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的心尖宠妻》 第1章山盟海誓不过尔尔 秋夜,盛京郊外。 迂回曲折的公路上,沐清淼小心地开着车,紧紧地跟踪着前方那辆飞速行驶的蓝色保时捷Macan。 Macan越开越快,驶到江边一片竹林处忽然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 男的身形瘦长,白脸细眼,正是她的男友,程子滕。 女的丰胸蛇腰,吊梢眉丹凤眼,化成灰她都认得,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沐明妩。 沐清淼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目光凉凉地打量着二人。 月光下,沐明妩柔软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贴在程子滕身上。 一双丹凤眼,迷离地,凝望着他,眼波妩媚流转,十分勾人。 搽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抚弄,贝齿轻咬他的唇…… 程子滕早就对沐明妩心痒难耐,哪里受得了她如此撩拨? 猛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那张诱人的唇,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沐明妩纤细腰肢,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款摆扭动。 轻风吹过,竹枝翩跹起舞。 偷情的男女,激情随风荡漾,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缱绻缠绵…… 恨不得立刻融为一体。 清淼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远红外夜视相机,调准焦距,对着痴缠的二人拍了起来。 正拍着,程子滕突然弯下腰,打横抱起沐明妩,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没多久,宝蓝色车体开始晃动。 上上下下,很有节奏,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清淼停止拍摄,低头察看照片,拍得还算清晰。 将照片转存好后,她点着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纤长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烟头忽明忽暗,青白色烟雾袅袅散开,沐清淼精致白皙的脸庞若隐若现,神情落寞。 蓦地,她绽唇一笑,笑容复杂,带着自嘲、失落、无奈,还有解脱。 对,就是莫名其妙的解脱。 不知从何时起,沐清淼迷上了这种游戏,只不过,游戏主角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她和沐明妩。 等到车子晃动得最厉害时,她掐灭烟蒂,推开车门走下去。 来到保时捷车旁,勾起手指用力敲了敲车窗。 听到动静,沐明妩不慌不忙地拉下裙子,从程子滕腿上翻下来。 打开车窗,一双丹凤眼斜斜地看着沐清淼,一脸得意,手指挑衅似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程子滕却没这么镇定,他喜欢妖娆妩媚的沐明妩,可是,更不想失去清丽可人的沐清淼。 急急忙忙套上裤子,从车里爬出来,一把拉住清淼的手,“你听我解释,是你姐姐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才……” 清淼甩开他的手,“可别这样说,姐姐会不高兴的。” 程子滕扭头去看沐明妩,见她并无异常,又来安抚沐清淼,声音压低,“我和她是逢场作戏,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清淼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子滕一愣,“你不生气?” 清淼反问:“绿豆大点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程子滕硬着头皮说:“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们一切照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清淼没想到姓程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嗤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傻子吗?” 都捉奸在车了,还照旧,照旧个头啊! 程子滕不死心,“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绝不再犯!我爱你,可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还不让我碰,这让我很挫败。” “所以你就从沐明妩身上找补回来?”清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好意思,她睡过的男人我不会再要,脏,我们结束了!” 程子滕脸色立马变得灰败,恼羞成怒地吼:“沐清淼,你不要后悔!” “放心,永远不会!”她洒脱地朝两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 说完,扭头跑回自己的车里,快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就往回返。 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心里还是莫名失落,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过尔尔。 男人都他妈的一个德性! 第2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程子滕如此,杨一呈如此,初恋贺之扬也如此。 可是,一想到贺之扬,胸口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那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痛。 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视线渐渐模糊。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 再抬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车子离前车竟然那么近,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去踩刹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后,又传来咣地一声闷响。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清淼的身体随之猛地前倾,又重重后跌,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紧紧护住头。 先前车祸的记忆,轰地一下子涌入大脑,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冷汗涔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被人拍得砰砰响。 清淼一脸茫然,打开车窗,入眼一片丰硕的雪白,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晃得人眼晕。 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快出来,快出来!你一直躲在车里不出来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清淼抹了把脸,推开车门走下去,看到一个穿艳红色低胸裙的美女。 美女单手掐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人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看不到红灯亮了吗?好端端地干嘛往人家车上撞,撞伤人怎么办?” 清淼理亏,没声价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所有费用我会照价赔偿的。” 说完连忙去查看两车伤势,她心爱的MINICABRIO右车头撞凹进去一块,车漆也花得不像样了;前车倒没变形,仔细看保险杠刮了一小片。 清淼顿时松了口气,可当看清车标时,心里咯噔一下。 大胸美女指指车标,一脸轻蔑,“认识这车吗?这可是全球限量版布加迪.威航。知道这车多贵吗?比你那小破车贵一百多倍呢。赔,你赔得起吗?” 清淼忍不住说:“车子再贵,修车费我还是赔得起的。” “哟,口气这么大。”大胸女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我认识你,你姓沐,你和你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狐狸精,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淼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抬起下巴呛声道:“小姐,我们就事论事,搞人身攻击有意思吗?” “人身攻击?”大胸女咄咄逼人,“你还人身摧残呢,我可知道,你和你姐前几年因为争风吃醋,把一个姓贺的害成了植物人。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淼冷不丁地听她提到贺之扬,忍不住眼圈发红,声音低下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胸女刚要骂她惺惺作态,这时,黑色布加迪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异常英俊的高大男人。 男人双肩宽阔,脊线笔直,身形颀长挺拔。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英挺,漆黑的眸子像寒星般锐利,鼻梁又高又直,完美的弓型唇微微抿着,表情高贵而倨傲。 身穿笔挺熨帖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手腕戴一只名贵白金表,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场。 清淼转过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眉目间流露出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又让她莫名紧张。 她垂下眼帘,暗暗思忖,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想了几秒,认出他就是盛京城内著名富豪傅震雄的四子,傅少骞,人称“四少”。 以前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出众,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类词,原来就是形容他的。 傅少骞迈开长腿朝车尾走来,垂眸,看到刚到手的新车,就被刮花了,眸光倏地冷下去,清俊的脸上露出克制的怒意。 瞬间,周围气压好似都变低了。 大胸美女张了张嘴又闭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引燃了傅少骞的怒火。 清淼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脸诚恳地道歉:“傅先生,真对不起,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这就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赔偿的事情。” 傅少骞转眸,望过来。 第3章如果对我有兴趣,找我啊 他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白衣女孩,清丽的脸庞似百合花瓣,水灵灵的大眼睛泪光漾漾像刚哭过,恻隐之心略动。 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但声音依旧冷淡,“我没时间等,你走吧。” 大胸女不乐意了,“四哥,你真让她走?就这么便宜了她?”说完鄙夷地瞪了沐清淼一眼,像看无赖一样。 清淼头皮一瞬发麻,马上从包里掏出名片递到傅少骞手里,“四少,如果您没时间处理,就请把修理费和银行账户发给我,我收到后会一分不少的转给您。” 傅少骞接过名片淡扫一眼,看到名字时,敛了敛眸,修长手指轻轻捻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沐、清、淼,你命里缺水?” 声音低沉磁性,像秋风吹过竹林,沙沙的,有种特别的质感,可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男人对女人逗弄的意味。 清淼耳尖微热,刚要回答。 大胸女嗤笑一声,抢先说:“她怎么会缺水,是多水才对吧。四哥,你可不要被她装出来的可怜样骗了。这人表面上看着像个清纯玉女,其实骨子里风sāo得很,听说十几岁就能把男人勾得像没了魂。你说,这种女人怎么会缺水?” 清淼一口老血直涌到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偏偏此时,傅少骞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清淼的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低下眼眸,默不作声,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啥要添油加醋地嘲讽她,在此之前两人并不认识,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胸美女见她不反驳,十分得意,语气夸张地说:“四哥,要说这女人,岂止风sāo,简直就是放dàng。听说,她和她姐以消遣男人为乐,妹妹的男友玩腻了,就送给姐姐玩。偏偏有些男人就是贱骨头,巴巴地往前凑,说到底,也不知谁玩了谁,反正男人又不吃亏……” 傅少骞再看向清淼时,眼神里又多了丝玩味。 蓦地,他笑了,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翘起,只是那笑容,越发耐人寻味,让人焦灼不安。 清淼更加无地自容。 她直直地盯着大胸女。 眼见那娇艳欲滴的两片唇,不停地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愈加离谱,简直像杀人于无形的刀,让人忍无可忍。 那就无须再忍了! 清淼仰起头,目光划过大胸女起伏颤动的xiōng部,灵光一闪。 忽然恶趣味地对傅少骞说:“四少,美女的胸的确很性感,但,那个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万一弄坏了里面的假体,会出人命的。相信我,我是专业的整形医生。” 傅少骞骄矜而清贵的脸,却没有一丝变化,眸光淡而冷,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胸美女就不同了,一张脸都快气歪了。 她拍着高耸的F罩杯,瞪着沐清淼喊:“我这是真的,不是整的,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清淼成功扳回一局,冲着她狡黠一笑,“心里不舒服,觉得受委屈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小姐。” 说完,快步走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发动车子,降下敞篷。 经过傅少骞时,她故意朝他眨动一双大眼睛,秋波娇媚流转,笑得风情万种,“四少,盛京城内美女虽多,但像我这么风sāo的却是少数。如果您对我有兴趣,记得找我啊,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到最后,自己都快憋不住了,这说辞,还真像旧时青楼里的老鸨,自卖自夸加自嘲。 傅少骞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黑色眸眼里露出隐隐的讥诮。 清淼并不在意,别转头,向大胸女挑衅似的扬了扬眉,“美女,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女人越风sāo,男人就越喜欢。辛苦你了,白白替我宣传了半天,以后长点心吧。我敢打赌,你们三天之内必定会分手,也许,过不了今晚。” 大胸美女气急败坏,尖叫一声朝她扑过去。 清淼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原来,抢别人东西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沐明妩会乐此不彼。 积压在心底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了。 清淼打开门,看到宽大客厅里,沐明妩慵懒地躺在米色真皮沙发上,边抽烟边抱着手机玩游戏。 明显就是在等她。 第4章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 沐清淼走上前,沐明妩手一伸,“相机拿来,不要否认,我知道你肯定会偷拍。” 沐清淼从包里取出相机,递给她,“删了多可惜,月光下竹林边,你们俩郎情妾意、热情拥吻、激情交欢,神仙看了都羡慕呢。” 沐明妩不以为意,接过相机把照片挨张删掉,“只有这些,其他的呢?不过,你不交我也不怕,反正我手里也有你见不得光的照片。” 沐清淼也毫不在意,“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是破罐子,不怕摔。” 沐明妩牢牢盯着沐清淼的脸,问:“你不难受吗?难受就哭啊,干嘛死要面子硬撑?” 沐清淼捂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笑了三声,“谁说我不难受,难受得心都要碎了,二姐满意了?但是,你也听到了,姓程的说他爱的是我,跟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沐明妩伸出手指弹了弹烟灰,挑眉一笑,“那又怎样,我这人喜欢简单粗暴,嘴上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其实呢,我压根就不喜欢他,抢着好玩罢了。老三,我只喜欢看你难受的样子,你越伤心,我就越开心,哈哈哈。” 闹剧一场,也不知到底谁赢了,谁输了,偏偏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哟,两位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呀。”一个穿宝蓝色丝质睡袍的美艳妇人,扶着楼梯栏杆缓缓走下来,正是她们的继母蓝茱。 蓝茱走到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外面游荡到半夜才回来,还在客厅里吵闹,要是吵醒了祖母可不好。” 沐沐明妩轻哼了声,“小妈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女人操心多了老得快,万一哪天我爸看你也不顺眼了,说不定又要换老婆。” 蓝茱面色微变,声音冷下来,“沐家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教养的话?” 沐明妩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老三,哪有四妹有福气。我妈死得早没人管我,她妈是狐狸精根不正,我们这些野丫头哪里知道‘教养’二字怎么写?沐家呀,有四妹一位名媛淑女撑场面,就足够了。” “狐狸精”这个词,沐清淼从小听到大,早已听得耳朵长茧,沐沐明妩当面喊,蓝茱背后叫,偏偏,妈妈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黎晶。 她是狐狸精的女儿,自然就是小狐狸精。 她和沐沐明妩的仇怨,从没出娘胎时就已经结下了,偏巧两人体内流着同样的血,住在同一屋檐下,打着相亲相爱的名义,互相伤害。 蓝茱凉凉地扫一眼沐沐明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沐明妩仰起头看着蓝茱,笑得嬉皮笑脸,“对呀,我和老三就是朽木,烂泥扶不上墙。小妈心里明明希望我们如此,却还要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假不假,累不累?” 蓝茱气极,珠圆玉润的脸上露出隐忍的怒意。 沐清淼不想搀和,身上被车子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说了声“我回房了”,起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回头对蓝茱说:“小妈,程子滕和二姐好上了,不好意思,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 沐明妩嗤之以鼻,“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罢了,要多少有多少。三妹放心,我玩几天腻了,自然会把姓程的还给你。” 说完,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扭细腰,向楼上走去。 蓝茱嫌恶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而安慰沐清淼,“沐明妩从小任性惯了,谁也管不了她。你不要难过,以后妈看到好的男孩子再给你介绍。” 沐清淼客气地说:“小妈还是不要费心了,我还年轻,不着急嫁人的。” 蓝茱立马换了副慈爱的表情,“跟妈还要见外,我这样做,还不是怕你在贺之扬那件事上想不开?听我的话多见几个,说不定就有男孩子只喜欢你,看不上沐明妩。说实话,我对明珠都没这么上心过呢。” 如此情深意切,沐清淼差点儿当真。 第5章惹火上身了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第6章你就偷着乐吧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第7章原来是个纸老虎 片刻之后,车轮平稳着地,飞一般地向前冲去。 清淼的心脏归位,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向傅少骞,那人却出奇的淡定,仿若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又像是到达巅峰极乐后的寂寥,唯有漆黑眼眸依旧凌厉如锋。 最后,车子平稳地冲出了终点线。 欢呼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一群人蜂拥上来,围住布加迪。 敞篷降下,傅少骞单手轻轻一撑,两条大长腿落地,动作洒脱又不羁。 清淼呢,是被人扶出来的,脸色纸一样的苍白。 布加迪交给手下人去保养,傅少骞把清淼塞进另一辆跑车,他发动车子直冲出赛道,向场外驶去。 半小时后,到达附近的山顶。 傅少骞打开天窗,凉风灌进来。 清淼呼吸到新鲜空气,重新活了过来。 一弯橘瓣儿似的淡月,悬挂在宝蓝色夜空中,满天星子似钻石般闪闪发光。 好美。 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鼻尖嗅到傅少骞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琥珀香味,类似龙涎香,性感又诱huò。 闷骚的男人。 傅少骞突然倾过身,眨眼间,他的唇就贴到了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他的唇,凉而软,吻,很轻,像冬日雪花飘落在脸上,轻盈,又浪漫。 清淼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圆双眼,一脸戒备地问:“你要干嘛?” 傅少骞浓眉微扬,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地,掸了掸她的衣领,眼神玩味,凝视着她,语气轻佻地问:“你说呢?” 清淼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了,右手迅速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摸出手术刀,护在胸前,瞪着他说:“你不能碰我!” 傅少骞眯了眯眸,盯着清淼颤抖的手指,诡异地笑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失望?沐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 清淼刚要开口,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手夺过她手上的手术刀,手一扬,扔了出去。 右手迅速扣住她的两只手腕,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凌厉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她,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狠劲。 清淼双手被他紧紧扣住,腿也被他牢牢压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山风一吹,身上的寒毛全张开了,一种无力、恐惧的感觉悄然袭来,让她觉得特别难受,特别压抑。 好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也曾这样无力过。 那种被人强迫的恶心感,像粘在皮肤上一样,怎么洗都洗不掉。 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要吐。 傅少骞见她脸上的痛苦,不像假的。 蹙了蹙眉,松开她,手挪到她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说:“想吐下去吐,别弄脏了我的车。” 沐沐清淼甩开他的手,头趴到车窗上,捂着脖子就开始吐,干呕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 傅少骞拿了瓶水递给她。 沐沐清淼接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喝完后抚着胸口顺顺气,突然打了个嗝,她尴尬地捂住嘴。 傅少骞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笑了,“原来是个纸老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先前的阴沉、冰冷一扫而光,这会儿又像换了个人似的。 沐沐清淼闷闷地瞪了他一眼。 傅少骞早已没了任何兴致,说:“报地址,送你回去。”发动了车子。 沐沐清淼留了个心眼,说的地址,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途中,沐沐清淼的手悄悄伸进包里,摸索着用针管抽出药水,万一他再有什么越轨的举动,直接上麻药。 第8章典型的斯文败类 傅少骞虽然看着前方,却像早就猜到她在搞什么,淡淡地说:“小动作收起来吧,对我没用。” 沐沐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少骞并没有做什么,一直斯斯文文地开着车,脸上又恢复成初见时的那种骄矜和清贵劲儿。 典型的斯文败类。 下山后,傅少骞随手打开音乐,疯狂的重金属摇滚乐轰然炸开。 沐沐清淼的脑子嗡嗡直响,她轻轻皱了皱眉。 傅少琛垂眸,看她一眼,挑了张碟重新换上。 轻柔、凄美的熟悉旋律响起,是沐沐清淼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怀旧老歌《ScarboroughFair》。 婉转梦幻的曲调,轻吟低诉的唱词,让她的心情渐渐舒缓。 余光落到方向盘上,看到傅少骞闲闲地搭在上面的手。 这男人,不仅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还长了双出奇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利落。 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来的小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力量的样子。 事实上,确实也有劲。 沐沐清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到现在还红红的。 她沉默不语。 两人一路无话。 到目的地后,沐沐清淼下车,刚要走,傅少骞突然打开车窗,扔给她一个纸袋,“你身上的消毒水味太冲了。” 言语间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沐沐清淼下意识地接住,冲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不服气地说:“消毒水味再冲,也比你身上的禽shòu味儿好闻。” 打开纸袋看了看,是Givenchy的禁忌香水,适合羞涩外表下有一颗放浪不羁的内心的人,呵。 回到家,沐沐清淼轻手轻脚地爬到顶楼,她的房间。 草草洗漱了一下,扑到床上,头一挨到枕头就睡沉了。 梦里,她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瘦瘦小小的她,穿着很多层纱纱的公主裙,躺在灰紫色的天鹅绒沙发上。 一双男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掀起她的裙子,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好似怎么也掀不完。 没多久,男人失去耐心,一双手,用力地去扯那些纱纱。 粗鲁地压了上去。 难受、窒息、压抑、恶心,纷至沓来。 清淼惊恐地睁开双眼,张开嘴喊救命,可,嗓子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拼命地挣扎,挥动四肢,想去推开他,可,手脚压根就不听使唤。 她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 突然,迎上了一双眼。 那眸子,漆黑阴沉,像千尺幽潭,神秘难测;又似万年寒冰,冷寒彻骨。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清淼忽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 原来是个梦。 幸好是个梦! 许久,她抬手擦去悄然划落的泪。 …… 次日,黄昏。 贺之扬的看护麻嫂,打来电话,“沐小姐,贺先生和贺太太出国了,说要给之扬找寻名医。” 清淼说:“好,我马上过去。” 她去鲜花店买了束百合,提了个果篮,去了贺之扬所在医院。 进入病房后,麻嫂接过鲜花插入花瓶,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外甥女做的六指切除手术,她恢复得很好。” 清淼说:“我要感谢你一直细心地照顾之扬才对。” 麻嫂看着越发清瘦的清淼,忍不住劝道:“沐小姐,事情都过去了三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地活下去。之扬如果知道你这么伤心,肯定会难过的。” 清淼黯然,有的人很容易就能放下,可有的人却不能。 贺之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接满管子,靠昂贵的费用提供各种营养,维持生命。 他闭着双眼,脸色安详。 清淼走到床边,坐下,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说不出的心酸。 她和贺之扬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那年她16岁,他18岁。 以前的她内向、孤傲、消极悲观,而贺之扬正好相反,外向、随和、积极乐观。 两人都喜欢去图书馆看书,日久,互生情愫。 相恋三年的时光里,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宠爱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晦暗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期间也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但因为彼此珍爱,相互包容,感情一直稳定。 两人约好毕业后就结婚。 趁假期,贺之扬带她见了贺父、贺母,清淼自然也要带他回沐家。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因此急转直下。 第9章一种不现实的逍遥感 见过沐家人,确切地说是见过沐明妩后,不到三个月,贺之扬向清淼提出分手。 原因是:他以为爱的是清淼,可是见到明妩后,才知道真正爱的人,其实是明妩。 里才有的离奇情节,发生在她身上。 姐妹两人面貌有六、七分相似,但明妩比清淼多了份迷离、妩媚的风情。 这种浪漫不羁的女人,最吸引循规蹈矩、生性单纯的男孩,贺之扬彻底沦陷了。 清淼永远忘不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震惊、愤怒,心好似碎了一地,身体像突然堕入冰窟,从头凉到脚底。 她疯了似的跑出去,跳上车,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直奔海边。 贺之扬怕她出事,开车追上去,找到她后,把她弄到他的车上,往回返。 一路上,清淼吵闹着要下车,贺之扬分心去哄她,两人争执不下,结果,与逆行而来的汽车相撞。 危急时刻,他扑倒在她身上,牢牢护住了她…… 对方司机酒驾逆行,连撞两车后,当场咽气。 贺之扬的命是救了回来,可大脑却受到了严重损伤,变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也没醒过来。 清淼轻伤,完好地活到现在,心,却早已沧桑。 如果时光能重新来过,她宁愿洒脱地分手,而不是撕心裂肺,闹得如此惨烈。 沐明妩呢,一如既往的潇潇洒洒,一点儿内疚的心思也没有,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因为她,极尽所能地勾引贺之扬,才引发了一连串的惨剧。 …… 麻嫂看看清淼,又瞧瞧躺在床上的贺之扬,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清淼擦净眼泪,握住贺之扬的手,轻声细语地说些以前甜蜜相处的点滴。 三年了,她一直用这种方法,试图唤醒他。 贺之扬出事后,贺家人对她态度大变,痛斥、指责,拒绝她来探视。 这也是人之常情。 清淼就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来,赎罪。 那种难以言喻的愧疚、自责、后悔、痛苦,一点一点地磨蚀着她的心。 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她恨肇事司机,更恨自己。 都怪自己当初太冲动、太任性。 作死,作死,不作不死,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她? 夜色透过窗户,渐渐笼罩了整个病房。 阴气沉沉。 清淼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外,换麻嫂进屋。 来到医院收费处,刷卡预缴了贺之扬下半年的疗养费。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开医院后,清淼驱车去了京郊辉煌骑马场。 她需要发泄。 辉煌马场是一家私人会所,由亲妈黎晶为她缴费入的会,目的是让她趁机结识京城上层社会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倒没认识几个,清淼却实实在在地爱上了这项运动。 她先去更衣室,换上紧身小背心和马裤,以及长马靴,戴上黑色礼帽。 工作人员牵出她的马,这是一匹纯种马,通体雪白,鬃毛鲜亮,肌肉健硕,体态匀称,而且训练有素,恭良温和。 清淼搂着它的脖子,温柔地拍拍它的额头,俯下身,在它耳边打招呼,“小白,想我了没?” 小白温驯地蹭了蹭她的手。 清淼牵着它走到马道上,翻身上马。 缰绳一松,小白撒开四蹄,在马场上奔跑了起来。 清淼握住缰绳,身子向前倾,双脚用力地蹬住马蹬子,策马扬鞭。 马越跑越快,穿过草地和树林,一路狂奔,四蹄腾空。 渐渐超越了其他马匹,遥遥领先。 清淼半蹲半站在马蹬上,随着它的节奏一起一伏,像腾云驾雾般。 凉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所有的烦恼、压抑、不堪,一扫而空。 脑子里缓缓升起一种不现实的逍遥感,轻飘飘的,一直往上浮。 此刻的她,心灵涤荡,仿若重生。 没多久,一匹体型高大威猛的纯种汗血马,追了上来,很快,便越过了清淼的马。 那匹马,毛发火红,浑身不见一丝杂毛,像极了《三国演义》中的赤兔马。 马背上的男人,更是英姿飒爽。 一身帅气的英伦马服配着长统黑色马靴,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形端直笔挺,飞扬洒脱,意气勃发。 蓦地,男人回眸,冲她一笑。 第10章性子还挺辣的 是傅少骞。 那张原本英俊冷傲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得胜与激将的表情。 清淼不甘落后,扬鞭催马加速,冲了上去。 两人两马,一红一白,忽前忽后,你追我赶,往树林深处跑去。 夜色渐浓,骏马奔弛,忽啦啦惊起一群野鸟。 小白受惊,瞬时变得焦躁起来,扬蹄嘶鸣,不受控制。 清淼重心不稳,下盘被甩得离了鞍,身体直往下跌。 她暗道一声“不好”,铁定要摔下马了。 傅少骞闻声,立刻收紧缰绳,喝令他的马跑到清淼身边,手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将她拉到他的马背上。 清淼坐定后,这才舒了口气,虚惊一场。 小白交给助理教练安抚。 两人原路返回。 清淼被傅少骞搂在怀里,浑身不自在,想挣开,可是马奔腾不停,她怕摔,怕疼。 傅少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纤细柔软的腰,盈盈一握。 他的下颔,正好抵在她的头顶上,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 清淼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会被摔得很惨。” 傅少骞唇角微扬,“性子还挺辣的,可惜,压根就不会骑马。” 声线低沉、穿透,飘进清淼的耳蜗。 她不服气,“我骑龄一年多,觉得自己骑得蛮好的,刚才不过是因为小白受了惊吓。” 傅少骞骑龄超过二十年,不屑一顾地说:“你基本功没练好,别乱找借口,会骑的话根本不会摔到。” 清淼无言以对。 骏马一路奔跑颠簸,两个人,男的阳刚俊美,女的阴柔娇美,两具年轻鲜活的躯体,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一起。 好暧昧。 清淼的脸,情不自禁地热起来。 秋风吹起,她的发梢,拂到傅少骞的脸上,痒痒的。 他心念微动,轻轻拨开她的发丝,问:“Dressage会吗?” “盛装舞步?”清淼摇摇头,“不会。” 她骑马只为放松,又不参加奥运会,学那么多花样干嘛? “笨。” 清淼无语。 傅少骞想起清淼上次的狼狈相,欲笑非笑,“赛车时吓得失魂,骑起马来却这么卖力,为什么喜欢骑马?” 清淼出过车祸,当然会怕赛车。 她回道:“穿着马服,骑在马背上,感觉自己英姿飒飒,好帅,像从军的花木兰。” “幼稚。” 清淼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不打击人,会死啊? 回到会所后,清淼换好衣服。 走到前台,刚要签字时,美丽的小姐彬彬有礼地告诉她,她已经由会所的普通会员,升级为尊贵会员,后续费用全免。 尊贵会员入会费高达数十万,会籍二十年,每年要续缴的会费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所有费用加起来,少说得上百万。 是谁如此大手笔? 清淼询问前台,前台小姐却婉言拒绝回答。 清淼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要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她? 这时,傅少骞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依旧是黑衣黑裤,熨贴笔挺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会所的所有工作人员看到他,全都毕恭毕敬地躬下身,像早就训练好似的齐声说:“四少,请慢走。” 傅少骞微微颔首,看也没看沐清淼,在众目睽睽下,径直向外走去,英挺身姿,长腿笔直,步伐飒踏流星。 清淼回头,看看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前台小姐,忽然反应过来了。 辉煌会所,也是傅家旗下的产业。 她小跑着追了出去,气喘吁吁地问傅少骞:“四少,会员卡的事,是你吗?对不起,我无功不受禄。”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呢。 万一这人再秋后算账,怎么办?毕竟有前车之鉴。 她拿出手机,说:“我网银转账给你吧,分期付款好吗?” 突然想到卡里的钱,付过贺之扬的医疗费后,余额仅剩四位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嘛。 顿时尴尬起来,讷讷地说:“那个,我……” 傅少骞唇角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过了几秒,说:“改天陪我见个人吧,抵了。” 清淼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见个人?” 傅少骞下颔微抬,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问:“不然呢,你还能干什么,陪我去山顶赏月?下次记得带把像样的刀。” 清淼额头顿时开始冒虚汗。 第11章去参加百变大咖秀吗 周末一早,清淼接到傅少骞秘书的电话,约她去见那个神秘的人。 秘书小姐先带她去了几家奢侈品店,挑了成套的衣服、鞋、配饰,又陪她去美容会所化妆。 清淼被化妆师按在美容椅上,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化妆、换装完毕,她站在全身镜前,细细地打量自己。 天生自然卷的长发被拉成一次性直发,黑亮、垂直、顺滑,及腰。 脸上涂的是象牙白粉底,眉毛被画成修长的一字眉,唇上擦的是复古色口红,配上漆黑上扬的眼线,妆容精致、凌厉,无懈可击。 耳颈间点缀着简洁名贵的首饰,身上是裁剪大方合体的黑色真丝洋装,配上超高的红底高跟鞋,还真是高贵又冷艳。 简直像换了个人。 秘书小姐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妆扮过后的沐清淼,吃了一惊。 仔细对比了下手中的照片,满意地笑了。 清淼眼角扫了眼她拿着的照片,搞什么啊? 打扮得和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是要让她去参加百变大咖秀吗? 或者明星模仿秀? 秘书却带她去了一家装修豪华的私人医院。 VIP病房安静的走廊里,清淼看到一个穿纯黑色衬衫黑色笔挺长裤的高大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向前走。 男人端直挺拔的身姿,足以刊登杂志封面的英俊侧脸,还有无法忽略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强大气场,除了傅少骞,也没谁了。 傅少骞远远地看到沐清淼,黢黑锐利的眸子亮了亮,很快又恢复正常。 虽然那张英俊的脸,清清静静,没有波澜,可清淼却隐约觉着好似透着伤感。 一定是她的感觉出问题了。 这种从小就被捧到天上的骄子,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会有值得悲伤的事情? 傅少骞迈开一双长腿朝她走来,步伐如风。 转眼间,到了她面前,手臂一伸,握住了她的手,旁若无人般的霸道。 清淼下意识地往回抽手,奈何他力气太大,怎么抽也抽不动。 傅少骞那张骄骄贵贵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好像牵她的手,理所当然。 清淼一脸无奈,“四少,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有狗仔出没,你肯定不想和我一起上娱乐版头条吧?” 傅少骞并不领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清淼拧眉,“我是不怕,可是你捏得我的手好疼。” 傅少骞稍稍松了松,“手这么小,怎么握手术刀?”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清淼已经习惯了,“手指细长,做手术时,缝起针来灵活些,比大手方便得多。” 众人去了一间VIP病房。 门口有保镖守护,通报后,几人进屋。 清淼看到伤者躺在床上,胳膊和腿都打了石膏,头上也缠着纱布,一张脸鼻青眼肿,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傅少骞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戏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愿赌服输,季二公子,请把合同签了。” 季二公子? 原来,这位就是和傅氏齐名的季氏家族传人,季辰风。 傅家和季家都是盛京城内根深蒂固、财力雄厚的大家族,傅少骞和季辰风两人年纪相当,性格都一样的张扬不羁。 商场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再所难免。 清淼想起那晚,在京郊赛车场上,翻车的那辆黄色法拉利Enzo,里面坐着的,肯定就是这位了。 想必平素也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现在却伤痕累累,脸肿如猪头。 通过赛车来定商业合同的输赢,还真是,任性。 季辰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起笔,在合同上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字,一抬头,就看到了沐清淼,眼睛一亮,挣扎着就要下床。 第12章标准的演技帝啊 他身边的人急忙按住他,好声好气地劝他不要动,身体要紧。 季辰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清淼,嘴唇一翕一合,含糊不清地说:“清清,你终于,肯见我了。” 寥寥数字,却糅杂了男人诸多的感情,有惊喜、辛酸、感动、委屈,大名鼎鼎的季公子,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清淼愣住了,“清清”是贺之扬对她的昵称,长这么大只有他这样叫,别人都喊她清淼、淼淼或者沐医生。 这位为什么也这样称呼她? 季辰风见沐清淼久久没反应,顿时起了疑。 他吃力地把眼睛睁得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仔仔细细地察看她。 半晌,讷讷地说:“傅少骞,你,从哪里找来的赝品?”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得极为吃力,再加上情绪激动,说完后,整张脸都憋得发紫了。 傅少骞微微一笑,稍稍用力拉了沐清淼一把。 她不受控制地跌进了他的怀里,一抬头,正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这人葫芦里,到底在卖啥药? 傅少骞抬起手放在清淼的头顶上,像揉小狗那样,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吟吟地对季辰风说:“赝品正品无所谓,温顺听话即可,何必计较太多?” 清淼暗自腹诽:你俩才是赝品,我就是我,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我。 傅少骞忽然垂下眸,看着她,柔声问:“我说得对吗,清清?”语气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似水。 与以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清淼的手臂上,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米粒。 她轻轻拂了拂,想抚平,顺嘴说道:“四少,您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沐小姐,或者清淼吧。清清二字,从您嘴里叫出来,说实话,挺肉麻的,不符合您一贯的风格。” 季辰风想笑,可是脸又疼,咧着嘴,发出嗬嗬的怪叫。 傅少骞眸光一凛,手从她的头上滑到了她的肩上,略略用力,无声地施着压,暗示她顺从些。 清淼看看那位笑得狰狞的重伤患者,再看看这位一脸傲骄的傅家四少,摇了摇头。 多大的人了,平时都是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出名人物,幼稚起来和三岁小孩也没什么差别嘛。 傅少骞明显不悦,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肩头。 清淼也怕惹毛了这尊神,只好故作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顺着毛捋道:“四少,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对个头啊,瞬间觉得自己好狗腿。 傅少骞看到她如此识相,满意地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柔声说:“我就喜欢你听话的样子,真乖。” 声音里带了无限宠溺,眼角却留意着季辰风的一举一动,明显就是故意刺激他。 清淼手臂上刚消下去的小米粒,霎时又浮了出来。 不出所料,季辰风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把床上的枕头、文件、手机,凡是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 还不解气,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傅少骞和沐清淼,冲身边的人吼道:“出去,让他们都滚出去!” 傅少骞看到季辰风如此动怒,十分满意。 他唇角含着笑,斯斯文文地、带着关怀的语气对季辰风说:“老二,气大伤身,养好身体要紧,改天带清清再来看你。” 说完,旁若无人地搂着沐清淼,风度翩翩地出了门。 门一关上,傅少骞的手臂立马从清淼的肩上抽回,脸上也恢复成先前清贵高冷的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标准的演技帝啊,清淼由衷地佩服。 第13章一张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傅少骞转过身,缓缓地,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长窗边,站定,抬眸向外眺去。 背影颀长、挺隽、端直。 像秋日江边的修竹,又如冬季覆雪的寒松,巍峨、坚韧、雄气勃发,却又透着丝落寞。 高处不胜寒? 那个莫名其妙的“清清”又是谁? 随行人员候在一旁,一字排开,傅少骞不发话,没人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清淼郁闷,自己又不是他的下属,为什么也要像个丫鬟一样靠在这里? 她走到傅少骞身后说:“四少,戏演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戏服和首饰,等我换下来后,会还给您的秘书。” 傅少骞心情似乎不太好,他脊背笔直,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示意她快快离开,别烦他。 那会儿,还情深款款,你侬我侬,现在却像赶苍蝇一样,急着赶她走。 一张脸变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她就这么招他嫌么? 心底突然就生出些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她清了清嗓子,对傅少骞说:“四少,赛车真的很危险,以后还是少参加吧。” 傅少骞转过头,垂眸看她一眼,面色清清冷冷,说的话也是无情,“方才那一切只是做戏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清淼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 她说:“您想多了,我是医生,医者仁心,如果不是运气好,躺在里面的就是您了,再见。” 说完,她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一打开,那么多人中,清淼一眼就看到了穿艳红色低胸裙的大胸美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向后避了避。 可是,眼尖的大胸女还是认出了她,乜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语气尖酸地问:“是你啊,打扮成这样,又来勾引谁?” 话音刚落,手就伸了过来,猛力地去推她。 清淼细胳膊细腿,哪里受得住她这么推,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就向后摔去。 快要倒地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清淼扭头一看,是傅少骞,急忙站好,脸微微泛红,小声说:“谢谢你。” 傅少骞看她一眼,颔首回应。 这一切,落在大胸女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她气不打一处来,“四哥,你真和这个狐狸精好上了?” 傅少骞高高直直地立在那儿,端着一张冰山脸,面色无波无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大胸美女急了,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四哥,这个女人不吉利,她命硬,克夫呢,你不知道她以前的男朋友就因为……” “丰美,别说了。”有人出声打断她的话。 清淼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还真是人如其名,丰满又美艳,可惜,嘴太损。 一个穿浅绿色连衣裙,面容秀丽的姑娘从丰美身后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清淼一怔,是贺之鸢,贺之扬的妹妹。 两人熟识。 怪不得,丰美会对她的事了如指掌,第一次见面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她各种指责,各种冷嘲热讽。 现在,连“克夫”这种恶毒的字眼都出来了。 冤家易结,不易解。 贺之鸢冷冷地看了沐清淼一眼,拉起丰美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走吧。” 丰美被她拽出去两步,不甘心地回头,冲着清淼气呼呼地喊:“姓沐的,别让我再见到你,害人精,狐狸精!” 傅少骞漆黑眼瞳,凉凉地望着她,说:“住嘴。” 清淼心头一热。 丰美一把甩开贺之鸢的手,瘪着嘴,一脸委屈地说:“四哥,你跟她才认识几天,竟然为了她来指责我。”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那一声“四哥”喊得柔情百转,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听得清淼心尖儿都要颤了。 想来傅少骞也是。 眼瞅着电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清淼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门一关上,耳边顿时清静多了,清淼盯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的脸,笑了。 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可能打成浆糊。 他老人家说的,好有道理。 第14章你开心就好 睡前,清淼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首页一个慈善机构募捐。 内写:这个医疗项目已为西藏自治区的达孜、左贡与拉萨等地区两百多名患兔唇的孤儿做了免费手术。 今年再为白朗、林芝、朗县等地区儿童服务,通过外科整容手术,修复唇裂、腭裂等患部畸形,请参与该计划,多多捐赠。 清淼一想到那些小孩子因为畸形,从小便被人歧视,幼小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将伴随其一生。 耸然动容,立刻把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全部捐了出去,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才能做到更多呢? 这时,亲妈黎晶打来电话,“我和霍千阳注册结婚了。” 清淼握手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几秒后,她说:“挺好的,恭喜妈妈。” “你没意见?” “没有。” 黎晶轻轻叹了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只是好啊好,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都说知女莫若母,我却猜不透你的心思。” 清淼笑了笑,“重要吗?你开心就好。” “明晚一起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好。” …… 次日傍晚,清淼提前十分钟赶到预约的酒店,黎晶已经到了。 看到妈妈,清淼心里暗赞一声。 妈妈年轻时曾是选美小姐冠军,之后一直从事演艺事业,因为格外注重打扮和保养,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岁。 白皙的鹅蛋脸上,蛾眉淡扫,一双秀媚的大眼睛略带忧郁,眼窝很深,高鼻梁,微薄朱唇,妆容淡而得体。 身段高挑纤细,穿月白色绣花旗袍戴珍珠项链,配平跟鞋,头发梳到脑后绾一个蓬松的发髻,全身上下透着种说不出的风韵。 风韵和风sāo,意义如此接近。 清淼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丰美,以及傅少骞。 她莞尔,问黎晶:“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黎晶微微蹙了蹙眉,“不办了,我们旅行结婚。” 清淼意外,“为什么?” 黎晶移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幽幽地说:“十八岁时渴望得到的东西,四十岁才得到,那份心劲早就过了,没意思。” 清淼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沉默良久,黎晶转过身,对清淼说:“等会儿来的除了霍千阳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个人,是千阳的外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要好好把握,懂吗?” 清淼近两年经常被蓝茱这样安排,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亲妈也急着把我推销出去,我就那么像滞销货?” 黎晶责怪道:“蓝茱给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一个个油头粉面、游手好闲,你却来者不拒,我只让你见一个,你就有意见了。记住,你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 清淼鼻子微微发酸,想走过去抱抱妈妈,但最终没动。 她笑了笑,“知道了,亲妈。你不用担心,反正只要我身边一有男人出现,沐明妩就会来抢,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打发时间也好,我无所谓的。” 提到沐明妩,黎晶苦笑一声,说:“当年,我并不知道沐元卿已经结婚,戈娪用自杀那样决绝的方式,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我十八岁非婚生女,又遭沐元卿抛弃,外人都当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可是,谁又能理解我?这些年来,我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死去的戈娪少。” 沐元卿即是沐清淼的爸爸,戈娪是他的原配妻子。 沐元卿和戈娪的结合是遵父母之命,两人双十初头,便早早成婚,婚后生下一对儿女,沐明戈和沐明妩。 偶然机会,风流倜傥的沐元卿遇到了年轻貌美的黎晶,两人一见钟情,没多久,黎晶怀孕了。 沐元卿带着黎晶回家摊牌,戈娪接受不了,服毒自杀,沐元卿良心受到谴责,决定疏远黎晶。 年底,十八岁的黎晶,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产房里,经过一天一夜撕心裂肺的疼痛后,生下了沐清淼。 不久,沐家派人来医院,取走婴儿,给黎晶留下一笔遣散费,打发了她。 一年后,沐元卿遵母命,改娶蓝茱,婚后不久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沐明珠。 最大过错方,明明是男人,可世人却都喜欢指责女人,甚至累及下一代,沐清淼便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其实,沐明妩也是。 清淼叹了口气,安慰妈妈,“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沐明妩先后抢走了我三任男友,也算扯平了。” 黎晶面露愧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 第15章难不成你五行缺水? 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穿剪裁体贴的深色西装,举止斯文儒雅,正是她的准继父,霍千阳。 清淼微笑着走上前喊一声“霍叔叔好。” 霍千阳打量一遍沐清淼,夸赞道:“果真是美妈生美女,妈妈婉约柔美,女儿灵动秀美。我那个外甥向来眼高于顶,这次应该没话说了,万一事成,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黎晶温柔地斜睨他一眼,笑着嗔道:“就你话多。” 嘴上虽然嗔怪,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副小女人的神态。 清淼来之前,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但看到两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心口原本堵着的地方一下子顺畅了。 随后,霍千阳的两个儿子霍逍和霍遥,也进来了。 逍遥二人长相都十分英俊,同父亲一样的浓眉、大眼、高鼻梁,性格却一冷一热。 霍逍穿黑色正装配深色领带,深沉内敛,不苟言笑,打过招呼后就一直默默地坐着喝茶。 霍遥则正好相反,开朗活泼,十分健谈。 身穿绣有银色花纹的白衬衫及破洞牛仔裤,褐色短发微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波光流转透着不羁,一笑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亲昵地称呼清淼为“淼淼”,并让清淼喊他“遥二哥”。 这样时髦的人从事的工作竟然是法医,每天和相关案件的人身、尸体打交道,简直难以想象。 清淼故意问他:“二哥家的冰箱里会不会也放着证物?” 霍遥配合道:“你怎么知道?证物就放在牛奶和水果旁边,床底下还有盛眼珠的容器,浴室里是断臂。” 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众人纷纷抬头。 晕暖灯影下,来人一身笔挺熨贴的黑色西装,身姿清雅挺拔,面容清俊沉冽,眸色幽深,薄唇微抿,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疏离淡漠的禁欲范儿。 清淼吃了一惊,推开椅子,快步走到傅少骞面前,低声说:“四少,您怎么来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解释,不动声色地脱掉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从容地向座位上走去。 清淼十分为难,跟在他身后,小声央求道:“四少,我们出去说几句话好么?” 霍遥见状,急忙替清淼化解尴尬,“淼淼,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哥,你随我一起叫四哥就好了,喊四少多生分。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吧,没外人。” “四哥?”清淼听到霍遥的话,十分意外,再看向妈妈,黎晶也点了点头。 原来,傅少骞就是霍叔叔的外甥,妈妈口中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那人。 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清淼的心情登时变得五味杂陈,甜、酸、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简直像打翻了调料瓶。 黎晶咳嗽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要好好表现。 清淼回到座位上,默默坐好。 上菜后,大家举筷开始吃。 清淼抬头,看到霍千阳不停地给妈妈夹菜端茶,婚后还能做到如此殷勤,妈妈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她右手边坐着的,正是今晚的相亲对象,傅少骞。 不知为什么,眼角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向他那边瞟。 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修长、漂亮、有力的手,曾经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也曾轻轻搂过她的腰。 他还说她的手小。 他吻过她,她记得他的唇凉凉的;他在她耳边,说过温柔的话,也曾说过让她羞耻的话…… 清淼使劲掐了掐手心,今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春? 傅少骞旁边是霍逍,他偶尔会和他交流几句,对其他人也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散发着优雅的清贵气,还是那种富了三代以上,才能熏陶出来的雅贵。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对她不理不睬? 自打进屋,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全程把她当作空气,视若无睹。 莫名地,清淼就有了一些微妙的,自卑的情绪。 她左边坐着的是霍遥,霍遥因为和她专业相近,两人共同话题很多。 他不仅谈吐幽默,还热情体贴,不断地劝清淼多吃点,给她剥龙虾、挑鱼刺,简直比亲哥还要好,清淼心里暖暖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正在和霍遥相亲。 饭到中旬,霍遥忽然问:“小妹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沐清淼,一眼看上去全是水,难不成你五行缺水?” 哎,缺水缺水,又是这个话茬。 清淼飞快地瞄了一眼傅少骞,见他英俊侧脸唇角微扬,笑容有点儿不怀好意,马上联想到丰美那番口不择言的话,脸噌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第16章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低声向霍遥解释:“我爸有强迫症,给四个儿女取的名字都和各自的亲妈有关。我大妈戈娪,生的儿女叫明戈、明妩;我小妈蓝茱,女儿明珠;我妈黎晶,我本应叫明晶,可能他觉得明晶不好听,就给我取作清淼,淼对晶。” 傅少骞余光瞥到沐清淼,见她嘴唇贴到霍遥的耳朵上,表情亲昵地和他说着悄悄话,脸还红红的,心里突然生起一丝不快。 转念一想,她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今晚来,不过是碍着舅舅的面子,走个过场罢了,他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女人? 霍遥听清淼说完后,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我和我哥一个妈,名字也简单,他逍我遥。” 清淼羡慕地点点头。 霍遥低头,看到清淼原本白皙的脸色此时微微泛红,嘴角不知何时沾了点白色奶油,十分俏皮,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下意识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掉。 清淼盯着他的手指,有数秒钟不能动弹,只觉得暧昧极了。 等反应过来后,急忙扭头去看傅少骞,见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别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知,傅少骞早已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 他端起酒杯,递到唇边一口喝下,原有的不快又深了一层。 用餐完毕,霍遥拿起清淼的包,要送她回家。 他喜欢继母的这个漂亮女儿。 原以为,她会是个孤僻、叛逆的不良女,没想到恰恰相反,性子随和、落落大方、谈吐风趣,一头海藻般的天然卷发十分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莫名的,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黎晶看到霍遥和清淼相处融洽很是欣慰,可又担心两人走得太近。 她说:“还是让少骞送吧,他顺路。” 霍遥并不知继母的用意,以为她在说客套话,笑着说:“我今晚没什么事,多绕一圈不要紧的。”说完还故意向傅少骞眨了眨眼睛。 可傅少骞好似没看到,他拎起西装放在臂弯,淡淡地扫了一眼沐清淼,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清淼从霍遥手中接过包,又向众人一一道别,然后跟在傅少骞身后向外走。 出了酒店,看到他今晚开了辆黑色兰博基尼。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喜欢黑色,黑衣黑车,黑着脸。 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傅少骞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十分尴尬。 行至中途,清淼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真没想到,霍叔叔要给我介绍的人居然是你,呵呵。” 这么高傲的男人竟然也会来相亲,简直不可思议。 傅少骞目视前方,声音淡凉如水,“沐小姐,喜欢当着相亲对象的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清淼郁闷,“霍叔叔和我妈妈已经注册结婚,霍遥就是我法律上的哥哥,我和他亲昵一点儿,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虽然有亲哥亲姐亲妹,可是由于兄妹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在沐家一直就像个孤儿。 因为从小缺少各种爱,所以只要别人对她有三分好,她就拿出十分的热情来回应。 霍遥对她好,她自然喜欢他。 傅少骞却说,“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嫌她轻浮喽? 清淼不服气,“你不也是嘛,此清清,彼丰美,还出来和我相亲,花心大萝卜。” 傅少骞倏地将刹车踩到底,车子霍然停下。 清淼上半身随之往前一晃,又惯性地跌回到座位上。 吓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刚要抱怨两句,一抬头,看到傅少骞面色沉了下去,漆黑眸光冷得像水。 就像那夜在山顶上,他威胁她时那么冷。 她触了他的逆鳞? 清淼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双臂。 僵了片刻,却没见他动怒。 傅少骞将车停到路边,伸手打开汽车储物格,取出一支深褐色的纯手工雪茄,用小喷枪熟练地点燃。 等雪茄变得焦黑、发亮时,放到嘴边缓缓地抽了起来,而后,薄唇微张,轻轻吐出白色烟雾。 浓郁的香气,瞬间在车里飘浮开来,丰满、醇厚、辛辣、浓烈。 呵,这个男人喜欢最烈的烟,最劲的酒,最快的车。 那女人呢,环肥燕瘦,万紫千红,他钟爱哪一款? 又或者弱水三千,他喜欢只取一瓢饮,还是雨露均沾? 第17章迷煞人 清淼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悄悄地打量他。 那张冷峻的脸,此时蒙了层寡淡的夜的光泽,缭绕芬芳的烟雾,让他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重。 谜一样的男人。 视线慢慢下滑,落到他隽挺修直的脖颈上,鼓鼓的喉结随着抽雪茄的动作,一上一下,缓缓翕动,十分性感。 清淼突然觉得嗓子痒痒的,手指下意识地伸到包里,摸到烟盒后,捏了捏,最终忍了下去。 车外热闹喧嚣,车内却安静得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样。 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压抑又暧昧。 不到半支雪茄的功夫,清淼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她撑不住了,“对不起,四少,今晚相亲的事,你不用当真。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也就没机会说错话,惹你心烦了。” 傅少骞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地抽完最后一口雪茄,而后,放进雪茄烟灰缸里,安静地看着它自行熄灭。 清淼越发煎熬,“那个,我先下车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手刚触到车门把手上,傅少骞手臂一扬,清淼只觉得颈后一凉,下一秒,人就到了他的怀里。 他赫然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欺了上来。 清淼全身肌肉,瞬时绷紧。 下一秒,他的舌尖叩开她的牙齿,雪茄烟雾全到了她的嘴里。 辛辣、浓烈、刺激,清淼直想咳嗽。 偏偏,傅少骞的手像铁一般牢牢地扣在她颈后。 她的脖子细、长,洁白,在他掌心里显得那样脆弱,仿佛一捏即断。 他的吻,肆意霸道,又强取豪夺,攻城掠地般地裹挟着她柔软的唇和舌。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凉凉地望着她。 清淼下意识地挣扎,反抗,可是身子却被他箍得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冷冷地回瞪着他。 一对男女,相拥相吻,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像博弈一样,剑拔弩张。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紧张、压抑、恶心,各种不适感,如潮水般地涌上来。 傅少骞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沐清淼的腰。 那双手,那么大,那么烫。 在她纤细的腰上,略略用力,掌心灼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直渗入皮肤。 热,麻,像触电。 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紧紧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她,软得像水。 他,硬得似钢。 傅少骞身上那种独有的琥珀香调,混着雪茄的芳香,慢慢散开,氤氤氤氲,缓缓沁入她的心肺,彷如迷魂药般,令人沉醉。 这个男人有毒。 让人欲罢不能的毒。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少骞终于松开了沐清淼。 她大口喘着气,心跳咚咚地响,像小鹿乱撞,脸颊红粉绯绯,好似四月盛开的蔷薇。 傅少骞唇角忽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视线滑落到她的锁骨上,那两根锁骨白而精致,像精雕细琢的象牙。 鼻尖嗅到一股淡而甜的奶香味儿。 诱使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凉而软的唇,慢慢贴到她的耳朵上,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清清……” 磁性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划过她的耳膜,沉而穿透,直抵心间。 短而硬的头发,轻轻摩挲着她脖颈里软而嫩的皮肤,呼吸如数喷洒到她脸上,痒痒的,扎扎的,难受,又带着异样的感觉。 清淼一时恍惚,下意识地应了两声,嗓音里莫名带点儿娇憨,像呻yín。 顿时觉得尴尬,急忙清了清嗓子借以掩饰。 傅少骞微微一笑,修长手指滑到她的嘴唇上,轻轻揉nīe着那两片娇软似花瓣的唇,双眸款款,凝视着她,“嗯,人如其名,水,果然挺多的,想吗?” 黝黑的眸子在夜色下,幽深,魅惑,带着情yù,分外勾人。 弧度完美的弓型唇,唇角微微上扬,带着邪邪的坏笑。 简直迷煞人。 清淼莫名沉沦,张嘴回道:“想……” 第18章当她是玩偶吗 “要”字还没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情场老手给套路了。 “想要”二字,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女人会由性生爱,可男人却不会,哪怕生米炸成爆米花,也不会。 他们拎得清着呢,性就是性,爱就是爱,反正对轻易到手的女人,大都不会珍惜。 再说了,性有什么好?冰冷、不堪、肮脏,弄不好,还会生下像她这样多余的人。 她,渴望的是爱,温暖、包容、美好的爱,越是得不到,越渴望。 清淼冷笑,呛声道:“我不想要!水多这茬能不能别提了,不腻吗?” 声音里带着刺,边说边向外扭动身子,想摆脱这个危险的男人。 傅少骞很少被人呛,沉下脸,抵着她,漆黑眼瞳里闪过一丝讥笑,“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要?跟我玩欲擒故纵,你的火候还差太多。”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清淼无语,这人还真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装什么,费尽心机地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要你吗?如你所愿,去酒店吧。”转眼间,傅少骞的语气又变得高高在上,一如君者。 目光凉薄地俯视着她,带着施舍的意味,好似她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艳女,想尽一切方法往他身上爬。 清淼瞬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尊心一落千丈。 猛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憋得通红,xiōng部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傅少骞瞥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清淼伸手去推车门,车门却已锁,她狠狠地捶打着车窗。 气氛异常紧张,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傅少骞忽然又把车停住,一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正对着他。 清淼抗拒。 傅少骞施力,捏得更紧。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黑幽幽的眸子像古井般捉摸不透。 清淼咬紧嘴唇。 僵持良久,傅少骞沉郁冷峻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笑,奸计得逞后的笑。 清淼怔住。 片刻后,幡然醒悟。 呵,他故意试探她呢。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无故试探、作弄她,当她是玩偶吗?可以随意摆弄,搓扁捏圆? 人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清淼张口,想痛骂他,话到嘴边,又担心妈妈夹在中间难堪。 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傅少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那目光,像猫在逗弄刚捉到的老鼠。 他看到沐清淼那张尖而小的脸上,渐渐露出执拗又幼稚的表情,可笑,又有点儿惹人怜。 小而肿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红,裹了层水润润的光,暗夜里,诱huò,却又不失可爱。 小丫头,还挺能忍的。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手掌挪到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卷卷的头发。 蓦地,松了手,端直身姿,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过,没驶去酒店。 而是停在了清淼上次要求停车的地方,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清淼暗暗松了口气。 刚到家,黎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清淼挂掉,小跑着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后,给妈妈回过去。 霍宅这边,黎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晶高脚杯,窈窈窕窕地站在露台上,笑吟吟地问:“怎么样,对少骞还满意吗?” 清淼忍不住抱怨道:“妈,傅少骞那个人,心机深沉,阴晴不定,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好累。” 他和她的前三任男友一点儿都不一样,贺之扬就不用说了,初恋总是最美好的。 后面交往的两位,杨一呈和程子滕,个个都很会讨女伴的欢心,相处的两、三个月里,他们顺着她、捧着她、宠着她,鞍前马后,殷勤周到。 可傅少骞呢,强势、自我、高高在上、忽冷忽热、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关键是,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她。 像他那种人,只适合当成神像一样,高高地供奉起来,晨昏九叩首,早晚三柱香。 压根就不适合做男友,更别提结婚、生活在一起了,想想都觉得像个噩梦。 黎晶意外,原以为女儿会对傅少骞赞不绝口,可她却满嘴丧气话。 不由得嘲讽道:“贺之扬单纯,稍遇诱huò就抛弃了你。蓝茱给你找的那几个暴发户的儿子好相处,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 清淼无言以对,干脆说:“他有女友。” 黎晶肯定地说:“少骞亲口告诉我,没有,你霍叔叔也可以作证。” 清淼继续推辞,“傅家门第太高,我配不上他。” 黎晶不高兴了,“我的女儿,有才有艺有德有貌,哪里就配不上他了?