边。 两所学校的学生接二连三走下马车,海姆达尔仨人也不例外,安妮塔刚才在车上冷静下来后猛然间想起一件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决定趁肌肉男的士气一落千丈之际乘胜追击,于是一走下马车就迫不及待的拉住海姆达尔的袖子。 “里格……”安妮塔鼓起勇气。 海姆达尔回头,威克多也回头,海姆达尔眼中的是茫然,威克多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拉锯战,安妮塔已经清楚的了解到只要有里格在跟前,克鲁姆再凶神恶煞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所以安妮塔有恃无恐。 “……我想和你说圣诞舞会的事。”到底还是难为情的,本想一鼓作气邀请海姆达尔做自己的舞伴,话到嘴边,一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安妮塔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 威克多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这一时刻,克鲁姆老爷把世界上的所有半边天们都恨上了。 “圣诞舞会怎么了?”海姆达尔不解。 “你邀请舞伴了吗?”安妮塔小心观察海姆达尔的脸色。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不能和威克多一起去吗?” 安妮塔的表情一僵,威克多却是扬眉吐气,顿觉如沐春风,百花齐放。 安妮塔稳住了跺脚以及用力扇那肌肉男一耳光的冲动,勉强笑了笑,“恐怕不行。”而后故意看向威克多,意味深长的说,“是不是啊,克鲁姆先生?” 威克多毫不理会安妮塔眼中的挑衅,转而看向海姆达尔,无奈一笑,“舞伴必须是异性。” 出乎二人的意料,海姆达尔在最初的失落过去后就点了点头,说:“那真是遗憾,不过那种正式场合有这样的规定是应该的。” 威克多和安妮塔真是说不出的怅惘落寞,自己纠结半天,结果人里格根本不放在心上。 海姆达尔的确没把找舞伴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上辈子就是个草根阶级,如圣诞舞会这类很资本主义的东西对上辈子的他来说很遥远,况且他也不信上帝耶稣,对耶稣出生啥的感触远没有西方人那么强烈,反而是圣诞节后的新年更让他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来年向往。 所以,安妮塔的话含在嘴边怎么都讲不出来了,她沮丧的别开脸,对着马车车窗上自己的投影咬牙切齿。 “里格!快来!”前方,卡罗似乎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大声招呼海姆达尔过去。 海姆达尔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剩威克多和安妮塔留在原地成了郁闷双人组。 威克多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一家魔法制品商店外的玻璃橱窗前,被卡罗的言语逗得眉开眼笑的海姆达尔,开口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安妮塔听了冷哼一声,但没有扭头就走,也许是难得的同病相怜让安妮塔对威克多有了那么点耐心。 “斯利文小姐,我真诚的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和我一起去圣诞舞会,”说到这里,威克多终于舍得转开视线,把目光放在安妮塔身上。“你看怎么样?” 安妮塔惊讶的抬眼与威克多四目相对,“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想来想去你是最好的选择。”威克多从容的点头。 安妮塔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过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一石二鸟?” 威克多不置可否,“我只需要你的回答。” 安妮塔沉默片刻,也学着威克多那样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海姆达尔,似下了某种决定,猛一点头,“成交!” 威克多笑了,“懂得取舍,你是个聪明人。” 安妮塔白了他一眼,似再也无法忍受般迅速离开了那里,快步走向布斯巴顿的同学们。 TBC 第351章ACT·384 没有新内容,就是把悲剧的明信片数量修改了一下,看来我的数学水平和罗琳差不多,捂脸……真丢人。 *** 总的来说,本次霍格莫德之行还算愉快,对于第一次在英国过圣诞节的少男少女们而言,霍格莫德的圣诞商品充满了异国英吉利情调,少了点家的味道,多了一份新奇感。 在威克多和安妮塔的帮助下,海姆达尔圆满完成了购买圣诞礼物的重任,通过这次的购物之行,斯利文小姐与海姆达尔的品味来了个初次交锋,原来一个人的品味可以如此的难以估量,斯利文小姐顿觉大开眼界。 但是在看见威克多·克鲁姆以一副家里人的姿态理直气壮的为里格精挑细选时,安妮塔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斯利文小姐当即厚着脸皮和威克多抢夺起了购物权,然后她惊诧的发现肌肉男的鉴赏力竟比想象中还要高雅脱俗,不禁有了被比下去的焦虑感,于是挑选得更卖力了。 在买东西上海姆达尔已经彻底习惯了被否定,他每次选东西时都会率先指向自己认为顺眼的,每次都被威克多遗憾的枪毙掉,如此循环往复,心态已经从最初的不甘心演变成现在的麻木不仁,随遇而安。 他其实很想把购物单子直接交给克鲁姆老爷,当一名不用烦心的甩手掌柜,到底脸皮不够厚,没好意思这么干,所以情况就变成威克多挑选,哦,这一次又多了个斯利文小姐,总之就这俩人在前面明争暗斗,挑三拣四,他坠在后面不唱反调,只管点头……外加掏钱。 是不是很爷们?不管旁观者是怎么想的,反正海姆达尔是这么自我安慰的。 当购物告一段落,海姆达尔仨人离开了那条街,在邮局外与卡罗等人顺利大会师,大家一起进入邮局,兴致勃勃的选购带有魔法效果的圣诞特供明信片。 悬挂着斗笠形绿色吊灯的邮局门口摆放了一棵等人高的圣诞树,绿油油的枝桠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尤以各种栩栩如生的猫头鹰挂坠最吸引人,这些可爱的猫头鹰们闪烁着或金或银的斑斓光芒,让来往邮局的行色匆匆的巫师们忍不住驻足观望。 圣诞就是有这种魔力,这一时刻,世界和平。 里安在能够同时容纳两、三百只猫头鹰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大木架子下的大箩筐里,翻到了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为主题的明信片,卡罗见了稀罕得不得了,然而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出第二本。 “我们一人出一半加隆。”里安提议,卡罗痛快的点头。 一套明信片共十二张,每张要两个加隆,合计二十五个金加隆。 为什么是二十五而不是二十四?问得好啊,外包装也得算进去不是。 抢钱!海姆达尔在心里呐喊,一张小破卡片值那么多嘛!可不就是在抢钱么,一年就过一次圣诞,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毕竟是要往家里寄送的,大家都卯足了心思选购明信片。 莱昂挑了一本以英国著名魔药制造公司为主题的明信片,拆开后,除了一张该制药公司的办公楼正面大特写外,其它都是其名下各大药草园区的风景图片。在魔法效果的衬托下,园区里的植物四季分明,落英缤纷,每一张都制作得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 海姆达尔看了心动不已,但是又不想和别人选一样的,特别渴望特殊化,于是不厌其烦的继续翻找。 安妮塔从霍格莫德特产明信片的篮筐中选取了一套“帕笛芙夫人茶馆”明信片,在霍格沃茨时她就听很多英国女孩儿提到该茶馆,据说是霍格沃茨的情侣们最常去的约会场所之一。蝴蝶结、花边、褶皱、金色小天使,还有粉红色的碎纸片、泡泡……林林总总一系列的店内装饰确实符合女孩子的审美观,堪称理想的约会地点。 斯利文小姐情不自禁的对着明信片中展示的浪漫氛围脑补起来,至于她的YY内容……大家心知肚明,就不揭穿她了。 海姆达尔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套名为“英国的神奇动物”的明信片,十二张,十二种神奇动物,海姆达尔掰了掰手指,觉得应该够用,就没再选第二套。 选完了以后海姆达尔直接跑去靠墙的大理石桌子上奋笔疾书,和他一样选好明信片的卡罗见他这么干,也有样学样,到最后大家都趴到桌边写了起来,写完以后就直接在这间邮局里寄出去。 不仅买了迎合圣诞节的东风坐地涨价的明信片,还在这里寄送,这几个外国学生为当地邮政部门的创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一下可把邮局的工作人员高兴坏了,给他们的寄送费用打了个九折。 威克多看了海姆达尔选的整套神奇动物明信片,等出了邮局后好奇的问海姆达尔,“你把哪一张寄给隆梅尔了?”那套明信片里有蜘蛛、地精、莫特拉鼠、康沃尔郡小精灵等等…… “马人。”海姆达尔毫不犹豫的说。 威克多喃喃道,“真遗憾……” “你说什么?”海姆达尔明知故问的笑着望向他。 威克多匆忙岔开话题,“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于是一伙人开开心心的找地方吃下午茶去了。 原本安妮塔还有点担心明信片是不是寄早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提前寄送是正确的。 因为举行三强争霸赛的关系,很多学生圣诞节没有回家过,选择留在学校的孩子就需要大量的信使替他们送信。原来这都是在家里完成的,有父母帮着操办自然不用自己烦心。谁能想到本来业务就不怎么熟练的他们偏偏碰上了圣诞邮递的高峰,霍格莫德邮局没能提前预见这股迫在眉睫的寄送压力,二、三百只猫头鹰无法负荷住骤然增加的工作量,导致大量邮件的堆积、延误,甚至是遗失…… 雪花般络绎不绝的投诉持续轰炸到了第二年,霍格莫德邮局在一片声讨声中度过了一个与往年截然不同的圣诞节,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迎来了1995年的第一道曙光。 *** 随着圣诞节一天天的临近,包括徳姆斯特朗、布斯巴顿代表队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变得亢奋起来,原因无他——圣诞舞会。 一夜之间,所有雄性不由自主的梳妆打扮,争奇斗艳,天天像打了鸡血似的双目炯炯有神。 同样是一夜之间,所有雌性忽然开始成群结队,动不动就窃窃私语,仿佛有聊不完的私房话,每当有异性走过总会摆出目不斜视、不容侵犯的端庄姿态。 雄性们很张扬,异性们很内敛,这是一个相当奇特有趣的现象。 Christmas,神奇的节日。 徳姆斯特朗的学生们集体商量好了这个圣诞节就留在霍格沃茨,代表队中年级最低的就是四年级,换句话说整个代表队都有参加圣诞舞会的资格,众德校男生似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似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威克多·克鲁姆邀请布斯巴顿的安妮塔·斯利文做舞伴的消息不胫而走,威克多的女粉丝们一个个懊恼不已,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行动,被斯利文抢了先机,这些女粉丝们貌似认定是安妮塔主动相邀,把自己偶像的魅力值提高到了无上限化的范畴。 一众女粉丝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一时冲动,竟然跑去围堵安妮塔,结果包围圈还没聚拢就不战而败了。 这位东欧姑娘有着可以和布斯巴顿第一美女之称的芙蓉·德拉库尔比肩的高挑匀称的好身段,在平均身高徘徊的女粉丝们一接触安妮塔的目光顿时有种被俯视的感觉,再加上安妮塔容易给人一种刁蛮到难以伺候的第一印象,定力差些的姑娘很没骨气的主动给她让道了。 安妮塔似乎明白她们为何而来,留下一声冷哼,抬头挺胸,大步离开。 众女粉丝只能咬着手绢对着安妮塔翩然而去的背影恨恨腹诽。 如此之类的小插曲在整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内层出不穷,频繁上演,临近圣诞舞会上演的频率越高。 据说英伦帅哥塞德里克·迪戈里也是抢手货,可惜人家名草有花,早就被女朋友秋张预定了,使得原本斗志昂扬的姑娘们全部铩羽而归。 秋张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些姑娘不足为惧,只有布斯巴顿的那位大美人才是她的防御重点,幸好那位大美人也是勇士,不然张小姐又要没有安全感了。 那么大美人选好舞伴了没?这是很多男士关心的话题,一位又一位的邀请者被拒绝,众男生的心态从幸灾乐祸慢慢转变到了纳闷,眼瞅着圣诞舞会日益临近,大美人依旧如悬崖边高岭上的花,让人看的见摸不着。 芙蓉可是勇士啊,肯定要出席圣诞舞会的,拒绝了那么多位,莫非她已经选好舞伴了?她的舞伴是谁? 一时间,所有男生都在寻找那位幸运儿,霍格沃茨四个学院兜了个遍,全部都是否定的答案,徳姆斯特朗的男生们也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还跟着霍格沃茨众男生一块儿起哄——诅咒那位幸运儿,最后大家发现,如果幸运儿不在霍格沃茨,也不是徳姆斯特朗,也就是说,芙蓉被布斯巴顿自产自销了? 此结论一出众男不禁捶胸顿足的嗷嗷叫,不带这么近水楼台的。 那一天,布斯巴顿的男生们总是没来由的感到恶寒,动不动就打喷嚏。 *** 再过三天就是圣诞舞会的日期了,德校男生们也开始忙活起来,整艘三桅船热闹得跟过年似的,大家都想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出席舞会,至少要给自己的舞伴留下一个好印象。 是的,德校男生们都找到自己心仪的舞伴了,这绝对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创举,所以大家都很珍惜能和姑娘近距离接触的大好机会。 在礼堂吃过了晚餐,海姆达尔用餐巾抹抹嘴,作势要起身,旁边的卡罗看了就道,“又要去秘密训练了?” 海姆达尔笑了笑,又拍拍威克多的肩膀示意了一下。 “英国的姑娘可是很腼腆的,你可要把持住了。”里安在他身后开起了玩笑。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招招手,径直朝外走去。 海姆达尔的确是去秘密训练,据说只有双方事先磨合过,舞会上配合时才不会出丑,海姆达尔不懂这些,他的舞伴是这么肯定的,没办法,西方人倡导女士优先,海姆达尔也只能绅士到底了。所以这些天总是利用晚餐结束以后的一小段时间排练,为的就是在舞会上有出众的表现,关于这点,他的舞伴很顽固很执着。 然而他的舞伴并非卡罗他们以为的是一名英国姑娘,海姆达尔前些天确实向他们说起过自己会去邀请卢娜当舞伴,可惜卢娜圣诞节要回家和男友、父亲一块儿团聚,威克多还说贝尔尼克甚至想利用新年的假期把卢娜直接带去见父母。 海姆达尔觉得为时尚早,威克多却不这么想,他的看法与堂弟一致,看准了认定了就要先下手为强。 没能成功邀请到卢娜,海姆达尔掉转过头,去邀请金妮,韦斯莱小姐对他的邀请表示感谢,然后很遗憾的告诉他,她之前已经接受了别人的邀请。 这个时候海姆达尔没有泄气,事不过三,如果第三次还不行,大不了不去舞会了。 然后,斯图鲁松室长悲催的发现,他不知道该邀请谁了……这就是就读和尚学校的悲剧,认识的姑娘用一个手就能数过来,除开卢娜和金妮,还有已经做了威克多舞伴的安妮塔,几乎没有相熟的第四位姑娘,斯图鲁松室长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半晌没有动弹,又过了一会儿,室长先生摸摸头,抱着从弗立维教授那里借来的关于魔咒学的书籍,走向一处偏僻的角落,打算和平时一样啃会儿书。 至于圣诞舞会,已经被他直接丢进了“回收站”,只差一个步骤就能“清空回收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姑娘突然走到他身后叫了他的名字,海姆达尔回头,惊讶的眨巴下眼睛,那位姑娘一点废话都没有,单刀直入的问起了舞伴的事情,他们二人就用了在麦当劳买一杯可乐的时间,敲定了互为舞伴的计划。 看着那位满意而去的姑娘的背影,海姆达尔不由得愣神了…… *** 圣诞舞会举行的当天晚上,霍格沃茨城堡灯火通明,安妮塔一离开车厢就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用力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披肩,然后跺了跺脚,打开与裙装配套的手持化妆包,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而后举步朝三桅船停靠的湖泊走去。 安妮塔不指望肌肉男会发扬绅士风度来接送她,她甚至怀疑肌肉男会临时改变主意,当然,安妮塔不怕自己被别的女孩子顶替掉,她不稀罕,问题是她丢不起这个脸,三所学校的学生都知道她今晚是威克多·克鲁姆的舞伴,万一肌肉男带了别的舞伴出席,她绝对会被笑话死的。 斯利文小姐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斯利文,等等我。” 安妮塔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回头看去,就看见芙蓉迈着小碎步朝她轻盈走来。 “我要去湖那里。”安妮塔提醒她。 “我们顺路。”芙蓉在她面前停下,小心翼翼的抚顺了裙摆上的皱褶。 安妮塔狐疑的皱了皱眉头,强忍住了好奇,二位美女就这么一路沉默压抑着来到了湖边。 湖边竖起了一排照明用的应景彩灯,打扮的一个比一个帅气的德校男生已经一一登上了岸,就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安妮塔大老远就看见人群中穿着铁灰色礼服风度潇洒的海姆达尔,光那一个英挺的背影就让安妮塔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觉得今晚的里格帅的一塌糊涂。 似乎是人群中的什么人先看见了安妮塔二人,男生们接二连三的看了过来,渐行渐近的二位美女让众男生双目一亮,久久舍不得转开视线。 这个时候,威克多和海姆达尔越众而出。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海姆达尔,安妮塔激动得快要昏过去了,近看果然更帅了,安妮塔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我和威克多刚才还说着要去马车那里接你们。”海姆达尔笑道。 “不用……”安妮塔脸上一红,羞涩的表情忽然变了味道,她明白过来了,愣愣的看着芙蓉走到海姆达尔身旁。 海姆达尔对一身银白色鱼尾裙的芙蓉扬了扬眉毛,“其实我很犹豫要不要回去在鞋子里垫层东西。” 芙蓉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脚,“我穿了平跟鞋。”煞有介事的踢了踢脚。 也许真是这样,海姆达尔发现自己比芙蓉看上去高那么一点了,心想她其实也懂得为他人考虑,也有相当可爱的一面。 “看什么,走了。”威克多对安妮塔说完,径直跟在海姆达尔身旁朝城堡方向走去。 安妮塔裹紧羊毛披肩,一脸幽怨的跟了上去。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在他们身后,德校男生们早已炸开了锅,纷纷与有荣焉的开怀大笑,瞧见没有,芙蓉·德拉库尔还是被他们徳姆斯特朗消化了。 TBC 第352章ACT·385 按照一早定下的时间,圣诞舞会将于晚上八点开始,于午夜十二点结束,举办时间为四个小时。四位勇士以及各自的舞伴必须比其他来参加舞会的学生提前半小时抵达礼堂,官方说法是他们将作为本次圣诞舞会的主人在礼堂门口接客。 海姆达尔被“接客”的说法悚到了,随即不解道,“不是有迪戈里先生和哈利吗?”他俩才是真正的主人吧,芙蓉和威克多名不正言不顺的。 芙蓉说:“今天的圣诞舞会是以三强争霸赛为名的,也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项目,我和克鲁姆代表的是本届大赛,而非东道主霍格沃茨。” 海姆达尔貌似明白的点点头,而后二人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气氛不知不觉间尴尬起来。海姆达尔之前没有和芙蓉说过什么话,一直觉得这位美女挺难相处的,况且也不需要和她相处,所以经常绕道而行,能避则避。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平时就该和善的打个招呼啥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沉默是金了。 “希望今天的舞会不会让你为难。”芙蓉轻声说。 海姆达尔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挺惊讶的,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不明白我为什么邀请你?”芙蓉一下就猜出了海姆达尔的想法。 海姆达尔无奈的笑了笑。 “因为加布丽。”芙蓉说。 “对不起?”海姆达尔不知道那位加布丽是何许人也。 “加布丽是我的小妹妹,你们见过的,就在魔杖检测那天。” 经芙蓉提醒,海姆达尔貌似想起是有这么一位小美女,那天就一声不吭的站在楼梯下方,印象中是一位相当腼腆的姑娘。 “加布丽不会讲英语,所以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芙蓉似乎很明白别人对于妹妹的看法。“是加布丽提醒我来邀请你的。” “为什么?”海姆达尔更糊涂了。 “加布丽说如果我们结伴去圣诞舞会,绝对会成为场中最耀眼漂亮的一对。”每当谈到自己的妹妹,芙蓉就会卸下高傲的面具,变成一位耐心温和的大姐姐。 海姆达尔不知道该不该回一句“我很荣幸”,比起漂亮,他更希望别人夸他“哎哟,这小伙真帅”…… “然后你就来邀请我了?”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说。 “难道加布丽说的不对吗?”芙蓉皱了皱眉头,比起平时的冷若冰霜,今晚的她显得特别有人情味。“你很出色,比之前以及之后来邀请我的男生都要出色,你不应该妄自菲薄。” 距离和谣言果然是人和人之间相处的最大屏障,难怪会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个论断。 “……我很荣幸,还有,谢谢你来邀请我,关于这点我同样感到十分荣幸。”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后回答,难以想象芙蓉会说出这样的恭维话,海姆达尔受宠若惊了。 看样子那个加布丽对芙蓉的影响很大,从芙蓉的言辞中能够听出,大美女对小美女非常疼爱,基本上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 海姆达尔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始终坠在他们身后三步左右距离的威克多却品出了点别样滋味。 从克鲁姆老爷的这个角度看去,德拉库尔小姐窈窕优美的曲线一览无遗,纤腰款摆间,裙摆随动作轻轻摇曳,妩媚又不失优雅,银白色的连身鱼尾裙把她的身段勾勒得恰当好处,后背与前胸一样挖了个稍低的V字,露出了双肩和一部分雪白的肌肤,再加上芙蓉今晚把头发盘了起来,脖子不再像平时那样在发间若隐若现,令人耳目一新的性感姿态被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女人还真有心思……威克多琢磨,对于今晚的德拉库尔来说,再没有比里格更好的选择了。 “肌肉男,走快点行不行!”安妮塔觉得威克多走路磨磨蹭蹭的,风风火火的斯利文小姐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威克多全当耳旁风,依然我行我素。 安妮塔气歪了鼻子,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真的撇下自己的舞伴先走一步吧,如果真这么干了才叫失礼之极。安妮塔只好裹紧披肩,气呼呼的跟着走。在这么冻人的气候下散步?她不知道德拉库尔怎么能那么从容,她穿的比自己要凉快多了。 后面这一男一女并不知道,海姆达尔和芙蓉渐入佳境的谈话氛围突兀的终止了,至少芙蓉不明白眼前的男孩为什么皱起了眉头,貌似有些不快。 当然,德拉库尔小姐天生就具备超然绝尘的自信,她不认为海姆达尔的不快是由她引起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芙蓉困惑的看着海姆达尔,然而刚才的不快稍纵即逝,要不是她正好盯着他的脸,估计也不可能发现。 这个时候,四人已经走到了城堡门口,安妮塔和威克多的说话声从后方飘来——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以及自始至终的漫不经心,海姆达尔沉默片刻,转身面向他们,威克多和安妮塔都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停下了步伐。 “怎么了,里格?”安妮塔奇道。 面无表情的海姆达尔让安妮塔没来由的感到心里一慌,要知道,海姆达尔对她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 没错,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无关紧要的女人,海姆达尔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使在面对国际威森加摩那位盛气凌人的女同事,他也从来没给过一个难看的脸色。海姆达尔始终认为,身为一名男性,应当对女性有一定的包容力,问题是包容并非无尽的纵容。 斯利文对威克多大呼小叫海姆达尔可以无视,因为威克多在无视;斯利文总是和威克多唱反调,他也无视了,因为威克多在无视;斯利文针对威克多的一切不客气的行为,威克多都选择了无视。 鲁迅曾经说过,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海姆达尔觉得这是一种气节是体现,沉默并不代表弱小,因为沉默的对象因人而异,威克多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海姆达尔为此很是钦佩。 直到那天购物之行结束以后回到三桅船,晚上一时间睡不着,海姆达尔就悄悄起身去了公共休息室,打算在那里看一会儿书,走到门口发现休息室里卡罗和莱昂坐在背对门口的沙发上聊天,二人的谈话内容并不新鲜有趣,就是围绕霍格莫德展开的,正要进去的海姆达尔听见他们的谈话涉及到了威克多,还以安妮塔·斯利文叫威克多“肌肉男”这个现象调侃了几句,紧跟着哈哈大笑,就连情绪不怎么外露的莱昂都笑出了声音,海姆达尔立马就觉得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家人或者自己重视的人被冒犯了。 卡罗和莱昂自然没有恶意,就像我们普通人聊天时拿某个不在身边的熟悉的人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但是这个玩笑却让海姆达尔捕捉到了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斯利文对于威克多的轻视,有的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恰恰是内心的真实写照,也许斯利文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实际上如安妮塔这类正统的官家小姐,是打从心底里看不上推敲不起家族史的靠种地发家致富的克鲁姆家,也就是所谓的暴发户,虽然克鲁姆家已经暴发了好几代了,但骨子里终究无法摆脱铜臭味——高人一等的所谓的贵族私下里都是这个看法。 安妮塔受她的社会地位以及生活环境影响,这种偏见早已深入骨髓,尽管她本人不这么认为,甚至曾经把威克多纳入未婚夫的行列,实在是因为当今社会,金钱万能,皇亲国戚也得放下架子和满身铜臭的暴发户们攀亲。 同样嚷嚷过“肌肉男”的豆荚的动机就和安妮塔截然不同,在豆荚猫心里,瓦西里耶维奇校长是它的父亲,它的主人,它的老师,然而斯人已逝,所以豆荚对威克多有着很复杂的情感,那声“肌肉男”就是内心挣扎的体现——除去约尔夫再没有比豆荚更清楚瓦西里耶维奇的天纵聪慧,揽读渊博。豆荚本能的想去亲近,却又不甘心,毕竟父亲是独一无二的。 豆荚猫何等的伶俐,敏锐的把握住了海姆达尔的情绪波动,它知道海姆达尔对于那个称呼的不喜,后来就再也没叫过,威克多曾经有一度还觉得纳闷,这猫怎么突然变乖巧了? 遗憾的是斯利文小姐是一个感性的姑娘,容易被情绪左右,所以放任自己的行为,不经意间也泄露出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屑和鄙夷。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词汇,刚蹦出一个音,芙蓉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圣诞快乐。” 海姆达尔听了就闭上嘴巴,皮笑肉不笑的朝她看去,“提醒的真及时,德拉库尔小姐。”芙蓉面不改色的与他对视,片刻后,海姆达尔短促一笑,“没错,圣诞快乐。” 安妮塔茫然的看着他俩,不明白俩人打的什么哑语,她身旁的威克多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海姆达尔忽然大步越过安妮塔来到威克多面前,替他顺了顺衣领,又摸了摸袖子,总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做完这一套后,海姆达尔踮脚在威克多的嘴上亲了一下,威克多趁机抱住他,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怎么了?” 斯图鲁松室长但笑不语,心想,“老子就是喜欢这肌肉男!”而后伸出两只爪子把威克多的脸颊往两边一拉,而后望着男朋友骤然扭曲的脸大笑几声,又在男朋友左右脸颊各印上一个响亮的吻,转身走到芙蓉身边,也不管对方如何,抓起大美人的手腕搭到自己的胳膊上,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进城堡中,从头到尾没有去看安妮塔一眼。 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的芙蓉看出些名堂了,在进入礼堂时,芙蓉貌似不经意的回头,正低头整理衣裙的斯利文小姐并没有发现芙蓉的小动作,因此,她没有看见大美人的目光中竟隐隐透出了几分同情——显然,斯利文近乎于发泄的行为正在起着与初衷背道而驰的反作用,把她与心上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了。 *** 霍格沃茨礼堂内装饰一新,暖色调的砖墙被冷色调的魔法冰霜覆盖,细密的白色雪花在上空翩然起舞,海姆达尔好奇的伸手摸去,没有触到丝毫冰冷潮湿,指尖萦绕着暖烘烘的气流,就像被空调吹出来的热气。 大门两边摆放了两副银亮的武士盔甲,盔甲披上了深红色的披肩,披肩上绣着炫目的冬青木图案,每当有人进入礼堂,盔甲就会自发的高唱圣诞颂歌。这个设想其实很奇妙,可惜盔甲摆放的位置不尽如人意,每位进入礼堂的学生都要被突如其来的歌声吓上一吓,海姆达尔和芙蓉,安妮塔和威克多均不例外。 十二株高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装饰品,还有剔透如琉璃的冰柱,弗立维教授为圣诞树上的每一尊猫头鹰小雕像施了魔法,让它们在低声鸣叫的时候不断往外喷吐金色的小气泡。 金色小气泡慢悠悠的往上升腾,与上空飘扬不落的白色雪花交融,视觉效果极佳。 礼堂内的长桌全部撤去,换上了小圆桌子,尽管现在还不到舞会的开始时间,礼堂内已经聚集了一些学生,霍格沃茨的教授们差不多都来齐了,塞德里克也已经抵达,正在和同学院的同学聊天,他的女朋友秋张率先看见他们,并朝他们投来友好的微笑。 只是笑之前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芙蓉的舞伴让她多少有些吃惊。 芙蓉大美女的出场效果是显著的,进门的那一瞬间,海姆达尔感觉这个空间内的雄性生物全部“活”了过来,其中也包括德高望重的教授们。 美女人人爱看,即便是女性也不例外,不管那些目光是褒是贬是好是坏,至少这一时刻万众瞩目众星拱月。 与此同时,雄性们也都傻了眼,原来芙蓉选择的舞伴是徳姆斯特朗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这个结果出人意料,仔细想来却又相当合乎情理,本想借此机会狠狠唾弃一把近水楼台的布斯巴顿幸运儿的想法落了空,众雄性一时间都有点空虚。 这感觉就像雄心万丈的准备了一个秒杀大招,正要给对方点colour看看,对方突然默不作声的退出PK,主动认输……你说惆怅不惆怅。 TBC 第353章ACT·386 麦格教授是本次圣诞舞会的主要策划人,赫奇帕奇学院院长斯普劳特夫人以及拉文克劳学院院长弗立维教授是麦格教授的左膀右臂,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教授没有参与进去,斯内普教授本人不想凑热闹,即使麦格教授把礼堂弄成阿兹卡班监狱他也不在乎。 对于这位院长的特立独行,徳姆斯特朗众学生也觉得纳闷,他们时常在校园里看见另三位院长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交头接耳,关系看起来很融洽,这份融洽四缺一,惟独缺了斯莱特林的斯内普。 估计斯内普教授本人也不在乎吧,海姆达尔心想。 “各位勇士,请到我这里来。”麦格教授站在焕然一新的主席台前朝大家扬扬手。 四位勇士留下各自的舞伴,朝麦格走去。 “不不不,把你们的舞伴也一起带来。”麦格赶紧加了一句。 四位勇士纷纷回头,等舞伴们赶上来。 麦格习惯性的扫了一圈,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脸部表情,八位学生的专注神情让她十分满意,麦格说:“按照传统,勇士们的开舞即代表了圣诞舞会的正式开始,看到大家穿得这么光鲜得体,说明已经得到了大家的重视,这我就放心了。” 哈利和他的舞伴帕瓦蒂·佩蒂尔不由得面面相觑,二人的表情有些茫然。 麦格发现了这一点,顿时暗叫不好,这些天尽忙着布置圣诞舞会等事宜了,居然把开舞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自己学院的勇士了。 尽管看上去从容不迫,实际上麦格教授的小心灵已经在身体里急得跳脚了,之前她给自己学院的孩子们恶补过舞蹈课,所以她很清楚哈利的交谊舞水平。麦格教授从来不奢望格兰芬多学院的孩子肯在这方面下苦工——十有八、九得过且过,只要能顺利完成开舞她就谢天谢地谢梅林了。 麦格教授用一种怀疑真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哈利,哈利被看得心里发毛,正要开口询问,麦格教授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另外三对,独独留下哈利和帕瓦蒂,决定利用剩下的这一点时间给他们仔细解说一下交谊舞的要领和诀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还有外校生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麦格教授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如此一来,“接客”的任务就落在了另外三对身上。 大门洞开,一般说来总要往门两边站,六个人,三对,总不能左三右三的把某一对拆开吧,三位勇士发现其实加了哈利那一对才正正好好不多不少。其实威克多和安妮塔都不在乎被拆开。 大家迅速商量了一下,然后就让塞德里克和秋张站一边独领风骚,另两所客队学校站另一边,霍格沃茨毕竟是东道主,得把主人翁的地位体现出来。 此时已接近舞会开始的时间,来参加舞会的学生纷至沓来,刚才还有点空旷的礼堂顿时热闹起来。 三对接客人员迎来送往之余不忘利用余暇时间互相挤眉弄眼,待人热忱的塞德里克是当中的活跃分子,迪戈里先生是个聪明人,明白女朋友并不喜欢自己和德拉库尔交好,所以就把聊天对象固定在男性上,几人中威克多与他的年龄最接近,自然聊得最多。 “那个金蛋你琢磨得怎么样了?”塞德里克装模作样的左右看看,摆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威克多勾了勾嘴角,“别想从我这里试探到什么进展。” 塞德里克哈哈一笑,虽然被毫不留情的揭穿,但没有放在心上,他原本就不指望威克多会告诉他什么。恰恰相反,威克多直白的回答让他感觉无比痛快,他们终究代表了不同的学校,是竞争者,能够这么明确的把他的试探挡回来,而不是跟自己玩虚的,这让塞德里克对威克多的好感更深刻了几分。 “你这家伙太不够朋友了!”塞德里克笑道。 威克多却说,“现在是圣诞期间,不要提那么扫兴的事。” 塞德里克听了哭笑不得,英国魔法部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三强争霸赛在他心里就是“扫兴的事”? “那好,说点不扫兴的,”塞德里克走到威克多身旁,神秘兮兮的对他低声道,“霍格沃茨有个非常神奇的圣诞情人之地,知不知道?” 威克多摇头。 塞德里克嘿嘿一笑,“就在某一间温室里……”故意卖关子拖长调。 威克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配合的追问,“说明白点。” 塞德里克又往前凑了凑,在他耳畔轻声的叽里咕噜了一番。 威克多听了不禁皱眉,“真的?” “千真万确,你别不相信,这个地点只有我们这些高年级的才知道,”塞德里克一本正经的说。“往年圣诞节大家都是回家过的,在学校度过的极少,再加上低年级多数都是光棍,不像我们都是有女朋友的,这事光棍知道了也没用。” 塞德里克暧昧的笑了起来,“不管效果如何,试试也没什么损失,难道你不想和斯图鲁松天长地久?”说着故意朝海姆达尔站立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话一下说到威克多心坎里去了,信其有不信则无,在巩固二人感情的道路上,克鲁姆老爷素来追求“宁可错杀一百,不愿放过一个”的极致精神。 “谢谢。”威克多点点头。 塞德里克莞尔一笑,捶了下他的肩膀,“太见外了!”完了就清了清嗓子,貌似不经意的问,“那个……我是说金蛋……你真的没发现什么线索?” 威克多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塞德里克摸摸鼻子,其实他不是开玩笑来着,但是……迪戈里先生耸耸肩,退回到女友身旁。 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正被一对结伴进入礼堂的男女吸引去了注意,那个男孩他不认识,穿着一身橙色礼服的女孩是认识的,潘西·帕金森,斯莱特林学院的女生,这就是让海姆达尔惊讶的地方,帕金森小姐的舞伴居然不是德拉科?! 虽然心里纳闷,脸上没有流露出分毫,潘西当然知道海姆达尔,就因为他有着马尔福少爷表兄的身份,大多数斯莱特林的学生还是很卖他面子。 潘西和舞伴说了些什么,那位舞伴就带着她走到海姆达尔跟前,潘西的舞伴一下子就被大美女勾引去了全部心神,尤其今晚大美女还特地打扮过,这位男士的表情开始变得恍惚起来。 他失魂落魄的表现对他的舞伴而言是相当失礼的,然而潘西只是不愉快的抿了抿嘴,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这让海姆达尔心里有了底,显然,这位不知名男士并非潘西心中的真命天子,换句话说帕金森小姐没有“变心”。 那么她为什么没有成为德拉科的舞伴?海姆达尔一直以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他觉得表弟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厌烦潘西,也许恰恰相反…… 海姆达尔思考的时候,潘西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铁灰色的礼服,黑色的立领衬衫,用银灰色的绣黑边细丝带代替领带在衬衫的立领处随意打了个蝴蝶结,闪亮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舍弃了模式化的刻板,典雅中透着几许休闲洒脱,漂亮的五官竟由此产生出一种男性的硬朗与锐利,稚嫩与帅气并存,介乎于少年与男人之间,一种奇特的魅力。 潘西啧啧赞叹,“里格,你今晚真是帅呆了!” 在德拉科的影响下,潘西有样学样,当她第一次这么“口无遮拦”的直呼“里格”,德拉科只是怔了怔,并没有阻止,潘西窃喜不已,海姆达尔本人对称呼也不十分在意,长此以往,潘西叫得越来越顺口。 德拉科同样也影响到了海姆达尔,海姆达尔对潘西的感觉挺不错的,于是挑起一边眉毛,“就今晚帅吗?平时就不帅了?亏我还想了不少词来奉承你,说你今晚美得让人不敢逼视之类的,虽然你平时就很漂亮。” 潘西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在芙蓉面前被人夸赞容貌,任何女孩都不会放过尽情享受被夸奖的这一瞬间,女人并非每时每刻都爱听真话。 她的舞伴有些不快,这位男士在芙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大美女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而潘西却和大美女的舞伴交谈甚欢,这让该舞伴感到很没有面子,所以他拉住潘西的胳膊急匆匆的往里走,想借此躲开这份被人漠视的尴尬。 潘西不满的瞪了眼舞伴,而后莫可奈何的回头,朝海姆达尔挥挥手,跟着舞伴进入礼堂,走进人群。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再拖下去他会忍不住想问德拉科的事情,幸好那位舞伴是个急性子。 “你好,里格。” 海姆达尔回头,心想真够巧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人正是表弟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穿着一身苍青色的礼服长袍,面料昂贵,做工考究,剪裁一流,就连线头断在哪里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显得派头十足,是德拉科一贯倡导的穿衣风格,据他说他继承的是祖传的马尔福式,到底是不是真的,大概只有马尔福家的列祖列宗们才知道。 不管怎么样,大少爷的气场很足。 而陪伴气场十足的,明显就是花了心思打扮的大少爷来参加舞会的是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 海姆达尔感到十分惊讶,惊讶的何止他一人,在场的格兰芬多以及斯莱特林们纷纷大跌眼镜,即使今年有了这场格外引人关注的圣诞舞会,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也没有因此变得融洽起来,也就是说“世界和平”的神迹从不降临霍格沃茨,但是这一时刻,大家不禁猜测,莫非上帝已经提前来过了? 赫敏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在进入礼堂的那一刻表情有些生硬,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所以海姆达尔对她很是推崇,这姑娘是个大赛型人物,心理素质较高,镇得住场子。 赫敏穿着珍珠粉色的削肩及膝礼服,礼服泛着暗哑的珠光色,不抢眼,但把整个人衬托的妩媚优雅,浓密的头发被打理得闪闪发亮,看上去柔顺而飘逸,可以说今晚的赫敏·格兰杰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 海姆达尔没有吝惜他的赞美,赫敏矜持的道谢,然后不动声色的瞟了眼神态自若的芙蓉,这位大美女让今天进场的每一位女性都倍感压力。 “好看是应该的,”德拉科倒是很有话讲。“既然她是作为我的舞伴,跟我一起出席圣诞舞会,当然不能像原来那么穷酸……” 赫敏横了他一眼,用气声漫不经心的念叨,“潘西……”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一副很是屈辱的样子,嘴上立马改了词,“幸好她的品味不错,没给我带来太大的麻烦。” 海姆达尔噗嗤一笑,往里面摆摆手,德拉科和赫敏相互白了对方一眼,往里去了。 之后,徳姆斯特朗的众男士们接二连三上场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一拥而上,和威克多以及海姆达尔调侃了几句,不温不火的氛围一下子被炒热起来,等他们全部走过去,德校的二位校长联袂走入礼堂。 海姆达尔以为卡捷宁教授不会来凑热闹,教授哈哈一笑,“以我的年龄,谁知道我还能过几次圣诞节,多过一次就是多赚一次。” 海姆达尔不太喜欢他说这种“丧气话”,卡卡洛夫倒是比海姆达尔的嘴快,马上对卡捷宁说:“教授,您怎么能这么讲,我觉得您的精神极佳,让孩子们看看,是不是比我都好……” 卡捷宁慢悠悠的打断他,“你要是能把那些歪心思拨出一点放在正经事上,吃饭睡觉肯定会舒坦起来。” 卡卡洛夫瘪瘪嘴,“您是知道的……” “我耳朵都快生茧了。”卡捷宁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多想无用,你这是自己折腾自己。” 卡卡洛夫听了又开始絮絮叨叨,卡捷宁继续发扬他的听众精神。 二位校长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进礼堂。 这个时候,芙蓉的眼睛突然瞪了起来,海姆达尔当然也看见了,门口的三对迎来了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校长马克西姆夫人以及她的舞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授,鲁伯·海格。 “哦,难以置信。”芙蓉在看到海格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嘴里飞快冒出了一串法语。 海姆达尔觉得她有些失态,匆忙拉了下她的手,芙蓉陡然反应过来,强笑着和校长打了招呼,自始至终都在故意忽视海格的存在,弄得这位教授挺尴尬的。 马克西姆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再和芙蓉多谈,和海格一起走进了礼堂。 海姆达尔对芙蓉说:“你应该尝试隐藏你的态度。” “我做不到,那个海格……”芙蓉似乎连海格的名字都不愿提及般含含糊糊,“那个海格教授怎么能和夫人……英国的圣诞节真是太可怕了。” TBC 第354章ACT·387 海姆达尔听出她的不以为然,于是说:“但是你刚才当众伤害了你们校长,还有你们校长的舞伴海格教授。” 芙蓉皱了皱眉头,“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看法,我不想撒谎。” “我明白了,”海姆达尔点点头,“你觉得马克西姆夫人给自己挑选的舞伴很糟糕,觉得她的眼光很差劲,差劲到让你感到十分失望。” “夫人完全有更好的选择。”芙蓉如此肯定。 布斯巴顿的学生对马克西姆夫人有一种盲目的尊崇,尤其是女孩子,对夫人知无不言,言听计从。 “那么你是以什么立场这么认为的?”海姆达尔又道。 “立场?”芙蓉不解。“我觉得……” 海姆达尔骤然打断她,“你觉得,也就是说你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 芙蓉仍然不明白,“难道不对吗?夫人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海姆达尔听了就忍不住嘀咕起来,“‘我觉得我这是为你好’真是一张万能牌。”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海姆达尔告诉芙蓉,“这是马克西姆夫人的舞伴,不是你芙蓉·德拉库尔小姐的舞伴,只要马克西姆夫人觉得他好,那么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问题是他并不好!”芙蓉的声音陡然拔高。 四周围的人迅速看过来,海姆达尔朝他们笑笑,拽着芙蓉往里避了避,而后又对威克多打个手势,表示没事,威克多见了点点头,转头继续和别的学生聊天,他身边的安妮塔继续神游物外,对过的塞德里克和秋张差朝这里张望了两眼,也很快回到之前的谈话中。 换句话说,三对人马里,就他们这对最清闲,海姆达尔想了想,决定继续交谈下去,能和大美女聊天还是很让人愉快的,虽然大美女的逻辑让人啼笑皆非。 芙蓉有些不自在的从手持化妆包里掏出手绢,她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有点失去理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芙蓉小声道歉。 海姆达尔温和的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冷静一些了?” 芙蓉用手绢轻轻抹了抹脸颊,扯出一个笑容,“谢谢,我没事了。” “嗯,那么你想继续谈下去吗?”海姆达尔决定尊重女士的意见,不过他不认为这位女士愿意继续下去。 出乎海姆达尔的意料,芙蓉很快点头,刚才的谈话给她的认知带来了一定的冲击,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芙蓉并不感到排斥,她很想继续交流下去。 实际上这种交流在朋友之间能够轻易完成,可惜大美女少有亲密的友人,所以格外稀罕,也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芙蓉并不是永远高高在上的,问题是她的傲慢以及他人由她的而产生的第一印象,或者说偏见,桎梏了一切可能性。 “你觉得我和威克多怎么样?看上去糟糕吗?”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问。 素来只相信自己判断的直言不讳的芙蓉迟疑了,海姆达尔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进步,她迟疑代表她不想和自己有嫌隙,也就是说她有顾虑到别人的心情。 海姆达尔倒是没再为难她,什么事都讲究适合而止,于是笑道,“威克多的祖母很不喜欢我,他的父亲也不喜欢我,反过来说,我的父亲也不太满意威克多,你瞧,双方家长都觉得对方的孩子不够好,至少不符合自己心目中‘好’的定义。” “但是你们依然在一起……”芙蓉轻轻说。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觉得威克多好,那么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说到这里,海姆达尔弯了弯嘴角。“有的时候我想想我自己,就觉得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俗人,除了记忆力好些,似乎一无是处。但是威克多不同,他自小接受过良好的贵族式教育,他有教养,举止得体,只要他愿意,他能够对任何人侃侃而谈,他看得懂很深奥的纯文学书籍,对麻瓜哲学也有涉猎,懂得绘画,欣赏艺术,喜欢古典音乐……天知道,我对那些柳思贝斯柴司鸡丝啥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对我来说它们连催眠曲都称不上,古典音乐会干扰我的情绪,让我看不进教科书,我称它们为魔音灌耳……你别笑,这是真的。” 芙蓉捂嘴笑个不停,因为海姆达尔神情并茂的表演特别滑稽。 “照这么来说我不就是差劲中的差劲,我应该有自知之明,应该羞愤难当,应该早点离开他,让他去寻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而不是和我这么一个大俗人天天鬼混在一起拖累他。”海姆达尔说。 芙蓉渐渐停止笑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点点头,“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 海姆达尔却说:“不急,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理解的,也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尽可能的去适应吧,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也许你并不认同它,但是你不应该表达出来,或者说不应该在不适当的时候表达出来。” 芙蓉说:“就像刚才那样?” “对,就像刚才那样,也许你依然觉得马克西姆夫人在委屈自己,但是你完全可以把这种想法掩盖住,谎言并非都是恶意的,善意的谎言同样也是一种尊重和宽容的表现。” 芙蓉点点头,不一会儿突然不安的说:“我是不是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海姆达尔反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芙蓉摇摇头,释然道,“算了,我已经领教过了,就算是假话你依旧可以说的很漂亮。”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带着芙蓉回到大门旁。 “原来克鲁姆是那么一个人。”芙蓉忽然道。 海姆达尔顿时一阵紧张,哎哟,一不注意说的那么欢畅,难不成把贼招进来了? “我郑重申明,那男人是我的,你别打他主意。”要是没有刚才那通开诚布公的谈话,海姆达尔不会和芙蓉这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芙蓉白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大美女即使翻白眼也比别的女人翻白眼好看。 “如果我就是要打他主意呢?”芙蓉也有她顽皮的一面。 海姆达尔一听反而放松下来了,会讲这种话就代表真的没那心思,“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但是如果你非要和我见识,我肯定会让你见识得相当彻底。” 芙蓉皱了皱鼻子,故意叹气,“幸好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海姆达尔貌似如释重负的点头,“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芙蓉掩嘴轻笑。 威克多和安妮塔这边,因为时不时的关注,他们二人比他人更容易发现德拉库尔小姐的微妙变化,怎么说呢,好像周身一层生人勿近的墙壁比原来薄了…… 他们在说什么?威克多心想,貌似挺开心的。 梅林可以作证,此时此刻的克鲁姆老爷绝对没有想歪,只是单纯的感到好奇。 问题是斯利文小姐作为一名女性,容易比男性怀疑得更为深刻,“她是不是对里格有意思?” 威克多头一个反应是不可能,但是架不住斯利文的“明察秋毫”,有些事情越怀疑就越觉得确有其事,克鲁姆老爷有些底气不足了。 “你当心点,那女人的魅力可是很厉害的。”尽管安妮塔看不上芙蓉的做派,但是对芙蓉的吸引力还是甘拜下风。 威克多沉默片刻后说:“我相信里格。” 安妮塔撇撇嘴,恼怒威克多的不识好歹,心里却羡慕的要死,要是她也能说这样的话就好了。 *** 当八点那一刻来临之时,礼堂上方温暖的雪片早已不见了踪影,被一朵朵银白色的烟花取代,擦拭得光可鉴人的地板表面仿佛凝结了一层水膜,点点银亮的星火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彗尾,砸在地面卷起层层涟漪,溅起片片光华。 同一时刻,十二株圣诞树上的猫头鹰齐声鸣叫,盔甲武士荡起暗红色的披肩,高唱圣诞颂歌,各色缤纷美食占据了一张又一张原本空空如也的小圆桌,霍格沃茨的鬼魂们集体亮相,在头顶上方穿梭,附和着盔甲武士的歌声,大声吟唱圣诞祝福。 师生们的脸庞在璀璨中闪耀,心情在歌唱中沸腾,在冷色调的包围中释放出暖色调的激昂。 邓布利多站在缠绕着苍翠的冬青和艳红的槲寄生枝桠的主席台后,大声宣布圣诞舞会正式开始。 在场的师生们不由自主的后退再后退,空出礼堂正中央,通往大门方向被留出了一条通道。 四位勇士和他们的舞伴顺着这条通道不疾不徐的缓步前行,以布斯巴顿的芙蓉·德拉库尔和她的舞伴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为先,身后跟着徳姆斯特朗的威克多·克鲁姆和他的舞伴安妮塔·斯利文,再之后是霍格沃茨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和他的舞伴秋张,由哈利·波特和帕瓦蒂·佩蒂尔断后——东道主总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悠扬的乐曲缓缓奏响。 圣诞舞会的传统,由勇士们的开舞正式拉开序幕,四位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围绕成一个圆形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就像和麦格教授一开始说好的那样,八位学生齐齐去看麦格的手势,站在主席台上的麦格略一扬手,四对开舞者中的女士纷纷朝各自的男舞伴略略屈膝低头,男士们朝她们微微欠身,而后女士们站直一步上前,男士们勾住舞伴的腰,带领女士旋转出脚下第一个优雅的节拍。 圣诞舞会上勇士们开舞采用的交谊舞形式是华尔兹,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圆舞,而是更为传统的维也纳华尔兹,也就是俗称的快三步。 维也纳华尔兹比华尔兹更明快,节奏快慢强烈,之所以坚持采用维也纳华尔兹是因为据说这种舞步比华尔兹好学,它的标准回旋比华尔兹少,动作单调,容易跟上拍子,其实真正学进去的人会发现,维也纳华尔兹比华尔兹难跳,由于快三步速度快,回旋跳起来就格外难把握,对男女双方的配合度要求相应提高,实际上不太好练。 所以芙蓉之前才反复要求海姆达尔来练习,提高他们的配合度,如今这么一看,海姆达尔对芙蓉的先见之明很是钦佩。 尤其是不经意瞥到安妮塔差点踩到威克多的脚后,他就更庆幸了。 然而海姆达尔忘记了,开舞期间就他们八个人,整段乐曲不暂告一段落,别的学生是不能够加入进来的,所以一旦其中某一人出了岔子,很容易影响到另外三对。 哈利的舞伴帕瓦蒂在反身旋转时转过了,没能拉住哈利伸出来的手,结果小姑娘一着急,蹦起来时不小心勾到裙子的下沿,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的朝后倒了下去,撞在了按照节拍旋转完的秋张身上,秋张才刚拉住塞德里克的手,还没抓稳,被帕瓦蒂撞了出去,结果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成了一系列连锁反应,等大家全部消停下来,发现对面的舞伴换人了。 女士们全部往后轮了一位,现在变成哈利对着芙蓉,塞德里克对着帕瓦蒂,威克多和秋张……安妮塔兴奋的朝海姆达尔眨眼。 主席台上的麦格教授差点昏过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很想叫停,但是在场的教授和学生们却对此兴致勃勃,邓布利多还让麦格稍安勿躁,告诫她这是圣诞节,放轻松点,麦格只好装聋作哑,希望他们能将错就错,在舞曲结束前换回来,至少别再出其他岔子了。 麦格教授不断呼唤梅林的名字,可惜变形术教授忘记了,这是圣诞节,是耶稣基督的诞生日,也是圣母玛利亚的母难日,强大如梅林也得靠边站。 女士们貌似明白男士们想再换一次,直到把各自的舞伴换回来,这让秋张烦躁不已,再轮一次的话,芙蓉就会轮到塞德里克那儿,塞德里克也许对她的过于干涉有了反感,但不管怎么样,秋张认为自己都已经干涉到这一步了,既然都已经反感了,更没道理现在放弃。 随着乐曲的旋律逐渐升温,下一轮旋转就在眼前,秋张想辙想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威克多忽然利用一个舞步靠近,在她耳边留下一串话。 秋张听了眼睛一亮,抬头与威克多对视,威克多朝别上斜去一眼,秋张用力点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于是,在拉文克劳院长弗立维教授不解的惊呼声中,秋张居然“失手”了,没能抓住威克多的手,就这么歪歪的撞了出去,她这一撞角度极其刁钻,如果说刚才的帕瓦蒂只是造成了小面积的交通堵塞,秋张就是大面积交通瘫痪的罪魁祸首。 在一阵紧张的兵荒马乱之后,大家的舞伴又一次被洗牌,面对这一轮的舞伴,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几位男士和女士们不由得啼笑皆非。 要不是必须握住舞伴的手,秋张真想捶胸顿足,她这一招“撞天婚”还是没能撞出灿烂美好的未来。塞德里克与她失之交臂,秋张目前的舞伴是安妮塔。 而安妮塔也是一脸的铁青,好不容易和海姆达尔凑成一对,都被这拉文克劳的小姑娘破坏了,总之,这一对是场中气场最惨淡的,头顶上飘着一大片乌云。 哈利和塞德里克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们俩暂时凑成一对了,音乐依然没停,也就是说这个滑稽的开场舞要继续下去。哈利作势要去搂塞德里克的腰,塞德里克眼睛一瞪,挥开他的手,去搂哈利的腰,哈利一边闪躲一边用胳膊肘去推……总之,这一对陷入了突如其来的腰身保卫战,不断的防守进攻,再防守再进攻。 威克多在换舞伴的一瞬间就从容的调整到了最佳的位置,秋张失手了,但是他没有,克鲁姆老爷是世界知名找球手,眼明手快的行动力那是相当惊人的。 海姆达尔就看见威克多朝他眨巴几下眼睛,略略屈膝点了点头,而后“娇滴滴”的伸出手掌,还异常“妩媚”的翘起了兰花指,海姆达尔差点没有忍住而捧腹大笑,威克多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他的腰,笑眯眯的对他说:“亲爱的,要开始转圈了。” 也许场中最平静的要数芙蓉和帕瓦蒂了,就连转圈都相当模式化,你一圈来我一圈。 麦格教授实在受不了了,当即转开头大手一挥,意思是去吧去吧,四周的学生们顿时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加入到舞池中。 TBC 没赶上国庆节,那就祝大家放假好,牙好胃口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皿^ 第355章ACT·388 为了这次圣诞舞会,霍格沃茨四个学院的院长都是下了苦功的,除了原本就以阴沉形象示人的斯内普教授,另三位院长表面一团和气,实则背地里暗潮汹涌,都在偷偷的给自家学院的孩子起小灶,就怕今天被抢去风头。 或许四个学院里惟独斯莱特林的孩子心态比较平和,因为他们的院长从不在这上面操心,斯内普教授也从不担心自家学院的学生不会跳舞,这位院长就是“会是应该的,不会?出丑了也是你自己的事”这么个不以为然的心态。 所幸斯莱特林的孩子们比较爱面子,不会跳舞的都躲回家去了,剩下的都是自认为能够驾驭这种场合的学生。 麦格教授今天的心情很低落,导致开舞混乱的源头就是格兰芬多的帕瓦蒂,千叮咛万嘱咐还是不及正式上去跳一跳。别看麦格教授平时总是绷着一张脸,在变形术上对学生要求颇多,是一位出了名的治学严谨的教授,但是作为一名女性,她对舞蹈艺术同样保持着精益求精的态度。 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把布置舞会的事情交给她,一方面相信她的人品,另一方面也明白他的变形术教授在举办舞会上有着毒辣的眼光和独到的见解。 麦格教授的悲剧就在这里,实际上霍格沃茨的教授们或多或少清楚米勒娃·麦格交谊舞跳得很好,可惜她学院里的孩子们不争气,四个学院里,只有格兰芬多对于交谊舞的学习最不上心,这里说的不上心是一个平均值,格兰芬多交谊舞的学习气氛是四个学院里最低迷的,当然,其中不能排除一些好学的孩子拉动总分,但是这样的孩子毕竟少数。 *** 当四周围的同学蜂拥进入舞池之后,哈利本就少得可怜的舞蹈之心彻底成了浮云,他是四对开舞者中最先离去的,塞德里克耸耸肩,转身去找女友,秋张和安妮塔早就散伙了,看到塞德里克来找顿时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 帕瓦蒂倒是不在乎舞伴是男是女,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跳舞就是一项令人心情飞扬的娱乐,小姑娘玩的挺开心的,但是哈利的离去终止了她继续飞扬下去的可能,她今晚是哈利的舞伴,单单就礼貌上来说,她也得伴随在哈利身旁。 帕瓦蒂依依不舍的与芙蓉和舞池里的其他人告别,今天的开舞似乎让她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芙蓉,这位法国美女也不是想象中的蛮不讲理,她一边暗想一边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走去。 帕瓦蒂其实不想走,其实很想留。 这下安妮塔和芙蓉都落了单,舞池内外的雄性们顿时激动起来,没想到俩美女不约而同的拒绝了所有的邀请,走到一旁的小圆桌子边休息去了。 雄性们的目光痴痴的跟了过去,心不在焉的态度自然惹恼了各自的舞伴,女伴们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一怒之下逐一撤离,众雄性幡然醒悟,纷纷追了出去,然而女伴们铁了心的就是再也不肯与自己的男伴踏进舞池一步。 有之前凌乱的开舞为先例,接着又发生众姑娘的不合作抵抗运动,这场戴着传统帽子的圣诞舞会终于且彻底的朝着别开生面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第一个姑娘按捺不住跃动的心情,想要再去跳会儿舞,她并没有选择自己的男舞伴,而是与自己的好友手挽手兴高采烈的进了舞池,两个被抛弃的男舞伴不由得面面相觑,还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事情么。 无论什么,一旦开了头,就不缺效仿的人。 佩蒂尔姐妹就是第二批自愿去尝螃蟹的人,说实话,二位佩蒂尔小姐样貌确实不俗,那种带有神秘异国情调的魅力使她俩在格兰芬多深受男孩的欢迎,哈利的同学迪安·托马斯曾夸赞她们为全年级最漂亮的女孩。 帕瓦蒂的双胞胎姐妹帕德玛是罗恩的舞伴,姐妹二人几次三番暗示二位男士再下舞池,均没有得到回应,姐妹俩不由得有些泄气,她们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答应做他们舞伴的决定。 帕德玛比帕瓦蒂怨气还要浓重,帕瓦蒂至少下过舞池,而罗恩自进场以后就往某把椅子上一坐,好像屁股被粘在椅子上一样,怎么都不肯再起来。 但是现在,舞池中的变化让姐妹俩眼睛一亮,对嘛,干嘛一定找男孩跳舞,女同学一样能担任舞伴的角色。 帕瓦蒂的目光穿过层层人墙,落在了另一端,之后她靠近帕德玛小声说了什么,帕德玛起初有些惊讶,貌似胆怯的摇摇头,帕瓦蒂又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帕德玛终于下决定去试一试。 帕德玛站起来,整了整衣裙,以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绝,对姐妹说:“我走了,祝我好运。” “愿上帝、梅林和湿婆与你同在。”可能帕瓦蒂觉得梅林不够使,干脆把上帝和印度的湿婆大神一并加进来了,她也不怕三位在天上撞车。 “她要去哪儿?”罗恩没有阻止,只是不解。 帕瓦蒂却没有理睬他,径直对哈利说:“我最后问一遍,我们不去跳舞吗?” 哈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兴致。” “我明白了。”帕瓦蒂站起来,踮脚眼扫一圈,然后朝某个方向走去。 她的姐妹帕德玛那边,在众雄性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芙蓉拉住帕德玛微微颤抖的手,和她一块儿进了舞池,那一时刻,帕德玛的笑容灿烂极了。 与此同时,海姆达尔和威克多离开了舞池,威克多回到安妮塔休息的那张桌子边,海姆达尔的舞伴这时候刚进入舞池,落单的海姆达尔干脆拿起蛋奶酒喝了起来。 “嘿,里格。” 海姆达尔回头,看见德拉科丢下赫敏独自跑过来。 “有事?”海姆达尔发现他眼睛很亮,有点兴奋过头。 “我们去跳舞。”德拉科指指人头攒动的礼堂中央,说着就去拉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看见赫敏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进了舞池,难怪德拉科会跑来邀请他,自个儿也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我走了。”海姆达尔对威克多说。 威克多点点头。 德拉科拉着海姆达尔的手兴匆匆的朝舞池去了,实际上如果不算开舞时人为撞岔了的塞德里克和哈利以及海姆达尔和威克多,这对表兄弟算是开了先河,因为舞池里都是姑娘和姑娘跳舞,没有男士和男士共舞的。 海姆达尔和德拉科进了舞池后就愣神了,面面相觑片刻,几乎异口同声,“你跳女士步伐。” 二人同时皱眉,“我不会跳女士步伐。” “瞎说!你刚才和克鲁姆跳舞跳的就是女士步伐!”德拉科不接受被糊弄。 “我突然忘记怎么跳了。”海姆达尔耍赖。 德拉科十分强硬的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搂海姆达尔的腰。 “你敢!”海姆达尔怒了。 德拉科充耳不闻,搂住了海姆达尔的腰,他知道海姆达尔不过在虚张声势,嘿嘿笑着说:“你是哥哥,你得让着我。” “怎么平时不见你想起来我是你哥哥?!”海姆达尔拉长一张脸,把手搭在德拉科的肩上,算是默许了。 仅仅过了五分钟,德拉科的脚就被海姆达尔踩到麻木了,马尔福少爷只能庆幸表兄没有穿高跟鞋。 德拉科哭笑不得的说:“你故意的是吧,刚才你和克鲁姆跳的很好啊。” 海姆达尔却说:“你不觉得刚才威克多一直在变步伐吗?” 德拉科愣了一下,“我没注意……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为了不被我踩到,威克多一直在想法提前避让。其实我没有瞎说,我确实不太会跳女士步伐。” 德拉科自叹不如,“行了,我知道了,我没克鲁姆那本事,为了我的脚,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离开舞池时,海姆达尔的目光不经意的和斯内普相触,斯内普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很快的浮掠过去,看向了别的方向,海姆达尔的心里倒是有了想法。 “如果我去邀斯内普教授,你认为你们院长会答应吗?”海姆达尔迟疑的问德拉科。 德拉科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在确定表兄不是开玩笑后,他倒是认认真真的思索片刻,回答,“如果是我们斯莱特林去邀请十有八、九不会答应,如果是另外三个学院的学生去邀请100%会吃闭门羹,如果是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你觉得成功率有多大?”海姆达尔不放心的追问。 “50%吧,”德拉科不很肯定。“你别看我们院长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其实他对这个学年很重视,对我们学校学生的魔药学成绩也很在意,大概怕在你们面前丢人,这个学年的课堂提问比以往都要多,就连我们斯莱特林也被毫不留情的痛斥,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作为一名斯莱特林,德拉科很清楚他们院长有多护短。 “你别说了,你越说我就越不敢去了。”海姆达尔苦笑。 “其实院长还是很在意你的,只是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德拉科宽慰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扯了扯衣领,迈步朝斯内普所在的方向走去。 *** 舞池中的帕瓦蒂简直高兴坏了,此刻她正和一名赫奇帕奇女生共舞,可笑的是她们俩都不会跳男士步伐,不是一起往后退就是一块儿往前进,优雅的维也纳华尔兹被她们跳成了诡异版探戈,但是who cares,开心最重要。 “哎呀!”赫奇帕奇女孩突然瞪大眼睛。 帕瓦蒂又搞错步调了,撞到了正从她身后经过的一对,错习惯了就麻木了,帕瓦蒂稀松平常的回头,打算说点抱歉的话,她已经很习惯应付这样的突发事件了,但是帕瓦蒂回头以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眼睛和她的舞伴一样瞪得滚圆,一副见鬼的样子。 她撞到了斯内普教授?! 梅林!上帝!湿婆!!!斯内普教授怎么会在这里?可惜三位都没有回答她,估计不是在掐架就是在抓阄。 “我很抱歉,斯内普教授……”帕瓦蒂缩着脖子,眼睛看着地面。 斯内普哼了一声,重新抓住海姆达尔的胳膊,从帕瓦蒂身前滑了过去,帕瓦蒂惊讶的抬起眼,和赫奇帕奇女孩大眼瞪小眼,二人都不敢相信斯内普就这么放过了她们,放在平常,这位教授不来点刺耳的不和谐音符把学生弄得浑身不舒服他就会自己浑身不舒服。 