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三十年》 第0001章时来运转 一九八三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的来得要早。 春节刚过,地处东南沿海的藤岭县,就能感到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藤岭县县城城关镇,一座不到五万人口的小镇,城北有一座海拨不到三百米的小山包,它名叫藤岭山,藤岭县的县名由此而来。 藤岭山虽然不高也不大,但它却是城关镇境内唯一的山,站在山顶俯瞰,整个城关镇尽收眼底。 每到春夏季节,藤岭山树密草长,郁郁葱葱,绿荫深深。 但现在毕竟是冬季,树枯草黄,尽显肃杀景象。 山顶上,倒是有一个气象观测站。 夏天,是这个气象观测站的主人。 确切的说,这个气象观测站的主人是老站长,夏天只是老站长手下唯一的兵,但老站长五十几岁了,隔三岔五的休病假,夏天便不客气地以这里的主人自居。 没人管着,能睡懒觉,当家作主的感觉挺好的。 就连气象观测站门口的春联,也是夏天自作主张、大笔一挥写就的。 上联是:笑看人间万象,送礼的送礼收礼的收礼,半毛也不浪费。 下联是:乱测天地风云,我说晴就晴我说阴就阴,一点也不准确。 横批是:爱咋咋的。 大年初八,是春节后上班的头一天,老站长总算上山来了。 看了夏天贴的春联,老站长一边伸手去扯,一边嚷嚷着笑骂起来。 “臭小子,什么送礼的收礼的,你这是要毁我吗,再过两年我就要退休了,你能不能让我保持晚节啊。” 这会儿,夏天还在被窝里呢。 “死老头,我正在梦里发财,你打断了我的美梦,你赔我的一百万来。” “哈哈。” 老站长当然知道夏天的春联是有所指向,关于送礼的收礼的,肯定是指山脚边的县机关宿舍区,全县的头头脑脑们都住在那里。 这小子在气象观测站待了一年半,啥正事也不干,除了吃喝拉撒,天天拿着个破望远镜往山下的县机关宿舍区看。 更有甚者,后来还弄来了一个军用望远镜,说是啥红外线的,晚上都能看,整得象个侦察兵似的,不分昼夜的往山下窥探。 作为过来人的老站长知道,夏天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憋了一年半之久了。 夏天今年二十三岁,六年前的一九七七年,全国恢复高考,作为应届高中毕业生的夏天,祖上八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不知道是祖坟冒了青烟,还是他上辈子积了大德,老师眼中的差生,竟然考进了之江省的之江大学。 好运气来了,想挡也挡不住,夏天不但顺利的完成了四年学业,还在大学期间拿到了党票。 不仅如此,而且在毕业分配的时候,夏天又撞上了狗屎运。 同学们大多分配去了天南地北,而一心想回家乡的夏天,遇上了来校探望老乡的藤岭县县委书记刘东风。 刘东风是个南下老干部,已在藤岭县工作了三十多年,解放前的老革命,文化不高,却爱才惜才,很能识人用人。 以支援家乡和边穷地区的名义,刘东风搁下老脸,动用各种关系上蹿下跳,把夏天塞进他那辆破吉普带回了藤岭县。 一九八一年五月三日,农民的后代夏天鱼跃龙门,摇身一变,成为县委书记刘东风的秘书。 可是好景不长,两个月没到,县委书记刘东风突患脑溢血,进医院抢救了一个多月,命倒是保住了,但却变成一个只有呼吸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靠山一倒,夏天也从半空中跌回到了地上。 接班刘东风的是县长程运来,程运来与刘东风不对付,是多年的死对头,而且总还是刘东风的手下败将,如今一朝大权在握,翻身当家,没有机会收拾刘东风,收拾刘东风的手下是必须的了。 作为刘东风的秘书,夏天首当其冲,难免遭殃。 于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夏天,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吊儿郎当的待了一年半。 开始的时候,夏天还天天骂娘,诅咒发誓,要冲下山去找程运来拚命。 但渐渐的,夏天安下了心,副科级待遇没降,每月四十五元五毛,一分钱也没少,待在气象观测站又不用干活,与世无争,他觉得蛮好的。 再说了,朝中无人难说话,小毛孩找县委书记拚命,相当于拿鸡蛋砸石头,骂归骂,咒归咒,这种吃亏事他夏天是决计不会干的。 “臭小子,快起床,你的好事来了。” “臭老头,你少来这一套,春节是我一个人值班,接下来的一个月可都归你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快起来啊,我这里有一份县委组织部的通知,你小子要时来运转喽。” 第0002章政社分设 “夏天同志:请于农历正月初八上午前往县委组织部干部科报到……” 对着不到五十个字的通知,夏天靠着床头,懒洋洋的看了一遍。 “难怪,难怪,我昨天晚上夜观天象,正好文曲星从我头上慢慢的划过,原来我真的是要时来运转啊。” 老站长笑道:“我早就说过么,是金子埋在土里它也会发光,全县上上下下,象你这样新时期培养出来的本科大学生,总共才不到十个,现在到处都缺干部,组织上能不用你吗?” “我呸。”夏天瞪着两眼,不以为然地说:“既然是金子,为什么还要埋在土地里?他娘的,这不是强词夺理么,我这一年半的青春白白的给浪费了,组织上能赔偿我吗?” 老站长不生气,仍然是笑眯眯的,他拍了拍夏天的肩膀道:“小夏,这你得跟我学,我好歹也是正规的中专生吧,当年就因为得罪了他程运来,就被贬到这里二十几年,快退休了还只领着四十一元的薪水,比你小子还少四块半呢,我找谁说理去?” “也是。”夏天歪着脑袋笑了笑,时也命也,人比人,气死人嘛,“不过……老站长,你帮我分析分析,县委组织部的这个通知是什么意思?程运来现在还是县委书记,我在他那里是挂了号的,我又不愿拍他的马屁,这一去能有我好果子吃吗?” “臭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老站长说:“你仔细琢磨一下这个通知,县委组织部有七八个科室,这个干部科是所有科室中的老大,它是干什么的?它是管在职干部的,这说明你的档案和编制一直由它管着,这一年半来,你虽然干的是杂活,身份却还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现在它给你通知,就表明组织上要重新起用你了。” 顿了顿,老站长继续说:“还有一个情况你应该有所耳闻,就在春节前,上级对咱们藤岭县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九个常委换了四个,他程运来虽然还是一把手,但恐怕再也难以一手遮天了,你怕他个啥,你有文凭有志向,人又年轻又有能力,他程运来就是想压也压不住啊,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你哪一条都占着嘛。” 老站长的一番话,令夏天精神大振,一骨碌地起身下床。 “哎,你慌什么,今天白天的气温你还没有测报啊。” “呵呵,今天白天么,太阳高挂,天气不赖,你就报个十五摄氏度吧。” “臭小子,你……有你这样干活的吗。” “臭老头,我一直都是估摸着报的,呵呵,我比你那个破测温仪可准多了。” “唉……去吧去吧,臭小子,你赶上好时候喽。” 夏天确实赶上了好时候。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农村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政社合一的人民公社经济管理体制已不适应新形势的需要。 1982年12月31日,中央政治局讨论通过的《当前农村经济政策的若干问题》指出:人民公社的体制,要从两方面进行改革,一,实行生产责任制,特别是联产承包制;二,实行政社分设。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两对矛盾运动推动着社会的发展,农村土地承包为主的双层经营的生产关系的变化,决定了人民公社的解体和政社分设的必然。 按照“政社分设”的要求,每个乡都要设置三个机构:乡设乡党委会、乡人民政府和人民公社经济管理委员会;每个村都要设置村党支部、村民委员会和大队经济管理委员会;生产小队改设村民小组,同时暂时保留生产队集体所有制。 藤岭县是全国五十三个政社分设试点县之一。 春节前,藤岭县委建立了“农村体改领导小组”,由书记县长共同挂帅,下设办公室,县委副书记出任办公室主任,指导全县政社分设工作,与此同时,将由县“体改办”派出“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进驻每个的公社指导工作。 这一切,对于待在山上一个多月的夏天来说,还都是未知的信息。 寄着破自行车,夏天一路狂奔,匆匆忙忙地来到县委组织部。 县委组织部那扇木门敞开着,仿佛在专门迎接夏天的到来。 “哎哟。” 没有刹车的破自行车,连同夏天一起,撞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第0003章我看好你 倒霉催的,撞谁不好,偏偏撞的是县委组织部新来的部长方兴国。 方兴国不认识夏天,夏天却认识方兴国,刚刚创办不久的《藤岭周报》上,就登有方兴国的照片。 夏天傻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却忘了去扶方兴国。 “方部长,对,对不起,我来得急,可这车没有刹车,您,您没有受伤吧?” “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你很有冲劲嘛。” 方兴国一点都没生气,居然还一边笑着,一边从地上起身,没事人似的。 夏天暗暗的松了口气,幸亏只是车把带倒了方兴国,如果正面撞上,非把方兴国撞到医院里去不可。 “你是气象局的夏天同志吧?” 咦,夏天又楞了,怎么回事?方部长怎么会认识我这个落魄之人呢? “方部长,您……” 摆了摆手,又勾了一下手指,方兴国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夏天会意,紧跟而上。 办公室里,方兴国打量着夏天。 一米七八的个头,稍有点瘦,但算得上是仪表堂堂,颇有一些英武之气。 夏天也在偷眼打量着方兴国。 国字脸,个不高,但天庭饱满,相貌不凡,四十岁左右,就县处级来论,正是从政的大好年龄。 “方部长,刚才,刚才对不起了。” 方兴国又是摆手,微笑着说:“别放在心上,不撞不相识嘛,再说了,是我找你来的,你撞我一下也算是我自找的吧。” “您没受伤吧?”夏天不放心。 方兴国哈哈一笑,“听说你会武术,碰巧我也练过几年哦,就刚才那么一下,你说我会不会受伤?” “真的吗?”夏天不大相信。 方兴国挽起衣袖,露出粗壮的胳膊挥了两下,“不信?咱俩掰掰?” “呵呵,我可不敢跟领导掰手腕。”放下心来,夏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陪着小心问道:“方部长,您找我,您找我有什么指示?” 方兴国收起笑容,走到办公桌边坐了下来,“夏天同志,我桌上有一堆文件,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请你用十五分钟把第一份文件读完。” 夏天不敢怠慢,应了声是,走了几步,拿起文件,屏气凝神地看起来。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夏天就将文件放回原处,然后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方兴国端着脸道:“夏天同志,请你说出这份文件上的六个关键词。” 夏天心里一乐,这是考试,别具一格的考试,对他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中央一号文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政社分设,农村体改领导小组,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选聘干部。” “很好。”方兴国微微的点了点头说:“夏天同志,你将被任命为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第一小组的副组长,提醒一下,本人正是这个小组的组长。” “这……”夏天稍稍的楞了一下,“方部长,我,我行吗?” “我说你行。”方兴国道:“你的情况我基本上了解,我是从你的档案上认识你的,当然,我也知道你在气象观测站门口贴的那付春联,笑看人间万象,送礼的送礼收礼的收礼,半毛也不浪费;乱测天地风云,我说晴就晴我说阴就阴,一点也不准确,嗯,字写得不怎么样,但对得倒还算工整,意义也还有点。” 夏天又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挠着头说:“方部长,我那是闲着没事可干,胡乱编写的。” 方兴国又嗯了一声,“你要有思想准备,因为你很可能在担任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第一小组副组长的同时,还要在当地担任相当的职务。” 看着一脸严肃的方兴国,夏天挺了挺胸膛说:“方部长,我是党员,我服从组织的分配,我一定加强学习,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和组织对我的期望。” 不辜负领导和组织对我的期望,方兴国心里说,孺子可教,把领导放在组织的前面,这小子在向我表忠心呢。 “你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明天上午,你拿着那个通知去县党校找王石副校长报到。” 一边说着,方兴国一边起身,慢慢的走到夏天身边,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小夏,我很看好你哦。” 我很看好你,这话份量很重,夏天琢磨出来了。 走上仕途,成就一番大业,是夏天这一年半以来确定的理想。 但是,走出县委组织部,夏天反而迷惑起来。 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方兴国很看好自己呢? 不行,得先找人把这个问题搞搞清楚。 第0004章有心之人 我很看好你,这句话在一年半前刘东风书记曾经对夏天说过。 这句话的潜台词很好明白,既然我很看好你,那你就是我的人,你必须紧跟着我的步伐,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一年半前,夏天做了刘东风的秘书,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尚未扬鞭奋蹄,春风得意,就随着刘东风的倒下而一头栽进了泥坑里。 人走茶凉,树倒叶枯,活生生的事实给夏天上了一课。 现在方兴国说出这句话,尽管夏天嘴上信誓旦旦,但心里的信任度却是大打折扣。 方兴国岂能与刘东风相提并论。 刘东风建国初期就南下来到了藤岭县,三十多年的积累,其中当县委书记也有七年之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自己倒下了,可他的手下还有很大的气候。 而方兴国则不然,作为一个新的外来户,他自己的屁股还不一定坐稳了呢。 与刘东风比方兴国就是一条小船,坐在他的船上,是很容易翻船落水的。 得找人请教请教。 一个半月的秘书可不是白当的,夏天至少混了个脸熟,知道哪些人才是刘东风的铁杆手下。 离开县委组织部,夏天骑着破自行车,吱呀吱呀的来到县人民医院。 住院部五楼特护病房,原藤岭县委书记刘东风躺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年半了。 刘东风的身上插着不少管子,双目紧闭,面色如水,仿佛睡着了似的。 自从刘东风病倒,夏天每周都来,风雨无阻。 每一次,夏天看着刘东风,两眼都会湿润,强忍着才没让眼泪夺眶而出。 老头子,你领我上路,但路在何方啊。 守在病床前的人,是刘东风的司机苏达。 苏达比夏天大两岁,也来自藤岭县农村,是个退伍军人,参加过一九七九年年初的南疆边境自卫还击战,两次荣获二等战功,也是刘东风亲自挑来的司机。 刘东风妻子病故多年,一子二女都在外地工作,并且都已成家立业,在刘东风病倒以后,根据县委的决定,苏达便成了刘东风的专职护理。 夏天和苏达,曾经同是刘东风身边的人,虽然时间不长,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现在则是“同病相怜”。 “苏达哥,老头子最近怎么样?”夏天小声问道。 “还那样,没反应。”苏达黯然摇头。 “不急,老头子生命力非常顽强,一定会醒过来的。”夏天既是安慰苏达,又是在自我安慰。 “我相信。”苏达点着头。 夏天说:“一年半了,苏达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老头子三年之内还没有醒过来,我一定找人替你。” 苏达眉毛一扬,听出了夏天的话音,“小夏,你说的时来运转出现了?” “嗯。”夏天问道:“苏达哥,我现在想找人探探路,你帮我分析分析,刘书记原来的人马中,还有谁是相对靠得住而又消息比较灵通的?” 苏达憨憨地笑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掂了掂递到了夏天的手里,“小夏,都在这里记着,你自己选吧。” 夏天翻开小本子,两只眼睛马上亮了,“苏达哥,你行啊。” 原来,苏达也是个有心人,他的小本子上,记录着前来探望刘东风的人的名字、次数和具体时间。 夏天心道,苏达有能耐,说不定将来也能从政,不过我也不差,在气象观测站居高临下,天天拿着望远镜往县机关宿舍区窥探,谁送礼谁收礼,我记满了五个小本子,每一笔都是小辫子,将来一定能派上大用场的。 树倒猢狲散,刘东风病倒以后,不少立场不坚定的人,见风使舵,都跑到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那边去了。 探望刘东风次数最多的人,应该最念刘东风之情,无疑也是最靠得住的人。 县委的几个老常委倒是常来探望刘东风,但以夏天卑微的地位和尴尬的处境,见了面也掏不出真话来。 筛选了一遍,夏天和苏达共同选定了两个人,城关镇镇长陈林扬和县财税局副局长周汉军。 陈林扬当过刘东风的秘书,与夏天一起吃过饭喝过酒,见面招呼都是称兄道弟的。 周汉军是转业军人,要不是刘东风病倒,他的副局长的副字应该可以去掉,他现在对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一定恨之入骨。 就这么定了,先找陈林扬后访周汉军。 离开特护病房,夏天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时,哼的一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闪身而出,挡住了夏天的去路。 夏天一见,顿时满脸苦相,怕什么来什么,头都大了。 “怎么,见了老同学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第0005章美女医生 眼前的这位美女医生名叫程子涵,和夏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说夏天不喜欢美女,藤岭山的黄鼠狼听了都会发笑,这一年半来的夏天,想美女想得眼睛都快绿了。 程子涵绝对是个大美女,但夏天见了她,除了怕还是怕,每回见了如同遇上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程子涵不但是夏天的高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和团支书与班长的关系。 两年制的高中岁月,夏天和程子涵是天天低头也见抬头更见,都说是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但这话适合程子涵而不适用于夏天,城里的少女多次用多种方式表达过好感,来自乡下的土包子居然毫无反应,不是真傻,就是装傻充楞。 现在的问题是,程子涵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亲侄女,有了这个因素,夏天更得与程子涵保持距离了。 更为要命的是,夏天毕业分配刚回到藤岭县的时候,程运来还曾授意程子涵“策反”过夏天,这让夏天对程子涵更加的防范。 但是,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程子涵置身后无数追求者于不顾,而对夏天情有独钟,痴心不改。 这不,程子涵把夏天拽进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两大盒治疗高血压的进口药,没好气地塞到夏天的手里。 “拿去,这种药对预防治疗你妈的高血压特别有效。” 夏天的母亲患有遗传性高血压,这两年都来过县人民医院看病,主治医生就是程子涵。 “哎,老同学,谢谢啊。” 这方面夏天是一点都不客气,欠程子涵的人情,怎么也比不上治老娘的病重要。 程子涵白了夏天一眼,“虚心假意,谁要你谢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夏天脸上坏坏的,嘴里却是说得一本正经,“不,不不不,怎么能不谢呢,要谢,要谢,一定要谢。” “噢,你打算怎么谢我呀?”程子涵忍着笑。 “嗯,这倒是个问题。”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夏天说:“请你看电影吧?但我最近很忙,夜以继日,好象不行,请你吃海鲜?但你对海鲜过敏,我可不想把你这个西施变成东施,请你游览藤岭山?这也没劲,藤岭山上除了我全是黄鼠狼,黄鼠狼们还都是女的,见了你这个大美女会妒忌死的,请你出海三日游?可你又不会游泳,我怕东海龙王把你抢去当小老婆,这我也舍不得哦……老同学,我为难啊,我怎么连怎么感谢你都不会了呢?” “噗……”程子涵终于笑了起来。 程子涵的上面比较发达,笑的时候蛮发力的,引得上面的两个突出部位颤动不已,犹如波涛般的此起彼伏。 夏天看到有点痴了。 程子涵乘机俯身过来,“哎,看够了没有?” “隔着衣服,看什么看啊。”夏天讪讪地说。 程子涵作势要脱褂子,“那我让你看个够呗。” “别……”夏天急忙出手,阻止了程子涵的“不法”举动,“姑奶奶,你行行好,千万不要让我犯错误啊。” 程子涵噢了一声,“也对,你的理想是当县长市长省长,作为你的老同学,我可不能毁了你的千秋大业。” 嘴上说得坚强,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夏天又瞟了瞟程子涵胸前那两个突出位置,可惜可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景当前,却不能轻举妄动啊。 “老同学,算你说着了,我时来运转,要告别藤岭山气象观测站了。” 程子涵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不就是县里要组织农村工作队吗,你应该被抽调了呗。” 夏天讶然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呢?”程子涵直了直身子,让自己胸前的骄傲变得更为骄傲。 夏天点了点头说:“也是,县委书记程运来那老匹夫是你的亲叔叔,你就是消息灵通人士嘛。” 程子涵立即瞪眼,“夏天,我不许你骂我二叔。” “不骂不骂,老规矩,嘴上不骂,心里大骂。”夏天嘻皮笑脸,凑到程子涵面前问道:“老同学,要不你帮帮我,当个潜伏在你二叔身边的女间谍?” “想得美。”程子涵一把推开夏天,“滚。” 夏天趁机起身,拿起那两大盒进口药,假惺惺地说:“老同学,再次谢谢你,可这钱……你知道的,我每月就四十五元五毛的死工资,唉,你看这……” “去去去,夏老抠,咱俩谁跟谁呀。” 程子涵推着夏天出门。 革命刚刚开始,没有时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夏天得去找城关镇镇长陈林扬。 第0006章时也命也 给刘东风当秘书的短短一个半月里,夏天混得最熟的人,就数城关镇镇长陈林扬。 所以,夏天进陈林扬的办公室,用不着预约,也用不着敲门。 陈林扬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我就知道是你小子,而且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哦,看来你都知道了。”夏天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笑道:“老陈,看你的样子,最近一定混得不错吧。” 陈林扬也笑,“算是吧,反正混得比你强了一点。” 也是,陈林扬是刘东风的铁杆亲信,也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眼中钉肉中刺,但陈林扬有能力有口碑,工作上无可挑剔,又是地委组织部分管的干部,程运来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夏天气得直翻白眼,“你个死老陈,都一年半了,你也不拉我一把,还兄弟呢,兄弟个屁啊。” “哈哈。”陈林扬笑道:“时也,命也,你小子活该有此一劫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现在好了,你的大好机会不是来了吗。” “我呸,他娘的就你的心态好。”夏天苦笑不已。 陈林扬的心态确实好,一张娃娃脸,五官端正,中专毕业,三十五岁,很有实力的地方派,仕途前程相当的光明。 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陈林扬的个头不高,才一米六七,比人家拿破仑还矮一厘米,与夏天站在一起,低了大半个脑袋。 “老陈,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该不该一头扎进方兴国的怀抱里去呢?” 思忖了一会,陈林扬说:“首先,你的理想是走仕途干一番大业,那就要分析一下你的优势和弱点,你的优势么,我看主要有三点,一是你年轻,年龄可是个宝啊,二是你有文凭,凭这一点你就能甩同龄人几条大街,三是你赶上了好时候,这几年大批老干部退居二线,到处都缺干部,缺大批符合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四化标准的干部。” “弱点,说说我的弱点。” “你的弱点也有三,一是你还没正式跨进官场的大门,还没有创造让人佩服的政绩,二是你没有实力,这个实力指的是你没有同行的支持拥护,或是同行对你的支持力度不够,第三点最为致命,你原来的靠山是咱们的刘书记,你现在没有了靠山,就好比你现在在一条船上,突然没了船长掌舵,你就被无情地抛进了命运的漩涡。” 夏天若有所悟地说:“老陈,你的意思是说,方兴国部长找我,就相当于我要把他当成我的靠山吧。” 点了点头,陈林扬道:“可以这么说,你现在还处于干部队伍的最低层,当然要在县里找一个靠山,这个靠山还起码得是县委常委的级别,那几位老常委虽然是咱们刘书记的老朋友,但都是快到离退休的年龄了,即使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倒是想做你的靠山,可我层次不够能力不够啊。” 夏天问道:“那么,你认为方兴国部长这个靠山靠得住吗?” “靠得住,太靠得住了。”陈林扬笑着说,“第一,方兴国大学毕业,四十岁的年纪,可谓是年轻有为年富力强,你看看咱们现在的县常委会,九个人里方兴国是最年轻的,前途无量大有可为啊,第二,方兴国是省委组织部选拨出来派到咱们藤岭县的,这说明他上面有人吧,第三,他来咱们藤岭县任职还不到两个月,据我所知,他与咱们的死对头程运来还没有什么瓜葛。” 想了想,夏天又问道:“这么说来,我就跟着方兴国部长了?” 陈林扬高深莫测地微笑起来,“时也,命也,不好说,说不好,这得你自己决定。” 夏天不耐烦了,伸手推了陈林扬一把,“你少来这一套,什么时也命也的,你当你是你那算命先生爷爷托世转生啊,我可警告你,你这是封建迷信,小心我打你的小报告。” 陈林扬呵呵一笑,“就算是赌一把吧,跟着方兴国,你有可能翻身也有可能继续趴着,翻身的可能性至少是百分之五十,不跟着方兴国,那你就继续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趴着,仕途渺茫前程朦胧,我的夏大秘书,你选哪一个?” 夏天楞了好一会。 “那,那我就赌上一把?” “人生如戏,要赢得赌。” “听你的,赌了。” 陈林扬忽地收起了笑脸,稍作停顿,缓缓地摇着头说: “但是,现在对你来说,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第0007章怕字咋写 夏天知道陈林扬的臭毛病,除了有点相信迷信,还喜欢卖关子故弄玄虚,所以他反而沉住气,不慌不忙地说:“老陈,我猜一猜啊,你说的小小的问题,无非是指程运来书记的表现,他不但同意我加入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而且还同意任命我为第一小组的副组长。” 咦了一声,陈林扬盯着夏天看了好久,然后道:“行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子长本事了么。” 嘴角微微一撇,夏天有些小得意,“你以为呢,我这一年半是白熬的吗,告诉你吧,我是在藤岭山上闭关修行呢。” “不错,不错。”陈林扬点着头道:“一般而论,作为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有权利选你加入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但是,你要当上第一小组的副组长,必须经县常委会表决通过,没有程运来书记的点头是绝对不可能,” 夏天好奇地问道:“那你说说,当时县常委会上是怎么讨论我的?” 陈林扬说:“我不很清楚,只听说很顺利,方兴国提了你的名字,程运来书记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方兴国又提名你当第一小组副组长,程运来书记又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老陈,这是什么情况啊?其中有什么蹊跷吧?”夏天疑道。 夏天有些迷惑不解,要知道他夏天的大名,是被程运来书记在全县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过的,是有名的反面典型,现在程运来书记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小夏,其实这无非是这么三种情况。”陈林扬说话习惯罗列个一二三四,同时还会伸出几根手指头,以配合自己的语言表达,“第一,程运来和方兴国私下里已经联合,这次是把你拎出来练手的,第二,程运来为了拉拢方兴国而公开向方兴国示好,第三,程运来将计就计,借力打力,借此机会把你拿出来遛遛,杀鸡儆猴,以达到继续打压咱们这帮人的目的。” 夏天琢磨着陈林扬的分析,苦着脸道:“老陈,经你这么一说,我的后背又开始发凉了。” “总之,你必须跟着方兴国,但也得学会独立思考。”顿了顿,陈林扬笑问:“哎,你不会真的怕了吧?” 坏坏地笑了笑,夏天反问:“怕字怎么写?” “好,够胆。”陈林扬翘着大拇指晃了晃。 夏天又说了一句豪言壮语,“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陈林扬笑道:“豪气可嘉,但我还是要劝劝你,象以前当众辱骂程运来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次发生为好。” “呵呵,这要看什么情况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拳头和嘴巴。” 夏天这是嘴硬。 陈林扬劝道:“小夏,那个教训你要接受,要不是当初你当众辱骂了程运来,他也不至于死盯着你,让你烧了一年半的冷灶。” 这话戳到了夏天的痛处。 当初,刘东风是在县常委会上,与程运来发生激烈争吵时突然倒下的,县委为了掩盖此事,决定对外严密封锁实情,而列入会议担任记录的夏天,偏偏不听县委的招呼,在县机关食堂吃午饭时公开实情并辱骂了程运来。 结果是,县委和临时主持县委日常工作的程运来,受到了地委的通报批评。 后来,程运来接替刘东风出任县委书记,不用他亲自出手,就被县机关党组那帮家伙一个所谓的一致决定,干脆利落的踢出了县委大院。 公允地说,夏天这一年半的遭遇,他自己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夏天讪讪道:“老陈,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陈林扬微笑着说:“这一壶必须提,现在要提,将来也得提。” 夏天起身告辞,但嘴上还要假作认真,“大镇长,给点临别赠言吧。” “去,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什么临别赠言啊。” “忠告,提醒,指示,都行么。”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我可没什么能教你的。”挥了挥手,陈林扬笑着说:“快滚吧,我要去开会了。” 夏天应了一声,起身就走。 但走到门边,他又突然折了回来,走近墙边的文件柜,打开来,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油纸袋。 油纸袋装得满满的,里面有四瓶白酒。 陈林扬立即叫了起来,“哎哎,这可是朋友送给我的啊。” “没收了,没收了,我拿这酒讨好党校的老王头去。” “臭小子,你几时变成强盗了。” “老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酒送到县纪委去。” 夏天提着酒扬长而去。 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王石喜欢喝酒,在藤岭县是出了名的,夏天打算讨好讨好他。 第0008章原地踏步 第二天,夏天骑着他的破自行车,早早的来到了座落在城关镇南郊的县党校。 这里原来是县民兵训练基地,离城区有两公里远,平时大白天都看不到几个人,这大早上的更是难觅人影。 但夏天一进党校,就看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有一个老头正耍着太极拳。 夏天咧着嘴乐,那老头正是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王石。 五十几岁的人了,白发苍苍但颇有精神,就是那套太极拳耍得实在不怎么样,象个小脚老太太在捕风捉影,夏天在这方面是个行家,难怪他忍俊不禁。 王石是藤岭县的大名人,解放前就参加了革命,是藤岭县当地为数不多的老革命,建国初期他就当上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以他的资历和文化程度,本应该是能干到副省级位置上去的。 倒霉就倒霉在王石有一个堂叔,解放前夕跑去了海外,这事被人揭开后,王石便从此被打入了另册。 整整三十年,从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到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等于是在正科级的位置上一直待着。 因此,王石有个响亮的外号,原地踏步。 但老头不生气不计较,对原地踏步这个外号泰然受之,几年前去省里开会时,又是花钱又是托人,请省里的书法名家写下原地踏步四字,装裱好后带回,索性高调地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夏天喜欢王石,他给刘东风当秘书的时候,住在县机关宿舍楼里,对门住的就是王石,老头就一儿子,两年前公派出国留学去了,家里就剩下他和退休的老伴。 王石有两大爱好,喝酒和下棋。 夏天正好也会喝酒和下棋。 所以,一老一少挺玩得来的,成了酒友兼棋友。 但王石也有一个怪僻,不论喝酒或下棋,即使废话连篇,滔滔不绝,也决不有一字一句涉及政事,特别是县里的政事。 不仅如此,王石对原县书记刘东风和现任书记程运来是同等对待,有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有的时候谁的面子都给。 不站队,没立场,是王石的处世原则。 看到夏天出现,王石瞟了一眼后,当他是空气似的,不紧不慢地耍完了剩余的招式。 夏天骑在自行车上,背靠柳树,咧着嘴一个劲的乐。 王石佝偻着腰,一边手搭额头上往天上看,一边自言自语道:“今天什么日子哟,太阳怎么从西边上来了呢?” 夏天微微一楞,很快从王石的话里听出了不怀好意,“原地踏步,你个死老头,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王石继续唠叨,“县气象局,藤岭山气象观测站,著名气象观测员,夏天夏大秘书,一般情况下,太阳晒到屁股上了都懒得起床,每天向全县一百万人民群众报告的气温和风力,都是赖在被窝里凭空捏造出来的……” 夏天哭笑不得。 王石终于冲着夏天说:“这位革命同志,现在是八点还差三刻,你来得太早了。” “呵呵。”夏天讨好地说:“原地踏步,我给你送酒来了。” 看了看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油纸袋,王石摇着头道:“不对,不对,无事献殷勤,必定是非奸即盗。” 夏天乐道:“但我是有事献殷勤,所以既不是奸来也不是盗。” “哼。”王石端着老脸说:“那还是有问题,你的酒来路不明。” “哦,何以见得啊?” 王石说:“你每个月的工资是四十五元五毛,孝敬爷爷奶奶七元五毛,给出嫁的姐姐补贴五元,供弟弟读书五元,上交给老爸老娘十元,你自己只剩下十八元,吃饭要十元,零用他用五元,你每个月的节余顶多只有三元,而这两瓶白酒价值六元,就你一贯抠抠索索的穷光蛋模样,肯定舍不得买这样的好酒,更何况是送给我这样一无是处的糟老头儿。” “呵呵……”夏天大笑,晃着脑袋乐道:“我坦白交代,昨天从陈林扬那里顺来的,一共四瓶,我孝敬你两瓶。” “我说么,你小子没那么大方。” 王石盯着夏天看了一会,背起双手,一边转身一边道:“跟我来,先到我办公室杀上两盘。” 夏天骑车跟上,“哎,我是来向你报到参加工作队培训的。” 王石挥着手,不以为然地说:“知道知道,不就一个星期的事吗,一个星期能学到什么东西?临阵磨枪,纯属扯淡嘛。” 到了办公室,眼尖的夏天立即看到了这次参加培训的工作队员名单。 第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夏天的眼帘。 夏天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怎么把这个混蛋也弄进革命队伍里来了?” 第0009章不能乱来 这个熟悉的名字叫许阿宝。 许阿宝有个特殊的身份,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外甥。 但在夏天的眼里,许阿宝不过是个流氓兼街头混混。 夏天对许阿宝太熟悉了,他和程子涵还有许阿宝,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许阿宝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城关镇出了名的二流子,要不是有娘舅程运来罩着,他不知道会进公安局多少次了。 读书时夏天就没少收拾许阿宝,当秘书那会,他也曾在街上惩罚过许阿宝。 抱打不平,扬善惩恶,是夏天最乐于干的事。 “老王头,这到底怎么回事?许阿宝也能进工作队,那工作队不成破坏队了吗?” 王石皱着眉说:“问题就在这里,这次十二个工作组的人员组成,一半从机关抽调,一半从社会招聘,有人拍程书记马屁,就让许阿宝混进来了。” 夏天道:“这可不行,许阿宝在城关镇已经祸害了不少妇女,不能再让他到农村去祸害妇女。” “我很同意你的想法。”王石苦笑着道:“但现在问题在我这里,因为工作队是仓促组建,县纪委和县委组织部来不及对每个成员进行严格的审核,居然把审核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党校。” “呵,这是得罪人的事啊。”夏天咧嘴一乐。 “唉,谁说不是呢。”王石摇着头叹气,“可我要是放过了他,万一他惹出事来,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夏天肯定地说:“别人我不敢断言,但许阿宝这个家伙,不惹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话说得好啊,娘舅狗屁,外甥皇帝,也许程书记也有为难之处吧。” 夏天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忽地,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这个原地踏步的死老头子,说是要杀上两盘,却没去拿棋,还把这次参加培训的工作队员名单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分明是在耍心眼使心计呢。 “嘿嘿,我说死老头子,你想让我帮你干坏事,就干干脆脆说出来嘛。” 王石也跟着笑起来,“小夏,你是了解我的,与世无争,我得保持晚节哟。” 夏天倒也爽快,“行,反正我是有前科的人,不怕再多背个处分,但无利不起早,我是有条件的。” 王石瞪了夏天一眼,“臭小子,死性不改,狗改不了吃屎,敢跟我提条件了。” “我的条件不高,你完全可以做到的。”夏天学着陈林扬的样子,举起几根手指头笑着说:“一,你得请我喝酒,二,这两瓶酒我带回去,你还得送我两瓶,三,听说这次培训是要考试的,你得帮我过关,不给优秀,起码也得给我一个良好。” 王石哈哈一笑,“第一条第三条都没问题,但这第二条也太那个了,送给我的酒你好意思拿回去吗?” “不许讨价还价。”夏天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很有好意思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送我六瓶酒,我照单全收。” “行了行了,就依你,两瓶还你,再赠两瓶。” 顿了顿,王石问道:“你说,你打算怎么帮我?” “让许阿宝进不了工作队。” “说办法。” “天机不可泄漏。” “你可不能乱来啊。” “去,我象是乱来的人吗?”夏天自信满满地说:“作为新时期的大学生,我将来是要当县长市长省长的,我怎么可能会乱来呢。” 王石大笑道:“还县长市长省长,你怎么不大言不惭,说自个将来要当总理总书记呢。” “哎,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果然是大言不惭。 “那未来的县长市长省长,你行行好,你到底打算怎么帮我啊?” 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夏天说:“你老人家得配合我,等会不是有个报到登记的程序吗,你让我负责这事就行了。” 王石一边思忖一边点头道:“嗯,听你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料你小子也干不了什么坏事。” 上午八点刚过。 党校门口,摆着一张中学生用的旧书桌。 书桌旁边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十二个大字: 县农村工作队培训班报到处。 夏天在书桌边正襟危坐。 不就是收拾一个小混混么,夏天心道,杀鸡用牛刀,手拿把攥,手到擒来的事。 八点十五分,报到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当过县委书记的秘书就是不一样,脸熟,不少人认识他,远远的热情的招呼起来。 夏天笑着嚷道: “各位各位,王校长有特别指示,报名时间要推迟一下,请大家在此耐心等待。” 第0010章略施小计 明明是八点半报到,夏天却自作主张,以致党校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其实,这是夏天心里那个阴谋诡计的重要组成部分。 人多好办事,便于浑水摸鱼。 工作队十二个组有一百多人,能参加县委派出的工作队,有机会进入党校接受培训,当然大部分都是积极分子。 熟人不少,但大多没有深交,夏天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毕竟自己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人,人家只能对他若即若离,他也得保持一点矜持和自重。 今天天气蛮好,阳光不温不火,驱散了寒风中的不少冷意。 忽然,人群里一阵搔动。 夏天抬了抬眼皮,顿时两眼一亮。 盼什么,来什么,引起人群搔动的正是他的老同学许阿宝。 县委书记的外甥,谁都想巴结,但这个县委书记的外甥留着长发,穿着喇叭裤,模样油里油气的,一看就不是善茬,谁都赶紧的让着他。 看到夏天,许阿宝倒先楞住了。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夏天和许阿宝之间的仇,可以追溯到七年前的高中时代。 但夏天落落大方,笑容灿烂,热情万分。 “老同学,欢迎你,咱们终于又回到同一条战壕里来了。” 反倒是许阿宝有些尴尬,不适应夏天如此的热情,再说他非常怵他,高中时代打架无数次,许阿宝从没赢过夏天。 “老夏啊,恭喜恭喜,恭喜你东山再起了。” 老夏是同学们对他的统一称呼,作为班长,夏天很享受这个称呼。 许阿宝说得勉强,言不由衷。 老同学见面,握握手算是礼节,尽管连旁观者也看到了做作。 夏天的脸上仍然漾溢着笑容。 坐在凳子上,夏天指着登记簿说:“老同学,麻烦你在这里签上你的大名。” 许阿宝不得不走近书桌,拿起圆珠笔,弯下他胖乎乎的身体趴在了书桌上。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夏天突然抬头望天,表情意外,但极其认真。 众人的目光纷纷跟随。 天上除了太阳,万里无云,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夏天搁在书桌下的右腿,毫无征兆的动了起来。 向前,向上,大长腿瞬间就绷直了。 恰到好处,右脚不偏不倚的来到许阿宝的下面。 夏天咬着牙,暗中发力,脚尖狠狠地击中了许阿宝的裆部。 许阿宝的身体猛地一震,停滞了三四秒钟后,慢慢地趴在书桌上。 然后,胖乎乎的身体滑离书桌,瘫倒在水泥地上。 事发突然,当众人的目光从天上回到地上,许阿宝已失去了知觉。 紧急抢救。 夏天当然参与,显得比谁都积极。 结果是许阿宝昏迷不醒。 有三个学员与许阿宝交好,赶紧找来一辆手拉车,载着许阿宝往县人民医院跑。 略施小计,大功告成,夏天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他临时抓差,把负责登记的工作转交给一个学员,自己溜回了党校办公楼。 王石从厕所里冒了出来,“喂,办成了没有?” 夏天嘿嘿一笑,“嘿嘿,我办事,你放心。” “说说,咋办的?”王石也很好奇,虽然已过天命之年,但诸如此类的事,他还需要启蒙呢。 夏天小声告诉王石,“很简单,我在他那个玩意上搞了一下,以我的功力,我估计他没一个月下不了床,即使能下床了,他在一年之内也没有能力祸害广大妇女同志们了。” 王石听得被吓了一跳,“你不会把他给彻底废了吧?” 夏天胸有成竹地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有良心的人,也是遵纪守法的人,让别人断子绝孙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嗯,这还差不多。”王石松了一口气,“也就是你小子能办这种事,我初步查了一下,其他人都还没有不良记录,工作组里没有许阿宝,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夏天笑道:“记住,欠我一顿酒,欠我两瓶酒哦。” 点了点头,王石又问:“小夏,你搞许阿宝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啊?” “没有,大家当时都在看天呢。”稍稍的想了想,夏天肯定地说:“我的动作很快很隐蔽,应该没人看见。” 王石说:“那就好,你去吧,我得去医院了。” 做了“好事”,心情舒畅,夏天觉得这是一年半以来最开心的事。 夏天吹着口哨,来到王石的办公室,他想趁机睡个囫囵觉。 还没进门,身后就传来了女人的笑声,让夏天吃了一惊。 “咯咯……夏秘书,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哟。” 第0011章女人是书 又是一个老熟人,县委办公室机要股的干事黎菁。 这个黎菁今年二十八岁,藤岭县城关镇人,号称县委大院第一美女。 夏天不懂审美,更不懂欣赏美女,在这方面他还处于启蒙阶段。 但有一点很明确,他也承认黎菁是个大美女,作为之江大学机械系精密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七七届毕业生,夏天的审美目光充满了理工科学的独特习惯。 比方说,黎菁的身材曲线优美,上面前突,下面后翘,能让男人见了以后,很快产生物理和化学的双重反应。 参加工作以来,夏天认真想过的女人只有两个,黎菁和程子涵。 如果说程子涵是未被开发的原始地,那黎菁就是成熟透了的庄稼地。 令夏天印象深刻的是黎菁的前面,如果说程子涵那里只是波涛起伏,那黎菁胸前绝对是波涛汹涌。 好几次一起跟着刘东风书记去地委开会,刘东风喜欢坐在前排,给了夏天与黎菁肩并肩的机会,夏天就曾偷偷欣赏过黎菁胸前的诱人风景。 黎菁的笑声也很好听,能沁人心扉,拨动心弦。 在县委大院里的时候,黎菁待夏天很好,不仅仅因为夏天当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更因为夏天单纯,她甚至还用纯洁无瑕这个词形容过夏天。 花艳招人,据说想打黎菁主意的男人,比在县委大院上班的男人总数还要多,甚至包括个别县委领导。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夏天还没有听到真人真事,黎菁比较洁身自好,所以才让他对她保持着好感。 关键黎菁是有夫之妇,丈夫还是个现役军官,破坏军婚是要坐牢的,有了这一条,一般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夏天就认为自己对黎菁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别人看到自己收拾许阿宝,也许会有点麻烦,但夏天相信黎菁不会。 “黎菁同志,王校长不在,你有什么事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夏天一本正经的样子,把黎菁又惹笑了,“夏天同志,我不找王校长,我是来参加培训的。” “不会吧。”夏天惊奇地说:“你也被发配了?领导是瞎眼了吧,县委县政府机关那么多大男人,怎么会派你下去呢?” 黎菁笑道:“不是发配而是升迁,能进入工作组的同志,在完成政社分设工作完成以后,大部分会被充实到各乡镇去,走上基层领导岗位。” 夏天也笑了,“这么说来,我终于要被提拨了?” “明知故问。”黎菁娇嗔地瞟了夏天一眼,笑着说:“不过,你可不一定会被提拨,就冲你刚才在党校门口的表现,你应该回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 收拾许阿宝的事果然被黎菁看到了,夏天陪着小心问:“黎菁同志,你不会告发我吧?” 黎菁不高兴地说:“如果你继续叫我黎菁同志,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向程书记报告,你说你欺负他的外甥,他会怎么收拾你呢?” 女人的威胁总是很有效果的,夏天忙说:“那,那我叫你黎干事?” “不好听。” 是不大好听,夏天心道,男人们经常私下里议论,女人叫干事,怪怪的,干事干事,老百姓还以为是干床上的事呢。 “那,那叫什么好呢?” “叫姐。” “这……” “怎么,我当不了你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叫一声让我听听。” “姐。” “哎。” 黎菁满意地笑了,笑得妩媚动人。 夏天却是更加的迷惑不解,黎菁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他心里没底。 这一年半来,黎菁倒是时不时的打电话关心一下,但一直都是同事和普通朋友的问候。 突然表现得这么热情,还要以姐弟相称,其中必有蹊跷。 仔细想想,夏天不禁心里一沉,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搞清楚黎菁是谁的人呢? 女人是本书,是本永远难以读懂的书啊。 “傻不楞登的,想什么哪?” 黎菁打断了夏天的胡思乱想。 “嘿嘿,姐,你到底是谁的人啊?” 问得这么直接,够傻不楞登的。 “什么谁的人?” “你懂的。” “咯咯……” 黎菁一阵娇笑后问道:“我的好弟弟,你说呢?” 夏天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不会是程书记的人吧?” 撩一撩自己的长发,黎菁说道: “不错,我是程书记的人。” 第0012章领导的人 听了黎菁的话,夏天先是暗自吃惊,但看到黎菁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又吃不准了。 “姐,你真是程书记的人?” 黎菁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我是程书记的人。” “噢。”夏天脑瓜子一转,嘴角闪过一丝坏笑,“那么,那么姐你是程书记的什么人呢?” 黎菁微微一怔,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什么人呀?”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犹豫了一下,夏天鼓起勇气说:“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就是那个关系呗。” 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夏天伸出自己的两根食指,凑到黎菁面前,让两根食指碰在了一起。 黎菁完全明白了夏天的意思,顿时俏脸绯红,伸手打了夏天一下说:“坏小子,你把姐看成什么人了?” 夏天急忙陪起笑脸说:“猜测,仅仅是猜测而已。” “那你说说,你的这个猜测的准确率是多少?”黎菁笑问。 “这个么,嘿嘿……不好说,起码,起码也有六七成吧。” 啪,夏天的肩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夏天赶紧起身躲开,嘴里委屈地说着,“姐,这不是我说的,是咱们藤岭老话说的,男人想上位,最好用金钱,女人想上位,脱裤最方便……我觉得蛮有道理的啊。” 黎菁气极反笑,“夏大秘书,看来这一年半你不但没有长进,智力反而退化太多了,我看你不该来参加工作队,而是应该回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再继续待上十年。” “哦,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夏天问道。 “你傻呀。”黎菁先嗔了一声,“你仔细想想,咱们县委大院里的一百多号人,哪个敢不说自己是程书记的人?就是那几个与程书记不对付的老常委,表面上不是照样与程书记客客气气的吗?” 也是,程运来是现任县委书记,是县常委会的班长,具有最终否决这个绝对的权力,谁敢不听他的话,决不有好果子吃,除非你上面有人,或是级别高到程运来奈何不了你的程度。 领导的人,这是县委大院里的流行语,刘东风在位时,大家都说是刘东风的人,现在程运来主政,大家当然会说自己是程运来的人。 黎菁数落着夏天,“我说你这一年半没长进,你还别不服气,咱们县委大院里比你牛的人多了去了,你看看有谁公开顶撞过刘书记和程书记的?除了你这个楞头青,如果你没有公开辱骂程书记,程书记也不好对你下重手,其他领导也有理由帮你说话,你也不会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烧了一年半的冷灶。” 这话很有道理,夏天笑着说:“姐,你的意思我明白,斗争是可以的,但不能光明正大,而是要搞阴谋诡计,比方说刚才,我就搞了一点点阴谋诡计。” “还算有点悟性。”黎菁笑着摇头道:“但你刚才的小伎俩并不高明,我能看到,别人也有可能看到。” 夏天说:“做都做了,没地方买后悔药去,别人我管不着,爱咋咋的,但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 “这么肯定?理由何在?” “你是我姐啊,姐弟连心,打断骨头连着筋,姐是不会出卖弟的。” “聪明,咯咯……现在你愿意做我弟了吧?” 夏天连声说谢,他总算明白了黎菁的良苦用心,黎菁是怕他担心她会出卖他,所以认了姐弟让他放心。 这个姐姐值得认。 “可是。”夏天忽然呆了一下。 “可是什么?” 夏天拿过办公桌上的那份名单,哗哗哗的又翻了一遍,“不对啊,姐,这名单上好象没有你的名字么。” “你又说对了。”黎菁拿出一张纸放到办公桌上,笑着说:“原来是没有我的名字,但现在有了,喏,这是县委组织部的通知,请夏大秘书过目。” 夏天更好奇了,“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黎菁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临时决定,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这个通知的,而且非常巧合的是,我正是被分到你所在的第一小组。” 夏天少见地皱起了眉头,“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是个很大的问题。” 黎菁笑道:“什么问题?你真是少见多怪,我看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你自己发愁,你暗算了许阿宝,你以为一点事都没有?说不定这会儿,领导和公安局的人正往党校赶来的路上呢。” 对啊,夏天的脸色有点变了。 怕什么来什么,窗外这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和刹车声。 第0013章有惊无险 藤岭县是个穷地方,老百姓都说,听见汽车响,不是当官就带枪,除了县委县政府和公安局及驻军,还真没几个单位有四个轮胎的车。 连县委书记的座驾都是驻军退役的吉普车,可以想见藤岭县穷到了何等地步。 夏天知道,领导和警察来了。 果不其然,一共来了三辆二手军用吉普,其中两辆的顶篷上还装着警灯。 调查,取证,做笔录,警察同志们紧张的忙活着。 许阿宝在医院里醒来后,报警说夏天袭击了他。 县委书记的外甥在党校门口遭人暗算,这还了得,县公安局一下子派来了六个警察。 来的县委领导是方兴国,他本来就是要来的,作为县委组织部部长,还兼任着县委党校校长,他要出席这次培训的开学式并发表重要讲话。 是方兴国,夏天放心了一大半。 按照黎菁的吩咐,夏天一个人躲在王石的办公室里。 夏天也没闲着,他越俎代庖,干起了王石该干的事。 一共十二个工作小组,每个小组分配两个宿舍,女同志还要择出来另行安排,这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工作。 所以,当方兴国和王石及黎菁领着警察来的时候,夏天正在埋头认真的工作着。 黎菁抢先一步,伸手做了个手势,大拇指和食指合成了一个圆圈。 夏天明白了黎菁的意思。 面对警察的询问,夏天一脸无辜状,不慌不忙,“如实”地做了详细的回答。 警察们走了,夏天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方兴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出门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夏天,又接着摆摆手,带着黎菁转身而去。 王石关上门,冲夏天翘起了大拇指,“你小子行,又侥幸得逞了一回,虽然没有人证明亲眼看到是你搞了许阿宝,警察拿你没有办法,程书记也暂时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但方部长心里可是明镜似的,应该是他放你过了这一关。” 夏天想得很深很远,“老王头,你的意思是说,方部长值得我跟?” “我看可以。”点了点头,王石思忖着说:“你是他点名要的人,你不跟他跟谁?再说了,你现在需要有人撑腰,纵观整个藤岭县,没有其他人能撑你小子的腰,除非刘东风能从病床上爬起来官复原职。” 夏天睁大双眼,死劲死劲地盯着王石的那张老脸,好一会才说:“但是,你说得肯定,表情却不是百分之百哦。” 王石哈哈大笑,“小夏,你的悟性又长了。” 夏天道:“甭废话,说真话,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沉吟了一下,王石道:“我不担心方兴国,他是个外来户,又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层次,犯不着拿你这种无名小辈当垫脚石,我略有担心的是那个黎菁,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夏天也不隐瞒,连认姐弟的事也坦白了,“老王头,你认为黎菁有问题吗?” “不一定有问题,但也不一定没有问题。”王石说得模棱两可。 “又说废话。”夏天又瞪眼了。 “哼。” “原地踏步,你哼哼什么呀?” 王石问:“臭小子,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夏天耸了耸双肩说:“我承认,我是有一身的毛病,但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最大毛病是什么。” “女人。” “女人?” 王石点着头笑道:“臭小子,你是遇弱不强,遇强则强,很有一些英雄的气概,但英雄的致命弱点是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呵呵。”夏天乐道:“死老头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就放心吧。” 豪言壮语,未必靠谱,王石大摇其头,“小夏,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未必会在程运来那条大河里淹死,但是,你很有可能在黎菁这条阴沟里翻船。” 夏天忙说:“记住了记住了,老年人的话能当药,我谢谢你的教导。” 王石还说,对付女人比对付男人更难,历史上无数的英雄豪杰和达官显贵,就是栽在所谓的美女手里的。 男人能创造历史,但女人能推动和颠覆历史。 夏天听着,心里直乐,因为他想起来了,王石这个老家伙就在女人这条阴沟里栽过。 但是,黎菁真的有问题吗?真的是程运来书记特意派来的吗? 带着疑问参加开学式,夏天的脑袋开了小差,方兴国和王石共同讲了一个半小时的话,他是半句也没记住。 开学式过去,紧张的学习开始了。 第0014章正式任命 夏天不爱读书,但不得不读的书,他还是读得很认真的。 比方说在党校参加的七天培训,他就少见的认真刻苦。 培训学习的主要内容,是学习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央和省地县公开颁布的一系列关于农村工作和农业改革的文件。 时间紧,文件多,培训当然采用填鸭式的教学方法。 这正中夏天同志的下怀。 死记硬背,正是夏天的特长,也是他能临阵磨枪的窍门,如果不是有这个本事,他也不大可能以差省的身份考进全国排名前十的之江大学。 政策很重要。 领袖就说过,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线。 党的政策都在党的文件里,不好好学能当个好干部吗? 理解的要记住,不理解的更得记住,将来肯定是用得着的。 当然了,夏天能在考试时夺得总成绩第三名,多亏了王石的“帮忙”。 其实夏天只得了个第十六名,按王石的意思,是把夏天弄到前十名里去,毕竟是本科大学生嘛。 经过夏天的软磨硬泡,以及贡献出两瓶好酒和输了几十盘棋后,王石才把夏天弄到了第三名的位置上。 夏天得寸进尺,恬不知耻的要求第一名,但被王石严词拒绝,六瓶好酒也不答应。 结束培训那一天,正是农历十五圆霄节。 夏天得到了正式任命,出任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第一小组副组长,未来的南岙乡党委副书记兼南岙乡人民政府副乡长、南岙人民公社经济管理委员会主任。 让夏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小组要进驻的地方,居然是藤岭县南岙人民公社。 南岙人民公社正是夏天的家乡,他的家就在南岙人民公社夏家村生产大队。 夏天有点发蒙,以他的理解,这次的安排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象他这样的“领导”,是不应该到自己家乡指导工作的。 趁着方兴国还在王石的办公室谈话,夏天急忙赶去找到了他。 “方部长,对不起,南岙人民公社夏家村生产大队是我的家乡,按说我不该去那里的,您……您是不是搞错了?” 方兴国笑而不语,而是扭头冲着王石点头。 王石笑道:“臭小子,这是方部长在考验你呢。” “考验?”夏天没明白。 王石说:“是这样的,方部长的这个决定,是要考考你的政治敏感性,你能在第一时间内发现问题,说明你已经有了一定的政治敏感性。” 夏天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那,那我去哪个公社呢?” 王石说:“就是去你的家乡南岙人民公社啊。” “这……”夏天又怔了。 方兴国说:“据我所知,党内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一个领导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嘛。” 王石说:“小夏,方部长说得对,你的思路不够解放哦,按照你的理论,那咱们的国家领导人都不能在国内工作了,难不成你把他们都给安排到联合国去工作吗?” 方兴国摆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三点钟,第一小组全体成员都要赶到南岙人民公社准时报到。” 说罢,方兴国起身离开。 望着方兴国的背影,夏天欲言又止。 王石拍了拍夏天的肩膀说:“臭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记住了,领导拍板的事最好不要反对,以后你当了领导,也不能允许你的手下轻易反对你的决定。” 夏天很是不以为然,“老王头,如果领导作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呢?” 王石说:“那只有两点解决之道,一,在领导作出这个错误决定之前,勇敢的向领导指出这个错误决定的错误,并尽量让领导收回成命,二,在领导作出这个错误决定之后,以自己所能尽量的消除这个错误决定引起的不良后果和恶劣影响。” 夏天笑道:“当领导难,当领导的下属更难啊。” “你少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王石感叹道:“这世道很不公平啊,我老王头干了一辈子还是个正科级,你小子才二十三岁就被明确为副科级,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夏天不高兴地说:“老王头你什么意思啊,你跟我比?我家是八辈农民,我是根正苗红,你不但出身小业主家庭,还有不清不楚的海外关系,你老王头能跟我比吗?” “去去,我不跟你比了行不行?”王石不生气,而是笑着问:“臭小子,你这一去,以后见面就身不由己了,要不今晚到我家去,我为你饯行?” 夏天谢绝了王石的好意。 他要收拾行李,还想趁机先回家看望家人,今年的过年他因为值班而没有回家,他想家他的亲人了。 第0015章父亲是山 藤岭是个穷县,而南岙公社又是藤岭县最偏远最穷困的地方。 地贫人穷,人穷志短,人穷更穷在没有文化。 夏天是南岙公社建国以后出的第一个真正的大学生,曾被誉为是南岙这个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在街上的小馆子里吃过午饭,夏天先去了县气象局,局长是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人,这一年半没少给夏天穿小鞋,连每个月六元的野外工作补助金都不发给他,现在好了,局长不但很客气,而且亲手结算十九个月的野外工作补助金共计一百一十四元,一分不少的交到夏天的手上。 穷人缺钱,夏天把这一百一十四元钱当成了飞来的横财,局长的满嘴好话刚开了个头,他就揣起钞票拨腿开溜。 买了不少送给家人的礼物后,夏天赶回藤岭山气象观测站收拾行李。 老站长很是不舍,这一年半以来,夏天虽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但毕竟还能陪着唠磕解闷,而且夏天还不惹事,一老一少已处出感情来了。 除了两瓶酒和两条烟,夏天还陪着老站长说了会话,然后才推着破自行车下了藤岭山。 破自行车上装得满满的,除了书本和衣服,连两条被子也不敢扔下,否则,一生勤俭的老娘会唠叨三五天的。 从县城到南岙公社,有五十里之遥,其中的四十里是跑不了汽车的沙土路,另外还有一条没有桥的河流和两座不大不小的山头。 夏天身体好,有力气,加上思乡心切,骑着破自行车一路狂奔。 主要还是心情格外的好,上次荣归故里是因为当了刘东风书记的秘书,这一次东山再起,当了个小小的乡官,起码也算得上是荣归故里。 太阳西斜,饮烟袅袅,穿过一段泥土路,夏家村已在眼前。 夏家村是个两百来户的小村落,位于一座小山脚下,显得宁静而又孤寂。 夏天用脚刹车,让破自行车慢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背影,正在村口的一块菜地上忙碌着。 那是他的父亲夏山,那是夏家的自留地。 夏山,下山,这名字似乎不咋的,但在夏天的心目中,一直觉得父亲就象一座大山。 五十岁,天命之年,父亲老了。 老实巴交的父亲,一生勤劳,顽强地撑起了夏家这片天地。 夏家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家庭,夏山三代单传,到了夏天这一辈,一下有了兄弟姐妹六个,夏天上面有个大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母亲体弱多病,还有爷爷奶奶需要赡养,在夏天参加工作以前,父亲是家里唯一能在生产队挣工分的劳力。 夏天眼眶湿润,父亲的腰是被家压弯的啊。 “爸。” “天儿。” 夏山直起腰,但他的腰不很直,加上一张苍老的脸,看上去象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儿。 看了看夏天自行车上的行李,夏山的脸顿时由古铜色变成了黑色。 “天儿,你,你这是……这是被发配回家了吗?” 尽管儿子很少说自己的事,但儿子这两年的遭遇,夏山还是听说了一些,儿子是他的骄傲,承载着整个夏家的荣光和希望,他不由得不紧张。 夏天急忙解释,还向父亲说了自己的新工作。 “真的?”夏山眯起了那对老花眼。 夏天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介绍信和任命书,打开来递到父亲的面前。 擦掉手上的泥土,夏山接过介绍信和任命书,凑到自己的眼前瞅了起来。 夏山一天学也没上过,但解放初进过扫盲班,上过农民夜校,识得几百个字,还当过几年的生产队记工员,介绍信和任命书上的字,他基本上还是都认得的。 看着看着,夏山的双手慢慢的颤动起来,接着是整个身体也开始了抖动。 夏天急忙扶住父亲,笑着说:“爸,你别激动啊。” 一百来个字,夏山看了好几遍。 “天,天儿,你要当乡长了?” “爸,是副乡长。” 夏山的脸上挂起了两行热泪,“乡长,乡长,我儿子要当乡长了。” 夏天忙着纠正,“爸,是副乡长,不是乡长,还差着一个台阶呢。” “不就一字之差吗?” “呵呵,爸,你的成语用得不错啊。” “还有一步之遥呢。” “对对对,一步之遥,一步之遥。” “天儿,你将来一定能当上县长的。” “嗯,我将来一定能当上县长。” “哈哈,那我就是县长他爸喽。” “爸,那是以后的事啊。” 夏山瞪了儿子一眼,“快了,快了。” 夏天急忙应着,“是快了,是快了。” 夏山忽地呆立着。 许久,夏山直了直腰,抬头望天,突然大声的喊了起来。 “老天爷,老祖宗,我夏山的儿子当上乡长啦……” 第0016章致富的梦 农历正月十五夜,夏家的小院子里充满了欢闹的笑声。 和当初夏天考上大学一样,夏天当官更是大事,夏家的长辈们能到的都到了。 夏家村清一色的姓夏,每逢喜事,必定是一家一人出席喜宴。 二十几桌,院子和堂屋有点小,宴席一直摆到了院子的外面。 这是夏家村的规矩,身为干部的夏天虽然觉得不妥,但压根也没想制止乡亲们的热情。 入乡随俗,几百年没出过官的夏家村,没有理由不狂欢一把。 外号老抠的夏山,又一次慷慨地杀了两只猪和三十只鸡鸭,以及十几坛自制的米酒和蕃薯烧。 既是圆霄夜,汤圆不可少,夏天的母亲拖着病体,带领一帮妇女,挨家挨户,翻箱倒柜,借来糯米和红糖,很快煮出了三大锅热气腾腾的汤圆。 夏家村还没通电,没有电灯,但煤油灯和菜油灯也能带来光明,也能给夜晚照亮欢乐。 夏天深有感悟,谁说农民没有热情和干劲,谁嫌农民没有组织和效率,从自己回村到现在,不到短短的五六个小时,村民们就完成了一场有吃有喝有笑有闹的庆宴。 这顿欢庆酒,一直喝到了深夜十一点。 夏天也是喝得醉薰薰的,他虽然能喝,但那么多的长辈,敬酒是不能漏掉一个的,要不是堂叔夏海洋及时救驾,他早就趴下了。 最后,还是夏海洋把夏天架回房间的。 “六,六叔,你别走,给我来一支,来一支香烟。” 夏海洋是夏家村大队的大队长,以前在部队当过兵,其实年纪只比夏天大八岁,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打打闹闹,没有叔侄之分。 “哈哈,土炮子,你几时学会抽烟了?我告诉你爸妈去。” 土炮子,是夏天的外号,小时候他想到河里炸鱼,用鞭炮的火药做炸弹,炸弹倒是做成了,但鱼没炸到,却把生产队的木船炸了个大窟窿,从此便有了土炮子的外号。 夏天躺在床上,伸出一只脚用力踢向夏海洋,“六叔,我现在当干部了,你不能再叫我的外号,这有损我的形象嘛。” “噢,保证以后不叫你外号了。”躲开夏天的飞腿,夏海洋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再递到夏天的嘴里,“小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南岙这么落后,你去哪里当官不好,怎么偏偏跑回咱们南岙来了呢?” 夏天吸着烟,接连咳了几声,“六叔,你真是个乡巴佬,你以为县委组织部是咱们夏家开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啊。” 夏海洋一阵憨笑,“我不也是为我自己着想么,等你当了大官,也好拉我一把,让我也洗净泥腿子进城当工人去。” “六叔,就你那小学三年级的文化,你就做梦去吧。”夏天不以为然道:“再说了,自古穷地出大官,未必我就不能在咱们南岙公社干出大名堂。” 夏海洋笑道:“你的志气可嘉,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南岙公社现在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你还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告诉你吧,我每个月五元的补贴,公社都欠我大半年了。” 夏天说:“我就是回来带领大家发财致富的。” 夏海洋说:“我看够呛。” 夏天说:“但是,六叔啊,我看你抽的烟不赖,说明你的小日子还过得不错嘛。” 夏海洋得意地说:“蛇有蛇路,虾有虾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这烟是别人孝敬我的。” 穷得叮当响的地方,还有人给大队长送好烟?夏天拿下嘴边的香烟,凑近煤油灯好奇的瞅了瞅。 “咦,外国烟啊,六叔,你太牛了。” “对,三五牌,正宗的外国烟。” 夏天问道:“六叔,你快说,你这外国烟是从哪儿来的?” 夏海洋奇道:“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夏天摇着头。 “唉,小天你落后了。”夏海洋低声道:“这是从海上进来的走私货,市面上一般是见不到的。” 夏天听了,吓得酒醒一大半,“不,不会吧,六叔,你走私了?” “哪能啊。”夏海洋小声告诉夏天说:“我好歹也是个党员,我怎么能搞海上走私呢?但人家走私我虽然管不了,我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 夏天两眼一亮,“噢,人家走水你截胡,六叔,你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夏海洋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此山是我开留下马路钱,顺手牵羊,顺手牵羊而已。” 夏天心动了,“真有这么好的买卖?” “想看看?” “很想看。” 夏海洋神神道道地说:“好,乘着酒兴,今晚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吧。” 第0017章叔侄联手 南岙公社地处藤岭县的最东面,象个小半岛一样的三面环海,东临浩瀚无际的东海,本是个可以靠海吃海的风水宝地。 但天公不作美,南岙公社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海岸线都是悬崖峭壁,没有海滩,更没有渔港,南岙公社的百姓唯有望洋兴叹。 当然,老天爷也不瞎眼,在不让南岙百姓当渔民的同时,却留下了一条可以通向海洋的内陆小河。 这条内陆小河有个特别的名字,锅底河。 锅底河就从夏家村旁边不远处流过。 夏天想知道六叔夏海洋是如何靠水吃水的,拿了手电筒跟着夏海洋就出了门。 寒风一吹,酒意跑掉了一大半。 夏海洋还兼着大队民兵连的连长,他跑回自己家里,拿来了两支半自动步枪和十几发子弹。 夏天又被吓了一跳,“六叔,咱是要去打仗吗?” 夏海洋嘿嘿笑道:“那些土崽子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听枪声不听话,咱们带上枪,主要是为自己壮胆,同时也让他们识相一点。” “六叔,你有问题啊。”夏天一边走,一边严肃地说:“县武装部有明文规定,民兵的枪和子弹必须分开保管,你这是公然违反规定嘛。” 夏海洋一言不发,停下脚步,回身就走。 夏天急忙拽住了夏海洋,“哟,还是这臭德行,说你两句就撂挑子啊。” 夏海洋笃声笃气地说:“我违反规定了,我回家写检讨去。” 夏天一声坏笑,“呵呵,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不想让我揍你的话,你就在前面快点带路。” 叔侄二人一边吵吵,一边乘着夜色离开了村子。 这是一片桑树林,枯草深深,脚步蹒跚。 夏天突然停下脚步,小声说:“后面有人。” 夏海洋侧耳听了听,冲着来的方向喝道:“快滚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黑暗里,枯草处,慢慢的冒出三个瘦小的身影。 “大哥。” “六叔。” 夏天哑然,来的居然是他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十七岁的夏美娥和十五岁的夏美丽以及十二岁的夏宝。 妹妹弟弟,个个脚步轻盈,动作规范,显然不是初出茅庐。 夏天沉声道:“六叔,你干的好事,居然敢带着他们出来干这种事,有你这么当叔的吗。” 妹妹弟弟向来很听夏天的话,夏天发火,他们噤若寒蝉。 夏海洋讪讪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老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儿子和女儿要是能上阵,这肥水我才不舍得流到你家去呢。” 夏天哭笑不得,六叔有时候就是这么不靠谱,“老实交代,带着他们干了几回了?” 夏海洋打不过夏天,陪起笑脸说:“就三回,就三回,我自己总共也只干了五趟。” 夏天哦了一声,“我说么,我爸从来都是抽旱烟的,现在却舍得抽起了纸烟,原来是马无夜草不肥啊。” 这话说的,夏海洋偷笑不已。 夏宝扯着夏天的衣角央求道:“大哥,再让我们干一回呗。” 夏天倒也干脆,“行,这是你们的最后一回,否则我打断你们的腿。” 妹妹弟弟急忙点头答应,因为夏天管教弟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打断弟弟的腿这种事,他还真的干过。 二弟夏至十三岁时偷了生产队的蕃薯,当时才十六岁的夏天一句话也没说,而是抡起手掌砍折了夏至的右腿。 夏至从此很听夏天的话,并以夏天为榜样用心学习,复读一年后,在去年顺利地考入了省中医学院。 夏天一松口,夏海洋来了劲,扛着枪起身就走,“快点走快点走,去晚了就没洋落可捡喽。” 一家人跟着夏海洋,鬼鬼祟祟的甸步而行。 夏天一手拿枪,一手拎着小弟夏宝,夏宝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要是有什么闪失,非要了爷爷奶奶的老命不可。 锅底河离夏家村不到两公里,没用多少时间,夏天就看到了他熟悉的锅底河。 月黑风高,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冬天的锅底河,水位线远离河岸,夏天不禁疑惑,这河里能走船吗? 夏海洋趴在河岸上,肯定地小声告诉夏天,那些走私货就是沿着锅底河运进来的。 夏天问道:“那今晚有吗?” 夏海洋自信满满,“肯定有,必须有,他们都是下半夜一点钟到三点钟之间走路,我早摸透了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有。” 既来之,则干之,夏天抱着枪在泥地上躺了下来,“六叔,不管好事还是坏事,这都是我回乡当官干的第一件事,我不希望两手空空啊。” 这时,夏海洋嘘了一声,“你们听,柴油机的声音,他们来了。” 第0018章收过路钱 果不其然,遥远的夜空里,依稀传来了突突的马达声。 但是听得着,看不见,夏天只能干着急,“六叔,你确定那就是走私船吗?” 夏海洋很内行地说:“当然了,柴油机的马达声和汽油机的马达声我还是能分得清的,这明显就是汽油机的马达声,而汽油机的船只有走私的才会使用,因为汽油机的马达声小,可以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夏天好奇地问:“咱们这儿是个三不管地区,会有人截他们的船吗?” “外行,外行了不是?一听就知道你很脱离实际了。”夏海洋道:“这几年,边防海防的大门不断松开,一本万利的走私生意也跟着红火了起来,这年头啊,就是信奉这样一个道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有铤而走险的走私犯,那就有更多的铤而走险的半路截道者。” 夏天笑道:“这倒也是,你夏海洋就是一个铤而走险的半路截道者。” “之一,只是其中之一,比我狠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夏海洋说:“咱们城东区工商所有个打私办,成天的盯着锅底河里的船,就指望着截船发财,县工商局那边也有自己的缉私队,时不时的来咱们这里搞搞突然袭击,还有县公安局和县公安局城东区派出所,也都有专门的队伍负责打击走私,此外,道上黑吃黑的家伙也很多,当然了,象我这样单干的收点过路钱的也不少,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干法。” 夏天兴趣更高了,“那,那都是些什么货啊?” 夏海洋笑道:“那家伙,稀罕东西可多了,服装、鞋子、洋烟、洋酒、电子产品、电视机、摩托车,反正什么都有,什么都是好货,什么都是国内难以买到的东西,等等,等等。” 夏天又问道:“六叔,你得了货怎么处理啊?总不会全部用于自己消费吧?” 夏海洋说:“当然了,洋东西变成钞票才有用处么,咱们城东区区公所所在地城东街,就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市场,很多外地人在那里收货,现金交易,出货很快的。” 马达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六叔,咱们可以动手了吧?”夏天提枪拉栓。 “别,你急什么呀。”夏海洋一动不动,不慌不忙地说:“那是探路的船,载货的船离咱们还远着呢。” 夏天说:“有意思,有意思,你怎么知道那是探路的船啊,万一人家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让载货的船打头阵呢?” 嘿嘿一笑,夏海洋洋洋得意的说:“你听那马达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船的速度很快,吃水不深,这吃水不深的船当然是空船了。” 夏天乐道:“六叔,你行啊,知己知彼,老江湖嘛。” 夏海洋颇为自得,“你以为呢,我当兵六年是白当的吗?” 夏天逗道:“是的是的,你当了六年兵,却养了四年猪,到目前为止,你和猪在一起的时间,比与我六婶在一起的还要多。” “去你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夏海洋踹了夏天一脚。 旁听的弟妹三人都轻轻地笑了。 夏宝问:“大哥,六叔在部队真是养猪的吗?六叔不是说在部队里是扛机枪的吗?” 夏天大乐,“小宝,六叔那是在吹牛,吹牛不用上税么,他还跟别人说他开过坦克和装甲车呢。” 夏海洋苦笑道:“小天,你就造吧,六叔我这光辉形象,早晚让你小子给遭塌个精光。” “我呸。”夏天笑着碎道:“亏你还是个当兵的,六叔你仔细的想想,自从我第一次跟着你上山打猎开始,哪一次我的枪法不是胜过你的?” 这倒是事实,夏海洋气馁了,“行行,我承认你的枪法比我好,还真不止好一点两点,待会那关键一枪就由你来开好了。” 夏天忙问道:“什么关键一枪呀?” 夏海洋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待会他们的船来了,咱们要先朝天开枪,表示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要么乖乖的扔几箱货下来,要么不肯扔货给咱们,如果是不肯扔货给咱们,他们也会朝天开枪,意思是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想收买路钱,好啊,你得拿出你的本事来,这时候,咱们就得亮出咱们的枪法了。” “我明白了。”夏天点着头道:“那咱们这关键一枪该往哪儿打呢?” 夏海洋道:“千万记住,要打他的信号旗,只限三枪中一,否则按规矩咱们只能让路,还有一点,千万不能打人打货和打其他目标。” 这时,夏天的小妹夏美丽轻叫起来。 “大哥,六叔,又来船了。” 第0019章有人截胡 是来船了,而且不止一条,夏海洋和夏天叔侄俩都听到了。 夏海洋一边侧耳听着,一边低声叫道:“我的乖乖,三条大船,满载而来,大活啊。” 夏天不敢怠慢,急忙调整身姿,确定最佳射击位置。 毕竟是第一次干这档事,夏天还是相当紧张的,而且在黑夜里开枪,他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再说离上次拿枪打猎已是两年多了,不知道自己的枪法还在不在。 老手就是老手,夏海洋不慌不忙的,使枪的动作一板一眼,有条不紊。 锅底河是条奇怪的河,两边的河滩是长长的斜坡,整个形状象锅,冬天是枯水期,水位退至河底,但水流却不断,还能通行三五十吨的木船。 夏天估计了一下,从河岸上的埋伏点到锅底河底的射击距离,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五十米,以他的枪法,打中运动速度不超过每小时十公里的目标是没有问题的。 锅底河航道狭窄,夜航的船为了避免相撞,都会悬挂一面毛巾大小的白色信号旗,这是在锅底河上行船的规矩。 突然,竖着耳朵细听的夏海洋咦了一声。 “六叔,怎么了?”夏天低声问道。 夏海洋说:“三条货船,吨位都在三十到五十吨之间,离咱们六百米不到,但是奇怪啊,它们突然慢下来了,等等……它们好象,好象要停下来了。” 夏天疑道:“莫非它们要在那里停船卸货?” 夏海洋说:“绝对不会,咱们南岙公社不通公路,根本无法从陆路上大规模的往外运送货物,只有傻瓜才会把货卸到咱们这个破地方。” “那为什么会停船呢?”夏天皱起了眉头。 夏海洋又细听了一会,“没错,它们停下来了。” 夏天忽地坐了起来,“六叔,这是有人截胡吧。” 夏海洋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对啊,一定是有人截胡,不是黑道的,就是白道的。” 夏天笑了,“这不是废话么,除了黑道白道还能有谁?” 二妹夏美娥一直没吭声,这时说道:“大哥,咱们就既不是黑道又不是白道。” 夏天笑骂道:“死丫头,你以为你光荣啊,好端端大姑娘不在家待着,不管好弟弟妹妹,却深更半夜出来搞偷鸡摸狗的勾当,哼,回家我再收拾你。” 夏海洋道:“你们别吵了,都待在这里,我去那边摸摸情况。” 说着,夏海洋爬起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下半夜的天气真冷,夏宝钻到了夏天怀里,夏美娥夏美丽姐妹俩也抱在了一起。 起码过了十分钟,夏海洋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他妈的,他,他妈的……他们,他们也太不象话了……” 人未蹲下,气未调勺,夏海洋先来一串恶骂。 夏天忙问:“咋回事啊?” 夏海洋道:“他们在给截胡者卸货……是区工商所打私办的人在截胡,他们和走私犯一定是商量好了,走私犯给打私办一部分货,打私办给走私犯的这趟货放行。” 