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学琴画歌舞,送你出国留学。我在你身上寄托了那么大的期望,你现在却跟我说这个?” 第19章望女成凤心切 “妈,时代不同了,像我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会稀罕的。”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诱道:“傅家三个儿子,论相貌和才干,数少骞最出众,有些傲气也正常。他比你大七岁,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纪与你相当,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听妈妈的话,动动脑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没想到妈妈对傅家家事如此清楚,问:“为什么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为傅家是盛京城内出名的豪门大户,少骞的妈妈又是你霍叔叔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你嫁进傅家的胜算大一些。” 清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话锋突转,“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清淼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欢地看着远方,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说:“我发过誓,要让沐元卿后悔。” 虽然她语气风轻云淡,可清淼还是听出了无限辛酸。 她对爸爸当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能劝妈妈,“霍叔叔人不错,好好地和他过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论今天的她,多么光鲜多么从容,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变成那个十八岁的她,下半身裸着,浑身血污,狼狈地躺在产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耻,还有无助、凄凉,绝望到极点…… 久久盘踞在心底,渐渐成结,怎么解也解不开,也曾接受过数次心理治疗,却并不起作用,午夜,噩梦依旧。 所以,她对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又爱又恨,对沐元卿则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泪,幽怨地说:“我记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却忘不了沐元卿给我的伤害,那种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过得不好时,会恨他;过得好时,还是恨他,估计等我死了,就不会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说:“你看起来……我以为……” 黎晶叹口气,“我是个演员,平素做惯了戏,温婉端庄,优雅从容,不过是我想表现出来的罢了,娱人娱已。” 清淼颇有感触,“人活一世,谁又没做过戏?” “是啊,总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言归正传,女儿,妈妈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对人。” 清淼实话实说:“我不想嫁人,我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黎晶语气强硬,“你别乱找借口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少骞,极尽所能!” 清淼顿时失控,“从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学琴,我就得学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学医,我也只能服从。你的意愿,我从来就不能违背,但是,你可曾问过我,我希望什么?”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么?” “小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妈妈那样一直陪着我。可你总是忙,每次来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长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觉。至于留学,我压根就不想去,那种独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黎晶又心酸又生气,她为女儿付出那么多,她却不领情。 “那时候,我要拍戏,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错吗?我所有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永远不可能圆满。” 清淼沉默。 黎晶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是望女成凤心切了些,可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清淼不语。 “女人这一生总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圆满。你看妈妈四十岁了,不也嫁了。清淼,你还年轻,懂得太少,妈妈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长远。女人呢,即使嫁给普通人,也难保他会一世都对你好,与其将就,还不如选称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个,相信妈妈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开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抽了几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入喉咙。 第20章如的都是妈妈的愿 几分钟后,她哑着嗓子说:“不,妈妈,你只是自己没做到的事,心里有遗憾,想在我身上实现罢了。你自卑当年和我爸的事,想让我风光大嫁,替你出那口积压已久的恶气。” 黎晶一怔,这确实是她的心结。 可她现在这样做,也的确是为了女儿好。 清淼继续说:“我会照你的意愿去做的,但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黎晶听到清淼终于答应,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只要你用心,肯定能如愿,妈妈会帮你的。” 呵,如的都是妈妈的愿。 这就是,她和妈妈越走越远的原因之一。 从小到大,妈妈总是把自己的意愿,打着为她好的理由,强加到她身上,从来不管她乐不乐意,开不开心。 她稍有反抗,妈妈就会千方百计地劝她,直到她同意;如若不,就给她预约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 次日清早,清淼接诊了个面容清秀的娇小女子。 陪她来的是一个浓眉小眼,长相有点儿凶的高个男人。 两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情侣。 年轻女子自从坐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难以启齿。 清淼习以为常,一般来整形的患者,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心结。 整形医生不只负责整形,还要兼职心理医生的工作。 她语气平和地问了三遍后,患者这才抬起头来,娇羞地说:“我要修补,那个,处女膜。” 来医院做这个手术的不少,但陪着来的通常是她们的女伴或者妈妈。 清淼还是第一次遇到让男友陪着来的,难以理解,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就多问了几句。 女人低声解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男人马上接话道:“医生,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不能耽误了她,做完这个手术后,她又是完整的了。” 言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虽然奇葩,倒也算有情有义。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分手? 原因无非是:一方移情别恋,性格不和之类,总之就是不爱了。 想分手,总会找出千万种理由的。 清淼不再多问,修补手术比较简单,手术时间也短,随做随走。 她开了诊单,吩咐护士,带她去妇科小手术室排队,做修补手术。 下班后,清淼和好友尤悠约了去吃淮扬菜。 尤悠有点儿婴儿肥,她想削下颔骨,把她的脸型整成像清淼一样的瓜子脸。 清淼劝她,“算了吧,圆脸多可爱,你看演《花千骨》的那个女主角,同样是圆脸,又漂亮又显小。如果你非要整成瓜子脸,眼睛和鼻子也要整,还有眉型,否则不对衬。” 尤悠的意志本来就不坚决,还怕疼,听清淼这样一说,犹豫了会儿,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饭间,尤悠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她刚交往不久的男友鲍帅,言语间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清淼打趣道:“他爸妈得多有自信,才会给儿子取这样的名字,鲍帅,暴帅。” 尤悠噗哧一笑,转而问起傅少骞的事情。 在她眼里,傅少骞俨然就是个传奇。 清淼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黎晶的电话来了,让清淼周六晚上,去她的新家吃饭。 尤悠听到后,吵着也要去,她是黎晶的粉丝。 当然,她的偶像非常多,尤其喜欢颜好腿长的小鲜肉。 清淼喜欢宁泽涛,因为他干净、阳光的气质,很像贺之扬。 周末一早,清淼特意赶去京郊最大的花鸟市场,给妈妈挑了盆她最喜欢的白玉白莲瓣。 莲瓣通朵浅白色,花瓣厚,质感光润如玉;捧瓣捧合,副瓣微落肩,唇瓣红斑清朗。 阵阵幽香传入鼻尖,只觉清雅无比,难怪被称为花中君子。 傍晚时分,清淼开车到尤悠家接上她,二人一起赶去霍家新宅做客。 新宅在江边,欧式风格复式别墅,周边风景很好,空气清新,适宜养生。 家里只有妈妈和霍叔叔在,没见霍逍和霍遥,清淼有点儿想念那个热情洋溢、幽默风趣的遥二哥。 黎晶看到尤悠时,面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第21章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客人还没到齐,黎晶给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们去朝阳露台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后,门铃响了,清淼以为是霍遥回来了,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身形笔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气势迫人,正是妈妈再三劝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妈妈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清隽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礼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怀里,迈开长腿向室内走去。 清淼拆开层层包装,呆了,原来是一株名为“千手观音”的名贵宽叶莲瓣兰。 莲瓣一箭两花,花蕾像圆圆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极淡的粉,丝纹浅红相间,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犹如神话中的“千手观音”。 绿叶青翠欲滴,挺拔大气,整株疏花玉蕊,风姿绰约,难怪被称为兰花中的极品。 单株价值曾被炒至近百万,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还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东面的小阳台上放好。 此处通风,光线不炽不暗,正适宜兰花生长。 刚放好,忽然听到南面大露台上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伙见到傅少骞后,花痴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齐,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开始吃。 霍家请的厨子是扬州人,一手扬州菜烧得极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席间,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达了她对那株名贵兰花的喜爱,以及由衷的谢意。 傅少骞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如翩翩君子般知书达礼。 清淼余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叹道,隐藏得真好。 吃罢,黎晶招呼大家去露台上喝茶,消食。 备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碧绿色茶叶在薄胎白瓷茶盏中,逐渐伸展,上下沉浮,汤明色绿,茶香浓郁,入口甘醇。 两杯茶后,黎晶和霍千阳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清淼和傅少骞,还有尤悠。 尤悠没想到和好友一起吃个饭,不仅能见到偶像黎晶,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少”真人,异常兴奋。 她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地坐在傅少骞对面,不停地问东问西,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长腿轻轻交叠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闲闲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斯文的,矜贵的。 温文尔雅得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两个人,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相谈甚欢。 清淼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里有点儿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可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今天对尤悠说的多。 难道,他喜欢尤悠这种活泼可爱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听着从露台上传来的尤悠银铃般的笑声,觉得刺耳。 给清淼发信息,让她马上到二楼找她。 清淼上楼,来到主卧,敲门进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机会。少骞平时很忙,请他吃个饭得提前几天预约,还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义。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带了朋友来。这也没什么,可你自己看看那个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缠着他问这问那,倒显得你像多余的。我费了半天周折,却给她作了嫁衣。” 清淼听妈妈说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妈,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这种性格,活泼单纯,大大咧咧,见到谁都能打成一片,自来熟。放心吧,她不会对傅少骞有任何企图的。” 黎晶轻轻嗤笑了声,“你看谁都单纯,最傻的那个其实是你。清淼,妈妈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别人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抢走男朋友,什么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语,她当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开窍的女儿,十分郁闷,“平时看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一见到少骞就不说不笑了,到底要妈妈怎么说你才好呢?” 清淼无声的笑了笑。 黎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转身下楼。 要走时,黎晶和霍千阳出来送他们三人。 清淼发动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车。 尤悠却跑过来对她说:“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车走,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第22章快乐得像只小麻雀 尤悠笑得直捂嘴,“怎么会?我觉得四少很平易近人啊。淼淼,他真的好帅哇,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我的小心脏简直要爆炸了。” 清淼无语,花痴悠不是白叫的,因为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对人从来不设防。 黎晶听见二人的谈话,不悦,走到清淼车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淼,你车先停这儿吧,让少骞送你。”边说边向她使眼色。 清淼意会,顺从地下车和尤悠一起走到傅少骞的车旁。 可是,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法拉利458,典型的两人座跑车。 清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顿时觉得好尴尬。 黎晶走过来,笑着安排道:“清淼瘦,和尤悠坐一起就好,清淼你先上车。少骞,一会儿先送尤悠,再送清淼,这样比较顺路,辛苦你了。” 姜确实是老的辣。 霍千阳站在一旁,看着几人,笑而不语。 清淼却在担心,万一被交警查到,她的驾照会不会被扣? 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等清淼和尤悠上车坐好后,黎晶又说:“清淼,你不是喜欢游泳吗?少骞有套别墅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近,后院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你想游的话,提前跟少骞约好。” 清淼内心几近崩溃,妈妈,你安排得如此刻意,真的好吗,确定不会惹傅少骞反感? 果然,傅少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两秒,才点头同意。 两人上车坐好后,傅少骞按下按钮,跑车敞篷迅速升起。 一路上,尤悠兴奋不减,对跑车上的各种仪表盘十分好奇,不断地向傅少骞问这问那。 叽叽喳喳,快乐得只小麻雀。 清淼隔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她瞟了傅少骞一眼,见他唇角微翘,心情似乎不错,心中很不是滋味,莫名的酸。 忽然惊觉:自己这是在吃醋吗,吃的哪门子飞醋?切,她才不会吃醋。 好在一路顺畅,并未有交警查他们的车。 把尤悠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了傅少骞和沐清淼。 傅少骞把敞篷降下,两人依旧无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喧嚣嘈杂的市声。 到了离清淼家一里路之距,傅少骞把车停下。 清淼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快到家时,停在路边的一辆蓝色宝时捷Macan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瘦长的身形,那熟悉的白脸细眼,还有难掩的风流相,正是她刚分手不久的第三任前男友:程子滕。 程子滕的手亲昵地搭上清淼的肩头,态度诚恳地说:“清淼,给我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清淼拂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一脸纳闷,“你我早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子滕并不觉得尴尬,“清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子滕振振有辞,“可是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清淼噗哧笑出声,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游公子,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 程子滕心虚地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清淼浅浅一笑,“前几天,你是不是和沐明妩去西班牙的库拉索岛度假去了,玩得开心吗?” “你怎么知道?”程子滕吃惊,急忙辩解道:“我是一个人……” 忽然,有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他的话。 清淼扭头一看,傅少骞的跑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清淼走过去,微微躬下身问傅少骞,“四少,您找我有事?” 傅少骞降下敞篷,手一扬,清淼只觉得眼前一亮,是她的手机,赶紧用手抓住。 傅少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打扰了。” 清淼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客气话说得,也太生分了。 不知怎地,情绪就有点儿不受控制,她同样冰冰冷地回过去:“没关系,都习惯了。” 傅少骞黢黑眼瞳闪过一丝讥讽,面色疏离而冷淡。 程子滕也认出了傅少骞,急忙走过来,殷勤地向他打招呼,“四少,这么巧碰到你,原来你跟清淼也认识。” 同时,伸出右手向他握手致意,一张脸都快笑歪了。 傅少骞并未出手回握,只略一点头,算回应。 程子滕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尴尬地笑笑,手臂顺势就搭到了清淼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说:“清淼,去我的车上坐会儿好吗?我们好好谈谈。” 清淼推掉他的手,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傅少骞,说:“程公子,这位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他的面说比较好,省得引起误会。” 程子滕不相信,以为她故意搪塞他,笑着说:“你就别骗我了,你和四少,怎么可能?” 清淼瞬间觉得被人轻视了,她俯下身,两只手臂飞快地勾住傅少骞的脖颈,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傅少骞身上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下,清淼莫名地就有点儿得意。 她故意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眼睛同时睁得老大,挑衅似的盯着他,就像他曾经对她那样。 第23章心莫名悸动 说实话,这个吻,纯粹是为了做戏而吻,可想而知双方都不会舒服,何况还有第三者在旁。 但因为有发泄报复的意味在,清淼心里很畅快。 原以为傅少骞很快会推开她,可他没有。 他不仅没有,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瞎闹。 浓长的睫毛垂下来,又黑又密,根根分明,配上那刀削斧凿般深刻立体的五官,在皎洁月色下十分动人。 清淼暗叹,一个大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嘛,简直迷瞎人,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亲吻的动作也温柔了下来。 程子滕怔怔地站在一旁,气得脸直抽抽,有心想上去拉开两人,可又惹不起傅少骞;不拉,实在看不下去。 这种感觉太煎熬! 他抓耳挠腮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恨恨地跺了跺脚,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车,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清淼这才松开傅少骞,抬手擦了擦嘴唇,清清凉凉地说:“谢谢四少配合,我吻技不太好,如果咬到你了,请见谅。” 傅少骞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下来,双臂随意抱在胸前,疏慵闲适地倚在法拉利车身上,闲闲地望着她。 暖黄色灯光,将他高挑颀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淡淡的。 那张疏清俊朗的脸上,露出洒脱不羁的笑,眸光却是冰冷的,带着傲慢与偏见,“令慈、好友、前男友,轮番上阵,煞费苦心地找这么多临演,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淼认真地想了想,她还真没想做什么,除了妈妈,其他人都是机缘巧合地出现了。 不过,她确实主动吻了他,那又怎样? 他也强吻过她,扯平了。 傅少骞见她沉默不语,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声音像有魔力一样,余音绕梁。 确实很难回答。 清淼凝视着他,突然想幻化成两个人。 一个她,如妈妈所愿,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小鸟依人般地搂着他的腰,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淼一哆嗦,好肉麻。 另一个她,冷冷地指着傅少骞的鼻尖,破口大骂一顿。 好解气,可是,后续会很麻烦。 最终,清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四少,随便你怎么想了,您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噌噌噌地跑回家,上楼洗洗睡了。 梦里,还能看到傅少骞那张冷冰冰的脸。 真心累。 …… 周末,黄昏。 清淼和霍遥相约去公园,喂流浪猫。 清淼把猫粮和鱼肉往地上一放,那些猫闻到腥味儿,立马涌了上来。 清淼最喜欢其中一只有天蓝色眼睛的灰色短毛猫,她安静地俯视着它,眼神出奇的温柔。 霍遥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这个有着雪白皮肤、窈窕身姿的漂亮女孩,那把天然卷曲的黑色长发垂在她纤薄的后背上,蓬蓬勃勃似有无限活力。 在他眼里,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灵气逼人又优雅大方。 俏丽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小鹿一样灵秀的大眼睛里,藏着若隐若现的忧郁。 她的脾气应该不算好,但容忍度一流,谈吐风趣,思想成熟,可有时又稚气得可爱,换句话说,就是有种漫不经心的天真。 最主要的是,她好像什么都懂,知无不晓,他和她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上次见面后,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总想找机会再见到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可惜,她的妈妈与他的爸爸已经结成夫妻。 怨只怨,相见恨晚,造化弄人。 喂完后,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边红得娇艳的夕阳,说些童年趣事。 霍遥把胳膊搭在清淼身后的椅背上,“如果早些时候认识你该有多好?”声音里带了丝遗憾。 清淼望着他,说:“现在也不晚啊,很荣幸和你成为一家人,遥二哥。” 笑容清清浅浅,双眼微眯,露出丝丝媚态,但一嘴晶莹的小颗牙齿却增添了稚气。 在柔和的落日余辉下,美得让人诧异。 霍遥看得呆了,轻声问:“你一直都这么爱笑?” 清淼垂下眼帘,浓密睫毛扑闪了几下,像细小的黑色蝶须轻微颤动,霍遥的心莫名悸动。 第24章占有欲在作祟 过几秒,清淼轻描淡写地说:“不,小时候,我是个爱哭鬼,家里没人喜欢我。后来,我发现无论高不高兴,只要嘴角翘起来,心情就会好很多。如果一直笑一直笑,时间久了就会以为自己真的很开心。” 霍遥听完只觉得心酸,他将她的头发仔细拨到耳后,凝视着她如水般澄澈的双眸,柔声说:“你可以搬来与我们同住。” 清淼抿唇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点儿无可奈何,“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像野草一样在哪里都能生存。” 霍遥心里隐隐的疼,他不再说话,轻轻扶过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好想时光在这一刻凝结。 清淼安静地倚靠着他,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干净而美好。 忽然咯咯地笑出声,说:“我们这样好像情侣啊,哎呀,好肉麻。” 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知怎的,触景生情,就想起了贺之扬,唇角慢慢耷了下去,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惆怅、难受。 手指伸到包里去摸烟盒,找到后,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口。 细长的薄荷烟带来丝丝清凉,直沁到胸腔里,那种压抑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霍遥伸手夺过她指间的烟,掐灭,扔掉,拉下脸训她:“女孩子怎么可以抽烟?不像话,对皮肤也不好,听话,马上戒了,知道吗?” 清淼一怔,很快又笑了。 她起身,拉着霍遥的两只手,把他拽起来,“我们去喝酒吧,走了,二哥。” 霍遥站起来,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说:“小姑娘去酒吧喝什么酒?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清淼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受用,印象里,大哥沐明戈时常这样教训沐明妩,所以,她认为教训也是疼爱的一种。 她爱娇地笑一笑,“我都二十多岁了,抽根烟、喝杯酒有啥啊?身边这么多人,只有你把我当小孩子,别忘了,你只比我大两岁。” 霍遥受不了她撒娇,声音软下来,“空腹喝酒伤胃,我们先去吃饭好吗?酒也不能喝太多。” 清淼无奈,“依你,都依你。” 两人去附近,吃杭州菜。 清淼把菜单递给霍遥,“这家馆子我不熟,你做主就好,我不挑的。” 霍遥意外,“万一点到你不爱吃的怎么办?” “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下一顿很快就来,没必要斤斤计较,我无所谓的。” 霍遥没想到她如此随和,以前交往过的女友大多挑剔,稍有不对就使性子,对清淼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吃好后,两人去了清淼常去的一家清吧。 进去后,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好,清淼点了杯蓝色玛格丽特,霍遥要了杯伏特加马提尼,二人边笑边聊,慢慢喝起来。 清吧里有驻唱歌手,正在唱一首老歌,歌声幽怨动人,引人无限遐思。 没多久,霍遥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后,抱歉地对清淼说:“郊区发生一起情杀案,我要马上赶过去。你喝完这杯就回家吧,酒后不能开车,记得找代驾,知道吗?” 清淼点了点头,叮嘱他:“你也是,慢点开车。” 霍遥走后,清淼把酒杯放下,闲闲地望着舞台上闭目吟唱的女歌手,随着她的调子轻轻地哼了几句。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清淼扭头去看。 待看清此人相貌时,她非常意外。 几天不见,程子滕好似换了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也是皱皱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浑身酒气。 他走到清淼对面坐下,把酒瓶哐地一声放到桌上,拉起她的手,乞求道:“清淼,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清淼条件反射般地缩回手,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喝了酒,才会这样说,等明天酒一醒,就会后悔今晚说的话。” 程子滕直勾勾地盯着清淼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还爱你,真的,这几天晚上做梦,老梦到你。” 清淼怎么会相信? 她凉凉地望着他,“我们交往不过三个月,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你这根本就不叫爱,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她太了解这种男人了,得了红玫瑰,白玫瑰就是好的,反之亦然,巴不得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程子滕不死心,“我犯的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有我陪着你,你多开心啊。” 清淼嗤笑一声,“相处的那段时间,你陪了我,我也陪了你。吃喝玩乐所需的费用我们全部AA,你送我礼物,我也回送你同等价值的东西。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欠你的。” 程子滕生气,责备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压根就没打算和我认真交往,对吧?” 第25章玩腻了送给姐姐 清淼干脆坦白道:“我不相信任何男人,沐明妩也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巧赶到江边,看到你和沐明妩?为什么你们去库拉索岛度假,我也一清二楚?这些,都是沐明妩,亲口告诉我的。” 程子滕气得手直哆嗦。 清淼故意说:“你自以为很聪明,可以把我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被耍的那个人是你啊。不过,看你也玩得挺开心的,不是吗?” 程子滕听完,脑子瞬时乱得像一团麻。 他噌地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清淼的鼻尖,“合着你们姐妹俩,故意消遣我呢!” 手一挥,就朝沐清淼的脸上扇去。 清淼往旁边一躲。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耳朵,火辣辣地疼。 清淼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对她千依百顺、俯首帖耳的男人,竟然会动手打她。 二话不说,拿起包就走。 程子滕摸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将剩下的半瓶酒全灌进了嘴里,心情郁闷极了。 原以为自己周旋在姐妹俩中间很得意,没成想,却是人家耍得他团团转。 好憋屈,简直不能忍,抄起酒瓶,就追了出去。 等他撵上去的时候,沐清淼找到自己的车,刚要拉开车门时,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了。 程子滕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往旁边暗道上去。 清淼奋力挣扎,不停地推他,打他,奈何程子滕的力气比她大太多。 踉踉跄跄地被扯出去好远。 她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手。 程子滕吃痛,举起手中的酒瓶就往清淼头上砸。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 傅少骞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程子滕的手臂,反手一折,骨头咔嚓作响,酒瓶咚地一声掉到地上,摔没了底。 傅少骞没给程子滕任何反应的时间,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扔出去老远。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转眼间在地上直打滚。 清淼见是傅少骞,十分意外,“四少,你怎么来了?” 傅少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路过,走吧。”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他转身就向前走,清淼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傅少骞个高腿长,步伐也大,清淼要小跑着,才能跟住他。 她轻轻拉着他衣袖的一角。 程子滕躺在地上,浑身疼得直哼哼,一抬头,看到二人亲昵的背影,又羞又气又恼。 怒血直往头上涌,脑子简直要炸了。 他忍着痛,爬起来,摸起手边的酒瓶,就朝清淼冲了上去。 傅少骞听到动静,一转眸,看到程子滕像疯子似的,举着半个酒瓶直奔过来。 电光石火间,他迅速将清淼拉到怀里,往旁边一闪,同时抬起手臂护住她的头。 程子滕没刹住脚步,手中握着的酒瓶,直咧咧地,撞上了傅少骞的右膊。 那些不规则的、尖利的刺,硬生生地刺进了他的皮与肉。 一抬头,正对上了傅少骞漆黑冷厉的眸。 他慌了,酒全醒了,拔腿就跑。 清淼急忙拨开傅少骞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一低头,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渗出的血。 慌忙卷起他的衬衫袖子,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地往外涌。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染红了半个手臂。 血划过手背,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如红梅点点,触目惊心。 清淼快速帮他清理了下伤口,又从包里找出干净手帕给他裹住。 急急地说:“肉里扎的碎片得清理,伤口挺深的,要缝针。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坐我的车好吗?” 两人上了清淼的车。 傅少骞个高腿太长,坐在清淼的小MINI里,蜷曲着两条腿,极不舒服。 清淼接连调了两三次后,才勉强将就。 傅少骞耐心已失,问:“怎么买这种车?” 清淼边发动车子,边说:“你不觉得MINI很Q吗?萌萌的。” 傅少骞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随性的择车理由,说:“幼稚。” 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驾着车向医院方向驶去。 等绿灯时,看到傅少骞手臂上的血,不停地从手帕里渗出来。 清淼连忙把整包抽纸递给他,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傅少骞微微蹙了蹙眉,没说话。 清淼尴尬,向傅少骞解释,“我和程子滕是意外碰上的,他喝多了……” 傅少骞不咸不淡地说:“妹妹的男友玩腻了送给姐姐,三角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后患无穷。” 第26章这么迫不及待? 清淼顿时尴尬极了,这人记性还真好,就不能把那一段忘了吗? 如果换作从前她会一笑置之,可今天却着急辩解道:“我没玩腻,不,我没玩他,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越解释越乱,一张脸火辣辣的没处放,隐约好似听到了傅少骞的笑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幸好,很快就到了她工作的医院。 下车后,清淼带傅少骞去她办公室,经过走廊时遇到了同事们。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傅少骞,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像冒着小星星。 俩人都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她们在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什么帅啊酷啊,天菜之类。 俩人进了沐清淼的办公室,她麻利地找出急需的医疗工具,给傅少骞清理伤口、消毒、止血…… 要打麻药时,傅少骞却说:“不用。” 这男人还真是固执。 清淼好心劝道:“伤口很长,大概要缝十几针,不打麻药会很疼的,你确定能受得住?” “我不想我的神经受到任何损伤。”傅少骞望着沐清淼,清清冷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问:“倒是你的医术,行吗?” 清淼边准备手术器械,边说:“四少小瞧我了,我曾经在国外最好的医科学校接受过七年仅次于脑科手术的严密训练。不只会割双眼皮、垫鼻梁,还曾参与过颅骨再造,以及分割连体婴儿的手术。傅少放心,你的伤口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缝得天衣无缝。” 傅少骞有点儿意外,“你的年龄好像并不大。” “我读书早,小学时还跳过级。”清淼弯下腰,一板一眼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放心,我的智商和医术都没问题,只是情商有点儿低,让四少见笑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女人的情商确实不怎么高,傅少骞不置可否,淡淡地勾了勾唇。 清淼用最细的美容针和线,每一针都顺着傅少骞的皮肤纹理细细密密地缝上。 为减少他的痛苦,她手下的动作飞快。 房间里异常安静,似乎能听到弯针和线,在他皮肉上不停穿梭拉扯的声音。 总共缝了十二针。 不打麻药缝针相当地痛,如果换作别人早就疼得大呼小叫,忍不了,可傅少骞竟硬生生地忍住了,甚至大气都没出一下。 是条汉子。 清淼暗暗佩服,崇敬之心油然而升。 剪掉线头,重新包扎好伤口。 清淼抬起头,看到傅少骞额头和脖颈里青筋鼓起,沾着亮晶晶的汗珠,男人味瞬间爆棚。 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深邃的眸,简直帅炸了。 沐清淼心念一动,心底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默默地取了湿毛巾,蹲在他腿边,帮他擦汗水。 一只手覆到他宽大的手背上,温柔地握住。 另外一只手拿着毛巾轻柔地擦着他的额头、颈部。 一边擦,一边缓缓地、款款地凝视着他,眼睛里充满感激,愧疚,最多的还是心疼。 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傅少骞垂眸,看到沐清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颤动,眼神明亮得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温柔而晶莹,在灯光下很是勾人。 小巧红嫩的嘴唇不自觉地轻轻咬着,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傅少骞有片刻失魂,一定是伤口疼痛引起的幻觉。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小小的办公室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清淼抬眸,看到傅少骞的黑色衬衫已然湿透,伸手帮他解开。 傅少骞平素最讨厌别人尤其是女人碰他的身体,但此刻不知怎的,并不想阻止。 扣子解开两颗后,清淼看到男人漂亮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健美的麦色胸肌。 胸膛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清淼脸一红,就有点手足无措,手指不知怎么地就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肌,偏偏还鬼事神差地摸了两把。 傅少骞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我……”沐清淼脸红到耳朵根,“我哪有?” “狡辩。” 空气里原本流动着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越发浓厚。 清淼又羞又愧,身子热得像七月烈日暴晒下的麦秸,仿佛一点就着。 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傅少骞身上,半个身子就窝在了傅少骞怀里。 耳喉间全是男人灼热的气息,沐清淼的身子软得像面条,眼瞳迷离。 挣扎着要起来,慌乱中,手指就碰到了傅少骞腰上的金属皮扣…… 肌肤相触,仿佛干柴碰上了烈火。 男人单手牢牢箍住沐清淼的腰,狠狠咬住了那张柔软多汁的唇…… 第27章三流言情剧中的狗血桥段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第28章美人计 清淼理所当然地说:“回家啊。” 傅少骞抬眉,反问:“你还能开车?” “能啊,怎么不能了?” “你喝醉了。” “对哦,我喝酒了。”清淼一拍脑门说道:“酒驾捉到会被刑拘的,那四少你送我好吗?” 这女人一喝酒真是麻烦,傅少骞说:“我开不了车。” 清淼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臂,“是噢,你有伤,那我该怎么办呢?”眉心凝起,开始纠结起来。 可是,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末了,她抬起右手,拍了拍脑门,说:“不想了,好麻烦。” 忽然凑到傅少骞身旁,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傻笑着说:“少骞,你站好,不要乱动嘛,晃得我头好晕。” 傅少骞蹙了蹙眉,拂开她的手,“酒量这么小,就不要逞强。”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如果搁平时,沐清淼才不在意呢,可是现在只觉得刺耳,手指霍地指着傅少骞的鼻子,嗓门也大了,“你管得着我吗?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啊,你以为你是谁?你那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话音刚落,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傅少骞身上。 这应该就是她的另外一面了,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隐忍大度,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醉酒后才露出真实面目。 22岁的年纪,如果被父母宠着长大,也就是个单纯的大孩子而已。 傅少骞不再说话,弯腰扶起她去楼上。 刚走了没几步,沐清淼突然用力挣扎,挥舞着胳膊不让他碰,“你别碰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酒品真差。 傅少骞耐心已失,单手缚住她的双手,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她,扔到肩膀上扛着,往楼梯上走。 清淼在他肩膀上不安分地扑扑滕滕,像只小兔子一样乱动。 傅少骞有种想打晕她的冲动。 好不容易上了楼,傅少骞推开客房的门,把她扔到大床上。 刚要起身,清淼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头在他怀里,慢慢地蹭啊蹭,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 蹭够了,忽地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眼神纯净而迷茫,像迷路的孩子。 饶是再硬的心此时也会变软,傅少骞的手,缓缓挪到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眸光柔和。 清淼不安分地把嘴唇贴到他的下巴上,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忽然又咧开嘴笑了,笑了半天,含含糊糊地叫了声“之扬”。 过几秒,幽幽地说:“之扬,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呜呜呜……”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傅少骞眸光倏地变冷,一把推开她。 清淼被推得跌倒在床上,身体随着床垫弹跳了几下。 她愣了一下,随后含含糊糊嘟囔了几句,没多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呼吸声慢慢加重,竟然睡着了。 这女人心真大。 “四哥,四哥,你在哪里啊?”外面忽然传来丰美的声音。 傅少骞压根就没心情回应她,抿着唇,寒着一张脸,之扬又是哪个?这个女人表面看着天真无害,没想到情史还真的蛮丰富的,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丰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就自己找了上来。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沐清淼,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四哥,你让她住在这里?她一个外人怎么能住在这里?不行,我今晚也不走了。” 傅少骞抬眸,看她一眼,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好,你们俩睡一起。” 丰美斜一眼沐清淼,“什么?让我跟她睡一张床?”一脸嫌弃,“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睡呢。” “那你要睡哪儿?” 丰美盯着傅少骞那张英俊的脸,一路向下,眼珠滴溜溜地转,“我想,和你……啊,不,你这边房间那么多,我随便睡张床就可以啦。” “随便你。”傅少骞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沐清淼,对丰美说:“那好,这个女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丰美难以置信,厌恶地看着沐清淼,为难地说:“四哥,你让我照顾她?我没听错吧?” 傅少骞双臂环在胸前,目光落在清淼身上,淡声道:“难不成让我来?” 丰美急忙阻止,“我来我来,四哥,你快出去。” 傅少骞淡淡看一眼沐清淼,看她并无什么不适,转身下楼。 丰美弯下腰,强忍着想掐死沐清淼的冲动,用脚钩掉她的鞋子,然后解开她的衬衫扣子,脱掉。 又拽掉她的长裤,拉过薄被,扔到她身上盖住。 做完这些后,丰美站在床边上下打量沐清淼,因醉酒变得酡红的脸蛋,长长睫毛垂下来,好一个娇艳的睡美人。 这个女人即使喝醉了酒,都那么勾人,天天在四哥面前转来转去,时间久了难保四哥不会心动。 不行,得快快想个办法让四哥讨厌她,否则夜长梦多。 伸手拧了把沐清淼的脸,低声骂道:“小妖精,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丰美从沐清淼房间出来后,又去找傅少骞,良辰美景,孤男寡女,怎么着也得搞点动静出来,再不努力,四哥就是别人的了,她的少奶奶梦也要碎了。 好不容易在傅少骞的书房找到他,丰美娇滴滴的贴到傅少骞的身上,嗲声嗲气地说:“四哥,别总是忙啊,陪我说说话嘛。” 傅少骞拨开丰美黏在他袖子上的手,“不早了,你回家吧,我派司机送你。” 丰美急了,“四哥,你怎么出尔反尔?刚才说好了让我留下来的,现在又变卦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一笑,拿出手机,“那我现在给三夫人打电话,让她派人来接你?” “别,千万别。”丰美沮丧极了,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权衡了一下,叹口气,“四哥你好坏,每次都拿小姨来压我,算了,我走了。不过,四哥,你千万不要碰她,这个女人真的不祥,碰了会倒霉。” 丰美的伎俩,傅少骞怎么不知?微一颔首算答应她。 他原本就没想到沐清淼,一是不愿趁人之危,二是他也没这么饥不择食。 “说话算话啊,别碰这个女人。”丰美不放心,反复交待了几遍,努着嘴一百个不情愿地离开了。 …… 次日一早,清淼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脑子嗡地一下就懵了。 她拉起被子,低头看了看身上,幸好还穿着内衣。 除了头微微疼,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恍惚记起先是和丰美吵架,心情变得很差,之后又和傅少骞喝酒来着。 再往后的事情,像浆糊一样稀里糊涂的,全记不清了。 醉酒真误事,下次一定要注意。 清淼不再多想,匆匆捡起衣服穿上。 推开门,看到傅少骞,一怔,问:“四少,那个,我们昨晚,没那个吧?” 她指的是酒后乱性,想再次确认下。 傅少骞看她一眼,漆黑眸光淡然如水,面无表情地说:“我对醉醺醺的疯女人,没兴趣。” 清淼扁扁嘴。 看来丰美真没骗她,他厌恶那个前女友,连带着也不想碰她。 这,到底是幸呢?还是不幸? 清淼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佣人上楼招呼她,“沐小姐,吃过饭再走吧,我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 于是,清淼又和傅少骞尴尬地吃了顿早餐。 当然,尴尬的也只是她一人而已。 虽然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暧昧。 饭后,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 清淼看看傅少骞缠着纱布的手臂,说:“少骞,我送你去公司吧,正好顺路。” 傅少骞给司机发了条短信,吩咐他不用来接了。 再次坐上了清淼的小MINI。 车子发动后,傅少骞抬头看看车顶,吩咐道:“把敞篷降下来。” 清淼笑着问:“你确定?万一被狗仔拍到,还不知道会怎样写。我倒无所谓,只怕对你影响不好,毕竟你是京城的知名人物。” 傅少骞没回话,自己动手按下按纽。 敞篷一打开,凉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 明亮的太阳高高升起,天蓝云淡,多么美好的清晨。 等红绿灯时,傅少骞突然凑了过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清淼诧异,盯着傅少骞英俊的眉眼怔了一下,很快,嘴角弯起,心里像开了一朵花。 之后,抿着嘴傻乐了一路。 把傅少骞送去傅氏大楼后,清淼转去医院上班。 刚到办公室,又收到了匿名送的一大束鲜花,花团锦簇十分漂亮。 肯定不是傅少骞送的了,他提都没提。 那么,这个送花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呢? 上班后,清淼像往常一样,开始接诊。 今天来整容的顾客特别多,期间不停有患者问她:“医生,你的下颔角削得好漂亮,疼吗?” “医生,你的双眼皮是做的吗?好自然,我也要做你那种。” “医生,你的鼻子那么挺,是注射的,还是植入假体?” “医生,你的胸那么小,怎么不隆一下呢?是不是手术风险太大?” 清淼汗颜,低头看了看,真的很小吗? B罩杯,算不上大,但挤挤也是有料的啊,竟然被赤裸裸地嫌弃了。 中午,去医院的地下餐厅吃饭时,不时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直看得她莫名其妙。 走到哪,都感觉身后好似有人朝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些什么。  这些人好奇怪,无缘无故地干嘛对自己指指点点? 刚一回到办公室,母亲黎晶的电话就打来了,“清淼,你昨晚在少骞家住下了?” 妈妈的消息可真灵通,什么都瞒不过她老人家,沐清淼老老实实地解释:“我昨晚喝了点酒,没法开车就住下了,怎么了?” 黎晶不高兴了,训斥她:“沐清淼,你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我昨天才告诉你,至少订婚后,你倒好,当晚就和他……” 清淼捂住手机,小声解释:“妈,你想多了,我们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睡在客房呢。” “我相信没用,现在报纸和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你在少骞家过夜的消息,还拍了照片,你自己上网看看吧。”黎晶气呼呼地挂掉电话,这个女儿真不省心,好好地给她铺路都走不好。 沐清淼挂掉电话,急忙去搜娱乐新闻。 果不其然,新闻上有她昨晚开车驶入傅少骞住处的照片,两人同坐一辆车的照片,甚至,傅少骞吻她的那一瞬间都拍了下来。 其他照片拍得很朦胧,但亲吻那张却十分清晰,简直像摆拍,照片拍得两人十分暧昧。 新闻大字标题:神秘女出入傅家四少豪宅,一起过夜疑似新欢。 京城的狗仔,效率还真是出奇的高,这可怎么办? 沐清淼惴惴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喘过气来,黎晶又打来电话,“清淼,有人扒出你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这几天你找个地方躲躲,尽量少出门。” 清淼急了,“我还要工作呢,怎么可能不出门?” 黎晶以前是女演员,经常会遇到这种事,见怪不怪地说:“不如你干脆休假去玩几天吧,这种新闻不到三天热度就能降下来。到时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 “好吧。”清淼只好去人事部请假。 刚出办公室门,忽听走廊里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几人抬着担架跑过来,上面躺着个血人,人早已昏迷不醒,头、脸、上半身血糊糊一片,鲜血真往下流。 清淼看了眼,倒抽一口冷气。 伤者全头皮撕脱,眉毛和右耳也都扯脱下来,急救之后还需要进行植皮和重整面孔。 修复作者面孔是她的本职工作,救人要紧,医生的天职。 沐清淼立马返回工作间,准备术前工作,而后随同教授、外科医生及麻醉师等一起进入手术室。 伤者受伤太重,手术冗长而复杂。 医师们分工行动,给病人清创之后,又借助显微镜把损伤的动脉血管一一缝合好,再植头皮。 晚上七点,吻合手术结束,接下来给吻合的动脉血栓栓塞,切掉栓塞段,重新吻合后,又再次栓塞。 最后,给病人缝合伤口,进行面部植皮。 等到手术全部结束时,已是午夜十二点。 所有参与手术的医生都已经精疲力尽,又累又饿,直不起腰来。 沐清淼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要回家,手机不停地响,摸起手机,好家伙,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信息。 清淼打开信息,匆匆翻看,继母蓝茱埋怨了她一番,让她暂时不要回家了,附近有记者蹲守。 清淼这才想起绯闻这茬来。 正往下翻着信息,霍遥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我马上就到你们医院门口了,你快出来吧,记得把脸挡好,估计医院附近会有记者。” 清淼找出一次性口罩戴上,又把头发散开,还找了个墨镜戴上,躲躲闪闪地出门,看到自己的车旁果真围了一群记者。 马上转身绕着走,但还是被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一群人蜂拥着追上来。 清淼拔腿就跑,那些人紧紧尾随。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这时霍遥开车赶到了,看到沐清淼后,急忙把车朝清淼的方向开过去,边开边挥手大喊她的名字。 清淼看到霍遥后,飞也似的跑向他的车子,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 霍遥发动车子七绕八绕,直跑出去好远,才把记者们全部甩脱掉。 清淼回头看看外面没有记者的踪影了,这才长吁一口气。 看着霍遥精致帅气的侧脸说:“二哥,谢谢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生命里的小太阳啊,要不是你及时赶来,估计我今晚得躲在值班室里熬一夜了。” 霍遥得意一笑,“二哥好吧?” “当然,你就是我的亲二哥,比亲哥还好呢。”刚说完话,沐清淼的肚子突然传来咕噜一声响,摸摸饿得扁扁的胃,尴尬地笑,“刚做完一场手术,晚饭没顾得上吃,好饿。” 霍遥宠爱地看她一眼,“想吃什么?” “好想吃日料,我觉得我现在都能吃下一头牛,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霍遥笑,侧过脸看她一眼,“心情不错嘛,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却一点也没受影响。” 清淼坦白道:“本来心情很不好,但因为午后接了个重伤病人,大家一起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才救过来。突然觉得在生命面前,什么绯闻啊烦恼啊,都是无病呻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霍遥抬手轻轻拂了她的头一下,开玩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明明历尽沧桑,却还能云淡风轻地谈天说笑。”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霍遥宠爱地看她一眼,“傻瓜,当然是夸你了,吃完饭你要去哪里?” “我家肯定是不能回了,随便找个酒店将就一晚上吧。” “酒店不方便,去我家吧。” “你家?你家住着我妈呢,她老人家好歹也是上世纪曾当红过的女星,肯定会有记者闻风堵在那儿。” 霍遥纠正道:“不是你妈和我爸的家,是我自己住的地方。” 清淼想了想,“也好。” 途经一家日料店时,霍遥停下车,“你在车里等我。” 没多大会儿,他出来了,递给清淼一包食物。 清淼打开,有鱼子寿司、三文鱼刺身、厚蛋烧及樱花慕斯等。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寿司就往嘴里塞,吃饱后,天明地阔,人生观都不一样了。 半小时后,驶到市中心一处公寓大厦。 二人乘电梯上楼,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 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那么问题来了,只有一张床。 霍遥看着清淼笑,“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你个子高睡沙发不舒服,还是你睡床吧。” 霍遥拉下脸,佯装不悦,“让来让去天都要亮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要么一起睡床,要么你睡床,二选一。” 清淼当然不能和他一起睡床,于是乖乖地选择了后者。 洗过澡后,躺到床上,又累又困,没多久,就睡着了。 霍遥听到卧室里终于安静了,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坐在床头,望着清淼尖尖白白的小脸,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清淼睡得正沉,丝毫没感觉到异样。 霍遥叹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没多久,清淼工作用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以为医院有急事找她,迷迷糊糊地摸起来,划键接听。 对方却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声线低沉磁性,很熟悉,是傅少骞。 清淼坐起来,回:“你打电话时,我在做手术,不方便接听。” “手术结束后,为什么不回电?” “未接来电太多了,我没看到。” “在哪?” “在我二哥家。” “哪个二哥?” 清淼纳闷,这人今天怎么了,平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话那么多了? “就是霍遥啊,你舅舅家的表弟。” “他呢?” “他在沙发上睡着呢。” 傅少骞又问:“你呢?” “我在床上啊。” “马上收拾一下,二十分钟后下楼。”傅少骞的语气明显不悦。 清淼苦着一张脸,“大哥,我今天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又累又困,能不能别折腾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听筒里忽然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把电话挂了。 管他呢,清淼扔掉手机,拉过被子倒头继续睡。 睡得正香时,又被铃声吵醒。 傅少骞说:“我在霍遥公寓楼大门外,你出来,马上!” 语气生冷,命令式的。 这人,还真是说到做到,简直不可理喻。 清淼无奈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去开门时,吵醒了霍遥。 清淼把情况简单地向他一说。 霍遥知道四哥的脾性,向来说一不二,他套上衣服,送她下楼。 出了大门口,清淼看到了不远处傅少骞的车。 她停下脚步,向霍遥道别,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二哥,再见,有空给你电话。” 四哥竟然亲自来接她了,这两人的感情进展的还挺迅速的,霍遥凝视着沐清淼,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嘴上却说:“你看你快瘦成仙儿了,以后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沐清淼可不知霍遥的这些心思,她仰起头望着他,笑得一脸无邪,“知道了,我的好二哥,还有要吩咐的吗?” 霍遥一想到她和四哥在一起会卿卿我我,莫名心酸,拍拍她的肩头,涩声道:“保重。” 清淼笑着拍掉他的手,“二哥,你今天怎么了?干嘛悲戚戚的,好像梁祝十八相送似的,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 傅少骞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两个人依依不舍、亲密无间的样子,脸色瞬时沉了下去。 第29章四哥你好坏 客人还没到齐,黎晶给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们去朝阳露台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后,门铃响了,清淼以为是霍遥回来了,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身形笔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气势迫人,正是妈妈再三劝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妈妈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清隽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礼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怀里,迈开长腿向室内走去。 清淼拆开层层包装,呆了,原来是一株名为“千手观音”的名贵宽叶莲瓣兰。 莲瓣一箭两花,花蕾像圆圆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极淡的粉,丝纹浅红相间,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犹如神话中的“千手观音”。 绿叶青翠欲滴,挺拔大气,整株疏花玉蕊,风姿绰约,难怪被称为兰花中的极品。 单株价值曾被炒至近百万,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还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东面的小阳台上放好。 此处通风,光线不炽不暗,正适宜兰花生长。 刚放好,忽然听到南面大露台上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伙见到傅少骞后,花痴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齐,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开始吃。 霍家请的厨子是扬州人,一手扬州菜烧得极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席间,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达了她对那株名贵兰花的喜爱,以及由衷的谢意。 傅少骞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如翩翩君子般知书达礼。 清淼余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叹道,隐藏得真好。 吃罢,黎晶招呼大家去露台上喝茶,消食。 备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碧绿色茶叶在薄胎白瓷茶盏中,逐渐伸展,上下沉浮,汤明色绿,茶香浓郁,入口甘醇。 两杯茶后,黎晶和霍千阳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清淼和傅少骞,还有尤悠。 尤悠没想到和好友一起吃个饭,不仅能见到偶像黎晶,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少”真人,异常兴奋。 她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地坐在傅少骞对面,不停地问东问西,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长腿轻轻交叠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闲闲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斯文的,矜贵的。 温文尔雅得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两个人,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相谈甚欢。 清淼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里有点儿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可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今天对尤悠说的多。 难道,他喜欢尤悠这种活泼可爱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听着从露台上传来的尤悠银铃般的笑声,觉得刺耳。 给清淼发信息,让她马上到二楼找她。 清淼上楼,来到主卧,敲门进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机会。少骞平时很忙,请他吃个饭得提前几天预约,还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义。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带了朋友来。这也没什么,可你自己看看那个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缠着他问这问那,倒显得你像多余的。我费了半天周折,却给她作了嫁衣。” 清淼听妈妈说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妈,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这种性格,活泼单纯,大大咧咧,见到谁都能打成一片,自来熟。放心吧,她不会对傅少骞有任何企图的。” 黎晶轻轻嗤笑了声,“你看谁都单纯,最傻的那个其实是你。清淼,妈妈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别人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抢走男朋友,什么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语,她当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开窍的女儿,十分郁闷,“平时看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一见到少骞就不说不笑了,到底要妈妈怎么说你才好呢?” 清淼无声的笑了笑。 黎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转身下楼。 要走时,黎晶和霍千阳出来送他们三人。 清淼发动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车。 尤悠却跑过来对她说:“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车走,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尤悠笑得直捂嘴,“怎么会?我觉得四少很平易近人啊。淼淼,他真的好帅哇,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我的小心脏简直要爆炸了。” 清淼无语,花痴悠不是白叫的,因为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对人从来不设防。 黎晶听见二人的谈话,不悦,走到清淼车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淼,你车先停这儿吧,让少骞送你。”边说边向她使眼色。 清淼意会,顺从地下车和尤悠一起走到傅少骞的车旁。 可是,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法拉利458,典型的两人座跑车。 清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顿时觉得好尴尬。 黎晶走过来,笑着安排道:“清淼瘦,和尤悠坐一起就好,清淼你先上车。少骞,一会儿先送尤悠,再送清淼,这样比较顺路,辛苦你了。” 姜确实是老的辣。 霍千阳站在一旁,看着几人,笑而不语。 清淼却在担心,万一被交警查到,她的驾照会不会被扣? 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等清淼和尤悠上车坐好后,黎晶又说:“清淼,你不是喜欢游泳吗?少骞有套别墅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近,后院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你想游的话,提前跟少骞约好。” 清淼内心几近崩溃,妈妈,你安排得如此刻意,真的好吗,确定不会惹傅少骞反感? 果然,傅少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两秒,才点头同意。 两人上车坐好后,傅少骞按下按钮,跑车敞篷迅速升起。 一路上,尤悠兴奋不减,对跑车上的各种仪表盘十分好奇,不断地向傅少骞问这问那。 叽叽喳喳,快乐得只小麻雀。 清淼隔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她瞟了傅少骞一眼,见他唇角微翘,心情似乎不错,心中很不是滋味,莫名的酸。 忽然惊觉:自己这是在吃醋吗,吃的哪门子飞醋?切,她才不会吃醋。 好在一路顺畅,并未有交警查他们的车。 把尤悠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了傅少骞和沐清淼。 傅少骞把敞篷降下,两人依旧无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喧嚣嘈杂的市声。 到了离清淼家一里路之距,傅少骞把车停下。 清淼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快到家时,停在路边的一辆蓝色宝时捷Macan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瘦长的身形,那熟悉的白脸细眼,还有难掩的风流相,正是她刚分手不久的第三任前男友:程子滕。 程子滕的手亲昵地搭上清淼的肩头,态度诚恳地说:“清淼,给我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清淼拂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一脸纳闷,“你我早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子滕并不觉得尴尬,“清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子滕振振有辞,“可是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清淼噗哧笑出声,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游公子,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 程子滕心虚地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清淼浅浅一笑,“前几天,你是不是和沐明妩去西班牙的库拉索岛度假去了,玩得开心吗?” “你怎么知道?”程子滕吃惊,急忙辩解道:“我是一个人……” 忽然,有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他的话。 清淼扭头一看,傅少骞的跑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清淼走过去,微微躬下身问傅少骞,“四少,您找我有事?” 傅少骞降下敞篷,手一扬,清淼只觉得眼前一亮,是她的手机,赶紧用手抓住。 傅少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打扰了。” 清淼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客气话说得,也太生分了。 不知怎地,情绪就有点儿不受控制,她同样冰冰冷地回过去:“没关系,都习惯了。” 傅少骞黢黑眼瞳闪过一丝讥讽,面色疏离而冷淡。 程子滕也认出了傅少骞,急忙走过来,殷勤地向他打招呼,“四少,这么巧碰到你,原来你跟清淼也认识。” 同时,伸出右手向他握手致意,一张脸都快笑歪了。 傅少骞并未出手回握,只略一点头,算回应。 程子滕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尴尬地笑笑,手臂顺势就搭到了清淼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说:“清淼,去我的车上坐会儿好吗?我们好好谈谈。” 清淼推掉他的手,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傅少骞,说:“程公子,这位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他的面说比较好,省得引起误会。” 程子滕不相信,以为她故意搪塞他,笑着说:“你就别骗我了,你和四少,怎么可能?” 清淼瞬间觉得被人轻视了,她俯下身,两只手臂飞快地勾住傅少骞的脖颈,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傅少骞身上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下,清淼莫名地就有点儿得意。 她故意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眼睛同时睁得老大,挑衅似的盯着他,就像他曾经对她那样。 第30章神秘女出入傅家四少豪宅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第31章原来还真有美男计一说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第32章我只爱我自己 傅少骞转过身,缓缓地,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长窗边,站定,抬眸向外眺去。 背影颀长、挺隽、端直。 像秋日江边的修竹,又如冬季覆雪的寒松,巍峨、坚韧、雄气勃发,却又透着丝落寞。 高处不胜寒? 那个莫名其妙的“清清”又是谁? 随行人员候在一旁,一字排开,傅少骞不发话,没人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清淼郁闷,自己又不是他的下属,为什么也要像个丫鬟一样靠在这里? 她走到傅少骞身后说:“四少,戏演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戏服和首饰,等我换下来后,会还给您的秘书。” 傅少骞心情似乎不太好,他脊背笔直,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示意她快快离开,别烦他。 那会儿,还情深款款,你侬我侬,现在却像赶苍蝇一样,急着赶她走。 一张脸变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她就这么招他嫌么? 心底突然就生出些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她清了清嗓子,对傅少骞说:“四少,赛车真的很危险,以后还是少参加吧。” 