帕瓦蒂和赫奇帕奇女孩心想,看样子斯内普教授现在已经很舒服了。 在斯内普教授的带领下,霍格沃茨的众位教授纷纷加入了舞蹈的行列,这时候是拍教授马屁的绝佳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于是乎,各大科目的教授被学生们团团围住,吃香的不得了,就连平时不怎么受欢迎的占卜学教授特里劳妮也被包围了。 这一边,斯内普和海姆达尔还在跳着。 海姆达尔发现斯内普舞跳得很好,因为他现在跳的是女士步伐,而斯内普教授的双脚一直没有被他踩到,如果不具备一定的水准,根本无法办到。 “你的圣诞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谢谢。”始终不发一言的斯内普忽然说。 “不客气。”海姆达尔笑了笑。 这次圣诞节他没有忘记这位魔药学教授,送的东西也很寻常,绝对不会造成他人的负担,海姆达尔总是忘不了斯内普熬夜批改作业的画面,第六感告诉他,这位教授肯定经常这么干,海姆达尔总感觉斯内普心事很重,一般说来心事太沉的人普遍睡不好,即使睡着了质量也不好,海姆达尔想了半天,最后让船上的家养小精灵想法从木棉镇的茶馆里购进一批有助于睡眠的药草茶。 “您平时想起来就泡着喝吧,那些茶对健康很有帮助。”海姆达尔说。 “收到以后就开始喝了。”斯内普抿嘴。 “我很高兴。”海姆达尔笑道。 斯内普不自在的转开脸,有点懊恼自己干嘛这么老实。 舞曲告一段落,斯内普和海姆达尔双双离开舞池。 “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闻声望去,看见卡捷宁教授在朝他招手。 “你去吧。”斯内普松开他,海姆达尔笑了笑,转身朝卡捷宁走去。 海姆达尔走到他跟前,“什么事,教授?” 卡捷宁貌似一脸严肃,“你怎么不请我跳舞?”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我怕踩到您的脚。” 卡捷宁哈哈大笑,“小家伙反应挺快。”他对卡卡洛夫说。 卡卡洛夫难得实诚一下,“您这么问,他还能怎么回答?” 卡捷宁当即把脸一板,对海姆达尔说:“自己学校的教授不请,去请别的学校教授,告诉你,我很不开心。” 海姆达尔马上说:“现在请您还来得及吗?前提是如果您不怕被踩。”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卡捷宁刷地站起来,笑逐颜开地拉着海姆达尔的手就往舞池里冲。 在休息区内跃跃欲试的威克多和安妮塔见了双双偃旗息鼓,安妮塔尤为郁闷,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TBC 第356章ACT·389 对于这场圣诞舞会,海姆达尔是满怀嫉妒之情的,没错,就是嫉妒,霍格沃茨的学生能拍教授们的马屁,他不行,其实他很想借机和德校的魔药学教授侃侃人生,和魔法史教授畅谈未来,和天文学教授聊聊双鱼座的金钱运势……等等等等。 卡捷宁的舞蹈水平也比想象中高明,从头到尾没有被踩到一脚,带领的舞步娴熟轻盈,转圈的过程中灵活的回避了因为踏错步子往他们身上撞的其他舞者,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位名誉校长比斯内普教授跳得更好,海姆达尔发现这些教授一个个都闷骚内敛,藏而不露。 和卡捷宁跳完了以后,海姆达尔就屁颠屁颠的去请卡卡洛夫,既然上级领导的马屁无处着落,那么直接拍最高领导人的马屁也行啊,就是效果不明显罢了,但聊胜于无。 卡卡洛夫校长对待舞蹈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既然跳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开舞时昂首挺胸,站立如一根旗杆般笔直,看向舞伴的神情竟带着几分虔诚。 海姆达尔下了大功夫才没让自己别开眼,因为这很失礼。 海姆达尔在卡卡洛夫的带领下领略了一把啥叫声情并茂的维也纳华尔兹,那个表情,那个姿势,那个动作,还有旋转时身体的角度,头的摆动幅度,就连表情都随着音乐忽喜忽悲,显得特别动情,跟如痴如醉的卡卡洛夫一比,海姆达尔表情苍白、内心空虚的就和一棒槌似的。 海姆达尔心想这简直就是大赛水准啊,校长先生浑身散发着国标舞选手的范儿。 拍了二位校长的马屁,海姆达尔调转矛头,去请弗立维教授。 这位教授从不为自己的身高自卑,在听到海姆达尔的来意后开心的朗笑,痛快的和海姆达尔手拉手进了舞池,别看弗立维教授身材矮小,跳起舞来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举手投足从容优雅,翩翩风度令人心折,着实让海姆达尔大开眼界。 实际上不单单是海姆达尔这个身临其境的,别的学生纷纷以一种异样的目光重新看待他们的魔咒学教授。 弗立维在霍格沃茨很受学生的欢迎,因为他待人随和,不歧视混血或者麻瓜出生的孩子,即使你问了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问题,弗立维教授依然会很耐心的教导你,因为在这位拉文克劳院长看来,言传身教很重要,教书育人是老师的天职,引导学生去寻找去探索,世界上没有愚蠢的问题,只有懈怠的回答者。 听说弗立维教授在年轻时有过一系列战绩辉煌的决斗记录,而且最终成为了决斗冠军。又听说弗立维教授对迷惑类咒语有很深入的了解,对夺魂咒有一套他自己的研究心得。还听说弗立维要是对一个人施展夺魂咒,即便是滥用此魔法支配不听话巫师的全盛时期的神秘人也难以与其抗衡。当然,这都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谁都不知道。 拍完了所有能拍的马屁,海姆达尔回到休息区,接过威克多递过来的饮料,凳子还没坐热,里安就扑过来压在他背后嚷嚷,“里格里格,我们是铁哥们!” 这话啥意思他懂的,海姆达尔喝下半杯饮料,被里安拖着走了。 安妮塔目瞪口呆,这样也行?早知道我也……亏斯利文小姐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 等海姆达尔和里安、卡罗、莱昂等人跳了一圈已经不是维也纳华尔兹的变形华尔兹之后,时钟悄悄指向十一点二十分的位置。 饥肠辘辘的海姆达尔谢绝了所有的邀请,坐在休息区内狼吞虎咽,这个时候的安妮塔已经彻底死心了,垂头丧气的捧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这时候,塞德里克也摆脱了热情的同学,抽空跑过来和威克多窃窃私语,海姆达尔坐在威克多对面,再加上一门心思吃东西,并没有刻意去听二人的谈话。 安妮塔不然,塞德里克和威克多似乎也没想到要避开她,二人的谈话被安妮塔尽收耳底,脸上乍现的惊讶表情也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安妮塔不动声色的半低下头,小口小口啜饮杯子里的饮料,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和威克多嘀咕完,塞德里克嘴巴一咧,“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怕你不知道特地跑来告诉你。” 威克多笑道,“谢谢。” “就这么完了?”塞德里克貌似不满。 “什么意思?”威克多貌似不解。 “你就装吧。”塞德里克干脆开门见山。“如果你解开了金蛋之谜,一定要记得礼尚往来。” “我觉得你们学校的波特应该比我靠谱。”威克多平静的指出。 “但是我认为你们校长更靠谱,他好像很有办法。”塞德里克直言不讳。 威克多笑了笑,算是默许了他的要求。 塞德里克也笑了起来,拍拍威克多的肩膀,转身走了。 威克多转过头来看向海姆达尔,“等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海姆达尔下意识提问,“什么地方?” “霍格沃茨的圣诞情人之地。”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这间学校里还有这地方?” “我也不知道,等会儿一块儿去看看。”威克多的口气就像在商量今天出门要不要带雨伞。 “哦,行啊。”海姆达尔点头,继续吃他的。 安妮塔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有些过于安静。 *** 霍格沃茨的温室在英国很出名,尤其是种植了很多不可思议且珍稀名贵植物的三号温室,曾经上过一本在业界很有影响力的植物学杂志的重点专栏,三号温室在不上课的时候是锁上的,钥匙由斯普劳特女士亲自保管。 塞德里克透露给威克多的什么圣诞情人之地就位于学校的某间温室内,所幸这个传说中的地点不在三号温室内,也不在更为安全的一号温室,更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号温室,而是在基本被废弃的四号温室内。 “四号温室?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海姆达尔听了觉得可惜,他一直想去三号温室参观一下,可惜他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始终没能如愿。 “迪戈里说那间温室早就废弃不用了,平时就当杂货间使用,里面放置了很多花盆、泥土以及肥料等物品。”威克多说。 “迪戈里先生呢?”海姆达尔发现刚才还跟在他们身后的秋张和塞德里克都不见了。 “他说他不去了。”威克多倒是很平静。 “为什么?”海姆达尔以为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塞德里克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说他三年级的时候和另一个女孩来过。”威克多撇撇嘴。 明白了,那个女孩肯定不是现在的张小姐。 海姆达尔唏嘘:“没想到他还挺恋旧。” “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据说这个情人之地一辈子只能来一次,如果和另一个女孩再来,会遭报应的。”威克多觉得传说啥的都有些可笑,根本经不起推敲,不过可笑就可笑吧,人嘛,在乎的不就是这份傻劲么。 海姆达尔真是无话可说,也不知道张小姐是个什么想法。 这个时候,他们二人已经走到黑灯瞎火的菜地旁,凭借威克多之前打听到的路线以及一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五分钟以后,他们俩摸到了四号温室的大门。 海姆达尔刚想去掏魔杖,威克多阻止了他,二人透过布满划痕的脏兮兮的玻璃门,看见一片白色星点在黑洞洞的温室内摇曳——一个星点代表一个荧光闪烁。 “只有高年级的学生才知道?低年级都是光棍?”海姆达尔翘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看向威克多。 威克多眯了眯眼睛,“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说着面不改色的往里走。 海姆达尔好笑的摇摇头,跟在他身后进了看上去并不宽敞的温室。 也许正像塞德里克说的那样,这间温室已经被废弃,所以里面并不温暖,刺骨的寒风通过玻璃墙上大小不一的破洞往里灌,和他俩一样被传说忽悠来的学生们在寒风中不停的打着哆嗦,尽管如此,没有一人撤离,传说蛊惑人心的程度可见一斑。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就像两滴汇入大海的雨水,一点涟漪都没掀起来,白色的光点在四周闪烁不歇,好像接力一样,你方暗去我点亮。 这一个晚上,很多荧光闪烁使不好的学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不管他们的爱情有没有开花结果,至少这个魔法开花了。 海姆达尔顺着人流往里挤,心里琢磨威克多说的情人树在温室的什么地方,同时也对是否有情人树表示迟疑,毕竟这里已经被废弃了,没有适宜的温度,得不到照料的花木能够存活下来吗? 白色的荧光闪烁把学生们的脸照的粉白一片,再加上天寒地冻风紧,吹得人手脚发麻,反正浪漫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在白光的照耀下,被冻得小脸发青的孩子们一个个表情麻木,咧嘴一笑,森森鬼气扑面而来。 海姆达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这哪儿是圣诞节啊,万圣节还差不多。 “你说的情人树在哪儿?是不是要走到底?”海姆达尔觉得越往里走越拥挤,照此看来,塞德里克透露给威克多的根本不是秘密。耳边充斥着各种喊叫声,有叫名字的也有无谓的吆喝,也就是挤来挤去把另一半挤丢了。 海姆达尔被吵得不耐烦,心想这都能丢?正鄙视着,耳边响起一串法语。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可能就是对自己讲的,问题是威克多从不对他说法语,而且声音也不对,立马转头看去,顿时傻了眼。 这人谁啊?威克多呢? 被海姆达尔当成威克多的陌生人朝他友好的露齿一笑,在当下的诡异气氛中,海姆达尔觉得他那口白牙特别的寒光四射。 海姆达尔打了个摆子,用英语问,“您是哪位?”猜想他十有八、九是布斯巴顿的学生。 这人用蹩脚的英语回答,“情人树大概就在前面,我们抓紧点吧。”说着就去拉海姆达尔的手,作势要往里挤。 海姆达尔一把甩开他的手,坚定的说:“误会大了,哥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完转身往后挤。 布斯巴顿的男生扯住他,“错就错了,这是命运的安排。” 这人怎么回事啊?海姆达尔回头,脸色很是难看,“我现在对你的脸来上一拳,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说着就扬起了拳头。 这男生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马上松手做投降状。 海姆达尔不再理会他,继续往大门那儿挤,随着午夜十二点的临近,温室内的人越来越多。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女孩子朝克鲁姆那里去,他应该被挡在原来的地方了。”这男生还是知道分寸的,送上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海姆达尔一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活得好好的,顿时拿出横扫千军的气势,一路排山倒海,所向披靡,一个又一个的学生被强行挤出原先的路径,因而叫苦不迭。 那名布斯巴顿男生倒是有了点怜香惜玉的感慨,总觉得那些姑娘要倒霉了,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那些姑娘有没有得手,后面会怎么发展就不关他的事喽。 *** 海姆达尔异常神勇的前进前进前进进,可惜人实在太多,再加上逆向行驶,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拥挤的过程中听到有人慌张的提醒十二点快到了,海姆达尔不由得着急起来,之前威克多说过了,要在午夜十二点站在情人树下才管用,海姆达尔现在已经顾不上传说的真实性了,就是一门心思要找到男朋友,要是丢了男朋友,丘比特下凡也无济于事了。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有人抱住了他的腰,海姆达尔一开始没在意,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肢体碰触是很正常的,问题是抱住自个儿的人貌似没有撒手的意思,而且身体与自己越贴越紧密,海姆达尔都感觉到暖绵绵的胸脯贴自己身上了,立马明白过来这绝非偶然。 虽然抱住自己的人迟迟不见大的行动,但是海姆达尔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很紧张,嘴巴不由自主的深呼吸,那一股股热气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海姆达尔突然抬起一只手,精准的握住对方的肩膀,而后用力往外一推,那一个方向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这里实在是太过拥挤了。 在连番响起的惊呼声中,海姆达尔硬邦邦的说:“别挡道!” “里格……我……我就是想让自己死心……”安妮塔惶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知道海姆达尔不开心了,而且还是很不开心。 “从来没有的事,还用得着死心?”海姆达尔冷酷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挤,心想他早就该这么做了——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安妮塔低下头,掩面啜泣,她的呜咽很快被周遭热火朝天的氛围掩盖,被盈盈笑语所吞没,只有呼啸在头顶的寒风多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怅然。 *** 而另一边的海姆达尔却是胜利在望,因为他终于看见被他不小心弄丢的男朋友了。 走失后没有慌忙去寻找,而是站在原地等。 很好,海姆达尔对男朋友坚守阵地的表现予以肯定。 就是……海姆达尔的眼睛不善的眯了起来,就是那群围在周围,老是借机往威克多身上挤,还笑得眉飞色舞的女孩子,让他感到非常非常的碍眼! TBC 第357章ACT·390 仔细推敲一下布斯巴顿男的言行举止,以及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走丢事件,海姆达尔有理由相信,那些姑娘是有预谋的,这已经不是粉丝不粉丝能解决的问题了,这关乎海姆达尔的主权问题,所以海姆达尔认为自己完全可以给那些仗着粉丝的身份而对别人的男朋友动手动脚的恶势力们一点color看看。 这根本不是粉丝,这是魁地奇流氓,啥叫粉丝,徳姆斯特朗的VK啦啦团就是一个正面典型,有组织,有纪律,有集体观念,所有的活动都以支持威克多打球为出发点,即使输球了也不会借故寻衅滋事,懂得克制个人情绪,不给偶像抹黑,不给偶像出难题,这才叫铁杆。 想通这点,海姆达尔决定放开手脚,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懂得适可而止,把你的客气当福气,换句话说就是欠扁欠骂,给他们点厉害瞧瞧马上就成缩头乌龟了。 海姆达尔倒是很希望自己的出现能让那些姑娘知难而退,和女人计较总归是不太好的,而且欧洲人在这点上还特别讲究,舆论总是偏向弱者,女人就是当之无愧的弱势群体,当男人和女人出现矛盾,不管问题出在谁身上,女人总是先一步受到保护。 问题是足球流氓如果懂得反省,那么世界上就没有足球流氓了,同理可得,这些魁地奇流氓——伪粉丝们如果能够预见结果的令人遗憾性,那也就不会干出这种事了。 “让让!”海姆达尔的声调没什么变化。 包围圈最外围的一个女孩子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在看到海姆达尔的那一瞬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吃惊,海姆达尔一看她这么真情流露就明白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了,顿时火冒三丈。 TNND!居然真和老子玩阴的?! 那女孩作势要嚷嚷,被海姆达尔一把捂住嘴,女孩大概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脑子一懵,嘴巴正贴着海姆达尔的手指内侧,女孩条件反射的叩齿,牙关用力咬合,一股血腥味顿时冲入嘴巴以及鼻腔。 女孩被这味道一刺激,忽然反应过来了,惊恐万状的斜斜盯着海姆达尔,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行为吓着了,还是被海姆达尔眼睛都不多眨一下的恍若未觉的冷酷表情吓住了。 可以说这姑娘因为这一吓唬反而惊醒过来了,同时也明白她们的确做过了,于是不再挣扎,浑身肌肉也都放松下来。 “如果你敢叫,我就让你这一辈子都在尖叫声中度过。”海姆达尔双目含煞。 才平静下来的姑娘差点被吓晕过去,惨白的脸色,狰狞的五官,刀子一般的目光,再加上阴风嗖嗖的冷酷环境,和四周的春心骚动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一时刻,这姑娘一点都不怀疑对方的言出必行,她已经把海姆达尔定位成杀人如麻的连环作案凶手了。 难怪有句话叫“环境造就人”。 海姆达尔可不管这姑娘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发现她突然变老实了,决定抓紧时间利用资源,就顺水推舟的发号施令,“让你的那些同伴都让开!” 姑娘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结果被海姆达尔夹霜带雪的目光一扫,立马缩着脖子往前挤,嘴里喊着流利的法语,海姆达尔心里嘀咕,看来霍格沃茨和布斯巴顿的姑娘已经成立联军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对同伴们说了什么,前面的姑娘们起初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依依不舍的让她挤了过去,当她们后知后觉的看见跟在那姑娘身后的海姆达尔时才猛然间反应过来,有人反水了?! 然而为时已晚,和一群养尊处优的姑娘们相比,不管怎么样,海姆达尔都是个无论身高还是体力都更胜一筹的大老爷们,他之前一直猫着身子跟在那姑娘后面,发现已经暴露,干脆挺直腰杆,大刀阔斧的朝前□□。 可惜不是所有姑娘都有之前那姑娘的觉悟性,一个个扑过去拉扯他,但是周围人太多,扯来扯去就扯到别人身上去了,有一个姑娘更绝,施展拧人*,天昏地暗眼神也不好使,结果拧到了另一对情侣身上,那对情侣中的姑娘顿时炸毛……几个姑娘基于各种原因和其他情侣们发生了摩擦,不知不觉间转移了阵地,和别人吵上了。 海姆达尔趁乱奋勇直前,终于让他迂回到了敌人的大本营。 也许大本营中的这些姑娘始终未能得手,所以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想要最后来一次通力合作,在午夜十二点拿下克鲁姆老爷,海姆达尔就看见几个姑娘群起而攻之,齐齐包抄上去,有一个姑娘都要够到威克多的脖子了,被威克多一巴掌挥开……然后第二个继续,敢情还弄起了接力。 “让开!”海姆达尔对那反水的姑娘低声喊道。 那姑娘貌似虚弱的朝旁一倒,压在了其中一个姑娘身上,然后装出被暗算的悲剧模样抓着同伴的手叫苦连天,对同伴气急败坏的叫她让开的呵斥充耳不闻,算是给海姆达尔制造了一个突破口,海姆达尔接受了她的投诚,并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从这个突破口冲出。 事实证明海姆达尔的力气还是很有潜力的。 不知道轮到第几个冲锋的姑娘发现自己脚下一空,视线比平时高出一截,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人一把甩了出去,落在旁边从目瞪口呆陡然转变为惊慌失措的同伴身上,几个人叠加撞在一起,响起一片哀嚎。 *** 威克多的心情很不美丽,甚至有向丑恶的方向发展,起初他对周遭的变化并不在意,就是一门心思要等海姆达尔回来,他相信里格在发现情况不对后肯定会回头来找,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威克多就是能这么肯定,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默契。 当他一巴掌挥开一个莫名其妙往自己身上跳的女孩子后,克鲁姆老爷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他恶狠狠的瞪着其他跃跃欲试的女孩子,可惜天色不作美,就算他瞪瞎了眼睛,人家姑娘要是不往你脸上看,也白搭。 威克多认为此地不可久留,虽然没有见证传说感到可惜,但还是决定尽快撤退,威克多以为撤到外面去这些女孩子就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疯狂了,然而他低估了伪粉丝们的狂热,威克多发现他动弹不了了,这些姑娘居然一起包围了他,封住了他的去路。 况且这黑灯瞎火的地界,谁是谁都看不清楚,即使他想讲道理人家也不一定会听,烦不胜烦的克鲁姆老爷去抽魔杖了…… 这时候,眼前的黑影忽然一闪,威克多正纳闷,一道新的身影取代了原先那姑娘,朝他直直扑了上来,威克多反手抽出魔杖,熟悉的气味萦绕上来,克鲁姆老爷的斗志顿时如滚水浇雪荡然无存,与此同时,一句貌似猥琐的话涌进耳朵,还伴着阴阳怪气的嘿嘿怪笑—— “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接着温热的嘴唇吧唧一下贴上来,克鲁姆老爷被强大的作用力推得频频后退,所幸他一直贴着玻璃墙站,往后踉跄退了一步,后背乓的一声砸在玻璃墙壁上,没有人在意这突如其来的不和谐音符,而在意的人这时候已然呆若木鸡。 汹涌无匹的姑娘们全部哑了火,一个个眼神发直的望着那俩人亲的旁若无人昏天黑地唯我独尊。 先前那反水的姑娘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左顾右盼好一会儿,待证实那些女孩子应该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找人秋后算账,就半掩着脸,一步步朝大门那里挤去,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她和那些别有用心的姑娘不同,与其说她喜欢克鲁姆,其实她更喜欢克鲁姆的魁地奇,结果耳根子太软,被朋友一蛊惑就成了帮凶。 反水姑娘决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赶紧想个法子趁早脱离“邪教”,投入正统的怀抱,反水姑娘一直想加入得到过偶像亲自认证的VK啦啦团。 想到海姆达尔,反水姑娘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的人,面对这样的人还是顺着毛摸比较好,可见海姆达尔今晚扮演的恐怖分子有多成功,在反水姑娘心里,海姆达尔就是一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这个观念只一个晚上就根深蒂固开花结果,这姑娘自此以后就彻底怕上了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 这一边,海姆达尔还在猥琐“美人”,只不过这时候已经被心花怒放的“美人”反客为主了,被克鲁姆老爷反身压在玻璃墙壁上啃了又啃,唆了又唆。 亲着亲着,海姆达尔的一只手就开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威克多惊讶宝贝怎么突然奔放起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克鲁姆老爷表面淡定、内心骚动的决定打死也要继续从下去。 结果让威克多失望的是,海姆达尔只是在寻找怀表,亲嘴的途中不忘分心关注一下时间,当他刚把怀表提溜出来,就听见四周的人群中有人大叫,“十二点要到了,快把荧光闪烁熄掉!” 这个声音此起彼伏,当有人不听劝告,就会有人继续大喊大叫,直到整间温室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没过多久,悦耳的钟声穿破静谧的夜空,当当当……犹如天音,在天际回荡不歇。 “是从城堡上传来的。”霍格沃茨的学生敏锐的捕捉到声音的来源。 “圣诞快乐!”漆黑一片中有人乘兴大叫。 祝福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熟悉与陌生,抛开一切成见相互祝愿,寒风刺骨的温室顿时变得温情脉脉。 “圣诞快乐,宝贝。”威克多亲吻海姆达尔的嘴角。 海姆达尔貌似很MAN的扬了扬眉毛:“圣诞快乐,美人。”有样学样的去亲威克多的嘴角。 威克多愉快的哈哈大笑。 “快看!”有人惊喜的指向温室上方,可惜大家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本能的抬眼观察。 “是槲寄生!”有些反应快的学生立马叫了出来。 刚才进来时大家都没有发现,实际上整间温室已经被槲寄生占据,槲寄生舍弃了喜爱的寄生植物,另辟蹊径的寄生在了原本的爬墙植物上,破了好几个窟窿的玻璃穹顶更成了槲寄生生生不息的架子,强横的生命力令人咋舌。 雪白和艳红的果实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像撒了一层银色的糖粉,谁都说不清为什么这些槲寄生会发光,也许它们接触到了空气中某种植物的花粉,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然而此情此景,没有人想去问为什么。 所有的情侣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大家在“生命中的金枝”下亲吻,这个习俗来源于神话故事,站在槲寄生下的人不能拒绝亲吻,白色的果实代表了男性的生殖力,红色的果实象征女性的生命力,它们同气连枝,代表了大地母亲。 传说圣诞那天站在槲寄生下的女孩可以得到永恒的幸福,所以这个传说在霍格沃茨越传越开,经久不衰。 伪粉丝们咬牙切齿,要是早知道槲寄生已经脱离了那株情人树,占据了整个顶棚,她们就有恃无恐了,因为依据传统,届时克鲁姆将无法拒绝她们的亲吻要求。 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购后悔药,小姑娘们注定要抱憾而归了。 1994年的圣诞节在亲吻中落下帷幕,离去前,海姆达尔在地上捡了几颗白色果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集这些果实,回想这一个晚上发生的种种,海姆达尔把它归结为都是圣诞惹的祸。 *** 海姆达尔后来想了个法子对付那些意在沛公的伪粉丝,当陷入二人世界的情侣们一对又一对的散去,海姆达尔在陡然空虚下来的破败温室内,在漫天的槲寄生的见证下,拿出了他的毛线手套。 “决斗?”那边的小姑娘们脸都绿了。 “对,这就是我的解决办法,我是男人,我追求的是堂堂正正,即使较劲也得在有见证人的前提下光明正大的来,况且这男人是我的男朋友,我拥有主权,既然你们想从我手里夺取主权,那么就必须按照我的方法来,咱们魔杖下见真章。” “这……这……”小姑娘们一时间找不到话来了,依照她们的想法小打小闹在所难免,让她们拿命去搏?这实在太超乎想象了。 “太野蛮了!”有一个姑娘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甚至理直气壮的为威克多不值叫屈,“克鲁姆是你的男朋友,你怎么能把他当成决斗的条件……” 海姆达尔无限鄙视,嘴上讥讽,“你们还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啊?!” 姑娘们一个个说不出话来了,倒是有两个因此露出羞愧的神色,其他人仍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海姆达尔原本就不指望她们一下子就回心转意,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是最容易钻牛角尖的,你越强调她就越要反其道而行,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叛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海姆达尔把手套丢在了地上,目光冷然的一一扫过她们的脸,小姑娘们在他凛冽逼人的目光下纷纷转开视线,沉默片刻后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走前还不屑的冷哼,貌似在表达自己的无视。 没有人捡手套,完全在海姆达尔的意料之中,把手套捡起来就代表了决斗成立,料想那些姑娘不会有这个觉悟。 被海姆达尔支到大老远的威克多这时候走了过来,海姆达尔捡起毛线手套,小心拍去上面的浮灰,其实比较正式的做法是丢白手套,不过他没有,况且对那些姑娘也没必要太正式,他就是要摆一个姿态。 海姆达尔把手套揣回兜里,他可以肯定威克多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撇了撇嘴,“所以我特别不喜欢和你的这些别有用心的粉丝打交道,因为我很认真,而那些姑娘仅凭一时冲动,这样会显得我的认真特别傻,没劲,真没劲,也许她们将来会后悔今天的行为,我希望这个‘将来’能来的早些。” “我认为她们不是问题。”威克多握住海姆达尔递过来的手。 二人手拉手肩并肩朝湖边走去。 海姆达尔以为他在说今天的事会让这些女孩收敛一阵,而且他们就在霍格沃茨逗留一学年,早晚要和她们分道扬镳,就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威克多指的却是另一码事,刚才那些姑娘已经被等在路边的“和蔼可亲”的偶像拦下,两方人马进行了一次“和谐友好”的会面,威克多认为这次“沟通”十分顺利,那些姑娘其实很“善解人意”。 这一切都是在海姆达尔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对于海姆达尔的做法,威克多从来不会反对,只是当他觉得海姆达尔的手段有点过于温和,不会出现他想要的立竿见影的效果时,他会在不破坏心上人的作为的前提下尝试在后面添上一把火,让它烧的更旺盛,更炽热,也更干净。 *** 圣诞之后就是新年,新年代表了除旧布新……哦,这个说法克鲁姆老爷可能不太欣赏,那就换个说法,新年代表了新开始新生活新期望。 海姆达尔脸上有了笑容,“说点高兴的,你先来,明天有什么打算?” 威克多闭上眼睛,无限美好的畅想了一下:“一整天都在床上,和你……”句末就是一长串意味深长的拖腔。 海姆达尔已经麻木了,要是说他一开始还有点难为情,现在基本上可以做到表面波澜不惊了。 “明天爸爸要来。”海姆达尔抬眼看向威克多。 果然,原本还神采奕奕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很是凄苦的感慨,“这绝对不叫‘高兴的’!” TBC 第358章ACT·391 海姆达尔抱着奶糖在路边等马车,奶糖趴在他怀里,安静得像一只宠物狗。或许是和豆荚猫相处时间长了,海姆达尔觉得奶糖比原来更加通人性了,临出门前豆荚可能嘀嘀咕咕的提醒了什么,两只动物挤在一起沟通了好一会儿,也许彼此有了共识,才会有现在这一幕。 谁能想到,蹲在海姆达尔肩膀上的有一双漂亮大眼睛的黑猫其实是一只智商不下人类的“老猫妖“?谁又能想到,趴在海姆达尔怀里的“宠物狗”其实是一只狂性堪比喷火龙的客迈拉兽? “你这么通人性到底是好还是坏呢?”海姆达尔忍不住低头对奶糖喃喃,通人性的代价就是野性的收敛,对于一只凶兽来说,这未必就是好的吧? [你又来自找麻烦了,这是奶糖自己的选择。]脑中响起豆荚猫的鄙视腔调。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动怒,这猫的另类宽慰总是这么的恰逢其时,尽管它死不肯承认。 “因为我是人啊,庸人自找、没事找事不就是人的‘特长’么。”海姆达尔以自嘲结束这个话题。 “圣诞快乐。”德拉科意气风发的朝他挥手走来,看到奶糖后动作僵硬的摸了摸奶糖的头,那小心翼翼的纠结样子特别逗人,尽管奶糖貌似人畜无害,德拉科原先也确实被欺骗了,再加上对客迈拉兽的脾气了解得不够深刻,在奶糖手上吃了些苦头,马尔福少爷可都记着呢,时刻不敢忘。 奶糖已经知道这人是海姆达尔的表弟,只要不是海姆达尔下令,它绝不会主动攻击,客迈拉兽也不是无时无刻寻衅挑事、睚眦必报的,而且前面也说了,奶糖通人性,不是一般的野生客迈拉兽可比的,问题是马尔福少爷并不知道。 “圣诞快乐。”海姆达尔笑道。 德拉科圣诞节留在学校过,但是新年还得和家人一起度过,据说这是纳西莎的底线,无论如何她要亲眼见到儿子才安心,马尔福先生已经打点好了,他的行李也提前运走,德拉科等会儿会和海姆达尔一起坐马车去霍格莫德,再转道回家。 圣诞舞会的时候德拉科曾和海姆达尔隐晦的提及新年期间走亲访友,家里有些亲戚必须去拜访,这是马尔福家的私事,海姆达尔不好多问,但是听德拉科话语中带着几许慎重,暗想这个拜访可能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 “克鲁姆呢?”德拉科刚才就没看到威克多,觉得挺奇怪,那位大球星可是以时时刻刻黏住表兄为己任的。 所以,瞧,克鲁姆老爷有时候还真容易被看透。 “有点事。”海姆达尔十分淡定的说。 德拉科本就随口一问,也没在意,二人很快转了话题。 克鲁姆老爷到底在干嘛?其实就是在梳妆打扮,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注重起面子工程了,还不就是因为隆梅尔要来。别看威克多对隆梅尔的态度貌似随遇而安、满不在乎,还敢当面针锋相对、争取主权,实际上克鲁姆老爷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从容镇定,尽管神情不显,行为却是骗不了人的,至少海姆达尔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名堂。 平时从起床到出门仅仅十分钟就能解决问题的威克多,今天却起了个大早,对着衣柜挑三拣四换了不下五、六套,临出门前不小心瞥到穿衣镜中已经很神清气爽的自己,偏偏认为不如原来那套好,让海姆达尔先来,自个儿匆匆忙忙的跑回去换衣服了。 那句“难不成你每次都这样?”冲到嘴边,被海姆达尔强行咽了回去,这学年住在一个房间里,貌似二人都探寻到了对方一些若放在平时绝不会注意的小细节,也许它们不怎么亮眼,不怎么值得关注,有一些甚至可称之为“小毛小病”,但是了解后的感觉并不坏,就像一副拼图,有缤纷的画面主体,也有黯淡的边边角角,它们都是拼图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幅拼图正在被各种色彩填补,悲欢离合尽在其中,喜怒哀乐不一而足,现在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等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拼图的全貌将尽现眼前。 和德拉科说了一会儿话,威克多来了,海姆达尔眯眼打量了一下,威克多挑了挑眉毛,貌似在问怎么样,海姆达尔点点头,一点都不含糊的偏心,给男朋友建立足够的信心:“不错,比霍格沃茨的所有雄性生物都要帅。” 威克多不由得神采飞扬。 “里格……”霍格沃茨雄性之一的德拉科不乐意了。 海姆达尔正要说什么,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他们面前,罗恩的脑瓜从玻璃窗内伸出,就见他对海姆达尔招招手,兴致勃勃的吆喝:“快上来里格,我们这儿还有两个座位!” 问题是他们这里有三个人,罗恩肯定没把德拉科算进去,想来马尔福少爷也不屑与他同车,海姆达尔的耳边立马响起表弟不以为然的冷哼。 通过透明的车窗,海姆达尔看见马车里还坐着哈利和赫敏,以及几张不熟悉的生面孔,照理说赫敏和德拉科关系不错,碰面以后打声招呼也不为过,但是小姑娘从不在公众场合和德拉科接触过密,在这一点上赫敏肯定是三人组里心思最细腻也最敏感的一个。 仅仅那晚的结伴同去圣诞舞会,霍格沃茨内部当晚就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当中不乏措辞尖锐不堪入耳的,好在赫敏因为出身问题意志已经被磨练过无数遍了,虽然心里难免受堵,这点流言并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海姆达尔觉得这姑娘的沉默以对很高明,流言如果越传越广,越来越夸张,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德拉科肯定会干预,就算德拉科破天荒的有容忍的雅量,卢修斯也不会坐视不管。这位马尔福家当家是很要面子的,独生子和一麻瓜出身的姑娘传出绯闻,这让恨不得把“纯血统”制成一个徽章别在胸口的卢修斯情何以堪。 罗恩似乎听见了德拉科的冷哼,表情也变得不痛快起来,侧脸横回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德拉科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眼瞅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海姆达尔上来打圆场,好好的圣诞节,这些肾上腺素分泌过旺的青春期男孩真是时时刻刻都不消停。 “我们人还没到齐,你们就先走吧,谢谢啦。”海姆达尔伸手把住车门,把貌似要冲下车的罗恩连带着车门一块儿轻轻推了回去。 罗恩有些恼,但是一接触海姆达尔那双带笑的眼睛,就有种无力感,尤其海姆达尔还很及时的对他说:“圣诞快乐!”罗恩就更得把火气往回憋了。 “……圣诞快乐。”罗恩讪讪的坐回椅子上。 “圣诞快乐。”马车内接二连三的响起同样的祝福声,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海姆达尔一一点头笑了过去。 “见到你父母,代我向他们问好。”海姆达尔退开一步。 罗恩点点头,马车动了一下,叽里咕噜的跑远了。 没过多久,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德拉科上了后面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俩低年级的赫奇帕奇男孩,在见到威克多上车的那一刻,俩娃很激动。 *** 与心满意足的捧着签名不住道谢的赫奇帕奇男孩道别,三人鱼贯走下马车。 德拉科目光无意识的一扫,立刻眉飞色舞的喊了起来,“爸爸!妈妈!”然后就快步奔了出去。 他身后的海姆达尔和威克多顺着他奔跑的方向看出去,不仅看见了马尔福夫妇,还见到了一众斯图鲁松们,为什么是一众,因为来的斯图鲁松不止父亲、叔叔,海姆达尔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朗格大长老也在其列,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生面孔,这些生面孔一看就是以大长老为中心站立,看那架势多半有保镖的意思在里头。 大长老真是好大的气派,身为分会主席兼族长的隆梅尔都没这么摆谱过,这不明摆着告诉小偷“我这儿有个大钱包”——海姆达尔忍不住腹诽起来。 朗格大长老见了海姆达尔的动作,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也腹诽上了,这讨厌的孩子,亏他好心绕个弯来英国瞧他,居然一照面就摆出一副撞鬼的表情。 海姆达尔能不觉得见鬼么,自觉和这位大长老非亲非故,虽然他们确实是亲戚……但是,海姆达尔认为人世间没有无缘故无的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佛经有句诫语说“人类最大的错误在于不敢承担圣人的心”,海姆达尔倒是从来不觉得这是人类的“错误”,说句诛心的话,若人人都能承担圣人的心,还有释迦牟尼啥事? 所以那,他不是方外之人,自然天生小人之心,这大长老当初给他的感觉可说不上良善,他不想和朗格牵扯过深,对了,朗格不是在一心一意培养“转世”先生么,怎么突然想起自个儿来了?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即使当着一群正牌斯图鲁松,海姆达尔仍然大大方方的一手抱着奶糖,一手牵着威克多的手,肩膀上还蹲着豆荚猫,迈步朝那群人走去。 他这是在给自己正名呢,威克多心花怒放,特别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海姆达尔用力吧唧两下,但是不行,他得忍着,总之克鲁姆老爷的小心肝这会儿老骚动,老小鹿乱撞的。 海姆达尔倒是没急着和斯图鲁松家那边儿汇合,因为半道上被兴高采烈的德拉科截去了,海姆达尔不得不松开威克多,和卢修斯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再对纳西莎送去真挚的问候,和马尔福家的人刚说了几句,海姆达尔的目光不经意的斜扫出去,瞥到不远处的哈利、罗恩还有赫敏,他们也都面带笑容的和面前的人说话。 一旁的卢修斯注意到了海姆达尔的目光,回头看去,而后撇撇嘴,习惯性露出一抹假笑,他当然看见了西里斯·布莱克和那个狼人,还有韦斯莱家的人…… “那就这样吧,很遗憾我们不能久待。”卢修斯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笑容可掬的和海姆达尔道别。 这次碰面他破天荒的和威克多也寒暄了一会儿,貌似还聊得挺投机,海姆达尔从舅舅眼里看到了欣赏。海姆达尔一直吃不准这位舅舅对威克多有何感想,原来可都是以一个单词应付场面话的,如今看来卢修斯有心弥补这上面的空缺了,也就是说舅舅的观察期过去了。 威克多总能迅速找准关键点,谈论对方喜欢的话题,威克多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同时也懂得如何施展他的魅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投其所好,天南地北高谈阔论,显然,卢修斯很吃这套。 这个变化令人欣喜,海姆达尔暗自高兴,可能威克多察觉出了海姆达尔的激动,二人的手快而紧的握了一下,都从中感受到了对方想要给予自己的力量。 虽然威克多从来没有明说,海姆达尔渐渐有了自己的了悟,也许瓦西里耶维奇和约尔夫令人遗憾的悲剧结局给了他某种警示,威克多在这段感情中总是不断的试图寻找安全感,或者说通过寻找安全感来证明自己。 所以善于观察的他偏偏一次又一次佯装无知的厚着脸皮参与海姆达尔的家族聚会,尽管这可能会惹隆梅尔不开心,他也不在乎,即使斯图鲁松家认为他这个克鲁姆大少爷不足挂齿,即使卢修斯一直以来故意漠视,他也坦然的全盘接受。 威克多不关心过程,他要的始终是一个结果,一个能够得到认同的结果。 瓦西里耶维奇学识渊博但轻世傲物,本身的遭遇让他漠视一切亲情,所以他无视约尔夫身后的斯图鲁松家,在他的观念里那些人完全不值一提,他只在乎他在乎的,然而讽刺的是一个“完全不值一提”的人夺去了他在乎的人的生命。 威克多引以为戒,他不会重蹈覆辙。 海姆达尔在目睹了卢修斯之后的一连串动作,很快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舅舅对现状很满意,他在向自己传达一个信息,不希望“节外生枝”。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总是比一般人清醒,有人丁兴旺的斯图鲁松家摆在眼前,就剩西里斯一根独苗的岌岌可危的布莱克家已经无足轻重了,有钱有地位又如何,没有继承人也白搭,何况现在的布莱克由西里斯掌家,西里斯在阶级捍卫者眼中俨然是“离经叛道”的代言人。 老于世故的卢修斯早就做过衡量,自家的砝码摆在什么位置也早就盘算过了,十分简单的选择题。 纳西莎也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对她来说布莱克家暂时没有失传的危机,当初为西里斯出那份钱已经仁至义尽。 “里格,要给我写信。”离去前,德拉科握着他的手嘀嘀咕咕。 海姆达尔自然再三保证,马尔福少爷听够了才满意的走人。 送走了马尔福们,终于轮到斯图鲁松们。 朗格大长老自觉被怠慢了,心情不太好,生平被人巴结惯了,一点小落差就不习惯了。 海姆达尔不会自己上去找不痛快,眼睛都不斜一下,拉着威克多,带着俩动物,眉开眼笑的直奔目标——朝爸爸和叔叔走去,欢欢喜喜的就像带老婆孩子回家过年。 瞧这一家子。 格格不入的朗格大长老满脸黑线的转过头来,一众随行人士顿时如惊弓之鸟般东张西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TBC 第359章ACT·392 斯诺率先上前一步拥抱海姆达尔,豆荚猫不得不从海姆达尔的肩膀上跳开,跳开前很是同情的回望了一眼海姆达尔怀抱里的奶糖,一定会被挤得够呛,真是可怜。虽然这么想着,豆荚还是行动敏捷的自个儿跑了,也不知道顺带提携一下奶糖先生。 然而豆荚猫每猜必中的预估这次出现了偏差,海姆达尔似早有预料般伸出右手放在奶糖身后挡了一下,所以奶糖并没有被挤到。光顾着自己逃命的,一点不念及兄弟情的豆荚猫一瞧,心头的醋缸子立马晃荡起来,飘出了些许酸味。 豆荚猫总觉得海姆达尔待奶糖比待它好,一开始并不觉得如何,甚至认为是应该的,但是架不住长年累月的“被忽视”——痛心疾首的豆荚对此深以为然。豆荚的心智聪颖深沉,与人类相差无几,它会难受、会高兴、会痛苦……最重要的它会学习,学习人类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和海姆达尔相处的越久,越来越人性化,同时也体会到了一种独特的负面情绪,比如嫉妒。 豆荚猫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像人类那样小鼻子小眼,但事实胜于雄辩,豆荚先生的一系列行为不是吃醋又是什么? 豆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刚才明知奶糖会被挤到,还是闷声不吭自己溜掉的行为就是由负面情绪激化的。当然,豆荚绝不会伤害奶糖,它也不会容忍别人伤害奶糖,它和奶糖是有感情的,但是在某些无关紧要的场合下,在确信奶糖不会因此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它会毅然决然的自私,豆荚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它的阴暗面。 尽管豆荚猫的阴暗面和人类的阴暗面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都是个老猫妖了,还这么幼稚。”威克多目不斜视的嘀嘀咕咕,别人或许没听清,豆荚猫那是个什么样的听觉,而且很明显威克多就是和自己说的,当即恼羞成怒的喵喵喵向他扑去。 被威克多两手一抱,轻轻松松的逮住,被拎住了后颈子。 豆荚被吊在半空,上下都没着落,心里慌得不行,要叫又不敢叫,它丢不起这个人,不是,丢不起这个猫。 威克多翻手把它托在手上,用另一只手去挠它的下巴颏,豆荚猫如虹的气势立刻落花流水了一半,想要奋起,却架不住威克多的挠挠,下一秒就舒服的叫唤起来,还很没形象的肚皮朝天。 【你和奶糖不一样,里格对奶糖好是因为奶糖与我们不同,还是说你想和奶糖一样?】威克多语重心长的在心里告诉它。 豆荚猫破天荒的没有和他唱反调,圆滚滚的大眼睛瞟到那一头的海姆达尔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静的趴在威克多怀里,任由威克多用手指轻轻梳理身上的毛发,就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听话的宠物猫。 海姆达尔分别和斯诺、隆梅尔寒暄完,三人的目光同时朝抱着豆荚的威克多聚焦而来。 [……你别担心,只要里格喜欢你,斯图鲁松家根本不是问题。]豆荚猫到底不是真正的人类,它还不明白人类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且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生物,本身的姓氏以及该姓氏代表的团体就是一个难以舍弃的巨大的羁绊。 不过威克多倒是通过豆荚的这一言辞听出了点眉目,它不喜欢斯图鲁松家,谈不上痛恨,但肯定没好感,主要原因应该出在瓦西里耶维奇和约尔夫身上。 威克多莞尔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大步靠向海姆达尔。 又是一通寒暄完毕,这一次肯定不如海姆达尔的亲密无间,但至少面子上都过得去。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一个酒馆餐厅之类的地方歇歇脚,当然,隆梅尔没忘记把大长老一块儿捎上,这位老先生一直面有黑气,估计被冷落的够呛。 *** 三把扫帚酒吧的老板娘罗斯默塔正在店门口打量那株与大门差不多高度的圣诞树,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树有点歪,之前用魔法纠正过,结果不尽如人意,这会儿正拿着皮尺蹲在圣诞树树下丈量,动作略显笨拙。 罗斯默塔女士可能平时不太干这种活计,站起来的时候也不看着点,一头撞上圣诞树的枝桠,圣诞树岌岌可危的晃了两下,没倒,她倒是倒了,朝马路上摔去,两只手下意识的乱挥,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想象中即将来临的疼痛和与之相伴的丑态并没有如期而至,罗斯默塔发现自己被人扶住了,准确点说被什么人及时撑了下后背,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头破血流。 罗斯默塔感激的转过身,待看清站在她后方的男士后顿时心花怒放,女人么,不管多大年纪,都爱把自己想象成英雄救美中的美人,何况眼前的英雄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罗斯默塔女士一下子就眼带桃花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也就是俗称的放电。 斯诺面不改色的回视片刻,然后很果断的挪开了对视的目光,罗斯默塔心里涌出一丝失落。 不可否认,罗斯默塔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脸蛋漂亮,身材婀娜,所以她的店从来不愁没生意,客人们每天每天络绎不绝。即使处于圣诞走亲访友的间歇性淡季,三把扫帚酒吧仍然热火朝天。 被帅哥无视固然让人黯然神伤,但是罗斯默塔迅速振作起来,因为她看见金加隆朝她迎面砸来。 作为一个生意人,罗斯默塔眼里不会只有帅哥,这位老板娘立刻把歪脖子圣诞树丢到脑后,十分殷勤的把几人迎进了自己的酒吧,并亲自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临窗且拥有一定私密空间的座位上。 隆梅尔从前和海姆达尔一块儿来过,对这家店总体印象还不错,所以坐下以后表情显得安适随意,人只有在彻底陌生的环境下容易风声鹤唳。 斯诺有一个很直接的判断方式,就是看桌面是否收拾的干净,有没有留下污垢油腻,可喜可贺的是三把扫帚的每一张桌子都被擦拭得光可鉴人。 朗格反而是几人中最随遇而安的,到了他这个岁数,不会再有年轻人挑三拣四的兴致和精力,再加上三把扫帚干干净净,没有令人头疼的嘈杂声,大长老不由得心平气和,脸上的黑气也退去了不少。 三把扫帚宽敞明亮、整洁清爽的空间布置得到了几位男士的好感,精明的罗斯默塔不由得喜上眉梢。 做生意无非就是投其所好,而且要独树一帜,自成一家。在罗斯默塔心中唯一和她的三把扫帚有一较高下实力的帕笛福夫人茶馆也只能吸引特定的客人,在经营上局限性很大,客源无法拓展,而她的三把扫帚不同,罗斯默塔相信人人都喜欢在明亮舒适的房间内用餐喝茶,霍格莫德不缺黑乎乎脏兮兮的餐馆酒吧,而三把扫帚的营业额就是最好的说明,总之,她选择的发展方向是正确的。 其实这位女士漏算了一条,千娇百媚的老板娘也为营业额的增长添砖加瓦了。 “各位是用餐还是……”罗斯默塔随之递上一份圣诞专供菜单,而且很有眼色的把菜单放在了朗格大长老面前,即使这位老人与另几人非亲非故,她这么做也不会有人说她不对。 “你看着办吧。”朗格大长老不耐烦的说了句冰岛语,把菜单推给隆梅尔。 隆梅尔转手把菜单给了海姆达尔,“儿子,要吃什么尽管点。” 此举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对,即使朗格要对着干,他之前已经把退路封死了。 海姆达尔看了父亲和斯诺一眼,又看了看威克多,最后扫到朗格,朗格斜眼觑着他,貌似要给他施加压力,海姆达尔琢磨了一下,他和大长老之间暂时不存在利益冲突,于是朗格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被海姆达尔直接屏蔽掉了。 “我要吃饭。”海姆达尔抬头对等候良久的老板娘说。 老板娘笑道,“这份菜单里有几款圣诞特餐,只有圣诞期间才会供应,您要试试吗?” 海姆达尔在老板娘的解说下看了一遍特餐,而后沉默下来,罗斯默塔一时间吃不准他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于是又道,“如果不喜欢可以点其他的,我们店里还有特色餐点供应。” “这个圣诞特餐很好。”海姆达尔迟疑道。 “那么……”罗斯默塔马上附和。 “能不能做一个全肉餐?” 罗斯默塔一愣,“全肉?” “对,您看能不能把里面的素食换成肉食?”海姆达尔满怀希冀的看向老板娘,目光炯炯的,“不行吗?” 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罗斯默塔马上随机应变,“当然能,您要吃什么都可以。”很有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的强大自信。 “不过,价钱方面……”素的换成荤的,价钱肯定不一样了,罗斯默塔提醒道。 “只要把东西端上来,绝不会少你一个纳特。”隆梅尔发话了。 罗斯默塔女士眉开眼笑。 然后,隆梅尔、斯诺、威克多等人也分别点了东西,罗斯默塔女士眉飞色舞的捧着菜单离开了。 海姆达尔给豆荚点了一份叫火山巧克力的甜品,据说是圣诞节才会制作,具体啥滋味说不好,不过豆荚吃的挺开心,似乎挺合胃口。奶糖除了海姆达尔带来的糖果不吃别的,节省了一笔开支。 等餐点上桌后,海姆达尔刚要流哈喇子,两盘可怕的玩意儿被一左一右的推到眼前,一盘来自斯诺,一盘来自威克多。 斯诺和威克多飞快对视一眼,又飞快的转开目光,但都没有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斯诺从以前就老是盯着海姆达尔吃素食,这会儿正撞在他枪口上,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在点餐的时候为海姆达尔点了一份素食。威克多的本意虽然和斯诺一样,但是手段更加温和,采用循循善诱的模式,也就是来一个荤素搭配的菜式,就是素的多一些。 海姆达尔左一口右一口的痛苦咀嚼,泪流满面的看向正同情地打量自己隆梅尔,心想,世上只有爸爸好。 隆梅尔同情归同情,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么多东西能吃下吗?我点的那杯蔬菜汁要怎么办? *** 餐后,海姆达尔在父亲充满关爱的注视下,面有菜色的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卖相极差的蔬菜汁,小心灵在体内失意体前屈…… 在用餐的过程中,朗格很少说话,不是大长老讲究,而是他始终没有摆脱那股格格不入的感觉,就连威克多·克鲁姆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家里人架势。为什么他不行?朗格最为气愤的就在这里,他居然被一个真正的外人比下去了。 当隆梅尔和斯诺谈及一些在朗格听来已经算是内幕范畴的多种敏感话题时,克鲁姆不仅没有识相的回避,还参与进去一块儿讨论,最让朗格惊讶的是隆梅尔和斯诺压根没有要避开他的意思,反而自然而然的接纳他一起探讨。 朗格大长老既然知道海姆达尔与约尔夫的联系,自然也明白瓦西里耶维奇和威克多之间的关联,但是那又如何?作为一名活在二十世纪的巫师,就算真正的瓦西里耶维奇出现也已经代表不了什么了。在一代又一代斯图鲁松的不懈努力下,当年瓦西里耶维奇在斯图鲁松家族内留下的痕迹被逐一抹去,所以当今很多斯图鲁松只知道约尔夫,并不晓得瓦西里耶维奇,再加上近些年从徳姆斯特朗的全面撤出,唯一能够证明校长存在的证据也被放弃了。 故而朗格完全不在乎什么瓦西里耶维奇,斯图鲁松家族偏执而疯狂的期待约尔夫的转世,却对约尔夫倾慕爱恋的对象嗤之以鼻。 朗格若有所思的看着威克多,威克多觉察到他带着点刻意的目光,转而对他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个笑容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因为朗格在他的脸上没有看见任何情绪表达,没有防备,没有动容,没有不安,巴结就更谈不上了,也就是俗称的皮笑肉不笑。 朗格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恼着了。 威克多的目标是和海姆达尔的家里人搞好关系,他希望得到海姆达尔家人的支持,希望未来的关系明朗化,能够名正言顺,但不代表他会对整个斯图鲁松家族或者斯图鲁松家里的别的什么人卑躬屈膝。首先他的自尊不允许;其次如果这么干了,他将克鲁姆家的列祖列宗置于何地? 要他对一个所谓的大长老阿谀逢迎?做梦去吧! “威克多太厉害了,斗龙的时候居然召唤出了黑利奥帕!” 朗格听了这陡然拔高的音量不由得愣住了,暂时忘记了生气,一时间也没往深里想——这音调尖锐的有些刻意,而是认真听了起来,然后发现,就在他独自生闷气的时候,海姆达尔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谈论三强争霸赛的事情了。 威克多倒是洞悉了海姆达尔的心思,很配合的貌似不好意思起来,这种小年轻的羞涩,故作镇定的架势,内心的骚动,被威克多演绎得惟妙惟肖,恰当好处,同他的年龄真是再相符不过了,“没有召唤出来,这个魔法还很不成熟,不算成功。” “但确实有用,你成功遏制了火球龙的火焰。”海姆达尔坚持己见。 隆梅尔和斯诺对视一眼,而后相顾失笑,他们都听出了言下之意,不过就像海姆达尔希望的那样,他们也确实对威克多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只有一点点!某爸赶紧在心里加了一句。 隆梅尔和斯诺都有另眼相看的冲动了,别提朗格了,针锋相对的怒气渐渐淡了下去,这个变化让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他当然不在乎朗格对威克多有何看法,但是他不能让朗格对威克多心有芥蒂,这个大长老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年轻时候心狠手辣,如今只是年纪大了,懂得收敛锋芒了,海姆达尔相信这都是表象,并不代表他就洗心革面做起了良民。 在一个经营了几个世纪的大家族里,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有些人必须有人去除,有些话必须有人去说……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就是这么一位不可或缺的“必须”人物。 族长隆梅尔都要礼让三分,他不能不提防,他要保护威克多。 TBC 第360章ACT·393 朗格大长老听啊听啊就有些不耐烦了,再大的好奇心也架不住长篇大论,其实他更想听听海姆达尔谈论自己,说说他的学业,讲讲他的故事,谈谈他的未来……而非替别人歌功颂德。 海姆达尔赶在朗格爆发前停止了滔滔不绝,他可不想把大长老的逆反心理彻底激发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您怎么想到来英国?”海姆达尔恭敬客气的问道。 大长老自动忽略掉海姆达尔疏离,感到精神一振,终于轮到自己了。 “顺道来看看。”朗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疾不徐的开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斜对过的隆梅尔在心里嗤笑一声,老家伙装吧装吧,你越这样,和里格的距离就会拉得越远。 朗格什么都尽在掌握了,惟独忘了去思考该怎么和海姆达尔相处。 果不其然,就像隆梅尔预想的那样,海姆达尔根本不吃朗格这套,点头“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朗格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很快把话题捡了起来,“正好趁圣诞节放假,带索尔杰尔去威尔士看几个朋友,顺道弯到你这里来。” 只有隆梅尔和斯诺明白,什么“顺道看几个朋友”,老家伙分明专程来看里格的,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应该是“特地来英国探望你,为了掩人耳目,顺道带索尔杰尔去威尔士”。 威克多听到索尔杰尔时愣了一下,克鲁姆老爷一下子没想起来此乃何许人也。 “转世先生也来了?”海姆达尔认认真真的看着朗格,面色有些发沉。 威克多这才恍然大悟,对了,是那个约尔夫的转世。 “他现在住在麻瓜伦敦的一家巫师旅馆内,我没有带他来。”所幸朗格来此也不是为了故意恶心海姆达尔,很快把话阐明。 刚在心里大喝一声“老子撤!”的海姆达尔不由得放松下来,他当然不是怕那西贝货,当初选择相信斯图鲁松家族的安排而容忍下来,不代表他本身对此事真的没心没肺,那西贝货如果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听从组织安排爱家爱国爱人民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如若非要跑到自己跟前晃,海姆达尔不介意用魔杖和他聊人生。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一是朗格这个人不会让布置好的棋子轻易脱离棋盘;二是料想那转世巴不得一辈子当有用的棋子,在阵前冲锋陷阵,而非脱手而去的弃卒。 朗格和那转世才叫一拍即合,尤其是转世先生,每天都如履薄冰的给那层其实已经透光的窗户纸补胶水。 既然和海姆达尔搭上话了,朗格就想方设法的让他自我介绍,如同前面说的那样,朗格很想亲耳听听海姆达尔说说自己的生活学习,也就是面对家人时的毫无芥蒂的聊天,海姆达尔却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说到最后朗格倏然变脸,起身气呼呼的往外去了。 大长老自视甚高,不习惯被怠慢,冲动之下就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惜在座的几个都不是仰他鼻息的阿谀之辈,根本不用顾忌他的颜面,更不必看他的脸色,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也不知道来阻止,已经满腹后悔的朗格悲愤交加,找不着台阶下,只好硬着头皮快步离开了三把扫帚,迎上去的美艳老板娘受了点池鱼之殃,殷勤反换来白眼。 出门后被冰凉凉的小风迎面一吹,朗格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无精打采的挥退围上来的下属,沿街孤零零的散步,让他这会儿厚着脸皮回去,大长老打死也不愿意。 三把扫帚店里的气氛倒是没怎么变化,隆梅尔和斯诺都看出海姆达尔对大长老没好感,斯诺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从来对这个就不上心,隆梅尔倒是有些不解,本想替朗格说几句,随后一想这么干有些多余,就听之任之了。 实际上海姆达尔对朗格没有好感,多数原因就是出在隆梅尔身上,要不是上次去祖宅,爸爸大人居然劳师动众的请一位红帽子暗中保护他,又在说话间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大长老之前为了家族创造过什么样的功绩,其人有些什么狠辣的手段和心肠……林林总总加起来都给了海姆达尔一个明确的暗示,这个大长老不简单,要防着点。 所以,乖儿子海姆达尔就防了。 不知道一心想与海姆达尔建立外交关系的朗格知道这些会有何感想,会不会怀恨在心,或许还会暗地里使绊子给隆梅尔小鞋穿…… *** 店里的几个男士继续他们的□□话题,海姆达尔这会儿才放开了,虽然还是听的时间比较多,但也会偶尔提出些自己的看法,以他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驳斥别人的言论,他还是个在校生,读书是本职,他能够参与谈论几句的话题或多或少都与威森加摩沾点边,有些事情被记录在IW寄给他的内部刊物中,令他不再是单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单单这样,隆梅尔和斯诺就已经格外唏嘘了,尽管海姆达尔的看法还比较稚嫩,思考方式比较流于表象,但是足够了,深刻和毒辣都是靠时间累积的。 海姆达尔自打把自己折腾进国际威森加摩以后,隆梅尔只是偶尔打听打听里面的风声如何,并没有过多介入,所以对于儿子的具体工作情况不是不了解,但也了解不深。 隆梅尔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的重要原因在于那里是国际威森加摩,尽管世界各国魔法部普遍认为国际威森加摩的掌控力江河日下,IW的时代已经过去,但同时也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IW的名号余威犹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街心公园。 海姆达尔曾经透露过自己或许找到了想走的路,目前正在摸着石头过河,听出点言下之意的隆梅尔其实是骄傲的。 但想到儿子(里格)才十四岁,隆梅尔和斯诺很有种儿大不由爹的感慨,再看看当着他们的面,不知羞耻的和儿子(里格)眉来眼去的那个谁,俩兄弟不禁悲从中来。 隆梅尔眼眸一转,盯住了威克多,问起他的学业。海姆达尔这边被斯诺引开说起了黛丝和维丁的女儿,斯诺还拿出了一叠照片给海姆达尔看……兄弟俩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威克多无奈,只好把心思暂时移到应付隆梅尔这边。 威克多的在校进修班学员的名头目前挂在国际裁判理事会那儿,算是该理事会名下的半个学员,因为威克多名义上就读的是魁地奇铜牌裁判进修班,这个等级的进修班没有强行要求学员一定要到具体的上课地点去学习,可以通过邮件寄送教材,但是学期结束以后要进行铜牌裁判的考核,理事会只认考核成绩,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国际裁判理事会是一个训练、选拔、提供巫师世界各项活动赛事裁判员的基地,其下有多个部门,较为出名的当然就是魁地奇裁判中心,还有高布石裁判中心,巫师棋裁判中心等等,该理事会的宗旨是“独立、公正、公平、公开、无利益冲突性”,总部位于国际巫师联合会办公大楼地上二层,是国际巫师联合会大家庭中的一员。 而威克多目前就读的铜牌裁判是魁地奇裁判金、银、铜三个等级中的入门等级,除非你真的一点规则都不懂,一般说来都能考中,但是对于魁地奇裁判来说,考中不代表出师。 当一名巫师获得铜牌裁判资格后,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他的时候,也就是上岗实习,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自己找比赛去仲裁,二是听从魁地奇裁判中心的安排为你物色活计,一般说来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而后者往往代表的是艰难。在裁判界,尤其是魁地奇裁判界,银牌多如狗,铜牌满街走,可见这铜牌裁判有多么的被贬值。 裁判的等级晋升除了一关又一关的正统考核外,还要接受每年一次的裁判资格证检验,另外每一次的上岗情况——也就是监督一场魁地奇比赛,都会被记录在案,这些都会被算进晋升总成绩内。听上去貌似遥遥无期,很无望,但是,等媳妇真正熬成婆,成为了金星裁判,这地位就水涨船高了,金星裁判非国际赛事不出赛,而每一年,全世界会举办几场国际赛事? 世界尽在手中的牛掰感一下就起来了吧,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别人挑你了,而是你爱去不去,目前奋斗在裁判第一线的白银、青铜们无疑就是奔这万里挑一的黄金圣斗士去的。 因此,克鲁姆选手的终极目标从来就不是一个终极球星,而是一个终极裁判。球星挥霍的是青春,裁判才是捧一辈子的铁饭碗,尤其是金星裁判,金饭碗,工作量低,自由度高,不用像球员那样天南地北的奔波,训练起来死去活来,克鲁姆老爷当初遥想的时候就满意的不得了。 “这么说你已经申请参加这一次的裁判考核了?”隆梅尔还是了解过这方面消息的。 威克多点点头,“进修班预计在四月份结束,今年的铜牌证考核大概会定在五月底、六月初。” “还挺了解。”隆梅尔短促的笑了笑,没有太意外,克鲁姆已经是世界公认的一线球星,虽然还不是世界排名第一,但年轻就是本钱,世界第一只是早晚的事,这样的人物肯定有一群人等着巴结,想知道些消息并不困难,再加上他的老东家巴斯泰托火神在里面出出力,尽管今年的铜牌证考核据说还没敲定具体时间。 威克多但笑不语。 “你怎么会想起来考裁判证?”隆梅尔有点不解,凡是能够挤进一线的球星们在考虑退役后的出路时十有八、九会选择当教练,只有那些球员生涯惨淡的三流运动员才会早早的另谋出路,裁判就是一条,威克多却反其道而行。 教练可比裁判挣得多多了,尤其是前十的一流球队,或许一次小小的分红都能抵得上金星裁判一年的收入。 “我希望以后能逐渐稳定下来。”威克多说。 教练赚得多不假,但能和球星相提并论吗?他可不想把自己卖出去一辈子。 隆梅尔觉得自己应该斥他一声“没出息”,不过在看到他那坚定不移的表情时,忽然改了主意。 “儿子,你男朋友放着高薪工作不要,非要去当裁判,你认为妥当吗?”隆梅尔转而问起了海姆达尔。 正一门心思瞧照片的海姆达尔猛地听到问话没反应过来,沉默片刻后说:“很好。” “为什么?挣得多不好吗?”隆梅尔莞尔,难道儿子又开始双重标准了?他不是最喜欢金加隆吗? “裁判比教练体面。”海姆达尔不假思索的回答。 隆梅尔一时间没话讲了。 