夏天点头道:“我想也是,走私犯固然可恶,但打私办的混蛋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夏海洋叹息了一声,“唉,咱们今晚是白等了。” “不会吧。”夏天说道:“区工商所打私办的人放过了他们,但区工商所打私办的人并不能保证别人也会放过他们吧。” 夏海洋说:“会的,不信的话待会你可以看看,他们会打开船上所有的灯,大摇大摆的沿河而行,说不定啊,区工商所打私办的人还会上船一路护送呢。” 话音刚落,锅底河突然亮了。 还真让夏海洋给说着了,那三条货船船灯大开,徐徐的离岸起航。 夏海洋又叹一声,“咱没戏喽。” 咔嚓。 夏天打开了半自动步枪的保险。 夏海洋吃了一惊,“小天,你还要干啊?” “干。” “说不定打私办的人也在船上护送呢。” “干。” “你可是国家干部啊。” “干。” “真打起来咋办?” “干。” “铁了心了?” 夏天淡然而笑,“贼不走空,雁过留名,咱不能白来一趟嘛。” 夏海洋赞道:“小天,你比我狠,你将来肯定能当县长。” “呵呵。”夏天笑道:“六叔,我是未来的南岙乡副乡长,这里是我的地盘,谁要在我的地盘上违法乱纪,哼哼,我弄他。” 夏海洋精神大振,“总结得太好了,为民除害,这个很有思想高度,我举双手赞成,那咱们就干他娘的吧。” 这时,三条货船大摇大摆的驶过来了。 第0020章关键一枪 说干就干,夏海洋毫不含糊,端起半自动步枪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划破了黑夜的沉寂。 听到枪声的三条货船,果然蛮听话的,刚刚加速就又慢了下来。 夏天稍稍的舒了一口气,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呢。 但是,三条货船虽然放慢了行驶速度,却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越来越近,夏天端枪瞄准,第一条货船已进入射程。 夏海洋嘀咕了一声,“他妈的,不听话啊。”举起枪又扣动了板机。 “啪。” 这一枪并不是朝天而开,而是贴着锅底河的斜坡飞向河底,这是警告。 以夏海洋以前的几次“经验”,对方在这时候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开枪“讨教”,让截道者露一手,就是所谓的“关键一枪”,以截道者的本事高下,决定是否给截道者留点“礼物”,二是不想麻烦,懒得开枪“讨教”,直接留货走人。 走私者留货的办法也很简单,放下救生圈,货放救生圈上慢慢漂流,待货船走远后,截道者自会下河捞货。 可是,这三条货船既没有开枪“讨教”,又没有直接放救生圈送货,而是继续慢悠悠的行驶着。 夏天这时居然咧着嘴笑了,“六叔,点子很硬,你的招不灵哟。” 夏海洋怒了,“他妈的,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不给你路子。” “啪,啪。” 接连两枪,是严重警告,先礼后兵仁至义尽的极限。 夏天拽了夏海洋一下,“六叔,咱们的子弹不多,你就别玩虚的了。” 夏海洋气得直哼哼。 不过,这时候,三条货船熄了马达,只是乘着惯性还在缓缓滑行。 看来是严重警告起作用了。 “啪。”货船上有人开了一枪。 这是在向截道者“讨教”呢。 “小天,现在看你的了。”夏海洋道。 关键的一枪。 轻吁了一声,夏天心定气闲,屏住呼吸,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随着轻脆的枪声,子弹出膛,在夜空中划出了一条直线。 可惜,没打着。 第一条货船上的白色信号旗还在迎风飘扬。 夏海洋鼓励道:“就当是练练手,三枪中一,还有两枪。” 不料,夏天没有继续开枪的准备,而是坏坏地一笑,抱着枪坐了起来。 夏海洋催道:“继续打啊。” 夏天摇摇头,笑而不语。 夏海洋举枪瞄准,但被夏天拦住了。 这时,夏海洋惊讶地发现,第一条货船上的白色信号旗不见了。 原来,夏天没有直接冲着信号旗开枪,而是打断了系着信号旗的绳子。 “漂亮。”夏海洋忍不住的赞叹。 夏天不失时机地自我表扬了一下,“不错,只有漂亮的人,才会有如此漂亮的枪法。” 弟妹们都在窃笑,很显然,虽然是五官端正,也还算仪表堂堂,但夏天的外貌离漂亮着实差得蛮远的。 夏海洋笑着说:“真是不要脸,比村东头的方寡妇还要不要脸。” 夏天乐呵着啐了一口,“我呸,我呸你们。” 说笑间,锅底河里有了新变化。 货船上放下了两个救生圈。 夏海洋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帮家伙,早这样做,也能省老子几颗子弹么。” 小妹夏美丽说:“这次的货肯定是裙子和化妆品。” 她爱臭美。 小弟夏宝说:“不对,这次的货肯定是饼干和巧克力。” 他爱吃。 二妹夏美娥说:“这回是自行车吧,说不定还有摩托车呢。” 夏美娥在区中读书,离家三四十里,做梦都想有一辆自行车。 货船上开始往救生圈上放货。 夏海洋嘴里小声的念叨,“一箱,两箱……六箱,七箱,八箱,八箱啊,我的乖乖,这回咱们要发大财了” 夏天好奇地问:“六叔,他们每一次都这么慷慨吗?” 夏海洋说:“不是,一般情况是这样的,三枪中一,给你两箱,两枪中一,给你四箱,一枪中一,给你六箱,现在一下子给了咱们八箱,完全是拜你这关键一枪所赐,因为你这一枪把他们给震住了。” 夏天笑道:“这么说来,咱们今晚真的是发了。” 夏海洋道:“怎么样,我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办法很不错吧。” 夏天哼道:“不怎么样,特别是你把他们几个小不点带出来,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回去还是要收拾你的。” 这时,两只救生圈载着八箱货,慢慢的漂离了货船。 小弟夏宝噌地站了起来,张开两条小胳膊欢呼道:“发财了,咱们发财了。” 就在这时,三条货船上的灯全部熄灭了。 夏天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枪声响起。 密集的枪声,来自锅底河里的三条货船。 夏天怒吼一声,身体迅速地扑向了小弟夏宝…… 第0021章砍瓜切菜 夏宝没受伤,头一拨子弹打偏了,但夏天为了保护弟弟,左臂中了两枪,鲜血直流,把弟妹仨吓得傻哭起来。 夏天咬牙忍痛,喝住弟妹仨人,令三人抱头,紧趴在地上不许动弹。 夏海洋赶紧过来,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将夏天的伤臂紧紧的包扎好。 除了痛和怒,夏天心里倒有一点点自我安慰,幸亏小弟夏宝没事,否则他和六叔夏海洋没法向家里老人交待。 再看锅底河里的三条货船,已加大马力,全速逃跑。 这个当上得有点怨。 也是夏海洋大意,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人家往救生圈上放货,已经乖乖的就范了。 没想到人家那是虚晃一枪,这次根本没想“出血”,往救生圈上放的是空箱,目的是引蛇出洞,让截道者现身以便来个出其不意的下马威,逼截道者知难而退。 对方是得逞了,但也彻底激怒了夏海洋和夏天叔侄俩。 叔侄俩都是血性之人,以前连跟人打架都会豁出命去的,今晚这个亏吃得太大,绝对是奇耻大辱,岂能善罢甘休。 夏海洋要回村召集民兵,夏天开始并不同意,因为参与的人越多,越不容易保密,作为截道者,出了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夏海洋坚持召人,他心狠得很,一不做二不休,想把这三船货全给吃下。 不是没这个可能,这一带十里方圆,就孤零零的一个夏家村,别人一般不会来打搅,何况今晚元霄之夜,都忙着过节呢。 再说夏家村几乎就是同一个姓,一个祖宗传承下来的人,出了名的团结,老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夏家村就是一个坚强的堡垒。 当年打小日本,夏家村民兵的英勇事迹就曾传遍全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夏天同意了。 二妹夏美娥自告奋勇,带妹妹弟弟回村报信。 夏天说行,二妹夏美娥也是从小习武之人,打起架来比男孩子都凶,是村里的小女汉子,有她带着弟妹回去,夏天放心。 夏海洋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阵,并把弟妹仨人送下土岗,待他回来时,夏天还在原来的地方。 叔侄俩都不急,又不是与汽车火车赛跑,以他们的两条腿,绝对能在短时间内追上货船。 “小天,咱怎么干?”夏海洋问。 “在龙头湾截它。”夏天早有了主意,龙头湾是锅底河最狭窄的地方,水浅滩多,船速还不如步行,便于从岸上发起攻击。 “船上的人怎么办?”这问题很重要,夏海洋不想结怨。 “要货不要人,不跑的就地消灭。”夏天一点都不客气。 夏海洋瞅了瞅夏天的胳膊,“不过,你还行吗?” 呵呵一笑,夏天道:“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六叔,别忘了咱俩当年在城关镇与人打架,我背上被砍了三刀我都没吭一声呢。” 嗯了一声,夏海洋又说可惜,今晚带了十八发子弹,比以前哪一回都多,可真刀真枪的干,除去已消耗的四发,火力显得太不够了。 夏天说没事,剩下的子弹全交给他,一会真打起来,夏海洋负责用手电筒确定目标,而由他负责开枪,只要做到弹无虚发,十四发子弹不算少了。 犹豫了一下,夏海洋问:“货怎么处理?” 夏天说:“这还用说吗,咱拿不到,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大不了连船一块沉掉。” 夏海洋说:“我是说咱们拿到货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夏天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六叔你可别太贪心了,如果真的把货全抢到手,你可以拿一点,乡亲们可以分一点,但大部分你要帮我藏起来。” 夏海洋说:“你小子比我狠。” 夏天说:“你懂个屁,我留着有用,有大用。” 夏海洋说:“行行行,反正每一次和你搭伙都是你占大头,这次也依你了。” 夏天伸出拳头,“叔侄齐心。” 夏海洋的拳头碰了碰夏天的拳头,“其力断金。” “同仇敌忾。” “砍瓜切菜。” “走着。” 话音未落,夏天已经起身,提着枪冲入了茫茫的夜幕里。 跨土岗,越沟坎,飞石壁,过沙丘,夏天把自己变成飞毛腿,沿着锅底河河岸朝西疾奔。 龙头湾,夏天年少时来过无数次,闭上眼睛都能来去自如。 锅底河就在脚下,突突的马达声清晰可听,货船即将进入龙头湾。 夏海洋也不输夏天,随后脚步的赶了过来,不过他气喘吁吁的,体力明显不如夏天。 “开干了。”夏天找好了射击位置。 标准的跪姿,八风不动,连当过兵的夏海洋都自叹不如。 夏海洋从自己身上又扯下一块布,再撕成条状,当作绳子系住手电筒,再将手电筒绑到了半自动步枪上。 手电筒与半自动步枪绑成了十字状,夏海洋伏身地上,打开手电筒,再将半自动步枪举了起来。 虽然手电筒的光束不够强力,但夏天和夏海洋的埋伏点离河面不到三十米,足以达到夏天的要求。 给点光亮就能灿烂,船上有的是反光体,手电筒的光束完全能帮助夏天捕捉到射击的目标。 让行驶的船停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袭击驾驶室和机舱。 驾驶室在船头,三面都是玻璃窗,极易击中,而且毫无防御能力。 夏天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响了。 目标正是第一条货船的驾驶室。 枪声过后,船上响起了惨叫声。 接着,大约五六秒钟后,船上发出了反击的枪声。 夏天没有挪动位置,因为他的这一枪开得突然,对方来不及找到他的位置,而是一齐朝夏海洋那边开了火。 “六叔,你没事吧?” “哈哈,我没事,这帮家伙的枪法太差了。” “小心点,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放心吧,咱从来没做过亏本生意的历史记录,今晚一定会再添上一笔的。” 夏天喊道:“我打中了,可船还在正常行驶啊。” 夏海洋也喊,“再打,再打,只要它没人掌舵,它就会失去方向冲到河边,航道不过才十多米宽,船的长度至少有二十米,只要第一条船搁浅了,后面两条也就被堵住了。” 说话间,夏天又开了第二枪和第三枪。 第0022章以寡敌众 当当两枪,都是准确的击中了目标。 果不其然,失去掌舵人的第一条货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身不由己地冲向了河滩。 有两个人沿着甲板,从船尾跑向船头,企图进入驾驶室。 夏天毫不手软,又是当当两枪,那两个家伙应声落水。 轰的一声,第一条货船撞上了河滩,船身也同时横过来,阻断了整条航道。 接着,又先后响起了两下撞击声,原来是第二条货船来不及减速,船头撞上了第一条货船的船尾,而最后的第三条货船又撞上了第二条货船。 “漂亮。”夏天自夸了一声。 但是,货船上的人反应过来了,有七八个涉水上岸,向夏天和夏海洋埋伏的地点冲了过来。 其中有五个是拿着枪的,有短枪,有长枪。 夏天早有准备,又开了两枪。 冲在前面的两个家伙应声而倒。 夏天的弹无虚发,震住了那帮冲上河滩的家伙,纷纷的趴在了河滩上。 不过,船上还有人,火力也更猛,无数的子弹向夏天倾泻而来。 夏天连滚带爬,撤回到了河岸上。 夏海洋爬过来,小声提醒夏天,只剩下七发子弹了。 奶奶的,夏天骂道,这是三分钱难倒英雄汉,巧妇做不了无米饭啊。 夏海洋说,其实你没有震住他们。 夏天说,去,我弹无虚发还震不住,要是换成你的枪法他们早冲上来了。 夏海洋说,怪你心不够狠,你只打人家的手和腿,要不了人家的命,所以人家并不怕咱们。 夏天轻叹一声说,六叔,人家也许跟咱们一样也是穷人,是为了解决温饱才铤而走险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咱们要的是人家的货,何必再要人家的命呢。 夏海洋说,也是,可这么一来,人家就要找咱们拚命喽。 说话间,对方果然又起身冲锋了。 当,当,当。 又是三枪,三个黑影倒下,顺着河滩向河里滚去。 冲锋的人们又被吓得趴在了河滩上。 敌不动,我不动,夏天的手离开了扳机,心里惦记着,只剩下了四发子弹,可得省着用。 幸亏地形有利,夏天估摸着,居高临下,对方真要冲出来,只要不是成群结队,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 关键还是时间,弟妹仨回家报信需要十五分钟,召人至少也得十分钟,从村里赶到龙头湾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这加起来就是一个小时。 现在才过去二十来分钟,还有四十分钟需要坚守,等候村里人的到来。 夏海洋说:“小天,这剩下的四发子弹,你可要留着啊。” 夏天说:“留着干什么,下崽吗?” 夏海洋说:“你没看见他们在船上干什么吗,他们要用另两条船把第一条船拉出来,你剩下的四发子弹要对付的是船上的家伙。” 夏天说:“这我知道,可河滩上的那帮家伙怎么办,你让我拿什么对付他们啊。” 夏海洋说:“我有办法。” 夏天说:“什么办法?跟他们讲大道理,做思想工作?” 夏海洋说:“去你的,这年头胆大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就瞧好吧,我想好办法了。” 夏天说:“快来点实在的,别想啊,他们又要开始冲锋了。” 这回对方学乖了,等船上又下来一拨人后,一共纠集了十一个人,在船上火力的掩护下,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而且,人家并不是站起来冲锋,而是爬着前进,稳扎稳当,速度不快。 更绝的是,人家不是堆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象电影里那样,是标准的冲锋队形,欺负防守方力量不足,顾了此而失了彼。 夏天探头瞅着,啧啧称赞,对方也不全是乌合之众啊。 夏海洋爬着回来了。 夏天瞟了夏海洋一眼,咧着嘴乐了。 夏海洋身上没了外衣和外裤,但多了两袋东西,用衣服包着的是石头,用裤子包着的是沙子。夏海洋还得意地告诉夏天,用沙子和石头对付走私犯的方法,绝对属于夏家村的光荣传统,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夏家村就是先用沙子迷失了鬼子的眼睛,再用石头砸死了三十七个日本鬼子。 夏天一听,赶紧把那包石头拽了过来,“六叔,咱俩分工吧,你用沙子我用石头,我怕你把下面的人当鬼子给砸死了。” 夏海洋嘿嘿的笑,“听你的,听你的,谁让你是慈辈为怀呢。” 夏天说:“死人我倒不怕,我怕的是死了人后再把警察给招来,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夏海洋说:“还有,招来了警察,你的个人前程也被毁了。” 夏天说:“那是,我是我家的顶梁柱,我要是被毁了,我爸非找你拚命不可,你也没有好日子可过。” “明白了,明白了,听你的还不行吗。”夏海洋连声道 “快干吧,人家都要上来了。”夏天喊道。 不错,对方冲了上来,离河岸已不到十五米了。 夏海洋退后几米,身体蹲起,抱起那包沙子,深吸了一口气后,猛地前冲几步,用尽全力将那包沙子扔了出去。 天女散花,太过柔情浪漫,大汉飞沙,那叫一个厉害和现实。 那些正在冲锋的家伙,显然需要抱着脑袋,先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夏天乘机起身,冲着那些黑影猛甩石头。 枪法不错的人,扔石头的准头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打法还真是管用,十中七八,被石头砸中的家伙鬼哭狼嚎,纷纷滚下河滩,没被石头砸中的家伙抱头鼠窜,吓得趴在河滩上不敢起身。 以寡敌众,战况陷入僵局,这对夏天和夏海洋非常有利。 这时,对方有人喊了起来。 “喂,岸上的兄弟,请问是哪路朋友啊?” 夏海洋瓮声瓮气地应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是跑单帮的。” “兄弟好身手啊,我们服了,请开个价吧。” “老规矩,见血无价,只要把货全部留下,可以放你们走。” “兄弟,你的胃口太大了,咱们好商量吧。” 夏海洋应道:“你们先坏的规矩,没得商量。” 对方忽地不说话了。 夏天一怔,大叫不好。 夜空里,这时飞来了一个冒着火的东西,朝叔侄俩的埋伏点落了下来。 “轰……” 第0023章胜得惨烈 是手雷爆炸。 幸运的是,手雷是土制的,爆炸威力不是很强,而且恰好落在了夏天和夏海洋之间,叔侄二人躲过了一劫。 夏海洋晕了过去,夏天机警,躲得快,只是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两个跟斗,这里是泥沙地,他身上没受伤。 夏天狼狈之时没忘了六叔,飞快地爬到夏海洋身边,确认他只是被震晕了,才心中稍安。 这县,一个家伙爬上了河岸,离夏天不到三米,手里还端着一把自动步枪。 夏天不退反进,就地打了个滚,乘着对方立足未稳,他右手前伸,抓住对方的枪,再以受伤的左手为支撑,让身体飞起来,双脚狠狠地蹬在了那个家伙的身上。 惨叫声中,那个家伙滚下河滩,手里的自动步枪已到了夏天的身上。 又有两个家伙冒出了头。 说时迟,那时快,夏天端着刚刚缴获的自动步枪搂动了板机。 自动步枪与半自动步枪就是不一样,夏天从小扛枪打猎,参加过民兵训练和大学军训,对半自动步枪挺熟悉,但自动步枪他还是头一回上手。 扳机一搂,一梭子弹全蹦出了枪膛。 战果倒是辉煌,两个家伙都被撂倒,但刚缴获的自动步枪没了子弹,变成了一根烧火棍。 趁着这个空档,夏天扔掉自动步枪,拿起了自己的半自动步枪。 但是,左臂的伤口在流血,越来越疼,影响也越来越大。 夏天爬回到夏海洋身边,拿脚踢着夏海洋的身体,“哎,六叔你是不是睡着了?” 夏海洋已经醒来,笑着说:“你已经开始痛下杀手,干得不错嘛。” 夏天哭笑不得,“六叔,咱都快被活捉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嘿嘿,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你十岁时我就对你讲过了。” 夏天将手里的枪递给夏海洋,“你换个地方,盯住河里的货船,我到另一边去,盯住河滩上的人。” 夏海洋应了一声,“再坚持十分钟,咱们的人也该到了。” 叔侄俩刚分开,就有两枚土制手雷从河滩下飞了上来,正好落在原来埋伏的地方。 爆炸声里,夏天大呼侥幸。 这时,对方又发动了一波冲击。 夏天手里的石头用完了。 冲击还在继续。 这时,天公太不作美,居然拨开了乌云捧出了月亮。 十五的月亮真是圆,月光让对方很容易就发现了夏天的埋伏点。 夏天已没有了武器,脚下是一片泥沙地,冬天的泥沙地又干又实,想挖已来不及了。 有三个人几乎同时冲上了河岸。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的是半截撑篙,长有三米之多,抡起来呼呼生风,朝着夏天劈头盖脸而来。 夏天蹲着身子,往左边来了招蛙跳,躲过了对方的雷霆一击。 不料,右边的家伙拿的是一段钢丝缆绳,乘着夏天立足未稳,钢丝缆绳已向他的脑袋扫来。 夏天已失去了反击机会,唯有身体趴地,就地打滚,堪堪的躲过横扫过来的钢丝缆绳。 可没等夏天起身,第三个家伙手里拿的是手抛渔网,等夏天发现,手抛渔网已从天而降。 夏天哀叹一声,这回真是要被束手就擒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瘦小的人影,从黑暗里冒了出来,狠狠地撞向抓着渔网的家伙。 是夏天的二妹夏美娥。 拿渔网的家伙猝不及防,被夏美娥撞倒在地,撒出去的渔网也收了回去。 救兵赶到,险情解除,夏天精神大振,迅速的从地上起身。 撑篙和缆绳又向夏天扫了过来。 啪,啪。 是夏海洋开的枪,他发现那三条货船已动弹不动,便放心地赶过来支援夏天。 夏海洋打趴了两个,另一个拿渔网的家伙,早被夏美娥一顿拳头砸晕了。 夏天躺在地上喘息不已,“二,二妹,关键,关键时刻出现,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夏海洋将三个家伙扔下了河滩。 夏美娥扶起了夏天,“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夏天扭头往后方看了看问:“二妹,人呢?” 夏美娥说:“就我一个呀。” 夏天和夏海洋同时啊了一声。 原来,夏美娥带着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夏家村,但她并没有进村,只是吩咐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去叫民兵,带上武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龙头湾,而她自己直接就撒开脚丫子往龙头湾飞奔而来。 夏美娥的初衷是帮忙和看热闹兼而有之,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救了大哥夏天。 夏海洋骂了一句,“他妈的,这帮家伙,怎么还没有到啊。” 夏天踹了夏海洋一脚,“别忙着骂,你还是看看河里的那帮家伙吧。” 河滩下的进攻者已成了强弩之末,暂时没了动静。 夏海洋念叨道:“奇了怪了,他们在干吗呢?” 夏天问道:“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夏海洋笑道:“还以前呢,以前只要我朝天放上一枪,过路的船乖乖的放点货下来,他们离开,我拿货回家,都是小打小闹的,从没真刀真枪的干过,象今晚这阵势,我也是第一次碰上。” 夏天思忖着道:“这帮家伙运了三船货,生意不是一般的小,肯定不会扔下船和货逃跑,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一边与咱们耗着,一边派人去搬救兵,二是集中力量继续发动进攻,将咱们一举拿下。” 夏海洋摇着头道:“我看你的分析不太靠谱,现在他们的三条船堵在河里动弹不得,现在离天亮只有两三个小时了,只要待到天亮,他们就彻底完蛋了,所以我认为他们正在想办法让三条船尽快离开龙头湾,因为他们认为咱们已失去了进攻能力,所以他们也放弃了对咱们的进攻,现在只不过是在防范咱们对他们发起进攻罢了。” “有道理,有道理。”夏天点了点头,在二妹夏美娥的帮助下,爬到河岸边往锅底河里观察起来。 真不巧,月亮又躲进了乌云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夏海洋唉了一声,“不会是到嘴的肉又飞了吧?” 这时,身后传来了喊声。 “六叔,天哥,我们来了,你们在哪里?” 第0024章麻烦上身 五十多个民兵,十几条枪,这救兵足够强大,来得也正是时候。 声势浩大,排山倒海,居高临下的进攻势如破竹。 救兵一到,夏天就抽身而退,毕竟是国家干部,传出去被当笑话事小,被开除毁了前程事大。 但夏天不放心夏海洋,临走时让二妹夏美娥留下,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夏天的不放心,主要是怕夏海洋带着民兵私下把货给分了。 都是穷疯了的人,一年到头为温饱发愁的农民,发了横财怎不一顿猛抢,有夏美娥看着夏海洋,夏天比较放心。 回到村里,夏天没敢惊动爸妈,自己草草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睡了。 幸亏只是擦伤,子弹没打到骨头,血流了不少,好在夏天体格强壮,还撑得住。 新的一天。 夏家村还是那么的宁静,仿佛几公里外的龙头湾,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故事。 据二妹夏美娥报告,昨晚大获全胜,在赶跑了货船上的人之后,船上的货一点不剩的运了回来,为此还动用了夏家村全部的二十几条牛和上百人参与运输。 货运回来后全藏在夏家祠堂的地下室里,地下室很安全,两道门的两把钥匙,分别由老支书和大队长夏海洋掌握着。 运货过程中,也没发生私分私吞情况,甚至连货箱都没打开过,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货。 夏天放心了,昨晚的浴血战斗很值得,血没白流。 但是,毕竟是作贼心虚,干了坏事,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刚吃罢午饭,村头就传来消息,警察来了。 夏家村很少来警察,因为公社不设派出所,设在城东区的派出所顶多就五六个警察,不出刑事案件是见不到警察的。 象南岙公社平时的治安,都是由本地民兵负责的。 这回来了十几个警察,其中包括县公安局的刑警,一个个都全付武装的,说明一定是为了大案而来。 夏天大吃一惊,难道是昨晚的事露馅了? 大队长夏海洋领着四个警察来到了夏天家。 “王队长,张所长。”夏海洋介绍道:“这位是夏天同志,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第一小组副组长,我们未来的南岙乡党委副书记兼南岙乡人民政府副乡长、南岙人民公社经济管理委员会主任。” 顿了顿,夏海洋看着夏天说:“夏书记,这位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王谷军副队长,这位是城东派出所张海所长。” 夏天急忙与王队长和张所长握手,寒暄一阵后,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虽然年轻,尚未上任,但作为前县委书记的前秘书,王队长和张所长是知道夏天这个人的名字的。 夏天客气地问道:“王队长,张所长,你们大老远的跑来有何公干?有什么需要我和夏大队长帮忙的呢?” 张所长说:“夏书记,情况是这样的,今天凌晨四点三十分,县公安局和我们城东派出所同时接到城东工商所打私办报案,他们在锅底河截获三条走私船后途径龙头湾时,遭遇不明武装的突然袭击,造成城东工商所打私办人员三重伤七轻伤,三船货全部被劫……” 夏天惊道:“岂有此理,在我们南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王队长,张所长,你们目前获得什么线索了吗?” 犹豫了一下,王队长说,根据初步调查,我们怀疑有夏家村村民参与了该案。 王队长介绍情况的时候,夏海洋的脸有些黑,明显的不高兴。 夏天心里有数,又问道:“那么,王队长和张所长找我意思是?” 张所长说:“我们希望夏家村大队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可是,可是夏大队长说……” “配合,当然要配合。”夏天继续问道:“王队长,张所长,你们需要什么配合呢?” 王队长和张所长互相看了一眼。 夏海洋说:“夏书记,他们提出了三个要求,一,全村挨家挨户搜查,二,对民兵连拥有的枪枝进行点验,即验枪并清点子弹,三,集中全村的精壮男劳力,进行全身验伤。” 夏天心道,这三招真绝,杵着咱软肋了。 夏海洋又说:“夏书记,我认为第二点和第三点可以接受,也可以做到,但第一点不行,挨家挨户搜查会激起民愤的。” 夏天故作沉吟,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六叔夏海洋既然能答应验枪并清点子弹,以及集中全村的精壮男劳力进行全身验伤,一定是早有准备,而不答应第一条的挨家挨户搜查,夏天自己也很明白,夏家村就那么一点大,藏了满满三船的货,一搜查肯定暴露。 夏海洋继续道:“夏书记,你是咱村人,又不是不知道咱村的民风,真要是起了冲突,我可保证不了警察同志们的安全。” 夏天点着头,煞有介事地问王队长和张所长说:“王队长,张所长,你们看怎么办?” 王队长和张所长商量了几句后,王队长说:“好吧,就照夏大队长说的办吧。” 夏天一脸严肃,对夏海洋说:“夏大队长,你马上陪着王队长和张所长去,一定要坚决配合好警察同志们的调查工作。” 夏海洋连声应是,临走时,趁王队长和张所长没注意,冲着夏天眨了眨眼。 夏天会意,他得赶紧离村,因为他身上有伤,虽然不一定敢搜到他“夏书记”的身上,但时间长了,瞅也能瞅得出他的左臂有问题。 和父母道了一声别,夏天骑上自行车出村。 村口果然有警察把守,但凭着介绍信和工作证,警察没敢对他进行搜身验伤。 从夏家村到南岙公社所在地南岙街有八里地,夏天很快来到了南岙街。 说好是下午三点报到,夏天看时间还早,便推着自行车朝公社卫生院走去。 公社卫生院里有个医生是夏天初中时的同学,夏天想让她帮着处理一下伤口,顺便再要点药。 南岙街只是个小集镇,其实就一条街,十分钟能走个来回。 公社卫生院座落在锅底河边,离南岙街小码头不远。 可是,看到公社卫生院的门口时,夏天停住了脚步。 麻烦了,公社卫生院门口站着两个警察。 第0025章群龙无首 夏天不敢进公社卫生院,只得沿着一字街往回走,来到位于一字街另一头的南岙公社党委所在地。 街上很静,冬天的午后,店铺没几家开门,没有路边摊,也没几个行人。 藤岭县流传着这样两句顺口溜,是专门说南岙的,南岙百姓好悠闲,冬天也要睡午觉。 不是老百姓懒,而是老百姓没事可干,冬天不睡午觉还能干啥去。 这是一个有围墙的院子,显然是地主老财家的老宅,但现在属于人民,不大的院门有五级石阶,两边各蹲着一只青石雕刻的狮子。 两边的门楹上,一共挂着五块牌子,牌子虽旧,但它们才是权力的象征。 左边的两块牌子是党委和团委,右边的三块牌子是管委会、武装部和妇女联合会,红字的挂左边,黑字的挂右边,左边为大,大小分明。 夏天对公社的院子并不陌生,在南岙中学读初中的两年,他没少光顾这里。 当然了,那会儿他就一小屁孩,每回都是翻墙进院的。 公社老宅有前院和后院,后院比前院还大,栽着不少桃树杏树枣树柿树,每当树上果子尚未成熟而又即将成熟之际,夏天就会偷偷溜来尝个鲜,偶尔吃饱了还会带几兜回家,晒干了藏着慢慢的吃。 院子里很静,估计人也是在睡午觉。 夏天放好自行车,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就地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着盹。 很快就入了梦乡,梦里有两个美女正在追他,一个是黎菁,一个是程子涵,还真是邪了门了,他居然怕她们,跑得满头大汗,就是摆脱不了她们的追击,前面有条深沟,眼看着就没路可跑了…… “什么人啊,快起来快起来。” 夏天被叫声惊醒,同时,他的腿上也挨了一脚。 睁开眼皮瞟了一下,夏天又合上了双眼,怪声怪气地说:“一个小小的电影放映员,你牛啥牛啊。” “你……老夏,是你啊。” 眼前拿着两个热水瓶的年轻人,是夏天的初中同学,公社电影放映员丁三五。 丁三五是南岙街人,家里是弹棉花的,南岙人弹棉花有个讲究,白花花的棉被上会镶上八根染成金黄色的棉线,象征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横三根纵五根,丁三五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读初中的时候,丁三五是夏天的跟屁虫之一,同样的调皮捣蛋,但夏天是捣蛋归捣蛋,读书也不含糊,而丁三五就是书读不进去,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学弹棉花,后来老爸托人开了后门,当上了公社的电影放映员。 夏天还是坐在地上,只是坏笑着说:“我说三五,八年过去了,抗日战争都打赢了,可瞧瞧你那点出息,弹棉花的变成放电影的,越活越回去了嘛。” 丁三五也坐到地上,满脸堆笑的说:“老夏,我本来就这点出息,现在你来了就好了,你当上了副书记副乡长,怎么着也得拉兄弟一把吧。” 夏天笑呵呵地问道:“行啊,谁让你是我兄弟呢,你说说,你想当什么官?” 丁三五晃着脑袋说:“我听说乡政府成立以后,要设立一个公安特派员,你就让我当公安特派员吧。” “这个要求不高,要求不高嘛。” “说定了?” “丁三五同志,你是党员吗?” “不是。” “你是团员吗?” “也不是。” “你是积极分子吗?” “也不是。” “我呸。” 夏天狠狠地踹了丁三五一脚,“就你那个臭德行,还想当公安特派员,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丁三五也不生气,反而乐了,“呵呵,不当就不当,等你走马上任后,给我长点工资也行啊。” 夏天向丁三五要了一支烟点上,一边吸着一边问:“三五,公社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县委组织部方部长带着工作队眼看就要到了,他们怎么还在睡午觉啊。” 丁三五笑道:“他们?还他们,加上我总共就十五个人,号称七零八落部队呢。” 夏天说:“你去通知他们,做好准备迎接方部长和工作队。” “我看迎接不了。”摇了摇头,丁三五说:“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邱玉田,一年前就没来上班了,他家在藤岭县的隔壁山海县,除了领工资来几趟以外,就猫在家里装病,党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高贵来,是城关镇人,去年犯了错误受了处后,就窝在家里没再来上班,但上面也没调他没管他,党委委员、武装部长李长喜,正在县里活动上调,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上班,党委委员、妇女主任郭香菱,这老娘们正在家里生孩子呢,党委委员、团委书记周汉滨,听说上头的靠山很硬,现正在地委党校学习。” 夏天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群龙无首啊,“我听说党委有七名委员,那还有两个呢?” 丁三五说:“那两位党委委员是下面的生产大队书记兼任的,人家是不脱产干部,又不是正式的,眼看着党委委员的职务快被抹了,才不会来凑这个热闹呢。” 夏天呆了呆又问:“那,那你跟我说说,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丁三五说:“我,电影放映员,陈大妈,做饭的,仨月没发工资,回乡下去了,崔大龙,粮食专管员,这几天没来上班,不知道干啥去了,石国龙,水利员,被县水利局借调走了,赵玉富,民政员,这小子是个公子哥,反正我是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叶文林,文书,你认识的,方兰,会计,许东波,农机员,肖计发,农技员,于灵儿,计生员……老夏,反正现在满打满算,加上我这个院子里也就剩下六个人,三个正式的,三个聘用的,其中还有两个是娘们。” 夏天傻了,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 丁三五却笑了,“噢,加上你老夏夏副书记,院子里现在一共是七个人。” 许久,夏天才慢慢的回过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时,丁三五又给夏天加了一瓢冷水,“老夏,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开工资了,你这次走马上任,是不是把所欠的工资带来了啊?” 夏天一听,又一屁股跌回到石板地上。 第0026章当务之急 下午三点不到,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及第一小组其他成员都陆续赶到了南岙公社。 听完夏天的汇报,方兴国也很震惊,因为南岙公社的领导班子处于瘫痪状态,而县委领导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方兴国感到他被人耍了,包括县委书记程运来,对他这个上级派来的空降兵很不欢迎。 这也怪方兴国自己太过积极,主动要求下乡,其他十一个小组的组长都是县直机关和各部门的头头里抽调的,唯有他是县委常委。 在整个藤岭县,南岙公社不但最穷最偏远,而且领导班子已经瘫痪,可以说处于执政无序状态。 用官场上的话说,南岙公社就是一个坑,谁掉进去谁倒霉。 方兴国是城市人,没来过农村,从政后就一直待在省机关,不知道县一级机关的复杂,他把基层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坐在公社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方兴国对夏天微笑着说:“小夏,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你给坑了?” 夏天心说是的,但方兴国的微笑和镇定鼓励了他,“士为知己者死,方部长,我一个小兵拉子,能陪着县委常委掉到同一个坑里,我感到荣幸之至。”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我很赞赏。”点了点头,方兴国问:“你说说,咱们该如何开展工作?” 想了想,夏天说:“我认为咱们的当务之急,既不是下村开展工作,也不是换掉门口那些牌子,而是应该整顿现有的公社领导班子,心不齐没关系,起码得先把人给凑齐了。” 方兴国赞许道:“英雄所见略同,领导领导,先领后导,咱们的工作就从现有的公社领导班子开始。” “可是……” “可是什么?” 夏天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方部长,我可听说了,公社一把手邱玉田和二把手高贵来都是五十年代就参加工作的老资格,与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关系也不赖,咱们不一定请得动吧。” 笑了笑,方兴国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俩是正副组长,可以分工一下,我负责党委一班人,你负责把其他人召回来。” 夏天将信将疑道:“但是,一个电话一个通知,恐怕个别人不一定会听话吧?” 方兴国严肃地说:“那就以组织的名义发出通知,咱们是县委派出的工作组,是代表县委的,必要时可以采取组织措施。” 夏天一边点头,一边看了方兴国一眼,欲言又止。 方兴国摆了摆手,“有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肚子里。” 犹豫再三,夏天问道:“那个,那个黎干事,她是您挑选的吗?” 问题一出口,夏天就后悔了,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或者说,问了也是白问。 果不其然,方兴国沉吟不语,表情复杂。 夏天不敢开口。 许久,方兴国缓缓的说:“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这个黎菁会突然加入咱们第一小组,有一点我可以向你确认,这个黎菁不是我选的。” 夏天噢了一声。 方兴国的脸上又露出了微笑,“你有警惕性这一点,我是相当赞赏的,但具体到这个黎菁,你大可不必担心,同样是副组长,她这个副组长只是个副组长,工作重心在工作组,你这个副组长同时还是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工作重心在乡里,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夏天连连点头。 方兴国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后说:“小夏,你去通知一下,今天的欢迎会就免了,两天以后召开乡村两级党员干部大会,把欢迎会挪到两天以后一起开吧。” 夏天点了点头说:“那我去安排大家的房间,再去找个临时做饭的人。” 方兴国哦了一声,“公社以前没有炊事员吗?” 夏天道:“三个月没开工资,跑回家去了。” 方兴国微微一怔,“没开工资?这怎么回事?” 夏天告诉方兴国,不仅是炊事员,包括干部和办事员,都被欠了三个月以上的工资,下面各生产大队干部的补贴,更是大半年没发了。 还有中学和五所小学的教师,也已经被欠了两个月的工资。 方兴国那张白皙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了。 夏天闭上嘴,等待方兴国的反应。 “小夏,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到县里弄钱去?”方兴国问道。 嘿嘿一笑,夏天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小子,是给我出难题啊。”方兴国笑道,“要不,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南岙公社半个月前就不通电话了。” “还有这种事?” “总之,我认为这都是实际问题。”夏天一本正经的说:“方部长,古人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要想开展工作,就首先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这工资问题必须首先解决,不然的话,恐怕连两天后的党员干部大会也开不起来。” 方兴国不以为然道:“连会也开不起来?小夏,你不要危言耸听哦。” “真的,我不是危言耸听。”夏天认真地说:“方部长,我们基层和农村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农村的广大党员干部,以前出个公差开个会,都是要记工分的,这几年改为记工分和发补贴相结合,支书和大队长每人每月五元,其他干部每人每月三元,这个补贴由县财政支出,现在这补贴欠着不发,农村的广大党员干部就一定很有意见。” “我明白了。”方兴国点头道:“看来我确有必要去县里跑一趟,既要把所欠工资弄来,还要搞清工资为什么被拖欠。” “对。”夏天也点着头。 方兴国还真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夏天劝不住,但五十里路,方兴国又对农村不熟悉,赶到县城起码是深夜了,夏天不放心,派了丁三五和一个工作队员陪着方兴国去县城。 送走方兴国,夏天稍稍的松了口气,至少从这件事上看,方兴国是个好干部,值得为他卖卖命。 正想着,门被轻轻的敲响并推开了。 夏天眼前一亮,因为门口一下子出现了三位美女。 第0027章效劳问题 三位美女中,黎菁当然是老熟人了。 还有两位,一个是会计方兰,三十岁不到,另一个是计生员于灵儿,二十岁左右。 美女进屋,蓬荜生辉,夏天的心里顿时亮堂起来。 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不假,黎菁来了还不到两小时,就与方兰和于灵儿混到一块去了。 和美女说话总是令人愉悦的,何况公允地说,黎菁、方兰和于灵儿都算得上是真正的美女。 但是,夏天身上有伤,伤不重但痛,一直是咬牙忍着的,这时别说仨美女,仨十美女也抵消不了身上的伤痛。 “三位,我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 黎菁笑着道:“你说错了,我们是来效劳你的,你是领导,我们哪敢让你效劳呀。”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革命同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夏天假惺惺地说着,显得道貌岸然,眼睛的余光,却实在是忍不住的往黎菁的胸前乱瞄。 这娘们,不但不入乡随俗,打扮得朴素一些,反而让自己的胸前更加的突出,不知道里面临时垫了啥东西呢。 黎菁也不含糊,条件反射地挺了挺纤腰,全然不顾方兰和于灵儿就在旁边。 “小夏,姐今天漂亮吧?” “漂亮,漂亮。”夏天含糊着,赶紧咬了咬牙,及时让自己清醒过来,“三位,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们呢。” 夏天这么一说,黎菁不再有过分的表现,方兰和于灵儿更加的认真起来。 不是说着玩的,夏天一口气布置了不少事情,他让方兰和于灵儿先去安排工作队的住宿,再赶紧临时雇一个炊事员,恢复公社食堂的正常运营,方兰是会计,他让她将公社这些年的帐目准备好,他要查帐,于灵儿是计生员,原来是南岙街生产大队团支部书记,上任还不到三个月,还没有转正,他让她抓紧时间统计整理各村的人口数,以及育龄妇女的生育状况,特别是党员干部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现状。 方兰和于灵儿走后,黎菁咯咯地笑了起来,“夏书记,你可真行,下车伊始,立足未稳,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恭喜呀。” “那是当然,我可不是来混日子的。”夏天说道:“根据方部长的指示,我的工作重心不在工作队而在公社这边,现在公社里群龙无首,我不进入角色谁进入角色啊。” 黎菁点着头笑问:“小夏,你大概已经了解了你面临的残酷现实,现在是不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夏天苦笑道:“还真是有这种感觉,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这简直不是人民公社,而是一盘随风飘飞的散沙。” 黎菁还接着笑,“你不必埋怨,和方兴国部长比,你是小巫见大巫,人家堂堂的县委常委都被坑了,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不能这么讲。”夏天委屈地说:“方部长是上面派来的人,坑得了一时坑不了一世,可我就不一样了,被贬到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哪还有出头的日子啊。” 黎菁凑上前来,低声问道:“是你把情况告诉了方部长,方部长才去县里的吧?” 夏天点头道:“是啊,我估计方部长会去大闹一场,说不定还会摔杯子掀桌子呢。” “闹也是小闹而已,还不至于会摔杯子掀桌子吧。”黎菁不大相信。 “怎么不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可别忘了方部长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也就顶多闹腾几下罢了。” “呵呵,现在的知识分子可牛了,啥事都干得出来的。” 黎菁笑着点头,“这倒也是,以前知识分子是臭老九,现在大批知识分子从政,成了人上人,难免牛气哄哄。” 夏天坏坏的一笑,“其实这样也好,有方部长出头,我的日子还算勉强过得去。” 黎菁噢了一声,“原来你是在利用方部长呀。” 夏天耸了耸肩膀,“我可没这么说。” 黎菁嘀咕道:“你这个人的人品可不咋样,方部长拉你上岸,你却反而把方部长给拽下去了,有你这样的部下,方部长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话说得夏天心里一动,方兴国明确说过,黎菁不是他的人,不知道黎菁为什么会突然加入第一小组,可听黎菁的口气,分明是很关心方兴国。 黎菁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加入第一小组? 夏天张了张嘴,但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直接问黎菁,不但傻,而且也问不出真话。 倒是黎菁,看出了夏天的犹豫,“小夏,你想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说呗,我保证对你知无不言。” “真的?” “真的。” 夏天问道:“姐,你原来就认识方兰和于灵儿吗?” 黎菁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你对她们感兴趣?” “什么跟什么呀。”夏天的脸居然有点红了,“以后要在一起工作,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咯咯,没别的意思你脸红什么呀?” “我哪儿脸红了,我没脸红。” “你看上哪个了,要不我帮你撮合撮合?” “姐,你别开玩笑了,我这是在工作。” 黎菁说:“我早就认识方兰了,而于灵儿么,她去年参加县里培训学习的时候,我给她们那批学员上过课,我当然也算是认识了。” 夏天一听,便催道:“那你跟我介绍一下她们吧。” 可黎菁这时却卖起了关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夏天,令夏天心里一阵荡漾。 “姐,你是我姐,你帮我是理所当然的嘛。”理由相当充分。 黎菁趁机说:“嗯,我帮了你,那如果我有事,你也得帮我哦。” “没问题。”夏天不过脑子的满口答应。 黎菁噗的一笑,“那我现在就有事需要你帮忙哟。” 说笑着,黎菁胸前的两座大山,向夏天压了过来。 夏天有点慌,身体急忙后退。 不巧,夏天退得急,受伤的左胳膊碰到了办公桌的角上。 “哎哟。” 夏天疼得叫了起来。 第0028章摆大道理 这一碰还是歪打正着,办公桌的角尖,正好对准了夏天的伤口。 彻心钻肺的疼痛,不但让夏天叫出声来,还让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黎菁一脸关切的扑了过来,“小夏,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天摇着头,心里一声哀叹,可千万别露馅了啊。 瞅着夏天咬着牙关,头冒汗珠,黎菁知道夏天一定是负伤了。 但任凭黎菁怎么追问,夏天就是不肯承认,他拒绝黎菁的搀扶,自己顽强地站了起来,只是信口胡诌,说自己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黎菁半信半疑,但夏天死活不让她“关心”,她也只好作罢。 快到晚饭时间,黎菁说去厨房看看,夏天乘机溜出了公社的院子。 什么工作,什么当务之急,现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伤才是当务之急,虽然是冬天,但好几层衣服裹着,时间长了伤口也会感染的。 没走多远,夏天就碰上了六叔夏海洋。 夏海洋不但带着枪,还带了两个全付武装的民兵,当然,这两个民兵是本家子侄,绝对信得过的。 带着枪并不会让人惊讶,八十年代初的东南沿海,民兵出门带枪是很常见的。 原来,夏海洋知道夏天身上有伤,怕他被人发现,也担心他伤口恶化,晚饭没吃就匆匆的跑来了南岙街。 夏天把夏海拽到一边,忙问村里的情况。 夏海洋说有惊无险,刑警队和派出所在夏家村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但一无所获,现在已经撤走了。 夏天不相信警察会就此罢休,“六叔,警察比你聪明,更比你专业,这是工商所打私办报的案子,刑警队和派出所都立了案,是不会轻易收手的,说不定他们就在村外埋伏着,或者会派便衣进村侦察,甚至在你来找我的时候,他们也会派人暗中盯你的梢。” 夏海洋听呆了,“小夏,照你这么一说,我,我要浑身冒汗了。” 夏天道:“警察不但去了咱们村,还去了公社卫生院呢,他们知道咱们有人负了枪伤,村里的赤脚医生是处理不了枪伤的,说不定现在还在公社卫生院守着呢。” 夏海洋忙问:“那你的伤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夏天吩咐道:“六叔,你和你的人赶紧回去,不但白天不能放松,晚上更得派出民兵加强巡逻,最最重要的是,咱们抢来的那批货,最近这个阶段千万不要动它。” 一边点头,夏海洋一边问:“小夏,那批货你到底想拿来做什么呀?” “嗯……六叔,你说官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个么,我觉得官和钱同样重要。” “相对说来,你认为是哪个重要?” “古人说升官发财,升了官就能发财,好象官比钱重要一点。” “六叔,你的思想有进步嘛。” “可你还是没说,那批货你到底想拿来做什么呀?” 夏天启发道:“这么说吧,你说我当上南岙公社的领导,这件事大不大?” 夏海洋道:“那还用说吗,老支书说了,你是咱们夏家人五十年以来的第一个官,是天大的事,以后咱们夏家人要无条件的支持你。” 笑了笑,夏天说:“这就对了,那你再想想,我要想在咱们南岙公社站稳脚跟,当家作主,最大的困难又是什么呢?” 想了想,夏海洋说:“以我看吧,一是人心二是钱,这人心容易解决,咱们夏家在南岙也是大户了,人多势众,我在整个南岙有不少朋友和老战友,当大队长这几年,又认识各大队的干部,再说你在各大队也有很多同学,所以这人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夏海洋又说:“关于钱的问题,其实也关系到人心问题,钱可以收买人心啊,咱们公社本来就不受县里区里待见,现在欠了那么多的钱不发下来,谁要是把钱弄来谁就是大爷,谁要是弄来额外的钱搞点小发展,那谁就是大爷的大爷,大家都会听他的话跟着他走。” “还有呢?” “还有,你把南岙公社搞好了,对上面再拍点马屁,以后的前程就更加远大,别说当个县长县委书记,说不定还能当上地区专员和地委书记呢。” “呵呵,六叔你是个明白人啊。”夏天笑着说道:“所以,那批货要留着,等风声过后,咱们设法把那批货变成钱,除了留一部分给村里外,全部拿来用于全公社的发展。” 轻轻地叹了一声,夏海洋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独吞胜利果实啊。” 夏天摊了了两手笑道:“六叔,道理都摆在这里,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 夏海洋提脚跺地,沉声道:“谁让你是我侄子呢,听你的,我回去了。” 望着夏海洋的背影,夏天心里满是感激,六叔是个大好人,尽管有时候有点贪,做事一根筋,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来就没含糊过,将来自己发达了,一定要拉他一把,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天渐渐黑了,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南岙街更显宁静,街上没见到过往的人影。 确定卫生院里没有警察后,夏天才从街角闪身而出,大摇大摆地进了卫生院的院子。 但夏天并没进门诊房,而是绕着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三间平房,中间的窗户上正向外透着微弱的灯光。 夏天悄悄的来到窗边,看到屋里一老一小,一男一女,正坐在小方桌边,一面吃饭一面说话。 老的说:“丫头,你怎么吃饭也心不在蔫的,是不是心里在惦记那个臭小子啊。” 小的说:“爸,你又胡说八道了,我才不想他呢。” 老的说:“哼,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读初中时你就喜欢他,可你这是单相思,那臭小子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早把你给忘了。” 小的说:“爸,人家要当副书记副乡长了,你别再一口一个臭小子行不行?” 老的说:“哼,他就是当了县长还是臭小子。” 听到这里,夏天大笑道: “呵呵,老院长,你要是再一口一个臭小子,信不信我一脚踹烂你的破木门。” 第0029章小玉吃醋 原来,屋里吃饭的一老一小,正是公社卫生院院长戴相平和他的宝贝女儿戴小玉。 戴小玉是夏天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直接考上了卫校,现在是卫生院的妇产科医生。 夏天与戴家父女很有渊源,小的时候,有一次夏天跟六叔上山打猎,不慎从几十丈高的悬崖上掉到了深潭里,救上来后已气若游丝,是戴相平千方百计把他救活的,后来夏天上初中,正好又与戴相平的宝贝女儿戴小玉同班,夏天当班长,戴小玉是副班长。 那会夏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家里穷,人又多,他常常是不吃早饭的,午饭也是饱一顿饥一顿,戴小玉细心,常常偷偷的塞给他一二个馒头,夏天也挺会来事,不但不客气,还会得寸进尺,有一次乘戴相平出门巡诊时,跟着戴小玉溜进戴家,翻墙倒柜,胡吃海喝,把戴相平珍藏了几十年的药酒都喝了个精光。 后来,夏天和戴小玉虽然分开了,但通讯不断,只是戴小玉羞涩而夏天单纯,两个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同学兼朋友的地步上。 听到是夏天的声音,戴小玉惊喜地忙着开门,小脸蛋红通通的。 戴相平笑道:“鬼子进村了。” 夏天也笑,“老院长,你也太小心眼了吧,都过去快十年了,你还记着那几瓶药酒啊。” 戴相平骂道:“臭小子,那是我用祖传密方用几十种药材配制出来的,我自己都不舍得喝,那是无价之宝啊。” “呵呵……” “天哥,你别理他。”戴小玉嗔怪一声,拉着夏天在桌边坐下,“天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盛饭去。” “女大外相,女大不中留啊。” 戴相平抚须假叹,看着夏天忽道:“小夏,你负伤了?” 戴小玉也停下脚步,转身投来关切的目光。 “老院长,你真是火眼金睛。”夏天指了指左臂,苦笑着说:“中了两枪,但应该没伤到骨头。” 父女俩忙碌起来,把夏天安置到戴小玉的房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处理好夏天的枪伤。 待夏天靠着床头吃完一碗米饭,戴相平才问道:“小夏,锅底河昨晚那事是你干的吧?” 夏天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哼。”戴相平绷着脸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警察来卫生院找身上带着枪伤的人,不就是找你吗,你也真敢干,连工商所打私办的船也敢劫。” 夏天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老院长,那不是工商所打私办的船,而是走私犯的船,是工商所打私办的人私下收了走私犯的好处,暗中帮着走私犯从锅底河走货。” “那就该干,干得好。”戴相平道。 夏天说:“我还有个想法,等风声过后把货处理掉,得来的钱全部用于南岙的发展。” “嗯,这倒符合你小子的一惯作风。”戴相平起身道:“小夏,为了不让人看出你身上有伤,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说罢,戴相平背着双手出去了。 戴相平的最后一句话,“今晚你就别回去了”,把夏天和戴小玉的脸都说红了。 夏天看了看门的方向,小声地冲戴小玉说:“小玉,我能住在这里吗?” 戴小玉红着脸道:“你又不是没在这里住过。” 也是,夏天当然记得好几次在这里住过,最早能追溯到五年前,最近一次是三年前。 戴小玉含情脉脉,羞羞答答,心里早把夏天当成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可夏天实在是没心没肺,从来不往那方面想,戴小玉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 “小玉,那我住你这里方便吗?”明知故问,假装不懂。 “天哥,你又装缺心眼了。”戴小玉羞道。 “我是说,我是说你男朋友看见了咋办?”旁敲侧击,探听虚实。 “我没有男朋友,有也就是你。”够直接了吧。 “噢,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 “小玉,你还是那么死心眼啊。” “我就死心眼,我就死心眼,你管得着吗。” “呵呵……”看到戴小玉要生气了,夏天急忙陪起笑脸说:“行行行,我不管你了,你就继续的死心眼吧。” 戴小玉瞟了夏天一眼,“天哥,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 “我不信。” “真没有。”夏天解释道:“小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大学里的时候,那些同学都比大,再说了,我那个班里只有三个女同学,就是轮也轮不到我啊。” 戴小玉追问道:“那这两年呢,你在县里就没想着找一个呀?” 夏天笑道:“还说呢,这两年我一条落水狗,谁愿意跟我呢。” 戴小玉忽道:“程子涵,那个程子涵不算吗?” 夏天吃了一惊,“咦,你也知道程子涵?” 戴小玉盯着夏天看,“是不是?” “不是,我发誓。”夏天的态度很坚决。 “哦,信你一回。”戴小玉告诉夏天道:“我是在县里参加医疗培训的时候认识程子涵的,我们还曾同一个宿舍住过二十天呢,他知道我是你的初中同学后,就自我介绍她是你的高中同学,还老是向我打听你的事,所以,所以我觉得她很喜欢你很在意你。” “原来是这样啊。”夏天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承认她是很关心我,在我大学期间,她也给我写过不少信,但我和她之间只有友谊,再说了,她叔叔程运来是县委书记,害得我在藤岭山喝了一年半的西北风,我们几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戴小玉小声道:“反正,反正我看她很喜欢你的。” “这是她的事,与我无关。”夏天瞅着戴小玉坏笑道:“就象某位妇产科医生一样,那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哦。” “去你的,我才不是呢。”戴小玉的俏脸又红了起来。 夏天噢了一声,“原来你对我好,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戴小玉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不,不,我……” 夏天坏笑连连,“呵呵,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你……”戴小玉又羞又急,拿着小粉拳捶打着夏天的肩膀,“你这个坏蛋,你说,为什么?为什么?” 第0030章忒不地道 对于戴小玉的“为什么”,夏天挠着后脑勺,期期艾艾的不肯开口,因为这里面有一段他知道而戴小玉不知道的往事。 但戴小玉刨根问底,坐在床上不肯离开,非要夏天解释不可,夏天只好道出了原委。 原来,当年戴相平救活夏天后,两家的长辈来往很多,交情不浅,后来居然到了要给夏天和戴小玉定娃娃亲的地步。 那年夏天和戴小玉都才十岁,自然是不知道娃娃亲的事,在农村定娃娃亲是很正常不过的,但问题出在夏天和戴小玉两个人的八字上,夏天的奶奶是出了名的迷信,她老人家找算命先生测过夏天和戴小玉两个人的八字,算命先生说两个孩子的八字没一处合的全是相克的,夏天的奶奶拿出她老人家的权威,一票否决了夏天和戴小玉的娃娃亲。 戴相平倒没计较什么,自己的女儿聪慧漂亮,不用愁嫁,后来便没再提娃娃亲这个事,也没告诉过戴小玉。 而夏天这边,他的奶奶不但告诉他不许与戴小玉来往,还让他用诅咒发誓来保证。 所以,夏天对戴小玉的“热情”不是不懂,而是不敢有所“响应”。 听了夏天道出的原委,戴小玉心中释然,嘟着小嘴问:“天哥,那你说说,你相信迷信吗?” “这个么……”夏天犹豫着说:“我本人是不相信迷信的,我爷爷我老爸也是可以不相信迷信的,但是,我奶奶我老娘是相信迷信的,而通常情况下,一旦我奶奶我老娘相信迷信,我爷爷我老爸也是要相信迷信的,而他们全部都相信迷信了,那我也只能相信迷信了。” 戴小玉很是失望,小声道:“你不是很有霸气的吗,怎么自己的事反而作不了主呢。” “所以说要解放思想啊。”夏天笑着说:“当然了,要对付我家那四个老顽固,我虽然无可奈何,但有一个人能对付他们,只要这个人发威,我家那四个老顽固也会乖乖的服从。” 戴小玉忙问:“谁?谁呀?” “我大姐夏美云。”夏天笑道:“我们家的女人里,我大姐夏美云是最厉害的,她要是发起威来,连我奶奶也忌惮三分,而我妈就更听我大姐的话了。” 戴小玉道:“天哥,我听说你大姐与人私奔,嫁到了咱们藤岭县西部的山区里,为此还跟家里断续了来往,现在跟你家里恢复来往了吗?” “还没有恢复。”夏天道:“但是,我和我姐还经常通信,我参加工作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她寄钱,我有一个外甥两个外甥女,我大姐的日子过得苦啊。” “那,那你能介绍我和你大姐认识吗?”戴小玉红着脸问。 “怎么,你真的准备要讨好我大姐啊?”夏天笑着反问。 戴小玉羞道:“我,我总得努力一下么。” “行,我明天就给我姐写信。”夏天满口答应,顿了顿又问:“小玉,我就奇了怪了,我真的有你认为的那么好吗?” “谁认为你好了,你坏,你都坏透了。” “噢,我坏啊,难怪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呸,我不是女人。” “知道,你是黄花大闺女,呵呵。” 说着笑着,戴小玉更放得开了,不但坐到床边,挨着夏天很近,还进一步提出了一个让夏天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 “天哥你说,我和程子涵谁好?” 夏天头大无比,女人就是这样难缠,给点阳光就要灿烂,一旦被缠上了,头大倒在其次,赖上后甩不掉才是最麻烦的。 “小玉,你说的这个好指的是哪个方面?它有什么标准吗?” 戴小玉伸出一只玉手,在夏天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夏天装腔作势地咧嘴喊疼。 “天哥,你少装傻充楞,这个问题必须回答。” 夏天呵呵傻笑,戴小玉的柔情攻势,以小撒娇为主,他总是难以抵挡。 “小玉妹子啊,拜托你给点提示,给点提示吧。” 戴小玉咬了咬嘴唇,扑闪着一对大眼睛说:“就是,就是我和程子涵,我和她谁漂亮。” “噢,这不就容易了么。”夏天笑着说:“说到漂亮,当然是你比程子涵漂亮多了,她那是靠涂脂抹粉打扮出来的,你是纯天然的,她根本没法与你比啊。” “说具体点。”戴小玉的一根小手指,在夏天的胳肢窝上捅了一下。 夏天怕痒,一边躲闪一边求饶,“小玉啊,你就别虚张声势了,有什么干货你就全端出来吧。” “哧哧,这可是你说的哦。”戴小玉笑着,歪了歪脑袋说:“第一,你以后与程子涵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一定的距离是多远?” “你懂的。” “呵呵,明白,明白。” 戴小玉说:“第二,从今以后,不许收下程子涵送给你和你家人的任何东西。” 夏天说:“小玉你可真行,连她送我东西你都知道啊。” 戴小玉笑说:“我当然知道,她送你家东西都是由我转送的。” 夏天乐了,“呵呵,这不是把鱼交给猫吗?” “快说,你做得到做不到?”这回戴小玉不拧不捅,改楸夏天的耳朵了。 “保证做到,坚决做到。”夏天不敢反抗,急忙举手表态。 戴小玉笑道:“态度不错,天哥,希望你说到做到哦。” 夏天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小玉,我如果做不到呢?” 没等戴小玉回答,门口出现了戴相平的脑袋,“臭小子,你可别忘了,你昨晚在家干了坏事,铁证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你说你敢做不到吗?” 夏天楞了楞,张口结舌道:“不地道,忒不地道,老院长,你,你不是那种人啊。” 哈哈一笑,戴相平道:“是你小子不地道,一惯的不地道,既然你可以不地道,我当然也可以不地道了。” 说罢,戴相平笑着消失了。 夏天哭笑不得,冲着戴小玉道:“小玉,你是好人,你不会象你爸那样不地道的,我没说错吧。” 戴小玉哧哧而笑,“天哥,你要是不乖,我和我爸一定会去找警察说话的哟。” 望着戴小玉的背影,夏天苦笑不已。 “不地道,不地道,这也忒不地道了。” 第0031章不行也行 第二天,夏天早早的从卫生院溜出来,他可不想让别人误以为他在犯“生活错误”。 可没想到,方兴国比他更早一步出现在公社的院子里。 夏天特佩服方兴国,来回一百里,傍晚去早上回,方兴国蛮拚的啊。 不过,夏天最关心的是方兴国有没有把钱弄来。 结论是没有,因为方兴国脸上除了疲乏,主要是失望和无奈。 夏天没敢当面打听,等方兴国进了临时办公室,他把跟着方兴国去县里的丁三五拽了过来。 丁三五两手一摊道:“白搭,吵了一架,说是钱已全数下拨,问题出在公社,与县里无关。” 夏天的心凉了大半截,“他奶奶的熊,要办喜事了却钱包空空如也,这叫什么事啊。” “嘿嘿,这叫空手套白狼,十有八、九要玩完。”丁三五嘻皮笑脸。 “幸灾乐祸,找打。”夏天给了丁三五一掌。 方兴国继续雷厉风行,吃了早饭,立即召集工作队和公社干部开会。 工作队也就是县委政社分设检查指导组第一小组,加上方兴国总共十二个人,公社这边一共六人,会计方兰,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文书叶文林,计生员于灵儿,电影放映员丁三五。 夏天心里笑,但嘴上和脸上是绝对不敢笑的,堂堂的人民公社,正儿八经的五位党委委员,居然没有一个到场。 就这到场的六个人,在他看来也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的,丁三五就不用说了,一个电影放映员,拿他当干部使,实在是老寡妇睡觉没人,找太监充数。 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计生员于灵儿,都不是正式干部,用刚冒出来的新词说,都是招聘干部。 正式的干部就只两位,会计方兰和文书叶文林。 文书叶文林是个倒霉蛋,在县民政局救济科干得好好的,为了三元五毛的下乡补贴打了局长一个巴掌,下场就是发配到南岙公社,一待就是三年。 会计方兰的情况,夏天也从丁三五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她原来在县财务局,干的也是会计工作,丈夫嗜酒好赌,有一次酒后将人打残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方兰要求离婚,婆家天天上门闹腾,她迫不得已才调到乡下来的。 在夏天看来,这六位还只能是担当跑腿的角色。 但是,当夏天瞧了瞧工作队员的基本资料,他心里就笑不出来了。 除了方兴国、黎菁和夏天,其余九个人中,有两个是从县直部门抽调出来的,在单位的角色也就是普通的办事员,看外貌就觉得不怎么样。 另外七个,一个老师两个工人,还有四个来自农村,两个农村干部两个退伍军人。 夏天心道,南岙公社的政社分设工作能靠这些人完成吗? 这分明是有人给方兴国使坏。 会议开得很短,黎菁不开口,夏天没说话,整个就是方兴国的独角戏。 方兴国布置了三项工作,一,派三名工作队员与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文书叶文林组成三个组,争取在两天之内,将公社全部脱岗干部找回来,二,由黎菁和两名工作队员,配合会计方兰和计生员于灵儿,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查帐工作,查清县财政拨款的去向,三,剩下的四名工作队员分别下村,争取在两天之内走遍全公社二十二个生产大队,摸清各生产大队现有领导班子的基本情况。 很快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了方兴国和夏天以及丁三五。 方兴国说:“小夏啊,说到底我只是个压阵的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丁三五同志不错,听说你们还是同学,那就让他成为你的兵吧。” 丁三五听了方兴国的话,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领导这是在肯定他,说不定自己转正当干部的理想很快就能实现了呢。 夏天可高兴不起来,方兴国说他自己只是压阵的,这好象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啊。 “方部长,您的意思是?”不高兴也不能不恭敬。 方国兴微笑着说:“昨天晚上去县里,我没要到钱,但在我的要求下,为你争取到了更大的权力,从现在开始,你不但是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你还是代理党委书记并全面主持工作,还有,你将是未来的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 夏天有点蒙,“方部长,我,我能行吗?”心里无比沉重,分明是掉进了水坑里,却还被方兴国往水坑深处又推了一把。 方兴国说:“说你行你一定行,不行也得行,这是县委书记碰头会上的决定。” 夏天不好张口,因为有丁三五在旁边,丁三五的德行他当然知道,那张臭嘴象个小广播,没个把门的。 “三五,我给你个紧急任务。”夏天转向丁三五道:“你现在就去,争取今天傍晚前把电话线修好。” 丁三五顿时面露难色,“老夏,跟你说了吧,咱们公社境内的电话线广播线,基本上都被偷光了,你就是有钱买来电线电杆,没个三五天也架不好线路,架好后你还得派民兵看着,否则你今天架好了,过不了一个晚上还是会被人偷掉的。” 夏天笑了笑说:“但是,我知道你有办法把电话线弄好,这事你要是不干,以后你有事也别来找我。 “噢……你是说让我去找我老舅?”丁三五的脑子转得蛮快的。 “算你说对喽。”夏天笑道:“锅底河口边防检查站虽然撤销了,但人家埋在地下的军用通讯线路还在吧,你老舅现在还是锅底河口边防检查站留守人员的负责人吧,人家那埋在地下的军用通讯线路闲着也是闲着,借用一下不成问题吧,民拥军军爱民总要落实到实际上吧。” 丁三五点着头笑说:“这事我乐意干,但我老舅那人可不好说话啊。” 夏天道:“外甥皇帝,娘舅狗屁,你要拿出点气势来嘛,再说了,为了你的个人前途,你老舅不会不帮你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电话线给我弄好了。” 丁三五领命而去。 方兴国笑看着夏天:“小夏,你不错嘛。” 夏天这时却苦笑起来。 “方部长,您对我是赶鸭子上架啊。” 第0032章一步到位 方兴国习惯地摆着手,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是不是赶鸭子上架,要用相当一段时间来验证,我看还是交给时间吧,我想你现在并不是没有自信,也不是害怕困难,我想你现在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我为什么会把你从芸芸众生中选拨出来。” 夏天忙陪起笑脸说道:“对啊,方部长,如果这不是机密的话,那请您指点迷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哈哈……好吧,首先我要告诉你,在你我之间,因为一位老人家的存在而很有缘源……” 原来,方兴国是七十年代初之江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读的是理科的力学专业,当时的系主任叫柳随才,是个北方小老头,也是知识分子里的老革命,可柳随才其实并不老,当时也就四十几岁,只不过脸上多一些饱经风霜而已,柳随才很有亲和力,爱与学生们攀交情,方兴国就是他的忘年交之一,毕业后还常与柳随才保持着联系。 八十年代初,柳随才当了之江大学机械系的系主任,夏天正是就读于机械系,当时夏天属于比较活跃的学生,他的体育成绩很好,是校运动会上的风云人物和校多项记录保持者,更要紧的是,作为学生的夏天会喝酒敢喝酒,当因为喝酒受到的处分摆到柳随才办公桌上的时候,柳随才不但撕掉了处分决定,而且还大赞夏天是个人才,将来必能出人头地。 更有甚者,柳随才还郑重地把夏天请到家里拚酒,据说拚了五瓶白酒后,一老一小便成了朋友,再后来夏天入党,作为系总支书记的柳随才应该也发挥了主要的作用,生活上就更不用说了,夏天家穷,却偏偏食量颇大,助学金堪堪解决温饱,所以每个周末都会堂而皇之地去柳随才的家里改善生活。 夏天大学毕业面临分配的时候,时任藤岭县委书记刘东风正好在省城出差,正好去之江大学看望老乡柳随才,两个老头一拍即合,决定了夏天一生的命运,从此工科界少了一个工程师,官场里多了一个弄潮儿。 方兴国作为省委组织部选定的后备干部,在下派锻炼前进入省党校进行为期半年的学习,当时不少授课老师就是从各个大学临时抽调来的,柳随才就是其中之一。 党校学习结束,方兴国的任命也下来了,藤岭县县委常委兼县委组织部部长,方兴国去向柳随才道别时,柳随才一方面慨叹老乡刘东风病睡在床壮志未酬的命运,另一方面也向方兴国推荐了刘东风的秘书夏天。 方兴国上任藤岭县县委组织部部长两个月以来,很想马上启用夏天,可自己工作上处处受制,立足不稳,似乎不受本地干部的欢迎,担心夏天跟着自己倒霉,便不动声色,没有过早的暴露自己的意图。 合适的机会来了,这次全县政社分设试点工作,一共有十二个公社,在确定十二个工作小组正副组长人选时,各县委常委纷纷推荐自己的人和去向,却不约而同的回避了南岙公社。 方兴国趁机主动提出自己兼任第一小组组长,带队到南岙公社指导工作,获得批准后,又进一步提出让夏天出任第一小组副组长,并去南岙公社及未来的南岙乡担任实职。 南岙公社是全县最穷最偏僻的地方,没有几个人愿意到那里去工作,方兴国的提议获得到其他常委的认可,甚至包括县委书记程运来。 方兴国分析,县委书记程运来之所以同意夏天去南岙工作,有点发配和继续打压的意思,夏天属于前县委书记刘东风的死忠,把他牢牢的钉在南岙公社比扔在县城要好,只要他程运来当县委书记,夏天就甭想调回县里工作。 此外,方兴国又抓住了一个机会,就是他在去县里要钱的时候,痛心并严肃的指出,南岙公社领导班子正处于瘫痪状态,如果县委不断然采取措施,作为组织部长的他,将越级向地委组织部汇报。 方兴国的痛心和严肃起到了作用,列入书记碰头会的他提出,让夏天一步到位,出任未来的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三位正副书记同意了方兴国的这个临时提议。 而且方兴国为了敲定这个决定,在三位正副书记签字同意后,连夜召集组织部其他领导,将对夏天的任命形成了正式文件。 道出整个过程后,方兴国对夏天说:“小夏,现在我要和你商量,我有两个选择,一,继续留在第一小组和南岙公社,和你一起完成南岙公社的政社分设工作,二,我继续兼任第一小组组长,但回到县委组织部上班,而由你代行第一小组组长之职,全权完成南岙公社的政社分设工作。” 夏天听了,若有所悟地说:“方部长,您的意思是您回到县委组织部上班,更有利于我在南岙的工作吧。” “不错,你说到点子上了。”方兴国微笑道:“其实政社分设工作并不复杂,其主要困难是乡党委乡政府的人事安排,现在这五位公社党委委员都不在岗,对你却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回到县委组织部上班后,一方面可以为你挡风排雷,减少来自县里对你工作的干扰和阻力,而另一方面,我也有时间有机会为你配备得力的人手进入未来的乡党委乡政府两个领导班子。” 顿了顿,方兴国收起笑脸正色道:“说得更直白一点吧,我认为南岙公社现有的五位党委委员,已不合适继续留在南岙公社工作,我要行使一个组织部长的权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们采取组织措施。” “方部长,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夏天起身道:“我听您的,我一定尽力做好工作,决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是组织的期望。” “是,我不会辜负您和组织的期望。” 方兴国摆了摆手,笑着说:“现在我需要你的支持,这打仗光有枪可不行,得有子弹才能开火吧。” 夏天心领神会,“方部长,您等等,我给您找子弹去。” 第0033章机会来了 方兴国和夏天口中所说的子弹,当然不是真正能打死人的子弹,而是对付原公社领导班子成员的负面材料。 这负面材料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一方面,从党章和组织纪律入手,这五个党委委员里,四个有毛病可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邱玉田,一年零两个月没来上班了,没有理由,没有请假,党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高贵来,犯了错误受了处分后,窝在家里已半年之久,也没有任何理由,党委委员、武装部长李长喜,正在县里活动上调,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上班,没有任何请假手续,党委委员、妇女主任郭香菱,正在家里生孩子坐月子,别人的产假顶多是三个月,她却过了半年还不恢复上班。 上述四位已经很久没有参加组织生活了,就凭这一点,按照党章的规定,他们的党员资格都不存在了。 唯有党委委员、团委书记周汉滨,现正在地委党校学习,是组织批准的,与上述四位不同。 而另一方面就是查帐,据初步调查,县财政拨款给南岙公社的钱,每个月约为八千元,这笔钱的用途主要分六块,一是公职人员的工资,二是行政管理支出,三是正式教师的工资,四是民办教师的工资,五是公社招聘人员及各生产大队干部的补贴,六是对各类民政救济对象的困难补助。 到夏天上任为止,南岙公社已有三个月没见到县财政的拨款,而种种迹象表明,县财政的拨款已经由财务局拨出,去向不明的原因很可能与五位党委委员有关。 南岙公社的财务制度倒是挺严格的,出纳由团委书记周汉滨兼任,财务章由党委副书记高贵来掌握,管委会公章在党委书记邱玉田手里,如果财务上出问题,这三个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此外,南岙公社的财务支出还有这样的规定,单笔开支在五十元以下的,各党委委员可以单独签报,五十元到一百元的,要由党委副书记高贵来签报,而党委书记邱玉田的权力在一百元到两百元之间,还有,单笔开支达到五百元,需要正副书记同时签字,超过一千元还要求五名党委委员共同签字才能支出。 不过,这另一方面材料的搜集,让夏天有些失望。 他来到会计室,里面正在查帐,他没有进门,而是把负责查帐的黎菁和会计方兰叫了出来。 黎菁说:“小夏,我建议不用查了,查了也是白查。” 夏天一脸困惑,“为什么查了也是白查?” 黎菁说:“很简单,方兰姐是很专业的会计,三个月以前的帐目一清二楚,没有任何问题。” 夏天看着方兰说:“方兰同志,我感兴趣的是这三个月的钱去了哪里。” 方兰说:“因为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共计两万三千七百三十三元,一分钱也没有入帐。” 夏天更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方部长亲自去县财务局查过,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已经全额拨付给咱们南岙公社。” 方兰说:“反正我这边并没有到帐,至于钱有没有转入咱们公社的帐户,咱们明天去县农村信用社南岙分社一查便知。” 夏天若有所思,不,他是若有所悟。 黎菁对夏天说:“很显然,问题出在几位领导那里,特别是这个出纳兼团委书记周汉滨。” 夏天点着头道:“和我的预想差不多,单位机关出问题,必定出在领导身上。” 方兰问道:“夏副书记,那我们还需要继续查吗?” “方兰同志,我要纠正一个小问题。”夏天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方兰。 黎菁和方兰一起看着文件。 这是县委组织部对夏天的任命文件。 黎菁笑道:“哟,小夏,不不不,夏书记,恭喜你又官升一级。” 夏天谦虚得很,“姐,我这是被领导赶鸭子上架。” 方兰微笑着道:“夏书记,恭喜你,刚才对不起了。” 接过方兰递还的文件,夏天道:“方兰同志,刚才我只是开了个玩笑,以后你还是叫我小夏吧。” 方兰的脸有点红晕出现,因为夏天的目光有点灼人。 黎菁白了夏天一眼,因夏天没瞅她,“哎,我说夏书记,你还没回答问题呢。” 思忖了一下,夏天说:“查,继续查,帐面上没问题,并不代表财务上没问题,但我要强调一条纪律,查帐和查帐的结果都要绝对保密。” 说完,夏天回到会议室见方兴国。 方兴国投来期待的目光,“怎么样?” “方部长,我认为机会来了。” 夏天将财务上的事汇报了一遍,当然,他一惯善于添油加醋,汇报上也加了不少自己的分析。 方兴国陷入了沉思。 许久,方兴国说:“证据,我需要证据。” 夏天问道:“方部长,您需要哪些证据?” 方兴国说:“公社这边的证据有你负责,我不担心,但我需要县财政税务局那边的证据,比方说南岙公社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是谁转走的?是什么时候转走的?钱又转到了哪里?听说没用,看到也没用,我们需要白纸黑字的证据。” 想了想,夏天说:“方部长,我写封信,您可以去找县财政税务局副局长周汉军。” 方兴国哦了一声,“他是你的朋友?” 夏天说:“刘书记的老部下,一直与程运来书记不对付。” 方兴国点了点头,“但是,周汉军,周汉滨,这个周汉军与南岙团委书记周汉滨不会是兄弟吧?” 夏天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周汉军和周汉滨确实是本家兄弟,但两家积怨很深,老死不相往来,而且周汉军一直紧跟着刘书记,周汉滨的保护人在地委,两个人不在同一条船上,更为重要的是,周汉军和周汉滨都是程运来书记的打压对象。” 方兴国站了起来,摆着手道:“就这么定了,你在南岙,我在县里,咱们双管齐下,小夏,你马上给周汉军写封信,我要马上带走。” 夏天真是佩服方兴国的作风,风风火火的,太不知识分子了。 但是,这双管齐下能成功吗? 第0034章当家作主 下午,方兴国走了以后,夏天就开始了真正的当家作主。 这个家还真的不好当,公社食堂还没恢复,大家不能饿着肚子搞革命,黎菁、方兰和于灵儿三位女同志只得暂时当起了炊事员,米和柴是于灵儿从自己家借来的,菜也是借黎菁的钱买来的。 夏天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积蓄,气象局补发给他的补助,买东西花了点,交给家里一部分,剩下的六十多元就是他全部的个人资产,他一下子拿出五十元,交给黎菁当作大家这几天的饭菜钱。 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但烦心的事太多太多,夏天坐下喘口气的功夫,脑子里都是他的革命工作。 公社里的公章本来不少,党委,管委会,武装部,妇联,团委,民兵营……加起来起码有十个,但夏天找遍了所有办公室,甚至撬开了办公桌的抽屉,竟然连一个也没找着。 这也是头等大事啊,夏天心想,手里没有印把子,还当什么家作什么主? 在办公室睡了午觉,夏天一个人慢慢的踱出了公社院子。 今天天气好,街上有不少行人,但人们行色匆匆,没把夏天这个新来者看在眼里。 邮电所关着门,供销社半开着门,信用社的门也虚掩着。 夏天来到信用社门前,抡起拳头,在木门上咚咚咚地擂起来。 “哪个臭小子,快给我滚开。” 信用社的门里,传出一个沙哑但凶巴巴的声音。 夏天无声的笑了,他得寸进尺,伸出一脚踹开了木门。 “臭小子,这是信用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子,从柜台里站起来,冲着夏天吹胡子瞪眼。 夏天呵呵地笑着,“我说老曹,你是不是吃了枪药,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老曹叫曹玉芳,男人女名,南岙街的头面人物之一,五十岁左右,是南岙信用社主任。 夏天口中的“朋友”,其实并不确切,老曹和卫生院院长戴相平倒是很要好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夏天从小贪酒,常涎着脸找机会去呷几口,他那没大没小的作风,老曹和戴相平不大计较,一回生二回熟,夏天就以老曹的朋友自居了。 “噢,是你小子啊。”老曹的老脸上绽出了笑容,“夏副书记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夏副书记,请坐,快快请坐。” 夏天大马金刀的坐下,端着脸哼了一声,“你个死老曹,既然知道我新官上任,为什么不来拍我的马屁,你这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嘛。” “哈哈。”老曹大笑道:“臭鸡蛋再大,它也还是个臭鸡蛋,没法跟鹅蛋比啊。” “我呸。”夏天严肃地说:“还有一点,你个死老曹要记住了,我不是夏副书记而是夏书记,你把那个副字给我去掉。” 老曹笑眯眯地说:“你个臭小子,还是这样官迷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公社要改为乡了,你只是个副书记副乡长,这副字你一下子占了两个哟。” 夏天拿出红头文件,扔到了老曹的怀里,得意地笑道:“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这可是县委组织部今天早上发的任命文件,从今天开始,咱就是南岙公社的土皇帝了,管天管地管百姓,还捎带着管你个死老曹。” 