傅少骞转过头,垂眸看她一眼,面色清清冷冷,说的话也是无情,“方才那一切只是做戏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清淼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 她说:“您想多了,我是医生,医者仁心,如果不是运气好,躺在里面的就是您了,再见。” 说完,她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一打开,那么多人中,清淼一眼就看到了穿艳红色低胸裙的大胸美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向后避了避。 可是,眼尖的大胸女还是认出了她,乜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语气尖酸地问:“是你啊,打扮成这样,又来勾引谁?” 话音刚落,手就伸了过来,猛力地去推她。 清淼细胳膊细腿,哪里受得住她这么推,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就向后摔去。 快要倒地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清淼扭头一看,是傅少骞,急忙站好,脸微微泛红,小声说:“谢谢你。” 傅少骞看她一眼,颔首回应。 这一切,落在大胸女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她气不打一处来,“四哥,你真和这个狐狸精好上了?” 傅少骞高高直直地立在那儿,端着一张冰山脸,面色无波无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大胸美女急了,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四哥,这个女人不吉利,她命硬,克夫呢,你不知道她以前的男朋友就因为……” “丰美,别说了。”有人出声打断她的话。 清淼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还真是人如其名,丰满又美艳,可惜,嘴太损。 一个穿浅绿色连衣裙,面容秀丽的姑娘从丰美身后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清淼一怔,是贺之鸢,贺之扬的妹妹。 两人熟识。 怪不得,丰美会对她的事了如指掌,第一次见面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她各种指责,各种冷嘲热讽。 现在,连“克夫”这种恶毒的字眼都出来了。 冤家易结,不易解。 贺之鸢冷冷地看了沐清淼一眼,拉起丰美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走吧。” 丰美被她拽出去两步,不甘心地回头,冲着清淼气呼呼地喊:“姓沐的,别让我再见到你,害人精,狐狸精!” 傅少骞漆黑眼瞳,凉凉地望着她,说:“住嘴。” 清淼心头一热。 丰美一把甩开贺之鸢的手,瘪着嘴,一脸委屈地说:“四哥,你跟她才认识几天,竟然为了她来指责我。”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那一声“四哥”喊得柔情百转,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听得清淼心尖儿都要颤了。 想来傅少骞也是。 眼瞅着电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清淼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门一关上,耳边顿时清静多了,清淼盯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的脸,笑了。 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可能打成浆糊。 他老人家说的,好有道理。  睡前,清淼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首页一个慈善机构募捐。 内写:这个医疗项目已为西藏自治区的达孜、左贡与拉萨等地区两百多名患兔唇的孤儿做了免费手术。 今年再为白朗、林芝、朗县等地区儿童服务,通过外科整容手术,修复唇裂、腭裂等患部畸形,请参与该计划,多多捐赠。 清淼一想到那些小孩子因为畸形,从小便被人歧视,幼小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将伴随其一生。 耸然动容,立刻把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全部捐了出去,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才能做到更多呢? 这时,亲妈黎晶打来电话,“我和霍千阳注册结婚了。” 清淼握手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几秒后,她说:“挺好的,恭喜妈妈。” “你没意见?” “没有。” 黎晶轻轻叹了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只是好啊好,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都说知女莫若母,我却猜不透你的心思。” 清淼笑了笑,“重要吗?你开心就好。” “明晚一起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好。” …… 次日傍晚,清淼提前十分钟赶到预约的酒店,黎晶已经到了。 看到妈妈,清淼心里暗赞一声。 妈妈年轻时曾是选美小姐冠军,之后一直从事演艺事业,因为格外注重打扮和保养,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岁。 白皙的鹅蛋脸上,蛾眉淡扫,一双秀媚的大眼睛略带忧郁,眼窝很深,高鼻梁,微薄朱唇,妆容淡而得体。 身段高挑纤细,穿月白色绣花旗袍戴珍珠项链,配平跟鞋,头发梳到脑后绾一个蓬松的发髻,全身上下透着种说不出的风韵。 风韵和风sāo,意义如此接近。 清淼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丰美,以及傅少骞。 她莞尔,问黎晶:“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黎晶微微蹙了蹙眉,“不办了,我们旅行结婚。” 清淼意外,“为什么?” 黎晶移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幽幽地说:“十八岁时渴望得到的东西,四十岁才得到,那份心劲早就过了,没意思。” 清淼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沉默良久,黎晶转过身,对清淼说:“等会儿来的除了霍千阳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个人,是千阳的外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要好好把握,懂吗?” 清淼近两年经常被蓝茱这样安排,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亲妈也急着把我推销出去,我就那么像滞销货?” 黎晶责怪道:“蓝茱给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一个个油头粉面、游手好闲,你却来者不拒,我只让你见一个,你就有意见了。记住,你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 清淼鼻子微微发酸,想走过去抱抱妈妈,但最终没动。 她笑了笑,“知道了,亲妈。你不用担心,反正只要我身边一有男人出现,沐明妩就会来抢,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打发时间也好,我无所谓的。” 提到沐明妩,黎晶苦笑一声,说:“当年,我并不知道沐元卿已经结婚,戈娪用自杀那样决绝的方式,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我十八岁非婚生女,又遭沐元卿抛弃,外人都当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可是,谁又能理解我?这些年来,我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死去的戈娪少。” 沐元卿即是沐清淼的爸爸,戈娪是他的原配妻子。 沐元卿和戈娪的结合是遵父母之命,两人双十初头,便早早成婚,婚后生下一对儿女,沐明戈和沐明妩。 偶然机会,风流倜傥的沐元卿遇到了年轻貌美的黎晶,两人一见钟情,没多久,黎晶怀孕了。 沐元卿带着黎晶回家摊牌,戈娪接受不了,服毒自杀,沐元卿良心受到谴责,决定疏远黎晶。 年底,十八岁的黎晶,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产房里,经过一天一夜撕心裂肺的疼痛后,生下了沐清淼。 不久,沐家派人来医院,取走婴儿,给黎晶留下一笔遣散费,打发了她。 一年后,沐元卿遵母命,改娶蓝茱,婚后不久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沐明珠。 最大过错方,明明是男人,可世人却都喜欢指责女人,甚至累及下一代,沐清淼便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其实,沐明妩也是。 清淼叹了口气,安慰妈妈,“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沐明妩先后抢走了我三任男友,也算扯平了。” 黎晶面露愧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 第33章惹了火你可要负责 真是冤家路窄,来人正是大胸美女丰美。 “你,你怎么来了,还到我四哥的卧室?”丰美看见沐清淼清凉的穿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眼神像带钩子一样上上下下剜着沐清淼,“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想勾引我四哥是吗?真不要脸!” 沐清淼嘻嘻一笑,“不好意思,是你四哥邀请我来的,请让开。”伸手拨开丰美,径直下楼。 来到一楼,傅少骞正站在落地窗边接电话,听到她上楼,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无任何反应。 清淼自卑心作祟,他这是对她平平的身材不满意吗? 也是啊,这般优秀的男人身边自然不缺花蝴蝶般的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啊。 随仆人来到后院,沐清淼在池边简单做了下热身动作,就跳下水游了起来。 她用姿势好看的蝶泳,在碧绿的池水里,轻盈地游来游去。 据说,这种泳姿,从远处看像蝴蝶展翅飞舞。 傅少骞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泳池边,他拿了本杂志,疏慵闲适地倚在躺椅上,闲闲地翻看着,好似那些铅字比沐清淼有趣千百倍。 清淼游着游着就没劲了,妈妈的招数果真过时了。 “美人计”这招不顶用,人家不稀罕。 这是她第四次恋爱,却是有史以来最辛苦的一次,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她却觉得像隔座山。 等沐清淼从水里钻出来时,傅少骞已经不见了人影。 白白唱了半天的独角戏。 清淼抹了把脸上的水,上岸,拿起毛巾擦头发。 这时大胸美女丰美也跟着过来了,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她好不容易抽个机会和傅少骞单独相处,她也要搀和进来。 丰美穿着比她还要性感的玫瑰红色三点式泳衣,春光满满,波涛汹涌。 清淼看看丰美傲然耸立的F罩杯,再瞅瞅自己的B罩杯,比人家小了整整四个码,瞬间自惭形秽。 怪不得,傅少骞看都不看她一眼。 平时看多了丰美那种鸽子蛋般的钻石,她这个半克拉的小碎钻,怎么能让他眼前一亮呢? 丰美呢,离清淼十米远时,就站住不动了,目光敌视地上下打量着她。 只见沐清淼浑身皮肤雪白,脖颈细长,锁骨精致,罩杯虽然不如她的大,但腰比她细多了,两条腿又长又直,脚踝细得一捏即断。 一头黑色长卷发湿哒哒地垂到腰,小巧的瓜子脸上沾着水珠,在白炽灯光的照耀下,美得像电影明星。 不愧是狐狸精的女儿,一身妖气。 丰美嫉妒心顿起,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 她酸声怪气地说:“哟,沐小姐,亲自送上门表演了半天,可惜,四哥却没心情看你演戏,丢不丢人啊?” 明明就是贼喊捉贼么。 清淼忍俊不禁,“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丰小姐就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丰美否认,“不,我跟你们这些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妖艳贱货?”清淼哑然失笑。 丰美一脸得意,“你不知道吧,我是傅家三夫人韦曼姿的亲外甥女,从小和四哥一起长大,算起来,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呢。这些年,四哥身边的女人一拨一拨地换,唯独我,一直待在他身边。等他玩够了,腻了,自然会想起我的好来。你们这些女人,不过是流水的兵,只有我丰美,才是铁打的营盘。” “这么快就亮出底牌,丰小姐对自己究竟是多没信心?”清淼话锋一转,“铁打的营盘又怎么样?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 丰美嗤之以鼻,“你又有什么底气?不过是有点儿像四哥的前女友罢了,可惜,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女人。” 清淼意外,“为什么?” 丰美挑挑眉梢,故意卖关子,“你想知道?” 清淼点点头。 丰美哼了声,“我偏不告诉你。” 清淼顿时无语。 丰美斜她一眼,鄙夷地说:“你的前前男友贺之扬,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你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勾引我四哥,不觉得愧疚吗?” 清淼脸色倏地变白,过很久才恢复正常。 她扯起嘴角,自嘲地笑道:“纠正一下,贺之扬是我的前前前男友,丰小姐少了个前字呢。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闭门不出,天天以泪洗面,或者干脆出家当尼姑,与青灯为伴,独守空门?” 丰美抿唇冷笑。 “如果换了丰小姐是我,你会怎样做?” 丰美骂了句“神经病!” 走到泳池边,纵身一跳,卖力地游了起来,今晚一定要多游几圈,把身上多余的肉快快减掉,瘦得和小妖精一样,四哥才会喜欢她。 清淼看着游得欢快的丰美,摇了摇头。 站着说话的人,当然不会腰疼。 她颓然地往前走。 秋风一吹,身上寒毛立起,清淼裹了裹浴巾,抱紧双臂。 走着走着,走到无人的角落时,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抱住膝盖,埋头哭了起来,压抑、内疚、失落、羞耻,纷纷涌上心头。 曾经最宠爱她的那个人,三年前,抛弃了她,又舍命救了她。 可是,苟活下来的她,现在却像个女仆一样,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战战兢兢,鞍前马后,还真是下贱。 活该被丰美骂。 清淼想抽烟,摸了摸,身上没带。 心情更加烦躁。 去他的什么傅少骞,美人计,欲擒故纵! 人活着真没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淼重新站起来,两腿已经发麻。 她揉了揉,慢慢地挪进房间,爬上二楼,来到傅少骞的卧室,换回自己的衣服。 下楼,刚到门口,傅少骞从咖啡间里出来了。 清淼一看到他,情绪顿时失控,语气生硬地说:“四少,如果您不想看到我,请直说,没必要把丰美找来拐弯抹角地暗示我什么。” 傅少骞不知沐清淼无故发什么神经,垂下眸凉凉地看她一眼,说:“你想多了,我没那么闲,她和你一样听到我受伤来看我。” 误会他了,清淼尴尬地低下头,暗搓搓地捏着手指。 傅少骞把手中端着的咖啡递给她。 咖啡热气腾腾、浓香扑鼻,清淼心里一暖,原来他提前离开,是要给她做咖啡。 接过杯子,喝下一口,咖啡入口香甜酥软,混着咖啡豆的苦涩浓郁,还有醇醇的酒香。 先前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咖啡。 清淼仰起头,问傅少骞:“这是什么?” 傅少骞望着清淼乌黑晶莹的眸子,淡淡一笑,“Royal Cafe,每20盎司卡布奇诺兑20盎司白兰地。” 怪不得味道奇佳,清淼也是渴了,咕嘟咕嘟一口气将这杯Royal Cafe喝了个精光。 傅少骞等她喝完后,转身,从一旁的冰桶里取出一瓶香槟,斟了三分之二杯,递给她,“喝下去,心情会变好。” 沐清淼接过他手中的水晶杯,递到唇边,抿下一口。 甘醇可口的液体,冰冷清冽,滑如丝,轻如绵,不费吹灰之力,溜进喉咙里,而后缓缓升上大脑。 慢慢喝完一杯,先前的阴郁果然一扫而光,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话也多了,“这又是什么?清清甜甜的,像香槟,但比我喝过的所有香槟都好喝。” 傅少骞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帮她斟了第二杯,“Borl&Kroff Brut Rose。” 玻尔科夫桃红香槟,清淼听说过这个牌子,很有名。 傅少骞将耀眼的水晶灯关上,只留了盏橘黄色的落地灯。 两人围坐在小巧的复古法式咖啡桌旁,举杯共饮。 灯光晕暖迷离,复古留声机里缓缓飘出Eric Cpton的《Wonderful Tonight》。 低沉动听的男声,深情地唱着: The love light in your eyes And wonder of it all How much I love you …… I say My darling you are wonderful tonight Oh my darling you are wonderful tonight 一遍一遍,无限循环,像有魔力。 女人天生感性,清淼情不自禁地就被感化了。 一抬头,正对上傅少骞那双黑如曜石般的眸子,幽深款款,好似蕴着无限缱绻的爱意。 细碎灯影下,深情而浪漫的英俊男人,缠绵怀旧的情歌,再配上甘甜芬芳的美酒。 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一切的一切,让人不受控制地沉迷,忘我。 清淼莫名心慌,心跳缓缓加速。 她端起手边的酒递到唇边,急急喝下。 今晚的夜色这么美,酒不醉人,人自醉。 杯空了。 清淼把酒杯推到傅少骞面前,小声问:“可以再来一杯吗?” 傅少骞闲闲地望着她,过了两秒,说:“会醉的。”声音里好似带着点儿宠溺。 清淼其实已经有些晕了,但嘴却硬,“这种酒甜甜的,哪里会醉人,再说了,我千杯不醉好嘛。” 傅少骞看她那模样觉得可爱,淡淡地弯了弯唇,不置一词。 酒这东西,心情不好的时候,越喝越想喝。 尤其今晚气氛这样好,哪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几杯酒下肚,清淼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了似的,舌头也有点儿捋不直了。 脑子也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突然,她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向外走。 傅少骞站起身,拦住她,低眸问:“你去哪里?”  清淼理所当然地说:“回家啊。” 傅少骞抬眉,反问:“你还能开车?” “能啊,怎么不能了?” “你喝醉了。” “对哦,我喝酒了。”清淼一拍脑门说道:“酒驾捉到会被刑拘的,那四少你送我好吗?” 这女人一喝酒真是麻烦,傅少骞说:“我开不了车。” 清淼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臂,“是噢,你有伤,那我该怎么办呢?”眉心凝起,开始纠结起来。 可是,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末了,她抬起右手,拍了拍脑门,说:“不想了,好麻烦。” 忽然凑到傅少骞身旁,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傻笑着说:“少骞,你站好,不要乱动嘛,晃得我头好晕。” 傅少骞蹙了蹙眉,拂开她的手,“酒量这么小,就不要逞强。”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如果搁平时,沐清淼才不在意呢,可是现在只觉得刺耳,手指霍地指着傅少骞的鼻子,嗓门也大了,“你管得着我吗?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啊,你以为你是谁?你那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话音刚落,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傅少骞身上。 这应该就是她的另外一面了,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隐忍大度,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醉酒后才露出真实面目。 22岁的年纪,如果被父母宠着长大,也就是个单纯的大孩子而已。 傅少骞不再说话,弯腰扶起她去楼上。 刚走了没几步,沐清淼突然用力挣扎,挥舞着胳膊不让他碰,“你别碰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酒品真差。 傅少骞耐心已失,单手缚住她的双手,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她,扔到肩膀上扛着,往楼梯上走。 清淼在他肩膀上不安分地扑扑滕滕,像只小兔子一样乱动。 傅少骞有种想打晕她的冲动。 好不容易上了楼,傅少骞推开客房的门,把她扔到大床上。 刚要起身,清淼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头在他怀里,慢慢地蹭啊蹭,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 蹭够了,忽地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眼神纯净而迷茫,像迷路的孩子。 饶是再硬的心此时也会变软,傅少骞的手,缓缓挪到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眸光柔和。 清淼不安分地把嘴唇贴到他的下巴上,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忽然又咧开嘴笑了,笑了半天,含含糊糊地叫了声“之扬”。 过几秒,幽幽地说:“之扬,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呜呜呜……”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傅少骞眸光倏地变冷,一把推开她。 清淼被推得跌倒在床上,身体随着床垫弹跳了几下。 她愣了一下,随后含含糊糊嘟囔了几句,没多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呼吸声慢慢加重,竟然睡着了。 这女人心真大。 “四哥,四哥,你在哪里啊?”外面忽然传来丰美的声音。 傅少骞压根就没心情回应她,抿着唇,寒着一张脸,之扬又是哪个?这个女人表面看着天真无害,没想到情史还真的蛮丰富的,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丰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就自己找了上来。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沐清淼,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四哥,你让她住在这里?她一个外人怎么能住在这里?不行,我今晚也不走了。” 傅少骞抬眸,看她一眼,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好,你们俩睡一起。” 丰美斜一眼沐清淼,“什么?让我跟她睡一张床?”一脸嫌弃,“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睡呢。” “那你要睡哪儿?” 丰美盯着傅少骞那张英俊的脸,一路向下,眼珠滴溜溜地转,“我想,和你……啊,不,你这边房间那么多,我随便睡张床就可以啦。” “随便你。”傅少骞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沐清淼,对丰美说:“那好,这个女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丰美难以置信,厌恶地看着沐清淼,为难地说:“四哥,你让我照顾她?我没听错吧?” 傅少骞双臂环在胸前,目光落在清淼身上,淡声道:“难不成让我来?” 丰美急忙阻止,“我来我来,四哥,你快出去。” 傅少骞淡淡看一眼沐清淼,看她并无什么不适,转身下楼。 丰美弯下腰,强忍着想掐死沐清淼的冲动,用脚钩掉她的鞋子,然后解开她的衬衫扣子,脱掉。 又拽掉她的长裤,拉过薄被,扔到她身上盖住。 做完这些后,丰美站在床边上下打量沐清淼,因醉酒变得酡红的脸蛋,长长睫毛垂下来,好一个娇艳的睡美人。 这个女人即使喝醉了酒,都那么勾人,天天在四哥面前转来转去,时间久了难保四哥不会心动。 不行,得快快想个办法让四哥讨厌她,否则夜长梦多。 伸手拧了把沐清淼的脸,低声骂道:“小妖精,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丰美从沐清淼房间出来后,又去找傅少骞,良辰美景,孤男寡女,怎么着也得搞点动静出来,再不努力,四哥就是别人的了,她的少奶奶梦也要碎了。 好不容易在傅少骞的书房找到他,丰美娇滴滴的贴到傅少骞的身上,嗲声嗲气地说:“四哥,别总是忙啊,陪我说说话嘛。” 傅少骞拨开丰美黏在他袖子上的手,“不早了,你回家吧,我派司机送你。” 丰美急了,“四哥,你怎么出尔反尔?刚才说好了让我留下来的,现在又变卦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一笑,拿出手机,“那我现在给三夫人打电话,让她派人来接你?” “别,千万别。”丰美沮丧极了,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权衡了一下,叹口气,“四哥你好坏,每次都拿小姨来压我,算了,我走了。不过,四哥,你千万不要碰她,这个女人真的不祥,碰了会倒霉。” 丰美的伎俩,傅少骞怎么不知?微一颔首算答应她。 他原本就没想到沐清淼,一是不愿趁人之危,二是他也没这么饥不择食。 “说话算话啊,别碰这个女人。”丰美不放心,反复交待了几遍,努着嘴一百个不情愿地离开了。 …… 次日一早,清淼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脑子嗡地一下就懵了。 她拉起被子,低头看了看身上,幸好还穿着内衣。 除了头微微疼,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恍惚记起先是和丰美吵架,心情变得很差,之后又和傅少骞喝酒来着。 再往后的事情,像浆糊一样稀里糊涂的,全记不清了。 醉酒真误事,下次一定要注意。 清淼不再多想,匆匆捡起衣服穿上。 推开门,看到傅少骞,一怔,问:“四少,那个,我们昨晚,没那个吧?” 她指的是酒后乱性,想再次确认下。 傅少骞看她一眼,漆黑眸光淡然如水,面无表情地说:“我对醉醺醺的疯女人,没兴趣。” 清淼扁扁嘴。 看来丰美真没骗她,他厌恶那个前女友,连带着也不想碰她。 这,到底是幸呢?还是不幸? 清淼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佣人上楼招呼她,“沐小姐,吃过饭再走吧,我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 于是,清淼又和傅少骞尴尬地吃了顿早餐。 当然,尴尬的也只是她一人而已。 虽然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暧昧。 饭后,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 清淼看看傅少骞缠着纱布的手臂,说:“少骞,我送你去公司吧,正好顺路。” 傅少骞给司机发了条短信,吩咐他不用来接了。 再次坐上了清淼的小MINI。 车子发动后,傅少骞抬头看看车顶,吩咐道:“把敞篷降下来。” 清淼笑着问:“你确定?万一被狗仔拍到,还不知道会怎样写。我倒无所谓,只怕对你影响不好,毕竟你是京城的知名人物。” 傅少骞没回话,自己动手按下按纽。 敞篷一打开,凉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 明亮的太阳高高升起,天蓝云淡,多么美好的清晨。 等红绿灯时,傅少骞突然凑了过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清淼诧异,盯着傅少骞英俊的眉眼怔了一下,很快,嘴角弯起,心里像开了一朵花。 之后,抿着嘴傻乐了一路。 把傅少骞送去傅氏大楼后,清淼转去医院上班。 刚到办公室,又收到了匿名送的一大束鲜花,花团锦簇十分漂亮。 肯定不是傅少骞送的了,他提都没提。 那么,这个送花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呢? 上班后,清淼像往常一样,开始接诊。 今天来整容的顾客特别多,期间不停有患者问她:“医生,你的下颔角削得好漂亮,疼吗?” “医生,你的双眼皮是做的吗?好自然,我也要做你那种。” “医生,你的鼻子那么挺,是注射的,还是植入假体?” “医生,你的胸那么小,怎么不隆一下呢?是不是手术风险太大?” 清淼汗颜,低头看了看,真的很小吗? B罩杯,算不上大,但挤挤也是有料的啊,竟然被赤裸裸地嫌弃了。 中午,去医院的地下餐厅吃饭时,不时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直看得她莫名其妙。 走到哪,都感觉身后好似有人朝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些什么。 第34章饶是定性再好也忍不住 清淼理所当然地说:“回家啊。” 傅少骞抬眉,反问:“你还能开车?” “能啊,怎么不能了?” “你喝醉了。” “对哦,我喝酒了。”清淼一拍脑门说道:“酒驾捉到会被刑拘的,那四少你送我好吗?” 这女人一喝酒真是麻烦,傅少骞说:“我开不了车。” 清淼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臂,“是噢,你有伤,那我该怎么办呢?”眉心凝起,开始纠结起来。 可是,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末了,她抬起右手,拍了拍脑门,说:“不想了,好麻烦。” 忽然凑到傅少骞身旁,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傻笑着说:“少骞,你站好,不要乱动嘛,晃得我头好晕。” 傅少骞蹙了蹙眉,拂开她的手,“酒量这么小,就不要逞强。”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如果搁平时,沐清淼才不在意呢,可是现在只觉得刺耳,手指霍地指着傅少骞的鼻子,嗓门也大了,“你管得着我吗?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啊,你以为你是谁?你那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话音刚落,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傅少骞身上。 这应该就是她的另外一面了,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隐忍大度,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醉酒后才露出真实面目。 22岁的年纪,如果被父母宠着长大,也就是个单纯的大孩子而已。 傅少骞不再说话,弯腰扶起她去楼上。 刚走了没几步,沐清淼突然用力挣扎,挥舞着胳膊不让他碰,“你别碰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酒品真差。 傅少骞耐心已失,单手缚住她的双手,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她,扔到肩膀上扛着,往楼梯上走。 清淼在他肩膀上不安分地扑扑滕滕,像只小兔子一样乱动。 傅少骞有种想打晕她的冲动。 好不容易上了楼,傅少骞推开客房的门,把她扔到大床上。 刚要起身,清淼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头在他怀里,慢慢地蹭啊蹭,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 蹭够了,忽地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眼神纯净而迷茫,像迷路的孩子。 饶是再硬的心此时也会变软,傅少骞的手,缓缓挪到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眸光柔和。 清淼不安分地把嘴唇贴到他的下巴上,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忽然又咧开嘴笑了,笑了半天,含含糊糊地叫了声“之扬”。 过几秒,幽幽地说:“之扬,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呜呜呜……”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傅少骞眸光倏地变冷,一把推开她。 清淼被推得跌倒在床上,身体随着床垫弹跳了几下。 她愣了一下,随后含含糊糊嘟囔了几句,没多久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呼吸声慢慢加重,竟然睡着了。 这女人心真大。 “四哥,四哥,你在哪里啊?”外面忽然传来丰美的声音。 傅少骞压根就没心情回应她,抿着唇,寒着一张脸,之扬又是哪个?这个女人表面看着天真无害,没想到情史还真的蛮丰富的,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丰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就自己找了上来。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沐清淼,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四哥,你让她住在这里?她一个外人怎么能住在这里?不行,我今晚也不走了。” 傅少骞抬眸,看她一眼,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好,你们俩睡一起。” 丰美斜一眼沐清淼,“什么?让我跟她睡一张床?”一脸嫌弃,“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睡呢。” “那你要睡哪儿?” 丰美盯着傅少骞那张英俊的脸,一路向下,眼珠滴溜溜地转,“我想,和你……啊,不,你这边房间那么多,我随便睡张床就可以啦。” “随便你。”傅少骞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沐清淼,对丰美说:“那好,这个女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丰美难以置信,厌恶地看着沐清淼,为难地说:“四哥,你让我照顾她?我没听错吧?” 傅少骞双臂环在胸前,目光落在清淼身上,淡声道:“难不成让我来?” 丰美急忙阻止,“我来我来,四哥,你快出去。” 傅少骞淡淡看一眼沐清淼,看她并无什么不适,转身下楼。 丰美弯下腰,强忍着想掐死沐清淼的冲动,用脚钩掉她的鞋子,然后解开她的衬衫扣子,脱掉。 又拽掉她的长裤,拉过薄被,扔到她身上盖住。 做完这些后,丰美站在床边上下打量沐清淼,因醉酒变得酡红的脸蛋,长长睫毛垂下来,好一个娇艳的睡美人。 这个女人即使喝醉了酒,都那么勾人,天天在四哥面前转来转去,时间久了难保四哥不会心动。 不行,得快快想个办法让四哥讨厌她,否则夜长梦多。 伸手拧了把沐清淼的脸,低声骂道:“小妖精,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丰美从沐清淼房间出来后,又去找傅少骞,良辰美景,孤男寡女,怎么着也得搞点动静出来,再不努力,四哥就是别人的了,她的少奶奶梦也要碎了。 好不容易在傅少骞的书房找到他,丰美娇滴滴的贴到傅少骞的身上,嗲声嗲气地说:“四哥,别总是忙啊,陪我说说话嘛。” 傅少骞拨开丰美黏在他袖子上的手,“不早了,你回家吧,我派司机送你。” 丰美急了,“四哥,你怎么出尔反尔?刚才说好了让我留下来的,现在又变卦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一笑,拿出手机,“那我现在给三夫人打电话,让她派人来接你?” “别,千万别。”丰美沮丧极了,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权衡了一下,叹口气,“四哥你好坏,每次都拿小姨来压我,算了,我走了。不过,四哥,你千万不要碰她,这个女人真的不祥,碰了会倒霉。” 丰美的伎俩,傅少骞怎么不知?微一颔首算答应她。 他原本就没想到沐清淼,一是不愿趁人之危,二是他也没这么饥不择食。 “说话算话啊,别碰这个女人。”丰美不放心,反复交待了几遍,努着嘴一百个不情愿地离开了。 …… 次日一早,清淼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脑子嗡地一下就懵了。 她拉起被子,低头看了看身上,幸好还穿着内衣。 除了头微微疼,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恍惚记起先是和丰美吵架,心情变得很差,之后又和傅少骞喝酒来着。 再往后的事情,像浆糊一样稀里糊涂的,全记不清了。 醉酒真误事,下次一定要注意。 清淼不再多想,匆匆捡起衣服穿上。 推开门,看到傅少骞,一怔,问:“四少,那个,我们昨晚,没那个吧?” 她指的是酒后乱性,想再次确认下。 傅少骞看她一眼,漆黑眸光淡然如水,面无表情地说:“我对醉醺醺的疯女人,没兴趣。” 清淼扁扁嘴。 看来丰美真没骗她,他厌恶那个前女友,连带着也不想碰她。 这,到底是幸呢?还是不幸? 清淼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佣人上楼招呼她,“沐小姐,吃过饭再走吧,我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 于是,清淼又和傅少骞尴尬地吃了顿早餐。 当然,尴尬的也只是她一人而已。 虽然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暧昧。 饭后,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 清淼看看傅少骞缠着纱布的手臂,说:“少骞,我送你去公司吧,正好顺路。” 傅少骞给司机发了条短信,吩咐他不用来接了。 再次坐上了清淼的小MINI。 车子发动后,傅少骞抬头看看车顶,吩咐道:“把敞篷降下来。” 清淼笑着问:“你确定?万一被狗仔拍到,还不知道会怎样写。我倒无所谓,只怕对你影响不好,毕竟你是京城的知名人物。” 傅少骞没回话,自己动手按下按纽。 敞篷一打开,凉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 明亮的太阳高高升起,天蓝云淡,多么美好的清晨。 等红绿灯时,傅少骞突然凑了过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清淼诧异,盯着傅少骞英俊的眉眼怔了一下,很快,嘴角弯起,心里像开了一朵花。 之后,抿着嘴傻乐了一路。 把傅少骞送去傅氏大楼后,清淼转去医院上班。 刚到办公室,又收到了匿名送的一大束鲜花,花团锦簇十分漂亮。 肯定不是傅少骞送的了,他提都没提。 那么,这个送花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呢? 上班后,清淼像往常一样,开始接诊。 今天来整容的顾客特别多,期间不停有患者问她:“医生,你的下颔角削得好漂亮,疼吗?” “医生,你的双眼皮是做的吗?好自然,我也要做你那种。” “医生,你的鼻子那么挺,是注射的,还是植入假体?” “医生,你的胸那么小,怎么不隆一下呢?是不是手术风险太大?” 清淼汗颜,低头看了看,真的很小吗? B罩杯,算不上大,但挤挤也是有料的啊,竟然被赤裸裸地嫌弃了。 中午,去医院的地下餐厅吃饭时,不时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直看得她莫名其妙。 走到哪,都感觉身后好似有人朝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些什么。  这些人好奇怪,无缘无故地干嘛对自己指指点点? 刚一回到办公室,母亲黎晶的电话就打来了,“清淼,你昨晚在少骞家住下了?” 妈妈的消息可真灵通,什么都瞒不过她老人家,沐清淼老老实实地解释:“我昨晚喝了点酒,没法开车就住下了,怎么了?” 黎晶不高兴了,训斥她:“沐清淼,你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我昨天才告诉你,至少订婚后,你倒好,当晚就和他……” 清淼捂住手机,小声解释:“妈,你想多了,我们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睡在客房呢。” “我相信没用,现在报纸和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你在少骞家过夜的消息,还拍了照片,你自己上网看看吧。”黎晶气呼呼地挂掉电话,这个女儿真不省心,好好地给她铺路都走不好。 沐清淼挂掉电话,急忙去搜娱乐新闻。 果不其然,新闻上有她昨晚开车驶入傅少骞住处的照片,两人同坐一辆车的照片,甚至,傅少骞吻她的那一瞬间都拍了下来。 其他照片拍得很朦胧,但亲吻那张却十分清晰,简直像摆拍,照片拍得两人十分暧昧。 新闻大字标题:神秘女出入傅家四少豪宅,一起过夜疑似新欢。 京城的狗仔,效率还真是出奇的高,这可怎么办? 沐清淼惴惴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喘过气来,黎晶又打来电话,“清淼,有人扒出你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这几天你找个地方躲躲,尽量少出门。” 清淼急了,“我还要工作呢,怎么可能不出门?” 黎晶以前是女演员,经常会遇到这种事,见怪不怪地说:“不如你干脆休假去玩几天吧,这种新闻不到三天热度就能降下来。到时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 “好吧。”清淼只好去人事部请假。 刚出办公室门,忽听走廊里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几人抬着担架跑过来,上面躺着个血人,人早已昏迷不醒,头、脸、上半身血糊糊一片,鲜血真往下流。 清淼看了眼,倒抽一口冷气。 伤者全头皮撕脱,眉毛和右耳也都扯脱下来,急救之后还需要进行植皮和重整面孔。 修复作者面孔是她的本职工作,救人要紧,医生的天职。 沐清淼立马返回工作间,准备术前工作,而后随同教授、外科医生及麻醉师等一起进入手术室。 伤者受伤太重,手术冗长而复杂。 医师们分工行动,给病人清创之后,又借助显微镜把损伤的动脉血管一一缝合好,再植头皮。 晚上七点,吻合手术结束,接下来给吻合的动脉血栓栓塞,切掉栓塞段,重新吻合后,又再次栓塞。 最后,给病人缝合伤口,进行面部植皮。 等到手术全部结束时,已是午夜十二点。 所有参与手术的医生都已经精疲力尽,又累又饿,直不起腰来。 沐清淼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要回家,手机不停地响,摸起手机,好家伙,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信息。 清淼打开信息,匆匆翻看,继母蓝茱埋怨了她一番,让她暂时不要回家了,附近有记者蹲守。 清淼这才想起绯闻这茬来。 正往下翻着信息,霍遥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我马上就到你们医院门口了,你快出来吧,记得把脸挡好,估计医院附近会有记者。” 清淼找出一次性口罩戴上,又把头发散开,还找了个墨镜戴上,躲躲闪闪地出门,看到自己的车旁果真围了一群记者。 马上转身绕着走,但还是被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一群人蜂拥着追上来。 清淼拔腿就跑,那些人紧紧尾随。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这时霍遥开车赶到了,看到沐清淼后,急忙把车朝清淼的方向开过去,边开边挥手大喊她的名字。 清淼看到霍遥后,飞也似的跑向他的车子,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 霍遥发动车子七绕八绕,直跑出去好远,才把记者们全部甩脱掉。 清淼回头看看外面没有记者的踪影了,这才长吁一口气。 看着霍遥精致帅气的侧脸说:“二哥,谢谢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生命里的小太阳啊,要不是你及时赶来,估计我今晚得躲在值班室里熬一夜了。” 霍遥得意一笑,“二哥好吧?” “当然,你就是我的亲二哥,比亲哥还好呢。”刚说完话,沐清淼的肚子突然传来咕噜一声响,摸摸饿得扁扁的胃,尴尬地笑,“刚做完一场手术,晚饭没顾得上吃,好饿。” 霍遥宠爱地看她一眼,“想吃什么?” “好想吃日料,我觉得我现在都能吃下一头牛,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霍遥笑,侧过脸看她一眼,“心情不错嘛,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却一点也没受影响。” 清淼坦白道:“本来心情很不好,但因为午后接了个重伤病人,大家一起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才救过来。突然觉得在生命面前,什么绯闻啊烦恼啊,都是无病呻吟,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霍遥抬手轻轻拂了她的头一下,开玩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明明历尽沧桑,却还能云淡风轻地谈天说笑。”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霍遥宠爱地看她一眼,“傻瓜,当然是夸你了,吃完饭你要去哪里?” “我家肯定是不能回了,随便找个酒店将就一晚上吧。” “酒店不方便,去我家吧。” “你家?你家住着我妈呢,她老人家好歹也是上世纪曾当红过的女星,肯定会有记者闻风堵在那儿。” 霍遥纠正道:“不是你妈和我爸的家,是我自己住的地方。” 清淼想了想,“也好。” 途经一家日料店时,霍遥停下车,“你在车里等我。” 没多大会儿,他出来了,递给清淼一包食物。 清淼打开,有鱼子寿司、三文鱼刺身、厚蛋烧及樱花慕斯等。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寿司就往嘴里塞,吃饱后,天明地阔,人生观都不一样了。 半小时后,驶到市中心一处公寓大厦。 二人乘电梯上楼,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 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那么问题来了,只有一张床。 霍遥看着清淼笑,“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你个子高睡沙发不舒服,还是你睡床吧。” 霍遥拉下脸,佯装不悦,“让来让去天都要亮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要么一起睡床,要么你睡床,二选一。” 清淼当然不能和他一起睡床,于是乖乖地选择了后者。 洗过澡后,躺到床上,又累又困,没多久,就睡着了。 霍遥听到卧室里终于安静了,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坐在床头,望着清淼尖尖白白的小脸,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清淼睡得正沉,丝毫没感觉到异样。 霍遥叹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没多久,清淼工作用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以为医院有急事找她,迷迷糊糊地摸起来,划键接听。 对方却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声线低沉磁性,很熟悉,是傅少骞。 清淼坐起来,回:“你打电话时,我在做手术,不方便接听。” “手术结束后,为什么不回电?” “未接来电太多了,我没看到。” “在哪?” “在我二哥家。” “哪个二哥?” 清淼纳闷,这人今天怎么了,平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话那么多了? “就是霍遥啊,你舅舅家的表弟。” “他呢?” “他在沙发上睡着呢。” 傅少骞又问:“你呢?” “我在床上啊。” “马上收拾一下,二十分钟后下楼。”傅少骞的语气明显不悦。 清淼苦着一张脸,“大哥,我今天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又累又困,能不能别折腾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听筒里忽然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把电话挂了。 管他呢,清淼扔掉手机,拉过被子倒头继续睡。 睡得正香时,又被铃声吵醒。 傅少骞说:“我在霍遥公寓楼大门外,你出来,马上!” 语气生冷,命令式的。 这人,还真是说到做到,简直不可理喻。 清淼无奈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去开门时,吵醒了霍遥。 清淼把情况简单地向他一说。 霍遥知道四哥的脾性,向来说一不二,他套上衣服,送她下楼。 出了大门口,清淼看到了不远处傅少骞的车。 她停下脚步,向霍遥道别,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二哥,再见,有空给你电话。” 四哥竟然亲自来接她了,这两人的感情进展的还挺迅速的,霍遥凝视着沐清淼,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嘴上却说:“你看你快瘦成仙儿了,以后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沐清淼可不知霍遥的这些心思,她仰起头望着他,笑得一脸无邪,“知道了,我的好二哥,还有要吩咐的吗?” 霍遥一想到她和四哥在一起会卿卿我我,莫名心酸,拍拍她的肩头,涩声道:“保重。” 清淼笑着拍掉他的手,“二哥,你今天怎么了?干嘛悲戚戚的,好像梁祝十八相送似的,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 傅少骞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两个人依依不舍、亲密无间的样子,脸色瞬时沉了下去。 第35章不寻常的家宴 说实话,这个吻,纯粹是为了做戏而吻,可想而知双方都不会舒服,何况还有第三者在旁。 但因为有发泄报复的意味在,清淼心里很畅快。 原以为傅少骞很快会推开她,可他没有。 他不仅没有,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瞎闹。 浓长的睫毛垂下来,又黑又密,根根分明,配上那刀削斧凿般深刻立体的五官,在皎洁月色下十分动人。 清淼暗叹,一个大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嘛,简直迷瞎人,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亲吻的动作也温柔了下来。 程子滕怔怔地站在一旁,气得脸直抽抽,有心想上去拉开两人,可又惹不起傅少骞;不拉,实在看不下去。 这种感觉太煎熬! 他抓耳挠腮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恨恨地跺了跺脚,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车,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清淼这才松开傅少骞,抬手擦了擦嘴唇,清清凉凉地说:“谢谢四少配合,我吻技不太好,如果咬到你了,请见谅。” 傅少骞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下来,双臂随意抱在胸前,疏慵闲适地倚在法拉利车身上,闲闲地望着她。 暖黄色灯光,将他高挑颀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淡淡的。 那张疏清俊朗的脸上,露出洒脱不羁的笑,眸光却是冰冷的,带着傲慢与偏见,“令慈、好友、前男友,轮番上阵,煞费苦心地找这么多临演,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淼认真地想了想,她还真没想做什么,除了妈妈,其他人都是机缘巧合地出现了。 不过,她确实主动吻了他,那又怎样? 他也强吻过她,扯平了。 傅少骞见她沉默不语,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声音像有魔力一样,余音绕梁。 确实很难回答。 清淼凝视着他,突然想幻化成两个人。 一个她,如妈妈所愿,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小鸟依人般地搂着他的腰,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淼一哆嗦,好肉麻。 另一个她,冷冷地指着傅少骞的鼻尖,破口大骂一顿。 好解气,可是,后续会很麻烦。 最终,清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四少,随便你怎么想了,您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噌噌噌地跑回家,上楼洗洗睡了。 梦里,还能看到傅少骞那张冷冰冰的脸。 真心累。 …… 周末,黄昏。 清淼和霍遥相约去公园,喂流浪猫。 清淼把猫粮和鱼肉往地上一放,那些猫闻到腥味儿,立马涌了上来。 清淼最喜欢其中一只有天蓝色眼睛的灰色短毛猫,她安静地俯视着它,眼神出奇的温柔。 霍遥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这个有着雪白皮肤、窈窕身姿的漂亮女孩,那把天然卷曲的黑色长发垂在她纤薄的后背上,蓬蓬勃勃似有无限活力。 在他眼里,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灵气逼人又优雅大方。 俏丽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小鹿一样灵秀的大眼睛里,藏着若隐若现的忧郁。 她的脾气应该不算好,但容忍度一流,谈吐风趣,思想成熟,可有时又稚气得可爱,换句话说,就是有种漫不经心的天真。 最主要的是,她好像什么都懂,知无不晓,他和她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上次见面后,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总想找机会再见到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可惜,她的妈妈与他的爸爸已经结成夫妻。 怨只怨,相见恨晚,造化弄人。 喂完后,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边红得娇艳的夕阳,说些童年趣事。 霍遥把胳膊搭在清淼身后的椅背上,“如果早些时候认识你该有多好?”声音里带了丝遗憾。 清淼望着他,说:“现在也不晚啊,很荣幸和你成为一家人,遥二哥。” 笑容清清浅浅,双眼微眯,露出丝丝媚态,但一嘴晶莹的小颗牙齿却增添了稚气。 在柔和的落日余辉下,美得让人诧异。 霍遥看得呆了,轻声问:“你一直都这么爱笑?” 清淼垂下眼帘,浓密睫毛扑闪了几下,像细小的黑色蝶须轻微颤动,霍遥的心莫名悸动。  过几秒,清淼轻描淡写地说:“不,小时候,我是个爱哭鬼,家里没人喜欢我。后来,我发现无论高不高兴,只要嘴角翘起来,心情就会好很多。如果一直笑一直笑,时间久了就会以为自己真的很开心。” 霍遥听完只觉得心酸,他将她的头发仔细拨到耳后,凝视着她如水般澄澈的双眸,柔声说:“你可以搬来与我们同住。” 清淼抿唇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点儿无可奈何,“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像野草一样在哪里都能生存。” 霍遥心里隐隐的疼,他不再说话,轻轻扶过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好想时光在这一刻凝结。 清淼安静地倚靠着他,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干净而美好。 忽然咯咯地笑出声,说:“我们这样好像情侣啊,哎呀,好肉麻。” 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知怎的,触景生情,就想起了贺之扬,唇角慢慢耷了下去,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惆怅、难受。 手指伸到包里去摸烟盒,找到后,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口。 细长的薄荷烟带来丝丝清凉,直沁到胸腔里,那种压抑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霍遥伸手夺过她指间的烟,掐灭,扔掉,拉下脸训她:“女孩子怎么可以抽烟?不像话,对皮肤也不好,听话,马上戒了,知道吗?” 清淼一怔,很快又笑了。 她起身,拉着霍遥的两只手,把他拽起来,“我们去喝酒吧,走了,二哥。” 霍遥站起来,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说:“小姑娘去酒吧喝什么酒?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清淼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受用,印象里,大哥沐明戈时常这样教训沐明妩,所以,她认为教训也是疼爱的一种。 她爱娇地笑一笑,“我都二十多岁了,抽根烟、喝杯酒有啥啊?身边这么多人,只有你把我当小孩子,别忘了,你只比我大两岁。” 霍遥受不了她撒娇,声音软下来,“空腹喝酒伤胃,我们先去吃饭好吗?酒也不能喝太多。” 清淼无奈,“依你,都依你。” 两人去附近,吃杭州菜。 清淼把菜单递给霍遥,“这家馆子我不熟,你做主就好,我不挑的。” 霍遥意外,“万一点到你不爱吃的怎么办?” “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下一顿很快就来,没必要斤斤计较,我无所谓的。” 霍遥没想到她如此随和,以前交往过的女友大多挑剔,稍有不对就使性子,对清淼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吃好后,两人去了清淼常去的一家清吧。 进去后,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好,清淼点了杯蓝色玛格丽特,霍遥要了杯伏特加马提尼,二人边笑边聊,慢慢喝起来。 清吧里有驻唱歌手,正在唱一首老歌,歌声幽怨动人,引人无限遐思。 没多久,霍遥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后,抱歉地对清淼说:“郊区发生一起情杀案,我要马上赶过去。你喝完这杯就回家吧,酒后不能开车,记得找代驾,知道吗?” 清淼点了点头,叮嘱他:“你也是,慢点开车。” 霍遥走后,清淼把酒杯放下,闲闲地望着舞台上闭目吟唱的女歌手,随着她的调子轻轻地哼了几句。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清淼扭头去看。 待看清此人相貌时,她非常意外。 几天不见,程子滕好似换了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也是皱皱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浑身酒气。 他走到清淼对面坐下,把酒瓶哐地一声放到桌上,拉起她的手,乞求道:“清淼,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清淼条件反射般地缩回手,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喝了酒,才会这样说,等明天酒一醒,就会后悔今晚说的话。” 程子滕直勾勾地盯着清淼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还爱你,真的,这几天晚上做梦,老梦到你。” 清淼怎么会相信? 她凉凉地望着他,“我们交往不过三个月,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你这根本就不叫爱,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她太了解这种男人了,得了红玫瑰,白玫瑰就是好的,反之亦然,巴不得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程子滕不死心,“我犯的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有我陪着你,你多开心啊。” 清淼嗤笑一声,“相处的那段时间,你陪了我,我也陪了你。吃喝玩乐所需的费用我们全部AA,你送我礼物,我也回送你同等价值的东西。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欠你的。” 程子滕生气,责备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压根就没打算和我认真交往,对吧?” 第36章这心偏得也太明显了 片刻之后,车轮平稳着地,飞一般地向前冲去。 清淼的心脏归位,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向傅少骞,那人却出奇的淡定,仿若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又像是到达巅峰极乐后的寂寥,唯有漆黑眼眸依旧凌厉如锋。 最后,车子平稳地冲出了终点线。 欢呼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一群人蜂拥上来,围住布加迪。 敞篷降下,傅少骞单手轻轻一撑,两条大长腿落地,动作洒脱又不羁。 清淼呢,是被人扶出来的,脸色纸一样的苍白。 布加迪交给手下人去保养,傅少骞把清淼塞进另一辆跑车,他发动车子直冲出赛道,向场外驶去。 半小时后,到达附近的山顶。 傅少骞打开天窗,凉风灌进来。 清淼呼吸到新鲜空气,重新活了过来。 一弯橘瓣儿似的淡月,悬挂在宝蓝色夜空中,满天星子似钻石般闪闪发光。 好美。 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鼻尖嗅到傅少骞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琥珀香味,类似龙涎香,性感又诱huò。 闷骚的男人。 傅少骞突然倾过身,眨眼间,他的唇就贴到了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他的唇,凉而软,吻,很轻,像冬日雪花飘落在脸上,轻盈,又浪漫。 清淼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圆双眼,一脸戒备地问:“你要干嘛?” 傅少骞浓眉微扬,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地,掸了掸她的衣领,眼神玩味,凝视着她,语气轻佻地问:“你说呢?” 清淼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了,右手迅速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摸出手术刀,护在胸前,瞪着他说:“你不能碰我!” 傅少骞眯了眯眸,盯着清淼颤抖的手指,诡异地笑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失望?沐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 清淼刚要开口,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手夺过她手上的手术刀,手一扬,扔了出去。 右手迅速扣住她的两只手腕,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凌厉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她,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狠劲。 清淼双手被他紧紧扣住,腿也被他牢牢压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山风一吹,身上的寒毛全张开了,一种无力、恐惧的感觉悄然袭来,让她觉得特别难受,特别压抑。 好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也曾这样无力过。 那种被人强迫的恶心感,像粘在皮肤上一样,怎么洗都洗不掉。 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要吐。 傅少骞见她脸上的痛苦,不像假的。 蹙了蹙眉,松开她,手挪到她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说:“想吐下去吐,别弄脏了我的车。” 沐沐清淼甩开他的手,头趴到车窗上,捂着脖子就开始吐,干呕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 傅少骞拿了瓶水递给她。 沐沐清淼接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喝完后抚着胸口顺顺气,突然打了个嗝,她尴尬地捂住嘴。 傅少骞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笑了,“原来是个纸老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先前的阴沉、冰冷一扫而光,这会儿又像换了个人似的。 沐沐清淼闷闷地瞪了他一眼。 傅少骞早已没了任何兴致,说:“报地址,送你回去。”发动了车子。 沐沐清淼留了个心眼,说的地址,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途中,沐沐清淼的手悄悄伸进包里,摸索着用针管抽出药水,万一他再有什么越轨的举动,直接上麻药。  傅少骞虽然看着前方,却像早就猜到她在搞什么,淡淡地说:“小动作收起来吧,对我没用。” 沐沐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少骞并没有做什么,一直斯斯文文地开着车,脸上又恢复成初见时的那种骄矜和清贵劲儿。 典型的斯文败类。 下山后,傅少骞随手打开音乐,疯狂的重金属摇滚乐轰然炸开。 沐沐清淼的脑子嗡嗡直响,她轻轻皱了皱眉。 傅少琛垂眸,看她一眼,挑了张碟重新换上。 轻柔、凄美的熟悉旋律响起,是沐沐清淼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怀旧老歌《ScarboroughFair》。 婉转梦幻的曲调,轻吟低诉的唱词,让她的心情渐渐舒缓。 余光落到方向盘上,看到傅少骞闲闲地搭在上面的手。 这男人,不仅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还长了双出奇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利落。 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来的小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力量的样子。 事实上,确实也有劲。 沐沐清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到现在还红红的。 她沉默不语。 两人一路无话。 到目的地后,沐沐清淼下车,刚要走,傅少骞突然打开车窗,扔给她一个纸袋,“你身上的消毒水味太冲了。” 言语间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沐沐清淼下意识地接住,冲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不服气地说:“消毒水味再冲,也比你身上的禽shòu味儿好闻。” 打开纸袋看了看,是Givenchy的禁忌香水,适合羞涩外表下有一颗放浪不羁的内心的人,呵。 回到家,沐沐清淼轻手轻脚地爬到顶楼,她的房间。 草草洗漱了一下,扑到床上,头一挨到枕头就睡沉了。 梦里,她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瘦瘦小小的她,穿着很多层纱纱的公主裙,躺在灰紫色的天鹅绒沙发上。 一双男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掀起她的裙子,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好似怎么也掀不完。 没多久,男人失去耐心,一双手,用力地去扯那些纱纱。 粗鲁地压了上去。 难受、窒息、压抑、恶心,纷至沓来。 清淼惊恐地睁开双眼,张开嘴喊救命,可,嗓子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拼命地挣扎,挥动四肢,想去推开他,可,手脚压根就不听使唤。 她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 突然,迎上了一双眼。 那眸子,漆黑阴沉,像千尺幽潭,神秘难测;又似万年寒冰,冷寒彻骨。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清淼忽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 原来是个梦。 幸好是个梦! 许久,她抬手擦去悄然划落的泪。 …… 次日,黄昏。 贺之扬的看护麻嫂,打来电话,“沐小姐,贺先生和贺太太出国了,说要给之扬找寻名医。” 清淼说:“好,我马上过去。” 她去鲜花店买了束百合,提了个果篮,去了贺之扬所在医院。 进入病房后,麻嫂接过鲜花插入花瓶,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外甥女做的六指切除手术,她恢复得很好。” 清淼说:“我要感谢你一直细心地照顾之扬才对。” 麻嫂看着越发清瘦的清淼,忍不住劝道:“沐小姐,事情都过去了三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地活下去。之扬如果知道你这么伤心,肯定会难过的。” 清淼黯然,有的人很容易就能放下,可有的人却不能。 贺之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接满管子,靠昂贵的费用提供各种营养,维持生命。 他闭着双眼,脸色安详。 清淼走到床边,坐下,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说不出的心酸。 她和贺之扬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那年她16岁,他18岁。 以前的她内向、孤傲、消极悲观,而贺之扬正好相反,外向、随和、积极乐观。 两人都喜欢去图书馆看书,日久,互生情愫。 相恋三年的时光里,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宠爱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晦暗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期间也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但因为彼此珍爱,相互包容,感情一直稳定。 两人约好毕业后就结婚。 趁假期,贺之扬带她见了贺父、贺母,清淼自然也要带他回沐家。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因此急转直下。 第37章这么拼不累吗 清淼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悄悄地打量他。 那张冷峻的脸,此时蒙了层寡淡的夜的光泽,缭绕芬芳的烟雾,让他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重。 谜一样的男人。 视线慢慢下滑,落到他隽挺修直的脖颈上,鼓鼓的喉结随着抽雪茄的动作,一上一下,缓缓翕动,十分性感。 清淼突然觉得嗓子痒痒的,手指下意识地伸到包里,摸到烟盒后,捏了捏,最终忍了下去。 车外热闹喧嚣,车内却安静得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样。 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压抑又暧昧。 不到半支雪茄的功夫,清淼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她撑不住了,“对不起,四少,今晚相亲的事,你不用当真。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也就没机会说错话,惹你心烦了。” 傅少骞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地抽完最后一口雪茄,而后,放进雪茄烟灰缸里,安静地看着它自行熄灭。 清淼越发煎熬,“那个,我先下车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手刚触到车门把手上,傅少骞手臂一扬,清淼只觉得颈后一凉,下一秒,人就到了他的怀里。 他赫然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欺了上来。 清淼全身肌肉,瞬时绷紧。 下一秒,他的舌尖叩开她的牙齿,雪茄烟雾全到了她的嘴里。 辛辣、浓烈、刺激,清淼直想咳嗽。 偏偏,傅少骞的手像铁一般牢牢地扣在她颈后。 她的脖子细、长,洁白,在他掌心里显得那样脆弱,仿佛一捏即断。 他的吻,肆意霸道,又强取豪夺,攻城掠地般地裹挟着她柔软的唇和舌。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凉凉地望着她。 清淼下意识地挣扎,反抗,可是身子却被他箍得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冷冷地回瞪着他。 一对男女,相拥相吻,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像博弈一样,剑拔弩张。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紧张、压抑、恶心,各种不适感,如潮水般地涌上来。 傅少骞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沐清淼的腰。 那双手,那么大,那么烫。 在她纤细的腰上,略略用力,掌心灼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直渗入皮肤。 热,麻,像触电。 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紧紧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她,软得像水。 他,硬得似钢。 傅少骞身上那种独有的琥珀香调,混着雪茄的芳香,慢慢散开,氤氤氤氲,缓缓沁入她的心肺,彷如迷魂药般,令人沉醉。 这个男人有毒。 让人欲罢不能的毒。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少骞终于松开了沐清淼。 她大口喘着气,心跳咚咚地响,像小鹿乱撞,脸颊红粉绯绯,好似四月盛开的蔷薇。 傅少骞唇角忽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视线滑落到她的锁骨上,那两根锁骨白而精致,像精雕细琢的象牙。 鼻尖嗅到一股淡而甜的奶香味儿。 诱使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凉而软的唇,慢慢贴到她的耳朵上,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清清……” 磁性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划过她的耳膜,沉而穿透,直抵心间。 短而硬的头发,轻轻摩挲着她脖颈里软而嫩的皮肤,呼吸如数喷洒到她脸上,痒痒的,扎扎的,难受,又带着异样的感觉。 清淼一时恍惚,下意识地应了两声,嗓音里莫名带点儿娇憨,像呻yín。 顿时觉得尴尬,急忙清了清嗓子借以掩饰。 傅少骞微微一笑,修长手指滑到她的嘴唇上,轻轻揉nīe着那两片娇软似花瓣的唇,双眸款款,凝视着她,“嗯,人如其名,水,果然挺多的,想吗?” 黝黑的眸子在夜色下,幽深,魅惑,带着情yù,分外勾人。 弧度完美的弓型唇,唇角微微上扬,带着邪邪的坏笑。 简直迷煞人。 清淼莫名沉沦,张嘴回道:“想……”  “要”字还没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情场老手给套路了。 “想要”二字,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女人会由性生爱,可男人却不会,哪怕生米炸成爆米花,也不会。 他们拎得清着呢,性就是性,爱就是爱,反正对轻易到手的女人,大都不会珍惜。 再说了,性有什么好?冰冷、不堪、肮脏,弄不好,还会生下像她这样多余的人。 她,渴望的是爱,温暖、包容、美好的爱,越是得不到,越渴望。 清淼冷笑,呛声道:“我不想要!水多这茬能不能别提了,不腻吗?” 声音里带着刺,边说边向外扭动身子,想摆脱这个危险的男人。 傅少骞很少被人呛,沉下脸,抵着她,漆黑眼瞳里闪过一丝讥笑,“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要?跟我玩欲擒故纵,你的火候还差太多。”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清淼无语,这人还真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装什么,费尽心机地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要你吗?如你所愿,去酒店吧。”转眼间,傅少骞的语气又变得高高在上,一如君者。 目光凉薄地俯视着她,带着施舍的意味,好似她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艳女,想尽一切方法往他身上爬。 清淼瞬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尊心一落千丈。 猛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憋得通红,xiōng部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傅少骞瞥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清淼伸手去推车门,车门却已锁,她狠狠地捶打着车窗。 气氛异常紧张,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傅少骞忽然又把车停住,一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正对着他。 清淼抗拒。 傅少骞施力,捏得更紧。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黑幽幽的眸子像古井般捉摸不透。 清淼咬紧嘴唇。 僵持良久,傅少骞沉郁冷峻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笑,奸计得逞后的笑。 清淼怔住。 片刻后,幡然醒悟。 呵,他故意试探她呢。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无故试探、作弄她,当她是玩偶吗?可以随意摆弄,搓扁捏圆? 人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清淼张口,想痛骂他,话到嘴边,又担心妈妈夹在中间难堪。 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傅少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那目光,像猫在逗弄刚捉到的老鼠。 他看到沐清淼那张尖而小的脸上,渐渐露出执拗又幼稚的表情,可笑,又有点儿惹人怜。 小而肿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红,裹了层水润润的光,暗夜里,诱huò,却又不失可爱。 小丫头,还挺能忍的。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手掌挪到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卷卷的头发。 蓦地,松了手,端直身姿,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过,没驶去酒店。 而是停在了清淼上次要求停车的地方,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清淼暗暗松了口气。 刚到家,黎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清淼挂掉,小跑着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后,给妈妈回过去。 霍宅这边,黎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晶高脚杯,窈窈窕窕地站在露台上,笑吟吟地问:“怎么样,对少骞还满意吗?” 清淼忍不住抱怨道:“妈,傅少骞那个人,心机深沉,阴晴不定,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好累。” 他和她的前三任男友一点儿都不一样,贺之扬就不用说了,初恋总是最美好的。 后面交往的两位,杨一呈和程子滕,个个都很会讨女伴的欢心,相处的两、三个月里,他们顺着她、捧着她、宠着她,鞍前马后,殷勤周到。 可傅少骞呢,强势、自我、高高在上、忽冷忽热、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关键是,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她。 像他那种人,只适合当成神像一样,高高地供奉起来,晨昏九叩首,早晚三柱香。 压根就不适合做男友,更别提结婚、生活在一起了,想想都觉得像个噩梦。 黎晶意外,原以为女儿会对傅少骞赞不绝口,可她却满嘴丧气话。 不由得嘲讽道:“贺之扬单纯,稍遇诱huò就抛弃了你。蓝茱给你找的那几个暴发户的儿子好相处,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 清淼无言以对,干脆说:“他有女友。” 黎晶肯定地说:“少骞亲口告诉我,没有,你霍叔叔也可以作证。” 清淼继续推辞,“傅家门第太高,我配不上他。” 黎晶不高兴了,“我的女儿,有才有艺有德有貌,哪里就配不上他了?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学琴画歌舞,送你出国留学。我在你身上寄托了那么大的期望,你现在却跟我说这个?” 第38章这男人还真能招蜂引蝶 秋夜,盛京郊外。 迂回曲折的公路上,沐清淼小心地开着车,紧紧地跟踪着前方那辆飞速行驶的蓝色保时捷Macan。 Macan越开越快,驶到江边一片竹林处忽然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 男的身形瘦长,白脸细眼,正是她的男友,程子滕。 女的丰胸蛇腰,吊梢眉丹凤眼,化成灰她都认得,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沐明妩。 沐清淼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目光凉凉地打量着二人。 