按照海姆达尔的想法,魁地奇裁判和魁地奇教练不同,裁判需要通过严格的考核,上班地点又位于国际巫师联合会这样的政府部门内,相当于公务员,教练虽然挣得多,同时工作量也大,整天跟着球队东征西讨,花费大量的精力,同样是为别人打工,为政府打工和为球队老板打工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克鲁姆选择当裁判的关系,如果今天克鲁姆选择了教练,他这个说辞肯定颠个个儿,隆梅尔哂笑,又在心里叹了一句儿大不由爹。 “好吧,咱们说点别的吧。”隆梅尔面容一正,“你在信里提的返祖具体是怎么回事?” “返祖?”斯诺却是第一次听说,表情有些茫然。 海姆达尔没有太声张,只告诉了隆梅尔,而且只在信里提了几句,这事三言两语交代不清楚,自从知道父亲和斯诺新年期间会来英国,他就决定当面谈。 “我初步估计是吃了人鱼丸子才被激发出来的,因为后来我尝试在浴缸里憋气,憋得两眼发黑,身体也没有出现丝毫异常。”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被他小心收藏的,并且被莱昂削去一小片的白帆船,放到桌面上。 “我说的人鱼丸子就是这个。” TBC 第361章ACT·394 斯诺拿起来看了看,而后交到同样好奇的兄长手里,隆梅尔把带有不规则灰色斑点的白色丸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当中还混杂着别的说不上的刺鼻气味,总之不怎么好闻。 海姆达尔只在信中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具体到底如何,隆梅尔并不清楚。 “这个人鱼丸子是用什么做成的?”隆梅尔问。 “不知道,莱昂也分析不出来,这丸子已经超出魔药学的固有概念,可能是人鱼独有的技术。”海姆达尔耸耸肩,“目前一切都在猜测阶段,我打算去和人鱼套近乎,试试看能不能问出丸子的配方,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它们的巡逻员通信。 “为了方便交流,圣诞节前我特地去文人居羽毛笔专卖店订购了一大摞质量上乘的防水信纸,据说是该专卖店的节日特供产品,平时根本买不着,花了我一大把金加隆……” 说着就露出一副无比肉痛却又无可奈何的心酸表情。 隆梅尔换了个坐姿,用手掌挡了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他当然听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接下去的谈话若能说服我,我就以斯图鲁松家族族长的名义允许你从家族公共金库里支取相应的费用,”还开玩笑的道,“数额有限,过时不候。”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他这么讲还不就是为了能报公帐,马上在座位上挺胸收腹抬头,一副为党为人民的大无畏表情。 “我之所以和您说这个,就是想问问咱们家祖上有过类似的返祖现象吗?”海姆达尔说。 咱们家……听上去很顺耳。 隆梅尔往后轻仰,把后背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据我所知,没有。”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不解道,“一个都没有吗?” “你为什么认为会有?” 海姆达尔挠挠头,“我以为会有一定的几率,比如父母一方是卢萨尔卡,那么生出来的孩子会继承一定的血统,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出现返祖现象。” 隆梅尔摇摇头,“你太小看巫师了。” “什么意思?” 隆梅尔坐直身体,朝前方倾靠,“你觉得约尔夫看上去有返祖的可能吗?” 这是隆梅尔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在海姆达尔面前提及约尔夫,话语间毫无芥蒂,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自然而然的就把这话讲出来了。 海姆达尔也不含糊,断然道,“没有。” “约尔夫的母亲是一个纯正的卢萨尔卡,照你的理论,他不应该有返祖的可能吗?” 海姆达尔似乎听出点意思了,“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你太小看巫师了。”隆梅尔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对面的海姆达尔倒是不自觉的两手交握,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也不知道是故意逗他,还是真的没有再谈的意思,隆梅尔像喝茶喝上瘾了,端着杯子细细品味,一点待续的意思都没有。 海姆达尔垮了脸,眉毛都耷拉下来了,斯诺见了觉得好笑,到底没有兄长那么“狠心”,接过话头,“隆梅尔的意思是巫师和非巫师种族混血,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只会是巫师,另外一、二成或者更低才会是非巫师种族。而你说的返祖几乎不可能存在,无论原本是巫师,后来返祖成非巫师,或者原本是非巫师,某一天返祖成了巫师,几率微乎其微。” “比生一个哑炮的几率还要低。”隆梅尔不紧不慢的补充。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您的意思是咱们家没有过这个先例,也就是说从血脉上寻求解释这条行不通。” “微乎其微不代表没有。”隆梅尔笑道。 海姆达尔被绕晕乎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因为血统自己返祖的确实没有发现,不瞒你说,在接到你的来信后,我去查证过,”隆梅尔说。“倒是发现了一点别的蛛丝马迹。” “是什么?”海姆达尔忙问。 “原有的记录已经被销毁,我是从其他资料里找到的只言片语,自己拼凑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二、三百年前家族里有一个酷爱研究魔药的族人,在寻找药剂突破时偶然发现了一种能够促使他返祖的一种药剂原材料……” “那原材料是什么?”海姆达尔紧张的说。 隆梅尔摊摊手,“不知道,我说了,原本的记录已经被销毁了。” “您是从哪一类资料里找到的?” “我刚才没有说完就被你打断了。”隆梅尔笑了笑。 海姆达尔惭愧的低下头。 隆梅尔哈哈一笑,续道,“他后来尝试用这种原材料制出魔药给别的族人服用,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我就是从一个试吃过这种魔药的人口述留下的记录片段中翻找到的。” 海姆达尔皱成一张包子脸,“也就是说即使把药剂吃下去,也不见得全都能返祖?” “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们家族继承到的卢萨尔卡血统到底还剩下多少,每个人继承到的是否相同,没有人讲得清楚。”隆梅尔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前面也说了,巫师血统有很强的吞并能力,可以同化一个种族,抹消一个种族,而我们的文明同样可以潜移默化一个几乎没有文明可言的种族,导致卢萨尔卡最终灭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在于它们选择和巫师联姻。”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我有些明白了,其实就和现在颇受争议的混血巫师差不多意思。” 隆梅尔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总体来说巫师是相当排外的,我们盲目自信于自身的力量,认定别的种族完全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轻视麻瓜,轻视麻瓜出身的巫师,把麻瓜和巫师以外的生命体全部划归到茹毛饮血的动物行列,就因为这样,才会愈发病态的追求所谓的纯正血统。 “马尔福家从古至今就没有麻瓜血统吗?布莱克家族就真的纯洁吗?我们家的祖先掩耳盗铃一般的把那名完全出于偶然而返祖的先人的资料全部*,又是因为什么?我们都在自欺欺人。”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话题太深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隆梅尔反过来安慰他,“别紧张,我不是在责备你没事找事,就是想提醒你,也许我们家不会有人欢迎你去追根溯源,尤其是那些长老,我想你在朗格面前只字不提就是有所顾忌,其实你已经预感到这一点了。” 海姆达尔轻轻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想放弃。”斯图鲁松室长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执着。 “当然,你在研究神奇的人鱼丸子,不是吗?”隆梅尔扬起眉毛,捏了下他的脸蛋。 海姆达尔听了精神一振,“没错,我就是在研究人鱼丸子,为了……为了精进魔药学。” 隆梅尔开怀大笑,另俩男人也笑了起来,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么说确实有点那啥不要脸,在座的几位都知道他的魔药学成绩有多惨绝人寰。 隆梅尔对海姆达尔说:“那就去研究吧,斯图鲁松室长,有什么需要尽量提,只要是爸爸力所能及的。” 海姆达尔高兴的点点头。 *** 同一时间的另一地点,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内,邓布利多和四位院长齐聚一堂,这里的气氛就远不如三把扫帚那儿轻松愉快了,或许恰恰相反。 今天一大早,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邓布利多就接到了一个消息,那之后他匆匆赶去了湖边,为了求证这个消息,他不得不推掉魔法部的邀约,说句心里话,老教授一点都不为此感到可惜,这辈子经历过的虚与委蛇的场面都能编成一本全新的教科书了,与其和那群喜欢夸夸其谈的高官们待一块儿,他宁愿用奇妙的人鱼话和湖中的人鱼唠嗑。 没错,给他递消息,请求见一面的就是霍格沃茨湖泊中的人鱼首领科科斯。 “战斗?”格兰芬多的院长,麦格教授惊讶的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快进入隆冬时节了,不是吗?”邓布利多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他的沉着是他强大的号召力的组成部分之一。 就连一向没有“向心力”的斯内普教授都挂下了嘴角,对学校而言这当然不是个好消息。 “它们今年还会和往年一样?我还以为您已经和它们沟通过了。”斯内普不解的看向邓布利多。 另二位同样为这个消息感到措手不及的院长听了不约而同的朝邓布利多看去。 “我也以为是这样。”邓布利多沉吟片刻,无奈一叹,“显然,人鱼的价值观和对事物的看法与我们不同,就像这一次,它们同意借出自己的领地作为三强争霸赛第二场比赛的会场,但是这不代表它们会停止原先制定好的计划,隆冬之前的战斗依然会打响,不会因为今年多一场巫师的比赛而有所改变。” 霍格沃茨湖泊中的人鱼几乎每年冬季都会和湖中另一个庞大族群水魔发生武装冲突,人鱼会在秋季到来前进行大规模觅食,在领地周边增派人手,加大巡逻力度,做这一切准备就是为了赶在隆冬之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以便抢回更多的失地,过一个舒坦的冬天。 等到滴水成冰的隆冬彻底到来,湖中的动物会减少活动量,那个时候再开战就晚了。 人鱼是为了抢回被水魔占领的领地,而水魔则是为了保住已经咽下去的好处,两方无不是为了自己族群的利益。反正开战的理由都挺充分。再加上近些年水魔繁衍过快,数量的增长使得它们对领地的扩张变得更加迫切,在数量和繁殖上远远落后于它们的人鱼,就成了最好的攻击目标。 要是水魔再这么肆无忌惮的繁殖下去,要是人鱼再这么容忍下去,这个湖泊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水魔的天下,等到那个时候,淡水人鱼将彻底消失在这片湖泊中。 即使今年人鱼首领科科斯与邓布利多达成了协议,同意借出一部分领地当赛场,但是在人鱼的观念里,该有的战斗不会因此改变或者延期,高智商的神奇动物普遍拥有不容轻视的强大自尊,这份自强不息的信念永远不会为了人类而改变。 “也许……我们可以派人帮助它们。”此言一出,不用别人说什么,斯普劳特女士自己就脸红起来了。 这个提议是不现实的,一是因为神奇动物保护法的诸多限制,人类不该介入到自然界弱肉强食等纷争中去,毕竟人鱼和水魔都是湖里的原住民,争斗了很多年,现在还远远不到巫师插手的地步;二是因为这群人鱼肯定不会答应,若是非要帮助它们,它们不仅不会领情,反而会觉得被伤了自尊,很有可能会被激怒,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总之,对现在的主办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来说,这事挺棘手的。 “魔法部怎么说?”弗立维教授觉得英国魔法部一旦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 似乎明白魔咒学教授的想法,邓布利多说:“我还没有告诉魔法部。” “魔法部还会怎么干,按照福吉的想法,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派人把湖泊‘打扫’得干干净净,说不定到时候连条鱼都找不到了。”斯内普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大家都没吱声,不过还是肯定了斯内普稍显尖锐的看法。 英国魔法部对时隔多年以后,重掌三强争霸赛主办权,有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重视,估计到时候不单是福吉,别的官员肯定也会同意这么一劳永逸的做法。 “所幸第二个项目要在2月底才举行,我们还有时间,人鱼也还有时间。”邓布利多心不在焉的拍拍椅子的扶手,随即挑起一边银色的眉毛,玩笑道,“希望人鱼这一次能够大获全胜,我就不祈祷梅林庇护它们了,估计它们也不会领情。” 四位院长不由得面面相觑。 “说不定我们的勇士到了第二场开赛的那天都没能从金蛋里找到线索,到时候也用不着当着另两所学校的面出丑了。”斯内普的脸上闪过一种奇特的神情,貌似有点幸灾乐祸。 在座的几位其实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毕竟大家都是老同事了。 麦格教授没好气的斜斜瞟了他一眼。 斯普劳特教授撇撇嘴,嘴巴里嘀嘀咕咕。 至于弗立维教授……只好假装间歇性失聪。 TBC 第362章ACT·395 朗格大长老第二天就走了,斯诺和隆梅尔在霍格莫德多逗留了一天,二位是大忙人,海姆达尔习以为常,爸爸和叔叔反倒充满了歉疚,他越不计较,兄弟俩的歉疚感就越深刻。 挥别了父亲和叔叔,海姆达尔回到空荡荡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现在仍处在圣诞与新年的合并假期中,徳姆斯特朗代表队和布斯巴顿代表队的孩子多数也选择了回家。 海姆达尔的三位好友,卡罗和里安回去了,莱昂选择留在英国过年,不过每天信件不断,海姆达尔曾瞄过几眼信封,虽然不懂西班牙语,但是上面的姓名重复率不高,布鲁莱格家貌似是一个大家族。 海姆达尔依照原定计划和人鱼继续套近乎,花了好几天时间巩固泡头咒,他还是想用人类的模样下水,习惯做人了,变成非人类他有阴影。 人鱼族群还是由人鱼巡逻桑布负责与他沟通,桑布对他的尊敬一如既往,并不因时间的推移而变质。 脑袋上挂着一个大水泡,海姆达尔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所幸对方能听懂,“你们的巡逻比原来密集了,人员也比原来派的多了,是为了三强争霸赛吗?” 自海姆达尔下水以后就发现人鱼巡逻换岗的时间比原来缩短了一半,不再是一组二人,而是一组四人,比如现在,他和桑布身后还有一条人鱼,时刻坠在一百米远的地方。 海姆达尔知道它们是巡逻,不知道的会以为那条人鱼是派来监视他的,虽然他下水以后那条人鱼就对他表现得很冷淡,老拿一种轻视的目光看他。 也就在这个时候,海姆达尔才会缅怀唏嘘一下那次莫名的返祖带来的“明星效应”,唉,那时候多好啊,浪里白条鱼见鱼爱。 “不是。”桑布吐字很慢,每次一开口总要考虑一下,反正海姆达尔不差这点耐心,桑布能听懂自己的语言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是因为什么?”海姆达尔好奇道。 桑布又迟疑了片刻,而后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我不能告诉你。” 行,那就啥也别说,海姆达尔转过头来和桑布谈论人鱼丸子,说到人鱼丸子海姆达尔就兴奋,当初预想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这些天桑布带着他在人鱼的领地内到处穿行,海姆达尔先后采集到了很多据说是制作白帆船的原材料。 但是今天,桑布突然对他摆出到此为止的手势,可是配方中还有两种原材料始终没有透露给他。 这是为什么?海姆达尔大惑不解,他不记得自己在人鱼的领地内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甚至连那些未成年的小人鱼都不敢招惹,远远见到就躲得老远,别的人鱼从身边游过也从不主动上前攀谈。 他这么老实巴交安分守己,为什么还要对他亮红牌?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海姆达尔逐渐掌握了面对人鱼的技巧,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和人鱼相处比和人类相处要容易无数倍,关键就是把心里的想法讲出来,你不讲人鱼永远不会像人类那样通过言行揣摩他人的用心,它们没这概念和心机。 海姆达尔充分表达了他的不解和忧虑,以及因此带来的忿忿不平。 桑布慌忙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急迫的想要传达出自己的意思,却因为不善人类的语言而说的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 海姆达尔见桑布这样着急反而镇定下来了,看来不是他以为的来自人鱼的故意刁难。 桑布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海姆达尔貌似听到战争这类言辞,顿时瞠目结舌,“你们要打仗了?和谁?” 不能怪海姆达尔大惊小怪,前后两辈子过的都比较太平,原先那一世本就是和平年代,即使爆发了战争,也在大陆的另一头,与自己的生活相距甚远。在那时候的海姆达尔眼里,战争就是历史。重生后的这一世……貌似也一直太太平平的活到现在,巫师界传说中的两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鏖战在他眼里还是历史。 打仗?听上去很遥远,然而人鱼巡逻员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它们要打仗了,战争对象就是一再侵犯它们领地的水魔。 如果真要选一边支持,海姆达尔当然要站到人鱼那一边,姑且不管到底是人鱼搅乱了水魔的生存环境,还是水魔侵占了人鱼的领土——总之鱼说鱼有理,魔说魔有理,开战的理由都挺充分,这些他都不管,他就认准能和他讲人话,能制造出神奇药剂的人鱼,况且之前他已经和水魔有了嫌隙,还拿魔法鞭子抽过它们,即使自己决定“弃暗投明”估计它们也不会领情。 听说水魔很小心眼,很记仇。 说实在的,如果真要打,理由根本不是问题,有理由要上,没有理由创造理由也要上。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海姆达尔可以对梅林发誓,这百分之百就是场面话,按照他的设想,桑布同志会先感激一下他的盛情,而后断然拒绝。 从没听说人鱼打架会找人类当帮手,它们很有自尊……它们不是很有自尊的吗?海姆达尔眼巴巴的望着桑布同志,因为人鱼巡逻刚告诉他,“有,先跟我去见首领。” 这人鱼也不知道客气一下。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要去摸鼻子,结果啪的一下拍到用泡头咒变出的大水泡上。 *** “斯图鲁松先生。”人鱼首领科科斯热情洋溢。 海姆达尔觉得有点怪,它居然用“先生”那么人性化的字眼称呼自己。 “您有什么尽管说吧。”海姆达尔苦笑。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着了人鱼的道了,原来人鱼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单纯,至少这支族群的首领不是,如果没有这位首领的嘱咐,别的人鱼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桑布再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在桑布心里,他仍然抵不上首领的一声哼哼。 科科斯也不和他兜圈子了,直言道,“很抱歉,白帆船的配方我们不能透露给人类,实际上邓布利多曾经和我交涉过这个问题,我没有答应,我和我的族群并没有因此受到责难,邓布利多是我至今接触过的最了不起的巫师,我感激他愿意和我们和平共处,但是我依然不能答应把配方透露给他知道,这是人鱼的秘密,就连禁林里的马人想用珍贵的药草交换,我也没有答应……” 听到这里海姆达尔困惑的轻皱眉头,它为什么突然提到马人? “这么说桑布之前带我去采集的那些原材料其实是假的?”沉默片刻后,海姆达尔问道。 “那些都是制作白帆船的原材料,千真万确。”科科斯说。 “我不懂。”海姆达尔更加莫名其妙了,它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不能透露吗? 科科斯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纠结的笑容,“其实我迟疑过,但是我的确亲眼见到了你的返祖,如果我没有亲眼见过,就算桑布和我说上一百遍,我也不会动摇。” 科科斯首领信奉的真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海姆达尔暗暗琢磨了一下,把科科斯首领的话和这些天他的经历交互融合了一下,犹豫的说:“我想您故意不让桑布把最后两种原材料告诉我,就是为了今天当面跟我说这番话吧?” 科科斯沉默不语。 这下能肯定了,他的确着了科科斯的道。 “您想要我做什么?事实上我不认为我有帮助你们的能力。”关键是人鱼不屑。 海姆达尔不相信人鱼真会存着让他和它们并肩作战的想法,人鱼的口号是为了家园,就算海姆达尔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水族,人鱼也不会请他参与进去,这是人鱼的战争,捍卫领土完整必须靠自己的武装力量来完成。 “保卫家园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科科斯果然没有那想法,接着话头一转,“我需要你跑一趟禁林。” “禁林?”海姆达尔很惊讶。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自己跑一趟,但是我们不能上岸。”科科斯无奈的苦笑。“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希望你能答应。” “等等,请先告诉我去禁林干什么,我需要衡量风险额度,您应该知道,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是禁止学生随意出入禁林的,即便我是外校生,这个禁令对我仍然有效。”海姆达尔说的很直白。 “没关系,现在是放假期间。”科科斯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无语,“您可千万别学的和人类一样,狡猾不是美德。” 科科斯听了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又道,“放假不是借口。” “的确。”科科斯莞尔。“当月光照亮银滩,就是你进入禁林的时候。” “需要我要去找什么东西吗?”海姆达尔比较关心目的地。 “我们需要你代表我们人鱼去禁林寻找马人部落的首领,请他提前和我们进行物品交换。” 找马人?海姆达尔咋舌,随后摇头,“我不认为马人愿意看到我。” “事在人为。”科科斯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脱模样。 海姆达尔的拳头和牙根一齐痒。 科科斯从一名魁梧彪悍的守卫手中接过一只排球大小的袋子,递到海姆达尔面前,“我已经把交换的东西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只要从马人首领手中拿过另一只和这个相同的袋子就行。” “不用打开检查吗?”海姆达尔不过随口一问,却换来科科斯不快的皱眉。 “在马人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把人类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收好,假设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质疑他们的品行,他们会很不开心的,我想没有巫师愿意无缘无故的和马人为敌,不要说你面对的是一整个部落的马人。” 海姆达尔咽了咽口水,瞪着那只袋子,就是不接过来,科科斯的守卫们纷纷怒视不识好歹的海姆达尔,而科科斯本人却显得耐心十足,拿着袋子的手稳稳当当的悬停在半空。 一人一鱼对峙片刻,海姆达尔吐口气,接下了袋子,哎哟,手臂被往下一拽,好家伙,真沉。 “这件事评估下来风险巨大,我要求得到相应的补偿。”海姆达尔很有底气的狮子大开口。 “白帆船是吗?没问题。别的要等事成之后再说了。”科科斯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奸诈笑容。 海姆达尔叹道,“不是美德啊不是美德。” “您是不是早就瞄上我了?”海姆达尔不得不怀疑,“亏我还一心一意的认为桑布待我很赤诚。” 立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桑布低下了头。 科科斯摆摆手,“这件事怪我,桑布只是听命行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桑布十分珍惜和你的友谊。” 海姆达尔耸耸肩,他就是这么一说,如果今天换了立场,他可能会比桑布干得更“无间道”。 “为了举办三强争霸赛,我们必须和水魔速战速决。”科科斯说。 放在以前,这场鱼魔大战会持续一段时间,今年科科斯制定的作战方针却是速战速决,所以霍格沃茨的那几个教授得出的结论并不完全正确,人家人鱼还是有考虑到比赛的顺利进行的,要不然不会忽然改变既定计划。 科科斯又拿出一个小巧可爱的贝壳色玻璃灯,手掌大小,外形就是一只小房子,被四面玻璃墙围合起来的房子正中央,持续释放着一团团白色的温和光芒。光线在水中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圆环,层层往外蔓延,裸露在水中的肌肤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的温暖。 海姆达尔拿过后仔细一看,发现发光体不是火焰,不是人鱼惯用的夜明珠,更不是电灯,而是两块外观十分普通,根系粘连着泥巴的深褐色苔藓。 “今年我们需要提前交换,等不到原本的交易日期,我希望能把握主动,只要办成这件事,白帆船不是问题。”科科斯又不放心的强调一遍。“这些会发光的苔藓就是从马人手里换来的,去禁林的时候拿着这盏灯,若遇到马人,把灯举高,到时候他们应该不会再攻击你了。” 应该……再…… 这话怎么听怎么省略号,海姆达尔泪流满面了。 TBC 第363章ACT·396 海姆达尔跃出水面,脑袋一下暴露在冬日的寒风中,激灵得打了个哆嗦。虽然他的身体仍然浸泡在水中,但和上面刺骨的气温相比,原本冻彻心扉的湖水变得犹如春天般温暖。 转身接过桑布递上来的交换袋子和苔藓灯——桑布同志觉得海姆达尔拿着东西游起来不方便,道谢后又保证道一定尽早完成任务,还很豪迈的嘱咐桑布,让它们首领赶紧把“孝敬”给自己的好处准备好,届时两清,皆大欢喜。 海姆达尔又一次得以证明人鱼没有幽默感,桑布同志严肃认真的点头,目送海姆达尔娴熟的顺着绳梯爬上船后,翻身潜回湖里。 甲板上,威克多早已准备好了热茶、毛巾和厚实的毛毯,海姆达尔一踩到甲板上,男朋友就快步上前来端茶送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他身上的水擦拭干净,而后为他披上厚厚的毛毯。 甲板上的温度有点低,二人很快进了船舱。 威克多看海姆达尔冻得嘴唇发紫,情不自禁的用手指轻揉他的嘴唇,“快洗个热水澡,我已经让家养小精灵去放水了。” 捧着杯子的海姆达尔对他扯了个笑容,龇出两排健康的白牙齿,“没事,看上去狼狈点,其实感觉还好,我好像越来越习惯湖里的温度了。” 威克多可不这么认为,海姆达尔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他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又不是鱼,在露天的冬日湖水里泡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冷。 他就是想让自己放宽心,威克多感动之余,暗暗叹了口气。 要是可以他真的想随里格一块儿下水,可惜和预料中的一样,人鱼不欢迎他。 那天海姆达尔时隔多日后再一次进入湖中,人鱼巡逻按照信中写明的时间来接他,尽管知道结果,海姆达尔还是忍不住问人鱼巡逻可不可以加一个人,人鱼巡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的请求。 “我们永远不会上到陆地上,所以我们不欢迎人类进入我们的地盘。”这是桑布当时的回答。 海姆达尔听了很失望,但是没办法,他也不想刺激桑布,说自个儿男朋友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如果他这么诚实了,人鱼肯定会抓狂的。 想到这事,海姆达尔对威克多说:“人鱼想让我代表它们去禁林中找马人,我从来没见过马人。”貌似害怕的眼巴巴的望着威克多,“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儿去。” 他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和跃跃欲试的表情可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威克多见了听了不由得莞尔一笑,“当然。”说着勾住海姆达尔的脖子,二人一起进了房间。 威克多进了浴室,发现水已经放满了,扬声道,“现在洗吗?” “现在洗。” 海姆达尔把身上的毛毯搁在床尾柜上,下一秒就被家养小精灵收走了,进入浴室时就看见男朋友故作猥琐的对他眯眼嘿嘿笑着,“毛巾?”举起海姆达尔的毛巾。“梳子?”从置物架上拿起梳子。“香皂?”一块香皂从海姆达尔眼前一闪而过,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克鲁姆老爷的一张正面大特写,“还是我?” 海姆达尔镇定的眨巴下眼睛,手指顺着他的鬓角撸上去,一直摩挲到威克多的脑后,“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哦!斯图鲁松先生!!!”威克多丢开毛巾和梳子,扑上去……帮他刷背。 之后,二人隔着一层浴帘聊天,威克多刷完背后也没急着离开,他很想知道海姆达尔怎么突然变成人鱼大使了。 海姆达尔简单的和男朋友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又道,“我觉得我们贸然进森林不好,所以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找一下海格先生,他应该对禁林很了解。” 威克多“嗯”了一声,隔着浴帘,海姆达尔没有看见他脸上出现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若是告诉鲁伯·海格,等于把这件事告诉了霍格沃茨,告诉了邓布利多。” 浴帘里的海姆达尔回答,“没什么问题,这里就是霍格沃茨的地盘,即使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海格先生不愿意给我们带路。” “他会愿意的。”威克多不假思索。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海姆达尔掀开浴帘,露出一个*的脑袋。 “他在禁林里养了宠物,他热爱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威克多趁机凑上去吧唧了一下。 “哎,都是水。”尽管这么提醒,海姆达尔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吻。“宠物?什么宠物?” “去的时候把奥拉尔带上。”威克多恍若未闻般的说。 “卖关子?”海姆达尔瘪瘪嘴,把头缩了回去。 *** [去禁林?把奶糖带上吧,它有足够的威吓作用,至少狼人、巨怪袭击你之前要斟酌一下,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跑路。]豆荚说的煞有介事。 “……有危机意识是好的,但是你别乌鸦嘴!”海姆达尔哭笑不得。 [我说过了,我这是猫嘴,哪里是什么乌鸦?]豆荚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会吵着要去,怎么突然……”海姆达尔出其不意的抓住它,把它拎起来,一会儿捏捏它的四肢,一会儿掐掐它的肚皮,“难道被调包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豆荚最痛恨脚不着地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禁林又不会跑,什么时候都能去。] “什么重要事情?”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威克多忽然插嘴道,“它已经和卡捷宁约好了来一场巫师棋比赛,一百局定胜负。”威克多当时在一人一猫间充当了一回翻译。 海姆达尔没有问卡捷宁是怎么知道的,仔细想想教授对豆荚猫一直见怪不怪,十有八、九知道点什么,不过卡捷宁教授没有捅破窗户纸,他也乐得顺其自然。 “你行不行啊?卡捷宁教授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棋艺高超。”海姆达尔用怀疑的眼神看豆荚。 [他棋艺高超我会不知道吗?!你是臭棋篓子不假,不代表我和你一样!]豆荚超级不乐意的用尾巴抽打海姆达尔,被伤自尊了。 海姆达尔一把揪住它的尾巴,“等我们离开以后,我允许你把这事告诉卡捷宁教授。” [你确定?] “万一在林子里有个三长两短,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嘛,记住啊,等我们走了以后再说。” 豆荚猫猛地抽回尾巴,上蹿下跳,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什么告诉卡捷宁,我又不能说话,你什么意思,欺负我不能说人话是不是?]又使劲抽打上了。 海姆达尔不痛不痒的哈哈大笑,“你可以用爪子挠嘛。” *** 当天下午,海姆达尔就迫不及待的提议去找海格,二人吃完饭后带着奶糖一起出发,奥拉尔飞在半空中,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带奥拉尔依然出自威克多的提议,这次只是单纯的去探探态度,海姆达尔原本以为不打紧。况且奥拉尔是夜行动物,白天是它正常的休息时间,把它从睡梦中叫醒,实在于心不忍。 可能他们去的时机不对,从外面看进半掩的窗户内,里面黑洞洞的,种种迹象表明人不在。 海姆达尔有些失望,正要打道回府,另外选个时间再来,奶糖却从海姆达尔怀里跳下去,一溜烟的冲到了木屋的门外,对着门缝嗅了嗅,而后用脑袋咚咚咚的撞门。 这一举动把海姆达尔吓一跳,赶紧跑过去把它拉开,嘴里说:“没事没事,咱们下次再来。”他以为奶糖在帮他敲门,实际上,人奶糖机灵的很,而且比他有办法。 就见边上半掩的窗户咿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蹿出来一个黑糊糊的大影子,影子一落地就撒欢的朝奶糖汪汪叫了两声,大黑影子是海格的宠物,猎犬牙牙。 海姆达尔见了还能不明白么,一松手,奶糖就朝牙牙跑去,牙牙开心的围着奶糖绕圈子,奶糖甚至还伸出爪子去捂牙牙的头,对普通的客迈拉兽来说,这个动作代表攻击,但是在这里,却是奶糖和牙牙玩耍时不值一提的小动作。 刚来霍格沃茨时,奶糖曾经在海格这里待过一阵,那个时候海格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喜欢带着奶糖,借此观察它的各种习性,也许就在那个时候,奶糖和牙牙建立了友谊。 它们归它们追逐嬉戏,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很有耐心的等着,二人甚至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聊起天来。 奥拉尔降落在海格的木屋顶,不一会儿就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奥拉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它在睡梦中流着口水朝一堆粘着番茄汁的蜘蛛扑去时,耳边猛地响起主人的呼唤:“奥拉尔——” 奥拉尔一个激灵睁开眼,就见主人站在木屋下,仰头挥手。 奥拉尔不敢怠慢,振翅而起,而后主人朝禁林那里走去,主人的男朋友、奶糖、大黑狗早已等在禁林入口,半空中的奥拉尔一个滑翔,朝他们飞去。 *** 不知道奶糖和牙牙是怎么沟通的,当海姆达尔以为它们玩好了,可以回去的时候,奶糖却一激动咬住他的裤腿往禁林方向拽,结果可想而知,被客迈拉兽咬过的地方迅速腐烂,海姆达尔的裤管成了一脚高一脚低。 不过也就因为这样,海姆达尔弄明白了奶糖的意思,牙牙可以带他们找到主人海格,牙牙是海格忠实的伙伴,生活中常常形影不离,它很清楚主人的活动范围和活动时间。 说实在的,虽然贸然进禁林有点危险,海姆达尔还是有点小兴奋,就像那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去看喷火龙,内心老骚动老骚动的,他决定跟着牙牙先进一次。 在海姆达尔的印象里,牙牙很胆小,估计找不到就会回来,而且一旦遇到危险掉头就跑,这还是德拉科告诉他的。 德拉科对牙牙的印象很糟糕,也许曾有过不太好的经历。 跟在一个胆小的向导后面,比被一名胆大的人带路要安全。 威克多对海姆达尔的提议不置可否,他要进他就跟进,他要回他也跟着回去。 就这样,俩人仨动物在一个称不上风和日丽的午后时分,结伴走进了密不透光且环境气氛不太友好的禁林。 越往深处走,林子里的透光性就越差,三、四分钟以后,海姆达尔不得不点亮魔杖,释放出荧光闪烁。 牙牙一直在前方带路,奶糖和它并肩而行,看得出奶糖很喜欢牙牙,牙牙有时候会把一些脏兮兮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叼到奶糖面前,奶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或不耐。 “好像蜘蛛多起来了。”海姆达尔随口说着,抬头观望四周的高耸挺拔的树木。“这里是不是有很多蜘蛛巢穴,树木之间应该结了不少蛛网吧?” 所幸他不是罗恩,他不怕蜘蛛。 “看样子海格先生去找他的宠物了。”威克多淡淡的说。 海姆达尔一愣,想了想说:“……他养的是蜘蛛?” 威克多点点头,“听说个头不小。” “……也就是说我们正往一个头不小的蜘蛛的窝去?” “个头不小的可能不止一个。”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海姆达尔不确定的说,“牙牙一点都不害怕。”虽然这么讲,海姆达尔的脚步貌似越发矫健起来了。个头不小的蜘蛛?该是啥样啊?!他的胃口全被吊起来了。 “就算是动物,它也会想在朋友面前显摆一下。”威克多说。“也许这会显得自己很高大勇敢。” 海姆达尔看着前方貌似有点过于兴高采烈的牙牙,看样子牙牙被奶糖的出现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记了它的害怕。 难怪说强烈的情感可以使人勇敢,胆小的牙牙也不例外。 走着走着,威克多突然不动了。 海姆达尔不解的止步,同时感觉到周围的树林怪怪的,似乎过于安静了……这种诡谲的死寂似乎在告诉他们,四周潜伏着某种不安全因素。 威克多貌似不经意的仰头看向上方:“当心了,八眼蜘蛛是吃人的,它们喜欢在黑暗中活动。” 海姆达尔心如明镜,举高魔杖,朝天上丢了几个荧光闪烁光团,四周的林木被瞬间点亮,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瞬间从无到有,犹如潮汐,发出一片片哗啦啦的震动声。 “汪汪!”牙牙朝空中大叫起来。 地上的奶糖刷地转身,如离弦的箭般朝海姆达尔上方扑去,与此同时,海姆达尔的魔杖喷出一个魔法,奶糖的身体正好自海姆达尔眼前掠过,魔法没入奶糖体内,半空中的身体像吹气球一般倏然放大,原型客迈拉兽凶猛无匹、獠牙毕露,一人一兽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只突然出现在海姆达尔头顶的比成年人还巨大的毛茸茸的大黑蜘蛛自蛛网上跌落,砰的一声,被奶糖扑到了地上,尖利的牙齿在奶糖毫不犹豫的咬合下刺进蜘蛛的体内,一股恶臭立刻在空气中弥散,蜘蛛黏稠的体液从奶糖的齿缝中涌出,奶糖丝毫不为所动,蜘蛛的一只脚被奶糖硬生生的撕扯下来,蜘蛛发出痛苦的尖叫,叫声凄厉尖锐,一种让人相当不舒服的音波。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蜘蛛朝这片光源潮涌而来。 “我的孩子————”紧跟着是一串古怪的嗒嗒声。 密密麻麻的大小蜘蛛们突然不动了,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视画面。 一只庞然大物走出黑色的背景,步入光团的辐射范围内,出现在他们眼前,移动时仿佛一座小山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 庞然大物身体上的黑色绒毛比别的八眼蜘蛛都要黯淡,看上去是灰色的,就像长了白发的老人,而且它的眼珠类似于岩石的灰白,八眼蜘蛛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油亮眼珠在它身上显得死气沉沉。 看不见吗?海姆达尔暗暗琢磨。 “阿拉戈克————”庞然大物蹦出一个海姆达尔听不懂的词儿,嗒嗒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前一个他听懂了,孩子?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什么,朝奶糖看去,而这个时候被奶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蜘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浑身剧烈一抖,不动了。 “阿拉戈克————”尖叫声激怒了庞然大物。 奶糖丝毫不惧,叼着那只蜘蛛的一条布满黑色绒毛的腿,昂首阔步的走来,脖子一仰,那腿扑通一声被丢在庞然大物前方,黄绿色的体液顺着狰狞的切口汩汩流出,并伴有令人作呕的阵阵恶臭。 片刻的死寂过去之后,钳子咬合时发出的嗒嗒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带着一种致命的杀气。 要命,捅了蜘蛛窝了,而且还是被动去捅的。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他们的向导,急忙转身去找,海格呢?它主人呢? 眯眼看了半天,最后在威克多身后找到了瑟缩成一团,使劲冒充背景的牙牙向导。 TBC 第364章ACT·397 “阿拉戈克!” 庞然大物用力挥舞着锋利的钳子,嗒嗒声戛然而止,眼看情况变得一触即发,海姆达尔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没想到庞然大物根本不按照他的逻辑走。 “为什么闯进我们的地盘?”庞然大物开口道。 海姆达尔有种感觉,它不是冲自己说的,而是对奶糖发出的询问。 果不其然,奶糖退后几步,一直退到海姆达尔身旁,奶糖不假思索的摆出臣服于此人的低姿态,对这群严阵以待的蜘蛛触动很大。 原本对奶糖虎视眈眈的蜘蛛们立刻调转目光,海姆达尔一下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奶糖同志的心理素质,不愧是从小厮杀到大的习惯了用流血冲突比大小的客迈拉兽。 与此同时又对奶糖之前的经历感到了几许好奇,海格到底带着奶糖去了多少地方?难不成整个禁林都兜遍了?这些蜘蛛明显是认识它的,而且奶糖对付起这些蜘蛛来显得格外得心应手,一咬一个准,刚才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就扑了上去,看样子已经不是接触了一两回了。 这些蜘蛛没有直接动武,先选择了谈话方式,说明它们早已见识过奶糖的彪悍,在心理上落了下风。 来到霍格沃茨以后,每个人都在上演着自己的新故事,或许奶糖也有过一段新冒险。 “我们是来寻找海格的。”海姆达尔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不速之客一般不被待见。海姆达尔又把牙牙从威克多身后拉出来,牙牙一暴露在明晃晃的白光下就开始瑟瑟发抖,海姆达尔哭笑不得,它这样反而会让别人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庞然大物感觉到了哆嗦的牙牙,不解的侧向一边,“那是什么东西?” 一只比它小一半的蜘蛛——但还是比海姆达尔高大,回答,“海格的狗。” “那条每次一见到我们就跑的黑犬?” “对。” “我们不吃狗。”庞然大物突兀的感慨。 “难吃。”那只蜘蛛说。 能得出这个结论,也许原来尝试过…… 海姆达尔感觉手里的牙牙抖得更厉害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手一松,牙牙头也不回的朝他们身后跑去,转瞬消失在黑洞洞的背景中,奶糖吃惊的回头追看过去,只看到一片虚无的黑暗,连奔跑发出的沙沙脚步声都被遮天蔽日的森林吞没了。 奶糖歪歪脑袋,眼神充满了迷惑,对于凶悍成性、永不回头的客迈拉兽而言,临阵脱逃是它们无法理解的。 海姆达尔摸摸它的大脑瓜,奶糖很快摆脱了迷茫,眼神再度如矛尖般锐利。 “那狗又跑了。”先前说话的那只蜘蛛告诉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不以为然,也许早有预料。 “你刚才说来找海格?”庞然大物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一时刻,海姆达尔的脑子终于有空想点别的了:梅林玛利亚,这只有微型卡车那么大的蜘蛛在和我说话?用的还是人类的语言? “牙牙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海姆达尔的这一回答富含技巧,同时为之前那句“为什么闯进我们的地盘”做出了解释。 “海格今天还没有来。”庞然大物回答。 海姆达尔敏锐的感觉到那些蜘蛛又骚动起来了,于是捏紧了魔杖。 他没有为奶糖的言行道歉,和动物们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海姆达尔渐渐总结出了一些神奇动物们与人不同的心理。比如在武装冲突中被打败甚至丧命,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动物们奉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那套,丢了性命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眼前的蜘蛛们对奶糖的行为表示出了愤慨,却不会像人类那样流露出一丝半点的伤心,它们会认为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自己的地盘被侵占了,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了,但是不会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被无缘无故杀害而感到痛心疾首……再说也不是无缘无故,那只倒霉蜘蛛完全是害人不成反被害。 “小子,你们今天走不出这里了。”庞然大物像是明白了海姆达尔已萌生出退意。 “我明白的。”这么明显的围攻架势他还能不明白?不过在此之前—— “要打要杀先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您或者您的族人们知道马人部落坐落在禁林的什么位置上吗?” 庞然大物沉默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对海姆达尔的“通情达理”表示欣赏,还是单纯的惊疑或者考虑他的问题。 “小子胆子倒不小,居然直接询问禁林住民马人部落的方位。”庞然大物突然冒出这句。 它没有直截了当说不知道,海姆达尔觉得有戏,于是尝试着把人鱼拿出来充充门面,动物对动物,比动物对人类,更容易产生亲近感,至少海姆达尔是这么想的。 “我代表湖里的人鱼去找马人谈生意,但是人鱼不知道马人部落在什么地方。” “废话,那些鱼成天待在水里,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没事就琢磨如何能在那片方寸池塘里称王称霸,信息闭塞,怎么可能知道广袤陆地上的情况。”庞然大物言辞间充满了鄙视。 貌似……霍格沃茨的动物们之间相处得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谐,有点互不买账的意思。 不知道人鱼是怎么评价这些蜘蛛的,等回去以后找个机会问问,海姆达尔暗想。 “我不知道马人部落在什么地方——” “我不相信。”海姆达尔骤然打断它。 庞然大物沉默不语。 海姆达尔又道,“霍格沃茨城堡附近都能见到蜘蛛,我们进入禁林以后蜘蛛的数量就变得越来越多,可以这么说,八眼蜘蛛已经遍布了整个霍格沃茨地区,您敢说您的子子孙孙们没有摸透这片林子?” 一直没有做声,专心致志护在身后的威克多听了不由得看了眼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就把马屁拍上了,姑且不论蜘蛛吃不吃这套,自打海姆达尔和这蜘蛛头目谈话以来,四周蓬勃的宣战意识被逐渐消磨殆尽,威克多由此见识到了海姆达尔鲜少出现在生活中的其他面。 这是里格的舞台,我只需要安静的守在一旁。威克多对自己说。 “马人是禁林的主宰,他们若想对付我们,只要在禁林里振臂一呼,其它的动物不敢不响应,届时我们八眼蜘蛛的日子就会变得很难过。”也许拍马有了成效,庞然大物的语气一转,忽然变得有些低落。 海姆达尔不太明白它怎么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了,而且感慨得牛头不对马嘴,他又不是让八眼蜘蛛帮自己攻打马人部落,怎么一下就歪楼了? 耳边猝然响起一声诡秘的嗤嗤声,眼角扫到一团黑色的东西朝自己的脸喷射而来,如果不是荧光闪烁的光照度够强,海姆达尔可能无法发现那团突如其来的黏液。 海姆达尔头一歪,黏液擦着他的额角划过,尽管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那些不知名的黏液还是触碰到了皮肤,额角犹如被火烫一般剧烈灼痛起来,落在肩膀上的几滴黏液把衣服烧出了几个大窟窿,大小不一的窟窿顷刻间布满肩膀,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海姆达尔的魔杖很快动了起来,可惜对方隐秘的实在高端,一个黑色的物体从眼前一晃而过,魔法追不上高速移动的物体,那道黑影再度消失在黑乎乎的头顶上方。 紧跟着,黏液再度袭来,这一次从右前方喷射而出,海姆达尔就地一滚,避过了黏液的攻击,黏液落在地上,发出焦灼泥土的兹兹声,并伴有黑色的烟雾。 当海姆达尔与不知名游击战敌人单挑时,别的蜘蛛并没有行动,庞然大物倚在大树旁的巨大的蛛网上,白色的眼珠反射不出任何光影,却好像亲眼所见正在发生的一切,有一种尽在掌握的闲适。 庞然大物,禁林八眼蜘蛛们的始祖阿拉戈克在静静等待。 嗒嗒的钳子咬合声如潮般涌来,像在助威呐喊。 这一边,与看不见的敌人的战斗仍在继续,海姆达尔始终处于劣势。 威克多阻止了奶糖,告诉他海姆达尔并没有寻求帮助,奶糖挣扎着表示不服气,威克多却说:“看看他的表情。” 海姆达尔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恐畏惧不安,反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和不甘心,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躲避,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捕捉,种种迹象表明他要征服敌人。 “我们要学会相信他,虽然这多少让我有些失落。”威克多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和奶糖共勉之。“我以前总是忍不住担心这担心那,其实他时时刻刻都在成长,他不需要过度保护,他需要成长空间,他是一个男人,奶糖,就像你我一样,他是一个男子汉。” 奶糖在威克多一席话结束后安静下来了,不再挣扎着往前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海姆达尔在地上扑来滚去,早已滚得一身泥巴,满面尘土,簇新的橄榄绿巫师袍被蜘蛛的黏液灼得到处都是窟窿,俨然成了乞丐服。他的头发梢被烧焦了,手背也被烫了几个口子,在地上翻滚时脸上也被划出了好几条口子。 尽管满身狼狈,双目依然焕发着灼灼光彩,表情带着令人陌生的狂热,就像威克多说的那样,此时此刻的海姆达尔就是一个蓬勃的,不屈的,顽固的,充满信念,追求胜利的男人。 这是属于他的战斗。 又一团黏液冲来,喷出的角度十分刁钻,在空中划出一条诡异的曲线,对着他的眼睛而去,黏液的厉害程度海姆达尔已经充分体验到了,如果这团东西进了眼睛,疼痛失明是轻,是不是还有别的副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敌人的弹跳能力实在神出鬼没,俨然是地头蛇的代表,当你以为它在这里,下一秒黏液却从另一个方向喷出,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利用荧光闪烁的辐射范围与人类视野的双重局限性,把海姆达尔玩弄于鼓掌间。 海姆达尔闭眼避开,狼狈的朝前扑去,落地后扯嗓子喊道,“就这点本事?只会喷点无关痛痒的水?太让人失望了!” 无关痛痒的水?对一个剧毒蜘蛛而言,这绝对够得上蛛身攻击了。 隐没在黑暗中的敌人被他的激将刺激到了,突然改变了方向。 “笨蛋。”随着阿拉戈克的这一声惋惜的感叹,一个中了冰冻咒的八眼蜘蛛从空中跌落下来,像石头坠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海姆达尔瞠目结舌,他还以为敌人有多大的个头呢。 走上前拿起落在地上的小蜘蛛,放在自己的掌心,目测大约就网球那么大,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一度让自己陷入被动的逞凶好斗的敌人就是这么个小家伙。 “了不起的小家伙。”毫不吝惜的赞了一声,对它的表现给予肯定,若不是八眼蜘蛛拥有与人类媲美的智商但缺乏与人类媲美的奸诈,这场比试的最终结局难以预料。 阿拉戈克问,“怎么回事?” 旁边的大个头蜘蛛告诉它,“中了魔咒,不能动了。” 阿拉戈克内心震动不已,八眼蜘蛛有很强的魔法抵抗力,事实上很多神奇动物都有这种天赋,比如眼前的这只客迈拉兽,和喷火龙一样拥有超强的魔法防御力,在面对巫师时极不容易中咒语,八眼蜘蛛虽然没有龙或者客迈拉兽那么“厚脸皮”,但对冰冻咒这样的小咒语还是拥有一定的抵抗能力,那小子居然把他的子孙冻得不能动了?! 归根结底,阿拉戈克就是一个普通的动物,和别的高智商神奇动物一样厌恶人类,再加上曾经在霍格沃茨有过的不愉快经历,在感受到了威胁的同时,心头顿生澎湃的杀意。 它的子子孙孙们立刻感应到了老祖宗发出的暗号,不动声色且不怀好意的朝那些不速之客扑了过去。 海姆达尔手掌中的蜘蛛颤抖起来,尽管它被冰住了,但不妨碍它的心理活动,它还在这个人手里,作为阿拉戈克的后代之一,它也接受到了攻击暗号……它已经预感到自己会死得很凄惨。 就在小蜘蛛为即将到来的噩运为自己打抱不平时,海姆达尔却没有为难它,手一甩,把它丢了出去。 落地后的小蜘蛛扑通一声八脚朝天,惊讶极了。 海姆达尔这么做倒也不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精神,对蜘蛛没啥人道好讲,他其实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大脑条件反射的把手里多余的东西甩出去,人类毕竟是灵长类,为了确保生命安全会潜意识的清空双手。 所幸揣了那么多年的魔杖习惯了,要不然把保命的“武器”也一并掼出去,那就悲剧了。 “奥拉尔!”海姆达尔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突地仰天大叫,“这里有好多蜘蛛,主人好害怕!!!” 涨潮般争先恐后漫卷上来的蜘蛛们在他的尖叫声中貌似有那么一秒的凝固。 须臾,一道黑影从如墨的背景中破空而出,从天而降。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蜘蛛就像全体中了冰冻咒,而后迅速土崩瓦解,刚才还协同作战、秩序井然的蜘蛛军团此时此刻却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还时不时发出毛骨悚然的诡异尖啸。 阿拉戈克察觉到情况不对,挥舞着钳子大吼,“怎么回事?” “不知道。”稍微大一些的蜘蛛还能保持点镇定,别的小蜘蛛已经六神无主满地打滚了。 “不知道?!”阿拉戈克暴躁的怒吼。“说清楚!” “真的不知道,我从没见过那种长翅膀的家伙,但是一看到它我就心里发寒,忍不住想跑。”先前那只蜘蛛回答,事实上它已经一点点往黑暗中撤退了。 阿拉戈克在荧光闪烁璀璨的光团下咆哮,平时把它的命令奉若神谕的子子孙孙们依然置若罔闻、慌不择路,阿拉戈克成了一个光杆司令,而且还是瞎眼的光杆司令。 在优胜劣汰的大自然中,有一种刻骨的胆寒叫天敌。 世世代代生活在禁林中的八眼蜘蛛切身体会过这种恐惧,八眼蜘蛛的恐惧会随血脉代代相传,祖先的喜欢就是自己的喜欢,祖先的惧怕就是自己的惧怕,后代们像阿拉戈克一样,记住了当初密室蛇怪带给它们的噤若寒蝉,所以今天才会如此失态。 蛇怪已成过去,今天,生活在禁林中的八眼蜘蛛们终于明白蛇怪除了代表天敌,代表恐怖,还代表了不是唯一。 这位乍然出现的之一并非蛇怪,它是女王鹘。 TBC 第365章ACT·398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是大自然的聪明才智,没有生命可以站在制高点,人类表面看上去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实际上仅仅跳出了食物链的制约。 八眼蜘蛛不是人类,尽管它们从未见过女王鹘,潜意识里的恐惧感轻易击溃了它们的防线,让它们方寸大乱,以至于兵败如流水落花,大好的局势付之东流。 八眼蜘蛛军团里,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就是首领阿拉戈克,它的残疾此刻却成了令其能够岿然不动的最佳助力,可惜它的子孙们一个个身体倍棒,牙口好得不得了,最主要耳聪目明,目光如炬,女王鹘那矫健的俯冲姿态的每一幅画面都如同每秒48幅拍摄频率的电影慢镜头,在它们眼前特写、特写、再特写的逐格放大。 恐惧让它们阵脚大乱,害怕让它们胆颤心惊,蜘蛛们惊慌失措的尖啸摩擦声吞没了阿拉戈克愤怒的嚎叫,这一时刻,禁林中威望如山的八眼先祖也只能毫无作为的望洋兴叹,甚至于束手就擒。 奥拉尔划过阿拉戈克的头顶,在半空中截获一只顺着湿漉漉的蛛丝匆忙往上攀爬的蜘蛛,一口叼住它的一条腿,把它脱离了蛛网。 这只约有17寸显示器那么大的蜘蛛似乎忘记了怎么反抗,怎么进攻,在半空中惊恐万状且毫无章法的挥动四肢,那一对令巫师们谈之色变的锋利钳子仿佛中了石化咒,死气沉沉的挂在身上,又好像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变得不听使唤了。 地上的蜘蛛们更慌了,悬挂在半空中的蜘蛛们争先恐后的从各自的蛛丝上坠落而下,森林中如下起了一阵黑色冰雹,在荧光闪烁的曝光下,大大小小的蜘蛛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集体大跳楼。 阿拉戈克终于崩溃了,它的神经再也负荷不住被子孙们源源不断输送回来的山崩地裂般的心理活动。蜘蛛是一种相当敏感的生物,为了保证信息传递的真实有效性,接受时会被有意识的放大,试想,一百个手持话筒的人在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耳边同时惊声尖叫,那名收听者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现场的蜘蛛可远远不止一百这个数,阿拉戈克同志没有当场晕厥或者吓成精神病,心理素质已经相当伟岸了。 “我明白了……”阿拉戈克放下高举不下的钳子,显得虚弱而苍老。 空中的奥拉尔已经叼着那只惊恐到僵硬麻木的蜘蛛,围着荧光闪烁辐射出来的区域绕场一圈了。 周围的动乱并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我认输,我和我的子孙不会再为难你们,”阿拉戈克艰难的吐字。“请您放我及我的子孙们一马。”八眼蜘蛛使用了敬语。 这一天,禁林的蜘蛛始祖万念俱灰的低下了它的头颅,除了鲁伯·海格之外,平生第一次,在退无可退,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对一个巫师做出这样的妥协。 海姆达尔等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朝空中挥挥手,“奥拉尔。” 那只麻木的蜘蛛八脚朝天的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如不倒翁般摇摆了两下,等晕眩过去以后仍然一动不动,它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逃过了一劫。 “谢谢。”阿拉戈克对海姆达尔送上真诚的谢意。 实际上就算奥拉尔把战利品吞进肚子里,它也不敢置喙,人类惯会用下马威之类的招数,阿拉戈克早就领教过人类的卑劣,海姆达尔的仁慈博得了阿拉戈克的些微好感和尊敬,当然,目前来说负面情绪仍然稳占上风,蜘蛛也有那么点爱记仇。 奥拉尔落在了边上的一棵树上,盘踞在头顶的威胁消失了,在阿拉戈克的号召下,七零八落的蜘蛛军团重新集结起来。 “告诉我马人部落怎么走。”海姆达尔也不和它客气。 阿拉戈克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就起来了,但一想到周围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子孙,只好强压火气说:“我可以让我的子孙给你带路,但是一切后果自负。” “什么意思?” “马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喜欢不速之客,因为可以偶尔改善伙食,马人并不喜欢不速之客,他们对自己部落的安全性十分重视……”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海姆达尔想了想,“没关系,你们只要把我带到部落附近就可以了。” 海姆达尔心想他是人鱼大使,不是人类大使,马人对鱼应该比对人宽容吧? “最后一个问题。”海姆达尔说。“海格到底来过没有?” “……你们来之前他刚走没多久,路上没碰到吗?” “牙牙你个无证黑导!” “……” *** 在这个*的下午渐渐转变为*的黄昏之时,海姆达尔一行人走出了森林,天边的太阳就像一个大蛋黄,饥肠辘辘的俩人俩动物迎着橙色的太阳光,陷入对食物的遐思中。 “你们没事吧?”海格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奔来,身后跟着躲躲闪闪的牙牙。 已经被海姆达尔重新缩小并抱在手里的奶糖已经想明白了它的行为,撇开头去当没看到,牙牙呜呜哼哼着,奶糖置若罔闻。 几经努力,一无所获,牙牙的尾巴垂了下去,脑袋也耷拉了下去,显得尤为可怜。 海姆达尔摸摸奶糖的头,对海格说:“没事。” “你们这么贸然进去很危险。” 实际上海格不太确定海姆达尔他们碰到了什么,因为他才刚刚回来,要不是牙牙反常的咬着他的裤腿拼命往禁林方向拖拉,海格也不会发现海姆达尔一行人的踪迹。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海姆达尔只想早点脱身,所以表现得十分配合,反省的也很诚恳。 海格搔搔头发,他不像别的教授那样对“危险”这词比较敏感,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爱和“危险”结缘的人。 “下次要去禁林可以来找我。”要是换成别的教授,百分之一百不会这么讲。 海姆达尔笑道,“知道了,谢谢您。” 海格也笑了起来,“对了,新年快乐。”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抱以微笑,“新年快乐。” *** 第二天晚上,海姆达尔带着奶糖和奥拉尔离开了三桅船,威克多没有随行。 他站在甲板上对海姆达尔说:“我觉得我要学会相信你,不单单相信你对我的感情,还要试着相信你其实拥有出色的个人能力,你可以自己解决问题。”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去了?” “不去了。”威克多笑着摸摸他的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玩的开心些。”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八角形的小镜子,交到海姆达尔手里。“若碰到应付不了的,就用这个和我联系,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赶过去。希望这样的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海姆达尔看向手里的镜子,外形很普通的无手柄平面镜,比手掌小一圈,款式偏古典欧式风格,木头边框,漩涡波浪的装饰,其中一朵跃起的漫卷浪花上串着一个小小的波纹铜环,镜子反面是一圈套一圈,雕刻得凹凸不平且字迹模糊的古代魔纹,很有历史厚重感。 海姆达尔捏紧手里的镜子,冲回卧室,从行李里翻出一根镌刻着漂亮魔纹字符的白金项链——爸爸送的圣诞礼物,把项链串联在镜子的铜环内,而后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贴身摆放。 威克多含笑看着这一切,然后站在甲板上目送小船消失在黑夜的大雾中。 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海姆达尔脱下半旧的毛线手套,从领口内摸出那面镜子。 镜子的镜面很奇特,照不出任何影像,犹如蒙了一层水雾。 海姆达尔用手抹了抹镜面,手指抹到的地方水雾貌似消散了一些,但是手指一旦离开了那里,水雾又重新凝聚起来。 里小格同学挠挠头,尝试性的对镜子轻喊了声,“威克多。” 水雾不抹自散,雾气不吹尽散,克鲁姆老爷威小多的脸出现在镜中,眉眼带笑,嘴角高高翘起,弯出一个欠扁的弧度,“宝贝,这么放不下我啊!” 里小格大窘。 这个时候,船头发出砰的一声,小船靠岸了,海姆达尔赶紧把镜子塞回衣服里。 *** 今天晚上没有月光,就连星星都看不见,想到人鱼首领说起马人披星戴月的出现时机,觉得也许不是个好兆头。 禁林很大,海姆达尔带着俩动物伙伴习惯性的沿着既定的方向前进,大老远就看见海格的木头房子从窗户内渗透出忽明忽暗的摇曳光芒,像一只悬挂在人与自然间的烛光闪烁的橙色灯笼,安详而温暖。 海姆达尔有意识的避开海格,眼下要干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鱼若想让霍格沃茨参与进来,不会绕那么大个圈子来忽悠自己。 但是,如果不从原本的入口往里走,他就闹不清楚八眼蜘蛛巢穴的方位了,昨天他已经和八眼蜘蛛的首领约定了今晚碰头。 或者,可以麻烦奥拉尔和奶糖带路,身处在密林中,它们肯定比他容易明辨方向。 这么想着,海姆达尔随便找个地儿,一头扎进树林里。 禁林一如既往的不友好,今夜仿佛更甚,寒风刮在脸上留下一丝疼痛,就连空气和小溪都涌动着排外的躁动。 只有在考场内才想起来双手合十宣佛号、报大神姓名,以期自己的考试成绩凯歌高奏的斯图鲁松室长不由得再度迷信起来,不是好兆头啊。 一边埋头寻找地上是不是有蜘蛛,一边犹豫着该不该问奥拉尔或者奶糖下面该往哪里走时,一道微弱的说话声传进耳中,“向右走。” 海姆达尔愣住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低喝一声,“谁?” 手里的奶糖被海姆达尔突如其来的喊叫弄得一愣,正待挣扎着离开海姆达尔的怀抱,准备进入战斗状态,那道微弱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专心留意四周动静的奶糖也听见了。 “我,肩膀上。” 海姆达尔的魔杖立刻举到自个儿的右肩,白色的光一照,啥都没有,海姆达尔斜瞪着空空如也的肩头大皱眉头。 “左肩。”不速之客提醒,海姆达尔恍然大悟。 话音未落,荧光闪烁就移过来了,网球般大小的蜘蛛出现在海姆达尔和奶糖眼中。 “是你?”海姆达尔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蜘蛛却听懂了。 “是我。”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真可谓不打不相识,“你们的老祖宗派你来给我们带路?” “那家伙是自作主张跟来的,被派来的是我。”黑暗中传来说话声。 奶糖挣脱了海姆达尔的怀抱,跳下来,面对前方的黑暗虎视眈眈,随着话音的落下,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从二维的背景中立体的凸显而出,营造出一个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出场画面,像一滴滴落在白色纸张上的黑色墨团,在荧光闪烁的照耀下,霍然、突兀和不协调,不协调的地方在于它的体型很有威慑力,但不带丝毫攻击气势。 海姆达尔心里却翻涌着惊涛骇浪,如果它打算偷袭自己,那么它现在应该已经成功了。 地头蛇的能力不容小觑,他还是太轻敌了,海姆达尔默默反省。 奶糖不再张牙舞爪,剑拔弩张,它掉头跑回海姆达尔身边,磨蹭他的裤腿,而后被重新置于温暖的怀抱中。 “谢谢。”海姆达尔对有双人沙发般庞大的蜘蛛领路员真诚的道谢。“那么请带路吧。” 蜘蛛领路员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太慢。” 而后八条腿同时往外一趴,悬空的躯干重心一下落至地平线上,面对它的举动,海姆达尔不是很明白。 “上去。”肩膀上的小蜘蛛说。 “你是说爬上去?”海姆达尔惊讶道。 “对。”貌似八眼蜘蛛都喜欢言简意赅。 “……可以吗?”这句话是对领路员说的。 蜘蛛领路员丢来一句,“磨蹭。” 海姆达尔闭紧嘴巴,花了点时间琢磨该往哪里下脚放手,而后笨手笨脚的爬上了蜘蛛的背。 蜘蛛领路员刷地撑高身体,剧烈的震动颠得还没坐稳的海姆达尔狼狈的惨叫一声,差点从蜘蛛背上滚下来。 TBC 第366章ACT·399 不要指望坐在没有安装减震器的蜘蛛背上会有多舒坦,再加上蜘蛛大多不走寻常路,明明有平地非得贴着盘根错节的树桩爬,有的时候干脆直接上树……十岁左右的小朋友们特别喜欢干这种事,一般父母会笑骂一句“闲不住的皮猴!” 海姆达尔特别想冲这蜘蛛也来上这么一句,随后放弃,他可不想有个蜘蛛儿子。 就这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颠啊颠,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的整副下水都要被震得脱口而出了。 蜘蛛背上没有地方拽拉,更没有啥扶手,坐在上面前后不靠,左右没谱,很没有安全保障,当他第二次因为地心引力对他无穷的爱而从蜘蛛背上掉下去,跌了个七荤八素后,八眼蜘蛛想了个法子,如花旗国那座名闻遐迩的自由女神雕像似的高高举起一只巨大的钳子——当然,钳子上没有火炬——而后把钳子朝后一靠。 海姆达尔一边牢牢抱住那只锋利的巨钳,一边自我安慰的想“这是火炬、这是火炬、这是火炬……” 当蜘蛛领路员刷地抬起另一只钳子,把一条挡在前方,跟成年男子手臂一般粗细的枝杈,切豆腐似的轻而易举的一分为二之时,海姆达尔的脸当时就绿了,所幸周围比较黑,谁都没发现他面有菜色。 八眼蜘蛛背上浓密的黑毛硌得他屁股又疼又麻,这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减震系统嘛,最让海姆达尔无法忍受的还是时不时钻进鼻腔内的那股子诡异气味,他突然想到蜘蛛自打破蛋而出以后就没有洗过澡,事实上野生动物大多没有洗澡的习惯,况且这里也不是骄阳似火的阿非利加洲,这些蜘蛛也不是非洲大象。 