老曹捧着红头文件看了一遍,嘴里啧啧称奇,“昨天还是副的,今天就是正的,这世道变化太快,这世道的变化也太快了吧。” 夏天乐道:“咋样,我现在说话够分量了吧。” “够分量,太够分量了。”老曹笑着问道:“请问夏书记,你今儿个大驾光临,有什么重要指示啊?” 夏天反问道:“老曹,你应该知道公社的实际情况吧?” 老曹说:“我太知道了,五个领导脚底抹油,三个多月分文不进,食堂关闭厨师开溜,电话不通叫天不应,小夏,我是太知道了。” “他娘的,总结得还挺到位的嘛。”夏天笑骂着道:“老曹你帮我查查,公社的帐户上还有多少钱。” 老曹说:“用不着查,一元三毛七。” 夏天点着头问:“那这三个月来,县财政的拨款有没有打到帐户上?” 老曹说:“问题就在这里,这三个月以来,一元三毛七这个数字就没有变化过。” 夏天奇道:“不对啊,县财务局说已经将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打出来了,那这个钱去哪儿了呢?” “这你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是不是有人直接把钱给领走了?” “这倒不会,财政拨款有严格规定,不可能被人直接将钱领走。” “快解释,别搞弯弯绕。” 老曹说:“明摆着的事,钱正常下拨,也正常转账,但一定是转了到另一个帐户上,而不是我这里的公社帐户上。” “私设帐户,挪用公款。” “对。” 顿了顿,夏天问:“老曹,那你认为这是谁干的呢?” “臭小子,你这又是明知故问。”老曹白了夏天一眼说:“按照公社的财务规定,能去县财务局办这档子事的人,必定是五个党委委员,而且需要两个人同时到场。” 夏天点着头道:“我明白了,说来说去,绕来绕去,问题还是在那五个人的身上。” 老曹也点着头,“唉,小夏啊,你接的是个烂摊子,不好弄啊。” “呵呵,那你说说,我是不是赶紧打退堂鼓啊?”夏天笑看着老曹。 “你都当家作主了,还会有别的选择吗?”老曹反问道。 夏天笑道:“当然不会有别的选择了,好不容易捡了个官当,怎么着也要先过把瘾再作打算吧。” “臭小子,你就是个不知死活的官迷。” 夏天一边起身一边坏笑,“老曹啊,我还有一个事要通知你,三天之内给我准备好三百元钱,就当是我们公社向你们信用社借的。” 老曹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臭小子,你放明白点,我们信用社不归你们公社管。” “老曹,我这是命令,没得商量的。”夏天走到门口,拿着拳头在门上捶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说:“在我的地盘上,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拆掉你这破庙门的。” 老曹楞了一下,望着夏天的背影感叹道: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伪知识分子耍流氓,比土匪强盗还要狠那。” 第0035章太有启发 夏天离开信用社后,又朝附近的南岙中学走去。 南岙中学只有初中没有高中,以前是两年制现在是三年制,它是夏天的母校,他在这里读了两年书。 他这是要去拜访另一位老人,南岙中学校长陈临生。 南岙街有三位德高望重的人,戴相平、曹玉芳和陈临生,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岙人,威信比公社的书记副书记还高,号称南岙三老。 老者,高也。 其实三老年纪并不是很大,但都是农民出身,长得有点老,故而在过了四十岁后,便获得了老的尊称。 家有一老,犹有一宝,这个道理对夏天来说,早已深得精髓。 爷爷、柳随才、刘东风、王石、老站长、戴相平、老曹曹玉芳和陈临生,都是夏天心中的老。 在读初中的两年里,三老中夏天打交道最多的人,当然是陈临生。 陈临生不但是校长,还兼任政治教师,教的是夏天那个班。 每周有三节政治课,那是夏天的最爱,因为他从小就立志当官,既然立志当官,政治课当属最爱。 就是从那时候起,夏天有了个外号叫官迷。 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夏天一直当班长,一个学期都没落过,实实在在的过足了官瘾。 只是到了大学,夏天没机会当官了,他是应届生,考入大学时才十七岁,是全班年龄最小的,班里有很多返城知青,带着党员身份,班干部团干部就那么几个位置,轮也轮不到夏天。 人要出头,先靠出名,夏天另辟捷径,在体育上玩出了名堂,顺利地入了党。 夏天至今还记得陈临生校长的一句话: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 还是那道破败不堪的围墙,无数的豁口五岁的小屁孩也能爬进爬出。 那两扇铁栏门锈迹斑斑,记录着建国后南岙中学三十四年的历史。 和以前一样,门口还是没有看门的人。 熟门熟路,夏天进了校园,因为正是上课的时候,没遇到老师和学生,他径直走向离校门口最近的校长办公室。 一个又瘦又高的光头老人,正坐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摆弄着办公桌上的一盆兰花。 推门关门,夏天的动作悄无声息,光头老人竟是毫无察觉。 夏天笑着说:“不务正业,玩物丧志,难怪干了一辈子还是个破校长啊。” “小官迷,你可别忘了,你这个破官正是我这个破校长教出来的哦。” 陈临生起身转身,冲着夏天笑道:“小夏,我知道你该来了。” “咦,老校长,你是在等我吗?”夏天不客气地占据了陈临生那张破藤椅。 “对啊,我在等你这位新领导莅临视察啊。”陈临生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兰花,笑着说:“喏,我把我的宝贝都拿了出来,就是准备欢迎你的,你要是觉得不够档次,我可以集中全校师生进行夹道欢迎。” 夏天指着陈临生笑道:“没安好心,绝对的没安好心。” “让你小子给说着了。”陈临生道:“我们教师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作为南岙中学小学党支部书记,我几乎是一天一趟往公社里跑,一个领导也没见到,一分钱也没要到,我们已经忍无可忍,准备近期派代表去区里县里反映情况,是因为听说公社有新领导上任,我们才把行动延后,准备见了新领导之后才作决定,就是没有想到这新领导就是你这个臭小子。” 夏天瞪起双眼说道:“不许去,现在去就是拆我的台。” 陈临生两手一摊道:“不去也行,你拿钱来啊。” 夏天说:“你不用发愁,钱肯定会有的,不但会补发你们的工资,还会改善你们的教学环境。” 陈临生不以为然地说:“吹,你小子一惯嘴大,能跑火车能驶轮船,见不到真金白银,你就是说破天也没人相信。” 夏天好奇地问道:“老校长,有一个问题我很不明白,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你们为什么能忍这么久呢?以我的脾气,一个月不发我工资我都会忍不了的。” 陈临生嘿嘿的笑了起来,“臭小子,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吗?” “哦,有什么好经验,快说来让我听听。”夏天急忙催道。 陈临生笑道:“我们这个学期的教学书和作业本,是春节前分别从县新华书店和新文具店订的,县新华书店和新文具店是什么单位?是地方国营企业,县里的企业啊,所以,我耍了几招,教学书和作业本拿到了,没耽误各学校的教学,但教学书和作业本的钱我没给,被我扣下来当工资发给了教师们,这才勉强维持到了现在。” 夏天说:“这个办法倒是不赖,可人家不来逼债吗。” 陈临生说:“人家也不傻,公家欠公家的,欠债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所以人家上门来讨债讨了两回后,就把问题反映到教委和文化局,教委和文化局又汇报给主管副县长,主管副县长汇报给县长,县长派人来了解情况,我理直气壮啊,要命有一条,要钱也好办,你把工资和教学费发了,我立马还教学书和作业本的钱,县长派来的人听了反而同情我们……这不,就这么僵到了现在。” 夏天听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高兴极了,“好办法,好办法,时代在变化,思想要发展,当年杨白劳被黄世仁逼死的悲剧,现在应该可以反转了,老校长,你的这个办法对我太有启发了。” 陈临生笑着说:“臭小子,这是你当年在这里读书时耍过的招数啊,那次咱们学校会餐,宰了两只自己养的猪,会餐还没开始,你小子先下手为强,溜进厨房偷吃了四只猪耳朵两条猪尾巴,还把我的两瓶白酒给喝了,后来我把你抓住了,你小子真不含糊,把在全校师生大会上的检讨变成了慷慨激昂的演讲,你不会忘了当初你说了些什么话吧。” 夏天不好意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老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哈哈……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哟。” 第0036章烧烂摊子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而回忆过去,对夏天来说是个快乐的事儿。 人穷志短,这四个字对夏天不适用,他是人穷志不短,胆大能包天,别人做事是三思而行,他喜欢的却是行后而三思,胆大的人敢想敢做,夏天就是一个例子。 考大学的时候,作文题目是“路”,就一个字,没有任何提示。 夏天一点也不怵命题作文,稍作思索,提笔就写,洋洋洒洒,一千余字一气呵成。 他的作文是解放台湾,建议国家进行填海造路,在台湾海峡造一条长堤直通台湾,解放台湾轻而易举。 想法大胆之极,太不靠谱,据说作文不入阅卷老师法眼,只得了八分。 这对夏天来说是个憾事,要不是作文拖了后腿,他当年兴许能夺得全地区的高考状元。 读初中的时候,夏天最勇敢的事迹,当然是偷吃四只猪耳朵两条猪尾巴的经过。 那时为了改善生活,学校养了十多头猪,九月新学期开学,照例杀两头用于师生会餐,两个年级六个班,有将近三百学生,加上十几个老师,两头猪约两百多近,每人能吃到六七两肉。 师生们那个高兴劲哟,象过年过节似的,一边忙着展开全校大扫除,一边等待中午会餐的开始。 夏天心眼多,趁着没人注意,一个人从破窗户溜进了学校的厨房。 猪肉炒,五脏煮,猪头猪尾讲究蒸,蒸笼里的两个猪头两条猪尾巴提前蒸熟了。 夏天流着口水,拿过菜刀,嚓嚓四下,割下四只猪耳朵,捎带着两条猪尾巴,外加半碗酱油拌醋,悄悄的撤出厨房。 有肉无酒,不算大席,夏天想起了校长办公室柜子里的白酒,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会儿陈校长正在指挥大扫除呢。 夏天坐在校长的破藤椅上,一手拿酒,一手猪耳朵和猪尾巴,吃得痛痛快快,忘乎所以。 最后是人赃俱获,因为夏天喝醉了,被逮了个正着。 全校师生大会上,夏天把检讨当成了演讲,还大吹牛皮,保证将来赔偿学校和校长一千只猪耳朵五百条猪尾巴及一百瓶白酒。 吹牛不用上税,夏天是吹了以后就扔到九霄云外,可陈临生还记着呢。 陈临生笑着说:“我可没忘了你的承诺,一千只猪耳朵五百条猪尾巴及一百瓶白酒,都过去了八年,翻一番不算过吧,现在你已经欠我两千只猪耳朵一千条猪尾巴及两百瓶白酒了。” “呵呵,没问题,没问题。”夏天笑着转移了话题,“老校长,你身体怎么样?我记得你今年五十六岁了,再干四年应该没问题吧。” “我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陈临生看着夏天说:“倒是你小子,面对着的是个烂摊子,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夏天又一次拿出了红头文件,“你老算说对了,一夜之间我成了第一把手了。” 看了一遍文件,陈临生将文件还给夏天,“这样也好,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小夏你说说,你打算从何处上手?” 夏天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接手的是个烂摊子吗,我准备另起炉灶,一把火烧了这个烂摊子。” 陈临生忙说:“这可是个大事啊,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而且成功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你有多少把握?” 夏天说:“把握应该在九成九以上,搞这个事我只是打打下手,主要是新上任的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在搞,他是省里下派的,在县里很受孤立,为了打开局面站稳脚跟,他想抓个典型树立自己的权威,咱们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就是这个典型,他的想法是一窝端掉,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的做法将是绕过县委,直接从省里和地委向下发力,所以胜算极大。” 陈临生问道:“小夏,这个方兴国值得你信任吗?” 夏天说了说他与方兴国的渊源,“老校长,如果我连方兴国都信不过,那在县里就没人能帮我喽。” “这么说来,是胜券在握啊。”点了点头,陈临生又问:“但我看出来了,你来找我既不是看我,更不是送钱,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嘿嘿,姜还是老的辣,你老人家在南岙教育界是一言九顶啊。” “这是肯定的。” “南岙三老你最大,老戴和老曹都以你马首是瞻吧。” “当然了,老戴和老曹喜欢当老二老三,有事都是我打头阵的。” “你老人家在各生产大队的干部中间,威信也不低哦。” “必须的啊,那帮人里大部分是我的学生,敢不听我的话吗?” 夏天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是不二人选了。” “等等……”陈临生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头,整公社领导的材料?” “呵呵。”夏天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不但要整材料,而且还要带头签名,在材料上签名的人越多,材料的威力就越大,咱们的胜算也就越大。” 陈临生说:“你小子是要拿我当枪使,让我给你当炸弹啊。” 夏天说:“你要是不想干或不敢干,那我也不勉强。” 陈临生骂道:“臭小子,对我使激将法,你还嫩了点。” 夏天陪着笑脸道:“那是,那是,你老人家是谁啊。” 陈临生当然会支持夏天,夏天早摸准了陈临生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来找他,并直接道明了来意。 有陈临生出面,一定能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但这需要时间,夏天给了三天,三天之内,陈临生要搞好夏天需要的资料。 夏天目的达到,便离开中学回公社。 刚走到公社院子的墙边,夏天就看到丁三五肩背一捆电线,拿着一把铁锹在墙根挖着。 咦,这小子不去找他娘舅借军备电话线,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娘的,这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脚吗。 夏天悄悄地走过去,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丁三五的屁股上。 “好你个丁三五,你在这里搞破坏啊。” 第0037章拉帮结派 夏天那飞起的一脚,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将丁三五踢了个嘴啃泥,但脑袋并没碰到砖墙上。 丁三五索性靠在墙上不起来,嘴里委屈地说:“老夏,我这是在执行你交待的任务啊。” 夏天大为好奇,在这破墙底下能弄出电话线吗?“三五,你没开玩笑吧?” 丁三五告诉夏天,因为藤岭县曾是海防前线,埋在地下的军用通讯线路密布全县,而南岙公社处于三面环海的战略位置,曾专门铺设了一条通到公社院子的军用通讯线路,用于紧急状态下的备用通信。 这条备用通讯线路的终点,就在公社院子的墙脚下,几十年来一直没被真正的启用过。 丁三五的娘舅曾是锅底河口海防检查站的指导员,海防检查站撤销后,丁三五的娘舅脱下军装,成了原海防检查站的留守人员,丁三五常去娘舅那里玩,关于这条备用的通讯线路,正是他娘舅告诉他的,而且他也是公社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夏天疑道:“三五,这线路还能用吗?” “瞧你说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丁三五咧着嘴。 “那么,咱们总得跟你娘舅打个招呼吧?”夏天问道。 丁三五眨着双眼说:“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呗。” 夏天的脸色坏坏的,“出了事怎么办?” “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我干的,与夏书记无关。”丁三五拍着胸脯保证。 “不打死不说,打死也不说?”夏天补了一句。 丁三五朗朗有声,“不打死不说,打死也不说。” 夏天笑了,“那你停下来,晚上没人时再干。” “为什么?”丁三五跟不上夏天的思维了。 “你傻啊。”夏天笑着说:“让人看见了不是授人话柄了吗,私用军用通讯线路,即使是已经废弃的,错误也不小哦。” “对啊。”丁三五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又道:“可是要瞒过别人,这也太难了,老夏,迟早会被别人发现的。” 夏天狡猾地笑了笑,“你悄悄地将电话线拉到我的办公室,我悄悄地使用电话,等到让别人发现,咱已经大权在握,不怕别人以此捣乱了。” 丁三五一边点头一边笑,“老夏,你可真行,做事总是这样的狡猾细致,难怪这么快就爬到书记的位置上了。” “细节决定成败嘛。”夏天乐道:“想当年咱俩溜进公社的后院偷桃子吃,要不是你在家时吃了太多的青豆,你会在关键时刻放屁吗,你要不在关键时刻放屁,咱俩能被当场抓获吗。” “嘿嘿,受教了,受教了。”丁三五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三五,你给我严肃点。”夏天端着脸说:“你的理想是当一个正式的国家干部,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国家干部,但应该以国家干部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丁三五正色道:“老夏,你的意思我明白,从现在开始我要听领导的话,也就是听你的话,你说东我决不向西,你说一我决不说二。” “理解能力比以前大有进步嘛。”笑着表扬了一句,夏天又说:“三五啊,现在的形势是明摆着的,公社的人没剩几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工作队那帮人,大部分象木头似的,办大事恐怕是难以指望,我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现在我能指望的并信得过的人,就数你丁三五一个。” 丁三五挠着脑袋笑道:“老夏,你就明说了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一番高论以后,必定是光荣而又艰巨的革命任务。” “呵呵。”夏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三五,你越来越象个正式国家干部了。” “老夏,我是个聪明人,你知道的。” “哎,不要骄傲,你这人是最容易一骄傲就犯错误的。” “嘿嘿,小缺点,小缺点而已。” “哼,小缺点能犯大错误。” “明白,不有你老夏掌舵把关么。” 夏天向丁三五布置了两项新任务。 一项是联络分布在各生产大队的老同学,特别是党员团员及退伍军人,包括积极分子,夏天的目的很明确,当领导要手下有人,这是大学老师柳随才教他的,他想力所能及地提拨一批自己人。 柳随才说过,打击排斥异己,拉帮结派搞山头,是领导巩固自己地位的不二法门。 这对丁三五来说是小菜一碟,他是公社电影放映员,每个月有十五个晚上要下村放电影,与那些老同学一直保持着来往和联系,有时候还帮公社领导跑跑腿办点事,在全公社各大队混得很熟,不是干部胜似干部。 而另一项任务就有点难度了。 夏天要丁三五帮他注意工作队各成员的动向。 丁三五脱口而出,“这不是盯梢当特务么。” 夏天说:“是革命工作。” 丁三五问:“老夏,你信不过他们?” 夏天反问:“臭三五,这是你应该问的吗?你懂不懂怎么做领导的下属吗?” 丁三五立即直了直腰,背书似的说道:“做为下属,对领导的指示要做到到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更要坚决执行。” 夏天说:“所以么,除非你不认我这个领导。” “干,我干。”丁三五忙道,顿了顿问:“可是,老夏,那个那个女领导,那个女人她也需要我监视吗?” 夏天不满地说:“三五,看来你的理解能力还是不够啊。” 丁三五道:“可是,可是听她说,你们已经认了姐弟了。” 夏天笑着说:“三五啊,要搞政治斗争,必要时必须要做到六亲不认,比方说当年的楸资本主义尾巴运动的时候,你爷爷的身份是小业主,你不也是在批判大会上主动的批判过他吗?” 丁三五一脸的不好意思,“老夏啊老夏,你别揭我的伤疤了好不好,我干,我干,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行不行啊。” 夏天得意的乐着,凑到丁三五耳边小声吩咐起来。 这时,墙角那边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夏书记,你们这是要挖防空洞吗?” 第0038章重磅炸弹 墙角那边冒出来的女人正是黎菁,在黎菁的身后,还跟着方兰和于灵儿。 夏天赶紧拿手在丁三五的后背上捅了一下。 丁三五会意,拿起铁锹背着电线溜了。 夏天先声夺人,“黎组长,你们的任务是清帐查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 方兰和于灵儿只是笑了笑,黎菁可不买夏天的帐,“夏书记,夏组长,难道只许你放火不许我们点灯吗?” 夏天强词夺理道:“我好歹也是个领导,我有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和你们不一样嘛。” “你少来这一套。”黎菁不依不饶,看了一眼丁三五消失的方向,笑着说:“领导同志,我们可以不问你的工作,但你总可以说说丁三五同志为什么见了我们转身就跑吧。” “这个么。”夏天急中生智,看了看于灵儿笑道:“丁三五同志呢,主要是害怕于灵儿同志,所以他就跑了呗。” 这话效果颇佳,黎菁和方兰笑了,于灵儿的俏脸红了。 夏天莫名其妙,不明就里。 黎菁笑着告诉夏天说:“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你的这位老同学丁三五,害上了喜欢于灵儿的相思病快一年喽。” 夏天噢了一声,“丁三五和小于既是一个村的人,又同在公社里工作,我看挺合适的嘛。” 于灵儿跺着脚羞道:“夏书记,你,你不要瞎说么。” 方兰微笑着说:“夏书记,你有所不知,于家与丁家有仇,老死不相往来,丁三五同志害的是单相思病。” 原来,于灵儿的父亲是南岙街生产大队的党支部书记,而丁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棉花匠,祖上积累了一些薄财,在身份论盛行的年代,丁家人是被批判和管制的对象,于灵儿的父亲是大队干部,当然每回都冲在批判的第一线,就这样,于丁两家积下了仇怨,丁家打证明,决不找于灵儿的父亲签字,于家要买棉被,宁愿跑几十里外去买。 夏天听罢,笑着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爱情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只要丁三五和小于两人愿意,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就象我大姐一样,当年全家人都反对,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姐夫私奔,现在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黎菁笑道:“问题是小于她也不愿意,丁三五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夏书记,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呀。” “呵呵,我的事多着呢,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妇女同志负责吧。”挥了挥手,夏天问道:“对了,公社的帐目查得怎么样了?” 黎菁说:“查完了,但没查出什么问题。” 夏天有些失望,他很想公社的帐目问题多多,他指望着把这些问题当作摧毁公社原领导班子的致命武器呢。 方兰说:“夏书记,我是个会计,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三个月以前的帐目一清二楚,一点问题都没有。”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方兰同志,那你的意思是说,有问题也是出在这三个月里面了?” 方兰说:“对,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根本没到我这里入帐,这些钱现在不知去向,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夏天心想,这样也好,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县财务局已经下拨,却没有入到公社的帐上,说明钱被那几个领导截留并挪用了,严重的还可以定个贪污罪,就凭这一条,原领导班子就彻底玩完了。 “黎菁同志,方兰同志,关于这次查帐,特别是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的实际去向,你们要给我写个详细的报告,并签上你们的名字,当然,其他参与查帐的同志也要签名。” 方兰没说什么,但黎菁关切的问道:“小夏,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不能向黎菁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夏天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姐啊,你没当过部门领导你不知道,我虽然没当过部门领导但我听党校的老王头说过,新领导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摸清前任领导留下的家底,比方说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要是不做个了断,万一将来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你说我冤不冤啊,再说了,这三个月的财政拨款不知去向可不是一件小事,有了你们的签名报告,将来我对上对下也好有有个交待吧。” 说得很有道理,方兰表示同意。 见方兰都同意了,黎菁也不好反对了。 趁热打铁,夏天领着三位美女绕着围墙回到院子里,催促她们去整理并签署查帐报告。 回到办公室,夏天这才想起来,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是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邱玉田,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还不算是个正式的主人。 还有,自己的住宿都没有解决呢。 坐在前任的办公室里办公,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必须做点改变。 夏天很勤快地行动起来,能扔的扔,能换的换,直到自己认为办公室里不再有晦气为止。 刚刚整理好办公室,黎菁又带着方兰和于灵儿来了。 黎菁手里拿着一份材料,正是夏天想要的查帐报告。 不过,又一次看到三个美女在一起,夏天多了个心眼,这可不行,不能让女人们抱成一团,不便于领导开展工作嘛。 接过查帐报告,夏天仔细地看了一遍,关于三个月的财政拨款的去向问题,以及参与查帐的人的签名,他特别地看了好几遍。 这哪里是查帐报告,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炸弹啊。 夏天小心翼翼地收起查帐报告,塞进上衣里子的口袋里。 黎菁她们还站着,夏天问道:“正好正好,正好还有一个事拜托你们三个,我的住宿问题,你们帮我解决了没有?” “咯咯,解决了。”黎菁笑道:“但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房子不够住呀,所以我们三个合住一间,方兰同志的房间腾出来安排给你住,希望你还满意哦。” “啊……这怎么行啊。”夏天有点傻了。 正在这时,丁三五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夏……公安局,公安局来人了……带队的是一位副局长,指名,指名要见一把手……” 第0039章你露馅了 “人哪?人哪?你们公社领导去哪里了?快出来,快给我出来,不会是当起缩头乌龟了吧……” 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大大咧咧的,自远由近的在公社院子里回响着。 夏天知道,县公安局的人上门,当然是为了昨晚发生在锅底河龙头湾的事。 但夏天听到这个大嗓门,马上松了一口气,一边挥手示意黎菁和丁三五他们出去,一边直着脖子吼了起来。 “姓白的,你叫什么叫啊,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你少摆你那个臭架子,要想抖威风啊,回家找你臭婆娘去。” “哈哈……” 随着笑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察,一脸横肉,络腮胡子,腰间扎着武装带,武装带上别着一支五四式手枪和一付手铐。 夏天根本就没有起身,而是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脸上还呈现着冷峻和不高兴的表情。 来者是县公安局负责治安和刑事的副局长白九龙。 白九龙不但是夏天的熟人,更曾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刘东风当县委书记的时候,白九龙紧跟着刘东风,作为刘东风曾经的秘书,夏天与性格豪爽的白九龙很是投缘,也一起喝过酒。 后来程运来接任县委书记,白九龙也成了被打压的对象,白九龙是一个梗直的人,不会见风使舵,所以现在也属于不得志的人,好在他资历不浅,业务能力强,程运来也不便折腾他,他在县公安局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领导兼朋友来了,你既不起身迎接,也不泡茶也不敬烟,甚至连让座都不让,你小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夏天指着一张木凳笑道:“本书记办公室就这么一张木凳,白大局长你请坐,至于泡茶敬烟么,对不起,我的办公室没茶没烟。” 白九龙坐到木凳上,笑着骂道:“臭小子,你别以为山高皇帝远,你就敢称王称霸了,你要是敢作威作福,违法乱纪,我老白照样的咔嚓你。” “呵呵,你老白腰间带枪,我怕你总行了吧。”坏坏地一笑,夏天道:“不过刚才你自称领导,这我可要纠正你一下了,你们县公安局是科级部门,局长高配副处长,政委和常务副局长是正科级,其他人不过是个副科级,而你老白在副科级里是忝陪末座吧。” 白九龙两眼一翻说:“咋的了?” 夏天笑着说:“而我呢,现在是南岙公社的一把手,未来的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公社是什么级别你应该知道吧,绝对绝对的副科级,这也就是说,我现在的级别是副科,更为重要的是,我这个副科级是一把手,党政经一把抓。” “你啥意思?”白九龙还没明白过来。 夏天笑看着白九龙问:“老白你公正的评判一下,是你官大还是我官大,咱俩谁才是领导?” 白九龙楞住了。 “他娘的,好象,好象还真是你大一点。”白九龙乐呵着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夏天还是骂自己,“你小子现在是两万多百姓的父母官,我手下只有二十来号人,我哪能跟你比啊。” 夏天笑说:“所以么,老白你看着办喽。” “呵呵,我侍候你,我侍候你。” 白九龙笑着从身上摸出香烟,点了两支,自己叼了一支,另一支递给了夏天。 夏天也叼上了香烟,吸了几口,斜着眼睛问:“老白,你不在县里好好的待着,跑到我这姥姥不疼娘舅不亲的破地方来干什么?是祝贺我新官上任吗?可你是两手空空啊。” “你小子别臭美了,也别给我装聋作哑。”白九龙连人带凳凑近夏天,压低声音说道:“喂,你是昨天下午回家的,昨天晚上肯定住在家里,你不会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昨晚发生在锅底河的那场枪战吧,我去现场看过了,锅底河龙头湾离你夏家村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吧。” 夏天一脸的惊讶,看着白九龙说:“老白,你是冲着我来的吗。” 白九龙黑着脸说:“我是冲着案子来的,工商所打私办有三船货被劫,价值三十多万元,这个案子现在归我管辖。” 夏天噢了一声,点着头道:“那你查你的案子去,我现在是千头万绪,无从入手,对你的案子爱莫能助。” 白九龙嘿嘿的笑了一阵,然后说道:“我在地图上查过了,以那个龙头湾为中心,方园十二华里的范围内,只有一个夏家村,能在短时间内把两百几十吨货物一点不剩的运走,而且把货物藏得不露一点痕迹,只有一个夏家村才能办到,而且我也去现场反复的勘查过了,诸多线索和迹象表明,龙头湾那案子是夏家村人干的,失踪的货物就藏在夏家村里。” 夏天笑问:“那又咋样呢?” 白九龙说:“夏家村很有名气,全村人都是一个姓,人心齐,藤岭移,形容的就是你们夏家村,党支部书记是老族长,未来的族长是大队长,也就是你六叔夏海洋,据夏家村人说,你夏大书记就是未来的未来的族长,你们叔侄俩是有名的同穿一条裤子,向来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我的判断是,龙头湾那案子是你六叔夏海洋带着全村人干的,而你六叔夏海洋之所以敢干,全是因为有你在背后唆使和支持。” “噢。”夏天点着头,双臂一并,伸到白九龙面前说:“案子破了,恭喜恭喜,白大局长,带手铐了没有?来来来,我束手就擒了。” 白九龙哼了一声,拿下挂在腰间的手铐,高高举起,向着夏天的手腕套去。 “哎……姓白的,你还玩真的啊。” 夏天嘴里嚷嚷,双手迅速地缩了回去。 白九龙黑着脸,站起身来,拿着手铐要扑向夏天。 突然,白九龙伸出手,抓住了夏天的左臂,而且正好抓在他的伤口上。 “哎哟……”夏天疼得脸都白了,“死老白,你这个混蛋,你想废了我的胳膊啊。” 白九龙得意地笑了。 “哈哈……我说小夏啊,露馅了,哈哈,你露馅了吧。” 第0040章倒打一耙 白九龙的嗓门实在是太高太响,办公室关着门也没用,那声音起码能传出去几十米远。 夏天吓得蹦起身来,急忙伸手去捂白九龙的嘴巴,一边低声喝道:“老白,你真想害死我啊。” 白九龙顿时醒悟过来。 只见他一边整理警服,一边走到门边,高声道:“我和夏书记有要事相商,你们到外边等着去。” 夏天冲着白九龙翘起了大拇指。 白九龙走回到夏天身边坐下,“喂,你的伤没大碍吧?” “没事,中了两枪,但没伤到骨头。”夏天咬着牙,晃了晃受伤的胳膊。 白九龙小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漏掉不该漏掉的事,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竹筒倒豆子,夏天毫无保留,把锅底河龙头湾劫货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九龙沉默半晌,居然是一脸的向往,嘴里嘣出了五个字。 “干得漂亮啊。” 夏天心里有数,白九龙的刑侦队和治安队被禁止参与缉私,一直憋着火,再加上两人的关系,他决不会把他出卖。 “老白,我可全交代了,要杀要剐随你喽。” “去,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白九龙皱起眉头说:“不过你应该也知道的,程运来书记出道于县工商局,可以说县工商系统是程运来书记的大本营和根据地,而龙头湾这个案子,程运来书记非常重视,亲自打电话给我们局长政委,严令限期破案,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左右为难啊?” 夏天问道:“老白,你不会真想帮着程运来书记吧?” 白九龙冷然一笑,“帮他?我恨不得宰了他呢,可问题是我职责所在,不得不为啊。” 想了一会儿,夏天嘿嘿地坏笑起来。 “臭小子,你有鬼主意了?” “嘿嘿……” “快说,别只顾着笑啊。” “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嘿嘿……” “哎,你再笑我可走了。” “别急啊,主要是我这个办法还不太成孰。” “甭管成熟不成熟,你先说出来听听嘛。” “还有一点,有可能会让你为难,而且比较辛苦。” “只要不把你我玩进去,我就陪你玩玩。” “但可能要狠狠的得罪一回程运来书记。” “这个我倒不怕,我得罪他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大不了我这副局长不当了呗。” “老白,你有这种气魄,那我就放心了。” “哎,你小子也太罗嗦了吧。” 笑了笑,夏天问:“老白,城东工商所打私办报案时是怎么说的?” 白九龙道:“他们说,他们在锅底河下游截住了三船走私货,在返回城东区时,于龙头湾附近被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劫走,还造成他们的人三重伤七轻伤。” 夏天问:“你不认为他们的话里有很多毛病和漏洞吗?” 白九龙道:“不错,他们的话里有很多毛病和漏洞,比方说一,城东工商所打私办是如何截住三船走私货的?二,三船走私货的货主是谁?三,三船走私货截住了,那货主和船员为什么一个都没抓住?四,案发现场双方曾发生激烈的武装交火,那么城东工商所打私办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五,后来没有发现城东工商所打私办的武器,那这些武器又去了哪里……” 夏天笑道:“你看你看,漏洞百出的报案,起码是大有文章可做嘛。” “明白了,小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白九龙点着头,看着夏天说:“你是要让我调转枪口,对城东工商所打私办进行倒打一耙,使他们自顾不暇,从而达到销案的目的。” 夏天咧嘴一乐,“调转枪口,倒打一耙,这还是比较文明的说法,我有一个很通俗的说法,倒打一耙,猪八戒倒打一耙。” 白九龙笑道:“这主意不赖,实施起来也很容易,小夏,你的这个主意毒辣啊,这倒打一耙打下去,完全可以挖出城东工商所打私办与走私犯勾结的真相。” 夏天道:“就是么,假如城东工商所打私办有十个人参与了,那你就找这十个人分别再做一次笔录,我保你能获得不少新的线索。” “具体怎么做是我的事,你甭假装内行来越俎代庖。”白九龙瞪了夏天一眼,右掌在办公桌上拍了下道:“现在,咱俩该谈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了。” 夏天奇道:“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咱们刚才谈的还不够实实在在吗?” “臭小子,又开始跟我装傻是不是?” “老白,你什么意思啊?” “对,我说的就是意思意思。” “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什么意思意思?” “臭小子,你想气死我啊?” “呵呵,我的白大局长,想要打我秋风你就明说吧。” 白九龙伸手捅了夏天一下,低声地说:“三船货,两百几十吨,三十多万元,你不会是想独吞吧。” 夏天坏坏地一笑,“你老白又不是不懂道上的事,就算是三十多万元的货,出手后能拿到三分之二就算是烧高香了。” “三分之二那也是个天文数字。”白九龙说。 “夏家村的老百姓也不能白干吧。”夏天笑道。 “那剩下的呢?” “夏家村生产大队总得分一点吧。” “还有呢?” “我不会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我是要取之于贼,用之于民。” “这我知道,对你来说,官比钱重要,你是要用人民币来为人民服务。” “老白,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啊。” 白九龙伸出拇指食指捻了捻,笑着说:“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是想给我的兄弟们改善一下生活,提高一点福利而已。” 夏天苦着脸说:“老白,你可是一个人民警察,不能知法犯法啊。” 白九龙笑骂道:“他娘的,你少来这一套,我是人民警察,你还是书记兼乡长呢,废话少说,你到底给不给?” “给,给,我给我给。”夏天哭丧着脸说:“死老白你给我记住了,你这是趁人之危,不地道啊。” “哈哈。”大笑几声,白九龙得意道:“有钱大家赚,有钱大家赚嘛。” 这时,夏天眉头一皱说:“但是,你还得帮我办一件天大的事情。” 第0041章讲究策略 夏天把南岙公社的实际情况和自己的处境,向白九龙全盘托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以现任领导的身份,以三个月财政拨款和众多公章下落不明为由,向县公安局报案,让白九龙直接越过县公安局而由县公安局刑警队立案,从而一举揭开南岙公社的问题,把问题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白九龙也是个聪明人,从政经验比夏天丰富得多,虽然偶尔被夏天忽悠,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干的,夏天的意图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打开南岙工作的局面,但方法过于激烈,而且也不符合党的组织原则。 去年党的十二大上,恢复并重建了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自上而下,藤岭县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也于今年春节前宣告诞生。 象南岙公社的问题,按照正常的程序,首先应该是向县纪委反映。 但夏天知道,县纪委刚刚诞生,中间又隔了个春节长假,恐怕连工作人员都还没到位,现在把南岙公社的问题交给县纪委,县纪委也只能直接呈报给县委常委会,等于是把问题交给了县委书记程运来,而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大部分成员与县委书记程运来交好,问题到了程运来手里,结果只能是石沉大海,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方兴国的越级反映问题,夏天不是不信,但又不是全信,他是想多加一道保险,多添一把火。 白九龙拍了拍夏天的肩膀,颇为同情地说:“兄弟,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处境,老实讲,我以前对南岙公社的情况知之甚少,听说你要来南岙公社工作,而且还是一把手,我还以为你投靠了程运来书记,现在我才知道,南岙公社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程运来书记是要把你摁死在南岙公社这个大坑里啊。” 夏天苦笑着说:“所以,老哥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可就翻不了身了。” “但是。”白九龙道:“斗争是胜利之本,领袖就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是其乐无穷,可是斗争是要讲究策略的,你这叫猛打猛冲,不计后果,赢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就按你刚才说的去做,而且完全达到你的目标,也仅仅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南岙公社,与你的远大理想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夏天问道:“老白,那按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 白九龙笑道:“我可教不了你什么,这你得向陈林扬学习,人家当着城关镇镇长,那可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职位,可陈林扬就当得十分稳当,程运来书记多次想把他拿下,可就是没有办法,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拿下陈林扬的理由,为什么他拿不下陈林扬?因为陈林扬会做人,善于八面玲珑,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擅长保护自己,在官场上混,只有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才能待得更久走得更远啊。” 夏天听从了白九龙的建议,先让方兴国那边行动,而这边的报案立案,当作第二手的准备,万不得已时方可实施,用白九龙的话说,叫做最后的斗争。 能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地坐稳南岙公社第一把手的位置,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不劳而获,兵不血刃,何乐而不为呢。 夏天把白九龙一行三人送到公社院子外,直到三轮摩托车扬着尘土消失,夏天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应该请白九龙吃饭,顺便喝点酒,但为了避嫌,夏天不留白九龙,更因为南岙公社实在太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夏天无心吃饭,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丁三五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老夏,我,我可能犯错误了。” 夏天咦了一声,“你犯什么错误了?” 丁三五说:“刚才,刚才于灵儿问我,我把电话的事跟她说了。” 夏天气极,一脚把丁三五踹出老远,“奶奶的丁三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简直就是个叛徒么。” 丁三五喜欢于灵儿,但于灵儿很少搭理他,今儿个突然主动找他,一张笑脸就把他搞得三迷五道,乖乖的说出了电话的秘密。 “老夏,对不起啊。”丁三五捂着屁股讪讪说道:“我中了她的美人计了,不过,不过老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只因未到英雄时,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夏天哭笑不得,笑着骂道:“狗日的丁三五,看来你离国家干部的标准相距实在太远了,你小子顶多就是个电影放映员,或者滚回家去跟着你老爸弹棉花去。” 丁三五忙说:“别啊,你得帮我捧上铁饭碗啊,老夏,我保证将功赎罪,我保证将功赎罪。” “哼,你真想将功赎罪?你真能将功赎罪?” “我能我能,上刀山下火海,老夏你尽管吩咐。” 噢了一声,夏天问道:“那你先说来听听,于灵儿听了电话的事后有什么反应?” 丁三五说:“没什么反应啊,听我说完以后她就走了。” 夏天点了点头,闭上嘴没再说什么。 丁三五陪着小心问道:“老夏,那,那电话线还拉不拉了?” 想了一会,夏天说:“拉,现在就拉。” 丁三五很不解,“为什么现在就拉?那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夏天瞪了丁三五一眼,“既然是公家的电话,当然大家都可以使用。” 丁三五当然不敢怠慢,匆匆的忙碌起来,等夏天吃好饭回来,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试了试电话,畅通无阻,夏天这才满意地笑了。 天色已晚,没有电灯的公社院子里黑乎乎的。 夏天站在院子里,大声叫来丁三五,说是要下村看看。 两个人,两只手电筒,一辆破自行车,很快的离开了公社院子。 但是,夏天和丁三五并没有走远,而是出了南岙街马上又绕了回来,在公社院子的外墙边蹲了下来。 丁三五忍不住问:“老夏,咱们这是干吗呀?” 夏天嘿嘿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咱们身边有没有特务。” 第0042章贼反荷杖 公社院子里又黑又静。 放好自行车,夏天和丁三五互相帮衬,翻过一人半高的院墙潜回到公社院子里。 丁三五可不知道夏天要干什么,又不敢开口询问,只管跟在夏天的屁股后面。 除了那些老式平房,公社院子里就两座二层楼,是七十年代的“大寨屋”,因主要建筑材料是石板,故而又叫做“石板屋”。 前一座石板屋办公,后一座石板屋住人,这是公社院子里的基本布局。 党委书记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二楼的最东边。 与党委书记办公室相邻的,当然是党委副书记办公室,工作队进驻后,夏天占据了党委书记办公室,而在他的授意下,党委副书记办公室并没有安排给别人使用。 夏天和丁三五的目的地,正是党委副书记办公室。 开门,关门,悄无声息的。 夏天搬过藤椅,紧靠着墙壁坐下,脑袋就靠在墙壁上。 到这个时候,丁三五算是明白夏天要干什么了,“老夏,你可真贼啊。” 夏天低声喝斥,“丁三五,你要是敢暴露,我就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黑暗中,丁三五吐了吐舌头,伸出双手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老夏,这里有个梢洞,你坐这里听着更清楚。” 石板能隔音,但石板墙却不一定能隔音,石板与石板之间用石灰粉嵌缝,时间一长石灰粉会脱落的,而且石板在采裁过程中,往往也会留下鸡蛋大小的梢洞。 夏天就着藤椅挪过去,果然石板墙上有个梢洞,嵌在梢洞上的石灰粉已不见踪影,墙上糊着一层旧报纸,石板墙的那边就是被夏天占用的党委书记办公室。 丁三五坐在一叠旧报纸上,小声的问:“老夏,你确定会有人来打电话吗?” 夏天说:“但愿没有。” 丁三五又问:“按你的意思,你身边的人里有领导派来监视你的人,他会用电话向领导报告?” 夏天说:“但愿我猜错了。” 丁三五说:“依我看啊,其他人一点都没问题,只有那个叫黎菁的娘们,一定是领导派来监视你的。” 夏天哼了一声,“对人要有礼貌,别一口一个娘们的,还有,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要瞎猜。” 丁三五嘿嘿地轻笑起来,“老夏你得了吧,娘们就是娘们,你恐怕早把她给看透了吧。” 夏天也轻笑着,“丁三五同志,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 丁三五掏出香烟,刚叼上烟点着火,夏天就一个巴掌扇掉了丁三五的香烟和火柴。 “丁三五,你找抽啊。” “嘿嘿,烟瘾犯了,烟瘾犯了。” 丁三五是个电影放映员,下村放电影时会被待为上宾,敬烟请酒,快变成老烟枪了。 夏天低声骂道:“狗日的丁三五,你可真有出息,一个月十八元的工资,就敢抽烟喝酒,难怪于灵儿都看不上你。” 说到于灵儿,丁三五来劲了,“老夏,你公平的说说,我配得上还是配不上于灵儿?” “我看配不上。” “说说,我哪里配不上了?” 夏天笑着说:“第一,于灵儿长得漂亮,而你长得猥琐,又没什么才能,你们不符合郎才女貌这个基本要求,第二,于灵儿高中毕业,而你初中的毕业证书还是开了后门才拿到的,文化程度上差了一截,第三,于灵儿的老爸是大队书记,南岙街的当家人,而你老爸不过是弹棉花的,于丁两家是门不当户不对,第四,于灵儿是招聘干部,正常情况下,两三年后就能转正成为国家干部,而你不过就是一个临时工而已,这方面的差距太大了。” 丁三五叹了一声,“老夏,照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没有信心了。” 夏天乐道:“实事求是地讲,你丁三五追求于灵儿,好比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口水流成河也没有用。” 丁三五小声的嚷嚷道:“死老夏,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夏天认真地说:“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古人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咱们现代人是立业成家,先立业后成家,具体到你丁三五身上,就是先好好工作,努力让自己捧上铁饭碗,然后才想着娶老婆生孩子。” 丁三五笑道:“铁饭碗我是一点都不发愁。” “哦,你这么有把握啊。” “嘿嘿,我老同学是公社一把手,我还用发愁吗?” “三五,你是想抱我的大腿吗?” “那是当然,你不帮我帮谁呢。” “哼,我可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想要我帮你得到铁饭碗,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老夏,我的表现还不够好吗?” “一般般吧。” “哎,老夏你也太苛刻了吧。” “呵呵,比方说今晚的事……” “保密保密再保密,打不死不说,打死也不说。” “不错,希望你能做到,在你那张臭大嘴上装一把铜锁。” “嘘……有人来了。” 夏天急忙侧耳聆听,果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正渐渐的由远及近。 丁三五要起身,想去门边看看,夏天伸手将他摁在了原地。 门缝上居然漏进了手电筒的光束。 夏天好生奇怪,这是谁啊,胆子可真大,偷着来打电话居然还打着手电筒的。 丁三五凑近夏天耳语道:“老夏,情况有些不对啊。” “咋不对了?”夏天吃不准,丁三五这小子,从小听他家弹棉花的弓声长大的,耳朵向来比他还尖。 “好象,好象不止一个人……有两个,不,是三个……我的天,是四个,至少有四个啊。” 夏天和丁三五均是脸色大变,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南岙当地有个说法,叫做贼反荷杖,就是想抓贼的反被当贼抓了。 脚步声走走停停,伴随着木门的开关声。 他们在挨着房间查看。 丁三五又开始说话,声音有些颤抖,“老夏,他们,他们把咱当,当贼了……” 这时候,夏天的脑子当然比丁三五转得要快。 急中生智,灵机一动,狗急跳墙,临时抱佛脚的能力,夏天是从不含糊的。 “丁三五同志,就象咱们的当年,你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真正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这时,脚步声已越重越近,近在咫尺…… 第0043章丢卒保车 夏天单手拎着丁三五来到窗边,用带伤的左臂撞开玻璃窗,再提起丁三五的身体,稍稍调整姿势后,轻轻一推将他扔了出去。 破窗一声啪,身体落地一声砰,打破了公社院子里的寂静。 “有贼啊。” “贼跳楼了。” 有人在高喊。 院子里,手电筒的光束在乱扫。 夏天踅脚来到门边,听到门外的走廊上,几个脚步声由重变轻,渐渐远去。 保险起见,夏天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回到窗边朝下看去。 丁三五同志很可怜,他的一只脚崴了,已经束手就擒。 不过,夏天一点都不担心丁三五的安危,就三米多点的高度,而且是泥沙地,掉个鸡蛋都不一定会碎,更何况丁三五身上肉多,摔一下不会有什么事的。 完美的丢卒保车,金蝉脱壳,美中不足的就是丁三五同志在落地的时候,先着地的脚英勇地负伤了。 顾不上丁三五了,自己先脱身要紧。 夏天确认门外已经没人,才开门而出,过走廊,下楼梯,穿后门,撒开脚丫子,一头栽进了夜色里。 忍着寒冷,夏天在墙边蹲了半个多小时后,才推着他那辆破自行车,绕着围墙回到了公社院子里。 办公楼一楼的会议室亮着煤油灯。 夏天停好自行车,站在会议室窗外往里瞧。 丁三五正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 另一边,坐着黎菁和两个工作队员,还有方兰和于灵儿。 夏天推门而进,端着脸,嘴里厉声斥道:“丁三五,你不是说你去上厕所了吗?把我扔下就跑,有你这样工作的吗?有你这样的干部吗?” “我……我……”丁三五耷拉着脑袋。 黎菁笑着说:“夏书记,你的老同学也太有意思了,大晚上的来拿旧报纸去换酒喝,我们在那边正打牌呢,还以为是公社院子里来了盗贼,所以,所以闹了一场误会,我们来抓盗贼,而你的老同学慌不择路,跳窗逃跑,把自个的右腿给崴了。” 夏天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丁三五还行,并没有出卖自己。 但是,夏天脸上还得装出哭笑不得的样子,“丁三五啊丁三五,作为你的老同学,我真替你害躁啊。” 丁三五嘀咕道:“我这样,我这样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得怪公社领导,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总不能,总不能让我喝西北风去吧。” “你还有理了?”夏天又喝一声,还拿拳头在桌上擂了一拳,“丁三五同志,你的问题很严重,你要做深刻的反思和检讨,从明天开始,你就暂时不用上班了,我要看到你亲笔写的三千字以上的检讨书后,再决定对你的最终处理。” 夏天的本意,是让丁三五回家息几天,可丁三五理解错了。 “老夏,你不能……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丁三五一边嚷嚷,一边心里大骂夏天,死老夏,我这都是为了你啊,还三千字以上的检讨书,这不是强人所难么,难道你忘了当年,我的检讨书不都是你代劳的吗? 听到过河拆桥一词,夏天吃了一惊,丁三五说话很少过脑子的,再说下去怕又要露馅,把自己也招出来,急忙挥手道:“丁三五,你狡辩也没用,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说罢,夏天转身朝两个工作队员点了点头。 两个工作队员会意,扶着丁三五回宿舍去了。 黎菁也吩咐方兰和于灵儿先回宿舍。 方兰和于灵儿出门后,夏天也转身要走,黎菁笑道:“夏书记,真看不出来你还会演戏,而且演得这么出色,你不会是首都电影学院表演戏毕业的吧。” 夏天坐了下来,心不跳脸不红的说:“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但一边心里不住的哀叹,抓谍不成,损兵折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咯咯。”黎菁娇笑着说:“小夏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怀疑我是某位领导派来的,所以你故意暴露电话通了的消息,认为我会打电话向某位领导汇报,于是你和丁三五埋伏在隔壁,被我识破并带人过来时,你用丢卒保车的办法抛出丁三五,自己却逃之夭夭,咯咯……我说得对不对呀?” 碰上智慧的女人,夏天实在是没有办法,唯有强词夺理,“没错,我是设了个局,但不是专门针对你,而是要确定有没有人在对我使绊子,我的判断是,如果真的有人在对我使绊子,那他一定会利用刚接通的电话。” “那你还是在针对我。”黎菁不满地说:“公社剩下的几个人,当然不敢对你使绊子,工作队里的人,那几个从农村上来的,没有条件没有能力对你使绊子,另外几个从机关抽调的人,都是以前不得志的,也不大可能给你使绊子,说来说去,算来算去,你怀疑的人就是我么。”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着,“姐,你不会生气吧?” “哼,你说呢?” “姐姐怎么会生弟弟的气呢?” “你承不承认你在怀疑我?” “承认,承认。” “敢作敢当,还算是个男人。” 夏天傻傻的问道:“姐,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咯咯。”黎菁又是一阵娇笑,“傻弟弟傻问题,姐是党的人,不会为某个人服务的。” 黎菁笑得胸前波涛滚滚,但夏天不为所动,“程运来书记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你不是程运来书记派来的,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黎菁埋怨道:“小夏,你可真没良心,在党校要是我出来作证,说你动手伤了许阿宝,说不定现在你还在公安局待着呢,你还能当上未来的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吗?” 这倒也是,夏天带着歉意笑道:“姐,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怀疑你。” 黎菁并不是真的生气,她说:“你呀,别顾头不顾腚了,还是关心一下你的宝贝吧。” 所谓的宝贝,就是查帐报告和问题帐目的原始票据。 黎菁的话提醒了夏天,他起身跑向二楼的党委书记办公室。 完了,办公室开着门,柜子里空空如也,宝贝没了。 第0044章虚张声势 宝贝没了,夏天傻了。 那个查帐报告及参与查帐的人的签字,丢了也就丢了,还可以召集大家补回来的。 可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就是真正的宝贝,它们是证明公社原领导班子挪用公款的确凿证据。 黎菁也楞了,“小夏,真的丢了吗?” 点了点头,夏天望着黎菁,脸上慢慢地露出了坏笑。 “你还笑得出来呀?”黎菁嗔道。 “嘿嘿……” 黎菁笑说:“哎,你不会又怀疑是我干的吧。” 夏天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姐,你通知大家,马上到会议室来开会,除了丁三五,其他在公社的同志一律不得缺席。” 总共就没几个人,黎菁很快就把人召齐了。 夏天没闲着,会议室里的四盏煤油灯都已被他点亮, 三名工作队员与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和文书叶文林不在,他们分头去找不在岗的领导和其他干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参会的人除了夏天,三位女同志黎菁、方兰和于灵儿,此外还有六名工作队队员。 这六名工作队员,一个是农村退伍兵,一个教师,两个工人,和两个从县直部门抽调来的办事员。 夏天脸上笑吟吟的,除了黎菁,谁也不知道他正憋着一肚子的火。 在夏天的示意下,黎菁说了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被盗的事。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私语不已。 黎菁问道:“夏书记,根据已知情况,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被盗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一个小时之内,而这一个小时之内,大家都在办公楼内外,可以说外人进来盗窃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在座各位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要不要让大家分别说明一下这一个小时之内的活动情况?” 夏天淡淡地一笑,“不必了,不必了,婆婆妈妈刨根问底,那是警察干的活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黎菁很是不解。 夏天笑着说:“我希望这位浑水摸鱼者自己站出来,再把拿去的东西还回来,今晚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 真会这么宽宏大量?黎菁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扫视着与会者。 与会者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沉默,整整持续了三分钟之久。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对不起喽。” 一边说笑,夏天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柴盒,轻轻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同志们,大家都是藤岭人,但可能以前没来过南岙,除了我和于灵儿是南岙人,可能也不太了解我们南岙的风土人情,今天晚上我就向大家介绍一个我们南岙的特产,它叫南岙黑蜂。” 顿了顿,夏天笑着说:“南岙黑蜂只是无数蜜蜂里的一种,它其貌不扬,黑不溜湫,刺上带毒,蜇人厉害,但它又是无数蜜蜂里比较聪明的一种,经过人类驯化,它的嗅觉是警犬的十倍,追踪能力是警犬的二十倍,巧合的是,我的三叔公是南岙最有名的南岙黑蜂驯化者,小生不才,从三叔公那里学到了一点点三脚猫的本事。” 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火柴盒,夏天道:“这里面就放着一只南岙黑蜂,它会帮我找出盗窃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的人,并找回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因为我在装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的档案袋封口上涂了一层蜂蜜,所以。” 说到“所以”二字,夏天又顿了顿,然后说道:“所以,我希望这位同志自己能站出来,否则南岙黑蜂会毫不客气的袭击你,我是不会负任何责任的,我还是那句话,希望这位浑水摸鱼者自己站出来,再把拿去的东西还回来,今晚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一个人站了起来。 他叫郭凯达,三十三岁,工作队队员,是县交通局桥梁股的办事员。 郭凯达铁青着脸说:“夏书记,对不起,这事是我干的,请允许我解释……” 夏天举起右手摆了摆,打断了郭凯达的话,“老郭,我不想听解释,我只想要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 郭凯达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不到五分钟,郭凯达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装得满满的档案袋。 夏天接过档案袋,一边示意郭凯达坐回原位,一边将档案袋递给黎菁。 黎菁会意,打开档案袋,和方兰一起检查档案袋里的材料。 检查完毕,确认材料都在后,黎菁点了点头,将档案袋放到夏天面前。 夏天道:“同志们,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再罗嗦几句,一,从明天开始,咱们的主要工作是下村,在座的同志除了留在公社值班的以外,其他同志分成两组,由黎菁同志和方兰同志负责,主要任务是完成生产大队改设村民委员会的工作,具体目标是三天完成一个村的工作。” “二,关于今天晚上的事,包括丁三五同志的事和郭凯达同志的事,我不希望听到有人提起,这是一条铁的纪律,务必请同志们遵守。” “三,向同志们通报一下,明天我的任务是和郭凯达同志去县里出差,明天下午晚饭前回来。” “如果大家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散会吧。” 散会了,会议室只剩下了夏天和黎菁。 夏天正要开口询问,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于灵儿拉着方兰回来了。 三个女人六只眼睛,一齐好奇地看着夏天面前的那个火柴盒。 夏天乐了,“你们这是想看南岙黑蜂吧?” 三个女人同时在点头。 “你们以前见过南岙黑蜂吗?” 三个女人同时摇头。 “呵呵,其实那只是一个传说,我也从来没见过南岙黑蜂长什么模样。” 夏天坏笑着打开了火柴盒。 火柴盒里空空如也。 三个女人恍然大悟,原来夏天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但却能让郭凯达乖乖的就范。 黎菁感叹了一声,“小夏,你太鬼了。” 夏天谦虚地说:“雕虫小技,雕虫小技而已。” 黎菁忽地问道:“小夏,你真的就这样放过郭凯达了?” 夏天笑而不言。 第0045章宽宏大量 第二天,夏天早早的推着破自行车出门。 郭凯达也推着自行车,闷声不响的跟在夏天的后面。 夏天也不说话,但脸色如平常一样,仿佛昨晚那档子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南岙公社到县城足有五十华里,出了南岙街就是锅底河,锅底河上没有桥,只有两一条年头不短的木制渡船,还没有专门的摆渡工,全靠过河的人自己撑篙拉纤。 冬天的锅底河水位很低,但这一段河面颇宽,不下一百五十米,笨重的渡船靠人力前进,稳当但却缓慢。 郭凯达在船头拉纤,夏天坐在船尾,盘着双腿象老僧入定。 忽然,夏天直了直脖子,迎着寒风扯着破嗓子唱了起来。 “一月吃糕喷喷香, 二月只能吃两条, 三月里来苦一苦, 四月无米吃麦鼓, 五月年年五月荒, 六月里来早稻黄, 七月雨多七秋凉, 八月蕃薯芋头娘, 九月里来九重阳, 十月蕃薯丝晒起笔直长, 十一月哎滥冬天, 十二月做起米糕好过年。” 这是藤岭一带流传的“农事歌”,夏天从小就会吟唱,但他只是记性好,词没唱错,只是调不对,既不是藤岭民间小调,也不象江南小曲,但他嗓门高,唱得倒也是满腔热情,也能有一二分的感染力。 渡船靠岸,夏天对郭凯达说:“老郭,你是县交通局桥梁股的人,我听说你当年在这里参加过锅底河大桥的测绘和设计,你今天的任务是回县交通局一趟,把当年的测绘和设计资料找出来带回南岙。” “夏书记,我,我……昨晚的事……”郭凯达还是尴尬。 “哎,不许再提昨晚的事。”夏天笑道:“还有,以后别一口一个夏书记了,我嘴上无毛,叫我夏书记我不舒服,以后就叫老夏,一言为定?” 郭凯达感激地点了点头,“夏……老夏,你要在这里造桥?” “对,我要在这里造一座能跑汽车的大桥,我打听过了,你曾经是个工程师,设计过两座桥,哈哈,这将是你设计的第三座桥。” 笑声中,夏天骑上自行车绝尘而去。 到了县城城关镇的十字街街口,夏天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毛票,总共二十九元三毛七分,其中二十元还是出发前向黎菁借的。 夏天抽出二十五元,塞到了郭凯达的手里,“老郭,我知道你妻子病在床上,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两个孩子,日子不好过吧,现在拿上这点钱,买点东西回家看看去,下午两点到县委大院门口等我就行了。” “老夏……”郭凯达两眼都湿了。 夏天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不以为然地想着,小知识分子,这么一点小事就掉眼泪,难怪被称为臭老九呢。 郭凯达偷那些原始票据和收支明细台帐,估计是受县委书记程运来之托,他参加工作队,应该也是县委书记程运来所派。 错不在郭凯达,夏天心道,这叫宽宏大量,郭凯达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自己也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又何必要为难小人物呢。 县委组织部那扇木门一如既往的敞开着。 但部长方兴国不在,值班的人说,方部长在参加县常委扩大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夏天只得骑上自行车,来到城关镇人民政府找陈林扬镇长,打算在他这里噌一顿午饭吃吃。 陈林扬看到夏天手里的书包装得满满的,笑着说:“夏大书记,新官上任,给我送礼来了?” “你想得美,我现在是穷得要当裤子的当家人哟。”夏天苦笑着,从书包里拿出档案袋,递到陈林扬手里说:“有钱的不知道没钱的难,拜托你陈大镇睁开双眼瞧一瞧,你就知道我是多么的水深火热了。” 陈林扬只看了那份查帐报告,脸色便严峻了起来,“真没想到,真没想到……邱玉田和高贵来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挪用三个月的财政拨款,果然是山高皇帝远,无法又无天啊。” 夏天哦了一声,“老陈,听你的口气,好象对这种事不是十分意外嘛。” 陈林扬点着头道:“以前是有所耳闻,道听途说,现在这是眼见为实,当然,这种事不会只发生在你们南岙公社,最近几年啊,海上兴起了所谓的海上贸易,说白了就是走私,可一本万利的生意也需要本钱,于是有人便瞒天过海,铤而走险,截留公家的钱拿去借高利贷而从中牟取高额利息,总之,你们南岙公社三个月的财政拨款去向不明,很可能也是这种情况。” 夏天张大了嘴巴,“那,那我这个要是查下去,那就是惊天大案了。” 陈林扬不置可否,笑了笑问,“你打算怎么办?你今天来县里是想扔这个炸弹吗?” “老陈,你觉得够不够份量?”夏天问道。 陈林扬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样子,“你小子,没全说出来吧。” 果然姜是老的辣,夏天先翘大拇指赞了赞,然后说出了方兴国的计划,方兴国和夏天分头在县财务局和南岙公社双管齐下,搞齐材料后采取自上而下的方针,绕过县委直接摧毁南岙公社整个原领导班子。 陈林扬听罢,默默地沉思起来。 良久,陈林扬起身,拿着档案袋走到保险柜前,打开保险柜将档案袋放了进去,“小夏,你这颗炸弹暂时保管在我这里吧。” 夏天不解道:“老陈,你的意思是?” 陈林扬抬腕看表,笑着说:“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咱俩找老周去,他是财神爷嘛,咱俩既噌他一顿午饭,又顺便帮你要点救命钱。” 老周就是县财务局副局长周汉军,与陈林扬和夏天是朋友,都算是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的人。 电话打通了,但接电话的人不是周汉军,而是他的部下。 周汉军的部下说,周汉军中午请人吃饭。 陈林扬放下电话笑了,“老周很少请客,请客必去那个地方,咱俩噌他去。” 二十几分钟后,夏天跟着陈林扬来到,一家名叫“藤岭海鲜楼”饭馆门前。 附近停着一辆黑色别克轿车。 陈林扬脸色一凝,伸手拽住夏天道:“不对,是上面有人来了。” 第0046章饭桌政治 陈林扬把夏天拉到“藤岭海鲜楼”旁边的弄堂里,小声的说:“咱们藤岭县没有这种轿车,地委也只有三辆这样的轿车,一新二旧,新的归地委王书记用,旧的归方专员和郑副书记用,这辆轿车是旧车,因此来的人不是方专员就是郑副书记。” 夏天奇道:“不会吧,要是方专员或是郑副书记来了,应该去县委招待所,怎么可能来私人开的饭馆吃饭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林扬低声笑道:“公事公办,吃公家的喝公家的,自然应该去县委招待所,但要是私人私事,又不想引人注目,当然应该来藤岭海鲜楼这样的地方,再说了,你知道藤岭海鲜楼是谁开的吗?县委某领导的关系户哦。” 夏天不以为然道:“就算地委领导来了,也不会跟老周沾上边吧,级别差着四级呢,老周他会有机会请地委领导吃饭吗?” 陈林扬说:“老周他是与地委领导搭不上关系,但他的堂弟却能与地委领导搭上关系。” “老周的堂弟?你是说那个周汉滨?” “对,就是你们南岙公社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 夏天笑道:“老陈,你是不是糊涂了,老周和周汉滨虽然是堂兄堂弟的关系,但他们两家是世仇,老死不相往来的啊。” “你等等。” 陈林扬往别克轿车方向走近几步,看了看后,才走了回来。 “没错,那应该是郑副书记的车,郑副书记是周汉滨父亲的朋友,这也就是说,老周在这里,周汉滨也在这里,郑副书记很可能也在这里,而且他们说不定就坐在同一张桌子边吃饭喝酒呢。” 夏天傻傻的看着陈林扬。 陈林扬拍拍夏天的肩膀说:“人是会变的,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夏天慢慢地回过魂来,“老陈,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林扬笑道:“咱们是不速之客,是不受欢迎的,咱们不能自讨没趣吧。” 两个人怕被人发现,说走就走。 不料,刚走几步,弄堂外就响起了汽车声。 夏天和陈林扬又退回到弄堂里。 一辆旧吉普车慢慢驶来,紧挨着那辆别克轿车停下。 从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人,引得陈林扬忍不住轻嗨了一声。 夏天伸长脖子,也看得目瞪口呆。 从吉普车上下来的人,正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 程运来没有马上进入“藤岭海鲜楼”,而是站在车边,脸露微笑。 这时,吉普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竟然是县委组织部部长方兴国。 夏天真的傻了。 传说中的地委郑副书记,县委书记程运来,县委组织部部长方兴国,三个互相不太对付的人,竟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陈林扬也是长久的默不作声。 不是这世界的变化快,而是这人心的变化太快太快。 终于,陈林扬说:“小夏,咱们走吧。” 夏天心有不甘,“咱们,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吃饭?” 陈林扬说:“不用看也能知道,他们肯定是在一起吃饭。” 夏天是想眼见为实,包括周汉军和周汉滨,兄弟俩是否凑到了一起。 “老陈,我想进去看看。” “不行,你我两张脸,都不该在这时暴露。” “难道要空手而归?” “嗯……你跟我来。” 陈林扬带着夏天在弄堂里走,七转八拐,来到一家路边小面馆里。 阿三面馆。 这面馆的老板叫阿三,憨憨的中年人,是陈林扬的老邻居。 陈林扬对阿三嘀咕了一阵,阿三点点头出门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多,阿三匆匆的回来了。 阿三说,他进入“藤岭海鲜楼”,在二楼的雅间,看到了县委书记程运来,在房间里的桌子边,包括程运来书记一共坐着七个人…… 根据阿三的描述,陈林扬皱着眉头,默默地用心捋了一遍。 “程书记坐在副席上,说明坐在首席的人级别比他高,应该就是地委的郑副书记,郑副书记的右手边的中年人,脸很白,西发平头,应该是咱们的组织部部长方兴国,程书记和方部长的旁边各坐着一个年轻人,一个蓝色中山装,一个草绿色军装,应该是郑副书记的秘书和司机,坐在末席的两位,一个是老周周汉军,阿三认识他,应该不会看错,另一个很年轻,很高很瘦,戴着近视眼睛,右耳朵上有块红斑,应该就是你们南岙公社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这小子我见过,他的右耳朵上有块红斑,很好认的。” 夏天说:“他们搅和到一块去了。” 陈林扬冷笑一声,“确切地说,他们是同流合污了。” 夏天说:“老陈,有你形容的这么严重吗。” 陈林扬说:“饭桌上的政治,比会议桌和办公室的政治更加政治。” 夏天说:“不过,我得谢谢你老陈,我那颗炸弹要是扔出去,炸到的可能是我自己。” 陈林扬笑道:“谢个屁啊,我不过是吃亏吃得多了,比你多长了点心眼而已。” 苦笑了几声,夏天道:“老陈,我现在是满脑浆糊,你得帮我分析分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阿三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吃了几口面,陈林扬微笑着说:“小夏,你首先得了解地委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的三角关系,咱们这位郑副书记啊,是咱们天州地区天州县人,今年五十五岁,他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名字,郑富,富裕的富,郑富郑副,这名字还真是预示了郑副书记一生的真实命运。” 夏天咧嘴一乐,“这倒也是,相书上就说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姓名,一个人的名字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嘛。”陈林扬笑着说道:“据说,是据说啊,据说郑副书记被他自己的名字给克住了,从读书到现在,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干过正职干部,反正干来干去都是副职,你说有趣不有趣?” 夏天一下子来了兴趣,“老陈,你继续说,继续说说咱们敬爱的郑副书记。” 第0047章利益驱使 陈林扬笑着说:“关于郑副书记的详细历史,你得去党校找老王头,他的肚子里装着咱们全地区所有现任领导的有趣故事,不过,郑副书记在咱们藤岭县当县委副书记的过程,我还是了解一点的,总之吧,郑副书记几乎没当过正职是个事实,那是他心里的痛处,谁要是不小心在他面前提起,非挨他的黑脸不可。” “呵呵,一辈子没当过正职,是够窝囊的。”夏天咧着嘴大乐。 陈林扬说:“但是,人家郑副书记虽然没当过正职,仕途上的运气却一直不差的,比方说七十年代中期,他还在咱们县当副书记,当时地区农校恢复和重建,他调去当副校长,不久全省各地区农校合并成立省农业大学,他去省党校学习了一年半,出来后就当上了省农业大学党委副书记,三年后改革开放开始,他才调回了咱们地区担任地委副书记至今。” 夏天笑着点头道:“虽然当来当去都是副的,但从副处直接跳升到副厅,这运气是很不差。” “说正事,说正事。”陈林扬收起笑脸说道:“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的关系,在咱们的体制内司空见惯,方部长是上面派来的,对天州地区对藤岭县来说,他是外来户,是个闯入者,官场上是一根萝卜一个抗,你从天而降占了一个位置,别人的进步就受到阻碍和影响,无可避免地要受到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孤立和排斥,所以,郑副书记和程书记对方部长的态度,一是敬而远之,二是孤立和排斥。” 夏天说:“这我懂,听说方部长上任前,县委组织部长已经定好了的,方部长占了那个人的位置,那个人肯定恨死了方部长。” 陈林扬点着头道:“再说郑副书记和程书记,郑副书记在咱们藤岭县工作时就看不上程书记,刘东风书记在任时,郑副书记就支持和帮助刘书记打压程书记,现在刘书记因病退位了,但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矛盾依然存在,因为郑副书记他还有人在藤岭县存在,郑副书记也想在藤岭县继续巩固和发展他的势力,而程书记岂能容许别人染指自己的地盘?所以说,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矛盾是历史的和现实的。” 夏天听得若有所悟,“现在看来,我们南岙公社那个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之所以在我们南岙公社工作,就是因为程运来书记打压的结果。” 陈林扬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的矛盾,那就更直接更残酷了,程书记是本地派的头面人物,对方部长这个外来户的排斥是天然的,再说程书记推荐的人被方部长占了组织部长一职,面子上和权威上都过不去啊。” 夏天苦着脸道:“可是,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现在还是联合起来了。” 陈林扬笑道:“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三国演义里说得好,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官场上的人也是如此。” 夏天苦笑不已,“他们联合了,你我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一定,不一定。”陈林扬道:“咱们以后无非是夹紧尾巴,在夹缝中求生存,用忍耐让自己生存在狭窄的空间里,象悬崖上的小草,孤独但坚强地活着。” “老陈,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夏天问道:“可我很不明白,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是如何联合起来的呢?” “利益,是利益驱使。” “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吗?” “他们有各自的利益,联合是为了各取所需,实现共赢。” “这又怎么理解啊?” 陈林扬说:“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利益,是保护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那几个人,方部长的利益,是想通过打击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那几个人,从而让自己建立威信,在藤岭县站稳脚跟。” 夏天说:“他们的利益很冲突啊,应该是激烈冲突,而不应该是联合啊。” 陈林扬笑着问道:“是两败俱伤好,还是妥协互利好?” 夏天耸了耸双肩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妥协互利好,谁不会傻到去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陈林扬说:“我刚刚说过,方部长是为了建立威信,在咱们藤岭县站稳脚跟,这其实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的目的是做出政绩获得晋升,顺利的回省里工作,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饭桌政治就获得成功,他何乐而不为呢?” 夏天轻轻一笑,“好象这就是所谓的政客的投机作风吧。” 陈林扬笑道:“方部长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屠刀,正要手起刀落的时候,郑副书记和程书记跑出来喊道,刀下留人,有话好说,于是便有了藤岭海鲜楼一聚,上演饭桌政治,可以这么说,能一起坐到饭桌上谈的事,基本上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夏天不住地点着头。 陈林扬看着夏天说:“于是,你被撇到了一边,因为你微不足道,因为你只是方部长手上的某种武器,因为方部长不是刘东风书记。” 夏天一脸的无奈,“如此说来,我要被方部长抛弃了?” 陈林扬摇了摇头,“抛弃倒也未必,别忘了你怀里揣着一颗炸弹,现在这颗炸弹变成了定时炸弹,方部长还不敢马上抛弃你。” 夏天瞅着陈林扬问:“老陈,你帮我把档案袋收起来,到底是先见之明,还是早已听到了什么风声?” “孺子可教也。”陈林扬笑道:“昨天晚上我在饭桌上听到一条小道消息,说财务局的老局长退休,接班的人就是老周,你想想,老周和咱俩一样,都是程书记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小道消息可靠吗?” “哈哈……一般情况下,小道消息比报纸电视上的新闻更加准确。” 怔了怔,夏天问道:“老陈,难道,难道老周他真的投靠程运来书记了?” 第0048章夹紧尾巴 提到周汉军,说到投靠,陈林扬笑而不言了。 夏天明白陈林扬的意思,良鸟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俊杰,就算周汉军投靠了程运来书记,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凭陈林扬和夏天的地位和身份,更没资格去指责周汉军。 