月光下,沐明妩柔软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贴在程子滕身上。 一双丹凤眼,迷离地,凝望着他,眼波妩媚流转,十分勾人。 搽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抚弄,贝齿轻咬他的唇…… 程子滕早就对沐明妩心痒难耐,哪里受得了她如此撩拨? 猛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那张诱人的唇,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沐明妩纤细腰肢,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款摆扭动。 轻风吹过,竹枝翩跹起舞。 偷情的男女,激情随风荡漾,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缱绻缠绵…… 恨不得立刻融为一体。 清淼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远红外夜视相机,调准焦距,对着痴缠的二人拍了起来。 正拍着,程子滕突然弯下腰,打横抱起沐明妩,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没多久,宝蓝色车体开始晃动。 上上下下,很有节奏,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清淼停止拍摄,低头察看照片,拍得还算清晰。 将照片转存好后,她点着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纤长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烟头忽明忽暗,青白色烟雾袅袅散开,沐清淼精致白皙的脸庞若隐若现,神情落寞。 蓦地,她绽唇一笑,笑容复杂,带着自嘲、失落、无奈,还有解脱。 对,就是莫名其妙的解脱。 不知从何时起,沐清淼迷上了这种游戏,只不过,游戏主角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她和沐明妩。 等到车子晃动得最厉害时,她掐灭烟蒂,推开车门走下去。 来到保时捷车旁,勾起手指用力敲了敲车窗。 听到动静,沐明妩不慌不忙地拉下裙子,从程子滕腿上翻下来。 打开车窗,一双丹凤眼斜斜地看着沐清淼,一脸得意,手指挑衅似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程子滕却没这么镇定,他喜欢妖娆妩媚的沐明妩,可是,更不想失去清丽可人的沐清淼。 急急忙忙套上裤子,从车里爬出来,一把拉住清淼的手,“你听我解释,是你姐姐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才……” 清淼甩开他的手,“可别这样说,姐姐会不高兴的。” 程子滕扭头去看沐明妩,见她并无异常,又来安抚沐清淼,声音压低,“我和她是逢场作戏,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清淼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子滕一愣,“你不生气?” 清淼反问:“绿豆大点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程子滕硬着头皮说:“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们一切照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清淼没想到姓程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嗤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傻子吗?” 都捉奸在车了,还照旧,照旧个头啊! 程子滕不死心,“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绝不再犯!我爱你,可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还不让我碰,这让我很挫败。” “所以你就从沐明妩身上找补回来?”清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好意思,她睡过的男人我不会再要,脏,我们结束了!” 程子滕脸色立马变得灰败,恼羞成怒地吼:“沐清淼,你不要后悔!” “放心,永远不会!”她洒脱地朝两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 说完,扭头跑回自己的车里,快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就往回返。 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心里还是莫名失落,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过尔尔。 男人都他妈的一个德性!  程子滕如此,杨一呈如此,初恋贺之扬也如此。 可是,一想到贺之扬,胸口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那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痛。 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视线渐渐模糊。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 再抬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车子离前车竟然那么近,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去踩刹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后,又传来咣地一声闷响。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清淼的身体随之猛地前倾,又重重后跌,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紧紧护住头。 先前车祸的记忆,轰地一下子涌入大脑,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冷汗涔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被人拍得砰砰响。 清淼一脸茫然,打开车窗,入眼一片丰硕的雪白,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晃得人眼晕。 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快出来,快出来!你一直躲在车里不出来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清淼抹了把脸,推开车门走下去,看到一个穿艳红色低胸裙的美女。 美女单手掐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人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看不到红灯亮了吗?好端端地干嘛往人家车上撞,撞伤人怎么办?” 清淼理亏,没声价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所有费用我会照价赔偿的。” 说完连忙去查看两车伤势,她心爱的MINICABRIO右车头撞凹进去一块,车漆也花得不像样了;前车倒没变形,仔细看保险杠刮了一小片。 清淼顿时松了口气,可当看清车标时,心里咯噔一下。 大胸美女指指车标,一脸轻蔑,“认识这车吗?这可是全球限量版布加迪.威航。知道这车多贵吗?比你那小破车贵一百多倍呢。赔,你赔得起吗?” 清淼忍不住说:“车子再贵,修车费我还是赔得起的。” “哟,口气这么大。”大胸女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我认识你,你姓沐,你和你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狐狸精,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淼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抬起下巴呛声道:“小姐,我们就事论事,搞人身攻击有意思吗?” “人身攻击?”大胸女咄咄逼人,“你还人身摧残呢,我可知道,你和你姐前几年因为争风吃醋,把一个姓贺的害成了植物人。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淼冷不丁地听她提到贺之扬,忍不住眼圈发红,声音低下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胸女刚要骂她惺惺作态,这时,黑色布加迪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异常英俊的高大男人。 男人双肩宽阔,脊线笔直,身形颀长挺拔。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英挺,漆黑的眸子像寒星般锐利,鼻梁又高又直,完美的弓型唇微微抿着,表情高贵而倨傲。 身穿笔挺熨帖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手腕戴一只名贵白金表,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场。 清淼转过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眉目间流露出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又让她莫名紧张。 她垂下眼帘,暗暗思忖,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想了几秒,认出他就是盛京城内著名富豪傅震雄的四子,傅少骞,人称“四少”。 以前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出众,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类词,原来就是形容他的。 傅少骞迈开长腿朝车尾走来,垂眸,看到刚到手的新车,就被刮花了,眸光倏地冷下去,清俊的脸上露出克制的怒意。 瞬间,周围气压好似都变低了。 大胸美女张了张嘴又闭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引燃了傅少骞的怒火。 清淼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脸诚恳地道歉:“傅先生,真对不起,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这就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赔偿的事情。” 傅少骞转眸,望过来。 第39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第40章婚房 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穿剪裁体贴的深色西装,举止斯文儒雅,正是她的准继父,霍千阳。 清淼微笑着走上前喊一声“霍叔叔好。” 霍千阳打量一遍沐清淼,夸赞道:“果真是美妈生美女,妈妈婉约柔美,女儿灵动秀美。我那个外甥向来眼高于顶,这次应该没话说了,万一事成,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黎晶温柔地斜睨他一眼,笑着嗔道:“就你话多。” 嘴上虽然嗔怪,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副小女人的神态。 清淼来之前,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但看到两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心口原本堵着的地方一下子顺畅了。 随后,霍千阳的两个儿子霍逍和霍遥,也进来了。 逍遥二人长相都十分英俊,同父亲一样的浓眉、大眼、高鼻梁,性格却一冷一热。 霍逍穿黑色正装配深色领带,深沉内敛,不苟言笑,打过招呼后就一直默默地坐着喝茶。 霍遥则正好相反,开朗活泼,十分健谈。 身穿绣有银色花纹的白衬衫及破洞牛仔裤,褐色短发微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波光流转透着不羁,一笑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亲昵地称呼清淼为“淼淼”,并让清淼喊他“遥二哥”。 这样时髦的人从事的工作竟然是法医,每天和相关案件的人身、尸体打交道,简直难以想象。 清淼故意问他:“二哥家的冰箱里会不会也放着证物?” 霍遥配合道:“你怎么知道?证物就放在牛奶和水果旁边,床底下还有盛眼珠的容器,浴室里是断臂。” 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众人纷纷抬头。 晕暖灯影下,来人一身笔挺熨贴的黑色西装,身姿清雅挺拔,面容清俊沉冽,眸色幽深,薄唇微抿,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疏离淡漠的禁欲范儿。 清淼吃了一惊,推开椅子,快步走到傅少骞面前,低声说:“四少,您怎么来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解释,不动声色地脱掉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从容地向座位上走去。 清淼十分为难,跟在他身后,小声央求道:“四少,我们出去说几句话好么?” 霍遥见状,急忙替清淼化解尴尬,“淼淼,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哥,你随我一起叫四哥就好了,喊四少多生分。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吧,没外人。” “四哥?”清淼听到霍遥的话,十分意外,再看向妈妈,黎晶也点了点头。 原来,傅少骞就是霍叔叔的外甥,妈妈口中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那人。 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清淼的心情登时变得五味杂陈,甜、酸、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简直像打翻了调料瓶。 黎晶咳嗽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要好好表现。 清淼回到座位上,默默坐好。 上菜后,大家举筷开始吃。 清淼抬头,看到霍千阳不停地给妈妈夹菜端茶,婚后还能做到如此殷勤,妈妈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她右手边坐着的,正是今晚的相亲对象,傅少骞。 不知为什么,眼角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向他那边瞟。 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修长、漂亮、有力的手,曾经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也曾轻轻搂过她的腰。 他还说她的手小。 他吻过她,她记得他的唇凉凉的;他在她耳边,说过温柔的话,也曾说过让她羞耻的话…… 清淼使劲掐了掐手心,今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春? 傅少骞旁边是霍逍,他偶尔会和他交流几句,对其他人也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散发着优雅的清贵气,还是那种富了三代以上,才能熏陶出来的雅贵。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对她不理不睬? 自打进屋,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全程把她当作空气,视若无睹。 莫名地,清淼就有了一些微妙的,自卑的情绪。 她左边坐着的是霍遥,霍遥因为和她专业相近,两人共同话题很多。 他不仅谈吐幽默,还热情体贴,不断地劝清淼多吃点,给她剥龙虾、挑鱼刺,简直比亲哥还要好,清淼心里暖暖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正在和霍遥相亲。 饭到中旬,霍遥忽然问:“小妹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沐清淼,一眼看上去全是水,难不成你五行缺水?” 哎,缺水缺水,又是这个话茬。 清淼飞快地瞄了一眼傅少骞,见他英俊侧脸唇角微扬,笑容有点儿不怀好意,马上联想到丰美那番口不择言的话,脸噌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低声向霍遥解释:“我爸有强迫症,给四个儿女取的名字都和各自的亲妈有关。我大妈戈娪,生的儿女叫明戈、明妩;我小妈蓝茱,女儿明珠;我妈黎晶,我本应叫明晶,可能他觉得明晶不好听,就给我取作清淼,淼对晶。” 傅少骞余光瞥到沐清淼,见她嘴唇贴到霍遥的耳朵上,表情亲昵地和他说着悄悄话,脸还红红的,心里突然生起一丝不快。 转念一想,她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今晚来,不过是碍着舅舅的面子,走个过场罢了,他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女人? 霍遥听清淼说完后,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我和我哥一个妈,名字也简单,他逍我遥。” 清淼羡慕地点点头。 霍遥低头,看到清淼原本白皙的脸色此时微微泛红,嘴角不知何时沾了点白色奶油,十分俏皮,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下意识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掉。 清淼盯着他的手指,有数秒钟不能动弹,只觉得暧昧极了。 等反应过来后,急忙扭头去看傅少骞,见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别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知,傅少骞早已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 他端起酒杯,递到唇边一口喝下,原有的不快又深了一层。 用餐完毕,霍遥拿起清淼的包,要送她回家。 他喜欢继母的这个漂亮女儿。 原以为,她会是个孤僻、叛逆的不良女,没想到恰恰相反,性子随和、落落大方、谈吐风趣,一头海藻般的天然卷发十分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莫名的,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黎晶看到霍遥和清淼相处融洽很是欣慰,可又担心两人走得太近。 她说:“还是让少骞送吧,他顺路。” 霍遥并不知继母的用意,以为她在说客套话,笑着说:“我今晚没什么事,多绕一圈不要紧的。”说完还故意向傅少骞眨了眨眼睛。 可傅少骞好似没看到,他拎起西装放在臂弯,淡淡地扫了一眼沐清淼,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清淼从霍遥手中接过包,又向众人一一道别,然后跟在傅少骞身后向外走。 出了酒店,看到他今晚开了辆黑色兰博基尼。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喜欢黑色,黑衣黑车,黑着脸。 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傅少骞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十分尴尬。 行至中途,清淼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真没想到,霍叔叔要给我介绍的人居然是你,呵呵。” 这么高傲的男人竟然也会来相亲,简直不可思议。 傅少骞目视前方,声音淡凉如水,“沐小姐,喜欢当着相亲对象的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清淼郁闷,“霍叔叔和我妈妈已经注册结婚,霍遥就是我法律上的哥哥,我和他亲昵一点儿,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虽然有亲哥亲姐亲妹,可是由于兄妹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在沐家一直就像个孤儿。 因为从小缺少各种爱,所以只要别人对她有三分好,她就拿出十分的热情来回应。 霍遥对她好,她自然喜欢他。 傅少骞却说,“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嫌她轻浮喽? 清淼不服气,“你不也是嘛,此清清,彼丰美,还出来和我相亲,花心大萝卜。” 傅少骞倏地将刹车踩到底,车子霍然停下。 清淼上半身随之往前一晃,又惯性地跌回到座位上。 吓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刚要抱怨两句,一抬头,看到傅少骞面色沉了下去,漆黑眸光冷得像水。 就像那夜在山顶上,他威胁她时那么冷。 她触了他的逆鳞? 清淼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双臂。 僵了片刻,却没见他动怒。 傅少骞将车停到路边,伸手打开汽车储物格,取出一支深褐色的纯手工雪茄,用小喷枪熟练地点燃。 等雪茄变得焦黑、发亮时,放到嘴边缓缓地抽了起来,而后,薄唇微张,轻轻吐出白色烟雾。 浓郁的香气,瞬间在车里飘浮开来,丰满、醇厚、辛辣、浓烈。 呵,这个男人喜欢最烈的烟,最劲的酒,最快的车。 那女人呢,环肥燕瘦,万紫千红,他钟爱哪一款? 又或者弱水三千,他喜欢只取一瓢饮,还是雨露均沾? 第41章她想活 清淼顿时尴尬极了,这人记性还真好,就不能把那一段忘了吗? 如果换作从前她会一笑置之,可今天却着急辩解道:“我没玩腻,不,我没玩他,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越解释越乱,一张脸火辣辣的没处放,隐约好似听到了傅少骞的笑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幸好,很快就到了她工作的医院。 下车后,清淼带傅少骞去她办公室,经过走廊时遇到了同事们。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傅少骞,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像冒着小星星。 俩人都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她们在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什么帅啊酷啊,天菜之类。 俩人进了沐清淼的办公室,她麻利地找出急需的医疗工具,给傅少骞清理伤口、消毒、止血…… 要打麻药时,傅少骞却说:“不用。” 这男人还真是固执。 清淼好心劝道:“伤口很长,大概要缝十几针,不打麻药会很疼的,你确定能受得住?” “我不想我的神经受到任何损伤。”傅少骞望着沐清淼,清清冷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问:“倒是你的医术,行吗?” 清淼边准备手术器械,边说:“四少小瞧我了,我曾经在国外最好的医科学校接受过七年仅次于脑科手术的严密训练。不只会割双眼皮、垫鼻梁,还曾参与过颅骨再造,以及分割连体婴儿的手术。傅少放心,你的伤口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缝得天衣无缝。” 傅少骞有点儿意外,“你的年龄好像并不大。” “我读书早,小学时还跳过级。”清淼弯下腰,一板一眼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放心,我的智商和医术都没问题,只是情商有点儿低,让四少见笑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女人的情商确实不怎么高,傅少骞不置可否,淡淡地勾了勾唇。 清淼用最细的美容针和线,每一针都顺着傅少骞的皮肤纹理细细密密地缝上。 为减少他的痛苦,她手下的动作飞快。 房间里异常安静,似乎能听到弯针和线,在他皮肉上不停穿梭拉扯的声音。 总共缝了十二针。 不打麻药缝针相当地痛,如果换作别人早就疼得大呼小叫,忍不了,可傅少骞竟硬生生地忍住了,甚至大气都没出一下。 是条汉子。 清淼暗暗佩服,崇敬之心油然而升。 剪掉线头,重新包扎好伤口。 清淼抬起头,看到傅少骞额头和脖颈里青筋鼓起,沾着亮晶晶的汗珠,男人味瞬间爆棚。 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深邃的眸,简直帅炸了。 沐清淼心念一动,心底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默默地取了湿毛巾,蹲在他腿边,帮他擦汗水。 一只手覆到他宽大的手背上,温柔地握住。 另外一只手拿着毛巾轻柔地擦着他的额头、颈部。 一边擦,一边缓缓地、款款地凝视着他,眼睛里充满感激,愧疚,最多的还是心疼。 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傅少骞垂眸,看到沐清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颤动,眼神明亮得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温柔而晶莹,在灯光下很是勾人。 小巧红嫩的嘴唇不自觉地轻轻咬着,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傅少骞有片刻失魂,一定是伤口疼痛引起的幻觉。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小小的办公室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清淼抬眸,看到傅少骞的黑色衬衫已然湿透,伸手帮他解开。 傅少骞平素最讨厌别人尤其是女人碰他的身体,但此刻不知怎的,并不想阻止。 扣子解开两颗后,清淼看到男人漂亮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健美的麦色胸肌。 胸膛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清淼脸一红,就有点手足无措,手指不知怎么地就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肌,偏偏还鬼事神差地摸了两把。 傅少骞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我……”沐清淼脸红到耳朵根,“我哪有?” “狡辩。” 空气里原本流动着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越发浓厚。 清淼又羞又愧,身子热得像七月烈日暴晒下的麦秸,仿佛一点就着。 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傅少骞身上,半个身子就窝在了傅少骞怀里。 耳喉间全是男人灼热的气息,沐清淼的身子软得像面条,眼瞳迷离。 挣扎着要起来,慌乱中,手指就碰到了傅少骞腰上的金属皮扣…… 肌肤相触,仿佛干柴碰上了烈火。 男人单手牢牢箍住沐清淼的腰,狠狠咬住了那张柔软多汁的唇……  男人唇齿灼热,似一团火,像要把怀中的可人儿整个儿都吞噬下去。 沐清淼窝在傅少骞的怀里,傅少骞高高大大,怀抱炽热而宽厚。 沐清淼感觉自己小小的,柔柔的一小只,有种被宠溺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先前那三任男友从未有过。 也不知道俩人亲了多久,时间仿佛凝固了,沐清淼感觉此时的自己像块被烙铁融化的冰,又像溺水的鱼,全身酥酥麻麻,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这种感觉真好,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爱情,有的时候真的只是刹那间的触动。 慌乱间,清淼的手不知怎的就压到了傅少骞胳膊的伤口上。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放开了沐清淼,后退了一步。 沐清淼听到男人吸气,慌忙去查看伤口,幸好缝的线没裂开,但又开始流血了,暗道一声“该死”,急忙又给傅少骞消毒止血。 处理好伤口后,沐清淼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去看傅少骞,半边脸都是红红的,热热的。 怎么就吻到了一起了?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如果刚才没碰到他的伤口,接下去会不会被他生吞活剥? 天! 傅少骞看着沐清淼那番羞涩的模样,唇角勾起,坏坏一笑,“没想到沐小姐竟如此生涩。”先前还说自己风骚,真是夸大其辞。 “讨厌。”沐清淼言语间就带了撒娇的语气。 傅少骞淡淡一笑,深邃眼眸就那样看着沐清淼,一改从前的冷淡疏离。 沐清淼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睛不知往哪里瞅了。 过一会,沐清淼低低地说:“如果不是你正好路过,那么受伤的人就是我了,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傅少骞却问:“以前你都是怎么感谢别的男人的?” 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 清淼抓狂,缓了片刻说:“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好吗?”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傅少骞略一点头。 “差点忘了,要给你做皮试,打破伤风针,防止伤口感染。” 打针?这女人…… 傅少骞眉心微皱,从小到大,他最讨厌打针了。 沐清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放心,我会手下留情,不疼的,乖。” “乖?”这女人是把他当孩子吗? 给傅少骞做了皮试,并无过敏反应,开始做臀部肌肉注射。 帮他解西装裤扣的时候,沐清淼感觉从未有过的难为情,可是换别的护士来打,她又不愿意。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扭扭捏捏了?只是打个针而已,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的啊。 傅少骞看到沐清淼难为情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但一想到她给无数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打针,心里又不舒服,“你们这男病人多吗?” 呵,这男人是在吃味吗? 沐清淼觉得好笑,立即收起不该有的羞涩之心,手脚麻利地褪下男人的衣物,在他那结实完美的肌肉完成了破伤风针的注射。 “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打完针后,沐清淼去药房取了些必备药,递给傅少骞,交待道:“三天后来医院找我换药,若没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上门帮你换,内服药按时按量吃。细长管的那支是祛疤的特效药,脱痂后早晚各涂一次。受伤期间,忌食辛辣食物和海鲜,忌酒。不要忘了,十二天后来拆线。” 之后,两人出门上车,傅少骞报了住址。 清淼打开导航输入地址,一个多小时后,驶到海边的一条私家路。 整条路的尽头,只有一幢珠灰色的豪华别墅,确切地说是庄园,占地面积达数十万平方米。 大宅外观华贵而庄重,宽大院落里绿植郁郁葱葱,假山、花园、游泳池、草坪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不远处是蔚蓝色的大海,风水极佳。 清淼把车停在路边,侧头去看傅少骞,他的脸因为失血有点儿苍白,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翘起,十分迷人。 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傅少骞忽然开口了,“你的胆子挺大的。” 清淼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并没伸出去啊,难道只是想想,也被发现了? 却听傅少骞继续说:“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跟我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怕我吃了你?” 清淼惊讶,没想到这个对她总是冷冰冰的男人,竟然也会开玩笑。 她狡黠一笑,“四少,言之过早了,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嗯?”傅少骞唇角淡淡弯起,表情耐人寻味。 清淼知道他会想歪,睁大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同时压低嗓音使声线变得沧桑,一本正经地学电视上的古人说话。 “四少有所不知,我并非凡人,实乃千年狐妖转世。只因每个月圆之夜都吃个纯阳男子进补,才得以保持现在的模样。今天正好碰到傅公子,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等会儿我下手利落些,让你少点痛苦。” 傅少骞看着她尖而白的小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月色下确有几分小白狐的模样,勾唇浅笑,“你不仅风骚,还风趣。” 哎,风骚风骚真要命。 清淼好想把那个丰美拉出来,好好地跟她谈谈人生。 傅少骞拉开车门下了车,清淼也随着走了下去。 两人并肩行走在缀满鲜花的小路上。 清淼仰起头,望着身畔的男人,双肩端直,高大挺拔,她在女人中也算高挑的,却只到他下巴。 宝蓝色夜空悬挂着一轮银盘似的明月,满天都是亮晶晶的星子,海风吹起,花香阵阵。 如此良辰美景,极易让人产生,确切的说是让清淼产生一些不真实的感觉,甚至错觉。 她悄悄地去看傅少骞,恰好,他也低头来看她,异常英俊的脸庞在月色下有种别样的感觉,眼神也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胸腔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莫名触动,好想和他一起打发这漫长的寂寞时光,走心的那种。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傅宅大门前。 傅少骞停下脚步,看着清淼有点恍惚的样子,微微一笑,她竟然不声不响地跟他走了一路。 于是开口问道:“要进去喝一杯吗?” 语气里明明有戏谑,可清淼却没听出来。 因为她在犹豫,进还是不进? 傅少骞见她一直不语,清了清嗓子提醒她。 清淼这才回过神来,仰起头,看到他虽然在笑,但笑容里却带着戏弄。 突然意识到可能又被耍了,不过,这次的心情,好像并不坏。 她摆摆手,“不了,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话音刚落,她逃也似的向停车的方向跑去。 傅少骞回眸,看到她仓皇失措的样子,淡然一笑。 回到家,要睡觉时,清淼收到霍遥发来的微信信息。 他说:淼淼,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酒吧,就给四哥打电话让他去接你,他有没有把你安全送到家? 原来,傅少骞是受霍遥所托,专程去找她的,却故意说路过。 清淼噗哧一笑,回道:我已经安全地把他送回了家,你放心吧。 霍遥立马打来一长串的问号。 清淼简单解释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关心了一下他参与的那个情杀案。 平白多了个十分关心她的遥二哥,生活有趣多了,好像妈妈再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清淼重新躺下,却睡不着了,双臂枕在脑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浮现出傅少骞的脸,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隔两日,清淼收到好大一束白玫瑰,翻了翻卡片,送花人并没有署名字。 一上午,办公室里都充满着玫瑰的芬芳。 清淼盯着花束暗自猜测,会是谁送的呢? 玫瑰代表爱情,程子滕已不可能再送,霍遥要送的话,也不会送玫瑰。 是傅少骞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清淼莫名开心,给傅少骞发了条信息:伤口还疼吗?别忘记明天来医院找我换药,谢谢你。 发完短信,清淼靠在椅背上,笑容情不自禁地绽开,忽然又担心,他以后会不会也移情沐明妩? 转念一想,考虑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不知何时,沐明妩已经成了她感情的试金石。 不过,直到下班,清淼也没收到傅少骞的回应,有点儿失落。 背着包向外走,刚到医院门口,又遇到了程子滕。 今天的他,衣着干净利落,头发打了发胶,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 看到她,快步迎上前道歉:“那晚我喝醉了,真对不起!” 清淼无语,“程公子,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是不是人人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程子滕尴尬地笑,“你没受伤吧?” “我倒是没有,不过,傅少骞却受伤了。” 程子滕委屈地说:“我也受伤了,左手腕脱了臼,找中医才接上,腿也摔伤了,你看看。”说完,拉起裤腿给她看。 清淼瞥一眼他膝盖上的伤,轻微擦伤已结痂,反问道:“怪我吗?” 程子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不怪你。” 可是,一想到被父亲带着去给傅少骞赔罪的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晚,他狼狈地回到家,父亲一听他误伤了傅少骞,二话不说,先狠狠地打了他两个耳光。 直打得他两眼乱冒金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亲生。 第二天天没亮,他爸就急着四处托人约傅少骞,要带他上门赔罪。 忐忑不安地等了两天,傅少骞才答应见他们。 结果呢,刚一走进傅少骞的办公室,就被父亲一脚踹到地上,直直地跪了下去,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自尊心在那一刹那,碎成一地渣。 长这么大,他程子滕除了天地和父母,还曾跪过谁? 这一切,都拜面前这个女人所赐。 起来时,眼角扫到博古架上,那帧小小的合照,男人是傅少骞,女人却不是沐清淼。 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呵,替身。 他好好地把她当女神,她却跑去给人家当女替。 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活该。 既然动不了傅少骞,那就对付沐清淼吧。 总之,一定要想办法出出这口恶气。 最好能让她身心俱碎。 程子滕敛了敛心神,把花塞到清淼手里,堆起一脸假笑,说:“清淼,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痛改前非,加倍对你好!” 清淼顿时心塞满满,上任男友杨一呈,和沐明妩勾搭上后,就自动从她眼前消失了。 可这位,藕断丝连,黏黏糊糊,没完没了,让人费解。 难道是她没表达清楚? 清淼想了想,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好好地聊一聊。” 两人去了街角一家露天咖啡馆,坐好后,各点了杯咖啡。 清淼叩开打火机点着一根烟,默默抽掉一半才开口,“我交往了三年的初恋,也像你一样,爱上了沐明妩。因为我的原因,意外出了车祸,关键时刻他用身体护住了我。我轻伤,他重伤,躺在医院里,到现在整整三年了,一直没醒。” 程子滕极为震惊,端咖啡的手颤了颤。 他没想到外表单纯,看似善良无害的她,竟然经历过如此沉痛的过往。 清淼望着渐渐散去的烟雾,声音沉哑无力。 “我一直很内疚,从那以后,不敢再任性。今年年初,继母安排我相亲,在你之前我还交往过一个,姓杨。我之所以选择你们,是因为你的嘴唇像他,杨是眉毛和眼睛。” 程子滕听完,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同情她,又觉得不甘心、失落,还莫名惆怅。 清淼用手指弹了弹烟灰,“但是,每个人跟我交往后,不超过三个月都会被沐明妩勾走。如果换作是你,经历了这些事,还能对每个人都毫不设防地敞开心扉?” 程子滕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原因?” 清淼点了点头,目光飘向远方,神情迷茫。 “我时常觉得孤单,渴望被爱,又害怕受伤害,听起来很矛盾是吧?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找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程子滕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想想都觉得乏味至极。 再说了,都什么年代了,当今社会哪个男人不偷腥?即使有,要么时机未到,要么没被发现罢了。 清淼将烟掐灭,盯着程子滕的眼睛,困惑地说:“我始终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还能和沐明妩睡在一起?男人真的能把性和爱分开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子滕想回答,可是,又觉得说不出口。 逢场作戏这种小事,在他的朋友圈里不要太正常。 他是个正常男人,美艳诱人的沐明妩主动送上门,岂有不吃之理? 但他对沐清淼,确实也动了心。 她是他历任女友中,条件最好的一个,漂亮、身材好、气质出众、学历高,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还是医生,带出去倍有面子。 唯一的缺憾是,她不喜欢和他亲密接触,还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让他患得患失。 痛并快乐着。 向来游戏花丛的他,第一次下决心好好爱一个人。 结果,却突然被分了手。 原以为,好好地哄一哄,两个人会和好。 没想到,她压根就不给他机会,很快交了新男友,那男人还比他强太多。 强烈的嫉妒心、占有欲,让他吃不好,睡不好,梦里都是她。 以至于,事情越弄越糟,一步步,事赶事,简直糟糕透顶。 都怪那晚喝太多酒,冲动真是魔鬼。 清淼看着他的眼珠一直不停地转,自嘲地笑了笑。 他和杨一呈的品性差不多,两个人都没有高尚的情操,当然,她也没有。 继母蓝茱为她挑选的这些对象都出奇的一致,游手好闲、没有担当,但有钱有闲、爱玩会玩,是很好的玩伴,却不是好的爱人。 爱情,是太稀少的东西,是感情中最高尚的层次,有的人充其一生都不会遇到。 曾经,她以为得到了,可是又失去。 日子还得往下过。 她希望有个人,能真心真意地陪着她,一起打发这漫长的寂寞时光。 只是,那个人千万不要去触碰沐明妩,这是她的底线。 清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说:“咖啡我请,好聚好散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子滕没再追出去,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死缠烂打,都没有用了。 此刻他明白了,她压根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单纯、好骗。 曾经,他以为可以把她握在手里,随意搓扁捏圆。 现在,却觉得她简直要用“可怕”二字来形容,脸上时常挂着微笑,装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暗地里,却一直在冷眼旁观着他,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露出尾巴。 一旦他犯错,立刻同他一刀斩断,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比谁都要绝情。 妈的,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毒,比他毒多了。 幸亏及早分手了,否则,依着他爱拈花惹草的性子,说不定哪天惹急了她,一气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药。 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和她相比,沐明妩要简单多了,高兴、生气、喜欢、厌恶,都挂在脸上,一眼看到底。 他捧起那束玫瑰花,驱车去了沐明妩的画室,想从她那里寻找慰藉。 到了门口,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画室里静悄悄的,随意堆着五颜六色的画和画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颜料和松节水的味道。 程子滕打量着那些色彩浓艳的画作,想起和沐明妩初见时的情景。 她笑吟吟地,夸赞他的颈部线条好看,并请求他,做她的模特。 她的笑容,那样妖冶,那样迷人,那双妩媚的丹凤眼,斜斜地望着他,像能勾魂一样。 他怎么能拒绝得了? 画着画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忽然,画室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呻吟声。 程子滕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沐明妩的声音。 刚要喊她的名字,又传来一阵男人的低吼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程子滕怒火直冲入头顶,抄起一幅画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最后到了画室后面的小休息室里。 一脚踹开门,看到沐明妩赤着身子,坐在一个白种男人身上…… 长长的波浪卷发披在后背,随着晃动的动作,有节奏地弹跳着。 场面无比的香艳! 程子滕霎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 白人看到程子滕不仅不吃惊,还咧开嘴用生硬的汉语问道:“嗨,你好哥们,要一起吗?” 程子滕顿时恼羞成怒,疯了似的朝二人冲过去。 沐明妩听到动静,扭头看到程子滕,大吃一惊,飞快地拿被子裹住身子,躲到白种男人身后,问:“子滕,你怎么来了?” 程子滕并不回话,举起手中的画框就朝白人头上砸去。 白人更快地,一把攥住程子滕的手腕,挥起右手,当胸就是一记勾拳。 程子滕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扶住门框,狠狠地瞪着沐明妩,牙根咬得咯咯响,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明妩看到程子滕额头青筋绷起,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子滕,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程子滕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骗子!你们统统都是骗子!” 沐明妩笑得更厉害了,裸着的肩头一抽一抽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好人多累啊。子滕,你是好东西吗?” 程子滕也是气糊涂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脑子一抽,又扑了上去。 白人早已穿好衣服,程子滕刚要靠近,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程子滕趴在地板上,新伤加旧伤,疼得直咧嘴。 抬起头,恨恨地盯着这个蓝眼睛高个子的白种男人,那身腱子肉结实得像牛。 他打不过他。 好狼狈! 灰溜溜地爬了起来,颓然地走出了画室。 心里从未有过的失落。 原来被人背叛是如此的痛苦,更痛苦的是接二连三地被背叛。 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沐清淼了。 心里的愤懑,急需要发泄出来。 他驾车去了常去的酒吧,要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像喝白开水样地往嘴里灌。 喝着喝着,就有衣着暴露的辣妹围上来。 程子滕的手缠在她们光裸着的肩头上,眼神迷醉地望着面前的灯红酒绿,心里却更加空虚了。 女人没意思,喝酒也没意思,全他妈的都没意思! 到底什么有意思,他自己也迷茫了。 …… 翌日,清淼又收到一大束娇艳的白玫瑰,同样没有署名。 她刚要给傅少骞打个电话,表达谢意,手机收到消息提示。 点开,是傅少骞发来的,让她晚上八点去他家,帮他换药。 发来的地址,离清淼的医院很近,正是妈妈说的那套有游泳池的别墅。 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 不久,清淼又接到妈妈的电话。 黎晶说:“听霍遥说少骞受伤了,我炖了柠檬乳鸽汤,促进伤口愈合的,你下班过来取了给他送过去。” 多么用心的助攻,简直就是草船借箭,要用的那股东风。 清淼下班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江边霍宅取乳鸽汤。 黎晶不仅提供了美味的鸽汤,还给她准备了数套漂亮的泳衣。 有娇美的胭脂粉、明媚的香蕉黄、清新的薄荷蓝等,五颜六色像个调色盘。 清淼望着那一水儿性感的三点式,有点儿崩溃,“妈,这是要让我用美人计吗,会不会弄巧成拙?” 好像三流言情剧中的狗血桥段啊。 黎晶正色道:“少骞性子偏冷,你就要主动一些,去他家游泳是最好的借口。当然,为了感谢他,你再回请他吃饭、喝茶、看音乐剧等。” 清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追求男人,半信半疑地问:“游个泳、吃个饭、喝个茶,如此简单平常,对傅少骞有用吗?” 黎晶笑笑,“一来二去,接触多了,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感情。等他习惯了你的存在后,你就可以冷下来了,先晾他一段时间。如果,他受不了这个落差,自然会主动找你。好了,从此你就可以反客为主了,之后,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忽冷忽热,火候拿捏好了,保准他会爱上你。但也不能大意,等出现问题时,我们再沟通。” 得,孙子兵法都用上了,姜果真是老的辣。 清淼自愧不如。 黎晶面色突然一沉,“不过,清淼,不能让傅少骞轻易得到你。你们俩必须等到结婚后才能在一起,至少也得订婚后。千万不要犯傻,妈妈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你懂吗?” 这种思想已经过时了,并且很不现实。 但是,清淼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从妈妈手中接过鸽汤和泳衣,离开了霍宅。 八点,清淼准时到达傅少骞的住处。 法式风格别墅,复式多层带宽大露台,还有前后院,花园、泳池、小型网球场一应俱全。 闹中取静,寸土寸金。 佣人告诉她,“沐小姐稍等,四少在书房里处理要事,很快就好。” 清淼笑笑,把鸽汤交给她。 而后安静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四处打量室内装修,看到晶莹璀璨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耀眼、灼目,却没有温度。 房间挑高九米,宽大、空旷,墙上随意挂着几幅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室内装修低调奢华,以黑白两色为主,冷冷清清,寥无人气。 二十分钟后,傅少骞下楼。 依旧是纯黑色衬衫黑色长裤,衬衫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和好看的锁骨。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清淼周到的上门服务而感动。 不过沐清淼也不介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和棉纱等,帮他换药。 三天过去了,伤口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清淼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底微微有点疼。 完事后,傅少骞问她:“吃了吗?” 清淼答:“没有。”一直跑来跑去忙着做准备工作,哪里有空吃饭? 于是,两人愉快地吃了个晚餐。 当然,愉快仅指清淼一人,万里长征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傅少骞呢,全程食不言。 一顿家常便饭,两人硬是吃出了国宴的庄重气氛。 清淼一边默默地给傅少骞碗里加乳鸽汤,一边纳闷,自己平时也是一爱说爱笑的人,为什么一和傅少骞待在一起,就不想说话了? 两个闷罐子在一起,真的能完成妈妈的千秋大业? 吃完饭,清淼该走了,突然想起还有任务在身。 傅少骞像能猜透她的心思一样,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泳衣带了吗?” “带了。”妈妈早就给准备好了必备战衣。 清淼说:“四少,我借您的卧室换下泳衣好吗?” 傅少骞望着她,眉毛微微蹙了蹙。 清淼的心一慌,又说错话了? “以后不要叫我四少了。” 早就不想叫了,天天“四少来四少去”,搞得自己好像旧时的小丫鬟,清淼问:“那我叫您什么?” “四哥。” 大胸美女丰美也叫他四哥,清淼才不要和她叫一样的呢,干脆说:“叫您少骞好吗?” “嗯。” 清淼上楼走进他的卧室,卧室很大,但布置得很简单,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浓浓的禁欲风,白色成套床品,浅色名贵实木家具,地上铺着洁白的羊毛地毯,房间干净整洁得不像人居住的,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这个男人绝对有洁癖。 空气里有男人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带点儿魅惑的味道。 沐清淼小心地坐在他洁白的丝质床单上,生怕弄脏了他的床单,轻手轻脚地换上妈妈给准备好的胭脂粉色的三点式泳衣。 换好后,对着穿衣镜照了照,小小的几片布料,仅仅能遮住三点,好尴尬。 意图如此明显,聪明如傅少骞会不会反感? 妈妈让她穿得如此暴露,如此性感,去勾引傅少骞,却又不让她被傅少骞吃了。 想嫁入豪门,靠她自己还真是挺难的。 沐清淼使劲扯了扯泳衣,结果扯好这边漏那边,扯好那边漏这边,怎么扯,那块巴掌大的布料也盖不住全身的春光,只好去浴室找了块大浴巾披在身上,勉强才能出门。 沐清淼扭扭捏捏地推开卧室的门,没成想却硬生生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第42章好想他啊 客人还没到齐,黎晶给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们去朝阳露台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后,门铃响了,清淼以为是霍遥回来了,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身形笔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气势迫人,正是妈妈再三劝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妈妈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清隽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礼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怀里,迈开长腿向室内走去。 清淼拆开层层包装,呆了,原来是一株名为“千手观音”的名贵宽叶莲瓣兰。 莲瓣一箭两花,花蕾像圆圆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极淡的粉,丝纹浅红相间,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犹如神话中的“千手观音”。 绿叶青翠欲滴,挺拔大气,整株疏花玉蕊,风姿绰约,难怪被称为兰花中的极品。 单株价值曾被炒至近百万,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还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东面的小阳台上放好。 此处通风,光线不炽不暗,正适宜兰花生长。 刚放好,忽然听到南面大露台上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伙见到傅少骞后,花痴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齐,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开始吃。 霍家请的厨子是扬州人,一手扬州菜烧得极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席间,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达了她对那株名贵兰花的喜爱,以及由衷的谢意。 傅少骞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如翩翩君子般知书达礼。 清淼余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叹道,隐藏得真好。 吃罢,黎晶招呼大家去露台上喝茶,消食。 备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碧绿色茶叶在薄胎白瓷茶盏中,逐渐伸展,上下沉浮,汤明色绿,茶香浓郁,入口甘醇。 两杯茶后,黎晶和霍千阳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清淼和傅少骞,还有尤悠。 尤悠没想到和好友一起吃个饭,不仅能见到偶像黎晶,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少”真人,异常兴奋。 她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地坐在傅少骞对面,不停地问东问西,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长腿轻轻交叠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闲闲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斯文的,矜贵的。 温文尔雅得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两个人,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相谈甚欢。 清淼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里有点儿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可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今天对尤悠说的多。 难道,他喜欢尤悠这种活泼可爱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听着从露台上传来的尤悠银铃般的笑声,觉得刺耳。 给清淼发信息,让她马上到二楼找她。 清淼上楼,来到主卧,敲门进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机会。少骞平时很忙,请他吃个饭得提前几天预约,还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义。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带了朋友来。这也没什么,可你自己看看那个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缠着他问这问那,倒显得你像多余的。我费了半天周折,却给她作了嫁衣。” 清淼听妈妈说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妈,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这种性格,活泼单纯,大大咧咧,见到谁都能打成一片,自来熟。放心吧,她不会对傅少骞有任何企图的。” 黎晶轻轻嗤笑了声,“你看谁都单纯,最傻的那个其实是你。清淼,妈妈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别人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抢走男朋友,什么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语,她当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开窍的女儿,十分郁闷,“平时看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一见到少骞就不说不笑了,到底要妈妈怎么说你才好呢?” 清淼无声的笑了笑。 黎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转身下楼。 要走时,黎晶和霍千阳出来送他们三人。 清淼发动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车。 尤悠却跑过来对她说:“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车走,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尤悠笑得直捂嘴,“怎么会?我觉得四少很平易近人啊。淼淼,他真的好帅哇,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我的小心脏简直要爆炸了。” 清淼无语,花痴悠不是白叫的,因为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对人从来不设防。 黎晶听见二人的谈话,不悦,走到清淼车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淼,你车先停这儿吧,让少骞送你。”边说边向她使眼色。 清淼意会,顺从地下车和尤悠一起走到傅少骞的车旁。 可是,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法拉利458,典型的两人座跑车。 清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顿时觉得好尴尬。 黎晶走过来,笑着安排道:“清淼瘦,和尤悠坐一起就好,清淼你先上车。少骞,一会儿先送尤悠,再送清淼,这样比较顺路,辛苦你了。” 姜确实是老的辣。 霍千阳站在一旁,看着几人,笑而不语。 清淼却在担心,万一被交警查到,她的驾照会不会被扣? 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等清淼和尤悠上车坐好后,黎晶又说:“清淼,你不是喜欢游泳吗?少骞有套别墅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近,后院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你想游的话,提前跟少骞约好。” 清淼内心几近崩溃,妈妈,你安排得如此刻意,真的好吗,确定不会惹傅少骞反感? 果然,傅少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两秒,才点头同意。 两人上车坐好后,傅少骞按下按钮,跑车敞篷迅速升起。 一路上,尤悠兴奋不减,对跑车上的各种仪表盘十分好奇,不断地向傅少骞问这问那。 叽叽喳喳,快乐得只小麻雀。 清淼隔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她瞟了傅少骞一眼,见他唇角微翘,心情似乎不错,心中很不是滋味,莫名的酸。 忽然惊觉:自己这是在吃醋吗,吃的哪门子飞醋?切,她才不会吃醋。 好在一路顺畅,并未有交警查他们的车。 把尤悠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了傅少骞和沐清淼。 傅少骞把敞篷降下,两人依旧无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喧嚣嘈杂的市声。 到了离清淼家一里路之距,傅少骞把车停下。 清淼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快到家时,停在路边的一辆蓝色宝时捷Macan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瘦长的身形,那熟悉的白脸细眼,还有难掩的风流相,正是她刚分手不久的第三任前男友:程子滕。 程子滕的手亲昵地搭上清淼的肩头,态度诚恳地说:“清淼,给我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清淼拂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一脸纳闷,“你我早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子滕并不觉得尴尬,“清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子滕振振有辞,“可是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清淼噗哧笑出声,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游公子,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 程子滕心虚地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清淼浅浅一笑,“前几天,你是不是和沐明妩去西班牙的库拉索岛度假去了,玩得开心吗?” “你怎么知道?”程子滕吃惊,急忙辩解道:“我是一个人……” 忽然,有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他的话。 清淼扭头一看,傅少骞的跑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清淼走过去,微微躬下身问傅少骞,“四少,您找我有事?” 傅少骞降下敞篷,手一扬,清淼只觉得眼前一亮,是她的手机,赶紧用手抓住。 傅少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打扰了。” 清淼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客气话说得,也太生分了。 不知怎地,情绪就有点儿不受控制,她同样冰冰冷地回过去:“没关系,都习惯了。” 傅少骞黢黑眼瞳闪过一丝讥讽,面色疏离而冷淡。 程子滕也认出了傅少骞,急忙走过来,殷勤地向他打招呼,“四少,这么巧碰到你,原来你跟清淼也认识。” 同时,伸出右手向他握手致意,一张脸都快笑歪了。 傅少骞并未出手回握,只略一点头,算回应。 程子滕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尴尬地笑笑,手臂顺势就搭到了清淼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说:“清淼,去我的车上坐会儿好吗?我们好好谈谈。” 清淼推掉他的手,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傅少骞,说:“程公子,这位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他的面说比较好,省得引起误会。” 程子滕不相信,以为她故意搪塞他,笑着说:“你就别骗我了,你和四少,怎么可能?” 清淼瞬间觉得被人轻视了,她俯下身,两只手臂飞快地勾住傅少骞的脖颈,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傅少骞身上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下,清淼莫名地就有点儿得意。 她故意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眼睛同时睁得老大,挑衅似的盯着他,就像他曾经对她那样。 第43章生一堆孩子 秋夜,盛京郊外。 迂回曲折的公路上,沐清淼小心地开着车,紧紧地跟踪着前方那辆飞速行驶的蓝色保时捷Macan。 Macan越开越快,驶到江边一片竹林处忽然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 男的身形瘦长,白脸细眼,正是她的男友,程子滕。 女的丰胸蛇腰,吊梢眉丹凤眼,化成灰她都认得,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沐明妩。 沐清淼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目光凉凉地打量着二人。 月光下,沐明妩柔软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贴在程子滕身上。 一双丹凤眼,迷离地,凝望着他,眼波妩媚流转,十分勾人。 搽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抚弄,贝齿轻咬他的唇…… 程子滕早就对沐明妩心痒难耐,哪里受得了她如此撩拨? 猛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那张诱人的唇,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沐明妩纤细腰肢,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款摆扭动。 轻风吹过,竹枝翩跹起舞。 偷情的男女,激情随风荡漾,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缱绻缠绵…… 恨不得立刻融为一体。 清淼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远红外夜视相机,调准焦距,对着痴缠的二人拍了起来。 正拍着,程子滕突然弯下腰,打横抱起沐明妩,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没多久,宝蓝色车体开始晃动。 上上下下,很有节奏,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清淼停止拍摄,低头察看照片,拍得还算清晰。 将照片转存好后,她点着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纤长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烟头忽明忽暗,青白色烟雾袅袅散开,沐清淼精致白皙的脸庞若隐若现,神情落寞。 蓦地,她绽唇一笑,笑容复杂,带着自嘲、失落、无奈,还有解脱。 对,就是莫名其妙的解脱。 不知从何时起,沐清淼迷上了这种游戏,只不过,游戏主角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她和沐明妩。 等到车子晃动得最厉害时,她掐灭烟蒂,推开车门走下去。 来到保时捷车旁,勾起手指用力敲了敲车窗。 听到动静,沐明妩不慌不忙地拉下裙子,从程子滕腿上翻下来。 打开车窗,一双丹凤眼斜斜地看着沐清淼,一脸得意,手指挑衅似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程子滕却没这么镇定,他喜欢妖娆妩媚的沐明妩,可是,更不想失去清丽可人的沐清淼。 急急忙忙套上裤子,从车里爬出来,一把拉住清淼的手,“你听我解释,是你姐姐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才……” 清淼甩开他的手,“可别这样说,姐姐会不高兴的。” 程子滕扭头去看沐明妩,见她并无异常,又来安抚沐清淼,声音压低,“我和她是逢场作戏,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清淼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子滕一愣,“你不生气?” 清淼反问:“绿豆大点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程子滕硬着头皮说:“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们一切照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清淼没想到姓程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嗤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傻子吗?” 都捉奸在车了,还照旧,照旧个头啊! 程子滕不死心,“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绝不再犯!我爱你,可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还不让我碰,这让我很挫败。” “所以你就从沐明妩身上找补回来?”清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好意思,她睡过的男人我不会再要,脏,我们结束了!” 程子滕脸色立马变得灰败,恼羞成怒地吼:“沐清淼,你不要后悔!” “放心,永远不会!”她洒脱地朝两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 说完,扭头跑回自己的车里,快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就往回返。 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心里还是莫名失落,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过尔尔。 男人都他妈的一个德性!  程子滕如此,杨一呈如此,初恋贺之扬也如此。 可是,一想到贺之扬,胸口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那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痛。 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视线渐渐模糊。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 再抬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车子离前车竟然那么近,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去踩刹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后,又传来咣地一声闷响。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清淼的身体随之猛地前倾,又重重后跌,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紧紧护住头。 先前车祸的记忆,轰地一下子涌入大脑,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冷汗涔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被人拍得砰砰响。 清淼一脸茫然,打开车窗,入眼一片丰硕的雪白,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晃得人眼晕。 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快出来,快出来!你一直躲在车里不出来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清淼抹了把脸,推开车门走下去,看到一个穿艳红色低胸裙的美女。 美女单手掐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人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看不到红灯亮了吗?好端端地干嘛往人家车上撞,撞伤人怎么办?” 清淼理亏,没声价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所有费用我会照价赔偿的。” 说完连忙去查看两车伤势,她心爱的MINICABRIO右车头撞凹进去一块,车漆也花得不像样了;前车倒没变形,仔细看保险杠刮了一小片。 清淼顿时松了口气,可当看清车标时,心里咯噔一下。 大胸美女指指车标,一脸轻蔑,“认识这车吗?这可是全球限量版布加迪.威航。知道这车多贵吗?比你那小破车贵一百多倍呢。赔,你赔得起吗?” 清淼忍不住说:“车子再贵,修车费我还是赔得起的。” “哟,口气这么大。”大胸女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我认识你,你姓沐,你和你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狐狸精,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淼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抬起下巴呛声道:“小姐,我们就事论事,搞人身攻击有意思吗?” “人身攻击?”大胸女咄咄逼人,“你还人身摧残呢,我可知道,你和你姐前几年因为争风吃醋,把一个姓贺的害成了植物人。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淼冷不丁地听她提到贺之扬,忍不住眼圈发红,声音低下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胸女刚要骂她惺惺作态,这时,黑色布加迪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异常英俊的高大男人。 男人双肩宽阔,脊线笔直,身形颀长挺拔。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英挺,漆黑的眸子像寒星般锐利,鼻梁又高又直,完美的弓型唇微微抿着,表情高贵而倨傲。 身穿笔挺熨帖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手腕戴一只名贵白金表,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场。 清淼转过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眉目间流露出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又让她莫名紧张。 她垂下眼帘,暗暗思忖,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想了几秒,认出他就是盛京城内著名富豪傅震雄的四子,傅少骞,人称“四少”。 以前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出众,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类词,原来就是形容他的。 傅少骞迈开长腿朝车尾走来,垂眸,看到刚到手的新车,就被刮花了,眸光倏地冷下去,清俊的脸上露出克制的怒意。 瞬间,周围气压好似都变低了。 大胸美女张了张嘴又闭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引燃了傅少骞的怒火。 清淼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脸诚恳地道歉:“傅先生,真对不起,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这就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赔偿的事情。” 傅少骞转眸,望过来。 第44章这男人还真是博爱 她低声向霍遥解释:“我爸有强迫症,给四个儿女取的名字都和各自的亲妈有关。我大妈戈娪,生的儿女叫明戈、明妩;我小妈蓝茱,女儿明珠;我妈黎晶,我本应叫明晶,可能他觉得明晶不好听,就给我取作清淼,淼对晶。” 傅少骞余光瞥到沐清淼,见她嘴唇贴到霍遥的耳朵上,表情亲昵地和他说着悄悄话,脸还红红的,心里突然生起一丝不快。 转念一想,她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今晚来,不过是碍着舅舅的面子,走个过场罢了,他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女人? 霍遥听清淼说完后,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我和我哥一个妈,名字也简单,他逍我遥。” 清淼羡慕地点点头。 霍遥低头,看到清淼原本白皙的脸色此时微微泛红,嘴角不知何时沾了点白色奶油,十分俏皮,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下意识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掉。 清淼盯着他的手指,有数秒钟不能动弹,只觉得暧昧极了。 等反应过来后,急忙扭头去看傅少骞,见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别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知,傅少骞早已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 他端起酒杯,递到唇边一口喝下,原有的不快又深了一层。 用餐完毕,霍遥拿起清淼的包,要送她回家。 他喜欢继母的这个漂亮女儿。 原以为,她会是个孤僻、叛逆的不良女,没想到恰恰相反,性子随和、落落大方、谈吐风趣,一头海藻般的天然卷发十分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莫名的,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黎晶看到霍遥和清淼相处融洽很是欣慰,可又担心两人走得太近。 她说:“还是让少骞送吧,他顺路。” 霍遥并不知继母的用意,以为她在说客套话,笑着说:“我今晚没什么事,多绕一圈不要紧的。”说完还故意向傅少骞眨了眨眼睛。 可傅少骞好似没看到,他拎起西装放在臂弯,淡淡地扫了一眼沐清淼,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清淼从霍遥手中接过包,又向众人一一道别,然后跟在傅少骞身后向外走。 出了酒店,看到他今晚开了辆黑色兰博基尼。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喜欢黑色,黑衣黑车,黑着脸。 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傅少骞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十分尴尬。 