会不会有跳蚤?!不知道为什么,海姆达尔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痒……也许是心理作用,一边这么想着,手却挠得更厉害了。 奶糖奇怪的看海姆达尔上下挠个不停,海姆达尔转过头来对它说:“回去以后要好好洗洗。” 奶糖使劲摇头晃脑,就和绝大多数陆地动物一样,奶糖同志天生对水缺乏好感。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晃眼的光扫了过来,就像两只蘸着黄白颜料的画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渲染出两条长长的明亮色块。 海姆达尔忘记了挠痒,惊讶的看着那两个灯从距离自己大约100米左右的地方轰隆轰隆的开过去,没错,就是开过去…… 那是一辆车,如果他的眼神没有出错的话,而且还是一辆车顶上长着一棵小树的车,车子过去的时候,海姆达尔眯着眼睛仔细瞧了半天,车里面好像没有人,因为怕惊动禁林里的生物,他没让自己随便使用魔法,就连荧光闪烁也没敢点燃。 “它不会攻击我们。”肩膀上的小蜘蛛说。 海姆达尔愣愣的点头,“……我知道。”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车,才把头重新转回来。 “那东西两年前突然出现在禁林,好像认识救世主,还有救世主那个很怕蜘蛛的朋友。”身下的蜘蛛领路员突然说话。 莫非是韦斯莱先生的福特安格利亚?!怎么可能?随后一想,难怪世界杯决赛期间去韦斯莱家的时候没见着这辆车,当时也没想起来问……不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罗恩很怕蜘蛛?”海姆达尔说。 “哦,那红头发的小子叫罗恩?霍格沃茨城堡里的蜘蛛们传出来的,那家伙晚上做梦都在喊‘有蜘蛛有蜘蛛’。”言辞间不无嘲笑,甚至带点自满。 动物总是把威慑力放在第一位,能让其他物种畏惧到说梦话,它们会认为这是实力的体现,会感到由衷的骄傲,尽管罗恩怕的是蜘蛛这种生物,而不是八眼蜘蛛自满的强大力量。 他们很快来到了八眼蜘蛛的地盘,在绕过一株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古树时,领路员感慨的说:“当初分界的树根本不是这株,我们的地盘越来越小了。” 领路员打了个弯,取道向右而去。 “左边的地盘现在是谁家的?”海姆达尔右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静谧植被。 “只有马人才知道。”领路员似乎不愿意多谈,很快就沉默下去了。 *** 第二次见到阿拉戈克,海姆达尔还是不太习惯它的吨位,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退。 “比昨天顺眼多了。”阿拉戈克说。 您看得见吗?海姆达尔在心里嘀咕,当然顺“眼”了,沾了一身怪味,肯定感觉倍儿亲切。 阿拉戈克不是喜欢废话的蜘蛛,开门见山的说:“马人部落很神秘,事实上禁林里的很多动物都不知道他们的巢穴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打算自己走,还是让我的子孙送你去?” “如果可以,我想有个熟悉地形的向导给我带路,以免走到不该去的地方,耽误时间。”海姆达尔也不和它客气,有便车搭多好,虽然便车的条件很差。 “那么你就再跑一趟吧。”阿拉戈克对海姆达尔身旁的大家伙说。 蜘蛛领路员毕恭毕敬的回答,“知道了。” “谢谢。”海姆达尔向领路员道谢。 “我不会贸然进入马人部落。”领路员直言不讳。“他们不欢迎我们。” “马人应该不知道你们已经掌握了他们老巢的具体方位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昨天我就说过了,你只要在领地附近把我放下来,而后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海姆达尔点点头。 大概海姆达尔不得寸进尺的平和态度博得了领路员的好感,它没再废话,直接把躯干压低,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回海姆达尔抱着奶糖很快就爬了上去。 “马人部落在禁林深处,每隔一段时间,他们的巡逻员会出来巡视领地边缘,如果不幸正面相遇,你有办法避免他们攻击吗?禁林里的生物都说马人爱好和平,容易相处,其实他们的警惕心很强,尤其在面对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时更甚。”领路员好意提醒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哦”的恍然,这才想起人鱼首领科科斯给他的那盏小玻璃灯,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布袋子,又从布袋子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那盏灯,他把灯往上举了举。 “这个行吗?” “讨厌的光。”领路员巨大的身体动了动。 周围的小蜘蛛们发出急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玻璃灯照亮的方寸之地迅速清空出一大片,所有的八眼蜘蛛都在回避灯光的辐射范围。 八眼蜘蛛喜欢黑暗,喜欢安静,最好还有湿漉漉的空气,以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肉食资源,所以禁林的自然环境很适宜八眼的繁育。 唯独一只例外,就是海姆达尔肩上上蹿下跳的小八眼,它直接跳到领路员的背上,蹦到灯盏旁,像扑火的飞蛾一样绕着玻璃灯转个不停。 海姆达尔笑了笑,这只小八眼还挺与众不同的。 “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海姆达尔问小八眼。 “马人部落就是它发现的,它和我们不一样,心野得很,总爱往外面跑。” 蜘蛛领路员说完,整个身子猛地往上一拔,八条腿有条不紊的曲张,灵活的顺着一株大树的主干往上攀爬,当攀至某个点时朝无尽的黑暗下方轻盈一蹦,待落地时那一瞬剧烈的颠簸过去以后,它在树林中飞快的行驶起来,这个时候海姆达尔已经分不清八眼蜘蛛的巢穴在什么方位了。 在领路员活动的整个过程中,海姆达尔只顾着拽住奶糖和自己,如果不是小八眼,人鱼的玻璃灯肯定会被颠丢。 小八眼好像很喜欢玻璃灯,像一个托架似的拱着灯盏不放,随领路员的攀爬颠簸的频率左摇右摆,看上去摇摇欲坠,其实比抱着钳子的海姆达尔稳当多了。 团团银光犹如划过暮色的彗星,落入冬夜的密林,悄然穿行,带出一路溟濛星光。 禁林中鸦雀无声,动物们仿佛都已睡去,湍急的水流在河道中横冲直撞,发出短促而突兀的拍岸声,在嶙峋的岩石上击打出细碎的浪花,耳畔的风只剩呜咽。 放眼望去,除了黑就是暗,这里没有画面,浓墨重彩的生命全部浓缩在了那一盏银光烁烁的玻璃灯下。 “我们不会被突然攻击吧?”海姆达尔情不自禁压低声音。 “如果我们真的遭到攻击,十有八、九就是马人。”领路员回答。 “……人鱼跟我说这盏灯可以避免被马人攻击。”海姆达尔喃喃道。 “那些鱼对陆地上的情况从来都是想当然耳。”蜘蛛领路员的口吻死板板的,如果能再多点人性化的特质,这句话就更形象也更尖酸了。 又前进的一段,领路员突然放缓速度,狂妄自大的八眼蜘蛛迫于生存不得不谨小慎微起来,在这片土地上,马人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我不能再往前去了……”领路员话音未落,突兀的尖啸在空洞的黑暗中拉成一道扑面而来凛冽杀气,擦过耳畔,发出咄的一声——某种物体嵌入树干的声音,耳侧随之刺痛起来。 蜘蛛领路员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八条腿胡乱爬了几下,而后镇定下来。 海姆达尔直到它安静下来,才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耳朵……就着灯光,看到掌心有血迹,惊惧与后怕顿时袭上心头,他回过头去,隐约看见一根箭插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他们刚才就停在那棵树旁。 也就是说攻击正是冲他们来的。 海姆达尔迅速拔出魔杖,全神戒备,小八眼在他耳朵边上说:“马人。” “没想到他们的巡视范围扩大了。”领路员即使面对不利情况依旧语调平板,波澜不惊的语调有效平息了海姆达尔内心油然而生的慌张。 “现在让你们跑路是不是晚了?”虽然有点多此一举,海姆达尔还是忍不住问道,随即又想到什么,说:“咱们是不是草木皆兵了?这里还不是马人的领地吧?” 领路员却没有说话,凌乱的马蹄声逐渐逼近,或慌或急,听上去围拢过来的不止一个马人,包括小八眼在内的海姆达尔一行都情不自禁的屏息凝神,保持沉默。 第一个进入海姆达尔视野中的马人一身的火红,仿佛被烈焰所包裹,红色的头发,红色的胡子,腰部以下连着棕红色的马身,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马尾,行走间从容矫健,不疾不徐。 想象中的疾风骤雨没有出现,海姆达尔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不怕解释不清,就怕不给机会,这匹马人貌似不是一个不讲理的顽固保守派。 急促的剁蹄声在红色马人身后响起,一匹浑身黑得发亮的马人气势汹汹的跃出黑暗,粗犷的脸上写满不善。 在看到海姆达尔一行的一刹那,凌厉的目光就刺了过来,“八眼!难道阿拉戈克忘了我们的警告?是谁允许你们走出自己的地盘?你们还准备承受一次马人的怒火吗?” 蜘蛛领路员猛地朝前一冲而后倏然刹车,朝后退去,这番古怪的行为让海姆达尔体会到它不是害怕,而是在克制勃发的怒火。 人鱼灯盏随领路员仓促的行为,在半空中光影摇曳,始终缄默的红色马人微微眯了下眼睛。 “赶快离开这里!”黑色马人毫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即使坐在领路员的背上,海姆达尔仍然震慑于他的高壮威猛和狂野不羁的凛然气势。 海姆达尔相信,这是一个言出必行的马人。 于是他高举起人鱼灯盏,站起来大声说:“请原谅,如果我们的行为冒犯到您和您的族人,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可以用梅林的名义发誓,这一切和八眼蜘蛛毫无关系。” “梅林?!”黑色马人犹如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放声大笑。 海姆达尔在他的笑声中皱了皱眉头,压抑住反唇相讥的冲动。 奶糖从海姆达尔怀里探出脑袋,露出了它的獠牙,海姆达尔轻拍它的脑袋,示意稍安勿躁。 “贝恩。”红色马人轻轻喊了一声。 黑色马人那肆无忌惮的笑声这才停歇下来。 “这孩子还是一匹小马驹,把你的暴躁脾气收起来,我们不应该迁怒无辜的生命。”红色马人的声音低缓柔和,带着一丝触动心弦的淡淡忧伤。 红色马人此言一出,黑色马人变得低眉顺目起来,尽管脸上带着不忿,但是不再肆意宣泄负面情绪。 海姆达尔见状立刻有了一种猜测,也许这个红色马人比黑色马人地位高,随后又过来的两匹马人显得很沉默,而且站立的位置靠后——比黑色马人还要靠后,没有亟不可待的越到前面来,这一切回馈给海姆达尔一个信号,应该试试从这位红色马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人类的孩子只身进入禁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红色马人看向海姆达尔,目光深邃而平静。 “我不是一个人。”海姆达尔说。“而且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 “哦,是的,”红色马人点点头,眼神从海姆达尔身上划开,一一扫视过去,“真是与众不同的探险小队,一个人类的孩子,一只,啊,应该是两只八眼蜘蛛,还有……一头客迈拉兽。” 他身后的马人在听到最后时不由得一惊,几道雪亮的目光倏然扫向海姆达尔,而后快速转开,略显失态的在林子里东张西望,估计在寻找传说中的客迈拉兽,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把海姆达尔怀里龇着尖牙的毛团和大名鼎鼎的凶兽画上等号。 没有发现奥拉尔吗?这念头在海姆达尔脑海里滚了滚,表面不动声色。 “人类,你为什么而来?”红色马人终于说到了海姆达尔等待已久的点子上。 “我代表湖中的人鱼来和你们谈生意。”海姆达尔又一次举高手里的苔藓灯。 这一下,别的马人不得不去注意那盏灯里的不同寻常了。 马人们不禁面面相觑。 TBC 第367章ACT·400 “代表人鱼?那些人鱼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贝恩的黑色马人又咋呼起来了。 海姆达尔明白他说的“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大概没想到人鱼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也许在马人看来,事情一旦牵扯到他们,无足轻重也变成举足轻重了——交付给一个人类来办,简直不可理喻。 果不其然,贝恩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些人鱼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居然会相信人类,而且还让人类代表它们来找我们……人鱼疯了!!!” 尽管早有预料,听到这话后,海姆达尔的心情还是变得很不美丽。 打倒种族歧视,打倒自以为是,打倒自以为是的种族歧视!海姆达尔在心里呐喊。 海姆达尔这会儿倒是有点感同身受了,感同身受啥,就是那些麻瓜出身或者混血出身的巫师,在不平等的起跑线上,却还要被抢跑者们——自命不凡的纯血统——鄙视或者构陷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现在正处于被马人的无限鄙视中,最大的差别以及荣幸在于他这会儿代表全人类被鄙视了。 想想教科书里伟大巫师先驱者们的画像;想想德校的杰出校友画像长廊;想想德高望重的邓布利多;想想呼风唤雨的巫师联合会,门庭若市的各大热门部门、办公室;想想门可罗雀的国际威森加摩,韬光养晦的IW特殊警察部队,深藏若虚的*官们…… 海姆达尔告诉自己忍了,能代表他们被鄙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它们不能上岸,非常巧合的是我正好长了腿。”海姆达尔不咸不淡的甩出一句。 贝恩还在声大若雷的滔滔不绝,红色马人罗南对海姆达尔那句表面自嘲实则暗讽的话倒是听得真切,这个男孩没有被贝恩的话激怒,从而恶言相向、针锋相对,也没有急着为自己或者人鱼辩解,海姆达尔还算沉着的气度赢得了罗南的些微好感。 这非常难得,马人对人类的不待见早已根深蒂固,尽管罗南的这份好感微乎其微,渺小到不值一提,但是多少算是一个创举。 罗南不是马人族群里的那个异类费伦泽,当初费伦泽不顾族人们的严词抗议,顶着被制裁的压力,义无反顾的解救哈利·波特,并亲自把他送回安全之地,这一举动带来的轩然大波可想而知,不出意料的,族中无论年老年轻的马人霎时把矛头齐齐对准了他,他遭到了带有惩戒性质的排挤。 然而费伦泽不知悔改,对冷漠视而不见,对劝解置若罔闻,使得想要帮助他的马人们对他渐渐丧失了信心,费伦泽彻底沦为禁林马人中最不受欢迎的边缘人士。 说实在的,罗南佩服费伦泽的勇气和执着,但是并不赞同他的勇气和执着。 说到底,罗南和众多马人一样,打从心底里厌恶人类,但罗南同时是一个阅历丰富,知识渊博的马人,如山之稳重,如山之包容,如山之崇高,如山之坚忍——按照人类的话来形容,这个马人已经过了飞扬跋扈的年龄,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从而变得虚怀若谷、平和安详。 没错,他对海姆达尔还算和颜悦色,不代表他不讨厌人类。 “它们让你来干什么?”仍然是那不友好的贝恩在说话。 海姆达尔真想翻白眼,敢情前面那些话都白说了? “来和你们交易。”他把人鱼给他的袋子也举了起来。“这是人鱼交给我的,说里面有马人需要的东西,还包括它们需要交换的物件清单,科科斯首领和我说,如果这些东西不足以换购马人的物品,它们会另选个时间补上。” 贝恩见了伸手来捞,被海姆达尔避开了,面对盛气凌人的贝恩,海姆达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谨小慎微。 “抱歉,科科斯首领再三交代,一定要把东西交到马人首领手中,请问您是首领吗?” 贝恩眉头一挤,本就不善的目光愈发凌厉起来,“一个人类还想见我们首领?不要痴心妄想!” “不是我想见,是科科斯首领让我来见的。”海姆达尔忍不住嘀咕,要是能够选择邮政快递业务,直接寄送到马人部落,他才不会劳师动众的跑林子里来。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马驹吗?”马人们显得很愤怒。 海姆达尔发现跟他们沟通很困难,难过了至今为止接触过的所有神奇动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可能就成了冒犯他们并掀起矛盾的导火索,可笑的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不体面的话。 马人对人类有深刻的成见,他们带着固有的偏见来衡量海姆达尔的一言一行,海姆达尔动辄得咎倒也不足为奇。 “很抱歉,我再强调一遍,我绝对没有冒犯马人的意思,我作为人鱼的代表来禁林,就是单纯的来行使科科斯首领交给我的任务,我既不想辱骂你们,更不想和你们有冲突,禁林是马人的统治之地,是的,我是一个人类,就像你们认为的那样,狡猾卑劣的人类绝不会选择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言下之意,在别人的地盘上耀武扬威,那是吃饱了撑着。 怎么样,我足够谦逊,足够自贬了吧?!海姆达尔目含讥讽,面色麻木的看向马人,红色马人有点要笑不笑的意思,贝恩却是一副四平八稳、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还埋怨海姆达尔的自贬程度还不够低三下四似的。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他发现,和油盐不进、偏执顽固的马人沟通,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炼出神一般的修养。 “我带你去见首领。”红色马人说。 贝恩和另两个马人立刻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罗南!”贝恩大叫,显得很愤怒。 罗南不为所动,继续对海姆达尔说:“但是,我们不欢迎八眼和客迈拉兽。” 让他“净身进户”? 海姆达尔不偏不倚的看进罗南的深邃的眼眸,“你们怕了吗?” “可恶的人类,你说什么?”贝恩被海姆达尔的前恭后霸严重刺激到了,果然是狡诈的人类。 “但是我很怕。”海姆达尔可怜兮兮的看向一脸凶相的贝恩。 “……”贝恩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四个马人和一个人类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而后罗南清了清嗓子,说:“那就走吧。”没再提奶糖和八眼的事情。 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他渐渐摸索到了和马人沟通的门道之一,那就是示弱,反正在这些马人眼里,他是“小马驹”,不足为惧。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海姆达尔也就顺水推舟了。 马人贝恩也松了口气,要是强行阻止八眼和客迈拉,不就落实了他们马人胆小怕事的名声了吗?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和脑子惯常走直线的贝恩不同,罗南却有着另一番思量,照今天这情况来看,八眼蜘蛛十有八、九已经摸清马人部落的具体位置了,堵不如疏,与其拒之门外,不如把它们一并带去,习惯安于现状的八眼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心思。 *** 马人部落位于禁林深处,这个深到底有多深,即使亲眼见到了,他也说不清楚。 当海姆达尔看见那一株霍然出现在眼前的遮天蔽日、流光溢彩的银花火树之时,他明白,这里就是马人部落了。 这里的植被茂盛得天天在发春,这里的蕨类理直气壮的山寨灌木,这里的花朵违背了自然规律,太阳下山以后还在争奇斗艳,这里的树叶个头很大,这里的藤条到处攀爬……以至于苔藓会发光也显得不那么稀奇了。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貌似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异空间。 一路上两只八眼都表现得格外安静,安静得就像天生没有语言能力,这种气氛感染了海姆达尔,促使他也随时随地保持冷静和警惕。 海姆达尔自己没有发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短暂接触,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偏向了毫无怨言且一路相随的八眼蜘蛛了。 马人没有把海姆达尔往部落的更深处带,就让蜘蛛领路员停靠在部落的入口处,仅仅入口处呈现出来的标新立异的风景就让海姆达尔暗暗咋舌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离那棵银花火树有多远,在入口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遥望那直入云霄接天连地的伞形树冠,树上的叶子如星月般光华流转、银纱漫天,海姆达尔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释放出赞叹和敬畏。 原来循规蹈矩的大自然也能如此的明艳而妖冶。 他还是不知道,就是他那毫不掩饰的虔诚神态,稍稍打消了一些马人首领马格瑞不见人类的初衷以及对罗南等马人把人类带回的部落的恼怒,犹豫片刻后,马格瑞在罗南、贝恩等马人的陪同下,来到海姆达尔面前。 马格瑞比别的马人都要高大,一张孤傲的有些不近人情的脸,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和别的族人不同,马格瑞随时随地携带武器——灌满的箭筒和一张始终斜背在身上的长弓。 他的蹄子不紧不慢的跺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回音,他来到八眼蜘蛛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这群注定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一路稳稳当当、毫不退缩的蜘蛛领路员竟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面对这位不怒自威、气势凌人的马人首领,海姆达尔感到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坐立难安,他迅速滑下领路员的背脊,奶糖跟在他身后跳了下来。 “我听我的族人说你只身进入禁林寻找马人,代表的是人鱼?”马格瑞的声音谈不上友善,带着一种切金断玉的凛然,足以让海姆达尔清醒的认识到他有多不受欢迎。 海姆达尔忽然之间领悟到了一个他从没有想到的可能,那就是马人是不是欢迎人鱼的交易,他始终认为自己代表着人鱼,马人凭借这个至少不会故意刁难他,但是他没有考虑过人鱼与马人的关系是否如他以为的那样和谐。 科科斯只谈及交易,却没有提到过它们和马人之间是否缔结了友谊。 这是思考上的误区和空白,海姆达尔不由得反省起来。 “我带来了人鱼的交易物品。”海姆达尔尝试性的说。 “我不同意,你可以走了。”马格瑞断然拒绝了交易,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海姆达尔出声唤住了转身欲离去的马人首领。 “我不想对人类解释。”马格瑞轻描淡写,语气却不容置疑。 “我不需要您的解释,但是我代表的是人鱼,科科斯首领信赖我,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我最起码要对得起这份信赖,所以,我需要人鱼需要的理由。” 马格瑞与海姆达尔对视片刻,海姆达尔毫不相让,马格瑞正要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么你去告诉科科斯,马人不和人类的奴隶来往,从今天开始,马人永远不欢迎人鱼。” 伴随铿锵有力的话音的落下,几个白发苍苍、胡子灰白的马人结伴而来,在离海姆达尔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好像怕感染什么人类细菌一样退避三舍。 他们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尤其是其中一个满身疤痕的年老马人,身体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令人触目惊心。 他看向海姆达尔的眼神中包含着刻骨的痛恨,仿佛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饮其血一般深恶痛绝,目光中的扭曲刺得海姆达尔浑身一个激灵,慌忙避开,看向他处。 马格瑞摆出尊敬的姿态,对那些年老的马人点点头,对老马人恨之入骨的情绪宣泄仿佛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然后转过头来说:“你听到了,这就是理由。” 这完全就是不必要的迁怒嘛,你们不爱和人类来往,为什么非得强迫别的神奇动物也不和人类来往?来往了就是“人类的奴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海姆达尔感到无言以对。 “……就因为人鱼同意借出一部分领地作为三强争霸赛的会场?”海姆达尔觉得走极端的马人很不可理喻。 “把自己的家园双手奉上给人类践踏,这难道还不够吗?”年老的马人们咆哮。 海姆达尔叹口气,知道这差事给办砸了。 巫师们对人鱼不安排理出牌、我行我素的打仗计划表示无奈和头疼,得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结论。 马人对人鱼“恬不知耻”的讨好巫师的举动表示由衷的愤慨与鄙视。 然而事实上呢,人鱼为了三强争霸赛的如期举行决定提早打响战斗,它们全心信赖尊敬的马人在这一时刻毫不犹豫的把它们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人鱼在霍格沃茨地区混得实在惨不忍睹,标准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也许人鱼让自己做代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也许科科斯应该放下身段去求邓布利多,听说这些马人还是很给第一巫师面子的。 果然,要想别人永远对自己点头称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海姆达尔再一次深深体会到在这个魔法力量建设高于一切的世界,强横实力所代表的重要性,就连号称永不和人类同流合污的马人也逃不出这个庸俗的规律。 “等等。”那个满身疤痕的年老马人阻止了海姆达尔离开,并蛮横的指出,“把那盏灯留下。” 海姆达尔停止了往蜘蛛领路员攀爬的动作,回过头来说:“您可不要太过分。” “这盏灯是我们递向人鱼的友好信号,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老马人不客气的强调,“把灯留下!” “这事我不能做主,您可以找科科斯首领要回,但是绝不能从我手中拿回去。”海姆达尔也有他的原则要坚持。 或许老马人没有想到海姆达尔这么嚣张难缠,何况还踩在马人的地盘,想到自己从前遭受的种种,情绪立刻不稳,满腔怒火在身体里肆虐,冲海姆达尔咆哮道,“卑劣肮脏的人类!!!” 咆哮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一旁的贝恩张口结舌的望着老马人,罗南略带伤感的摇摇头,首领马格瑞仍然一副岿然不动的神态,只是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正当马人们为老马人的突然失控感到震惊之时,老马人身前的石头砰的一声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四溅、尘土飞扬,待尘埃落定,地上出现一个直径20公分左右的深坑。 马人们看见始终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鱼代表此时此刻面无表情的举着魔杖,好像突然在地上掏个窟窿,对他而言是相当稀松平常的事,脸上毫无愧疚,眉毛都没抬一下,别说为此作出解释了。 “不要随随便便出口伤人,这是卑劣的人类都明白的道理。”海姆达尔一字一顿道。 老马人怒不可遏,蹄子用力跺踏地面,发出急促的闷响。 “我不会把灯交给你或者你的任何一个族人。如有问题,请去和科科斯首领面谈。以为我不知道吗?这盏灯是人鱼代代流传下来的宝物,历史久远,是你们的先祖和人鱼的先祖破除地域和观念的限制,缔结的友好,想要回收,请谨慎待之!” “油嘴滑舌的人类!!!”老马人终于完全失控,忍无可忍的冲了过来。 马人们纷纷发出惊呼,贝恩和罗南立刻冲上去想要阻止,更多目睹这一切的马人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付这越来越脱轨荒诞的发展态势。 海姆达尔抬头挺胸,无所畏惧的迎战……可惜有个小东西比他和奶糖的动作都要迅捷。 小八眼刷地跳起来,攀上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起来的,悬在空中的蛛丝,而后扑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黑色的黏液。 黏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老马人逐渐逼近的身体上,随着老马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灼痛感而愈加愤怒的咆哮,别的马人不由得怒火中烧。 小八眼的这一攻击举动,无疑于对马人们的宣战。 TBC 第368章ACT·401 本来还存着息事宁人想法的马人给冲动的老马人这么一搅合,不得不抛却顾虑,为了所谓的马人尊严而战。 溅射在身上的毒液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老马人失去了仅剩的理智,发狂似的再度朝海姆达尔冲来,本就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奶糖跳到海姆达尔身前,准备发动攻击,今天晚上第二次被抢了先,不知躲藏在何处的奥拉尔悄无声息的从空中逼近——四平八稳的空中姿态犹如一只游猎多年、经验丰富的猛禽,对准老马人的脸张嘴一吐,喷出一串红色液体。 老马人惨叫一声,捂脸踉跄退了开去,血一般的液体从老马人的指缝间溢出。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养了这些年,他都不知道奥拉尔同志其实是有攻击能力的。 它刚才喷的是什么? 然而,由不得海姆达尔多想,奥拉尔几个漂亮的起落,隐没在黑色的树林中,坚持贯彻主人较为欣赏的指导方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蜘蛛领路员在战斗被触发的一瞬间没入最近的阴影中,像一滴流入水潭的露珠,悄无声息,不带动一丝涟漪,转瞬不知去向。 八眼蜘蛛的战斗反射神经十分灵敏,它们最大的特点在于无论身处何地,皆保持一种强烈的危机意识。 譬如小八眼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挂树悬丝,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一次突袭,当然,这个略显莽撞的举动彻底惹怒了情绪不稳的马人,可谓在烈火上浇了一大罐油——小八眼不懂得息事宁人,它只是凭借本能行事。 小八眼顺着蛛丝往上攀爬,很快与斑斓的背景相融合,肉眼难以辨析。 两只蜘蛛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战斗响应。 海姆达尔自然不能含糊,无论如何,今天这场冲突无可避免,虽然用暴力的方式画句号,实在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结果,不过导火索由己方点燃的这个事实,还是让某室长内心阴暗的暗爽于心。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暂时各自保重吧。 海姆达尔返身朝奶糖丢了个魔法,客迈拉兽顿时原形毕露,凶猛无匹的朝贝恩等年轻马人扑了过去,那些老家伙们奶糖还看不上眼。 很快有年轻的马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客迈拉兽的牙齿和利爪可不是植物上的尖刺,若是在身上剌一下,那个滋味肯定让身临其境的人终生难忘。 在欺负和被欺负的角逐中,海姆达尔对奶糖信心十足,况且奶糖今天的敌人不是强大的巫师。 马人首领没有轻举妄动,同时也没有阻止老马人们的群起而攻之,跺蹄声此起彼伏,几个老马人的身影在马格瑞身前晃过,当海姆达尔的余光再一次扫过马格瑞时,发现这位马人首领早已长弓在手,弯弓搭箭,明晃晃的箭头不偏不倚,正对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呼吸一窒,猛一抬手,一连串魔法从魔杖的前端喷涂而出。 如同引爆了掩埋在地下的爆破装置,伴随第一声轰鸣声响起,地上的岩石一个又一个应声炸开,一时间乱石齐飞,苔藓四溅,尘土飞扬,坚不可摧的岩石在魔法的作用下脆弱得一如膨胀到极致的气球,“乓”的一声,不复存在。 气势汹汹奔袭而来的老马人们被爆炸声惊得人仰马翻,飞溅的碎石成了最佳的攻击利器,老马人们在乱石堆中怒吼刨蹄,却无法阻止飞溅的尖锐碎石在他们身上留下更多的伤痕,待一波爆炸平息之后,老马人们出师未捷,先落得一身狼狈。 然而还没完,不等老马人们喘口气,一道道黑色的黏液从天而降,这些腐蚀性很强的毒液落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伤口送去一阵又一阵灼人心扉的疼痛,使他们伤上加伤。 老马人们的勃然气势在痛苦中消耗殆尽。 八眼蜘蛛的近战能力或许不强,远程能力几乎等于零,但不妨碍它们练就出一代偷袭大师的高超本领。别的不好说,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的本事可谓天下难逢敌手,而且绝大多数的蜘蛛都很有耐心。 海姆达尔见马人们被八眼和奶糖拖住了,于是掉转过头使足吃奶的力气奔跑起来。 马人首领马格瑞在发现他的奔跑方向时愣了一下,古井不波的神态在今晚泛出了第一抹异色,马人首领面容一紧,飞快收弓,强有力的蹄子一扬,几个起落,轻松避开地上的坑洞以及散落的石块,扬手朝天放出一箭,黑色黏液的释放频率滞缓了一下。 马格瑞搭箭拉弓的姿势从容流畅,运用自如得如同手脚的延伸,他的眼睛望向哪里,箭头就射在哪里,两只八眼在落点刁钻精准的攻击下一再退却,最终不得不停止了喷吐毒液。 蜘蛛领路员当机立断,带领仍存着放手一搏念头的小八眼往更深的黑暗中隐去。 马格瑞的反应速度同样堪称一绝,箭头一转,对住了让族人们头疼无比且无计可施的客迈拉兽奶糖。 奶糖同志跟随斯图鲁松室长也不是一两天了,对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指导思想具备了初步认识,所以,奶糖在避开马格瑞的一箭后,并不去学黄昏岛上的同类那般,永不知疲倦的高唱向前向前向前,而是屁股一扭,沿着刚才某室长的撒丫子路线,撒开四条腿,绝尘而去。 马格瑞目光一冷,急急追了上去。 某室长的撒丫子路线没往别处,更不是往外跑,貌似取道直线,毫不客气的朝马人部落深处前进前进前进进了。 别的马人在镇定下来以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匆匆跟在首领身后一同奔袭而去。 *** 海姆达尔当然没跑直线,他还不具备那么嚣张的本钱,最主要马人部落内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个未知数,万一跑到危险的地方或者迷了路,他的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当马人巡逻员们接二连三的吹响号角,明示族人们潜在的危机正在步步逼近,与此同时把海姆达尔的危险等级不断的提高再提高时,海姆达尔正窝在一丛蓬勃的草丛里屏息静气。 又过了一会儿,小八眼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头顶。 与海姆达尔实现了顺利大会师。 这个会合是他们刚才某一瞬间决定好的,就在小八眼发动偷袭的前一刻,而做出偷袭与会合决定的起因还要往前追溯,就在海姆达尔骑着蜘蛛领路员遥望那株银花火树时,小八眼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犹如谜语的话。 “里面,八眼,笼子,救命。” 经过海姆达尔的理解和重组,这句话貌似是“部落里面关押着八眼蜘蛛,救救它们。” 如今看来他的理解*不离十。 “往哪儿走?”海姆达尔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他现在躲在部落的什么位置,刚才完全就是乱跑一气,哪里没动静往哪里钻。 所幸部落比想象中大,所幸马人数量没有想象中多,所幸马人喜欢住“别墅”。 “从后面的树绕出去,再向南走。”小八眼绝对是偷袭和跑路的最佳伴侣。 南?海姆达尔茫然四顾,南边是哪边?而且,八眼蜘蛛的词汇量好大……后知后觉的某室长终于想起来感慨了,还选了个如此不恰当的时机。 最后还是由左右来确定了具体方向,在禁林里行走,海姆达尔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人类!” 咆哮声突如其来,海姆达尔直接放弃回头确定,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熟能生巧的到处引爆“炸弹”,经过在马人身上的一连串试验,现在这个魔法施展起来根本不经大脑,完全信手捏来,跑到哪里哪里亮,炸到哪里哪里响。 身后追击而来的马人吃不住乱飞的碎石块,貌似神勇的年轻马人不信邪的以身犯险,结果证明他们的皮肉不比鸡蛋壳厚实……再一次被他以无赖之极的手法痛痛快快的撇下,在一片喝骂声中溜之大吉。 海姆达尔不痛不痒担下所有的骂名,和人类精彩纷呈、高.潮迭起的人身攻击相比,马人的词汇库贫瘠的有些可怜。 听到动静聚拢而来的马人青壮年大部队又来迟一步,对着几位挂彩的族人指出的海姆达尔的逃跑方向咬牙切齿,但是最让他们哭笑不得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海姆达尔行凶过后留下的月球坑。 绿茵遍地的马人部落被炸得面目全非,就跟下过一场流星雨一样,放眼望去,大小窟窿,坑洼不平,遍地是坑。 望着这些窟窿眼,马人们不禁泪流满面。 人类就是灾难,最严重的“天灾”——海姆达尔的level又升级了。 *** “往这里走?”随着窸窸窣窣的叶片摩擦声,海姆达尔探头探脑的走到亮处,结果一回头,与一个从另一棵树下走出来的马人撞个正着。 两方同时愣住了,海姆达尔很快发现自己撞见的不是一个马人,粗略扫去有五、六个,而且不是成年马人,就马人的说法,他们是一群小马驹,也就是小马人。 “啊——————”尖叫声陡然响起。 海姆达尔心想要叫也该是我叫吧,“闭嘴!”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效果显著,小马人们捂住嘴巴,惊恐万状的望着他。 这些小马人个头不一,颜色各异,多以棕红色为主,最小的比他还矮,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整一个婴幼儿队伍,海姆达尔很快打消了“欺负”的念头。 “等等!”海姆达尔一把捂住在自个儿头顶上蠢蠢欲动的小八眼,教训道,“干什么干什么,欺负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无论你们和马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能殃及无辜的孩子!”他也不想想人家八眼稀不稀罕人类的英雄好汉,不过小八眼倒是安静下来了。 望着这些眼神清澈,面容稚嫩,看上去乖巧伶俐的小马人,海姆达尔叹口气,小时候多可爱啊,怎么大了以后就全长歪了呢? 海姆达尔对小马人们露出自以为很随和的灿烂笑容,小马人们无一例外的泫然欲泣,海姆达尔的笑僵在了脸上。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果,放在小马人们脚前的地面上,“这些东西给你们吃,是糖啊,很甜的,你们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啊……”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用糖果拐骗小孩的怪蜀黍,在小八眼的再三催促下,急急忙忙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马人们呆呆的看着他跑远的方向,又看看地上的糖果,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忍不住拿起一个包装得五彩缤纷的糖果,捏在手里好奇的打量,被年龄最大的一个小马人一巴掌拍掉,并且不赞同的瞪了他几眼。 最小的马人瘪瘪嘴,和另几个小马人一起,目光闪闪的看向那些洒落在地,五光十色的糖果,默默吞咽口水。 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为首的马格瑞在见到孩子们安然无恙后深深吐了口气,别的马人早已七嘴八舌满是关切的围了上去,仔细询问过后脸一板,大声训斥他们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安全之地,为什么要偷溜出来云云。 小马人们被训得不敢吱声,一个个垂头丧气。 马人首领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那一把缤纷夺目的糖果上。 锐利的眼神不由得凝了一凝,接着,目光扫向海姆达尔离去的方向,马格瑞忽然眯了下眼睛,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八眼蜘蛛!” 在首领的提醒下,别的族人纷纷醒过味来。 “狡猾的人类!”贝恩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然而为时已晚,一团熊熊火光拔地而起,为黑色的背景引燃红色的霞光,霞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以海姆达尔搭乘的八眼蜘蛛为首的一个蜘蛛小分队,在迅速消弭的火光的衬托下,看似杂乱无章的四散开去。 马人们当初抓捕这些不服管教的越境捕食者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而且是兵分多路逐一击破的,一只蜘蛛比一群蜘蛛容易对付多了,八眼蜘蛛习惯抱团作战,因为它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差。 问题是马人如今面对的是一群八眼蜘蛛,并非一只。 成年马人们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把小马人围在中央,大大小小的蜘蛛如过无人之境,窸窸窣窣的攀爬而过,就像一条拂略过大地的黑色毛毯,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却不带走一片花叶。有些蜘蛛离小马人很近,近到所有马人都禁不住胆战心惊,但是他们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在这个期间,没有一只蜘蛛攻击近在咫尺的马人,因为海姆达尔对它们再三交代“别的甭管,跑了再说”。 与马人部落的首领擦肩而过时,海姆达尔一阵心跳加速,这位首领的射箭本领他通过小八眼的只言片语已有所了解,万一他一门心思要留下自己,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从刚才到现在,海姆达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领悟,这位首领貌似一直在放水,在他指挥的过程中,马人的反应总是在适宜的地方慢半拍,种种迹象表明他没太和自己较真。 当然,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所以当他忐忑之极的看着这位首领不带一丝波动的岩石一般的侧脸时,都不敢喘大气。 【我不是故意放火烧毁束缚八眼蜘蛛的藤蔓的,那些魔鬼网跟我原来接触过的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鬼网,】海姆达尔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用光照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放火烧……】 一直拉开到一定的距离,海姆达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才安稳的落了回去,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回头看见躲在成年马人身后,好奇的探出脑袋张望的小马人,海姆达尔对他们招手道,“那些糖很好吃的。” 一个小马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与他遥相呼应,被身旁的成年马人瞪得缩了回去。 海姆达尔见了,突然就澎湃了,这个夜晚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不平静,海姆达尔刚刚落回去的小心脏仍然骚动不歇,于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稳重,反正就是不经大脑思考,等他反应过来木已成舟—— 海姆达尔与一脸怒色的贝恩等马人招招手,并在他们愈加恼怒的瞪视下,扬声道,“千万不要想我啊!” 已经转过身去的马格瑞刷地返过身来。 海姆达尔一下就孬了,一把抱住大钳子,尖叫道,“赶快跑!” 原本还算撤退得有条不紊的蜘蛛们顿时慌了神,慌不择路的蹿了出去。 在场的马人们都没发现,马格瑞的嘴角有那么一瞬是向上翘起的。 …… 眼睁睁的目送捣乱者全身而退,这滋味即使用有容乃大来形容也说明不了问题,贝恩等马人怒不可遏,但是他们从来不会质疑首领的命令,那时候就是马格瑞下了暗令让所有族人按兵不动,换句话说马格瑞决定放他们一马。 老马人们素来以见多识广自居,不太把年轻的族长放在眼里,所以质问起来也不留情面。 “冲突的起因主要在于我们。”面对质疑,马格瑞面不改色的挎好长弓和箭筒。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绝不能向人类低头!”老马人们咄咄逼人。 “到此为止吧,先把眼面前的事做好……”马格瑞弯腰拾起一粒糖,转眼看见一个小马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于是微笑着把糖放到孩子手里,小马人顿时眉开眼笑。 “但是……”老马人还想据理力争。 “我说,到此为止。”马格瑞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结尾处却好似缀着千钧之力,令听者不寒而栗。 老马人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短暂的沉默过去之后,强笑几声,“当然,你是首领,听你的。” 老马人们忍辱负重般的摇头一叹,结伴去探望那位不幸被女王鹘“毁容”的老伙计。 “马格瑞,那只女王鹘喷出来的毒血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巴弗脸上的伤口溃烂的很严重,你看……”罗南走到马格瑞身旁,小声提醒。 “我们有制造这种解毒剂的配方。”马格瑞顿了一顿,“让大家快点着手准备。” 罗南抿了抿嘴巴,“我的意思是去问那孩子要一些。” “要什么?”马格瑞瞥了他一眼。 “女王鹘的解毒剂啊。” “如果他有解毒剂,你认为依照现在的情况,他愿意无偿送给我们?而且还是巴弗出口伤人以及攻击在先。” 罗南被首领问住了。 “真想不到,现在还有巫师愿意饲养携带女王鹘,我还以为早被他们扫荡干净了,这种神奇动物从前可是人类谈之色变的厉害角色,体内没有一处是不带毒的,”讲到这里马格瑞短促一笑,“我估计那孩子十有八、九不知道女王鹘的危险性。” “不可能吧?!”罗南不相信。 马格瑞不置可否。 *** 海姆达尔所在的蜘蛛小分队在部落外面和等候多时的奥拉尔、奶糖以及蜘蛛领路员胜利大会师,马人们的严打目标是他,它们几个脱身相对容易。 一群蜘蛛浩浩荡荡的往八眼巢穴返程,此时此刻,海姆达尔发热的脑袋已经被冬夜里的林风吹得冷却下来了。 TBC 第369章ACT·402 一群蜘蛛浩浩荡荡的往八眼巢穴返程,此时此刻,海姆达尔发热的脑袋已经被冬夜里的林风吹得冷却下来了,和头脑一块儿冷却下来的还有身体。 这一段波澜起伏的经历带给海姆达尔从未有过的刺激,使他全身心亢奋得不能自已,如今,外力引发的兴奋渐渐平息下来,过山车总有抵达终点重归沉寂的那一刻,海姆达尔不可避免的体味到了回归平地后的强烈落差。 斯图鲁松室长空虚的长叹一口气,没错,他肚子饿了。 遥远的黑暗深处有狼嚎声传来,高亢但飘渺,一声又一声,听得置身于“*”余韵中的海姆达尔欲罢不能,恨不得也仰脖子嗷嗷嗷的来几声。 在野生环境里仅仅浸淫了几个钟头,暂时甩脱了文明的外衣,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入乡随俗的野性起来了。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念头,一,怕真把狼人啥的招来,二,他没鬼哭狼嚎的动力。 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把长袍口袋,想到那一天临走前科科斯那充满希冀的信赖眼神,海姆达尔真是说不出的沮丧。 以至于回到八眼蜘蛛巢穴后,阿拉戈克因为子孙们的悉数得救,破天荒向一个人类表达谢意,海姆达尔却是一副四平八稳、油盐不进的死样子。 所幸阿拉戈克不像通达世故的人类那样表里不一,甚至觉得海姆达尔略显冷淡的回应十分理所当然,若海姆达尔摆出受宠若惊的架势,说不准反倒被八眼蜘蛛首领看轻。 “肚子饿不饿?”海姆达尔看向奶糖,奶糖先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海姆达尔扑哧一笑,奶糖和他在一块儿,早就习惯了人类的进食规律,养成了一日三餐定时吃饭的好习惯。海姆达尔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过九点了,一般说来过了晚上九点他就不吃实质性的东西了,不过今天肯定要破例了。 “奥拉尔,你饿不饿?”海姆达尔当然不会忘记今日令他大开眼界的女王鹘同志。 奥拉尔还没什么大反应,蜘蛛们倒是变得很骚动,一个个往后靠啊靠,生怕被奥拉尔一眼相中似的。 海姆达尔没有为难这些恨不得挖地三尺的蜘蛛,也没有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他人恐惧之上的变态爱好,想了想,扬声道,“要不你先回去吃饭吧。”威克多知道该怎么喂养它。 奥拉尔飞了下来,绕着海姆达尔转圈子,害怕被抛弃似的急促扑棱翅膀,好不容易有了表现机会,它不想放弃,实际上作为海姆达尔收留的第一只真正意义上的以仆人自居的动物追随者,奥拉尔一直迫切渴望能拥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但是腼腆温顺的个性让它不懂得该如何妥善表达出自己的这份冲动,只好一再忍耐,尤其在豆荚猫和奶糖的相继出现后,奥拉尔的消沉与日俱增,它似乎也明白,在海姆达尔心里,除了送信,一无是处。 奥拉尔不是能够“畅所欲言”的豆荚猫,也不是会撒娇的另类凶兽客迈拉,它只是一只默默无闻的女王鹘,服从命令就是它的天性,勤勤恳恳的为主人送信就是它的天职,奥拉尔以最质朴的姿态行使着职责,一直以来干的都很出色。 就和哈利那只招来无数艳羡目光的漂亮猫头鹰海德薇一样,在信使的岗位上,奥拉尔和海德薇保持着相同的惊人纪录——从没有送错或者延误过一封邮件,奥拉尔的表现同样值得他人称颂。 遗憾的是奥拉尔没有海德薇讨喜惹眼的外形,黑黢黢的怪模样容易使人在第一时间产生一种情不自禁想要退避三舍的畏惧感,于是乎,某些傲人的成绩也顺理成章的被忽略了。 奥拉尔渴望在主人面前表现自己,渴望让主人知道它同样能够为了主人舍生忘死,它不是只会送信的“猫头鹰”。 今天晚上,它成功了。 奥拉尔出其不意的表现的确让主人海姆达尔对它刮目相看,也成功发掘出了海姆达尔由衷的愧疚感,他真的忽略奥拉尔太久太久了。 一旦习惯成了自然,自然而然变成了理所当然,最终,最初的感动和由此而生的珍惜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人就是这么犯贱,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幸运的是海姆达尔没有失去奥拉尔,他的确该为此感到庆幸,不是所有的神奇动物都有女王鹘这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可以这么说,奶糖就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死心眼高度,凶兽天生的自尊不会允许它没有底线的任劳任怨。 看着焦急的奥拉尔,海姆达尔心头不禁五味杂陈,朝半空中的它拍拍手。 奥拉尔顿时欣喜的飞下来,收拢翅膀,落入海姆达尔张开的臂弯中,被海姆达尔抱了个满怀,他们的动作配合的相当默契,同时也找回了一丝当初在冰天雪地的陌生学校中相依为伴的温馨与感动。 海姆达尔都不记得上次和奥拉尔这般亲密是在什么时候了,在心里叹口气,摸摸奥拉尔磨蹭自己脸颊的小脑袋,并在上面落下几个轻吻。 “回去吧,听话。”海姆达尔对它说。“你饿着肚子主人会心疼的。” 奥拉尔是夜行生物,夜晚才是最佳的活动时间,晚上吃东西对它的生长更有利。 奥拉尔又磨蹭了几下,在海姆达尔用力的吧唧了一下它的脑瓜后,乖乖飞离了主人,貌似还有些害羞,估计是不太习惯突然之间对自己奔放起来的主人。 如果马人们在这里,肯定会掉一地的眼珠子,海姆达尔对一只女王鹘又搂又抱,还动嘴亲,如果当初非法豢养女王鹘的组织还未被取缔,那些巫师绝对会和马人们一块儿蹲在地上拾眼珠。 *** 送走奥拉尔,海姆达尔一屁股坐在湿乎乎的泥地上,转头对奶糖说:“要不你也回去吃饭吧。” 奶糖玩得有些野了,而且它对野外环境更适应,一时半会儿不想离开。 海姆达尔就看它屁颠屁颠的跑去和阿拉戈克沟通,也不知道它们说了什么,在阿拉戈克的指挥下,几只大个头的八眼从它们的食物库里拖出大块大块的鲜肉,奶糖倒也不和它们客气,当着这些蜘蛛,大口咀嚼吞咽它们的食粮。 其实奶糖更喜欢自己捕猎,在德校时,海姆达尔会利用清晨那段时间,放它进松树林自己找吃的,但是眼下聊胜于无。 在这片充满未知数的树林里,奶糖固然不怕黑暗中的威胁,却不得不为海姆达尔的安全担忧,它觉得还是不要离开他太远比较好。 ……出来前,那只猫可是对它唠叨了很久。 “奶糖吃了你们的食物,你们怎么办?”海姆达尔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布袋子。 “海格定期会给我们送吃的,大概是怕我们肚子饿了会到处乱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海姆达尔觉得阿拉戈克说这话的口气充满了无奈,尽管生活在禁林,它们还是得遵守禁林生物法则,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在这里是受到限制的,说到底,它们依旧是一群在巫师眼皮底下讨生活,被养着玩的宠物罢了。 肚子咕噜噜的叫唤起来,阿拉戈克想要尽地主之谊,“要不要来点?” 海姆达尔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确实喜欢吃肉,不过还没狂热到茹毛饮血。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六个迷你综合三明治,身后的背景是奶糖和同样饿得慌的蜘蛛们啃咬得血肉飞溅的画面,海姆达尔居然很有胃口的一连吃下去三个威克多牌爱夫三明治,去拿第四个三明治时,低头看见自个儿的胸口处隐隐泛出亮光。 对了,镜子! 海姆达尔赶紧拎出金属链子,把“巫师手机”掏了出来,果不其然,镜子里浮现出威克多的脸。 看着眉眼间充满担忧,在看见自己的一刹那,安下心来绽放笑容的男朋友,海姆达尔貌似没心没肺的淡定模样转瞬间荡然无存,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速度,把脸皱成了一颗愁眉苦脸的包子。 “威克多,怎么办,事情给我办砸了。”此刻的他急需一个能够一泄失落情绪的窗口。 尽管大闹了马人部落,貌似耀武扬威的得胜归来,难得的是还因此受到了八眼蜘蛛的肯定和尊敬,海姆达尔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和兴奋,但是眼面前挥之不去的却是科科斯那张满怀期待的脸。 “饿不饿?”威克多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从容的问道。 海姆达尔啊呜一口咬住三明治,“才促啥枚兹……”(翻译:在吃三明治) 威克多又道,“累了吧。” “还能坚持。” “早点回来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威克多伸出手指点了点镜面。 心平气和的闲话家常让海姆达尔倍感熨帖。 三下五除二的吃掉第四个三明治,抱住镜子狠狠吧唧了一下镜面,像打了鸡血似的猛地斗志昂扬起来。 “我等会儿就回去啊,你记得给奥拉尔好好补补。” 然后又用力吧唧了一下镜面,和无奈轻笑的威克多话别,把镜子小心的塞回衣服里面。 坐在地上,注视着隐藏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若隐若现的银亮蛛丝,纳呆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杀个回马枪……不是,不是回马枪,他应该回去和马人赔礼道歉……不干,最先挑起争端的不是他…… 胡思乱想间,耳畔传来阿拉戈克的说话声,“人鱼想和马人交换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海姆达尔摇头。 “把它们的袋子给我。”阿拉戈克说话很直接。 “不干,”海姆达尔也学着直来直去。“这些东西我都没打开过,不能给你。” “马人已经指望不上了,他们一向言出必行。”阿拉戈克提醒他。 “不是这个问题。”海姆达尔又一次摇头。“作为人鱼的代表,我的任务是递送信息,科科斯首领当初没有说过我能够随意打开这个袋子,我同样肩负保护这个袋子的责任,所以除了马人首领,我不能看,你也不能看。” “啰嗦的人类。”阿拉戈克被拒绝的有些不开心,巨大的钳子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开合声。 对八眼蜘蛛最具威胁的奥拉尔不在,的确让他处于可能会爆发的第二波交锋的劣势之下——现如今操纵情势的张弛程度主要在于阿拉戈克,而非海姆达尔。 尽管如此,海姆达尔依然毫不退让,这是原则性问题。 好在形势最终还是没有往令人遗憾的方向发展,海姆达尔今晚的举动给这些长脑子的八条腿的家伙带去了相当程度的好感,这份好感度恰好抵消了阿拉戈克的不痛快。 海姆达尔并不知道,蜘蛛领路员私下里为他说了不少好话,他能够发现的是阿拉戈克貌似没有睚眦必报的意思,于是放松下来,把剩下的三明治消灭掉了。 “如果可以,你帮我给人鱼首领带个口信吧。”沉默许久后,阿拉戈克再度说话。 这个说辞貌似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听上去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又迫于某种无奈…… 海姆达尔吃不准它到底要干什么,想了想,说:“能告诉我您的动机吗?比如您打算和人鱼谈论什么?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转达。” “你告诉人鱼首领,我们八眼蜘蛛也可以和它们做交易。” 海姆达尔听了大吃一惊,“交易的内容呢?” “我知道它们需要什么,制作人鱼丸子的主要原料就是在禁林里生长的药草,这些药草不是马人才知道。”阿拉戈克又道,“作为交换,我们需要食物,大量的食物。”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了,阿拉戈克在给自己家族的可持续发展找退路,也许今晚过去之后,马人会有一些针对八眼蜘蛛的行动,或者说制裁,八眼们的狩猎肯定会深受影响,海格送来的食物确实不少,但是八眼群落仅凭巫师的供养是远远发展不到如今的规模的,和所有的高智商生物一样,它们并不喜欢嗟来之食。 “湖里除了人鱼,还有什么东西?”阿拉戈克问道。 海姆达尔猜想它的意思是,湖里除了人鱼,还有什么可以吃? “大小不一的鱼,还有人鱼喜欢吃的巨乌贼……”以及比八眼蜘蛛的繁衍还要迅猛,已呈泛滥之势的水魔。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顿时来了精神,似乎能从中看到可行的曙光。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海姆达尔一下蹦起来,拍拍屁股,随即动作一停,抬眼不确定的问,“冒昧的问一句,您和您的子孙们吃得惯水产品吗?” 阿拉戈克说:“只要是肉就行,我们不挑食。” 海姆达尔泪流满面,荤食万岁,偏食万岁! TBC 第370章ACT·403 海姆达尔乘坐的小船行驶到稍微深一些的地方时,忽然静止不动了,这些船只都是被施加过魔法的,无需人力或者水流的动力就能自己行驶到目的地,像这样突然不动,十有八、九是遇到了外力阻拦。 海姆达尔并没有急于采取措施,奶糖倒是有些一惊一乍——天生对水没辙,考虑到这片湖泊是人鱼的地盘,水魔即使猖狂,也不具备半夜三更兴风作浪的生理条件,而且小船只是停止,并没有颠簸摇晃,说明对方对他并没有恶意。 海姆达尔安然的拍拍奶糖僵硬的背脊,静静等待。 伴着破水而出的水花溅起声,海姆达尔就着挂在翘起船头上的那一盏玻璃灯,看清楚来者的样貌,挥手招了招,“晚上好,桑布。” 实际上桑布同志久候多时了,人鱼对于湖面上的各种波动了若指掌,它们知道晚饭后海姆达尔就离开三桅船去了禁林。 海姆达尔也不和他多啰嗦,直截了当告诉它,科科斯首领托付给他的事情办砸了。 桑布沉默不语,两只滚圆外凸的水泡眼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那张与人类的审美观相悖的厚唇尖嘴的大鱼脸也看不见丝毫愤怒,海姆达尔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而释然,半晌没动静就是一种真实的情绪反射,海姆达尔心想失望是肯定的,没有期待才会没有失望。 所以很快抛出下面一句,“没有和马人谈成,虽然比较遗憾,不过八眼蜘蛛的首领倒是让我转达它对于科科斯首领的问候。” 桑布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八眼蜘蛛?” 海姆达尔点点头,“这件事我想和科科斯首领当面谈一下……”随后在桑布热切的迎上来的同时摆手,苦笑道,“你看今天是不是太晚了,我现在特别想回去睡觉。” 桑布倒是挺善解人意,立刻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婉拒了海姆达尔把人鱼袋子交还的举动。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桑布对他点点头,翻身潜入水中,湖面上荡出层层浪花,圈圈涟漪,不多时归于平寂。 真是个急性子。 海姆达尔摸摸下巴,小船晃动了一下,继续未完的航行。 *** 威克多果然还没有休息,搬了把凳子坐在甲板上,在察觉到水面上传来的动静后立刻迎了上去,一直蹲坐在他脚边的豆荚也伶俐的追了过来,仰起脑袋,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海姆达尔在甲板上一踩稳,灿烂的笑道,“我回来啦。” 说完,自然而然的握住威克多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接住扑上来的豆荚。 对于男朋友这么晚还替他等门的举止并没有多说什么,在海姆达尔看来,若是他俩位置互换,他也会这么干。 回房间后洗了个热水澡,即使在淋浴的时候,海姆达尔仍在滔滔不绝的和威克多诉说刚才的冒险经历,说到激动的地方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男朋友被溅了一身水——因为帮忙刷背,所以没把浴帘拉上。 洗完澡,海姆达尔特地跑去三桅船上的信使棚屋,其实就是一个不关窗户的大房间,里面摆放了几把简易鸟架。 因为还在放假期间,简易棚屋里冷冷清清的停了三两只信使,奥拉尔就是其中之一。 或许白天没有休息好,蹲在靠窗鸟架上的奥拉尔此刻缩着脖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海姆达尔悄悄走近,看见它的身体随绵长的呼吸微不可辨的徐徐摆动,不由得莞尔一笑,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海姆达尔回到卧室后就直接爬上床,枕着松软的枕头,盖着柔软的棉被,舒服的呻吟一声。 困倦感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豆荚跳上来,好奇的问东问西,海姆达尔一边回答,一边揉眼睛。 豆荚很快被威克多赶下床。 “有问题找奶糖。” 豆荚看看眼皮都快搭上的海姆达尔,摇了摇尾巴,一溜烟的跑去找奶糖唠嗑了。 “困了吧?”威克多替他掖好被角,手指顺着他的鬓角往上捋。 海姆达尔“嗯”了一声,咕哝道,“我的体力有待提高,就这么在树林里跑跑,也没怎么大动干戈就感觉累得够呛。”又道,“明天早上要去找科科斯首领。” “睡吧。”威克多把床头柜的灯熄掉。 房间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来自书桌那头的光源洒在威克多身上,使他如置身于一团橘色的光膜中,刹那间,房间内的所有颜色和光膜糅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橘色,温暖的橘色,令人安心的橘色,海姆达尔的视线开始变得朦胧。 发现海姆达尔合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威克多小心翼翼拨开他脸颊上的碎发,余光瞥到耳朵那儿的暗红色块,凑近仔细一瞧,发现是一道伤疤,伤口边缘的皮肉都裂开了,可见不浅。 威克多忍不住伸出手,在触碰到之前倏然收回,反而撑住床,俯身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睡梦中的海姆达尔咕哝了一声,威克多以为吵到他了,猛地拔起脑袋,却看见他仍然闭着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无意识的嗅了嗅鼻子,也许闻到了令他安心的气味,头在枕头上拱了拱,重新安静下来。 威克多的眼神变得很柔和,嘴角不住的翘起,片刻后,抬眼看向亮着灯的书桌,然后又低头看看这张怎么都看不够的睡颜,心想,算了,还是熄灯睡觉吧。 ***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海姆达尔在桑布的建议下坐上了小船,但是小船并没有如海姆达尔以为的那样被带往某个水域,人鱼首领科科斯放下架子,亲自上来与他见面,海姆达尔对科科斯的急切表示理解。 这场谈话并不长,海姆达尔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昨晚的情况,又传达了阿拉戈克请他代为转达的交易请求。 科科斯听完以后很长时间没有吭声。 淡水人鱼的瞳孔很大,即使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依然会觉得自己正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海姆达尔被它“瞪”得有些不自在。 “也许您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我们没有时间了。”海姆达尔的这一声建言恰好滤去了科科斯仅剩的那一点犹豫。 科科斯原先的确把希望寄托在了马人身上,海姆达尔虽然说得简单,它还是听出了言下之意,马人那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实际上当初同意为三强争霸赛提供场地,并且答应邓布利多为场地的安全性保驾护航后,科科斯就已经有了一些觉悟,它可以想象马人借题发挥,但是它没有想到马人竟会如此不留情面。 接过海姆达尔递交回来的那盏玻璃灯,科科斯心头涌起一股负罪感,先祖留下的一条路今天断在它手里了。 不过作为首领,它没有时间缅怀过去,感伤未来,它要做的是当机立断。 “如果可以……”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姆达尔扛不住往下耷拉的眼皮,想要在船上打瞌睡时,科科斯的回应终于来了。 “我想和八眼蜘蛛的首领谈谈。” 两个小时以后,海姆达尔把科科斯的回答带到了禁林的八眼蜘蛛巢穴。 当天晚上,在海姆达尔的引荐下,科科斯浮出水面,与阿拉戈克的代表蜘蛛领路员见了一面。 起初科科斯因为阿拉戈克的“避而不见”有些不满,后来经过海姆达尔的耐心解释,了解到八眼蜘蛛的阴暗习性,以及阿拉戈克的年龄、眼睛等问题,才渐渐剔除了横在心头的那团不快。 因为这件事,海姆达尔有机会得知八眼群落的秘密——蜘蛛领路员就是阿拉戈克内定好的下一任八眼首领。 作为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海姆达尔主动回避了它们的交谈场面,什么时候应该避嫌他还是有分寸的。 不管再怎么友好,他总归是一个让神奇动物们心存顾虑的人类。 等海姆达尔搭乘的小船再一次出现在河岸边,蜘蛛领路员不知去向,科科斯首领也不见了踪影,唯独剩下人鱼巡逻员桑布在那一片水域等他。 “首领让我告诉你,它会准备好一只新袋子,请你明天代表人鱼再入一次禁林。”桑布一板一眼的转达首领的话。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看来事情谈成了。 *** 当天中午再入禁林,这一次他谁都没带。 与八眼蜘蛛在禁林边缘顺利接头,仍然由经过昨晚那一通折腾后,同海姆达尔建立起了革命友情的蜘蛛领路员负责接送。坐在将来的八眼首领的背上,海姆达尔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就连这片令过往的风都凝固的林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尽管这里依旧黑得找不到北。 这事他决定牢记一辈子,先不说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来霍格沃茨,单单乘坐八眼蜘蛛且毫发无伤的这个创举就够他回味一辈子了,何况这只蜘蛛还不是等闲之辈。 到了八眼巢穴后,海姆达尔拿出了科科斯专为阿拉戈克准备的人鱼袋子,以示人鱼首领对八眼的尊重,借由此举顺水推舟,递出人鱼的橄榄枝。 海姆达尔对此感慨万千,科科斯的这一谨慎的举动放在人类身上合情合理,但对于一个世代生活在湖泊里的人鱼来说,它对于世故的揣摩理解程度足以令社会上大多数的成年人汗颜。 海姆达尔吃不准阿拉戈克的处世经验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但八眼首领高举双钳,不断挥舞开合钳子的沙沙响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阿拉戈克很高兴,换句话说,它决定接下人鱼递过来的橄榄枝。 情绪平缓以后,阿拉戈克停止了反复开合钳子的动作,对等在旁边的海姆达尔说:“把袋子打开吧。” “我来开?”海姆达尔听了一愣。 “让你开你就开,啰嗦什么。”阿拉戈克的声音低沉得在耳畔嗡嗡作响。 八眼蜘蛛没有手…… 想通这点,海姆达尔释然一笑,咱就是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跑腿小弟。 考虑到阿拉戈克看不见,海姆达尔在解开人鱼袋子后,不确定的说:“里面有一个彩蛋。” 的的确确就装着一枚鸵鸟蛋那么大个的彩蛋,彩蛋的表面用五色油彩描绘出一幅瑰丽的水底世界图,斑斓的水草和鱼虾在图画中栩栩如生,偶有一两条人鱼从画面中央悠闲的游曳而过。 八眼蜘蛛需要的东西,目前人鱼还没办法兑现,靠天吃饭的动物普遍比较务实,阿拉戈克对这枚的彩蛋的兴趣并不那么浓厚,在知道袋子里面转了啥后,很快把海姆达尔抛在一旁置之不理。 