那个有资格指责周汉军的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醒人事呢。 心情不爽,吃饭潦草,陈林扬和夏天离开了阿三面馆。 分手时,陈林扬拍了拍夏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夏啊,你现在是南岙公社的当家人,这个事实是暂时改变不了的,至于你接下来如何应对,我还是那句话,在夹缝中求生存,用忍耐让自己生存在狭窄的空间里,象悬崖上的小草,孤独但坚强地活着。” 夏天心说,不就是夹紧尾巴么,老子懂这个,老子已经夹着尾巴过了一年半了。 正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县委大院门前更是人影难觅。 夏天老老实实地靠在一棵槐树上,他不想进去,里面熟人不少,但他算是落魄之人,见了熟人也不一定熟得起来。 忽然,夏天将自己的身体换靠到旁边的柳树上,因为他觉得槐树的槐字等同于坏字,他不能靠在坏树身上。 夏天心里苦笑,以前他对相信迷信的奶奶很不理解,现在自己也居然相信迷信起来了。 可是,靠在柳树上也觉得不踏实,柳者溜也,柳者游也,感觉不好。 他索性离开县委大院门口,绕了几步进了县委组织部。 组织部的值班员是新来的,不认识夏天,但倒还算热情,听说是找方部长的,直接让他到部长办公室等。 那时候,只有县委正副书记配有专职秘书,没人拦着夏天进县委组织部长的办公室。 还好,没等多久,方兴国部长回来了。 进门时,方兴国还打了个饱嗝。 夏天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同时在心里强令自己镇定。 方兴国又是摆手又是微笑,“小夏,坐下说话嘛。” 夏天没有坐下,“方部长,我没把您要的材料带来。” “哦,为什么啊?”方兴国有些意外。 夏天已经镇定下来了,他不慌不忙地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是这样的,各生产大队和其他一些部门,对公社原领导班子存在的问题反映很大,纷纷表示要向组织检举,所以,所以我想等他们的材料汇总上来后,再一起给您送来。” 看着方兴国,夏天的态度一如既往,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就象面对着陌生的人。 “嗯,这样也好。”方兴国对夏天的解释并没有表示出不满,他点了点头问道:“帐目查了以后,主要是什么问题?” 夏天陪着小心说:“主要就是这三个月财政拨款,根本没有转入公社的帐户上,也就是说,这三个月财政拨款在原公社领导班子成员的手上,还有,还有公章问题,我找遍了公社里所有的办公室,居然没有找到一枚公章。” “这帮人……问题很严重嘛。”方兴国沉吟着说:“小夏,我这边已经找过财务局副局长周汉军了,也拿到了我们想要的证据,只要你把公社那边的材料送过来,我就可以去地委找主要领导反映了。” 一边点头,夏天一边应道:“我明白,我回去抓紧时间,整理好材料后第一时间内给您送过来。” 方兴国脸上露出了微笑,“那你今天是来办其他事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夏天也跟着浅笑起来,“我是代表南岙来领新牌新章的,不过,不过我也想财务局弄点钱,您是知道的,我们南岙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方兴国点头嗯了一声,“不错,钱的事我已经向周汉军同志提过了,他应该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 “谢谢您。”夏天想起了电话的事,“对了,方部长,我那里临时拉了一条电话线,以后您有什么指示,可以通过电话向我下达。” “你很有工作效率嘛。” 说着,方兴国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工作证,“这是你的正式工作证,书记兼乡长哦。” 夏天庄重地接过工作证,“方部长,谢谢您。” 方兴国摆了摆手,“南岙离县城路途遥远,你抓紧时间办事去吧。” 夏天应了声是,“可是,可是原领导班子的人不回来,我,我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交给我处理吧。” 方兴国起身来到夏天身边,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好好工作吧,小夏,我很看好你。” 我很看好你?去你的我很看好你吧。 站在县委组织部门外,夏天在心里不住的劝自己,夹紧尾巴,夹紧尾巴…… 事实证明,方兴国这个“靠山”靠不住啊。 明明大中午的陪着地委郑副书记和县委程书记吃饭,方兴国居然只字不提。 如果方兴国主动提起,夏天心底里那残存的一丝信任就不会抹去。 其实,夏天刚才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着方兴国,刚才的方兴国与前些天的方兴国相比,多了些做作,少了点威严。 不过夏天没多少悲哀,他倒是为自己庆幸,因为发现及时,自己还没混到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地步。 县财务局的全称叫县财政税务局,简称有三个,财政局,财税局,财务局。 绕到县委大院后面,隔着一条街,县财务局的门正对着县委大院的后门。 对周汉军,夏天是不用紧张的,或者说他是不会紧张的,起码不象在方兴国面前那般紧张。 夏天,周汉军,还有城关镇镇长陈林扬和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以及刘东风的司机苏达,五个人当初刘东风还是县委书记的时候,私下里是互相称兄道弟的。 周汉军的特点是胖和吃,胖和吃二者不可分割,造就了一百九十多斤的伟岸身体。 但周汉军还有个聪明的脑子,打得一手好算盘,所以才成了财务局的元老,要不是刘东风倒下,他早已经从副局长变成正局长了。 进了财务局,夏天推开一扇门,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膀圆腰粗的背影。 第0049章分道扬镳 周汉军正在办公室里耍他的“周氏减肥法”,象电影“少林寺”里的和尚那样,扎个马步一动不动,只不过他是略微的弯腰屈膝而已,难怪他是越减越胖。 夏天走到办公桌边,在周汉军那张皮椅上坐下,嘴里坏笑道:“行了行了,再减就快超越两百斤了,你减个屁的肥啊。” “臭,臭小子,你,你别打击我的积极性……”周汉军很吃力的说。 “我有一法,保证你减肥立竿见影。” “说,说。” “呵呵,跟我到南岙公社待上仨月吃糠咽菜的生活。” “去你的,一边待着去。” “呵呵……”周汉军精明,陈林扬内敛,白九龙豪爽,苏达忠厚,而夏天对自己的评价是灵活。 终于,周汉军耍完了,“兄弟,恭喜你一肩双挑,荣任乡党委书记兼乡长。” 夏天笑问:“是真心实意的恭喜吗?” “废话。”周汉军给了夏天一拳。 夏天手掌摊开,伸到周汉军面前说:“那就来点真材实料吧。” “你这个小官迷,以后又要成小财迷了。” 说着,周汉军拿出三张现金支票,一一摊在夏天的面前。 三张现金支票,一张两万三千七百三十三元,一张八千元,一张五千元。 “嚯,我一下子成了万元户了。”夏天指着支票问道:“老周,这是几个意思?是天上掉金元宝了吗?” 周汉军说:“两万三千七百三十三元,是你们南岙公社去年十二月和今年一月二月的县财政拨款,八千元也是县财政拨款,是专门用于这次政社分设的,这五千元是老哥我送你的人情,知道你收拾那个烂摊子不容易,钱虽不多,但这是老哥我最大的权限了,计划外的财政拨款,你就白用白不用吧。” 夏天嘿嘿一笑,“老周,这里面有问题,关于这两万三千七百三十三元,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问。”周汉军解释道:“关于这两万三千七百三十三元,是因为相关手续不全,你们南岙公社一直没有领走,一直压在我们财务局的帐上,现在你新官上任,又有方部长督促,所以我们财务局决定特事特办,免去相关手续,直接将钱交给你带回去。” 夏天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弄了半天,拖欠财政拨款是你们县财务局的责任吗?” “话不能这么说。”周汉军道:“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你们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是他们不负责任,当然,我们也有责任,起码是监管和督促不够嘛。” 夏天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你们财务局是把责任给揽下来了。” 周汉军说:“小夏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的目的是追回这笔钱,把工作做好,整人搞人不是目的嘛,再说了,他们的问题有组织去管,怎么处理他们是组织的问题,不是你的职权范围内嘛。” 夏天沉默了一会,“老周,你是在搞一百八十度的华丽转身啊。” 周汉军倒很坦率,他轻叹一声说:“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现在藤岭县是程书记当政,你我掀不起什么风浪,总不能螳臂挡车吧。” 夏天心里默然。 周汉军拍着夏天的肩膀,“老弟,对不起,请你多多理解老哥吧。” 夏天心道,可以理解,周汉军快四十岁了,财务局刚提拨了两位副局长,都是大学生,他要是失去这次当局长的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说来,你老周要当局长了?” “基本上,基本上定了吧。” “恭喜啊。” “笑话我?” “哪敢啊,你是财神爷嘛。” “你要是笑话我,那也是应该的。” 稍作停顿,夏天问道:“老周,方部长知道这事吗?他是什么想法?” 周汉军道:“方部长很讲原则,他到我这里拿证据,我没有给他,总而言之,我听程书记的,没听方部长的,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嘛。” 撒谎,放屁,夏天心道,把方兴国撇得一清二楚,把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周汉军,他妈的你有种。 既已如此,多说就没有意思了。 夏天舒了一口气,周汉军主动承认自己投靠了程运来书记,反倒让夏天如释重负。 “老周,我就这么拿走这三张支票,好象不符合财务规定吧?” “特事特办嘛,为了让你放心,我这里有一份相关领导亲笔签字的担保书。” 夏天接过所谓的担保书,看了一遍,又收起了三张支票。 钱还是要的,和人可以过不去,但不能跟钱过不去。 “老周,谢了。” “这就要走?” “走了。” “哎,下次我请你喝酒啊。” 夏天走到门口停下,回身看了周汉军一眼,冲他翘了翘大拇指,意思不言而喻。 目送夏天消失,周汉军颓然地跌坐到皮椅上,自言自语道:“福兮,祸兮……欺老莫欺小,可我却把小的给得罪喽。” 分道扬镳,周汉军想到了这个词。 夏天也想到了分道扬镳这个词。 他是一边走一边骂,当然,是在心里骂,把周汉军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但是,当他回到县委大院门口,看到自己的破自行车,车铃没了,两个轮胎都被扎破了,他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县委大院门口的传达室,冒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冲着夏天笑着。 夏天当过县委书记的秘书,曾经是县委大院里的红人,当然与看门老头互相认识。 看门老头只笑不说,指着墙上的几个大字,冲夏天滑稽地呶着嘴。 墙上写着十二个字: “此处不许停车,损失后果自负。” 夏天自嘲地咧着嘴乐了。 因为这十二个墨笔大字,正是他在一年半前亲笔写上去的。 这么一乐,心情也好了,自己现在是一方诸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周汉军不是朋友了,陈林扬、白九龙和苏达还是。 就在这时,郭凯达到了,自行车后架上还绑着一大捆图纸,按照夏天的吩咐,他还雇了一辆手拉车和两个脚夫。 夏天昂首挺胸,带着郭凯达进了县委大院。 第0050章夏天揍人 对夏天来说,县委大院已经物是人非。 这次进县委大院,夏天是来领牌领章的,否则他才懒得进来。 按照政社分设的要求,公社改乡,生产大队改村,那些牌牌和公章当然要去旧换新。 公社有七块牌子,二十二个村四十四块牌子,都是崭新的,统统装到手拉车上。 夏天让郭凯达押车先走,自己朝县委办公室走去。 县委办公室是夏天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领新公章要去县委办公室,夏天是硬着头皮去的,他的脸皮还很薄,很不愿意旧地重游。 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单位,公章永远比牌牌多,象村一级,正常挂出去的牌子只有两块,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但公章就多了去了,除了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还有村经济联社、团支部、妇联、治保会、民兵连、调解会,等等,等等。 县委办公室还是老样子,从副主任到普通办事员,十几个人窝在一起办公。 夏天见了熟人,点头招呼,仅此而已。 但是,副主任换人了,夏天居然不认识。 副主任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一身洗得褪了色的军装,估计是刚分配来的军转干部。 对军人,夏天是非常尊重和崇拜的。 可眼前这位,戴着近视眼镜,胸袋上插着三支钢笔,还有一张白皙的脸,与夏天心目中的军人形象相距甚远。 夏天心道,这位顶多是个政工干部,就是一个练嘴皮子的。 副主任听夏天说明来意,一边点着头,一边接过夏天的工作证查阅起来。 夏天却看到了那放满纸板箱的公章,正是属于他的南岙乡的,他将纸箱从地上抱起,放到了副主任的办公桌上。 副主任将工作证递还给夏天,不冷不热地说:“夏天同志,根据规定,我要看你的介绍信或证明,还有,你得拿旧公章来,我才能把新公章交给你。” 夏天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可是,副主任端着脸,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夏天苦笑着说:“这位领导,我从南岙到县城来回一百里路,来一趟不容易啊,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副主任说:“规定就是规定,一百里是这样,一千里也是这样。” 好说歹说,副主任就是不松口。 夏天有点生气,但还是忍着,低声下气的说:“这位领导,求求你还不行吗?” 副主任头也不抬,“这位同志,不要影响我工作,你可以出去了。” “你什么态度啊?” “我什么态度,我就这态度。” “你这态度不对。” “快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你把这一箱公章给我,我马上走人。” “你有完没完,别忘了这里是县委办公室,不是你耍无赖的地方。” 夏天怒极反笑,“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 副主任冷冷地说:“一个小小的公社领导,也敢到县委大院来撒野,你当你是书记县长啊。” “呵呵……” 夏天的笑声里夹杂着怒火。 啪。 一个巴掌扇在了副主任的脸上。 “你,你敢打我……来人,来人啊。” 啪,啪,又是两下。 副主任的身体从椅子上往下滑,一直滑跌到办公桌下。 夏天得寸进尺,伸出一条腿,接二连三地踹到副主任的身上。 众目睽睽,可夏天太凶恶了,没人敢上来阻止。 夏天抱起纸箱说:“这位领导,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我们南岙人来找你办事,请你客气一点,否则的话,我下次一定揍得你屁滚尿流。” 一边说着,夏天一边掀掉办公桌,让办公桌压在了副主任瘫软的身体上。 解气,解气啊。 夏天抱着纸箱,转身溜之大吉,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只要躲回南岙,领导还真拿自己没办法。 在路边铺子修好自行车,夏天就骑上车狂奔。 但刚出城关镇城区,夏天突然想起了什么,掉转车头又回到城里。 原来,他是去找城关镇镇长陈林扬。 看到夏天气喘吁吁,怀里还抱着一只纸箱,陈林扬笑了。 “小夏,你怎么回事,是火上房了吗?” 夏天开门见山,一口气说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见方兴国和周汉军的经过,最后是打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这个得意之作。 陈林扬笑不起来了,“老天爷,那可是程书记的大红人,你的祸闯大了。” 夏天满不在乎道:“打了就打了,咋处理就咋处理,随他去吧。” 陈林扬斥道:“幼稚,太幼稚了,你这一阵痛快,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夏天呵呵一笑,“没错没错,我现在心情相当的痛快,我高兴着呢。” “去。”陈林扬苦笑着说:“既然你事儿办完了,心情也痛快了,那你应该赶快开溜,你还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你这次的屁股弄得太脏了,我可帮不了你,你应该去找老白帮忙。” 夏天笑道:“放心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的。” 陈林扬摇了摇头说:“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我也不是怕被你连累的人,问题是你得赶紧开溜,只要你溜回南岙去,程书记就拿你没办法,只要你把南岙的工作做好,其他领导就能站出来帮你说话,你的问题就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而且也只有你能够解决。” “什么问题你说,但不许出幺蛾子啊。” 夏天脸上露出了坏笑,“嘿嘿,你把我的定时炸弹还给我。” 陈林扬一楞,“什么意思?” 夏天做了个鬼脸,“你们城里人靠不住,已经出了叛徒周汉军,我怕再出一个叛徒陈汉军。” “哈哈,你这是草木皆兵嘛。” “呵呵,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陈林扬也不生气,从保险柜里拿出那个装满材料的档案袋,还特地打开“验明正身”,确认完好无误后,再封好交给夏天。 “哎,这可是你的护身符,小心保管啊。”陈林扬笑着说:“出了我城关镇人民政府这个院子后,如有人劫你的道,我概不负责哟。” 夏天不以为然,“哼,敢打我主意的还没出世呢。” 可是,还真让陈林扬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第0051章归途遇袭 夏天骑着自行车,刚出了城关镇人民政府的院子,就被三个小青年跟上了。 八十年代的小混混,大包头,喇叭裤,一目了然。 都骑着自行车,一前二后,离夏天二十米左右。 夏天慢,他们也慢,夏天快,他们也快,明摆着是冲夏天来的。 大白天的,街上人来人往,出不了事。 但夏天不敢怠慢,车后架上绑着一箱公章,他觉得不安全,便在路边小店买了一条麻袋,将箱子装进麻袋,再牢牢的绑到车架上。 破自行车在大街上慢吞吞的晃悠,夏天一边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城关镇可不是他的地盘,打架他虽然不怕,但他在这里很难找到帮手,敌众我寡的形势是肯定的。 主要还是身负重任,除了一箱的公章,书包里还有一档案袋的材料,怀里更揣着三张银行转帐支票,哪一样都得当宝贝护着。 左臂上的伤倒不是问题,作为百战百胜的打架高手,对付三个小混混,可以说不用动手,光凭两条腿就能上演秋风扫落叶的胜利。 可是,转弯时往身后瞟了一眼,发现后面的小混混从三个猛增到六个,夏天的脸色便凝重起来了。 新出现的三个小混混,车后架上都有一根半米来长的铁棍。 这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夏天明白,他从城关镇人民政府的院子出来就被盯上,说明对方的目标和目的非常明确。 目标是自己,目的是自己书包里的档案袋,小混混们对公章不感兴趣,转帐支票是公对公的来往,他们抢了也兑不到钱。 也就是说,这些小混混是别人派来的。 现在这个“别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摆脱身后的尾巴,上演一出胜利的大逃亡。 出了城关镇往东,是一片空旷的荒野,通往南岙的道路要在这片荒野上穿梭二十多华里。 太阳西斜,寒风习习,路上行人稀零。 夏天深吸一口气,突然用力,双脚猛蹬踏板,破自然车在泥沙路上飞驰起来。 不远处的小混混们也跟着加速,紧追不放。 自行车追逐战,夏天乐了。 没过多久,小混混们被甩开了足足有上百米之远。 呵呵,夏天迎风大笑。 破自行车并不是真破,别人都小看夏天这辆推着走也会吱吱响的自行车了。 当初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时,县委县政府机关后勤科给夏天配发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可夏天没要新车,而是看上了仓库里的几辆旧自行车。 夏天是之江大学机械系出来的,学的是精密机械设计和制造,捣鼓自行车是小菜一碟,几辆报废的“永久牌”和“凤凰牌”自行车,经夏天一阵折腾,七凑八拚,一辆属于他专用的自行车诞生了。 这辆破自行车实在是其貌不扬,难以讨人喜欢,别人即使想骑还骑不了,因为它有很多与众不同的特点,比方说它根本就没有刹车,它的三角架是双套的,它的后轮要比前面的大很多。 更要紧的是,这辆破自行车不但能顺着骑,而且还能倒退。 而最大的秘密还在三角架上,两套三角架只有一套是自行车上必不可少的,另一套只是挂在上面,但随时可以拆下来作为防身武器,三根钢管就是三把弹簧式钢管枪,每一根钢管里都填装着几百颗细小的钢珠。 看到“敌人”被甩开,夏天停在一个高坡上,想喘口气再跑。 不料,来路上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 夏天脸色大变,是两辆三轮摩托,正超越那些骑自行车的小混混飞驰而来。 骑自行车的小混混欢呼起来,不用说,那是他们的援军。 不出声的比不了出声的,两个轮的跑不过三个轮的。 夏天又开始骑车狂奔。 下坡加猛骑,夏天勉强没被追上。 但不一会,两辆三轮摩托已近在身后。 每一辆三轮摩托上都有三个人,一人驾车,两人手持两米长的红缨枪。 夏天车头一扭,双脚不停,破自行车越过路旁的小水沟,蹿进了一片偌大桑树林里。 冬天的桑树,光秃秃的没有树叶,但树枝犹在,四面八方,其高度正好可以阻碍摩托车的进入。 可两辆三轮摩托不撞南墙不回头,不顾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了桑树林里。 夏天忽地减速,以脚刹车,自行车根本没有掉头,竟然神奇地倒退而跑。 两辆三轮摩托上的小混混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见过倒退的牛马驴狗,这自行车倒退他们以前可从没见过。 夏天乘机离开桑树林,回到大路上又开始逃遁。 不过,又是一段爬坡的路,夏天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追兵越来越近,两辆三轮摩托又在身后出现,骑车的六个小混混也就在二十几米处。 想以速度摆脱追兵,看来是不行了。 夏天又一次爬上土坡,并停下车,从三角架上卸下两把弹簧式钢管枪。 两辆三轮摩托轰鸣着爬上了土坡。 红缨枪的枪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迎风乱舞。 夏天一点都不客气,一手一把弹簧式钢管枪,朝着两辆三轮摩托扣动了扳机。 无数钢珠从钢管口喷身而出,雨点般的冲目标倾泻而去。 小混混们顿时鬼哭狼嚎,倒地乱滚。 夏天扔了自行车,手持钢管,旋风似的扑向目标。 下手可一点也不留情,夏天的钢管专门往小混混们的腿上招呼而去。 一人一下,一人一腿,两辆三轮摩托的六个小混混,转眼之间,有五个已被夏天打折了一条腿。 还有一个小混混,不是夏天手下留情,而是他本来就瘸着一条腿。 惨叫声声,小混混们倒地抱腿,痛哭流涕。 其实,夏天是真的手下留了情,他看出这些小混混,不过才十七八岁,没有二十出头的,大多还稚气未脱,不然的话,他非把他们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那六个骑自行车的小混混,被夏天的凶恶样子给吓住了。 夏天先是一阵狂笑,然后冲着那六个骑自行车的小混混吼道: “都给我听着,我限你们在十五秒钟内扔掉铁棍,过来举手投降,否则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现在我开始倒数……” 第0052章满载而归 这些小混混,一看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有几个口袋上还插着钢笔,说不定还是学校在读生,应该是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 夏天的注意力,转到了那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上,公社正缺交通工具,把它们转化为战利品,倒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于是,夏天黑着脸端起架子,开始威逼恐吓。 为了增强威吓的效果,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夏天走到路边的一棵小树边,暗暗运气,一脚飞踹出去,小树咔喀一声,拦腰而断。 小混混们蹲在地上,吓得缩成一堆,一个个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夏天从书包里拿出一圆珠笔的笔芯,和一本十六开的信纸,每人一支圆珠笔笔芯和两张信纸,依次递到小混混们的手里。 “土崽子们,都给我竖起两只耳朵,老老实实的听着,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老子名叫夏天,夏天的夏,夏天的天,现任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堂堂的国家干部,新时期的先进青年,未来的国家栋梁,与此同时,与此同时老子也是打架揍人的高手,老子当年在县第一中学读高中的时候,就曾单枪匹马独挑县汽车站的三十多个流氓混混,土崽子们,你们碰上老子既是你们的荣幸,也是你们的不幸。” “老子今天心情不赖,所以也不想把你们怎么样,但是,但是啊,作为党的人,党的政策不能不讲,那么党的政策又是怎么讲的呢?坦白从宽,回家吃饭,抗拒从严,牢底坐穿,所以,老子不能轻易的放过你们,死罪重罪可饶,活罪轻罪难免,只要你们听老子的,乖乖照办,老子就放你们走,你们要是不听老子的,哼哼,老子就打断你们的双手双脚,让你们从此生活不能自理,让你们从此玩不了世界谈不了恋爱。” “都听好了,这是你们的交代书,必须按照老子的吩咐去写,第一方面,你们要分别写出自己和其他人的名字,以及你们的年龄、单位或学校、父母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以及你们有没有违法犯罪的前科,写的时不许弄虚作假,不许看别人的,谁要是糊弄老子,老子就打断谁的狗腿。” “第二方面,你们要交代如下内容,一,你们的头儿是谁,二,是谁派你们来的,三,派你们来的人给你们什么好处,四,摩托车和自行车是从哪里弄来的,五,派你们来追我干什么,是抢人还是抢东西,要抢的是什么东西。” “好了,现在可以开写了,写好后要注意签名和注明日期……快写快写,只有二十分钟哦。” 夏天坐在三轮摩托上,翘着一条腿,一边得意的哼着小曲,一边瞧着十二个小混混埋头完成他交待的“作业”。 有几个行人路过,好奇的瞅着这一幕。 夏天立即瞪眼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师教学生啊,快滚快滚,否则让你们也过来蹲着喝西北风。” 面对夏天凶神恶煞的样子,几个行人不敢再看,匆匆的离开了。 小混混们更是头都不敢抬起来。 终于,小混混们开始交“作业”了。 写得还不赖,字写得七歪八斜,但内容都挺实在,基本符合夏天的要求。 十二个小混混的名字和父母的姓名及家庭住址,通过比较,确认都是真的。 至于谁是指使人,小混混们众口一致,许阿宝,程运来书记的外甥,夏天的老同学。 而追截夏天的目的,小混混们说是受许阿宝之托,为许阿宝报仇。 这倒是夏天没有想到的,本来他以为是冲着东西来的,但小混混们一致交代,是因为夏天在党校时暗算了许阿宝,许阿宝才雇了他们报复夏天。 夏天现在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他现在的主要兴趣,是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 据小混混们交代,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都是许阿宝提供的,不知道来自何处。 夏天收起十二张“交代书”,郑重其事地塞进书包里,对着十二个小混混们又是长篇大论。 然后,夏天命令,将自行车往三轮摩托上装,他要收获战利品了。 十个小混混被就地“释放”,只留下了两个会开三轮摩托的。 到了锅底河渡口,待两辆三轮摩托顺利上船,夏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属于他的地盘了。 对夏天来说,今天可谓是满载而归。 回到公社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接通不到一天的电话,阻断来自县里的干扰,这是夏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的。 天黑了,公社的院子里难得的有了欢声笑语,食堂的晚餐有酒有肉,连已经好久没用的汽油发电机也哒哒的叫着,给公社的院子送来了光明。 吃得饱饱的,夏天向黎菁交待了几句,特地将自己的书包交给她保管,自己拿着手电筒,离开公社院子朝公社卫生院走去,他要让戴小玉帮他的伤口换药。 院长戴相平在门诊室值班。 一边为夏天换药,戴相平一边提醒道:“臭小子,你要是不注意休息,整天乱跑乱动,你的伤口一个月也愈合不了。” “你老说笑了。”夏天得意地说:“今天去县城跑了一个来回,在县委大院揍了一个二杆子领导,回来的路上还收拾了十多个小混混,你说我作为公社一把手,为人民服务而不顾一切,我能息得下来吗?” 戴相平唠叨着,“你小子就是个惹事精,你就惹吧,小心哪一天把刚到手一官半职给惹没了。” “老院长,你不要咒我了行不行?”夏天的心思转到了戴小玉那里,扭头看了看门外问道:“小玉呢?她睡了吗?” 戴相平说:“没睡,但你不能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 夏天好奇为什么不能去,因为戴相平从不阻止他和戴小玉的来往,不管是什么关系和什么时候。 戴相平翻了翻他那对老眼道:“你不知道?你的高中女同学、程书记的侄女程子涵来了。” 夏天楞了楞,皱起眉头道:“她怎么来了?” 第0053章美女争风 戴相平说,程子涵是带着一个医疗小组来下乡巡诊的,主要是针对农村的肺结核病。 夏天不信,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亏你老院长还是个医生,你见过有外科大夫能治肺结核病的吗。 戴相平恍然大悟,说自己老糊涂了,但看到夏天皱着眉头,他又笑了,说程子涵此次下来,必定是为你臭小子而来。 想了一会,夏天点头承认戴相平的说法是对的。 程子涵来到南岙公社,除了为工作,无非就是两个目的,要么为她自己,要么为了程运来书记。 戴小玉喜欢夏天,程子涵是知道的,程子涵喜欢夏天,戴小玉也是知道的,这两个姑娘是互为“情敌”,凑到一起就已经很怪异了,夏天再往中间一插,弄不好是会受夹板气的。 可夏天起身要撤时,却又被戴相平拽住,老头说担心程子涵欺负戴小玉,让他去瞅瞅。 夏天坏笑着说,如果我帮着程子涵欺负戴小玉呢? 戴相平拿着一把手术刀晃了晃,你小子敢。 戴小玉的闺房,对夏天来说,就象自己的家,他在这里吃过玩过甚至睡过。 当然,那都是纯洁的往来,说来好笑,至今他还没主动拉过戴小玉的手。 夏天有句“名言”,不会偷吃的猫抓不到耗子,不是他不想拉戴小玉的手,亲戴小玉的嘴,实在他还没认定戴小玉是自己的女朋友。 刚进堂屋,夏天就听到了戴小玉住的西屋传出的笑声。 是戴小玉和程子涵在说笑。 夏天倚在门边听着。 程子涵说:“小玉,你实话实说,他有没有抱过你亲过你?” 戴小玉说:“子涵姐,说这个,说这个多不好意思呀。” 程子涵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咱们两个人么。” 戴小玉说:“那,那他有没有抱过你亲过你?” 程子涵说:“有,他抱过我,也亲过我。” 戴小玉说:“噢,他也抱过我,也亲过我。” 程子涵说:“还有呢?” 戴小玉说:“他还带我去看过电影,就是乡下的露天电影。” 程子涵说:“他送过你东西吗?” 戴小玉说:“送过呀,过年过节的时候,他老从家里往我家送吃的东西。” 程子涵说:“是么,这个家伙,就从没送过我什么东西。” 戴小玉说:“还有这两年,他参加工作后,也经常送我花露水和面油,噢对了,他还送给一条花裙子呢。” …… 夏天一边乐,一边委屈地想,我冤枉死了,我几时抱过你们亲过你们了?还送过什么花露水和面油及花裙子,我爸是老抠,我就是小抠,我哪舍得给姑娘送东西呢。 戴小玉和程子涵也太“拚”了,为了在“情敌”面前压制对方,撒谎都撒得快没边了。 嘿嘿,你们咋不说已经被我睡过了呢? 可惜,这嘿嘿嘿得得意忘形,居然嘿出了声,惊动了屋里的两位姑娘。 “谁呀?”戴小玉在屋里问道。 夏天推门掀帘,一边进屋一边笑道:“抱过你们亲过你们的人来了。” 戴小玉和程子涵尖叫着,红着脸急忙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 “呵呵。”夏天乐呵着道:“都被我抱过了亲过了,还害什么羞啊。” 笑着,夏天拿过一条被子,脱掉鞋子,和着被子就往床上倒去。 戴小玉和程子涵急忙让开。 因为戴小玉的床是双人床,三个人挤是挤了点,但夏天还是涎着脸占据了三分之一。 戴小玉被挤在中间,她冲着夏天眨了眨眼说:“天哥你偷听,你太坏了。” 夏天会意,“傻姑娘,我抱过你亲过你的事,你怎么能大声嚷嚷呢,别说我在门外听见了,就是你爸在门诊室都能听见了。” 戴小玉添油加醋,继续为自己脸上贴金,“这有什么呀,你把我这儿当自个的家,想来就来,想吃就吃,我爸又几时说过你了?” 夏天接道:“小玉,子涵在这里,你就别揭我的短了好吗?” 程子涵听着,开始是妒忌,但细细一想,又有些不信,夏天这个人油腔滑调不假,坏心眼也多,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但对异性他是很有分寸的,不太可能对戴小玉这么随便的,而戴小玉就更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了,她是小家碧玉,内向文秀,即使与夏天卿卿我我,又怎么可能轻易说给别人听呢。 程子涵问道:“小夏,你真的给小玉送过花露水和面油吗?” 夏天点头道:“是啊,小玉的她爱臭美,我还不只一次的送过呢。” 程子涵继续问道:“你也带小玉看过电影?” 夏天道:“当然了,我们乡下人唯一的娱乐节目,小玉最喜欢最电影了。” 笑了笑,程子涵忽地又问:“那么,你真的给小玉送过花裙子吗?” “送过啊。”夏天不知道程子涵为什么刨根问底。。 程子涵微微一笑,“那你说说,你送给小玉的裙子是什么色什么花?” “这个……我忘了。”夏天求救似的看着戴小玉,因为他根本就没给戴小玉送过裙子。 戴小玉反应很快,伸出手掐在夏天的胳膊上,笑着问:“天哥,你真的忘了?” 不偏不倚,戴小玉掐的地方,正是夏天负伤的地方,明显是故意所为。 夏天咬牙忍痛,咧着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程子涵笑道:“既然想起来了,那就说来听听呗。” 夏天开始了撒谎,“那是我大二放暑假的时候,有一天我来南岙街玩,晚上带小玉去看电影,电影场上有几个姑娘穿着裙子,小玉很是羡慕,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第二天我就去锅底河挖沙卖钱,我整整干了一个月,挖沙赚了二十多元钱,我一共买了四条裙子,我大姐我二妹我小妹各一条,还有一条就送给了小玉,我记得小玉的那条裙子是红色的……袖子很短,没有领子,上面好象,好象还印着不少花花草草呢。” 戴小玉嘻嘻笑道:“天哥,你记得还挺清楚的么。”小手却狠拧夏天的胳膊,心说你这谎撒得够圆的,你几时又送过我红裙子了。 可程子涵信以为真了,“小夏,你好偏心呀。” 第0054章公平竞争 程子涵真的是有些吃醋了。 戴小玉和程子涵都喜欢夏天,也都知道对方喜欢夏天,但程子涵就是争不过戴小玉,处处落于下风。 论容貌,二人不分上下,各有风采,堪称旗鼓相当,如果说程子涵在打扮上胜过戴小玉,那么戴小玉的清纯和善解人意是程子涵比不了的。 同样是同学,戴小玉是夏天的初中同学,程子涵是夏天的高中同学,但戴小玉的优势在于从小就认识夏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现在夏天回到南岙公社工作,对戴小玉来说,几乎能够朝夕相处,老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戴小玉的优势更大了。 程子涵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更知道自己的劣点,自己的叔叔程运来是现任县委书记,而夏天是个十足的官迷,一心想从政当官,本来这是个天大的优势,可夏天是前任县委书记刘东风的人,与程运来很不对付,让程子涵的天大优势变成了致命的弱势。 其实,程子涵这次来南岙,名义上是下乡巡诊,但实际上是想把自己的弱势转为优势。 程子涵可不敢明说,她知道夏天的脾气,要是劝他投靠叔叔程运来,非被他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夏天是个顺毛驴,不能硬着来明着来,只能徐徐图之。 程子涵对夏天说:“小夏,你好偏心呀。” 夏天马上拿程子涵自己说过的话堵她的嘴,“子涵姐,我也抱过你亲过你,我没有偏心眼啊。。” 程子涵顿时语塞。 夏天反问道:“子涵姐,我还没问你呢,你一个外科大夫,能治那个肺结核病吗?” 程子涵道:“我想你了,找个机会来看看你不行吗?” 这么直接,反而把夏天说蒙了,连戴小玉也一时不敢开口了。 程子涵心里得意,继续说:“小夏,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的。” 夏天结结巴巴地问:“子涵姐,你,你打定什么主意了?” 程子涵道:“我要跟小玉妹子公平竞争。” 夏天呵呵地乐了,心说这个有点意思,象戏里演的二女争夫呢,咱是香饽饽,一个人吃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无非是掰成两半而已。 但是,夏天不开口,因为戴小玉在旁边,他得照顾她的情绪。 戴小玉这时说道:“我同意,竞争就竞争。” 两个美女杠上了。 夏天乐得当个旁观者。 程子涵说:“小玉,你真敢与我公平竞争吗?” 戴小玉说:“我都说了,竞争就竞争。” 程子涵说:“你可别后悔,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省得到时候哭鼻子。” 戴小玉说:“子涵姐,也许哭鼻子的人是你哦。” 程子涵说:“哪咱就算说定了?” 戴小玉说:“一言为定。” 程子涵说:“那你说说,咱们该怎么竞争呢?” 戴小玉说:“随便你,是你先提出来的,你说怎么竞争就怎么竞争。” 程子涵说:“让小夏说吧。” 戴小玉说:“我同意,咱都听天哥的。” …… 夏天哭笑不得,这两美女把老子当物品了,还公平竞争,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啊。 但这两美女都得罪不起,戴小玉知道自己身上有枪伤以及负伤的秘密,她的小嘴巴虽严,可一旦急了发起飚来,夏天也是很难应付的。 程子涵就更惹不起了,凭叔叔程运来县委书记的身份,就能压得夏天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这一年半来,程子涵没少帮衬夏天,除了物质和精神,主要是帮着夏天抗住了来自程运来的打击,要是没有程子涵,夏天可能连藤岭山气象观测站也待不住,早被发配到海岛上吃海风去了。 当然,美女为自己争风吃醋,夏天还是乐意和骄傲的,这说明自己行情看涨,有魅力嘛。 美女不但可以用来欣赏,还可以享用,更可以利用。 “哎,我说两位老同学,你们再这样叽叽喳喳,那我就走了啊。” 说着,夏天真的掀了被子,作势要走。 这一招相当管用,戴小玉一把拽住了夏天。 程子涵也说:“小夏你别走,我们暂时不说我们的事了,我们现在说说另一件事。” 夏天奇道:“啥意思?你还有啥事?” 程子涵说:“很重要的事。” 戴小玉说:“对,很重要的事。” “咦,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你俩居然又团结起来了呢?”夏天更加好奇了。 程子涵说:“小夏,你们工作队那个副组长黎菁,可不是个好女人,你要小心一点。” 夏天说:“不要瞎说,我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她不是坏女人。” 戴小玉说:“天哥,公社里还有一个方兰和一个于灵儿,你可不能受她们的诱惑。” 夏天说:“小玉,你也胡说八道了,我怎么可能受她们的诱惑呢。” 程子涵说:“你这个人难说,嘴硬心软,很容易受人诱惑的,特别是黎菁那样的女人。” 夏天说:“子涵姐,你说我坏话可以,但不能说黎菁同志的坏话,人家是有夫之妇,老公还是军官呢。” 戴小玉说:“我看方兰和于灵儿也不怎么样,听说方兰是有老公孩子的,可她却一个人待在乡下,还有那个于灵儿,整个就是小妖精么。” 夏天说:“小玉,那个方兰我不太了解,但那个于灵儿,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么,再说现在丁三五正疯狂的追她呢。” 程子涵说:“总而言之,你不能和她们走得太近。” 夏天说:“这个可不好办,我和她们是同事,天天在一起工作,想不走得近都不行啊。” 戴小玉说:“天哥,以后你上班可以,但早中晚三顿饭,你都得到我这里边吃,不能与她们一起上吃。” 夏天说:“这倒是不错,以后我不用为吃饭而发愁了,我同意,我举双手同意,小玉,我食堂伙食费付钱给你。” 程子涵说:“还有,以后不管多晚,都要回这里睡,不能睡在公社宿舍。” 夏天说:“这个,这个不好吧?” 戴小玉说:“必须这样。” 夏天说:“好,好,我答应,呵呵,他娘的,你们要不放心,干脆拿根绳子拴着我得了。” 第0055章想个办法 女孩的心思难猜测,夏天很不明白,以往含蓄内秀的戴小玉和程子涵,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性情大变,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工作调动刺激了程子涵,而程子涵的到来又影响了戴小玉,两个人在一起时互相提防,相互拆台,颇有针锋相对之势,可一想到公社里还有黎菁方兰和于灵儿三个美女,个个均是姿色不差,又担心夏天入了她们的道,戴小玉和程子涵于是便立即联合起来,对夏天进行旁敲侧击,预防针打得是扎扎实实的。 这一晚夏天就住在戴小玉这里,说来好笑,同一张床上睡着两个美女,害得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辗转反侧,反来复去,楞是不敢出手,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新的一天,正是南岙街的集市日,往日沉寂的街道热闹非凡,熙熙攘攘。 公社的院子里也忽然热闹不少,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不该回来的人也回来了。 该回来的是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和文书叶文林,以及三个工作队员,他们是夏天派出现去找人的,他们带回了一堆快要作废的公章,也带回了几个久未上班的人,民政员赵玉富,粮食专管员崔大龙,水利员石国龙。 不该回来的人,是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李长喜,党委委员兼妇女主任郭香菱,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按照县委组织部的安排,他们本该先去县委组织部报到的。 连做饭的陈大妈都回来了,当然,陈大妈是夏天专门派人请回来的,有了陈大妈,公社食堂也恢复了正常。 只有两个人没有到位,他们都托人带来了病假条,一个是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邱玉田,一个是党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高贵来。 夏天巴不得邱玉田和高贵来不回来,还有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夏天根本就没打算他们回来。 武装部长李长喜,四十岁不到,长得憨实敦厚,还有几分军人本色。 妇女主任郭香菱,三十多岁,颇有几分姿色,但正是夏天讨厌的那种妖艳女人。 团委书记周汉滨,三十岁不到,县财务局副局长周汉军的堂弟,个子不高,略有点胖,比夏天成熟,脸也比夏天白,右耳朵后面果真有块红斑。 上述三位算是领导,夏天还给二三分薄面,见面时不冷不热的谈了几句。 至于民政员赵玉富、粮食专管员崔大龙和水利员石国龙,夏天端足了领导的架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但每人训了一顿,还命令每个人写一份不少于一万字的深刻检讨,否则不能恢复工作。 动不动就是检讨书,字数还不能少于一万,是夏天从老校长陈临生那里学来的,这是老校长对付落后生的绝招,夏天没当过落后生,但老校长的招却学到了手。 毕竟只是普通的办事员,赵玉富、崔大龙和石国龙不敢反驳,唯有乖乖的听夏天的话。 夏天担心的是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三位,他们的底细他有所了解,李长喜是高贵来的人,郭香菱与邱玉田的关系不清不楚,周汉滨更是有上面的人撑腰,一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主。 吃过早饭,开过见面会,大家各忙各的事,唯有夏天自己,躲进办公室琢磨起来。 如何才能“看住”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三位呢? 俗话说得好,姜是老的辣,心是女人的毒,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夏天的难题,还是在黎菁的启发下想出来的。 黎菁悄悄的推门进来,低声的笑着问:“夏书记,是在琢磨什么整人的坏主意吧?”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天好奇地问道。 黎菁咯咯笑道:“我不但知道你是想整人,还知道你想整的人是谁?” “呵呵,姐你说来听听,我想整的人是谁?”夏天笑道。 黎菁道:“你现在担心的是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三位,他们都是原公社党委委员,在南岙工作的时间也不短,有一定的人脉和影响,你怕他们破坏你的工作,所以你在想如何压制他们,把他们的影响力减到最低最少。” 夏天赞了一句,“知我者,我姐也。” 黎菁微笑道:“你真不错,一下子就抓住了南岙的关键问题,现在的南岙,是山中无老虎,你是小霸王,一个人说了算,对于现在的南岙来说,就应该由一个人说了算,恰恰如此才能有利于打开南岙工作的新局面,而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三个人的回归,是唯一能阻碍你开展工作的不利因素。” 这娘们,把我心里这点事都说中了,夏天心道。 “姐,你有啥好办法吗?” “咯咯,你有,我没有。” “姐你不帮我啊。” 黎菁笑着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又冲夏天嫣然一笑,“你有,我没有。” 你有,我没有,这话让夏天深受启发,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高招。 夏天立即行动起来,起草了一个会议通知,亲自跑到文书办公室,用油印机印了五十份。 接着,夏天找来丁三五,让他雇人把会议通知送到各生产大队和各单位。 丁三五腿上有伤,想偷懒不去,但夏天不放心其他人,怕他的会议通知发不下去,逼着丁三五一瘸一拐的出了公社院子。 其实发会议通知是件很简单的事,以前是上街雇人送,送一张通知三到五毛钱,二十二个生产大队,雇三四个人就能完成任务。 现在更简单了,因为有了三轮摩托,雇个会开三轮摩托的人就行了。 丁三五大喜,坐着三轮摩托下村,这活太轻松了。 不料,丁三五坐上三轮摩托刚要动身,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走了过来。 “三五,你干啥去啊?”周汉滨问。 丁三五以前对周汉滨有好感,头脑里丝毫不设防,将通知递给周汉滨看,“周委员,这是夏书记让我送的通知,明天要召开全公社的党员干部大会。” 周汉滨只看了一眼会议通知,打发丁三五走后,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想着走着,周汉滨来到了夏天的办公室,想找夏天问个究竟。 第0056章开始较劲 说起周汉滨,其实他的倒霉经历比起夏天是有过之而不及,要不然他也不会窝在南岙公社三年之久。 一切都要怪周汉滨的老爸,周汉滨的老爸曾是城关镇副镇长,是个性格暴躁的人,因为工作而得罪了刘东风和程运来,刘东风和程运来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县长,周汉滨老爸的命运可想而知,不但从副镇长位置上被调到一个二三十号人的县属企业当了厂长,后来还被迫请了长期病假回了家。 轮到周汉滨中专毕业,正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大批老干部退居二线,周汉滨顺利进入县团委当上了干部,可是,周汉滨人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喜欢上了县长的侄女程子涵,程运来一句话,就把周汉滨贬到了南岙公社,后来程运来升任县委书记,周汉滨更是难以离开南岙公社了。 周汉滨的转运是在半年前,父亲的一个老战友来访,并把他父亲介绍给地委副书记郑富,周汉滨便搭上地委副书记郑富这个关系,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去地委党校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就是地委副书记郑富的杰作。 更让周汉滨春风得意的是,地委副书记郑富和县委书记程运来以及县委组织部部长方兴国,前不久进行了三方友好会谈,化干戈为玉帛,坐到了同一条船上,程运来书记当场暗示要重用周汉滨,让周汉滨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这一次回南岙,是周汉滨主动向地委党校请的假,一方面是领了县委书记程运来的旨意,肩负着督促夏天的任务,另一方面,也是想在这次政社分设过程中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为下一步调回县里工作攒点政绩。 更要紧的是,周汉滨想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他在南岙公社还兼着出纳,这三个月的县财政拨款曾经不知去向,虽然现在回来了,但他要给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对夏天,周汉滨内心是不服的,但不服不行,年纪是比你小三岁,但人家是重点大学的本科大学生,毕业一出来就享受副科级待遇,刚参加工作就给县委书记当了秘书,人比人是会气死人的。 周汉滨也有点暗恨夏天,因为他曾追求过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侄女程子涵,但碰了一鼻子灰,后来他才知道程子涵喜欢的是夏天,于是夏天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情敌。 但是,周汉滨不敢对夏天造次,因为他了解夏天,这家伙是既讲理又不讲理,惹毛了他的话,他是会揍人的,以周汉滨一身的细皮白肉,可不能与夏天起正面冲突。 夏天的办公室开着门,周汉滨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夏天正在看刚送到的省地两级日报和“藤岭周报”,抬起头看着周汉滨问道:“汉滨同志,你有事吗?” 周汉滨虚晃一枪,笑着说:“夏天同志,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汇报工作?免了免了。”摇了摇头,夏天笑道:“汉滨同志,我在见面会上说过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政社分设,其他的延后再谈,如果你想汇报工作的话,我倒是乐于见到书面汇报。” 书面汇报,明摆着是将周汉滨的军,因为周汉滨虽然是中专毕业,但他的文字语言能力很差,文章写得一塌糊涂。 周汉滨微笑着,不以夏天的话而忤,“夏天同志,那我现在的工作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有什么意见。”夏天又是摇头,心说你都这么长时间没来上班了,你能有什么工作,别给老子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周汉滨觉出了夏天的防范心理,稍作停顿后问道:“刚才,刚才我听丁三五说,明天要召开全公社党员干部大会?” 夏天心里一怔,明天开全的事,这么快就让周汉滨知道了,“是的,明天要召开全公社党员干部大会,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这次政社分设,本来这个会在两天前就要召开的,和其他几个试点公社比起来,咱们南岙公社这个会议已经是晚了。” 周汉滨又问道:“那么,这次会议是以党委的名义,还是以工作组的名义召开?”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夏天笑着反问:“汉滨同志,你知道这次政社分设的组织措施吗?” “这个……我不知道。”周汉滨摇头道。 夏天解释道:“这次政社分设是由县委工作队主导,在县委领导下直接开展工作,区委区公所不予插手,作为试点公社的党委,主要职责是协助配合县委工作队的工作。” 周汉滨明白了夏天的意思,这次政社分设是将公社现有领导班子直接排除在外,或者说,公社现有领导班子是在县委工作队的领导之下。 这就让周汉滨不高兴了,置身于轰轰烈烈的农村改革工作之外,那就违背周汉滨从地委党校回来的初衷了。 “夏天同志,我觉得,我觉得这有些不妥吧?” “哦,哪儿不妥?请汉滨同志指出来。” 夏天彬彬有礼,笑容可掬。 周汉滨说:“据我所知,这次政社分设的工作,应该是由工作队和公社党委共同领导吧。” “对,省委文件里是这样具体要求的。” “可是,可是你的会议通知里,写的是南岙乡党委和南岙乡人民政府。”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夏天同志,好象,好象南岙乡党委和南岙乡人民政府现在还没有成立吧?” 夏天微微的点了点头,笑着说:“汉滨同志,你说的不错,这次政社分设的工作,本来应该是由工作队和公社党委共同领导的,但是,但是啊,方部长认为南岙公社是个例外,应该属于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周汉滨疑道:“咱们南岙公社,咱们南岙公社怎么是个例外了?什么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夏天心里一乐,这是要跟我较劲啊,好吧,那就开始较劲吧。 “汉滨同志,你真想知道咱们南岙公社为什么是个例外吗?” 第0057章拖延战术 周汉滨点着头道:“我很想知道。” 夏天收起笑脸严肃地说:“汉滨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南岙公社党委七名委员,除了两名农村干部,其他五位党委委员长期脱离工作岗位,当县委工作队来到南岙公社的时候,南岙公社党委竟然没有一个委员在岗,可以说南岙公社领导班子处于瘫痪和无序状态,请问这样的党委能领导这场轰轰烈烈的农村改革工作吗?” 周汉滨顿时语塞,夏天是一棍子打“死”,“死”者里就包括自己这个党委委员。 夏天继续端着脸说:“汉滨同志你要明白,这次农村改革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消除象南岙公社党委这样的瘫痪和无序状态,建立一个崭新的高效的能带领广大农民走上致富之路的新党委新政府。” 周汉滨不满地问道:“夏天同志,你是要否定原南岙公社党委的工作吗?” 夏天也不客气了,“我一般不会否定别人的工作,但对原南岙公社党委的工作,基本上我是否定的。” 谈话里的火药味浓了起来。 周汉滨说:“我建议立即召开南岙公社党委会议。” 夏天答应得很爽快,“我深表同意。” 口是心非,夏天偷着乐,还召开什么南岙公社党委会议,书记副书记不在,两名农村干部委员已经答应听我夏天的安排,七个委员少了四个,你的这个党委会议能开得起来吗? 周汉滨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别说这个党委会议开不起来,就是开起来了也是毫无意义,历史的车轮残酷无情,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的命运可想而知。 “夏天同志,我可以直接向县委反映问题和汇报工作吗?” 这招厉害,一般人不好招架,可周汉滨碰上的是强势的夏天。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你汉滨同志是个党员,完全有权利向上面反映问题和汇报工作。” 周汉滨楞了一下,他没到夏天这么爽快,反而让他心里不踏实了。 果然,夏天微微的笑起来,“汉滨同志,但是,但是啊。” “但是什么?”周汉滨强忍着不耐烦,心里直骂夏天,这小子一会严肃一会笑,脸变得比狗脸还快,让他很不适应。 “但是,我对你汉滨同志倒是有一个建议。”夏天笑着说:“你原来还兼公社出纳一职,我个人认为,你这个出纳当得实在是不怎么样,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应该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和自我检讨。” 周汉滨心里一震,“夏天同志,我准备,我准备辞去公社出纳一职。” 夏天应得很快,“我同意,但是。” “又但是?但是什么?”周汉滨怔道。 夏天笑道:“但是,你得把你的工作做完,三个月的县财政拨款曾压在你手里,这是铁的事实,全公社的公职人员和半脱产人员的三个月工资被欠,你也不能否认,你不能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吧?” “这个么……我有责任,我有责任。”周汉滨倒也没有一推二六五。 夏天又严肃道:“所以,你要把这个责任负责到底,等这三个月的县财政拨款拨到公社的帐户上后,你要把这些钱一分不差的发放到大家的手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汉滨说:“夏天同志,请你放心,我会做好这个工作的。” 夏天又微笑起来,“很好,你大可以放心,下面的人不知道那是你的责任,我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微笑里散发的是阵阵寒意,周汉滨心里一颤,这分明是威胁恐吓么,要是身为一把手的夏天告诉下面的人,是他周汉滨让三个月的县财政拨款拨无故失踪三个月,他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夏天瞅着周汉滨,心里有些得意,想跟老子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自己的屁股沾满了屎呢。 起身来到周汉滨身边,夏天很象领导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汉滨同志,公社已经决定,由于灵儿同志接替你担任出纳,所以,你完成该完成的工作以后,就把出纳工作移交给她。” 周汉滨觉得自己象只被斗败的公鸡,悻悻的走了。 看着周汉滨的背影消失,夏天一脸的得意,拖住周汉滨,让周汉滨脱不了身去不了县里打小报告,正是他的计划之一。 公社的帐户开在南岙信用社,南岙信用社去县联社提取现金,每次的额度只有五千元,等把三个月的县财政拨款变成公社帐户上的钱,没有半个月完成不了,再把公社帐户上的钱变成每个人的工资,又要耗时半个月,夏天拖住周汉滨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夏天来到公社信用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主任老曹曹玉芳。 老曹大表赞同,“小夏,你抓住关键中的关键了,现在的南岙公社,能在你背后兴风作浪的人就只有三个党委委员,能整出点名堂的人就是周汉滨那混蛋,你拖住了他困住了他,你的工作就顺利多了。” 夏天说:“但是,这得你的大力配合。” 老曹满口答应,“没问题,没问题,你要我怎样配合你?” 夏天笑了笑,“我知道以前发工资,都是单位派人来一次性领走,我希望能改革一下,你为他们每个人建立一个帐户,然后要求他们每个人单独来领取自己的工资,而且三个月的工资要分三次领取。” 老曹思忖着说:“这办法倒是符合拖的要求,可是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再说了,三个月的工资要分三次领取,大家会有意见的。” “呵呵,这两点我都想到了。”夏天笑着说:“我派周汉滨、方兰和于灵儿三个人来帮助你发放工资,顺便把周汉滨困在你这里,至于让大家三个月的工资分三次来领取么,我给他们每人每次多发五元,他们能有意见?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曹笑赞道:“臭小子,你够厉害的啊。” 这时,信用社门外的街上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吼声。 “姓夏的,跟屁虫,你给我死出来。” 第0058章牛人驾到 夏天被吓了一跳,随之脸色大变,身体噌的蹦了起来。 老曹哈哈大笑,连声说克星到了克星到了,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 门外的吼声高亢嘹亮,是藤岭县有名的大嗓门,连窝居乡下的老曹都能听得出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县委常委、县人民武装部部长、县民兵指挥部总指挥钟成军。 钟成军也是建国初期南下的老干部,五十多岁,身材高大,一年四季永远都穿着军装带着枪的老头儿。 在藤岭县,钟成军绝对是个牛人,较起真来的时候,连老战友、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的办公桌都敢掀个底朝天。 钟成军是独立特行,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不但怵他三分,不少事上还得让他个六分七分。 夏天也怕钟成军,因为在他给刘东风当秘书的时候,钟成军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跟屁虫”。 领导给下面的人起外号算不了什么,问题是钟成军的大嗓门,每回到县委大院来开会,看见夏天就大声的叫着“跟屁虫”,大半个县委大院都能听见,当时搞得夏天很没面子。 这个牛脾气的老头到南岙来,准没有什么好事情,难怪夏天脸色大变。 怠慢不得,夏天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着来到街上。 一辆三轮托车上,端坐着身材魁梧的钟成军,一身军装,一脸威武,腰间一把五四式,肩上一把俄制双筒猎枪,两只眼睛睁得犹如铜铃般大小,正对着夏天虎视眈眈。 三轮托车上还有个年轻的司机,也是一身戎装。 司机的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县公安负责治安和刑事的副局长白九龙,夏天的铁哥们。 白九龙冲着夏天连做了四个手势,开车,两个,骑车,六个。 夏天明白了,钟成军是冲着那两辆三轮托车和六辆自行车来的。 “哎呀,是钟部长啊,您好您好,不知您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万望恕罪哟。” 夏天陪起笑脸,几乎是点头哈腰的媚态。 钟成军哼了一声,“跟屁虫,连我来了都敢躲着不见,你现在很了不起嘛。” “呵呵,那里那里,我敢骂程书记可不敢骂您,您说是不是啊。” “跟屁虫,算你小子识相,哈哈。” 夏天笑道:“钟部长,咱们到公社里说话,您看行不?” 这臭老头,一口一个跟屁虫,今天可是南岙街集市日,人来人往的,跟屁虫这外号太不好听了。 不等钟成军开口,白九龙拍着司机的肩膀吩咐道:“兄弟,拜托你把车开到公社去。” 夏天把钟成军请进自己的办公室,又是泡茶又是敬烟,他自己没有香烟,香烟是从白九龙的兜里拿来的。 钟成军不领情,黑着脸说:“跟屁虫,你少来这一套,快把我的三轮摩托和自行车还给我,不然的话,小心我把你这破衙门轰掉。” 原来,昨天那些小混混们使用的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是许阿宝通过县民兵训练基地的管理员,从县民兵训练基地的仓库里偷偷借来的。 夏天笑呵呵地问道:“钟部长,您老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革命,打过仗流过血,我可不可以向您请教一个关于打仗的问题啊?” “你小子说,别拍我马屁就行。”钟成军大大咧咧地说。 夏天说道:“我知道打了胜仗以后,俘虏可以放掉,但那战利品是不是也要还给敌人呢?” 钟成军道:“岂有此理,战利品怎么能还给敌人呢,你小子不会打仗么。” 夏天打开抽屉,拿出那十二个小混混写的交代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递给钟成军,一部分递给白九龙,“拜托,拜托两位领导看看,再发表一下看法。” 白九龙看了,笑而不语。 钟成军看罢,有点发楞。 白九龙偷偷的冲着夏天挤眉弄眼,直翘大拇指。 许久,钟成军自言自语地骂道:“他娘的,他娘的,这叫什么事,我民兵训练基地的摩托车和自行车,居然成了人家的战利品了。” 夏天和白九龙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钟成军叹息了一声。 白九龙说:“部长,照这么看来,这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确实是小夏的战利品啊。” 钟成军看了夏天一眼道:“跟屁虫,你还真是个人物,一个收拾十二个,哪怕是面对十二个老头子老太太,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了不起,你这一架打得很了不起。” 夏天趁机拍起了马屁,“钟部长,我参加过前年的民兵训练,您当时说过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就是照着您的教导去做的。” “哈哈……跟屁虫,你这马屁拍得我好痛快啊。”钟成军大笑。 白九龙说:“部长,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主政一方的地方官了,您这一口一个跟屁虫的,有损我党干部的光辉形象吧。” “嗯,好象是,那该叫啥呢?”钟成军笑问。 “我看就叫他臭小子吧。”白九龙建议道。 “行,就叫臭小子了。”钟成军拍了拍大腿,看着夏天问道:“听说你昨天还在县委大院揍人啊?” 夏天陪着小心道:“是的,当时我实在是没忍住,就想教训他一下来着。” 钟成军大声赞道:“打得好,打得好,那小子是程运来的狗腿子,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是从部队上淘汰下来的废物,打死了更好。” 白九龙说:“部长,小夏这一出手,痛快是痛快了,恐怕以后程书记会找他的麻烦呢。” “哼,他敢。”钟成军道:“臭小子,你不用怕,以后甭管谁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指使你打的,谁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就让他来找我钟成军好了。” 夏天连声的感激,“谢谢钟部长,谢谢钟部长。” “不过,不过……”钟成军少见的沉吟起来。 白九龙忙问:“部长,您有什么指示?” “这个这个……”钟成军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九龙冲夏天使了个眼色。 夏天会意道:“钟部长,我想好了,我决定将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还给县民兵训练基地。” 钟成军楞住了。 第0059章抱住大腿 钟成军脾气古怪,又犟又拗,喜欢跟人反着来,夏天和白九龙算是摸着了他的软肋。 夏天说,要把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还给县民兵训练基地。 白九龙跟着帮腔,坚决认为夏天必须归还。 老头不好意思了,夏天和白九龙越是这样说,他的老脸越发的红了。 “这个这个……”钟成军犹豫了老半天,才对白九龙说:“九龙,我知道你跟臭小子是穿一条裤子的,但我信得过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白九龙道:“部长,这是战备物资,不好改变用性质吧。” “谁说不能改变了?”钟成军瞪起老眼说道:“两辆三轮摩托,六辆自行车,已经成了臭小子的战利品,我说话算话,都归臭小子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回去找许阿宝那小混蛋算帐去,他舅舅是县委书记,他让我损失两辆三轮摩托六辆自行车,我要让他赔我四辆三轮摩托十二辆自行车。” 白九龙笑道:“部长,我听说您的县民兵应急大队,总共只有六辆三轮摩托和三十辆自行车,臭小子一下得了两辆三轮摩托六辆自行车,人家会怎么看呢?” 钟成军噢了一声,看着夏天说:“臭小子,好象是有点多啊。” 夏天认真地说:“钟部长,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天州地区是整个之江省的海防前线,咱们藤岭县又是天州地区的海防前线,而南岙公社又是咱们藤岭县的海防前线,别的公社都只有一个武装民兵连,而南岙公社却配备一个武装民兵营,可见南岙公社是咱们藤岭县的海防重地,既然是海防重地,配发两辆三轮摩托六辆自行车,增强武装民兵营的应急机动能力,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别人即使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吧。” “有道理,有道理。”钟成军又拍了拍大腿说:“两辆三轮摩托六辆自行车都归你了,他娘的,让你臭小子得了大便宜了。” 夏天忙道:“感谢钟部长成全。” 白九龙又冲夏天使了个眼色,却对钟成军说:“部长,我认为也不能太便宜了臭小子,咱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钟成军笑道:“对啊,雁过留声,财不走空,咱不能连雁和贼都不如嘛。” 呵呵一笑,夏天说道:“但凭钟部长吩咐,只要我能办到,我义不容辞。” 白九龙与夏天心意相通,想趁着这个机会,拉近夏天与钟成军的关系。 钟成军是县武装部长,虽说平时不理政事,也很少掺和人事,但好歹也是县委九常委之一,发起威来说话还是管点用的,年龄是要快到点了,但再干个两年三年还不成问题。 夏天与钟成军搭上关系,总比没人帮他说话要强得多,能少些压力少点干扰。 但钟成军有点另类,身为北方人却不会喝酒,除了会抽烟,没别的嗜好,打猎倒是他的最爱,但现在是冬天,山上可没什么猎物可打。 总之,对钟成军玩投其所好,这一招不太灵。 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铜墙铁壁也有隙可乘。 钟成军也有软肋,别人不知道,经常跟他来往的白九龙知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钟成军有两块心病,一是混不吝的小儿子钟海峡,今年二十岁了,三年前高中没毕业就在社会上瞎混,天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钟成军也拿他没办法。 二是钟成军的双腿有严重的风湿病,他这病怪得很,秋天冬天时没啥事,春天夏天时病特重,两条腿象灌了铅似的沉重,除了疼,走路都很困难。 去年,有朋友从南岙卫生院院长戴相平那里得了一瓶药酒,转赠给钟成军,钟成军喝了以后,风湿病居然大有缓解,可戴相平也是个怪人,他那个药酒只送不卖,非好友就是磕头也不给,钟成军这人好面子,前几次来南岙就是开不了口。 白九龙对钟成军说:“部长,您可能不知道,戴相平配制的那种药酒,您搞不到,我也搞不到,但小夏他能搞到。” 钟成军两眼一亮,看着夏天问:“臭小子,你能和那个老戴说上话?” 夏天点头道:“能说上话。” 白九龙笑道:“岂止是能说上话,简直就是自己家里一样。” “你能弄到老戴那药酒?”钟成军还盯着夏天看。 白九龙又笑道:“部长啊,那老戴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小夏是他未来的宝贝女婿,老戴的药酒就等于是小夏的药酒,有一回小夏偷着把老戴的药酒喝光了,老戴也没有吭声呢,只要小夏出马,老戴的药酒准能手到擒来。” 钟成军大喜,竟然对着夏天双手作揖,“臭小子,不,小夏,只要你帮我搞到老戴的药酒,你就是我钟成军的兄弟了。” 夏天满口答应,“没问题,钟部长,我知道戴院长那里还有几瓶珍藏了三十多年的药酒,我保证给您弄两瓶来。” 钟成军与夏天相谈甚欢。 白九龙趁机又开口了,“部长,您上次不是跟我提起过,您要给您家的三小子找个锻炼的地方吗?我看南岙就挺好,有小夏压着,您家的三小子不会太作的。” 钟成军道:“小夏,我家那三小子可是一个使坏高手,你能管得了他吗?” 夏天嘿嘿一笑,“方部长,我也是个使坏高手,只要你不心疼您儿子受苦,我保证能让他脱胎换骨。” “好,就这么定了,回去我就把他办到南岙公社来。”钟成军又拍着大腿道。 有白九龙牵线搭桥,夏天很容易的就与钟成军搭上了关系。 钟成军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带着两瓶药酒,也带着夏天的承诺。 白九龙也很高兴,他是不辱使命,总算着着实实的帮了夏天一把,让夏天抱得了钟成军这条大腿。 夏天的收获更大,除了那两辆三轮摩托六辆自行车,还有钟成军的支持,钟成军临走时,还把他心爱的双筒猎枪送给了夏天。 有了钟成军的支持,夏天精神大振,对明天的全公社党员干部大会更有信心,也更坚定了实施自己计划的决心。 第0060章唱独角戏 全公社的党员干部大会,不仅包括党员和干部,还有各生产大队的团员、武装民兵、积极分子、生产小队队长和所有退伍军人,而且还扩大到中小学的正式教师和民办教师,以及驻南岙公社所有的县直部门的派驻单位,包括卫生院、信用社、供销社、邮电所、盐业办、渔业办、水利办和海防办等。 人来得可真齐,把公社的整个前院挤得水泄不通,据门口负责接待的丁三五和于灵儿统计,实际到会人数在一千五百以上,到会率至少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夏天不免心里得意,能把参会的人召得这么齐,就表明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因为以往南岙公社开会,能来一半人就算不错了。 当然,夏天有他的招儿,以往开会,一天的补贴是五个工分,五个工分顶多只值七八毛钱。 今天开会时间只有半天,补贴却是现金一元,会议结束后散会出门时,可以在门口向负责接待的丁三五和于灵儿当场领取。 物质刺激出来的积极性,是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正能量和生产力的。 黎菁却是有点担心,这么规模的一个会议,居然会前没有一点准备。 夏天既满不在乎,又胸有成竹,拍着胸脯说:“姐,你就放心吧,都在我肚子里装着呢。” 黎菁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去看看,黑压压的,把整个院子挤得水泄不通,老实说我都有点怵了,都快赶上县里开四级干部大会的规模了。” “你怵什么?”夏天笑问。 黎菁道出了自己的担心,“你不跟那三位商量一下吗?他们毕竟是公社党委委员呀。” 所谓的那三位,指的是党委委员、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党委委员、妇女主任郭香菱,以及党委委员、团委书记周汉滨。 “他们靠边站了。”夏天挥了挥手道:“今天这个会,由你来主持,由我来讲话,他们三个脱岗多时,没有资格坐在主席台上,他们只配在台下乖乖的听着我的报告。” 黎菁笑道:“你这明摆着是要唱独角戏,告诉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南岙公社以后就是你的天下,谁也别想抢了你的风头。” 夏天也笑,“当然了,再怎么改革再怎么开放,党的一元化领导是必须要坚持的,现在的南岙公社,即将诞生的南岙乡,我是绝对的党政一把手,我是党派到南岙来工作的,我可以代表党。” 黎菁若有所思道:“小夏,你是想在今天的大会上,直接把乡党委乡政府的牌子挂出去吧?” “我正是这么想的,也是要这么做的。” “这个……这个好象不符合有关规定和程序吧。” “非常之地非常时期,就得有非常之举。” “小夏,你这一步迈得太大太快了。” “改革需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嘛。” 黎菁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乘机架空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这个我不反对,这三个人不能胜任现在的职位,但是,你要在今天的会议上宣布乡党委乡政府成立,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乡党委乡政府现在只有你一个党委书记兼乡长,其他党委委员和副乡长一个都还没到位呢。” “呵呵,所以嘛。”夏天笑道:“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你是工作组副组长,姐,你不会不帮我吧?” 黎菁嗔了夏天一眼,“说来说去,还是要让我做恶人。” 夏天笑着说:“只要你在会上宣布,既成事实就有了。” 黎菁倒是没有犹豫,“行,我豁出去了,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谢谢姐,谢谢姐。” “真心的谢我吗?” “真心,绝对绝对的真心。” “只有嘴上的感谢算是真心的感谢呀?” “姐,你说,你要我怎么感谢?” 黎菁又看了夏天一眼,“以后再说,你记着就行。” 夏天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姐,咱们开始吧。” “坏小子,记着你欠我的。” 黎菁先来到临时搭起的讲台上,宣布会议开始,待院子里安静下来后,她首先宣读了县委的相关文件,接着,是宣读县委组织部关于夏天同志担任南岙乡党委书记和南岙乡人民政府乡长的决定,然后,在简单介绍了夏天的个人经历后,宣布请夏天同志讲话。 夏天登台开始讲话。 整整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夏天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居然没有卡过壳,尽管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背书,但背得如此顺畅,声情并茂,滴水不漏,全靠他那超强的记忆能力。 在最后,夏天讲了几句心里的话,强调在这次政社分设过程中,个人利益要服从组织的决定,谁要是在政社分设过程中使绊子搞小动作,就用组织纪律解决谁。 这独角戏唱得痛快,小小的讲台成了夏天一个人的舞台,把原来的三位公社党委委员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统统当成了摆设。 夏天在讲话中,始终没有提及原公社领导班子,仿佛他们并不存在似的,突出自己,无视他人,毫不利人,专门利己,夏天可谓用心良苦。 黎菁也不含糊,在夏天结束讲话后,宣布南岙乡党委和南岙乡人民政府正式成立。 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三人坐在台下,面面相觑,却又做声不得,南岙乡党委和南岙乡人民政府这就算成立了?这不等于没我们三个什么事了吗? 大会的最后一项议程是挂牌仪式和授牌授章仪式,在公社院子门口进行,夏天亲自挂牌,先摘旧牌,再挂新牌,夏天一个人亲力亲为。 新牌上盖着红布,夏天把揭布的光荣使命,让给了南岙三老戴相平、陈临生和曹玉芳,以及几位相对年长的大队党支部书记。 授牌授章仪式由工作组全体成员负责,各大队党支部书记和大队长依次上来,领取了各村的新牌新章。 会议将散,夏天独自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口望着院子里的人群,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今天的独角戏唱好了,明天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第0061章各个击破 下午,公社的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人多好办事,下村进行政社分设的同志被分成七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三个生产大队,每个小组的成员,由一名工作队队员负责,小组成员三名,其中两名是从各中小学校临时抽调上来的老师,还有一名是原公社干部,分别是民政员赵玉富、粮食专管员崔大龙、水利员石国龙、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文书叶文林和电影放映员丁三五。 七个小组一共负责二十一个生产大队的政社分设工作,剩下的南岙街生产大队,夏天交给了工作队队员石新平负责。 夏天看过石新平的档案,这几天也观察过他,夏天觉得石新平是个可用之人。 石新平今年二十六岁,来自农村,高中文化程度,是个复员军人,他之所以引起夏天的注意,是因为他在部队当过班长、代理排长,参加过南疆边境自卫反击战,荣立过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两年前要不是犯了战场纪律,本应该是提干并保送军校深造的。 夏天选择石新平负责南岙街生产大队,工作队负责人黎菁也表示赞同。 石新平自己却心里没底,因为夏天派来协助配合他工作的人,居然是原公社党委委员、武装部长李长喜。 这就相当于泥腿子领导城里人,脚后跟指挥大脑,有那么一点不象话。 吃罢午饭,其他各组都已出发,石新平犹豫好久,心事重重的来到夏天办公室。 “夏书记,关于我的工作安排,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夏天让石新平坐下,笑着说:“在县党校的时候,方兴国部长就特别强调过,每一个工作队员都应该独当一面,都要有独立开展工作的能力,我认为你就有这个能力。” 石新平解释说:“夏书记,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让李长喜同志协助配合我工作,是不是不合适呢?” 夏天微微一笑,“合适,很合适,非常合适,为了保证你负责的工作顺利进行,除了李长喜同志协助配合你之外,我决定让公社中学校长陈临生协助配合你,如果你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或困难,可以多和陈临生同志商量。” 石新平心里琢磨,夏天的话说得相当的有意思,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或困难,可以多和陈临生同志商量,却不提和李长喜商量,明摆着是告诉石新平,李长喜只是个摆设,工作中的相关决策或决定,李长喜是不能参与的。 看到石新平沉吟不语,夏天知道他明白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新平同志,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南岙街的工作你也可以直接向我和黎菁同志汇报。” 石新平松了一口气,“夏书记,我保证完成任务。” 夏天又微笑了一下,“新平同志,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有一个问题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希望你如实回答。” “夏书记你请说。” 夏天道:“按照县委组织部的编制规定,新成立的乡政府要增设一名武装干事和一名公安特派员,前三年属于选聘干部,三年后转正为正式干部,我想把你推荐上去,不知你愿不愿意?” 石新平楞了一下,这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参加这次农村工作队的目的啊。 “夏书记,我,我行吗?” “回答我的问题,愿意不愿意?” “愿意,愿意。” “但是,但是啊。” 笑了笑,夏天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被录取了,你要跟我一起留在南岙工作,南岙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你要想好啊。” 石新平答应得很快,“我想好了。” 夏天点了点头,挥着手道:“那你就先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吧。” 石新平走后,夏天心想,凭自己现在的权力,在乡里安排几个选聘干部不成问题,石新平这人不错,完全可以出任武装干事或公安特派员,而武装干事和公安特派员主要是由县武装部和县公安局推荐,县武装部有钟成军部长,县公安局有白九龙副局长,石新平很容易上位。 当然,把李长喜安排到石新平手下,既是考验石新平,同时也是要考验李长喜。 李长喜身为公社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也是个军人,其实也是个老实人,转业六年以来,一直在南岙公社工作,工作能力不差,工作上还是勤勤恳恳的。 他的问题是不安心工作,因为家在城关镇郊区,家中有年迈的父母和一对年幼的儿女,而妻子五年前就病故了,所以他一直想调回城关镇工作。 既是考验,也是牵制,夏天是想利用石新平,把李长喜牵制在南岙和南岙街,使他无暇向县里反映南岙的情况。 李长喜被牵制在南岙街,周汉滨被困在信用社,现在还剩下妇女主任郭香菱,夏天又琢磨着如何把她也“控制”起来。 这叫做各个击破。 想什么,来什么,夏天正琢磨时,黎菁陪着郭香菱来找他了。 寒暄几句后,黎菁先问起工作队队员郭凯达的工作安排。 “夏书记,你的工作安排中,好象把郭凯达同志给忘了吧?” 夏天说:“我没忘了他,不让他下村,并给他单独配了办公室,是因为他要完成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黎菁问道:“你真的想在锅底河上造桥呀?” 夏天点着头说:“对,不但要造桥,而且造的是能跑汽车的大桥。” 黎菁笑道:“不会吧,我说小夏,你的愿望是美好的,但你哪来的钱呀,以咱们藤岭县交通局那点预算,二十年以后也轮不到咱们南岙造桥修路吧。” 夏天说:“钱不是问题。” 黎菁说:“问题是没钱。” 夏天说:“那就先规划先设计嘛,郭凯达是造桥能手,我可不能白让他来一趟南岙。” 黎菁指了指郭香菱,笑着说:“夏书记,这里还有一位姓郭的女同志,郭香菱同志要求分配工作呢。” “是吗?”夏天看向了郭香菱。 郭香菱急忙说:“夏书记,我请求组织给我分配工作。” 第0062章领领导导 其实,夏天对郭香菱也早有安排,只不过他抻着,郭香菱不主动提出来,他才懒得主动呢。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同,对公社原党委会的五名委员,夏天有着不同的判断和对策。 县委及县委组织部的部署是,政社分设工作进行和结束后,凡属原领导班子里的干部,该退的退该调的调,该留下来的,由县委组织部考核后重新任命上岗。 南岙公社原党委五名成员,情况各有不同,夏天心里跟明镜似的。 