行至中途,清淼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真没想到,霍叔叔要给我介绍的人居然是你,呵呵。” 这么高傲的男人竟然也会来相亲,简直不可思议。 傅少骞目视前方,声音淡凉如水,“沐小姐,喜欢当着相亲对象的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清淼郁闷,“霍叔叔和我妈妈已经注册结婚,霍遥就是我法律上的哥哥,我和他亲昵一点儿,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虽然有亲哥亲姐亲妹,可是由于兄妹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在沐家一直就像个孤儿。 因为从小缺少各种爱,所以只要别人对她有三分好,她就拿出十分的热情来回应。 霍遥对她好,她自然喜欢他。 傅少骞却说,“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嫌她轻浮喽? 清淼不服气,“你不也是嘛,此清清,彼丰美,还出来和我相亲,花心大萝卜。” 傅少骞倏地将刹车踩到底,车子霍然停下。 清淼上半身随之往前一晃,又惯性地跌回到座位上。 吓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刚要抱怨两句,一抬头,看到傅少骞面色沉了下去,漆黑眸光冷得像水。 就像那夜在山顶上,他威胁她时那么冷。 她触了他的逆鳞? 清淼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双臂。 僵了片刻,却没见他动怒。 傅少骞将车停到路边,伸手打开汽车储物格,取出一支深褐色的纯手工雪茄,用小喷枪熟练地点燃。 等雪茄变得焦黑、发亮时,放到嘴边缓缓地抽了起来,而后,薄唇微张,轻轻吐出白色烟雾。 浓郁的香气,瞬间在车里飘浮开来,丰满、醇厚、辛辣、浓烈。 呵,这个男人喜欢最烈的烟,最劲的酒,最快的车。 那女人呢,环肥燕瘦,万紫千红,他钟爱哪一款? 又或者弱水三千,他喜欢只取一瓢饮,还是雨露均沾?  清淼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悄悄地打量他。 那张冷峻的脸,此时蒙了层寡淡的夜的光泽,缭绕芬芳的烟雾,让他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重。 谜一样的男人。 视线慢慢下滑,落到他隽挺修直的脖颈上,鼓鼓的喉结随着抽雪茄的动作,一上一下,缓缓翕动,十分性感。 清淼突然觉得嗓子痒痒的,手指下意识地伸到包里,摸到烟盒后,捏了捏,最终忍了下去。 车外热闹喧嚣,车内却安静得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样。 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压抑又暧昧。 不到半支雪茄的功夫,清淼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她撑不住了,“对不起,四少,今晚相亲的事,你不用当真。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也就没机会说错话,惹你心烦了。” 傅少骞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地抽完最后一口雪茄,而后,放进雪茄烟灰缸里,安静地看着它自行熄灭。 清淼越发煎熬,“那个,我先下车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手刚触到车门把手上,傅少骞手臂一扬,清淼只觉得颈后一凉,下一秒,人就到了他的怀里。 他赫然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欺了上来。 清淼全身肌肉,瞬时绷紧。 下一秒,他的舌尖叩开她的牙齿,雪茄烟雾全到了她的嘴里。 辛辣、浓烈、刺激,清淼直想咳嗽。 偏偏,傅少骞的手像铁一般牢牢地扣在她颈后。 她的脖子细、长,洁白,在他掌心里显得那样脆弱,仿佛一捏即断。 他的吻,肆意霸道,又强取豪夺,攻城掠地般地裹挟着她柔软的唇和舌。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凉凉地望着她。 清淼下意识地挣扎,反抗,可是身子却被他箍得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冷冷地回瞪着他。 一对男女,相拥相吻,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像博弈一样,剑拔弩张。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紧张、压抑、恶心,各种不适感,如潮水般地涌上来。 傅少骞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沐清淼的腰。 那双手,那么大,那么烫。 在她纤细的腰上,略略用力,掌心灼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直渗入皮肤。 热,麻,像触电。 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紧紧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她,软得像水。 他,硬得似钢。 傅少骞身上那种独有的琥珀香调,混着雪茄的芳香,慢慢散开,氤氤氤氲,缓缓沁入她的心肺,彷如迷魂药般,令人沉醉。 这个男人有毒。 让人欲罢不能的毒。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少骞终于松开了沐清淼。 她大口喘着气,心跳咚咚地响,像小鹿乱撞,脸颊红粉绯绯,好似四月盛开的蔷薇。 傅少骞唇角忽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视线滑落到她的锁骨上,那两根锁骨白而精致,像精雕细琢的象牙。 鼻尖嗅到一股淡而甜的奶香味儿。 诱使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凉而软的唇,慢慢贴到她的耳朵上,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清清……” 磁性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划过她的耳膜,沉而穿透,直抵心间。 短而硬的头发,轻轻摩挲着她脖颈里软而嫩的皮肤,呼吸如数喷洒到她脸上,痒痒的,扎扎的,难受,又带着异样的感觉。 清淼一时恍惚,下意识地应了两声,嗓音里莫名带点儿娇憨,像呻yín。 顿时觉得尴尬,急忙清了清嗓子借以掩饰。 傅少骞微微一笑,修长手指滑到她的嘴唇上,轻轻揉nīe着那两片娇软似花瓣的唇,双眸款款,凝视着她,“嗯,人如其名,水,果然挺多的,想吗?” 黝黑的眸子在夜色下,幽深,魅惑,带着情yù,分外勾人。 弧度完美的弓型唇,唇角微微上扬,带着邪邪的坏笑。 简直迷煞人。 清淼莫名沉沦,张嘴回道:“想……” 第45章我这是上了你的贼船吗? 过几秒,清淼轻描淡写地说:“不,小时候,我是个爱哭鬼,家里没人喜欢我。后来,我发现无论高不高兴,只要嘴角翘起来,心情就会好很多。如果一直笑一直笑,时间久了就会以为自己真的很开心。” 霍遥听完只觉得心酸,他将她的头发仔细拨到耳后,凝视着她如水般澄澈的双眸,柔声说:“你可以搬来与我们同住。” 清淼抿唇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点儿无可奈何,“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像野草一样在哪里都能生存。” 霍遥心里隐隐的疼,他不再说话,轻轻扶过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好想时光在这一刻凝结。 清淼安静地倚靠着他,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干净而美好。 忽然咯咯地笑出声,说:“我们这样好像情侣啊,哎呀,好肉麻。” 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知怎的,触景生情,就想起了贺之扬,唇角慢慢耷了下去,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惆怅、难受。 手指伸到包里去摸烟盒,找到后,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口。 细长的薄荷烟带来丝丝清凉,直沁到胸腔里,那种压抑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霍遥伸手夺过她指间的烟,掐灭,扔掉,拉下脸训她:“女孩子怎么可以抽烟?不像话,对皮肤也不好,听话,马上戒了,知道吗?” 清淼一怔,很快又笑了。 她起身,拉着霍遥的两只手,把他拽起来,“我们去喝酒吧,走了,二哥。” 霍遥站起来,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说:“小姑娘去酒吧喝什么酒?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清淼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受用,印象里,大哥沐明戈时常这样教训沐明妩,所以,她认为教训也是疼爱的一种。 她爱娇地笑一笑,“我都二十多岁了,抽根烟、喝杯酒有啥啊?身边这么多人,只有你把我当小孩子,别忘了,你只比我大两岁。” 霍遥受不了她撒娇,声音软下来,“空腹喝酒伤胃,我们先去吃饭好吗?酒也不能喝太多。” 清淼无奈,“依你,都依你。” 两人去附近,吃杭州菜。 清淼把菜单递给霍遥,“这家馆子我不熟,你做主就好,我不挑的。” 霍遥意外,“万一点到你不爱吃的怎么办?” “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下一顿很快就来,没必要斤斤计较,我无所谓的。” 霍遥没想到她如此随和,以前交往过的女友大多挑剔,稍有不对就使性子,对清淼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吃好后,两人去了清淼常去的一家清吧。 进去后,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好,清淼点了杯蓝色玛格丽特,霍遥要了杯伏特加马提尼,二人边笑边聊,慢慢喝起来。 清吧里有驻唱歌手,正在唱一首老歌,歌声幽怨动人,引人无限遐思。 没多久,霍遥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后,抱歉地对清淼说:“郊区发生一起情杀案,我要马上赶过去。你喝完这杯就回家吧,酒后不能开车,记得找代驾,知道吗?” 清淼点了点头,叮嘱他:“你也是,慢点开车。” 霍遥走后,清淼把酒杯放下,闲闲地望着舞台上闭目吟唱的女歌手,随着她的调子轻轻地哼了几句。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清淼扭头去看。 待看清此人相貌时,她非常意外。 几天不见,程子滕好似换了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也是皱皱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浑身酒气。 他走到清淼对面坐下,把酒瓶哐地一声放到桌上,拉起她的手,乞求道:“清淼,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清淼条件反射般地缩回手,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喝了酒,才会这样说,等明天酒一醒,就会后悔今晚说的话。” 程子滕直勾勾地盯着清淼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还爱你,真的,这几天晚上做梦,老梦到你。” 清淼怎么会相信? 她凉凉地望着他,“我们交往不过三个月,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你这根本就不叫爱,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她太了解这种男人了,得了红玫瑰,白玫瑰就是好的,反之亦然,巴不得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程子滕不死心,“我犯的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有我陪着你,你多开心啊。” 清淼嗤笑一声,“相处的那段时间,你陪了我,我也陪了你。吃喝玩乐所需的费用我们全部AA,你送我礼物,我也回送你同等价值的东西。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欠你的。” 程子滕生气,责备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压根就没打算和我认真交往,对吧?”  清淼干脆坦白道:“我不相信任何男人,沐明妩也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巧赶到江边,看到你和沐明妩?为什么你们去库拉索岛度假,我也一清二楚?这些,都是沐明妩,亲口告诉我的。” 程子滕气得手直哆嗦。 清淼故意说:“你自以为很聪明,可以把我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被耍的那个人是你啊。不过,看你也玩得挺开心的,不是吗?” 程子滕听完,脑子瞬时乱得像一团麻。 他噌地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清淼的鼻尖,“合着你们姐妹俩,故意消遣我呢!” 手一挥,就朝沐清淼的脸上扇去。 清淼往旁边一躲。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耳朵,火辣辣地疼。 清淼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对她千依百顺、俯首帖耳的男人,竟然会动手打她。 二话不说,拿起包就走。 程子滕摸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将剩下的半瓶酒全灌进了嘴里,心情郁闷极了。 原以为自己周旋在姐妹俩中间很得意,没成想,却是人家耍得他团团转。 好憋屈,简直不能忍,抄起酒瓶,就追了出去。 等他撵上去的时候,沐清淼找到自己的车,刚要拉开车门时,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了。 程子滕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往旁边暗道上去。 清淼奋力挣扎,不停地推他,打他,奈何程子滕的力气比她大太多。 踉踉跄跄地被扯出去好远。 她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手。 程子滕吃痛,举起手中的酒瓶就往清淼头上砸。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 傅少骞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程子滕的手臂,反手一折,骨头咔嚓作响,酒瓶咚地一声掉到地上,摔没了底。 傅少骞没给程子滕任何反应的时间,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扔出去老远。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转眼间在地上直打滚。 清淼见是傅少骞,十分意外,“四少,你怎么来了?” 傅少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路过,走吧。”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他转身就向前走,清淼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傅少骞个高腿长,步伐也大,清淼要小跑着,才能跟住他。 她轻轻拉着他衣袖的一角。 程子滕躺在地上,浑身疼得直哼哼,一抬头,看到二人亲昵的背影,又羞又气又恼。 怒血直往头上涌,脑子简直要炸了。 他忍着痛,爬起来,摸起手边的酒瓶,就朝清淼冲了上去。 傅少骞听到动静,一转眸,看到程子滕像疯子似的,举着半个酒瓶直奔过来。 电光石火间,他迅速将清淼拉到怀里,往旁边一闪,同时抬起手臂护住她的头。 程子滕没刹住脚步,手中握着的酒瓶,直咧咧地,撞上了傅少骞的右膊。 那些不规则的、尖利的刺,硬生生地刺进了他的皮与肉。 一抬头,正对上了傅少骞漆黑冷厉的眸。 他慌了,酒全醒了,拔腿就跑。 清淼急忙拨开傅少骞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一低头,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渗出的血。 慌忙卷起他的衬衫袖子,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地往外涌。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染红了半个手臂。 血划过手背,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如红梅点点,触目惊心。 清淼快速帮他清理了下伤口,又从包里找出干净手帕给他裹住。 急急地说:“肉里扎的碎片得清理,伤口挺深的,要缝针。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坐我的车好吗?” 两人上了清淼的车。 傅少骞个高腿太长,坐在清淼的小MINI里,蜷曲着两条腿,极不舒服。 清淼接连调了两三次后,才勉强将就。 傅少骞耐心已失,问:“怎么买这种车?” 清淼边发动车子,边说:“你不觉得MINI很Q吗?萌萌的。” 傅少骞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随性的择车理由,说:“幼稚。” 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驾着车向医院方向驶去。 等绿灯时,看到傅少骞手臂上的血,不停地从手帕里渗出来。 清淼连忙把整包抽纸递给他,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傅少骞微微蹙了蹙眉,没说话。 清淼尴尬,向傅少骞解释,“我和程子滕是意外碰上的,他喝多了……” 傅少骞不咸不淡地说:“妹妹的男友玩腻了送给姐姐,三角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后患无穷。” 第46章原来四少喜欢嫩的 沐清淼走上前,沐明妩手一伸,“相机拿来,不要否认,我知道你肯定会偷拍。” 沐清淼从包里取出相机,递给她,“删了多可惜,月光下竹林边,你们俩郎情妾意、热情拥吻、激情交欢,神仙看了都羡慕呢。” 沐明妩不以为意,接过相机把照片挨张删掉,“只有这些,其他的呢?不过,你不交我也不怕,反正我手里也有你见不得光的照片。” 沐清淼也毫不在意,“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是破罐子,不怕摔。” 沐明妩牢牢盯着沐清淼的脸,问:“你不难受吗?难受就哭啊,干嘛死要面子硬撑?” 沐清淼捂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笑了三声,“谁说我不难受,难受得心都要碎了,二姐满意了?但是,你也听到了,姓程的说他爱的是我,跟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沐明妩伸出手指弹了弹烟灰,挑眉一笑,“那又怎样,我这人喜欢简单粗暴,嘴上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其实呢,我压根就不喜欢他,抢着好玩罢了。老三,我只喜欢看你难受的样子,你越伤心,我就越开心,哈哈哈。” 闹剧一场,也不知到底谁赢了,谁输了,偏偏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哟,两位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呀。”一个穿宝蓝色丝质睡袍的美艳妇人,扶着楼梯栏杆缓缓走下来,正是她们的继母蓝茱。 蓝茱走到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外面游荡到半夜才回来,还在客厅里吵闹,要是吵醒了祖母可不好。” 沐沐明妩轻哼了声,“小妈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女人操心多了老得快,万一哪天我爸看你也不顺眼了,说不定又要换老婆。” 蓝茱面色微变,声音冷下来,“沐家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教养的话?” 沐明妩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老三,哪有四妹有福气。我妈死得早没人管我,她妈是狐狸精根不正,我们这些野丫头哪里知道‘教养’二字怎么写?沐家呀,有四妹一位名媛淑女撑场面,就足够了。” “狐狸精”这个词,沐清淼从小听到大,早已听得耳朵长茧,沐沐明妩当面喊,蓝茱背后叫,偏偏,妈妈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黎晶。 她是狐狸精的女儿,自然就是小狐狸精。 她和沐沐明妩的仇怨,从没出娘胎时就已经结下了,偏巧两人体内流着同样的血,住在同一屋檐下,打着相亲相爱的名义,互相伤害。 蓝茱凉凉地扫一眼沐沐明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沐明妩仰起头看着蓝茱,笑得嬉皮笑脸,“对呀,我和老三就是朽木,烂泥扶不上墙。小妈心里明明希望我们如此,却还要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假不假,累不累?” 蓝茱气极,珠圆玉润的脸上露出隐忍的怒意。 沐清淼不想搀和,身上被车子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说了声“我回房了”,起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回头对蓝茱说:“小妈,程子滕和二姐好上了,不好意思,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 沐明妩嗤之以鼻,“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罢了,要多少有多少。三妹放心,我玩几天腻了,自然会把姓程的还给你。” 说完,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扭细腰,向楼上走去。 蓝茱嫌恶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而安慰沐清淼,“沐明妩从小任性惯了,谁也管不了她。你不要难过,以后妈看到好的男孩子再给你介绍。” 沐清淼客气地说:“小妈还是不要费心了,我还年轻,不着急嫁人的。” 蓝茱立马换了副慈爱的表情,“跟妈还要见外,我这样做,还不是怕你在贺之扬那件事上想不开?听我的话多见几个,说不定就有男孩子只喜欢你,看不上沐明妩。说实话,我对明珠都没这么上心过呢。” 如此情深意切,沐清淼差点儿当真。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第47章真真是一箭双雕 片刻之后,车轮平稳着地,飞一般地向前冲去。 清淼的心脏归位,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向傅少骞,那人却出奇的淡定,仿若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又像是到达巅峰极乐后的寂寥,唯有漆黑眼眸依旧凌厉如锋。 最后,车子平稳地冲出了终点线。 欢呼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一群人蜂拥上来,围住布加迪。 敞篷降下,傅少骞单手轻轻一撑,两条大长腿落地,动作洒脱又不羁。 清淼呢,是被人扶出来的,脸色纸一样的苍白。 布加迪交给手下人去保养,傅少骞把清淼塞进另一辆跑车,他发动车子直冲出赛道,向场外驶去。 半小时后,到达附近的山顶。 傅少骞打开天窗,凉风灌进来。 清淼呼吸到新鲜空气,重新活了过来。 一弯橘瓣儿似的淡月,悬挂在宝蓝色夜空中,满天星子似钻石般闪闪发光。 好美。 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鼻尖嗅到傅少骞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琥珀香味,类似龙涎香,性感又诱huò。 闷骚的男人。 傅少骞突然倾过身,眨眼间,他的唇就贴到了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他的唇,凉而软,吻,很轻,像冬日雪花飘落在脸上,轻盈,又浪漫。 清淼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圆双眼,一脸戒备地问:“你要干嘛?” 傅少骞浓眉微扬,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地,掸了掸她的衣领,眼神玩味,凝视着她,语气轻佻地问:“你说呢?” 清淼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了,右手迅速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摸出手术刀,护在胸前,瞪着他说:“你不能碰我!” 傅少骞眯了眯眸,盯着清淼颤抖的手指,诡异地笑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失望?沐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 清淼刚要开口,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手夺过她手上的手术刀,手一扬,扔了出去。 右手迅速扣住她的两只手腕,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凌厉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她,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狠劲。 清淼双手被他紧紧扣住,腿也被他牢牢压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山风一吹,身上的寒毛全张开了,一种无力、恐惧的感觉悄然袭来,让她觉得特别难受,特别压抑。 好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也曾这样无力过。 那种被人强迫的恶心感,像粘在皮肤上一样,怎么洗都洗不掉。 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要吐。 傅少骞见她脸上的痛苦,不像假的。 蹙了蹙眉,松开她,手挪到她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说:“想吐下去吐,别弄脏了我的车。” 沐沐清淼甩开他的手,头趴到车窗上,捂着脖子就开始吐,干呕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 傅少骞拿了瓶水递给她。 沐沐清淼接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喝完后抚着胸口顺顺气,突然打了个嗝,她尴尬地捂住嘴。 傅少骞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笑了,“原来是个纸老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先前的阴沉、冰冷一扫而光,这会儿又像换了个人似的。 沐沐清淼闷闷地瞪了他一眼。 傅少骞早已没了任何兴致,说:“报地址,送你回去。”发动了车子。 沐沐清淼留了个心眼,说的地址,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途中,沐沐清淼的手悄悄伸进包里,摸索着用针管抽出药水,万一他再有什么越轨的举动,直接上麻药。  傅少骞虽然看着前方,却像早就猜到她在搞什么,淡淡地说:“小动作收起来吧,对我没用。” 沐沐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少骞并没有做什么,一直斯斯文文地开着车,脸上又恢复成初见时的那种骄矜和清贵劲儿。 典型的斯文败类。 下山后,傅少骞随手打开音乐,疯狂的重金属摇滚乐轰然炸开。 沐沐清淼的脑子嗡嗡直响,她轻轻皱了皱眉。 傅少琛垂眸,看她一眼,挑了张碟重新换上。 轻柔、凄美的熟悉旋律响起,是沐沐清淼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怀旧老歌《ScarboroughFair》。 婉转梦幻的曲调,轻吟低诉的唱词,让她的心情渐渐舒缓。 余光落到方向盘上,看到傅少骞闲闲地搭在上面的手。 这男人,不仅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还长了双出奇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利落。 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来的小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力量的样子。 事实上,确实也有劲。 沐沐清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到现在还红红的。 她沉默不语。 两人一路无话。 到目的地后,沐沐清淼下车,刚要走,傅少骞突然打开车窗,扔给她一个纸袋,“你身上的消毒水味太冲了。” 言语间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沐沐清淼下意识地接住,冲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不服气地说:“消毒水味再冲,也比你身上的禽shòu味儿好闻。” 打开纸袋看了看,是Givenchy的禁忌香水,适合羞涩外表下有一颗放浪不羁的内心的人,呵。 回到家,沐沐清淼轻手轻脚地爬到顶楼,她的房间。 草草洗漱了一下,扑到床上,头一挨到枕头就睡沉了。 梦里,她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瘦瘦小小的她,穿着很多层纱纱的公主裙,躺在灰紫色的天鹅绒沙发上。 一双男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掀起她的裙子,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好似怎么也掀不完。 没多久,男人失去耐心,一双手,用力地去扯那些纱纱。 粗鲁地压了上去。 难受、窒息、压抑、恶心,纷至沓来。 清淼惊恐地睁开双眼,张开嘴喊救命,可,嗓子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拼命地挣扎,挥动四肢,想去推开他,可,手脚压根就不听使唤。 她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 突然,迎上了一双眼。 那眸子,漆黑阴沉,像千尺幽潭,神秘难测;又似万年寒冰,冷寒彻骨。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清淼忽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 原来是个梦。 幸好是个梦! 许久,她抬手擦去悄然划落的泪。 …… 次日,黄昏。 贺之扬的看护麻嫂,打来电话,“沐小姐,贺先生和贺太太出国了,说要给之扬找寻名医。” 清淼说:“好,我马上过去。” 她去鲜花店买了束百合,提了个果篮,去了贺之扬所在医院。 进入病房后,麻嫂接过鲜花插入花瓶,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外甥女做的六指切除手术,她恢复得很好。” 清淼说:“我要感谢你一直细心地照顾之扬才对。” 麻嫂看着越发清瘦的清淼,忍不住劝道:“沐小姐,事情都过去了三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地活下去。之扬如果知道你这么伤心,肯定会难过的。” 清淼黯然,有的人很容易就能放下,可有的人却不能。 贺之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接满管子,靠昂贵的费用提供各种营养,维持生命。 他闭着双眼,脸色安详。 清淼走到床边,坐下,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说不出的心酸。 她和贺之扬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那年她16岁,他18岁。 以前的她内向、孤傲、消极悲观,而贺之扬正好相反,外向、随和、积极乐观。 两人都喜欢去图书馆看书,日久,互生情愫。 相恋三年的时光里,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宠爱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晦暗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期间也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但因为彼此珍爱,相互包容,感情一直稳定。 两人约好毕业后就结婚。 趁假期,贺之扬带她见了贺父、贺母,清淼自然也要带他回沐家。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因此急转直下。 第48章弃子 “要”字还没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情场老手给套路了。 “想要”二字,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女人会由性生爱,可男人却不会,哪怕生米炸成爆米花,也不会。 他们拎得清着呢,性就是性,爱就是爱,反正对轻易到手的女人,大都不会珍惜。 再说了,性有什么好?冰冷、不堪、肮脏,弄不好,还会生下像她这样多余的人。 她,渴望的是爱,温暖、包容、美好的爱,越是得不到,越渴望。 清淼冷笑,呛声道:“我不想要!水多这茬能不能别提了,不腻吗?” 声音里带着刺,边说边向外扭动身子,想摆脱这个危险的男人。 傅少骞很少被人呛,沉下脸,抵着她,漆黑眼瞳里闪过一丝讥笑,“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要?跟我玩欲擒故纵,你的火候还差太多。”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清淼无语,这人还真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装什么,费尽心机地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要你吗?如你所愿,去酒店吧。”转眼间,傅少骞的语气又变得高高在上,一如君者。 目光凉薄地俯视着她,带着施舍的意味,好似她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艳女,想尽一切方法往他身上爬。 清淼瞬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尊心一落千丈。 猛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憋得通红,xiōng部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傅少骞瞥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清淼伸手去推车门,车门却已锁,她狠狠地捶打着车窗。 气氛异常紧张,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傅少骞忽然又把车停住,一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正对着他。 清淼抗拒。 傅少骞施力,捏得更紧。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黑幽幽的眸子像古井般捉摸不透。 清淼咬紧嘴唇。 僵持良久,傅少骞沉郁冷峻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笑,奸计得逞后的笑。 清淼怔住。 片刻后,幡然醒悟。 呵,他故意试探她呢。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无故试探、作弄她,当她是玩偶吗?可以随意摆弄,搓扁捏圆? 人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清淼张口,想痛骂他,话到嘴边,又担心妈妈夹在中间难堪。 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傅少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那目光,像猫在逗弄刚捉到的老鼠。 他看到沐清淼那张尖而小的脸上,渐渐露出执拗又幼稚的表情,可笑,又有点儿惹人怜。 小而肿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红,裹了层水润润的光,暗夜里,诱huò,却又不失可爱。 小丫头,还挺能忍的。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手掌挪到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卷卷的头发。 蓦地,松了手,端直身姿,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过,没驶去酒店。 而是停在了清淼上次要求停车的地方,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清淼暗暗松了口气。 刚到家,黎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清淼挂掉,小跑着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后,给妈妈回过去。 霍宅这边,黎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晶高脚杯,窈窈窕窕地站在露台上,笑吟吟地问:“怎么样,对少骞还满意吗?” 清淼忍不住抱怨道:“妈,傅少骞那个人,心机深沉,阴晴不定,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好累。” 他和她的前三任男友一点儿都不一样,贺之扬就不用说了,初恋总是最美好的。 后面交往的两位,杨一呈和程子滕,个个都很会讨女伴的欢心,相处的两、三个月里,他们顺着她、捧着她、宠着她,鞍前马后,殷勤周到。 可傅少骞呢,强势、自我、高高在上、忽冷忽热、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关键是,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她。 像他那种人,只适合当成神像一样,高高地供奉起来,晨昏九叩首,早晚三柱香。 压根就不适合做男友,更别提结婚、生活在一起了,想想都觉得像个噩梦。 黎晶意外,原以为女儿会对傅少骞赞不绝口,可她却满嘴丧气话。 不由得嘲讽道:“贺之扬单纯,稍遇诱huò就抛弃了你。蓝茱给你找的那几个暴发户的儿子好相处,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 清淼无言以对,干脆说:“他有女友。” 黎晶肯定地说:“少骞亲口告诉我,没有,你霍叔叔也可以作证。” 清淼继续推辞,“傅家门第太高,我配不上他。” 黎晶不高兴了,“我的女儿,有才有艺有德有貌,哪里就配不上他了?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学琴画歌舞,送你出国留学。我在你身上寄托了那么大的期望,你现在却跟我说这个?”  “妈,时代不同了,像我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会稀罕的。”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诱道:“傅家三个儿子,论相貌和才干,数少骞最出众,有些傲气也正常。他比你大七岁,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纪与你相当,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听妈妈的话,动动脑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没想到妈妈对傅家家事如此清楚,问:“为什么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为傅家是盛京城内出名的豪门大户,少骞的妈妈又是你霍叔叔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你嫁进傅家的胜算大一些。” 清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话锋突转,“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清淼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欢地看着远方,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说:“我发过誓,要让沐元卿后悔。” 虽然她语气风轻云淡,可清淼还是听出了无限辛酸。 她对爸爸当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能劝妈妈,“霍叔叔人不错,好好地和他过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论今天的她,多么光鲜多么从容,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变成那个十八岁的她,下半身裸着,浑身血污,狼狈地躺在产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耻,还有无助、凄凉,绝望到极点…… 久久盘踞在心底,渐渐成结,怎么解也解不开,也曾接受过数次心理治疗,却并不起作用,午夜,噩梦依旧。 所以,她对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又爱又恨,对沐元卿则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泪,幽怨地说:“我记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却忘不了沐元卿给我的伤害,那种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过得不好时,会恨他;过得好时,还是恨他,估计等我死了,就不会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说:“你看起来……我以为……” 黎晶叹口气,“我是个演员,平素做惯了戏,温婉端庄,优雅从容,不过是我想表现出来的罢了,娱人娱已。” 清淼颇有感触,“人活一世,谁又没做过戏?” “是啊,总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言归正传,女儿,妈妈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对人。” 清淼实话实说:“我不想嫁人,我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黎晶语气强硬,“你别乱找借口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少骞,极尽所能!” 清淼顿时失控,“从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学琴,我就得学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学医,我也只能服从。你的意愿,我从来就不能违背,但是,你可曾问过我,我希望什么?”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么?” “小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妈妈那样一直陪着我。可你总是忙,每次来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长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觉。至于留学,我压根就不想去,那种独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黎晶又心酸又生气,她为女儿付出那么多,她却不领情。 “那时候,我要拍戏,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错吗?我所有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永远不可能圆满。” 清淼沉默。 黎晶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是望女成凤心切了些,可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清淼不语。 “女人这一生总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圆满。你看妈妈四十岁了,不也嫁了。清淼,你还年轻,懂得太少,妈妈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长远。女人呢,即使嫁给普通人,也难保他会一世都对你好,与其将就,还不如选称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个,相信妈妈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开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抽了几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入喉咙。 第49章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客人还没到齐,黎晶给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们去朝阳露台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后,门铃响了,清淼以为是霍遥回来了,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身形笔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气势迫人,正是妈妈再三劝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妈妈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清隽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礼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怀里,迈开长腿向室内走去。 清淼拆开层层包装,呆了,原来是一株名为“千手观音”的名贵宽叶莲瓣兰。 莲瓣一箭两花,花蕾像圆圆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极淡的粉,丝纹浅红相间,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犹如神话中的“千手观音”。 绿叶青翠欲滴,挺拔大气,整株疏花玉蕊,风姿绰约,难怪被称为兰花中的极品。 单株价值曾被炒至近百万,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还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东面的小阳台上放好。 此处通风,光线不炽不暗,正适宜兰花生长。 刚放好,忽然听到南面大露台上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伙见到傅少骞后,花痴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齐,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开始吃。 霍家请的厨子是扬州人,一手扬州菜烧得极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席间,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达了她对那株名贵兰花的喜爱,以及由衷的谢意。 傅少骞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如翩翩君子般知书达礼。 清淼余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叹道,隐藏得真好。 吃罢,黎晶招呼大家去露台上喝茶,消食。 备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碧绿色茶叶在薄胎白瓷茶盏中,逐渐伸展,上下沉浮,汤明色绿,茶香浓郁,入口甘醇。 两杯茶后,黎晶和霍千阳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清淼和傅少骞,还有尤悠。 尤悠没想到和好友一起吃个饭,不仅能见到偶像黎晶,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少”真人,异常兴奋。 她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地坐在傅少骞对面,不停地问东问西,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长腿轻轻交叠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闲闲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斯文的,矜贵的。 温文尔雅得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两个人,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相谈甚欢。 清淼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里有点儿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可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今天对尤悠说的多。 难道,他喜欢尤悠这种活泼可爱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听着从露台上传来的尤悠银铃般的笑声,觉得刺耳。 给清淼发信息,让她马上到二楼找她。 清淼上楼,来到主卧,敲门进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机会。少骞平时很忙,请他吃个饭得提前几天预约,还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义。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带了朋友来。这也没什么,可你自己看看那个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缠着他问这问那,倒显得你像多余的。我费了半天周折,却给她作了嫁衣。” 清淼听妈妈说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妈,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这种性格,活泼单纯,大大咧咧,见到谁都能打成一片,自来熟。放心吧,她不会对傅少骞有任何企图的。” 黎晶轻轻嗤笑了声,“你看谁都单纯,最傻的那个其实是你。清淼,妈妈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别人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抢走男朋友,什么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语,她当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开窍的女儿,十分郁闷,“平时看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一见到少骞就不说不笑了,到底要妈妈怎么说你才好呢?” 清淼无声的笑了笑。 黎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转身下楼。 要走时,黎晶和霍千阳出来送他们三人。 清淼发动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车。 尤悠却跑过来对她说:“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车走,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尤悠笑得直捂嘴,“怎么会?我觉得四少很平易近人啊。淼淼,他真的好帅哇,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我的小心脏简直要爆炸了。” 清淼无语,花痴悠不是白叫的,因为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对人从来不设防。 黎晶听见二人的谈话,不悦,走到清淼车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淼,你车先停这儿吧,让少骞送你。”边说边向她使眼色。 清淼意会,顺从地下车和尤悠一起走到傅少骞的车旁。 可是,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法拉利458,典型的两人座跑车。 清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顿时觉得好尴尬。 黎晶走过来,笑着安排道:“清淼瘦,和尤悠坐一起就好,清淼你先上车。少骞,一会儿先送尤悠,再送清淼,这样比较顺路,辛苦你了。” 姜确实是老的辣。 霍千阳站在一旁,看着几人,笑而不语。 清淼却在担心,万一被交警查到,她的驾照会不会被扣? 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等清淼和尤悠上车坐好后,黎晶又说:“清淼,你不是喜欢游泳吗?少骞有套别墅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近,后院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你想游的话,提前跟少骞约好。” 清淼内心几近崩溃,妈妈,你安排得如此刻意,真的好吗,确定不会惹傅少骞反感? 果然,傅少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两秒,才点头同意。 两人上车坐好后,傅少骞按下按钮,跑车敞篷迅速升起。 一路上,尤悠兴奋不减,对跑车上的各种仪表盘十分好奇,不断地向傅少骞问这问那。 叽叽喳喳,快乐得只小麻雀。 清淼隔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她瞟了傅少骞一眼,见他唇角微翘,心情似乎不错,心中很不是滋味,莫名的酸。 忽然惊觉:自己这是在吃醋吗,吃的哪门子飞醋?切,她才不会吃醋。 好在一路顺畅,并未有交警查他们的车。 把尤悠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了傅少骞和沐清淼。 傅少骞把敞篷降下,两人依旧无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喧嚣嘈杂的市声。 到了离清淼家一里路之距,傅少骞把车停下。 清淼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快到家时,停在路边的一辆蓝色宝时捷Macan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瘦长的身形,那熟悉的白脸细眼,还有难掩的风流相,正是她刚分手不久的第三任前男友:程子滕。 程子滕的手亲昵地搭上清淼的肩头,态度诚恳地说:“清淼,给我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清淼拂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一脸纳闷,“你我早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子滕并不觉得尴尬,“清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子滕振振有辞,“可是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清淼噗哧笑出声,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游公子,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 程子滕心虚地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清淼浅浅一笑,“前几天,你是不是和沐明妩去西班牙的库拉索岛度假去了,玩得开心吗?” “你怎么知道?”程子滕吃惊,急忙辩解道:“我是一个人……” 忽然,有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他的话。 清淼扭头一看,傅少骞的跑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清淼走过去,微微躬下身问傅少骞,“四少,您找我有事?” 傅少骞降下敞篷,手一扬,清淼只觉得眼前一亮,是她的手机,赶紧用手抓住。 傅少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打扰了。” 清淼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客气话说得,也太生分了。 不知怎地,情绪就有点儿不受控制,她同样冰冰冷地回过去:“没关系,都习惯了。” 傅少骞黢黑眼瞳闪过一丝讥讽,面色疏离而冷淡。 程子滕也认出了傅少骞,急忙走过来,殷勤地向他打招呼,“四少,这么巧碰到你,原来你跟清淼也认识。” 同时,伸出右手向他握手致意,一张脸都快笑歪了。 傅少骞并未出手回握,只略一点头,算回应。 程子滕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尴尬地笑笑,手臂顺势就搭到了清淼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说:“清淼,去我的车上坐会儿好吗?我们好好谈谈。” 清淼推掉他的手,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傅少骞,说:“程公子,这位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他的面说比较好,省得引起误会。” 程子滕不相信,以为她故意搪塞他,笑着说:“你就别骗我了,你和四少,怎么可能?” 清淼瞬间觉得被人轻视了,她俯下身,两只手臂飞快地勾住傅少骞的脖颈,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傅少骞身上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下,清淼莫名地就有点儿得意。 她故意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眼睛同时睁得老大,挑衅似的盯着他,就像他曾经对她那样。 第50章越硬的男人,其实心越软 睡前,清淼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首页一个慈善机构募捐。 内写:这个医疗项目已为西藏自治区的达孜、左贡与拉萨等地区两百多名患兔唇的孤儿做了免费手术。 今年再为白朗、林芝、朗县等地区儿童服务,通过外科整容手术,修复唇裂、腭裂等患部畸形,请参与该计划,多多捐赠。 清淼一想到那些小孩子因为畸形,从小便被人歧视,幼小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将伴随其一生。 耸然动容,立刻把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全部捐了出去,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才能做到更多呢? 这时,亲妈黎晶打来电话,“我和霍千阳注册结婚了。” 清淼握手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几秒后,她说:“挺好的,恭喜妈妈。” “你没意见?” “没有。” 黎晶轻轻叹了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只是好啊好,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都说知女莫若母,我却猜不透你的心思。” 清淼笑了笑,“重要吗?你开心就好。” “明晚一起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好。” …… 次日傍晚,清淼提前十分钟赶到预约的酒店,黎晶已经到了。 看到妈妈,清淼心里暗赞一声。 妈妈年轻时曾是选美小姐冠军,之后一直从事演艺事业,因为格外注重打扮和保养,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岁。 白皙的鹅蛋脸上,蛾眉淡扫,一双秀媚的大眼睛略带忧郁,眼窝很深,高鼻梁,微薄朱唇,妆容淡而得体。 身段高挑纤细,穿月白色绣花旗袍戴珍珠项链,配平跟鞋,头发梳到脑后绾一个蓬松的发髻,全身上下透着种说不出的风韵。 风韵和风sāo,意义如此接近。 清淼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丰美,以及傅少骞。 她莞尔,问黎晶:“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黎晶微微蹙了蹙眉,“不办了,我们旅行结婚。” 清淼意外,“为什么?” 黎晶移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幽幽地说:“十八岁时渴望得到的东西,四十岁才得到,那份心劲早就过了,没意思。” 清淼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沉默良久,黎晶转过身,对清淼说:“等会儿来的除了霍千阳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个人,是千阳的外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要好好把握,懂吗?” 清淼近两年经常被蓝茱这样安排,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亲妈也急着把我推销出去,我就那么像滞销货?” 黎晶责怪道:“蓝茱给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一个个油头粉面、游手好闲,你却来者不拒,我只让你见一个,你就有意见了。记住,你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 清淼鼻子微微发酸,想走过去抱抱妈妈,但最终没动。 她笑了笑,“知道了,亲妈。你不用担心,反正只要我身边一有男人出现,沐明妩就会来抢,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打发时间也好,我无所谓的。” 提到沐明妩,黎晶苦笑一声,说:“当年,我并不知道沐元卿已经结婚,戈娪用自杀那样决绝的方式,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我十八岁非婚生女,又遭沐元卿抛弃,外人都当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可是,谁又能理解我?这些年来,我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死去的戈娪少。” 沐元卿即是沐清淼的爸爸,戈娪是他的原配妻子。 沐元卿和戈娪的结合是遵父母之命,两人双十初头,便早早成婚,婚后生下一对儿女,沐明戈和沐明妩。 偶然机会,风流倜傥的沐元卿遇到了年轻貌美的黎晶,两人一见钟情,没多久,黎晶怀孕了。 沐元卿带着黎晶回家摊牌,戈娪接受不了,服毒自杀,沐元卿良心受到谴责,决定疏远黎晶。 年底,十八岁的黎晶,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产房里,经过一天一夜撕心裂肺的疼痛后,生下了沐清淼。 不久,沐家派人来医院,取走婴儿,给黎晶留下一笔遣散费,打发了她。 一年后,沐元卿遵母命,改娶蓝茱,婚后不久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沐明珠。 最大过错方,明明是男人,可世人却都喜欢指责女人,甚至累及下一代,沐清淼便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其实,沐明妩也是。 清淼叹了口气,安慰妈妈,“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沐明妩先后抢走了我三任男友,也算扯平了。” 黎晶面露愧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穿剪裁体贴的深色西装,举止斯文儒雅,正是她的准继父,霍千阳。 清淼微笑着走上前喊一声“霍叔叔好。” 霍千阳打量一遍沐清淼,夸赞道:“果真是美妈生美女,妈妈婉约柔美,女儿灵动秀美。我那个外甥向来眼高于顶,这次应该没话说了,万一事成,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黎晶温柔地斜睨他一眼,笑着嗔道:“就你话多。” 嘴上虽然嗔怪,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副小女人的神态。 清淼来之前,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但看到两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心口原本堵着的地方一下子顺畅了。 随后,霍千阳的两个儿子霍逍和霍遥,也进来了。 逍遥二人长相都十分英俊,同父亲一样的浓眉、大眼、高鼻梁,性格却一冷一热。 霍逍穿黑色正装配深色领带,深沉内敛,不苟言笑,打过招呼后就一直默默地坐着喝茶。 霍遥则正好相反,开朗活泼,十分健谈。 身穿绣有银色花纹的白衬衫及破洞牛仔裤,褐色短发微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波光流转透着不羁,一笑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亲昵地称呼清淼为“淼淼”,并让清淼喊他“遥二哥”。 这样时髦的人从事的工作竟然是法医,每天和相关案件的人身、尸体打交道,简直难以想象。 清淼故意问他:“二哥家的冰箱里会不会也放着证物?” 霍遥配合道:“你怎么知道?证物就放在牛奶和水果旁边,床底下还有盛眼珠的容器,浴室里是断臂。” 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众人纷纷抬头。 晕暖灯影下,来人一身笔挺熨贴的黑色西装,身姿清雅挺拔,面容清俊沉冽,眸色幽深,薄唇微抿,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疏离淡漠的禁欲范儿。 清淼吃了一惊,推开椅子,快步走到傅少骞面前,低声说:“四少,您怎么来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解释,不动声色地脱掉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从容地向座位上走去。 清淼十分为难,跟在他身后,小声央求道:“四少,我们出去说几句话好么?” 霍遥见状,急忙替清淼化解尴尬,“淼淼,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哥,你随我一起叫四哥就好了,喊四少多生分。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吧,没外人。” “四哥?”清淼听到霍遥的话,十分意外,再看向妈妈,黎晶也点了点头。 原来,傅少骞就是霍叔叔的外甥,妈妈口中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那人。 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清淼的心情登时变得五味杂陈,甜、酸、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简直像打翻了调料瓶。 黎晶咳嗽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要好好表现。 清淼回到座位上,默默坐好。 上菜后,大家举筷开始吃。 清淼抬头,看到霍千阳不停地给妈妈夹菜端茶,婚后还能做到如此殷勤,妈妈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她右手边坐着的,正是今晚的相亲对象,傅少骞。 不知为什么,眼角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向他那边瞟。 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修长、漂亮、有力的手,曾经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也曾轻轻搂过她的腰。 他还说她的手小。 他吻过她,她记得他的唇凉凉的;他在她耳边,说过温柔的话,也曾说过让她羞耻的话…… 清淼使劲掐了掐手心,今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春? 傅少骞旁边是霍逍,他偶尔会和他交流几句,对其他人也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散发着优雅的清贵气,还是那种富了三代以上,才能熏陶出来的雅贵。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对她不理不睬? 自打进屋,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全程把她当作空气,视若无睹。 莫名地,清淼就有了一些微妙的,自卑的情绪。 她左边坐着的是霍遥,霍遥因为和她专业相近,两人共同话题很多。 他不仅谈吐幽默,还热情体贴,不断地劝清淼多吃点,给她剥龙虾、挑鱼刺,简直比亲哥还要好,清淼心里暖暖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正在和霍遥相亲。 饭到中旬,霍遥忽然问:“小妹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沐清淼,一眼看上去全是水,难不成你五行缺水?” 哎,缺水缺水,又是这个话茬。 清淼飞快地瞄了一眼傅少骞,见他英俊侧脸唇角微扬,笑容有点儿不怀好意,马上联想到丰美那番口不择言的话,脸噌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第51章他养她一辈子 秋夜,盛京郊外。 迂回曲折的公路上,沐清淼小心地开着车,紧紧地跟踪着前方那辆飞速行驶的蓝色保时捷Macan。 Macan越开越快,驶到江边一片竹林处忽然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 男的身形瘦长,白脸细眼,正是她的男友,程子滕。 女的丰胸蛇腰,吊梢眉丹凤眼,化成灰她都认得,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沐明妩。 沐清淼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目光凉凉地打量着二人。 月光下,沐明妩柔软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贴在程子滕身上。 一双丹凤眼,迷离地,凝望着他,眼波妩媚流转,十分勾人。 搽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抚弄,贝齿轻咬他的唇…… 程子滕早就对沐明妩心痒难耐,哪里受得了她如此撩拨? 猛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那张诱人的唇,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沐明妩纤细腰肢,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款摆扭动。 轻风吹过,竹枝翩跹起舞。 偷情的男女,激情随风荡漾,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缱绻缠绵…… 恨不得立刻融为一体。 清淼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远红外夜视相机,调准焦距,对着痴缠的二人拍了起来。 正拍着,程子滕突然弯下腰,打横抱起沐明妩,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没多久,宝蓝色车体开始晃动。 上上下下,很有节奏,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清淼停止拍摄,低头察看照片,拍得还算清晰。 将照片转存好后,她点着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纤长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烟头忽明忽暗,青白色烟雾袅袅散开,沐清淼精致白皙的脸庞若隐若现,神情落寞。 蓦地,她绽唇一笑,笑容复杂,带着自嘲、失落、无奈,还有解脱。 对,就是莫名其妙的解脱。 不知从何时起,沐清淼迷上了这种游戏,只不过,游戏主角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她和沐明妩。 等到车子晃动得最厉害时,她掐灭烟蒂,推开车门走下去。 来到保时捷车旁,勾起手指用力敲了敲车窗。 听到动静,沐明妩不慌不忙地拉下裙子,从程子滕腿上翻下来。 打开车窗,一双丹凤眼斜斜地看着沐清淼,一脸得意,手指挑衅似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程子滕却没这么镇定,他喜欢妖娆妩媚的沐明妩,可是,更不想失去清丽可人的沐清淼。 急急忙忙套上裤子,从车里爬出来,一把拉住清淼的手,“你听我解释,是你姐姐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才……” 清淼甩开他的手,“可别这样说,姐姐会不高兴的。” 程子滕扭头去看沐明妩,见她并无异常,又来安抚沐清淼,声音压低,“我和她是逢场作戏,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清淼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子滕一愣,“你不生气?” 清淼反问:“绿豆大点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程子滕硬着头皮说:“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们一切照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清淼没想到姓程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嗤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傻子吗?” 都捉奸在车了,还照旧,照旧个头啊! 程子滕不死心,“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绝不再犯!我爱你,可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还不让我碰,这让我很挫败。” “所以你就从沐明妩身上找补回来?”清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好意思,她睡过的男人我不会再要,脏,我们结束了!” 程子滕脸色立马变得灰败,恼羞成怒地吼:“沐清淼,你不要后悔!” “放心,永远不会!”她洒脱地朝两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 说完,扭头跑回自己的车里,快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就往回返。 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心里还是莫名失落,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过尔尔。 男人都他妈的一个德性!  程子滕如此,杨一呈如此,初恋贺之扬也如此。 可是,一想到贺之扬,胸口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那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痛。 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视线渐渐模糊。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 再抬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车子离前车竟然那么近,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去踩刹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后,又传来咣地一声闷响。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清淼的身体随之猛地前倾,又重重后跌,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紧紧护住头。 先前车祸的记忆,轰地一下子涌入大脑,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冷汗涔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被人拍得砰砰响。 清淼一脸茫然,打开车窗,入眼一片丰硕的雪白,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晃得人眼晕。 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快出来,快出来!你一直躲在车里不出来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清淼抹了把脸,推开车门走下去,看到一个穿艳红色低胸裙的美女。 美女单手掐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人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看不到红灯亮了吗?好端端地干嘛往人家车上撞,撞伤人怎么办?” 清淼理亏,没声价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所有费用我会照价赔偿的。” 说完连忙去查看两车伤势,她心爱的MINICABRIO右车头撞凹进去一块,车漆也花得不像样了;前车倒没变形,仔细看保险杠刮了一小片。 清淼顿时松了口气,可当看清车标时,心里咯噔一下。 大胸美女指指车标,一脸轻蔑,“认识这车吗?这可是全球限量版布加迪.威航。知道这车多贵吗?比你那小破车贵一百多倍呢。赔,你赔得起吗?” 清淼忍不住说:“车子再贵,修车费我还是赔得起的。” “哟,口气这么大。”大胸女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我认识你,你姓沐,你和你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狐狸精,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淼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抬起下巴呛声道:“小姐,我们就事论事,搞人身攻击有意思吗?” “人身攻击?”大胸女咄咄逼人,“你还人身摧残呢,我可知道,你和你姐前几年因为争风吃醋,把一个姓贺的害成了植物人。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淼冷不丁地听她提到贺之扬,忍不住眼圈发红,声音低下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胸女刚要骂她惺惺作态,这时,黑色布加迪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异常英俊的高大男人。 男人双肩宽阔,脊线笔直,身形颀长挺拔。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英挺,漆黑的眸子像寒星般锐利,鼻梁又高又直,完美的弓型唇微微抿着,表情高贵而倨傲。 身穿笔挺熨帖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手腕戴一只名贵白金表,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场。 清淼转过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眉目间流露出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又让她莫名紧张。 她垂下眼帘,暗暗思忖,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想了几秒,认出他就是盛京城内著名富豪傅震雄的四子,傅少骞,人称“四少”。 以前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出众,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类词,原来就是形容他的。 傅少骞迈开长腿朝车尾走来,垂眸,看到刚到手的新车,就被刮花了,眸光倏地冷下去,清俊的脸上露出克制的怒意。 瞬间,周围气压好似都变低了。 大胸美女张了张嘴又闭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引燃了傅少骞的怒火。 清淼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脸诚恳地道歉:“傅先生,真对不起,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这就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赔偿的事情。” 傅少骞转眸,望过来。 第52章美好的恋人 清淼干脆坦白道:“我不相信任何男人,沐明妩也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巧赶到江边,看到你和沐明妩?