蜘蛛领路员倒是很有兴趣的凑过来,对海姆达尔说:“能不能打开?” 海姆达尔觉得头顶一沉,小八眼熟门熟路的爬上去蹲点,然后,他就被接二连三涌过来的蜘蛛们包围了。 海姆达尔不由得好笑的想,原来蜘蛛也八卦。 海姆达尔的手在彩蛋上摸索了一会儿,发现蛋壁圆润光滑,连一条缝都找不到,正要宣布这个答案时,食指指尖突然摸到一个凸起,当他想要再摸仔细些时,凸起消失了。 海姆达尔把彩蛋举高,凑近荧光闪烁的光源,用眼睛追踪了很久,终于找到忽隐忽现的凸起,是一条毫不起眼的灰斑小鱼,小鱼在一片茂盛的水草间穿梭自如,看起来活灵活现,怡然自得。 待正式让它曝光后,它反而不躲了。 海姆达尔好奇的用手指按了下去,彩蛋咔的一声从当中应声裂开,变成了四瓣…… 恐怖的尖啸声陡然爆发。 海姆达尔被这声音炸得一懵,心里有个声音忙不迭冒出来提醒他,这情景貌似十分眼熟(耳熟)。 四周的蜘蛛稀里哗啦逃了个干净,就剩他和蜘蛛领路员在原地瞪着那彩蛋呆若木鸡。 “愣着干嘛!还不快合上!!!”阿拉戈克愤怒的喊声传来,惊醒了一人一蛛,海姆达尔匆忙扑在蛋上用力一拢,喊的人头皮发麻的尖叫戛然而止。 “人鱼这是什么意思?”渐渐回笼的蜘蛛们开始抱怨起来。 阿拉戈克挥动一只大钳子,指向蜘蛛领路员,“带他和这枚蛋去水潭。” 不明所以的海姆达尔跟在蜘蛛领路员后面,来到八眼领地内的一汪死气沉沉的水潭边,海姆达尔摸了摸那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触感绝对和冰不相上下。 “首领说把蛋放在水里打开就行了。” 海姆达尔犹犹豫豫的照做,两只手伸进刺骨的冰水中,趁手指没有冻僵前打开了彩蛋,果然,声嘶力竭的可怕声音没再出现,恰恰相反,水面下隐隐约约传出动听的歌声。 海姆达尔一咬牙,把头伸进水里,美妙的乐音非但没有被水阻隔,反而愈发悠扬婉转,听得海姆达尔欲罢不能。 等他听完了一整段歌曲,脑袋已经冻成了一个茄子。 这首歌分两段,歌词都是些很实际的大俗话,人鱼用歌声来表达建交的意愿,比人类千篇一律的方式有创意多了。前面一段是用人鱼话唱的,后面一段改用英语,或许是为了照顾不懂人鱼话的八眼蜘蛛。 有趣的是,英语现在也渐渐变成动物界的通行语言了。 海姆达尔捧着脑袋,抖着颤音和阿拉戈克好说歹说,让它同意自己在八眼的领地内点火,无所事事的蜘蛛们给它找了点木头,堆在地上,被海姆达尔的魔法噗嗤一声点燃,蜘蛛们在光源爆出的一瞬间纷纷仓促的退到了更远的黑暗中。 海姆达尔一边抖抖索索的烤火,一边吸着鼻子呵呵傻笑,“上帝祂老人家有时候也挺大方的,关了扇门,但是这次又开了扇落地窗。” “什么意思?”小八眼在他头顶细声细气的问。 海姆达尔但笑不语。 “既然如此,我们也抓紧时间吧。”阿拉戈克办事也不爱拖泥带水。 “您已经有计划了?”海姆达尔好奇道。 人鱼想要的东西也在歌曲中表达出来了,很多东西海姆达尔闻所未闻,所以好奇的不得了,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自去领教一下人鱼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科科斯的胃口不小,要求的东西不少。”阿拉戈克说这话绝对不含任何嘲讽,单纯的就事论事。“我们不是马人,马人有在不同的季节采摘储存各种原材料的习惯,现在已经是隆冬时节了,不好办啊……” 海姆达尔不敢打搅它想问题,安安静静的凑在火边取暖。 “只能先去老朋友们那儿问问了。”阿拉戈克最后拍板,具体事宜让蜘蛛领路员自己看着办,实际上近些年阿拉戈克渐渐退居二线,做起了养尊处优的太上皇。 八眼蜘蛛族群里的事情基本上都由将来的首领在操持。 老朋友?本就憋着一股子劲的海姆达尔顿时来了精神,对蜘蛛太子毛遂自荐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吗?” “你确定?”蜘蛛领路员问他。 海姆达尔误会了它的意思,说:“遇到突发情况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绝对不拖你们后腿。” 其实经过了昨晚的那一场小冲突,这位蜘蛛太子对他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更何况他的魔法对它们八眼管用,换句话说对禁林里那些和危险画上等号的动物同样具备不凡的效果。 “我们八眼蜘蛛的朋友可不是那些讨人喜欢的无害小动物。”蜘蛛领路员别有深意的说。“到时候后悔了不关我事。”一副急于撇清的架势。 它越这样,海姆达尔心里就越痒痒。 蜘蛛领路员这次带了六个同伴从巢穴出发,海姆达尔头顶上的那只是第八只,海姆达尔自己是第九位成员。 等再也看不见八眼巢穴,已经在蜘蛛背上练就出屁股下地动山摇、屁股上岿然不动的海姆达尔忍不住好奇的说:“你们打算先去拜访哪一位朋友?” 蜘蛛领路员四平八稳的回答:“谷迪克。” 海姆达尔听了名字,还是不知道这位谷迪克同志是个什么来头,或者说是一个什么物种。 “请问这个谷迪克是?” “一个河流巨怪。”蜘蛛领路员说。“即使害怕也晚了,我不会掉头把你送回去的。” 他啥都没说呢!海姆达尔好笑的想,被一蜘蛛调侃了。 TBC 第371章ACT·404 巨怪是一种智商低下的生物,体型上的发育倒是和智力截然相反,海姆达尔在课本上读到过,成年巨怪的平均身高是4米,也就是说假设一个巨怪成年以后身长不足4米,你可以正大光明的鄙视它。 蜘蛛太子所说的河流巨怪是巨怪家族三大族群中的一种,魔法世界的巨怪主要分为山地巨怪、森林巨怪以及河流巨怪。 其中河流巨怪的数量最少,分布范围也最小,属于家族中的濒危种类,所以海姆达尔在得知八眼蜘蛛的朋友之一是一只传说中的河流巨怪后,心里老激动的,好奇之心被彻底调动起来,有种上动物园看“大熊猫”的兴奋劲。 禁林真是一座奇妙丰富的神奇动物宝库,英国魔法部应该下大力好好保护起来,虽然以马人为首的高智商一族们可能不会领情,但至少可以杜绝由人类行为引发的物种危机。 “听说巨怪很凶残。”这也是在课本上读到的。 “它们只是脾气不太好,生气的时间比不生气的时间长而已。”蜘蛛领路员淡定的回答。 这样都“只是”、“而已”? 海姆达尔甘拜下风,动物的逻辑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揣摩的。 “你们和它们有过冲突吗?”海姆达尔好奇不已,既然能成为朋友,那么在此之前的接触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其实你可以换个方式问问题。”蜘蛛领路员依旧很淡定。 “怎么问?” “你应该问我,我们和哪些动物没有发生过冲突。” 海姆达尔彻底服气了,不由得哈哈一笑,“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 这位太子跟它们那位目空一切的老祖宗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幽默?我这是在放松你的戒心。”太子殿下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口吻。 “为了什么?” “吃了你。”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而后问,“冷笑话?” “心里话。” 海姆达尔干笑两声,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把奥拉尔带出来。 “我想吃你已经想了很久。”蜘蛛领路员口气一变,声音中带着诡异的嘶哑,充满了遏制不住的骚动。 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伸手摸向蹲在自个儿头顶上的小八眼,“嘿,如果它准备吃我了,记得提醒我一下。” “知道。”小八眼细声细气的说。 正高速行驶中的蜘蛛领路员蓦地一顿,海姆达尔差点被这阵急刹车甩出去,可不等他喘口气,蜘蛛领路员仿佛啥事都没有的再度启程。 少顷,就听蜘蛛领路员轻飘飘的抛出一句,“吃里扒外。” 小八眼倒是没什么反应。 海姆达尔却啧啧称奇,八眼蜘蛛的词汇库不是一般的庞大。 “从现在开始抓稳点。”蜘蛛领路员。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海姆达尔迷惑不已,不过还是听话的紧了紧抱住它钳子的胳膊,与此同时,屁股下方剧烈晃动起来。 地震?海姆达尔惊疑不定,随后发现不是地震,它们飞起来了,不,准确点说,蜘蛛领路员正悬吊在一根蛛丝上,不断往上攀爬,随着高度的直线攀升,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而承载着三条生命,在黑色的背景下若隐若现的银亮蛛丝,纤细婀娜得足以让任何亲身经历的灵长类生物呼吸急促。 事实证明不是什么人都能做蜘蛛侠,海姆达尔之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恐高症,此刻却有了发病的征兆。 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在转头的一刹那猛地反应过来,万万不能回头,一往地上看肯定更害怕。 他竭尽全力睁大眼睛,直视前方,仿佛目光稍有偏移,那根令人头皮发麻的苗条蛛丝就会断成两截。 当海姆达尔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时,蜘蛛领路员猛地往前一荡,湿漉漉的蛛丝像落地钟里的钟摆,左右晃动起来。海姆达尔脸色铁青,表情却没有出现丝毫异样,不是不怕,而是麻木了,一开始有点担心自己会昏过去,看样子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低的。 有些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陷入昏迷,这并不能成为笑话此人胆小如鼠的依据,昏迷是大脑的一种自我防御、自我修复的手段,当一个人的精神力再也负荷不住外界过大的刺激时,大脑就会下命令切断全身“电源”,彻底回避刺激的接收,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类似于电脑的自动重启。 海姆达尔就怕自己负荷不住自动重启,这要是一重启了,他不就掉下去了。 所幸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蜘蛛领路员也没有做灵长类的爱好,在空中荡了几下,突然舍蛛丝而去,这一下,海姆达尔真的是飞起来了。 但是不等海姆达尔的大脑反射出各项指令,蜘蛛领路员已经稳稳落了下去,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张巨大的蛛网上。 蛛网令人心惊的剧烈晃动几下,重归沉寂。 实际上早在海姆达尔和蜘蛛领路员说话的时候,随行的六位八眼同伴就已经行动开了,当负责在前方探路的蜘蛛斥候报回“有情况,需要回避”的消息后,另五名一早就四散开去寻找掩护的同伴迅速集合到一起,并当机立断选择出哪个位置最好,而后通力合作,以最快的速度,在选好的两棵大树中间编织出一面巨大的网。 等一切基本就绪,再回报给蜘蛛领路员,这位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恰好行驶到适当的位置,并且啥事都不用做,只管驮着海姆达尔往蛛网那里去就行了。 这六只八眼蜘蛛疾如雷电的行动力令人拍案叫绝,它们做的这一切都赶在了太子殿下抵达这个方位之前,不然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尽管海姆达尔不太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蜘蛛们为什么决定回避等问题,他已经无暇考虑,单单就这个近在咫尺,目测约有十多个平米的蛛网,瞬间夺去了他的全副心神。 就这样,蜘蛛小队一行,静静的趴在网子上与背景融为一体。 蜘蛛是大自然中出了名的有耐心的捕食者,虽然它们现在并不在解决温饱,但一声不吭的等待同样是它们的拿手好戏。 巨大的蛛网结在高高在上的两根粗壮枝桠之间,即使地上的生物从它们下方走过,也不易发现头顶上方危机四伏,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隐藏着腾腾杀机。 蜘蛛蹲在网上时总爱倒着趴,八眼蜘蛛也不例外,时间一长,趴在领路员背上的海姆达尔感觉有点晕乎乎,但是下面的动静让他迅速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 海姆达尔抱紧巨大的钳子,屏息静气的看着下方,置身于高空后,他发现越接近地面周围越亮堂,与之相反,海拔越高光线越暗。 海姆达尔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禁林中微乎其微的可见光,置身于更深的黑暗中,他能看清楚地面上的情况。 震感随之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剧烈。蛛网通过扎根在地表下方的树木,敏锐而真实的传导出地面上发生的一切骚动。与此同时,远处的森林中,一个庞然大物正慢慢朝他们刚才行驶的那条道路走来。 当山一般的身影彻底暴露在可视范围内后,海姆达尔不由得瞪大眼睛,嘴巴情不自禁的发出叹息,被他自己一把捂住了。 这是一只身长足有4米的巨怪,不要问从未亲眼见过巨怪的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能确认,因为这大家伙的外形和课本中描述的一般无二。 因为光线不足,海姆达尔无法确认它的皮肤具体是什么颜色,初步判断可能接近于岩石,呈现出一种青灰色。肤质厚实粗糙,浑身上下稀疏分布着桂圆大小的肉瘤,看上去像快要鼓胀破裂的燎泡,使它本就丑陋怪异的面容愈发不堪入目。 光溜溜的大脑袋,上窄下宽,似一个鸡蛋。眼睛很小,且大小不一,鼻子很塌,嘴巴很大,嘴唇很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行走间总爱时不时的张一下嘴巴,上下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貌似很锋利,牙口应该不错。 遗憾的是因为可见光极其有限,再加上观察位置不理想,他无法看清楚更多的东西。 至于它张嘴巴的原因,海姆达尔琢磨了一下,莫非是打哈欠?这个问题暂且打个问号。 这只巨怪眼神呆滞,反应迟钝——通过这两点就能判断出这只巨怪智力水平不高,如有植物挡在前方,总会迟疑的停顿半晌——可能在思索,也可能什么都没想,而后举起巨大的棒槌把挡路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当这只巨怪不费吹灰之力,把一株比它还要高大的树木敲成一滩木渣滓后,海姆达尔开始理解八眼蜘蛛为什么要不战而避了。 这应该是一只山地巨怪,本性凶残,会把进入视线范围内的一切活物猎杀干净。同它没有道理可讲,因为它的脑子理解不了。禁林中的大多数生物在遇到山地巨怪的时候,通常都采用提前回避的措施,如果来不及回避,也会想尽方法逃跑。幸好山地巨怪虽然个头大、力气蛮,但行动粗笨,拥有一定行动力的动物都能跑掉——运气好的话。 八眼蜘蛛们也是这么考虑的,与其和它周旋浪费时间,不如主动避让。 等这座风景一点都不优美的“山包”迟缓的过去之后,蜘蛛斥候确定万无一失,蜘蛛领路员才悬丝落地。 亲眼见到传说中最凶残的巨怪的兴奋,让海姆达尔忘记了岌岌可危的苗条蛛丝。 山地巨怪所经之处一片狼藉,这家伙就连走个路都不安分,不过别的动物可以根据这些痕迹判断出巨怪大体在什么位置,自己下一步该往什么方向行走。尽管这里的植被遭了殃,对动物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蜘蛛领路员告诉海姆达尔,这些痕迹过两天就会被新的植物取代,禁林是一座生命力蓬勃,恢复力更胜一筹的森林。 *** 据蜘蛛太子介绍,这位叫谷迪克的河流巨怪听得懂人话,是巨怪家族中智商在平均值以上的异类中的一员。巨怪智商不高是事实,但无论什么动物,族群里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异类,而巨怪中的异类十有八、九会出生在河流巨怪的行列。 八眼蜘蛛的老朋友谷迪克就在不远处的前方,坐在湍急的河流旁的一个巨大岩石边,靠在那里呼呼大睡。 粗略扫了一眼,海姆达尔发现谷迪克的体型看上去比刚才的山地巨怪小了一圈,经过山地巨怪的视觉冲击,这位河流巨怪貌似顺眼了很多。最主要的它懂得讲文明,身上像模像样的穿着衣服和裤子——尽管破烂的分辨不清颜色,不像刚才的山地巨怪,就找了条破布兜在下面,背过身去能看见一点不白花花的还长着肉瘤的屁股,光明正大的耍流氓,有碍观瞻,太不检点了,海姆达尔真怕自己长针眼。 “我还是回避吧。”海姆达尔从蜘蛛领路员背上爬下,蹑手蹑脚的躲进一丛草堆里。 海姆达尔不认为河流巨怪会欢迎自己,他已经习惯动物们对人类厌弃的第一反应。 脑袋顶上的小八眼也跟着他藏了起来。 蜘蛛领路员不反对,那六只八眼蜘蛛又一次无声无息的藏进了黑暗中,蜘蛛太子只身朝河流那边爬去…… 不一会儿,河流巨怪被叫醒了,海姆达尔紧张的望着那方,好在河流巨怪虽然对吵醒自己的八眼太子很不满,但也没有蛮不讲理的攻击对方。 海姆达尔悄悄松了口气,从衣服里小心翼翼的拉出“巫师手机”,用极低的声音对镜子说:“威克多威克多。”而后迅速把镜面捂向衣服,镜子的亮光稍纵即逝,被海姆达尔有效的遮蔽住了。 威克多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镜子那头的擦黑一片让威克多愣了片刻,在看清楚海姆达尔的脸后笑了起来,刚要说话,就听见海姆达尔“不要讲话”的声音传来,明显有种压低又压低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然后,威克多看见镜面中反射出的景物突然剧烈晃动,等一切平息下来,镜面内影影绰绰的出现两个黑影,还有河流湍急拍岸的轰鸣声。 接着,海姆达尔刻意压低的嘶嘶声再度响起,“看见没有,是河流巨怪。”声音中是掩藏不住的激动。 威克多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心里顿时泛起一阵甜蜜,他在和自己分享心情。 “看得见吗?你怎么不吱声?”海姆达尔发现他久久没有反应,不由得焦急道。 威克多心想不是你让我不要说话嘛。 “嗯,看得见,不过你别晃。”威克多告诉自己绝不能敷衍了事,以免伤了里格的心。 莫非咱在用“手机”偷拍?某室长听到男朋友的回答突然乐呵起来。 “哦,这样吗?”海姆达尔小心执掌镜头,与威克多的分享让他的兴奋值陡然升了好几个倍数。 “再往右点……过了,再回来点,对对,就是这里。”在威克多的指导下,俩人偷偷摸摸的对那头河流巨怪评头论足,还彼此交换关于巨怪的心得。 突然,河岸那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那个叫谷迪克的河流巨怪举起拳头奋力砸下去,要不是蜘蛛领路员反应灵敏,这记重拳就落在它身上了。 蜘蛛太子也不含糊,返身就跑,谷迪克竟然一骨碌爬起来,迈开粗壮的大腿追了上来,脸上的表情阴沉而不善,夹带着山雨欲来之势,沉重的脚步落在地面,犹如滚滚阴雷,发出隆隆闷响。 “等会儿再说。”海姆达尔一看情况不妙,结束了对话,把镜子塞了回去。 那一头的威克多只得压下担忧,把重又雾气弥漫的镜子搁在手边的台面上,并且时不时拿起来看两眼。 蜘蛛领路员不慌不忙的跑了过来,在离草堆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刷地喷出一道蛛丝,蛛丝不偏不倚的落在海姆达尔胸口上,下一秒,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出草堆,就在他担心自己能不能跟上太子的脚速,会不会就这么一路被拖死的时候。 又有两道蛛丝从天而降,分别粘在他的两边肩膀上,更大的拽拉力量传来,海姆达尔这一回被拉得朝前腾空飞了起来,半空中的他来不及害怕,麻木的心想,今天咱就是空中飞人啊。 少顷,耳畔传来刺啦一声,凝在双肩上的蛛丝应声断裂,而后整个人朝下方落去,最终五体投地的落在了蜘蛛领路员宽大的背脊上,八眼蜘蛛背上坚硬的毛发和外壳使他的鼻尖一直到膝盖,包括前胸部分,顿时剧烈疼痛起来。 海姆达尔摔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幸好他是男人,如果是个姑娘,肯定摔成平胸…… 海姆达尔一边强忍着不飙泪,爬过去死命抱住蜘蛛领路员的钳子,一边嘶嘶着问道,“谈崩了?” “还没进入主题。”蜘蛛太子很平静的说。 “谈了那么久还没有进入主题?”海姆达尔惊讶的回头,发现那河流巨怪还在挥舞着拳头,锲而不舍的追赶。 “你到底说了什么让它那么生气?”海姆达尔大惑不解,它们不是朋友么,看谷迪克那样子,好像被气急了。 “不是我惹它生气,它只是正好想生气了。”太子貌似委屈。 想到之前的“只是”、“而已”,海姆达尔顿时感到无言以对。 “那么……它打算追到什么时候?”海姆达尔木木的问。 “不想气了为止。”蜘蛛领路员又说,“今天选的时机不好,等它刚开始不气的时候再来吧。” “……”对于无法理解的事物他一向选择暂且搁置,于是尝试转移话题,“我们下面怎么办?” “去找下一个。” 蜘蛛太子表现出来的习以为常的淡定,让海姆达尔一阵恍惚。 TBC 第372章ACT·405 白光乍亮,正急速行驶的八眼蜘蛛们骤然止住前冲的步伐,发出不适的叫声,它们对光源很敏感。 “你这么做不太明智。”蜘蛛领路员对海姆达尔说。 “抱歉抱歉,马上就好。”话音落下,海姆达尔果断熄掉荧光闪烁。 他想把刚才经历的那一切完整的记录下来,趁记忆尚新之时。 当他们跑出了巨怪领地,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待确定安全无虞后,海姆达尔就在黑暗中摸出纸笔,尽管目前眼睛已经习惯了此地微弱的能见光,这些光芒却不足以提供他能够在本子上流利书写的光照度。 刚才海姆达尔拿起随身小本,举到眼面前对了半天,只能粗略辨认文字的位置,别说单个字母了,一个单词都看不清。 无奈之下只好给本子施了魔法,让它悬停在自己身旁,而后把纠错版的自动速记羽毛笔拿出来,点亮荧光闪烁确认好笔和纸的具体位置,等各就各位,再熄掉光源,让自动速记羽毛笔自己去抄录,他只要在旁边嘀咕就行了。 自动速记羽毛笔忠实记录下海姆达尔叨念的全部内容,在小本上轻舞飞扬,笔走游龙,它工作时不需要光亮,只要给它发挥的一席之地——纸张。 小八眼从海姆达尔的脑袋上爬下,停在了他的肩膀上,八只粟米大小的小眼全神贯注的望着黑暗中翩翩起舞的羽毛笔,充满了掩盖不住的好奇。 “是不是没见过?这是自动……哎哟!” 海姆达尔猛嚎了一嗓子,小八眼吓了一跳,哧溜一下蹿回海姆达尔头顶,静悄悄的猫了一会儿,发现没啥动静后,就小心翼翼的扒开身前的一撮头发,探头看向下方。 原来是自动速记羽毛笔用尾巴扇了它主人“一巴掌”,这支笔的后端与普通羽毛笔不同,带着一个形似发卡的长弯钩——见过这种设计的人大多知道,此乃书签功能——不管怎么样,能把书页别起来的东西,都不是软乎的玩意儿,而且弯钩上还浮着一层雕工精细、棱角分明的缠枝浮雕,这东西刮在脸上不留点痕迹下来,它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尾巴是书签。 海姆达尔揉着脸,不由得朝后仰了仰,所以他平时几乎不怎么用这支笔,它的纠错能力太凶残了。 在使用过程中,凡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均被视作语法错误——不要指望它会人工智能的辨析出哪些话和记录无关——海姆达尔刚才兴头起来和小八眼搭腔,结果一时大意被这支笔逮着机会扇了记耳光,想想就悲催。 可恨的是纠错速记羽毛笔付诸暴力后,完全不知收敛,在他眼前耀武扬威的飞来飞去,笔尖反复跺在纸面上,发出突突突的声音,海姆达尔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据说越高级的魔法制品越能体现出制作者的性情,等级越高,魔法越复杂,越是表现得活灵活现。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可以想见,发明这纠错版自动速记羽毛笔的巫师,其个性该有多么的可恶。 倒是和另一个享誉世界的魔法制品金色飞贼,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 “我自己写!”海姆达尔忍无可忍。 羽毛笔剧烈震动片刻,在纸上留下一团抽象派乱麻后,无力的跌了下去,被海姆达尔一把捞住。 羽毛笔最后留在纸上的那团墨宝狂野莫名,但是,那线条的走势,那稀疏的分布,那组成的黑白对比效果,怎么看都有种嘲笑的意思在里头。不仅甩自己耳光,还敢鄙视自己,海姆达尔觉得这笔简直要翻了天了。 “活该被雪藏!”对手中的笔恶狠狠的怒视片刻,把笔收回口袋时,他的动作还是和刚才一样仔细。 就在这个时候,蜘蛛领路员奔腾的步伐蓦然缓了下来,海姆达尔措手不及,幸好及时抓稳了大钳子,平静下来以后心有余悸的问,“怎么回事?” 蜘蛛领路员没有搭腔,在行至一个大树桩边上时,毅然舍弃了刚才的路线,转而一头扎进一片难行的灌木丛。 这片灌木枝繁叶茂,交织的较为紧密,明明是低矮短小的植种,却长得粗壮蓬勃,最高处的叶片刚好没过蜘蛛领路员的背脊,海姆达尔平平的爬在它背上,只要不凑近仔细瞧,绝对看不出来,再加上此地光照不足,总而言之,是一个相当好的隐蔽场所。 “是不是前面有情况?” 要不然好好的为什么要改道?因为情况不明,海姆达尔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谁知道他的问题刚一出口,全身无法自已的倏然一僵,突如其来的诡异感受让海姆达尔后背一凉,心里无比震惊,他这是中了某种魔法了。 是什么人?施了什么魔法?在什么时候?他居然一无所知,最令他悚然的是身下的蜘蛛太子没能幸免,和他一块儿中招了,犹如一头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又好像中了全身束缚的咒语。 来自头上的压力不减,可见小八眼也在魔法的辐射范围内,想要回头看看别的蜘蛛,脖子却不听使唤,不单单是脖子,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海姆达尔大惊失色。 “别慌,马上就过去了。”蜘蛛领路员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平板的声调缓和了海姆达尔乱哄哄的心思。 事实证明蜘蛛太子的话是正确的,过了一会儿,笼罩于全身的掣肘骤然撤离,海姆达尔就觉得浑身一松,身体又重是自己的了。 “这到底是……”趴在蜘蛛背上的海姆达尔一抬头,声音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 六十公分左右的体长,浑身被乱蓬蓬的深色毛发覆盖,头顶上的头发比身上的体毛略好,但也是鸡窝般乱糟糟,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所以看不见眼睛,鼻子却不成比例大得离谱,从几乎被毛发遮挡住的看不清五官的脸上突兀的横出来。 两只脚很大,每只脚只有两根脚趾,手腕细长短小,大大的巴掌与纤细的手腕相反,如一只蒲扇,手指像萝卜般又粗又短。 此刻,这小东西正颐指气使的对着比它庞大数十倍的蜘蛛太子手舞足蹈,嘴巴里发出咿呀咿呀断断续续的叫喊声,似乎在呵斥蜘蛛们的贸然出现,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庞洛克?!”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低声惊呼,看来刚才的范围魔法就是它施放出来的。 庞洛克,海姆达尔曾经在教科书上读到过的一种神奇动物,英国的栖息地在爱尔兰南部,没想到禁林里也能见到它们。 庞洛克是马的守护者,它们的生存目标就是保护马匹,可以说这种神奇动物就是为了马类而生的,假设某一天世界上的马绝种了,也就意味着那一天是庞洛克的末日。 即使面对凶狠起来六亲不认的庞然大物八眼蜘蛛,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的庞洛克,在听见海姆达尔的声音,并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声音后,猛地惨叫一声,充满戏剧性的倒退三大步,而后像家养小精灵那样刷地从眼前消失了。 对了,书上还说,庞洛克在平常的生活中极度害羞腼腆,不过它们的害羞对象不包括人类,它们对于人类是出于惧怕和不信任,所以一有人类接近就会转瞬即逝。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在禁林里,就是那恐怖片里永远都打不死的BOSS。 花旗国有个一连拍了四部的惊悚电影叫《惊声尖叫》。 “人有的时候还真管用。”沉默片刻后,蜘蛛太子说。 “你不要挖苦我。”海姆达尔苦笑。 它说得对,他们现在畅通无阻了。 “机会难得。”蜘蛛太子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我认为你和我的奥拉尔会有很多共同语言。”海姆达尔的嘴角不怀好意的扬了起来。 蜘蛛太子毫无悬念的蔫了。 “……你不想知道庞洛克为什么会出现吗?”过了一会儿,蜘蛛领路员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在转移话题?” “……没错。” “好吧,你成功了,我确实想知道。”海姆达尔笑了起来。 蜘蛛太子松了口气,心里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再往前去一点你就知道了。” 然后,它不再说话,海姆达尔知道现在该保持沉默了,于是屏息静气的等着身下的蜘蛛太子,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动。 海姆达尔并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谨慎起来,莫非是怕庞洛克?正这般琢磨,海姆达尔发现一团黑影出现在他们左侧,并随着蜘蛛们的行走速度一块儿朝前移动。 海姆达尔眯着眼睛观察了很久,猜测这个黑影很有可能是庞洛克,至于是不是刚才那只,那就说不清楚了。 它明明对自己怕得要死,却还是小心的坠在他们身边,能让它这么舍生忘死,莫非前面是马群的栖息地? 蜘蛛太子倏然止步,怀揣疑虑的海姆达尔抬起头来,然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拔不开了。 前方2、30米远的一片开阔地上,一大一小两只独角兽正在低头吃着什么,也许是普通的花花草草,也许是不一般的花花草草,也许是某种特定的蕨类植物……不过管它呢,海姆达尔现在已经没功夫去下那些判断了,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两只纯净无暇的生命。 海姆达尔蓦然反应过来,庞洛克为何会这般如临大敌。 “能再靠近些吗?”海姆达尔忍不住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只庞洛克立刻咿呀的叫了一声,蜘蛛太子似乎明白它的意思,于是对海姆达尔说:“恐怕不行。” 海姆达尔很理解庞洛克的谨小慎微,但是对八眼太子的言听计从尤为不解,难不成这家伙怕得罪庞洛克?或者只是单纯的出于对独角兽的尊敬或者喜爱? 马人对独角兽爱护有加倒也合情合理,八眼蜘蛛什么时候也懂得宣扬真善美了?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海姆达尔转而把心思放在了那一对美丽的生命上,亲眼见到独角兽的机会千载难逢,能多看几眼是几眼。 海姆达尔贪婪的用眼睛捕捉独角兽的一举一动,可惜它们实在太安静,太优雅了,优雅得近乎自闭,半天不动弹一下,而且几乎不发出声音。 想到校长那匹永远都在青春躁动期的撒哈拉血鬃,明明都和普通的马有亲缘关系,怎么差那么多? 那只大独角兽是成年体,通体银白,不含一丝杂色。小独角兽还处于幼崽期,没长角,浑身毛发呈现耀眼的金色,也就是两岁都不满,这么金灿灿的,在禁林里可打眼了。 百无聊赖的海姆达尔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琢磨,不知道独角兽的单体作战能力如何,它们额头上那个标志性长角应该具备一定的攻击能力吧? “抓稳了。”蜘蛛太子突然甩出这句话,而后悬丝往上爬去。 又来?! 一回生二回熟,海姆达尔这次已经拥有正确的条件反射,不再像第一回那样惊慌失措。 随着高度的逐渐攀升,地上的庞洛克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他们在上面有任何妄动,它会运用自己简陋的魔法来阻止他们。 然而庞洛克猜到了可能会发生的冲突,却没能猜准对象,确实有妄动的,却不是来自上空,而是来自地面。 伴随呜呜的咆哮声,一个硕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开阔地,并且迈着笨重的脚步,逼近正在觅食的独角兽母子。 庞洛克从灌木丛中消失了,当它再一次出现时,挥舞着巨大棒槌的山地巨怪猛然间顿了一下,只见一个豆丁气势如虹的举起双手,一次又一次对巨怪施放着能够阻止它行动的魔法,不假思索的,毫不犹豫的。 独角兽妈妈把受到惊吓的宝宝护在身后,独角兽宝宝太小了,跑起来跌跌冲冲,就算现在带着孩子逃跑也跑不远。 如果孩子活下来了,它却死了,这么小的独角兽也无法独自存活,独角兽妈妈决定留下来孤注一掷。 山地巨怪因为占着体型上的优势,和同为大人国国民的巨人一样都是不容易中魔法的生物,庞洛克虽然有能力暂时束缚住别人的行动,对4米高的山地巨怪却是束手无措。它的魔法只在第一时间管用了那么一点点,停滞了巨怪大约几秒钟时间,巨怪很快适应了这种对它来说不痛不痒的小把戏,高高抡起棒槌砸了下去。 棒起棒落,豆丁轻而易举被砸飞出去,一声极低的痛苦咆哮之后,豆丁又一次出现在独角兽前方,再次举起双手,施放出弱小的魔法,然后再一次被砸出去…… 巨怪仿佛找到了新奇的玩具,对这个一次又一次被打出去,一次又一次再度出现的长毛豆丁稀罕的不得了,巨怪反复加大手里的力道,全神贯注的砸出去,然后再满心期待的看着豆丁的出现,让它高兴的是豆丁没有一次让它失望。 当满身是血的豆丁再次义无反顾的挡在独角兽面前时,独角兽妈妈流下了眼泪,但是颤巍巍连路都走不稳的豆丁却再度强硬阻止了它的行动。 庞洛克要保护独角兽,庞洛克不能让独角兽害怕。 它正在忠实的诠释庞洛克为什么而活的信念。 独角兽妈妈仰天长啸,哀婉的呼唤令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平地起风,禁林中的植被带起一阵沙沙低语,这是大自然的唏嘘。 同时被触动的还有网上的海姆达尔。 他干巴巴的说:“你们早就探到巨怪的行走路线了吧?” 蜘蛛太子没有说话,实际上答案已经无关紧要了。 突如其来的改道,灌木丛里的前行,对明显比自己弱小的庞洛克的百依百顺,无声无息的在树上结网……之前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这一刻都变得明晰起来了。 海姆达尔又一次告诉自己,不能用人类的道德标准去衡量八眼蜘蛛,它们知情不报没有错,视若无睹也没有错,归根结底,它们只是独善其身。 这个世界,谁都活得不容易。 “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海姆达尔把小八眼从头上拿下来,放在蜘蛛太子背上。 “你说。” “这里已经不是巨怪的地盘了吧?换句话说,如果我对那头在别人的领地上不分青红皂白行凶的山地巨怪做了什么,是不是可以归结为自保?” “没错。” “非常好!” 话音落下,海姆达尔从蜘蛛太子的背上一跃而下,小八眼紧张的窜了起来——这么高掉下去会摔死人的,然而下一秒,和别的蜘蛛一起呆若木鸡。 “呜呜呜——————”正在凶残施暴的巨怪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棒槌从手中滑落下去,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泥地上,草木飞溅,尘土飞扬,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 闭眼等着棒槌落下的庞洛克茫然的抬起眼,眼前一片血红模糊,只隐隐约约看见天上有一团白影在晃动,而那白影正绕着巨怪的脑袋飞舞缠斗,巨怪连连发出难听刺耳的哀嚎,巨大的手掌往那白影胡乱抓取,皆一无所获,它已经无暇伤及独角兽了。 庞洛克呆呆站了一会儿——像在考虑为什么会这样,直到独角兽妈妈忧心忡忡的用舌头舔过它满是鲜血的头发,它才猛地反应过来,竭尽全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抹白影,却惊讶的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庞洛克昏了过去。 TBC 第373章ACT·406 下午休息,晚上要出差,我想还是早点更吧,不然就更不了了。 *** 山地巨怪的一只眼睛被白色猛禽尖利的喙,啄得鲜血四溢,苦不堪言。 它用一只手捂住受伤的眼睛,另一只手奋力朝空中挥舞,想要把白色猛禽击打下来,可惜粗笨迟缓的反射神经无法跟上攻击者灵活多变的飞行路线。不一会儿,它的一边脸颊也被啄出了几个口子,接下来是鼻梁,然后是额头,最后是光溜溜的头顶…… 山地巨怪的大脑瓜成了一颗红色的球,衬着丑陋之极的五官,视觉冲击强烈,十分骇人。 一般说来稍有点脑子的生物,早在情况不妙的第一时间就撤了,哪里会坚持到现在。智力低下的山地巨怪即使被从没见过的大白鸟啄得哀号连连,却毫不退却,一步一顿,歪歪斜斜的朝独角兽妈妈走去。 飞舞在空中的海姆达尔咋舌,都这样了还不忘记继续行凶?于是尖啸一声,在它的脑门上狠狠抓上两爪子,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与此同时,山地巨怪又一次发出痛苦的嚎叫。 脚下的行动却始终没有改变。 凡是山地巨怪认准的目标,只要它一息尚存,不把目标击倒绝不善罢甘休。 山地巨怪露出凶狞的獠牙,完好的那只眼睛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独角兽妈妈不由得大急,用嘴巴咬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庞洛克,同它一起朝旁撤退,但马上发现无论自己挪到哪里,那头巨怪总是如影随形的改变方向。 独角兽妈妈干脆一狠心,把庞洛克丢在原地,让孩子也留在那里,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 让独角兽妈妈欣慰的是,山地巨怪针对的是自己,遗憾的是这份欣慰没能持续下去,山地巨怪的确朝它转了过来,不一会儿笨重却果断的朝另一边去了。 独角兽妈妈心里拔凉拔凉的,它的孩子,山地巨怪认定的攻击目标是它的宝宝。 海姆达尔见了这一切马上在心里说,看吧看吧,金灿灿的多打眼,山地巨怪也挺识货的,银的不要,专挑金的。 然而这个时候的独角兽宝宝呢,却是睁着大大的天真的眼睛,跌跌冲冲的朝妈妈那里跑去,对近在咫尺的危机视若无睹,或者说不懂得“视睹”。 这娃绝对是他们中最处乱不惊,最淡定的一个。 地上那俩放在那儿确实危险,万一山地巨怪被惹急了暴走,地上就不安全了,存在踩踏危机。 海姆达尔当机立断,飞下去绕着独角兽宝宝迅速兜了一圈,似在犹豫什么,独角兽宝宝一脸好奇的看着这大白鸟,眼睛追着大白鸟看来看去,小脑瓜颠来颠去,而后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下跌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正犯愁无处下爪的海姆达尔眼睛一亮,在空中漂亮的一翻身,顺应气流的变动,翅膀上下用力扇动,两只爪子精准的探下去,抓住宝宝的脚踝部分,翅膀上的肌肉陡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独角兽宝宝被它拎离地面。 不远处的独角兽妈妈早就六神无主了,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它,要相信那只在千钧一发之时,救它们于危难中的白隼。 独角兽宝宝忍不住痛叫一声,独角兽妈妈心里抽痛抽痛的,但是它没有盲目的去阻止。 海姆达尔已经万分小心不伤害到独角兽宝宝脆弱的皮肤了,但是他现在是猛禽姿态,只有俩爪子能用,抓的时候琢磨了一会儿,最后选择靠近蹄子的皮肤最为坚硬的部位,没想到还是抓疼这娃了。 山地巨怪发出“呜呜呜”的怒吼,追着海姆达尔爪下那一抹金色的光影而去,刚迈开步子就又痛苦的捂住已经不再鲜血四溢的眼睛——巨怪的复原能力令人惊叹——独角兽妈妈仰头看见一只黑咕隆咚的小东西就趴在巨怪的额头上,不断朝巨怪的指缝喷吐黑色液体,成功阻止了巨怪的行动。 独角兽妈妈转头去寻找大白鸟和自己的孩子,踪影全无,正急得不行,白隼从繁密的枝叶后方再度飞出。 独角兽妈妈松了口气。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很快把昏迷的庞洛克也提溜走了。 它把我的孩子和庞洛克弄到哪儿去了?独角兽妈妈纳闷不已,心里却隐隐升起一股它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的信赖感。 那么,独角兽宝宝和庞洛克被搬到哪儿去了? 没错,就在八眼蜘蛛的蛛网上。 海姆达尔朝蜘蛛太子尖利的鸣叫一声,言下之意很明确,蜘蛛太子虽然一言不发,却是空出了一片蛛网,另六只八眼包抄上来,形成一个围合保护之势,把两名客人包在中间。为防止它俩一不注意脱网,其中两只八眼蜘蛛在独角兽宝宝和庞洛克落网的一刹那就喷出蛛丝,把它俩的四肢牢牢捆在网上。 独角兽宝宝被捆得不太舒服,再加上周围尽是些不认识的大家伙,黑压压的环境和不善的“面孔”,这一切让它心生畏惧,开始用力挣扎,还发出不安的细弱叫声。 正要飞走的海姆达尔无奈又飞回到它边上——不敢指望蜘蛛太子会安慰孩子,用喙的边缘磨蹭它的鼻侧——刚才看见独角兽妈妈同宝宝亲昵时就这么干——宝宝很快安静下来,湿漉漉的大眼睛不停眨巴着。 海姆达尔又磨蹭了两下,刷地飞离了那里,那头巨怪还没解决呢。 *** 小八眼在巨怪头上喷得不亦乐乎,它的心眼着实“歹毒”,专门对准海姆达尔留下的伤口喷毒液伤上加伤。 那些伤疤本就让巨怪吃尽苦头,它们虽然皮厚肉糙,但痛觉神经还是和普通生物一样敏锐,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一沾上毒液,火烧火燎的疼,而且还有逐渐溃烂之势。 小八眼现在个头还小,毒液储量有限,毒素也不够浓郁,只能小打小闹干扰一下,只有等它长到成年男子一般的高度,体内的毒素才能产生迟缓发作的致命效果。当它有蜘蛛太子那么大,毒液基本可以做到一招致命。当它有始祖阿拉戈克那个头……那时候也不用喷毒液了,两只锋利的大钳子足矣。 八眼蜘蛛是近战肉搏型,大钳子是很好的证明,毒液其实是它们的压箱底,不轻易外露,只有肉搏打不过,有了性命之忧,才会喷射毒液,寻机会逃之夭夭。 因为成年体八眼蜘蛛的毒液积累缓慢,且个头越大毒液产生的越慢,所以相对的,个头越大毒性越强。像小八眼这样动不动就喷毒液是因为它的钳子现在还远远无法达到利器的效用,只有动用毒液保命。八眼蜘蛛年龄越小,毒液产生的速度越快,毒性越小,和成年体恰好相反。 动物们为了适应弱肉强食的大自然,进化出千变万化的姿态,自出生起就在食和被食的死亡线上挣扎,可歌可泣,令人敬畏。 海姆达尔见小八眼一副不愿意他人插手的勇猛姿态,知道一时半会儿不用自己操心,于是围着独角兽妈妈绕圈子,顺便叫唤两声,希望它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独角兽妈妈不停朝上方看去,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孩子的妈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即使知道宝宝安全无虞,在见不到面的当下,它还是忍不住担心这担心那。 海姆达尔双翅一振,落了下去,停在一块被巨怪棒槌砸得翻出地表的裸.露岩石上,岩石周围虽然满地狼藉,但还有几片幸免于难的完好土地,这些土地上生长着茂盛的花草,海姆达尔发现这些花草中夹杂着他曾经在药草学教科书上看见的号称珍惜品种的药草。 海姆达尔两眼放光的看着它们,犹豫着要不要变回人形采摘,又怕惊到独角兽妈妈……两个念头正相互拉扯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海姆达尔听见独角兽妈妈惊恐的嘶鸣。 命悬一线之际,白隼猛一推翅,蹬离岩石,平平滑了出去,狼狈的落到地上,而后麻利的翻身振翅,飞了起来。 独角兽妈妈松了口气,情不自禁跺了跺蹄子。 半空中的海姆达尔突然朝它发出厉声尖叫,独角兽妈妈略一犹豫,而后飞快掉头,冲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 据说独角兽一旦全力加速,肉眼实难跟上,奔跑姿态优雅灵动,四蹄翻飞时恍若腾云驾雾,似要腾空而起直入云霄。当然,这些都是见过或者听到这方面描述的巫师们留给世人的形容,真实与否不得而知。 不过那道银白色身影确实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就用了眨一下眼睛的功夫。 为什么让独角兽妈妈赶快离开此地,因为山地巨怪暴走了。 这位巨人国国民彻底丢弃了本就不在及格线上的理智,开始不管不顾的肆意践踏,用两只重拳四处破坏,地表被踩得深浅不一,草木飞溅,树木被推搡得摇摇欲坠,矮小的植物被连根拔起,树叶果实下雨般稀里哗啦往下掉,栖息在树上或附近的小动物们惊慌失措的从窝里逃出来,犹如交织的地毯,在地上乱跑一气,不少虫子都惨死于巨怪的脚板之下。 小八眼见控制不住巨怪了,利用巨怪搞破坏的时机,果断吐丝粘住一根树干,转眼没了踪影。 海姆达尔见情况很不妙,想变回巫师尝试一下魔法,可惜老天爷没有给他大开杀戒的机会,接二连三遭到巨怪撞击的一株参天大木发出最后一声沉闷哀鸣,轰然断裂,庞大的树冠在倾倒过程中不断剐在附近的植物上,犹如天崩地裂一般,尘土飞扬,噪音喧阗,无数断枝残叶被接连刮下,包括栖息在树上的动物们。 待尘埃落定,放眼望去遍地狼藉,惨不忍睹。 这株倒下的巨木就在八眼蜘蛛埋伏的那棵树的前方,如果巨木换个方向倾倒,八眼蜘蛛们,包括蛛网上的两名客人也将难逃厄运。 海姆达尔被惊出一身冷汗。 巨怪还在继续它泄愤一般的破坏行为,地上哀鸿遍野,横七竖八的躺着奄奄一息的小动物们。 当海姆达尔成功解救暴露在巨怪脚板下的第一只小动物后,他就再也清闲不起来了,也无暇变回人形,他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和暴躁如雷的巨怪抢动物,把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小动物们一个个提溜起来,再大略判定个方向,把它们远远丢开,虽说无法完全脱离危险,至少暂无性命之忧。 就在独自奋斗的海姆达尔快要支持不住时,树上的八眼蜘蛛终于动了,七只八眼齐齐悬丝而下,当它们下落到一定的高度时,又一齐朝某个方向喷出毒液,这些毒液一滴不剩全部落在刚好从喷射位置擦过去的躁动的巨怪身上,巨怪吃痛,脚下一个趔趄,往后跌倒,后背撞在一株大树上。 七只蜘蛛再度同时发力,喷吐出大量黏稠的蛛丝,靠在树上的巨怪被蛛丝牢牢缠住,行动力逐渐被束缚住。 海姆达尔趁机加快速度搬运小动物,可惜七只蜘蛛喷出的蛛丝还不足以完全困住暴走中的巨怪,巨怪一边咆哮一边用力挣扎,一股股蛛丝在挣扎过程中断裂 蜘蛛太子见势不妙,下了命令,加大喷吐蛛丝的力度,尽管如此,断裂的速度依然快得惊心动魄。 眼见巨怪的一只手脱开蛛网获得了自由,并用力拉扯身上的蛛丝时,地上的小动物还没有完全就绪,这一期间,小八眼也过来帮忙,然而还是没能来得及。 海姆达尔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难以自拔的杀意,各种他所知道的邪恶魔法在脑海中波澜翻涌,一招致命的,苦不堪言的,身首异处的,血肉模糊的,五内俱焚的……不一而足。 杀掉它的渴望在体内沸腾叫嚣,海姆达尔的眼睛里满是难以自已的磅礴杀气。 与他最近的尚有神智的小动物们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即使手脚不能动弹,还是忍不住想要离开他,越远越好。 动物们多数敏感。 小八眼却是不为所动,安静的待在他身边,似在等待下一步行动。 渴望喷薄而出的那一瞬间,凌乱的马蹄声纷至沓来,而后是嗖嗖嗖连绵不绝、破空而出,如雨而下的利箭。 有些箭头射在了巨怪身边的植物上,但绝大多数还是落在了巨怪的各处关节,巨怪的两腿吃到的箭最多,痛苦的哀嚎过后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箭的主人们无一例外避开了巨怪的要害,可见并不想杀生。 萦绕在海姆达尔身上的凛然杀气骤然消散。 小动物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得救了,那些箭让它们看到了希望。 是的,马人大部队来了。 TBC 第374章ACT·407 就是独角兽妈妈那一声哀恸悲鸣引起了马人们的注意,马人喜爱天底下所有的马匹,他们认为屠杀马驹是最可怕也最可恨的罪行。 纯洁善良的独角兽能够博得马人们的宠爱,完全在意料之中。 尤其几年前禁林中发生过一次独角兽惨死并被吸食鲜血的事情,深深刺激到马人们的神经,极富正义感的马人们破天荒的在夜幕降临,仰望天际,探索天象奥秘之时,向无穷无尽的浩渺星空控诉自己对那滥杀无辜的神秘人的深恶痛绝。 巫师们都说马人在天文学上的造诣远超人类,不知道他们对于诅咒学——与天文学一样源远流长的“小把戏”学科——是否也存在极高的建树。 如果是,神秘人同志,愿梅林与你同在。 海姆达尔在心里默默念叨,上述这些不过是新年那几天与卡捷宁教授聊天,听教授说起的,当时纯粹听着好玩,没有放在心上,谁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一切。 好吧,不管怎么样,马人对独角兽爱护有加不假,也许经过了神秘人事件之后,对独角兽的安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难怪独角兽妈妈一叫唤,他们就集结武装力量赶了过来,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拍。 细弱的哀叫断断续续的响起,海姆达尔想到自己未完成的工作,那头在地上使劲挣扎的巨怪自有马人接手,于是振翅飞向那群东倒西歪、哀号连连的小动物,有些小不点至今还无法从断枝枯叶下挣脱出来。 让海姆达尔纳闷的是,刚才还任自己“为所欲为”的小不点们突然集体抽风,只要他一靠近就死命朝旁躲,而且又因为无法动弹变得更加害怕,到最后居然接二连三的发出尖叫,看上去极度惊恐。 要不是确定引发尖叫的貌似就是自己,海姆达尔会以为哪里又冒出一个打不死的巨怪。 海姆达尔本就不指望这些动物会对他心存感激——他是人嘛,不能和智力低下的动物斤斤计较——但是它们那好似撞见喷火龙一样的张皇失措,还是让他生出了些许郁闷。 郁闷归郁闷,白隼里格一点都没有因为它们可怜兮兮的样子而萌生退意。 依然该干嘛就干嘛,把一个个尖叫不断的小动物从一片狼藉下叼出来,再毫无怜惜之情的丢出去。海姆达尔可是看准了地方丢的,绝不会磕着碰着。 海姆达尔在练习阿尼马吉魔法时,翻阅过大量书籍做参考,其中有一本叫《高等变形术与精神分裂》挺有意思。 该书的作者是一个阿尼玛格斯,他在书中博征旁引,通过大量的走访、统计、研究,以及融合自身不同寻常的变化和经历,来详细阐述阿尼马吉魔法对一个巫师在各方面的影响,其中性格方面的影响最大。 这位作者认为巫师通过阿尼马吉魔法变成某种动物后,就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了,随着魔法掌握得日益娴熟,化形后的个性与原有的个性相差的越远,直到最后抛弃人类文明的外衣,变成一个真正的动物。 人在变成动物后,倒影在眼中的世界就不再是人类世界,而是动物的世界。 这也是阿尼马吉魔法为什么被列为高危险等级魔法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操纵不好,很有可能就此迷失,丧失人性,变得难以自拔,最终只好选择隐遁山林,成为茹毛饮血的动物。 书的最后,作者列举了他在欧洲大部分地区走访所得到的一个统计数据,这份数据展示了1850年到1950年间,无缘无故失踪且至今下落不明的巫师。 虽然这份数据至今没有得到学术界的认可,专家们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种说法得到普遍肯定,就是这本书带有很强的主观意识在里头,毕竟失踪的巫师不一定全都因为阿尼玛格斯而丧失自我。这个论断未免过于儿戏,尽管作者本人在辞世前依然坚称这些人就是响应自然界的召唤,回归本我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个不小的数据,乍一看去,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在海姆达尔看来,利用阿尼玛格斯逃离红尘,比通过信奉某种骗死人不偿命的新新宗教来远离尘嚣,更能让他接受,因为阿尼玛格斯不会教唆巫师把信仰寄托于虚无缥缈之上,从而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的心依然是自由的。 *** 案发现场四周的大树上,被挂满了熠熠生辉、大小不等的玻璃灯盏,这片区域被照得亮如白昼,这让海姆达尔想起警察拉的闲人莫入的警戒线,或许这些光芒也有类似的警示作用。 人多力量大的马人们已经成功束缚住巨怪,正在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面对环绕在四周的锐利箭头,巨怪那颗发热的脑子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眼里终于有了那么点惧怕的意思,挣扎的动作也僵硬了很多。 马人在禁林拥有很强的威慑力,傻大个也知道有两只手的四个蹄子轻易不能得罪。 “吵什么!”一声暴躁的吼叫如平地惊雷,炸得周围鸦雀无声。 这家伙平常说话嗓门就大,脾气也是最急躁的,一旦放开了嚎,就跟耳畔落雷一般。 小动物们被他吼得噤若寒蝉,连哆嗦都忘记了。 对小动物们的“配合”感到非常满意的黑色马人贝恩点点头,踢踢踏踏的踩着步子走来,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些断枝搬开。 海姆达尔乐得轻松,飞到一旁的裸岩上,用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羽毛,变成鸟以后反而注重形象了,平时也不见他经常换衣打扮。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阿尼玛格斯精神分裂”? 突然感觉头顶一沉,起初以为是小八眼,回头一瞧,是独角兽妈妈。 与独角兽妈妈那焦急的询问眼神一对视,海姆达尔猛然间反应过来,发出短促的鸣叫,拍翅朝八眼蜘蛛隐藏的那棵树上飞去。 八眼蜘蛛在巨怪倒下的一刹那就溜回了树上,撤得干脆利落,海姆达尔都不敢肯定马人有没有发现这里有蜘蛛。 庞洛克已经苏醒,此刻正安稳的躺在蛛网上,看见白隼的那一瞬间,眼睛里迸发出些许光彩。 在搬运庞洛克的过程中,海姆达尔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庞洛克对于它的接近貌似毫无隔阂,全然信任,即使海姆达尔尖利的爪子在它眼前晃来晃去,它也视若无睹般的予以配合,让海姆达尔省心不少,从而对它的好感更强烈了几分。 把庞洛克放到地上后,掉转头再去接下一个。 仰着脖子焦急等待的独角兽妈妈垂下头,用鼻子拱了拱庞洛克的头顶,庞洛克圆滚滚的眼睛笑得眯缝成两条线。 独角兽妈妈却担忧的望着它,尽管它恢复了神智,看上去还是十分虚弱,它的伤势有多重,目睹了全过程的独角兽妈妈心里有数。 没有回到同伴那里讨论问题,落单在一旁的黑色马人贝恩因为好奇独角兽妈妈的举动,跟着一块儿抬眼,却看见那只陌生的白隼把一个庞洛克从树上提溜下来,不禁目瞪口呆,又看见一只金色的独角兽宝宝从天而降。 贝恩忍不住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贝恩走到庞洛克边上,随即脸色一变,转头对罗南大声道,“这只庞洛克伤势不轻,我把它带回去治疗……” 罗南阻止了贝恩,“首领正赶过来。”说着环视一圈,需要救治的何止庞洛克一个。 马人首领马格瑞是部落里医术最高明的一位。 罗南转头看向即使全身被缚,仍极不安分的巨怪,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巨怪一直是禁林问题的几大来源之一,他们马人并不打算替天行道,滥杀无辜一直被他们视作不可饶恕的大罪。 他们不能把这只巨怪如何如何…… 与忧心忡忡的罗南截然相反,贝恩一直是马人部落内冲动派的代表人士,思考问题轮不到他,他也不去费那脑子,反正在他看来部落里不差喜欢动脑筋的。 马人酷爱思考,标榜自己比人类有智慧,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其妙的伤春悲秋,贝恩这样的也算独树一帜了。 贝恩对自己首领的医治技术格外有信心,于是跑去对庞洛克嘀嘀咕咕,而后又和独角兽妈妈嘀嘀咕咕,最后还一脸慈爱的抱起独角兽宝宝逗弄。 海姆达尔停在边上的裸岩上,一边缩着脖子眯眼歇息——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他好去挖那些幸免于难的药草,一边看着贝恩毫无阻碍的与独角兽交流,马人听得懂独角兽的“语言”,这一点让海姆达尔十分羡慕。 除此之外他还很羡慕邓布利多,不,应该说憧憬,因为邓布利多会讲人鱼话。 正要闭上眼睛打个盹,一片黑影笼罩过来,海姆达尔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贝恩把脸凑到自己跟前,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 海姆达尔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重新把眼合上。 贝恩见了更稀罕了,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听独角兽妈妈说了,就是这只白隼救了它孩子一命——可惜贝恩同志却因此忽略了救命的方式。 贝恩起初不太相信独角兽妈妈的“话”,近距离的观察过之后不禁啧啧称奇,这大白鸟居然一点都不怕自己。普通动物不比神奇动物,胆子小容易受惊。说实在的,贝恩对那些动物都是抱着远观的态度,如非必要,绝不靠近。 这只白隼却当着他的面安安稳稳的打瞌睡,这个发现让贝恩兴奋不已。 “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贝恩伸出粗糙的大掌,抚摸海姆达尔脑袋。 海姆达尔避之不及,被重重拍了好几巴掌,心里叫苦不迭,这马人下手也没个轻重。 一不留神,贝恩已经“猥琐”到他的脖子了。 海姆达尔忍不住咕哝一声,嘴巴却发出了“gehe-gehe”的警告尖啸。 贝恩迟疑的收回手,脸上露出充满兴味的笑容,小家伙还挺有个性。 实际上不是海姆达尔有个性,即使变作鸟,他也不习惯被陌生人抚摸。 目睹了这段诡异互动的罗南,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都被他咽了回去,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马格瑞到了。 从罗南口中大致了解了情况,马人首领当机立断,让族人们把制造混乱的巨怪弄走了,海姆达尔瞅了半天,觉得不是要放掉那只巨怪的意思,至于它会被送到哪里,会不会受到惩罚,就不得而知了。 后续发展八眼蜘蛛可能会知道,这些黑糊糊的家伙们不止腿多眼睛多,还特别爱打听,海姆达尔决定过段时间问问小八眼,这孩子挺多动症的。 马格瑞选择的第一个救治对象就是庞洛克,海姆达尔对马人首领的深明大义表示满意,在他给庞洛克涂抹那些海姆达尔从没见过的神奇药膏时,海姆达尔飞到被庞洛克倚靠在背后的大石块上。 庞洛克的眼睛在看到海姆达尔时眯缝成了两条线。 马格瑞一边替它上药,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白隼,洞若观火的首领可不是一根筋的贝恩,和爱操心的罗南一样,多少猜出了白隼的真实身份。 实际上包括马格瑞在内的绝大多数马人,都发现了此刻正悬挂在头顶上方某处枝桠间的八眼蜘蛛,为什么能够发现得这么及时,也因为八眼蜘蛛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完全隐匿。 这是两方人马在相互试探上的一次不谋而合,马人因为这次的巨怪门事件选择纵容八眼,八眼利用这次机会探到了马人心目中由此而生的新底线。 可以说双方都有了不小的收获。 然而仅止于此。 握手言和,言之尚早;把酒言欢,难于上青天。 *** 在确定庞洛克无碍后,海姆达尔振翅起飞,马人没有散去的迹象,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挥霍,那些药草只好等以后再来挖,反正他还要在霍格沃茨逗留至少半年。 独角兽母子默默目送,千言万语化作一声低吟。 庞洛克依依不舍的张望着,直到白影没入浓密的树叶间,再也看不见。 “哎?哎?怎么,怎么就这么飞走了?”贝恩蓦然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朝前追了几步,然后在原地猛跺蹄子,在泥巴地上留下一个个浅坑。 马格瑞抿了抿嘴,以他又抽风了,把他的咋呼全当耳旁风,转身去检查别的动物。 贝恩懊恼的奔回来,扯住自己的首领,“你让禁林里的动物帮我留意一下那只白隼的动向。” “做什么?”马格瑞使劲拔回自己的胳膊。 “我想把那只鸟带回去养。”贝恩兴致勃勃的诉说着自己的盘算。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一脸容光焕发的贝恩,本来还打算把自己的猜测摊开讲的首领和罗南一样,突然决定守口如瓶。 “我小时候就想养一只又漂亮又聪明的鸟,最好是白颜色的。”粗线条的贝恩一如既往的粗线条,一点端倪都没发觉,兴高采烈的对首领缅怀过去,追忆自己天真烂漫的童年时代。 “我想要白色的大鸟,那只白隼翩然而至,你难道不觉得那只白隼就是为我而来的吗?” 【他是为人鱼来的。】马格瑞忍不住在心里吐糟。 贝恩很坚定的说:“你一定要帮我留意,”一副势在必得的口吻,接着话锋一转,满腹忧虑,“万一它觉得这里不适宜栖息,又飞走了怎么办?” 马格瑞的眉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平时怎么不见他未雨绸缪,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你不用担心,今年7月1日之前他都会留在这里……至少会留在霍格沃茨地区。” “你说什么?”贝恩没听清楚,把耳朵往前凑。 被马格瑞一把推开,“夜里去问星星。” 正要转身,尾巴一疼,马格瑞怒目回头,却见独角兽宝宝叼住自个儿的尾巴末梢,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望来,马格瑞顿时哭笑不得,面对这样的眼神,天大的脾气都散了个干净。 马格瑞不得不再三保证,“他肯定还会出现的。” 独角兽宝宝好似咬上了瘾,嘴巴不自觉的一嚼一嚼,一边咀嚼一边往下淌口水,不多时,马格瑞的尾巴末梢就湿了一大片。 马格瑞好笑的摇头,并没有生气,转眼看见神态有些黯然的庞洛克,眉头皱了皱,对独角兽妈妈说:“你没告诉它?”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聪明的独角兽妈妈却听明白了,独角兽拥有一种和猫狸子类似的天赋,能够轻易识破伪装类魔法,透过现象看本质。 独角兽妈妈迟疑的摇摇头,实际上它不是故意不说,那时候没功夫,后来又觉得无关紧要。 马格瑞看看在不远处意检查小动物的贝恩,又瞅瞅躺在地上的伤员,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决定把事实真相告诉它,至于贝恩……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而另一边,再度坐在蜘蛛太子背上的海姆达尔正被小八眼的滑稽举动逗得捧腹大笑。 小八眼用它那两只和成年人半截拇指差不多大的小钳子,松松钳起一小撮貌似药草的植物,高举过头顶,对着海姆达尔左摇右晃,手舞足蹈间,是显摆不尽的得瑟。 TBC 第375章ACT·408 见识到了,原来交.配是不良词汇……=。= 行啊,咱改正就是了。 对了,祝大家百年一遇光棍节快乐,我是说还是光棍的筒子。 *** 貌似今天什么收获都没有……海姆达尔默默把怀表揣回兜里,眼角扫到小八眼剪短的那一小撮药草,阿Q的自我安慰起来。 面对明显就在等他表扬的小八眼,海姆达尔只好扯出笑容,“干得好!”对它竖起大拇哥。 小八眼兴奋的绕着海姆达尔团团转。 它越这样,海姆达尔的欲吐之言就只好继续噎在嗓子眼,整株入药的药草采摘时最好连根拔,不然不容易储藏,这里面的学问其实大着呢,有些药草只有根须入药,有些是茎,有些是花朵,有些是叶子……不一而足。 如果采药草像摘花那样简单,培育药草也不会自成一门源远流长的古老学科了。 不过小八眼的心意让海姆达尔十分感动,于是对着那一小撮蔫了吧唧的药草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皮囊,把药草收进袋中,并扎紧口袋上的龙皮绳索。 小八眼爬到海姆达尔的膝盖上,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海姆达尔就对它笑道,“我把药草放进这个袋子里,便于保存,等以后要用,再拿出来,这是你采的药草,我会妥善保管的。”说着,把小皮囊塞回口袋,然后拍拍口袋外沿。 小八眼又虚荣的摇晃上了,无论什么生物,都喜欢自己或者自己的行为被重视,显然,海姆达尔的这一举动让它十分开心。 “嘿,太子殿下,咱们先不忙着去找朋友了,能不能先去寻摸点容易上手的?”海姆达尔拍拍蜘蛛太子的大钳子。 少顷,蜘蛛太子缓下了步伐,“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弄点东西回去交差。”海姆达尔同志对人鱼大使的工作有着高度重视,想尽量做好,今天中午精神抖擞的出门,晚上一无所获的回去,太掉价了。 斯图鲁松室长是一个要面子的人。 瞧瞧,人鱼不一定有这花花肠子和心眼,他自己倒先纠结上了,人哪,活的就是这么累。 海姆达尔对人鱼单子上列举的东西如数家珍——感谢老天给了他不错的记忆力,八眼蜘蛛的祖上虽然不是本地居民,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对这片林子早已了若指掌。 蜘蛛太子也不含糊,很快搞明白了海姆达尔的心思,当即转了方向,并在海姆达尔报出的一连串药草中挑选出它认为容易上手的,带头朝其中最近的一处奔袭而去。 海姆达尔见它的反应这么快,不由得喜上眉梢,前方夜深如墨,他却好像看见黑暗的尽头,大片大片的珍贵药草在和自己挥舞着柔嫩的小手。 “你刚才说太子殿下?那个太子殿下说的是我?”在行进过程中,八眼太子问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搭腔?”海姆达尔有趣的反问,低落心情在YY中获得了升华。 不等八眼太子回答,他自顾自续道,“没错,太子就是你。” “……那是你给我起的名字?” “准确点说那是你的职称。”海姆达尔暗自琢磨,更进一步说就是储君,等阿拉戈克……那个了以后,这个职称就不适用了。 “……”八眼太子没再开口,海姆达尔的直觉反馈他,太子殿下貌似不太开心。 至于为什么,天晓得。 接下来的情况也容不得海姆达尔继续深入探讨下去,他的心情随之转喜为忧,又转忧为惧,再转惧为囧。 当几个大家伙被一群怒发冲冠的刺佬儿追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蜘蛛背上的海姆达尔已经被颠得脸色发青,手脚抽搐了。 这是第几次了?一开始是莫特拉鼠,然后是巨尾兽,现在是刺佬儿,难以想象,敢和暴躁易怒的巨怪交朋友,敢和马人正面对抗的八眼蜘蛛,居然会拿这些小动物没辙,不仅如此,最掉价的是居然被追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落荒而逃。 这让把八眼蜘蛛视作不可驯服的凶残肉食动物的巫师们情何以堪,想到误打误撞初涉八眼巢穴时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你死我活,海姆达尔泪流满面。 “你们平时就这样?”当他们跑到安全的地方后,海姆达尔忍不住问道。 “哪样?”太子不解。 “看到它们就直接往上冲?” “你不是要药草吗?这一片就长着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八眼太子表示迟疑。 “梅惠草,这个不记得没关系,”海姆达尔把话题迅速转回去,“刺佬儿居住的地方有梅惠草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刺佬儿的排泄物有助于梅惠草幼苗的成长……我干嘛跟你说这些,我想问你们为什么要横冲直撞?还有前面的巨尾兽,更前面的莫特拉鼠,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有意义吗?就算这些动物个头小,不起眼,你们也不能这么蛮干啊,蚂蚁急了还咬人哪!” “哦,现在知道了。” 海姆达尔被太子轻描淡写的回答噎得够呛,憋得满肚子的教训话无处发作,只好再咽回去,海姆达尔很抓狂,最终有气无力的说:“你们不知道?” “嗯,原来没怎么和这些动物接触过,不过现在知道了。”由此可以推断出,八眼蜘蛛的朋友们都是些什么类型,比如那一言不合就穷凶极恶的河流巨怪,真正是物以类聚。 或许八眼蜘蛛根本不把禁林里的小动物们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下面听我指挥,我负责把这群刺佬儿引往某个方向,你们负责缠住它们。”说到这里,海姆达尔顿了一下。“没有问题吧?” 八眼太子被言辞中的怀疑刺激到了,巨大的钳子刷拉一声开合,差点一刀切开海姆达尔的手腕,海姆达尔礼尚往来,一拳头重重砸在太子的一只眼睛边上,只差寸许这眼睛就要不保。 太子殿下僵住了。 “没有问题吧?”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攥了攥拳头。 太子举起来的钳子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 这群刺佬儿可能是一个族群,乍一看去数量不少,约有三十多只,喜欢成群结队的活动,基本上没有落单的时候。 虽然缺乏光合作用,禁林依旧土肥水美,物产丰富。 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小动物们都超过了平均身长,比如这刺佬儿,教科书上说刺佬儿体长最大不超过30厘米,这里的刺佬儿明显不止这个数。英国的刺佬儿种群是土生的英吉利种,一般说来气温低于8摄氏度刺佬儿就会进入冬眠状态,英吉利是欧洲少数几个不冬眠的品种,但禁林这一支未免太春天了吧。 如此一来,信心百倍的海姆达尔反倒迟疑了,万一书上说的办法不管用怎么办? 丢开片刻的犹豫,海姆达尔当机立断的上了,斯图鲁松室长尘封已久的实验精神开始蠢蠢欲动。 窝在一棵树后的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观察前方洼地内的一群刺佬儿,这么晚了居然不睡觉,不是好孩子啊。海姆达尔想到这里,目光掠过这群刺佬儿朝后散开,就见洼地的那一头,长着一片稀疏但茂盛的梅惠草,现在要做的是把洼地里的刺佬儿们引诱出来。 “准备好了?” 小八眼点头,而后悄无声息的从树后钻出,一点点朝刺佬儿那边挪,海姆达尔看准小八眼的移动速度,而后举起魔杖把一个变形术丢到小八眼身上。 就见小八眼浑身剧烈一颤,一通古怪的扭曲后,一只会走路的牛奶盘子出现在禁林的土地上,并不断朝洼地挪去。 小八眼移动到目的地后停了下来,洼地里的刺佬儿起初见到牛奶盘子只是一愣,小八眼变作的盘子猛地一晃,白色的牛奶沫子从盘子边缘泼了出去,洒在洼地里,溅在最近的几只刺佬儿跟前。 刺佬儿痛恨牛奶,一旦看见牛奶,就认为有人要谋害它们。 这一下可捅到马蜂窝了。 刺佬儿们怒了,怒发冲冠,全身尖刺林立,发出尖锐的嚎叫,齐齐迈开小短腿,朝那可恨的牛奶盘子冲去。 小八眼何等的伶俐,捅好刺佬儿窝,拔腿就跑,八眼蜘蛛的行动速度比刺佬儿快多了,海姆达尔让小八眼撒欢的跑了一阵,等那群刺佬儿彻底上钩,不会半道儿放弃,小八眼再听从海姆达尔的命令找个地方躲起来,即使现在是个牛奶盘子,该有的隐藏能力还是具备的。 而那群被怒气冲昏了头刺佬儿早就跑的没影了。 海姆达尔这才从树后走出来,小八眼也已经恢复成原貌,蹲在了海姆达尔头顶。 海姆达尔伸臂举高魔杖,摆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雷人姿态,仰天狂笑,到底顾忌不能惊动四周功亏一篑,只是摆了个狂笑的样子,没敢做声。 然后伸出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弄了个貌似钳子的造型,和头顶小八眼的钳子相互碰了碰,以示合作愉快,往后再接再厉。 就在戴着手套的海姆达尔迫不及待的往小皮囊里塞小心翼翼挖出来的剧毒梅惠草时,八眼太子从旁边的树上悬丝挂下,正好落在海姆达尔眼面前。 幸好这些日子他习惯了八眼蜘蛛们的特写,不然这猛一抬眼,肯定被吓成半身不遂。 “都弄好了?”海姆达尔淡定的瞥了它一眼,再淡定的低头继续挖药草。 八眼太子很人性化的发出啧啧声,对没有惊吓到海姆达尔表示遗憾。 “按照你的要求,布好的蛛网,粘它们半个小时不成问题。”蜘蛛太子说。 为防止刺佬儿突然给他来个回马枪,八眼蜘蛛们的蛛网就是他特意留的后手,这些天他已经彻底见识到了动物们的机智和反应能力,原本还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的是跳出食物链的高等级灵长类,眼下他可不敢疏忽大意了。 光眼前这几个八眼蜘蛛就能把他连头发带衣服的活吞下去,人家也不在食物链中,可人家照样喜欢吃人。 海姆达尔一点都不客气的把成株的梅惠草挖了个干干净净,其中幼苗没碰,结子的梅惠草没碰。梅惠草幼苗毒性小,可以作为刺佬儿幼崽的储量,而刺佬儿一般只会吃掉三分之一幼苗,结子的梅惠草关系到这片梅惠草的可持续发展,这是巫师们在野外挖药草需要遵循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胡乱采摘砍伐是不可原谅的,因为有时候一株草可能关系到一种动物的生存和灭亡。 