原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邱玉田,年老体衰,这次肯定是要直接退休的,他不来更好。 原党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高贵来,今年五十五岁,虽未到退休年龄,但按照规定,他必须退居二线,夏天巴不得他不回来,否则他既不做事,却又以老干部自居,看着就让人心烦。 原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夏天是把他当作敌人对待的,先压制他困住他,再想办法把他赶出南岙,决不能让他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 而对于原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原党委委员兼妇女主任郭香菱,夏天的打算是先考察考察,可用则留用,不可用则设法将他们排挤出南岙。 与李长喜的一心想调离不同,郭香菱的问题主要是工作不上心,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 郭香菱是南岙隔壁的旗山公社人,老公是个民办教师,她以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八年前安排到南岙公社工作,开始工作还行,但转正以后就没那么积极了,逮空就往家里跑,去年她生孩子,那是八月份的事,可她竟然坐了五个月的“月子”,要不是这次的政社分设,她还不一定会回来上班呢。 既然回来上班了,那就得工作,看到每个人都有事做,郭香菱自己先坐不住了,她和黎菁很早就认识,又同为女性,一番苦水倒出,黎菁便陪着她来找夏天。 夏天先装出关心的样子问道:“郭主任,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没有?你的孩子有人照顾吗?” 郭香菱忙说:“谢谢夏书记关心,我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孩子也有照顾,现在由她外婆带着,不会影响我工作的。” 黎菁说:“夏书记,郭主任的母亲带着郭主任的孩子就住在公社院子里,这是我们已婚女同志的权利,这你都不知道?你也太官僚主义了吧,” 夏天抱歉的笑笑说:“可是,我说的这项工作虽然很重要,但也很艰苦的,需要不断的往下面跑啊。” 郭香菱说:“请夏书记吩咐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夏天也不再假装客气,便决定派郭香菱去陪同县人民医院的巡诊队,逐村逐户的调查传染病的情况。 这是一个苦差使,连黎菁都看出来了,可郭香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望着郭香菱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夏天轻轻地笑了,“这娘们,有点急不可耐了。” 黎菁嗔怪道:“就你这整人的法子,换谁谁都会急的,你这是要把她晾起来挂起来,很可能会让她丢了工作,她能不急吗?” 夏天得意地说:“郭香菱那就是尸位素餐,我只有刺激一下,才能激发出她的工作热情来,要是人人都象她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来帮我这个领导干活啊。” 黎菁说:“你也不要对郭香菱太苛刻刻了,她与李长喜周汉滨他们不一样,她是从农村上来的,不容易呀。” 夏天看了看黎菁,好奇地问:“姐,据我所知,你和郭香菱以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你不会是被她给收买了吧?” “去,我是能被人轻易收买的吗?” “嘿嘿,难讲,难讲。” “疑心鬼,你到现在都还不相信我呀。” “嘿嘿,难讲,难讲。” “照你这么说,我连郭凯达都不如了?” 夏天坏笑着说:“姐啊,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谜啊,你说你,不在县委大院好好待着,跑到乡下来受苦受累,说组织派你来吧,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所以,你这次下乡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自己主动要求,二是你受人委派。” 黎菁咯咯笑道:“我坦白交代,我是自己主动要求下乡的,你信吗?” “不信,这没有理由嘛。”夏天摇着头道。 黎菁直勾勾的看着夏天说:“我是冲着你来的。” 夏天一楞,薄脸有点红了,“姐,你,你别开我玩笑啊。” “真的,我就是冲着你来的。”黎菁笑着,直腰挺胸,毛衣下的两个突出部更加的突出。 夏天有点眼热,眼热带来身热,身热又引起心热,有点化学反应的感觉。 黎菁看在眼里,笑吟吟的,胸脯挺得更高了。 这娘们,夏天心道,她正对我使坏呢。 “姐,你,你还没跟我说实话呢。” “咯咯……” 黎菁娇笑不已,随着笑声,她那两个突出部颤动着犹如波浪。 夏天定了定神说:“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一定是有人派你来的,象郭凯达那样的受人指使。” 黎菁笑着问:“好吧,那你再猜猜,会是谁派我来的呢?” “不猜了,我懒得猜,呵呵,等姐你自己告诉我吧。” 黎菁瞥了夏天一眼,“哎,别人都忙活去了,就咱俩闲着,这不好吧?” 夏天得意地摇着头说:“这有什么不好的,当领导的统抓大局全局,用不着亲自冲到第一线去,领导领导,就是动动嘴皮子,领领导导嘛。” 黎菁问道:“小夏,换个牌换个章容易,换人也不难,难的是换思想换观念,重要的是下一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姐,你具体指的是哪个方面?”夏天反问道。 黎菁道:“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呀,你打算如何落实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 夏天思忖着说:“关于这个落实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么,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是不要分两步三步走,而是干脆一步到位。” “什么叫一步到位?” 第0063章一步到位 按照县委的部署,参与这次政社分设试点的十二个公社,在完成政社分设工作后,接下来就是乡村两级机构的确定和干部的选聘和选举,最后就是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 乡村两级机构的确定,是县委县政府的事,文件上有明确的规定,照着做就行了。 村级干部的选举也好办,这是在乡党委乡政府的领导下进行,不是等于是在他夏天的领导下进行么。 乡党委乡政府的干部,主要分三个部分,两套班子成员,由县委常委会决定,其他一般干部,正式的由县委组织部确定,选聘干部由乡党委乡政府确定,报县委组织部批准。 夏天的打算是,选聘干部这一块,他必须得当家作主。 他最关心的还是家庭联产承包制的落实。 家庭联产承包制,是指农户以家庭为单位,向集体组织承包土地等生产资料和生产任务的农业生产责任制形式。 其基本特点是,在保留集体经济必要的统一经营的同时、集体将土地和其他生产资料承包给农户,承包户根据承包合同规定的权限,独立作出经营决策,并在完成国家和集体任务的前提下分享经营成果、一般做法是将土地等按人口或劳动力比例根据责、权、利相结合的原则分给农户经营。承包户和集体经济组织签定承包合同。 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具体形式是,一,包干到户,各承包户向国家交纳农业税,交售合同定购产品以及向集体上交公积金、公益金等公共提留。其余产品全部归农民自己所有。二,包产到户,实行定产量、定投资、定工分,超产归自己,减产赔偿。 但藤岭县委的部署略有不同,在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的过程中,准备保留生产小队一级的经济核算。 夏天在这方面更为大胆,他认为县委的部署有些保守,应该是坚决执行中央和省委关于农村改革的决策,采取一步到位的办法,在保留村级集体经济的同时,取消生产小队一级的经济核算,彻底解放农民的积极性和气产力。 很显然,夏天的想法与县委的部署有冲突,夏天的胆子太大,步子太快。 黎菁表示担忧,这个问题她与夏天在县党校学习时就争论过。 县委的部署不能说没有道理,藤岭县地处东南沿海,地穷人穷,交通极其落后,没有象样的工矿企业,农业产值能占到全县总产值的百分之七十五以上。 原县委书记刘东风不是一个保守的领导,早在一九七八年的时候,他就鼓励农民自发组织起来,开办各类工业手工业和服务业等企业,与后来的乡镇企业不同,当时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企业,大多隶属于生产小队一级,据不完全统计,当时这样的小作坊小企业发展到七千五百多家,涵盖了全县几乎全部的生产小队和百分之九十七点五的农户。 刘东风的创举,在壮大农村集体经济的同时,极大的改善了农民的生活,曾得到中央部分领导和之江省委的肯定,并被当作先进经验,在八省一市经验交流会上加以推广。 但是,作坊式的企业形式,注定是脆弱的和短暂的,红火了二三年以后,生产小队办的小企业大量倒闭消亡,藤岭县的农村经济发展又陷入了瓶颈。 藤岭县委的愿望是好的,暂时保留生产小队这一级单位,起码还能保住现存的隶属于生产小队的两千七百多家小企业小作坊,同时,这也算是保卫了前任县委书记刘东风创造的先进经验。 如果以夏天的做法,在这次农村改革中直接取消生产小队,那剩下的两千七百多家小企业小作坊,可能很快就会倒闭消亡。 黎菁表示反对,作为从县委大院出来的人,当然要忠实执行县委的决策。 夏天还是固执己见,他在大学期间选修过经济学和市场学的课程,对柳随才老师讲的一个理论有很深刻的理解。 柳随才老师说,解放生产力特别是解放农村和农民的生产力,一个最主要最核心的标准是自愿原则。 黎菁说:“小夏,据我的初步了解,咱们南岙公社二十二个生产大队,一共有两百九十七个生产小队,现在还有一百五十多家生产小队开办的小企业小作坊,如果以你的做法,没有了生产小队这一级集体,那这些小企业小作坊恐怕很难再存在了。” “姐啊,我是农民出身,我知道农民的想法。”夏天笑着说:“我先给你讲个故事,我家所在的生产小队,就有一个小作坊,专门从锅底河里挖沙,经过挖沙洗沙等环节后,通过木船经锅底河运到一百多里外的天州卖给建筑公司,十几个劳力一年辛苦两百天左右,每个人分得的钱还不到一百五十元。” 黎菁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 夏天道:“我爸就参加过生产小队的这个沙厂啊,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连他都看出了沙厂的经济效益太低了,他只干了一年就自己退出来单干了,干的也是挖沙洗沙的活,结果他同样一年干了两百天,他整整赚了三百八十元,姐,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黎菁笑着说:“请弟弟指教。” 夏天道:“这是因为原来的那些小企业小作坊,是在长官的意志下产生,它们对藤岭县经济的发展,曾经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但是它违背了经济活动的自愿原则,终究是没有长久的生命力的。” 黎菁点着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让农民自己作主,彻底释放农民的积极性。” 夏天也点着头道:“是的,我想给农民真正的最大的自主权,只要农民们完成了向国家交纳农业税、交售合同定购产品以及向集体上交公积金公益金等公共提留后,农民们想干什么就让他们干什么,咱们党委和政府不要加以干涉,这就是我设想的一步到位。” 沉默了一会,黎菁对夏天说:“小夏,你如果这样做的话,就要做好面临着来自县委的巨大压力呀。” 第0064章用人之道 有压力不怕,压力也是动力嘛,夏天怕的是有人说他忘恩负义,否定了刘东风书记倡导的那套农村政策。 黎菁作为工作队的实际领导人,除了对夏天进行了提醒和劝说,倒也没有过多的反对。 下午,夏天本来想回家一趟,可“南岙三老”之一的曹玉芳托人捎话,说他晚上请客,让夏天务必出席。 “南岙三老”有请,夏天当然不敢怠慢,下班后就直接去了曹玉芳家。 曹玉芳是土生土长的南岙人,他的家就在南岙街上,离他上班的信用社只有几十步之遥,夏天到的时候,卫生院院长戴相平和中学校长陈临生已经坐在堂屋里聊天了。 下厨的是曹玉芳自己,因为他的老伴早已病故,两个女儿出嫁,儿子还在部队服役,家里就他一个人。 人如其名,曹玉芳的名字是女性常用的,这菜也烧得倍儿好吃,夏天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夏天一边进屋,一边开着玩笑。“老曹,我都流口水了,你的厨艺见长了么。” 曹玉芳在厨房笑应道:“你小子有口福啊,红烧肉、清蒸鱼、鲜皮虾和藤岭蟹,都是你小子最爱吃的。” 夏天笑道:“呵呵,你要是再烧个煮王八和炒猪脑,我保证给你老曹娶一房新老婆。” 曹玉芳笑骂道:“臭小子,你帮我娶一房新老婆?这话你在八年前就说过了,我的新老婆在哪儿啊?” 陈临生笑着说:“小夏,你说到这个事,还真是巧了,你们公社食堂的陈大妈,是我的远房妹妹,她守寡已经十多年,老曹暗恋她已经多时了,这事你倒可以发挥发挥,正好可以把他俩撮合成一对嘛。” “这个好办,这个好办。”夏天乐道:“老曹,你就放心吧,你和陈大妈那点事,我尽快的提上议事日程,你就等着第二次洞房花烛吧。” 曹玉芳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笑着说:“臭小子,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要是真有这份孝心,那就帮你未来的老丈人找个新岳母吧。” 未来的老丈人,当然指的是戴相平,三老都知道夏天和戴小玉的故事。 戴相平笑道:“老曹,这酒还没开喝,你就在胡言乱语了。” 陈临生哈哈一笑,“老戴老曹,你们两个是同病相怜,谁也别笑话谁,以我看那,你们两个想要梅开二度,还真得需要小夏的大力帮忙。” 夏天拿起酒瓶倒酒,一边笑道:“你们三个老家伙什么意思啊,不会是为了讨老婆才请我喝酒的吧。” 曹玉芳道:“对对对,说正事说正事,咱们边喝边谈。” 三老一小,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很快便几杯白酒落了肚。 夏天闷头猛吃,桌上都是他爱吃的菜,他可不顾长幼有序,反正酒桌之上没大小嘛。 戴相平说:“你小子真是个吃货,也不问问我们找你来要谈什么事情。” “这还用说吗。”夏天边吃边道:“三位前辈都是忧国忧民之士,忧国不成,忧民当是,虽然忧不了全国全省全县的人民,那也必定是忧全乡的百姓吧。” 陈临生说:“小夏,我们忧的是你。” 夏天问道:“老校长,我有什么好忧的呢?” 陈临生说:“你是南岙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决定着未来几年南岙的发展和百姓的福祉,我们忧你,就是忧南岙的两万百姓。” 夏天点着头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你们说说你们的所忧之处吧。” 曹玉芳说:“领袖曾经说过,路线和政策确定以后,干部是决定性的因素,小夏啊,我们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想在南岙做出成绩,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好事,用人是最关键的。” 戴相平说:“用人之道有三,用有德之人,用有用之人,用自己之人。” 夏天又是点头称是,“老院长,受教了,受教了。” 陈临生问:“小夏,具体到咱们南岙乡,你的用人是如何打算的?” 夏天喝了几口酒后说:“三位前辈啊,关于用人的问题,其实我也早就考虑过了,各村的村干部我可以全权安排,该换的换该上的上,象那几个年满五十五岁以上的大队书记和大队长,这次要全部换掉,还有几个常年不在家的大队书记和大队长,也要予以撤换,总而言之,正象老院长说的那样,用有德之人,用有用之人,用自己之人。” 陈临生说:“你自己就是本地人嘛,再加上我们三个老家伙,村级干部的选拨问题不大,关键还是乡干部的确定,要是多安排点自己人,你工作起来也会顺利得多。” 夏天苦笑了一声,“这个谈何容易啊,那是上面的事,我的权利,恐怕只能决定几个选聘干部吧。” 曹玉芳说:“小夏,你说的也不一定,据我的了解,县里给你配备其他干部的时候,应该也会先征求你的意见,起码不会把与你有严重矛盾的人派过来吧。” 戴相平说:“以我看,关键的关键,还是乡党委乡政府两套班子的成员。” 夏天道:“按照县委组织部的规定,咱们南岙乡党委会七名委员,书记兼乡长一名,副书记一名,副乡长一名,组织委员一名,纪检委员一名,妇女委员一名,武装部长一名,乡政府正乡长一人副乡长三人,其中两套班子交叉任职两人,所以两套班子成员一共是九人,其中七人为正式干部,两名副乡长是选聘干部。” 陈临生问道:“小夏,原公社领导班子的五个人,哪几个会留下来呢?” 夏天道:“邱玉田和高贵来肯定要走的,另外我还想把周汉滨弄走,至于李长喜和郭香菱,我看两个人的表现还可以,所以我想把他俩留在新的领导班子里。” 曹玉芳说:“这个周汉滨来头可不小,而且还有点小能耐,今天听他发了几句牢骚,他对你颇有意见,我看你不好弄他,要是让他留下来啊,肯定会成为你的死对头的。” 夏天笑着问道:“老曹,我还没问你呢,这小子今天在你那里待了大半天,表现怎么样啊?” 第0065章耍小聪明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同事把你耍。 这话是柳随才老师对夏天说的,作为一个一心想从政的官迷来说,这类话总是牢记在心的,柳随才老师说过无数类似的名句名言,夏天不但记得牢,而且随时在实际中运用。 对周汉滨,夏天一开始就严防死守,不给他一点机会,这叫做“与其明天吃好,不如今天吃饱”,这也是柳随才老师说的。 把周汉滨安排到信用社,为大家补发拖欠了三个月的工资,真的是达到了牵制他的目的。 信用社就三个人,老曹曹玉芳和两个小青年,他们是不会帮着周汉滨做事的。 乡里派来给周汉滨帮忙的人,是会计方兰和计生员于灵儿,方兰一向与周汉滨不对付,于灵儿也是,因为周汉滨曾用言语调戏过她,她防他就象防贼似的。 让方兰和于灵儿帮周汉滨的忙,相当于是帮倒忙,更何况夏天对方兰和于灵儿有过暗示,她俩在信用社除了袖手旁观,就是打毛衣织围巾加瞎聊天,就看着周汉滨一个人在忙。 周汉滨心知肚明,他知道夏天在耍他,目的是不让他有时间跑到县里打小报告。 这就叫心怀鬼胎,或者叫做贼心虚,自从搭上了县委书记程运来这条大船,周汉滨就有了一个重要使命,监视夏天的一举一动。 县委书记程运来为什么要他监视夏天,他不知道,但他打定了主意紧跟程运来书记,哪有心思想这个为什么。 可夏天比周汉滨想象的还要坏,或者说,夏天比他周汉滨更会耍弄小聪明。 那么多人来领三个月的工资或补贴,还必须是每月分开补领,每人每次需要十多分钟,一天顶多也只能办四十人左右。 今天的大半天,只有二十来人领到了工资,周汉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可把他给累坏了。 本来,周汉滨是准备吃过晚饭,晚上赶夜路去趟县城,可这一去是五十里路,大晚上赶路还不一定安全呢。 正犹豫时,南岙街团支部来邀请周汉滨给团员们讲课,作为团委书记他不得不去,这一来二去的,让他打消了去县里的念头。 这一切,当然都离不开南岙三老的功劳,特别是曹玉芳和陈临生。 但是,陈临生对夏天说:“小夏,你这样做只拖得了一时,决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剥夺周汉滨的人身权利吧。” 夏天无奈地说:“我也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嘛。” 陈临生说:“我倒是有个小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 夏天给三老各斟满酒,“老校长,有什么建议你就直接说出来嘛。” 陈临生说:“上次你让我搞个材料,就是反映原领导班子的问题的,不是还没有派上用场么,我想是不是可以将周汉滨的材料单独抽出来,再加上大家的签名,多印几份送到县委有关部门,即使拿不下周汉滨,估计也能让他脱层皮。” “嗯,这个倒是可以试上一试。”夏天沉吟着问道:“可是,问题是让谁去送这份材料呢?邮寄出去的效果,可比不上让人亲自送上去有威力啊。” 曹玉芳瞪了夏天一眼道:“臭小子,你别假惺惺的好不好,不就是想让我们三个老家伙出马么。” “呵呵……”夏天不好意思地笑道:“让三位老前辈出马,肯定是马到擒来,只是三位老前辈年岁大了,这一百里来回,我于心不忍哦。” 戴相平笑道:“你小子就会虚心假意,认识你十多年了,你几时好意思过啊。” 陈临生说:“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去县里,为了增加效果,除了咱们三个老家伙,再找上几个各村的老干部。” 夏天说:“好,你们多找一些人,多跑一些部门,明天去了可以在县城住一个晚上,费用由乡政府负责。” 曹玉芳说:“这还用说么,我们为乡里办事,费用当然要由乡政府负责了。” “但是,但是啊。”夏天的口头禅又出来了。 戴相平笑道:“得,得,这但是一出来,准又是什么幺蛾子吧。”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明天去县里反映周汉滨的问题,我和乡里的其他干部都不知道哦。” 陈临生笑道:“我们懂的,这一点用不着你吩咐。” 曹玉芳笑着说:“我们的事当然与你无关,但是,我也有一个但是,你得多敬我们几杯酒。” “呵呵……”夏天乐道:“你们三个老家伙啊,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就跟你们三个老家伙拚酒,少说也有二三十回了吧,你们哪一回都是三个联手,哪一回又不是输得五体投地啊。” 戴相平笑骂道:“臭小子,哪一回喝酒你不耍赖的,你还好意思臭显摆啊。” 夏天收起笑脸说道:“三位,今晚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真不能陪你们一醉方休。” 陈临生问道:“这大晚上的,你还有什么事啊?” 夏天嘿嘿一笑,“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你们不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吗?” 曹玉芳催道:“快说快说,你小子一肚子的坏水,我们可猜不着。” 夏天笑道:“亏了你们三个老家伙,还自称是南岙乡的消息灵通人士,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周汉滨和马寡妇的传说吗?” 原来,南岙街有个邮电所,邮电所所长叫马翠花,今年三十二岁,是个有名的寡妇,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她有个克夫的传统,十八岁至今已结婚四次,居然每次都是不到一年老公就死于非命,更奇的是,她给每一个老公都生了孩子,总算是没有辜负了每一任老公的期望。 所以马翠花变成了马寡妇,虽然姿色出众,但没有男人再敢娶她,因为谁也不想再做第五任死鬼。 但是,周汉滨是外乡人,不知道马寡妇的邪性,调来南岙工作不久,居然就着了她的道上了她的床,等他知道马寡妇的邪性,却已互相难舍难分了。 问题是这个传说是从丁三五那张嘴里出来的,夏天将信将疑。 夏天想验证这个传说,如果是,那就多了一点打击周汉滨的本钱了。 第0066章俩夜猫子 把人比喻为夜猫子,是说这个人白天朦朦胧胧,到了晚上却是劲头十足,是块干坏事的料。 夏天是夜猫子,丁三五也是夜猫子,两个都是到了晚上精神倍增的家伙。 更何况是偷看别人的“好事”,这是农村最引人入胜的事情,没有之二。 晚九点刚过,没通电的南岙街已经漆黑一片。 按照丁三五所说,夏天摸黑来到邮电所,沿着弄堂来到后院的墙外,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不一会儿,弄堂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丁三五。 夏天学了一声猫叫。 丁三五循着猫叫声溜了过来。 “嘿嘿……老夏,你比我还猴急嘛。” “废话,是你迟到了。” 丁三五在夏天旁边蹲了下来,“还早着呢,我来之前,悄悄去南岙街村村部瞧了瞧,周汉滨那小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课,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停不下来。” 夏天笑道:“周汉滨就是个耍嘴皮子的,他应该去党校团校当个讲师才合适。” 丁三五道:“但是我很好奇,他的字写得象狗扒似的,文章写得更是前言不搭后语,连个小学毕业生都不如,有时候我觉得他还不如我呢。” 夏天又笑道:“所以他又当不了党校团校的讲师,只能躲在乡下招摇撞骗,耍耍嘴皮子而已。” 丁三五轻轻的坏笑着,“嘿嘿……这小子真是个怪物,家里条件那么好,可都二十六岁了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却偏偏迷上了马寡妇,我看他是心理上有问题。” 夏天一本正经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三五你不要乱说,周汉滨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国家干部。” 丁三五说:“我就是亲眼看见过的呀,我是放电影的,回到公社时都到深夜了,好几次看见周汉滨进邮电所呢,这邮电所就住着马寡妇一个人,周汉滨不是去找她又是去找谁?” 夏天还是不相信,“可是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跟我说起过周汉滨与马寡妇的故事。” 丁三五说:“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亲眼看见过,更因为周汉滨平时待我不错,所以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老夏你是个例外。” 夏天踹了丁三五一脚,“丁三五,我警告你,你要站稳你的立场,也就是无条件的跟我站在一起,如果你敢听周汉滨支使而坏了我的事,我就直接让你回家弹棉花去。” 丁三五委屈道:“老夏,我当然跟你站在一起,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周汉滨与马寡妇的事告诉你了。” 夏天无声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狠狠的踹了丁三五一脚。 “干吗,臭老夏,你干吗又踹我啊?” “呵呵……你还有一个错误,我必须要惩罚你。” “什么,什么错误?”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夏天笑着说:“你小子骗了我,中午下村时还一瘸一拐的,可刚才你却蹦蹦跳跳的来,没事人似的,这说明你小子根本就没受伤,你是在装伤耍奸偷懒,你说你小子该不该挨踹?” “嘿嘿……老夏啊,我是为了我能尽快当上正式干部,所以,所以装成轻伤不下火线的英雄形象嘛。” “我呸。”夏天笑着骂道:“死丁三五,你要是再敢骗我,那你这辈子就顶多是个电影放映员了。” “嘿嘿,不敢不敢,老夏,下不为例,我保证下不为例。” 夏天瞅了瞅黑夜,小声问道:“三五,咱们在这里等着,怎样才能知道周汉滨会来邮电所啊?说不定他已经从前门溜进去了呢。” 丁三五又是一声坏笑,“我有邮电所后院院门的钥匙,咱们随时可以开后门进去。” 夏天奇道:“不会吧?你为什么会有邮电所后院院门的钥匙?你不会也与马寡妇有一腿吧?” 丁三五笑着呸了一声,“老夏,你也太小看我了,就马寡妇那克夫的革命传统,我哪敢接近啊,我就是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会去碰马寡妇的。” “难说,你小子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的。” “老夏,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只对未婚少女感兴趣。” “比方说于灵儿?” “对对对。” “戴小玉呢?” “老夏,小玉是你的娃娃亲,她是你的菜,打死我我也不敢往小玉身上想啊。” “但是,但是啊。” “但是什么?” “三五,你说你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不相信。” “我发誓,象那个会计方兰,还有那个黎菁,我平时连正眼都懒得瞧她们一眼。” “呵呵,当年你偷看杨老师洗澡,可杨老师是有两个孩子的女人,这又怎么解释呢?” “老夏你……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夏天冷笑了几声,“哼,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乡政府的院子里,有两个人不大受女性的欢迎,一个是周汉滨,另一个就是你,方兰还有于灵儿,包括郭香菱在内,对你们最起码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丁三五也跟着笑,“郭香菱那臭娘们也敢看不起我?她与高贵来的地下关系,恐怕全南岙的老百姓都晓得了呢,那臭娘们的裤腰带啊,见了高贵来就会自动松开的。” “呵呵,这说明高贵来有魅力嘛。” “屁个魅力,那是高贵来有钱,也舍得花钱,而郭香菱那臭娘们又正好喜欢钱。” “哎,你小子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邮电所后院院门的钥匙呢?” 丁三五笑着告诉夏天说:“那是半年前的事,有一回周汉滨带我到县里玩,他喝醉了,我趁机把钥匙拓了印,回来找西街头的半瞎子做了把,今天晚上还是第一次用呢。” “行,你小子使坏倒是有一手。” 顿了顿,夏天问道:“三五,咱们啥时候进去啊?” 丁三五忽然期期艾艾起来,“这个,这个……” 夏天猛地拧住丁三五的胳膊,厉声道:“臭三五,你小子又给我藏着掖着是不是?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老夏,对,对不起……刚才,刚才我来的路上,碰到了黎菁和于灵儿,她们拿话套我,我,我全撂给她们了,她们说也要来看看……” 第0067章王八绿豆 夏天气极,真想狠揍丁三五一顿,可丁三五也鬼得很,缩成一团躲到一边去了。 做夜猫子偷看别人的“好事”,还要捎带着两个女人,也亏丁三五想得出来。 夏天又气又好笑,可也拿丁三五没办法,这家伙就这德行,见了女的就一脑袋的浆糊,特别是见了于灵儿,他立马就会变成王连举和甫志高。 而女人在这个方面,好奇心向来比男人强烈,猎奇更是她们的特殊嗜好。 果不其然,弄堂里又有人影晃动,抠抠索索的,一看就是娘们。 来人正是黎菁和于灵儿。 不过,黎菁和于灵儿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方兰。 夏天头大如斗,头大的事有二,让她们知道自己当夜猫子,稍许有点尴尬,还有,这三个娘们老是凑在一起,对自己这个领导很不利么。 还别说,女人们精神很是振奋,连平时不声不响的方兰都两眼闪闪发光。 丁三五一下子蹦达起来,拿出钥匙,屁颠屁颠的去开邮电所后院的后门。 可看到夏天没进门,女人们也不敢进,都在等夏天先进。 丁三五扯了扯夏天的衣角,“哎,都快十点了,咱快进吧。” 夏天没动。 还是黎菁了解夏天的心思,“小夏,你在想是只看不堵呢,还是连看带堵吧?” 夏天低声笑道:“正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看看有什么意思啊。” 黎菁笑着说:“那你可要想好了,不堵就不堵,要堵就堵个结结实实,让人无话可说。” “堵,堵他个结结实实。” 夏天心说,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堵住周汉滨,拿到他与马寡妇私通的证据。 黎菁说:“那就前门后门一起堵,让他逃无可逃。” 夏天咧嘴一乐,“姐,你说说怎么堵,我听你的。” 黎菁说:“我建议让丁三五去前门候着,看着周汉滨进门,等十五分钟后,丁三五扮成民兵敲门,以我的估计,周汉滨会从后门逃跑,那咱们正好候个正着。” 这主意不错,夏天对丁三五说:“三五,你听见没有?快去前门候着。” 丁三五想赖在于灵儿身边,“老夏,要不,不要你去前门吧。” “哼,敢不听我的话?”夏天不高兴了。 “可是,我一个人能行吗?”丁三五极不情愿。 夏天乐道:“你行的,你小子是放电影的,电影也看得多,那些口技学得贼溜财溜的,只要你扮成巡夜查夜的武装民兵,保准能吓破周汉滨那小胆儿。” 丁三五无奈的应着,正要迈脚,却又被夏天拽住了。 “丁三五,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我再一次提醒你警告你,你可不要吃里扒外哦。” 对丁三五,就得耳旁风常吹,警钟长鸣。 丁三五应着去了。 夏天带着三个女的进了邮电所后院,关上门后,在一棵棕榈树边蹲了下来。 邮电所里静悄悄的,可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灯,方兰低声告诉大家,那就是邮电所所长马翠花的房间。 玻璃窗上映出一个人影,那正是马翠花,她正在打毛衣。 显然,周汉滨还没有来。 黎菁说:“都十点过了,周汉滨还会不会来呀?” 夏天笑说:“不知道,但是,凡是干那种坏事,总会晚一点吧。” 黎菁开起了夏天的玩笑,“小夏,哪种坏事呀?” “嘿嘿,你们都知道的,何必明知故问呢。”夏天一阵坏笑。 黎菁不依不饶,“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亲眼看见过你说的那种坏事。” 夏天坏笑道:“这个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你们都是知道的,何必问我呢。” 黎菁和方兰均是窃笑。 于灵儿嘀咕道:“我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夏天说:“于灵儿同志,你不诚实,你不一定吃过猪肉,但肯定见过猪跑。” 于灵儿道:“我,我真没见过么。” 夏天坏笑着说:“我说于灵儿同志啊,我肯定你是见过的,而且你是在你娘胎里的时候见过的。” 黎菁和方兰又窃笑不已。 于灵儿不好意思道:“夏书记,你太坏了。” 夏天索性继续地坏,“于灵儿同志,我这个人不坏,不如丁三五同志坏,要不我帮你撮合撮合,让你领教一下丁三五同志的坏。” 于灵儿急忙辩解道:“夏书记,这事你可不能瞎咧咧,我和丁三五是不可能的,那都是丁三五他的单相思。” 方兰说:“灵儿,你别生气,夏书记是在开玩笑呢。” 黎菁说:“对,以我看那,丁三五配不上咱们灵儿。” 夏天笑着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照你们的观点,那马翠花根本就配不上周汉滨吧,可他们俩还不是掺和到一起去了吗?” 黎菁笑着问:“小夏,那你又是什么观点呢?” “呵呵,我的观点很简单,就是王八对绿豆,对得上眼就对,对不上眼就不对。” 三个女的一齐轻笑。 这时,夏天忽然嘘了一声。 原来,邮电所二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这时又多了一个人。 那是周汉滨,从人影上可以判断得出来。 夏天对黎菁说:“姐,咱们坐在这里,好象不是个办法啊。” 黎菁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天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黎菁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听周汉滨的交代。” 想了想,夏天笑了,“有道理,有道理,咱们撤到门外去,在门外守株待兔。” 几个人悄悄的溜出了邮电所后院。 夏天先给三个女人找好隐蔽位置,嘱咐她们耐心等着,接着他找来几块石头,搁在门的上沿和台阶上,检查了几次后,才慢慢的离开后院,沿着弄堂来到了邮电所的前门。 丁三五正坐在邮电所门口打盹。 夏天一脚踹到了丁三五的身上。 丁三五慌忙蹦了起来,“老夏,他,他进去了。” 夏天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敲门?他娘的,你小子是不是心软了?” “老,老夏,咱真的要下手吗?”丁三五果然心软了。 夏天伸手抓起丁三五,一把将他摁到了门上,“丁三五,快给我敲门。” 第0068章内部消化 在黎菁的帮助下,夏天的“这一仗”打得相当的漂亮。。 “这一仗”开始于邮电所门口,丁三五在夏天的“逼迫”下,敲响了邮电所的前门。 丁三五这个家伙,小花样小伎俩挺多的,不但学别人的声音维妙惟肖,而且还能同时制造出几种声音,他这一通表演,还真象武装民兵巡逻查夜,而且还达到了夏天要求的效果。 邮电所的主人马翠花许久没有下楼,夏天便命令丁三五抡起双拳,拚命的敲打邮电所的木门。 夏天自己则俯耳在门缝上,用手掩住另一只耳朵,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有下楼的脚步声,是两个人,一个下楼急,一个下楼慢。 夏天连忙起身,迅速的通过弄堂回到后院,脚步是贼轻贼轻的。 周汉滨在仓皇而逃。 但周汉滨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有备而逃,他来邮电所与马翠花幽会,已经不下百次了,走后门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退路,以前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人来打扰他与马翠花的好事时,他总是都有惊无险的全身而退。 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后院的门是顺利的开了,但脚下石头拌蒜,头上也是挨了石头的砸。 周汉滨这亏吃得够大,不但惊慌失措,而且身体失去平衡,狠狠的摔了出去。 还不止于此,在周汉滨扑倒在地的时候,躲在暗处的夏天落井下石,又扔出一块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周汉滨的身上。 惨叫一声,周汉滨昏了过去。 夏天又赶紧回到前门,吩咐丁三五去后院门外,把周汉滨带回乡政府,自己则率先赶回自己在乡政府的办公室,等着好戏的到来。 当然了,夏天还是准备给周汉滨和马翠花留点面子的,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他没有惊动乡里的其他人。 周汉滨够狼狈的,当丁三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背到夏天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处于昏迷不醒。 夏天也会折腾人,丁三五刚把周汉滨放下,气还没喘上一口,夏天上来补了一掌,确保周汉滨继续昏迷,再让丁三五把周汉滨背到隔壁的房间,并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丁三五当然不敢不从,一边小声的唠叨,一边背起周汉滨去了隔壁。 过了一会,黎菁带着方兰和于灵儿回来了。 后面还有一个女人,乡邮电所所长,外号马寡妇的马翠花。 夏天瞄了一眼马翠花,心道这娘们果然颇有姿色,同样是女人,至少不输给黎菁和方兰。 但区别还是有的,黎菁端庄,方兰文秀,而马翠花有些妖艳,可谓各有千秋,各领风采,但马翠花的风采里有股子骚味,挺能勾人的。 难怪,夏天心说,难怪周汉滨会被马翠花迷住呢。 夏天当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哎,你们怎么还没有休息啊?对了,这位同志是?” 方兰开口介绍,“夏书记,这位是乡邮电所所长的马翠花同志。” “噢。”夏天很有礼貌地起身,与马翠花握手,“马所长,你好,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翠花的脸红了起来,看着黎菁而不说话。 黎菁说:“小夏,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与方兰和于灵儿去于灵儿家玩,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巡逻查夜的南岙街武装民兵,据民兵们报告,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从前门潜入了乡邮电所,民兵们立即进行搜捕,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当他们在邮电所后门外抓住那个人后,却发现是乡里的周汉滨同志,民兵们不好意思,把昏迷不醒的周汉滨同志交给丁三五同志后就离开了,我与方兰和于灵儿为了搞清情况,就把马翠花同志叫了出来,可马翠花同志不肯说,却又担心周汉滨同志,所以,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看到你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们就上来找你了。” 夏天哦了一声,沉吟着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周汉滨同志从前门进入乡邮电所,又从乡邮电所的后门出来,还鬼鬼祟祟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周汉滨同志去乡邮电所干什么?他怎么可能去乡邮电所偷东西呢?就算是他要去偷东西,也应该去乡信用社偷,那里至少有几个现钱嘛,可去乡邮电所能偷到什么东西呢?” 黎菁与方兰和于灵儿站在马翠花身后,马翠花看不到她们,她们都瞅着夏天,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让她们差点笑出声来。 马翠花呆坐着,还是一言不发。 黎菁说:“小夏,现在怎么办,按照有关规定,民兵们上交的问题和事情,乡里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处理,否则,否则他们会越级向上报告,如果这样做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夏天佯装不懂,“怎么个不好办了?” 黎菁说:“小夏,周汉滨同志是公社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说他是个小偷,这传出去会是什么影响呀?即使现在周汉滨同志不是公社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了,但他还算是南岙乡的干部吧,这传出去不但会影响周汉滨同志的个人名誉,更会影响咱们南岙乡的集体荣誉呀。” 夏天一边点头,一边说:“有道理,有道理,那么,你说该怎么处理呢?” 黎菁说:“内部问题,内部调查,内部处理,内部消化。” 夏天又问方兰和于灵儿,“方兰同志,于灵儿同志,你们的意见呢?” 于灵儿说:“夏书记,我没个人意见,我同意黎菁同志的意见,同意夏书记的意见。” 夏天笑道:“于灵儿同志,你这个意见可真够太平洋的啊。” 方兰说:“夏书记,我认为黎菁同志的意见是对的,这完全是为了保护周汉滨同志和马翠花同志。” 夏天故作沉吟,又自言自语道:“调查自己的同志,这合适吗?我这个人啊,向来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给上面处理更省事啊。” 黎菁说:“小夏,咱们还是听听马翠花同志的想法吧。” 嗯了一声,夏天端起脸,看向了马翠花道:“好吧,好吧,马翠花同志,现在该你说话了。” 第0069章狗拿耗子 马翠花不知道夏天的阴谋诡计,但有一点她很明白,今天晚上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恐怕她难以过关并且会连累到周汉滨。 稍稍一想,认清了形势,马翠花便恢复了平稳的心态。 一个未娶,一个没嫁,一个是孤男,一个是寡女,孤男寡女在一起,就是谈恋爱,好象没什么问题啊。 但是,好象还是有些问题,一个是二十六岁的未婚青年,一个是结过三次婚有着三个孩子的妇女,而且还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往,好象还是有些问题么。 女大一,能富裕,女大二,会家和,女大三,抱金砖,老婆比老公大三岁,这是藤岭当地风俗习惯能忍受的最大年龄差距。 马翠花比周汉滨大了整整六岁,说两个人是为了结婚而谈恋爱,连锅底河里的王八都不会相信。 交代还是不交代,马翠花倒是想得忒明白。 生活作风问题,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与经济问题合称干部的两大杀手。 马翠花不怕,她已久经考验,脸皮的厚度与城墙不相上下,对于一个破罐子破摔并且死猪不怕开水汤的人来说,床上多一个周汉滨算不了什么。 周汉滨也不怕,他上面有人罩着,后台够硬,问题便可大可小,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不得已,退无可退时,大不了破釜沉舟,眼睛一闭把马翠花给娶了。 所以,马翠花开始交代。 还别说,马翠花那张嘴,跟她下面那张“嘴”差不多,都够爽快的,竹筒倒豆子,说得是完完整整,详详细细,让听众们听得津津有味,面红耳赤。 夏天更是,初生牛犊,血气方刚,听得那是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可马翠花不知道的是,方兰坐在她的后面,拿着钢笔疾书,把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在十六开的稿纸上。 事后统计,马翠花的叙述所耗时间,为三十四分又二十多秒钟,方兰的记录字数,不包括标点符号在内,居然达到了四千五百又七十多个字。 马翠花的嘴,方兰的的笔,都给夏天同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天乐着想,他娘的,刺激,精彩,这都相当于一个短篇了。 直到说完,马翠花才回身看了看身后几位,总算发现了方兰在做笔录。 “夏书记,这个,这个不好吧?” 接过方兰递来的笔录,夏天淡淡的一笑,“马翠花同志,你的事不但要做笔录,而且还需要你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马翠花楞了楞,“你这是要拿我和周汉滨呀。” 夏天很是直截了当,“你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但你要明白,拿你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马翠花说:“我不签,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夏天点着头道:“行,那就这么着,你回去吧,明天我去县里,这个笔录有用没用,那就随意好了。” 马翠花语气变了,“夏书记,我毁了无所谓,你和周汉滨是同事,他前途无量,你不能毁了他。” 夏天微笑道:“我可以保证,你签了,就不会毁了周汉滨,你不签,我就难以保证周汉滨不被毁。” 马翠花明白得很,“我要是签了,即使周汉滨不被毁,他也会被你拿捏。” 夏天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晃了晃笑道:“三年,我只要三年时间。” 马翠花问:“我能相信你的承诺吗?” 夏天说:“马翠花同志,你看啊,黎菁方兰于灵儿三位,与你的关系不错,与周汉滨同志的关系也不差,这方面你完全用不着担心,而另一方面呢,我会把这个笔录存到信用社的保险柜里,信用社的保险柜里有很多小保险箱,每个小保险箱都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你拿一把钥匙,我也拿一把钥匙,三年以后再打开小保险箱,到时候你拿走笔录,咱们就算互不相欠了,这个解决方法你不会不相信吧。” 经过思考及激烈的思想斗争,马翠花无奈的表示同意,并在笔录上签名摁印。 黎菁、方兰和于灵儿作为见证人,也在笔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在夏天的授意下,黎菁、方兰和于灵儿把马翠花劝送回去。 周汉滨还没有醒。 夏天命令丁三五,把周汉滨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放到马翠花刚坐过的椅子上。 丁三五冲着夏天直翘大拇指,“老夏,你可真行,刚才我都听见了,周汉滨和马寡妇算是被你给彻底拿住了。” 夏天呵呵笑道:“以后你做了坏事,千万别让我发现,否则我也如法炮制的拿住你。” 丁三五忙道:“你还需要拿我吗,咱俩一起读书的时候,你就已经死死的拿住我了。” 夏天得意地笑着,“你丁三五是属耗子的,需要警钟长鸣,得经常拿你,否则你会到处打洞,搞你那套小聪明小伎俩。” 丁三五陪着笑,“也是,也是,以后你就对我多多提醒,经常教诲。” 夏天又拿起笔录看,“三五,你还别说,这马寡妇和周汉滨,感情够深的,咱俩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老夏,你啥意思?又心软了?” “倒也不是心软。” “那你到底是啥意思?” “这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我是有点于心不忍啊。” 丁三五坏笑不已,“嘿嘿……老夏,我也知道一句老话,狗改不了吃屎,这马寡妇和周汉滨的关系,绝对是断不了的。” “呵呵,这倒也是,这倒也是。”夏天乐道:“三五啊,我要提醒你一下,以后对马寡妇和周汉滨的事,咱们不能再横加干涉,不但不能干涉,而且还要大加鼓励大力支持。” “高,实在是高。”丁三五又翘起了大拇指说,“老夏,你这个办法太绝了,绝得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夏天看向了周汉滨,“你小子少拍我的马屁,快看看周汉滨,他应该可以醒来了啊。” 丁三五拍了拍周汉滨的脸,周汉滨一动不动。 “老夏,你以前出手很有分寸,这回不会把他给真整坏了吧?” 夏天哼了声,“老办法,泼凉水。” 第0070章决策调整 周汉滨醒来后的表现,让夏天大跌眼睛,旁观的丁三五更是目瞪口呆。 如果说刚才的马翠花还稍微有些抵触,只是后来才是竹筒倒豆子,那么周汉滨上来就是竹筒倒豆子,简直可以用一泻千里来形容。 周汉滨坦白得太快,就丁三五那点文化,根本来不及记录,夏天不得不亲自上阵。 夏天当然明白,周汉滨是被吓坏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这源于周汉滨身上受的伤,疼痛让他恐惧,更因为他一醒来,夏天就把马翠花的“交代”宣读了一遍。 周汉滨一开始就成了“王连举”和“甫志高”,顿时让胜利者夏天索然无味,本来他以为是一场对抗性很强的审讯呢。 连丁三五也看不起周汉滨了,以前他是有点佩服周汉滨的,可现在他觉得这个城里人的骨头太软了。 “交代”完毕,办妥“手续”,夏天让丁三五送周汉滨去卫生院看看,是不是需要疗伤。 可丁三五很快就回来了。 原来,马翠花不放心,待在楼下不肯离开,丁三五图省事,把周汉滨交给了她,顺手又借给她一支手电筒。 这事就算结束了。 可夏天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他连夜去找中学校长陈临生。 还好,陈临生没在曹玉芳那里喝醉,而且回到学校刚刚睡下。 “你小子什么意思?深更半夜的,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啊?” 一边唠叨,陈临生一边将夏天让进屋里。 “老校长,我先跟您说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夏天将周汉滨和马翠花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并将周汉滨和马翠花的“笔录”交给陈临生,让他暂时代为保管。 陈临生若有所思,微笑道:“小夏,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嘛。”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夏天笑着问道:“老校长,从这件事上,您应该能知道周汉滨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陈临生点着头道:“可以用一句老话形容,烂泥扶不上墙。” 夏天又问道:“您说这样的人,给他几个靠山他能靠得住吗?” “他靠个球。”说了句粗话,陈临生摇着头道:“就周汉滨那点德行,属于扶不起的阿斗这一类人,就是给他一个天大的靠山他也靠不住。” 夏天再问道:“您老再帮我分析分析,周汉滨能对我构成威胁吗?” 陈临生哈哈而笑,“还威胁?就你小子那一肚的歪歪肠子,你就是把他卖个三回五回,他也会乖乖的帮你数钱。” 夏天摊了摊双手,咧嘴乐道:“所以,所以嘛。” “臭小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临生笑着说道:“你原来打算把周汉滨赶出南岙,现在你是想把他留在南岙,因为他根本构不成对你的威胁。” 夏天点头道:“对,我来就是告诉您,明天您几位暂时不用去县里告周汉滨的状了,我想把他留在南岙,说不定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临生说:“你小子还真象个当领导的,变化多端嘛……好吧,我们听你的,明天不去县里了。” 夏天的这一决策调整还真是及时,第二天上午,县委组织部的干部科科长应幸福,带着组织干事张冬早早的来了。 乡里的同志和工作队的同志,正集中在会议室里开会。 这也是夏天的新决策,上午把大家集中起来,主要是汇报各组和各村的工作进展情况,以便他及时解决问题,把控政社分设工作的大方向,特别是各村的干部选拔和安排,他可不想人事大权旁落。 会议才开一半,去街上买菜的陈大妈跑来说,县里来人了。 夏天急忙率众出迎,看到是应幸福和张冬,他暗里放心了一半,只来了一个正科级和一个小干事,说明并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他认识应幸福和张冬,以前也算是县委大院里的同事,属于聊得来的那类。 应幸福是老组织,四十多岁,他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特点,非工作的时候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在工作范围内他严谨得嘴上挂着十把锁。 张冬很年轻,比夏天大两岁,中专毕业,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但他虽然年岁不大,却显得少年老成,平时话不多,很象县委大院里的那些守口如瓶的老机关。 应幸福和张冬站在乡政府门口没有进门。 夏天等人热情招呼,应幸福和张冬也面露笑容,与众人一一握手。 可是,寒暄完毕,应幸福还是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夏天凑到应幸福身边,悄声的说:“老应,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我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你才肯进门啊。” 应幸福大嘴一咧,背起双手说:“你小子胆儿够大的,乡党委乡政府两套班子还没诞生,你就敢把新牌子挂出去了,你这是严重犯规嘛。” “我是党委书记兼乡长啊。” “你孤家寡人一个,代表不了整个乡党委乡政府。” “规定上怎么说的?” “按照规定,乡党委乡政府两套班子全体成员产生后,才能把乡党委乡政府的牌子挂出去。” “我现在已经挂出去了,怎么办?” “哼,先斩后奏,造成既成事实,你这是在向组织示威嘛。” “我就是先斩后奏了,你想咋的?” “改正错误。” “改正个屁。” “文明一点,文明一点。” “文明个屁,你不进门就拉倒,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臭小子你……” 夏天回身就走。 应幸福又气又好笑,可又不得不抬脚急走,赶上几步与夏天并肩进门。 没开完的会匆忙结束后,夏天陪着应幸福和张冬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后,应幸福赞扬说:“小夏,你的联席会议是个不错的创意,我回去以后,建议领导向其他十一个试点公社推广。” “你少来。”夏天笑道:“树大要招风,枪打出头鸟,我可不想当第一名。” “哈哈,学聪明了,你小子学聪明了。” 夏天笑着说:“老应,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吧。” 第0071章特殊权力 组织部是个大家都喜欢的部门,对普通干部来说,组织部的人比亲爹亲娘还亲。 可是,没看见周汉滨的人影,应幸福注意到了。 应幸福瞥了夏天一眼,没有开口,却又看了看身边的张冬。 张冬是周汉滨的同学,小学初中高中乃至中专,两个人居然一路都是同班同学。 而且二人还在县团委做过同事,同学、朋友加同事,那关系不是一般的铁。 夏天当着张冬的面,说不得真心实话。 夏天和应幸福是废话连篇,不谈正事,张冬也很识趣,起身说要去外面走走,便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应幸福亲自起身关门,“小夏,你该跟我说点实话了吧。” 夏天也不客气,“老应,张冬是脸上写字的人,我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有点分寸,你老应脸上没写着字,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我心里更没底啊。” “哟,很有长进嘛。”应幸福笑着说道:“看来,你这几天的一把手没有白当啊。” 夏天说:“这是我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待了一年半才悟出来的。” 应幸福笑着问道:“那你说说,我脸上该写什么字呢?” 脸上写字,指某个人是某位领导的下属,或是某个人旗帜鲜明的属于某个阵营。 “老应,说句不中听的话,你隐藏得很深啊。”夏天微笑道:“我在县委大院待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有的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与哪位领导走得近,有的人怎么看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的亲信,你老应就是后一类中的一个。” “哈哈……小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呵呵,见笑,见笑。” 应幸福笑道:“小夏,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不是谁的人,我是党的人,刘东风书记在任时,我听刘东风书记的,现在是程运来书记主政,我当然要听程运来书记的。” “这还是一套废话。”夏天乐道。 “哎,说正事吧。”应幸福道:“这次我和张冬一起下来,主要是考察你们乡两套班子候选人,其次是广泛征求各方对你们乡两套班子候选人的意见,当然,也包括听一听你的意见。” 夏天假惺惺的说:“我的意见?我的意见管用吗?组织上就不怕我乘机拉山头搞圈子吗?” 应幸福说:“你想得美,意见意见,只是意思之见,人事决定权在县委和县委组织部,你那点意见只能做为参考。” 夏天道:“那你总得先给我透露一点实情,不能让我盲人摸象吧。” 应幸福说:“这次政社分设过程中的人事安排,一个主要原则就是哪儿的人还待在哪儿,比方说你们南岙乡,原党委的五名成员,除了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邱玉田和党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高贵来要退下来以外,武装部长李长喜、妇女主任郭香菱和团委书记周汉滨三人,原则上都要暂时的继续的留在南岙工作。” 夏天点着头说:“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李长喜和郭香菱倒没什么,只是这个周汉滨,我原以为他会高升的。” 应幸福微微的笑了笑,“怎么,你讨厌他?想赶走他?” 夏天笑道:“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对于周汉滨同志,我们的接触还不多,我还来不及讨厌他哦。” 点了点头,应幸福说:“你们南岙乡两套领导班子,一共是九名成员,你还有李长喜郭香菱和周汉滨是四个,另外的五个人,有三位从机关和其他单位抽调,另两位就是选聘干部。” 夏天笑着说:“老应啊,你们上面都定好了,还下来征求什么意见啊。” “必要的程序,总得走个过场嘛。”应幸福看着夏天说:“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考虑到你们南岙乡的特殊情况,县委组织部给了你很大的权力,也叫特殊权力,别的乡可是没有的哟。” 这才是夏天感兴趣的东西,“哦,你快说来听听,县委组织部给了我什么很大的权力?” 应幸福看了看桌上的茶杯,闭着嘴哼了一声。 夏天急忙起身,屁颠屁颠的去倒水泡茶,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烟,给应幸福点上一支烟后,自己也学着叼上了一支。 应幸福抽着烟喝着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夏天又讨好道:“老应,我知道你爱抽烟,所以过几天,我给你搞几条外国走私烟抽抽。” 应幸福道:“你能搞到?” 夏天眨着眼道:“我的地盘我作主,搞飞机大炮我不行,搞几条外国走私烟,毛毛雨嘛。” 应幸福笑道:“你小子,别给我开空头支票哦。” 夏天用手肘推了推应幸福,“快说快说,我不喜欢卖关子。” 应幸福说:“第一,乡两套领导班子里的两名选聘干部,将从你的工作队和现有乡干部及各村优秀村干部中产生,选谁聘谁,都由你这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说了算。” “真的假的?”这权力够大的,快赶上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了。 “方兴国部长亲自交待的,当然是真的。” 夏天哦了一声,心里一动,不应该啊,方兴国部长已经与县委书记程运来搅和到一块去了,他怎么还帮着我呢? 这里面有问题,但给予的权力白要白不要,有问题先存在心里吧。 应幸福说:“第二,乡党委乡政府两套领导班子以外的干部和招聘干部,由你们乡党委乡政府自己决定,你是乡党委乡政府的双重一把手,这等于是你一个人基本上说了算。” 这权力够大的啊,夏天心道,难道方兴国部长良心发现,故意送了我一个大人情? “老应,还有第三吗?” “第三,关于李长喜郭香菱周汉滨三人的最终去留,虽然原则上是会留下的,但还是会听取你的意见,如果你强烈反对,组织上还是会考虑的,还有,将要新调入的三位干部,也会以有利于你的工作为主,此外,乡党委乡政府两套领导班子的分工,你也将有更大的自主权和决定权。” 夏天有点吃不准了,“老应,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啊。” 第0072章妥协双赢 应幸福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夏,县委给你特殊权力还有问题吗?” 夏天说:“老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刘东风书记患病倒下,我是灰溜溜地离开县委大院的,现在的县委领导班子里,程运来书记把我当成刘东风书记的余党,恨不得来个彻底消灭,其他的县委常委,几个老革命倒是会帮我说话,但他们出不了大力,好不容易来了个方兴国部长,对我倒是很看好的,可我听说最近他与程运来书记走得很近了,你说现在的县委常委会里,谁还能挺身而出帮我说话啊?可就是在这种窘境下,县委居然授予我特殊权力,你说我心里能踏实吗?” 应幸福点了点头,心说这小子果然很不一般,看问题一针见血,难怪刘东风书记当初硬把他从之江大学弄回藤岭县来,真是一块从政的好胚子。 “小夏,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妥协和双赢吧?” “知道,但请你举例说明。” “怎么举例说明?” “老应,为什么要让我在南岙乡坐大?” “你认为其中有诈?” “我认为这分明是个陷阱。” 应幸福说:“你是有所不知,县常委会里帮你说话的人不是没有,不过是暗中发力而已,程运来书记不管怎么强势,也得忌惮那几位老常委几分,这次正是那几位老常委暗中发力,程运来书记作了一定的退让,双方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妥协,才给你挣来了南岙这么一块地盘,与此同时,有几个乡的人事安排就由程运来书记一个人作主,这就是妥协和双赢。”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说得好听,这不就是派性斗争嘛,一个班子里搞派性斗争,那还能做好工作吗?” 应幸福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是伟大领袖的名言,你好好体会体会吧。” “这倒也是。”夏天点着头道:“五指伸出有长短,十人一排有高矮,一个班子里一帮领导,大家各有各的思想,各有各的诉求,确实需要斗争才能统一起来。” 应幸福笑道:“所以嘛,就是你南岙乡以后的领导班子,也不见得能团结起来,你和周汉滨,就不一定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夏天好奇地问:“我就不明白了,周汉滨不是要调回县里吗?怎么现在又把他给留下来了呢?” 应幸福道:“周汉滨很可能是你的副手,党委副书记,之所以让他留在南岙乡,我想应该是程运来书记的安排,他对你不放心,因此要派周汉滨看着你。” 夏天心里偷着乐,把周汉滨留下来当钉子,程运来书记也太高看周汉滨了,周汉滨顶多就是个软柿子,老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应幸福问道:“小夏,我好象没看见周汉滨啊?” 夏天笑道:“他呀,他受伤了,昨晚他下村访贫问苦,回来的路上不慎掉到了水沟里,现在正在宿舍休息。” “哦,下村访贫问苦,够辛苦的。” “够辛苦,是够辛苦。” 夏天心说,辛苦个屁,他周汉滨在马寡妇床上才辛苦呢。 接着,应幸福提了两个要求,一,原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妇女主任郭香菱必须留下。 正合吾意,夏天心里高兴,老子本来就想把李长喜和郭香菱留下的么。 第二个要求,应幸福是要安排一个人。 夏天奇道:“老应,是你的人吗?以你老应的权力,安排一个人那是一句话的事,何必要弄到我这穷乡僻壤来吃苦受累呢。” 应幸福摇着头道:“哪是我的人啊,我只是受人之托,要不是为了这个托付,我还懒得来你这里呢。” “谁啊?能劳动你应大科长的大驾,面子不小嘛。” “钟海峡,县委常委兼县人民武装部部长钟成军的小儿子。” 夏天心里又乐,这个钟海峡,老子早就答应过钟部长了。 “老应,你跟钟部长有私人关系?” “没有,钟部长可从来没正眼瞧过我,我高攀不上啊。” “哪你还帮他办事?” 应幸福苦笑道:“是我们县委组织部的丁老头开的口,丁老头是我的老领导,他一说话,我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 夏天判断,应幸福不一定知道他已经与钟成军部长搭上了关系,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当作秘密,况且应幸福的立场有点模糊,没必要把什么都告诉他。 于是,夏天说:“老应,我听说钟部长的小儿子是个刺儿头惹事精,你把他放到我这里来,是给我送来一个大麻烦啊。” “定了,这事变不了了。”应幸福笑着说:“刺儿头,惹事精,都没什么可怕的,以你的能耐,动动几根手指头就能搞定,再说了,钟成军也没要求他儿子来南岙干什么,你完全可以随意的折腾那个坏小子。” 夏天呵呵一笑,“你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欺负县委常委的儿子,那我不是傻瓜也起码是个二百五。” “反正我不管了。”应幸福笑着起身,看了看门外道:“这个张冬,跑哪儿去了?我还得赶两个公社呢。” 真是走马观花,一天跑三个公社,这也叫下基层考察干部? 夏天对这种所谓的下基层很不以为然,形式主义误人误事啊。 再说那个张冬,借机离开夏天的办公室,确实是想去找周汉滨的。 周汉滨在宿舍休息,昨晚的“亏”吃得太大,伤虽不重,但正处于垂头丧气的状态。 按周汉滨原来的个人打算,他是要离开南岙调回县里的,可他忘了一点,虽然有了靠山,可作为一个道行不深的下属,往往总是身不由己的。 但好朋友见了面,却没能说上心里话。 夏天早有安排,他让丁三五去“照顾”周汉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程度。 周汉滨本来想委托张冬,把南岙的情况和夏天的动向转告县委书记程运来。 可有丁三五在,周汉滨不敢开口。 直到张冬起身告辞,周汉滨也没说上一句有用的话。 应幸福和张冬终于走了,夏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事情却往往是不依个人的意志在变化…… 第0073章又被坑了 县委组织部的工作效率挺高的,应幸福和张冬回去后过了两天,县委对南岙乡两套领导班子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 代表县委及县委组织部下来宣布县委决定的人,还是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应幸福和组织干事张冬。 跟着应幸福和张冬一起来的,还有三位新的乡领导,但他们带着行李,要晚一点才能赶到。 夏天今天大方了一把,不但备了好烟好茶,还吩咐食堂的陈大妈上街买好酒好肉。 可是,当他看到县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时,脸就拉长了。 看到夏天脸色有变,应幸福顿觉不妙。 果然,回到自己办公室,夏天就一把将文件扔到了地上。 “老应,你和县委不但说话不算数,而且还狠狠的坑了我一把啊。” 应幸福一边苦笑,一边摇头,一边从地上捡起了文件。 “小夏,你把我和县委并列,我可不敢,这是县常委会的决定,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传声筒罢了。” 夏天不满地说:“你前天说过,新来的三个人起码不会是与我对着干的,可现在你看看,三个家伙都是我的对头,你明摆着是摆了我一道。” 应幸福陪着笑说:“小夏啊,不是你被摆了一道,是你和我共同被摆了一道。” 夏天苦笑不已,“罗太良,是被刘东风书记公开点名批评过的人,陈国平,是程运来书记的同村人,绝对的亲信,韩文泽,原城关中学校长,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贬到一个公社当文书,当时还没有县纪委,也是刘东风书记亲手处理的,而且还是我负责调查的……这三个大活宝,都是我的货真价实的冤家对头啊。” 应幸福点着头道:“不错,我看到这个名单,才知道我被耍了,被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给耍了,小夏,对不起啊。” “我不相信你。”夏天毫不客气地说:“我被耍了是铁的事实,你是被耍了还是帮着领导一起耍了我,需要用事实来证明。” “我同意,那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应幸福满脸苦色,心说这下把夏天给得罪了,将来这小子要是飞黄腾达,这笔帐肯定要被清算的。 夏天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党委会七个委员,这三个加上周汉滨,四个是冲着我高举反旗的,而李长喜和郭香菱是原班子的人,和我交不了心,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应幸福说:“这是你无法回避的事实,如果你开党委会议,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少数派。” 组织决定,既成事实,夏天徒呼奈何。 夏天拿过文件,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 乡两套领导班子名单只有七个人,暂缺两名选聘副乡长。 夏天,乡党委书记兼乡长; 罗太良,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 周汉滨,乡党委副书记兼宣传委员; 韩文泽,乡党委委员兼组织委员; 陈国平,乡党委委员兼纪检委员; 李长喜,乡党委委员兼乡武装部部长; 郭香菱,乡党委委员兼妇女主任。 合上文件,夏天已恢复如常,脸上又有了笑意。 应幸福松了一口气,夏天没有过激的言行,这趟差也算是完成了。 “小夏,让你勉为其难喽。” 夏天笑道:“反正已在坑里了,那就在坑里挣扎吧。” 应幸福好奇地说:“这么淡定?你听老哥一句话,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呵呵,我不告诉你。”夏天乐道:“与此同时,我准备的好茶好烟好酒好菜,你也休想享受了。” 应幸福笑道:“还好茶好烟好酒好菜,你不揍我骂我,我就谢天谢地喽。” 乡会议室,全体乡干部和工作队员出席了会议。 应幸福宣读了县委组织部任命文件,党委七名成员分别亮相和表态,最后,是工作队负责人黎菁和应幸福分别讲话,说了一大堆套话,无非是形势和团结云云。 说归说,气归气,应幸福和张冬毕竟是县委组织部的人,一顿便饭是必须吃的。 午饭毕,应幸福和张冬走,夏天也没回乡政府院子。 黎菁心细,知道夏天心里不痛快,她进了乡政府院子后,又折回了院子门口。 夏天正坐在三轮摩托上抽烟,他刚学抽烟,样子有点滑稽。 两辆三轮摩托车,已成为乡政府的交通工具,但夏天自私自利,车钥匙由他掌握着,除了他自己,其他人要用车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黎菁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 “喂,小夏,你会开车吗?” 夏天点了点头,“我想我会,如果你要回家,我可以送你一程。” 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夏天向刘东风的司机苏达学过开车技术,他认为既然能把四个轮胎的吉普车开起来,开三轮摩托应该问题不大。 黎菁不回家,她老公在部队,又没有孩子,回到家也是一个人,来回一百里奔波不值得。 夏天要回家,他决定给大家放假,前几天大家都很辛苦嘛,所以,他决定放假两天半,周六周日周一,让大家回家休个小长假,下周二恢复上班。 还有一个秘密,夏天要回家看看那批“抢”来的货,和六叔夏海洋商量如何把那批货变成现金。 黎菁明白夏天的意思,他是要把新来的几位晾一晾,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我也去你们家,好吗?”黎菁问道。 夏天犹豫了一下,但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说了,黎菁一直在帮他,他可不能轻易得罪了她。 黎菁说出了去夏天家的理由,她没有亲兄弟,认夏天当弟弟是认真的,既然认了干亲,理应去正式拜见干爹干娘。 这个理由相当的充分,夏天只有答应。 黎菁高兴的去向大家通知放假的决定。 这时,街的那边走来两位美女,正是戴小玉和程子涵,两个人的两只手都提着东西。 夏天有点头大,因为他想起来了,他答应过戴小玉和程子涵,要带她们回家玩的。 让夏天头晕的是,黎菁不是一个人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美女,方兰和于灵儿。 第0074章五个美女 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个个都是美女,都说要去拜见夏书记的父母,夏书记当然不能厚此薄彼,谁也不能拒绝,孔老夫子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女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况且在美女们的热情招呼中,夏天闻出了醋意和敌意,本来戴小玉和程子涵就暗中互为情敌,现在又一下子冒出了三个,美貌和智慧均不输自己,戴小玉和程子涵岂能不提高警惕,黎菁和方兰是已婚妇女,威胁不大,但于灵儿是不折不扣的黄花闺女,长得更为乖巧,戴小玉和程子涵均是心生醋意。 当然了,在夏天面前,大家装得亲亲热热,表现还是很有风度的。 绝对需要一碗水端平,夏天心道,否则非“阴沟”里翻船不可。 可问题是一辆三轮摩托载一男五女,以夏天的车技,这是个既困难又危险的活儿。 更何况,他还要去乡中学和乡中心小学,接他的妹妹夏美丽和弟弟夏宝。 程子涵自告奋勇,指着另一辆三轮摩托说,她是县人民医院的基干民兵,在参加民兵训练时接受过驾驶培训。 夏天不相信,程子涵要过钥匙,真的将另一辆三轮摩托发动,绕着乡政府门前的小广场跑了一圈。 问题解决了,夏天跑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柜子里拿出钟成军送的猎枪和一袋子弹,放假两天半,他想进山打点野味。 女人们也没闲着,黎菁方兰于灵儿看到戴小玉程子涵都带着礼物,便纷纷效仿,跑去供销社买礼物,都是上班挣工资的人,布票酒票糖票烟票都是有的,供销社的门市部还是能买到这些东西的。 妹妹夏美丽领着弟弟夏宝来了,看到三轮摩托车,姐弟俩以前只是看过而没乘过,欢笑着爬上了夏天那辆三轮摩托。 戴小玉早就认识夏美丽和夏宝,一边帮着他俩爬进了车斗,一边趁机坐到夏天的身后。 当然,夏天的腰间挨了一捅,戴小玉醋意大爆发,这一捅的力道够重的。 夏天只能讪笑,因为程子涵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时,丁三五从乡政府院子里跑出来,说也要去夏家村探望夏叔夏姨。 丁三五被安排在乡政府值班,但于灵儿要去夏家村,他就想跟着去。 可夏天不想让丁三五去,便对他说,是当招聘干部重要,还是追求于灵儿重要。 丁三五心想,当然是当招聘干部重要,追求于灵儿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能因为爱情而耽误捧住铁饭碗的大业。 于灵儿最近有点靠向老夏,丁三五看得出来,但有戴小玉在旁边,丁三五相信于灵儿没有机会,再说老夏现在的心思全在当官上,更不会打于灵儿的主意。 丁三五说,当然是当招聘干部重要。 于是夏天严肃地说,丁三五同志,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南岙乡乡政府的办事员了,让你留在乡政府值班,就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丁三五二话不说,转身回到乡政府院子里去了。 夏宝好奇地问:“大哥,你为啥不让三五哥去咱们家?” 夏天无言以对。 夏美丽调皮地说:“宝儿,咱大哥不让三五哥影响他呢。” 夏宝不懂,夏天讪笑。 戴小玉说:“宝儿,你美丽姐说得对,你大哥是在假公济私。” 夏天忙说:“小玉,美丽和宝儿还是孩子,你可别瞎说。” 戴小玉哼了一声。 程子涵在不远处将三轮摩托停了下来。 夏天说:“美丽,宝儿,这位姐姐叫程子涵,是大哥的高中同学,你们得叫子涵姐。” 夏美丽和夏宝乖巧的喊了声“子涵姐”。 程子涵不失时机的与夏美丽和夏宝套近乎。 戴小玉继续不高兴,突然,她大胆地将自己靠在夏天的背上。 夏天没反对,还悄悄的说:“小玉,这下你满意了吧。” 戴小玉贴得更紧,与此同时,用手在夏天的腰间狠掐了一下。 夏天唯有默默承受,戴小玉爱用手掐他,他被掐的次数不计其数,这是她特有的撒娇方式。 这丫头,对自己的这份情既深又重,夏天心道。 有些话,不能当着程子涵的面说,于是,夏天对程子涵说,他开车去路口等,让程子涵开车去接黎菁、方兰和于灵儿。 程子涵应了声好,又将三轮摩托发动了起来。 夏天将三轮摩托开出南岙街,来到了通往夏家村的路口边。 “小玉,我得跟你好好的谈谈了。”夏天掏出香烟说。 “不许抽烟。”戴小玉夺走了香烟。 夏美丽和夏宝异口同声地接腔,“不许抽烟。” 夏天瞪了夏美丽和夏宝一眼,“小屁孩,大人说话,不许插嘴。” 夏家穷,人口多,平时省吃俭用,爷爷奶奶和父亲都是抽自家种的烟叶,抽纸烟是一种奢侈。 戴小玉趴在夏天背上,拿手扯了扯夏天的左耳朵,小声地问:“天哥,你为什么带她们去你家?” “这个问题……小玉,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 “一定要回答。” “你也看到了,是她们要去,不是我要带她们去。” “那你说,她们为什么要去你家?” 夏天早已想好了答案,有真话,更多的是假话,“小玉,你是知道的,这次政社分设的一个主要内容是人事安排,方兰想当副乡长,于灵儿想转正,她俩变着法的拍我马屁呢。” 戴小玉又问:“那,那那个黎菁呢?” 夏天说:“黎菁姐么,我在县委大院工作时就认识她了,她没有亲兄弟,当初刘书记就说让她认我当弟弟,所以我们一直以姐弟相称,这次政社分设她又帮了我很多,她说要去我家拜见我爷爷奶奶和我爸我妈,你说我能拒绝吗?” 解释得蛮合情合理的,可戴小玉还是不满意,“反正,反正我看她们是没安好心。” 夏天急忙表态,“小玉,我听你的,我一定提高警惕,不,请你帮着我提高警惕。” 戴小玉轻轻一笑,扯着夏天的耳朵说:“看你的表现喽。” 这时,程子涵开着三轮摩托过来了。 第0075章河里淘沙 今天的夏家很热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女客人,让爷爷奶奶和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除了烧水敬茶,还拿出了家里所以能吃好吃的东西招待。 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都是蛮会说话的人,这会儿更是大显身手,纷纷大显殷勤。 小脚奶奶笑眯眯的,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将五个女客人一个一个仔细的瞅过去,连以前常来的戴小玉也没有放过。 与一生务农的爷爷不同,奶奶的人生经历可谓丰富多彩,是南岙乡的女名人,年轻时当过越剧演员,还是一个技术娴熟的接生婆,中年时是个走村串户的大媒婆,后来又成了装神弄鬼的巫婆,十里八乡首屈一指,家里的生活条件因她而得到改善,她一生吃了不少苦头,却天天笑呵呵的,直到这些年身体慢慢衰老,奶奶才得以消停,安然无恙地退出了她的江湖,后来大孙子大学毕业当了干部,为了大孙子的前途,她连她那些徒子徒孙也不让上门了。 夏天凑到奶奶身边,陪着笑问道:“奶奶,你老人家瞅啥啊?” 奶奶说:“傻小子,你是撒大网捕大鱼,你这一网撒得有点乱哟。” 夏天明知故问,“奶奶,你老人家说话又深又奥,孙儿听不懂哦。” 奶奶说:“那个高个子的,那个短头发的,她们是结过婚的女人,你把她们找来做啥?” “奶奶,你火眼金睛啊。”夏天翘起大拇指,笑着道:“奶奶,那个高个子的叫黎菁,是县里来的干部,那个短头发的的叫方兰,是乡里的会计,她们是我认的干姐姐,今天是专门来拜见你和爷爷及我爸我妈的。” 奶奶说:“那三个丫头么,一瞅就是黄花闺女,小玉是老戴的宝贝女儿,知根知底,可惜与你八字不合,那个长头发的丫头,太瘦,屁股太小,生不了儿子,那个扎小辫的丫头,好象是南岙街于家的小闺女,这丫头不错,屁股那么大,将来准能生儿子呢。” 夏天说:“奶奶,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是组织的人,我的事组织会管的。” 奶奶说:“组织组织,只组不织,组织再大也管不了你娶妻生子,你娶谁当老婆的事,组织也得听你奶奶的。” 夏天说:“奶奶啊,组织有规定,要搞计划生育,我们当干部的还得晚婚晚育呢。” 奶奶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们组织的这个规定,你是我夏家的大孙子,要早结婚早生子,起码要给我生两个玄孙,你才有资格做我的大孙子。” 夏天哭笑不得,“奶奶,你又来了,你又犯旧毛病了,你要是再瞎唠叨,信不信我让宝儿溜进你老人家的房间,一把火烧了你那些装神弄鬼的行头。” “傻小子,你找抽呀。”奶奶佯怒,抡起旱烟干要打夏天。 夏天笑着逃了开去。 父亲夏山不在家里。 夏天知道,父亲一定是在锅底河里挖沙。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冬天没有农活,锅底河的水位又最低,正是挖沙的好时节。 每年的冬天,除了春节,父亲几乎天天都会在锅底河里忙碌。 父亲除了农活,没有别的手艺,不象村里那些木匠石匠泥瓦匠们,农闲时还能出去赚点零用钱,挖沙卖钱是这些年夏家唯一的经济来源。 靠河吃河,父亲也算是找到了一条养家糊口的门路。 夏家村离锅底河不远,夏天站在一个土岗上,能看到锅底河里的一条木船,和木船上父亲的身影。 夏天沿着锅底河的斜坡,快步来到了河底,“爸,你上来息会,我来帮你干吧。” 父亲没停下手里的活,憨笑着道:“天儿,你说傻话了,你都当正书记正乡长了,哪能让你干这种活,传出去让人笑话呢。” 夏天笑道:“爸,你这思想有问题啊,你是农民,我到什么时候都是农民的儿子,农民的儿子当然要干农活喽。” 父亲笑道:“天儿你说错了,以前可以说,夏天是夏山的儿子,现在你出息了,得反过来说,夏山是夏天的爹。” 夏天呵呵地笑着。 父亲高兴,直着脖子喊道:“夏山是乡长的爹,夏山是乡长的爹,将来夏山还是县长的爹,是市长省长的爹。” 夏天也高兴的喊道:“乡长他爹,请你上岸息会吧。” 木船慢慢地靠了岸。 夏山上了岸,喘息着坐在河滩上,点上一袋烟吧达吧达地抽起来。 挖沙太简单,挖沙太辛苦,在锅底河里挖沙更加的辛苦。 夏天跟着父亲学会了不少农活,他力气大,挖沙也是一把好手。 锅底河里泥沙丰富,但泥沙相混,想从泥沙里去泥得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一步叫捻泥,就是先把河里的泥沙弄出水面,找条不大不小的木船或水泥钢筋船,船的中舱舱沿上搁上一块木板,人站在木板上,用一种当地叫做捻勺的工具,将河底的泥沙一勺一勺地捻上来,搁在船的中舱里。 捻勺的做法很简单,一根笔直的毛竹,用水浸过,用火烤过,毛竹的竹梢系上一只竹制簸箕,再用两根绳子系在簸箕的两边,捻勺就算做成了。 把捻勺插到河底,簸箕深入泥沙,接着拉动两根绳子,让簸箕载着泥沙方向朝上,然后向上拉动竹竿,一勺泥沙就挖上来了。 第二步叫呼泥,在河滩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坑,深一米左右,从河里捻上来的泥沙,用一种长柄木勺,一勺一勺地呼到坑里。 呼是个象声字,因为捻泥船与河滩上的坑隔着二三米远,长柄木勺里的泥沙在飞行的时候,会发出呼呼声,故而把这个过程叫做呼泥。 第三步叫洗泥,呼到坑里的只是泥沙,泥沙是不值钱的,还得用水浸泡,浸泡时还要用粗硬的木棍不断搅动,让泥和沙尽可能的分离,沙比泥轻,沙沉底,泥浮起变成了泥水。 然后,在坑的下沿挖开一个缺口,让泥水往外流溢,等泥水流尽,洗泥才算完成。 但是,坑里的沙还不算是真正的沙。 第0076章智劝父亲 挖沙的第四步是洗沙,在沙坑边放置一只或几只大缸,放大半缸水,再把坑里的沙倒入缸里,继续洗去泥浆,这就是洗沙。 挖沙的最后一步是筛沙,在缸边搭个两脚架,架上挂一张方筛,捞了缸里的沙放在筛子上,用手推摇筛子,这漏下来的沙子,才是真正的成品沙。 用夏天的话说,成品沙也叫商品沙,可以运到几十里的市场上,成品沙就是钞票。 趁着父亲歇息的时候,夏天跑到船上,站在木板上,拿起长柄木勺,一口气将满船的泥沙呼到了坑里。 父亲说:“年轻就是好,天儿,你的力气还在啊。” 夏天回到岸上,在父亲身边坐下说:“爸,你年岁大了,以后就不要干挖沙的活了。” 眯起双眼,望着懒洋洋的太阳,父亲说:“不挖沙我还能干啥去?” 夏天说:“爸,再过一年老三就毕业了,咱们家的生活条件就能得到改善,你不用这么辛苦,种好咱家的承包田承包地就行了。” 父亲不以为然地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咱家人口多,老四老五老六都还小,你和老三两个人那点钱供得起吗?再说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再过两三年得成家吧,家里好意思用你的钱吗?” 夏天说:“爸,你想得太多太远了。” 父亲说:“还有你那不争气的大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月都给她寄钱。” 夏天好奇地问:“爸,你咋知道的?” 父亲从怀里摸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你自己看看,还向家里要钱呢。” 大姐夏美云算得上是个奇葩,十八岁就跟人私奔,远嫁山里,该惊世骇俗的举动只赢得了父亲的支持,故而六七年来一直不敢回家,私下里只与父亲和夏天保持着通信联系。 