为什么你们去库拉索岛度假,我也一清二楚?这些,都是沐明妩,亲口告诉我的。” 程子滕气得手直哆嗦。 清淼故意说:“你自以为很聪明,可以把我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被耍的那个人是你啊。不过,看你也玩得挺开心的,不是吗?” 程子滕听完,脑子瞬时乱得像一团麻。 他噌地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清淼的鼻尖,“合着你们姐妹俩,故意消遣我呢!” 手一挥,就朝沐清淼的脸上扇去。 清淼往旁边一躲。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耳朵,火辣辣地疼。 清淼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对她千依百顺、俯首帖耳的男人,竟然会动手打她。 二话不说,拿起包就走。 程子滕摸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将剩下的半瓶酒全灌进了嘴里,心情郁闷极了。 原以为自己周旋在姐妹俩中间很得意,没成想,却是人家耍得他团团转。 好憋屈,简直不能忍,抄起酒瓶,就追了出去。 等他撵上去的时候,沐清淼找到自己的车,刚要拉开车门时,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了。 程子滕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往旁边暗道上去。 清淼奋力挣扎,不停地推他,打他,奈何程子滕的力气比她大太多。 踉踉跄跄地被扯出去好远。 她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手。 程子滕吃痛,举起手中的酒瓶就往清淼头上砸。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 傅少骞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程子滕的手臂,反手一折,骨头咔嚓作响,酒瓶咚地一声掉到地上,摔没了底。 傅少骞没给程子滕任何反应的时间,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扔出去老远。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转眼间在地上直打滚。 清淼见是傅少骞,十分意外,“四少,你怎么来了?” 傅少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路过,走吧。”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他转身就向前走,清淼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傅少骞个高腿长,步伐也大,清淼要小跑着,才能跟住他。 她轻轻拉着他衣袖的一角。 程子滕躺在地上,浑身疼得直哼哼,一抬头,看到二人亲昵的背影,又羞又气又恼。 怒血直往头上涌,脑子简直要炸了。 他忍着痛,爬起来,摸起手边的酒瓶,就朝清淼冲了上去。 傅少骞听到动静,一转眸,看到程子滕像疯子似的,举着半个酒瓶直奔过来。 电光石火间,他迅速将清淼拉到怀里,往旁边一闪,同时抬起手臂护住她的头。 程子滕没刹住脚步,手中握着的酒瓶,直咧咧地,撞上了傅少骞的右膊。 那些不规则的、尖利的刺,硬生生地刺进了他的皮与肉。 一抬头,正对上了傅少骞漆黑冷厉的眸。 他慌了,酒全醒了,拔腿就跑。 清淼急忙拨开傅少骞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一低头,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渗出的血。 慌忙卷起他的衬衫袖子,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地往外涌。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染红了半个手臂。 血划过手背,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如红梅点点,触目惊心。 清淼快速帮他清理了下伤口,又从包里找出干净手帕给他裹住。 急急地说:“肉里扎的碎片得清理,伤口挺深的,要缝针。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坐我的车好吗?” 两人上了清淼的车。 傅少骞个高腿太长,坐在清淼的小MINI里,蜷曲着两条腿,极不舒服。 清淼接连调了两三次后,才勉强将就。 傅少骞耐心已失,问:“怎么买这种车?” 清淼边发动车子,边说:“你不觉得MINI很Q吗?萌萌的。” 傅少骞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随性的择车理由,说:“幼稚。” 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驾着车向医院方向驶去。 等绿灯时,看到傅少骞手臂上的血,不停地从手帕里渗出来。 清淼连忙把整包抽纸递给他,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傅少骞微微蹙了蹙眉,没说话。 清淼尴尬,向傅少骞解释,“我和程子滕是意外碰上的,他喝多了……” 傅少骞不咸不淡地说:“妹妹的男友玩腻了送给姐姐,三角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后患无穷。”  清淼顿时尴尬极了,这人记性还真好,就不能把那一段忘了吗? 如果换作从前她会一笑置之,可今天却着急辩解道:“我没玩腻,不,我没玩他,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越解释越乱,一张脸火辣辣的没处放,隐约好似听到了傅少骞的笑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幸好,很快就到了她工作的医院。 下车后,清淼带傅少骞去她办公室,经过走廊时遇到了同事们。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傅少骞,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像冒着小星星。 俩人都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她们在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什么帅啊酷啊,天菜之类。 俩人进了沐清淼的办公室,她麻利地找出急需的医疗工具,给傅少骞清理伤口、消毒、止血…… 要打麻药时,傅少骞却说:“不用。” 这男人还真是固执。 清淼好心劝道:“伤口很长,大概要缝十几针,不打麻药会很疼的,你确定能受得住?” “我不想我的神经受到任何损伤。”傅少骞望着沐清淼,清清冷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问:“倒是你的医术,行吗?” 清淼边准备手术器械,边说:“四少小瞧我了,我曾经在国外最好的医科学校接受过七年仅次于脑科手术的严密训练。不只会割双眼皮、垫鼻梁,还曾参与过颅骨再造,以及分割连体婴儿的手术。傅少放心,你的伤口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缝得天衣无缝。” 傅少骞有点儿意外,“你的年龄好像并不大。” “我读书早,小学时还跳过级。”清淼弯下腰,一板一眼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放心,我的智商和医术都没问题,只是情商有点儿低,让四少见笑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女人的情商确实不怎么高,傅少骞不置可否,淡淡地勾了勾唇。 清淼用最细的美容针和线,每一针都顺着傅少骞的皮肤纹理细细密密地缝上。 为减少他的痛苦,她手下的动作飞快。 房间里异常安静,似乎能听到弯针和线,在他皮肉上不停穿梭拉扯的声音。 总共缝了十二针。 不打麻药缝针相当地痛,如果换作别人早就疼得大呼小叫,忍不了,可傅少骞竟硬生生地忍住了,甚至大气都没出一下。 是条汉子。 清淼暗暗佩服,崇敬之心油然而升。 剪掉线头,重新包扎好伤口。 清淼抬起头,看到傅少骞额头和脖颈里青筋鼓起,沾着亮晶晶的汗珠,男人味瞬间爆棚。 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深邃的眸,简直帅炸了。 沐清淼心念一动,心底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默默地取了湿毛巾,蹲在他腿边,帮他擦汗水。 一只手覆到他宽大的手背上,温柔地握住。 另外一只手拿着毛巾轻柔地擦着他的额头、颈部。 一边擦,一边缓缓地、款款地凝视着他,眼睛里充满感激,愧疚,最多的还是心疼。 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傅少骞垂眸,看到沐清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颤动,眼神明亮得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温柔而晶莹,在灯光下很是勾人。 小巧红嫩的嘴唇不自觉地轻轻咬着,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傅少骞有片刻失魂,一定是伤口疼痛引起的幻觉。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小小的办公室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清淼抬眸,看到傅少骞的黑色衬衫已然湿透,伸手帮他解开。 傅少骞平素最讨厌别人尤其是女人碰他的身体,但此刻不知怎的,并不想阻止。 扣子解开两颗后,清淼看到男人漂亮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健美的麦色胸肌。 胸膛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清淼脸一红,就有点手足无措,手指不知怎么地就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肌,偏偏还鬼事神差地摸了两把。 傅少骞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我……”沐清淼脸红到耳朵根,“我哪有?” “狡辩。” 空气里原本流动着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越发浓厚。 清淼又羞又愧,身子热得像七月烈日暴晒下的麦秸,仿佛一点就着。 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傅少骞身上,半个身子就窝在了傅少骞怀里。 耳喉间全是男人灼热的气息,沐清淼的身子软得像面条,眼瞳迷离。 挣扎着要起来,慌乱中,手指就碰到了傅少骞腰上的金属皮扣…… 肌肤相触,仿佛干柴碰上了烈火。 男人单手牢牢箍住沐清淼的腰,狠狠咬住了那张柔软多汁的唇…… 第53章养了个娃 周末一早,清淼接到傅少骞秘书的电话,约她去见那个神秘的人。 秘书小姐先带她去了几家奢侈品店,挑了成套的衣服、鞋、配饰,又陪她去美容会所化妆。 清淼被化妆师按在美容椅上,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化妆、换装完毕,她站在全身镜前,细细地打量自己。 天生自然卷的长发被拉成一次性直发,黑亮、垂直、顺滑,及腰。 脸上涂的是象牙白粉底,眉毛被画成修长的一字眉,唇上擦的是复古色口红,配上漆黑上扬的眼线,妆容精致、凌厉,无懈可击。 耳颈间点缀着简洁名贵的首饰,身上是裁剪大方合体的黑色真丝洋装,配上超高的红底高跟鞋,还真是高贵又冷艳。 简直像换了个人。 秘书小姐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妆扮过后的沐清淼,吃了一惊。 仔细对比了下手中的照片,满意地笑了。 清淼眼角扫了眼她拿着的照片,搞什么啊? 打扮得和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是要让她去参加百变大咖秀吗? 或者明星模仿秀? 秘书却带她去了一家装修豪华的私人医院。 VIP病房安静的走廊里,清淼看到一个穿纯黑色衬衫黑色笔挺长裤的高大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向前走。 男人端直挺拔的身姿,足以刊登杂志封面的英俊侧脸,还有无法忽略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强大气场,除了傅少骞,也没谁了。 傅少骞远远地看到沐清淼,黢黑锐利的眸子亮了亮,很快又恢复正常。 虽然那张英俊的脸,清清静静,没有波澜,可清淼却隐约觉着好似透着伤感。 一定是她的感觉出问题了。 这种从小就被捧到天上的骄子,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会有值得悲伤的事情? 傅少骞迈开一双长腿朝她走来,步伐如风。 转眼间,到了她面前,手臂一伸,握住了她的手,旁若无人般的霸道。 清淼下意识地往回抽手,奈何他力气太大,怎么抽也抽不动。 傅少骞那张骄骄贵贵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好像牵她的手,理所当然。 清淼一脸无奈,“四少,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有狗仔出没,你肯定不想和我一起上娱乐版头条吧?” 傅少骞并不领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清淼拧眉,“我是不怕,可是你捏得我的手好疼。” 傅少骞稍稍松了松,“手这么小,怎么握手术刀?”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清淼已经习惯了,“手指细长,做手术时,缝起针来灵活些,比大手方便得多。” 众人去了一间VIP病房。 门口有保镖守护,通报后,几人进屋。 清淼看到伤者躺在床上,胳膊和腿都打了石膏,头上也缠着纱布,一张脸鼻青眼肿,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傅少骞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戏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愿赌服输,季二公子,请把合同签了。” 季二公子? 原来,这位就是和傅氏齐名的季氏家族传人,季辰风。 傅家和季家都是盛京城内根深蒂固、财力雄厚的大家族,傅少骞和季辰风两人年纪相当,性格都一样的张扬不羁。 商场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再所难免。 清淼想起那晚,在京郊赛车场上,翻车的那辆黄色法拉利Enzo,里面坐着的,肯定就是这位了。 想必平素也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现在却伤痕累累,脸肿如猪头。 通过赛车来定商业合同的输赢,还真是,任性。 季辰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起笔,在合同上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字,一抬头,就看到了沐清淼,眼睛一亮,挣扎着就要下床。  他身边的人急忙按住他,好声好气地劝他不要动,身体要紧。 季辰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清淼,嘴唇一翕一合,含糊不清地说:“清清,你终于,肯见我了。” 寥寥数字,却糅杂了男人诸多的感情,有惊喜、辛酸、感动、委屈,大名鼎鼎的季公子,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清淼愣住了,“清清”是贺之扬对她的昵称,长这么大只有他这样叫,别人都喊她清淼、淼淼或者沐医生。 这位为什么也这样称呼她? 季辰风见沐清淼久久没反应,顿时起了疑。 他吃力地把眼睛睁得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仔仔细细地察看她。 半晌,讷讷地说:“傅少骞,你,从哪里找来的赝品?”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得极为吃力,再加上情绪激动,说完后,整张脸都憋得发紫了。 傅少骞微微一笑,稍稍用力拉了沐清淼一把。 她不受控制地跌进了他的怀里,一抬头,正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这人葫芦里,到底在卖啥药? 傅少骞抬起手放在清淼的头顶上,像揉小狗那样,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吟吟地对季辰风说:“赝品正品无所谓,温顺听话即可,何必计较太多?” 清淼暗自腹诽:你俩才是赝品,我就是我,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我。 傅少骞忽然垂下眸,看着她,柔声问:“我说得对吗,清清?”语气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似水。 与以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清淼的手臂上,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米粒。 她轻轻拂了拂,想抚平,顺嘴说道:“四少,您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沐小姐,或者清淼吧。清清二字,从您嘴里叫出来,说实话,挺肉麻的,不符合您一贯的风格。” 季辰风想笑,可是脸又疼,咧着嘴,发出嗬嗬的怪叫。 傅少骞眸光一凛,手从她的头上滑到了她的肩上,略略用力,无声地施着压,暗示她顺从些。 清淼看看那位笑得狰狞的重伤患者,再看看这位一脸傲骄的傅家四少,摇了摇头。 多大的人了,平时都是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出名人物,幼稚起来和三岁小孩也没什么差别嘛。 傅少骞明显不悦,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肩头。 清淼也怕惹毛了这尊神,只好故作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顺着毛捋道:“四少,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对个头啊,瞬间觉得自己好狗腿。 傅少骞看到她如此识相,满意地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柔声说:“我就喜欢你听话的样子,真乖。” 声音里带了无限宠溺,眼角却留意着季辰风的一举一动,明显就是故意刺激他。 清淼手臂上刚消下去的小米粒,霎时又浮了出来。 不出所料,季辰风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把床上的枕头、文件、手机,凡是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 还不解气,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傅少骞和沐清淼,冲身边的人吼道:“出去,让他们都滚出去!” 傅少骞看到季辰风如此动怒,十分满意。 他唇角含着笑,斯斯文文地、带着关怀的语气对季辰风说:“老二,气大伤身,养好身体要紧,改天带清清再来看你。” 说完,旁若无人地搂着沐清淼,风度翩翩地出了门。 门一关上,傅少骞的手臂立马从清淼的肩上抽回,脸上也恢复成先前清贵高冷的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标准的演技帝啊,清淼由衷地佩服。 第54章刷新了三观 “要”字还没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情场老手给套路了。 “想要”二字,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女人会由性生爱,可男人却不会,哪怕生米炸成爆米花,也不会。 他们拎得清着呢,性就是性,爱就是爱,反正对轻易到手的女人,大都不会珍惜。 再说了,性有什么好?冰冷、不堪、肮脏,弄不好,还会生下像她这样多余的人。 她,渴望的是爱,温暖、包容、美好的爱,越是得不到,越渴望。 清淼冷笑,呛声道:“我不想要!水多这茬能不能别提了,不腻吗?” 声音里带着刺,边说边向外扭动身子,想摆脱这个危险的男人。 傅少骞很少被人呛,沉下脸,抵着她,漆黑眼瞳里闪过一丝讥笑,“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要?跟我玩欲擒故纵,你的火候还差太多。”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清淼无语,这人还真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装什么,费尽心机地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要你吗?如你所愿,去酒店吧。”转眼间,傅少骞的语气又变得高高在上,一如君者。 目光凉薄地俯视着她,带着施舍的意味,好似她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艳女,想尽一切方法往他身上爬。 清淼瞬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尊心一落千丈。 猛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憋得通红,xiōng部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傅少骞瞥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清淼伸手去推车门,车门却已锁,她狠狠地捶打着车窗。 气氛异常紧张,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傅少骞忽然又把车停住,一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正对着他。 清淼抗拒。 傅少骞施力,捏得更紧。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黑幽幽的眸子像古井般捉摸不透。 清淼咬紧嘴唇。 僵持良久,傅少骞沉郁冷峻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笑,奸计得逞后的笑。 清淼怔住。 片刻后,幡然醒悟。 呵,他故意试探她呢。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无故试探、作弄她,当她是玩偶吗?可以随意摆弄,搓扁捏圆? 人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清淼张口,想痛骂他,话到嘴边,又担心妈妈夹在中间难堪。 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傅少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那目光,像猫在逗弄刚捉到的老鼠。 他看到沐清淼那张尖而小的脸上,渐渐露出执拗又幼稚的表情,可笑,又有点儿惹人怜。 小而肿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红,裹了层水润润的光,暗夜里,诱huò,却又不失可爱。 小丫头,还挺能忍的。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手掌挪到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卷卷的头发。 蓦地,松了手,端直身姿,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过,没驶去酒店。 而是停在了清淼上次要求停车的地方,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清淼暗暗松了口气。 刚到家,黎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清淼挂掉,小跑着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后,给妈妈回过去。 霍宅这边,黎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晶高脚杯,窈窈窕窕地站在露台上,笑吟吟地问:“怎么样,对少骞还满意吗?” 清淼忍不住抱怨道:“妈,傅少骞那个人,心机深沉,阴晴不定,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好累。” 他和她的前三任男友一点儿都不一样,贺之扬就不用说了,初恋总是最美好的。 后面交往的两位,杨一呈和程子滕,个个都很会讨女伴的欢心,相处的两、三个月里,他们顺着她、捧着她、宠着她,鞍前马后,殷勤周到。 可傅少骞呢,强势、自我、高高在上、忽冷忽热、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关键是,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她。 像他那种人,只适合当成神像一样,高高地供奉起来,晨昏九叩首,早晚三柱香。 压根就不适合做男友,更别提结婚、生活在一起了,想想都觉得像个噩梦。 黎晶意外,原以为女儿会对傅少骞赞不绝口,可她却满嘴丧气话。 不由得嘲讽道:“贺之扬单纯,稍遇诱huò就抛弃了你。蓝茱给你找的那几个暴发户的儿子好相处,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 清淼无言以对,干脆说:“他有女友。” 黎晶肯定地说:“少骞亲口告诉我,没有,你霍叔叔也可以作证。” 清淼继续推辞,“傅家门第太高,我配不上他。” 黎晶不高兴了,“我的女儿,有才有艺有德有貌,哪里就配不上他了?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学琴画歌舞,送你出国留学。我在你身上寄托了那么大的期望,你现在却跟我说这个?”  “妈,时代不同了,像我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会稀罕的。”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诱道:“傅家三个儿子,论相貌和才干,数少骞最出众,有些傲气也正常。他比你大七岁,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纪与你相当,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听妈妈的话,动动脑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没想到妈妈对傅家家事如此清楚,问:“为什么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为傅家是盛京城内出名的豪门大户,少骞的妈妈又是你霍叔叔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你嫁进傅家的胜算大一些。” 清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话锋突转,“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清淼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欢地看着远方,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说:“我发过誓,要让沐元卿后悔。” 虽然她语气风轻云淡,可清淼还是听出了无限辛酸。 她对爸爸当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能劝妈妈,“霍叔叔人不错,好好地和他过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论今天的她,多么光鲜多么从容,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变成那个十八岁的她,下半身裸着,浑身血污,狼狈地躺在产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耻,还有无助、凄凉,绝望到极点…… 久久盘踞在心底,渐渐成结,怎么解也解不开,也曾接受过数次心理治疗,却并不起作用,午夜,噩梦依旧。 所以,她对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又爱又恨,对沐元卿则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泪,幽怨地说:“我记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却忘不了沐元卿给我的伤害,那种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过得不好时,会恨他;过得好时,还是恨他,估计等我死了,就不会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说:“你看起来……我以为……” 黎晶叹口气,“我是个演员,平素做惯了戏,温婉端庄,优雅从容,不过是我想表现出来的罢了,娱人娱已。” 清淼颇有感触,“人活一世,谁又没做过戏?” “是啊,总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言归正传,女儿,妈妈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对人。” 清淼实话实说:“我不想嫁人,我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黎晶语气强硬,“你别乱找借口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少骞,极尽所能!” 清淼顿时失控,“从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学琴,我就得学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学医,我也只能服从。你的意愿,我从来就不能违背,但是,你可曾问过我,我希望什么?”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么?” “小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妈妈那样一直陪着我。可你总是忙,每次来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长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觉。至于留学,我压根就不想去,那种独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黎晶又心酸又生气,她为女儿付出那么多,她却不领情。 “那时候,我要拍戏,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错吗?我所有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永远不可能圆满。” 清淼沉默。 黎晶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是望女成凤心切了些,可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清淼不语。 “女人这一生总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圆满。你看妈妈四十岁了,不也嫁了。清淼,你还年轻,懂得太少,妈妈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长远。女人呢,即使嫁给普通人,也难保他会一世都对你好,与其将就,还不如选称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个,相信妈妈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开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抽了几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入喉咙。 第55章这个小妖精 他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白衣女孩,清丽的脸庞似百合花瓣,水灵灵的大眼睛泪光漾漾像刚哭过,恻隐之心略动。 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但声音依旧冷淡,“我没时间等,你走吧。” 大胸女不乐意了,“四哥,你真让她走?就这么便宜了她?”说完鄙夷地瞪了沐清淼一眼,像看无赖一样。 清淼头皮一瞬发麻,马上从包里掏出名片递到傅少骞手里,“四少,如果您没时间处理,就请把修理费和银行账户发给我,我收到后会一分不少的转给您。” 傅少骞接过名片淡扫一眼,看到名字时,敛了敛眸,修长手指轻轻捻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沐、清、淼,你命里缺水?” 声音低沉磁性,像秋风吹过竹林,沙沙的,有种特别的质感,可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男人对女人逗弄的意味。 清淼耳尖微热,刚要回答。 大胸女嗤笑一声,抢先说:“她怎么会缺水,是多水才对吧。四哥,你可不要被她装出来的可怜样骗了。这人表面上看着像个清纯玉女,其实骨子里风sāo得很,听说十几岁就能把男人勾得像没了魂。你说,这种女人怎么会缺水?” 清淼一口老血直涌到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偏偏此时,傅少骞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清淼的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低下眼眸,默不作声,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啥要添油加醋地嘲讽她,在此之前两人并不认识,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胸美女见她不反驳,十分得意,语气夸张地说:“四哥,要说这女人,岂止风sāo,简直就是放dàng。听说,她和她姐以消遣男人为乐,妹妹的男友玩腻了,就送给姐姐玩。偏偏有些男人就是贱骨头,巴巴地往前凑,说到底,也不知谁玩了谁,反正男人又不吃亏……” 傅少骞再看向清淼时,眼神里又多了丝玩味。 蓦地,他笑了,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翘起,只是那笑容,越发耐人寻味,让人焦灼不安。 清淼更加无地自容。 她直直地盯着大胸女。 眼见那娇艳欲滴的两片唇,不停地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愈加离谱,简直像杀人于无形的刀,让人忍无可忍。 那就无须再忍了! 清淼仰起头,目光划过大胸女起伏颤动的xiōng部,灵光一闪。 忽然恶趣味地对傅少骞说:“四少,美女的胸的确很性感,但,那个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万一弄坏了里面的假体,会出人命的。相信我,我是专业的整形医生。” 傅少骞骄矜而清贵的脸,却没有一丝变化,眸光淡而冷,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胸美女就不同了,一张脸都快气歪了。 她拍着高耸的F罩杯,瞪着沐清淼喊:“我这是真的,不是整的,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清淼成功扳回一局,冲着她狡黠一笑,“心里不舒服,觉得受委屈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小姐。” 说完,快步走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发动车子,降下敞篷。 经过傅少骞时,她故意朝他眨动一双大眼睛,秋波娇媚流转,笑得风情万种,“四少,盛京城内美女虽多,但像我这么风sāo的却是少数。如果您对我有兴趣,记得找我啊,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到最后,自己都快憋不住了,这说辞,还真像旧时青楼里的老鸨,自卖自夸加自嘲。 傅少骞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黑色眸眼里露出隐隐的讥诮。 清淼并不在意,别转头,向大胸女挑衅似的扬了扬眉,“美女,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女人越风sāo,男人就越喜欢。辛苦你了,白白替我宣传了半天,以后长点心吧。我敢打赌,你们三天之内必定会分手,也许,过不了今晚。” 大胸美女气急败坏,尖叫一声朝她扑过去。 清淼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原来,抢别人东西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沐明妩会乐此不彼。 积压在心底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了。 清淼打开门,看到宽大客厅里,沐明妩慵懒地躺在米色真皮沙发上,边抽烟边抱着手机玩游戏。 明显就是在等她。  沐清淼走上前,沐明妩手一伸,“相机拿来,不要否认,我知道你肯定会偷拍。” 沐清淼从包里取出相机,递给她,“删了多可惜,月光下竹林边,你们俩郎情妾意、热情拥吻、激情交欢,神仙看了都羡慕呢。” 沐明妩不以为意,接过相机把照片挨张删掉,“只有这些,其他的呢?不过,你不交我也不怕,反正我手里也有你见不得光的照片。” 沐清淼也毫不在意,“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是破罐子,不怕摔。” 沐明妩牢牢盯着沐清淼的脸,问:“你不难受吗?难受就哭啊,干嘛死要面子硬撑?” 沐清淼捂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笑了三声,“谁说我不难受,难受得心都要碎了,二姐满意了?但是,你也听到了,姓程的说他爱的是我,跟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沐明妩伸出手指弹了弹烟灰,挑眉一笑,“那又怎样,我这人喜欢简单粗暴,嘴上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其实呢,我压根就不喜欢他,抢着好玩罢了。老三,我只喜欢看你难受的样子,你越伤心,我就越开心,哈哈哈。” 闹剧一场,也不知到底谁赢了,谁输了,偏偏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哟,两位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呀。”一个穿宝蓝色丝质睡袍的美艳妇人,扶着楼梯栏杆缓缓走下来,正是她们的继母蓝茱。 蓝茱走到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外面游荡到半夜才回来,还在客厅里吵闹,要是吵醒了祖母可不好。” 沐沐明妩轻哼了声,“小妈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女人操心多了老得快,万一哪天我爸看你也不顺眼了,说不定又要换老婆。” 蓝茱面色微变,声音冷下来,“沐家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教养的话?” 沐明妩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老三,哪有四妹有福气。我妈死得早没人管我,她妈是狐狸精根不正,我们这些野丫头哪里知道‘教养’二字怎么写?沐家呀,有四妹一位名媛淑女撑场面,就足够了。” “狐狸精”这个词,沐清淼从小听到大,早已听得耳朵长茧,沐沐明妩当面喊,蓝茱背后叫,偏偏,妈妈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黎晶。 她是狐狸精的女儿,自然就是小狐狸精。 她和沐沐明妩的仇怨,从没出娘胎时就已经结下了,偏巧两人体内流着同样的血,住在同一屋檐下,打着相亲相爱的名义,互相伤害。 蓝茱凉凉地扫一眼沐沐明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沐明妩仰起头看着蓝茱,笑得嬉皮笑脸,“对呀,我和老三就是朽木,烂泥扶不上墙。小妈心里明明希望我们如此,却还要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假不假,累不累?” 蓝茱气极,珠圆玉润的脸上露出隐忍的怒意。 沐清淼不想搀和,身上被车子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说了声“我回房了”,起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回头对蓝茱说:“小妈,程子滕和二姐好上了,不好意思,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 沐明妩嗤之以鼻,“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罢了,要多少有多少。三妹放心,我玩几天腻了,自然会把姓程的还给你。” 说完,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扭细腰,向楼上走去。 蓝茱嫌恶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而安慰沐清淼,“沐明妩从小任性惯了,谁也管不了她。你不要难过,以后妈看到好的男孩子再给你介绍。” 沐清淼客气地说:“小妈还是不要费心了,我还年轻,不着急嫁人的。” 蓝茱立马换了副慈爱的表情,“跟妈还要见外,我这样做,还不是怕你在贺之扬那件事上想不开?听我的话多见几个,说不定就有男孩子只喜欢你,看不上沐明妩。说实话,我对明珠都没这么上心过呢。” 如此情深意切,沐清淼差点儿当真。 第56章以后还敢不敢了 说实话,这个吻,纯粹是为了做戏而吻,可想而知双方都不会舒服,何况还有第三者在旁。 但因为有发泄报复的意味在,清淼心里很畅快。 原以为傅少骞很快会推开她,可他没有。 他不仅没有,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瞎闹。 浓长的睫毛垂下来,又黑又密,根根分明,配上那刀削斧凿般深刻立体的五官,在皎洁月色下十分动人。 清淼暗叹,一个大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嘛,简直迷瞎人,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亲吻的动作也温柔了下来。 程子滕怔怔地站在一旁,气得脸直抽抽,有心想上去拉开两人,可又惹不起傅少骞;不拉,实在看不下去。 这种感觉太煎熬! 他抓耳挠腮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恨恨地跺了跺脚,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车,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清淼这才松开傅少骞,抬手擦了擦嘴唇,清清凉凉地说:“谢谢四少配合,我吻技不太好,如果咬到你了,请见谅。” 傅少骞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下来,双臂随意抱在胸前,疏慵闲适地倚在法拉利车身上,闲闲地望着她。 暖黄色灯光,将他高挑颀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淡淡的。 那张疏清俊朗的脸上,露出洒脱不羁的笑,眸光却是冰冷的,带着傲慢与偏见,“令慈、好友、前男友,轮番上阵,煞费苦心地找这么多临演,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淼认真地想了想,她还真没想做什么,除了妈妈,其他人都是机缘巧合地出现了。 不过,她确实主动吻了他,那又怎样? 他也强吻过她,扯平了。 傅少骞见她沉默不语,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声音像有魔力一样,余音绕梁。 确实很难回答。 清淼凝视着他,突然想幻化成两个人。 一个她,如妈妈所愿,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小鸟依人般地搂着他的腰,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淼一哆嗦,好肉麻。 另一个她,冷冷地指着傅少骞的鼻尖,破口大骂一顿。 好解气,可是,后续会很麻烦。 最终,清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四少,随便你怎么想了,您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噌噌噌地跑回家,上楼洗洗睡了。 梦里,还能看到傅少骞那张冷冰冰的脸。 真心累。 …… 周末,黄昏。 清淼和霍遥相约去公园,喂流浪猫。 清淼把猫粮和鱼肉往地上一放,那些猫闻到腥味儿,立马涌了上来。 清淼最喜欢其中一只有天蓝色眼睛的灰色短毛猫,她安静地俯视着它,眼神出奇的温柔。 霍遥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这个有着雪白皮肤、窈窕身姿的漂亮女孩,那把天然卷曲的黑色长发垂在她纤薄的后背上,蓬蓬勃勃似有无限活力。 在他眼里,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灵气逼人又优雅大方。 俏丽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小鹿一样灵秀的大眼睛里,藏着若隐若现的忧郁。 她的脾气应该不算好,但容忍度一流,谈吐风趣,思想成熟,可有时又稚气得可爱,换句话说,就是有种漫不经心的天真。 最主要的是,她好像什么都懂,知无不晓,他和她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上次见面后,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总想找机会再见到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可惜,她的妈妈与他的爸爸已经结成夫妻。 怨只怨,相见恨晚,造化弄人。 喂完后,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边红得娇艳的夕阳,说些童年趣事。 霍遥把胳膊搭在清淼身后的椅背上,“如果早些时候认识你该有多好?”声音里带了丝遗憾。 清淼望着他,说:“现在也不晚啊,很荣幸和你成为一家人,遥二哥。” 笑容清清浅浅,双眼微眯,露出丝丝媚态,但一嘴晶莹的小颗牙齿却增添了稚气。 在柔和的落日余辉下,美得让人诧异。 霍遥看得呆了,轻声问:“你一直都这么爱笑?” 清淼垂下眼帘,浓密睫毛扑闪了几下,像细小的黑色蝶须轻微颤动,霍遥的心莫名悸动。  过几秒,清淼轻描淡写地说:“不,小时候,我是个爱哭鬼,家里没人喜欢我。后来,我发现无论高不高兴,只要嘴角翘起来,心情就会好很多。如果一直笑一直笑,时间久了就会以为自己真的很开心。” 霍遥听完只觉得心酸,他将她的头发仔细拨到耳后,凝视着她如水般澄澈的双眸,柔声说:“你可以搬来与我们同住。” 清淼抿唇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点儿无可奈何,“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像野草一样在哪里都能生存。” 霍遥心里隐隐的疼,他不再说话,轻轻扶过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好想时光在这一刻凝结。 清淼安静地倚靠着他,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干净而美好。 忽然咯咯地笑出声,说:“我们这样好像情侣啊,哎呀,好肉麻。” 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知怎的,触景生情,就想起了贺之扬,唇角慢慢耷了下去,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惆怅、难受。 手指伸到包里去摸烟盒,找到后,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口。 细长的薄荷烟带来丝丝清凉,直沁到胸腔里,那种压抑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霍遥伸手夺过她指间的烟,掐灭,扔掉,拉下脸训她:“女孩子怎么可以抽烟?不像话,对皮肤也不好,听话,马上戒了,知道吗?” 清淼一怔,很快又笑了。 她起身,拉着霍遥的两只手,把他拽起来,“我们去喝酒吧,走了,二哥。” 霍遥站起来,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说:“小姑娘去酒吧喝什么酒?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清淼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受用,印象里,大哥沐明戈时常这样教训沐明妩,所以,她认为教训也是疼爱的一种。 她爱娇地笑一笑,“我都二十多岁了,抽根烟、喝杯酒有啥啊?身边这么多人,只有你把我当小孩子,别忘了,你只比我大两岁。” 霍遥受不了她撒娇,声音软下来,“空腹喝酒伤胃,我们先去吃饭好吗?酒也不能喝太多。” 清淼无奈,“依你,都依你。” 两人去附近,吃杭州菜。 清淼把菜单递给霍遥,“这家馆子我不熟,你做主就好,我不挑的。” 霍遥意外,“万一点到你不爱吃的怎么办?” “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下一顿很快就来,没必要斤斤计较,我无所谓的。” 霍遥没想到她如此随和,以前交往过的女友大多挑剔,稍有不对就使性子,对清淼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吃好后,两人去了清淼常去的一家清吧。 进去后,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好,清淼点了杯蓝色玛格丽特,霍遥要了杯伏特加马提尼,二人边笑边聊,慢慢喝起来。 清吧里有驻唱歌手,正在唱一首老歌,歌声幽怨动人,引人无限遐思。 没多久,霍遥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后,抱歉地对清淼说:“郊区发生一起情杀案,我要马上赶过去。你喝完这杯就回家吧,酒后不能开车,记得找代驾,知道吗?” 清淼点了点头,叮嘱他:“你也是,慢点开车。” 霍遥走后,清淼把酒杯放下,闲闲地望着舞台上闭目吟唱的女歌手,随着她的调子轻轻地哼了几句。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清淼扭头去看。 待看清此人相貌时,她非常意外。 几天不见,程子滕好似换了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也是皱皱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浑身酒气。 他走到清淼对面坐下,把酒瓶哐地一声放到桌上,拉起她的手,乞求道:“清淼,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清淼条件反射般地缩回手,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喝了酒,才会这样说,等明天酒一醒,就会后悔今晚说的话。” 程子滕直勾勾地盯着清淼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还爱你,真的,这几天晚上做梦,老梦到你。” 清淼怎么会相信? 她凉凉地望着他,“我们交往不过三个月,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你这根本就不叫爱,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她太了解这种男人了,得了红玫瑰,白玫瑰就是好的,反之亦然,巴不得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程子滕不死心,“我犯的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有我陪着你,你多开心啊。” 清淼嗤笑一声,“相处的那段时间,你陪了我,我也陪了你。吃喝玩乐所需的费用我们全部AA,你送我礼物,我也回送你同等价值的东西。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欠你的。” 程子滕生气,责备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压根就没打算和我认真交往,对吧?” 第57章别样的温情 “妈,时代不同了,像我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会稀罕的。”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诱道:“傅家三个儿子,论相貌和才干,数少骞最出众,有些傲气也正常。他比你大七岁,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纪与你相当,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听妈妈的话,动动脑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没想到妈妈对傅家家事如此清楚,问:“为什么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为傅家是盛京城内出名的豪门大户,少骞的妈妈又是你霍叔叔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你嫁进傅家的胜算大一些。” 清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话锋突转,“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清淼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欢地看着远方,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说:“我发过誓,要让沐元卿后悔。” 虽然她语气风轻云淡,可清淼还是听出了无限辛酸。 她对爸爸当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能劝妈妈,“霍叔叔人不错,好好地和他过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论今天的她,多么光鲜多么从容,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变成那个十八岁的她,下半身裸着,浑身血污,狼狈地躺在产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耻,还有无助、凄凉,绝望到极点…… 久久盘踞在心底,渐渐成结,怎么解也解不开,也曾接受过数次心理治疗,却并不起作用,午夜,噩梦依旧。 所以,她对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又爱又恨,对沐元卿则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泪,幽怨地说:“我记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却忘不了沐元卿给我的伤害,那种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过得不好时,会恨他;过得好时,还是恨他,估计等我死了,就不会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说:“你看起来……我以为……” 黎晶叹口气,“我是个演员,平素做惯了戏,温婉端庄,优雅从容,不过是我想表现出来的罢了,娱人娱已。” 清淼颇有感触,“人活一世,谁又没做过戏?” “是啊,总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言归正传,女儿,妈妈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对人。” 清淼实话实说:“我不想嫁人,我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黎晶语气强硬,“你别乱找借口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少骞,极尽所能!” 清淼顿时失控,“从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学琴,我就得学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学医,我也只能服从。你的意愿,我从来就不能违背,但是,你可曾问过我,我希望什么?”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么?” “小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妈妈那样一直陪着我。可你总是忙,每次来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长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觉。至于留学,我压根就不想去,那种独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黎晶又心酸又生气,她为女儿付出那么多,她却不领情。 “那时候,我要拍戏,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错吗?我所有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永远不可能圆满。” 清淼沉默。 黎晶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是望女成凤心切了些,可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清淼不语。 “女人这一生总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圆满。你看妈妈四十岁了,不也嫁了。清淼,你还年轻,懂得太少,妈妈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长远。女人呢,即使嫁给普通人,也难保他会一世都对你好,与其将就,还不如选称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个,相信妈妈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开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抽了几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入喉咙。  几分钟后,她哑着嗓子说:“不,妈妈,你只是自己没做到的事,心里有遗憾,想在我身上实现罢了。你自卑当年和我爸的事,想让我风光大嫁,替你出那口积压已久的恶气。” 黎晶一怔,这确实是她的心结。 可她现在这样做,也的确是为了女儿好。 清淼继续说:“我会照你的意愿去做的,但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黎晶听到清淼终于答应,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只要你用心,肯定能如愿,妈妈会帮你的。” 呵,如的都是妈妈的愿。 这就是,她和妈妈越走越远的原因之一。 从小到大,妈妈总是把自己的意愿,打着为她好的理由,强加到她身上,从来不管她乐不乐意,开不开心。 她稍有反抗,妈妈就会千方百计地劝她,直到她同意;如若不,就给她预约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 次日清早,清淼接诊了个面容清秀的娇小女子。 陪她来的是一个浓眉小眼,长相有点儿凶的高个男人。 两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情侣。 年轻女子自从坐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难以启齿。 清淼习以为常,一般来整形的患者,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心结。 整形医生不只负责整形,还要兼职心理医生的工作。 她语气平和地问了三遍后,患者这才抬起头来,娇羞地说:“我要修补,那个,处女膜。” 来医院做这个手术的不少,但陪着来的通常是她们的女伴或者妈妈。 清淼还是第一次遇到让男友陪着来的,难以理解,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就多问了几句。 女人低声解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男人马上接话道:“医生,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不能耽误了她,做完这个手术后,她又是完整的了。” 言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虽然奇葩,倒也算有情有义。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分手? 原因无非是:一方移情别恋,性格不和之类,总之就是不爱了。 想分手,总会找出千万种理由的。 清淼不再多问,修补手术比较简单,手术时间也短,随做随走。 她开了诊单,吩咐护士,带她去妇科小手术室排队,做修补手术。 下班后,清淼和好友尤悠约了去吃淮扬菜。 尤悠有点儿婴儿肥,她想削下颔骨,把她的脸型整成像清淼一样的瓜子脸。 清淼劝她,“算了吧,圆脸多可爱,你看演《花千骨》的那个女主角,同样是圆脸,又漂亮又显小。如果你非要整成瓜子脸,眼睛和鼻子也要整,还有眉型,否则不对衬。” 尤悠的意志本来就不坚决,还怕疼,听清淼这样一说,犹豫了会儿,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饭间,尤悠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她刚交往不久的男友鲍帅,言语间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清淼打趣道:“他爸妈得多有自信,才会给儿子取这样的名字,鲍帅,暴帅。” 尤悠噗哧一笑,转而问起傅少骞的事情。 在她眼里,傅少骞俨然就是个传奇。 清淼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黎晶的电话来了,让清淼周六晚上,去她的新家吃饭。 尤悠听到后,吵着也要去,她是黎晶的粉丝。 当然,她的偶像非常多,尤其喜欢颜好腿长的小鲜肉。 清淼喜欢宁泽涛,因为他干净、阳光的气质,很像贺之扬。 周末一早,清淼特意赶去京郊最大的花鸟市场,给妈妈挑了盆她最喜欢的白玉白莲瓣。 莲瓣通朵浅白色,花瓣厚,质感光润如玉;捧瓣捧合,副瓣微落肩,唇瓣红斑清朗。 阵阵幽香传入鼻尖,只觉清雅无比,难怪被称为花中君子。 傍晚时分,清淼开车到尤悠家接上她,二人一起赶去霍家新宅做客。 新宅在江边,欧式风格复式别墅,周边风景很好,空气清新,适宜养生。 家里只有妈妈和霍叔叔在,没见霍逍和霍遥,清淼有点儿想念那个热情洋溢、幽默风趣的遥二哥。 黎晶看到尤悠时,面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第58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低声向霍遥解释:“我爸有强迫症,给四个儿女取的名字都和各自的亲妈有关。我大妈戈娪,生的儿女叫明戈、明妩;我小妈蓝茱,女儿明珠;我妈黎晶,我本应叫明晶,可能他觉得明晶不好听,就给我取作清淼,淼对晶。” 傅少骞余光瞥到沐清淼,见她嘴唇贴到霍遥的耳朵上,表情亲昵地和他说着悄悄话,脸还红红的,心里突然生起一丝不快。 转念一想,她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今晚来,不过是碍着舅舅的面子,走个过场罢了,他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女人? 霍遥听清淼说完后,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我和我哥一个妈,名字也简单,他逍我遥。” 清淼羡慕地点点头。 霍遥低头,看到清淼原本白皙的脸色此时微微泛红,嘴角不知何时沾了点白色奶油,十分俏皮,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下意识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掉。 清淼盯着他的手指,有数秒钟不能动弹,只觉得暧昧极了。 等反应过来后,急忙扭头去看傅少骞,见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别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知,傅少骞早已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 他端起酒杯,递到唇边一口喝下,原有的不快又深了一层。 用餐完毕,霍遥拿起清淼的包,要送她回家。 他喜欢继母的这个漂亮女儿。 原以为,她会是个孤僻、叛逆的不良女,没想到恰恰相反,性子随和、落落大方、谈吐风趣,一头海藻般的天然卷发十分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莫名的,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黎晶看到霍遥和清淼相处融洽很是欣慰,可又担心两人走得太近。 她说:“还是让少骞送吧,他顺路。” 霍遥并不知继母的用意,以为她在说客套话,笑着说:“我今晚没什么事,多绕一圈不要紧的。”说完还故意向傅少骞眨了眨眼睛。 可傅少骞好似没看到,他拎起西装放在臂弯,淡淡地扫了一眼沐清淼,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清淼从霍遥手中接过包,又向众人一一道别,然后跟在傅少骞身后向外走。 出了酒店,看到他今晚开了辆黑色兰博基尼。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喜欢黑色,黑衣黑车,黑着脸。 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傅少骞发动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十分尴尬。 行至中途,清淼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真没想到,霍叔叔要给我介绍的人居然是你,呵呵。” 这么高傲的男人竟然也会来相亲,简直不可思议。 傅少骞目视前方,声音淡凉如水,“沐小姐,喜欢当着相亲对象的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清淼郁闷,“霍叔叔和我妈妈已经注册结婚,霍遥就是我法律上的哥哥,我和他亲昵一点儿,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虽然有亲哥亲姐亲妹,可是由于兄妹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她在沐家一直就像个孤儿。 因为从小缺少各种爱,所以只要别人对她有三分好,她就拿出十分的热情来回应。 霍遥对她好,她自然喜欢他。 傅少骞却说,“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嫌她轻浮喽? 清淼不服气,“你不也是嘛,此清清,彼丰美,还出来和我相亲,花心大萝卜。” 傅少骞倏地将刹车踩到底,车子霍然停下。 清淼上半身随之往前一晃,又惯性地跌回到座位上。 吓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刚要抱怨两句,一抬头,看到傅少骞面色沉了下去,漆黑眸光冷得像水。 就像那夜在山顶上,他威胁她时那么冷。 她触了他的逆鳞? 清淼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双臂。 僵了片刻,却没见他动怒。 傅少骞将车停到路边,伸手打开汽车储物格,取出一支深褐色的纯手工雪茄,用小喷枪熟练地点燃。 等雪茄变得焦黑、发亮时,放到嘴边缓缓地抽了起来,而后,薄唇微张,轻轻吐出白色烟雾。 浓郁的香气,瞬间在车里飘浮开来,丰满、醇厚、辛辣、浓烈。 呵,这个男人喜欢最烈的烟,最劲的酒,最快的车。 那女人呢,环肥燕瘦,万紫千红,他钟爱哪一款? 又或者弱水三千,他喜欢只取一瓢饮,还是雨露均沾?  清淼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悄悄地打量他。 那张冷峻的脸,此时蒙了层寡淡的夜的光泽,缭绕芬芳的烟雾,让他眼底的深意越发浓重。 谜一样的男人。 视线慢慢下滑,落到他隽挺修直的脖颈上,鼓鼓的喉结随着抽雪茄的动作,一上一下,缓缓翕动,十分性感。 清淼突然觉得嗓子痒痒的,手指下意识地伸到包里,摸到烟盒后,捏了捏,最终忍了下去。 车外热闹喧嚣,车内却安静得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样。 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压抑又暧昧。 不到半支雪茄的功夫,清淼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她撑不住了,“对不起,四少,今晚相亲的事,你不用当真。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也就没机会说错话,惹你心烦了。” 傅少骞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地抽完最后一口雪茄,而后,放进雪茄烟灰缸里,安静地看着它自行熄灭。 清淼越发煎熬,“那个,我先下车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手刚触到车门把手上,傅少骞手臂一扬,清淼只觉得颈后一凉,下一秒,人就到了他的怀里。 他赫然捏起她的下巴,狠狠地欺了上来。 清淼全身肌肉,瞬时绷紧。 下一秒,他的舌尖叩开她的牙齿,雪茄烟雾全到了她的嘴里。 辛辣、浓烈、刺激,清淼直想咳嗽。 偏偏,傅少骞的手像铁一般牢牢地扣在她颈后。 她的脖子细、长,洁白,在他掌心里显得那样脆弱,仿佛一捏即断。 他的吻,肆意霸道,又强取豪夺,攻城掠地般地裹挟着她柔软的唇和舌。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凉凉地望着她。 清淼下意识地挣扎,反抗,可是身子却被他箍得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冷冷地回瞪着他。 一对男女,相拥相吻,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却像博弈一样,剑拔弩张。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紧张、压抑、恶心,各种不适感,如潮水般地涌上来。 傅少骞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沐清淼的腰。 那双手,那么大,那么烫。 在她纤细的腰上,略略用力,掌心灼热,隔着薄薄的衣料,直渗入皮肤。 热,麻,像触电。 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紧紧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她,软得像水。 他,硬得似钢。 傅少骞身上那种独有的琥珀香调,混着雪茄的芳香,慢慢散开,氤氤氤氲,缓缓沁入她的心肺,彷如迷魂药般,令人沉醉。 这个男人有毒。 让人欲罢不能的毒。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少骞终于松开了沐清淼。 她大口喘着气,心跳咚咚地响,像小鹿乱撞,脸颊红粉绯绯,好似四月盛开的蔷薇。 傅少骞唇角忽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视线滑落到她的锁骨上,那两根锁骨白而精致,像精雕细琢的象牙。 鼻尖嗅到一股淡而甜的奶香味儿。 诱使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凉而软的唇,慢慢贴到她的耳朵上,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清清……” 磁性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划过她的耳膜,沉而穿透,直抵心间。 短而硬的头发,轻轻摩挲着她脖颈里软而嫩的皮肤,呼吸如数喷洒到她脸上,痒痒的,扎扎的,难受,又带着异样的感觉。 清淼一时恍惚,下意识地应了两声,嗓音里莫名带点儿娇憨,像呻yín。 顿时觉得尴尬,急忙清了清嗓子借以掩饰。 傅少骞微微一笑,修长手指滑到她的嘴唇上,轻轻揉nīe着那两片娇软似花瓣的唇,双眸款款,凝视着她,“嗯,人如其名,水,果然挺多的,想吗?” 黝黑的眸子在夜色下,幽深,魅惑,带着情yù,分外勾人。 弧度完美的弓型唇,唇角微微上扬,带着邪邪的坏笑。 简直迷煞人。 清淼莫名沉沦,张嘴回道:“想……” 第59章脆弱 几分钟后,她哑着嗓子说:“不,妈妈,你只是自己没做到的事,心里有遗憾,想在我身上实现罢了。你自卑当年和我爸的事,想让我风光大嫁,替你出那口积压已久的恶气。” 黎晶一怔,这确实是她的心结。 可她现在这样做,也的确是为了女儿好。 清淼继续说:“我会照你的意愿去做的,但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黎晶听到清淼终于答应,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只要你用心,肯定能如愿,妈妈会帮你的。” 呵,如的都是妈妈的愿。 这就是,她和妈妈越走越远的原因之一。 从小到大,妈妈总是把自己的意愿,打着为她好的理由,强加到她身上,从来不管她乐不乐意,开不开心。 她稍有反抗,妈妈就会千方百计地劝她,直到她同意;如若不,就给她预约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 次日清早,清淼接诊了个面容清秀的娇小女子。 陪她来的是一个浓眉小眼,长相有点儿凶的高个男人。 两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情侣。 年轻女子自从坐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难以启齿。 清淼习以为常,一般来整形的患者,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心结。 整形医生不只负责整形,还要兼职心理医生的工作。 她语气平和地问了三遍后,患者这才抬起头来,娇羞地说:“我要修补,那个,处女膜。” 来医院做这个手术的不少,但陪着来的通常是她们的女伴或者妈妈。 清淼还是第一次遇到让男友陪着来的,难以理解,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就多问了几句。 女人低声解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男人马上接话道:“医生,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不能耽误了她,做完这个手术后,她又是完整的了。” 言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虽然奇葩,倒也算有情有义。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分手? 原因无非是:一方移情别恋,性格不和之类,总之就是不爱了。 想分手,总会找出千万种理由的。 清淼不再多问,修补手术比较简单,手术时间也短,随做随走。 她开了诊单,吩咐护士,带她去妇科小手术室排队,做修补手术。 下班后,清淼和好友尤悠约了去吃淮扬菜。 尤悠有点儿婴儿肥,她想削下颔骨,把她的脸型整成像清淼一样的瓜子脸。 清淼劝她,“算了吧,圆脸多可爱,你看演《花千骨》的那个女主角,同样是圆脸,又漂亮又显小。如果你非要整成瓜子脸,眼睛和鼻子也要整,还有眉型,否则不对衬。” 尤悠的意志本来就不坚决,还怕疼,听清淼这样一说,犹豫了会儿,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饭间,尤悠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她刚交往不久的男友鲍帅,言语间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清淼打趣道:“他爸妈得多有自信,才会给儿子取这样的名字,鲍帅,暴帅。” 尤悠噗哧一笑,转而问起傅少骞的事情。 在她眼里,傅少骞俨然就是个传奇。 清淼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黎晶的电话来了,让清淼周六晚上,去她的新家吃饭。 尤悠听到后,吵着也要去,她是黎晶的粉丝。 当然,她的偶像非常多,尤其喜欢颜好腿长的小鲜肉。 清淼喜欢宁泽涛,因为他干净、阳光的气质,很像贺之扬。 周末一早,清淼特意赶去京郊最大的花鸟市场,给妈妈挑了盆她最喜欢的白玉白莲瓣。 莲瓣通朵浅白色,花瓣厚,质感光润如玉;捧瓣捧合,副瓣微落肩,唇瓣红斑清朗。 阵阵幽香传入鼻尖,只觉清雅无比,难怪被称为花中君子。 傍晚时分,清淼开车到尤悠家接上她,二人一起赶去霍家新宅做客。 新宅在江边,欧式风格复式别墅,周边风景很好,空气清新,适宜养生。 家里只有妈妈和霍叔叔在,没见霍逍和霍遥,清淼有点儿想念那个热情洋溢、幽默风趣的遥二哥。 黎晶看到尤悠时,面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客人还没到齐,黎晶给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们去朝阳露台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后,门铃响了,清淼以为是霍遥回来了,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身形笔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气势迫人,正是妈妈再三劝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妈妈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清隽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礼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怀里,迈开长腿向室内走去。 清淼拆开层层包装,呆了,原来是一株名为“千手观音”的名贵宽叶莲瓣兰。 莲瓣一箭两花,花蕾像圆圆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极淡的粉,丝纹浅红相间,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犹如神话中的“千手观音”。 绿叶青翠欲滴,挺拔大气,整株疏花玉蕊,风姿绰约,难怪被称为兰花中的极品。 单株价值曾被炒至近百万,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还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东面的小阳台上放好。 此处通风,光线不炽不暗,正适宜兰花生长。 刚放好,忽然听到南面大露台上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伙见到傅少骞后,花痴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齐,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开始吃。 霍家请的厨子是扬州人,一手扬州菜烧得极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席间,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达了她对那株名贵兰花的喜爱,以及由衷的谢意。 傅少骞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如翩翩君子般知书达礼。 清淼余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叹道,隐藏得真好。 吃罢,黎晶招呼大家去露台上喝茶,消食。 备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碧绿色茶叶在薄胎白瓷茶盏中,逐渐伸展,上下沉浮,汤明色绿,茶香浓郁,入口甘醇。 两杯茶后,黎晶和霍千阳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清淼和傅少骞,还有尤悠。 尤悠没想到和好友一起吃个饭,不仅能见到偶像黎晶,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少”真人,异常兴奋。 她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地坐在傅少骞对面,不停地问东问西,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长腿轻轻交叠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闲闲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斯文的,矜贵的。 温文尔雅得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两个人,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相谈甚欢。 清淼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里有点儿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可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今天对尤悠说的多。 难道,他喜欢尤悠这种活泼可爱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听着从露台上传来的尤悠银铃般的笑声,觉得刺耳。 给清淼发信息,让她马上到二楼找她。 清淼上楼,来到主卧,敲门进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机会。少骞平时很忙,请他吃个饭得提前几天预约,还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义。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带了朋友来。这也没什么,可你自己看看那个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缠着他问这问那,倒显得你像多余的。我费了半天周折,却给她作了嫁衣。” 清淼听妈妈说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妈,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这种性格,活泼单纯,大大咧咧,见到谁都能打成一片,自来熟。