药草学的博大精深也在这里得以体现,如果你连药草的采摘方式都不懂,别说遵守采药规则了。 临走前,海姆达尔发现洼地里散着一摊摊细长的尖刺,这些或灰或白的斑驳尖刺是刺佬儿们新陈代谢时,从身上褪下的厚皮老刺。 海姆达尔把其中形状完好的老刺捡出来,收了起来。 *** “你来接我吧,顺道带点吃的来,你给我做的盒饭早就吃光了。”海姆达尔对着小镜子叫饿,“我现在就往禁林边缘去,太子已经派手下去接应你了,如果看到八眼蜘蛛冒出来,千万别惊慌啊。” 虽然海姆达尔打心底里认为威克多不会大惊小怪,但还是忍不住唠叨,在动物世界待久了,就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以证明自己的语言能力没有退化。 “嗯,我明白了,等会儿见。”威克多素来比他言简意赅,一句话就搁下了。 “那是谁?”八眼太子好奇道。 “男朋友,你应该见过的,我第一次去你们巢穴时他也在。”海姆达尔把镜子收好,一路朝禁林外奔去,沿路顺手采了几种在这里遍地开花,但是在外面却成株艰难、标价高昂的药草。 禁林真是个好地方啊,海姆达尔相信邓布利多校长对于这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心知肚明,但是英国魔法部真的明白这片树林的价值?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越不明白,这里的生态环境就越安全。 “你是母的?” 在经过一段颠簸的路程时,蜘蛛太子猛丢来这么一句,差点把海姆达尔震得滚下去,小八眼措手不及从他脑袋上翻了下去,幸好在滚落的那一瞬间吐丝挂住了身体,坠在海姆达尔的后脑勺荡啊荡,海姆达尔决定回去以后把头好好洗几遍。 “……我一直觉得我的外貌特征挺明显的。”海姆达尔重新坐好,从来没有被认错过,当然,他的“从来”是指人类,不包括动物。 “我记得人类所说的男朋友就是雌性的预备交.配对象。”蜘蛛太子等了等,始终等不到海姆达尔的下文,不由得愈发好奇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是,我只是在感慨你的归纳能力是如此的精辟和不凡。” “那你还说你不是母的?!”蜘蛛太子表示困惑。 海姆达尔苦笑,这要怎么解释? “人类的性行为并不一定为了传宗接代,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海姆达尔迟疑的说,把性直接提出来应该更好沟通,他可不认为蜘蛛能弄懂人类说的“爱”。 蜘蛛太子不以为然,“我明白,你们说的性行为就是交.配,你们即使不繁育后代也交.配?” 海姆达尔有些僵硬的说:“是的。” “为了交.配而交.配?” “没错……” “那么你们的交.配……” “你别老是交.配来交.配去的好不好?!”海姆达尔暴走,为什么他要和一蜘蛛探讨人类性行为的价值?! “那我说点别的。”蜘蛛太子很是委屈。 “讲!” “你到底是公是母?” 下一秒,海姆达尔一脸悲催的化形朝天上逃逸,这一回,小八眼机灵的往上一蹦。 坐飞机了。 在飞行过程中,海姆达尔听见下方有喧杂声传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跟着地上八眼蜘蛛的行进方向,闹哄哄的声音很快被丢在后方。 刚才经过的地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黑得发亮的身影乍现,“欧泊呢?在哪儿?在哪儿?”贝恩兴奋的冲过来。 这“欧泊”指的就是白隼里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未雨绸缪”的贝恩同学连宠物名都想好了。 马人巡逻们被他不同寻常的兴奋劲惊得呆了一呆,其中一位往天上一指,说:“飞走了。” 贝恩上翘的嘴角立刻挂了下来,两道浓眉倒竖,一脸的暴躁,刚才还春暖花开,这会儿就数九寒冬了。 马人巡逻们整齐划一的朝后退了一大步,他们可是领教过这位大爷的脾气。 “往哪儿飞了?”就连声调都往下调了好几个音阶。 首当其冲的马人巡逻泪流满面,“没、没看清楚。” 另一个巡逻机灵的把手一指,“我看见它往那儿飞了。” 贝恩二话没有,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被撇下的巡逻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指路的那个顿时不安起来,“沿着那个方向就出林子了。” “也好,那只白隼大概觉得这林子不安全,飞离了贝恩就死心了。”其中一个巡逻眼睛一亮。 “一点都不好。”别的马人巡逻纷纷痛苦的抱头,“到时候他的心情会变得很差,心情不好的贝恩很可怕。” TBC 第376章ACT·409 白隼里格大老远就瞧见那团柔和的彩光,在墨色中绽红绽蓝,深浅不一,斑斓交错,没有霓虹灯的冷艳,比普通的灯光缤纷。 海姆达尔发出“gehe”的叫声,落了下去。 威克多把手里的灯往上一提,一直默默守在他边上的八眼蜘蛛,用钳子尖端轻轻捏住镶嵌在瓜形灯上方的提拉手环,把瓜形灯举到半空,成为一盏悬挂在头顶的吊灯,而它自己继续充当无声无息的背景墙。 海姆达尔又稀罕又好奇的围着瓜形灯飞了一圈,扑扇两下翅膀,降落在一截拱土而出的粗大虬根上。 “gehe!”他朝威克多叫了一声。 威克多抬头望了眼那盏灯,说:“那是我离船的时候,人鱼给我的。” 海姆达尔又“gehe”了一下,他很惊愕。 “这两天你一直在禁林里,我待在船上看书看得实在有些无聊,机缘巧合之下就和人鱼搭上话了。”威克多貌似无辜的耸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gehe……”海姆达尔表示迟疑。 “对我来说那些人鱼都一个模样,所以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你新交的那个人鱼朋友。”威克多遗憾的摇头。“它也没有自我介绍。” 海姆达尔仰脖子看那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么任劳任怨,鞠躬尽瘁,人鱼一点物质上的表示都没有,威克多啥事都没做,就白白得了一盏彩灯,这让他情何以堪! 当然,也因为要面子的斯图鲁松室长没好意思当面开这个口。 想到这里,白隼里格为自己感到不值。 “别这样,”威克多走过去,顺着白隼背脊上的羽毛轻抚,好笑的说。“实际上这盏灯是我问它们要来的。” “gehe?”白隼狐疑的抬眼,一脸的不信。 “真的,那人鱼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说晚上进林子看不见,它就把灯给我了。”威克多笑眯眯的说。“你瞧,它这样不就是看不起我么,人鱼对你有信心,所以才没有给你提供任何物质上的帮助,因为它们觉得你不需要,但是我不一样,也许在人鱼心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白隼的眼中有了笑意,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这段没有处理好,演的有些夸张了,克鲁姆老爷。 威克多亲了亲白隼的头,而后故意大声一叹,用一种挑剔的口吻对海姆达尔说:“我说亲爱的,我当然不介意你是人是鸟,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海姆达尔听了就在心里琢磨,为什么他总能把肉麻话当成白开水来说?让自己在“寡淡无味”中一次又一次的心花怒放?! 威克多继续严肃认真的倒白开水,“……分开了大半天,我现在特别想听听你的声音,听你叫我的名字,我拒绝继续听鸟语。” 海姆达尔很没有抵抗力的心花怒放着变回人形,坐在拱起的虬根上,笑眯眯的点自己的脸颊,克鲁姆老爷刚准备应心上人的要求狠狠吧唧两下,余光无意中扫到海姆达尔的头顶,就见一对迷你小钳子握着两小撮金色发丝,八个小米粒一般的眼睛在发间若隐若现,滴溜溜的望着自己,带着一丝戒备。 它难道不知道它其实已经暴露了吗?! 威克多哑然失笑。 久等不到亲吻的海姆达尔疑惑的抬头,听见威克多对他说:“这是你新交的蜘蛛朋友?” 海姆达尔看见威克多手里的小八眼,石化般一动不动,正在装死。 海姆达尔不由得笑了起来,拿起小八眼举到自己眼前,“这就是我的男朋友威克多,你们认识一下吧。” 而后把小八眼举到威克多面前,“这是小八眼。”转手把小八眼放到旁边的虬根上。 小八眼又装了一会儿尸体,大概觉得差不多了,朝上一瞧,看见那俩人类亲密的抱在一起,还用嘴巴啃来啃去,小八眼想到从前偷偷溜出禁林,亲眼看见的霍格沃茨公公母母们的某些举动,就有样学样的举起小钳子挡在前面,貌似难为情的非礼勿视,其实到处都是一览无遗的洞眼。 克鲁姆老爷亲嘴容易把持不住,或者说故意把持不住,变得一发而不可收,这一回也不例外,但是当啃到海姆达尔的脖子时,发现他整个人猛地一僵。 威克多机警的抬头,随即一怔。 他俩所处之地的正上方,高低错落的挂着七只体型不容小觑的八眼蜘蛛,这七只潜伏者的躯干在红蓝色的光影变换中时隐时现,油亮的眼珠寒光四射,如果没有心理准备,乍一看去,休克都是轻微症状。 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已经放松下来,哭笑不得的说道,“太子殿下,考你个问题,你知道电灯泡是什么意思吗?” 太子却答非所问,“这就是你的预备交.配对象?” 威克多听了眨巴下眼睛,转眼看向海姆达尔,目光中充满了讶然,前所未见的奇诡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 海姆达尔汗毛倒竖,不自在的抿了抿嘴,严肃的纠正,“是男朋友。” “有区别吗?”太子不以为然。 “没有。”威克多一本正经的果断答道。“我惦记他很久了,一直忍着没有下嘴。”说到这里,一脸的沧桑。 太子愣了一会儿,“……你也想吃他?” 威克多怔了怔,抬头认认真真的打量那八眼太子,“你是什么意思?” “按照你的话说我也惦记他很久,想吃他很久了。”太子顿时来了兴致,很快落到地上,对着威克多打量又打量,啧啧称奇,“没想到巫师也喜欢吃人。”忽然觉得“男朋友”看上去很亲切。 威克多摸摸鼻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静默片刻后,狂笑声陡然响起,源头来自被一人一蛛分别“惦记很久”的“不知死活”的某室长。 *** 目送那一对男男预备交……不是,八眼太子急忙在心里打住——被海姆达尔念叨数遍,多少有点成果——目送那一对男男情侣携手离开禁林,太子转身招呼同伴打道回府。 结果其中一个八眼汇报,小八眼跟那俩巫师一起走了。 蜘蛛太子半晌无语,没有慌里慌张的命令手下把小八眼带回来,而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不要让首领知道。” 那六只八眼蜘蛛是它的心腹,自然对它唯命是从。 所幸八眼蜘蛛数量不小,阿拉戈克这些年也甚少理事,不一定愿意花功夫去想这个自出生起就让它倍感头疼的不合群的小叛逆。 蜘蛛太子琢磨到这里,转过身来,一串仓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骤然反应过来的六只蜘蛛同时发出尖锐嘶叫,把太子围在当中。 蜘蛛太子凭借本能的危机意识,借助吐丝朝上攀爬,刚爬到半当中,就见马蹄声制造者冲破黑暗的束缚,昂首挺胸的出现在它们面前。 六只护卫如临大敌。 不曾想平时对它们喊杀最凶的黑色马人贝恩破天荒的对它们视若无睹,目光焦急的掠过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土地,花花草草树树叶叶钜细靡遗,偏偏不在蜘蛛身上做哪怕一秒钟的停留,最后眼中焦灼尽散,留下郁结不化的失望盘桓不去。 此时此刻,八眼太子倒不急着逃命了,不管贝恩在找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今天不是专程来找它们麻烦的。 “喂,八眼,有没有看见一只白隼?”贝恩不安的追加一句,“它是不是飞出去了?” 在场的所有八眼蜘蛛都被惊悚到了,他在和它们说话?对了,那人类小子是怎么说的来着……梅林玛利亚?! “你问这个干嘛?”太子当然知道贝恩说的白隼是什么,不过八眼太子没有多想,以为马人想找海姆达尔麻烦,又不屑提及人类,就以白隼代称。 马人的喜厌倾向尽林皆知。 “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它是不是离开禁林了!”贝恩已经习惯对八眼蜘蛛凶神恶煞了,心平气和维持不足三秒就原形毕露。 蜘蛛太子硬邦邦的说:“嗯,头也不回的走了。”说完以后有种报复后的快感,尤其清楚看见贝恩那一脸的懊丧,心情越发哈皮。 大失所望的贝恩没有留意到太子话里的不对劲,白隼怎么是用“走”的呢? “它往哪个方向飞的?”尽管毫无希望,贝恩还是忍不住问道。 “还能往哪个方向,当然是黑湖。”太子开始觉出贝恩的问题有些奇怪了。 贝恩愣愣的抬头看向太子,“你知道它的去处?” “你不知道?”八眼太子忽然警觉起来。 “你知道?!”贝恩眼睛一亮,往太子所处的方向追了两步,那六只八眼顿时惊恐万状的把太子团团围在中央,贝恩依然视而不见,眼睛直直盯着太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 “你刚才说黑湖,它打算在黑湖附近找一块栖息地吗?”贝恩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只要欧泊没有飞出霍格沃茨地区,也许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太子觉得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于是试探性的道,“他的目的地是湖上。”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巫师啊!”贝恩一口断定。“湖泊上又不长树,鸟怎么栖息?” 在贝恩同学心里,巫师就是这么个智商。 啊,太子终于明白古怪感从何而来了,闹了半天这家伙不知道大白鸟就是那人类小子变的,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可能连黑湖上停靠着徳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三桅帆船都不晓得。 “你知不知道霍格沃茨正在举行三强争霸赛?”片刻后,太子貌似不经意的问。 贝恩厌烦的皱起眉头,“说那个干嘛,不要转移话题。” 贝恩同学非常不耐烦听关于人类,关于巫师的任何事情,包括被八眼蜘蛛打听得一清二楚的三强争霸赛。 “你别急啊,我正要告诉你。”蜘蛛太子不慌不忙。“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其中一所学校叫徳姆斯特朗,他们的船只目前就停靠在黑湖上,那只白隼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贝恩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是说那只白隼已经有主了?” “对,白隼的主人你也认识。”太子继续煽风点火,大开误导之门。 贝恩没有弱智的脱口而出“是谁”,联想到禁林这些天的不太平,还有马人部落残余的,未来得及修复的月球坑,再加上说这话的是八眼蜘蛛,贝恩很快由此猜测出答案。 “是那个金发人类小子?”贝恩的口吻不由得森冷了几分,听上去非常不快。 “你还记得,那真是太好了。”蜘蛛太子假惺惺的恭喜。 贝恩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似乎心里在做什么激烈的斗争。 “那金发小子好像不想再养白隼了,这只白隼自打来到这里以后就老是不安分的往外飞。”蜘蛛太子信口开河的本领在忽悠中得到逐步升华。“他似乎有出售的打算。” “什么?他要把我的欧泊卖掉?!”贝恩的鸟控症终于全面爆发了,连带着冲动的弱智了一把。“鸟儿往外飞不是很正常嘛,可恶的,自私的,永远只为自己考虑的人类!” 这一串无妄之骂,海姆达尔承受得着实有些冤。 蜘蛛太子为了不让他起疑,强忍着没让自己表现得太兴奋,另外六只可不像它这么坚忍,一个个抽搐的东倒西歪。 太子貌似若无其事的说:“也许你可以和那小子商量一下,从他手里把白隼买过来,你也知道那些人类,没有给予他们认定的同等价值的好处,他们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贝恩排斥的皱起眉头,与虚与委蛇的人类做交易,让黑色马人心里涌出一阵阵的厌恶。 “你可要早做决定,也许明天那只白隼就转手给别的什么巫师了。”蜘蛛太子冷不丁丢来一句。 贝恩心里一凛,同时眯起眼睛,斜睨过去。 太子波澜不惊的挂在丝上,对他的凌厉目光无动于衷。 马人贝恩的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眨眼工夫就冷静下来了。 “他还会来禁林?”贝恩面无表情的说。 “明天。”蜘蛛太子依照海姆达尔这些天的作息时间表,给出了具体答案。 贝恩沉默片刻,转身欲走,临走前对八眼蜘蛛们冷冰冰的说:“限你们在月亮降到西边的林梢前回到八眼巢穴,不然后果自负。” 等贝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无际的黑暗中,与背景融为一体,六只八眼中的其中一只问蜘蛛太子,“贝恩会相信吗?” “一半一半吧。”太子没什么把握。“贝恩虽然冲动易怒,但不是傻瓜,刚才我都把他的火气煽得那么高了,他还是马上就冷静下来了。”这让太子殿下一度攀至鼎点的成就感一落千丈。 “现在就看那只白隼在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了。”太子说。“如果这事成了,贝恩就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最好能因此把马人的库存顺一些出来,这样它们就能尽早完成人鱼布置下来的目标,从而换到足够的储粮。 等明天那小子来了以后把这件事告诉他,然后再作打算。太子对自己说。 然而太子的“预言”没能实现,它在禁林中从日升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月升,直到东方破晓,金发小子始终没有出现。 那一天,霍格沃茨的新年假期结束了。 TBC 第377章ACT·410 “爽约”的那天早上,海姆达尔其实像往常那样很早起床,套上轻便的衣服,跟着男朋友上岸早锻炼,没跑几步,就看见远处有个人风尘仆仆的迎面行来,身披德校校服斗篷,手里拖着一个长筒形行李箱。 那人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很眼熟。 又往前奔了几步,发现是卡罗·琼斯。 “里格!”琼斯先生已经迫不及待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海姆达尔对威克多笑道,“他来得倒早。”而后越过男朋友,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威克多在后面甩手活动上肢关节,故意放缓步速。 “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碰头后,海姆达尔好奇道。 卡罗同学一脸的悲催,苦哈哈的说:“今天兴冲冲起了个大早,以为能搭乘传说中的霍格沃茨特快,结果临出门才知道,那列火车搞地域歧视,非霍格沃茨的学生不能搭乘。”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吧,海姆达尔心道。 “难道你继父也不知道?”卡罗的继父是英国人,凡有学历证明的英国巫师十有八、九毕业于霍格沃茨。 “他知道,”卡罗瘪瘪嘴,“我临出门才想起来问他。”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自个儿一厢情愿造成的。 海姆达尔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新年好,还有,欢迎回到霍格沃茨。” 小胖子点点头,张口就是,“我饿了。”把悲愤化为食欲。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吃早饭。” 卡罗毫不客气的说:“你们可得动作快点,要不然就只能吃我留下的残羹剩饭了。” 海姆达尔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转眼发现卡罗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目光上移落在他的头发上。 “实际上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头上那个是什么?装饰物?今年的流行趋势?”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不动声色的说:“你可以当没看见。” 视而不见,疑而不问,那还不如直接毙了他。 卡罗一脸死相的望着海姆达尔,满眼控诉。 “这是小八……”海姆达尔犹豫的说,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没敢把八眼蜘蛛的大名直接嚷嚷出来。 在英国,饲养八眼蜘蛛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八眼蜘蛛的卵是一级禁售品,和客迈拉,喷火龙等处在同一个被监控等级。 卡罗的继父是英国魔法部的一名小官员,圣诞节前听卡罗无意中提及,他继父来年要调到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被任命为该司下属某个办公室的主任,也就是升职了。 对于英国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海姆达尔还是知道一些的,斯诺曾经在英国魔法部干了很多年,海姆达尔从斯诺口中听过魔法部的某些“逸闻趣事”,比如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下面的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 这是一个有理想有目标,专爱照章办事的部门,每年年初上面都会布置下来一个工作表,这份工作表就是该部门接下来一整年的行动指南。说的更直白点,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的工作是有指标的,也就是每年至少要处理多少因危险生物引起的案件,上面会下达一个最低指标额——听说每年额度高低不尽相同,如果没有达到,或者扣奖金,或者别的什么处罚,具体要看那个时期魔法部长的心情。 不过那是福吉部长风光时的政策,现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已经取缔了按指标办事。 万一,他是说万一,万一卡罗的继父成了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的头头…… 虽然海姆达尔不是英国人,卡罗也不是口无遮拦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觉得还是谨慎点好。 “这是八眼蜘蛛?”卡罗陡然瞠目。 纠结中的海姆达尔一阵无力,“你知道?” “很明显不是吗?”卡罗瞄了眼表情不太自然的海姆达尔,突然明白了什么,扯扯嘴角,“保护神奇生物课我一直学得挺好。”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言,“怀疑你,我很抱歉。” “我想我可以原谅你。”卡罗的鼻子一下子翘了起来。 海姆达尔抬手,小八眼跳到他摊平的手掌上,海姆达尔把手掌送到卡罗面前。 “这是我的好朋友,卡罗·琼斯。”海姆达尔对小八眼说。 卡罗好奇的靠近,就听“噗”的一声细微响动,一道银丝凭空喷出,不偏不倚的落在卡罗伸出的食指上,形成黏糊糊的一团,粘在指尖。 海姆达尔和卡罗双双盯着那团白糊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卡罗打破了沉默。 “它在和你打招呼。”海姆达尔迟疑道。 “你确定这是打招呼,不是向我吐口水?” 海姆达尔正要说话—— “口水是用嘴巴吐的。”默不作声的威克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卡罗的脸更黑了。 *** 也许小八眼的“口水”让卡罗感到了不快,没再拖着海姆达尔问东问西,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仔细想来卡罗的探索精神确实让他很有压力,但是小胖子从来没让他为难过。 实际上这是卡罗自我克制后的结果,在他看来,海姆达尔身边突然冒出个危险生物,不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稀罕事。 海姆达尔入学那会儿,信使就很独树一帜,后来又养了只个性懒散、目光尖刻的诡异黑猫,某一年的假期,明明去保加利亚游玩,开学后带回来一只希腊特产客迈拉兽…… 琼斯先生认为自己真的没必要太小题大做,淡定,淡定就好。 *** 卡罗的突然回归,打破了海姆达尔保持了好些日子的行动规律,原本吃完早饭就想去禁林的,现在决定往后推到中饭过后。 卡罗趁机拉着他跑去霍格莫德村逛了一圈,到蜂蜜公爵大肆采购,补齐了未来半年的甜食储量。 海姆达尔没有空手而归,他给每个动物朋友也带回了一些,蜘蛛形状的夹心糖,迷你版的胡椒小顽童,奶油薄荷糖等等。 小八眼被海姆达尔藏在胸口的贴袋内,成就了它平生第一次的霍格莫德之行,这也是它自出生起第一次离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霍格莫德的一切是那么的新奇,小八眼的八个小眼睛都不够用了。 海姆达尔发现它在蜂蜜公爵店内,一直探头探脑的盯着蜘蛛形状的夹心糖,以为它也想吃,就拿了一个放进贴袋内,小八眼欢喜的不得了,爱不释手的抱着。 海姆达尔觉得它的行为很像小姑娘抱心爱的洋娃娃。 看看手里那一盒夹心糖,海姆达尔决定待会儿送给奥拉尔时一定要避开小八眼。 当然,忘了什么都不能忘记亲爱的男朋友威克多,海姆达尔还买了一组十二个黑巧克力糖浆南瓜饼,他记得男朋友对蜂蜜公爵店内的东西普遍不感冒,除了这个甜中带苦,滋味与众不同的南瓜饼。 卡罗庞大的采购数量让店主笑得合不拢嘴。 店主十分殷勤的给他俩购买的东西外包裹上漂亮的包装纸,包装纸上的五彩蜜蜂振颤翅膀,嗡嗡作响,店主一边挥魔杖,一边嘴动个不停,“琼斯先生,下个月我们店里会进一批新货。” 说着递过来一份蜂蜜公爵的促销单子,海姆达尔眼尖的发现他得的那份和自己的不同,卡罗的那份明显分类更细致,店内所有商品一览无遗,连价格都标上了,而自己手里的这份就是随处可见的新品促销。 卡罗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听说他母亲也喜欢吃这里的东西,想到他们一家的传统吨位,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实在少见多怪。 海姆达尔忍不住嘀咕,“琼斯先生,小心变成穷死先生。” “你说什么?”卡罗把脸凑过来,一副“其实我耳聪目明”的精明样子。 这个时候,店主已经包装完了卡罗的糖果,转而弄起了海姆达尔的,所有会做生意的店家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演变为长期客源的客人,于是没有厚此薄彼,和海姆达尔搭起话来。 “您真有眼光,”一上来就灌迷汤,店主捧着那一盒总价不菲的南瓜饼,“不是我吹牛,放眼整个英国,只有我们家的南瓜饼滋味最独特,也最地道。”店主小心翼翼的把南瓜饼封好,递给海姆达尔。 “如果您家里的老人吃的开心,觉得满意,下次一定要再来啊。” 南瓜饼那一栏的货物架边,始终竖着一块闪闪发亮的小标牌,上面写着“本店畅销产品之一,甜而不腻,糯而不粘,黑巧克力芬芳的丝丝苦味与南瓜饼相得益彰,老年巫师们的最爱。” 海姆达尔的眼角抽了抽,面不改色的拿过包装好的甜食,道了谢。 旁边的卡罗没有憋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犹如打开了禁制阀门,闷笑陡然变为大笑。 店主满脸错愕。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睨了一眼狂笑不止的卡罗,接收到这一眼神的卡罗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就听到海姆达尔慢条斯理的说:“我就是喜欢老头子。” 卡罗同学笑不下去了。 *** “斯图鲁松先生。”他和卡罗刚回到霍格沃茨,斯内普教授迎面走来,并叫住他。 “午安,斯内普教授。”海姆达尔和卡罗双双表示问候。 斯内普的目光扫到二人的战利品,“看来收获不少。”不善言笑的神情稍稍多了些暖意,让他硬挤出笑容来,有点难为他。 “霍格莫德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热闹。”海姆达尔和卡罗对视一眼,微笑道。 斯内普没有再废话,“邓布利多教授有事情找你。” 海姆达尔点点头,并不太意外,总觉得这事早晚会发生。 卡罗注意到海姆达尔的表情,于是小声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伸过手来要帮他拿东西,被海姆达尔婉拒了,并利用推手的一刹那,把小八眼偷渡到了卡罗手里。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在城堡三楼,入口处蹲着一个石头怪兽,斯内普对着怪兽说了声“滋滋蜜蜂糖”,石头骤然活了过来,跳到一旁,露出后面的墙壁,墙壁裂成两半,出现一段上升的石头楼梯。 斯内普带着海姆达尔走上楼梯,墙壁合拢,楼梯旋转上升,当上升运动停止,斯内普拍拍还没有回过味来的海姆达尔,二人走下楼梯,前方出现一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大木门,门上镶嵌着狮身鹰首门环。 门的后方,就是霍格沃茨校长工作、生活的房间。 海姆达尔对自己说不要到处瞎看,这样很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东张西望。 嗡嗡转动的仪器,吐出的烟雾四处飘散,办公桌后方的一块大隔板上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的帽子,旁边蹲着几个玻璃柜,其中一个柜子内的陈设物吸引了海姆达尔的注意力,那是一柄闪闪发亮的剑,当他清楚的看见剑柄上镶嵌的几颗鸡蛋般大小的红宝石时,眼睛都直了。 有人咳嗽了一声,海姆达尔猛地回神,余光瞄到斯内普有些无奈的表情,不禁脸颊微热,这一下彻底眼观鼻鼻观心了。 “坐吧。”位于办公桌后,始终笑眯眯的邓布利多和蔼的说。 斯内普毫不客气的坐下了,海姆达尔见了道谢后也坐下了。 “蜂蜜公爵出了什么好东西吗?”邓布利多用一种极其专注的表情问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说:“他们下个月会进新货。” 邓布利多笑着拍拍椅子扶手,茶水飞了过来,海姆达尔伸手接过,斯内普拿到后转手搁在校长办公桌上了,貌似不打算饮用。 海姆达尔不敢如斯内普那么嚣张,但是教授这番毫不犹豫的作为,让他不敢轻易下嘴了,一脸虔诚的捧着杯子,目不转睛的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见了,感到有趣的笑了笑,没有强迫他,开门见山的说:“想必斯图鲁松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把您叫到这里来吧?” 肯定不是专程来叫他喝茶。 海姆达尔终于找到机会把被子搁到前面的办公桌上去了,重新坐定后,说:“是为了人鱼和水魔的不可调节的纠纷?” 邓布利多呵呵笑了,“你不用这么小心。” 海姆达尔想想,决定还是继续“小心”下去。 “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在禁林里到处乱窜而对你采取什么措施。” 海姆达尔感到鬓角有汗冒出来,果然瞒不过这位第一巫师,毕竟这一切都发生在霍格沃茨的地盘上。 “我就是想给你提些建议。”邓布利多说。 海姆达尔急忙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也知道,假期结束了,学生们重新回来上课了。” 海姆达尔点点头。 邓布利多续道,“请你对你的行为守口如瓶,如果白天进出禁林,请不要让别的学生发现,如果晚上进出禁林,请您尽量把时间定在城堡熄灯以后。” 海姆达尔呆了一呆,他没想到邓布利多真的什么都不问。 邓布利多看向一脸不耐烦的斯内普,斯内普挑挑眉,邓布利多哑然失笑,“我会让学校的教授们尽可能的配合你,如果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当然,非常感谢。”海姆达尔匆忙道,不要是傻子。 得到官方许可,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禁林,还拉到一批能够骚扰之的帮手,海姆达尔忐忑的心安定下来了,心情一放松,心胸不由得开阔了几分,端起那杯没敢喝的茶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斯内普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看见海姆达尔脸色一变,表情诡异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貌似艰难的用力吞咽了一下,而后惊魂未定的低头看向杯子里色泽清亮的茶水。 “怎么样,很刺激吧?”邓布利多乐呵呵的说。 海姆达尔哭丧着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是薄荷茶?” “新产品,加了点小东西在里面。”邓布利多目光一闪,貌似很想告诉他加的是什么料。 斯内普刷地站起来,邓布利多不得不停下来看他。 “那我们就告辞了。”对校长点点头,口吻不容拒绝。 邓布利多遗憾的摊摊手,对海姆达尔亲切的说:“有机会下次再聊。” 海姆达尔讷讷着没有应声。 *** “我就不送你出去了,吵吵声越大事情就越多。”斯内普总是理所当然的说着刻薄话。 海姆达尔迟疑了一下:“我在禁林里采了些药草和魔药原料,如果可以,您能帮我把把关么,如果这些东西没有被我弄砸,我就能送出去了。” 海姆达尔没有提送给谁,斯内普也很敏锐的没有问。 “下午两点以后。” 海姆达尔笑逐颜开,“谢谢。” 斯内普貌似冷淡的哼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海姆达尔兴高采烈的抱着一包甜食,沿着校园中的人行道慢慢朝外走去,这个时候的霍格沃茨还处在返校的初始期,校园中来往的人不多,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互相送上新年祝福,气氛融洽和谐。 就在这一团和气中,海姆达尔听见了几声忽高忽低的不和谐音符,这些不和谐音符听上去还挺耳熟。 接着,他看见了音符制造者们。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表弟德拉科,哈利还有罗恩,相互吵的面红耳赤。 海姆达尔隐约听见作弊,金蛋之类的字眼,格兰芬多们皱眉瞪眼,斯莱特林们的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坏笑。 从边上路过的另外俩学院的孩子,一个个缩着脖子,装聋作哑的低头跑过,唯恐避之不及。 在新年大吵架越演越烈之时,终于来了个能够阻止这一切的人。 霍格沃茨这个学年新请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拉斯托·穆迪先生,正一瘸一拐的朝那冲突点走去。 海姆达尔心想这下应该没事了吧,但是下一秒却吃惊的瞪大眼睛,因为穆迪先生不声不响的拔出了魔杖。 目前冲突的中心似乎是哈利和……德拉科?! 海姆达尔想都没想的抽出魔杖,飞快跑了过去,并在阿拉斯托·穆迪朝场中的某一人丢出魔法前,用尽全力大喊一声,“除你武器!”手里却没动。 令他欣喜的是虚张声势成功了,穆迪“听话”的停手了,但让他惊骇的是穆迪的杖尖迅速对准了自己。 怎么回事? 吵闹中的孩子们全部停了下来,一脸茫然的朝声源望去,一部分孩子则看见了正举着魔杖的穆迪,于是,他们更茫然了。 “里格?”德拉科低声说。 这一边,穆迪的攻击已经开始了,接连发出了几个小打小闹的把戏,或是被海姆达尔躲开,或者用学过的破咒语险象环生。 期间也象征性的反抗过两下,当然,都被穆迪教授轻易瓦解。 海姆达尔以为这位教授就是想和自己玩两把,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动真格。没想到穆迪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使用的魔法也越来越脱离正轨。 穆迪现在使用的魔法,用隶属巫师联合会下的世界魔法认证机构对白魔法以上黑魔法以下这一灰色地带划归的定义来说,对,就是邪恶,也被称作泛黑魔法。 世界魔法认证机构对黑魔法的评判有一套专门的认证方式。 换言之,穆迪并没有使用真正意义上的黑魔法。 “真带劲!比上课带劲多了!”格兰芬多中有孩子兴奋的脱口喊道。 斯莱特林们却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对于某些魔法的认识可比这些自诩正义的格兰芬多深刻许多,斯莱特林的孩子们哪一个不是暗暗练过两手。 但那是穆迪啊,大名鼎鼎的傲罗,神经质的痛恨黑巫师的疯眼汉穆迪! 斯莱特林中有人悄悄对德拉科说:“我怎么觉得穆迪有点不对劲?!” 看上去好像很兴奋,难道犯了多疑症的老毛病,把来自徳姆斯特朗的斯图鲁松当黑巫师了? 德拉科忧心忡忡。 正在这个时候,一团黑雾忽然从穆迪的魔杖尖端喷出,黑雾在脱离杖尖的同时急速膨胀,张牙舞爪、铺天盖地的朝海姆达尔冲了过去。 黑雾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发出尖叫。 “我KAO!!!”海姆达尔傻眼了,他玩真的?! TBC 第378章ACT·411 “教授,万一某天碰到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你的眼睛呢?发现苗头不对早点跑路,幻身咒不会用吗?” “万一没跑掉……” “装死!” “万一装死也不行呢?”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万一!”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碰到一个,没及时发现,装死也没用,他二话不说用大招招呼我……”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说。 老教授没好气的挑眉,“都倒霉到这份上了,还是趁早自我了断吧。” 这是三年级时某个月的某一天,海姆达尔和德校魔咒学教授的一段对话。 这位老教授在德校教书育人近五十载,可谓桃李满天下,有几个得意门生后来成了享誉巫师界的大人物。 老教授的教学宗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理论知识基本上照本宣科,实战练习课遵循放牛吃草原则,每一堂练习课摆出几个低危险等级命题,即使学生们无聊之极把这些黑魔法往对方脑袋上丢,也不会闹出人命。 故而,在教学生涯中没有出过一个岔子,这是德校建校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学生伤亡吃过任何警告处分的教授。也是德校唯一一位获得过国际教育委员会,教师资格等级评定,魔咒学教育A等级的老师。 国际教育委员会自大战结束,恢复工作以后,就再也没有为德校的老师评过等级,这位老教授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这是德校经过大战的洗礼,迫于现实压力而做出的一次妥协,正因为老教授韬光养晦的教学手法,安抚了外界人士,尤其是黑魔法危险论者们的神经,使得徳姆斯特朗可以延续传承了近千年的教育模式,没有迫于格林德沃效应而改变教学宗旨。 老教授临危受命,兢兢业业干了近五十年,终于在海姆达尔这一届学生三年级年末考试过后,当众宣布了他的退休宣言。 高年级的学生们依依不舍,低年级的孩子们懵懵懂懂,其实大多数学生对他的去留并不如表面那般在意,因为这位教授的存在感稀薄,教学方式循规蹈矩,并不为大家所喜。 老教授退休以后,留下来的空缺没找到人顶替,据说后来卡卡洛夫校长在校长画廊里待了一整天,出来以后脸色苍白的对外公布,寻一名临时教授,下任魔咒学教授人选已有定夺,现在就等聘请的最佳时机。 听了校长的话,全校师生都在纳闷,什么叫“聘请的最佳时机?” 就因为这样,老教授又被反聘回德校,等那所谓的“最佳时机”一到,他就自动请去。 海姆达尔心里大呼可惜,来了霍格沃茨就意味着上不了老教授的课了,谁知道那个下任啥时候会来。 老教授上课从来不明确指定使用哪一本教科书——尽管德校每学年公布的书单子里有列出具体的魔咒学教科书名称,教授的东西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魔法,练习时也都猫在一边睡大觉,有学生曾提出过异议,老教授却倚老卖老,说自己年纪大顶不住,还抱怨那提异议的孩子不懂得尊老敬老。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学生为此争辩过什么。 海姆达尔倒是觉得教授很不简单,至少不像表面那么古井不波,因为教授布置下来的“爱看不看”的课外书单子都是些绝对不会在课堂上学的“危险”玩意儿。 家庭作业的课外题部分出的都是针对“危险”玩意儿的题型,就像他布置课外读物任务时说的“爱看不看”一样,家庭作业的课外部分也是爱做不做。 不做不影响学分,做了也不加分。 海姆达尔每次捡会做的做,每次拿回作业本时能看见老教授的批改,字迹潦草但内容深刻完整,令海姆达尔受益匪浅。 所以海姆达尔有时会利用课余时间,拖着老教授问些问题,多数围绕课外读物,偶尔也提些傻问题。 比如开头提到的“万一碰到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坏蛋,那该怎么办?” 海姆达尔的问题重点是,若对方释放的魔法自己没见过,难道只有坐以待毙? “如果你真那么倒霉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那句话,趁早了断。”老教授不慌不忙。“无论黑还是白,魔法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对方要真是个穷凶极恶的,与其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还不如自杀干净,也不用受罪。” 海姆达尔听了苦着脸说:“我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一了百了。” 老教授白了他一眼,说:“傻小子,你提的就是个不可能有准确答案的问题,故意为难我是不是?” 这老头平时一副行将就木要死不活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和教变形术的约克教授是一类人,风风火火,直来直去,老而弥坚。 “多学多看多想多问,只要你会的永远比别人多,你说的情况就颠个个儿了。” 海姆达尔表示迟疑,“人家又不会等我学以致用。”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老教授吹胡子瞪眼。 海姆达尔心想算了,大不了不问了,刚要打退堂鼓,老教授砸吧下嘴,摸了摸好多天没刮的拉碴白胡子。 “其实你提的这个问题不能完全算作废话。” 海姆达尔强忍着没翻白眼,静待下文。 “逃跑还是有很多方法的,幻影移形,阿尼马吉魔法,幻身咒等等。”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我说了好几遍了,前提就是没跑掉。” “你小子居然还敢不耐烦?!”老教授凶巴巴的瞪来一眼。 海姆达尔缩着脖子,小声问,“难道就没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想得美!还一劳永逸?!你当魔法是喝水吃饭啊?!” 海姆达尔不敢吱声了。 “咒语发明讲究的是对应,一个茶壶配一个盖,制造了一瓶毒药,自然就会研制出可以解其毒的解药,所以世界上的咒语都有与其相对应的破解咒。当然,有些魔法是没有破解咒的,阿瓦达索命咒就是里面最出名的一个。不过索命咒之所以让人谈之色变,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它没有破解咒,而是它的一招毙命,至今没有一个魔法能做到这一点。” 老教授又道,“不管在哪个国家,一旦使用这个魔法,下场就是蹲大牢。” 讲到这里,老教授喝了一口茶,“你说的那种情况有几个方法可以试试。” “首先就是破解咒,”这次老教授没等海姆达尔多嘴,自顾自的往下说:“当然,既然连对方用的是什么魔法都不知道,破解咒就另当别论了。” “其次,你可以试试无声无息咒,当然,听你描述的情况,对方已经发动了魔法,那么无声无息也没用了。” “最后,铁甲咒吧。” 说完,看都不看呆若木鸡的海姆达尔一眼,老教授捧起杯子舒舒服服的喝茶。 “……您在耍我玩吗?”海姆达尔啼笑皆非,铁甲咒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老教授好整以暇的说:“所以我说你那问题根本无解,魔法没有万无一失,更没有一劳永逸。” “没有第四种了吗?”海姆达尔叹气。 “还需要第四种?三种试完了还不管用,那魔法早落你身上了。” 冷笑话?海姆达尔继续苦着脸。 老教授见了,好笑的摇摇头,“在你成为身经百战的大魔法师之前,假设真那么倒霉碰上那样的情况,还有个法子姑且可以一试,成功几率未知,没有具体的数据可以参考研究,不过总比坐以待毙、一了百了好。” “是什么?” “召唤守护神。” *** 那团黑影在扑过来的短短一瞬间,膨胀成一个巨大的黑团,眼看黑影就要把海姆达尔整个人吞没时,光芒乍现。 一道银光烁烁的影子朝那团黑影扑去,在丝丝缕缕的黑烟与白雾的萦绕中,二者激烈的缠斗在一起,光与暗泾渭分明。 黑团被光影阻挡在了海姆达尔身前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始终没能再进一步。 霍格沃茨的孩子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对穆迪泛起了嘀咕。 他怎么这么不依不饶的? 倒是没有把穆迪释放的这个咒语看的多么严重,毕竟在这些孩子看来,虽然穆迪的行为有些古怪,但本性嫉恶如仇,肯定不会对无辜的学生痛下杀手,而海姆达尔充其量就是个小有名气的德校学生。 一个学生有多大能耐?霍格沃茨的孩子们自己就是学生。 而某几个识货的学生,比如哈利,曾经和摄魂怪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一眼看出了那道不同寻常且轮廓清晰的的银色光芒就是受到召唤而来的神护卫。 每一个知道他会使用这个魔法的大人都对他赞不绝口,所以哈利在这方面一直带着那么点优越感,小天狼星第一次见到他的守护神形象时情不自禁的连连惊呼,那些惊叹言犹在耳。 里格也会呼唤守护神?哈利的心情有些小复杂。 仰仗马尔福先祖的庇护,德拉科在同龄人当中很有说话权,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穆迪?” 斯莱特林的孩子们迟疑的面面相觑,格兰芬多的孩子们一个个兴味盎然的作壁上观。 今天的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了,平时都是格兰芬多大呼小叫,现在斯莱特林们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请院长来主持公道。 斯莱特林自然而然的把德校划归在自己人的范围内。 “我去找教授!”德拉科丢下这句,掉头往城堡内奔去。 这会儿的海姆达尔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完全体会不到斯莱特林们的纠结,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魔法决斗中,尽管到现在他还是对爆发原因一头雾水,不过人总有趋吉避凶的自救本能,他现在就努力本能着。 黑色烟雾的最大诡异之处就是变形,这是海姆达尔至今见识到的第二个能够大规模变形的魔法,能使物体变形的咒语不在少数,变形术本身就是一门脱离了普通魔咒学的高深学科,但是魔法本身就能变形却实属罕见。 他目前掌握得较为娴熟的魔鬼火焰就是一例自我变形的魔法,火焰能随魔法使用者变幻出不同的造型,多数为凶残狰狞的野兽模样,这就是这个魔法当初被发明出来的初衷,带有绝对的恶意,完全的攻击类咒语,一旦失控就要面临自食其果的惨烈下场。 穆迪释放出来的黑雾也能变形,一开始海姆达尔以为这是一种幻觉,没有真实的攻击性,但架不住黑雾制造出来的恐怖气氛,匆忙之中召唤出了守护神。 守护神一冲上去他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幻觉了。 守护神对带有恶意的攻击咒语具有强大的抵抗能力,甚至还能发挥出物理上的防御屏障,所以老教授才独独把这个魔法放到最后说,而且一改之前玩笑的口气,评断得言简意赅,但口吻慎重。 这是用欢乐筑造而成的魔法,能和人类轻易膨胀起来的负面情绪相抗衡的似乎也只有难能可贵的单纯的快乐了。 白隼守护神用力撕扯黑雾,黑雾每每被撕开一个缺口,就会有新的雾气冲出补上这个缺口,当黑雾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渐渐从半透明变成彻底漆黑一片后。 黑雾整合成一个具体的形状,海姆达尔惊讶的眯上眼睛,那黑雾突然一阵扭曲,恢复成了原本的散落状态,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具象只是幻觉。 但是海姆达尔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整合的一刹那,一条蛇形黑雾猛然间脱离大雾团喷射而出,像一条锁链拴住了守护神,迅速沿着守护神的躯干往上扩散,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把守护神围困在一小团黑雾之中。 海姆达尔用力一紧手里的魔杖,大声道,“驱散它!” 银光大盛。 黑雾中的守护神用力一扇翅膀,愤怒的朝上跃起,黑雾被骤然大放光芒的守护神冲成丝丝半透明的气体,这些丝绦一般的黑雾飞快的退回到黑雾大部队中,重新聚拢成一条雾蛇,在大团的黑雾内来回游走。 这一切发生的快逾闪电,眨几下眼睛就过去了,旁边的霍格沃茨学生因为角度有限,又被浓郁的黑雾挡住了大半视野,根本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黑雾一会儿深一会儿浅,还有阵阵银光时时闪耀,光看那碰撞不歇的黑白光影就觉得刺激的不得了,所以一个个心痒不已,格兰芬多们着急的想要上去一探究竟,无奈慑于穆迪的恐怖,不敢轻举妄动。 “穆迪教授?!”有人大声尖叫。 穆迪貌似猛地回过神来,用力一挥魔杖,黑雾如曝晒在烈日下的露珠,转瞬即逝,脸上那股让海姆达尔感到极其不适的神经质般的兴奋劲蓦然一收,又是那个一脸愤世嫉俗的阿拉斯托·穆迪了。 海姆达尔也收回了守护神,表弟德拉科的呼唤响起,在斯内普的带领下,从城堡那儿行色匆匆的奔来。 而刚才发出尖叫的麦格教授,在另两位院长的陪同下,从另一个方向大步行来。 “没戏看了。”格兰芬多们遗憾的耸耸肩。 斯莱特林们始终保持沉默。 “穆斯教授,你在干什么?用魔法攻击学生?”最要命的还是徳姆斯特朗的学生! 冲上来的麦格教授惊骇不已的质问穆迪,脸色都变了。 拉文克劳院长和赫奇帕奇院长对视一眼,很痛快的把现场留给几近抓狂的麦格教授,转而去疏散四周围越聚越多的学生。 穆迪却对麦格的暴跳如雷视而不见,遥遥指着海姆达尔说:“那小子很不错,非常不错。”点点头,貌似予以肯定,“比霍格沃茨的高年级还要不错。” “不错?”麦格难以置信,不错?闹这一出,就为了得到这个结论? “黑魔法防御术光知道理论知识有个屁用,关键是实践,实战。”穆迪振振有词,“看见没有,德校学生的表现比霍格沃茨没断奶的乖宝宝们强多了。” 霍格沃茨的孩子们听到穆迪陡然拔高的嗓门,纷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麦格快要昏过去了,“但是我们学校不提倡对学生使用带有攻击性质的魔法。” 麦格在这里特地把魔法的等级往下调了,不为别的,就是想把可能到来的矛盾冲突压制到最小。 不管怎么样,麦格教授心里总归向着霍格沃茨,这事不论结果如何,责任十有八、九要算在霍格沃茨头上了,谁让穆迪是顶着霍格沃茨教授的头衔。 “所以我才找了徳姆斯特朗的学生。”穆迪理直气壮。 “这要怎么和卡卡洛夫校长交代?!”穆迪可能会被投诉,从而惹上一屁股的麻烦。 一想到卡卡洛夫那自鸣得意、咄咄逼人的讲话方式,麦格教授就感到太阳穴抽痛。 “卡卡洛夫?”穆迪的眼中迸射出奇异的光芒,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可是老朋友啊……” 麦格教授不由得大声叹气。 就在麦格教授严厉的质问穆迪时,不远处的斯内普慢慢收回剐在穆迪身上的尖刻目光,转而看向海姆达尔,这个时候的海姆达尔在向表弟再三保证自己无恙,就是觉得有些累,一直高强度的使用魔法,精神上也是一种付出。 “没事吧?”斯内普的关切从冷淡的语气中透了出来。 “没事。”海姆达尔笑了笑,而后犹豫的说,“那个穆迪教授……” “听说他前不久惹了点小麻烦,一不当心炸伤了几个麻瓜,还和执勤的警察吵了起来。”斯内普冷笑一声。“收到别人赠送的礼物,被认定为不怀好意的敌人送来的,当场把礼物炸成了粉末。” “这个人疑心病有点重。”斯内普迟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海姆达尔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希望自己不要太过追究这件事,因为大家都把穆迪当疯子看,既然他精神不正常,那就犯不着和这种人斤斤计较。 如此看来,大家对他的不正常都觉得很正常。 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拉回瞄向那穆迪的目光,“我不会刻意隐瞒今天的事情。”他觉得就算他不讲,这事肯定也包不住,流言的传播速度一向赶超细菌。 让海姆达尔松了口气的是,斯内普没有让他效仿圣子,为了传播爱与正义,把吃亏当福气。 斯内普在海姆达尔和德拉科的惊讶目光中,忽而短促一笑,竟和他们就此闲聊起来。 “你们说如果穆迪教授因为这件事被辞退,我有机会竞争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吗?” 德拉科瞠目结舌,所以不能指望他回答。 海姆达尔问,“您想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还以为……” “我喜欢魔药没错,但不表示我喜欢当魔药学教授。”斯内普平静的指出二者的区别。 “也许您可以向邓布利多校长反映一下。”海姆达尔说。 斯内普的眉角抽搐了一下,“……我已经反映了很多年。” “……” TBC 第379章ACT·412 麦格教授的声音由远至近,海姆达尔的眼神明晃晃的直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退,让人一看就明白他露怯了。 表弟德拉科的英雄气慨一下就起来了,雄赳赳的往前一跨,把海姆达尔挡在身后,以保护者自居。 海姆达尔在心里感激老弟仗义,刚才那动静闹得太大,他就是想让自己显得后怕,毕竟在外人看来,他是一十四多岁的少年,没道理稳如泰山,如同久经世故的成年人,再加上穆迪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他此刻的畏畏缩缩落在别人眼里反倒更加合情合理。 面硬心软的麦格教授就上当了,发现海姆达尔缩着脖子躲在马尔福身后,想要趁机教育几句的话语顺势被咽了下去,走近以后不知道说什么好,讪讪的站在那里,犹豫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瞧把这孩子吓的。 想到这里,麦格教授斜眼瞪向那惹是生非的阿拉斯托·穆迪。 穆迪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见了海姆达尔的举动,冷笑道,“刚才不是很勇敢么,还背后偷袭人,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趁人不备搞偷袭!” 海姆达尔差点就让德拉科让开,当面给那穆迪一个拔舌咒尝尝,见过不讲理的,但没见过这么能信口开河的,到底是谁先发动攻击? “我看见霍格沃茨的学生聚在一起谈论什么,因为表弟在那里,就想加入进去,但是看见穆迪教授远远走过来,还掏出了魔杖,我当时一害怕……” 说到这里弄个大喘气,斯莱特林的孩子们一个个感动的不行,没想到斯图鲁松对他们这么好,心里这么想着他们,谁知道,海姆达尔大喘气结束以后,紧接着道,“我怕德拉科有个三长两短,就……在我们学校,除了上课以外,教授们一般不会用魔杖对着自己的学生,即使那位学生的成绩烂到底子,所以……我就……” 斯莱特林们脸一垮,知道自个儿自作多情了。 海姆达尔支支吾吾说完以后又重新猫回到德拉科身后,比耗子溜得还快,生怕穆迪一恼怒给他来那么一下似的。 德拉科再傻也瞧出表兄“胆小怕事”的不同寻常,兄弟二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德拉科印象中,这位表兄的演技比自己强,于是望了望天,精神抖擞的把打酱油的角色配合着演下去。 几位院长听了这话,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这话是在间接指责霍格沃茨教师队伍的质量有问题。 穆迪听了目光一寒,拄着拐杖往前行进,一副要把海姆达尔揪出来的凶狠模样。 “你要干什么?”德拉科出来打酱油了。 穆迪对马尔福少爷的呵斥充耳不闻,随便瞟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中光芒大声,一边逼近一边道,“哦,马尔福家的小子,老马尔福跟我可是老相识了,这些年他的日子舒坦的不得了,在魔法部也混得春风得意。” 穆迪的语气和表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尤其是那对好似闪烁着幽幽火苗的眼睛,德拉科心里一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海姆达尔用力握住他的肩膀,安抚的拍拍了他的后背。 德拉科迅速从那股怪异感中挣脱出来,对于已经变回寻常状态的穆迪,心里没来由的多了几分警惕。 那边的穆迪仍在靠近中,马尔福少爷刚要脱口而出那句经典台词,身后蓦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我要告诉我爸爸!” 德拉科呆滞的回过头,就见表兄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不行?” 行,行,当然行,德拉科心里说着,把脸转回来。 除了穆迪,院长们一个个啼笑皆非。 穆迪还在往这里靠,马尔福少爷又想说什么,海姆达尔又抢在他前面大叫,“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德拉科再也忍不住了,憋着笑回头,海姆达尔还是一副无辜表情,朝德拉科耸耸肩。 这个时候,穆迪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海姆达尔把头探出来,怯怯的对穆迪说:“你不知道?” 穆迪目光阴沉的回视。 “不知道?那算了。”海姆达尔一副“其实我很好商量”的样子,又把头缩了回去,“等校长来吧。” 麦格教授心里咯噔一下,对了,他们还聚在这里干什么,要是真把卡卡洛夫招来,她…… “你们要干什么?这就是霍格沃茨的待客之道?”怒吼乍然响起,配合那副圆润清亮的嗓音,清晰的扩散到现场每个人的耳中。 麦格教授忍不住抚额。 这就是伊戈尔·卡卡洛夫的先发制人,一旦出事,罪过肯定在对方身上,先把事态级别往上拔个几层,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主办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 卡卡洛夫之所以来的这么快,在于小胖子卡罗的通风报信,卡罗和海姆达尔道别以后没有直接回船上,而是在城堡周围转起了圈子。 爱打听的人总是闲不住。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想着干脆回去等海姆达尔,到时候一块儿回去。他想等海姆达尔还有个理由,小八眼老是想往城堡那里跑。 卡罗可不敢随手放它离开,万一弄丢了,他怎么和里格交代? 等他绕回到城堡门口,海姆达尔和穆迪已经掐上了,不远处还站着一群半数以上不知所措,但在卡罗看来全部都在看热闹的霍格沃茨学生。 徳姆斯特朗代表队在霍格沃茨待了好几个月,负责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阿拉斯托·穆迪,那张脸卡罗认识。 结合那群围观的学生,卡罗得出了一个“里格被霍格沃茨教授欺负,霍格沃茨学生在旁不作为的围观”的结论。 在挣扎着要不要出去帮忙,最后总结出自己出去可能会添乱,再加上目前为止海姆达尔表现不错,卡罗也不认为那穆迪教授会真的伤害里格。 于是乎,卡罗掉头狂奔,找校长打小报告去了。 可怜的小八眼本想冲出去帮忙的,但是卡罗一紧张,手攥得死紧,差点把它勒晕过去,当然,忙也就没帮上,被卡罗一块儿捎回去报信了。 果不其然,卡卡洛夫得知以后勃然大怒,已经回到三桅船上的别的德校学生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纷纷嚷嚷着要去和霍格沃茨理论。 当务之急是去救人。 威克多早就坐不住了,在听到卡罗描述的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其他学生紧跟其后。 两位校长干脆带着船上的所有孩子一起去兴师问罪,一票人匆匆忙忙的跑来,然而这个时候事情已经结束。 但是当他们发现那一脸横肉的穆迪正虎视眈眈的瞪着某个方向,而那个方向站着海姆达尔的表弟,他们赶来营救的海姆达尔正一脸怕怕的躲在表弟身后。 德校众牲口顿时澎湃了,自己的师弟(同学)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这还了得。 要不是卡捷宁教授让他们稍安勿躁,他们就直接掏家伙丢魔法了。 一人放一个,弄他个全身瘫痪。德校牲口们在心里咬牙切齿。 本来最焦急的威克多这时候反倒成了最淡定的一个,别人被蒙在鼓里不奇怪,和海姆达尔朝夕相处非,琢磨心上人的言行举止远非一日两日的克鲁姆老爷,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别人没看出的现象下面的本质。 一看表兄那口子来了,自认为打酱油结束的马尔福少爷退居二线,把挡箭牌的位置让给了克鲁姆老爷。 威克多一向不介意在公众场合肉麻给别人看,当场抓着海姆达尔上上下下仔细摸了个遍,以确保万无一失,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那一脸的心疼,不用演就已经很到位了。 海姆达尔刚在心里嘀咕他演的过火了,耳畔传来威克多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你就不能先太平几天?” 这话里没有责怪,只有单纯的无奈,里格的生活未免过于多姿多彩了,威克多很有点担惊受怕。 我也不愿意啊。海姆达尔无可奈何,而且微妙的感到有些委屈,于是低头不语。 威克多摸摸他的头,“我不是怪你。”用力在他的额角处落下一吻,又嘀嘀咕咕说了一些话。 “我知道。”海姆达尔很快抬头朝他龇牙,看样子就是没放在心上。 本想帮表兄说和几句的德拉科一看,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干脆躲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 那一边的卡卡洛夫却怂了,来时的汹汹气势消了个一干二净,不为别的,一对上穆迪那张五官不全的脸他就不战而降。 没办法,当初的那段艰苦岁月给卡卡洛夫的小心灵留下了不少至今都未痊愈的创伤,他一看见穆迪就会想到阿兹卡班。刚被释放那几年,几乎夜夜噩梦,梦醒时分都不敢睁眼,生怕一睁开就看见摄魂怪。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匆匆忙忙跑来,也没来得及想到穆迪现在成了霍格沃茨教授这件事,现在回神了,所以语气客气了不少,不乱给人家按罪名,而是好脾气的询问来龙去脉了。 麦格教授挺激动,一直没觉得邓布利多把穆迪招来当教授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现在倒是有点明白校长的用心良苦了。 也只有阿拉斯托·穆迪能震慑得住心术不正的伊戈尔·卡卡洛夫,为霍格沃茨免去不少麻烦。 麦格教授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希望往往和现实相反。 不要忘了,徳姆斯特朗还有一位校长。 “我希望贵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始终默不作声的卡捷宁突然开口,目光不偏不倚的看向穆迪。 穆迪刷地收回让卡卡洛夫冷汗直流的瞪视,有些恶狠狠的盯住了卡捷宁。 “您对我的疑问有问题吗?”卡捷宁微微不笑,不慌不忙的说。 穆迪却转头去看麦格教授,“这老家伙是谁?” 麦格教授尴尬的不行,脸都红了,忙小声说:“菲利克斯·卡捷宁教授,徳姆斯特朗的名誉校长。” 其实也不能怪穆迪对卡捷宁一无所知,阿拉斯托·穆迪作为英国人尽皆知的傲罗,活跃在第一线时的年代,和一代黑巫师教主卡捷宁在欧洲大陆违法乱纪之时,这当中差了几十年,再加上英国并没有被波及到当初的那场大战中,有点类似于二战时的美国在大海另一头,冷眼旁观硝烟四起的欧洲。 没有切身体会过的英国巫师,对传说中欧罗巴各大势力割据,兵荒马乱的动荡时代没有一丁点概念,对那段峥嵘岁月中的风流人物也知之甚少,大部分英国巫师大概除了最有名气的那位能叫出个名字,别的一问三不知。 换句话说,他俩不是活跃在一个年代的人物,时间和距离上都存在断层。 穆迪如今也不是傲罗的头头了,傲罗内部的事情只要不关系到某位人物,他基本上不怎么关心,至于菲利克斯·卡捷宁是哪根葱,他疯眼汉穆迪没那个功夫去查证史料,为其验明正身。 卡捷宁自打到了霍格沃茨,就表现得很低调,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挂在某些国家的通缉令上,国际警察总队那儿还存有他的案底,纵然过了几十年,危险等级已经从S+降到了A,但还是个需要被注意的危险分子。 卡捷宁也不想给邓布利多惹麻烦,安安静静的待到现在,但没有想到都过去好几个月了,霍格沃茨的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居然还不知道他是德校校长?! 卡捷宁哑然失笑,倒也不生气,像他们这样的前大坏蛋,对傲罗、警察等抓捕黑巫师的政府组织的内部动向都会下意识的去了解,对于穆迪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就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傲罗和卡捷宁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这性子……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这眼神也有点不太对劲。 卡捷宁凭借他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灵敏直觉,觉察出了一些蹊跷,但具体怪在哪里,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卡卡洛夫突然大声说。“这件事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本来以为孬了的校长突然雄起了,德校众牲口无不拍手称好,这才是真男人啊。 “校长,我们从精神上支持你!”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德校众学生纷纷附和着大笑。 卡卡洛夫一听,腰杆挺的更直了,分别招呼卡捷宁和麦格教授一声,快步朝城堡内走去,就是没往穆迪那里瞄上一眼。 卡捷宁好笑的摇摇头,跟了上去。 别的教授们一看,这俩还真会喧宾夺主,也匆匆跑上去。 “你们都回去吧。”走出几步,卡捷宁转身对德校学生们说。“斯图鲁松,你也走吧。”阻止了想要跟进的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正合他意,于是对卡捷宁点点头,和威克多一块儿走了。 德校学生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往湖边返程,德拉科也被他们热情的拉走了。 剩下那两拨素来不对盘的霍格沃茨学生,迟疑的面面相觑,他们刚才聚在这儿干啥来着? *** 德拉科留到晚饭时间才走,再叨扰下去他就要住在船上了,海姆达尔没有留他,反正来日方长,又和抵达的里安说了一会儿话,离开了公共休息室,其他同学选择留在那里,吹嘘各自的假期生活,卡罗永远都是当中最活跃的。 一进寝室,他就扑到灯下的男朋友那儿,兴致勃勃的捧起那枚大金蛋,“你不去试试?” 他可是把解开金蛋的秘密都告诉威克多了,谁知道他男朋友比他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付诸行动。 威克多貌似兴致不高,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过段时间他有一场裁判模拟评判考试,这是他学习裁判课程以来,碰到的第一次实战考试,所以很上心,空闲时间全用来看书复习,外加对着书本上的场地图纸做脑内练习。 海姆达尔以前没注意,再加上俩人不是一个年级,没曾想威克多认真以来也是个废寝忘食的,从另一方面可以看出,克鲁姆老爷十分看好魁地奇裁判这个职业。 海姆达尔讪讪捧着金蛋,打起了退堂鼓,他大概影响到男朋友温习了。 威克多忽然放下手中的书本,不知为什么来了兴致,转过头来对他说:“你上次告诉我什么来着?” 海姆达尔不解道,“什么‘什么来着’?” “就是这枚金蛋。”威克多好整以暇的笑道,顺手摸了摸光溜的蛋壳,然后一路顺到海姆达尔的手背上搓来搓去。 “你不记得了?”海姆达尔以为他没记住,又和他说了一遍。 威克多听完以后笑眯眯的摇头,“没听懂。” 海姆达尔言简意赅的重复一遍。 男朋友继续晃脑袋,“还是不懂。” 海姆达尔低头去看那只已经猥琐到自个儿手腕上,且还在勇往直前的手掌,好笑的说:“你要是想让我陪你一块儿洗澡,直说好了。” 威克多眨巴下眼睛,一本正经的谴责:“斯图鲁松先生,我们在谈论金蛋,所以要严肃对待。” [既然如此,也算我一份。人鱼摆弄的金蛋啊,可是稀罕东西,见识的机会极其有限。]豆荚猫突然横插一杠子,实际上它早就候在那儿了。 威克多的脸有点黑。 不一会儿,海姆达尔觉得有东西在拽他的裤腿,低头一看,奶糖仰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貌似也想加入进来。 威克多的脸更黑了几分。 小八眼驮着它的宝贝“洋娃娃”,跳到海姆达尔头顶,“蛋蛋,蛋蛋……” 威克多的脸黑如锅底。 被那三只动物目光闪闪的巴望着,海姆达尔看看房门,心想不知道奥拉尔是不是也有兴趣…… 片刻后,不自在的咳了咳,对威克多小声说:“先解金蛋,再洗澡。” “斯图鲁松先生!”克鲁姆老爷笑逐颜开的扑上去。 TBC 第380章ACT·413 “里格?”卡罗在外面敲了敲房门。 “你进来吧。”海姆达尔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卡罗推门而入,看见一屋子大大小小都是一副从水里捞上来的落魄模样,顿时惊奇的说:“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事等会儿再说,你先说说你的吧。”海姆达尔急忙把话岔开,一旦小胖子知道金蛋之谜已经解开,不抓着他问一晚上绝不撒手,还是先把注意力调开。 卡罗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校长回来了,让我来看看,如果你现在没什么事,就去一下公共休息室。”说完以后也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心思不言而喻。 “你问……”刚想把卡罗丢给男朋友,想起威克多要温习,马上改口道,“你可以问小八。”把这间房里能说人话的第三个选项推出来。 小八眼之前已满足了好奇心,这会儿正趴在床头柜的玻璃灯旁,摆弄它的洋娃娃。所幸魔法世界的糖果熔点较高,海姆达尔选购的这款遇水不化,不然这蜘蛛夹心糖早就化成糖水了。 “它能讲话?”卡罗没见过成年体的八眼蜘蛛,所以对传说中的通人性缺乏概念。 “人鱼都能讲话,八眼蜘蛛会讲话也不奇怪。”海姆达尔丢开擦头发的毛巾,换了身衣服,斜眼坏笑道,“你不是说你的保护神奇生物课学的很好么,琼斯先生。” 卡罗有点恼羞成怒,挥挥手说:“去去去,跟你说了校长叫你呢,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海姆达尔哈哈大笑,转头拉过还没把头发擦干的威克多,照着他的嘴巴用力吧唧了一下,而后大步离开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瞄到卡罗蹲在床头柜前,绞尽脑汁的想要引起小八眼的注意,可惜小八只顾着玩洋娃娃,根本不搭理他。无奈之下转头去看威克多,克鲁姆老爷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比小八眼还要以自我为中心。 