了不起的大姐连续生了仨娃,二女一男,日子过得更为紧巴。 夏天瞧了瞧信,忍不住乐了,“我的天那,我伟大的大姐,肚子里又怀上了。” 父亲说:“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大姐信上说,他们村里有人告诉她,说你当官了,你大姐全家都要来投奔你呢。” 晕死,夏天心道,我自己的日子还苦得很,大姐一家要是来了,我简直就没法活喽。 嘴上却说得轻描淡写,“爸,我大姐想来就来呗,咱们这里总比山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父亲说:“我管不了,反正来了也是你的事。” “再说,再说吧。”夏天对父亲说:“爸,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咱回家吧。” 父亲不肯走,“我还有一个事呢。” “啥事啊?”夏天又坐回到地上。 犹豫了一下,父亲小心翼翼地问:“天儿,这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跟解放初期的土改差不多吗?” 夏天笑着点了点头,“爸,你要这么理解,基本上是对的。” 父亲嘿嘿一笑,“那,那以后会不会又变回去呢,咱农民最怕折腾了,你想啊,我把承包田承包地侍弄好了,上面要是说又要搞大集体,那我不白辛苦了吗。” 夏天坚定地说:“爸,这次绝对不会再变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全国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农村,去年就落实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 父亲念叨说:“给了田,给了地,还得给点自主权呢。” 夏天笑着说:“爸,你算说到点子上了,只要你纳税纳粮,不转卖不抛荒,不建房不种多年生植物,这承包田承包地就是你的土地,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政府绝对不来干涉你。” 父亲又眯起了双眼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咱家除了你和你大姐及老三,是七个人分田分地,可以分得三亩半水田十亩半旱地,自个弄自家的田地,丰收肯定在望,咱家以后吃饭是不愁喽。” 夏天点着头道:“爸,光解决了吃饭问题还远远不够,政府鼓励农民自主经营和多种经营,农忙时种田种地,农闲时可以出门打工搞副业,总而言之,粮食要够吃,钞票也得有,有粮有钱才叫富裕。” 父亲说:“下河挖沙就是搞副业,而且来钱也快呢。” 夏天想再劝父亲,可父亲是对的,下河挖沙是赚钱快的行业,他本来是想劝父亲放弃下河挖沙,在家养猪养鸡养鸭,但父亲很固执,精打细算,注重眼前的利益,想要让他放弃下河挖沙,除非是他干不动了。 可是,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庞和有些佝偻的腰,夏天心里一阵痛楚。 “爸,我是不反对你下河挖沙,可是,可是……” “可是啥?” “影响不好呢。” “影响?影响你了?” “嗯,乡长的爹下河挖沙,人家有议论。” “天儿,咱是勤劳致富,让别人议论去好了。” “爸,要是领导也议论呢?” “啊,领导也在议论?” “是哩。” “天儿,领导是怎么议论的?” “反正,反正领导说,乡长的爹下河挖沙,说明这个乡长不爱护他爹。” “这领导的话……” “领导还说,乡长连自己的爹都不爱护,怎么可能会爱护全乡的老百姓呢。” “噢,这倒也是,天儿,这不影响你了吗。” “对,影响我了,影响得还相当严重呢。” “这事,这事……” 父亲沉吟着,自己下河挖沙,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因小失大划不来,这笔帐他是算得来的。 想了好一会,父亲叹了一口气说:“这乡长的爹不好当呢。” “对,不好当。”夏天不失时机地说:“爸,我在咱们南岙乡当书记兼乡长,你就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不是希望我将来当县长市长吗?我将来要是当了县长市长,你更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啊。” 父亲又是一声叹息,“这么说,这么说我是真要改行喽。” 夏天急忙安慰说:“爸,你就放心吧,咱不下河挖沙了,咱一定能找到别的发家致富之路的。” 父子俩齐心合力,洗完了最后一坑沙,天已擦黑了。 河岸上,响起了夏宝的声音。 “爸爸,大哥,吃夜饭了。” 第0077章进山狩猎 这次回家,夏天的主要目的是进山一趟。 南岙乡境内并无高山峻岭,但藤岭县境内有,而且是人迹罕至的高山峻岭,距南岙乡咫尺之遥,隔河相望。 锅底河发源于天州地区东升县西部山区,全长五百三十多公里,是天州地区第一大河,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天州平原,途经东升县、望海县、天州县、山海县、藤岭县,支流众多,逶迤曲折,最终在藤岭县南岙乡汇入东海的天州湾。 从地图上看,藤岭县象雄鹰一样,昂首深入大海。 南岙乡正是雄鹰的嘴,锅底河的入海口就象雄鹰的嘴尖。 锅底河的入海口形成的冲积地带,就是南岙乡百姓生活的地方。 老天爷还算是是公平的,南岙乡的北部是锅底河,南部是丘陵和山峦,有海有河有山,正应了一句老话,靠海能吃海,靠河能吃河,靠山能吃山。 而对夏家村来说,靠山能吃山这句话,有着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 夏家村紧挨着锅底河,而锅底河的北岸,正是绵延十多公里长的高山峻岭。 那片高山峻岭叫姆岭山,藤岭县最高的山峰叫姆岭峰,海拨一千零八十三米,就位于姆岭山的中心地带。 有意思的是,姆岭山地区面积达到两百五十多平方公里,却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区。 原来,姆岭山曾是东南军区的海防要塞区,对老百姓来说,那是绝对的军事禁区,在备战备荒的年代,那里曾驻扎过陆海空三军的一万多人。 七十年代末,姆岭山海防要塞区从副军级降为正师级,改属之江省军区管辖,八十年代初,姆岭山海防要塞区被撤销,守备部队全部撤走,姆岭山地区改属天州军分区管理。 但是,姆岭山地区山多林密,其中不少地方还有原始森林,省军区便同时委托省林业厅参与管理姆岭山地区。 正所谓婆婆多了管事的却少,三个和尚就会没水吃,藤岭县,省林业厅,天州军分区,三家都能管理姆岭山地区,而实际上谁也没正儿八经的管过。 于是,姆岭山成了不折不扣的三不管地区。 夏天以前常去姆岭山转悠,小时候是跟着六叔夏海洋去,十二岁后他就敢一个人扛着猎枪进山。 军民鱼水情,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在沿锅底河一线有巡逻队和流动哨,夏天和解放军叔叔混得很熟,十三岁那年,他还曾与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司令成了忘年交,夏天送给司令不少自家酿制的米酒,司令不但给夏天颁发了红色通行证,还让他参加了几次实弹演习。 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进山是去一个无人区,更象是一次探险。 而且,这次进山的队伍与众不同,除了姑娘就是女人。 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吵吵着要去,夏天对小妹夏美丽很放心,她是个机灵的丫头,前年和大前年曾两次进山,有野外运动经验,还曾跟着夏天学过几手,自保应无问题。 小弟夏宝胆小,性格比小姑娘还小姑娘,奶奶和母亲就坚决反对他去,夏天经过考虑,决定带着小弟夏宝进山,他想锻炼锻炼夏宝,不至于以后在社会上受欺负吃亏。 二妹夏美娥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她是个假小子,夏天会的她都学过,姆岭山也是常去,不但可以独挡一面,必要时还可以负起保护其他人的责任。 至于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五个人,戴小玉是义务反顾的要去,程子涵说自己是基干民兵,没理由不去,更何况戴小玉要去,她更得奋不顾身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戴小玉和程子涵要去,于灵儿也要跟去,黎菁和方兰作为女人,本来不该去凑这种热闹的,可夏美娥和夏美丽在旁边不住的拾掇和鼓噪,两个女人终被说动了。 加上夏天,一共是九个人,队伍可谓浩浩荡荡。 进山要有充分的准备,冬天的山里冷得出奇,穿的问题是第一位的,除了穿就是吃,干粮必须带足,此外还有武器和足够的子弹。 夏天带上了钟成军送给他的那把猎枪,还从六叔夏海洋那里借来了军用望远镜,武器是村武装民兵排的,两把半自动步枪和一百发子弹,分别由夏美娥和程子涵背着。 家里的原始狩猎武器也找了出来,一把弓一把弩,由小妹夏美丽背着。 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五个人,也各有任务,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民兵训练用的背包,背包里装得满满当当的。 夏天更是武装到了牙齿,穿一身借来的戎装,除了一个大背包,连当初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司令送给他的红色通行证,也被他别在了胸前。 夏宝笑他的大哥摆谱,山里的解放军叔叔早就撤光了,红色通行证啥用处也没有。 夏天一本正经,振振有词,说这是护身符,有了红色通行证,不但能畅通无阻,而且还能安安全全,满载而归。 早上六点不到,太阳刚挂上天边,大伙儿就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天气很冷,锅底河里水气浓浓,雾锁河谷,大家沿着河滩往下走,来到河边,上了夏家那条捻泥的木船。 夏天站在船头,手拿竹篙,左一篙右一篙,很快就将木船撑到了河心。 突然,身处浓雾中的夏天,放开嗓子吼唱起来。 三十三天天上天, 云雾里面出神仙, 太白金星云头现, 不觉来到百鸟台, 黄花白花遍地开, 大神小仙下凡来, 百花迎新门自开, 洞房花烛送进来, 脚踏洞房喜盈盈, 夫妻和合万年春。 …… 船上的人都知道夏天唱的是“藤岭洞房经”,一齐哄笑起来。 连小弟夏宝都知道,“大哥,哪有大清早唱洞房经的呀。” 小妹夏美丽咯咯笑道:“宝儿,咱大哥想娶大嫂了。” 夏天讪讪地笑着,“小妹,当着外人的面不能胡说八道哦。” 二妹夏美娥笑道:“小妹,宝儿,咱大哥看到他的同学都抱上娃儿了,心里焦急呀。” 五位女“外人”又娇笑不已。 “呵呵……同志们,你们是燕雀不知鸿鹄之志啊。” 第0078章女人麻烦 没有进过山的人不知道冬天进山的好处,冬天是冷,让人的行动变得迟缓笨拙,但冬天的寒冷对动物们的影响更大,至少天气的萧瑟让地上爬行的小玩意儿们消声匿迹,安全的系数是其他季节的几倍。 而且冬天的山里更能让人极目远眺,一目了然,便于提早发现危险的降临,姆岭山地区地处南方,属于海洋性气候,没有积雪便少了很多威胁,森林还在,万木依旧,但树叶稀零,虫鸟远遁,反而是寂静会让初进山里的人感到恐惧。 夏天知道真正的危险所在,姆岭山地区雾气浓重,上午九点以前,下午四点以后,整个姆岭山地区会笼罩在水蒸汽形成的浓雾之中,进山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而走不出来。 别一个危险是满山遍野的藤草和剑草,这两种姆岭山地区特有的草,一个缠树缠人,一个又长又密,就是在冬天也能茂盛如春,它们能让人失足,更能占领人走过的道路。 乘船渡过锅底河,上了岸走几百米,就是姆岭山的山脚。 山脚下,果然是雾锁天,草迷路。 幸亏夏天早有准备,手里那把锋利的砍刀,正是狩猎队的开路先锋。 从锅底河方向进入姆岭山地区,起步就要翻过海拨六百余米的姐妹山。 姐妹山,姐妹山,两山相连不相见,只有翻越了姐妹山,才算是到达姆岭山腹地,那里就是原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司令部所在地。 夏天自己开路,二妹夏美娥殿后,其他人走在中间,是出发前的既定安排。 没过半个小时,刚出发时还兴高采烈的队伍,就已经连连的喘气和大声的叫累。 夏家姐妹兄弟倒是还能坚持,而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五个人,连小小的夏宝都不如。 夏天只得下令休息,找了一块巨石,让大家在背风处席地而坐。 黎菁说:“早知道上山这么艰难,我就不来了。” 方兰说:“是呀,我现在就想回去了。” 夏天笑道:“好啊,还有谁想半途而废的,统统报上名来,我让美娥送你们回去。” 戴小玉挨到夏天身边,竟靠在了他的肩上,“你们要回去我不反对,反正我是跟着天哥走到底的,天哥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程子涵也不甘示弱,居然也挨着夏天坐下,“我也不回去,我也陪着小夏走到底。” 于灵儿没说话,夏天便问道:“小于,你是继续向前还是选择逃跑啊?” “我想,我想我还是继续吧。” 于灵儿看着单纯,其实心思很大,夏天第一天来南岙上班时,她就动起了对夏天的念想,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自己转正,必须和领导搞好关系,更要紧的是她暗中喜欢上了夏天,但与丁三五明目张胆地对她的单相思不同,她不能大张旗鼓地表达出来。 夏天与戴小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于灵儿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自己争不过戴小玉,只能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 可没想到又来了个程子涵,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亲侄女,来头大得吓人,于灵儿看出来她也是奔着夏天来的,心里便更为自己黯然。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人总是这样,女人更是。 其实,黎菁和方兰也不想往回走,只是她俩的想法与其他人不同,她俩是抱着玩的心态出来的,没想到需要跋山涉水,身上还背着十几斤重的背包。 休息了一会,没人要坚决撤退,于是就继续往山上走。 不过这就苦了夏天,黎菁和方兰将身己身上的背包扔给了他,她们如释重负,他却是重担在肩。 没走多远,戴小玉也开始投机取巧,卸下自己的背包交给夏天。 夏天正喘着粗气,来不及开口,戴小玉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提起戴小玉递来的背包,到了嘴边的话也及时地咽了回去。 “悲剧”还在继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子涵这一路一直以戴小玉为榜样,戴小玉与夏天挨得近,她也得与夏天保持相等的距离,戴小玉将背包甩给夏天,她立即来了个如法炮制。 于灵儿也想学习戴小玉和程子涵,但有点不好意思,咬着牙喘着气勉强的坚持着。 二妹夏美娥咯咯笑着,拿过于灵儿的背包,一把套到了夏天的脖子上,“大哥,要一碗水端平,你就能者多劳吧。” 卸去背包,轻装上阵,女人们个个脚底抹油,带着欢声笑语向姐妹山主峰冲去。 只是苦了大男人夏天同志,驭着一百多斤的重物登山,铁打的身体也会垮掉。 等夏天艰难地爬上姐妹山主峰,女人们早就完成歇息,一个个冲着夏天哄笑不已。 夏天哭丧着脸,“我,我牺牲了。”一头栽倒在草丛里。 还是小弟夏宝关心夏天,笑着跑过来扶起夏天,解下他身上额外增加的五个背包。 夏天苦笑着说:“宝,宝儿啊,你可得记住了,大哥是前车之鉴,教训,教训极其深刻啊。” 夏宝笑道:“大哥,你的话我听不懂哎。” 夏天说:“宝儿,以后千万别和很多女人一起出去玩,否则你会很惨的,就象大哥现在这样。” 夏宝似懂非懂,点着头说:“可是,可是大哥,这是你同意她们来的,好象,好象你是自作自受哎。” 夏天气极,“臭宝儿,傻宝儿,你帮谁说话,你要吃里扒外啊。” 夏宝胆子小,嘴巴却蛮厉害的,“大哥,你很有力气,你行的,我记得前年冬天爷爷生病,你背着爷爷走了十多里路呢。” 夏天恼道:“臭小子,你给我滚一边去。” 看着夏天的窘境,女人们开怀大笑。 夏天看了看手表,心里暗自叫苦,这小小的姐妹山才爬了一半,就耗去了一个小时,看来在天黑前是赶不到原海防要塞区的旧军营了。 女人们还在笑话夏天,连二妹夏美娥和小妹夏美丽也加入其中。 夏天眼珠一转,忽地坐了起来,脸色凝重,侧耳聆听,一边向一堆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突然,夏天轻喊道:“不好,有狼来了。” 第0079章有狼来了 一声“有狼来了”,效果比大道理好上百倍,大家纷纷尖叫着扑向夏天。 扑向夏天是为了寻求保护,可大家扑得太过厉害,反而是对夏天形成了包围,好象他才是被保护的对象,被挤得连猎枪也举不起来。 只有二妹夏美娥一点都不紧张,她有枪在手,胆气倍大,更何况她知道大哥是在耍大家,真要是有狼来了,大哥的第一反应不会是说话而是拿枪。 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的反应一致,本来他俩就离夏天很近,听到“有狼来了”,不但立即扑到了夏天的怀里,而且非常聪明地拿起那些背包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自我保护意识强并且很好地落到实处,不枉大哥经常教导的“安全第一,命最重要”的人生原则。 反观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一个个惊慌失措,狼狈不堪,戴小玉是爬到夏天身边的,程子涵是扑过来的,黎菁是直接靠过来的,方兰是直接倒过来的,于灵儿最为狼狈,她离得最远,所以是连滚带爬过来的。 夏天哈哈大笑,这招果然好使,还别说,在这方面他得向老同学丁三五学习,丁三五曾经用“有蛇”二字,把隔壁的小丫头骗到了他的怀里。 二妹夏美娥毕竟有十七岁了,懂得大哥的心思,也恰到好处的配合,她一边拿枪拉栓,一边叫道:“美丽,宝儿,到二姐这里来。” 夏美丽和夏宝很听话,一齐爬到夏美娥身边,他俩是觉得此时此刻,二姐这边更为安全,没想到这是在给大哥“帮忙”。 这下好了,夏美丽和夏宝离开,夏天的身前有了空档,处于有利位置的于灵儿,敏捷的抬起屁股,坐在了夏天的怀里。 于灵儿的身体还在发抖,这说明不是她“勇敢”,顶多是她以“狼”为借口,赢得了一次与夏天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美人在怀,异感顿生,夏天觉得现在不是冬天,应该是温暖的春天,不对,应该是火热的夏天,因为他的身心在发生着物理反应和化学反应。 戴小玉和程子涵不干了,醋意横生,盖过了对“狼”的恐惧。 于灵儿的姿势也有些出格,她是以跪坐的姿态面对着夏天,身体紧贴着夏天的胸膛,以她胸前那两个小山包来考量,绝对是标标准准的零距离,这个动作戴小玉和程子涵还只是有过憧憬呢。 戴小玉和程子涵同仇敌忾,一人一条胳膊,抱得紧紧的同时,还用力将夏天往后拽扯,企图疏松夏天和于灵儿的亲密接触。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面对着来自于灵儿的隐形威胁,戴小玉和程子涵当然需要同心同德。 在这个时候,如果让戴小玉和程子涵评价,狼和于灵儿谁比较危险,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于灵儿。 不过,戴小玉和程子涵的往后拽扯,基本上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因为黎菁和方兰,她俩在夏天身后挡着呢。 黎菁和方兰也是一样的滑稽,一左一右,趴在夏天的背上,象商量好了似的,都是将胸脯紧贴,也就是用自己的两个突出部位与夏天接触,戴小玉和程子涵的往后拽扯,正好被她们的向前紧贴而抵消。 这时候,夏天又感慨起冬天不如春天和夏天的好,因为五位美女都穿得太厚,让他体会不到真正的冲动和亲密接触时应有的感觉。 那边,姐弟仨在窃窃私语,夏美娥还对夏美丽和夏宝俯首贴耳地说着什么。 一会儿,小妹夏美丽道:“大哥,你又骗了我们。” 夏宝也嚷嚷起来,“对啊,大哥你说的狼在哪儿啊?” 夏天一本正经道:“两个小傻瓜,明明有很多狼,你们怎么会没有看到呢?” 夏美丽和夏宝异口同声地问:“大哥,狼在哪儿呀?” 夏美娥也道:“就是呀,我说大哥,我们真没有看到狼啊。” 夏天道:“有,不但有,而且是五只,是五只大母狼,正围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小命危险喽。” 这一下,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五个人同时都明白了过来。 黎菁喊道:“同志们,他在耍我们。” 戴小玉也喊,“大家一齐收拾他。” 五个人一齐动手,嬉笑声中,将夏天掀倒在草丛里,并纷纷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夏天当然没有反抗,被女人这样欺负,他喜欢。 夏美丽和夏宝两个小家伙也来凑热闹,他俩是有意帮忙,不是压着夏天,而是推着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把她们往夏天身上推压。 这场游戏让夏天吃饱豆腐占尽便宜,虽然隔着衣服,但她们身上的很多位置,被他趁机的探索到了。 同样的道理,她们也在夏天身上占了不少好处,在混乱中,他还能清楚地记得,至少有三只手伸到了他身上最重要的那个部位上。 有一只手,他知道主人是谁,是黎菁,在她的手袭击他的时候,他俩还互相凝视了三四秒钟。 一触即退,黎菁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那对杏仁眼上,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游戏在二妹夏美娥的笑声中结束。 夏美娥的笑声非常有名,尖厉而深远,能穿透森林传遍山谷。 幽深的山谷里,因为夏美娥的笑声,而飞出了一群小鸟。 看到飞翔的小鸟们,夏天知道该继续上路了。 雾慢慢散去,太阳偶尔也会冒头,山林中的气温逐渐的升高。 夏美娥领路,沿着山梁向东出发。 姐妹山其实是两座连在一起的山峰,两座山一样的高度,同样的山势,都是植被茂密,真象一对姐妹。 夏天很是好奇,姐妹山是两座山峰,为什么只是一个名字,而且他见过的地图上,姐妹山的两座山峰只有一个标记。 也许是姐妹山的两座山峰挨得太近的缘故吧,她俩的峰顶之间的直线距离,竟然只有一千六百三十米。 从这座姐妹山走到那座姐妹山,是一段U形路,现在是下坡,大家不觉得累,不时的还响起欢声笑语。 夏天落在后面,黎菁趁机放慢脚步,并肩而行时,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 “好弟弟,你真有本钿呀。” 第0080章本钿真大 钿字不是佃字,二者都有田,但偏旁不同,含义相差甚远,佃者,人种田也,可以用作动词,而钿字却是名词,左金右田,代表的正是财富。 在藤岭县这一带,钿字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加了一个本字,本钿一词就有了两层含义,一是做生意的本钱,说的是多,二是专指男人,指的是男人身上的某个东西,说的是大,至于指的是什么东西,大家都懂的。 这深山密林之中,当然不可能有生意好做,黎菁说的“你真有本钿”,夏天一听就懂。 夏天难得的红起了脸,“姐,什么本钿不本钿的,你是想做生意吗?” 黎菁白了夏天一眼,小声嗔道:“装,装,你跟我装傻是不是?” 夏天满脸窘迫,讪讪笑道:“姐,关于这个问题,关于这个问题,现在不合适讨论吧?” “嘻嘻……关于这个问题是什么问题呀?”黎菁笑着,拿手肘碰了夏天一下。 “这个这个……姐你懂的嘛。”夏天陪着笑脸。 “弟,这个问题可以讨论吗?”黎菁笑问。 “我想,我想讨论还是可以的吧。”夏天心道,这个问题当然可以讨论,必须要讨论,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啊。 “那你说,什么时候可以讨论这个问题呢?”黎菁紧追不舍。 “呵呵,合适的人,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呗。”夏天笑着道。 黎菁还是不肯停下,“什么叫合适的人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呀?” 夏天笑道:“姐,你不能这样刨根问底啊。” 看到夏天一脸的尴尬,黎菁放声而笑。 夏天是队伍的核心,黎菁的笑声,把大家吸引了过来。 二妹夏美娥很懂事,知道大哥有“事”,便拉着弟弟妹妹,还与夏天保持着想当的距离。 戴小玉问夏天,“天哥,你们在笑什么呀?” 夏天看了一眼黎菁说:“我们在讨论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 程子涵说:“什么问题这么有趣呢。” 夏天坏坏地问黎菁,“姐,可以说吗?” 黎菁有点脸红,理着自己的头发说:“你想说就说,别来问我。” “问题是这样的……”夏天故意拉长了说话声,黎菁及时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改口道:“问题是这样的,黎菁姐说姐妹山象一对姐妹,我说姐妹山象本钿,我们正在讨论谁的说法更好准确。” 黎菁心说,这小子提到本钿,又要使坏了。 几个人伸着脖子,很认真地看了看身后的姐妹山。 于灵儿说:“姐妹山姐妹山,她们挨得那么近,长得那么象,当然是象一对姐妹了” 方兰说:“我看也象一对姐妹。” 戴小玉说:“不是象,我看就是一对姐妹么。” 程子涵说:“对,就是一对姐妹。” 夏天大摇其头,笑着说:“你们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见了山便是山,典型的想象力缺乏,你们要充分调动自己的想象力,你们不要把姐妹山看成是山,而是要把她们想象为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夏天一边还伸出双手,做出握球状,上下来回的晃了几晃,然后将双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戴小玉程子涵方兰于灵儿四个人怔了怔,但马上明白过来,四张俏脸顿时布满了红晕。 只有黎菁,因为事先知道了夏天的意思,早笑得弯下了腰,一头栽倒在草丛里。 夏天又一次遭受了“欺负”。 这次戴小玉最为勇敢,扑到夏天身上,双手勾住夏天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明摆着当众占便宜,戴小玉的行为,立即刺激了程子涵,她也来了个如法炮制。 方兰和于灵儿还算矜持,只是笑着,没有加入直接“欺负”夏天的行列。 不过,夏天被戴小玉和程子涵缠上,却是半步一晃一步三摇,整个身体向草丛里倒去。 夏天这一倒还真是巧了,偏偏倒向了黎菁,黎菁刚坐起来,就被夏天的一只手重新带倒在草丛里,接着,夏天的身体也压在了黎菁的身体上。 还有方兰和于灵儿,本来就在黎菁旁边,想扶她来着的,夏天来势凶猛,四肢又是张开的,二人来不及躲闪,也被夏天带倒在草丛里。 又是五女缠住一男,在草丛里滚成了一堆。 夏天遭受着很多粉拳的袭击,但嘴里却还在唠叨,“我,我没说错么……你们仔细看看,姐妹山多象,多象你们的两个球球啊……一模一样,紧邻而居,隔沟相望,风景迷人……” 黎菁笑骂道:“狗嘴不吐象牙,姐妹们,继续揍他。” 夏天的嘴里还在坚持,“黎菁姐,你这一声姐妹们叫得好,你们都是姐妹,所以,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是,都是姐妹山啊。” 高高举起,粉拳如雨,可打在身上却犹如隔靴搔痒。 “于灵儿,你的这里最不象姐妹山,你这里顶多是两个小土岗,戴小玉,你的这里不太冒尖,你这里顶多是两个小馒头,程子涵,你的这里只是稍微有点显山露水,你这里顶多是两个刚开始成熟的小西瓜,方兰姐,你的这里有点象姐妹山,你这里蛮广大么,黎菁姐,你的这里最象姐妹山,你这里很突出很伟大……” 有的被批评,有的被表扬,但被批评者和被表扬者的反应,却几乎是一样的。 黎菁一声令下,戴小玉程子涵方兰于灵儿个个野性暴露,毫不客气地骑坐到夏天身上,四个人各管一肢,夏天当然是动弹不得。 夏天心里有些感慨,所谓的一碗水端平,很容易让她们联合起来,看来并不是好办法,只有对症下药,各个击破,才是对付女人的最佳办法。 黎菁笑着问道:“夏书记,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说的本钿是什么意思呀?” 夏天苦笑道:“姐,你们这是逼供,我不想回答。” 程子涵道:“我们就是要对你逼供。” 夏天喊道:“美娥,快来救你大哥啊。” 夏美娥咯咯笑道:“大哥,你这是自作自受,我们管不了,我们也不想管。” 第0081章自作自受 夏天向妹妹弟弟求救,可不但没有得到响应,反而引来了妹妹弟弟的一顿嘲笑,更有甚者,二妹夏美娥还带着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躲得更远,摆出了一付袖手旁观的架势。 小弟夏宝调皮捣蛋,他爬上一棵小樟树,骑在树杈上拍着双手,冲着夏天这边喊道:“大哥欺负女人了,大哥欺负女人了。” 夏天气极,“臭宝儿,你还是不是我弟弟啊?” 戴小玉笑道:“宝儿,你主持公道,你太勇敢了。” 受到鼓励的夏宝,叫得更欢了,“小玉姐,你们要小心一点,我大哥他是故意让着你们的,他在耍你们。” 戴小玉道:“宝儿,我们知道压不住他,你快和美娥美丽来帮我们吧。” 夏宝道:“小玉姐,你们挠他的两个胳肢窝,他就没有反抗能力了。” 夏天听了,顿觉不妙,居然出卖自己的大哥,臭宝儿太可恶了,他有一个致命的软肋,两个胳肢窝很怕挠,一挠就痒,一痒就会全身失力,一身力气和功夫顿时就会消失殆尽。 戴小玉很机敏,夏宝的刚说完,她的手就袭击了夏天的胳肢窝。 还有程子涵,几乎与戴小玉同时,她的手也袭击了夏天的另一个胳肢窝。 夏天顿时全身乏力,唯有乖乖就范的份,“我投降,我,我投降……” 女人欺负男人,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特点就四个字,不讲道理。 四个女人坐压着夏天,夏天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要是在正常情况下,十个女人也压不住他。 黎菁没参与坐压夏天,但她代替了戴小玉和程子涵,蹲坐在夏天的脑袋边,双手占领了他的两个胳肢窝。 “小夏,我问你,你带我们出来,真的是来狩猎的吗?” 黎菁是负责审问的。 夏天哭丧着脸说:“姐,瞧你这话说的,不是我带你们出来的,而是你们自己要跟我来的。” 黎菁嘻嘻一笑,“好吧,算我说错了,但你还是要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你真的是来狩猎的吗?” 夏天苦笑道:“我当然是来狩猎的,我喜欢狩猎,我已经一年多没狩猎了,我不狩猎我进山来干什么啊。” 黎菁笑道:“不说实话是不是?姐妹们,压他拧他掐他揍他。” 戴小玉程子涵方兰于灵儿四个人异口同声,纷纷动手。 夏天顿时惨叫连连。 当然,惨叫声有一大半是装的,堂堂的打架高手,不至于这么不经欺负。 黎菁又笑了,“嘻嘻,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说,我说。”夏天说道:“我当然不是来狩猎的,你们也不想想,我要真是来狩猎的,怎么可能带着你们这帮傻娘们进山吗?我傻啊。” 黎菁问:“哼,那你老实说,你这趟进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夏天说:“是来找一个石矿,看看还能不能开采。” 黎菁问:“这姆岭山里还有石矿?” 夏天说:“当然,姆岭山虽然是军事禁区,但解放前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石矿,是解放后才被封存的。” 黎菁问:“你是怎么知道姆岭山有石矿的?” 夏天说:“这还用说吗,连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司令都是我的朋友,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黎菁问:“那你找这个石矿干什么?不会是想开采石矿赚钱吧?” 夏天说:“姐,你是知道的,我让郭凯达负责设计锅底河大桥,当然是要建造锅底河大桥,而要建造锅底河大桥,姆岭山石矿的石材就是最好的建桥材料。” 黎菁问:“咱们南岙就有很多石矿,你为什么一定要到姆岭山来找石矿?” 夏天说:“这个问题很复杂,说了你们也不一定懂,容我以后再慢慢的告诉你们。” 黎菁问:“明白了,原来你进山来是为了办这件大事呀。” 说着,黎菁松了一口气,看她那意思,这场审讯是要结束了。 可夏天却好象意犹未尽,主动问道:“姐,你还没问我本钿的事啊。” 黎菁笑了,戴小玉程子涵方兰于灵儿四个人也跟着笑了。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你说,你为什么说姐妹山象本钿呢?” “呵呵,我愿意交代,我愿意坦白交代。” “我可警告你,不许你狗嘴不吐象牙。” 夏天咧着嘴道:“姐啊,你应该听过这样一句名言,一千个观众的心目中,会有一千个不同的哈姆雷特,所以看姐妹山也是这样,在你们的眼里,姐妹山就是山,我看到姐妹山,嘿嘿,我马上就此联想到你们,联想到你们身上的某个东西。” 黎菁笑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不过没关系,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再胡说八道也不会传出去,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戴小玉程子涵方兰于灵儿四个人异口同声。 “那,那我可就说了啊。”夏天笑着说:“当年我来姆岭山狩猎,偶然认识了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司令,并成了忘年之交,后来我们经常一起狩猎,有一次我们来到姐妹山,司令问我这姐妹山象什么东西,我说姐妹山就是山么,可司令却说,他娘的,这姐妹山不就象他娘的娘们身上的两个球球嘛。” 女人们一齐轰笑起来。 黎菁笑道:“原来说姐妹山不象姐妹山,不是你的创造发明呀。” 夏天坏笑着道:“所以啊,姐妹山不象姐妹山,而是象你们娘们的两个球球,而你们娘们的两个球球,是你们身上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既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那当然就是你们的本钿了,各位各位,你们可要记住了,你们娘们的两个球球就是你们的本钿,你们每个人的本钿各有大小,但本钿就是本钿,可要好好利用你们的本钿哟。” 这番话明显是在讨骂找打。 在女人们的笑骂声中,夏天身上又挨了不少粉拳。 就在这时,远处樟树上的小弟夏宝,突然喊了起来。 “大哥,大哥,那边,那边的竹林里,那边的竹林里真的有狼……” 夏天听出了夏宝话音的恐惧,掀开坐在他身上的四个女人,噌地坐了起来。 第0082章豺狼虎豹 夏天飞快的跑过来,嗖嗖几下爬上樟树,和小弟夏宝一起坐在树杈上,按夏宝指点的方向,拿着望远镜观察起来。 女人们更是如临大敌,纷纷跑来聚集到樟树下,一个个紧张兮兮的。 夏宝没有看错,在两座姐妹山之间的山岙底部,有一片偌大毛竹林,在毛竹林边缘的草丛里,躺着一只形似豺狼的动物。 夏天脸色凝重地看了老半天,才放开望远镜,抱着夏宝从树上跳回到地上。 “大哥,它真是狼吗?”夏宝紧张地问。 “它不是狼,而是豺,豺狼虎豹的豺。”夏天一边说着,靠着樟树坐下,一边拿下自己的背包打开,从包里拿出一叠军帽。 拿着枪的二妹夏美娥和程子涵,本能地打开枪栓,子弹上膛。 夏天急忙制止,笑着说:“快收起来,千万不要动枪,你们也不要紧张,人家正在生娃呢。” 黎菁小声问道:“小夏,你怎么知道它是豺而不是狼?” 夏天说:“因为姆岭山地区只有豺而没有狼。” 程子涵有些不相信,“小夏,那片毛竹林离咱们少说也有三百米,你怎么知道它在产仔呀?” “呵呵,因为它和它们都是我的朋友。”夏天笑了笑,将手里的军帽分发给大家,郑重其事地说:“你们把军帽戴好,都给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摘下军帽。” 大家依言而行,尽管都疑惑不解,但夏天的话大家都听,尤其是妹妹弟弟。 小弟夏宝钻到夏天的怀里,好奇地问:“大哥,为啥要戴上军帽啊?” 小妹夏美丽也问道:“对呀大哥,你咋说豺是你的朋友呢?” “你们听着,容我慢慢给你们道来。”夏天说:“豺别名豺狗、红狼或是亚洲豺犬,是分布于东亚、南亚以及中亚的犬科动物,是豺属唯一现存的物种,与分布更广的犬属相比,豺的磨牙更少,豺全身赤棕色,所以又叫红狼,它的体型比狼小而大于赤狐,下颌每侧具两个臼齿,体长一米左右,肩高半米多,体重二十公斤左右,大的豺王能达三十公斤,尾长约半米,尾毛长而密,呈棕黑色,很象狐的尾巴。” 小弟夏宝问道:“大哥,豺它很厉害吗?” 夏天说:“当然了,豺是现存最强的犬科动物,也是最凶残和灵活的犬科动物,体型虽小于狼,但是战斗力要高于狼,但豺性凶猛,喜欢群居,一群豺少则十几只,多则上百只,别看他们个子不大,但集合起来的豺群比狼还要凶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不仅能伤害水牛,还时常向熊、豹、虎等发起攻击,而狼一般是不敢主动与这些庞然大物为敌的,老虎虽有森林之王的美誉,但是要遇到豺群,也会知趣地悄悄避开,从这一点上说,豺群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所以,豺狼虎豹豺狼虎豹,豺能排名第一。” 方兰问道:“夏书记,豺和狼有什么不同呢?” 夏天说:“豺的外形与狼和狗等相近,头宽,额扁平而低,吻部较短,耳短而圆,额骨的中部隆起,所以从侧面看上去整个面部显得鼓鼓的,不像其他犬类那样较为平直或凹陷,豺的四肢也比较短,尾巴比较粗,毛蓬松而下垂,体毛厚密而粗糙,体色随季节和产地的不同而异,一般头部、颈部、肩部、背部,以及四肢外侧等处的毛色为棕褐色,腹部及四肢内侧为淡白色、黄色或浅棕色,尾巴为黑褐色,尖端为黑色或棕色,豺的最大特点是方嘴,而不同于一般犬科动物的尖嘴。” 黎菁说:“以前我倒是听说过姆岭山地区有豺,可我不大相信,咱们姆岭山地区毕竟地方不大么,原来还真是有豺呀。” 夏天说:“是啊,豺虽然数量远不如狐和狼等那样多,在各个地区的分布密度也较为稀疏,但豺的栖息的环境十分复杂和广泛,无论是热带森林、丛林、丘陵、山地,还是海拔两三千米的亚高山林地、高山草甸、高山裸岩等地带,都能发现豺的踪迹,豺一般居住在岩石缝隙、天然洞穴,或隐匿在灌木丛之中,因为豺不会自己挖掘洞穴,而且它们喜欢群居,一般由较为强壮而狡猾的头领带领一个或几个家族临时聚集而成,少则两三只,多达十几只几十只,当然,偶尔也能见到单独出来活动的个体。” 于灵儿说:“我听说豺是很团结的动物,它们好象比狼群还要团结吧。” 夏天说:“团结是相对的,是对外的时候很团结,豺群也会发生内部矛盾,而当群体成员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也会互相撕咬,常常咬得鲜血淋漓,有时甚至连耳朵也被咬掉呢,但是,豺群是在所有兽群里纪律最严格 ,组织最严密,等级最森严的,豺群中有豺王,有兵豺,有保姆豺,还有随时准备为群体利益而牺牲自己的苦豺,可以说就是一个完美的军事组织。” 二妹夏美娥问:“大哥,豺有比那些军犬警犬还要厉害吗?” 夏天说:“肯定的啊,军犬警犬都是训练出来的,而豺的凶猛胆大是天生的,凡是与豺遭遇的大小动物,见了豺无不畏惧的,豺的嗅觉灵敏,耐力极好,听觉和嗅觉极其发达,行动快速而诡秘,稍有异常情况就能立即逃避,但豺平时的性情却十分沉默而警觉,在捕猎的时候能发出召集性的嚎叫声,捕猎多在清晨和黄昏,有时也在白天进行,豺善于追逐猎物,也常以围攻的方式捕食,行动敏捷,善于跳跃,原地可跳到三米多远,借助于快跑,能跃过五到六米宽的沟堑,也能跳过三到四米高的岩壁和矮墙等障碍,其灵活性胜于狮、虎、熊、狼等猛兽,而接近于猫科动物中最为灵活的猞猁和云豹,由于牙齿的锋利和坚硬度以及头骨的构造,使得豺的咬合力也非常强,起码能达到一百五十公斤以上。” 小弟夏宝又问道:“那些,那些豺,它们平时都吃些什么东西呢?” 第0083章豺乃兽王 夏天道:“豺的食物主要是鹿、麂、麝、野猪、山羊等有蹄类动物,有条件的时候也会袭击水牛和马等大型动物,没得吃的时候,豺也会捕食鼠、兔等小型兽类,甚至偶尔也吃一些甘蔗、玉米等植物性食物,但主要的还是以各种动物性食物为食,当然了,豺与狼虎豹一样,也是会吃人的哟。” 说到豺会吃人,大家又是一阵紧张,夏美丽和夏宝姐弟俩直接坐在夏天的怀里,戴小玉和于灵儿也是紧挨着夏天,黎菁和方兰虽强装镇定,身体却是带着颤抖,不由自主的往夏天身上靠。 程子涵蹲坐在地上,虽然手里拿着枪,但半自动步枪的枪口一直在抖动,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慌恐。 只有二妹夏美娥,一点都不慌张,端着枪在人堆的周围遛达,不愧为夏家的女汉子。 夏天急忙安慰大家,但紧张就是紧张,人类具有外强中干的本质,安慰是无济于事的。 但夏天就是这么的坏,刚刚安慰了几句,却又有板有眼地进行了一番恫吓。 “我再给你们说豺的捕食特点吧,一般情况下,豺都以群体围捕的方式猎食,猎食的基本方式也与狼十分相似,常常采取接力式的穷迫不舍和集体围攻、以多取胜的办法,豺的爪牙锐利,胆量极大,显得凶狠、残暴而贪婪,豺群一般先把猎物团团围住,前后左右一齐进攻,抓瞎眼睛,咬掉耳鼻、嘴唇,撕开皮肤,然后再分食内脏和肉,或者直接对准猎物的后门发动进攻,连抓带咬,把内脏掏出,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猎物瓜分得干干净净,豺甚至也会成群地向狼、熊、豹等猛兽发动挑逗和进攻,吓得它们落荒逃走或爬上大树,从而夺取它们口中的食物,如果这些猛兽不放弃食物,那么一场激战便在所难免,而豺群最终多半是胜利的获得者,因为虽然单打独斗时豺未必是狼、熊、豹等猛兽的对手,但一群豺在集体行动时,互相呼应和配合作战的能力却要高出一筹,但是,豺也很聪明,在遇到老虎的时候,豺通常并不会马上冲上前去夺食,而是耐心地等待老虎吃饱后离去,再去分享老虎吃剩的食物,当然,老虎也很明智,也不会主动向豺发动进攻,因为老虎也常常需要感官更为灵敏的豺来了解周围的情况。” 夏宝吓得发抖,“大哥,那,那它们会吃咱们吗?” 夏天呵呵地乐了,“宝儿,你就放心吧,有大哥在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它和它们都是大哥的朋友,是不会袭击咱们的。” 夏美丽也害怕,“大哥,你,你咋和它们交上朋友了呢?” 黎菁说:“对呀小夏,这怎么回事?你快给大家说说吧。” 点了点头,夏天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咱们这个姆岭山地区,是一个独立的生态环境,几百年来一直没有人居住,只有少数猎户或药农才时不时的进入,可以说姆岭山地区是动物和植物的王国,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再拿动物来说吧,姆岭山地区有据可查的动物就有上百种之多,但其中有个特点,姆岭山地区没有大型动物,刚才说过的豺就是姆岭山地区所有动物的王者,有人估计姆岭山地区的豺,最多的时候有一千多只。” “在藤岭县解放前夕,一部分国民党溃退的军队逃进了姆岭山地区,并因此而猎杀了很多动物,其中豺群是被猎杀最多的,当时估计剩下的豺还不到一百只,同时也造成了人与豺的严重对立,所以解放军进入姆岭山地区消灭了国民党残军后,豺群袭击驻军的事时常发生,驻军也曾围剿过豺群,双方互有伤亡,后来在动物学家的建议下,驻军与豺群慢慢地建立了共存和谐的局面,得到休养生息的豺群逐渐恢复和扩大,根据几年前的一次调查,现在的姆岭山地区估计已有五百多只豺。” “大约十年前,姆岭山海防要塞区来了一位新司令,我就在那一年独自进山狩猎时,与这位司令交上了朋友,我送他酒喝,他送给我不少子弹,还教我许多捕兽打猎的技巧,我这位司令朋友相当的邪乎,他对其他动物下手是毫不留情,却对豺是情有独钟,呵护有加,而且居然还与豺交上了朋友,就这么着,在司令的帮助下,我也与豺交上了朋友,我的枪从不朝豺开火,它们见了我也是以礼相待。” 戴小玉问道:“天哥,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戴上军帽呢?” 夏天笑道:“这是一个秘密,你们可要保密啊,之所以要你们戴上军帽,是因为豺见了戴军帽的人,一般都不会采取袭击行动,只要咱们不主动攻击,它们也是以礼相待,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了,那都是司令的功劳,正是因为在司令的倡导下,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官兵与豺群形成了一个和平共处的生活环境。” 黎菁问道:“小夏,你一口一个司令的,这位司令叫什么名字呀?” 夏天又笑着道:“司令就是司令,人家叫史林,历史的史,森林的林,所以史林就是司令,司令就是史林,当然,我一般都叫老不死,呵呵,特别是喝酒的时候。” 夏美娥问道:“大哥,毛竹林边那只豺真的是在产仔吗?” 夏天点着头说:“应该没错,豺的成熟期是一年到一年半,寿命为十五年到十七年左右,它一般是在秋季交配、繁殖,这时候雄兽和雌兽多是成对活动,雌兽的妊娠期大约为两个月多点,而产仔则在冬季,每一胎产两到六只,最多为九只,初生的幼仔背有深褐色的绒毛,毛竹林边那只豺趴在那里,肚子鼓鼓的,不产仔它老趴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看看。”夏美娥拿过夏天手里的望远镜,噌噌的爬上樟树,朝毛竹林那边观望起来,“不对呀,大哥,它还在那里,但好象睡着了,好象,好象生病了呢。” 夏天怔了怔,突然,他仰着脖子朝天长啸起来。 “嚎……” 第0084章与豺为友 嚎…… 夏天的啸声尖锐、凄厉、渗人、持久、深远……围坐在他身边的人,纷纷的掩上自己的耳朵。 啸声整整响了半分钟,而从山谷里传来的回声,一分钟之后还在山林间回荡。 夏天长舒了一口气,对樟树上的二妹夏美娥说:“二妹,你注意观察,毛竹林边那只豺估计是落了单,我这一声长啸是呼叫它的同伴,估计两三分钟后它的同伴就会出现了。” 果不其然,没过三分钟,远处依稀的传来了啸声。 夏天开始回应,可这次他不是嚎声,而是相对柔和的呼声,但他的呼声同样的凄厉和深远。 夏美娥嚷道:“大哥,它们,它们来了……一只,两只,三只……十只,十一只,十二只……我的乖乖,一共有十六只呀。” 大家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只有夏天,不慌不忙地问道:“美娥,你再继续观察,它们在干什么?” “噢……”夏美娥一边观望一边说:“它们在围着那只躺着的豺转,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但是,它们好象,好象很焦急的样子……” 戴小玉说:“天哥,那只躺着的豺是不是难产呀?” 不愧是妇科医师,戴小玉一语中的。 夏天点了点头,立即冲着毛竹林的方向,张口发出了呼声。 夏美娥叫道:“大,大哥,它们,它们朝咱们冲过来了。” 大家一阵搔动,夏天忙道:“大家别怕,是我叫它们过来的。” 毛竹林离夏天他们待着的地方只有三百米,对奔跑如飞的豺来说,那就是几十秒钟的功夫。 带着风声,八只豺从林子里蹿出来,齐刷刷地停留在夏天他们的面前。 头宽,嘴方,额扁平而低,吻部较短,耳短而圆,额骨的中部隆起,四肢比较短,尾巴比较粗,毛蓬松而下垂,体毛厚密而粗糙,头部、颈部、肩部、背部,以及四肢外侧等处的毛色为棕褐色,腹部及四肢内侧为淡白色、黄色或浅棕色,尾巴为黑褐色,尖端为黑色或棕色。 没错,它们是豺,姆岭山的百兽之王,夏天的朋友们。 为首的那只豺,体长一米二左右,肩高半米之多,体重约三十公斤,显得比它的同伴们大了一号,而且它的尾巴又粗又长,尾毛又黑又密,威风凛凛的瞪着夏天他们。 它是豺王,姆岭山豺群的老大。 夏天呼的叫了一声。 豺王也叫了一声,它是仰脖朝天,叫声比夏天的可动听多了。 夏天站起身来,走到豺王面前几米处,笑着骂道:“他娘的臭豺王,不过才两年不见,你老小子的谱越摆越大了嘛。” 豺王摇了摇尾巴,冲着夏天呜呜的叫了几声。 夏天呵呵一笑,盘腿坐到草地上,指着豺王笑道:“你讨好也没用,道歉也没用,信不信我带人过来,把你的老窝给抄掉啊?” 豺王好象听得懂似的,立即摇着尾巴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其他七只豺学着豺王的样子,也是摇着尾巴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夏天乐道:“这还差不多,喂,我说老王,最近你和你的徒子徒孙们混得怎么样啊?” 豺王没有起身,但它甸甸地爬到夏天面前,嘴里呜呜地叫着。 夏天哦了一声,抚着豺王的脑袋拍了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豺王又呜呜的叫了两声,张开嘴叼住夏天的衣袖,用力的拽拉着。 夏天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王你别急,我马上过去看看。” 说着,夏天站起来,转身对黎菁她们说:“老王告诉我,它需要咱们的帮助,刚才小玉说得对,估计是那只豺难产了,咱们得过去看看。” 黎菁她们却是又紧张又好奇,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凶猛的野兽,她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望了望豺王和它的徒子徒孙,黎菁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夏,它们,它们会相信我们吗?” 夏天说:“因为它们相信我,所以也会相信你们的。” 方兰有点担心,“夏书记,它们会不会,它们会不会……” 夏天笑着大声的问:“你们相信我吗?” 众人都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就不要怕嘛。” 夏天转身对着豺王,又是怪叫,又是打手势,而且还向着那七只豺挥了挥手。 豺王又听懂了,它冲着七只豺吼了几声。 那七只豺应声而叫,忽地一齐起身,撒腿疾跑,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附近的树林里。 豺王领路,夏天带领众人跟着豺王,顺坡而下,很快就来到了那片毛竹林边。 果然,那只趴在地上的豺是难产。 而让夏天没有料到的是,待产的豺还受到了袭击,喉部和肚子及两条前腿都负了伤,地上流了一滩血,肚子上的伤口很大,连肠子都能看到。 有枪伤有刀伤,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看到夏天,那几只围着伤豺的豺显然认出了他,一齐伏地,呜呜的叫起来,叫声极其哀婉。 豺王吼了几声,那几只围着伤豺的豺起身跑了开去。 夏天吩咐戴小玉和程子涵,立即展开抢救。 戴小玉是妇科医师,程子涵是外科大夫,这次进山又带了一个药箱,正好派上了用场。 两拨跑了开去的豺,因为关心自己的同伴,又慢慢的走了回来,聚在十几米外,或趴或蹲,不声不响的瞧着这边。 豺王就待在夏天身边,更是一脸的关切。 夏天拿过黎菁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一大包生猪肉,“美丽,宝儿,你俩把这包肉拿去,分给老王的徒子徒孙们吃。” 这是要为妹妹弟弟练胆,特别是小弟夏宝。 可小弟夏宝不敢,小妹夏美丽也在摇头,两个人正躲在黎菁方兰于灵儿和夏美娥四个人的中间呢。 夏天走过去,一把将夏宝拎出来,另一只手拿着那包肉,乐呵着朝豺群走去。 “大,大哥……”夏宝脸都白了,嘴里的两排牙齿激烈的碰撞着,“大,大哥,我,我怕……它们,它们会吃,吃吃吃,吃我吗?” “呵呵,宝儿啊,你想一想,你个子小我个子大,它们要吃也是先吃我,你大哥我肉多啊。” 第0085章多了个妹 讨好豺王和它的徒子徒孙并与它们搞好关系,既是安全进出姆岭山地区的钥匙和通行证,也是夏天这次进山的目的之一。 伤豺得到了及时抢救,不但自己保住了性命,还顺利的产下了五只幼豺。 不仅众人欢呼,连众豺都在欢呼,它们又蹦又跳,象人类一样尽情的表达着感激和喜悦。 小弟夏宝也是胆子陡增,不但敢给豺群喂肉,而且还单独身处豺群之中,虽然还是又怯又生,但好歹与众豺混了个脸熟。 其他人更是,用不了多久,便纷纷与众豺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 经过讨论,夏宝获得了给伤豺命名的资格,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看到伤豺额头上有一撮红毛,决定给伤豺命名为夏美红。 众人大乐,都夸夏宝有才,他的三个姐姐叫夏美云夏美娥夏美丽,敢情他有第四个姐姐了。 夏天也觉得夏宝的创意很好,让豺王的小老婆当自己的妹妹,哥俩就成为豺王的大舅子和小舅子了。 不过,夏美红的伤势还很重,身边又有五只幼豺,既不能马上移动,又需要医生继续护理。 夏天决定就地安营扎寨,待夏美红伤势好转后,再去勘探那个石矿。 这个决定通过手势和叫声告诉豺王后,豺王也懂了,冲着它那帮徒子徒孙欢笑了起来。 豺群们跟着欢笑,围着众人活蹦乱跳的,让整个山谷充满了欢声笑语。 让夏天没有想到的是,山谷里的豺越聚越多,从四周的林间草中冒出来,最众居然聚集了一百多只。 这也是姆岭山几十个豺群中最大的一群。 豺王就是豺王,不但资格最老辈份最高,而且子孙最多势力最大。 可惜,豺王年纪大了,它今年已满十二岁,从人类的角度看,它已步入老年,因为它离豺类十六岁的寿命年限,还只剩下短短的四年。 豺王还能跑和吼,还是那么的威严,但它的苍老还是显而易见的。 特别是表现在喝酒方面,以前夏天每回进山,都陪豺王喝酒,夏天家的自酿米酒,它能喝下三斤而毫无醉意。 可这一次喝酒,两斤米酒未完,豺王已烂醉如泥,就被它的徒子徒孙们拖到竹林里呼呼大睡去了。 那么多的豺聚在一起,不但场面壮观,而且秩序混乱,它们可不象人类那样有起码的自律,没过多久,就把毛竹林边的这块空地搞得乱七八糟。 太阳西斜,山谷里光线变阴,天气变冷,谷底也涌起了淡淡的雾气。 夏天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当作人的宿营地,而把那帮调皮捣蛋的豺,统统的赶到五六十米外的毛竹林里。 宿营地紧挨着一片枯树林,旁边还有一块枯草地,附近却是没有水源,这个宿营地实在是选得不怎么样。 而且天刚擦黑,夏天就找来枯草和枯树,生起了一堆篝火。 豺王的一些徒子徒孙,从林子里叼来不少野鸡野兔,献给夏天他们当作晚餐。 篝火熊熊,那些个调皮的豺就不敢过来了,退避三舍,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临时窝点去。 黎菁明白了夏天选择营地的用意,“小夏,原来豺群怕火,你是在提防它们呀。” 夏天笑道:“我倒不是提防它们伤害咱们,而是提防它们乘黑捣乱,你们可不知道,它们使起坏来比咱们人类要坏上一百倍,它们会偷吃你的东西,把你的包翻得一塌糊涂,甚至会偷走你的衣裤当作玩具,我选择这个营地,是因为取柴方便,它们怕火怕得要命,只要咱们这堆篝火不灭,它们就不敢来使坏了。” 夏宝很兴奋,因为今天他和大哥一样,与豺交上了朋友,“大哥,你被它们偷过衣裤吗?” 这问题问得,夏天顿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小妹夏美丽及时凑趣,嚷着说:“大哥,坦白交代,你赶快坦白交代。” 五位美女也乘机鼓噪。 夏天对夏美丽说:“美丽,你还记得七年前的夏天,我那次进山回来后的情形吧。” “噢……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夏美丽拍着双手,嘻嘻笑道:“那次你是晚上从山里回家的,不但没有带回任何猎物,而且,而且你身上一丝不挂,光着屁股,是穿着树叶串进了家门的。” 众人哄笑不已。 夏美丽继续笑着说:“那次大哥你可狼狈了,一身衣服没了,咱爸心疼钱,拿着木棍满院子追打你,还整整骂了你半宿,嘻嘻……” 戴小玉笑问道:“天哥,当时你的衣服是被豺们偷去的吗?” 夏天乐道:“可不是么,那次我也是一个人进山的,头两天没出啥事,第三天晚上我睡在一棵树下,天亮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了,当时那个尴尬啊,幸亏是在山林里,没有人看得到,我是哭笑不得,在姆岭山区里,猴子们会干这种事,除了猴子就是我的豺朋友们,我遁迹找去,找到豺的窝点,果然看到五六只豺正在那里扯我的衣服,见了我的狼狈样,它们还嘻嘻哈哈的笑话我,呵呵……他娘的,我连讲理的地方都没有啊。” 美女们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 天黑了。 二妹夏美娥负责烤野鸡烤野兔,大家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晚餐后,夏天带着戴小玉,去检查夏美红的伤势和它的五只幼豺。 一切都好。 往回走的时候,戴小玉慢吞吞的,垂着头不说话。 夏天拿手电照了照戴小玉,笑着问:“怎么啦?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现在突然又拉着个脸呢?” 戴小玉小声的嘀咕道:“天哥,你对我不好。” “咦,我哪里对你不好了?”夏天大为好奇。 戴小玉说:“你,你见异思迁,你脚踏五只船。” “呵呵,原来是吃醋了啊。”笑了笑,夏天道:“傻丫头,我对你是最好的,也是最真心实意的,而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骗人,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呀?”戴小玉不满道。 戴小玉不高兴,夏天很重视,他乘着夜色,大胆的牵住戴小玉的手,来到了一棵柳树边停下。 第0086章一夜无事 夏天对戴小玉说:“小玉啊,那个黎菁是有老公的人,你没有必要吃她的醋么,她认我当她的弟弟,是因为她没有亲兄弟,当时是刘东风书记随口说的,我不好拒绝吧?她在县委大院工作,这次很可能是某位领导派来监视我的,不管从哪个方面分析,我都不能得罪她啊。” 戴小玉默不作声,夏天的这番说辞,显然对她有所说服。 夏天又说:“还有程子涵,我就更得罪不起了,县委书记程运来是她的亲叔叔,又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是程子涵在帮着我说话,我这个书记兼乡长来之不易,要是程子涵跟我翻脸,她只要到程运来书记面前参我一本,我很可能立即就会被第二次发配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了。” 戴小玉小声问道:“那,那个会计方兰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也和你走得这么近?” 夏天振振有词道:“这是工作的需要,县里派了几个新干部下来,都是与我对着干的家伙,在乡党委会里我就是孤家寡人,以后可能很难开展工作,而乡政府是我要争夺控制权的地方,方兰很可能是乡政府的副乡长,我要是不和她搞好关系,那乡政府里也就没人支持我了。” 戴小玉虽然被说服了,但嘴上还是穷追不舍,“那于灵儿又是怎么回事?” 夏天笑道:“你是说小于啊,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小于在有意接近我,这可能是她急着想转正,而这个权力掌握在我的手里,所以她想巴结我,另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得罪她,她的老爸是南岙村党支部书记,在南岙乡不但很有影响力,而且以他的年龄,只要不出意外他还能再干八年十年,我可以得罪小于,但我不能轻易得罪小于她老爸吧。” 戴小玉的情绪好多了,她伸手打了夏天一下,委屈地方说:“我也不是要管着你,我没资格管你么,可是,可是我心里总是别扭。” 夏天咧着嘴乐了乐,笑着说:“傻丫头,我不是向你保证过了吗,你就放心吧,将来我要是娶老婆,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你。” “呸,说得好听。”戴小玉又伸出手,对着夏天又打又掐,“谁说我要嫁给你了,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呵呵,那我第一个考虑的人,不是你而是程子涵。” “你敢。” “不生气了?” “还生气。” “哦,那你还要我咋样?” “反正,反正你要对我好一点,对她们不好一点。” “呵呵,这怎么做到呢?” “天哥,你严肃点,我是认真的。” 夏天急忙噢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严肃,我严肃,你说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戴小玉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叫“你要对我好一点,对她们不好一点”,毕竟是黄花闺女,脸皮太薄,“总之……总之,你要对我好一点,可又不能让她们看出来。” 这可是一个大难题,夏天却是满口答应,想也没想。 连哄带劝,夏天总算让戴小玉恢复了开心,跟着他回到了篝火旁。 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已经睡着了。 二妹夏美娥很有警惕性,拿着半自动步枪,围着篝火慢慢的游走。 夏天把夏美娥叫回来,让她抓紧时间休息,放哨站岗的任务由他亲自负责。 黎菁方兰程子涵于灵儿四个还没有睡,正围坐在篝火旁,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戴小玉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程子涵笑道:“小玉,我们在说你和小夏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戴小玉小脸蛋红了,“我们,我们没干什么呀。” 黎菁嘻嘻一笑,“小玉,你这话说得有问题,我们只是说你们去的时间有点长,没说你们去干什么哦。” 于灵儿笑道:“小玉姐,你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哟。” 很少说话的方兰,也微笑着说:“好象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天在旁边大为好奇,这怎么了?四个人有点合起伙来欺负戴小玉的意思么。 戴小玉又羞又急,只能向夏天求援,“天哥,她们在欺负我呢。” 夏天当然得“帮”戴小玉,除强扶弱么,“小玉你别急,她们要是再欺负你,我就让她们出个大洋相。” 黎菁笑问:“小夏,你打算如何让我们出个大洋相呀?” “呵呵。”先是一阵坏笑,然后夏天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头,望着夜空说:“让你们出洋相的办法很简单,等你们睡着了,我把我的豺朋友们叫来,把你们一个个剥得精光,然后,然后,呵呵……” 这个办法可真够损的,也够吓人,黎菁方兰程子涵于灵儿立即闭上嘴不说话了。 “都不说话了?呵呵,那就闭嘴睡觉。” 夏天闭上眼睛,翘起一条腿得意地晃动。 一夜平安无事,大概是累的缘故,大家都睡得挺香的。 经过一夜的恢复,伤豺夏美红已经能吃能喝,还能自己起身走路。 夏天放心地与豺王及其徒子徒孙道别,继续前进,去寻找那个在地图上没有座标的旧石矿。 只有程子涵还不大放心,她对夏天说:“小夏,如果人受了象夏美红那么重的伤,非得在床上躺上三五十天不可,再说它还要坐月子,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夏美红吗?” 夏天边走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咱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只能在回来时再去看看夏美红了。” 程子涵说:“那进山打猎的人也太可恶了。” 夏天说:“子涵姐,话得分两方面讲,一方面,真正的狩猎者,进入姆岭山地区是不会招惹豺群的,就象咱们,另一方面,夏美红显然是被偷猎者打伤的,但是没办法,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在人类没有充方认识到保护野生动物的重要性之前,夏美红的受伤是难以避免的。” 程子涵说:“这么说来,咱们也不该带着枪来。” 夏天笑着说:“我带着枪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并且主要是为了对付那些偷猎者。” 这时,走在前面的二妹夏美娥,回身冲着夏天喊道: “大哥,你们快一点,我看到旧军营了。” 第0087章一举两得 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司令部旧址。 偌大的旧军营早已长满了野草,连墙上和门上都被藤草占据,只有门前广场那两道独立墙上的十六个红色大字,还能表达着军营的气息和过去的荣耀。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夏天打消了进门一游的念头,本来他是想去司令部作战室坐一坐,缅怀一番过去的激情岁月的。 到了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司令部旧址,就很容易找到那个废石矿,夏天依稀的记得,废石矿应该在旧军营西南方向的三公里处。 跨过一道山沟,穿过一片丛林,爬上一座山峰,前面突然出现一块巨石,小路的尽头就在巨石旁边。 大家坐下歇息,喝水补充能量,夏天拿出地图和指南针,经过一番确认,他知道自己没有迷失方向。 巨石附近不到十米处,是一片南方水杉林,夏天爬上一棵水杉,再从主干爬到枝干上,这根枝干伸到了巨石的上方,高出大约五米左右。 夏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绳子,在水杉的枝干上系牢后,他抓着绳子,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吱溜溜地滑到了巨石上。 巨石的面积不小,足有半个蓝球场那么大,但有一半悬挂在空中,巨石正卧在悬崖峭壁的上面。 没错,巨石下面的万丈深渊,正是传说里的废石矿,面积比足球场还大,深不见底,但石壁如刀削一样,明显是人工开凿留下的痕迹。 巨大的废石坑象个长方形的天坑,但这个天坑只面三面是悬崖峭壁,还有一面是个斜坡,斜坡上草木丛生,不见下坑的道路,但夏天估计,从石矿里开采的石材,应该是沿着那个斜坡运出去的。 拿出地图和指南钟,精确地测定废石矿的位置,又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夏天才离开巨石回到大家身边。 “黎菁姐和方兰姐,你们俩跟我到那边去看看,其他人在这里继续休息。” 夏天的决定连黎菁和方兰都颇感意外,更不用说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三个人都想跟去,恨不得有个与夏天独处的机会。 但夏天的决定不容反驳。 其实,夏天与黎菁和方兰并没有走远,只是来到了附近的林子里。 黎菁和方兰都是聪明的女人,知道夏天有话说,并且内容是需要暂时保密的。 果然,夏天说:“两位姐姐,现在的谈话,请两位暂时替我保密啊。” 黎菁笑着说:“我知道你主要是针对程子涵,怕她报告程运来书记,还有小丫头于灵儿,你怕她嘴上把关不严,至于戴小玉,我看她是百分之百的不会出卖你的。” 夏天指着天坑的方向说:“那个天坑就是废弃的石坑,它将是咱们南岙乡发展的。” 黎菁点着头说:“我知道,上次你就对我说过,要从这个废弃的石坑里开采石材,运到锅底河边,作为建造锅底河大桥的主要材料。” 夏天也点着头,“对,这是我在南岙乡要干的一件大事,政社分设是自上而下的改革,是历史发展的大趋势,没有谁都可以完成,但锅底河大桥必须由我去推动并完成。” 黎菁笑道:“小夏,你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你,既能造福南岙乡的百姓,又能为自己创造政绩,一举两得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知我者,姐你也。”夏天讨好道。 方兰微笑着问:“夏书记,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造锅底河大桥必须要舍近求远,用这个废石坑的石材呢?” 不等夏天回答,黎菁插嘴道:“方兰,人家都喊你姐了,你不能再叫夏书记,而是应该叫小夏。” 方兰的脸有点红,“我,我可以吗?” 黎菁咯咯一笑,“方兰,我早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你就别抻着了,以后咱俩与小夏在私下场合,都要以姐弟相称,就这么定了,小夏,你继续说。” 夏天说道:“之所以造锅底河大桥要舍近求远,用这个废石坑的石材,是因为这座造锅底河大桥由南岙乡自己建造,南岙乡穷得叮当响,只能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而这个废石坑的石材,可以用来制作锅底河大桥的桥墩和桥板,其他石矿开采出来的石材太脆太酥,不能用于建造锅底河大桥。” 黎菁说:“锅底河是天州地区的第一大河,也是天州平原的主要泄洪排涝渠道,要在锅底河上建桥,手续繁多,起码需要天州地区行政公署批准呀。” 夏天说:“这些先不用操心,我先干起来并干成了再说,只要老百姓叫好,又是既成事实,上级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方兰问道:“夏……小夏,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两个呢?” 夏天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你们两个啊,自己的姐姐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去?再说了,方兰姐你将是南岙乡的副乡长,建造锅底河大桥还需要你出力呢。” 黎菁笑着问:“你相信我们那是你的事,我们可不一定值得你信任,说不定我们一不高兴把你给出卖了呢。” 方兰也微笑道:“对呀,我们可以为你保密,但不一定能绝对保密。” “嘿嘿……你们不敢。”夏天坏笑起来。 黎菁笑着问道:“我们为什么不敢?我们真要出卖你,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们呀?” 夏天坏笑道:“你们要是出卖我,我就把你们扔到这个天坑里去。” 方兰微笑着不开口。 黎菁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是波涛滚滚。 “咯咯……小夏,杀人你不敢吧。” “嘿嘿……”夏天瞥了黎菁的胸前一眼,咽了咽口水说:“杀人不行的话,那我就……那我就把你们两个交给豺王和它的徒子徒孙们,嘿嘿,让你们给豺王当做小老婆……” “你敢。”黎菁嗔怪着,一把将夏天推倒在草丛里。 与此同时,黎菁还随身而上,拉着方兰逼近夏天,特别地突出了胸前的四座玉山。 夏天眼前一阵迷茫。 幸亏小弟夏宝的叫唤,让夏天清醒过来,该回家了。 第0088章巧取豪夺 离开姆岭山回到夏家村,已是周一中午,其他人该上班的去上班,该上学的去上学,只有夏天没有急着赶回乡里。 夏天惦记的是那批从锅底河里抢来的走私货。 这些天,六叔夏海洋一直在找人帮忙,想把这批货尽早出手,兑成钱后用于支持夏天的工作。 吃罢午饭,夏天在六叔夏海洋的陪同下,悄悄地来到夏家祠堂的地窑里。 夏海洋说:“天儿,你扔下乡里一摊子工作不管不顾,自己却带一帮女人去山里逍遥自在,这书记兼乡长当得真够可以的。” 夏天说:“周六周日休息很正常,我当然是够可以的。” 夏海洋笑着说:“哈哈,我去乡里办事时都看到了,那帮新来的干部都象没头苍蝇似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使坏,是故意把他们晾起来的。” 夏天端着脸说:“知道就好,你们村干部要和乡党委保持一致,我是乡党委书记,我就是党委,党委就是我,所以,你们村干部要和我保持高度的一致。” “明白明白,哈哈,我向来和你保持一致的。” 夏海洋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逗得夏天送了个“熊样”的评价。 地窑里,堆满了从锅底河里抢来的走私货。 夏海洋说:“幸亏是冬天,要是夏天或雨季,货堆在这里早就发霉了。” 夏天点了点头问:“六叔,这些到底是什么货啊?” 夏海洋说:“我也没仔细查过,反正除了军火,吃喝穿用什么都有,都是紧俏值钱的货。” 夏天笑了笑,“六叔,抓紧时间出货,我乡里急需用钱哦。” 夏海洋走到一堆货旁,伸手进去摸索了几下,摸出一大包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了夏天的手里。 “喏,拿去吧,两万三千八百元,第一次出货的钱。” “哇噻,这么多钱啊。”夏天先惊叹了一句后,却又黑起脸哼了一声,“六叔,你有没有吃后手扣好处,快给我从实招来。” 夏海洋立即嚷了起来,“天儿,说话要凭良心啊,你六叔我不是这样的人吧,再说了,出货人收钱人不是我,是老支书在亲力亲为,对他老人家的人品你还会有怀疑吗?” 老支书也是夏家村的族长,五十几岁了,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夏天好奇地咦了一声,“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老人家给推到第一线去了?” 夏海洋说:“我也不想啊,是他老人家主动请缨的,他说他老了,这次政社分设他要退下来,让我接替他老人家当村支书,所以要先保护好我,他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所以他老人家就冲到第一线去了,我只管把货送到指定地点就行了,其他事情都由他老人家负责。” “呵呵,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夏天笑着说:“但是,但是啊,安全还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要是把他老人家给装进去了,咱叔侄俩就成夏家村的历史罪人了。” 夏海洋哈哈笑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老人家是咱们天州地区排得上号的武林高手,在那一带也待过十几年,徒子徒孙成千上百,在那个地方办事办任何事,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哪两个字?” “平趟。” 夏天笑着点头道:“这倒也是,咱们夏家村人穷志短,这半个世纪以来,拿得出手的人物也就是他老人家一个啊。” “所以,我只是一个保管员,保管员而已哦。”夏海洋看着那一大包钱说。 夏天拿出一千八百元钱,递给夏海洋说:“这一千五百元给你,五百元归村里使用,一千元发给参与的民兵,三百元由你个人支配。” 夏海洋大喜,接过钱连声道:“领导英明,领导英明啊。” “德行,见钱眼开,真没出息。”夏天踢了夏海洋一脚。 “书记说得对,乡长说得是。”夏海洋还在眉开眼笑。 夏天拿了一箱洋酒,十条香烟,连同剩下的两万两千元钱,统统装进了麻袋里。 夏海洋又开腔了,“领导,这叫以权谋私吧。” 夏天从货堆里捡起两瓶酒两条烟,一把扔给了夏海洋,“大领导占大便宜,小领导占小便宜,这是规矩哦。” 夏海洋又笑,“大领导占大便宜,小领导占小便宜,难怪你一心想当官啊。” 夏天扛着麻袋来到地窑门口,看到门边单独放着三只箱子,箱子都不大,但封得挺严实的,便停下脚步问道:“六叔,这是啥宝贝啊?” “嘿嘿,好东西,好东西啊。”夏海洋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这三箱东西,当时是在驾驶舱里找到的,搬回来以后我打开看了一眼,一箱是书,一箱是录像带,一箱是录像放映机,但是是散机不是整机,嘿嘿,我估计,我估计都是不健康的内容。” 夏天怔了怔,随即又端起脸道:“这不是资本主义的毒草么。” 夏海洋忍住笑,“好象是。” 夏天说:“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不能把不健康的东西放进来。” 夏海洋说:“领导说得对。” 夏天说:“这个问题很严重。” 夏海洋说:“是很严重。” 夏天说:“咱们堂堂的夏家祠堂,怎么能存放资本主义的毒草呢?” 夏海洋说:“不能,坚决不能。” 夏天说:“这些资本主义的毒草必须立即予以消灭。” 夏海洋说:“对,必须立即予以消灭。” 夏天说:“夏海洋同志,我命令你,立即把这三箱东西搬出去,送到我的三轮摩托车上去。” 夏海洋说:“领导,这个决定一定要执行吗?” 夏天说:“一定要执行,否则你就没有资格当夏家村的新一任党支部书记。” 夏海洋说:“我执行,我执行……臭小子,你这是巧取豪夺,以权压人,我怕你了,你完全用不着这么义正辞严理直气壮么。” 夏天咧着嘴乐了,拍着夏海洋的肩膀说:“六叔,你经受住了考验,我看你完全可以胜任夏家村党支部书记一职。” 满载而归,夏天驾着三轮摩托车回到了乡里。 不料,在乡政府院子门前,正聚集着一大群村民。 第0089章百姓是天 夏天不了解情况,不敢直接面对一大群村民,他是南岙本地人,对本地民风岂能不知,农民总是那么的善良淳朴,但农民又有点自我和执着,有时候还会得理而不饶人,作为乡级干部,不能直接与农民冲突,而应该对症下药,循循善诱,迂回侧击。 他将三轮摩托往后退,一直退到乡信用社门前,看到乡信用社主任曹玉芳站在门口,正朝乡政府方向翘首而望。 有老曹曹玉芳这个“情报处长”,夏天很快知道了乡政府院子门前为什么会聚集着一大群村民,原来他们来自马家岙村,也就是乡邮电所所长马翠花马寡妇的娘家。 事出有因,马寡妇有过三任丈夫,第三任就来自马家岙村,昨天第三任婆婆带着孙子来找马寡妇,正巧撞见乡党委副书记周汉滨在马寡妇的房里,还有点“那个”迹象,这第三任婆婆是个火爆脾气,发起火来丝毫不讲道理,对孙子的亲妈不能发难,周汉滨就遭了殃,这第三任婆婆一声号令,一帮人就来找周汉滨的麻烦来了。 周汉滨躲着不敢出面,这种事不说还好,越说越说不清楚,越说越画蛇添足。 夏天坏笑着问曹玉芳,“老曹,这种男女关系的事该怎么处理?” “去,无厘头的事,我可不知道怎么处理。”曹玉芳问夏天,“你车上装的是什么宝贝?不会是又让我当保管员吧。” 夏天悄声说了车上东西的来历,曹玉芳大喜,烟和酒都是送给他们“南岙三老”的,这下有得吃喝了,夏天的事他得屁颠屁颠的办,不但用假名办了个户头,把那两万两千元存进信用社,还免费借给夏天一间空房,专门存放那三箱“不健康”的东西。 磨磨蹭蹭好久,夏天才来到乡政府门前,黑着脸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挡住乡政府的大门,你们想干什么?” 村民们一齐看向夏天,其中一个年轻人气冲冲地问道:“你谁啊?” 夏天朗声回道:“我是南河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 报出了名号和职务,一下就震住了大部分村民,大家纷纷的往两边退开,给夏天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白发老太太突然扑过来,抱住夏天的腿号啕大哭,“政府啊……你要给我做主啊……” 泼妇闹街,这种事夏天见得多了,他的三叔婆就是个例子,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能把生产队干部骂上小半天。 夏天冲着白发老太太道:“你不就是马翠花的婆婆么,马翠花原来是你的儿媳妇,可你的儿子不在了,马翠花现在没有丈夫,她有权利再找别的男人,你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婚姻。” “哇……政府不帮我啊……政府官官相护啊……哇……我的儿哎,你那妖精老婆又找男人了,哇……孙子哎,以后咱俩咋办那……政府啊,你好不讲理啊……你的人偷野女人,你为啥不管哎……哇……我的儿啊……” 这个白发老太太,哭诉得很有节奏,很有条理,很有韵律,跟唱歌似的,明摆着是个泼妇中的泼妇。 夏天心里乐,但他忍住笑,脸仍然板得紧紧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命令你们马上散了,老老实实回家去,不然的话,我把你们统统关起来,送到法制培训班去学习三个月。” 说完,夏天头也不回地迈进乡政府的大门。 乡政府的大门有两扇,一扇开着一扇关着,关着的那扇门后边,丁三五正蹲在那里。 夏天伸手将丁三五拎了起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开口斥道:“真他娘的没出息,身为未来的国家干部,竟然不敢面对老百姓,丁三五啊丁三五,两天不见你又退步了。” 丁三五哭丧着脸道:“老夏,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蛮不讲理的刁民啊。” 夏天厉声道:“姓丁的,你给我记住了,老百姓就是老百姓,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爹娘,老百姓绝对不是刁民。” 说着,夏天又抡起一条腿,连着踹了丁三五几下。 “记住了,记住了,老夏,我记住了。”丁三五一边躲避夏天的飞腿,一边叫道:“老夏,我一直在做思想工作,我非常苦口婆心的,可我说了快两个小时,他们不肯离开啊。” “就你?还思想工作?”夏天将丁三五扔向大门,笑着说道:“你睁开你那对小眼睛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丁三五伸头往外张望了一眼,立即眉开眼笑道:“人都走光了,人都走光了,我说老夏,还是你行,难怪你能当书记当乡长,我太敬仰你了,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锅底河里的滔滔流水啊。” “我呸。”笑骂了一声后,夏天问道:“三五,其他人呢?” 丁三五嘿嘿一笑,“周汉滨被吓破了胆,躲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出来,其他三位新来的领导,罗太良、陈国平和韩文泽,我看也不是能管事敢管事的人,有点望风披靡的架势。” 夏天又问道:“你给我认真点,他们这两天有什么动向吗?” “这个么……老夏,我看他们都不是和你一条心的人。”丁三五压低声音说:“以我看啊,这三个人和周汉滨是一伙的,这两天四个人经常混在一起,说话都背着我,鬼鬼祟祟的,他们还找其他人谈话,有点拉拢挑拨的意思,老夏你要防着一点哦。” “行,你小子的政治觉悟很有提高嘛。”顿了顿,夏天再问道:“郭凯达呢?他在忙些什么?” 夏天比较关心郭凯达,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方兰和郭凯达都将是选聘副乡长,方兰他可以放心,姆岭山一趟他和她拉近了关系,而郭凯达虽然是个人才,但毕竟他曾帮程运来书记监视过自己,他不得不多加小心,用人不疑是对的,但用人要疑也是必要的。 丁三五笑道:“他呀,我看象个书呆子,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别人进门,至于他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夏天点了点头,直接去了郭凯达的办公室。 第0090章干件大事 千头万绪,只须牵住一条主线,千言万语,不如做好一件大事。 这个道理夏天懂,刘东风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曾经这样教导过夏天,作为主政一方的领导,要想打开工作局面,最好做一二件惊动和吸引人心的事情。 担任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就是名符其实的主政一方,而建造锅底河大桥,正是夏天要干的一件大事。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政社分设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而建造锅底河大桥一刻也耽误不得,越早完成好处越多。 夏天没有看错人,郭凯达不但有两下子,而且还是个工作狂,经他几天的连续工作,一座完整的木质大桥模型,以一比一百的比例呈现在夏天面前。 “夏书记,按照你的要求,模型已经完成了,桥宽十二米,桥长一百五十米,除了两岸的桥基,跨河一共是八个桥墩和九个桥跨,其中八个桥跨均长十五米,中间的主跨长度三十米,除了两岸桥基和八个桥墩的建造需要钢筋水泥外,其他部分都将全部采用石材,根据我的设计,锅底河大桥理论上承重五十吨以上,使用寿命可以达到一百年以上。” 夏天看着大桥模型问道:“老郭,我不懂桥梁建设,只知道一座桥梁的质量,主要取决于桥基桥墩和桥面的建设质量,关于这两个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郭凯达说:“夏书记,石桥和其他桥梁不一样,石桥的质量主要取决于桥基桥墩,只要解决了桥基桥墩的质量,其他部分的质量问题并不复杂,因此锅底河大桥造得好不好,就看两岸的桥基和八个桥墩造得牢不牢,因此才需要相当数量的水泥和钢筋。” 夏天点了点头说:“水泥和钢筋,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这钱不是问题,由我负责解决,我做你的后勤部长,你老郭要做的就是帮我踏踏实实地把锅底河大桥造好。” 郭凯达起身,有些激动地说:“没说的,士为知己者死,以后你夏书记怎么说,我郭凯达就怎么做。”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夏天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不喜欢豪言壮语,我看重的是实际行动,而且我还有几个要求没说呢。” “夏书记,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郭凯达又要起身,却被夏天伸手摁回到椅子上。 “呵呵……老郭啊,你不要紧张嘛。”夏天指着大桥模型说:“第一,我要把它带走,以后我就天天看着它,桥造到哪个部分,我就用红色的彩笔涂到那个部分,直到把它全部涂成红色。” 郭凯达说:“你可以把它拿走,我只需要设计图纸就行了,这个大桥模型是用木头做的,总重量十二公斤,可以拆成十八个部分,你可以随时拆开拿走。” 夏天说:“第二,关于锅底河大桥的建造,前期必须保密,所以你以后只需向我汇报即可。” 郭凯达先是点头,但马上又有所犹豫,“可是,夏书记,关于你要建造锅底河大桥的事,大家私底下早就有了议论,这保密工作可不好做啊。” 夏天咧嘴一乐,“雷声大,雨点小,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私底下的议论越多就越不靠谱,保密工作就做得越好,你说是不是?” 郭凯达笑着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那就让他们议论好了。” 夏天笑道:“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向外传播一下,添油加醋嘛。” 郭凯达道:“我明白,可实际工作的保密还是很难做的。” 思忖了一会,夏天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水泥和钢筋可以不声张的买来先存放起来,而最重要的建桥材料是石材,我已经去姆岭山找到了那个旧石矿,咱们可以组织矿工和石匠进驻姆岭山旧石矿,按照设计要求就地生产,待到建桥开始的时候再运出来。” 一边点头,郭凯达一边问:“夏书记,你还有第三个要求吗?” “当然有了。”夏天笑着说:“第三,你将成为南岙乡乡政府的副乡长。” “这……” 郭凯达颇感意外,又一次站了起来。 夏天又咧着嘴乐了,“坐下坐下,瞧你那点出息,一个选聘副乡长的头衔就把你给吓着了?” 郭凯达很不好意思地坐下,顿了顿说:“夏书记,谢谢你的信任和宽宏大量,但你让我当副乡长,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直说吧,你担心什么?”夏天问道。 郭凯达说:“我的担心有二,一是我怕我的能力有限,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二是主要的,我原来是受程运来书记之托来到南岙乡的,我背叛了他,我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推荐我当副乡长,我怕我会连累了你。” 夏天大笑不止,“呵呵……你郭凯达啊,还真没资格当程运来书记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才是,我才是程运来书记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方面你完全用不着担心,我不怕被牵连,你也不用怕,程运来书记要搞你,除非是他先把我搞倒。” 郭凯达又点了点头,小声说:“夏书记,有一个现象我想你已经感觉到了,罗太良、陈国平和韩文泽三个人,是程运来书记派来对付你的,他们和周汉滨是一伙的,在乡党委会里你占不到多数啊。” 夏天笑了笑,“所以,我会尽量不开乡党委会议,所以,我要掌控乡政府,并尽量发挥乡政府的作用,乡政府由四个人组成,你我加上方兰同志,咱们应该有所作为,也必定会有所作为。” 