放心吧,她不会对傅少骞有任何企图的。” 黎晶轻轻嗤笑了声,“你看谁都单纯,最傻的那个其实是你。清淼,妈妈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别人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抢走男朋友,什么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语,她当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开窍的女儿,十分郁闷,“平时看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一见到少骞就不说不笑了,到底要妈妈怎么说你才好呢?” 清淼无声的笑了笑。 黎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转身下楼。 要走时,黎晶和霍千阳出来送他们三人。 清淼发动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车。 尤悠却跑过来对她说:“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车走,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第60章水落石出 傅少骞虽然看着前方,却像早就猜到她在搞什么,淡淡地说:“小动作收起来吧,对我没用。” 沐沐清淼无声地扁了扁嘴。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少骞并没有做什么,一直斯斯文文地开着车,脸上又恢复成初见时的那种骄矜和清贵劲儿。 典型的斯文败类。 下山后,傅少骞随手打开音乐,疯狂的重金属摇滚乐轰然炸开。 沐沐清淼的脑子嗡嗡直响,她轻轻皱了皱眉。 傅少琛垂眸,看她一眼,挑了张碟重新换上。 轻柔、凄美的熟悉旋律响起,是沐沐清淼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怀旧老歌《ScarboroughFair》。 婉转梦幻的曲调,轻吟低诉的唱词,让她的心情渐渐舒缓。 余光落到方向盘上,看到傅少骞闲闲地搭在上面的手。 这男人,不仅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还长了双出奇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干净利落。 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来的小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力量的样子。 事实上,确实也有劲。 沐沐清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到现在还红红的。 她沉默不语。 两人一路无话。 到目的地后,沐沐清淼下车,刚要走,傅少骞突然打开车窗,扔给她一个纸袋,“你身上的消毒水味太冲了。” 言语间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沐沐清淼下意识地接住,冲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不服气地说:“消毒水味再冲,也比你身上的禽shòu味儿好闻。” 打开纸袋看了看,是Givenchy的禁忌香水,适合羞涩外表下有一颗放浪不羁的内心的人,呵。 回到家,沐沐清淼轻手轻脚地爬到顶楼,她的房间。 草草洗漱了一下,扑到床上,头一挨到枕头就睡沉了。 梦里,她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瘦瘦小小的她,穿着很多层纱纱的公主裙,躺在灰紫色的天鹅绒沙发上。 一双男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掀起她的裙子,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好似怎么也掀不完。 没多久,男人失去耐心,一双手,用力地去扯那些纱纱。 粗鲁地压了上去。 难受、窒息、压抑、恶心,纷至沓来。 清淼惊恐地睁开双眼,张开嘴喊救命,可,嗓子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拼命地挣扎,挥动四肢,想去推开他,可,手脚压根就不听使唤。 她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 突然,迎上了一双眼。 那眸子,漆黑阴沉,像千尺幽潭,神秘难测;又似万年寒冰,冷寒彻骨。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清淼忽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 原来是个梦。 幸好是个梦! 许久,她抬手擦去悄然划落的泪。 …… 次日,黄昏。 贺之扬的看护麻嫂,打来电话,“沐小姐,贺先生和贺太太出国了,说要给之扬找寻名医。” 清淼说:“好,我马上过去。” 她去鲜花店买了束百合,提了个果篮,去了贺之扬所在医院。 进入病房后,麻嫂接过鲜花插入花瓶,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外甥女做的六指切除手术,她恢复得很好。” 清淼说:“我要感谢你一直细心地照顾之扬才对。” 麻嫂看着越发清瘦的清淼,忍不住劝道:“沐小姐,事情都过去了三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地活下去。之扬如果知道你这么伤心,肯定会难过的。” 清淼黯然,有的人很容易就能放下,可有的人却不能。 贺之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接满管子,靠昂贵的费用提供各种营养,维持生命。 他闭着双眼,脸色安详。 清淼走到床边,坐下,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说不出的心酸。 她和贺之扬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那年她16岁,他18岁。 以前的她内向、孤傲、消极悲观,而贺之扬正好相反,外向、随和、积极乐观。 两人都喜欢去图书馆看书,日久,互生情愫。 相恋三年的时光里,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宠爱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晦暗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期间也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但因为彼此珍爱,相互包容,感情一直稳定。 两人约好毕业后就结婚。 趁假期,贺之扬带她见了贺父、贺母,清淼自然也要带他回沐家。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因此急转直下。  见过沐家人,确切地说是见过沐明妩后,不到三个月,贺之扬向清淼提出分手。 原因是:他以为爱的是清淼,可是见到明妩后,才知道真正爱的人,其实是明妩。 里才有的离奇情节,发生在她身上。 姐妹两人面貌有六、七分相似,但明妩比清淼多了份迷离、妩媚的风情。 这种浪漫不羁的女人,最吸引循规蹈矩、生性单纯的男孩,贺之扬彻底沦陷了。 清淼永远忘不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震惊、愤怒,心好似碎了一地,身体像突然堕入冰窟,从头凉到脚底。 她疯了似的跑出去,跳上车,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直奔海边。 贺之扬怕她出事,开车追上去,找到她后,把她弄到他的车上,往回返。 一路上,清淼吵闹着要下车,贺之扬分心去哄她,两人争执不下,结果,与逆行而来的汽车相撞。 危急时刻,他扑倒在她身上,牢牢护住了她…… 对方司机酒驾逆行,连撞两车后,当场咽气。 贺之扬的命是救了回来,可大脑却受到了严重损伤,变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也没醒过来。 清淼轻伤,完好地活到现在,心,却早已沧桑。 如果时光能重新来过,她宁愿洒脱地分手,而不是撕心裂肺,闹得如此惨烈。 沐明妩呢,一如既往的潇潇洒洒,一点儿内疚的心思也没有,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因为她,极尽所能地勾引贺之扬,才引发了一连串的惨剧。 …… 麻嫂看看清淼,又瞧瞧躺在床上的贺之扬,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清淼擦净眼泪,握住贺之扬的手,轻声细语地说些以前甜蜜相处的点滴。 三年了,她一直用这种方法,试图唤醒他。 贺之扬出事后,贺家人对她态度大变,痛斥、指责,拒绝她来探视。 这也是人之常情。 清淼就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来,赎罪。 那种难以言喻的愧疚、自责、后悔、痛苦,一点一点地磨蚀着她的心。 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她恨肇事司机,更恨自己。 都怪自己当初太冲动、太任性。 作死,作死,不作不死,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她? 夜色透过窗户,渐渐笼罩了整个病房。 阴气沉沉。 清淼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外,换麻嫂进屋。 来到医院收费处,刷卡预缴了贺之扬下半年的疗养费。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开医院后,清淼驱车去了京郊辉煌骑马场。 她需要发泄。 辉煌马场是一家私人会所,由亲妈黎晶为她缴费入的会,目的是让她趁机结识京城上层社会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倒没认识几个,清淼却实实在在地爱上了这项运动。 她先去更衣室,换上紧身小背心和马裤,以及长马靴,戴上黑色礼帽。 工作人员牵出她的马,这是一匹纯种马,通体雪白,鬃毛鲜亮,肌肉健硕,体态匀称,而且训练有素,恭良温和。 清淼搂着它的脖子,温柔地拍拍它的额头,俯下身,在它耳边打招呼,“小白,想我了没?” 小白温驯地蹭了蹭她的手。 清淼牵着它走到马道上,翻身上马。 缰绳一松,小白撒开四蹄,在马场上奔跑了起来。 清淼握住缰绳,身子向前倾,双脚用力地蹬住马蹬子,策马扬鞭。 马越跑越快,穿过草地和树林,一路狂奔,四蹄腾空。 渐渐超越了其他马匹,遥遥领先。 清淼半蹲半站在马蹬上,随着它的节奏一起一伏,像腾云驾雾般。 凉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所有的烦恼、压抑、不堪,一扫而空。 脑子里缓缓升起一种不现实的逍遥感,轻飘飘的,一直往上浮。 此刻的她,心灵涤荡,仿若重生。 没多久,一匹体型高大威猛的纯种汗血马,追了上来,很快,便越过了清淼的马。 那匹马,毛发火红,浑身不见一丝杂毛,像极了《三国演义》中的赤兔马。 马背上的男人,更是英姿飒爽。 一身帅气的英伦马服配着长统黑色马靴,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形端直笔挺,飞扬洒脱,意气勃发。 蓦地,男人回眸,冲她一笑。 第61章瑕疵不见了 秋夜,盛京郊外。 迂回曲折的公路上,沐清淼小心地开着车,紧紧地跟踪着前方那辆飞速行驶的蓝色保时捷Macan。 Macan越开越快,驶到江边一片竹林处忽然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 男的身形瘦长,白脸细眼,正是她的男友,程子滕。 女的丰胸蛇腰,吊梢眉丹凤眼,化成灰她都认得,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沐明妩。 沐清淼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目光凉凉地打量着二人。 月光下,沐明妩柔软的身体,像没骨头似的,贴在程子滕身上。 一双丹凤眼,迷离地,凝望着他,眼波妩媚流转,十分勾人。 搽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抚弄,贝齿轻咬他的唇…… 程子滕早就对沐明妩心痒难耐,哪里受得了她如此撩拨? 猛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上那张诱人的唇,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沐明妩纤细腰肢,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款摆扭动。 轻风吹过,竹枝翩跹起舞。 偷情的男女,激情随风荡漾,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缱绻缠绵…… 恨不得立刻融为一体。 清淼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远红外夜视相机,调准焦距,对着痴缠的二人拍了起来。 正拍着,程子滕突然弯下腰,打横抱起沐明妩,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没多久,宝蓝色车体开始晃动。 上上下下,很有节奏,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清淼停止拍摄,低头察看照片,拍得还算清晰。 将照片转存好后,她点着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纤长手指夹着细细的烟,烟头忽明忽暗,青白色烟雾袅袅散开,沐清淼精致白皙的脸庞若隐若现,神情落寞。 蓦地,她绽唇一笑,笑容复杂,带着自嘲、失落、无奈,还有解脱。 对,就是莫名其妙的解脱。 不知从何时起,沐清淼迷上了这种游戏,只不过,游戏主角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她和沐明妩。 等到车子晃动得最厉害时,她掐灭烟蒂,推开车门走下去。 来到保时捷车旁,勾起手指用力敲了敲车窗。 听到动静,沐明妩不慌不忙地拉下裙子,从程子滕腿上翻下来。 打开车窗,一双丹凤眼斜斜地看着沐清淼,一脸得意,手指挑衅似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程子滕却没这么镇定,他喜欢妖娆妩媚的沐明妩,可是,更不想失去清丽可人的沐清淼。 急急忙忙套上裤子,从车里爬出来,一把拉住清淼的手,“你听我解释,是你姐姐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才……” 清淼甩开他的手,“可别这样说,姐姐会不高兴的。” 程子滕扭头去看沐明妩,见她并无异常,又来安抚沐清淼,声音压低,“我和她是逢场作戏,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清淼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子滕一愣,“你不生气?” 清淼反问:“绿豆大点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程子滕硬着头皮说:“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们一切照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清淼没想到姓程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嗤笑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像傻子吗?” 都捉奸在车了,还照旧,照旧个头啊! 程子滕不死心,“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绝不再犯!我爱你,可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还不让我碰,这让我很挫败。” “所以你就从沐明妩身上找补回来?”清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好意思,她睡过的男人我不会再要,脏,我们结束了!” 程子滕脸色立马变得灰败,恼羞成怒地吼:“沐清淼,你不要后悔!” “放心,永远不会!”她洒脱地朝两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 说完,扭头跑回自己的车里,快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就往回返。 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心里还是莫名失落,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过尔尔。 男人都他妈的一个德性!  程子滕如此,杨一呈如此,初恋贺之扬也如此。 可是,一想到贺之扬,胸口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那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痛。 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视线渐渐模糊。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 再抬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车子离前车竟然那么近,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去踩刹车。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后,又传来咣地一声闷响。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清淼的身体随之猛地前倾,又重重后跌,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紧紧护住头。 先前车祸的记忆,轰地一下子涌入大脑,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冷汗涔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被人拍得砰砰响。 清淼一脸茫然,打开车窗,入眼一片丰硕的雪白,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晃得人眼晕。 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快出来,快出来!你一直躲在车里不出来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清淼抹了把脸,推开车门走下去,看到一个穿艳红色低胸裙的美女。 美女单手掐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人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看不到红灯亮了吗?好端端地干嘛往人家车上撞,撞伤人怎么办?” 清淼理亏,没声价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所有费用我会照价赔偿的。” 说完连忙去查看两车伤势,她心爱的MINICABRIO右车头撞凹进去一块,车漆也花得不像样了;前车倒没变形,仔细看保险杠刮了一小片。 清淼顿时松了口气,可当看清车标时,心里咯噔一下。 大胸美女指指车标,一脸轻蔑,“认识这车吗?这可是全球限量版布加迪.威航。知道这车多贵吗?比你那小破车贵一百多倍呢。赔,你赔得起吗?” 清淼忍不住说:“车子再贵,修车费我还是赔得起的。” “哟,口气这么大。”大胸女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我认识你,你姓沐,你和你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狐狸精,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淼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抬起下巴呛声道:“小姐,我们就事论事,搞人身攻击有意思吗?” “人身攻击?”大胸女咄咄逼人,“你还人身摧残呢,我可知道,你和你姐前几年因为争风吃醋,把一个姓贺的害成了植物人。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淼冷不丁地听她提到贺之扬,忍不住眼圈发红,声音低下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胸女刚要骂她惺惺作态,这时,黑色布加迪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异常英俊的高大男人。 男人双肩宽阔,脊线笔直,身形颀长挺拔。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英挺,漆黑的眸子像寒星般锐利,鼻梁又高又直,完美的弓型唇微微抿着,表情高贵而倨傲。 身穿笔挺熨帖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手腕戴一只名贵白金表,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场。 清淼转过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眉目间流露出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又让她莫名紧张。 她垂下眼帘,暗暗思忖,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想了几秒,认出他就是盛京城内著名富豪傅震雄的四子,傅少骞,人称“四少”。 以前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出众,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类词,原来就是形容他的。 傅少骞迈开长腿朝车尾走来,垂眸,看到刚到手的新车,就被刮花了,眸光倏地冷下去,清俊的脸上露出克制的怒意。 瞬间,周围气压好似都变低了。 大胸美女张了张嘴又闭上,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引燃了傅少骞的怒火。 清淼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脸诚恳地道歉:“傅先生,真对不起,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这就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赔偿的事情。” 傅少骞转眸,望过来。 第62章恩怨 客人还没到齐,黎晶给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们去朝阳露台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后,门铃响了,清淼以为是霍遥回来了,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个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身形笔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气势迫人,正是妈妈再三劝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妈妈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清隽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礼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怀里,迈开长腿向室内走去。 清淼拆开层层包装,呆了,原来是一株名为“千手观音”的名贵宽叶莲瓣兰。 莲瓣一箭两花,花蕾像圆圆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极淡的粉,丝纹浅红相间,花姿俏丽秀美,神韵婀娜多姿,犹如神话中的“千手观音”。 绿叶青翠欲滴,挺拔大气,整株疏花玉蕊,风姿绰约,难怪被称为兰花中的极品。 单株价值曾被炒至近百万,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还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东面的小阳台上放好。 此处通风,光线不炽不暗,正适宜兰花生长。 刚放好,忽然听到南面大露台上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伙见到傅少骞后,花痴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齐,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开始吃。 霍家请的厨子是扬州人,一手扬州菜烧得极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席间,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达了她对那株名贵兰花的喜爱,以及由衷的谢意。 傅少骞彬彬有礼地回应,一如翩翩君子般知书达礼。 清淼余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叹道,隐藏得真好。 吃罢,黎晶招呼大家去露台上喝茶,消食。 备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碧绿色茶叶在薄胎白瓷茶盏中,逐渐伸展,上下沉浮,汤明色绿,茶香浓郁,入口甘醇。 两杯茶后,黎晶和霍千阳起身离开,把空间让给清淼和傅少骞,还有尤悠。 尤悠没想到和好友一起吃个饭,不仅能见到偶像黎晶,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四少”真人,异常兴奋。 她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地坐在傅少骞对面,不停地问东问西,圆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长腿轻轻交叠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闲闲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斯文的,矜贵的。 温文尔雅得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 两个人,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相谈甚欢。 清淼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里有点儿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两人见过很多次面,可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他今天对尤悠说的多。 难道,他喜欢尤悠这种活泼可爱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听着从露台上传来的尤悠银铃般的笑声,觉得刺耳。 给清淼发信息,让她马上到二楼找她。 清淼上楼,来到主卧,敲门进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机会。少骞平时很忙,请他吃个饭得提前几天预约,还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义。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带了朋友来。这也没什么,可你自己看看那个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缠着他问这问那,倒显得你像多余的。我费了半天周折,却给她作了嫁衣。” 清淼听妈妈说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妈,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这种性格,活泼单纯,大大咧咧,见到谁都能打成一片,自来熟。放心吧,她不会对傅少骞有任何企图的。” 黎晶轻轻嗤笑了声,“你看谁都单纯,最傻的那个其实是你。清淼,妈妈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别人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抢走男朋友,什么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语,她当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开窍的女儿,十分郁闷,“平时看你也挺伶俐的,怎么一见到少骞就不说不笑了,到底要妈妈怎么说你才好呢?” 清淼无声的笑了笑。 黎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转身下楼。 要走时,黎晶和霍千阳出来送他们三人。 清淼发动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车。 尤悠却跑过来对她说:“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车走,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小心他半路把你给卖了。”  尤悠笑得直捂嘴,“怎么会?我觉得四少很平易近人啊。淼淼,他真的好帅哇,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我的小心脏简直要爆炸了。” 清淼无语,花痴悠不是白叫的,因为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对人从来不设防。 黎晶听见二人的谈话,不悦,走到清淼车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淼,你车先停这儿吧,让少骞送你。”边说边向她使眼色。 清淼意会,顺从地下车和尤悠一起走到傅少骞的车旁。 可是,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法拉利458,典型的两人座跑车。 清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顿时觉得好尴尬。 黎晶走过来,笑着安排道:“清淼瘦,和尤悠坐一起就好,清淼你先上车。少骞,一会儿先送尤悠,再送清淼,这样比较顺路,辛苦你了。” 姜确实是老的辣。 霍千阳站在一旁,看着几人,笑而不语。 清淼却在担心,万一被交警查到,她的驾照会不会被扣? 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等清淼和尤悠上车坐好后,黎晶又说:“清淼,你不是喜欢游泳吗?少骞有套别墅离你工作的地方很近,后院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你想游的话,提前跟少骞约好。” 清淼内心几近崩溃,妈妈,你安排得如此刻意,真的好吗,确定不会惹傅少骞反感? 果然,傅少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两秒,才点头同意。 两人上车坐好后,傅少骞按下按钮,跑车敞篷迅速升起。 一路上,尤悠兴奋不减,对跑车上的各种仪表盘十分好奇,不断地向傅少骞问这问那。 叽叽喳喳,快乐得只小麻雀。 清淼隔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她瞟了傅少骞一眼,见他唇角微翘,心情似乎不错,心中很不是滋味,莫名的酸。 忽然惊觉:自己这是在吃醋吗,吃的哪门子飞醋?切,她才不会吃醋。 好在一路顺畅,并未有交警查他们的车。 把尤悠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了傅少骞和沐清淼。 傅少骞把敞篷降下,两人依旧无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喧嚣嘈杂的市声。 到了离清淼家一里路之距,傅少骞把车停下。 清淼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快到家时,停在路边的一辆蓝色宝时捷Macan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瘦长的身形,那熟悉的白脸细眼,还有难掩的风流相,正是她刚分手不久的第三任前男友:程子滕。 程子滕的手亲昵地搭上清淼的肩头,态度诚恳地说:“清淼,给我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清淼拂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一脸纳闷,“你我早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程子滕并不觉得尴尬,“清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子滕振振有辞,“可是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清淼噗哧笑出声,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游公子,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 程子滕心虚地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清淼浅浅一笑,“前几天,你是不是和沐明妩去西班牙的库拉索岛度假去了,玩得开心吗?” “你怎么知道?”程子滕吃惊,急忙辩解道:“我是一个人……” 忽然,有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他的话。 清淼扭头一看,傅少骞的跑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清淼走过去,微微躬下身问傅少骞,“四少,您找我有事?” 傅少骞降下敞篷,手一扬,清淼只觉得眼前一亮,是她的手机,赶紧用手抓住。 傅少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打扰了。” 清淼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客气话说得,也太生分了。 不知怎地,情绪就有点儿不受控制,她同样冰冰冷地回过去:“没关系,都习惯了。” 傅少骞黢黑眼瞳闪过一丝讥讽,面色疏离而冷淡。 程子滕也认出了傅少骞,急忙走过来,殷勤地向他打招呼,“四少,这么巧碰到你,原来你跟清淼也认识。” 同时,伸出右手向他握手致意,一张脸都快笑歪了。 傅少骞并未出手回握,只略一点头,算回应。 程子滕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尴尬地笑笑,手臂顺势就搭到了清淼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说:“清淼,去我的车上坐会儿好吗?我们好好谈谈。” 清淼推掉他的手,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傅少骞,说:“程公子,这位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他的面说比较好,省得引起误会。” 程子滕不相信,以为她故意搪塞他,笑着说:“你就别骗我了,你和四少,怎么可能?” 清淼瞬间觉得被人轻视了,她俯下身,两只手臂飞快地勾住傅少骞的脖颈,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傅少骞身上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下,清淼莫名地就有点儿得意。 她故意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眼睛同时睁得老大,挑衅似的盯着他,就像他曾经对她那样。 第63章缠 “妈,时代不同了,像我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会稀罕的。”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诱道:“傅家三个儿子,论相貌和才干,数少骞最出众,有些傲气也正常。他比你大七岁,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纪与你相当,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听妈妈的话,动动脑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没想到妈妈对傅家家事如此清楚,问:“为什么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为傅家是盛京城内出名的豪门大户,少骞的妈妈又是你霍叔叔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你嫁进傅家的胜算大一些。” 清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话锋突转,“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清淼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欢地看着远方,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说:“我发过誓,要让沐元卿后悔。” 虽然她语气风轻云淡,可清淼还是听出了无限辛酸。 她对爸爸当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能劝妈妈,“霍叔叔人不错,好好地和他过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论今天的她,多么光鲜多么从容,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变成那个十八岁的她,下半身裸着,浑身血污,狼狈地躺在产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耻,还有无助、凄凉,绝望到极点…… 久久盘踞在心底,渐渐成结,怎么解也解不开,也曾接受过数次心理治疗,却并不起作用,午夜,噩梦依旧。 所以,她对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又爱又恨,对沐元卿则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泪,幽怨地说:“我记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却忘不了沐元卿给我的伤害,那种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过得不好时,会恨他;过得好时,还是恨他,估计等我死了,就不会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说:“你看起来……我以为……” 黎晶叹口气,“我是个演员,平素做惯了戏,温婉端庄,优雅从容,不过是我想表现出来的罢了,娱人娱已。” 清淼颇有感触,“人活一世,谁又没做过戏?” “是啊,总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言归正传,女儿,妈妈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对人。” 清淼实话实说:“我不想嫁人,我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黎晶语气强硬,“你别乱找借口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少骞,极尽所能!” 清淼顿时失控,“从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学琴,我就得学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学医,我也只能服从。你的意愿,我从来就不能违背,但是,你可曾问过我,我希望什么?”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么?” “小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妈妈那样一直陪着我。可你总是忙,每次来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长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觉。至于留学,我压根就不想去,那种独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黎晶又心酸又生气,她为女儿付出那么多,她却不领情。 “那时候,我要拍戏,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错吗?我所有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永远不可能圆满。” 清淼沉默。 黎晶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是望女成凤心切了些,可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清淼不语。 “女人这一生总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圆满。你看妈妈四十岁了,不也嫁了。清淼,你还年轻,懂得太少,妈妈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长远。女人呢,即使嫁给普通人,也难保他会一世都对你好,与其将就,还不如选称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个,相信妈妈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开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抽了几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入喉咙。  几分钟后,她哑着嗓子说:“不,妈妈,你只是自己没做到的事,心里有遗憾,想在我身上实现罢了。你自卑当年和我爸的事,想让我风光大嫁,替你出那口积压已久的恶气。” 黎晶一怔,这确实是她的心结。 可她现在这样做,也的确是为了女儿好。 清淼继续说:“我会照你的意愿去做的,但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黎晶听到清淼终于答应,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只要你用心,肯定能如愿,妈妈会帮你的。” 呵,如的都是妈妈的愿。 这就是,她和妈妈越走越远的原因之一。 从小到大,妈妈总是把自己的意愿,打着为她好的理由,强加到她身上,从来不管她乐不乐意,开不开心。 她稍有反抗,妈妈就会千方百计地劝她,直到她同意;如若不,就给她预约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 次日清早,清淼接诊了个面容清秀的娇小女子。 陪她来的是一个浓眉小眼,长相有点儿凶的高个男人。 两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情侣。 年轻女子自从坐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难以启齿。 清淼习以为常,一般来整形的患者,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心结。 整形医生不只负责整形,还要兼职心理医生的工作。 她语气平和地问了三遍后,患者这才抬起头来,娇羞地说:“我要修补,那个,处女膜。” 来医院做这个手术的不少,但陪着来的通常是她们的女伴或者妈妈。 清淼还是第一次遇到让男友陪着来的,难以理解,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就多问了几句。 女人低声解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男人马上接话道:“医生,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不能耽误了她,做完这个手术后,她又是完整的了。” 言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虽然奇葩,倒也算有情有义。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分手? 原因无非是:一方移情别恋,性格不和之类,总之就是不爱了。 想分手,总会找出千万种理由的。 清淼不再多问,修补手术比较简单,手术时间也短,随做随走。 她开了诊单,吩咐护士,带她去妇科小手术室排队,做修补手术。 下班后,清淼和好友尤悠约了去吃淮扬菜。 尤悠有点儿婴儿肥,她想削下颔骨,把她的脸型整成像清淼一样的瓜子脸。 清淼劝她,“算了吧,圆脸多可爱,你看演《花千骨》的那个女主角,同样是圆脸,又漂亮又显小。如果你非要整成瓜子脸,眼睛和鼻子也要整,还有眉型,否则不对衬。” 尤悠的意志本来就不坚决,还怕疼,听清淼这样一说,犹豫了会儿,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饭间,尤悠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她刚交往不久的男友鲍帅,言语间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清淼打趣道:“他爸妈得多有自信,才会给儿子取这样的名字,鲍帅,暴帅。” 尤悠噗哧一笑,转而问起傅少骞的事情。 在她眼里,傅少骞俨然就是个传奇。 清淼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黎晶的电话来了,让清淼周六晚上,去她的新家吃饭。 尤悠听到后,吵着也要去,她是黎晶的粉丝。 当然,她的偶像非常多,尤其喜欢颜好腿长的小鲜肉。 清淼喜欢宁泽涛,因为他干净、阳光的气质,很像贺之扬。 周末一早,清淼特意赶去京郊最大的花鸟市场,给妈妈挑了盆她最喜欢的白玉白莲瓣。 莲瓣通朵浅白色,花瓣厚,质感光润如玉;捧瓣捧合,副瓣微落肩,唇瓣红斑清朗。 阵阵幽香传入鼻尖,只觉清雅无比,难怪被称为花中君子。 傍晚时分,清淼开车到尤悠家接上她,二人一起赶去霍家新宅做客。 新宅在江边,欧式风格复式别墅,周边风景很好,空气清新,适宜养生。 家里只有妈妈和霍叔叔在,没见霍逍和霍遥,清淼有点儿想念那个热情洋溢、幽默风趣的遥二哥。 黎晶看到尤悠时,面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第64章金童玉女 见过沐家人,确切地说是见过沐明妩后,不到三个月,贺之扬向清淼提出分手。 原因是:他以为爱的是清淼,可是见到明妩后,才知道真正爱的人,其实是明妩。 里才有的离奇情节,发生在她身上。 姐妹两人面貌有六、七分相似,但明妩比清淼多了份迷离、妩媚的风情。 这种浪漫不羁的女人,最吸引循规蹈矩、生性单纯的男孩,贺之扬彻底沦陷了。 清淼永远忘不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震惊、愤怒,心好似碎了一地,身体像突然堕入冰窟,从头凉到脚底。 她疯了似的跑出去,跳上车,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直奔海边。 贺之扬怕她出事,开车追上去,找到她后,把她弄到他的车上,往回返。 一路上,清淼吵闹着要下车,贺之扬分心去哄她,两人争执不下,结果,与逆行而来的汽车相撞。 危急时刻,他扑倒在她身上,牢牢护住了她…… 对方司机酒驾逆行,连撞两车后,当场咽气。 贺之扬的命是救了回来,可大脑却受到了严重损伤,变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也没醒过来。 清淼轻伤,完好地活到现在,心,却早已沧桑。 如果时光能重新来过,她宁愿洒脱地分手,而不是撕心裂肺,闹得如此惨烈。 沐明妩呢,一如既往的潇潇洒洒,一点儿内疚的心思也没有,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因为她,极尽所能地勾引贺之扬,才引发了一连串的惨剧。 …… 麻嫂看看清淼,又瞧瞧躺在床上的贺之扬,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清淼擦净眼泪,握住贺之扬的手,轻声细语地说些以前甜蜜相处的点滴。 三年了,她一直用这种方法,试图唤醒他。 贺之扬出事后,贺家人对她态度大变,痛斥、指责,拒绝她来探视。 这也是人之常情。 清淼就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来,赎罪。 那种难以言喻的愧疚、自责、后悔、痛苦,一点一点地磨蚀着她的心。 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她恨肇事司机,更恨自己。 都怪自己当初太冲动、太任性。 作死,作死,不作不死,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她? 夜色透过窗户,渐渐笼罩了整个病房。 阴气沉沉。 清淼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外,换麻嫂进屋。 来到医院收费处,刷卡预缴了贺之扬下半年的疗养费。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开医院后,清淼驱车去了京郊辉煌骑马场。 她需要发泄。 辉煌马场是一家私人会所,由亲妈黎晶为她缴费入的会,目的是让她趁机结识京城上层社会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倒没认识几个,清淼却实实在在地爱上了这项运动。 她先去更衣室,换上紧身小背心和马裤,以及长马靴,戴上黑色礼帽。 工作人员牵出她的马,这是一匹纯种马,通体雪白,鬃毛鲜亮,肌肉健硕,体态匀称,而且训练有素,恭良温和。 清淼搂着它的脖子,温柔地拍拍它的额头,俯下身,在它耳边打招呼,“小白,想我了没?” 小白温驯地蹭了蹭她的手。 清淼牵着它走到马道上,翻身上马。 缰绳一松,小白撒开四蹄,在马场上奔跑了起来。 清淼握住缰绳,身子向前倾,双脚用力地蹬住马蹬子,策马扬鞭。 马越跑越快,穿过草地和树林,一路狂奔,四蹄腾空。 渐渐超越了其他马匹,遥遥领先。 清淼半蹲半站在马蹬上,随着它的节奏一起一伏,像腾云驾雾般。 凉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所有的烦恼、压抑、不堪,一扫而空。 脑子里缓缓升起一种不现实的逍遥感,轻飘飘的,一直往上浮。 此刻的她,心灵涤荡,仿若重生。 没多久,一匹体型高大威猛的纯种汗血马,追了上来,很快,便越过了清淼的马。 那匹马,毛发火红,浑身不见一丝杂毛,像极了《三国演义》中的赤兔马。 马背上的男人,更是英姿飒爽。 一身帅气的英伦马服配着长统黑色马靴,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形端直笔挺,飞扬洒脱,意气勃发。 蓦地,男人回眸,冲她一笑。  是傅少骞。 那张原本英俊冷傲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得胜与激将的表情。 清淼不甘落后,扬鞭催马加速,冲了上去。 两人两马,一红一白,忽前忽后,你追我赶,往树林深处跑去。 夜色渐浓,骏马奔弛,忽啦啦惊起一群野鸟。 小白受惊,瞬时变得焦躁起来,扬蹄嘶鸣,不受控制。 清淼重心不稳,下盘被甩得离了鞍,身体直往下跌。 她暗道一声“不好”,铁定要摔下马了。 傅少骞闻声,立刻收紧缰绳,喝令他的马跑到清淼身边,手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将她拉到他的马背上。 清淼坐定后,这才舒了口气,虚惊一场。 小白交给助理教练安抚。 两人原路返回。 清淼被傅少骞搂在怀里,浑身不自在,想挣开,可是马奔腾不停,她怕摔,怕疼。 傅少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纤细柔软的腰,盈盈一握。 他的下颔,正好抵在她的头顶上,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 清淼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会被摔得很惨。” 傅少骞唇角微扬,“性子还挺辣的,可惜,压根就不会骑马。” 声线低沉、穿透,飘进清淼的耳蜗。 她不服气,“我骑龄一年多,觉得自己骑得蛮好的,刚才不过是因为小白受了惊吓。” 傅少骞骑龄超过二十年,不屑一顾地说:“你基本功没练好,别乱找借口,会骑的话根本不会摔到。” 清淼无言以对。 骏马一路奔跑颠簸,两个人,男的阳刚俊美,女的阴柔娇美,两具年轻鲜活的躯体,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一起。 好暧昧。 清淼的脸,情不自禁地热起来。 秋风吹起,她的发梢,拂到傅少骞的脸上,痒痒的。 他心念微动,轻轻拨开她的发丝,问:“Dressage会吗?” “盛装舞步?”清淼摇摇头,“不会。” 她骑马只为放松,又不参加奥运会,学那么多花样干嘛? “笨。” 清淼无语。 傅少骞想起清淼上次的狼狈相,欲笑非笑,“赛车时吓得失魂,骑起马来却这么卖力,为什么喜欢骑马?” 清淼出过车祸,当然会怕赛车。 她回道:“穿着马服,骑在马背上,感觉自己英姿飒飒,好帅,像从军的花木兰。” “幼稚。” 清淼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不打击人,会死啊? 回到会所后,清淼换好衣服。 走到前台,刚要签字时,美丽的小姐彬彬有礼地告诉她,她已经由会所的普通会员,升级为尊贵会员,后续费用全免。 尊贵会员入会费高达数十万,会籍二十年,每年要续缴的会费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所有费用加起来,少说得上百万。 是谁如此大手笔? 清淼询问前台,前台小姐却婉言拒绝回答。 清淼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要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她? 这时,傅少骞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依旧是黑衣黑裤,熨贴笔挺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会所的所有工作人员看到他,全都毕恭毕敬地躬下身,像早就训练好似的齐声说:“四少,请慢走。” 傅少骞微微颔首,看也没看沐清淼,在众目睽睽下,径直向外走去,英挺身姿,长腿笔直,步伐飒踏流星。 清淼回头,看看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前台小姐,忽然反应过来了。 辉煌会所,也是傅家旗下的产业。 她小跑着追了出去,气喘吁吁地问傅少骞:“四少,会员卡的事,是你吗?对不起,我无功不受禄。”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呢。 万一这人再秋后算账,怎么办?毕竟有前车之鉴。 她拿出手机,说:“我网银转账给你吧,分期付款好吗?” 突然想到卡里的钱,付过贺之扬的医疗费后,余额仅剩四位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嘛。 顿时尴尬起来,讷讷地说:“那个,我……” 傅少骞唇角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过了几秒,说:“改天陪我见个人吧,抵了。” 清淼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见个人?” 傅少骞下颔微抬,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问:“不然呢,你还能干什么,陪我去山顶赏月?下次记得带把像样的刀。” 清淼额头顿时开始冒虚汗。 第65章贼心不死 是傅少骞。 那张原本英俊冷傲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得胜与激将的表情。 清淼不甘落后,扬鞭催马加速,冲了上去。 两人两马,一红一白,忽前忽后,你追我赶,往树林深处跑去。 夜色渐浓,骏马奔弛,忽啦啦惊起一群野鸟。 小白受惊,瞬时变得焦躁起来,扬蹄嘶鸣,不受控制。 清淼重心不稳,下盘被甩得离了鞍,身体直往下跌。 她暗道一声“不好”,铁定要摔下马了。 傅少骞闻声,立刻收紧缰绳,喝令他的马跑到清淼身边,手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将她拉到他的马背上。 清淼坐定后,这才舒了口气,虚惊一场。 小白交给助理教练安抚。 两人原路返回。 清淼被傅少骞搂在怀里,浑身不自在,想挣开,可是马奔腾不停,她怕摔,怕疼。 傅少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纤细柔软的腰,盈盈一握。 他的下颔,正好抵在她的头顶上,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 清淼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会被摔得很惨。” 傅少骞唇角微扬,“性子还挺辣的,可惜,压根就不会骑马。” 声线低沉、穿透,飘进清淼的耳蜗。 她不服气,“我骑龄一年多,觉得自己骑得蛮好的,刚才不过是因为小白受了惊吓。” 傅少骞骑龄超过二十年,不屑一顾地说:“你基本功没练好,别乱找借口,会骑的话根本不会摔到。” 清淼无言以对。 骏马一路奔跑颠簸,两个人,男的阳刚俊美,女的阴柔娇美,两具年轻鲜活的躯体,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一起。 好暧昧。 清淼的脸,情不自禁地热起来。 秋风吹起,她的发梢,拂到傅少骞的脸上,痒痒的。 他心念微动,轻轻拨开她的发丝,问:“Dressage会吗?” “盛装舞步?”清淼摇摇头,“不会。” 她骑马只为放松,又不参加奥运会,学那么多花样干嘛? “笨。” 清淼无语。 傅少骞想起清淼上次的狼狈相,欲笑非笑,“赛车时吓得失魂,骑起马来却这么卖力,为什么喜欢骑马?” 清淼出过车祸,当然会怕赛车。 她回道:“穿着马服,骑在马背上,感觉自己英姿飒飒,好帅,像从军的花木兰。” “幼稚。” 清淼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不打击人,会死啊? 回到会所后,清淼换好衣服。 走到前台,刚要签字时,美丽的小姐彬彬有礼地告诉她,她已经由会所的普通会员,升级为尊贵会员,后续费用全免。 尊贵会员入会费高达数十万,会籍二十年,每年要续缴的会费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所有费用加起来,少说得上百万。 是谁如此大手笔? 清淼询问前台,前台小姐却婉言拒绝回答。 清淼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要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她? 这时,傅少骞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依旧是黑衣黑裤,熨贴笔挺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会所的所有工作人员看到他,全都毕恭毕敬地躬下身,像早就训练好似的齐声说:“四少,请慢走。” 傅少骞微微颔首,看也没看沐清淼,在众目睽睽下,径直向外走去,英挺身姿,长腿笔直,步伐飒踏流星。 清淼回头,看看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前台小姐,忽然反应过来了。 辉煌会所,也是傅家旗下的产业。 她小跑着追了出去,气喘吁吁地问傅少骞:“四少,会员卡的事,是你吗?对不起,我无功不受禄。”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呢。 万一这人再秋后算账,怎么办?毕竟有前车之鉴。 她拿出手机,说:“我网银转账给你吧,分期付款好吗?” 突然想到卡里的钱,付过贺之扬的医疗费后,余额仅剩四位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嘛。 顿时尴尬起来,讷讷地说:“那个,我……” 傅少骞唇角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过了几秒,说:“改天陪我见个人吧,抵了。” 清淼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见个人?” 傅少骞下颔微抬,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问:“不然呢,你还能干什么,陪我去山顶赏月?下次记得带把像样的刀。” 清淼额头顿时开始冒虚汗。  周末一早,清淼接到傅少骞秘书的电话,约她去见那个神秘的人。 秘书小姐先带她去了几家奢侈品店,挑了成套的衣服、鞋、配饰,又陪她去美容会所化妆。 清淼被化妆师按在美容椅上,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化妆、换装完毕,她站在全身镜前,细细地打量自己。 天生自然卷的长发被拉成一次性直发,黑亮、垂直、顺滑,及腰。 脸上涂的是象牙白粉底,眉毛被画成修长的一字眉,唇上擦的是复古色口红,配上漆黑上扬的眼线,妆容精致、凌厉,无懈可击。 耳颈间点缀着简洁名贵的首饰,身上是裁剪大方合体的黑色真丝洋装,配上超高的红底高跟鞋,还真是高贵又冷艳。 简直像换了个人。 秘书小姐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妆扮过后的沐清淼,吃了一惊。 仔细对比了下手中的照片,满意地笑了。 清淼眼角扫了眼她拿着的照片,搞什么啊? 打扮得和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是要让她去参加百变大咖秀吗? 或者明星模仿秀? 秘书却带她去了一家装修豪华的私人医院。 VIP病房安静的走廊里,清淼看到一个穿纯黑色衬衫黑色笔挺长裤的高大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向前走。 男人端直挺拔的身姿,足以刊登杂志封面的英俊侧脸,还有无法忽略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强大气场,除了傅少骞,也没谁了。 傅少骞远远地看到沐清淼,黢黑锐利的眸子亮了亮,很快又恢复正常。 虽然那张英俊的脸,清清静静,没有波澜,可清淼却隐约觉着好似透着伤感。 一定是她的感觉出问题了。 这种从小就被捧到天上的骄子,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会有值得悲伤的事情? 傅少骞迈开一双长腿朝她走来,步伐如风。 转眼间,到了她面前,手臂一伸,握住了她的手,旁若无人般的霸道。 清淼下意识地往回抽手,奈何他力气太大,怎么抽也抽不动。 傅少骞那张骄骄贵贵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好像牵她的手,理所当然。 清淼一脸无奈,“四少,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有狗仔出没,你肯定不想和我一起上娱乐版头条吧?” 傅少骞并不领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清淼拧眉,“我是不怕,可是你捏得我的手好疼。” 傅少骞稍稍松了松,“手这么小,怎么握手术刀?”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清淼已经习惯了,“手指细长,做手术时,缝起针来灵活些,比大手方便得多。” 众人去了一间VIP病房。 门口有保镖守护,通报后,几人进屋。 清淼看到伤者躺在床上,胳膊和腿都打了石膏,头上也缠着纱布,一张脸鼻青眼肿,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傅少骞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戏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愿赌服输,季二公子,请把合同签了。” 季二公子? 原来,这位就是和傅氏齐名的季氏家族传人,季辰风。 傅家和季家都是盛京城内根深蒂固、财力雄厚的大家族,傅少骞和季辰风两人年纪相当,性格都一样的张扬不羁。 商场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再所难免。 清淼想起那晚,在京郊赛车场上,翻车的那辆黄色法拉利Enzo,里面坐着的,肯定就是这位了。 想必平素也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现在却伤痕累累,脸肿如猪头。 通过赛车来定商业合同的输赢,还真是,任性。 季辰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起笔,在合同上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字,一抬头,就看到了沐清淼,眼睛一亮,挣扎着就要下床。 第66章一生唯一真爱 他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白衣女孩,清丽的脸庞似百合花瓣,水灵灵的大眼睛泪光漾漾像刚哭过,恻隐之心略动。 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但声音依旧冷淡,“我没时间等,你走吧。” 大胸女不乐意了,“四哥,你真让她走?就这么便宜了她?”说完鄙夷地瞪了沐清淼一眼,像看无赖一样。 清淼头皮一瞬发麻,马上从包里掏出名片递到傅少骞手里,“四少,如果您没时间处理,就请把修理费和银行账户发给我,我收到后会一分不少的转给您。” 傅少骞接过名片淡扫一眼,看到名字时,敛了敛眸,修长手指轻轻捻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沐、清、淼,你命里缺水?” 声音低沉磁性,像秋风吹过竹林,沙沙的,有种特别的质感,可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男人对女人逗弄的意味。 清淼耳尖微热,刚要回答。 大胸女嗤笑一声,抢先说:“她怎么会缺水,是多水才对吧。四哥,你可不要被她装出来的可怜样骗了。这人表面上看着像个清纯玉女,其实骨子里风sāo得很,听说十几岁就能把男人勾得像没了魂。你说,这种女人怎么会缺水?” 清淼一口老血直涌到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偏偏此时,傅少骞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清淼的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低下眼眸,默不作声,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啥要添油加醋地嘲讽她,在此之前两人并不认识,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胸美女见她不反驳,十分得意,语气夸张地说:“四哥,要说这女人,岂止风sāo,简直就是放dàng。听说,她和她姐以消遣男人为乐,妹妹的男友玩腻了,就送给姐姐玩。偏偏有些男人就是贱骨头,巴巴地往前凑,说到底,也不知谁玩了谁,反正男人又不吃亏……” 傅少骞再看向清淼时,眼神里又多了丝玩味。 蓦地,他笑了,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翘起,只是那笑容,越发耐人寻味,让人焦灼不安。 清淼更加无地自容。 她直直地盯着大胸女。 眼见那娇艳欲滴的两片唇,不停地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愈加离谱,简直像杀人于无形的刀,让人忍无可忍。 那就无须再忍了! 清淼仰起头,目光划过大胸女起伏颤动的xiōng部,灵光一闪。 忽然恶趣味地对傅少骞说:“四少,美女的胸的确很性感,但,那个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万一弄坏了里面的假体,会出人命的。相信我,我是专业的整形医生。” 傅少骞骄矜而清贵的脸,却没有一丝变化,眸光淡而冷,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胸美女就不同了,一张脸都快气歪了。 她拍着高耸的F罩杯,瞪着沐清淼喊:“我这是真的,不是整的,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清淼成功扳回一局,冲着她狡黠一笑,“心里不舒服,觉得受委屈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小姐。” 说完,快步走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发动车子,降下敞篷。 经过傅少骞时,她故意朝他眨动一双大眼睛,秋波娇媚流转,笑得风情万种,“四少,盛京城内美女虽多,但像我这么风sāo的却是少数。如果您对我有兴趣,记得找我啊,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到最后,自己都快憋不住了,这说辞,还真像旧时青楼里的老鸨,自卖自夸加自嘲。 傅少骞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黑色眸眼里露出隐隐的讥诮。 清淼并不在意,别转头,向大胸女挑衅似的扬了扬眉,“美女,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女人越风sāo,男人就越喜欢。辛苦你了,白白替我宣传了半天,以后长点心吧。我敢打赌,你们三天之内必定会分手,也许,过不了今晚。” 大胸美女气急败坏,尖叫一声朝她扑过去。 清淼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原来,抢别人东西的感觉,这么爽,怪不得沐明妩会乐此不彼。 积压在心底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了。 清淼打开门,看到宽大客厅里,沐明妩慵懒地躺在米色真皮沙发上,边抽烟边抱着手机玩游戏。 明显就是在等她。  沐清淼走上前,沐明妩手一伸,“相机拿来,不要否认,我知道你肯定会偷拍。” 沐清淼从包里取出相机,递给她,“删了多可惜,月光下竹林边,你们俩郎情妾意、热情拥吻、激情交欢,神仙看了都羡慕呢。” 沐明妩不以为意,接过相机把照片挨张删掉,“只有这些,其他的呢?不过,你不交我也不怕,反正我手里也有你见不得光的照片。” 沐清淼也毫不在意,“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是破罐子,不怕摔。” 沐明妩牢牢盯着沐清淼的脸,问:“你不难受吗?难受就哭啊,干嘛死要面子硬撑?” 沐清淼捂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笑了三声,“谁说我不难受,难受得心都要碎了,二姐满意了?但是,你也听到了,姓程的说他爱的是我,跟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沐明妩伸出手指弹了弹烟灰,挑眉一笑,“那又怎样,我这人喜欢简单粗暴,嘴上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其实呢,我压根就不喜欢他,抢着好玩罢了。老三,我只喜欢看你难受的样子,你越伤心,我就越开心,哈哈哈。” 闹剧一场,也不知到底谁赢了,谁输了,偏偏当事人却乐在其中。 “哟,两位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呀。”一个穿宝蓝色丝质睡袍的美艳妇人,扶着楼梯栏杆缓缓走下来,正是她们的继母蓝茱。 蓝茱走到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外面游荡到半夜才回来,还在客厅里吵闹,要是吵醒了祖母可不好。” 沐沐明妩轻哼了声,“小妈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女人操心多了老得快,万一哪天我爸看你也不顺眼了,说不定又要换老婆。” 蓝茱面色微变,声音冷下来,“沐家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教养的话?” 沐明妩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老三,哪有四妹有福气。我妈死得早没人管我,她妈是狐狸精根不正,我们这些野丫头哪里知道‘教养’二字怎么写?沐家呀,有四妹一位名媛淑女撑场面,就足够了。” “狐狸精”这个词,沐清淼从小听到大,早已听得耳朵长茧,沐沐明妩当面喊,蓝茱背后叫,偏偏,妈妈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黎晶。 她是狐狸精的女儿,自然就是小狐狸精。 她和沐沐明妩的仇怨,从没出娘胎时就已经结下了,偏巧两人体内流着同样的血,住在同一屋檐下,打着相亲相爱的名义,互相伤害。 蓝茱凉凉地扫一眼沐沐明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沐明妩仰起头看着蓝茱,笑得嬉皮笑脸,“对呀,我和老三就是朽木,烂泥扶不上墙。小妈心里明明希望我们如此,却还要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假不假,累不累?” 蓝茱气极,珠圆玉润的脸上露出隐忍的怒意。 沐清淼不想搀和,身上被车子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说了声“我回房了”,起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回头对蓝茱说:“小妈,程子滕和二姐好上了,不好意思,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 沐明妩嗤之以鼻,“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罢了,要多少有多少。三妹放心,我玩几天腻了,自然会把姓程的还给你。” 说完,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扭细腰,向楼上走去。 蓝茱嫌恶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而安慰沐清淼,“沐明妩从小任性惯了,谁也管不了她。你不要难过,以后妈看到好的男孩子再给你介绍。” 沐清淼客气地说:“小妈还是不要费心了,我还年轻,不着急嫁人的。” 蓝茱立马换了副慈爱的表情,“跟妈还要见外,我这样做,还不是怕你在贺之扬那件事上想不开?听我的话多见几个,说不定就有男孩子只喜欢你,看不上沐明妩。说实话,我对明珠都没这么上心过呢。” 如此情深意切,沐清淼差点儿当真。 第67章几家欢喜几家忧 清淼顿时尴尬极了,这人记性还真好,就不能把那一段忘了吗? 如果换作从前她会一笑置之,可今天却着急辩解道:“我没玩腻,不,我没玩他,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越解释越乱,一张脸火辣辣的没处放,隐约好似听到了傅少骞的笑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幸好,很快就到了她工作的医院。 下车后,清淼带傅少骞去她办公室,经过走廊时遇到了同事们。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傅少骞,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像冒着小星星。 俩人都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她们在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什么帅啊酷啊,天菜之类。 俩人进了沐清淼的办公室,她麻利地找出急需的医疗工具,给傅少骞清理伤口、消毒、止血…… 要打麻药时,傅少骞却说:“不用。” 这男人还真是固执。 清淼好心劝道:“伤口很长,大概要缝十几针,不打麻药会很疼的,你确定能受得住?” “我不想我的神经受到任何损伤。”傅少骞望着沐清淼,清清冷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问:“倒是你的医术,行吗?” 清淼边准备手术器械,边说:“四少小瞧我了,我曾经在国外最好的医科学校接受过七年仅次于脑科手术的严密训练。不只会割双眼皮、垫鼻梁,还曾参与过颅骨再造,以及分割连体婴儿的手术。傅少放心,你的伤口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缝得天衣无缝。” 傅少骞有点儿意外,“你的年龄好像并不大。” “我读书早,小学时还跳过级。”清淼弯下腰,一板一眼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放心,我的智商和医术都没问题,只是情商有点儿低,让四少见笑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女人的情商确实不怎么高,傅少骞不置可否,淡淡地勾了勾唇。 清淼用最细的美容针和线,每一针都顺着傅少骞的皮肤纹理细细密密地缝上。 为减少他的痛苦,她手下的动作飞快。 房间里异常安静,似乎能听到弯针和线,在他皮肉上不停穿梭拉扯的声音。 总共缝了十二针。 不打麻药缝针相当地痛,如果换作别人早就疼得大呼小叫,忍不了,可傅少骞竟硬生生地忍住了,甚至大气都没出一下。 是条汉子。 清淼暗暗佩服,崇敬之心油然而升。 剪掉线头,重新包扎好伤口。 清淼抬起头,看到傅少骞额头和脖颈里青筋鼓起,沾着亮晶晶的汗珠,男人味瞬间爆棚。 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深邃的眸,简直帅炸了。 沐清淼心念一动,心底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默默地取了湿毛巾,蹲在他腿边,帮他擦汗水。 一只手覆到他宽大的手背上,温柔地握住。 另外一只手拿着毛巾轻柔地擦着他的额头、颈部。 一边擦,一边缓缓地、款款地凝视着他,眼睛里充满感激,愧疚,最多的还是心疼。 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傅少骞垂眸,看到沐清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颤动,眼神明亮得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温柔而晶莹,在灯光下很是勾人。 小巧红嫩的嘴唇不自觉地轻轻咬着,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傅少骞有片刻失魂,一定是伤口疼痛引起的幻觉。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小小的办公室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清淼抬眸,看到傅少骞的黑色衬衫已然湿透,伸手帮他解开。 傅少骞平素最讨厌别人尤其是女人碰他的身体,但此刻不知怎的,并不想阻止。 扣子解开两颗后,清淼看到男人漂亮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健美的麦色胸肌。 胸膛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清淼脸一红,就有点手足无措,手指不知怎么地就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肌,偏偏还鬼事神差地摸了两把。 傅少骞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我……”沐清淼脸红到耳朵根,“我哪有?” “狡辩。” 空气里原本流动着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越发浓厚。 清淼又羞又愧,身子热得像七月烈日暴晒下的麦秸,仿佛一点就着。 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傅少骞身上,半个身子就窝在了傅少骞怀里。 耳喉间全是男人灼热的气息,沐清淼的身子软得像面条,眼瞳迷离。 挣扎着要起来,慌乱中,手指就碰到了傅少骞腰上的金属皮扣…… 肌肤相触,仿佛干柴碰上了烈火。 男人单手牢牢箍住沐清淼的腰,狠狠咬住了那张柔软多汁的唇……  男人唇齿灼热,似一团火,像要把怀中的可人儿整个儿都吞噬下去。 沐清淼窝在傅少骞的怀里,傅少骞高高大大,怀抱炽热而宽厚。 沐清淼感觉自己小小的,柔柔的一小只,有种被宠溺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先前那三任男友从未有过。 也不知道俩人亲了多久,时间仿佛凝固了,沐清淼感觉此时的自己像块被烙铁融化的冰,又像溺水的鱼,全身酥酥麻麻,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这种感觉真好,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爱情,有的时候真的只是刹那间的触动。 慌乱间,清淼的手不知怎的就压到了傅少骞胳膊的伤口上。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放开了沐清淼,后退了一步。 沐清淼听到男人吸气,慌忙去查看伤口,幸好缝的线没裂开,但又开始流血了,暗道一声“该死”,急忙又给傅少骞消毒止血。 处理好伤口后,沐清淼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去看傅少骞,半边脸都是红红的,热热的。 怎么就吻到了一起了?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如果刚才没碰到他的伤口,接下去会不会被他生吞活剥? 天! 傅少骞看着沐清淼那番羞涩的模样,唇角勾起,坏坏一笑,“没想到沐小姐竟如此生涩。”先前还说自己风骚,真是夸大其辞。 “讨厌。”沐清淼言语间就带了撒娇的语气。 傅少骞淡淡一笑,深邃眼眸就那样看着沐清淼,一改从前的冷淡疏离。 沐清淼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睛不知往哪里瞅了。 过一会,沐清淼低低地说:“如果不是你正好路过,那么受伤的人就是我了,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傅少骞却问:“以前你都是怎么感谢别的男人的?” 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 清淼抓狂,缓了片刻说:“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好吗?”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傅少骞略一点头。 “差点忘了,要给你做皮试,打破伤风针,防止伤口感染。” 打针?这女人…… 傅少骞眉心微皱,从小到大,他最讨厌打针了。 沐清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放心,我会手下留情,不疼的,乖。” “乖?”这女人是把他当孩子吗? 给傅少骞做了皮试,并无过敏反应,开始做臀部肌肉注射。 帮他解西装裤扣的时候,沐清淼感觉从未有过的难为情,可是换别的护士来打,她又不愿意。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扭扭捏捏了?只是打个针而已,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的啊。 