可把小胖子急坏了。 *** 校长们带回来的消息没有出乎海姆达尔的意料,基本上没他什么事,反正错误本来就不在他身上。 那穆迪教授就比较倒霉了,据说直到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举行之前的这一个多月,不能再执教鞭,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暂由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顶替。 海姆达尔心想我是不是应该去恭喜一下?想到下午刚把药草送过去,打算明天去领回药草时,利用这个机会恭贺一番。 这多少算是得偿所愿吧,尽管如愿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 “听说穆迪教授的上课风格很另类,弄得几个学院的孩子都挺怕他。”卡捷宁教授不以为然的续道,“不过邓布利多把阿拉斯托·穆迪找来,主要就是为了监视卡卡洛夫校长,他教不教课关系不大。” “真的?!”在场的另俩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叫道。 卡卡洛夫一嚷完,面子上就挂不住了,尤其在接触到卡捷宁啼笑皆非的目光后,更加不敢去看与他一块儿嚷嚷的海姆达尔了。 说实在的,卡卡洛夫光惦记怎么在三强争霸赛上出风头,别的根本没过过脑子。 海姆达尔对这些从来就很茫然,也没去刻意了解过伊戈尔·卡卡洛夫跌宕起伏的前半生,只粗略的知道他们校长原来犯过事,进过局子,经过一系列人工漂白后又误打误撞的当上了徳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校长。 也算是大器晚成,幸福实现在了下半辈子。 “你紧张什么,”卡捷宁看卡卡洛夫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就没好气,“天塌下来,肯定先压我头上。” 卡卡洛夫听了眼睛一亮,对啊,卡捷宁教授可是上过S+黑色通缉令的风云人物,在菲利克斯·卡捷宁面前,他这点作奸犯科完全不值一提。 卡卡洛夫突然就平衡了,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卡卡洛夫哈皮了。 卡捷宁撇撇嘴,这家伙的快乐可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想到这里,不由叹道,“算算日子,我都被通缉五十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A等级包括A等级以上的通缉犯,这辈子都甭想再见到故乡的云了,一旦踏上故土,那边的警察部队就会行动。换句话说卡捷宁有五十年没见过家乡父老了,脸也沧桑了,鬓毛也衰了,就这乡音原汁原味保持到现在。 想想就觉得心里发酸。 “也许今年四月就到头了。”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海姆达尔突然说道。 “哦?”卡捷宁一下坐直了身子。“怎么说?” “因为您的通缉令从几十年前的黑S+降级到了现在的红A,根据国际警察总队这些年收集的各项情况反应来看,您的表现一直很好,没有再……嗯,您知道我的意思,”海姆达尔含糊其辞,卡捷宁了然的点头,海姆达尔续道,“警察总队每隔十年会根据通缉犯的具体表现,修改一次通缉令等级,悬赏期满五十年的人物会进行一次锁死,也就是如果五十年来的综合表现没有通过重审,这个人就会被判定为终身通缉,通缉令的等级维持不变,还有可能根据现在的情况升高。如果表现良好,会再经过一次降级,从红A中拔除……对于您的通缉今年正好满五十年,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红A降到橙B,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进出国门,身后不会再有跟屁虫紧盯不放了。 饶是老成持重的菲利克斯·卡捷宁,乍听到这个消息,也禁不住激动起来,这么多年的隐忍终于有了回报,夹起尾巴装孙子对他这个从前猖狂惯了的人来说真是够受的。 “恭喜您,教授。”卡卡洛夫在溜须拍马上一向精明老道,拿捏的时机恰到好处。 卡捷宁不住点头,眉开眼笑。 海姆达尔觉得应该给他降降温,万一高兴昏了头,临了功亏一篑,到时候都没地方说理。 “重审四月份才出结果,这段时间您原来怎么样,以后还是要继续保持。” 到底是见识过风雨的老江湖,卡捷宁根本不需要海姆达尔的提醒,就已经沉静下来了。 对于海姆达尔的多此一举,他还是送去感激的微笑,“我明白。” 卡卡洛夫忽然狐疑的看向海姆达尔,“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捷宁都打听不出来的事情,这小家伙居然会知道?!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像模像样。 难道斯图鲁松是从他父亲那里听到的风声?卡卡洛夫很快联想到海姆达尔的背景,并由此找到了自以为正确的答案。 海姆达尔还在琢磨校长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才稳妥,卡卡洛夫就主动把话题引开了。 海姆达尔挠挠脸,虽然没明白校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巴不得他不追根究底,其实这种机密在未定之前是不能透露出去的,何况还透露给了当事人,所幸卡卡洛夫的联想能力跳跃而丰富,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这件事不是从隆梅尔那里知道的,他特意从警察总队给他上课的辅导员那里打听到的,并时不时的写信表示关心,总队的老师们都挺照顾他,只要不是太过分,几乎有问必答。别看他现在还是个无产阶级,好歹将来是在IW里混饭吃的,属于他的人脉路子实际上已经定型,正慢慢往上添砖加瓦,等到将来某一天建成封顶。 被海姆达尔这一席话一搅合,那什么疯眼汉穆迪,很快被他们仨抛脑后去了。 *** 海姆达尔打算再一次进入禁林,时间已经来到一月中旬,这天晚上天公作美,月明星稀,就连呼啸多日的寒风也偃旗息鼓,转为嗖嗖小风。 海姆达尔带着小八眼和奶糖,神清气爽的离开了三桅船。 对于普通人来说徳姆斯特朗三桅船的甲板活动空间很大,对于奶糖来说远远不如无垠的平地,客迈拉兽并不亲水,这些天被拘在船上,甲板那点地方只能踩踩王八步,着实委屈了大凶兽的威名。 海姆达尔想了想,决定把它带出去,全当遛弯。 奥拉尔入夜刚被派出去送信,不在船上。 豆荚猫下棋的瘾头没过,这些天就在船上和卡卡洛夫厮杀,豆荚不得不承认棋艺高超的卡捷宁是一座暂时难以攀越的高峰,它决定先挑战低峰热热手。 卡卡洛夫起初十分抵触和一只猫下棋,但是又不敢对提议的卡捷宁摇头,只好勉强耐下性子来,等到连输三盘才真正回过味来,收起轻视之心,认真对待。 这一人一猫居然发展成了兴趣相投的棋友,越看越对眼。 豆荚猫对卡卡洛夫的评价跟着水涨船高,用这猫的口吻来说[就高了那么一点!就一点!] 卡卡洛夫后来私下找过海姆达尔,希望他把豆荚转卖给自己,一副“价钱随便你开”的慷慨模样。 海姆达尔吃惊之余,果断拒绝,卡卡洛夫为此很小心眼的给海姆达尔看了好几天阴阳怪气的脸色。 威克多对海姆达尔没事就老惦记着往林子里跑的行为早见怪不怪了,也知道他心里有事就坐不住,尤其在拍了胸脯之后就更容易七上八下,不把事情办好了就寝食难安,说得好听叫古道热肠,说白了都是强迫症惹的祸。 心上人不在身边,威克多攒下大把的温习时间,书本上的内容倒是给他记得滚瓜烂熟,所以看书开始溜号,有时候会忍不住臭美的偷乐一把:看看,这就是注定要和自己成为一家的人。 克鲁姆老爷对树林情有独钟,克鲁姆家的大房子就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林子里,再加上家里的生意也和植物有关,所以从小就喜欢郁郁葱葱,花花草草,每时每刻徜徉在旺盛的芬多精中。 海姆达尔越爱往林子里跑,威克多就越开心,觉得他俩筑造起了新的共同语言。 *** 好久没撒腿狂奔的奶糖一头冲进禁林中,这股兴奋劲把小八眼这位本地居民也带动了起来,在海姆阿尔头顶上蹿下跳。 “是不是应该去找找太子?”海姆达尔艰难的跨过一丛灌木,嘴里嘀咕道,“一段时间不见,会不会不记得我了?听说八眼蜘蛛记性不太好……啊!” 尖叫声在沉寂的密林中回荡。 前面的奶糖一下子醒过神来,箭一般的冲了回来,在海姆达尔刚才站的地方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正急得不行,听见上方传来动静,急忙抬头,看见海姆达尔像一块待风干的腊肉,孤零零的吊在半空。 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从无声无息的墨色背景中脱离出来,慢悠悠的悬丝挂下,落在某腊肉的边上,八只眼睛齐齐对焦,杀气若有似无,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被蛛丝捆绑的动弹不得的海姆达尔干笑两声,“这不是太子殿下么,这么巧啊。” “我等了你八天。”八眼太子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淡定,但就是这股死气沉沉的平静,让海姆达尔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咱们约过时间?”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问。 就是因为没约过,太子才更生气。 “你应该庆幸我还记得你。”太子没有接他的话茬。 海姆达尔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您就别挖苦我了。” 太子沉默以对。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耐不住脚不着地的零安全感,求饶道,“您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去?” “你不是能飞么,这点高度就不行了?”太子这做作的口吻一听就没安好心。 “这不是一码事啊,我现在又不是鸟。” “那就变一个。” “……你知道吧,我的火气开始往上冒了。”海姆达尔用唠家常的口吻说。“还是说你已经打算好了,把我惹急了,和我兵戎相见?” 太子还是不说话,那股子杀气倒是散了个干净。 海姆达尔一字一顿,“如果不是就把我放下去!我数到十!一、二、三、四……” 在数到“八”时,他的两只脚落到地球上了。 一踩到地面,他的两只胳膊就使劲往外挣脱,奶糖急忙跑过来用爪子帮着一块儿解捆在身上的蛛丝,一人一兽拆的手忙脚乱,忽然,海姆达尔觉得后颈子一寒,整个人凝固般定住不动了。 奶糖诧异的抬眼,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勃然大怒。 就见海姆达尔转过头去,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如霜雪般寒彻心扉,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你想清楚了?” 蜘蛛太子闸刀般的钳子就横在海姆达尔的颈侧,锋利的刀口因为海姆达尔的转头动作,在脖子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长口子,正往外冒血。 鲜血的气味让在场的两只凶兽乍现一瞬间的原始冲动,眼神在某个时刻变得异常狰狞。 在海姆达尔毫无温度的目光的注视下,八眼太子收回了张口的钳子。 “我曾经说过,我想吃你。”太子不慌不忙的说完,把小八眼丢了过来。 海姆达尔赶忙伸手接住,摊开手心,见到被蛛丝包裹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八眼,不由得大吃一惊,猛然间想起那段对话,心里有些发怵,没想到太子的心思会这般缜密,是他小看这位下任八眼首领了。 如果刚才麻痹大意了,这条小命今天是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海姆达尔一把抱住又打算冲出去拼命的奶糖,耐心的安抚了一会儿,等到奶糖不再冲动,他抬起头对蜘蛛太子说:“奉劝您在交易完成前,最好把那心思收一收。” “不要用人鱼压我。”蜘蛛太子低沉的说。 言下之意,它不怕交易失败。 海姆达尔弯起嘴角,“可惜您还不是‘阿拉戈克’。” 此言一出,奶糖立马觉察到太子那锋芒毕露的凌厉气势,于是呲着獠牙,频频发出愤怒的低嚎。开什么玩笑,敢在它客迈拉面前摆谱?! 一人一蛛对视片刻,默契的暂停了这个危险话题。 “走吧,别站这儿耽误时间了。”海姆达尔淡淡说着,掏出手绢把脖子上的血擦了。 奶糖茫然四顾,走去哪儿? 一扭头,看见海姆达尔没事人似的,麻利的往那大个头蜘蛛背上爬,爬到半道因为没抓稳险些跌下来,那大蜘蛛善解人意的降低了高度,以便海姆达尔顺利爬了上去,奶糖的下巴差点落下来砸地上。 他们到底算怎么回事?自己是不是应该防备大蜘蛛使坏?但是里格自己坐到蜘蛛背上去了,怎么防? 奶糖同学不擅长思考这么深沉的问题,蚊香盘圈圈眼了。 TBC 第381章ACT·414 八眼太子往前跑了没多久,又停了下来,海姆达尔以为它走错路,准备往回倒车,结果太子掉完头后,并不急着赶路,而是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说:“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它在说谁?这附近还有别的生物? 海姆达尔迷茫的看向进入警惕状态的奶糖,也就是说奶糖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附近有生物在活动。 海姆达尔立马全神戒备。 黑暗无动于衷的回视。 正当海姆达尔以为太子风声鹤唳,自个儿吓唬自个儿,细微的沙沙声响起,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过去后,一团轮廓模糊的身影从背景中走出,来者身长大约六、七十公分,初步判定百分之九十非人类。 待那抹影子走近,近到海姆达尔能够辨认出来者何人时,惊讶的发现居然是逢人就躲的庞洛克。 海姆达尔瞪着庞洛克看了半天,满眼期盼的庞洛克以为他不认识自己了,大失所望,清澈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你的伤没事了吧?”海姆达尔犹豫的说。 庞洛克喜出望外,眼睛瞬间恢复神采,又朝前跨了两步,伸出一只与个头不成比例的厚实大掌,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害羞的点点头。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朝它伸出大拇哥。 海姆达尔刚才之所以半晌不说话,其实是怕认错了,大多数神奇动物的个体特征并不明显,以人类的眼光去看,很难分清楚谁是谁,所幸他这辈子活到现在,只亲眼见过一个庞洛克,不然不敢贸然相认。 庞洛克突然开始手舞足蹈,做着不伦不类的两翅翱翔动作,而后活学活用,对海姆达尔伸出了大拇哥。 海姆达尔被这活宝逗得哈哈大笑,看样子它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那白隼了,兴致一起,从蜘蛛背上跃下。 庞洛克见他毫无预警的逼近,下意识的朝后逃回黑暗中,一眨眼没了踪影。 海姆达尔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得埋怨起了那只“叶公好龙”的庞洛克,冷静下来以后,想想自己确实冒进了,自嘲的笑了笑,返身准备爬回去。 “咿呀”声响起,海姆达尔回头,看见那庞洛克又钻了出来,两只大掌紧张的抓着身上乱蓬蓬的毛发,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点点,一点点的朝海姆达尔那儿挪。 “你不用过来。”海姆达尔认为它没必要勉强自己。 庞洛克对他的建言置若罔闻,还是迈着粗笨的大脚板,朝前挪动。 它在海姆达尔身前停下,六十公分的个头离海姆达尔的腰都很远,局促的贴在海姆达尔腿边,犹豫的去摸海姆达尔的手。 这一期间海姆达尔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吓着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庞洛克。 动物和人之间也讲究个缘分,也许这个庞洛克和自己看对眼了,才会有这么历史性的一幕。海姆达尔从不认为自己招动物喜欢,海格教授养的很多动物他就近不得身,尤其是那只叫巴克比克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除了饲主海格,偌大一间学校,只认哈利·波特。 卡罗和里安有回眼馋哈利与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热乎,拎着一串死耗子去勾引巴克比克,差点酿成一场灾难,小胖子和小帅哥就此安分下来,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 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目光如炬,毛色鲜亮,喙和爪子呈钢灰色,走起路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翅膀一张,眨眼之间直入云霄。 海姆达尔也眼馋得不行,不过前车之鉴太可怕,不打算找罪受,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挠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一看庞洛克这边有戏,心里乐坏了,瞧瞧,这就是咱的人格魅力,咱也能找到对眼的。 他也不想想奥拉尔、奶糖、小八眼,还有人鱼、太子等动物,跑这儿来找平衡,若让那些神奇动物研究者们知道了,他肯定会被一群眼红的专家们群殴。 庞洛克起初只敢用一根手指点海姆达尔的手背,也许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就大着胆子加了一根手指……直到整个手摸了上去。 海姆达尔觉得差不多了,蹲下.身握住庞洛克的手,上下晃了晃,“认识一下吧,我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叫我海姆达尔就可以了。” 庞洛克叽里咕噜发出一串声音,海姆达尔纳闷的问太子,“它在说什么?” “它想要你身上的毛。”太子回答。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回过头,对庞洛克叹道,“您真直接。”张口就要东西,不过这“毛”…… 庞洛克不明所以,眼睛里充满了问号,随后猛地想起什么,两只手使劲做鸟儿拍翅的动作。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也跟着甩动两只手,“你想要羽毛?!” 庞洛克用力点头,眼睛闪闪发亮。 “我没有啊。”海姆达尔摇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大晚上的,让他上哪儿去弄羽毛? 庞洛克忽然着急起来,指指海姆达尔,又做了两下拍翅的动作。 海姆达尔这下明白过来了,“你想要白隼的羽毛?” 庞洛克的眼睛又开始闪了。 海姆达尔把头低下来,往庞洛克眼前凑,“你拔吧。” 庞洛克纳闷极了,弯腰去找海姆达尔冲下的脸。 “羽毛离开身体就没有了。”海姆达尔对它说。 正琢磨要怎么解释阿尼玛格斯,觉得头皮一疼,海姆达尔吃痛的抬头,看见庞洛克握着几根他的头发,对那淡金的色泽痴迷不已。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这几根头发编进捆在腰上的一根麻绳似的腰带上,别看庞洛克手指粗大,穿线的动作特别麻利,丝毫没有笨拙感,比某室长灵活多了。 实际上上一次遇见它时,海姆达尔就注意到那条捆扎在腰身上的麻绳了,后来化形白隼时近距离的观察过那麻绳,心下有了计较,敢情庞洛克还是个收藏毛发的爱好者。 那一根约有二指粗的麻绳,其实就是用各种颜色的毛发编织而成的。 海姆达尔仔细辨识那些毛发后,忍不住道,“你编在麻绳上的毛发能让给我几根吗?” 庞洛克眨巴下眼睛,怔楞片刻,大概没有想到有人会问它要这个。 “不行吗?”海姆达尔见它不吭声,以为它舍不得,于是又道,“要不我拿东西跟你换。”说完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羽毛笔、本子、印章、迷你墨水瓶、怀表等等小玩意儿,还有一大把糖果。 奶糖看见那一堆糖果,很是激动了一把。 庞洛克没有去动糖果,把那些小玩意儿一个个捡起来,海姆达尔看见它略过怀表,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检讨了一番自己不该冲动行事,幸好庞洛克没要怀表,那东西是研究室的公共财物,不能贪墨,更不能做人情,要留给下一任实验研究室室长的。 庞洛克的手最终停留在了印章上。 这是一枚金加隆大小的圆形铜铸印章,没有精雕细刻的印纽,放平就是一个隆起的馒头,在馒头顶端钻了一个孔洞,穿了一条枣红色的丝带,丝带的另一头连着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五彩玻璃珠,玻璃珠是经过魔法加工的,功效类似记忆球,根据持有人变换不同的颜色。 整个印章,包括那挂件,不值几个钱。 可以说是海姆达尔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里最廉价的,论市价,比那把糖果还便宜。 庞洛克偏偏就看上了,没有撒手的意思。 这枚铜印章因为做工考究,对光一照,犹如裹着一层金沙,海姆达尔怕庞洛克没瞧仔细,用荧光闪烁比了一下,庞洛克眼睛一亮,见了这团烁烁金光,更爱不释手了。 海姆达尔好笑的想,怎么跟龙一样,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实际上他没资格笑话别人,他自个儿还不是对着邓布利多办公室里的柜子一边流口水一边YY。 “你确定要这个?” 庞洛克不吭声,反复摩挲印章上的字母,看样子是真的喜欢。 海姆达尔拿过那枚印章,庞洛克顿时紧张得不行,海姆达尔见了微微一笑,“放心,这已经是你的了。”说完朝印章上刻着字母的地方用力哈了一口气,然后放在荧光闪烁的光源下,庞洛克清楚的看见印章上的一串字符,在热气的熏蒸下扭曲变形,线条重新拼合成一只鸟,鸟儿扇了两下翅膀,变出了一个新的单词。 庞洛克不认识人类的语言,海姆达尔告诉它,“原先那一串字母是我的名字,现在这个是我小名,里格。” 这枚印章是海姆达尔的私章,拿来送人不太合适,不过庞洛克并不是人类,人类世界的条条框框对它不适用,海姆达尔只是犹豫了一下,很快放开了。 庞洛克用两只手接回印章,稀罕的对着印章叽里咕噜,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 海姆达尔等了一会儿,见它貌似沉迷进去不准备搭理自己了,无奈提醒道,“能把你的那条腰带解下来给我看看吗?” 庞洛克回神,用一只手解下麻绳,另一只手还是握着那枚印章。 海姆达尔席地而坐,凑近光源,仔细辨识麻绳上的毛发组织,半晌后,遗憾的摇摇头,“都是马人身上的,我不要马人的毛,你还有别的动物的毛发吗?比如独角……”海姆达尔的头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因为一个巨大的影子突然压了过来。 “……兽。”等影子定格,他才吐出最后一个音。 马人贝恩居高临下,满脸怒容,声如洪钟的质问,“马人的毛怎么了?” 海姆达尔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巴,“马人的毛不怎么,就是我不要。” 想不通这马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转眼看看蜘蛛太子,貌似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跟当初的闻马色变截然不同,于是更加纳闷了。 “你居然敢嫌弃?!”贝恩被海姆达尔的“诚实”刺激到了。 “不是嫌弃,是你们的毛发没有达标。”海姆达尔依旧如实相告。 可惜造成了更强烈的反效果,贝恩觉得自己,不,觉得他代表所有马人受到了侮辱,顿时怒不可遏。 “事实就是如此,对于魔杖制造而言,如果能够选择,独角兽的毛发和马人的毛发之间肯定优先选取选独角兽。”海姆达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有追求的人。 “魔杖?”贝恩发热的脑子一下子打不过弯来。 海姆达尔点点头,“独角兽的毛发一直被认为是制作魔杖杖心的最佳选择。” 杖心制造哪里有什么最佳选择,各种材料有利有弊,技术上才会格外注重扬长避短,不然全天下的独角兽都要被拔成秃子了,海姆达尔就是忽悠贝恩不懂这些。 贝恩听了果然不再追究,反而换上一副踌躇的表情,一对上海姆达尔不解的目光,刷地别开脸,好像生厌到多看一眼就会中毒。 海姆达尔耸耸肩,已经不指望从马人那里获得友谊,只要他们不找自己麻烦,他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你有独角兽的毛发吗?能匀我几根吗?鬃毛、尾毛都可以。”在材料筛选上,尾毛比鬃毛可择取的余地大,比较节省原材料,但跟人家要东西,不能太得寸进尺。 庞洛克拿回麻绳捆在身上,然后拉海姆达尔的手,似乎要给他带路。 海姆达尔大喜过望,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去肯定大有收获,反手握紧了庞洛克,“我跟你去。” 庞洛克腼腆的笑着,但是又瞪起眼睛,目光落在海姆达尔身后那几个紧随其后的家伙身上,嘴里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叫喊声。 贝恩幸灾乐祸的大笑三声,“庞洛克不欢迎八眼蜘蛛和客迈拉。” 海姆达尔看向庞洛克,庞洛克朝海姆达尔点点头,证实了马人的论断,不过它转而对贝恩也叽里咕噜的讲了什么。 贝恩脸色一变,两只手握了握拳,怒道,“不要把我和它们混为一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庞洛克不畏“强权”,目光不偏不倚,态度十分坚决。 海姆达尔看出来了,自视甚高的马人也被拒之门外了,在场的生物们,包括海姆达尔自己都在心里偷乐。 “不去就不去,不就是独角兽的毛么,有什么好看的……”贝恩嘀嘀咕咕,生着闷气。 “小八,你也待在这儿吧。”海姆达尔把头顶上的小八眼拿下来,放在奶糖头上。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庞洛克会保护我。”海姆达尔出言安抚满身躁动的奶糖,顺便给庞洛克戴了顶高帽。 庞洛克一听,对奶糖伸出了大拇哥,把这手势当成了万能表达法。 奶糖比庞洛克了解手势的含义,以为它在夸自己,得意的扬起下巴,王八之气大盛。 海姆达尔哑然而笑。 *** 等海姆达尔和庞洛克走远,趾高气扬的贝恩垮下脸,一脸的郁卒。 八眼太子当然知道这马人为什么表里不一,说白了自尊心作祟,拉不下脸,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类开口。 “我今天才知道,马人的胆量不过如此。”太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嘲笑马人的机会,它的手下们原来被这贝恩虐得不轻。 “不要胡说八道!”贝恩死撑着面子。 “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 贝恩的一颗心现在全挂在“他的”欧泊身上,没心思搭理八眼太子的冷嘲热讽。 太子心里却是百转千回,贝恩今天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行踪,八眼的活动路线已经不再安全,必须做相应调整——作为内定的下任首领,凡事要从大局出发。 一旁的奶糖是一句没听明白,这俩家伙在说什么?貌似和里格有关……奶糖同学心里很纠结。 时间又滑过去一会儿,海姆达尔和庞洛克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新客人,那只金色的独角兽宝宝,一个多星期不见,宝宝已经能正常行走了。 八眼太子对贝恩说:“你连独角兽的崽子都不如。” 这一下可把贝恩激出冲动来了。 当下一扬蹄子嗒嗒嗒奔了过去,海姆达尔和庞洛克双双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护住独角兽宝宝,在看清楚是贝恩以后才放松下来。 海姆达尔松开护住独角兽宝宝的胳膊,刚要起身,头皮一疼,头发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诧异的斜眼,发现独角兽宝宝正口水四溢的咀嚼自己的头发,好不容易哄它松嘴,转而唆起了海姆达尔的手指。 海姆达尔不敢把自己的手指头从它嘴里硬.拔.出来,手指触碰到的口腔内部柔软细嫩,他怕动作一粗鲁,会在这娃的嘴里留下伤口。 海姆达尔心想,对着这么一只百分之百纯洁无暇的生物,再肮脏险恶的人也会良知萌发,放下屠刀吧。 然后,他听到了刻意的跺蹄声,由此想起贝恩的存在,抬头道,“您有何贵干?” “你……”不知道为什么,贝恩一对上海姆达尔的眼睛心里就发虚,上一秒还气势汹汹,这会儿全消耗在空气里了。 “我怎么了?”海姆达尔不解。 另一边的太子聚精会神,表示高度关注。 贝恩憋了半天,忽然眼睛一瞪,“你怎么在这里?”说得好像才看见小独角兽似的,尾巴一甩,把小独角兽抱了起来。 正唆的开心的小独角兽猝不及防,一蹄子踹在了贝恩脸上。 贝恩嗷的痛呼一声,差点把独角兽宝宝丢出去。 独角兽的蹄子可不是一般的马蹄子,蹄尖是裂开的,裂处尖角硬如钢铁,所幸这是只不满二岁的幼崽,如果换个年纪大一点的,这一蹄子下去毁容都是轻的。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如果蜘蛛能翻白眼,太子一定就那么干了。 TBC 第382章ACT·415 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把贝恩脸上的伤止了血,也幸好贝恩懂得一些药草知识,让海姆达尔就近找了嚼烂了敷伤口,不然就凭海姆达尔那一手蹩脚的疗伤魔法,不如指望马人的自愈能力。 顶着半张黑脸的贝恩就这么风平浪静了,事实上他已经提不起劲生气了。 罪魁祸首从头到尾一脸无辜,坦然到让人无力,你让他怎么上去找茬?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马驹奶娃娃…… 贝恩觉得自己不能和婴幼儿较真,就凭独角兽宝宝现在的理解能力,青面獠牙它都不怕,俨然是无知者无畏的博大境界。 这无妄之灾只好自己担待了。 相比起贝恩的郁闷,海姆达尔稍稍有点纠结,敷在贝恩脸上的药草是他摘的,也是他嚼烂的,既然马人先生一点都不在意,海姆达尔心里的不自在稍纵即逝。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贝恩对海姆达尔斜了斜眼睛。 海姆达尔见他如此慎重,不由得严肃起来。 八眼太子心想,难道独角兽崽子把他的胆子踢大了? 贝恩吸了口气,“我听说你养了一只鸟……” 鸟?海姆达尔纳闷,猛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说奥拉尔?” 贝恩扎扎实实的误会了,以为“奥拉尔”是海姆达尔给白隼起的名字,立马鄙视起来,什么破名字,太没水平了,根本配不上【他的】欧泊。 贝恩同志对自己的品味很有自信。 海姆达尔狐疑的看着贝恩,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贝恩在心里把“奥拉尔”这名字贬得一文不值,这会儿正自我感觉良好的YY。 庞洛克突然短促的尖叫起来,原来独角兽宝宝玩累了,腿一软,寝不择席,就地而窝,庞洛克想去把它抱起来,可惜个头不配合,只好绕着阖眼的宝宝团团转。 独角兽宝宝吃好睡好,没有心事,眼睛一闭上就叫不醒。 “我们赶快把它送回去。”海姆达尔一把抱起独角兽宝宝,这小家伙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早点脱手早点安心,当初不该让它跟来。 庞洛克直点头。 实际上这金色的娃不是海姆达尔勾引来的,是它自己跑来的。 海姆达尔刚才跟着庞洛克去它们的“仓库”时被毫不客气的拦在了“门”外,说门其实不恰当,庞洛克储藏各种毛发的仓库就是几株参天大树。 这些枝繁叶茂的树木是庞洛克们的专属,树上和树下干干净净,没有栖息任何小动物,站在树下仰望上空,会看见捆扎成一撮撮的,或长或短的毛发,犹如串串风铃,悬挂在浓密的叶片间。 其中掺杂着独角兽毛发——或者还有别的海姆达尔所不知道的神奇动物的毛发——的“风铃”萦绕着缕缕忽而银白忽而金灿的光泽,飘飘渺渺,柔韧袅娜,肉眼看去极不真切,这份影影绰绰的别样魅力自然比不上马人部落那棵漫天绚烂的银花火树,但比之多了一份内敛的神秘感。 海姆达尔站在树下久久拔不开眼。 即使那几个专门负责照看这些树木的庞洛克对他发出逐客令,他也毫不在意。 “没事,大不了你帮我取几根下来。”海姆达尔反过来安慰本想一尽地主之谊的庞洛克。 庞洛克也是要面子的,马上冲过去和几个族人交涉,过了很久,庞洛克的族人们退了一步,给海姆达尔指定了一棵略矮的树木,它们当然不会把好东西拿出来给人类。 海姆达尔对庞洛克有恩不假,但只是其中的一只,并不是整个庞洛克族群,所以庞洛克们对他的戒心不会因为他偶然做一次好人好事而有所减缓。 这几个看树的庞洛克守卫比普通庞洛克胆子大多了,至少在看见海姆达尔后没有掉头就跑。 海姆达尔只好自我安慰,树木矮小好啊,不然他爬不上去。 尽管如此,海姆达尔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上去,整个攀爬过程不堪入目,那几个庞洛克守卫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十有八、九在看他的笑话,抱着树干颤颤巍巍的海姆达尔泪流满面,真是丢人。 跟在身旁的庞洛克倒是没有笑话他,反而一脸担心的望着他,海姆达尔感觉好受了不少,恶狠狠的心想,爬自己的树,让它们无树可爬,大有把整棵树洗劫一空的冲动。 笨手笨脚的挑了几根品相不错的独角兽尾毛,正要顺着树干爬下去,庞洛克拉了拉他的衣服,一脸兴奋的指着一片稀疏叶片的后方。 海姆达尔顺着它指的方向,目光穿过那些窟窿眼俯视下去,看见一群独角兽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徘徊,顿时惊喜交加,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巫师们很少能遇见独角兽的群体活动。 或许独角兽本就是群居生物,只是鲜少有人发现这一幕,也或许独角兽不愿意给人发现。 这群独角兽膘肥体壮,放眼望去全是银白色的成年体,毛色光滑油亮,浑身肌肉结实有力,蹄子踏在地上沉重稳健。 海姆达尔由此判定,这是一群成年公独角兽。 无论性格还是形体,公独角兽和母独角兽之间的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在同龄的情况下,母独角兽相对矮小,性格比较温和,说得更白些就是软弱,几乎没有攻击性。公独角兽不然,个头高大,体态健壮,性格没有雌性温顺,被激怒后狂暴起来和别的生物没什么区别,并带有一定的攻击性。 打个比方,如果那天遇见山地巨怪的是一头成年公独角兽,也许海姆达尔就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那只独角兽年纪不小了吧?”海姆达尔半是询问半是自言自语的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其中一匹神骏非凡的独角兽。 它的个头不是最突出的,身上的毛色却是独树一帜,呈现出一种金属质地的暗哑光芒,丝丝缕缕的灰色在银白的毛发发端若隐若现,又仿佛波动的水银,在光影间缓缓流动,它的肌肉带着钝器般的爆发力。 海姆达尔贪婪的看着它……的尾毛,琢磨着,如果能弄上一根该有多好。 独角兽是魔法世界中寿数较长的一种神奇动物,所以它们的繁衍率很低,幼崽的出生率一直在最低标准线以下,庞洛克当初拼了性命保护那只金色幼崽,除了本能驱使,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独角兽的幼崽对于独角兽这个族群来说弥足珍贵。 “它们聚在一起做什么?难道要去踢山地巨怪的场子?”海姆达尔喷喷鼻子,突然老兴奋的天马行空起来。 庞洛克不是很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茫然回视。 却看见海姆达尔猛地朝后一退,整个上半身都压在它身后,庞洛克莫名其妙的去拉他,海姆达尔一边摆手一边说:“别动别动,那头独角兽好像发现我了!” 庞洛克顺着叶片缝隙望出去,那群独角兽还是和原来一样貌似毫无目的的徘徊,庞洛克不解的咿呀了一声。 海姆达尔顿时反应过来,对啊,他干嘛要躲? 小心的探头看了看,那匹与众不同的独角兽不见了,心里又是困惑又是震惊,他可以对梅林发誓,刚才的确和那匹独角兽的目光对上了。 虽然认为被发现是他自己的判定,海姆达尔觉得这判定的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他对自己的第六感还是比较信任的。 当下觉得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他还有别的重要任务,不能因为私事把公事耽搁了。 爬下树的时候他傻了眼。 那头与自己对上眼的独角兽就这么器宇轩昂的立在自个儿面前。 偷窥您是我不对,但您也不用大老远的跑来抓我现行吧?! 海姆达尔特别想挠墙。 不过,这头独角兽真特么帅啊,沉稳大气,英姿勃勃,鬃毛又长又坠,额上的角盘着螺旋状的凹凸纹路,尖角顶端细长锋利,锋芒毕露的霸气令人不寒而栗,这样的凶器喷火龙见了都要怂。 一双铁灰色的眼睛直直看向海姆达尔,无波无澜,不怒不喜,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 这个时候的某室长又开始YY人家身上的毛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不动了。 刚才还一副耀武扬威姿态的庞洛克守卫们齐齐捂住嘴巴,紧张的挨在一起。 海姆达尔身旁的庞洛克突然发出惊喜的叫喊。 这一声呼唤打破了尴尬的沉闷,空气再度活跃起来。 铁灰眼睛收回目光,四肢动了一下,一团金光从旁边的树丛里蹦出来,顽皮的跳了两下,而后倚靠在铁灰眼睛粗壮的前肢旁,睁大眼睛东张西望。 庞洛克惊喜的呼唤没有停止,独角兽宝宝认出它了,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这娃前些天刚学会怎么跳不会跌跤,近些日子成天跳来跳去,好像忘了如何正常走路。 海姆达尔看看那匹明显比宝宝妈妈高一大截的铁灰眼睛,再结合刚才的亲昵,心想,这位八成是宝宝的爸爸。 感到有什么东西搡了他,海姆达尔低头,看见独角兽宝宝正用它的大脑袋拱自己,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让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看来它还认识自己,海姆达尔心里一高兴,弯腰把宝宝抱了起来,宝宝伸出舌头,舔.了他一脸口水。 海姆达尔和庞洛克回去时,身后的金色小尾巴就是这么来的。 *** 同一时间的黑湖上,豆荚猫与卡卡洛夫厮杀完最后一盘棋,满足的离开了公共休息室,把一脸呆滞的德校校长丢在了身后。 [里格里格,啊,怎么还没回来?]豆荚一进到房间就咋呼起来。 威克多始终用背对着它。 豆荚得不到关注,跑过去,跳上桌面,[喂喂喂,里格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威克多懒洋洋的瞄它一眼,说:“你这样特别像吵着要妈的奶娃。” 豆荚怒,伸出爪子往上一挠。 被威克多轻易躲开,嘴里嘲笑道,“别急着投怀送抱,我又不是你妈。” 豆荚更怒了,两只前爪齐齐乱舞,可惜事与愿违,一下都没挠到,最后气喘吁吁的趴在桌上,犹如一滩烂泥。 [你等着,等奶糖回来,我让它把你丢到湖里去。]说的好像奶糖是它的打手似的。 威克多不屑的撇撇嘴。 豆荚没好气的转开眼,发现床铺那儿一片银光璀璨,原来是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倒影进了房间内。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亮。]也只有德校生物们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徳姆斯特朗可是终年看不到天色的。 “卡罗他们几个刚才还在甲板上赏了一会儿月。”威克多随口道。 [这么冷的天?] “所以五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月亮啊月亮……午夜的月光在编织,海波上明亮的锁链……]豆荚出神的望着窗外。 “哟,你还知道拜伦啊,”威克多笑望手里的书本,接口道,“海的胸膛轻轻起伏,恰似一个婴儿安——” 威克多的声音戛然而止。 豆荚猫也站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月圆之夜。]豆荚说。 “狼人之夜。”威克多苦笑,脸上更加多了几分不安,“不会这么巧吧……” *** 海姆达尔把宝宝送回去时,并没有再见到铁灰眼睛,一群成年公独角兽不知去向,原先不在其列的独角兽妈妈倒是留守在那里,估计就是在等孩子回来。 把宝宝交还给妈妈后,海姆达尔顿时感到一身轻松,带孩子真不容易。 也不管独角兽妈妈能不能听懂,飞快打了声招呼,返回到原地,重新爬上太子的背,招呼奶糖和小八眼,催促太子加快行进速度。 庞洛克不敢与八眼蜘蛛太过接近,等海姆达尔坐稳后,消失不见了,海姆达尔四下张望,无奈看不出端倪,吃不准它是否已经离开。 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海姆达尔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正好对上一双煞气森森的眼睛。 “干什么?!”贝恩貌似总在发怒。 “没事,您继续。”海姆达尔果断撤退。 心里诧异不已,莫非这家伙打算一直跟着他们? 海姆达尔又把头转过去,“对了,您刚才说……” 不等他说完,贝恩脸上青红交错,看似勃然大怒,实则恼羞成怒,喝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没没没,您什么都没说。”海姆达尔不会读心术,看他好像恨不得吃了自己,马上退避三舍,不敢再招惹他。 他不知道,久等不到他再度开口的贝恩同志实际上很失望。 又跑了一阵,贝恩突然机警起来,左右看了看,大声说:“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海姆达尔摇头。 “去找黑斯廷斯。”太子回答。 “马上给我停下来!”贝恩大喝道。 太子戛然止步,跟在后面的奶糖也停了下来。 海姆达尔猛地往前一冲,好不容易坐稳,抬眼不解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要带他去找狼人?!”贝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质问太子。 “黑斯廷斯和我们有点交情,我不会让里格出面的,到时候由我来面对黑斯廷斯。”太子对贝恩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 听说要去见的是狼人,吃了一惊,但海姆达尔和太子不是第一次接触,对它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听了以后跟着点点头,没发现太子言辞间的“得寸进尺”。 “你太小看狼人了,它们的嗅觉非常刁钻。”贝恩沉着声音,听上去对狼人不存一点好感。 “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变身……”太子的话戛然而止。 贝恩刷地抬起头来,但所见之处皆是遮天蔽日的树叶,顿时烦躁的跺了跺蹄子,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丢脑后了?! 海姆达尔想到来时的天空,无力的说:“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太子沉默片刻,不用贝恩再说什么,沿原路朝后撤退。 然而为时已晚。 “嗷嗷嗷”的狼嚎声骤然响彻四野,仅存的最后一点侥幸也变成了痴心妄想。 “这里还不是狼人的地盘……”贝恩来不及说完,狼嚎声比刚才更加近了。 八眼太子二话没有,拔腿就跑,变身后的狼人眼里只有猎物,没有地盘。 “奶糖!”海姆达尔回头焦急的呼叫,奶糖明显有了发怒的迹象,作为客迈拉兽,它受不了挑衅到了眼前,还畏畏缩缩坐以待毙。 但是海姆达尔的呼喊声像一记动魄惊心的钟磬,敲进奶糖心里,声音中包裹的真挚情感令它动容,挣扎片刻后,它跟上了太子的脚步。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目光不经意的往前一扫,整个人僵住了。 一道魁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高大的身躯,蓬张的毛发,尖利的爪牙,阴狠的眼神,凶狞的表情——狼人?! 太子往边上一避,躲开张牙舞爪的狼人,一头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奶糖紧随其后。 贝恩一身勇猛,毫不畏惧的扬起蹄子,看准目标用力踏出去,狼人猝不及防,哀嚎一声摔了出去。 初战告捷,贝恩并不恋战,禁林可不止一个狼人,狼人们发起狂来都是集体作战的,于是身子一扭,跟在太子后面冲进了灌木。 贝恩是马人巡逻们的头头,对禁林中的各条要道了若指掌,对各种动物的地盘也知之甚详,在贝恩看来,八眼太子选的逃跑路线虽然绕了远路,但始终徘徊在狼人地盘的外围,是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可惜,贝恩的估计还是太过乐观了。 他并不知道,他以为正在全速撤退的太子实际上已经和丧失了人类心智的狼人部队狭路相逢。 进退维谷间,太子和海姆达尔放弃最后一丝幻想,决定放手一搏。 TBC 第383章ACT·416 威克多没有请求二位校长兴师动众的去救人,通过魔法镜子联络不上里格,那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许里格没有注意到,更或许是他杞人忧天,威克多言简意赅的向二位校长汇报过后,决定自己先去查看一二。 [你……你要小心。] 威克多化形成的金雕振翅腾空而起,甲板上的豆荚忍不住追了上去。 金雕听到了它最后的那番关怀,在三桅船上空飞快的盘旋一圈,接着一拍翅膀,转向禁林。 豆荚跳上舷墙,长久的凝望天际。 “别担心,也许什么事都没有。”闻讯赶来的卡捷宁背着手。也不知是为了安慰一旁神神叨叨的卡卡洛夫,还是为了宽慰神态落寞的豆荚。 豆荚没有跟去,它不像奶糖、小八,甚至连奥拉尔都不如。没有强大攻击性的它,去了也是负累,它有自知之明,只是那一股无能为力的郁闷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过了一会儿,卡捷宁收回目光,对甲板上的一人一猫说:“我去找邓布利多喝茶,你们……”目光在豆荚和卡卡洛夫身上来回扫动。 立于舷墙之上的豆荚直接跳上他的肩膀,答案不言而喻。 卡卡洛夫也很果断,“我留在船上等消息。” 邓布利多,斯内普,或者穆迪,无论是谁,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 狼人的身体素质到底有多强悍,海姆达尔今天晚上好好见识了一把。 人是人他妈生的,这狼人也是人他妈生的,怎么一变身就不是地球人了呢?当一头狼人从旁横蹿出来,挡住一路疾驰的太子的去路后,海姆达尔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落下去也好,至少掉地上就踏实了。 等太子慌不择路的再一次掉头,暂时甩脱掉后方的追兵,跑到一个临时的安全之地后,海姆达尔从太子背上跳下来。 “你干什么?!”太子暴躁的喝问。 “跑不掉了。”海姆达尔摇头。 “怎么跑不掉!”太子不以为然。 海姆达尔知道它在说什么,是的,他自己能跑掉,阿尼马吉魔法化形飞出去就行了,太子和小八可以上树避难,奶糖……也许他可以想办法从空中带出去。 一阵嘹亮的狼嚎响起,轻易击碎了海姆达尔的一厢情愿,紧接着是叶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哗哗响动,这个普普通通的动静如今听来令人坐立难安、头皮发麻,海姆达尔明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狼人正在步步紧逼,不给猎物以喘息的机会,他的幻想时间所剩无几。 还有就是马人怎么办?如果他们都跑了,后面的贝恩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凶险,丧心病狂的狼人发起疯来连同类都会相残。 贝恩刚才明显就是为了让他们先跑,在帮他们断后,他不能这么无耻。 “你管马人的死活干什么?是他自己要跟来的!即使变成一滩白骨也是他咎由自取!马人喜欢当英雄!”深谙优胜劣汰潜规则的八眼太子对海姆达尔的心慈手软十分鄙视。 “奶糖!”海姆达尔没有理会太子的咄咄逼人,跨上奶糖的背,满脸歉意的拍拍奶糖的脖子,“抱歉,老伙计,请你理解,我的腿比较短。” 人类把“□□之辱”看做人生第一奇耻大辱,自尊心强的人即使危在旦夕也不堪忍受此等屈辱,动物也是如此,马匹并非生下来就愿意给人当坐骑,要不然也不会有专业驯马师一职。 当初八眼太子也是经过一系列心理挣扎,才让海姆达尔坐在它背上,对下一任阿拉戈克而言,海姆达尔是第一人,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人。 作为让天下巫师谈之色变的客迈拉兽,想把它当坐骑使唤,还不如直接杀掉它,至今为止,没有巫师产生过把客迈拉兽驯成坐骑这么异想天开的念头。 奶糖跟了海姆达尔这么些日子,海姆达尔从来没有让它尝过被骑的滋味,今天实在迫不得已,形势比人强。 四条腿比二条腿跑得快。 奶糖倒是没什么心理阴影,雄姿英发的抖了抖身上的毛,在海姆达尔丢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后,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奶糖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肆无忌惮,足下生风,一路穿花过叶,风驰电掣。 客迈拉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本性表露无遗。 奶糖不是本地居民,客迈拉兽的故乡纵然树木林立,但和鸟语花香没有半点干系,地表之上多为寸草不生的裸地,凶兽们也不是热爱大自然,热爱无碳生活的马人,所以奶糖一路行去,就像一台高功率推土机,留下一屁股残花败柳,枯枝烂叶。 八眼太子难以置信的望着奶糖离去的方向,愤怒的想要挠树,他……他居然就把它这么抛下了? 随即发现小八也不见了,更加火冒三丈,满眼煞气的看准奶糖行走的方向,飞快上树,眨眼间消失无踪。 这一头的海姆达尔早在奶糖飞奔出去的那一刻就下了指令,“往有水的地方跑。” 野生动物对水源有着本能的需求,包括人类也是如此,不过海姆达尔自愧不如,他的本能没法和奶糖的本能相提并论,所以干脆把选择方向的舵盘完全交由奶糖同学,他自己咬紧牙关和七上八下的颠簸作斗争。 “威克多,威克多……”海姆达尔掏出魔法镜子焦急的低呼,镜子里的雾气对他置之不理。 海姆达尔咬咬牙,把镜子塞回衣服里。 “小八,你赶紧跑吧。”拿起滞留在奶糖头顶的小八眼,也不顾人家的意愿,反手丢向路边低矮的植被中。 小八措手不及,直到挂在一片树叶上,才猛地回过味来,海姆达尔和奶糖这时候早已没了踪影。 刚才对八眼太子说的那番话听似大义凛然,实际上他有几斤几两重他自己最清楚。 若只有一头狼人,还能拼上一拼,如果碰见一群……即使有奶糖相助也无济于事,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 为今之计就是先跑了再说,希望大家都能安然无恙…… 海姆达尔深深吐出一口气,余光一扫,下一口气险些没接上来。 一只、两只、三只……一群狼人在不远处的树丛间奔袭,轻盈的,悄无声息的,不易察觉的,隐藏在黑暗中的是一对对见猎心喜的狰狞目光,绿油油的光点如地狱业火,凶残而贪婪。 即使看不到具体的影像,眼前仍浮现出一幕幕令人颤栗的鲜活画面,利齿深深刺破皮肉,骨头断裂时发出的清脆声随之响起,鲜血喷洒而出,划出一片血瀑,腥臭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浓郁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海姆达尔顿时心跳加速,手脚冰凉。 奶糖比海姆达尔更早察觉到狼人的逼近,早已收起恣意放纵的闲暇之心,以客迈拉兽独有的感应能力与紧随其后的狼人保持距离。海姆达尔吃不准它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要求,又不敢出言提醒,在狼人环伺的当下,他不能让奶糖因此分心。 紧追不放的狼人部队突然有了变化,最前列的一头狼人离开大部队,猛然间加速赶了上来,沉重的呼呼喘息声由远至近,听在耳里无疑声声催命。 隐藏在黑色海洋中的捕食者终于试探性的破水而出,露出背鳍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 海姆达尔自然不会让它如愿,刚要抬手给它点厉害尝尝,身.下的奶糖陡然爆发,健步如飞,疾如雷电。 狼人前哨扑了个空,幽绿的目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这是一头乌黑的毛发蓬乱耸立的狼人,腿长胸厚,面目狰狞,尖利的牙齿,钩子般的利爪,令人毛骨悚然的贲张肌肉,无一不在彰显着它能轻易撕裂敌人的咽喉。 黑毛狼人微微龇开巨大的嘴,从喉咙深处传来不快的低嗥。 其他狼人嗷嗷尖啸着从它身边擦过,转瞬消失在前方。 *** 肚皮朝上的小八眼在叶片上翻了个个,正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一只手掌拨开了阻挡在前方的叶片,小八眼受惊,刚要朝那只手喷点毒液,熟悉的“咿呀”声响起,小八眼八粒小米眼睛齐齐瞪了过去。 在看清楚庞洛克的那一瞬间,小八来了精神,“救命,找人,帮忙……”细细的声音急促而散乱。 庞洛克朝它用力点头,似乎心中所想与小八不谋而合。 不等小八反应,庞洛克就从它眼前消失了,小八茫然四顾,在原地兜起了圈子。 少顷,消失的庞洛克再度出现,并一掌攥起小八眼。 小八和庞洛克一块儿消失了。 *** 他已经不再奢望狼人会突然改变主意,也许他们早就离开了狼人的地盘,一路行来整座森林死寂得如同一座冰冷的坟场。 没有动物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逞英雄,它们也没有拯救人类的高尚觉悟。 唯一让海姆达尔感到精神一振的就是那由远至近的并不柔缓的水流声,只有它,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冻结的空气。 海姆达尔的头发在荧光闪烁阴森的光下闪闪发亮。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发出轰鸣声的河流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宽阔深邃,海姆达尔跳下奶糖的背,蹲下.身飞快的伸出手,刺骨的寒气沿着毛孔钻进体内,海姆达尔的脸上一片麻木。 他站起身,一脚跨进水里。 当岸上的奶糖转过身去,朝黑暗发出愤怒的咆哮时,冰水舔.着他的整截小腿。 某个方向出现了喧闹,先是一阵嚎叫,似在夸耀自己的胜利,显然这群狼人正在为唾手可得的飨宴提前欢呼。 然后是某种动物的惨叫,叫声凄厉短促,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把头转向猜测的方向,尽可能的想要看清楚,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判断狼人选择的来袭之路,在死气沉沉的空气中,他能听见脚步踩在地表上的嚓嚓声。 鬼火般的幽凉绿光在前方的黑暗中一对对点亮,闪烁着垂涎的光,势在必得的狼人轻易放弃了偷袭,选择正面进攻。 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梅林总算对我仁慈了一回。海姆达尔对自己说。 他的魔杖对准脚下湍流不息的河水,魔杖尖端扩散出一阵水雾,接着,一股清水喷涌而出,落入澎湃的水流中,溅起的浪花还来不及发出啸声,便被汹涌的激流冲撞得支离破碎。 他当然不是在玩水,凭借如柱的清泉与河水建立联系,并由此产生魔法上的共鸣。 以他目前的水准,操作此魔法无法做到随心所欲,一蹴而就,只能采取按部就班的笨办法,幸好他面对的不是强大的巫师。 河水上方隐隐约约飘散出缕缕白雾,海姆达尔因四周骤然降低的气温而松了口气,憋在胸口中的那口浊气从嘴巴里吐出,与河水上方升腾的白雾一起,消逝在黑色的夜空下。 狼人们由于猎物的分派产生了内部矛盾,它们相互拥挤着,向前冲,又止步于别的狼人的干扰下,这给海姆达尔创造了更为充足的咒语准备时间。 海姆达尔再次感谢梅林的垂青。 最终,还是魁梧的黑毛狼人力压群雄,背脊上的毛森森耸立起来,龇着牙齿,在其他狼人的退却中蹦跳着一跃而起。 它的对面,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锋而至,在荧光闪烁的光照下划出一条凌厉的弧线,半空中的狼人迅速调整姿势,锐利的爪钩恶狠狠的抓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溢。 被抓得皮开肉绽的奶糖无动于衷,疼痛第一时间激发出了它平时不得不掩埋在心底的凶煞野性,眼前通红一片,眼睛迸发出的噬人血光,让狼人想要落下的另一个爪子产生了片刻的停滞。 奶糖的牙齿轻松刺穿了黑毛狼人的皮肉,黑毛狼人哀嚎着挥掌,这一回,奶糖机灵的把头一扬甩开狼人,没有再硬挺着吃它的第二爪。 黑毛狼人站起身子,又狼狈的弯下腰,像普通的野狼那样四肢着地,胸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台老旧的风箱,声音又闷又长,鲜血从肩胛处汩汩而出,潮湿了身上的黑色毛发,仿佛一块深色的布凝结于体表,刚才毛发耸立的威武形象一去不复返。 黑毛狼人吃了大意的亏,别的狼人见了顿时安静下来,与那黑毛狼人一样一个个弯下腰来,后腿的肌肉鼓胀起来,凉幽幽的目光纷纷对准奶糖,不再争先恐后的想要一枝独秀,那是冲杀前的蓄势待发。 黑毛狼人仰头嚎叫,呜呜的叫声划破夜空,第一声狼人们齐齐仰天回应,第二声响起时它们冲了过来。 奶糖纹丝不动的矗立在海姆达尔面前,犹如一座大山,沉稳巍峨,居高临下的睥睨四野,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藐视,对于因胆怯而群起攻之的敌人的嘲笑。 奶糖的利齿刺进第一头逼近眼前的狼人时,白色的光影从天而降,一下打入想要从旁偷袭奶糖的另一头狼人身上,光影如楔,势不可挡,从狼人的头顶直直掼下,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从脚底的毛孔中溢出,钻回地下。 整个过程转瞬即逝,狼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白色的影子从狼人的脚下悄无声息的流出,在地上连绵不断的划出一条宽约十公分的白色冰道,冰道所至之处花枯草败,地僵土冻,再无生机。 影子随冰道的指引一头扎回河流中,在海姆达尔的魔杖指挥下,在凝结了薄薄冰晶的河面之上露水而出,显出了上半部分的原形,发达的肌肉,纺锤形的头,眼眶外凸,椭圆形毫无生气的小眼睛,平横的口,一前一后两个背鳍,尾部与水交融在一起,与河流形成了一个整体。 如果有个麻瓜在这里,肯定会惊声尖叫,“有鲨鱼?!” 如果这个麻瓜喜欢观看BBC纪录片或者Discovery,可能会接着发出第二声尖叫,“虎鲨?!” 那头被冰鲨纵贯而过的狼人,表皮裹了一层肉眼难以分辨的白膜,浑身冒着袅袅白烟,犹如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维持着当初的姿势,再无声息,只有陡然瞠大的眼睛流露出了那一时刻它的恐惧。 这就是海姆达尔准备多时的大招,死亡冰柱。 面对此情此景,势如破竹的狼人被骇住了。 奶糖大口一张,把那头与它正面抗衡的狼人的头吐了出来,染血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扭曲的五官已经辨认不出是人还是狼。 凝固不动的狼人部队立刻骚动起来,狂热更胜惧怕。 海姆达尔想了想,对背对自己的奶糖说:“如果我没能逃掉,你不用来救我,如果可以,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确定我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咬死吃掉随便你,不要便宜了狼人,如果死了,你正好寻个机会跑了。” 海姆达尔久等不到奶糖的回答,不由烦躁的叫道,“你听到没有?” 奶糖慢慢回过头来,对他张了张血盆大口,一副极不耐烦、极度不爽的样子。 “我靠!反了天了!真当我是死人了?!”海姆达尔一脸凶煞的撸高袖子,左手食指遥遥点了点它,“一会儿再收拾你!” TBC 第384章ACT·417 我应该改名叫泡三遍,又是传了三次才成功。 *** 如果可以,小八眼真想用自己的钳子把庞洛克剃成秃子,在泄愤般的狠狠剪了几下后,发现自己的剃毛速度比不上庞洛克毛发的新生速度,不得不当场放弃。 小八记得很清楚,当初对这家伙说的是:“救命,找人,帮忙。” 它为什么把自己带到长尖角的马这里? 不是小八眼看不起独角兽……其实它就是看不上独角兽,尤其看不惯独角兽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孤傲架势,为什么禁林里的动物都要让着它们?敬着它们?爱护它们? 难道就因为它们是白颜色的?浑身乌黑的小八心里酸溜溜的想。 这庞洛克谁不找,偏偏寻到了它看不上的独角兽这里,小八的恼怒迎风招展。 在逃命过程中不幸断胳膊断腿的洋娃娃都不要了,随意丢在地上,从庞洛克的头上跳下来,打算自己去寻找援兵。 当然,小八眼从未想过回八眼巢穴求助,身为八眼一份子的它,对八眼蜘蛛独善其身的行事作风再清楚不过了,去了也白费功夫,说不定还会被首领痛骂,被同类嘲笑。 实际上庞洛克被埋怨得有点冤,它当然不会去人类那里搬救兵,庞洛克天生畏惧人类,让它放下戒心的是海姆达尔,不是人类。庞洛克寻找的靠山是它所认同的强者,也就是这一群公独角兽。 正对着独角兽们手舞足蹈的庞洛克没有察觉到小八的举动,小八顺利的落到一根隆起的树根上。 庞洛克卖力的尖叫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虽然公独角兽们大多对此表现得漠不关心,对庞洛克的请求无动于衷,但天性纯良慈悲的母独角兽们却是大为不忍。 养育下金色宝宝的那头年轻的独角兽妈妈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它听到金发男孩被一群凶残的狼人围困之时,忍不住低低嘶鸣了一声。 一直没有做声的铁灰眼睛瞄了它一眼,独角兽妈妈递过去一个请求的眼神,铁灰眼睛岿然不动,独角兽妈妈无可奈何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在脚边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宝宝。 然后,再度抬起头来,看向铁灰眼睛。 这时候,一头成年银色公独角兽从旁边走来,朝独角兽妈妈尖锐的嘶叫一声。 独角兽妈妈畏惧的低下头,神态很是失落。 老实说,庞洛克也很失望,它对独角兽的各种反应了若指掌,无须回答,它就看明白了独角兽没有出手援救金发男孩的意思。 早知道它就应该直接去找马人,就因为独角兽的地盘比马人的地盘近,再加上比起离群索居、倨傲暴躁的马人,它对平和的独角兽更有好感。 这一时刻的庞洛克懊丧不已。 铁灰眼睛突然猛地扬起头来,别的公独角兽因为它的突兀举动纷纷朝它仰视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哗啦啦的叶片摩擦声传来,由远至近,从上至下,全体独角兽,包括母独角兽们,不约而同的大惊失色,严阵以待。 铁灰眼睛站立在那里,毫无畏惧,别的公独角兽们簇拥在它周围,并略略靠后,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它们身后,是它们的妻子和孩子。 哗啦啦声音很快延续至眼前,让独角兽们吃惊的是,从浓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手捧一面小镜子的人类。 身着制式巫师袍,棕发棕眸,额上汗珠密布,五官绷得紧紧的,看起来非常焦虑。 庞洛克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尖叫着消失了。 这个人乍然看到一群整装待发的独角兽时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神情不变,目光略过这群珍兽,直接选择无视,自顾自的捧高手里的镜子左右遥对,在判定完下一个起始方向后,这个男人猛然间抬头。 公独角兽被他的这一举动弄得一阵紧张。 “里格!里格!”男人对着镜子叫了几声。 不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他失望的叹息。 独角兽们恍惚了。 “威威……威威……” 把镜子揣进兜里,正准备化形的威克多突然听到这声呼唤,顿时心里一喜。 小八接二连三的踩着自诩冰清玉洁的独角兽们的身体,异常牛掰的蹦跳着过来了。 威克多满怀希望的东张西望,却遍寻不着他渴望看到的身影。 “威威,里格,狼人。”小八眼一路蹦到威克多手里。 威克多心头大震,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由得急道,“快带我去!” 这个时候,铁灰眼睛突然嘶鸣一声,威克多匆忙回头,与这匹无比神骏的独角兽对视片刻。 “……你要给我带路?”威克多迟疑道。 铁灰眼睛扬了扬头,垂坠的鬃毛如烟云起伏飘扬,答案不言而喻。 “多谢。”威克多敛容,对它欠了欠身。 铁灰眼睛朝后唤了一声,一匹独角兽走上前来,停在威克多身前。 威克多摇摇头,“不用,您只管跑就是了。” 铁灰眼睛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光微微波动了一下,而后利落的发出一声鸣叫,扬蹄一马当先,半数以上的公独角兽紧随其后。 一群独角兽浩浩荡荡奔袭而去,快逾闪电,轻盈矫健,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如滑过夜空的流星,眨眼即逝。 威克多化形腾空而起,留下的独角兽纷纷惊讶不已。 小八眼到底是小孩子脾性,被金雕一同带上天空的那一刻,兴高采烈的咋呼,“飞飞,飞飞!” 毛发控的庞洛克一脸垂涎的躲在暗处,目不转睛的看着金雕飞离自己的视野。 *** 死亡冰柱,毋庸置疑,当然是黑魔法,而且是特别吃精力的那种。 其实以海姆达尔目前的水准,根本达不到死亡冰柱施放的等级要求,无论什么魔法,最好的起手就是瞬发,最佳的成果是百发百中。 他为了成功操纵这个魔法,劳师动众找水源,又花了大把时间与河水建立共鸣,所幸第一招效果不错,那倒霉催的狼人成了他试验下的小白鼠,被瞬间速冻。 与此同时,海姆达尔感觉打中那头狼人的不仅仅是魔法,还有他的气力。 操纵与自己水平不符的咒语,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 普通魔法还好些,凡是带黑字头的,除了会使施法者精力迅速流失,弄得不好还会走火入魔,也就是魔法反噬。 黑魔法除了拥有强大的攻击力,所向披靡的杀伤性,还拥有令人防不胜防的后遗症——它会不断怂恿操纵巫师的心智,让他陷入癫狂,在强大的咒语力量面前轻易迷失自我,最后落入黑魔法的“操纵”之下,成了魔法的奴隶,从而模糊了良知,忘记了道德,变得丧心病狂。 它们就是潘多拉之盒,用那把“拥有一切天赋”的钥匙,诱惑着一个又一个意志不坚的埃庇米修斯。 海姆达尔是一个凡夫俗子,自然也会沉迷于潘多拉的美貌,但是不忘时常警告自己牢记普罗米修斯的劝告,红颜一词的另一个诠释即是“祸水”。 连续施放了几个死亡冰柱,接连冻了几根浪人冰棍后,海姆达尔利用下一波攻击到来的空隙,深深吸气吐气,想借此促进新陈代谢,减轻身体负担,他明显感觉体力渐渐不支,这个祸水实在缠人,他快有“精.尽.人.亡”的危机感了。 场地上那一尊尊活灵活现的冰雕,显示出了这个魔法的确超出了海姆达尔现阶段的能力。 死亡冰柱,顾名思义,冰住即亡,一招毙命。 但海姆达尔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冰柱里的狼人还活着,至少还有生命迹象。就因为他的“不自量力”,反而成全了这些狼人的一线生机。 讽刺的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海姆达尔潜意识里把狼人看做阿尼玛格斯的巫师,等月圆之夜过去,它们就又是他们了。 *** 冰鲨回来时,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刚才竟然直直往自己身上冲来,海姆达尔咬紧牙关,把它从眼面前逼开。 冰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在半空中滞了一下,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在海姆达尔周身游了一圈,重新浮出水面,只是这一次它的潜伏时间比前面几次都要长。 海姆达尔心里的忧患意识尖叫起来,让他不寒而栗,他知道再不做点什么,狼人还没把他怎么,这冰鲨会先狼人一步反咬他一口。 与海姆达尔这边进退维谷的窘境截然不同,奶糖那头厮杀得酣畅淋漓,好不痛快,狼人渐渐明白它是个硬点子,不好啃,转而开始集体作战,就算拿不住奶糖,也要困住它,让它顾不得其他。 奸猾的狼人很快把攻击重点放在了相对好欺负的海姆达尔身上。 尽管狼人丧失了人类的心智,心底还是留有对同类的情感,无论它们怎么进攻,都会避开那些被冻住的狼人。 面对狼人们锲而不舍的次次来犯,海姆达尔不得不打起精神放出冰鲨,虽然这位老兄越来越不怀好意,越来越棘手,却是他目前赖以活命的依仗。 冰鲨这次游回来时海姆达尔骤然屏住了呼吸,微微朝后挪动一步,实际上恨不得拔腿就跑。 冰鲨身后的那头狼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完全冻结,它的下半身纹丝不动,肩膀以上却在剧烈颤抖,似在卖力挣扎,又像不堪寒冻,嘴里持续发出凄厉的呻吟,诉说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别的狼人在它的苦痛中动摇,纷纷缓下脚步悚然的望着它。 但是,它们的眼中看不见同情。 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冻住?这意味着什么,海姆达尔清醒的认识到,这个魔法不听使唤了。 冰鲨脱离了冰道的桎梏,朝他一头撞来,海姆达尔还算机敏,却还是被冰鲨咬住,沿着他的左半身呼啸而过,落入水中。 海姆达尔感觉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左半身僵硬如石,他尝试举手,左手死气沉沉的垂落在身侧。 冰鲨在水里蹿来蹿去,毫无生气的眼珠出现了变化,毫不掩饰它的狰狞和迫切。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典故,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他可不想成为反面教材! 冰鲨一跃而起,獠牙毕露。 一条白色的线破水而出,牢牢抓住冰鲨的尾鳍,沿着它白雾萦绕的冰雪躯干直直向上蔓延,并在海姆达尔的指挥下骤然调转方向,往下狠狠砸去,囚禁于冰道之上,冰鲨毫无反抗之力的重重落在地上,晶莹剔透的身躯被震得裂缝遍布。 尽管由咒语生成,这头魔法鲨鱼和现实中的鲨鱼很接近,生命力与水密不可分。 这一摔已经让它四分五裂,若是再不回到水中,就会分崩离析,消失殆尽。 冰鲨狰狞的目光黯淡下去,慢慢变回原本的僵硬,只是在海姆达尔重拾掌控的前一秒,它看向海姆达尔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不甘和愤恨。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调动冰道,眼明手快的冻住一个已经欺到身前的狼人,然后控制冰鲨回到水中。 至于刚才那一幕乍然流露出的人性化,他十分理性的把它归结到因体力不支而引发的神志不清。 *** “最后一个!”海姆达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 狼人在他手下凝固成雕像。 海姆达尔脚下一个踉跄,却不敢疏忽大意,几个深呼吸做调整,鼓足精神放那冰鲨以“自由”。 片片冰晶在水面上化为乌有。 “快……”海姆达尔抬起还没缓过劲来的左胳膊,朝满身鲜血的奶糖招招手,“我们快离开这里。”话音未落,第一根冻住的冰柱自内而外发出一声清脆的龟裂声。 海姆达尔禁不住脸色发青,迈着沉重的双腿,爬上奶糖的背,顾不得坐没坐稳,大喊着,“快跑!” 奶糖冲了出去。 下一秒,龟裂声如点燃的鞭炮,噼噼啪啪,此起彼伏。 *** 奶糖刚跑没多远,就停住了。 “怎……”海姆达尔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凑过去小声说:“怎么了?” 