郭凯达笑道:“你有所防范,未雨绸缪,那我就放心了,没说的,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了。” “你大可放心,再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呢。”夏天脸上露出了坏相,他冲出郭凯达眨了眨双眼说:“周汉滨,加上罗太良、陈国平和韩文泽,他们不一定是块铁板,哪怕他们是一块铁板,我也得给它切出一条缝来,因为从理论上讲,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有缝隙的。”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和周汉滨的说话声。 第0091章原则性强 不管怎么说,夏天又帮了周汉滨一次,尽管周汉滨知道夏天帮他是为了控制他,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三年之约”。 周汉滨心里对夏天还是有所感激的,他与马寡妇那点事能大能小,要想在南岙乡继续待下去,他还真的需要夏天帮他遮掩这件事。 夏天也很热情,把周汉滨请进自己办公室后,客气地问他有什么事情。 周汉滨先说了些感谢的话。 夏天笑道:“谢谢就不用了,同事嘛,不过你以后也要注意一点,有些事是不能在大白天干的么。” 有些事,当然指的是周汉滨与马寡妇那点破事。 周汉滨很是羞愧,苦笑着说:“夏书记,你不是过来人,你不知道那种事的滋味,就象吸烟和喝酒一样上瘾,甘之若饴挥之不去呀。”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夏天笑着说:“不过,这不能成为你做那种事的理由吧,当然了,如果你和马翠花同志是在谈恋爱,那就另当别论,还有,哪怕是在谈恋爱,作为公职人员也应该注意时间、场合和方式啊。” 周汉滨点头称是,这也没有办法,小辫子在夏天手里攥着,他根本硬不起来。 “夏书记,这帮村民上门一闹,搞得满城风雨的,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尽量消除不良影响呢?” 这正是夏天需要的,但他故作沉吟,“汉滨同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周汉滨说:“我想请个长假,一个月两个月都行,你看如何?” 这可不行,夏天心道,你周汉滨不能离开南岙乡。 周汉滨待在南岙乡,那就是一条虫,周汉滨一旦离开南岙乡,很可能就会成为一条呼风唤雨的龙。 “汉滨同志啊,你要离开一二个月,我看不好,补发工资的事你还没办完嘛,再说了,你是党委二把手,有些决策和工作离不了你啊。” “夏书记,你说得是,我听你的。”周汉滨只有点头,他知道夏天的用意。 夏天说:“汉滨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可以不用到办公室上班,也不用下村,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你不用抛头露面。” 周汉滨心说,这样也好,他最怕的就是下村,实事求是地说,夏天的这个安排,起码也是在帮他消除影响。 “夏书记,罗太良、陈国平和韩文泽三位同志已经到位,你看是不是可以召开一次党委会议,商量一下咱们的工作部署?” 夏天心道,他娘的,现在召开党委会议,老子连一个帮腔说话人的都没有,老子才懒得开会呢。 “汉滨同志,我是这样想的,罗太良、陈国平和韩文泽三位同志刚到,他们应该先了解并熟悉一下情况,再说了,现在的工作是由县委工作组在主导,当家作主的是他们,所以我认为咱们乡党委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有问题有麻烦就让县委工作组去解决好了。” 夏天不想召开党委会议,这完全在周汉滨的意料之中,夏天是书记,他这个副书记没有召开党委会议的权力。 顿了顿,周汉滨又问:“夏书记,关于两个选聘副乡长的人选,你考虑好了吗?” 又是一个重要问题,夏天不假思索地反问:“你考虑过没有?” 周汉滨说:“我倒没有具体想过,这是韩文泽同志提出来的,他不是负责乡党委的组织工作么,他觉得应该尽早确定两个选聘副乡长的人选,是当务之急,耽误不得。” “嗯,这个我同意,确实是当务之急。”夏天微笑着说道:“但是,但是啊,这个问题还是要由县委工作组主导,这样吧,我抽空跟黎菁同志商量一下,争取尽快确定两个选聘副乡长的人选。” 拿县委工作组和黎菁做挡箭牌,这是夏天早就想好了的。 周汉滨站起身来,笑着说:“夏书记,你的原则性真强。” 这话蕴含着讽刺,夏天不以为意,“县委工作组,那是钦差大臣,我也是没办法哦。” 周汉滨告辞离开。 冲着门的方向,夏天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就你周汉滨与马寡妇那点床上破事,老子足以把你压得死死的了。 其实,在夏天的心目中,周汉滨只是个软柿子,不足为虑,难对付的是新来的三位,罗太良,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以前是被刘东风书记公开点名批评过,陈国平,乡党委委员兼纪检委员,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同村人,绝对的亲信,韩文泽,乡党委委员兼组织委员,原城关中学的校长,因生活作风问题被贬到一个公社当文书,是刘东风书记亲手处理的。 这三个人都不好对付,但现在是同事,不好对付也得对付。 夏天琢磨着这三个人,韩文泽当初因生活作风问题被处理,还是他夏天亲手参与的,还变相的对韩文泽进行过隔离审查,韩文泽的人品太过恶劣,梁子结得太深,恐怕难以破解和接近。 陈国平是死对头程运来书记的同村人,据说他能参加工作,就是程运来书记帮的忙,属于上了老虎凳也很难变节的主,夏天觉得很难将他突破。 倒是这个罗太良,还有争取的可能性,罗太良本来是某公社党委委员,县委组织部根据工作需要,把他平调到另一个公社去,他想不通,闹情绪,泡病号请长假,当时就为了这事,刘东风书记在县四级干部大会上公开点名批评,整整训斥了十多分钟。 再说了,罗太良现在是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身兼双职,虽然排位列于周汉滨之后,但他同时还在乡政府兼职,实权比周汉滨还大,韩文泽和陈国平更是没得比。 夏天决定先打打罗太良的主意。 但是,如何才能接近罗太良呢? 不过有一个细节更让夏天注意,与别人孤身前来上班不同,罗太良居然是带着老婆和孩子前来南岙乡的,这点很有意思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木门又被人敲响。 “请进。”夏天应了一声。 推门而进的人,正是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 第0092章先私后公 想曹操,曹操到。 夏天心中一喜,罗太良真不经念叨,争取他兴许有门。 不过,进门的不只罗太良一人,他身后还跟着老婆和女儿儿子。 罗太良三十五岁,中等身材,戴着近视眼镜,文质彬彬,有点知识分子的模样。 事实上也是,罗太良高中毕业,在同龄人里算得上是个文化人。 罗太良的老婆叫顾小北,长得小巧玲珑,长头发,挺秀气的。 女儿九岁,儿子七岁,见了生人,目光露怯。 夏天知道一点罗太良的情况,他之所以拖家带口,是因为家里没有房子,老婆又没有工作,一家四口的生活全靠着罗太良那点工资撑着。 打过招呼坐下后,罗太良正要掏烟,夏天却比他快,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三五牌走私烟,笑着扔给了罗太良。 “老罗,这是夏家村民兵巡逻时从锅底河里顺来的,我不太会抽烟,所以你就不要客气了。” 罗太良也真没有过分客气,只是道了声谢,“夏书记,那我就收下了。” “叫夏书记不好听,叫小夏吧。”夏天微笑着,努力地套着近乎。 “这可不行,书记就是书记,公开场合需要称呼职务。” 罗太良果然有些执拗,夏天心说,这样也好,书记就书记吧,这样反而能突出我一把手的形象呢。 又聊了一会,夏天问道:“老罗,你找我是?” 罗太良带着歉意道:“夏书记,实在是对不起,我找你得先谈我的私事,我家的情况想必你有所了解,我妻子孩子是跟着我走的,这也是当初我不愿意调动而挨了刘书记批评的原因,所以,如果乡里房子够住的话,我希望多分配一间给我。” 夏天点了点头,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没问题。” 罗太良道:“那我们全家谢谢夏书记了。” 夏天微笑道:“但是,但是啊。” 罗太良一怔,“夏书记你说。” 夏天笑着说:“乡政府房子是有点紧张,但乡信用社有不少空房子,乡信用社离乡政府几十米之遥,乡信用社主任曹玉芳是我的忘年交,我出面帮你借两间房子,你们全家就住到信用社的后院去。” 罗太良噢的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夏天一个手势给拦住了。 “老罗,我还没说完呢。”顿了顿,夏天道:“我知道你家日子过得紧,我也知道顾小北同志没有工作,更知道顾小北同志曾在村里当过会计,乡信用社正好要招聘两名临时工,我把顾小北同志安排到乡信用社工作,那你们全家住信用社的房子,很名正言顺嘛。” 罗太良惊喜,拉着顾小北站起来,向夏天连声道谢。 夏天笑道:“有言在先啊,工资不高,每个月三十元是肯定有的,临时工,如果乡信用社发展了,转正式工当然也是肯定的。” 又是一阵道谢,罗太良把老婆顾小北和两个孩子打发出去,还郑重其事地关上了门。 “夏书记,你帮我解决了两个大难题,你让我怎么谢你才好呢?” 夏天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笑着说:“老罗,你要再说谢字,那就有点没意思了,为同志们解决实际问题,也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嘛,再说了,你带着老婆来南岙乡工作,是你老婆的运气好,你老婆要是不跟着过来,乡信用社临时工的名额也轮不到你老婆哦。” 两人相视而笑,罗太良的脸上满是感激,夏天向他要根烟抽,他忙着拿烟递烟点火。 先私后公,气氛很快就融洽了起来。 罗太良知道,夏天除了真心帮助,更主要的是主动示好,虽然来南岙乡不到四天,但他也看出来了,夏天是一把手不假,还是一肩双挑的一把手,但他受到的制衡也很大,他需要其他人的有力支持。 可夏天没有明说,罗太良乐得不动声色,当干部特别是基层干部,他可比夏天有经验多了。 谈到工作,夏天和罗太良的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 首先当然是人事,人事人事,是人和事,先人后事,有人就有事,这是当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应该具备的首要认识。 只要管好了人,用好了人,啥事都不是个事儿。 对现在的南岙乡来说,人就是确定两个选聘副乡长的人选,事就是政社分设。 夏天更上心的是两个选聘副乡长人选的确定。 他和黎菁已达成共识,两个选聘副乡长的人选是方兰和郭凯达。 但是,要想把方兰和郭凯达成功地推上去,仅凭他夏天和黎菁说了还不算。 夏天有招,就是他对周汉滨使过的那招,往县委工作组那里推。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罗太良后,看着罗太良,等着罗太良的反应。 罗太良心知肚明,夏天把人事问题往县委工作组那里推,是有意绕开乡党委会。 “夏书记,我觉得你的想法不错。” “老罗,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夏天很谦虚。 罗太良微笑着说:“我刚来,屁股还没坐热,要是下车伊始就叽哩哇啦的,那只能说是太不识相了。” 这态度表得够明确的,夏天听得懂。 至于这态度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夏天懒得管,反正先私后公,能达到目的就行。 “老罗,这好象有点不合规矩吧,没经过乡党委会啊。” 罗太良严肃地说:“副乡长属于县管干部,这是原则,跟乡党委扯不上边,硬要扯上边的话,那也仅仅只有推荐权,再说现在乡党委刚刚成立,情况还不熟悉,想推荐也没法推荐啊。” 夏天又试探了一下,“汉滨同志也是同意我的想法,我只是有点担心,担心其他领导同志有不同的想法呢。” 罗太良说得相当干脆,“有想法可以提,但谁也不能不尊重县委工作组和组织原则。” 夏天放心了,罗太良的表现他满意,尽管是因为吃了人家的嘴短和拿了人家的手短。 送走罗太良,夏天也没再在办公室待着,确定两个选聘副乡长的人选,夜长梦多,事不宜迟。 他得去找黎菁,催她跑一趟县委组织部,让事儿来个板上钉钉。 第0093章身正影斜 黎菁和方兰及于灵儿都没有上班,因为进山几天累坏了,她们正在宿舍里睡大觉。 夏天还是第一次来乡政府后院的宿舍,他的房间居然是方兰腾出来的,女人住过的房间,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让夏天没有想到的是,方兰的房间与隔壁于灵儿的房间是连通的,此时此刻那门就开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那扇小门边,推开一条缝,朝于灵儿的房间瞅过去。 两张木板床并在一起,黎菁和方兰及于灵儿正在甜睡。 三个睡美人睡姿蛮美,夏天瞅得怦然心动,眼亮身热。 要是以前,夏天一定是调皮捣蛋,过去掀开盖在美人身上的被子,查看她们穿着多少衣服睡觉。 但现在不行,他想起了戴小玉和程子涵的“警告”。 女人喜吃醋,醋海生横波,戴小玉和程子涵的醋海要是掀起波浪,他夏天可应付不了。 仔细想想,夏天觉得戴小玉和程子涵的“警告”有些道理,黎菁和方兰及于灵儿最近与自己走得有点近,短期尚可,长此以往非出问题不可。 特别是这扇连通两个房间的小门,很容易授人以柄,要是被戴小玉和程子涵看到,那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得想个办法解决这扇小门,夏天一边想着,身体一边往后退去。 不料,旁边是个脸盆架,夏天的胳膊正巧碰在了脸盆架上。 “啪,啪。” 脸盆架倒向楼板,夏天胳膊很长,伸出去抓住了脸盆架。 可惜的是,脸盆架虽然被拽了回来,但脸盆架上的两个铁皮脸盆砸在了楼板上。 结果很明显,黎菁和方兰及于灵儿都醒了,并且急忙起床冲了过来。 夏天书记是一脸的尴尬。 黎菁瞥了夏天一眼,笑问:“你偷看我们睡觉了?” 夏天爽快地承认,“只看了一眼。” 黎菁笑着说:“你很勇敢,也很不要脸。” 夏天振振有词,“有门又可打开,我想不看也不行,我说我没看你们也不会相信。” 黎菁笑道:“这倒也是,你是不看白不看嘛。” 夏天对方兰说:“这不行啊,本来住你的房间就不合适,加上这扇小门,我是满嘴也说不清啊。” “咯咯。”黎菁娇笑道:“你只要身子正了,影子斜了也不碍事吧。” “呵呵。”夏天涎着脸道:“我是不怕自己的影子斜了,可问题是我的身子不够正,比方说刚才,三位大美女睡在床上,我要是不看一眼我还是男人吗?” 这话说得,黎菁还好,方兰和于灵儿却都红起了俏脸。 黎菁还不依不饶,“小夏,我就不明白了,你对戴小玉和程子涵很好,对我们好象很有偏见嘛。” 夏天忙说:“冤枉冤枉,哎,我对她们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啊。” “她们比我们漂亮吗?”黎菁紧追不舍。 “你们和她们一样漂亮,是同一等级的美人。”夏天的回答属于绝对的一碗水端平。 黎菁笑吟吟地问:“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我们和她们是一样的漂亮,你为什么对她们另眼相看呢?”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夏天信誓旦旦。 黎菁笑着哼了一声,“小夏啊,你这个人真是道貌岸然,对我们你是小心翼翼,防我们防贼一样,可你与戴小玉和程子涵却是亲密无间,你甚至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形象,竟然与她俩睡在同一张床,小夏啊小夏,你也太那个了吧。” 夏天大吃一惊,“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黎菁咯咯而笑,夏天这么问,等于是不打自招。 方兰微笑着说:“是咱们在山里的时候,戴小玉和程子涵说悄悄话,凑巧被灵儿给听见了。” 夏天看着于灵儿说:“好啊,没想到你这个臭丫头,还是个搞情报的好手么。” 于灵儿红着脸说:“夏书记,这可不能怪我,正象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想不看也不行,我也是这种情况,当时戴小玉和程子涵以为我睡着了,就坐在我旁边说悄悄话,我是想不听也不行呀。” 夏天又气又好笑,“臭丫头,嘴巴挺利索啊。”说着,伸手去掐于灵儿的嘴巴。 于灵儿嘻嘻笑着,灵巧地躲过夏天的手,跑到了黎菁的身后。 苦笑着,夏天对方兰说:“方兰姐,这扇门是个问题,让人家看见了不好。” 方兰说:“在门的两边各挂一块布,把门遮挡起来,你看怎么样?” “这样也可以,你看着办吧。”夏天心道,在门的两边各挂一块布是欲盖弥彰,门还在那里,还能连通两个房间,方便了我这个领导,却能掩人耳目。 再说问题也不大,方兰和于灵儿平时比较严谨,几乎不让别人进她们的房间,尤其是男人,这扇小门一时半会难以被人发现。 至于黎菁,既建立了姐弟关系,又有求于她,讨好是必须的。 “姐啊,我想请你去县委和县委组织部跑一趟。” 黎菁说:“我就知道你有事找我,可用得着这么焦急吗?” “夜长梦多嘛。”夏天道:“关于推荐方兰姐和郭凯达担任副乡长的事,必须尽快落实,现在周汉滨自顾不暇,李长喜和郭香菱心思不定,陈国平和韩文泽及罗太良刚来,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有道理。”黎菁点着头道:“正好方兰也要去家里看望孩子,你开车送我们两个去,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回来了。” 夏天摇着头道:“我不去,我去了反而办不好这个事,程子涵说也要回家一趟,她正好会开车,就让她开着车带你们去吧,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我得留下来看着周汉滨他们。” 黎菁不满道:“你心可真够大的,让我们三个女人去,你就不怕我们连人带车掉进锅底河去呀。” “放心吧,锅底河渡口白天有民兵值班,你们很安全的。” 在夏天连声催促下,黎菁和方兰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卫生院找程子涵去了。 夏天松了一口气,背着双手,带着舒畅的心情出了乡政府,慢悠悠的向乡信用社踱去。 第0094章四头色狼 信用社主任老曹曹玉芳,正躲在他的小公室里喝酒,喝的正是夏天送的走私洋酒。 夏天大乐,人还没坐下,手已经伸出去抓起了酒瓶,不等老曹开口笑骂,夏天已咕嘟咕嘟的喝下了不少。 会喝酒的人只喝酒而不用酒肴,夏天和老曹就是这样的人,干喝也能喝个昏天黑地。 老曹赞赏夏天干脆利落,兵不血刃地拿下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 其实,老曹是在赞赏他自己。 原来,夏天搞定罗太良的办法,始于老曹出的主意。 老曹有个亲戚与罗太良是同村人,故而他了解罗太良的情况,罗太良是个顾家的人,他的弱点就是太顾家了。 用乡信用社的房子和临时工的岗位,套住罗太良并赢得他的支持,可以说是夏天和老曹联手的杰作。 老曹边喝边问:“小夏,你觉得咱们这么做,能不能帮你彻底拿住罗太良?” 思忖了一下,夏天摇着头道:“难讲,拿住了是肯定的,但是暂时还是长期,是不是彻底的拿住,这个可不一定,罗太良与郭凯达不同,郭凯达毕竟是临时帮人,而罗太良与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关系一直不算疏远,这次他能往上晋升半级,正是程运来书记亲自点名提拨的。” 老曹点着头道:“暂时就暂时吧,暂时能拿住也是好的,对你掌控全局还是很有好处的,我倒是觉得啊,你现在有个大麻烦呢。” 夏天好奇地问:“老曹你可别吓我,我现在是风调雨顺,我能有什么大麻烦啊?” 老曹又仰脖喝了一杯酒,笑道:“你们乡里有四头色狼,正危害着南岙乡的妇女同志,你能说这不是大麻烦吗?” 夏天呸了一声,“我说老曹,你是不是喝多了?他娘的你别胡说八道,我堂堂的南岙乡人民政府,哪来的色狼啊?” “周汉滨是不是头色狼?”老曹翻着白眼问道。 “是,也不是。”夏天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周汉滨在南岙的风流韵事,只有一个马翠花马寡妇,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可以说是在谈恋爱,严格的说,周汉滨不能算是色狼吧。” 老曹说:“在我们老百姓眼里,他就是色狼。” “好吧好吧,他算是。”夏天笑问:“你说有四头色狼,那还有谁?” 老曹说:“韩文泽,你们新来的乡党委委员兼组织委员,原城关中学校长,因生活作风问题被贬到下面公社当文书,刘东风书记亲手处理的,你也参与处理的,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夏天乐了,“老曹,你的情报工作够全面的啊。” “这是老陈提供的信息。”老陈就是南岙中学校长陈临生,老曹笑道:“老陈和韩文泽都是教育口的人,当然知道韩文泽的底细,韩文泽这个家伙,据说玩弄了不少女教师女学生,名声极坏,要不是有人保着他,他早就该进去了。” 夏天看着老曹道:“你的意思是说,韩文泽一定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恶习,还会在咱们南岙乡犯同样的错误,而这正是他的致命弱点。” 老曹点着头道:“对,你可以抓住他的这个致命弱点,既能为民除害,又能为你掌控南岙乡扫除一个障碍。” “呵呵,老曹你很有政治眼光,当个小小的乡信用社主任,实在是委屈你喽。” “臭小子,我只是没你的命好。” “是,是,你老曹乃人中龙凤,只是生不逢时而已。” “不说我,再说第三头色狼吧。” “谁是第三头色狼?” “赵玉富,公社民政助理员。” 夏天怔了怔,“不会吧?赵玉富也是色狼?没人跟我提过他啊。” 老曹说:“赵玉富是有妇之夫,做法也与周汉滨和韩文泽不一样,属于不叫的狗最会咬人这一类,周汉滨和韩文泽是兔子敢吃窝边草,而赵玉富不是,他很聪明,他严格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乡里的女人和稍行出名的女人他不会去招惹,他专门去村里打那些小媳妇小女人的主意,他搞女人是只重数量不重质量。” 夏天问道:“老曹,你有证据吗?” “去,我有证据我早把他搞下去了。”老曹笑着说道:“找证据那是警察的责任啊,再说这男女之间的事,直接堵在床上那才叫证据,警察也不容易找吧。” 夏天乐道:“呵呵,那你就是在捕风捉影。” 老曹笑道:“臭小子,无风不起浪,捕得了风才能捉得了影,捕风捉影正是你的特长啊。” “嗯,有机会我查查狗日的赵玉富。”顿了顿,夏天笑着问道:“继续继续,你说的第四头色狼是谁?” “你猜。” “猜不着。” “猜,乡政府就那几个人,你准能猜到的。” 夏天摇着头笑道:“我要是猜得着我就是神仙了,算吉凶测祸福,区区一个程运来书记我用得着怕他吗?” 老曹坚持要夏天猜,“你小子不猜,那我也懒得说。” “噢……你指的是原党委副书记兼管委会副主任高贵来吧。”夏天道:“我听说他和郭香菱有一腿,曾经和马翠花马寡妇有过一腿,好象还和乡中学的一位女教师有过一腿。” 老曹说:“你说高贵来够不够色狼的标准?” 夏天说:“够,绝对够。” 老曹说:“有人还议论,郭香菱和马寡妇的孩子都象高贵来呢。” 夏天说:“这……这不会吧。” 老曹说:“眼见为实,等郭香菱和马寡妇的孩子长得大一点,象不象就知道了。” 夏天说:“如果真是这样,那高贵来这个老混蛋也太不象话了。” 老曹说:“不错,原来的书记邱玉田和副书记高贵来相比,邱玉田已经算是很高尚了。” 夏天说:“他娘的,象高贵来那种人,早就该从组织里清除出去。” 老曹说:“好在这家伙已经滚蛋了,就让他在自个家里胡作非为吧。” 夏天说:“所以啊,尽管他算得上是头色狼,可他已经,无法危害到咱们南岙乡的妇女了。” 老曹说:“我说的第四头色狼不是高贵来。” 夏天说:“那到底是谁啊?” 老曹说:“你。” 第0095章不是好人 夏天咧着嘴乐了,“老曹,你说什么那,我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黄花大小伙子呢。” 老曹瞪了夏天一眼说:“少给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好人你自己说了不算,我看的是你的实际行动,就你从小那个臭德行,还有与戴小玉剪不断理不乱的故事,最近又和那个叫程子涵的丫头眉来眼去,我看你绝对不是好人。” “呵呵……”夏天忍俊不禁,捧腹乐个不停,“老曹啊老曹,亏你还是我十余年的忘年交,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相信你?相信你个头。”老曹伸手指了指楼上,压低声音说:“你小子放在我这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天惊讶地问:“老曹,你偷看我的东西了?” 老曹哼了一声,“当然看了,我的信用社是金融重地,比你的破乡政府还要重要十倍,你把三箱东西存放在我这里,我能不查看一下吗?万一你小子带来的是炸弹呢?” “呵呵,说得也是。”夏天笑着问道:“那么,你都看到什么了?” 老曹苦笑道:“我只看了一箱,里面全是繁体字的书,翻了几本,内容都是乌七八糟的,你说说你说说,你私藏这东西你还是个好人吗?” 夏天坏坏地一笑,“我藏了,你看了,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臭小子,你这是让我晚节不保啊。”老曹叹息了一声。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老曹你不用大惊小怪,我只是学习学习,增加一点知识而已。” 老曹问道:“那另外两箱又是什么东西?” 夏天道:“一箱是录像带,还有一箱是录像放映机等家用电器,是拆开的,不知道能不能拚装起来。” 老曹道:“小夏,我可有言在先啊,我的信用社是金融重地,你自己可以来这里住,但不能走正门,也不许带其他人进来。” 夏天心里乐呵,我的宝贝我的窝,我当然不会让其他人来,尤其是男人。 老曹喝多了,有点摇头晃脑,夏天便起身退出,因为接下来老曹会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的。 下午的街上有些冷清,开门的小店小铺不多,行人更是稀稀落落。 身后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一辆三轮摩托被程子涵开走了,没经夏天同意而敢开另一辆的人,一定是丁三五。 果然是丁三五,这小子读书不行,但脑瓜子灵活,动手能力强,已经能驾驭三轮摩托车了。 夏天坐到车上,嘿着脸唬道:“三五,你消耗的汽油费,我将从你的工资里扣。” “别呀。”丁三五低声嚷道:“我学车的两个目的都是为了公家,一是下村放电影,二是帮你巡视各村,检查各个村的政社分设工作情况。” 顿了顿,丁三五又神神道道地说:“更重要的是,你挑选的那些人要顺利当选各村的村干部,我得帮你盯着吧。” “嗯,这个理由勉强成立。”点了点头,夏天问道:“三五,咱们的老同学里,有多少人能入选啊?” 丁三五道:“根据你的安排和老同学们的现状,包括其他班其他年级的同学,一共有一百零三位同学能当村干部,现在需要你过滤一遍,把不合格的划掉。” 夏天想了想后说:“我没有时间,也不太了解情况,这样吧,你马上把老同学名单送到陈校长那里,让他抓紧时间审核名单,等他审核完了后,你负责在第一时间内落实下去。” “没问题,我保证完成任务。”丁三五问道:“老夏,我有一事不明,你来南岙乡有些日子了,不少老同学想见见你,按理说你也该主动见见他们,可是你没有,我也想搞一次聚会,把能请到的老同学都请过来,可你为什么要反对呢?” 夏天斥道:“丁三五,你是傻呢还是聪明过了头?现在搞老同学聚会,就是变相的拉帮结派,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还想不想当干部了?” 丁三五噢了一声,用手连着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老夏,我差点犯了个大错误。” 夏天从三轮摩托上下来,架子十足地吩咐道:“现在马上就去找陈校长,明天开始你要不停地往各村跑,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可是,丁三五没有发动三轮摩托。 夏天斜了丁三五一眼,“还有什么幺蛾子?” 丁三五犹豫了一下说:“老夏,我是不是可以,是不是可以带于灵儿下村呢?” 夏天咧嘴一乐,“一厢情愿,人家于灵儿愿意跟你下村吗?” 丁三五嘿嘿地笑着说:“你是书记兼乡长,只要你发话,她不敢不听吧。” “我呸,你想得美。”夏天抡起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丁三五的肩上,嘴里厉声道:“丁三五,我再次警告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你想当干部,就先把儿女情长搁在一边,如果你想继续做个电影放映员,那你可以天天跟在于灵儿的屁股后边瞎转悠。” 丁三五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口,一边发动三轮摩托,一边心想,老夏这个家伙,女的都喜欢他,他也喜欢泡在女人堆里,莫非他也看上于灵儿了? 这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夏天现在的心思,绝大部分不在女人的身上,而是在他屁股下的那把交椅稳当不稳当上。 心思越重,就越觉得问题多多。 比方说于灵儿的父亲,南岙街生产大队党支书记于国富,这个号称南岙一霸,与“南岙三老”不对付的人物,至今尚未主动露面。 不管如何,作为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不可能自折身份送上门去。 还有乡党委的四个委员,陈国平和韩文泽是新来的,居然不主动来拜见,他们想干什么,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李长喜和郭香菱是老委员,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屁股究竟会坐在哪一边。 夏天一边想着,一边不知不觉地回到了乡政府。 办公楼一共两层,乡党委乡政府两套班子成员,都被安排在二楼办公。 夏天看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前,正站着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工作队队员石新平。 第0096章不择手段 乡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工作队队员石新平,是在区里参加了武装工作会议,回来向夏天汇报会议情况的。 县下面所设的区,不同于城市下属的区,它的全称叫区公所,并不是一级政权机关,而是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 藤岭县有十个区公所,每个区公所管辖若干个人民公社,原南岙人民公社就属于城东区公所管辖。 夏天把李长喜和石新平请进办公室,坐下后不急着听汇报,却说起了石新平的个人安排。 除了乡武装部部长,每个新成立的乡政府要设两个与武装相关的职位,一个是武装干事,分管全乡的武装民兵和基干民兵,一个是公安特派员,分管全乡的治安工作。 在进驻南岙乡的工作队九名队员中,郭凯达是首先被夏天看中的,而第二个被他看中的人,就是二十六岁的复员军人石新平。 “老李啊,工作的事待会再谈。”夏天笑着指了指石新平,对李长喜说:“我让新平跟着你去开会,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李长喜笑着点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新平就是你为我配备的武装干事么,老实讲吧,我也很看好新平,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还跟新平说过,要向你推荐他呢。” 石新平腼腆的笑了笑,“两位领导,我,我能行吗?” 李长喜说:“行,当然行。”他知道了夏天的用意,为了搞好与夏天的关系,当然要顺水推舟,武装干事谁当不是当呢。 可是,夏天却摇起了头。 李长喜和石新平均是一怔,心说难道要出尔反尔? 夏天微笑着说:“其实吧,我是希望让新平同志出任公安特派员一职。” 石新平松了一口气。 李长喜却不干了,因为他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石新平,“夏书记,这不行吧,你这有点横刀夺爱的意思嘛。” 看了看李长喜和石新平,夏天笑着问:“我这刀要不要横出去呢?” 石新平说:“我服从领导的决定。” 李长喜说:“夏书记,我不同意啊。” 夏天淡淡地一笑,“老李,你得有充分的理由说服我吧。” 李长喜说:“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南岙乡地广人稀,又处于海防要地,治安工作需要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人来负责,我觉得新平并不合适,而武装干事最需要的是军事素质,新平就很适合。” “哈哈,理由并不充分,但我可以投一张赞成票。”夏天笑着提醒道:“老李啊,你是乡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军事和治安都由你负责,所以武装干事和公安特派员两个人选,主要考虑的是你的意见。” “夏书记,你的意思是?”李长喜问道。 夏天道:“你让新平当武装干事我没意见,但你得为我找一个人当公安特派员,这还算公平吧?” 李长喜点着头,心里甚为感激,因为夏天让他找人定人,除了示好就是看得起他李长喜,他既要领这个情,又要投桃报李。 对李长喜来说,原来只是想调回县城工作,既然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心也就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关于乡公安特派员,李长喜推荐了一个人,长岭村的余显龙,复员军人,参加过南疆自卫还击战,是藤岭县唯一的一等战功获得者。 夏天当然同意,因为他不但认识余显龙,也很了解余显龙,县武装部长钟成军就向他推荐过余显龙。 余显龙憨厚、忠实,但也在部队犯过错误,要不然也不会还待在村里务农。 夏天暗自判断,李长喜敢推荐余显龙,说明李长喜还是有人品的。 但是,李长喜也有些担心,“夏书记,关于新平和显龙的任职,要不要拿到党委会上通过?” 夏天微微一笑,“需要拿到党委会上通过吗?县委工作队确定的人,乡党委有必要有权利通过吗?” 李长喜也笑了,因为他明白了夏天的意思,那就是以县委工作队的名义。 “我还有一个问题,夏书记,你是了解我的,在县里我没有能说得上话的领导,我与县武装部长钟成军,也仅仅是工作上的关系,所以,关于新平和显龙的任职问题,我出不了多大的力气,还得你亲自跑一趟才行。” 夏天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有县委常委、县人民武装部部长钟成军,和县公安局负责治安和刑事的副局长白九龙,石新平和余显龙的任职问题不大。 他把自己与钟成军和白九龙的关系,详细地告诉了李长喜和石新平。 李长喜大喜,“夏书记,那事不宜迟啊。”军人风风火火的作风出来了。 石新平也很激动,与李长喜一样,他也觉得夏天是个可以跟随的人。 既然是事不宜迟,夏天决定让李长喜带着石新平和余显龙,马上赶到县里去找钟成军和白九龙。 因为电话又不通了,所以夏天郑重其事地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钟成军,另一封给白九龙,并嘱咐李长喜,要先找白九龙,再让白九龙陪着去找钟成军。 赶集要趁早,跑官也是如此。 反正夏天认准了一个道理,要想在乡里呼风唤雨,争夺乡里的每一个位置,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为此,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当李长喜带着两封信,和石新平一起去长岭村找余显龙时,夏天觉得自己又打赢了一仗,连让李长喜汇报工作的事都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一把手的办公室,总是那么的客人盈门。 李长喜和石新平刚走不久,夏天又迎来了两位同事。 乡党委委员兼组织委员韩文泽,和乡党委委员兼纪检委员陈国平。 夏天心说,好吧,你们总算主动冒出来了。 韩文泽和陈国平是不得不来,因为他俩从周汉滨和罗太良那里,知道了夏天绕过乡党委安排干部的事。 周汉滨和罗太良不愿来,韩文泽和陈国平只得出面,尽管他俩极不情愿这么早就与夏天正面交锋。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躲是躲不过去的。 夏天请韩文泽和陈国平坐下,每个人递了一支香烟后,客客气气地问道: “老韩,老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0097章正面交锋 虽然都是三十几岁,但韩文泽和陈国平的长相,属于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韩文泽胖,一言以蔽之,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腰圆膀粗,难怪他很有精力搞女人。 陈国平瘦,瘦得令人同情,但他留给夏天最深刻的特征,是他脸上长着标准的三角眼,相书上说,这样的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为人处事绝对精明。 夏天很不明白,韩文泽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臭名昭著,官当不大是咎由自取,能保住公职待遇已属侥幸。 而陈国平参加工作已有十二年之久,又有县委书记程运来这个硬梆梆的靠山,本应该青云直上,却居然连个正科都没混上,这次政社分设大批干部得到了提拨,唯独不包括陈国平,其中缘由,让夏天百思不得其解。 三个人各自吸着烟,都没开口,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些沉闷。 终于,还是韩文泽率先开口,因为要谈的是人事问题,作为组织委员,理当由他抛砖引玉。 韩文泽说:“夏书记,我来报到之前,参加了全县的组织工作会议,我现在向你汇报一下组织工作会议的主要精神。” “好啊,你说,我和老陈一起听一听。”夏天不露声色,很有耐心。 原来,上星期召开的县组织工作会议,主要针对的就是乡镇的机构改革和人事编制规定。 按照县委县政府的规定,象南岙这样两万以上人口规模的乡,除了党委和政府两套领导班子成员以外,还要设这样几个普通干部岗位,文书,妇女主任,团委书记,武装干事,公安特派员,民政助理员,计划生育管理员,经济管理员,工业管理员,会计,出纳,粮食专管员,农技员,水利员,农机员,一共是十五个岗位。 其实,乡领导机构是两套班子三块牌子,除了乡党委和乡政府,还有一个乡经济联社。 又因为按照规定,两名副乡长分别兼任乡经济联社正副主任,所以乡经济联社没有增加编制,只是多了一块牌子而已。 此外,县委特别规定,妇女主任应兼任党委委员,所以在南岙乡,妇女主任郭香菱已是党委委员,周汉滨不再兼任团委书记和出纳,需要确定的普通干部岗位一共是十四个。 在夏天的既定计划中,公社原有人员全部留用,赵玉富,民政助理员,崔大龙,粮食专管员,石国龙,水利员,许东波,农机员,肖计发,农技员,叶文林,文书。 与此同时,方兰不再兼任会计,于灵儿由计划生育管理员转任团委书记。 这也就是说,乡政府的十四个普通干部岗位,只剩下了七个,武装干事、公安特派员、计划生育管理员、经济管理员、工业管理员、会计、出纳, 还有,预计由石新平担任武装干事,余显龙担任公安特派员,丁三五担任工业管理员,钟成军的小儿子钟海峡担任经济管理员。 最终剩下的三个岗位是计划生育管理员、会计和出纳。 夏天对计划生育管理员这个职务并不看重,而对会计和出纳,他是必须要争到手的。 就是计划生育管理员、会计和出纳这三个岗位,夏天也早有打算,计划生育管理员一职,从各村的妇女主任中择优选拨,会计和出纳,将视实际情况而定,要么产生于工作队其他队员,要么来自各村的会计和出纳。 总而言之,他只是在应付韩文泽和陈国平,作为一肩双挑的一把手,人事大权是绝对不能让别人染指的,即使头破血流也不能妥协半步。 韩文泽不愧为语文教师出身,汇报起来头头是道,面面俱到,居然整整讲了二十分钟。 夏天听得极其认真,但实际上他几乎都当成了耳旁风,韩文泽说完了,他也基本上忘光了。 陈国平一动不动,除了他那双眼睛,目光曾多次落在夏天的脸上。 “汇报”完毕,韩文泽大大咧咧的问:“夏书记,咱们是不是可以具体地商量一下?” 夏天反问:“商量什么?” 韩文泽说:“就是关于这十五个岗位的具体人选安排。” 夏天又问陈国平,“老陈,你说呢?” 陈国平的声音冷冰冰的,“我建议召开党委会议,先对公社原有人员进行审查,合格的留用,不合格的坚决予以调离或辞退。” 辞退,专门指的是水利员石国龙、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计生员于灵儿,因为他们至今还不是正式干部,而且都来自南岙乡本地。 夏天沉吟了一下,微笑着继续发问:“汉滨同志和太良同志是什么意见?” 周汉滨和罗太良都是副书记,他们的意见当然重要。 韩文泽说:“汉滨同志和太良同志的意见与我的差不多。” 夏天又回过头来再问韩文泽,“老韩,你同意老陈的意见吗?” 韩文泽楞了一下,心说这不又绕回来了吗,“是的,我同意老陈的意见,我也认为首先有必要对公社原有的人员进行审查。” “好。”夏天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韩文泽没有想到夏天应么爽快,“夏书记,你也同意了?” “你们的意见是对的,我当然同意了。”夏天微笑着道:“老韩,老陈,我看这样吧,这个工作就由你们两个负责,你们俩一个管组织,一个管纪检,名正言顺嘛,而且我有一个要求,抓紧时间,尽快完成这项工作,不要影响政社分设工作的正常进行。” 韩文泽说:“夏书记,那就先召开党委会形成决议吧。” 哼,夏天心道,老子是一把手,你是什么东西,敢指挥老子,真他娘的岂有此理。 “党委会议么,那只是一个形式,我看没这个必要。” 韩文泽又楞了一下,“为,为什么?” 夏天说:“刚才不是说了吗,汉滨同志和太良同志同意,我也同意,而长喜同志出差,香菱同志下村,乡党委总共七个成员,两个不在班,五个在班的同志意见一致,老韩啊,你认为还有必要召开党委会议吗。” 韩文泽一时语塞,这个臭小子,他在这里等着呢。 这时,陈国平冷冷地说:“我看有必要。” 第0098章谁说了算 陈国平的语气虽然冰冷,但分明是带着压抑的火药味,仿佛随时要爆发出来似的。 夏天的脾气却与众不同,生气的时候会笑,别人生气的时候他也会笑,天生如此。 看到韩文泽也在生气,夏天心里更为高兴。 两个三十几岁的党委委员,面对一个二十三岁的党委书记,性格上已经输了。 陈国平说召开党委会议有必要,夏天不慌不忙地问:“老陈,为什么有必要呢?” 这理由还真不好找,强词夺理没有用,因为书记是班长,他更有强词夺理的权力。 陈国平闭上了嘴,韩文泽却又开了口,“夏书记,汉滨同志和太良同志也认为有必要召开党委会议。” 撒谎,但夏天不予揭穿,“那就好,既然汉滨同志和太良同志都同意召开党委会议,那我先跟汉滨同志和太良同志碰个头,你们看怎么样?” 这回韩文泽和陈国平同时楞了,因为夏天这是在耍赖。 党内有一条曾经是不成文的规定,后来又形成了文字规定,叫做书记碰头会。 省市县各级党委,均有书记碰头会这个规定。 所谓的书记碰头会,是指有关重大决策或决议,需要拿到党委常委会上讨论之前,由书记和副书记先进行小范围的讨论研究,使领导之间形成初步的统一认识。 省市县各级党委均设有常委会,在常委会例行开会之前,一般都需要先由书记碰头会达成共识。 小小的乡党委也要搞书记碰头会,韩文泽和陈国平是闻所未闻,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当然可以碰头,但绝无碰头会一说。 事实上,韩文泽和陈国平异口同声,说周汉滨和罗太良同意,这纯属撒谎,他俩根本没与周汉滨和罗太良商量过。 而且,韩文泽和陈国平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忌。 作为党委委员,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不先向一把手汇报,而是先与二把手三把手沟通,一把手会怎么想? 不是不能这样,而是可以做不可以说,在一把手面前说自己与二把手三把手达成了共识,有架空一把手的嫌疑。 夏天心里清爽得很,你两个狗娘养的,欺负老子年轻,下车伊始就跟老子玩这一套,老子要教教你们怎么做人,让你们记住南岙乡谁说了算。 看到夏天脸上波澜不惊,陈国平骤然明白过来,自己和韩文泽犯忌了。 可韩文泽还没想到这一层,“夏书记,对原有同志的审查考核,是县委组织部的要求,你不应该犹豫和袒护吧。”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夏天心道,山高皇帝远,尚方宝剑在老子这里不管用。 “说得好,说得好。”夏天的右掌在办公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差点没把韩文泽和陈国平吓着。 顿了顿,夏天端起脸,严肃地说道:“韩文泽同志,你是组织委员,陈国平同志,你是纪检委员,对乡属干部的审查考核,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我希望你们马上进入角色,负起应负的责任,本着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很好地和很快地完成你们的本职工作。” 踢出去的球,被夏天以同样的“脚法”,精准地踢回到韩文泽和陈国平的怀里。 韩文泽和陈国平绷着脸,无奈的起身告辞。 夏天自得地哼起了歌曲,电影《少林寺》的主题歌,不过与以往一样他又跑调了。 哼着哼着,夏天坐在藤椅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梦乡。 天已擦黑,下村的同志陆续回到了乡里。 夏天也醒了,这个盹打得爽,肚子便将饥饿感传达了出来。 点亮油灯,夏天正琢磨去哪里噌一顿晚饭,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呼啦啦的,一下子进来了四个人,水利员石国龙,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计生员于灵儿。 “你们这是……这是咋回事啊?”夏天还没完全醒过来。 农机员许东波气道:“咋回事?夏书记,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 除了于灵儿,以及老实人肖计发,水利员石国龙和农机员许东波都是脸有怒色。 夏天确实有点蒙,因为他上任以来,肖计发、石国龙和许东波是公开站在他这边的,今儿个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水利员石国龙说:“夏书记,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夏天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因为石国龙、许东波、肖计发和于灵儿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南岙本地人,二是非正式国家干部。 他看向于灵儿问道:“小于,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灵儿道:“院子里的布告栏上,贴着乡党委的一个通知,从明天开始,暂定我们四个人的工作,并向乡党委汇报思想动态和工作情况,随时准备接受韩文泽同志和陈国平同志的询问和谈话,在此期间,我们的工资和补贴也将暂时停发。” 许东波怒道:“夏书记,这不是变相的隔离审查吗。” 石国龙气道:“夏书记,这是谁的决定?我们到底犯什么错误了?” 夏天明白,韩文泽和陈国平迫不及待,这就开始出狠手了。 不过,这种运动式的招数太过拙劣,既为人所不齿,也毫无作用, 笑着起身,夏天将一直没说话的肖计发拉过来,摁到了自己的藤椅上。 夏天问:“老肖,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们四个犯过错误吗?” 肖计发说:“这怎么说呢,谁都会在工作中犯错误,我们当然也犯过错误。” 夏天问:“第二,你们四个犯过原则错误吗?比方说,政治上的经济上的和生活上的?” 肖计发说:“没有,我们可以向党发誓,我们没有犯过原则错误。” 夏天问:“第三,布告栏上的乡党委通知,有我的名字和公章吗?” 肖计发说:“没有,既没有你的名字,也没有乡党委的公章。” 夏天问:“第四,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的南岙乡到底谁说了算?” 肖计发说:“当然是你,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 夏天笑起来,双手一摊,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都是明白人,石国龙、许东波和肖计发高兴地离开。 可是于灵儿没走。 第0099章以毒攻毒 夏天好奇地瞅着于灵儿,看来这丫头象她爸于国富,心思蛮重的,还不如戴小玉单纯呢。 于灵儿脸有点红,可垂着头不说话。 “小于,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不准你不说话。”夏天故作轻松地鼓励道。 犹豫了一阵,于灵儿终于启口,但声音很低,“夏书记,我的事踏实吗?” 夏天笑了笑,“当然踏实,等黎菁姐从县里回来,你就会摇身一变,从计划生育管理员变成了团委书记,我是夏书记,你是于书记哟。” 于灵儿能进入公社上班并当上计划生育管理员,全靠她的老爸于国富,作为原公社领导机关所在地南岙街村的党支部书记,公社的领导不但要对其高看一眼,处理问题还得忌惮三分。 但说出去不好听,毕竟是开后门当上干部的,所以于灵儿总觉得不踏实。 于灵儿小声说:“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转岗?” 夏天咧嘴一乐,“黎菁姐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于灵儿摇头,“没有,她只是说是你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点了点头,夏天问道:“小于啊,计划生育工作好做不好做?” “不好做,太不好做了。”于灵儿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能力也不行,所以工作没有做好,还有一些大妈大娘阿姨阿姐,见了我不是骂就是冷嘲热讽,我觉得,我觉得我有点缩手缩脚的。” 夏天微笑道:“不是你能力不行,而是计划生育工作是前所未有的国策,并将彻底颠覆农民几千年来传宗接代的落后思想,这么说吧,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计划生育工作将是农村最最难做的工作,比征兵征粮还要难上一百倍一千倍。” 于灵儿嗯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爱护我。” “话不能这么讲,我这可是为了工作需要哦。”夏天笑着说道:“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人,都知道那些老娘们的厉害,骂人的功夫绝对是世界一流,计划生育工作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要让一些人断子绝孙,那些老娘们还不得找你拚命吗?” 于灵儿听得笑了起来,“正是这样的,上回在马家岙村,有些大妈大娘还拿着扁担锄头吓唬我们呢。” “所以,所以嘛。”夏天坏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做计划生育工作,不是太合适,脸皮薄心太软嘛,因此我得以毒攻毒,找一个厉害的老娘们对付那些公开反对计划生育的老娘们,这个老娘们起码得会骂人并且不怕别人骂她,必要时或危险时还得会动手敢动手,小于你不行哟。” 于灵儿终于笑出了声来,“嘻嘻,做农村工作就得这样么,就象你对付马寡妇的婆婆一样,该耍赖时就耍赖,该耍横时就耍横……” “臭丫头,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夏天笑斥道。 “夏书记,我已经不是丫头了。”于灵儿盯着夏天说。 “啊……对对对,你是干部,你不是小丫头,更不是臭丫头。” 说着,夏天回避了于灵儿那有点火辣的目光,这个臭丫头,春天还没到来,春心却已经萌动起来了。 看到夏天起身,于灵儿忙问道:“夏书记,你要去哪里呀?” 夏天拿起手电筒打开,再吹灭煤油灯,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的晚饭还没着落,我得自个找饭辙去。” 于灵儿只得紧紧跟上,趁机说道:“夏书记,我正好也没吃饭,正好也要回家吃饭,要不,要不你到我家去吃饭吧。” 这个坚决不行,夏天话里有话道:“小于啊,你家我可不敢去哟。” “为,为什么呀?”于灵儿跟不上夏天的思维节奏。 夏天打着哈哈,不直接回答于灵儿的“为什么”。 其实,夏天心里一直在琢磨于灵儿的老爸于国富,这个硬气的汉子,至今不来拜见夏书记夏乡长,不知道他葫芦里装了什么药,这成了夏天心里的一块疙瘩。 今晚乡政府的发电机没有发电,院子里黑不隆咚的,只有食堂那边还亮着煤油灯。 路过布告栏,夏天拿手电照了照那个党委通知,看着看着就坏笑起来。 于灵儿小声地问:“夏书记,我可以把它撕下来吗?” “嘿嘿……”夏天一边走一边坏笑,“为什么要把它撕掉呢?就让它留着,让大家都能看见,不,最好能让全乡的老百姓都看见。” “噢,我明白了,你这也叫以毒攻毒。”于灵儿这回反应很快。 水利员石国龙,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发,计生员于灵儿,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岙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个个都有自身的优势,特别是石国龙许东波和肖计发,本职工作做得卓有成效,在南岙乡很有威信。 韩文泽和陈国平拿几个本地人开刀,明摆着是冲夏天这个本地人来的,这个算盘打错了。 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一旦发起汹涌怒涛,非把韩文泽和陈国平给淹死不可。 夏天一点都不怕,政治需要斗争,斗争才能进步,他心里可高兴极了。 于灵儿的家就在南岙街上,路过她家门口时,她再次邀请夏天去她家吃饭。 夏天再次婉言谢绝,于灵儿的邀请“别有用心”,他当然明白,再说这是不请自来,他夏天可不想掉份,于国富是一家之主,于国富的邀请才在他的考虑之内。 于灵儿不肯进门,又习惯地垂下了头。 大街之上,黑夜之中,孤男寡女,这有点那个了。 夏天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后,才放心大胆地伸出手去,在于灵儿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于灵儿象触电似的,吓得一楞一楞的,傻傻地看着夏天。 夏天得寸进尺,伸出去的手又往上抬,在于灵儿的小脸蛋上轻捏了一把。 于灵儿低叫一声,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家门。 夏天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他现在敢主动撩拨女孩子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两个小动作,被于灵儿的老爸于国富看得一清二楚。 第0100章霸气十足 南岙街村于家。 于国富躺在竹制躺椅上,竹制躺椅两头都翘,慢慢地晃动着,于国富的身体也跟着起伏不断。 四十几岁,年纪不算大,但于国富已经当了二十六年的大队党支部书记,而且是南岙公社资格最老的大队党支部书记。 对于国富,大家有个共同的评价,霸气。 这个霸不是那个霸,南岙人对霸字有独特的认知,不是恶霸的霸,也不是霸道的霸,南岙人形容某个人霸气,指的是这个人有本事、能耐大。 于国富连续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二十六年,仅凭这一点,他当得起霸气这个评价。 历届公社领导以及驻南岙街的驻村干部,刚一到任所要做的三件事中,必有主动上门拜访于国富这一项。 可是,风水轮流转,公社改成了乡,新来的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压根就没有主动登门的意思。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但于国富并不窝气,他很知道夏家村的夏山,那是个老实巴交的种田能手,但肚子里有料,夏山的大儿子当南岙的一把手,起码比那些外来户靠谱。 唯一让于国富不爽的是,夏天与“南岙三老”关系很好,而于国富与“南岙三老”的关系就不怎么样,虽不是水火不容,但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于国富的心很大,霸气之名不是浪得虚名,他是在下一盘大棋。 “丫头,你的面子还不够,没把人家请进门来哟。” 于灵儿坐在饭桌边,一边埋头吃饭,一边不以为然地说:“爸,夏书记跟别的领导不同,他是新时期的新领导,你别指望他会主动登门,恰恰相反,你应该主动放下你的臭架子。” “哈哈,时代果然不同喽。”于国富不以为忤,反而笑道:“丫头,有一点你做得很好,这小子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于灵儿红着脸道:“爸,你胡说什么呀。” 于国富笑道:“我都看到了,刚才在门口,这小子在对你动手动脚哟。” “爸,你好不要脸呀。”于灵儿羞得不得了。 “哈哈……”于国富大笑不已,“没关系,没关系,这小子要是有那个能耐,别说动手动脚,就是把你抱到床上那个了,我也举双手双脚赞成,哈哈,最好把你肚子搞大,生米煮成熟饭……” 于灵儿哭笑不得,索性埋头吃饭,懒得理会她的臭嘴老爸。 于国富还在唠叨,而且收了笑声非常的一本正经,“这小子不赖啊……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气度广大,心机深远,决非池中之鱼,乡间小卒,将来一定是前途似锦,不是省长,起码也能混个市长县长……我说丫头,你一定要努力啊,你要争取做他的女朋友,不对不对,你一定要争取做他的老婆,气死戴相平曹玉芳陈临生,哈哈……” 于灵儿终于生气了,她一把将筷子扔到了于国富的身上,“爸,你还有完没完呀。” 宝贝女儿真生气,于国富还是会有所忌惮的,他陪着笑说道:“丫头你别生气,我那只是理想,理想理想,理当想想嘛,对了,今天你们乡里有什么新闻吗?” 于灵儿说了“党委通知”的事。 于国富哦了一声,脸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这就是说,斗争开始了……丫头,你的夏书记是怎么应对的?” “爸,他不仅是我的夏书记,也是你的夏书记。”于灵儿不高兴地说。 “对对,丫头你说得对。”于国富一个劲的催道:“丫头,夏书记准备如何应对,你快说来听听啊。” 于灵儿道:“夏书记先问了我们四个问题,第一,你们四个犯过错误吗?第二,你们四个犯过原则错误吗?比方说,政治上的经济上的和生活上的?第三,布告栏上的乡党委通知,有我的名字和公章吗?第四,现在的南岙乡到底谁说了算?” 一边思忖,于国富一边点头,“四个问题自信满满,大有奥妙,嗯,这小子有水平,比我还有霸气,简直是霸气十足。” 于灵儿又道:“后来,我和夏书记一起路过布告栏,我说把那个党委通知撕了,夏书记却说,为什么要把它撕掉呢?就让它留着,让大家都能看见,最好能让全乡的老百姓都看见……我说这叫以毒攻毒吧,人家夏书记就不再开口了。” 于国富凝眉冥想,一会儿,他右拳猛击左掌,连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小子好样的,也该我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了。” 与此同时,夏天也正在卫生院后院戴家吃饭。 程子涵不在,戴小玉也主动多了,她早吃过了饭,但仍然挨着夏天坐在同一张凳子上。 戴相平看见女儿这个样子,有点看不过去,可又不好开口,便在旁边咳嗽以示提醒。 夏天不理,只顾狼吞虎咽,戴小玉也是,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专注夏天吃饭。 轻轻的一声叹息,戴相平心里苦笑,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辈子怕是再也离不开这个臭小子喽。 夏天放下碗筷,拿手抹了抹嘴道:“老院长,你叹什么气啊,今晚我只吃了两碗米饭,又没喝你的酒,你不用这么小气嘛。” 戴相平哼了一声,“臭小子,我是为你担心呢。” 戴小玉对夏天说:“天哥,你甭理他,刚才肖叔叔来了,说了什么他要被乡党委审查的事。” 肖叔叔就是乡农技员肖计发,他和戴相平是多年的朋友,只是平时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 夏天说:“老院长,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戴相平说:“那帮孙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摆着是冲你来的。” 夏天说:“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你老人家英明啊。” 戴相平说:“小夏,南岙乡是个农业乡,老肖他们都是人才,缺了他们非乱套不可。” 夏天说:“这我知道,有我夏天在,没人能动得了老肖他们。” 戴相平说:“说得霸气,这话我信,可那帮孙子是来者不善,你总得想个应对的办法吧。” 这时,戴小玉说:“爸,天哥的事他自有办法,你还是快去值班吧。” 第0101章脚踏五船 戴小玉催戴相平去值班,意思不言而喻,戴相平自然识趣,他不想影响了女儿的“好事”,赶紧起身离开。 夏天小声埋怨戴小玉,因为他本来就不仅是噌饭吃,他还有事与戴相平商量呢。 戴小玉可不管,戴相平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跟着关上了门,猴急猴急的。 夏天正莫名其妙呢,戴小玉就嘻嘻一笑,走过来两腿一分,蹲坐在夏天的膝盖上。 “干,干什么啊?”夏天吓了一跳,戴小玉的身体在他膝盖上晃呀晃的,摇摇欲倒。 戴小玉有意的不断的摇晃,搞得夏天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最终还是怜香惜玉之心占了上风,双手伸出去扶在了戴小玉的小纤腰上。 “嘻嘻,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戴小玉得意地笑着,伸出双手搭上夏天的双肩,再左右一抄搂住他的脖子,再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在他瘦削的脸腮上亲了一口。 这招对夏天不管用,因为戴小玉以前用过,他很不以为然,笑着说:“小玉,你这是老招,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戴小玉又拿手捏住夏天的鼻子,“老实交代,程子涵有没有亲过你?” 夏天实话实说,“有,还不只一次。” 戴小玉哼的一声,手上用力,恨不得把夏天的鼻子给拧下来。 夏天忍着疼痛,委屈地说:“小玉,那,那又不是我主动的,人家要亲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这个大坏蛋。”戴小玉嗔道:“天哥,我对你提出严重警告,你这是脚踏两只船,是生活作风问题。” 夏天苦笑道:“小玉啊,咱不上纲上线好吗?” “不行,这个问题必须说明。”戴小玉不依不饶道:“还有,你与黎菁姐和方兰姐及于灵儿也走得太近了,你有脚踏五只船的倾向。” 脚踏五只船,这话让夏天听乐了,“小玉,我只有两只脚,怎么可能同时脚踏五只船呢。” 戴小玉自己也笑了,“反正,反正她们对你都没安好心。” “呵呵。”夏天乐道:“我是我,她们是她们,我是非常坚强的人,她们对我没安好心也没有用,因为我的心在你这里啊。” “骗人,你又要哄我。”戴小玉不满道。 夏天果然又开始巧舌如簧,“小玉,你也学过物理,总应该知道每个物体都有一个重心吧?我也有重心,而我的重心就在你这里,我想跑也跑不了,如果我想跑的话,我就会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即使我不会跌倒,也会被你爸与老曹老陈他们狠狠的砸倒,小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戴小玉想了想,觉得夏天说得有些道理,虽然因为八字不合,娃娃亲没有继续,但夏天全家人一直待她不错,而且夏天也乐于接受她的照顾,这说明他和她的事情还是大有希望的。 夏天继续娓娓道来,“再说了,我就是脚踏五只船你也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的支撑脚始终站在你这只船上,也就是说,我的重心是始终落在你这只船上的,至于其他四只船么,我只是拿另一只脚去踩一下而已,而我之所以要踩她们,一是为了让她们离开,二是为了让支撑脚更稳当地站在你这只船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是金鸡独立,永远地屹立在你这只船上。” 戴小玉啐了夏天一口,“呸,谁是船了?谁是船了?她们是船我是人。” 与此同时,双手齐发,戴小玉在夏天身上乱掐。 在这个时候,夏天总是采取全面放弃抵抗的策略,任凭戴小玉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于是,戴小玉便不再欺负夏天。 再加上夏天的话糙理不糙,戴小玉的醋意渐渐的淡去,美丽的脸蛋又恢复了春天般的笑容。 “天哥,咱们出去走走好吗?” “外面黑不隆咚的,又那么冷,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我想去么。” “小玉,不去了吧。” “我要去。” 戴小玉很坚决,而且撅起了她的小嘴。 夏天只得同意,戴小玉善于见缝插针,这种情况下只能满足她的要求。 两个人出了后门,戴小玉拿着手电筒在前,夏天拿着两个人的风衣跟在后面。 戴小玉还真有点邪乎,不走南岙街的大街,走的是一条小路。 夏天不敢问,而且他也不大熟悉这条小路,只管闷头跟随。 没走出多远,戴小玉停了下来,夏天上前一看,是一条深沟挡住了去路。 “小玉,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夏天陪着小心问道。 “不能问。”戴小玉说。 “可是,没路了啊。”夏天忍着笑。 “跳过去。”戴小玉倒很果断。 “呵呵。”夏天笑得有点坏。 沟里虽然没水,但深达二三米,宽也在两米左右,夏天没问题,戴小玉是肯定跳不过去的。 可戴小玉却很有办法,绕到夏天身后,噌的一声,小身体就挂到了夏天的背上。 动作干脆利落,夏天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戴小玉的四肢就箍住了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他想甩也甩不了。 “嘻嘻,跳过去。”戴小玉下了命令。 “小玉,这样我跳不过去啊。”夏天哭笑不得。 “你行的,你一定行的。”戴小玉鼓励道。 “要是掉下去,你可不能怨我哦。”夏天吓唬戴小玉。 “要是掉下去,我决不怨你。” “万一摔死了呢?” “天哥,和你一起死我求之不得呢。” “小玉,一定要跳吗?” “一定要跳,必须要跳。” “小玉,那,那我只能是尽力而为喽。” “天哥,你要是再啰嗦,我就喊你耍流氓了。” 这个威胁特别管用,夏天不敢怠慢,一边连声应是,一边往后退去,虽然是小沟一条,但背着一个七八十斤的戴小玉,夏天要确保安全无误地跳过去。 在戴小玉的鼓励下,夏天勇敢而安全地跳了过去。 过了沟,戴小玉赖在夏天身上不下来了。 夏天无奈,在戴小玉的发号司令声中,只得继续往前走。 终于,来到了一条弄堂里。 戴小玉命令停止前进。 这时,夏天看到了乡信用社的那扇边门,顿时傻了。 第0102章没安好心 夏天万万没有想到,他在乡信用社“建立”的窝点,还没开张就被老曹给出卖了。 想抵赖都不行,背上骑着一个戴小玉,正用手拧着他的耳朵,并在他耳边得意地轻笑着。 “小玉,这事……这事有得商量吗?”夏天可怜兮兮地问道。 “这事没得商量。”戴小玉态度坚决,与此同时,手上用力狠拧夏天的耳朵。 夏天极不情愿地掏出钥匙,戴小玉一把抢了过去,很快就打开了门。 戴小玉还不从夏天身上下来,要让夏天背着她进屋。 “小玉,你这是压迫我哩。”夏天一脸苦笑。 “嘻嘻,你自己说过的,妇女压迫男人是时代进步的体现。”戴小玉笑个不停。 乡信用社的房子结构与众不同,四合院的院子是封闭的,象个小天井,除了前屋临街用作信用社的营业房外,后院原来只住着主任老曹,现在又搬来了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一家。 二楼的房子全是空着的,夏天是唯一的“房客”。 但二楼与一楼一样,每个房子的门都是独立的,要去夏天的房间,先得从信用社旁边的弄堂里打开边门,开了边门进去就是通往二楼的梯子。 夏天背上戴小玉上楼,累不说,为了不惊动楼下的老曹和罗太良两家人,还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甭提多别扭了。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夏天去找煤油灯,戴小玉拿着手电乱照。 一共两间房,一外一里,夏天拿来的三个箱子放在里间。 出乎夏天意料的是,戴小玉见了那箱书,拿出一本翻了开来,趴在床上,一声不响的,就着手电筒的灯光就看了起来。 夏天没找到煤油灯,蹑过来站在戴小玉身边,俯下身去坏笑着悄声问:“小玉,好看不好看啊?” 戴小玉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理夏天。 这时,楼下居然响起了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说话声。 木质楼板,年久失修,隔音效果太差,再加上夏天将耳朵贴在楼板上,听得就更清晰了。 书记偷听副书记两口子的谈话,人品实在是有问题。 但好奇心这东西太厉害,而且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对话的内容,也正好与夏天有关,让夏天不得不听下去。 顾小北说:“老罗,这个夏天夏书记还真不错,一来就把我的工作问题解决了,这样的领导咱们还是头一回碰上。” 罗太良说:“你不懂,他是有求于我,乡党委七个人,能一心一意跟着他的人,我估计一个也没有,他解决你的工作和咱们家的住房,完全是为了拉拢我跟他站在一起。” 顾小北说:“那你既然知道他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接受他的好处?那不是以后什么事都要听他的了?” 罗太良说:“夏天没安好心,那程运来书记更没安好心,两个没安好心比起来,还是夏天的没安好心,比程运来书记的没安好心要好心得多。” 顾小北说:“说得象绕口令似的,我不是太明白。” 罗太良说:“这么说吧,夏天的没安好心是出于公心,想为南岙乡的百姓办点实事,程运来书记的没安好心是出于私心,是为了对付夏天。” 顾小北说:“程书记让你来南岙乡工作,真的是为了对付夏天呀?” 罗太良说:“你以为呢,不仅是我,还有韩文泽和陈国平,包括原来就在的周汉滨,我们四个都是冲着夏天来的。” 顾小北说:“老罗,既然是这样,你如果帮了夏天,那不把程书记给得罪了吗?” 罗太良说:“我帮了夏天了吗?” 顾小北说:“你接受了夏天的没安好心,等于是帮了夏天么。” 罗太良说:“小北,你说得有些道理。” 顾小北说:“再说了,程书记是县委书记,夏书记只是乡党委书记,程书记更得罪不起吧。” 罗太良说:“这话还得两说,程书记是县官,夏天是现管,县官不如现管,程书记固然得罪不起,夏天也得罪不起啊。” 顾小北说:“老罗,当初刘东风书记可是公开点名批评过你的。” 罗太良说:“那也不算什么,刘东风书记就是那个脾气,但他只对事不对人,这一点让下面的人佩服,而程书记恰恰相反,天天光想着整人的事了。” 顾小北说:“可现在的问题是程书记主政,你帮了夏天,周汉滨与韩文泽和陈国平他们几个就不会放过你。” 罗太良说:“怎么办,房子住进来了,你明天也能上班了,要不把这些好处都还回去吧。” 顾小北说:“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有了份工作,我可舍不得放弃,每个月三十二元呢。” 罗太良说:“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 顾小北说:“你头发短见识长,你以后打算与他们怎么处呢?” 罗太良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就想现在。” 顾小北说:“现在怎么了?” 罗太良说:“现在就有一个大问题。” 顾小北说:“深更半夜的,现在能有什么大问题呀?” 罗太良说:“小北,是你的问题。” 顾小北说:“胡说,我能有什么问题呀?” 罗太良说:“你下面的问题呗,臭娘们,你昨晚还缠着我呢。” 顾小北说:“去你的,解决我下面的问题,也是你的本职工作么。” 罗太良说:“所以我要帮你解决下面的问题啊。” 顾小北说:“老罗你行吗?” 罗太良说:“臭娘们,你敢说我不行,今晚我非干坏你不可。” 顾小北说:“就你那点能耐,三分钟的本事,哼,你也就剩下吹吹牛的本事了。” 罗太良说:“这回不一样,我养精蓄锐了好几天,我保证能坚持十分钟以上。” 顾小北说:“去,十分钟顶个屁用,我的火刚上来,你那玩意儿就缩回去了,反而弄得我浑身不得劲,我看还是算了吧。” 罗太良说:“那不行,你下面的问题不解决,既影响你也影响我,咱们就努力一次么。” 顾小北说:“死鬼,没那金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罗太良说:“老婆,怂人也是人,咱们来吧……” 第0103章何罪之有 偷听的收获不少,尤其是罗太良和顾小北说的“没安好心”,让夏天深受启发,原来同样是没安好心,却能因人而异,如果为了老百姓,不安好心也是可以的。 至于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后来的“趣事”,夏天是边听边乐,男女之事他以前没少偷听过,小时候村里人结婚,听房总少不了夏天,但那时候年纪小,听不出其中的美妙和奥妙。 可这回不同了,大学毕业的夏天,身体上已经是个标标准准的男人,只是缺少理论学习和实践指导,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等于是给夏天上了一课。 不仅仅是从头听到尾,夏天还善于扩大战果,有一块楼板松动了,他悄悄地扒开,正好可以看到罗太良和顾小北的床,让夏天享受了一回“现场直播”。 罗太良和顾小北还各有一句话,让夏天印象深刻,顾小北说,没那金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罗太良说,怂人也是人,真真切切地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后来,罗太良和顾小北的动静太大,惹得戴小玉也凑过来看。 可惜,罗太良确实怂,太不能持久,不到十分钟就匆匆的溃退下来了。 在顾小北的埋怨声中,罗太良打起了呼噜声,作为听众观众的夏天,也觉得索然无味。 夏天恋恋不舍,又盯着顾小北那白花花的身体看了好久,直到楼下没了灯光。 可楼下没了事,楼上却来事了,戴小玉的身体又热又软,瘫躺在夏天的怀里,而且她的呼吸频率,比平时至少快了三五倍。 夏天心知不妙,赶紧起身去开窗户,冷风一吹,戴小玉才慢慢地缓过气来。 回卫生院的路上,夏天和戴小玉均是默默无语,但脑子里全是在信用社看到的“现场直播”。 忽然,夏天说,没那金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戴小玉接着说,怂人也是人,夏天又说,对,怂人也是人,戴小玉轻哼一声,没那金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最后,两个人都笑了。 第二天。 夏天刚进办公室,于灵儿就陪着她爸于国富来了。 于国富的举动很反常,见了夏天,一言不发,先冲着夏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夏天蒙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和尚。 以前都是互相认识的,夏天也不客气,他笑着问于灵儿,“小于,你爸这出唱得邪乎,是不是哪两根筋搭错了?” 于灵儿笑道:“我爸是幡然醒悟,向你夏书记请罪来了。” 夏天看着于国富笑,“老于,你何罪之有啊?” 于国富严肃而沉痛地说:“夏书记,我向你深刻检讨,第一,你上任以后,我没有及时来向你汇报工作,我这是严重的目无领导,第二,乡政府后院墙外的垃圾,是我指使人堆在那里的,第三,我们村里应该上交给乡里的教育经费,是我扣着没有上交的,第四,那天乡里召开各大队支书和大队长开会,有十多个人没来参加,全是因为我在暗中捣鬼……” 一条一条的,于国富一共说了八条,全是他坏夏天的事。 于灵儿听罢,气得直跺脚,“爸,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呀?” 夏天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着问:“老于,还有吗?” 于国富认真地说:“想得起来的就这些,我回去继续想,想起来后再来向夏书记检讨。” “呵呵……”夏天大笑。 于国富乃聪明人,但夏天的笑实在有些邪乎,他楞是听不出好坏来。 “夏书记,你觉得,你觉得我的检讨还不够深刻吗?” 夏天笑而不语,但眼睛却看向右侧的墙上,墙上挂着“政社分设”中关于村级机构设置的规定。 于国富是何等样人,他马上明白了夏天在想什么,“灵儿,你先出去,我有重要事情向夏书记报告。” 于灵儿瞥了夏天一眼,夏天点了点头,她便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办公室。 夏天请于国富坐,于国富不坐,“夏书记,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嗯了一声,夏天渐渐收起笑容,脸也慢慢地端了起来。 与此同时,夏天的目光中透着寒意和威严。 于国富心里一凛,夏家大小子果然厉害,连目光里都有杀气啊。 沉默了许久,夏天终于开口。 “于国富同志,既然你这么真诚和坦率,又是小于同志的父亲,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虽然刚刚上任不久,但对你们南岙街村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大队党支部书记是你于国富,大队长是你于国富的本家侄儿,大队党支部副书记是你于国富的妹夫,副大队长是你于国富的表外甥,妇女主任是你于国富的三叔的外甥女……” 于国富的脸有点拉长了。 夏天继续说道:“我初步了统计了一下,你们南岙街村一共有四十三名党员,其中有三十五名与你于国富同志沾亲带故,大队两套领导班子十一名成员,其中有九名与你于国富同志沾亲带故,于国富同志,你把南岙街村原两套领导班子变成了你的家天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国富听得额头直冒冷汗。 夏天最后厉声道:“于国富同志,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希望你能做好真正的反思,而不要只做表面文章,我不希望我对你们南岙街村采取组织措施,也不希望因此而伤了夏于两家的友好关系。” 于国富一言不发地走了。 于灵儿悄然地进来,低声问道:“夏书记,对不起,刚才我都听见了,你不会是,你不会是真要处理我爸吧?” 夏天笑看着于灵儿问:“你心疼你爸了?” 不料,于灵儿也笑了,“其实,其实我也觉得好笑。” 夏天很是好奇,“你好笑什么呢?” 于灵儿笑道:“从来没人敢这样训斥我爸,夏书记你绝对是第一个,你吓得他把想请你上我家喝酒的事都给忘记了。” 夏天哦了一声,“你说什么,你爸想请我上你家喝酒?” 于灵儿点头道:“对,我爸请你上我家喝酒,真的。” 这时,没等夏天开口,门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好啊,是哪位美女要请我喝酒啊。” 第0104章啥叫经济 随着陌生人的说话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但进门的人是乡武装部长李长喜。 跟着李长喜进门的人,是工作队队员石新平,和来自长岭村的复员军人余显龙。 余显龙也是夏天认识的人,以前他去夏家村见六叔夏海洋时,夏天和他一起喝过酒。 李长喜一边冲夏天点头招呼,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公文包,脸上是胜利的笑容。 夏天明白李长喜的意思,事办成了,石新平和余显龙分别成为了乡武装干事和公安特派员。 分别握手寒暄几句后,李长喜与石新平和余显龙在长条椅上坐下。 但夏天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办公室的门,因为那陌生的声音不是余显龙的,门外还有一个人。 于灵儿要走,夏天没让,反而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来。 然后,夏天又看着门外,哼了一声道:“钟海峡,你要是再装神弄鬼,就给我滚回县里去。” 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县武装部长钟成军的小儿子,乡经济管理员钟海峡。 钟海峡进门后,可没看夏天,而是一个劲的瞅着于灵儿。 “哇噻,原来南岙乡的美女,比城关镇的美女还要漂亮啊,哟哟哟,有美女侍候,这领导当得舒服啊。” 于灵儿脸红了,一闪身站到了夏天的背后。 李长喜忙道:“小钟,不得无理,这是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 “我知道,我知道。”钟海峡坐在夏天的办公桌上,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说:“半死人刘东风的短命秘书,把我家老爷子忽悠得五迷三道,不但骗了两辆三轮摩托和六辆自行车,而且还骗走了那把比儿子还亲的德国猎枪……” 夏天不生气,不但不生气,而且还笑眯眯地看着钟海峡。 钟海峡“介绍”完夏天后问夏天,“我说得没有什么出入吧?” 夏天笑道:“基本正确,没啥出入。” 钟海峡俯身而问:“那你认识了解我吗?” 夏天含笑摇头,“恕我眼拙,只知你名,不知你人。” 钟海峡道:“你骗人,刚才我还没有进门,而老李他们还没开口介绍我,你却一眼就认出了我,你一定事先了解过我。” 哦,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夏天心道。 钟海峡又道:“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家老爷子称我是坏分子,兄弟们都喊我大哥,社会上称我是二流子兼小混混,那些被我打败的家伙都叫是打架大王和城关老大。” “呵呵。”夏天乐道:“不错不错,你的荣誉称号挺多的,比我可多了去了,钟海峡,你来我们南岙之前,你家爷子跟你是怎么说的?” 钟海峡摇头晃脑道:“说了说了,说你这个人本事很大,让我跟着你混,以后也能混个一官半职,顺便也为钟家光点宗耀些祖。” 顿了顿,钟海峡又瞅了瞅于灵儿,凑近夏天说道:“还有,这次来南岙乡,我还想顺手牵羊,捎个女朋友回去,让我家老爷子也高兴高兴,夸上他小儿子几句。” “噢……理想是很丰满,可现实却很无奈啊。” 一边笑说,夏天一边起身,背着双手,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踱了起来。 钟海峡又说怪话,“哟,年纪不大,官架挺大,象我家老爷子,这我得学学。” 夏天笑了笑,“钟海峡同志,你将是我南岙乡乡政府的经济管理员,你做好准备了吗?” 钟海峡直了直身子,模样相当滑稽,“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狗熊儿混蛋,我家老爷子一九四七年参加革命,响当当的老革命,他老人家的儿子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一定能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不错不错,肚子里不全是干草嘛。”夏天笑着问道:“钟海峡同志,我想问问你,既然你是乡政府的经济管理员,那你知道什么叫经济吗?” 钟海峡道:“我不知道啥叫经济,我只知道吃喝玩乐和打架。” 夏天道:“钟海峡同志,那你得加强学习了。” 钟海峡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阵,“夏书记,那你知道什么叫经济吗?” 夏天笑而不语。 钟海峡追问道:“夏书记,你不会象我家老爷子一样,专挑自个不懂的问题来为难我吧?” 夏天看了了李长喜石新平余显龙,还有于灵儿,笑着问道:“你们知道什么叫经济吗?” 众人均是摇头,李长喜笑着说:“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叫经济。” 夏天坐回到藤椅上,不紧不慢地说:“作为书记兼乡长,我当然知道什么叫经济,不然的话,组织上也不会让我当书记兼乡长。” 钟海峡双腿一盘,整个人都坐到了办公桌上,“夏书记,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夏天说:“经济,通俗而简单地说就是两个字,赚钱,赚钱就是经济,经济就是赚钱。” 钟海峡问:“那如何才能赚钱呢?” 夏天坏坏地一笑,“你……真想知道?” 钟海峡煞有介事,“当然,谁让你让我当这个赚钱管理员呢。” “赚钱管理员?” “你说的,赚钱就是经济,经济就是赚钱,这经济管理员不就是赚钱管理员嘛。” “呵呵,拿我的话堵我的嘴,有点意思嘛。” “咋的,说不说,啥叫经济呀?” 夏天笑道:“要我告诉你什么叫经济也行,但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哦。” 钟海峡好奇道:“这一句话的事情,还需要什么思想准备吗?” 夏天一脸的坏相,“当然了,我问你问题,那是领导应有的权利,你问我问题,你不但需要谦虚恭敬,更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 “你猜。” “不用猜,大不了我请你撮一顿罢了。” “不是撮一顿的问题。” “那你就说呗,只要你告诉我什么叫经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夏天道:“经济就是赚钱,主要有三个办法,计划经济、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 钟海峡一楞一楞的,“我不懂。” “噢,不懂啊。” 夏天笑了笑,突然出手,抓住了钟海峡的衣领。 第0105章故意阴你 夏天突然抓住了钟海峡的衣领,钟海峡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夏天提拎了起来。 “小于,帮我把窗户打开。” 于灵儿也反应很快,夏天的意思她明白,并且忠实地执行了夏天的命令。 上次夏天金蝉脱壳,就是通过窗户,把丁三五扔到楼下去的。 楼下是一片泥沙地,高差不过三米多点,人摔下去出不了大事。 如法炮制,夏天单手提起钟海峡,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扔出了窗户。 钟海峡哇哇乱叫。 一声闷响,钟海峡跌趴在泥沙地上。 夏天也跟着跳下去,就地坐在了钟海峡身边。 钟海峡看似没有受伤,他爬坐起来,满嘴是沙,气冲冲地嚷道:“夏天,你阴我啊。” 夏天笑道:“我就是在阴你,故意的阴你,也叫做有计划地阴你。” 说着,夏天拿出五元钱,扔到了钟海峡面前,“这五元钱给你,你去卫生院查查有没有受伤,因为这五元钱是我有意给你的,所以这个过程就叫做计划经济,你懂了吗?” 钟海峡哭丧着脸道:“我懂了我懂了。” 夏天笑着,忽又伸手,一手抓住钟海峡的衣领,一手抓住钟海峡的的腿,两手一齐发力,将钟海峡的身体抛了起来。 啪的一声,钟海峡的身体从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回到地上。 夏天又拿出五元钱,扔到了钟海峡面前,一本正经道:“钟海峡同志,我现在又给你五元钱,是因为我又折腾了你,你现在的收入是十元钱,比五元整整多了一倍,这就叫商品经济,你明白了吗?” 钟海峡苦着脸连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夏天黑起脸喝道:“他娘的,明白了就给我站起来,装什么蒜啊。” 