傅少骞看到沐清淼难为情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但一想到她给无数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打针,心里又不舒服,“你们这男病人多吗?” 呵,这男人是在吃味吗? 沐清淼觉得好笑,立即收起不该有的羞涩之心,手脚麻利地褪下男人的衣物,在他那结实完美的肌肉完成了破伤风针的注射。 “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打完针后,沐清淼去药房取了些必备药,递给傅少骞,交待道:“三天后来医院找我换药,若没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上门帮你换,内服药按时按量吃。细长管的那支是祛疤的特效药,脱痂后早晚各涂一次。受伤期间,忌食辛辣食物和海鲜,忌酒。不要忘了,十二天后来拆线。” 之后,两人出门上车,傅少骞报了住址。 清淼打开导航输入地址,一个多小时后,驶到海边的一条私家路。 整条路的尽头,只有一幢珠灰色的豪华别墅,确切地说是庄园,占地面积达数十万平方米。 大宅外观华贵而庄重,宽大院落里绿植郁郁葱葱,假山、花园、游泳池、草坪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不远处是蔚蓝色的大海,风水极佳。 清淼把车停在路边,侧头去看傅少骞,他的脸因为失血有点儿苍白,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翘起,十分迷人。 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傅少骞忽然开口了,“你的胆子挺大的。” 清淼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并没伸出去啊,难道只是想想,也被发现了? 却听傅少骞继续说:“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跟我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怕我吃了你?” 清淼惊讶,没想到这个对她总是冷冰冰的男人,竟然也会开玩笑。 她狡黠一笑,“四少,言之过早了,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嗯?”傅少骞唇角淡淡弯起,表情耐人寻味。 清淼知道他会想歪,睁大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同时压低嗓音使声线变得沧桑,一本正经地学电视上的古人说话。 “四少有所不知,我并非凡人,实乃千年狐妖转世。只因每个月圆之夜都吃个纯阳男子进补,才得以保持现在的模样。今天正好碰到傅公子,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等会儿我下手利落些,让你少点痛苦。” 傅少骞看着她尖而白的小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月色下确有几分小白狐的模样,勾唇浅笑,“你不仅风骚,还风趣。” 哎,风骚风骚真要命。 清淼好想把那个丰美拉出来,好好地跟她谈谈人生。 傅少骞拉开车门下了车,清淼也随着走了下去。 两人并肩行走在缀满鲜花的小路上。 清淼仰起头,望着身畔的男人,双肩端直,高大挺拔,她在女人中也算高挑的,却只到他下巴。 宝蓝色夜空悬挂着一轮银盘似的明月,满天都是亮晶晶的星子,海风吹起,花香阵阵。 如此良辰美景,极易让人产生,确切的说是让清淼产生一些不真实的感觉,甚至错觉。 她悄悄地去看傅少骞,恰好,他也低头来看她,异常英俊的脸庞在月色下有种别样的感觉,眼神也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胸腔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莫名触动,好想和他一起打发这漫长的寂寞时光,走心的那种。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傅宅大门前。 傅少骞停下脚步,看着清淼有点恍惚的样子,微微一笑,她竟然不声不响地跟他走了一路。 于是开口问道:“要进去喝一杯吗?” 语气里明明有戏谑,可清淼却没听出来。 因为她在犹豫,进还是不进? 傅少骞见她一直不语,清了清嗓子提醒她。 清淼这才回过神来,仰起头,看到他虽然在笑,但笑容里却带着戏弄。 突然意识到可能又被耍了,不过,这次的心情,好像并不坏。 她摆摆手,“不了,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话音刚落,她逃也似的向停车的方向跑去。 傅少骞回眸,看到她仓皇失措的样子,淡然一笑。 回到家,要睡觉时,清淼收到霍遥发来的微信信息。 他说:淼淼,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酒吧,就给四哥打电话让他去接你,他有没有把你安全送到家? 原来,傅少骞是受霍遥所托,专程去找她的,却故意说路过。 清淼噗哧一笑,回道:我已经安全地把他送回了家,你放心吧。 霍遥立马打来一长串的问号。 清淼简单解释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关心了一下他参与的那个情杀案。 平白多了个十分关心她的遥二哥,生活有趣多了,好像妈妈再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清淼重新躺下,却睡不着了,双臂枕在脑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浮现出傅少骞的脸,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隔两日,清淼收到好大一束白玫瑰,翻了翻卡片,送花人并没有署名字。 一上午,办公室里都充满着玫瑰的芬芳。 清淼盯着花束暗自猜测,会是谁送的呢? 玫瑰代表爱情,程子滕已不可能再送,霍遥要送的话,也不会送玫瑰。 是傅少骞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清淼莫名开心,给傅少骞发了条信息:伤口还疼吗?别忘记明天来医院找我换药,谢谢你。 发完短信,清淼靠在椅背上,笑容情不自禁地绽开,忽然又担心,他以后会不会也移情沐明妩? 转念一想,考虑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不知何时,沐明妩已经成了她感情的试金石。 不过,直到下班,清淼也没收到傅少骞的回应,有点儿失落。 背着包向外走,刚到医院门口,又遇到了程子滕。 今天的他,衣着干净利落,头发打了发胶,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 看到她,快步迎上前道歉:“那晚我喝醉了,真对不起!” 清淼无语,“程公子,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是不是人人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程子滕尴尬地笑,“你没受伤吧?” “我倒是没有,不过,傅少骞却受伤了。” 程子滕委屈地说:“我也受伤了,左手腕脱了臼,找中医才接上,腿也摔伤了,你看看。”说完,拉起裤腿给她看。 清淼瞥一眼他膝盖上的伤,轻微擦伤已结痂,反问道:“怪我吗?” 程子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不怪你。” 可是,一想到被父亲带着去给傅少骞赔罪的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晚,他狼狈地回到家,父亲一听他误伤了傅少骞,二话不说,先狠狠地打了他两个耳光。 直打得他两眼乱冒金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亲生。 第二天天没亮,他爸就急着四处托人约傅少骞,要带他上门赔罪。 忐忑不安地等了两天,傅少骞才答应见他们。 结果呢,刚一走进傅少骞的办公室,就被父亲一脚踹到地上,直直地跪了下去,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自尊心在那一刹那,碎成一地渣。 长这么大,他程子滕除了天地和父母,还曾跪过谁? 这一切,都拜面前这个女人所赐。 起来时,眼角扫到博古架上,那帧小小的合照,男人是傅少骞,女人却不是沐清淼。 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呵,替身。 他好好地把她当女神,她却跑去给人家当女替。 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活该。 既然动不了傅少骞,那就对付沐清淼吧。 总之,一定要想办法出出这口恶气。 最好能让她身心俱碎。 程子滕敛了敛心神,把花塞到清淼手里,堆起一脸假笑,说:“清淼,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痛改前非,加倍对你好!” 清淼顿时心塞满满,上任男友杨一呈,和沐明妩勾搭上后,就自动从她眼前消失了。 可这位,藕断丝连,黏黏糊糊,没完没了,让人费解。 难道是她没表达清楚? 清淼想了想,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好好地聊一聊。” 两人去了街角一家露天咖啡馆,坐好后,各点了杯咖啡。 清淼叩开打火机点着一根烟,默默抽掉一半才开口,“我交往了三年的初恋,也像你一样,爱上了沐明妩。因为我的原因,意外出了车祸,关键时刻他用身体护住了我。我轻伤,他重伤,躺在医院里,到现在整整三年了,一直没醒。” 程子滕极为震惊,端咖啡的手颤了颤。 他没想到外表单纯,看似善良无害的她,竟然经历过如此沉痛的过往。 清淼望着渐渐散去的烟雾,声音沉哑无力。 “我一直很内疚,从那以后,不敢再任性。今年年初,继母安排我相亲,在你之前我还交往过一个,姓杨。我之所以选择你们,是因为你的嘴唇像他,杨是眉毛和眼睛。” 程子滕听完,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同情她,又觉得不甘心、失落,还莫名惆怅。 清淼用手指弹了弹烟灰,“但是,每个人跟我交往后,不超过三个月都会被沐明妩勾走。如果换作是你,经历了这些事,还能对每个人都毫不设防地敞开心扉?” 程子滕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原因?” 清淼点了点头,目光飘向远方,神情迷茫。 “我时常觉得孤单,渴望被爱,又害怕受伤害,听起来很矛盾是吧?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找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程子滕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想想都觉得乏味至极。 再说了,都什么年代了,当今社会哪个男人不偷腥?即使有,要么时机未到,要么没被发现罢了。 清淼将烟掐灭,盯着程子滕的眼睛,困惑地说:“我始终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还能和沐明妩睡在一起?男人真的能把性和爱分开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子滕想回答,可是,又觉得说不出口。 逢场作戏这种小事,在他的朋友圈里不要太正常。 他是个正常男人,美艳诱人的沐明妩主动送上门,岂有不吃之理? 但他对沐清淼,确实也动了心。 她是他历任女友中,条件最好的一个,漂亮、身材好、气质出众、学历高,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还是医生,带出去倍有面子。 唯一的缺憾是,她不喜欢和他亲密接触,还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让他患得患失。 痛并快乐着。 向来游戏花丛的他,第一次下决心好好爱一个人。 结果,却突然被分了手。 原以为,好好地哄一哄,两个人会和好。 没想到,她压根就不给他机会,很快交了新男友,那男人还比他强太多。 强烈的嫉妒心、占有欲,让他吃不好,睡不好,梦里都是她。 以至于,事情越弄越糟,一步步,事赶事,简直糟糕透顶。 都怪那晚喝太多酒,冲动真是魔鬼。 清淼看着他的眼珠一直不停地转,自嘲地笑了笑。 他和杨一呈的品性差不多,两个人都没有高尚的情操,当然,她也没有。 继母蓝茱为她挑选的这些对象都出奇的一致,游手好闲、没有担当,但有钱有闲、爱玩会玩,是很好的玩伴,却不是好的爱人。 爱情,是太稀少的东西,是感情中最高尚的层次,有的人充其一生都不会遇到。 曾经,她以为得到了,可是又失去。 日子还得往下过。 她希望有个人,能真心真意地陪着她,一起打发这漫长的寂寞时光。 只是,那个人千万不要去触碰沐明妩,这是她的底线。 清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说:“咖啡我请,好聚好散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子滕没再追出去,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死缠烂打,都没有用了。 此刻他明白了,她压根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单纯、好骗。 曾经,他以为可以把她握在手里,随意搓扁捏圆。 现在,却觉得她简直要用“可怕”二字来形容,脸上时常挂着微笑,装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暗地里,却一直在冷眼旁观着他,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露出尾巴。 一旦他犯错,立刻同他一刀斩断,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比谁都要绝情。 妈的,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毒,比他毒多了。 幸亏及早分手了,否则,依着他爱拈花惹草的性子,说不定哪天惹急了她,一气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药。 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和她相比,沐明妩要简单多了,高兴、生气、喜欢、厌恶,都挂在脸上,一眼看到底。 他捧起那束玫瑰花,驱车去了沐明妩的画室,想从她那里寻找慰藉。 到了门口,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画室里静悄悄的,随意堆着五颜六色的画和画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颜料和松节水的味道。 程子滕打量着那些色彩浓艳的画作,想起和沐明妩初见时的情景。 她笑吟吟地,夸赞他的颈部线条好看,并请求他,做她的模特。 她的笑容,那样妖冶,那样迷人,那双妩媚的丹凤眼,斜斜地望着他,像能勾魂一样。 他怎么能拒绝得了? 画着画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忽然,画室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呻吟声。 程子滕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沐明妩的声音。 刚要喊她的名字,又传来一阵男人的低吼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程子滕怒火直冲入头顶,抄起一幅画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最后到了画室后面的小休息室里。 一脚踹开门,看到沐明妩赤着身子,坐在一个白种男人身上…… 长长的波浪卷发披在后背,随着晃动的动作,有节奏地弹跳着。 场面无比的香艳! 程子滕霎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 白人看到程子滕不仅不吃惊,还咧开嘴用生硬的汉语问道:“嗨,你好哥们,要一起吗?” 程子滕顿时恼羞成怒,疯了似的朝二人冲过去。 沐明妩听到动静,扭头看到程子滕,大吃一惊,飞快地拿被子裹住身子,躲到白种男人身后,问:“子滕,你怎么来了?” 程子滕并不回话,举起手中的画框就朝白人头上砸去。 白人更快地,一把攥住程子滕的手腕,挥起右手,当胸就是一记勾拳。 程子滕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扶住门框,狠狠地瞪着沐明妩,牙根咬得咯咯响,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明妩看到程子滕额头青筋绷起,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子滕,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程子滕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骗子!你们统统都是骗子!” 沐明妩笑得更厉害了,裸着的肩头一抽一抽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好人多累啊。子滕,你是好东西吗?” 程子滕也是气糊涂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脑子一抽,又扑了上去。 白人早已穿好衣服,程子滕刚要靠近,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程子滕趴在地板上,新伤加旧伤,疼得直咧嘴。 抬起头,恨恨地盯着这个蓝眼睛高个子的白种男人,那身腱子肉结实得像牛。 他打不过他。 好狼狈! 灰溜溜地爬了起来,颓然地走出了画室。 心里从未有过的失落。 原来被人背叛是如此的痛苦,更痛苦的是接二连三地被背叛。 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沐清淼了。 心里的愤懑,急需要发泄出来。 他驾车去了常去的酒吧,要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像喝白开水样地往嘴里灌。 喝着喝着,就有衣着暴露的辣妹围上来。 程子滕的手缠在她们光裸着的肩头上,眼神迷醉地望着面前的灯红酒绿,心里却更加空虚了。 女人没意思,喝酒也没意思,全他妈的都没意思! 到底什么有意思,他自己也迷茫了。 …… 翌日,清淼又收到一大束娇艳的白玫瑰,同样没有署名。 她刚要给傅少骞打个电话,表达谢意,手机收到消息提示。 点开,是傅少骞发来的,让她晚上八点去他家,帮他换药。 发来的地址,离清淼的医院很近,正是妈妈说的那套有游泳池的别墅。 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 不久,清淼又接到妈妈的电话。 黎晶说:“听霍遥说少骞受伤了,我炖了柠檬乳鸽汤,促进伤口愈合的,你下班过来取了给他送过去。” 多么用心的助攻,简直就是草船借箭,要用的那股东风。 清淼下班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江边霍宅取乳鸽汤。 黎晶不仅提供了美味的鸽汤,还给她准备了数套漂亮的泳衣。 有娇美的胭脂粉、明媚的香蕉黄、清新的薄荷蓝等,五颜六色像个调色盘。 清淼望着那一水儿性感的三点式,有点儿崩溃,“妈,这是要让我用美人计吗,会不会弄巧成拙?” 好像三流言情剧中的狗血桥段啊。 黎晶正色道:“少骞性子偏冷,你就要主动一些,去他家游泳是最好的借口。当然,为了感谢他,你再回请他吃饭、喝茶、看音乐剧等。” 清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追求男人,半信半疑地问:“游个泳、吃个饭、喝个茶,如此简单平常,对傅少骞有用吗?” 黎晶笑笑,“一来二去,接触多了,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感情。等他习惯了你的存在后,你就可以冷下来了,先晾他一段时间。如果,他受不了这个落差,自然会主动找你。好了,从此你就可以反客为主了,之后,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忽冷忽热,火候拿捏好了,保准他会爱上你。但也不能大意,等出现问题时,我们再沟通。” 得,孙子兵法都用上了,姜果真是老的辣。 清淼自愧不如。 黎晶面色突然一沉,“不过,清淼,不能让傅少骞轻易得到你。你们俩必须等到结婚后才能在一起,至少也得订婚后。千万不要犯傻,妈妈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你懂吗?” 这种思想已经过时了,并且很不现实。 但是,清淼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从妈妈手中接过鸽汤和泳衣,离开了霍宅。 八点,清淼准时到达傅少骞的住处。 法式风格别墅,复式多层带宽大露台,还有前后院,花园、泳池、小型网球场一应俱全。 闹中取静,寸土寸金。 佣人告诉她,“沐小姐稍等,四少在书房里处理要事,很快就好。” 清淼笑笑,把鸽汤交给她。 而后安静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四处打量室内装修,看到晶莹璀璨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耀眼、灼目,却没有温度。 房间挑高九米,宽大、空旷,墙上随意挂着几幅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室内装修低调奢华,以黑白两色为主,冷冷清清,寥无人气。 二十分钟后,傅少骞下楼。 依旧是纯黑色衬衫黑色长裤,衬衫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和好看的锁骨。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清淼周到的上门服务而感动。 不过沐清淼也不介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和棉纱等,帮他换药。 三天过去了,伤口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清淼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底微微有点疼。 完事后,傅少骞问她:“吃了吗?” 清淼答:“没有。”一直跑来跑去忙着做准备工作,哪里有空吃饭? 于是,两人愉快地吃了个晚餐。 当然,愉快仅指清淼一人,万里长征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傅少骞呢,全程食不言。 一顿家常便饭,两人硬是吃出了国宴的庄重气氛。 清淼一边默默地给傅少骞碗里加乳鸽汤,一边纳闷,自己平时也是一爱说爱笑的人,为什么一和傅少骞待在一起,就不想说话了? 两个闷罐子在一起,真的能完成妈妈的千秋大业? 吃完饭,清淼该走了,突然想起还有任务在身。 傅少骞像能猜透她的心思一样,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泳衣带了吗?” “带了。”妈妈早就给准备好了必备战衣。 清淼说:“四少,我借您的卧室换下泳衣好吗?” 傅少骞望着她,眉毛微微蹙了蹙。 清淼的心一慌,又说错话了? “以后不要叫我四少了。” 早就不想叫了,天天“四少来四少去”,搞得自己好像旧时的小丫鬟,清淼问:“那我叫您什么?” “四哥。” 大胸美女丰美也叫他四哥,清淼才不要和她叫一样的呢,干脆说:“叫您少骞好吗?” “嗯。” 清淼上楼走进他的卧室,卧室很大,但布置得很简单,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浓浓的禁欲风,白色成套床品,浅色名贵实木家具,地上铺着洁白的羊毛地毯,房间干净整洁得不像人居住的,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这个男人绝对有洁癖。 空气里有男人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带点儿魅惑的味道。 沐清淼小心地坐在他洁白的丝质床单上,生怕弄脏了他的床单,轻手轻脚地换上妈妈给准备好的胭脂粉色的三点式泳衣。 换好后,对着穿衣镜照了照,小小的几片布料,仅仅能遮住三点,好尴尬。 意图如此明显,聪明如傅少骞会不会反感? 妈妈让她穿得如此暴露,如此性感,去勾引傅少骞,却又不让她被傅少骞吃了。 想嫁入豪门,靠她自己还真是挺难的。 沐清淼使劲扯了扯泳衣,结果扯好这边漏那边,扯好那边漏这边,怎么扯,那块巴掌大的布料也盖不住全身的春光,只好去浴室找了块大浴巾披在身上,勉强才能出门。 沐清淼扭扭捏捏地推开卧室的门,没成想却硬生生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第68章余生请多指教 “要”字还没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情场老手给套路了。 “想要”二字,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女人会由性生爱,可男人却不会,哪怕生米炸成爆米花,也不会。 他们拎得清着呢,性就是性,爱就是爱,反正对轻易到手的女人,大都不会珍惜。 再说了,性有什么好?冰冷、不堪、肮脏,弄不好,还会生下像她这样多余的人。 她,渴望的是爱,温暖、包容、美好的爱,越是得不到,越渴望。 清淼冷笑,呛声道:“我不想要!水多这茬能不能别提了,不腻吗?” 声音里带着刺,边说边向外扭动身子,想摆脱这个危险的男人。 傅少骞很少被人呛,沉下脸,抵着她,漆黑眼瞳里闪过一丝讥笑,“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要?跟我玩欲擒故纵,你的火候还差太多。”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清淼无语,这人还真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装什么,费尽心机地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要你吗?如你所愿,去酒店吧。”转眼间,傅少骞的语气又变得高高在上,一如君者。 目光凉薄地俯视着她,带着施舍的意味,好似她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艳女,想尽一切方法往他身上爬。 清淼瞬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尊心一落千丈。 猛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憋得通红,xiōng部剧烈起伏,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傅少骞瞥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清淼伸手去推车门,车门却已锁,她狠狠地捶打着车窗。 气氛异常紧张,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傅少骞忽然又把车停住,一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脸,正对着他。 清淼抗拒。 傅少骞施力,捏得更紧。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黑幽幽的眸子像古井般捉摸不透。 清淼咬紧嘴唇。 僵持良久,傅少骞沉郁冷峻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笑,奸计得逞后的笑。 清淼怔住。 片刻后,幡然醒悟。 呵,他故意试探她呢。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无故试探、作弄她,当她是玩偶吗?可以随意摆弄,搓扁捏圆? 人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清淼张口,想痛骂他,话到嘴边,又担心妈妈夹在中间难堪。 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傅少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那目光,像猫在逗弄刚捉到的老鼠。 他看到沐清淼那张尖而小的脸上,渐渐露出执拗又幼稚的表情,可笑,又有点儿惹人怜。 小而肿的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发红,裹了层水润润的光,暗夜里,诱huò,却又不失可爱。 小丫头,还挺能忍的。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手掌挪到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卷卷的头发。 蓦地,松了手,端直身姿,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过,没驶去酒店。 而是停在了清淼上次要求停车的地方,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清淼暗暗松了口气。 刚到家,黎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清淼挂掉,小跑着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后,给妈妈回过去。 霍宅这边,黎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晶高脚杯,窈窈窕窕地站在露台上,笑吟吟地问:“怎么样,对少骞还满意吗?” 清淼忍不住抱怨道:“妈,傅少骞那个人,心机深沉,阴晴不定,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好累。” 他和她的前三任男友一点儿都不一样,贺之扬就不用说了,初恋总是最美好的。 后面交往的两位,杨一呈和程子滕,个个都很会讨女伴的欢心,相处的两、三个月里,他们顺着她、捧着她、宠着她,鞍前马后,殷勤周到。 可傅少骞呢,强势、自我、高高在上、忽冷忽热、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关键是,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她。 像他那种人,只适合当成神像一样,高高地供奉起来,晨昏九叩首,早晚三柱香。 压根就不适合做男友,更别提结婚、生活在一起了,想想都觉得像个噩梦。 黎晶意外,原以为女儿会对傅少骞赞不绝口,可她却满嘴丧气话。 不由得嘲讽道:“贺之扬单纯,稍遇诱huò就抛弃了你。蓝茱给你找的那几个暴发户的儿子好相处,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 清淼无言以对,干脆说:“他有女友。” 黎晶肯定地说:“少骞亲口告诉我,没有,你霍叔叔也可以作证。” 清淼继续推辞,“傅家门第太高,我配不上他。” 黎晶不高兴了,“我的女儿,有才有艺有德有貌,哪里就配不上他了?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学琴画歌舞,送你出国留学。我在你身上寄托了那么大的期望,你现在却跟我说这个?”  “妈,时代不同了,像我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会稀罕的。”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诱道:“傅家三个儿子,论相貌和才干,数少骞最出众,有些傲气也正常。他比你大七岁,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纪与你相当,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听妈妈的话,动动脑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没想到妈妈对傅家家事如此清楚,问:“为什么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为傅家是盛京城内出名的豪门大户,少骞的妈妈又是你霍叔叔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你嫁进傅家的胜算大一些。” 清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话锋突转,“十八岁那年,我一个人躺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清淼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欢地看着远方,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说:“我发过誓,要让沐元卿后悔。” 虽然她语气风轻云淡,可清淼还是听出了无限辛酸。 她对爸爸当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能劝妈妈,“霍叔叔人不错,好好地和他过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论今天的她,多么光鲜多么从容,午夜梦回时,还是会变成那个十八岁的她,下半身裸着,浑身血污,狼狈地躺在产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耻,还有无助、凄凉,绝望到极点…… 久久盘踞在心底,渐渐成结,怎么解也解不开,也曾接受过数次心理治疗,却并不起作用,午夜,噩梦依旧。 所以,她对唯一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又爱又恨,对沐元卿则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泪,幽怨地说:“我记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却忘不了沐元卿给我的伤害,那种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过得不好时,会恨他;过得好时,还是恨他,估计等我死了,就不会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说:“你看起来……我以为……” 黎晶叹口气,“我是个演员,平素做惯了戏,温婉端庄,优雅从容,不过是我想表现出来的罢了,娱人娱已。” 清淼颇有感触,“人活一世,谁又没做过戏?” “是啊,总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言归正传,女儿,妈妈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对人。” 清淼实话实说:“我不想嫁人,我对婚姻没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黎晶语气强硬,“你别乱找借口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嫁给少骞,极尽所能!” 清淼顿时失控,“从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学琴,我就得学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学医,我也只能服从。你的意愿,我从来就不能违背,但是,你可曾问过我,我希望什么?”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么?” “小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妈妈那样一直陪着我。可你总是忙,每次来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长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觉。至于留学,我压根就不想去,那种独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黎晶又心酸又生气,她为女儿付出那么多,她却不领情。 “那时候,我要拍戏,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错吗?我所有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永远不可能圆满。” 清淼沉默。 黎晶长吁一口气,“我承认,我是望女成凤心切了些,可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变得更加优秀。” 清淼不语。 “女人这一生总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圆满。你看妈妈四十岁了,不也嫁了。清淼,你还年轻,懂得太少,妈妈是过来人了,比你看得长远。女人呢,即使嫁给普通人,也难保他会一世都对你好,与其将就,还不如选称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个,相信妈妈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开火机,点着一根烟,用力抽了几口,清凉的薄荷味直冲入喉咙。 第69章订婚宴 傅少骞转过身,缓缓地,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长窗边,站定,抬眸向外眺去。 背影颀长、挺隽、端直。 像秋日江边的修竹,又如冬季覆雪的寒松,巍峨、坚韧、雄气勃发,却又透着丝落寞。 高处不胜寒? 那个莫名其妙的“清清”又是谁? 随行人员候在一旁,一字排开,傅少骞不发话,没人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清淼郁闷,自己又不是他的下属,为什么也要像个丫鬟一样靠在这里? 她走到傅少骞身后说:“四少,戏演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戏服和首饰,等我换下来后,会还给您的秘书。” 傅少骞心情似乎不太好,他脊背笔直,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示意她快快离开,别烦他。 那会儿,还情深款款,你侬我侬,现在却像赶苍蝇一样,急着赶她走。 一张脸变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她就这么招他嫌么? 心底突然就生出些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她清了清嗓子,对傅少骞说:“四少,赛车真的很危险,以后还是少参加吧。” 傅少骞转过头,垂眸看她一眼,面色清清冷冷,说的话也是无情,“方才那一切只是做戏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清淼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 她说:“您想多了,我是医生,医者仁心,如果不是运气好,躺在里面的就是您了,再见。” 说完,她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一打开,那么多人中,清淼一眼就看到了穿艳红色低胸裙的大胸美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向后避了避。 可是,眼尖的大胸女还是认出了她,乜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语气尖酸地问:“是你啊,打扮成这样,又来勾引谁?” 话音刚落,手就伸了过来,猛力地去推她。 清淼细胳膊细腿,哪里受得住她这么推,一个趔趄,身子不稳,就向后摔去。 快要倒地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清淼扭头一看,是傅少骞,急忙站好,脸微微泛红,小声说:“谢谢你。” 傅少骞看她一眼,颔首回应。 这一切,落在大胸女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她气不打一处来,“四哥,你真和这个狐狸精好上了?” 傅少骞高高直直地立在那儿,端着一张冰山脸,面色无波无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就是默认了,大胸美女急了,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四哥,这个女人不吉利,她命硬,克夫呢,你不知道她以前的男朋友就因为……” “丰美,别说了。”有人出声打断她的话。 清淼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还真是人如其名,丰满又美艳,可惜,嘴太损。 一个穿浅绿色连衣裙,面容秀丽的姑娘从丰美身后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清淼一怔,是贺之鸢,贺之扬的妹妹。 两人熟识。 怪不得,丰美会对她的事了如指掌,第一次见面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她各种指责,各种冷嘲热讽。 现在,连“克夫”这种恶毒的字眼都出来了。 冤家易结,不易解。 贺之鸢冷冷地看了沐清淼一眼,拉起丰美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走吧。” 丰美被她拽出去两步,不甘心地回头,冲着清淼气呼呼地喊:“姓沐的,别让我再见到你,害人精,狐狸精!” 傅少骞漆黑眼瞳,凉凉地望着她,说:“住嘴。” 清淼心头一热。 丰美一把甩开贺之鸢的手,瘪着嘴,一脸委屈地说:“四哥,你跟她才认识几天,竟然为了她来指责我。”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那一声“四哥”喊得柔情百转,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听得清淼心尖儿都要颤了。 想来傅少骞也是。 眼瞅着电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清淼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门一关上,耳边顿时清静多了,清淼盯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的脸,笑了。 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可能打成浆糊。 他老人家说的,好有道理。  睡前,清淼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首页一个慈善机构募捐。 内写:这个医疗项目已为西藏自治区的达孜、左贡与拉萨等地区两百多名患兔唇的孤儿做了免费手术。 今年再为白朗、林芝、朗县等地区儿童服务,通过外科整容手术,修复唇裂、腭裂等患部畸形,请参与该计划,多多捐赠。 清淼一想到那些小孩子因为畸形,从小便被人歧视,幼小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将伴随其一生。 耸然动容,立刻把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全部捐了出去,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才能做到更多呢? 这时,亲妈黎晶打来电话,“我和霍千阳注册结婚了。” 清淼握手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几秒后,她说:“挺好的,恭喜妈妈。” “你没意见?” “没有。” 黎晶轻轻叹了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只是好啊好,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都说知女莫若母,我却猜不透你的心思。” 清淼笑了笑,“重要吗?你开心就好。” “明晚一起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好。” …… 次日傍晚,清淼提前十分钟赶到预约的酒店,黎晶已经到了。 看到妈妈,清淼心里暗赞一声。 妈妈年轻时曾是选美小姐冠军,之后一直从事演艺事业,因为格外注重打扮和保养,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岁。 白皙的鹅蛋脸上,蛾眉淡扫,一双秀媚的大眼睛略带忧郁,眼窝很深,高鼻梁,微薄朱唇,妆容淡而得体。 身段高挑纤细,穿月白色绣花旗袍戴珍珠项链,配平跟鞋,头发梳到脑后绾一个蓬松的发髻,全身上下透着种说不出的风韵。 风韵和风sāo,意义如此接近。 清淼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丰美,以及傅少骞。 她莞尔,问黎晶:“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黎晶微微蹙了蹙眉,“不办了,我们旅行结婚。” 清淼意外,“为什么?” 黎晶移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幽幽地说:“十八岁时渴望得到的东西,四十岁才得到,那份心劲早就过了,没意思。” 清淼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沉默良久,黎晶转过身,对清淼说:“等会儿来的除了霍千阳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个人,是千阳的外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要好好把握,懂吗?” 清淼近两年经常被蓝茱这样安排,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亲妈也急着把我推销出去,我就那么像滞销货?” 黎晶责怪道:“蓝茱给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一个个油头粉面、游手好闲,你却来者不拒,我只让你见一个,你就有意见了。记住,你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 清淼鼻子微微发酸,想走过去抱抱妈妈,但最终没动。 她笑了笑,“知道了,亲妈。你不用担心,反正只要我身边一有男人出现,沐明妩就会来抢,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打发时间也好,我无所谓的。” 提到沐明妩,黎晶苦笑一声,说:“当年,我并不知道沐元卿已经结婚,戈娪用自杀那样决绝的方式,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我十八岁非婚生女,又遭沐元卿抛弃,外人都当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可是,谁又能理解我?这些年来,我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死去的戈娪少。” 沐元卿即是沐清淼的爸爸,戈娪是他的原配妻子。 沐元卿和戈娪的结合是遵父母之命,两人双十初头,便早早成婚,婚后生下一对儿女,沐明戈和沐明妩。 偶然机会,风流倜傥的沐元卿遇到了年轻貌美的黎晶,两人一见钟情,没多久,黎晶怀孕了。 沐元卿带着黎晶回家摊牌,戈娪接受不了,服毒自杀,沐元卿良心受到谴责,决定疏远黎晶。 年底,十八岁的黎晶,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产房里,经过一天一夜撕心裂肺的疼痛后,生下了沐清淼。 不久,沐家派人来医院,取走婴儿,给黎晶留下一笔遣散费,打发了她。 一年后,沐元卿遵母命,改娶蓝茱,婚后不久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沐明珠。 最大过错方,明明是男人,可世人却都喜欢指责女人,甚至累及下一代,沐清淼便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其实,沐明妩也是。 清淼叹了口气,安慰妈妈,“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沐明妩先后抢走了我三任男友,也算扯平了。” 黎晶面露愧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 第70章秉性难移 睡前,清淼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首页一个慈善机构募捐。 内写:这个医疗项目已为西藏自治区的达孜、左贡与拉萨等地区两百多名患兔唇的孤儿做了免费手术。 今年再为白朗、林芝、朗县等地区儿童服务,通过外科整容手术,修复唇裂、腭裂等患部畸形,请参与该计划,多多捐赠。 清淼一想到那些小孩子因为畸形,从小便被人歧视,幼小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将伴随其一生。 耸然动容,立刻把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全部捐了出去,心里却在想,怎么样才能做到更多呢? 这时,亲妈黎晶打来电话,“我和霍千阳注册结婚了。” 清淼握手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几秒后,她说:“挺好的,恭喜妈妈。” “你没意见?” “没有。” 黎晶轻轻叹了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只是好啊好,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都说知女莫若母,我却猜不透你的心思。” 清淼笑了笑,“重要吗?你开心就好。” “明晚一起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好。” …… 次日傍晚,清淼提前十分钟赶到预约的酒店,黎晶已经到了。 看到妈妈,清淼心里暗赞一声。 妈妈年轻时曾是选美小姐冠军,之后一直从事演艺事业,因为格外注重打扮和保养,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岁。 白皙的鹅蛋脸上,蛾眉淡扫,一双秀媚的大眼睛略带忧郁,眼窝很深,高鼻梁,微薄朱唇,妆容淡而得体。 身段高挑纤细,穿月白色绣花旗袍戴珍珠项链,配平跟鞋,头发梳到脑后绾一个蓬松的发髻,全身上下透着种说不出的风韵。 风韵和风sāo,意义如此接近。 清淼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丰美,以及傅少骞。 她莞尔,问黎晶:“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黎晶微微蹙了蹙眉,“不办了,我们旅行结婚。” 清淼意外,“为什么?” 黎晶移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幽幽地说:“十八岁时渴望得到的东西,四十岁才得到,那份心劲早就过了,没意思。” 清淼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沉默良久,黎晶转过身,对清淼说:“等会儿来的除了霍千阳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个人,是千阳的外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要好好把握,懂吗?” 清淼近两年经常被蓝茱这样安排,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亲妈也急着把我推销出去,我就那么像滞销货?” 黎晶责怪道:“蓝茱给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一个个油头粉面、游手好闲,你却来者不拒,我只让你见一个,你就有意见了。记住,你是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 清淼鼻子微微发酸,想走过去抱抱妈妈,但最终没动。 她笑了笑,“知道了,亲妈。你不用担心,反正只要我身边一有男人出现,沐明妩就会来抢,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打发时间也好,我无所谓的。” 提到沐明妩,黎晶苦笑一声,说:“当年,我并不知道沐元卿已经结婚,戈娪用自杀那样决绝的方式,把大家都逼上了绝路。我十八岁非婚生女,又遭沐元卿抛弃,外人都当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可是,谁又能理解我?这些年来,我所受的煎熬,并不比死去的戈娪少。” 沐元卿即是沐清淼的爸爸,戈娪是他的原配妻子。 沐元卿和戈娪的结合是遵父母之命,两人双十初头,便早早成婚,婚后生下一对儿女,沐明戈和沐明妩。 偶然机会,风流倜傥的沐元卿遇到了年轻貌美的黎晶,两人一见钟情,没多久,黎晶怀孕了。 沐元卿带着黎晶回家摊牌,戈娪接受不了,服毒自杀,沐元卿良心受到谴责,决定疏远黎晶。 年底,十八岁的黎晶,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产房里,经过一天一夜撕心裂肺的疼痛后,生下了沐清淼。 不久,沐家派人来医院,取走婴儿,给黎晶留下一笔遣散费,打发了她。 一年后,沐元卿遵母命,改娶蓝茱,婚后不久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沐明珠。 最大过错方,明明是男人,可世人却都喜欢指责女人,甚至累及下一代,沐清淼便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其实,沐明妩也是。 清淼叹了口气,安慰妈妈,“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沐明妩先后抢走了我三任男友,也算扯平了。” 黎晶面露愧色,“冤冤相报,何时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穿剪裁体贴的深色西装,举止斯文儒雅,正是她的准继父,霍千阳。 清淼微笑着走上前喊一声“霍叔叔好。” 霍千阳打量一遍沐清淼,夸赞道:“果真是美妈生美女,妈妈婉约柔美,女儿灵动秀美。我那个外甥向来眼高于顶,这次应该没话说了,万一事成,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黎晶温柔地斜睨他一眼,笑着嗔道:“就你话多。” 嘴上虽然嗔怪,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副小女人的神态。 清淼来之前,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但看到两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心口原本堵着的地方一下子顺畅了。 随后,霍千阳的两个儿子霍逍和霍遥,也进来了。 逍遥二人长相都十分英俊,同父亲一样的浓眉、大眼、高鼻梁,性格却一冷一热。 霍逍穿黑色正装配深色领带,深沉内敛,不苟言笑,打过招呼后就一直默默地坐着喝茶。 霍遥则正好相反,开朗活泼,十分健谈。 身穿绣有银色花纹的白衬衫及破洞牛仔裤,褐色短发微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波光流转透着不羁,一笑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亲昵地称呼清淼为“淼淼”,并让清淼喊他“遥二哥”。 这样时髦的人从事的工作竟然是法医,每天和相关案件的人身、尸体打交道,简直难以想象。 清淼故意问他:“二哥家的冰箱里会不会也放着证物?” 霍遥配合道:“你怎么知道?证物就放在牛奶和水果旁边,床底下还有盛眼珠的容器,浴室里是断臂。” 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众人纷纷抬头。 晕暖灯影下,来人一身笔挺熨贴的黑色西装,身姿清雅挺拔,面容清俊沉冽,眸色幽深,薄唇微抿,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疏离淡漠的禁欲范儿。 清淼吃了一惊,推开椅子,快步走到傅少骞面前,低声说:“四少,您怎么来了?”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解释,不动声色地脱掉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从容地向座位上走去。 清淼十分为难,跟在他身后,小声央求道:“四少,我们出去说几句话好么?” 霍遥见状,急忙替清淼化解尴尬,“淼淼,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哥,你随我一起叫四哥就好了,喊四少多生分。原来你们一早就认识,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吧,没外人。” “四哥?”清淼听到霍遥的话,十分意外,再看向妈妈,黎晶也点了点头。 原来,傅少骞就是霍叔叔的外甥,妈妈口中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那人。 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清淼的心情登时变得五味杂陈,甜、酸、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简直像打翻了调料瓶。 黎晶咳嗽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要好好表现。 清淼回到座位上,默默坐好。 上菜后,大家举筷开始吃。 清淼抬头,看到霍千阳不停地给妈妈夹菜端茶,婚后还能做到如此殷勤,妈妈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她右手边坐着的,正是今晚的相亲对象,傅少骞。 不知为什么,眼角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向他那边瞟。 视线落到他的手上,那双修长、漂亮、有力的手,曾经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也曾轻轻搂过她的腰。 他还说她的手小。 他吻过她,她记得他的唇凉凉的;他在她耳边,说过温柔的话,也曾说过让她羞耻的话…… 清淼使劲掐了掐手心,今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春? 傅少骞旁边是霍逍,他偶尔会和他交流几句,对其他人也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散发着优雅的清贵气,还是那种富了三代以上,才能熏陶出来的雅贵。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对她不理不睬? 自打进屋,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全程把她当作空气,视若无睹。 莫名地,清淼就有了一些微妙的,自卑的情绪。 她左边坐着的是霍遥,霍遥因为和她专业相近,两人共同话题很多。 他不仅谈吐幽默,还热情体贴,不断地劝清淼多吃点,给她剥龙虾、挑鱼刺,简直比亲哥还要好,清淼心里暖暖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正在和霍遥相亲。 饭到中旬,霍遥忽然问:“小妹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沐清淼,一眼看上去全是水,难不成你五行缺水?” 哎,缺水缺水,又是这个话茬。 清淼飞快地瞄了一眼傅少骞,见他英俊侧脸唇角微扬,笑容有点儿不怀好意,马上联想到丰美那番口不择言的话,脸噌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第71章可惜了这么好的小伙子 是傅少骞。 那张原本英俊冷傲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得胜与激将的表情。 清淼不甘落后,扬鞭催马加速,冲了上去。 两人两马,一红一白,忽前忽后,你追我赶,往树林深处跑去。 夜色渐浓,骏马奔弛,忽啦啦惊起一群野鸟。 小白受惊,瞬时变得焦躁起来,扬蹄嘶鸣,不受控制。 清淼重心不稳,下盘被甩得离了鞍,身体直往下跌。 她暗道一声“不好”,铁定要摔下马了。 傅少骞闻声,立刻收紧缰绳,喝令他的马跑到清淼身边,手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将她拉到他的马背上。 清淼坐定后,这才舒了口气,虚惊一场。 小白交给助理教练安抚。 两人原路返回。 清淼被傅少骞搂在怀里,浑身不自在,想挣开,可是马奔腾不停,她怕摔,怕疼。 傅少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纤细柔软的腰,盈盈一握。 他的下颔,正好抵在她的头顶上,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 清淼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会被摔得很惨。” 傅少骞唇角微扬,“性子还挺辣的,可惜,压根就不会骑马。” 声线低沉、穿透,飘进清淼的耳蜗。 她不服气,“我骑龄一年多,觉得自己骑得蛮好的,刚才不过是因为小白受了惊吓。” 傅少骞骑龄超过二十年,不屑一顾地说:“你基本功没练好,别乱找借口,会骑的话根本不会摔到。” 清淼无言以对。 骏马一路奔跑颠簸,两个人,男的阳刚俊美,女的阴柔娇美,两具年轻鲜活的躯体,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一起。 好暧昧。 清淼的脸,情不自禁地热起来。 秋风吹起,她的发梢,拂到傅少骞的脸上,痒痒的。 他心念微动,轻轻拨开她的发丝,问:“Dressage会吗?” “盛装舞步?”清淼摇摇头,“不会。” 她骑马只为放松,又不参加奥运会,学那么多花样干嘛? “笨。” 清淼无语。 傅少骞想起清淼上次的狼狈相,欲笑非笑,“赛车时吓得失魂,骑起马来却这么卖力,为什么喜欢骑马?” 清淼出过车祸,当然会怕赛车。 她回道:“穿着马服,骑在马背上,感觉自己英姿飒飒,好帅,像从军的花木兰。” “幼稚。” 清淼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不打击人,会死啊? 回到会所后,清淼换好衣服。 走到前台,刚要签字时,美丽的小姐彬彬有礼地告诉她,她已经由会所的普通会员,升级为尊贵会员,后续费用全免。 尊贵会员入会费高达数十万,会籍二十年,每年要续缴的会费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所有费用加起来,少说得上百万。 是谁如此大手笔? 清淼询问前台,前台小姐却婉言拒绝回答。 清淼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要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她? 这时,傅少骞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依旧是黑衣黑裤,熨贴笔挺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会所的所有工作人员看到他,全都毕恭毕敬地躬下身,像早就训练好似的齐声说:“四少,请慢走。” 傅少骞微微颔首,看也没看沐清淼,在众目睽睽下,径直向外走去,英挺身姿,长腿笔直,步伐飒踏流星。 清淼回头,看看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前台小姐,忽然反应过来了。 辉煌会所,也是傅家旗下的产业。 她小跑着追了出去,气喘吁吁地问傅少骞:“四少,会员卡的事,是你吗?对不起,我无功不受禄。” 傅少骞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呢。 万一这人再秋后算账,怎么办?毕竟有前车之鉴。 她拿出手机,说:“我网银转账给你吧,分期付款好吗?” 突然想到卡里的钱,付过贺之扬的医疗费后,余额仅剩四位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嘛。 顿时尴尬起来,讷讷地说:“那个,我……” 傅少骞唇角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过了几秒,说:“改天陪我见个人吧,抵了。” 清淼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见个人?” 傅少骞下颔微抬,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问:“不然呢,你还能干什么,陪我去山顶赏月?下次记得带把像样的刀。” 清淼额头顿时开始冒虚汗。  周末一早,清淼接到傅少骞秘书的电话,约她去见那个神秘的人。 秘书小姐先带她去了几家奢侈品店,挑了成套的衣服、鞋、配饰,又陪她去美容会所化妆。 清淼被化妆师按在美容椅上,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化妆、换装完毕,她站在全身镜前,细细地打量自己。 天生自然卷的长发被拉成一次性直发,黑亮、垂直、顺滑,及腰。 脸上涂的是象牙白粉底,眉毛被画成修长的一字眉,唇上擦的是复古色口红,配上漆黑上扬的眼线,妆容精致、凌厉,无懈可击。 耳颈间点缀着简洁名贵的首饰,身上是裁剪大方合体的黑色真丝洋装,配上超高的红底高跟鞋,还真是高贵又冷艳。 简直像换了个人。 秘书小姐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妆扮过后的沐清淼,吃了一惊。 仔细对比了下手中的照片,满意地笑了。 清淼眼角扫了眼她拿着的照片,搞什么啊? 打扮得和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是要让她去参加百变大咖秀吗? 或者明星模仿秀? 秘书却带她去了一家装修豪华的私人医院。 VIP病房安静的走廊里,清淼看到一个穿纯黑色衬衫黑色笔挺长裤的高大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向前走。 男人端直挺拔的身姿,足以刊登杂志封面的英俊侧脸,还有无法忽略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强大气场,除了傅少骞,也没谁了。 傅少骞远远地看到沐清淼,黢黑锐利的眸子亮了亮,很快又恢复正常。 虽然那张英俊的脸,清清静静,没有波澜,可清淼却隐约觉着好似透着伤感。 一定是她的感觉出问题了。 这种从小就被捧到天上的骄子,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会有值得悲伤的事情? 傅少骞迈开一双长腿朝她走来,步伐如风。 转眼间,到了她面前,手臂一伸,握住了她的手,旁若无人般的霸道。 清淼下意识地往回抽手,奈何他力气太大,怎么抽也抽不动。 傅少骞那张骄骄贵贵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好像牵她的手,理所当然。 清淼一脸无奈,“四少,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有狗仔出没,你肯定不想和我一起上娱乐版头条吧?” 傅少骞并不领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清淼拧眉,“我是不怕,可是你捏得我的手好疼。” 傅少骞稍稍松了松,“手这么小,怎么握手术刀?”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清淼已经习惯了,“手指细长,做手术时,缝起针来灵活些,比大手方便得多。” 众人去了一间VIP病房。 门口有保镖守护,通报后,几人进屋。 清淼看到伤者躺在床上,胳膊和腿都打了石膏,头上也缠着纱布,一张脸鼻青眼肿,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傅少骞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戏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愿赌服输,季二公子,请把合同签了。” 季二公子? 原来,这位就是和傅氏齐名的季氏家族传人,季辰风。 傅家和季家都是盛京城内根深蒂固、财力雄厚的大家族,傅少骞和季辰风两人年纪相当,性格都一样的张扬不羁。 商场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再所难免。 清淼想起那晚,在京郊赛车场上,翻车的那辆黄色法拉利Enzo,里面坐着的,肯定就是这位了。 想必平素也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现在却伤痕累累,脸肿如猪头。 通过赛车来定商业合同的输赢,还真是,任性。 季辰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起笔,在合同上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字,一抬头,就看到了沐清淼,眼睛一亮,挣扎着就要下床。 第72章这缘分也是没谁了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想演贤母,她就配合她演孝女,母慈女孝,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何必要闹得鸡飞狗跳,让外人看笑话?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哪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她不像沐明妩,有一母同胞的哥哥沐明戈庇护,可以恃宠而骄。 也不像沐明珠,有亲妈蓝茱一直守在身边,小心呵护。 兄妹四人,明戈、明妩、明珠,人家都光明正大,只有她,沐沐清淼,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能靠的有且只有自己,如果不懂察言观色,没点生存之道,早已被众人踩在脚底下,贬得一文不值。 天亮后,沐清淼先把车子送去4S店修理,再转乘地铁赶去医院上班。 她换上白色医生服,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位患者是个二十六岁的姑娘,表情十分憔悴。 原来,她相恋两年的男友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她失去自信,决定整容改变外貌去报复前男友。 沐清淼忍不住劝道:“他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掉他,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男人改变自己,值得吗?” 姑娘固执,“我只想变成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 “整容过程颇为痛苦,费用高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只要他能后悔,再痛苦再昂贵也值得。” 沐清淼不再多说,立刻替她做详细检查,并约了时间做第一次手术。 下班后,沐清淼看到手机上有程子滕打过来的数通电话和短信。 这人还真有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以为随便哄几句就能和好如初? 小时候,蓝茱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爱搭不理。 这两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喜欢张罗着让她去见各种有钱公子哥儿、富二代之类,美其名曰: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 冷冷热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索性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微博等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现在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不喜欢了,就洒脱地分手。 男人那么多,时间那么少,何必委屈自己吃回头草?何况还是沐明妩吃过的,想想就膈应得慌。 …… 第三天,晚上九点钟,沐清淼刚刚结束一场修补严重唇腭裂的手术。 回到办公室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半晌,捏捏发麻的后颈,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方问:“在哪?”声线低沉磁性,有点儿耳熟。 沐清淼礼貌地回:“在医院,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沉默。 几秒钟后,沐清淼想起来了,“哦,四少,您的车子修好了?请把修车费和账户发给我吧,马上转给您。” 手机里忽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男人低声问:“你觉得我缺钱吗?” 沐清淼一顿,“那,您要怎么办?” “你懂的。”低沉嗓音里带了丝玩世不恭。 “我……”懂个毛线啊。 沐清淼一头雾水。 忽然就记起,那晚临走时,她对傅少骞风情万种说的那番话,她是故意气那大胸女的,这位爷该不会当真了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去医院接你,别想躲,盛京城内还没有我傅某找不到的地方。”傅少骞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硬硬,不容人抗拒,交待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沐清淼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愣了,她这是不小心招了个祖宗吗? 布加迪是贵,网上查了下,就是把保险杠全换了,也用不了一百万吧。 何况只是蹭花了一点儿漆,补补就可以了,也就几千块,最多几万块?土豪的世界,她真心不懂。 早知当初就应该坚持等交警和保险公司来处理的,干嘛要赌那口气,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惹火上身了。 沐清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的,完全没有了当初勾引傅少骞时的豪情壮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往脑子里涌,全是她和傅少骞两个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场景。 听说,越有钱的公子哥儿,玩起来越变态,我的天!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第73章大结局 为保险起见,她找了把一次性手术刀,揣进包里。 觉得不放心,又备了支局麻剂塞了进去,还有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他用强,就给他某个部位扎上一针,几十秒后,保管生龙也能变成麻虫。 走之前,给闺蜜尤悠去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末了叮嘱她,如果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立马报警,地址会通过微信实时共享,发给她。 尤悠噗地笑出声,“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傅少骞?盛京城内大名鼎鼎的豪门贵公子傅少骞,人称四少的那位?” “是。”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淼淼,你不知道诺大京城内,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竟然找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沐清淼无语凝噎,误交损友啊。 尤悠继续说:“没事,你放心大胆地去吧,万一他兽xìng大发,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赶过去,替你。” 沐清淼哭笑不得,认真严肃地向她强调了一遍事态的重要性,尤悠这才当真。 换好衣服,刚出医院大门,迎面走来两个彪形大汉,客气地说:“沐小姐,请跟我们走。” 知道反抗无用,沐清淼顺从地上车。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一小时后,直达京郊最大的赛车场。 沐清淼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邀请她来观赏赛车的吗,干嘛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弄得人怪紧张的。 她跟着保镖走下车,只见巨大的赛车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简直就像个不夜天。 轰鸣的引擎声和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等众多豪华超跑,一水儿排开,车型性感、炫酷,色彩缤纷、炫丽,令人目不暇接。 衣着清凉的辣妹,耸动着大胸和翘臀,在豪车旁搔首弄姿,夺人眼球。 沐清淼看得眼花缭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限量版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超级跑车,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奔驰而来,在沐清淼身边倏然停下。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冷冽又英俊的脸。 傅少骞依旧穿着纯黑色衬衣,漆黑眼眸在夜色下锐利而冷厉,没有一丝温度。 他扫了眼沐沐清淼,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上车。” 沐清淼吃了一惊,指指自己,“我……和你一起?四少,赛车加人,会增加车子的阻力,直接影响你的成绩。”声音难以掩饰地发颤。 傅少骞眯了眯眸,眼神闪过一丝精光,“怕了就直说,但是,说了也没用。” 等于白说嘛,沐清淼回过头,看到拦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硬着头皮说:“谁怕了?上就上!先说好了,上了这车,之前的账就两清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傅少骞微一颔首。 沐清淼不再废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引擎轰鸣,咆哮声震天,十辆跑车瞬间冲了出去,如流星追月般,在赛道上竞相追逐。 跑车内,傅少骞神情凝重,紧盯前方,薄唇抿紧,车子以极限速度向前狂飙。 沐沐清淼脸色惨白,喉咙发干,双拳握紧,指甲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速度这么快,万一出事,就是车毁人亡的节奏,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哪里是玩车,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几轮弯道后,布加迪遥遥领先,一辆黄色法拉利Enzo几次试图超越,未果。 最后一个弯道,出弯时,傅少骞突然调档,加速,急打方向盘,车尾猛地向外甩去。 沐清淼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涔涔。 紧咬在侧的法拉利,瞬间被抛了出去,在赛道上接连翻滚,发出轰隆巨响。 布加迪车身倏地横漂出去,那一瞬间,赛场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清淼几近窒息。  片刻之后,车轮平稳着地,飞一般地向前冲去。 清淼的心脏归位,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向傅少骞,那人却出奇的淡定,仿若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又像是到达巅峰极乐后的寂寥,唯有漆黑眼眸依旧凌厉如锋。 最后,车子平稳地冲出了终点线。 欢呼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一群人蜂拥上来,围住布加迪。 敞篷降下,傅少骞单手轻轻一撑,两条大长腿落地,动作洒脱又不羁。 清淼呢,是被人扶出来的,脸色纸一样的苍白。 布加迪交给手下人去保养,傅少骞把清淼塞进另一辆跑车,他发动车子直冲出赛道,向场外驶去。 半小时后,到达附近的山顶。 傅少骞打开天窗,凉风灌进来。 清淼呼吸到新鲜空气,重新活了过来。 一弯橘瓣儿似的淡月,悬挂在宝蓝色夜空中,满天星子似钻石般闪闪发光。 好美。 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鼻尖嗅到傅少骞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琥珀香味,类似龙涎香,性感又诱huò。 闷骚的男人。 傅少骞突然倾过身,眨眼间,他的唇就贴到了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 他的唇,凉而软,吻,很轻,像冬日雪花飘落在脸上,轻盈,又浪漫。 清淼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圆双眼,一脸戒备地问:“你要干嘛?” 傅少骞浓眉微扬,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地,掸了掸她的衣领,眼神玩味,凝视着她,语气轻佻地问:“你说呢?” 清淼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了,右手迅速拉开包包拉链,从里面摸出手术刀,护在胸前,瞪着他说:“你不能碰我!” 傅少骞眯了眯眸,盯着清淼颤抖的手指,诡异地笑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失望?沐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 清淼刚要开口,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手夺过她手上的手术刀,手一扬,扔了出去。 右手迅速扣住她的两只手腕,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干了你!” 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凌厉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她,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狠劲。 清淼双手被他紧紧扣住,腿也被他牢牢压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山风一吹,身上的寒毛全张开了,一种无力、恐惧的感觉悄然袭来,让她觉得特别难受,特别压抑。 好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也曾这样无力过。 那种被人强迫的恶心感,像粘在皮肤上一样,怎么洗都洗不掉。 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要吐。 傅少骞见她脸上的痛苦,不像假的。 蹙了蹙眉,松开她,手挪到她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说:“想吐下去吐,别弄脏了我的车。” 沐沐清淼甩开他的手,头趴到车窗上,捂着脖子就开始吐,干呕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 傅少骞拿了瓶水递给她。 沐沐清淼接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喝完后抚着胸口顺顺气,突然打了个嗝,她尴尬地捂住嘴。 傅少骞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笑了,“原来是个纸老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先前的阴沉、冰冷一扫而光,这会儿又像换了个人似的。 沐沐清淼闷闷地瞪了他一眼。 傅少骞早已没了任何兴致,说:“报地址,送你回去。”发动了车子。 沐沐清淼留了个心眼,说的地址,离她家有一里路之距。 途中,沐沐清淼的手悄悄伸进包里,摸索着用针管抽出药水,万一他再有什么越轨的举动,直接上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