奶糖回头看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马上反应过来,从它背上滑下,“附近有狼人?” 奶糖一声不吭,飞快跃进旁边一人多高的草丛里,屏息静气的猫了起来。 海姆达尔压不住往上翘的嘴角,一边让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一边忍不住琢磨,奶糖选择避让而非直接进攻,会不会出于对自己的照顾。 刚才那一役累得他心力交瘁,到现在都还呼吸急促,肌肉发僵。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海姆达尔刚想再往后缩缩,马上意识到这么干会发出声音,于是浑身僵硬的趴在草丛里。 “……你居然会接受那个老疯子的狼毒药剂?” 说话声乍然响起,愤怒使嗓音变得嘶哑。 海姆达尔不由得大吃一惊,仔细分辨后觉得说话声很陌生,警惕感督促他躲在原地别动。 一双靴子踩进前方的草丛里,透过不算浓密的横七竖八的茎叶,倒影在海姆达尔的眼中。 看起来像是一双深色马靴,靴头没有传统马靴那么尖翘,比较显眼的是靴子的后部,被一层暗哑的金属包裹住,帮子上布满鼓凸的绳结花纹,长长的黑色巫师袍下摆遮去了靴筒的大半部分。 没有人回应那个质问,但是海姆达尔听见另一阵草丛被挤压的沙沙响动,而眼前的马靴没有动。 “格雷伯克一直把你看做他最亲密的伙伴,而你却打算去做邓布利多的狗?” 质问声再度响起,比刚才更加响亮。 依然没有回应。 “……快了,我们的时代即将到来。”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而后是一串癫狂的大笑,渗透着海姆达尔没办法理解的狂热。“日思夜想的那一时刻唾手可得,黑魔王是战无不胜的!” 黑魔王?黑魔王……黑魔王!海姆达尔瞠目结舌。 莫非这个马靴是那什么食死徒?不对啊,这里不是全英国最安全的霍格沃茨吗? 海姆达尔有些纳闷。 这一回,始终不置一词的那方有了沙沙声。 是兴奋?是动容?是愕然?还是惊骇?如果不是此刻情况不允许,他肯定会好好脑补一番。 NND,管你是食死徒,还是食活徒,赶紧走人吧,老子宁愿面对穷凶极恶的狼人,也不想和神神叨叨的邪教分子多做纠缠。 也许梅林听到了他的祈祷,马靴又丢下几句蛊惑人心的话语,转身离开了。 海姆达尔等了一会儿,刚要动,旁边的奶糖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他手。 海姆达尔血洒当场,整个手掌被客迈拉兽的利齿刺穿。 连痛呼一声都来不及,疼的龇牙咧嘴的海姆达尔就听见一声狼嗥在上方响起,他刷地翻身坐起,拔出魔杖,直视上方。 大片草丛一阵摇晃,一个狼头在稀疏的茎叶后若隐若现,海姆达尔呼吸一窒。 那狼人却没有动,应该杀气腾腾的眼眸中一片死寂,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转眼消失了。 海姆达尔一下子瘫了下去,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 又是一阵狼嚎袭来,海姆达尔泪流满面的爬起来,一抬眼,正对上一双嗜血的眼眸。 奶糖嘶吼着扑了过去。 接着眼前晃过一片黑影,在海姆达尔惊诧的目光下,姗姗来迟的八眼太子与另一头直扑过来的狼人缠斗在一起。 事实证明,他们被包圆了。 不等海姆达尔有所应对,野兽粗重的呼吸在身后呼哧呼哧的响起,犹如来自地狱的风,吹得他发丝颤动。 海姆达尔木然的转过身,一个狼人粗暴的拨开草丛,向他探出爪子。 这一爪避无可避,海姆达尔知道没有退路,咬紧牙关,把魔杖对准它腥臭熏天的大口。 就是死,也要拖着它一起。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锋利的钨黑色鹰爪从天而降,轻易钻透了狼人的皮肉,狼人哀叫着用力甩手,大量鲜血在撕裂的皮肉上铺展,汹涌的喷洒而出,溅得到处绯红。 金雕,是威克多…… 捡回一条命的海姆达尔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刚要动弹,头顶上一沉,有个东西“啪”的一声落在他脑袋上。 “小八,威威,救命,里格!”小八英雄般的出场。 TBC 第385章ACT·418 被金雕的利爪剌得鲜血四溢的狼人,凄厉的呜呜叫着,返身躲进了草丛中,再没有出现。取代它的下一任进攻者,就是那个举手投足皆凶煞袭人的黑毛狼人。 吃过奶糖苦头的它,这一次没再重蹈覆辙,十分奸猾的在草丛里埋伏了一阵,要不是亲眼目睹同伴出师不利,它就把攻击目标锁定在海姆达尔身上了。 海姆达尔垂首坐在地上,神情隐藏在阴影中,显得扑朔迷离,虚无难辨,令黑暗中的观察者久久不敢妄动。现在的海姆达尔落在战斗经验老道的巫师以及包括狼人在内的凶悍生物们的眼中,要害之处就像敞开的大门,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黑毛狼人却迟迟没有行动,最终选择放弃,把进攻的焦点改为天生拥有攫搏野狼之力的金雕身上,会改变主意的原因当然不是它突然觉悟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慈悲,而是它担心金发男孩还有后招,甚至狗急跳墙,因为它没有从他身上嗅到一丝一毫的胆怯,他的行为中也没有流露出半点退缩。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低着脑袋的某室长差点打起了瞌睡。 不是他处境不乱,临危不惧,前面被死亡冰柱消耗掉太多体力,再加上后援的及时赶到,使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就像拧紧后又转到底的发条,各项机能咔咔嚓嚓的发出类似齿轮锈住的噪音,慢慢走向沉寂。 沉寂袭来的那一刻,海姆达尔眼前金星乱飞,哈欠连天一个接一个,眼皮打架,四肢麻木,整个身体往下沉,他为什么不站起来,其实刚才就想站的,问题是他觉得站起来也会立马瘫坐回来,倒不是说他双腿无力,而是太困乏了,再加上周围擦黑一片,怕看不清路,一头撞进狼人怀中,那多悲剧。 残余的神智告诉他,坐稳了别趴下,更别到处乱走给别人添乱,因为他此刻身处战场中央,战斗力逐步趋向零的他,老实呆着就是胜利。 原本还想化形上天,或者趁机逃跑,或者与男朋友并肩作战,此刻的他别说展翅高飞了,估计能否化形成功都要打个问号。 海姆达尔强撑眼皮,像庙里站岗放哨一脸嗔怒的金刚罗汉,一夫当关万鬼莫开,摆出的架势像模像样,误打误撞吓退了几个准备偷袭的狼人。 小八眼在他头顶警惕的观望四周,把他的脑袋当做瞭望塔,稍有风吹草动就在他脑袋上惊声尖叫,尖细的声音反复刺激着海姆达尔逐渐陷入瘫痪的注意力,这个无心之举倒是为他赶走了不少瞌睡虫,让他顿时清醒不少。 海姆达尔伸出食指,举到头上,揉揉小八布满黑色绒毛的背,按照人类的年龄段来划分,小八眼现在就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幼儿,钳子没开锋,胎毛未褪,所以触手细密柔软,不过八眼蜘蛛的幼儿时期很短,再过大约半个月,小八眼就会脱胎换骨,进入毛发渐固的少年时期,到时候身长也会有一个飞跃。 可能被海姆达尔挠的有些痒痒,小八发出一串唧唧唧的欢叫声。 空中的金雕突然发出一串尖利的啸声,海姆达尔慌忙循声望去。 狼人固然凶猛无匹,但有一点,它们是陆地生物,当陆空对战时,地上的生物总是要吃亏些的,整个广阔的天空就是空中战士们的舞台,进可攻退可逃,主动权尽在掌握。 狼人毕竟不是手持魔杖的巫师,没法兼顾远程攻击,肉搏时完全依靠自身强大的力量,但是这种作战方式没有延展性,也就是没办法把优势保持到空中,金雕在天上想什么时候攻击就什么时候攻击,对陆地上的局势变化一览无遗,狼人似乎只剩被动逃跑这一项还能凑合着用用。 黑毛狼人被金雕不紧不慢的进攻频率、刁钻的攻击角度弄得狂性大发,已经没有余暇朝秦暮楚——转头去找勾搭海姆达尔,完全陷入了金雕的攻击步骤。它仰天嘶吼,两只可怕的爪子在空中狂舞,皆无功而返。黑毛狼人毫不气馁,好几次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发达的肌肉、出众的弹跳能力,最大限度的挑战着地心引力的法则。 每一次腾空而起都超出了普通狼人跳跃的极限高度,要不是周围一团混战,厮杀得天昏地暗,没有功夫去欣赏这一奇迹,估计在场的生物们都会为黑毛狼人一次又一次挑战自我的出众表现咋舌鼓掌。 金雕也非等闲之辈,每一次都恰好退避到了狼人跳跃攻击的范围之外,海姆达尔瞪大眼睛看了半天,觉得克鲁姆老爷十有八、九是故意的,若不给狼人点再接再厉的甜头,狼人很有可能果断转移目标。 换句话说,克鲁姆老爷要把狼人的仇恨稳稳拉住,决不能让狼人轻易脱离战斗,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嘲讽。 所幸狼人就像所有的BOSS那样,完全经不起挑.逗。 金雕在空中翻身避让的灵活身手让海姆达尔这个只会模式化飞行的大白鸟十分眼红,虽然白隼的空中姿态不比金雕差,但金雕素有猛禽飞行家的美誉,一般的鸟儿难以望其项背。 在亲眼目睹了金雕威克多为躲开一跃而起逼到身前的狼人,从而下意识的做出一连串令人拍案叫绝的鹞子翻身的动作后,海姆达尔服气的竖起大拇哥,I服了YOU。 “太变态了!” 而后,脸色发青,两眼一翻,扑通一声躺平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被他一块儿带倒小八眼吓了一跳,从凌乱的发丝间挣脱出来,跳到海姆达尔的颈项边,用两个小钳子使劲推他的下巴。 “里格,里格……”小八眼吓得不轻,里格翻白眼了。 海姆达尔眯着眼睛,困难的大口喘气,吐出一句话来,“差点忘了……毒、毒发了……” 毒发?小八眼正莫名其妙结果看到海姆达尔颤颤巍巍举高的左手,顿时大惊失色,他的整个手掌被鲜血浸透,掌心中央呈焦黑色,往外冒恶臭的脓液。 手掌举高不到五秒钟,脱离般的垂落,咚的一下砸在地上。 海姆达尔的右手松脱开魔杖,伸手掏进口袋里,吃力的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透明的小药瓶,里面装着黑褐色的药水。 用牙齿咬开瓶塞,往嘴里倒了大半瓶,然后坐起来,等强烈的晕眩感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消失,把剩下的药水倒在已经被毒液腐蚀得有些变形的手掌上。 而后龇牙咧嘴的强忍住被药水刺激出来的那一阵剧烈灼痛。 等疼痛慢慢平息下来,海姆达尔把药瓶送回口袋,转眼看见小八眼围着那只惨不忍睹的手掌团团转,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海姆达尔深吸口气,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顿时精神一振,莫非那解毒药水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那药水是海姆达尔每天的必带品之一,是德校魔药研究室的研究成果,据说该研究室凭此项研究获得过魔药方面的大奖,其实魔药研究室会研究这个毒药是出于海姆达尔的个人请求——针对客迈拉兽的毒素做出一种功能单一但作用强大的解药。 海姆达尔花了大把金加隆去市面上搜刮材料,无限量的为研究提供资源,魔药研究室不负期望,成功的同时也赢得了由此带来的殊荣,而海姆达尔拿到了专门的客迈拉兽解毒药剂,可以说皆大欢喜。 就是每次想到为择取到最佳材料所花费的那一大笔金加隆,某室长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得泪流满面。 海姆达尔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抓牢魔杖,魔杖不贴身就没有安全感,多年的魔法生涯已经让他很巫师了。 等海姆达尔发现晕眩感彻底消失,迅速抬眼观望四周,可惜周围被繁茂的草丛挡得影影绰绰,海姆达尔扒拉了半天,终于寻到男友所在的战场。 小八再度跳到他头顶,和他一块儿屏息静气的偷窥。 这个时候的黑毛狼人已明显有了疲态,动作不再凌厉,速度也缓了下来,就连不可一世的昂扬姿态都颓败了下去,呼吸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费力,吸气断断续续一噎一噎,仿若窒息一般。 空中的金雕哪里会看不出这番对它极为有利的变化,当即用力拍翅,爪子再度精准的落下,黑毛狼人疲于躲避,冷不防又被剌出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就连愤怒的咆哮都没了原本的气势,更多的只是虚张声势。 金雕突然振翅腾空到更高处,随即直线俯冲而下,黑毛狼人判断失误,金雕在空中轻盈翻身,躲过狼人的攻击,擦过狼人背脊往下降落,两只爪子嵌入狼人的小腿上,鲜血霎时从伤口中喷溢而出,染红了周围的皮毛。 狼人吃痛嚎叫,用力蹬腿,想要踢开金雕,爪子毫无章法的乱挥,在地上抓出几条深深的沟壑,大把大把的草根被拔出,一时间尘土飞扬,草木四溅,这个时候它已经顾不上什么攻击招数了,完全凭借本能行动,金雕翅膀一拍,顺势划出去一段距离,躲开了狼人的扫腿动作。 小腿上的剧烈疼痛让狼人踉跄了一下,倒了下去,金雕再度从空中直冲而下,利用爪子猛击狼人的脚踝,而后两爪奋力往下一抓,双翅振动,整个身子连同地上的狼人瞬间拔地而起。 高大威猛的狼人竟被金雕吊住双脚,拖离了地面,黑毛狼人终于崩溃得连连嘶叫,凄厉的叫声让身处对立阵营的海姆达尔听了都有些毛骨悚然。 一支箭破空射来,在空中拉出一条凌厉的弧线,擦过金雕的羽毛,钉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上。 被拉拽的离地而起的黑毛狼人扑通一声落在地上,落地之后竟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重重喘息,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显得十分狼狈。 眼中再也看不见当初的烁烁凶光,只剩下黯淡和木然。 此时此刻的它,已经完全不具备威胁性了。 空中的金雕翅膀一收,解除了阿尼玛格斯形态,踩在地上。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那箭……是马人吗?”海姆达尔连忙迎了上去。 久等不到回答,海姆达尔纳闷的抬眼,威克多就赏了他一个侧脸,目视前方,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海姆达尔更加莫名了,正想问问,马蹄声在右前方接二连三的响起。 威克多拨开草丛,走了过去。 海姆达尔紧随其后,被他的漠然弄得有些迷茫,不过尽管冷漠突如其来,威克多在行走时依然如以往那样对他照应有加,这下海姆达尔更加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了。 刚才那一箭的确是马人射出的,其目的是为了阻止金雕对狼人痛下杀手,并不是要攻击金雕。 当海姆达尔走出那一片草丛,惊讶的发现,狼人们像家畜似的,全都被赶到了场地中央,低眉顺眼的围拢在一起,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与原有的凶狠大相径庭,乖巧得如同宠物狗。 这群狼人身前站立着一头与众不同的狼人,它的与众不同不在于毛色或体型,而是它的眼神,平静淡然,他的姿势,也不像其他狼人那样时刻保持充满野性的警惕,看上去更像一个人。 是的,这个狼人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没有丧失理智。 狼毒药剂?海姆达尔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并暗暗咋舌,狼毒药剂很难制作,这狼人能弄到,说明它平时和巫师常有接触。 当这头带着人类意识的狼人看似巧合的与海姆达尔四目相对时,海姆达尔后颈子一凉,当即认出它来,不就是刚才与那神秘马靴幽会的狼人吗? 这头狼人很快把目光从海姆达尔身上移开,看向了他处,海姆达尔却因为它的举动感到浑身不自在。 又想到这狼人刚才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把自己灭口,放了自己一马,海姆达尔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转开眼睛,目光扫到旁边的低矮树梢,当下一愣,定睛看过去,发现那树上吊着三头狼人,在三头狼人四周,挂着大大小小的八眼蜘蛛,在它们的上方,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八眼太子悄无声息的趴在上面。 八眼蜘蛛们的四对眼睛就像大小不一的黑珍珠,反射出的光芒雪亮而阴森,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这就是八眼蜘蛛的可怕之处,被八眼看上的猎物,就连垂死时分都无声无息,那三头被蛛丝捆绑悬挂在树上的狼人连挣扎都忘记了。 尽管这群八眼没有选择隐藏,但只要静止不动,就会潜意识的与环境色融为一体,让人防不胜防。要不是因为和八眼接触熟悉了,多少了解了它们的习性,肯定就直接忽视过去了。 视线从八眼这里拔开,另一处的景象让海姆达尔大为惊奇。 那是一群成年独角兽,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气势十足,让海姆达尔遐想很久的铁灰眼睛位列其中,海姆达尔吃惊的倒不是在这里看到独角兽,而是躺在独角兽们前方的两头开膛破肚的狼人。 这两头狼人的生命迹象正一步步走向消亡,它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嘴巴大张,浑身痉挛抽搐,显得极为痛苦,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肚腹间流出,就连内脏都清晰可见。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他的生活偶有小波澜,但绝对谈不上起伏不定。也没有超级大坏蛋,或者某邪教创始人对他朝思暮想,所以日子一直过的较为安稳。 这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惨的画面了。 最后赶到的马人大部队看到这两头狼人情况不对,马上调集人手把它们抬走。 至于抬到哪里去,是不是抬去治疗,还是就这么听天命,海姆达尔无从得知。 目送那两头奄奄一息的狼人被抬离自己的视野,海姆达尔对独角兽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翻倒巷的巫师们聚会侃大山,听他们谈论神奇动物,一致认定独角兽作战能力不可小觑,攻击力可以排到前十。那时候半信半疑,后来接触到温软的独角兽妈妈,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公独角兽是悍马,没看到狼人都躺在地上唉唉叫了么。 禁林警察部队站出来有条不紊的维护治安了,在他们的疏导下,动物都放下了戒备,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看到那头神智清醒的狼人带领别的狼人离去,海姆达尔转过头来,男朋友的咆哮声陡然炸响在耳畔。 “这么危险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呼救?我当初给你镜子不是让你挂在脖子上当项链的!”威克多怒不可遏。“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可靠?你就这么不屑让我帮助你?” 海姆达尔张大嘴巴,呆若木鸡,眼前逐渐放大的是男朋友气急败坏的脸,好似能喷出熊熊火焰的眼睛。 这是威克多第一次冲他发火,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那里。 “好吧,就算你看不上我的能力,那么别人呢?卡捷宁教授呢?卡卡洛夫校长呢?你完全可以通过魔法镜子,让我对他们呼救,还是说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威克多机关枪一样的咄咄咄嚷完,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包括马人在内的所有生物们都惊讶的注视着他们,搞不清楚这俩怎么突然吵上了,窝里斗? 从来都和海姆达尔保持统一战线的奶糖,这回对怒气冲冲的威克多视若无睹,斜眼瞧着一脸呆滞的海姆达尔。 “你TM给我说句话!”半天不见他回应的威克多愈发暴躁起来。 海姆达尔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他他他……他居然爆粗口?! 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威克多正铁青着脸瞪着自己,连忙掏出小镜子,说:“我叫过的,可是没有联系到你,这一点奶糖可以作证。” 威克多虎着脸,转头去看奶糖,后者没有否认,于是脸色稍霁,一脸疲惫的喃喃低语,“……照你这样发展下去,我肯定比你早死……” “到时候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就随你去。”海姆达尔不假思索的说,把那一句“谁早死谁玩死有什么关系”隐去不提,看克鲁姆老爷面有菜色,还是不去触霉头了。 这么个煽情答案让威克多心里舒坦不少,再加上海姆达尔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念之间脱口而出,恰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堵在老爷胸口的那股郁结之气随呼吸一块儿排除体外。 海姆达尔小心观察片刻,发现男朋友的心情值持续震荡走高,表情由阴转阳,眉眼间隐隐浮上一层淡淡的喜悦,马上把握住多重利好局势,瘪瘪嘴,满脸委屈的低下头——低头之前没忘把那一脸的委屈先让男朋友看个实在,掰着手指,小声说:“你刚才好凶……” 威克多短促的干笑两声,摸摸鼻子:“我这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不要介意,不是真的想骂你,就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海姆达尔斜眼瞄去,与男友的目光一对上,就畏惧的缩缩脖子,低头继续掰手指。 “宝贝,真不是故意的。”威克多被他那得寸进尺的小样儿弄得哭笑不得。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不再装腔作势,放下两只手,对他笑道,“别养成习惯就行。” 有些事真要去斤斤计较就没意思了,不过对于男朋友一时情急嚷出来的那些话,海姆达尔认为等事情过去以后,有必要好好琢磨琢磨。 总让克鲁姆老爷这么担惊受怕,也不是个事啊。 威克多欢欢喜喜的抱住他,海姆达尔抬起那只被鲜血和毒素浸染得有红又黑的手,可怜巴巴的说:“我受伤了。” 可爱的小八眼在海姆达尔的头顶上适时尖叫,“疼疼,疼疼……” 本来还在追悔自己莽撞的奶糖见了,决定不后悔了,当即头一别,装聋作哑的闭眼假寐,这晚上一通折腾,早过了它的固定睡觉时间。 里格这是在和我撒娇?威克多又惊又喜,花了几秒钟时间回味了一下来之不易的心旷神怡,然后小心翼翼的捧起心上人的手,旁若无人的说起了悄悄话。 在旁边围观半天的禁林住民们急得搔首挠耳,一个个满眼问号,这俩人类怎么不吵了?什么时候开打啊? 一大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等这儿看了半天,就是为了围观鲜少见到的巫师火拼。 结果俩人类磨唧了半天不说,还没开打,就抱一块儿腻歪上了。 失望ing。 连火拼末班车都没赶上的马人贝恩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翠叶长弓风风火火的冲进这片空地,待发现事态已经平息,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虽然来迟一步,没能亲手教训那些狼人,有点遗憾,不过马人更爱好和平。 缓下劲来的贝恩朝周围扫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八眼蜘蛛?还有那三只挂在树上迎风招展,没来得及解救下来的狼人,贝恩回头,瞪大了眼,怎么还有独角兽? 到底发生了什么?贝恩恍惚了。 “你没事吧?” 贝恩目光一转,发现金发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前,正仰头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陌生人。 贝恩与金发小子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摇摇头,张嘴似要说什么,和往常一样,憋了半天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比较好?要不要笑一笑? 贝恩同志纠结了。 海姆达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有点习以为常了,十分痛快的把贝恩的迟疑归咎到不善与人类交流之上。 反正这人啊,凡事最好乐观点,多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你会发现,做一个地球人貌似也没那么糟糕。 说白了,就是要有能自我排解郁闷的阿Q精神。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纷至沓来,会发出这种动静的一般只有人类,空地上的动物们如临大敌,八眼蜘蛛们不约而同的隐进黑暗中,吐丝结网,蓄势待发;独角兽集体往后退了退,刨蹄蹬腿低头,把尖角对准前方,摆出攻击阵型;离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最近的马人撒开架势,弯弓搭箭,全神戒备。 贝恩扬蹄往前一跃,挡在海姆达尔和威克多前方,回头煞有介事的对海姆达尔说:“当心,可能有人类!” 海姆达尔愣住了,而后啼笑皆非的点点头。 TBC 第386章ACT·419 朱红色的光火从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点逐渐放大到一大朵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火光一起映入眼帘的是首领马格瑞,严阵以待的马人们纷纷收起弓箭,迎了上去。 紧接着团团白光接二连三的点亮,在马格瑞的带领下,邓布利多率先走进大家的视野中。 本来对人类的出现有些不满的动物一见到他那张脸,马上停止了骚动,无形中流露出了对他的畏惧。 他身后跟着一众霍格沃茨的教授,以及德校的两位校长。 也许为了不扩大惊动面,教授们来的时候噤声夜行,等到了地方才开始使用魔法。 德校的二位校长过来以后不忙着了解来龙去脉,对眼前的珍稀动物们也视若无睹,头一个反应是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什么。 不多时,斯内普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一前一后加入到寻找行列。 卡卡洛夫甚至跑去围着独角兽兜圈子,甚至还蹲下.身,往马肚子下探头探脑,被恼羞成怒的独角兽一阵奋力刨蹄,吓唬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没能发现目标,四个大男人不禁面露焦急之色。 “贝恩先生,能不能请您让一让?”海姆达尔在贝恩身后张望了半天,无奈马人身长体宽,堵得严严实实。 “不要叫我‘先生’!”仿佛听到了令他极为厌恶的话,贝恩扭头发出咆哮。 海姆达尔被他吼得吓一跳,匆忙点头。 贝恩一见到他这副噤若寒蝉的样子,顿时懊悔不已,其实他不是蛮不讲理的马人,只是一瞧见人类的脸就控制不住想发火。 就像狗在吃东西的时候淌口水,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威克多上前一步,一把搂住海姆达尔的肩,满眼警告的瞪向贝恩。 贝恩被他的眼神一激,火气又腾腾往上蹿了。 “里格!”卡卡洛夫校长一脸激动的奔来,用力挤开碍事的贝恩,拉住海姆达尔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一切无恙后,重重松了口气。 校长先生居然能把一头成年马人从眼前挤出去?!海姆达尔一边灿烂的笑着,一边在心里诧异的嘀咕。 莫名其妙被搡到一旁的贝恩眼睛都瞪直了,脸色黑沉黑沉的,不过难得善解人意的没有发火,干脆退出去,把空间让给随后赶上来的卡捷宁等人。 “是不是很害怕?不要紧,有校长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卡卡洛夫一副伤在你手,痛在我心的模样,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对海姆达尔絮絮叨叨关怀备至。 海姆达尔受宠若惊,真的是受宠若惊了。 实际上卡卡洛夫是一个口头上相对矜持的人,当年高捧摇钱树克鲁姆老爷时,也很少在公众场合直呼其名,更不要说称呼小名或者昵称了。自海姆达尔通过家族关系参加“学前班”进入到徳姆斯特朗,见到卡卡洛夫以后,这位校长就一直很有距离感的管他叫“斯图鲁松先生”,需要套近乎的时候最多把先生去掉,但是直接叫他小名,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对着卡卡洛夫那过分大惊小怪的夸张表情,海姆达尔词穷了。 看样子,今天晚上他不仅把男朋友吓出了脾气,校长先生也受惊不小。 卡捷宁咳嗽了一声,卡卡洛夫如梦初醒,慌忙把手松开,给身后的人让道。 邓布利多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卡捷宁也没和他客气,走上前来和海姆达尔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笑眯眯的拍了拍海姆达尔的肩膀,看上去不痛不痒,其实下手较重,海姆达尔龇牙咧嘴的承受下来,不敢抗议。 邓布利多以及斯内普和弗立维教授只是站在一边,并没有上来搞慰问,斯内普眼睛比较尖,即使周围光线不够充足,他还是看见了海姆达尔那只看上去触目惊心的手,正待开口,弗立维教授先嚷开了。 “斯图鲁松,你的手怎么啦?” 弗立维教授身材矮小,视线高度比一般人低,能够注意到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比如垂在身侧的手。 听到弗立维的话,教授们纷纷紧张起来,若是被狼人咬伤,那是不得了的事情。 卡卡洛夫一下冲到海姆达尔面前,刚才检查的时候惟独把手漏掉了,亲眼目睹以后,惊叫连连,一副感同身受,痛苦不堪的样子。 海姆达尔觉得校长先生不去演戏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不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么,校长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卡卡洛夫嚷嚷着要把海姆达尔送去圣芒戈重度咬伤病房救治时,海姆达尔吓得用力挥手,如果再不证明点什么,校长绝对言出必行。 “睁大眼睛看清楚,如果被狼人咬了,他还能好端端的神智清醒的站在这里拒绝你的好意?”斯内普翻了翻白眼,故意在“好意”上拖长腔。 卡卡洛夫居然没有追究斯内普当众对他不客气,不过脸色不太好看,讪讪的从海姆达尔身前退开,似乎不愿和斯内普多做纠缠,这让海姆达尔大为意外,种种迹象表明,抵达霍格沃茨以来,校长先生的肚量见长。 确定海姆达尔的手不是被狼人咬伤,并且无碍之后,教授们围在一起嘀咕了一阵,然后在邓布利多的协调下,各方人马开始陆续离开。 海姆达尔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马格瑞和邓布利多说话时,别的马人似乎对这位德高望重的校长颇为忌惮,没有像面对自己时那般虎视眈眈。 海姆达尔想了想,走上前去,当着邓布利多的面,对马格瑞老调重弹,再度提起当初人鱼的嘱托。 邓布利多不愧是博古通今的巫师联合会会长,见经识经的老人精了,马上参透了海姆达尔的意思,开始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敲边鼓,有一句没一句的顺着海姆达尔的话语走,干扰马格瑞的思考,马格瑞到底不是心眼多的人类,很快败退在这一老一少的合围之下,勉强同意了海姆达尔的提议,重新和人鱼做交易。 马格瑞的这一决定无疑于出尔反尔,马人首领明白这点,所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看向海姆达尔的眼神也有了隔阂。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认同感,就这么冰消瓦解了。 海姆达尔倒是不怕马人不待见自己,反正六月份就和霍格沃茨说拜拜了。 人鱼的需要才是当前最为关键的,因为很有可能影响到德校的夺冠之路。 只要马人们愿意拿出东西,再加上海姆达尔之前收集到的,目前在斯内普教授手里的那批原材料,相信人鱼的需求很快就能得到满足。 马人一旦答应下来,绝不会变卦,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冲进湖泊里和人鱼首领报喜。 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困倦感卷土重来,海姆达尔揉了揉眼睛,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邓布利多转过身去,和斯内普低声说着什么,海姆达尔一看没他的事了,就转头去找男朋友,威克多正和卡捷宁嘀嘀咕咕,海姆达尔隐约听到隆梅尔等敏感字眼,急忙三步并作两步靠上去。 “不要告诉我爸爸!” 卡捷宁和威克多不约而同的抬眼,双双哭笑不得。 “好,我们不告诉。”卡捷宁和威克多交换了个眼色,又道,“不过你真的要把他蒙在鼓里,事后再了解?从某个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口中,得知他儿子曾经差一点命丧狼人之口?到时候的结果可能就不是你希望看见的那样了。” 海姆达尔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大家都不是健谈的人……” 威克多听了噗嗤一声笑起来。 海姆达尔瘪瘪嘴,不吱声了。 卡捷宁耸耸肩,“好吧,如果你希望这样。” 海姆达尔为难的挣扎了一会儿,强忍住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的打哈欠的冲动,说:“我会写信告诉爸爸的……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下。” 卡捷宁哑然失笑。 威克多和卡捷宁用俄语快速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关于魁地奇方面的,海姆达尔晕晕叨叨,一个单词都听不进去,觉得头重脚轻,眼皮打架,叽里呱啦的俄语听在耳里胜似催眠曲。 “……没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尖叫着昏倒了?” 威克多和卡捷宁都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起初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威克多猛地觉出不对劲,转过头来时,海姆达尔已经软趴趴的躺在地上了,顿时吓了一大跳。 卡捷宁也是脸色微变,匆忙和威克多一起蹲下去查看。 结果听见某室长嘴里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咕哝,然后咕哝变成鼾声,一脸幸福的吧唧着嘴。 威克多放低声音说:“睡着了。” 卡捷宁松了口气,点点头。 二人站起来时,斯内普眉头紧锁的靠过来,“他怎么了?”脸朝着卡捷宁和威克多,目光却是落在双目紧闭的海姆达尔身上。 除了斯内普,包括卡卡洛夫在内的其他人似乎没有发现刚才发生在这里的小骚动。 “太累睡着了。”威克多告诉他。 斯内普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片刻后,斯内普又忍不住提议,“还是应该带他去我们的校医那里检查一下。” 而且校医院里有床。 这个提议正和威克多的心意。 “教授,奶糖和小八就交给你带回去了。”威克多和卡捷宁说完,抱着海姆达尔就要走。 “等一等。”马人贝恩突然冒出来,挡住了威克多的去路。 斯内普一脸戒备的瞪着马人,甚至把魔杖都抽了出来,卡捷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告诉他没事,但是斯内普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松懈下来,锐利的目光紧紧盯住贝恩。 贝恩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门心思的看着熟睡中的海姆达尔,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虽然明白人马殊途,但贝恩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别人的心上人,很容易给别人产生一种基情四射的错觉,克鲁姆老爷满脸不痛快的用手挡住了海姆达尔的脸。 贝恩粗犷的眉头皱了起来,也不痛快上了,他正瞪着某个点纠结呢,眼看就要纠结出眉目了,被这可恶的人类打断了。 不用怀疑,贝恩同志又到处迁怒了。 “他是不是睡着了?”贝恩倒是挺有眼力的,一下就看出内在本质了。 “我们正要回去。”威克多答非所问。 贝恩噎了一下,刚要发作,马上又泄气了,踌躇片刻后,把想从他边上绕过去的威克多又一次拦了下来。 “我想买他的宠物鸟。”贝恩告诉威克多,然后发现不直接和饲主本人谈这件事,反而更能放开。他貌似坦然的对威克多强调,“我没有金加隆,但是我手上的东西人类用金加隆也买不到。” “他没有养宠物鸟。”威克多没有急着表态什么,而是打从根底否定了贝恩。 “你不要糊弄我!”贝恩显然是不相信的。 威克多不想和他多啰嗦,又埋头从旁边绕道了。 贝恩急了,“白隼,我就是想要他养的那只白隼!” 威克多脚步一顿,电光火石间似明白了什么,于是满眼同情的看着贝恩摇头,贝恩被弄糊涂了。 这时候,和族人们把各项后续事由安排好的马格瑞走过来,对贝恩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贝恩的表情简直比万花筒还精彩,忽红忽绿忽晴忽阴,最后变得愁云惨淡万里凝。 隐藏在树上的观望事态发展的八眼太子一看见马格瑞三言两语把窗户纸捅破了,知道没什么好戏看了,带着一群手下浩浩荡荡打道回府。 离开前有蜘蛛提醒它小八眼该怎么安排,因为阿拉戈克今天兴致颇高,点名点到了小八眼,结果发现它一直未归,太上皇不太高兴了。 八眼太子不慌不忙的说:“不急,距离他们离开还有段时间,暂时让巫师养着它去吧。” 镜头拉回到马人这边—— 马格瑞看贝恩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真那么喜欢那只白隼?”马格瑞说。 贝恩落寞的点头,“我从小就想要一只那样的鸟,你也知道#¥¥%%…………”又开始追忆年少无知的过去了。 “我明白了!”马格瑞果断请他打住,暗示道,“我帮你想办法。” 贝恩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指出:“我不要巫师,我只要欧泊。” *** 海姆达尔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一片,愣了几秒钟,才清醒的认识到那是一大片白色布帘子,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 光线从拱形窗户外射入,衬着满眼洁白,显得舒适而温暖。 海姆达尔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羽毛被,身下是雪白的枕头和床单。 整个左手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他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一阵动静传来,眼前出现了威克多的大特写。 “感觉怎么样?”威克多抚开挡住海姆达尔眼睛的碎发。 “睡得很踏实,我睡了多久?”窗户外面已经大亮了。 “十一个小时左右。” “十一个小时?我的天!”海姆达尔用右手撑住身体,坐了起来,威克多立刻把他身后的枕头垫高。 布帘子刷地一声被拉开,庞弗雷夫人走过来,面无表情但动作麻利的检查了一下海姆达尔的左手,然后又用药膏处理了一下他脸上、脖子上,胳膊上等多处擦伤、小血口。 做完一切以后,庞弗雷夫人干巴巴的说:“祝贺你。”尖锐的眼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庞弗雷夫人对危险活动素来十分鄙视,对海姆达尔这种自讨苦吃换来一声剐的娃最没好气。 海姆达尔低眉顺眼的点头,整间学校,只有校医万万不能得罪。 “他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海姆达尔不出声,自然有威克多代劳。 庞弗雷夫人瞄了眼威克多,点点头。 海姆达尔兴高采烈的下床,心想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嘛。 门那边突然传来阵阵骚乱,似乎有别的学生冲进了校医院。 庞弗雷夫人眉心一拧,把布帘子一拉,转身朝外面走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她的怒喝声,以及学生们断断续续、小心翼翼的回话声。 庞弗雷夫人对霍格沃茨学生的震慑力可见一斑。 海姆达尔穿好外套,和威克多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一群霍格沃茨的学生围在一张病床边,床上坐着两个哎哎痛呼的学生,一个愁眉苦脸的捧着胳膊,一个欲哭无泪的捂着小腿。 这些学生无一例外,身上都披挂着魁地奇练习护具。 “不是说今年霍格沃茨取消了学院杯吗?”海姆达尔不解。 威克多说:“比赛取消了没错,但是可以练习啊。” 海姆达尔恍然的点点头。 病床边的人群中一位个子高挑的男生不经意的转眼,发现了正要往外走的海姆达尔和威克多,情不自禁的唤道,“克鲁姆?!” 那俩哀号不断的学生霎时瞪大了眼睛,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愕的望出去,发现果然是克鲁姆以后,立刻换上一副“敌军围困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的大无畏淡定神情。 其他学生啼笑皆非,不知道该怎么吐糟他们了。 实际上他们俩的伤的确没有他们刚才表现得那么严重。 出声叫住威克多的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既然被人家喊了名字,自然不好当没听见,威克多带着海姆达尔迎着走过来的塞德里克上前几步,没有靠近那张床。 “新年好。”塞德里克一站住,就听见海姆达尔的祝福。 三人和和气气的寒暄了几句,很快把话题绕回现实中。 “怎么回事?”威克多象征性的问道。 “没事,练习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塞德里克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已经很习惯队员们的做派了,疼五分硬要往十分上表现。 威克多见他不予多谈,心想正好,正要告辞,又改变了主意,压低声音对塞德里克说:“金蛋研究的怎么样了?” 塞德里克一愣,想要让自己矜持点,但失败了,摇摇头,“毫无头绪。” 海姆达尔兴趣盎然的在旁边注视着他俩一来一往。 “你是怎么研究金蛋的?” “怎么研究……”塞德里克苦笑,“吃饭睡觉,甚至连上厕所都带着,依然一无所获。” “那么洗澡呢?”威克多语气平平。 塞德里克眨巴下眼睛,“你是说……” 威克多意味深长的莞尔一笑,“当初答应你的,我已经履行了。”带着海姆达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回到船上,等海姆达尔和豆荚、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闹别扭的奶糖、小八,以及送信回来的奥拉尔一一亲热完了之后,威克多用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把海姆达尔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静待他的反应。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贝恩以为我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我养的宠物鸟?” 威克多点点头。 海姆达尔迟疑的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威克多马上摇头,“你不答应也不要紧,这个约定和人鱼的约定没有关系,纯粹是针对你个人的。”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贝恩真的收藏了很多独角兽的角?”说这话时目光闪闪,脸亮的像刷了一层油。 威克多在心里大叹,马格瑞赢了,光用动物的角就把他摆平了。 第二天,白隼里格降落在一根拱出地表的虬根上,贝恩高呼着“欧泊”兴冲冲的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串死耗子。 这就是马格瑞给他的下的套,每天来禁林陪贝恩玩闹,让贝恩过一把养白隼的瘾。 白隼里格泪流满面。 谁说马人刚正不阿,公平公正公开的?那马人首领绝对睚眦必报小鸡肚肠,这是对他的报复,报复他和邓布利多联手,让马人自打嘴巴,不得不答应履行人鱼的约定,而且这份功劳还要记在八眼蜘蛛头上,事后人鱼只会记得八眼的好,事实上大部分东西是马人无偿贡献出来,说得好听叫无名英雄,说的不好听就是吃哑巴亏。 马格瑞能不记恨么,奥拉尔尚有三分火气,遑论自命不凡的马人了。 贝恩把死耗子推到海姆达尔眼面前,眉飞色舞的说:“如果表现得好,这些就是你的了。” 我又不是巴克比克!白隼不屑一顾的把头扭到一边。 贝恩瞪眼看了白隼半晌,满脸怒意骤然一敛,不咸不淡的说:“角。” 简直比紧箍咒还管用。 白隼马上精神抖擞的一振翅膀,发出清亮的啸声,貌似专心致志的仰视着“主人”,心里却在恶狠狠的唾骂马格瑞的阴险,梅林啊,心直口快的贝恩竟然也学会皮里阳秋了。 TBC 第387章ACT·420 这天晚上,霍格沃茨城堡内悄无声息,一片寂静。 弦月当空,夜色晴朗。 霍格沃茨的四位院长裹紧斗篷,很有默契的沉默不语,径直埋头夜行,踩着熟悉的道路,往黑湖方向奔去。 在黑湖通往禁林的通道上,分别被安排下了几个学生站岗,每一个人高举魔杖,释放出荧光闪烁魔法,就像沿街绽放的路灯,清楚的标示出了道路的走向。 就是乍一看去白光有深有浅,色泽不一,几个院长目光如炬,在心里暗暗攀比了一番,发现深浅分布得还挺均匀,四个学院算是打了个平手。 什么?您问徳姆斯特朗表现如何? 四位院长不约而同的选择无视,他们不想自己恶心自己。 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徳姆斯特朗动员了全体代表队成员加入进来,霍格沃茨那边除了校长和四位院长以外,也叫了几个嘴巴牢靠,魔法成绩优异的学生共同作业。 可以说这是两个学校的一次即兴合作,这突如其来的即兴可把一众德校人激动坏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姑娘的岗位成了人人哄抢的热门,剩下那些必须和英国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的位置都没人愿意去,后来德校学生很无耻的提议,能不能让霍格沃茨全派上漂亮姑娘,还拍胸脯保证,重活累活脏活有他们,姑娘们来了就是享福。 提议果断被拒,德校学生差一点被两个女性院长封杀,到了当晚,德校牲口们齐齐大惊失色,小脸煞白,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来的全是带把的,原本说好的姑娘不翼而飞。 牲口们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还是照计划行事,就因为此,德校学生对这两个学院好感大涨。 布斯巴顿?暂时被“排挤”了……端庄知性的英国美女看多了,就格外惦记风情万种的法式美人,想到这里,德校牲口们整齐划一的举头望月,双目迷离。 看到这里,您可能又要问,什么行动? 人鱼信守承诺,给八眼蜘蛛们送粮食来了! *** 卡罗和里安被分在了湖边,也是最接近人鱼出水的位置,从八眼巢穴一直到人鱼破水的地点,都是之前海姆达尔在征求了两方意见以后,带领蜘蛛们演练了一番行进方向,确定下来的。 卡罗和里安能站在这关键岗位上巡逻放哨,算是沾了海姆达尔的光,本来按照整合部署的安排,这个地点应该还要派两个霍格沃茨的学生,但是海姆达尔坚称卡罗和里安能应付,还声称卡罗曾经和人鱼有过接触,不是外人。 天知地知卡罗知,他那个能叫“有过接触”吗?那可是在玩命! 不过别人不知道啊,海姆达尔这个主要经手者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其实按海姆达尔的意思,这些部署根本就是画蛇添足,八眼蜘蛛能看不清楚路吗?这些家伙眼睛贼亮贼亮的。不过据说这项提议出自卡卡洛夫校长,海姆达尔只好装聋作哑,小题大做是他们校长的个人风格。 当卡罗又一次开始东张西望时,里安终于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卡罗眯缝着眼睛,眼中闪烁幽幽精光,煞有介事的压低声音说:“不是说秘密行动吗?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你也太入戏了!”里安哭笑不得,“秘密针对的是霍格沃茨,我们全员都出来站岗了,这里只有真相,没有秘密!” 卡罗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 好比和平年代里有人念念不忘要当巴顿将军,为的就是亲身体验一把在枪林弹雨中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同理可得,小胖子享受的是这草木皆兵的过程。 *** “太酷了!!!”一个韦斯莱如是说。 “帅呆了!!!”另一个韦斯莱如是说。 在海姆达尔的带领下,一群八眼蜘蛛穿过禁林最外围,浩浩荡荡的朝黑湖奔袭而去,速度极快,转眼即逝。 万蛛川流的一幕惊醒了百无聊赖的双胞胎。 “里格!”乔治情不自禁的拔腿追了上去,“把我带上,把我也一起带上!” 弗雷德猛地反应过来,跟着兄弟一起鬼哭狼嚎,阵阵诡异的啸声从森林深处传来,似在附和他们一般。 蜘蛛群没有出现一丝停顿的迹象。 双胞胎停下来面面相觑,但是他们都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惧,闪烁在眼眸中的光芒代表的是不能自已的兴奋。 眼看蜘蛛群要从眼前消失了,双双奋起直追,转眼把任务丢到脑后去了。 这个离禁林最近的外沿放哨岗位还是他们死乞白赖求来的,结果被八眼蜘蛛这么一刺激,潇洒的放弃了。 很有先见之明转头跑来查岗的麦格教授迎面撞上这俩活宝,俩活宝见到麦格齐齐发出“啊”的尖叫声,紧接着,树林里也断断续续的飘出稀奇古怪的短促尖叫,衬着诡异的背景音乐,麦格一脸铁青,忍不住自我怀疑,当初她干嘛自讨苦吃,同意双胞胎进来插一脚? “教授!是蜘蛛,八眼蜘蛛!”还是乔治脑子转得快,开始转移重点了。 弗雷德扬声附和。 两个少年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麦格大叹,她就是自讨苦吃,每一个院长在行动开始前都对这次参与行动的自家学院的孩子有一番耳提面命,不同于赫奇帕奇院长的直言不讳,斯莱特林院长的言简意赅,拉文克劳院长的循循善诱。 麦格什么都没讲,她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双胞胎这上蹿下跳的猴样,她不敢想象别的格兰芬多…… “麦格教授,八眼蜘蛛要去哪儿?”弗雷德好奇坏了。 “黑湖。”麦格吸取教训,坦言相告。 “教授,把我们调过去吧?”乔治很不要脸的提高要求。 “要么在这里老实待着,少给我丢人!要么立刻回寝室去!”麦格下最后通牒。 她还没反省完呢就义无反顾的往她魔杖上撞,麦格教授顿觉威严扫地,因此很愤怒。 “教、教授……那是什么?”乔治突然抖着手指,指向那个在黑暗中摇晃不定的影子。 面冷心热的麦格头一个反应就是保护学生,迅速把弗雷德和乔治挡在自己身后,举起魔杖,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她放下举起的手。 弗雷德和乔治也看清了那是什么,不由得瞠目结舌。 梅林啊,马人? 跳脱机灵的双胞胎眼睛一转,发现那马人手里还拎着一串死耗子,目光自始至终都没往他们这边斜一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没错,这位拎死耗子的马人就是贝恩同志,他耐不住性子,跑来看看,手里的耗子完全是条件反射,因为他现在一想到海姆达尔,就会下意识的联想到耗子…… 昨天白隼里格就请了假,取消了今早的“宠物时间”,贝恩起初很拿得起放得下,不当一回事,结果时间一到习惯性的跑到约会地点时才恍然大悟,随后一整天落落寡欢,还焦躁易怒极不合群,弄得马人巡逻队怨声载道。 这就好像每天早上习惯吃碗馄饨的人,偶尔碰到馄饨铺不开张,无奈之下改吃包子油条后出现的后遗症。 说白了就是习惯成自然,忽然不自然了也就觉得不习惯了。 如果白隼里格在这里,估计又要泪流满面了。 不要这么惦记他行不行,他不爱吃死耗子! *** 在两间学校校长的共同见证下,科科斯把一只翻了白眼的水魔丢在了岸边的浮木台阶上——这是霍格沃茨为了今晚的行动特地搭建的临时储物台——让八眼太子检查质量是否合格,科科斯首领算是个实诚的,搬动之前先来个抽样调查,实际上八眼蜘蛛根本不在乎肉质问题,它们只关心数量。 “你去看看。”太子对海姆达尔发号施令。 海姆达尔本想尽可能的置身事外,而且太子的口吻让他负面情绪蓬勃高涨,但架不住对那些水魔的好奇,跳下太子的背,踩上浮木台。 卡罗和里安就立在台子上,美其名曰充当照明设施,实际上八眼和人鱼一碰头,他俩就成了多余的,因为人鱼自带五彩灯笼,酱油汤一样的湖面被映照得五光十色。 海姆达尔蹲下.身,把30公分大小的水魔尸体翻了个面。 里安马上别开脸,这水魔又丑又臭,实在不堪入目。 的确如此,水魔的半透明□□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挥发出一股恶臭,本就长的歪瓜裂枣,再配合这样的气味……听说八眼蜘蛛打算拿它们当粮食,想到这里,小帅哥快要吐了。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拿出小刀,在水魔的身上利落的划下几道,而后用手指揉捏肉质。 里安看到他的动作不禁脸色大变。 海姆达尔起身对太子点点头,“不错,很新鲜,看上去和巨乌贼的肉质很相似。” 卡罗和里安一脸崇拜的望着某室长,亲爱的,不臭吗? 怎么可能不臭,海姆达尔这是被熏麻木了。 八眼太子才不管什么巨乌贼小乌贼的,只要确定能够食用就行。 两方人马一经确定可行,死寂沉沉的湖上顿时热闹起来,一只只人鱼破水而出,把水魔丢在浮台上,再快速下潜,如此循环往复,搬运过程井然有序,比麻瓜的流水线作业还稳固。 蜘蛛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拖拉搬抬这些水魔尸体往回跑。 海姆达尔趁机脱离到一旁,面瘫一下变得愁眉苦脸,并且快速朝男朋友移动,威克多早就准备好了一条手绢,当他一走过来,就把手绢交到他手上。 海姆达尔亟不可待的接过手绢,捂住鼻口,洒在手绢上的提神醒脑的药水开始发挥作用,少顷,海姆达尔舒服的叹了口气。 “斯图鲁松先生,”邓布利多掏出怀表看时间的时候,貌似不经意的对他说,“明天晚饭以后请您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海姆达尔放下手绢,一脸茫然:“有什么事吗?” 邓布利多从容不迫的收好怀表,笑道,“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帮啥?他还是没有说啊?海姆达尔更加不解了。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卡捷宁猛地插嘴。 邓布利多笑呵呵的看了卡捷宁一眼,卡捷宁对他扬了扬眉毛,然后对海姆达尔安抚的笑了笑,用俄语小声说:“别担心,没事,”随即补充道,“真出了什么事就找你男朋友算账。” 海姆达尔纳闷的看向威克多……一阵恶臭飘来,某室长的脑袋瘫痪了。 *** 这天晚上,人鱼共交给八眼蜘蛛一百一十二只完整水魔,还有一堆分不清是什么部位的水魔残尸,八眼蜘蛛照单全收,一个不落。 等搬运结束以后,人鱼首领科科斯和八眼太子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会谈。 科科斯肯定了人鱼和八眼之间的友好交往,并希望以此为一个新的,使两族在交流方面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台阶。 八眼太子比科科斯直接,只要有肉,别的不是问题。 双方表示,要继续加强两族之间的合作交流,扩大合作领域,共同进步和发展。 …… 里安白着一张脸,小声问同样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卡罗,“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这还没完呢!”小胖子心不在焉的说完,把八卦小本掏出来。 *** 第二天下午。 小八眼摆弄了一会儿洋娃娃——海姆达尔后来又拿了一个给它——有点腻歪了,在床头柜上转了一圈,沿着柜子外面的凹凸花纹落到地上,一抬眼就看见奶糖缩成一团,窝在小壁炉前的彩条软垫上打盹,身体均匀的起伏,正在睡梦中。 黑猫趴在它边上看报纸,前面摆了一盘胡椒小顽童,这是豆荚的最爱。 小八眼跟它俩相处的时间太短,没有共同语言,只是张望了片刻,就掉过头去找海姆达尔,谁知道公共休息室也没有,小八眼并不泄气,凭着印象中海姆达尔惯常的行走路线,摸到了走廊最底端的一个门框边,这个房间没有房门,墙壁上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窗窟窿,所以格外的寒冷。 “里格?”小八眼在门口细细叫了一声,换来一串此起彼伏、花样百出的鸟鸣。 小八眼并不害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了进去。 那个惊心动魄的狼人之夜已经过去近一个多月了,小八如今已经有足球那么大了,按照海姆达尔的话来说小家伙见风长,一天一个样。 个头增加的同时,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昨天晚上居然跳到黑湖里去险些溺水,后来被巨乌贼的触腕托了上来,此举让海姆达尔对巨乌贼彻底改观,原本只是把它们看成人鱼的粮食,经由这件事,他开始拒绝食用黑湖里的巨乌贼,反正没有巨乌贼,还有别的乌贼可以吃。 小八眼在高高的木头鸟架下来回穿梭,换来声声或高或低的鸮叫,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东西从上面掉下来,正好落在它前面,小八看着和自己的粉红色洋娃娃如出一辙的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娃娃就这么东倒西歪的挡在自己眼前,顿时悚了一下。 八眼蜘蛛是高智慧神奇动物,若是看到别的蜘蛛下场凄惨,不免会生出兔死狐悲的郁卒和惊惧。 尽管那些糖果不是真的蜘蛛,但是看见喜欢的娃娃四分五裂、手脚分离,还是很让它心跳加速的。 小八眼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猛地朝上一瞧,终于看清楚了罪魁祸首。 小八吓坏了。 是那个长翅膀的怪物?! TBC 第388章ACT·421 [……里格没有回来。]豆荚说。 威克多手中的书本翻了一页。 [那个小八眼也不见了。] 威克多还是不做声,把书本放下,关上了灯。 豆荚跳到他的枕头边,又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什么笑成那样?] 黑暗中的威克多勾起嘴角,“你去信使房间看一眼就知道了。” [跟你说话又费劲又没劲。]豆荚跳下床。 “你都没劲了还怎么费劲?!” 豆荚脚步一顿,片刻后问:[里格不要紧吧?] 威克多在床上翻了个身,烦恼的说:“我已经尽可能不去想这事了,你能不能安静到明天早上,让我好好睡一觉,补足精神?” 豆荚猫这个晚上光“里格”就提了不下二十次。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房间全都变得索然无味,就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寂寥,时间仿若凝固在黑夜中止步不前,只有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南瓜小闹钟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提醒屋子里的人光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 刷着一层金漆的铸铁吊灯在黑色的背景下轮廓狰狞,威克多瞪眼打量了一会儿,他早就过了被异想天开的恐惧打败的年龄,他慢慢转过头,面向另一边,那里是空荡荡的枕头和冰凉的床铺。 苍白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出一床的逶迤清幽。 他在心里叹口气,拉高被子,数着绵羊,闭上眼睛。 *** 卡卡洛夫在公共休息室门外打了个哈欠,然后迅速把身上的簇新巫师袍整理一遍,又梳了梳头发,抹了抹胡子,做完这一切后有些神经质的四下张望,再三确定没有学生进出注意到刚才的不体面,才精神抖擞的走进休息室。 卡卡洛夫没有想到威克多已经坐在休息室内的单人沙发上了,他拿出用彩色宝石镶嵌着德校校徽图案的怀表瞄了一眼,错愕的说:“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现在才凌晨五点。 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定在早间九点在黑湖上集合,徳姆斯特朗的三桅船离集合地点非常近,就算游过去也花不了四个钟头。 威克多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抿了抿嘴,“……我睡不着。” 卡卡洛夫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叹道,“你完了,克鲁姆。” 威克多怔了怔,而后笑了起来,“也许吧。” “别笑,别不当回事,以后想哭都来不及。”卡卡洛夫短促的哼哼。 “但是我现在的感觉还不坏,事实上好得不得了。” “那是因为你们还年轻,年轻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的,即使不好也觉得早晚有一天会变好,年轻就是这样,认为什么都可以拿来挥霍,即使跌倒也觉得好笑。”卡卡洛夫摇摇头。 威克多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年轻人都这样,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您也说了,我还年轻。” 卡卡洛夫噎了一下,摆摆手,没再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卡卡洛夫认为以威克多现在的年纪和阅历,说这话确实太早,他根本听不进去。 之后,德校的其他学生陆陆续续的起来,他们对今天的比赛也是期待得不行,第一个项目结束后,威克多和霍格沃茨的哈利·波特都拿到了40分,算打了个平手,但波特是东道主选手,所以威克多在名次排位上被压了一头。 对三强争霸赛赛做了跟踪报告的《预言家日报》把哈利·波特的名字放得斗大,摆在头版头条,明明比分一样,位列第二的威克多的名字却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让德校代表队情何以堪,他们奔走相告,群情激愤,脾气暴躁的当场就把挂着“未来冠军波特”字样的报纸翻出来垫盘子,心底坚定的认为威克多这回一定能把比分拉开,扩大优势。 徳姆斯特朗的学生整个早餐时间都在脑补这件事。 威克多并没有去霍格沃茨吃早饭,待在湖面上能使他的心情舒缓,他注意到卡捷宁教授一直没有出现,顿时欣慰不已,至少卡捷宁比眼前这位卡卡洛夫办事靠谱,幸好跟着里格一块儿去的不是卡卡洛夫。 也幸好卡卡洛夫不知道威克多在想什么。 校长先生对威克多貌似四平八稳的做法十分赞同,这位小心眼的校长觉得威克多和另几位选手关系处得太好,在他看来只要维持表面功夫完全足矣,即使关系好也不能让别的选手为此放弃夺冠的目的,所以关系好了又能如何? 卡卡洛夫式的人际交往就是这么“实在”。 威克多九点不到就在卡卡洛夫的带领下乘小船去了集合地点,豆荚和奶糖分别被学生抱着,在甲板上等消息,以便第一时间乘船前往目的地为威克多加油。 选手集合的地方位于湖泊的中心,一个由宽大的木条搭建起来的临时着陆点,其实就是一个大平台,威克多登上去的时候,芙蓉已经到了,东道主的两位选手还没有抵达。 这是新年以后威克多第一次与芙蓉见面,平时在霍格沃茨的校园里虽偶有相遇,不是她看见他的背影,就是他与她擦身而过,几乎没有交集。 芙蓉依然风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只是今天的法国美人脸色有点小苍白。 湖面上寒风凛冽,每个人都被吹得鼻头通红,毫无气氛可言,在这样的气候下,英国魔法部的官员都无心炒作气氛了。 芙蓉机械性的裹紧大衣,神态更显浮躁不安,身边的马克西姆夫人与她说话,她也是心不在焉的点头,或者半天才吭一声。 还有一点与往常不太一样,芙蓉没有上来和他打招呼,和芙蓉相处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她其实不是为了引人注目才老是和威克多打招呼,大美人对所谓的避嫌不屑一顾,单纯的认为这是一种礼貌,大家都认识,不能视而不见。 当然,大美人对不认识的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威克多不由得心里一动,看来她也知道她的宝贝“丢”在哪儿了。 不多时,塞德里克和哈利一前一后抵达,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邓布利多没有参与这次的赛前动员,他摆摆手,主持集合重任的巴蒂·克劳奇走上前来。克劳奇讲了几句场面话,又说了一些杜绝作弊的警言,然后才把话头转到第二个项目上。 他说:“程序基本和上一场比赛一样,大家先来抽签吧。” 穆迪捧着一个上方挖了一个窟窿的盒子走过来,巴蒂·克劳奇把手指向第一场“冠军”哈利,穆迪却把箱子递到了卡卡洛夫面前。 卡卡洛夫在穆迪面前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小步,穆迪见了,嘴角一勾,表情充满了嘲弄。 卡卡洛夫看着箱子,迟疑的说:“我抽?” “别想作弊,没门!”穆迪没好气的哼哧。 克劳奇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他一向对穆迪那疯子没辙,只好默认了穆迪的临时起意,让徳姆斯特朗先抽签。 卡卡洛夫一下子摆脱了对穆迪的畏惧,用力朝手掌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把手伸进箱子里去,掏了半天,掏出一块牌子。 卡卡洛夫把牌子死死攥在手里,想摊手看看,穆迪突然喝道,“干什么?!” 卡卡洛夫一吓,手里的牌子啪一声掉在脚边。 穆迪一脚踩上去,对他警告道,“作弊,没门!” 卡卡洛夫欲哭无泪,委屈的不行,他就是想看看,怎么成作弊了? 穆迪小心翼翼的捂住箱子,弯腰拾起牌子,“4号。”他对邓布利多说。 卡卡洛夫总觉得他的笑容很古怪,但是穆迪不给他观察下去的机会,迈步走向了哈利身边的麦格教授。 抽签结束后,四位选手的牌号分别是威克多4号,哈利2号,塞德里克3号,芙蓉1号。 这个号码与先后顺序不相干,而是和起始点有联系。 第二个项目的谜题这个时候正式对外揭晓,四位选手都把自己的宝贝丢在湖里,那些宝贝现在是人鱼们手中的人质,勇士们需要从人鱼的歌声中参透线索,寻到人质并带回陆地,比赛时间为一个小时。 这就是埋藏在金蛋中的秘密。 除了这个集合台——也可以称之为主席台,除了这个台子,霍格沃茨为了第二个项目,还另外搭建了东南西北四个不同方位的台子,每个台子对应一个号码牌。 也就是说四位选手并不在同一个地点下水。 威克多的4号在北台,哈利的2号在南台,塞德里克的3号在东台,芙蓉的1号在西台。 选手们拿着号码牌,在主席台边搭乘小船,朝各自的出发点驶去。 *** 德校学生们已经乘船抵达了北台,以德拉科为首的一群斯莱特林也陆续登上这个台子,八面来风,空空荡荡的台子顿时热闹起来。 德校学生编了一首加油歌,非常豪迈的引吭高歌,一时间威震四方,很有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思。撇去打气歌动听与否不谈,造势效果极好,大家欲罢不能唱了还想唱。 斯莱特林们不懂德语,格格不入的站在一边,德拉科听了一会儿学会了,调子简单朗朗上口,不一会儿就和德校学生们勾肩搭背一同嗷嗷嗷,使得一众英国同学又惊讶又羡慕。 [加油!]豆荚对周围的一切置之不理,又开始神神叨叨:[就算不行了,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游上来呼救!] 豆荚猫曾经历过父母双双离世的痛苦,寂寞了几个世纪才等来今天热闹的幸福生活,所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坐立不安,草木皆兵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 想通了这一点,威克多宽容微笑,好脾气的连连点头称好。 威克多脱掉外套和长裤,开始活动筋骨,舒展肌肉,准备就绪后突然想起什么,左右张望着在心里问豆荚,【小八呢?还有奥拉尔也没来。】 昨天睡觉之前他特地去信使房间和奥拉尔说了这件事,也因此见到了令他忍俊不禁的一幕。 [你走了以后它们也走了。] 【走了?】威克多纳闷,【走到哪儿去?】 [奥拉尔驮着小八眼飞出去了,那个小八眼一路“飞飞”、“飞飞”叫个不停。] 豆荚猫的腔调有点啼笑皆非。 *** 又吹了一会儿冷风,主席台那方终于决定不再折磨望眼欲穿的四位选手,丢出一颗红色信号弹,信号弹流星般由下而上直入云霄,艳丽的火光在高空璀璨绽放,染红了大片湖面,也成功阻止了卡卡洛夫那“催人泪下”的滔滔不绝,两名不苟言笑的魔法部官员在心里咆哮着“梅林万岁”,泪流满面的目送威克多顶着一个大气泡跃入水中。 湖水冰冷刺骨,威克多拼命甩手,待习惯后抬眼左右张望,他所在的这片湖区内的光照并不充足,带型水草生长繁茂,遮天蔽日,从上方往下看,湖底深幽晦暗,莫测难辨。 湖水并不清澈,甚至有些浑浊。 可以说他这次的抽签运相当不给力。 为了能看得更远,他没有着急下潜,而是利用有限的光照进行初步查找,这次的拯救人质行动时限一个小时,他必须先确定人鱼的位置。 威克多大致判断了某个方位,而后全力朝那方游去。 湖面上,一个大黑影自他下水的地方一晃而过,又盘旋了一阵,才依依不舍的飞离。 大黑影飞过了主席台,而后在空中一个大拐弯,朝另一个方位飞去。 飞过湖泊,飞进了黑色的森林。 奥拉尔急速扑棱几下翅膀,利用气流朝前滑翔了一段,背上的小八又开始兴奋的尖叫,直到它精准的降落在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上,小八才重归沉寂。 早就等在这里的八眼太子顺着蛛丝落下,有些忌惮的停在了奥拉尔的上方。 马人贝恩是个急性子,白隼连着两天没来,他连着寂寞了两天,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来?” 贝恩还指望白隼今天能进树林,瞧,他把耗子都带来了。 “里格,水里,威威,下水,救命。”小八自打跟了海姆达尔以后,说话越发言简意赅了。 贝恩不了解当中的来龙去脉,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我前面跟你说了他们在举办三强争霸赛,今天正好是第二个项目,你就死心吧。”八眼太子从来都把打击马人到一蹶不振视为不可推卸的重任。 坐在凸起大石头边上的庞洛克“咿呀”叫了一声,太子马上抓住机遇:“听听,庞洛克都明白了。” 贝恩讪讪的别开眼,嘴里不甘心的嘀嘀咕咕,“在水里能干什么?人类就是能折腾!” “不干什么,里格现在算是人鱼的人质,那个男朋友是选手,任务就是把他救上来。”八眼太子倒是对三强一直挺好奇,转而问小八,“这个项目有时间限制吗?” “一个小时。”小八细声细气但口齿清晰。 “人鱼的人质?科科斯疯了?它怎么变得和人类一样出尔反尔、倒打一耙?!”贝恩本来就对前因后果漠不关心,听八眼太子解释时也漫不经心,左耳进右耳出,乍闻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一下就炸毛了。 “……你其实是混血吧?”八眼太子憋了老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贝恩顿时暴跳如雷。 太子机灵的掉头躲到树上去,任贝恩在下面因鞭长莫及而大发雷霆。 奥拉尔惊得振翅而起,庞洛克也不见了踪影,被殃及池鱼的小动物们纷纷跑出来对着贝恩愤怒得上蹿下跳。 他的智商太侮辱马人了,稳坐钓鱼台的八眼太子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