钟海峡不起身,“我不起来,我不起来,你还有一个市场经济没说呢。” “我命令你起来。”夏天忍着笑。 钟海峡往前爬了爬,再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夏天,一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可是,钟海峡还没完全起身,夏天的扫膛腿就冲他奔了过来。 钟海峡想逃也来不及,因为夏天的腿来得太快,结结实实地扫在他的屁股上。 啪,钟海峡又跌倒在地,不过这一回他是四脚朝天。 夏天笑道:“钟海峡同志,你现在可以去卫生院,尽管你身上没伤但你可以装伤,然后你可以讹卫生院一回,这个讹的过程就是市场经济,钟海峡同志你懂了吗?” “懂了懂了,我全懂了。”钟海峡哭笑不得,只得央求道:“夏书记,夏乡长,你就别整我了,以后我啥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夏天说:“我整你了?我整你了吗?” 钟海峡说:“没有没有,夏书记你没有整我,我知道是我家老爷子要整我。” 夏天说:“你说什么?你家老爷子整你了吗?” 钟海峡说:“我说错了,我家老爷子没整我,夏书记你也没有整我。” 夏天说:“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呢?” 钟海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夏天说:“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钟海峡说:“以后全听你的,你是书记乡长,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夏天说:“说话算话?” 钟海峡说:“说话算话,我要是做不到说话算话,你就下黑手使劲地整我。” 夏天咧着嘴乐了,“钟海峡,你还说我整你,他娘的,信不信我再摔你三回啊。” 钟海峡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夏天回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把其他人打发走,只留下了李长喜。 李长喜先汇报了这趟县里之行的情况。 在县武装部长钟成军和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的筹划和奔走下,石新平和余显龙的任职顺利获批。 除此之外,钟成军还送了一份“大礼”给夏天和南岙乡。 南岙乡至今尚未通电,但离南岙乡不到五公里处的“三不管地区”,就有军方的供电系统和输电线路,钟成军趁去军分区开会的机会,经与军分区协商并批准,决定将原军用供电系统和输电线路交与南岙乡使用。 还有位于南岙乡的军用通讯系统,也全部转为民用,并交给南岙乡管理使用。 夏天大喜道:“老李,这份大礼确实是大,咱们得把它接过来并尽快付诸实用。” 李长喜道:“所以,我建议咱们马上行动起来,组织民兵进行施工,在回来的路上我估计过,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一个星期,通讯问题就可解决,用不了一个月,咱们南岙乡就可以通电,当然,咱们得有一定的资金投入。” “资金倒不成问题。”夏天神秘的笑了笑,“不过,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通电问题急需解决,通讯问题可以暂缓解决。” 李长喜笑着点头,“我听你的安排。”他知道夏天的意思,南岙乡不急着恢复通讯系统,就可以少些来自上面的干扰,夏天工作起来可以更加得心应手。 对那几位新来的乡领导,李长喜也是了解的,他们是专门来对付夏天的,南岙乡连电话都不通,让他们没法及时向上面打小报告。 夏天微笑道:“老李,工作千头万绪,归根到底是靠人去完成的,现在好了,你、石新平和余显龙,有了你们三个,我就能拉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了。” 李长喜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南岙民兵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传统的队伍,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南岙民兵更能发挥独特的作用,我建议恢复重建南岙机动民兵营,机动民兵营由二十二村各派一个民兵排组成,交给石新平和余显龙直接指挥,平时负责各村的治安工作,紧急状态下可以集中起来,参与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很好,英雄所见略同。”夏天也点着头,“象建设输电线路这样的工作,也可以交给机动民兵营去完成嘛。” 顿了顿,李长喜说:“夏书记,我现在有两个担心,一是那几位对你的干扰,二是刚才那货,钟海峡,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啊。” 想了想,夏天轻轻地笑了,“好吧,那就开一次党委会议吧。” 第0106章混为一谈 李长喜所说的两个担心,确实值得担心,但夏天一点都不担心。 对于钟成军的小儿子钟海峡,夏天早有打算,这小子其实不坏,只是受了社会上的不良影响学坏了而已,只要对症下药,以毒攻毒,搞定钟海峡不成问题。 至于“那几位”,就是周海滨、罗太良、韩文泽和陈国平,夏天幸亏是先下手为强,周海滨有小辫攥在他手里,罗太良得了他的好处,只剩下韩文泽和陈国平,应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过李长喜也提醒得对,乡党委成立好几天了,连个党委会议都不开,这有点不象话,传出去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 党委会议要开,但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在黎菁的主持下召开,黎菁代表的是县委工作队,实际地位高于乡党委会。 黎菁是下午回到乡里的,一起回来的当然还有方兰和程子涵,以及那辆三轮摩托车。 与李长喜一样,黎菁的事也办得很顺利,乡政府的人事安排得到了县委的批准,夏天的目的全部都达到了。 夏天心里高兴,立即用墨笔在红纸上写了一个开会通知,并亲自贴到院子里的布告栏上。 但是,高兴过后就是冷静,夏天冷静下来以后,心里不禁充满了疑惑。 对乡里的人事安排,县委为什么会批准呢?特别是县委书记程运来和组织部长方兴国,难道他们两个善心大发,准备放我一马了? 得之容易的东西,反而会让人觉得太不牢靠。 听完黎菁的“汇报”,夏天反而皱起眉头,闷声不响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黎菁看出了夏天心思,便跟着他,一直跟着他坐到了三轮摩托车上。 三轮摩托开出了乡政府,穿过整条南岙街,来到了南岙街的南岙溪坝上。 南岙溪发源于南岙乡南部的丘陵地带,终点是锅底河,南岙溪不是河,它除了雨季,一年里至少有九个月是干涸的。 溪沿上有道大坝,是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时的产物,除了雨季时防御洪水,平时是农民的晒谷场和南岙街的集市地,夏天时还是人们纳凉的好去处。 站在大坝上,可以俯瞰整个小小的南岙街。 停好三轮摩托,夏天看着黎菁问:“姐,你到底是谁的人啊?” “咯咯……你说我是谁的人呢?”黎菁一边笑着,一边下车,走到夏天身边,将自己两个高耸的突出部抵在夏天的胳膊上。 “姐,你别引诱我,我现在对这个不感兴趣。”夏天严肃地说:“你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我,而且是真刀真枪的帮我,这说明你不是程运来书记的人,而你能让我的人事安排得到程运来书记的批准,又说明你与程运来书记关系不浅,好象你又是程运来书记的人,姐啊,你把我给搞糊涂了。” “嗯,我就实话实说吧。”黎菁微笑着说:“你的怀疑是有根据的,我正是程运来书记派来的,当时是为了对付你和方兴国部长,程运来书记的主要目标是方兴国部长而不是你,但我并不是程运来书记的人,我们只是做了一个交易,我帮了他后,他提拨我当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夏天伸出两根手指头并了并,坏坏的问:“你们,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吧?” “坏小子,你把姐看做什么人了。”黎菁狠狠地打了夏天一下,继续说道:“县委现在的形势是,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暗中达成了联合,于是我剩下的任务就是对付你这个臭小子,因为你是刘东风书记的余党,是程运来书记的眼中钉肉中刺。” 夏天说:“可事实上,你一直在帮我,包括这一次的人事安排,而且居然通过了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的双重批准。” 点了点头,黎菁说:“不错,你的人事安排之所以能得到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的双重批准,是因为我对他们说这是我的安排,比方说方兰和郭凯达两位副乡长,我对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说,方兰和郭凯达是我的人,只是表面上在配合你的工作,于是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便同意了对方兰和郭凯达的任命。” 夏天反而更加困惑了,“可是,可是我实在明白,你为什么要暗中背叛程运来书记,却反过来帮我呢?” “咯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是你的人,所以我才会帮你呀。” 黎菁迎风撩发,冲着夏天嫣然而笑。 夏天吃了一惊,楞楞地瞅着黎菁,“姐,你是我姐我是你弟啊。” “小夏,你怕了?” “怕,很怕,特别怕,非常的怕。” “咯咯,你个胆小鬼。” “所以,我求你了,姐你不要吓我好吗?” 黎菁笑着,手突然在夏天那里袭击了一下,吓得夏天差点从车上跌下来。 “你个小菜鸟,真是没出息。”黎菁笑着坐回到车上,瞥了夏天那里一眼,低声的说:“小夏,不过你的本钿够大的,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夏天心道,本钿大是必须的,不然还能叫男人吗?“姐,咱们谈工作好吗?” 黎菁的心思还在夏天的身上,“工作有什么好谈的,上面安排好了,今晚的党委会上宣布一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夏天说:“那可不一定,我还需要你再帮我一把,继续帮我压着周汉滨他们。” 黎菁说:“帮你压着周汉滨他们并不难,难的是我帮了你而你却不帮我。” 又绕回来了,夏天央求道:“姐,咱把公私分开好吗?” 黎菁不同意,“不能分开,咱俩之间的公私必须混为一谈。” 夏天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什么叫混为一谈?” 黎菁笑着说:“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咱俩得互相帮忙,否则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帮你了,今晚的乡党委会议我也不会参加,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加掺和。” 这可不行,夏天咬了咬牙,“姐,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啊?” 黎菁这时却卖起了关子,“这个以后再说,我得先帮你,帮你开好今晚的乡党委会议。” 夏天心里一叹,走一步看一步,先过今晚这一关吧。 第0107章党委会议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南岙乡党委的第一次会议,是全体机关干部和工作队队员出席的扩大会议,除了乡食堂的陈大妈,没有一个人缺席。 小小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坐得满满当当,八盏煤油灯也全部点亮。 椭圆形的会议桌周围,坐着工作队负责人黎菁,以及乡党委班子的七名成员:夏天、周海滨、罗太良、李长喜、韩文泽、陈国平和郭香菱,此外,还有负责会议记录的于灵儿。 其余的会议列席者,分坐在两边的长条椅上,一边是乡干部,一边是工作队队员。 会议由夏天主持,简单的开场白后,会议便成了黎菁一个人的舞台。 首先是总结政社分设工作的进展情况,表扬为主,批评为辅,黎菁用了十多分钟。 接下来是宣读县委及县委组织部的相关文件。 让夏天稍感意外的是,黎菁宣读的第一份文件,是关于工作队全体队员的安排。 进驻南岙乡的县委工作队一共是十二人,除了正副组长方兴国、黎菁和夏天,还有九名队员。 黎菁宣布,工作队队员郭凯达、石新平、李维阳和刘庆云将留在南岙乡工作,其余五名队员也均被县委组织部录用为招聘干部,待政社分设工作结束后另行安排。 夏天心里嘀咕,郭凯达和石新平是他看中的人,可这陈维阳和刘庆云二人留在南岙乡工作,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这时,坐在夏天身后的方兰,递给他一张小纸条,他看了一眼后,一声不响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方兰告诉夏天,县委给南岙乡增加了两个职位,一个是财税管理员,一个是教育管理员,而陈维阳是城关镇镇长陈林扬的堂侄,刘庆云是黎菁表姐的儿子。 夏天心里有些不高兴了,陈林扬和黎菁真不是东西,你们有亲戚在我手下,却居然一直瞒着我。 黎菁做得相当巧妙,在开会时让方兰透露陈维阳和刘庆云的真实身份,夏天想发飚也飚不起来了。 但夏天瞟了黎菁一眼,心里骂道,臭娘们,这笔帐老子先记下了。 黎菁开始宣布南岙乡两套领导班子成员名单。 南岙乡党委会: 书记夏天; 副书记罗太良; 副书记周汉滨; 武装部长李长喜; 组织委员韩文泽; 纪检委员陈国平; 宣传委员郭香菱(女)。 南岙乡政府: 乡长夏天(兼); 副乡长罗太良(兼); 副乡长方兰(女); 副乡长郭凯达。 上述这个名单,有三点是夏天没有想到的,一,罗太良与周汉滨的排名互换,二,李长喜排名靠前,仅次于书记副书记,三,郭香菱多了一个宣传委员的头衔。 最后的重头戏,是黎菁宣布南岙乡其他干部名单: 文书,叶文林; 妇女主任,郭香菱(女)(兼); 团委书记,于灵儿; 武装干事,石新平; 公安特派员,余显龙; 计划生育管理员,(暂缺); 民政助理员,赵玉富; 经济管理员,钟海峡; 工业管理员,丁三五; 粮食专管员,崔大龙; 财税管理员,陈维阳; 教育管理员,刘庆云; 农技员,肖计发; 水利员,石国龙; 农机员,许东波; 会计,(暂缺); 出纳,(暂缺)。 县委及县委组织部的文件宣读完毕后,黎菁宣布除党委委员和副乡长以外,其他同志退出会议室。 现在才是乡党委扩大会议的正式开始。 会议仍旧由黎菁主持,因为夏天心里有点不痛快,把主持会议的权力让给了黎菁。 其实,比夏天心情更加不好的大有人在。 罗太良就有点不高兴,这一系列的人事安排,他一点都不知道,至少这些办事员的安排,他总有点知情权吧。 周汉滨也不高兴,因为他与马寡妇那点破事,让他直不起腰来,不然的话,他也许能争夺几个职位。 韩文泽当然是不高兴,他是组织委员,下面办事员的选拨,正在他职权范围内,可他连边都没沾上,就被黎菁和夏天给包办了。 陈国平最不高兴,在来南岙前,县委书记程运来曾找他单独谈话,在罗太良、周汉滨、韩文泽和他这四个人的小圈子中,他肩负着掌舵的重任,但这次人事安排,他显然有失掌舵人的身份。 心里高兴的也许只有李长喜和郭香菱,李长喜不但与县武装部长钟成军搭上了关系,还与夏天形成了合作和默契,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郭香菱更有理由高兴,这次人事上的重新安排,她虽然没有进步,但也没有退步,而且凭空多了个宣传委员的头衔,这说明她的地位是稳固的。 方兰和郭凯达两位副乡长倒是心情如常,当副乡长是早就定了的,而在乡党委会议上,他们只是列席者,带着一对耳朵就行了。 黎菁可不会照顾大家的情绪,她首先讲了一通大道理,接着提出了政社分设工作下一步的安排和要求,最后强调了团结的重要性。 结束了长篇讲话,喝了几口茶,黎菁对夏天说:“夏书记,我没什么说的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夏天心道,再怎么心情不爽,也总得讲上几句,体现一把手的权威嘛。 “我也没什么好讲的,这样吧,我来分配一下大家的驻村分片工作,咱们两套班子成员每个人都要驻村,并且从明天开始,我要求大家每个星期至少有两天驻村,这是个硬指标,大家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 黎菁听得心里发笑,这小子又出损招,把大家象撒豆一样派到村里去,分明是不给大家互相串联的机会。 夏天还一点都不客气,他先给自己分配了所驻的村,南岙街村,乡政府所在地。 而韩文泽和陈国平两个人所驻的村,既是最远的,也是最重的和最乱的。 夏天有意折腾韩文泽和陈国平,韩文泽和陈国平自己不知道,但周海滨是知道的,可他不想开口,因为夏天对他有些照顾,他所驻的村离乡政府只有三里之遥。 分配完毕,夏天也不问别人有没有话讲,起身宣布散会。 “等等,我有话讲。” 纪检委员陈国平终于憋不住了。 第0108章出尔反尔 有人挑事,夏天是喜闻乐见,他笑着坐回原位,对陈国平说:“老陈,你有话尽管讲。” 陈国平倒也没绕弯子,他直截了当地说:“夏书记,黎菁同志,同志们,昨天我们决定对原公社的干部队伍进行重新审查和考核,第一批是于灵儿、肖计发、石国龙和许东波四位同志,我希望党委正式通过这个决议。” 黎菁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个陈国平太不象话,县委及县委组织部已经批准了南岙乡的人事安排,你这不是要与县委对着干吗? 陈国平的话,引起了李长喜和郭香菱以及方兰的强烈不满,因为他们仨也属于原公社的干部,按照陈国平的逻辑,他们仨也属被审查和考核之列。 但是,夏天绷着脸不说话,李长喜和郭香菱以及方兰三个强忍着不满,想等夏天率先开口,有点当夏天马首是瞻的意思。 周汉滨也心有不满,因为他也是原公社的干部,而且还是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呢。 罗太良对陈国平的提议很不以为然,只是他不想开口,他想先看看黎菁和夏天的反应。 韩文泽是支持陈国平的,他暂时不说话,想留着一手,关键时刻再开口表态。 倒是列席会议的郭凯达,他很想说话,因为他在交通局工作的时候,就是被这种内部审查和考核而折腾得丢了桥梁科科长一职的,可惜他只是列席会议,不发言是最好的选择。 见没人搭话,陈国平便把矛头直接指向夏天,“夏书记,昨天你是支持这个决定的,这你不否认吧?” 夏天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说:“说出来的话,拉出去的屎,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怎么会否认呢。” 陈国平趁机说道:“那我提议,让党委做出一个正式决议,你支持不支持?” 夏天表态得很快,“支持支持,一定支持,坚决支持。” 陈国平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请夏书记指示吧。” 可是,夏天的脸变得忒快,他笑容可掬地说:“但是,但是啊。” 但是,但是啊,这是夏天最著名的口头禅。 陈国平问道:“夏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质问领导,很不礼貌,但夏天不予计较,毕竟他还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陈国平已经三十几岁了,论资排辈,前辈质问晚辈,与下级质问上级互相抵消,不算是大逆不道。 夏天看向了黎菁,“黎菁同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黎菁一推了之,“这是你们党委的事,我不好干涉。” 她知道夏天在耍她,因为他心里有点不痛快,想趁机报复一下。 可夏天言之凿凿,态度坚定,“不,不不不,县委有特别规定,在政社分设的整个过程中,县委工作队是主导者,党委和乡政府也要无条件地服从县委工作队的领导,你是县委工作队的主要领导,所以我现在是向你请示。” 黎菁心里直骂夏天,这个臭小子,明摆着是要拿她当枪使。 沉吟了一下,黎菁果断地说:“我不同意这个决定,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你们党委一定要通过这个决定,那我就少数服从多数,仅保留我的个人意见。” 夏天心里一怔,这个臭娘们,她把老子踢过去的球又给踢回来了。 陈国平也看出来了,夏天和黎菁是在扯皮,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其他人也都在默默观望,想看看夏天和黎菁如何“了断”。 夏天不含糊,“陈国平同志,我现在宣布,取消你的这个提议,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陈国平高声问。 “不为什么。”夏天耸了耸双肩道:“因为黎菁同志不同意,所以我也不同意。” 陈国平道:“可黎菁同志也说了,她表达的只是个人的意见,如果咱们党委通过这个决定,那她也会少数服从多数,这态度非常明确嘛。” 夏天微笑道:“不错,但这是人家黎菁同志客气,是尊重咱们这个新党委,但咱们不能给脸不要脸吧。” 陈国平恼道:“夏书记,什么给脸不要脸的,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夏天故作惊奇,“国平同志啊,我说的给脸不要脸的意思你不懂吗?” 陈国平摆着手道:“再说了,昨天你亲口表示了同意,你总不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吧。” 夏天点着头道:“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当然是不行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形势已经是此一时彼一时喽。” 陈国平带着火气问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 夏天道:“国平同志,我可以向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彼一时是指昨天,此一时是指今天,昨天我之所以同意你对于灵儿、肖计发、石国龙和许东波四位同志重新进行审查和考核,是因为县委组织部还没有正式宣布对他们的任命,今天我之所以不同意你对于灵儿、肖计发、石国龙和许东波四位同志重新进行审查和考核,是因为县委组织部已经正式宣布对他们的任命,这说明他们是合格的干部,是值得信任和重用的,咱们现在如果再对他们进行审查和考核,就是在对抗县委及县委组织部,我可不敢对抗县委及县委组织部,请问你敢对抗县委及县委组织部吗?” 这话说得非常直白,同时也点醒了陈国平,要说对抗县委及县委组织部,宁愿被打死他也不敢做这档子事。 看陈国平有点发楞,夏天追问道:“国平同志,你还要坚持原来的意见吗?” 陈国平无奈道:“对不起,我收回我的意见。” “散会,最后一个出门的请注意关灯。” 话音未落,夏天已起身拂袖而去,走得比竞走运动员还快。 黎菁忍着笑,招呼郭香菱和方兰走在最后,将八盏煤油灯一一吹灭。 方兰说:“夏书记生气了。” 郭香菱不解地问:“夏书记生气了吗?我看他挺高兴的呀。” 黎菁笑道:“香菱你有所不知,他在生我的气,我要是个男人,他非骂我揍我不可,你俩一起跟我去,帮我灭灭他心里的火气。” 第0109章特殊惩罚 夏天真的很生气,别人欺骗自己还好说,对手欺骗自己那更是理所当然,而自己人欺骗自己,那就属于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了。 相比之下,黎菁隐瞒刘庆云是她表姐的儿子,还可以理解和原谅,因为她毕竟与县委书记程运来有私下交易。 而城关镇镇长陈林扬,他可是夏天到目前为止在官场上最好的朋友,把堂侄陈维阳塞到自己身边,居然连个屁都不放,这也太让气人了。 陈林扬在县城,离得太远,这笔帐以后再算,但黎菁这娘们就在身边,可报复一个女人,贻笑大方啊。 纠结,他娘的严重纠结。 回到宿舍,夏天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将地上的脸盆踢出去老远。 隔壁的于灵儿被吓了一跳,从门缝上看到夏天的脸黑得吓人,她可不敢过来询问。 正好黎菁与郭香菱和方兰回来了。 于灵儿忙把“情况”向黎菁与郭香菱和方兰做了汇报。 黎菁不好意思地说:“看来,我是真把小夏给得罪了。” 郭香菱问是什么事,黎菁便说了说刘庆云和陈维阳的背景。 于灵儿说:“夏书记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黎菁摇着头说:“灵儿你还不懂,这不是心眼大小的问题,是尊重和信任的问题。” 郭香菱说:“黎组长说得对,在他们男人心目中,敌人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但朋友必须讲究尊重和信任,黎组长和陈镇长都是夏书记的好朋友,你想一想,你的好朋友欺瞒你你能不生气吗?” 于灵儿说:“那怎么办?夏书记刚才一脚踢飞了脸盆,绝对是真的生气了。” 方兰微笑道:“以我看呢,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郭香菱也道:“方兰说得对,解铃必须要找系铃人。” 黎菁瞅了瞅郭香菱方兰于灵儿,小声的问:“那你们说说,这铃怎么解?” 郭香菱道:“简单呀,我们陪你过去,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黎菁还在犹豫,郭香菱冲方兰和于灵儿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齐动手,打开那扇小门,将黎菁推到了夏天的房间里。 夏天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四个女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四个女人并排齐笑,过了一道木门,刚才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却给忘了。 有点冷场,郭香菱只好拿自己说事,“夏书记,我是专门来向你表示我的感谢的。” “哦,你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对我既往不咎,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这个就不必了吧。” “真的,我衷心的感谢你,以后你就看我的行动吧。” 夏天摆了摆手道:“郭主任,你真的用不着感谢我,所谓的既往不咎纯属子虚乌有,至于信任么,我倒是对你有几分的,所以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做。” 郭香菱忙说:“夏书记,有事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夏天摆了摆手说:“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限你在一个星期内,在各村的妇女主任中,选一个既有能力又比较厉害的出来,担任乡计划生育管理员,并帮她把咱们乡的计划生育工作搞上去。” 这就是信任,郭香菱激动地说:“夏书记,我一定按时完成你交予的任务。” 夏天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 四个女人当然都没走。 黎菁说:“小夏,刘庆云的事,我要向你表示最诚挚的道歉。” 夏天骂了一声,臭娘们。 真的骂人,还是当众的,郭香菱方兰于灵儿都很惊愕。 可黎菁一点都不生气,好象早有准备似的,反而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夏,我在你家的时候,听你母亲说过,弟弟妹妹们犯了错误,都是由你负责管教的,连你大姐都不例外,是不是这样的呀?” “对啊,那是我们夏家的家法。”夏天得意道。 黎菁又笑着问:“你是我干弟弟,我是你干姐姐,这干姐姐干弟弟与亲姐姐亲弟弟是不是一样的呢?” 夏天沉声道:“这个么,是一样的,基本上是一样的。” 黎菁笑道:“那好,既然我是你姐姐,我又犯了错误,那我甘愿受家法处罚。” 夏天咧着嘴乐了,“姐,你真的愿受家法处罚?” “我愿受家法处罚。” “真不会反悔?” “保证不会反悔。” “呵呵,你们三个愿意作证吗?” 夏天一边坏笑,一边看向郭香菱冲方兰于灵儿三人。 “我们愿意作证。”郭香菱冲方兰于灵儿三人异口同声。 “呵呵,这可怨不得我喽。” 坏笑声中,夏天倏地伸出左手,一把将黎菁的身体抓了过来。 黎菁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摁在了床上,俯卧姿势,那屁股朝上,还挺翘的。 “小,小夏,你,你要干吗呀?”黎菁边叫边挣扎。 “呵呵……”夏天伸出一腿,压住黎菁的双腿,再用左手摁在她的背上,令她动弹不得。 郭香菱冲方兰于灵儿三人很是好奇,都想看看夏家的家法。 “姐啊,我们夏家的家法很简单,谁要是犯了错误,谁就要接受家法的惩罚,这惩罚也很简单,就是由我来打屁股,姐啊,对不起喽。” “啪,啪,啪。” 夏天抡起巴掌,对着黎菁的屁股,干脆利落的抡了三下。 黎菁是又羞又疼,嘴里嚷嚷道:“小夏,你,你敢打我……哎哟,你快放,放开我……” “啪,啪,啪。”又是三下。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我们夏家的家法,打屁股不算是打人,打屁股是为了教育你以后不犯错误或少犯错误,你必须接受,除非你不想再当我的姐姐。” “哎哟……那,那你轻点,哎哟……你轻点嘛。” 夏天非常认真地说:“这可不行,家法就是家法,必须严格的执行,但念你是初犯,我就打你十下好了。” “啪,啪,啪,啪。” 打完了,夏天放开黎菁,靠在床头乐不可支。 黎菁是又疼又气又羞又好笑,要是没有郭香菱冲方兰于灵儿三人在场,她倒是很乐意被夏天打屁股,因为夏天打得很有分寸,她的屁股其实并不是很疼。 为了消除黎菁的尴尬,方兰微笑着问道:“小夏,你这真的是家法吗?” 第0110章美女挨打 夏天笑道:“当然是家法了,而且这是我们家独特的家法,据说已经有了六代共计一百三十八年的历史。” 黎菁从床上爬坐起来,拿手在夏天的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娇嗔道:“臭小子,这打屁股就算是家法,也应该由长辈来执行,哪有同辈对同辈执行家法的,而且我还是你姐,哪有弟弟对姐姐执行家法的。” “呵呵,姐你还别说,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夏天乐呵着道:“当年我大姐夏美云跟我姐夫私奔,第一次被抓了回来,当时就是我负责执行家法,呵呵,那可是脱了裤子光着屁股打的,黎菁姐,你今天没脱裤子,可占了大便宜哟。” 黎菁红着脸说:“你们家的老祖宗一定是搭错了神筋,怎么会想出这种家法呢,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 夏天笑着说:“姐,这你就说错了,人的屁股特别是女人的屁股,无非就是两个作用,一是用来坐着,二是用来挨打,所以我家老祖宗说,打女人不对,但打女人的屁股是对的,打女人的屁股不算打人。” 方兰微笑道:“小夏,你这个老祖宗对我们妇女有些偏见吧。” “非也,非也。”夏天坏笑道:“历史上的无数事实告诉我们,女人的屁股就是用来挨打的,老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老话说的就是你们女人。” 方兰开起了黎菁的玩笑,“黎菁,如此说来,你挨的这几下并不冤枉哦。” 虽说方兰比黎菁大几岁,但黎菁的级别比方兰高,以前以黎组长称之,现在两个人走得很近,亲如姐妹,可以互相直呼其名。 而郭香菱和于灵儿属于另一个层次,她俩与夏天的距离还差得很远,于灵儿还好一点,郭香菱可是名声不好,夏天心里还是有点排斥她的。 当着郭香菱的面“教训”黎菁,既是表示信任郭香菱,也是为了“教训”郭香菱。 黎菁当众吃了“亏”,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她见方兰调笑她,她就起了“报复”之心。 “小夏,你惩罚我我认了,但是你处事不公平,我对你有意见。” “哦。”夏天问道:“姐,你说来听听,我哪儿不公平了?” 黎菁笑问:“方兰她是不是你干姐姐?” 夏天一楞,“好象,好象也是吧。” 黎菁说:“什么好象,就是么。” 说着,黎菁向于灵儿递了个眼色。 于灵儿会意,笑着说:“这我可以证明,在夏家村的时候,老太太是认了黎菁姐和方兰姐两个干孙女的,既然都是干孙女,那当然都是夏书记的干姐姐了。” 黎菁对夏天说:“所以么,我和方兰都是你的姐,我犯了错要受家法,方兰犯了错也应该受家法吧。” 夏天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当然,我这个人处事很公平的,可问题是你确实犯了错误,但方兰姐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啊。” 黎菁说:“我现在就检举揭发方兰的错误,刘庆云是我表姐的儿子这个事,我来到南岙乡的第二天就私下告诉了方兰,她不但帮我隐瞒,而且还劝我暂时不要告诉你,还有,她帮我出了一个主意,说在开会的时候告诉你实情,你想发火也不敢发……你说说,她是不是也犯了一个大错误?” 夏天噢了一声,坏坏地说:“方兰姐,好象你犯了一个大错误哦。” 方兰见势不妙,转身要跑。 不料,郭香菱和于灵儿早有准备,一左一右,将方兰给紧紧的拽住了。 方兰埋怨道:“黎菁,我帮你你还出卖我,有你这样的吗?” “咯咯,谁让你幸灾乐祸来着呢。”黎菁笑道:“夏大书记,现在就看你这碗水端得平端不平喽。” 夏天乐呵呵地先问郭香菱和于灵儿,“郭主任,小于,你们俩说说,我方兰姐该不该接受家法处置呢?” 于灵儿枪着说:“方兰姐该罚,必须罚。” 郭香菱也笑说:“我也认为必须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方兰的错误比黎组长的错误更为严重。” 方兰娇嗔道:“香菱,灵儿,你俩落井下石呀。” 郭香菱和于灵儿对付一个柔弱的方兰,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不用夏天动手,不用黎菁帮忙,她俩很快就将方兰推过来摁趴在床上。 黎菁又笑道:“夏天同志,请你动手吧。” 同样是屁股,但方兰的与黎菁的大有不同,黎菁的屁股主要是翘,象山峰似的突出,而方兰的屁股主要是圆,象一个大馒头似的。 夏天趁机欣赏了一阵,然后假装犹豫,“这个这个……方兰姐,对不起啊,念你是初犯,我就打你十下,你忍一忍哦。” 黎菁有意见了,她拿起夏天的右手,从上向下砸在了方兰的屁股上。 “哎哟。”方兰夸张地嚷了起来。 与此同时,方兰挣扎起来,但郭香菱和于灵儿一齐使坏,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夏天还在“犹豫”,黎菁道:“小夏,你要是再这样,那你就是偏心眼,我可不同意哦。” “呵呵……” 干笑几声,夏天不再客气,抡起巴掌朝方兰的馒头型屁股砸了下去。 “啪,啪,啪……” 随着黎菁与郭香菱和于灵儿的笑声,夏天结束了对方兰的惩罚。 夏天意犹未尽,原来打女人的屁股,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儿,以后得找个机会,打打戴小玉和程子涵的屁股,她们那是黄花闺女的屁股,滋味一定大不相同。 黎菁笑着对夏天说:“臭小子,这下你心里的气都消了吧。” 夏天趁机端起脸道:“这次就算了,但是,但是啊,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次发生,否则就不是家法侍候这么简单了。” 看到夏天这么严肃认真,黎菁和方兰不敢怠慢,连忙表态以后不犯此类错误。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响起了砰的声音。 夏天脸色一凝,飞快地下床,拿着手电筒冲向门的方向。 走廊上漆黑一片,除了一个陶瓷破脸盆掉在地上,什么也没有。 但是,夏天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刚才有人来过了。 第0111章粘的意思 有人敢来书记的房间外偷听,这可不是小事,必须杜绝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但大晚上的不能兴师动众,夏天只得作罢。 再说了,明天还要早点起床,督促干部们及时下村。 这才是大事,密切联系群众这一条,什么时候也不会过时。 夏天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就领教过刘东风书记这方面的良好作风。 藤岭县是个农业县,农村农业农民的问题,是藤岭县的根本问题和核心问题。 刘东风书记给自己和机关干部们定了一条规矩,每个月至少要有一周时间蹲在农村,一年累计下乡进村的时间不得少于三个月。 当时夏天还不很理解,下乡进村联系群众固然重要,但严格规定下乡的时间,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 刘东风书记曾告诉夏天说,人的最大毛病是惰性,坐机关的人最容易惰性发作,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官老爷,滋生严重的官僚主义,所以当领导的要以身作则,把机关干部们从文山会海中解放出来,尽量的“赶”到基层去。 大学老师柳随才也曾在课堂上讲过,人的潜能是可以被逼出来的,赶机关干部下基层,就象拿竹竿打枣子一样,打得着枣打不着枣先不说,起码是在劳动,起码能保持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 夏天牢记着刘东风书记和柳随才老师的教导,现在当上了一把手,当然要实践他们的教导了。 所以大清早的,夏天也不怕冷,七点不到就在乡政府院子里练起了拳脚。 拳脚声不大,但夏天的吼声够高的,大家便醒得早,不得不从热被窝里爬起来。 下村是硬指标死任务,谁也不敢怠慢,都吃过早饭推着自行车匆匆出门。 夏天唯独把丁三五和钟海峡留了下来。 留下丁三五和钟海峡,当然是有重要任务。 丁三五摇身一变,从电影放映员成了乡政府工业管理员,甭提多高兴了。 但他穿了一件中山装,显得特别滑稽,惹得夏天一番嘲笑和漫骂,还命令他马上换回原来常穿的蓝色工作服。 而钟海峡呢,经昨天夏天那般“教育”,早就对夏天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夏天这打人的技巧和水平,他自忖五年也难以学到。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钟海峡号称城关打架高手,可遇上夏天,简直是小学生遇见研究生,只有俯首贴耳的份。 夏天看着钟海峡笑问:“海峡兄弟,咱俩还需要沟通沟通吗?” “不用了不用了。”钟海峡急忙摇手,凑上来讨好地说:“难怪我家老爷子都佩服你呢,啥也不说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夏天哼了一声,“你说什么?” 钟海峡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说错了,是跟着你干,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保证绝无二话。” 夏天笑了笑问道:“你了解陈国平这个人吗?” 钟海峡低声应道:“知道,临来时我家老爷子吩咐过,这个陈国平不是什么好鸟,以前是靠造反起家的,要不是县委书记程运来保着他,他早就回家种地了,我家老爷子还说,陈国平来南岙肯定是和你对着干的,你怎么对付他都行。”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我现在让你去盯着他,你愿意干吗?” 钟海峡反问:“什么叫盯着他啊?” 夏天解释道:“只要是他在南岙乡,除了吃喝拉撒睡,你都要和他在一起,他怎么耍都不能甩了你,你明年我的意思吗?” 想了想,钟海峡笑道:“我明白了,就是让他没有干坏事的机会。” 夏天也笑了,“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钟海峡冲着夏天几声坏笑,“老夏,你就瞧我的吧。” “老夏?” “不好意思,我听丁三五这么叫你来着。” “好,以后你就叫我老夏吧。” 这时,丁三五换了衣服跑来了。 夏天看着丁三五问道:“三五,知道我为什么把三轮摩托借给你用吗?” 丁三五咧嘴一笑,“知道知道,让我看着韩文泽,让海峡看着陈国平,不寸步不离,保证他们干不了坏事。” 夏天乐道:“确切的讲,是粘而不是看,你俩要用心理解这个粘字的意思。” 丁三五说:“就是象狗皮膏药那样呗。” 钟海峡说:“反正不让他们离开我们的视线。” 夏天问道:“万一他们不高兴呢?” 丁三五说:“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钟海峡说:“不离不弃,死不改悔。” 夏天乐呵着挥手,让丁三五和钟海峡赶紧出发。 偌大的乡政府院子里,只剩下了夏天一个人,连个值班的人都没留下。 夏天也往外走,恰好碰上买菜回来的食堂炊事员陈大妈。 陈大妈其实还五十岁不到,她丈夫去世多年,目前正和乡信用社主任老曹处于“热恋”之中。 夏天开起了陈大妈的玩笑,“陈大妈,你和老曹打算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啊?” “夏书记,你管天管地,好象管不着我和老曹的事吧?” 陈大妈一点都不含糊,知道夏天和老曹关系好,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的。 夏天一本正经道:“管得着,管得着,你和老曹的事我正好管得着。” 陈大妈看看前后左右没外人,便凑近夏天低声道:“那昨晚有人去你屋外偷听,你能管不不能管?” 夏天吓了一跳,“陈大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大妈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的房间就在郭香菱隔壁,那个人要偷听你的房间,肯定要从我窗外经过。” 夏天这才想起来,乡政府的两层宿舍楼,楼梯是开在中间的,上了楼梯,左右各有五间房子,往右第一间房子原来归党委副书记高贵来使用,现在分配给了陈大妈,第二间留给未来的计划生育管理员,第三间还是归郭香菱使用,第四间是于灵儿的,现在是于灵儿与黎菁和方兰合用,第五间原来是方兰住,现在临时安排给了夏天。 “陈大妈,你昨晚看清楚那个人了吗?” “看清楚了。” “谁?”夏天精神为之一振。 第0112章风流往事 夏天万万没有想到,昨天晚上趴在窗外偷听的人,居然是他的老同学丁三五。 陈大妈言之凿凿,信誓旦旦,保证她没有看错人,“夏书记,你的这个老同学呀,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他想和于灵儿谈朋友是不可能的,你要是听之任之,他非出大事不可。” 夏天有些不以为然,丁三五追求于灵儿虽是一厢情愿,但那是他的权利,夏书记也不太好干涉吧。 陈大妈告诉夏天,丁三五经常深更半夜偷窥于灵儿的房间,好几次于灵儿在洗澡,他都敢趴在窗户上偷看,甚至他还备了一张梯子,通过外窗偷看于灵儿。 夏天又气又好笑,丁三五有病,天天都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犯得着深更半夜去偷窥么。 有病得治,夏天虚心请教陈大妈,让她出个好主意。 陈大妈说,乡里要是同意,她可以把她家的大黄狗牵来,有她的大黄狗守着,保准丁三五再不敢轻举妄动。 夏天大喜,忙着答应,让陈大妈抓紧托人把大黄狗牵来。 陈大妈文化不高,但烧得一手好菜,人又勤快,在原公社食堂当了二十多年的炊事员,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公社的大事小事好事坏事,全在她的肚子里装着。 象陈大妈这样的人物,可以当自己的老师,夏天这样想。 本来是要去街上转转,夏天改变主意,跟着陈大妈来到食堂的厨房里。 “陈大妈,你和老曹准备几时办事啊?” 陈大妈咯咯笑着,“夏书记,你什么意思呀?” 夏天一本正经道:“陈大妈,你和老曹还没有登记,可你们经常在一起,影响很不好嘛。” 陈大妈笑着反问道:“夏书记,那你住在我们女人住的地方,你的房间与于灵儿的房间还是连通的,你说这影响好吗?” 夏天顿时语塞,“这个这个……” 陈大妈笑得更响了,“咯咯……夏书记你放心吧,除了我们几个女人,他们男人都不知道这个小秘密,我保证会替你保密的。” “陈大妈,谢谢你了。”夏天问道:“你说,我住在那里合适吗?” 陈大妈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领导嘛。” 夏天道:“可是,会有人说闲话的。” 陈大妈道:“说闲话不怕,你收拾他呗。” 夏天笑了,“陈大妈,你果然是性情中人啊。” 陈大妈也笑了,“夏书记,亏你还是咱们南岙本地人,难道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的风气吗,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反过来说,你不情我不愿,天王老子做媒也没用,就象丁三五的单相思,只要于灵儿不情愿,他相思一百年也没用的。” “精辟,精辟。”夏天大声的赞扬起来,“陈大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让我茅塞顿开啊。” 陈大妈笑道:“你少来,有事求我你就明说,用不着拍我的马屁。” “呵呵,那好,那你就给我说说咱们公社里风流往事吧。” “咯咯,我就知道,夏书记你也是好这一口的。” “乡政府的院子里没小事嘛。” “夏书记,我可不是长舌妇哦。” “陈大妈,你这是在向领导汇报工作,是正当的反映情况。” “咯咯,好好好,那我就当向夏书记汇报工作了。” “陈大妈,你先给我说说周汉滨与马寡妇的事吧。” 说自己不是长舌妇的人,往往正是货真价实的长舌妇,陈大妈就是。 千家万事,说长道短,谈什么事也不如谈男女那点事来劲。 陈大妈说:“要真的细究起来,周汉滨还是个受害者呢,刚来南岙那会儿,他还是个老实孩子,可你们当领导的没事做呀,闲的时候就打打小麻将,乡邮电所马寡妇那里,就是公社这些人常去打麻将的地方,周汉滨就是在那里学会了打麻将的,不久便成了那里的常客,打了麻将还要喝酒,周汉滨酒量不高,经常喝醉,醉了就睡在乡邮电所,周汉滨和马寡妇,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干柴烈火,一来二去的,不睡到一张床上去才怪呢。” 夏天问道:“陈大妈,你看周汉滨和马寡妇有没有可能发展为夫妻关系呢?” 摇了摇头,陈大妈说:“他们俩差距太大,怎么可能会成为一对呢?马寡妇三十多了吧,结过三次婚,现在有三个孩子,又不是国家干部,而周汉滨只有二十六岁,以前没有结过婚,再说他还城里人,正式国家干部,将来能当区长县长的人,夏书记,他们俩是不可能的。” 这倒也是,夏天点了点头,又问:“陈大妈,那郭香菱与原副书记高贵来又是什么关系呢?” 陈大妈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要问到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夏天兴趣盎然地说:“怎么,他俩真的有故事?” “咯咯,岂止是有故事,还很有故事呢。”陈大妈笑道:“公社原来的宿舍安排,郭香菱与高贵来的房子是紧挨着的,他俩又有一个共同特点,星期六星期日不爱往家跑,有时候公社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风言风语当然就来了,这风言风语一来,没有的事也变成有事喽。” 夏天好奇地说:“如此说来,郭香菱和高贵来的事是捕风捉影喽。” 陈大妈道:“以我看呢,刚开始是捕风捉影,他俩没玩真的,但后来风言风语多了,他俩的心也动了,这孤男寡女待久了,就待到床上去了。” 夏天笑着摇头道:“陈大妈,你这没有事实,还是捕风捉影啊。” 陈大妈笑道:“别人是捕风捉影,我可是有事实有证据,他俩一起滚在床上的事,我是亲眼看到过不下十次,所以他俩的事我最有发言权。” 夏天问道:“但是,你没举报过他们吧?” 陈大妈乐道:“我干吗要举报他们?他们没碍我的事,也没妨碍别人,更没破坏各自的家庭,我就当他们是在演戏呢。” “呵呵,陈大妈啊,你比我的思想还要解放嘛。” 陈大妈忽道:“但是,夏书记,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第0113章老鼠偷米 夏天笑着对陈大妈说:“好啊,你说来听听,我需要的正是有人提醒我,好让我在工作中少犯错误呢。” “你们工作上的事,我可插不上嘴。”陈大妈看了看门外,小声说:“夏书记,我是要提醒你,郭香菱是个好干部,但绝对不是好女人,以后你可不能在生活上与她有什么瓜葛。” 夏天开口道谢,“陈大妈你放心,我和郭香菱挂不上那个勾。” 陈大妈笑了,“这可难说,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就象火山爆发一样,谁也保证不了它不爆发呢。” 话说得很有道理,夏天不得不点头称是,陈大妈的“学问”比丁三五那小子高多了。 “陈大妈,你再给我说说赵玉富这个人吧。” “他?他的事你也想听?” “当然。” “对他我可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不会吧,我可听说,他还曾打过你的主意哦。” 陈大妈脸红了,“夏书记,我可没被他得逞呀。” 夏天煞有介事道:“所以嘛,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被他得逞了呢。” 陈大妈不好意思道:“那是赵玉富刚来不久的时候,我正在宿舍里洗澡,他突然就闯进来了,我吓得大叫起来,其他人听到就跑过来抓住了他,后来他因此受到了党纪处分,打那以后,他就不敢在公社院子里乱来了,就他做的坏事,全部都发生在下面村里。” 夏天笑道:“这家伙是接受教训呢,你让他挨了党纪处分,让他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兔子是不能吃窝边草的,所以他只敢到下面村里想办法了。” 陈大妈说:“但是,大家也都是听说他和不少妇女有关系,可谁都没亲眼看见,更没有抓他个现形,这种事女的不主动告发,你是拿他没办法的。” “说得好,这个但是用得好。”夏天笑道:“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就象周汉滨和马寡妇,她马寡妇再坏,主要也得怪周汉滨自己革命意志太薄弱了。” 陈大妈点头称是,冷不丁道:“夏书记你说得对,就象方兰,第一次正气凛然之后,谁都不敢再惹她了。” 提到方兰,夏天忙问:“陈大妈,方兰也有风流往事吗?” 陈大妈道:“那算不上是风流往事,是方兰刚调来工作不久的时候,有一天大家都在食堂吃饭,方兰穿了一条花裙子,邱玉田书记开玩笑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剥了裙子见真章,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大家一笑了之就过去了,可方兰一声不响,绷着个脸,拿起一碗汤就泼到了邱玉田书记的脸上。” 夏天哈哈大笑,“这当众泼汤,威力一定巨大,邱书记身为领导,他也不好把方兰怎么样啊。” 陈大妈笑道:“可不,邱书记后来也没把方兰怎么样,打那以后,谁也不敢再开方兰的玩笑,更别说打她的主意了。” 夏天乐道:“所以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带刺的玫瑰。” 陈大妈道:“对,反正没人敢搔扰她了。” 顿了顿,夏天问道:“陈大妈,你说的这些事,下面群众知道吗?” 陈大妈说:“当然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么。” 夏天又问:“那群众有什么评价呢?” 陈大妈说:“群众说,老鼠偷米,吃得了,带不走。” 夏天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大妈笑说:“群众的意思是说,公社的干部象老鼠偷米一样,胆子小却又要偷,只能吃吃而带不走。” 夏天笑着说:“这群众的评价好象不是很差嘛。” 陈大妈说:“夏书记,你可真会说话。” “呵呵。”夏天笑道:“不是我会说话,是你们群众的说话水平,比我们当干部的说话水平要高得多呢。” “夏书记,你说得不对。”陈大妈道:“不是我们群众的水平比你们干部的水平高,而是我们群众比你们干部看得开,这男女之事和吃饭一样,都是天大的事,人不吃饭会饿死,这要是没有男女之事,不就不能传宗接代了吗?” 夏天听了陈大妈的,笑得合不拢嘴,连陈大妈这样没文化的女人都这么解放思想,难怪其他地方的人都说,南岙是人穷志短,但心却不浅,宽广得很呢。 出了食堂,夏天又迈出了乡政府的大门,各村都在搞政社分设,选举村干部,分田分地,这阵子很少有人来乡里办事,乡里可以连值班的人都不用留。 陈大妈的话对夏天大有启发,但领导就是领导,想得多想得深,站得高看得远,能触类旁能,擅举一反三。 乡政府的隔壁是乡邮电所,乡邮电所的隔壁是乡信用社,夏天在南岙街上散步,一般都以乡信用社为终点。 夏天不如老曹清闲,老曹手下两个小青年,都是老老实实干活的主,本来信用社就不是很忙,现在又多了个临时工顾小北,老曹就更有时间抽烟喝茶了。 果不其然,老曹还是在办公室抽烟喝茶,此外还有一张上星期的报纸。 “老曹,这罗太良的老婆顾小北,工作表现怎么样啊?” 老曹翘了翘大拇指,“工作上没得说,用不了半年一载,准比我这个二杆子强。” 夏天笑问:“这么说,既帮你找了个好帮手,又把罗太良拉了过来,我这招一石二鸟是使对了?” “使对了,使对了。”老曹点着头说:“不过,用你的话说,是但是,但是啊。” 夏天挥了挥手道:“有话就直说,少拿我的话来搪塞我。” 老曹放低声音说道:“我没说你做得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你光拿住一个罗太良还远远不够,那帮与你作对的人,周汉滨才是最重要的,你只有拿住了周汉滨,才算是掌控了南岙乡的大局全局,把周汉滨拿住,捎带着再顺住罗太良,那韩文泽和陈国平再有能耐,也蹦达不出什么名堂来。” 夏天点着头沉思起来。 一会儿,夏天噗地笑出声来,“老曹,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有法子了。” 不等老曹开口发问,夏天就起出门。 整了整衣服,夏天慢慢地来到了乡邮电所。 第0114章耍弄阴谋 乡邮电所与乡信用社大不相同,乡信用社原是一老带二小,全都是男的,卫生方面就搞得乌七八糟的。 而乡邮电所却是一个女人两个丫头,女人爱整洁,马寡妇马翠花有洁癖,所以乡邮电所总是那么干干净净,连空气都好象被清洗过似的。 走进乡邮电所,一股清新而又带着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夏天心说,难怪周汉滨爱到这里来,原来这里有种小资小调的情趣呢。 周汉滨是城里人,自诩知识分子,在这种温柔乡般的环境里,加上马寡妇的火热和激情,他想不上勾都难。 乡邮电所还比乡信用社更宁静,电话不通,电报不发,除了偶尔有寄信的人,乡邮电所简直门可罗雀。 但邮电所里这时却笑语欢声,马寡妇马翠花正和两个丫头一边聊天,一边织着毛衣。 看到夏天进门,马翠花和俩丫头急忙起身,把夏天让进所长办公室。 马翠花说:“欢迎夏书记来乡邮电所检查指导工作。” 夏天没坐,“马所长,你们乡邮电所不归我管哦。” 马翠花说:“谁说管不着,管得着的,管得着的。” 夏天笑笑,总算坐了下来。 马翠花率领两个丫头,忙着又是泡茶又是递烟点烟,看来,香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夏天眼贼,偷偷地瞄着马翠花和两个丫头。 还别说,马翠花真是个美人,特别是她的胸脯,比黎菁和方兰的都要高耸,绝对与郭香菱有得一比。 不论年龄,从侧面看去,马翠花比黎菁和方兰漂亮,比黎菁和方兰更加性感。 马翠花也很聪明,知道夏天来肯定是有事,她冲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俩退出办公室。 可夏天叫住了两个丫头,“马所长,你还没向我介绍她们啊。” 马翠花说了声对不起,为夏天介绍起两个丫头来。 一个叫小方,二十岁,一个叫小柳,十九岁,都是南岙乡本地人。 长得都挺秀气水灵的,虽然没有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她们漂亮,但看着也是很养眼。 夏天心道,小方和小柳虽然有些土气,但要是打扮起来,不比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她们差呢。 夏天坐在马翠花的办公椅上,脸上坏坏的,直直地瞅着小方和小柳。 马翠花以为夏天对小方和小柳有兴趣,便笑着说:“夏书记,我们小方和小柳还没男朋友呢。” 小方和小柳的两张俏脸红了起来。 夏天笑了笑说:“马所长,这我就要说你了,既然小方和小柳没有男朋友,那你这个当领导的,应该帮她们去找男朋友嘛。” 马翠花说:“夏书记,我们邮电所是事业单位,小方和小柳也算是捧着铁饭碗了,找男朋友多少要讲究点门当户对,可在咱们南岙乡,配得上我们小方和小柳的小伙子不多呀。” 夏天摇着头说:“怎么会没有好小伙子呢?我们乡政府里,还有乡中学和几个乡小学,好小伙子蛮多的啊。” 马翠花说:“夏书记你有所不知,我们乡邮电所的前任所长,与公社和学校积累了不少矛盾,以至于后来断绝了来往,我上任后虽做了一点努力,但关系还是没有多大改善,现在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夏天心道,难怪乡邮电所象个独立王国似的,与乡里和其他部门都很少来往。 也就是周汉滨,与马翠花勾搭上后,把乡邮电所当作了自己的家。 夏天端起领导架子说:“马所长,这很不好嘛,你们要和其他单位搞好关系,这起码有利于团结吧。” 马翠花应道:“夏书记你批评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和乡政府及其他单位搞好关系。” 夏天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不过啊,你马所长本人在团结方面,做得还是相当到位的哦。” 马翠花客气道:“我还做得很不够,我还要继续努力。” 顿了顿,夏天看着马翠花笑道:“不不不,你马所长在团结方面做得很好,比方说,你和我们的周汉滨副书记就很团结,就团结得很到位嘛。” 这话说得,不但马翠花面红耳赤,就连小方和小柳的两张脸,都红成了苹果似的。 夏天明白了,看来周汉滨和马翠花那点破事,小方和小柳都是知道的。 这就好办了,当着小方和小柳的面,正好给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关系添把柴加把火。 马翠花红着脸说:“夏书记,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马翠花同志,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专门为了你和周汉滨同志的事来的。” 马翠花一怔,“夏书记,你……” “别紧张,你先等等。”夏天看着小方和小柳问道:“小方同志,小柳同志,你们知不知道马所长和周汉滨副书记的事?” 小方和小柳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一下,同时点了点头。 夏天又问:“你们俩能为接下来的谈话保密吗?” 小方和小柳又是同时点头。 微微一笑,夏天对马翠花说:“马所长,首要我要声明,我不会干涉你与周汉滨的来往,不但不会干涉,我还会支持你和周汉滨的来往,我希望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马翠花竟是有些感动,“夏书记,你,你真的支持我们的事吗?” 夏天很认真地说:“当然,所以我让小方和小柳留下作证,我夏天是说话算话的。” 马翠花起身,嘴里连声道谢。 “马所长,坐下坐下,你别激动嘛。”夏天笑了笑,问道:“可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周汉滨的来往,是逢场作戏的临时行为呢,还是冲着过一辈子去的呢?” “夏书记,这,这让我怎么说呢?”马翠花垂下头,低声道:“我是个女人,虽然我很配不上周汉斌,虽然一开始是有点逢场作戏的意思,但现在要说我没有想法,那就是我在欺骗你了……” 说到痛处,马翠花居然哭了,先是小声抽泣,后来就是嚎啕大哭。 夏天很是同情地安慰了几句。 小方和小柳也是忙着安慰。 终于,马翠花止住了哭声。 夏天郑重其事地说:“马所长,我就是来帮你达成你的心愿的。” 第0115章暗使诡计 这马翠花马寡妇真是一个奇葩,才三十多点,就结过三次婚,奇迹的是三个老公都是婚后不到两年就命归西天,而且她还挺能生的,三段短暂的婚姻却留下了三个儿子。 象马翠花这样的奇女子,在农村绝对是要被评为克夫命的,谁也不敢再娶她为妻,总不能拿自个性命开玩笑吧。 在这一点上,夏天是真心佩服周汉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知识分子勇气和勇敢,有时候也是很厉害的。 但是,夏天说帮助马翠花达成她的心愿,顶多只有一二分的真心实意,更多的是为了实施他的阴谋诡计。 不过,到了关键之处,夏天暗示马翠花,让小方和小柳离开办公室。 马翠花心领神会,赶紧把小方和小柳打发出去,并亲自关上了门。 夏天说:“马所长,你想不想与周汉滨结为夫妻,白头到老啊?” 马翠花说:“夏书记,你说笑呢,这怎么可能呀。” 夏天说:“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不想与周汉滨结为夫妻,白头到老。” 马翠花说:“想,很想,非常想,我说不想那就是在欺骗你夏书记。” 夏天说:“好,那我帮你,帮你和周汉滨结为夫妻。” 马翠花说:“夏书记,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夏天说:“你先得答应保密,既不能对周汉滨说你想与他结为夫妻,更不能对周汉滨说是我在帮你。” 马翠花说:“我保证保密,可是,夏书记,这不太可能吧?” 夏天说:“你先说说,你认为哪些因素会阻碍你们的好事呢?” 马翠花说:“夏书记你是知道的,我是克夫的命,我已经克死了三个老公,周汉滨不敢娶我的。” 夏天说:“这不是问题,周汉滨是城里人,读过很多书,是知识分子,所谓的克夫是封建迷信,周汉滨是不相信这套的。” 马翠花说:“我比周汉滨大七岁,我还有三个儿子,即使周汉滨同意,那周汉滨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夏天说:“这也不是问题,在我的计划里,根本就不存在这一类问题。” 马翠花说:“可问题是,是周汉滨自己也不会同意。” 夏天说:“你们,你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约定的呢?” 马翠花说:“当时,当时也没有什么约定,我有自知之明,和周汉滨一起时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奢望,况且周汉滨也说过,我们在一起只是暂时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夏天说:“这也不成问题,在我的计划里,也不需要周汉滨同意。” 马翠花说:“夏书记,你的意思是说?” 夏天说:“生米煮成熟饭。” 马翠花说:“生米煮成熟饭?” 夏天说:“对,只要有了既成事实,周汉滨也就只能接受了。” 马翠花说:“夏书记,这,这能行吗?” 夏天说:“马所长,这是为了爱情,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是值得尊敬和尊重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嘛。” 马翠花说:“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欺骗周汉滨这不好吧?” 夏天说:“马所长,这得你自己决定了,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计划,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马翠花说:“我,我……” 夏天说:“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马翠花说:“……” 夏天说:“马所长,你考虑好了吗?” 马翠花说:“我,我……夏书记,我考虑好了。” 夏天说:“好,你说。” 马翠花说:“我同意你的计划,只要能与周汉滨长久地在一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夏天说:“马所长,我要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马翠花说:“是的,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夏天说:“那就好办喽,那就好办喽。” 马翠花说:“夏书记,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 夏天说:“马所长,周汉滨最近常来你这里过夜吗?” 马翠花说:“还和以前一样,他每天晚上都在我这里睡的。” 夏天说:“我想问一个私人问题,你做了结扎手术吗?” 马翠花说:“没有,我私下找郭香菱开了后门,所以,所以我没做结扎手术。” 夏天说:“这个这个……你不会没有采取避孕措施吧?” 马翠花说:“有,我上环了。” 夏天说:“这就好办了,马所长,你把环取掉,和周汉滨一起怀上孩子,这就是我说的生米煮成熟饭。” 马翠花说:“可即使怀上了周汉滨的孩子,他也不一定会答应娶我的。” 夏天说:“你傻啊,等你怀孕时间满四个月,孩子就不能打掉了,到那个时候,周汉滨想不娶你都不行了。” 马翠花说:“万一,万一他硬扛着还是不答应呢?” 夏天说:“有我啊,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怀上周汉滨的孩子并成功地隐瞒三个月以上。” 马翠花说:“这个我能做到,可还有一个问题。” 夏天说:“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马翠花说:“我上环了,这怎么办?” 夏天说:“那就拿掉呗。” 马翠花说:“夏书记,这可不容易办到。” 夏天说:“咱们乡里谁负责上环查环这项工作?” 马翠花说:“上环查环的工作都是区卫生院负责的,区卫生院会定期派人过来。” 夏天说:“不会吧,咱们乡卫生院就没人会干这个活儿吗?” 马翠花说:“有,戴院长的女儿戴小玉,她是妇科医生,不但会接生,也会上环查环。” 夏天说:“好,我去找戴小玉,这事就交给我了。” 马翠花说:“夏书记,我……我谢谢你。” 夏天说:“马所长,你现在想要反悔还来得及。” 马翠花说:“我不反悔。” 夏天说:“好,我现在就去找戴小玉。” 让戴小玉做违法的事可不容易,夏天虽满口答应马寡妇,但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 戴小玉有时候很轴,不想个好办法,戴小玉这一关过不去。 一边走一边想,到了乡卫生院门口,夏天的办法也想出来了。 第0116章小玉帮忙 夏天找戴小玉,得先看程子涵在不在,有程子涵在旁边,他的阴谋诡计没法实现。 卫生院门口传达室的老头说,程子涵带着医疗组下村去了,夏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戴小玉正在门诊室,看到夏天便问:“天哥,你上班时间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呀?” 夏天皱着眉头不说话,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戴小玉当然关切,夏天是她的生活中心,夏天的事就是她的事。 拉着夏天的手来到后院家中,戴小玉问道:“天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夏天往床上一躺,双手当作枕头,望着天花板说:“小玉,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弄不好会被赶出南岙乡啊。” 戴小玉有些不信,“不会吧,我听子涵姐说过,虽然他叔叔想把你搞掉,但至少他不会在近期把你从南岙弄走。” 微微的点了点头,夏天道:“我相信程子涵不会骗我,但他叔叔会骗我,同时也可能会骗子涵。” 戴小玉说:“可子涵姐还对我说过,她叔叔认为,目前的南岙乡只有你能掌控,别人当一把手的话,南岙乡非乱成一锅粥不可,所以,短期内你是安全的。” 夏天叹了一口气说:“阎王好骗,小鬼难缠啊,程运来书记也许不急着搞我,但架不住下面的人折腾哟。” 戴小玉噢了一声,“天哥,你是说周汉滨他们几个人吧?凭你的能耐,收拾那几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么。” 夏天笑道:“小玉,你当我是三头六臂那,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现在是寡不敌众啊。” 戴小玉说:“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夏天一阵苦笑,“总而言之,我心里是不踏实啊。” 戴小玉问道:“怎么个不踏实呀?” 夏天道:“你是知道的,主要有四个人让我不踏实,周汉滨、罗太良、韩文泽和陈国平,罗太良我给了他那么多的好处,他居然还是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我,韩文泽和陈国平象两条疯狗,一来就公开和我对着干,气势极其凶狠,但是,最危险的敌人,还是那个周汉滨。” 戴小玉问道:“天哥,你不是用他和马寡妇的关系拿住了他吗?” 夏天摇了摇头道:“只能拿住一时吧,他上头的靠山太硬,就我手里攥着的那点小辫子,根本不可能真正拿住他。” “倒也是呀。”戴小玉问道:“天哥,那你有什么主意彻底拿住周汉滨呢?” 夏天故作犹豫,看了看戴小玉,欲言又止。 戴小玉伸手掐了夏天一下,“天哥,你说来听听么。” 夏天眼巴巴地看着戴小玉说:“小玉,只要你能帮我。” “我能帮你?” “你能。” “我怎么帮你呀?” “你先答应我我才能说。” “天哥,你搞什么名堂么。” “你不答应,那就算了,我另想办法好了。” “我答应你。” “不会反悔?” “保证不反悔。” 于是,夏天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戴小玉听罢,惊讶地看着夏天说:“天哥,你这是,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呀。” 夏天点了点头说:“不错,你要帮我犯错误。” 戴小玉连连摇头,“这不行,这不行,天哥,你这出的啥主意么。” 夏天说:“只有这个办法能彻底拿住周汉滨,因为马寡妇有了孩子,那就是铁证如山,周汉滨只有与马寡妇结婚一条路可走,到那个时候,马寡妇就能帮我控制周汉滨,周汉滨就对我没有威胁了。” 想了想,戴小玉说:“天哥,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也太过损毒了,你这样做,不但你我是在犯错误,而且会把周汉滨毁了的。” 夏天又是一阵苦笑,“我这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出此下策实在是出于无奈,我也想堂堂正正地跟他们斗,但我没有资本更没有靠山啊。” 戴小玉还是犹豫。 夏天说:“小玉,你不帮我也行,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哦。” 戴小玉说:“我后悔啥呀?” 夏天说:“我要是斗不过他们,最后只能通过程子涵向程运来书记投降,那程子涵的条件肯定是让我娶她,我也只能半推半就,还有,我要是斗不过他们,很可能要被赶出南岙乡,那咱俩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说不定,说不定我走投无路,只好去求程子涵了。” “你敢。”戴小玉揪住了夏天的耳朵,狠狠地拧了几下。 夏天也不喊疼,反而咧着嘴乐,“其实我觉得啊,我娶程子涵做老婆也不错的,说不定她能替我生个大胖儿子呢。” 戴小玉又气又急,索性爬到床上,两腿一分,骑到了夏天身上。 “姓夏的,你要向我保证,你不能娶程子涵当老婆。” 夏天笑道:“你不帮我,我坚决不能保证。” “你又耍赖,你又耍赖……” 戴小玉的那对小粉拳,象雨点一般,落在夏天仰躺着的身体上。 而戴小玉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整个趴在了夏天的上面。 这个时机挺好,夏天乘机搂住戴小玉,在她脸上美美地亲了几口。 戴小玉不退反进,闭上双眼,尽情地享受着夏天的吻。 可是,夏天停止了吻。 “天哥,你继续嘛。”戴小玉的脸蛋通红通红的。 夏天指了指戴小玉胸前的两个突出部,坏笑着说:“我想亲她们两个呢。” 戴小玉呸了一声,“你想得美,你娶我,我才让你亲,天天让你亲。” 夏天退而求次,“那,那让我看看行吗?” “去,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我哪里看过了?” “又赖帐,读书那会,你带我去河里洗澡,你当时就看过。” “那不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 夏天说:“不一样,太不一样了,那时候你上面只有两个小红点,现在变成了两个大馒头,一定比以前更好看,也更耐看。” 戴小玉说:“你娶了我,她们就归你了,你想看想亲都行。” 夏天说:“你帮我办成马寡妇和周汉滨的事,我就娶你。” 戴小玉坐起身说:“我帮你办。” 夏天大喜,抱着戴小玉又亲了几下,他觉得有戴小玉帮忙,他的恶毒计划一定能大功告成。 可惜,夏天这次是失算了。 第0117章请君入瓮 戴小玉帮忙,马寡妇的环被取掉了,以她那旺盛的生育能力,以及周汉滨天天光顾她家的频率,她怀上周汉滨孩子的计划,应该能够很快就能实现。 可奇怪的是,自从夏天去了乡邮电所后,周汉滨居然就不再光顾乡邮电所了。 这是怎么回事?开始夏天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想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在哪个环节上犯了错误。 于是,他逮了个机会,秘密约马翠花见面,想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见面的地点在乡信用社后院,二楼那间借用的房间。 邮电所和信用社仅隔着一条弄堂,宽不到一点五米,边门斜对着边门,仅仅几步之遥,来往倒是挺方便的。 但夏天约见马翠花,必须遵守戴小玉制定的规则,戴小玉必须在场。 戴小玉是怕夏天犯蒙,一不小心掉进马翠花这条阴沟里去。 马翠花鬼鬼祟祟的来了。 但是,马翠花也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她很少出门,吃住都在邮电所,周汉滨也是不请自来,根本用不着她主动约请。 而那天夏天去邮电所的事,除了马翠花,就只有小方和小柳知道。 经过分析,夏天认定如果周汉滨得到了风声,那问题很可能出在小方和小柳那里。 戴小玉对马翠花说:“马所长,小方和小柳都是你招进邮电所的,不应该有问题呀。” 马翠花说:“我也相信小方和小柳没有问题,小方家里很穷,兄弟姐妹五个,小方是家中老大,两年前我之所以招她,就是同情她家里很穷,小柳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我表姐的女儿,我和周汉滨的事,我根本就没瞒着她们俩,所以那天夏书记找我谈事,我也压根就没有避着她们俩。” 夏天问道:“马所长,周汉滨平时与小方和小柳接触多吗?” 马翠花说:“有但并不多,我与小方和小柳是一个锅里吃饭,周汉滨与她俩有接触是当然的,至于他们在邮电所外有没有接触,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天嗯道:“这就难说了,小方或者小柳,都有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 戴小玉道:“但是,咱们没有证据,也不能乱冤枉小方和小柳。” 小方和小柳虽然不很活跃,但与戴小玉相熟,戴小玉有点帮她俩说话的意思。 马翠花更关心下一步的事,“夏书记,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所长,现在你需要的是耐心等待。”夏天思忖着道:“我得先去周汉滨那边看看,是不是他那边有客观原因,使他这几天来不了邮电所,当然,小方和小柳这边也要敲打敲打。” 马翠花问道:“怎么敲打呀?” 夏天道:“小玉,你陪马所长去,你们一起找小方和小柳谈谈,软话硬话都可以说,至少可以警告她俩以后说话做事更加谨慎小心,周汉滨今天没有下村,我正好去找他谈谈。” 才起身走了几步,夏天又停下脚步说:“马所长,咱俩得对好口供,你要想好了,万一周汉滨问起我来邮电所找你的事,你应该怎么回答才不会露馅。” 马翠花点着头道:“对呀对呀,夏书记,万一周汉滨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呢?” 夏天又想了想,总算找到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 南岙乡的对外联络,主要靠电话和电报,乡政府和其他几个单位都有电话,而邮电所还有发报机,但电话已中断半年之久,而邮电所的电报联络,一年前就被县武装部要求暂停。 如果周汉滨问起,夏天为什么去找马翠花,马翠花可以这样说,夏天是要求马翠花私下恢复电报联络,在保密的前提下,确保他一个人能与外界保持对外联络的畅通。 找好了理由,戴小玉和马翠花去邮电所找小方和小柳,夏天回乡政府找周汉滨。 周汉滨今天值班,正在办公室翻阅文件。 看见夏天,周汉滨总是心情复杂。 一方面,周汉滨肩负着县委书记程运来赋予的使命,待在南岙乡监督夏天及夏天的工作,而另一方面,夏天手里拿着周汉滨和马翠花的把柄,这把柄虽不足以致周汉滨于“死地”,但起码能让周汉滨臭名远扬,个人仕途将从此灰暗。 但在周汉滨的内心深处,又有点感激夏天,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如果处理起来,周汉滨固然难逃处罚,夏天帮着隐瞒的责任也不小。 夏天帮着周汉滨隐瞒生活作风问题,周汉滨欠着夏天一份人情。 周汉滨请夏天坐下,又递过来一支烟,“夏书记,你找我有事?” 夏天点上烟吸起来,“汉滨,我先跟你说件私事,咱们的电话还暂时通不了,所以我想私下恢复电报联络。” 周汉滨微微一笑,“这是你的事,再说只要县武装部不干涉,我才懒得管你呢。” 夏天笑道:“那我也得跟你说一声,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早知道总要比晚知道要好。” 周汉滨咦了一声,“什么早知道晚知道啊?” 夏天笑着说:“我要发电报,必须通过邮电所,邮电所是马翠花同志的地盘,马翠花同志知道我私下发电报,那还不等于你也知道了吗?” “噢……”周汉滨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夏天说:“原来,原来你去找马所长,就为了电报联络的事啊。” 夏天心道,周汉滨果然知道了自己找马翠花的事,幸亏早有预计啊。 “汉滨,你知道我去邮电所的事了?” “是,是啊,我是听人说的。” “呵呵,汉滨啊,你不会以为我去找马所长的目的,跟你是一样的吧?” “夏书记,你别误会,我可没这么想过。” 夏天坏笑着说:“你要这么想,我也会理解的,毕竟马所长是个大美人,男人见了很少有不动心的,但是你大可放心,我夏天做人也是有底线的,我绝对不会打你女人的主意。” 周汉滨终于轻松地笑了,“夏书记,我请你喝酒吧。” “呵呵,如果你叫我老夏,我一定乐意陪你喝酒。” “老夏,我请你喝酒。” “老周,我乐意之至。” 第0118章理论高手 周汉滨请喝酒,夏天当然得去,即使是去乡邮电所马翠花那里,夏天也敢去。 但周汉滨有个要求,夏天必须是单独赴宴,不能带任何外人。 夏天不仅一口答应,而且提出了一个让周汉滨意想不到的要求,让小方和小柳也参加晚宴。 这个要求可谓正中周汉滨下怀,他自己与马翠花有事,他也很想夏天也有点这种事,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多少平衡一些。 说到底,夏天是想趁机与周汉滨拉近关系,周汉滨也正好这么想,两个人可谓一拍即合。 但要赴这顿酒宴,夏天必须瞒着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于灵儿她们,她们五个人中任何一个知道,夏天就会不得安生。 更重要的是,这顿酒宴要瞒着罗太良韩文泽陈国平他们,只有瞒过了他们,这顿酒才有实际意义。 所以,还没到下班时间,趁着大伙还没有下村回来,夏天就从乡政府后院的小门出来,绕了一大圈后,才来到乡政府和乡邮电所之间的弄堂里,乡邮电所也有边门开在这弄堂里。 事先就约好了的,门虚掩着,夏天前后瞅了瞅,确定没人后才放心地推门而进。 周汉滨亲自来迎接夏天,“老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一边跟着周汉滨上楼,夏天一边好奇地问道:“老周你什么意思?你是以为我不敢来吗?” “嘿嘿,我正是这样想的。”周汉滨笑道:“实话实说,我二十六岁,你才二十三岁,虽然你是书记兼乡长,但社会经验你远不如我,说到女人方面,嘿嘿,你就远远不如我喽。” 夏天呵呵笑道:“话不能这么讲,我就是为了学习才来赴宴的,再说了,不就是女人那点事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周汉滨笑着说:“你这是嘴硬哦。” 夏天拍着胸脯道:“别小看人好不好?中不中看行动嘛。” 说到女人方面的事,周汉滨对夏天的判断,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要说几天前,夏天在这方面还是个菜鸟,那的确是事实。 可这几天,夏天已迅速成为了这方面的“理论高手”。 从夏家村带来的,藏在乡信用社楼上的那三箱东西,就是夏天的老师。 一箱是书,书里图文并茂,还有两箱是录像带和录像放映机,录像放映机是散装的,夏天发挥了聪明才智,花了五个小时多,将散装的录像放映机组装成了整机,再借来信用社那台九寸黑白电视机,夏天争分夺秒地观看了几十盒录像带。 现在的夏天,早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小青年了。 乡邮电所的二楼经过改造,变得相当的曲径通幽,又是拐弯又是转折,仅仅是从一楼走到二楼,居然有三十几米之长。 马翠花的厨房也在二楼,马翠花正带着小方和小柳,在厨房里忙着烧菜。 在周汉滨的陪同下,夏天不但参观了餐厅客书房,连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卧室也没有放过。 夏天对各种陈设赞不绝口,“老周,这很有问题,这生活也太腐败了,这很有问题啊。” 周汉滨笑着说:“所以嘛,我请你过来喝酒,主要就是想让你跟着我一起腐败,以免你反我的腐败哦。” “呵呵……我说老周,你啥意思?你是想反我的腐败吗?” “哈哈,你不反我的腐败,我是不会反你的腐败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俩是必须一起腐败了?” “老夏,不要说得这样直白,能不能含蓄一点呢。” “呵呵……只做不说只做不说。” “哈哈,一切尽在不言中嘛。” 气氛融洽,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工作上。 夏天道:“老周,你们人多势众,以后可要手下留情啊。” 周汉滨道:“我们欺负你了吗?” 夏天道:“你倒没有,但韩文泽和阵国平欺负我了。” 周汉滨道:“不是没欺负成吗。” 夏天道:“强敌环伺,我的日子不好过啊。” 周汉滨道:“你少来,你是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想与你为敌,我的个人计划里,调回县里工作才是我的真正目的,我何必在南岙与你斗得头破血流呢,罗太良现在已经被你套牢,他也不会主动挑起针对你的斗争,如此一来,区区韩文泽陈国平,对你来说又何足挂齿?” 夏天道:“老周,你实话实说,韩文泽和陈国平这两个人咋样?” 周汉滨道:“实在不咋样。” 夏天道:“可否具体说说?” 周汉滨道:“具体说说就不必了,反正是同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夏天道:“刚刚上任就对我犯难,这政治素养也太差了。” 周汉滨道:“是啊是啊,总而言之,我羞与他们为伍啊。” 夏天道:“老周,我有言在先,以后我要是收拾他俩,你可不要太掺和哦。” 周汉滨道:“不要太掺和,这个太字用得好,老夏,我心里有数,我自有分寸。” 夏天道:“当然,你老周的事,能支持的我一定会支持的。” 周汉滨道:“老夏,你这话我记下了,希望你说到做到哦。” 夏天道:“老周,我要是做不到,我就不会来喝你的酒了。” 周汉滨道:“一言为定。” 夏天道:“一言为定。” 这时,马翠花从厨房出来,对着周汉滨嗔怪道:“汉滨,夏书记是来喝酒的,你就不要谈工作了嘛。” 夏天笑道:“嫂子,一边喝酒也是可以一边谈工作的。” 一声嫂子,让马翠花很是受用,那胸脯颤得更来劲了。 周汉滨却被一声嫂子吓了一跳,“老夏,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你不要瞎叫嘛。” 夏天笑着说:“在嫂子家叫嫂子,我没有叫错啊。” 周汉滨说:“可别到外面瞎叫啊。” 夏天心道,他娘的,你装什么蒜那,老子就是要让马寡妇变成真正的嫂子,彻底地把你套牢。 马翠花白了周汉滨一眼,对夏天说:“夏书记,菜都烧好了,请入席吧。” 三人来到餐厅,果然是满桌菜肴,正冒着热气,香味扑面而来。 但是,当小方和小柳出现,却把夏天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 第0119章男女搭配 今天晚上小方和小柳的打扮,与那天不可同日而语,最主要的是两点,一是精心准备过,二是穿得太艳太少太薄。 马翠花则穿得更加暴露,连肚脐眼都露在外面。 夏天有些反应,物理的化学的都有,心情很是荡漾。 最直观的反应,是两只眼睛盯着小方和小柳,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周汉滨笑了,马翠花也笑了。 小方和小柳的两张脸蛋都红了。 周汉滨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看来夏天这小子也不怎么样,那方面的意志也是比较薄弱的,要是小方和小柳能把他拉下水,自己就不用怕他了。 马翠花笑着请夏天入座。 夏天一点都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坐了首席。 但接下来的座次,本应是周汉滨和马翠花分坐在夏天两边。 但马翠花让小方和小柳去坐在夏天的两边,周汉滨也是主张这样安排。 夏天早有这个思想准备,假意说了几句不行之类的话后,就笑着默许了马翠花的安排。 小方和小柳羞羞答答的,忸忸怩怩地,红着脸在夏天两边坐了下来。 周汉滨笑道:“这样好,这样好,很符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道理嘛。” 夏天笑问:“老周,喝酒也用得着这个道理吗?” “当然,当然。”周汉滨笑着调侃道:“但是,就看你夏书记是不是个男人喽。” 夏天呵呵一笑道:“老周,你不要小看我啊。”笑着,夏天伸出双手,分别搂住了小方和小柳的纤腰。小方和小柳大羞,但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任由夏天的手占领了她们的腰。 周汉滨伸出大拇指,冲着夏天赞道:“老夏,你够男人。” 马翠花笑说:“喝酒喝酒,夏书记,咱们边喝边谈。” 说着她举起了酒杯,对夏天说:“夏书记,这第一杯是敬你的,你夏书记看得起我马翠花,我感激万分,这第一杯是感激酒。” 周汉滨也端起了酒杯,“老夏,这杯酒我得陪翠花一起敬你,我这也叫感激酒吧。” 夏天却没有马上举杯,而是笑着说:“首先,我谢谢嫂子,谢谢老周,其次,我现在很纠结,因为我的双手粘在小方和小柳的身体上,它们正依依不舍哟。” 周汉滨大笑。 马翠花对小方和小柳说:“两个傻丫头,我刚才吩咐的都忘了?” 小方和小柳不敢怠慢,小方倒酒,小柳斟酒,两个人配合得还挺象一回事似的。 尤其是小柳,拿着酒杯喂夏天喝酒,虽是初次配合,但也是恰到好处,夏天一两白酒下肚,居然没有一滴浪费。 马翠花笑道:“夏书记,你好样的,小方,小柳,快给夏书记夹菜呀。” 可说到夹菜,小方和小柳就犹豫了,因为桌上放着十个菜,四素六荤,有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她俩不知道夏天喜欢吃哪个菜。 周汉滨笑着对夏天说:“老夏,领导不指示,下属很茫然哟。” 夏天呵呵而笑,“红烧肉,肥的。” 小方很乖巧,筷子夹了一块肥腻的红烧肉,塞进了夏天的嘴里。 周汉滨笑问:“老夏,感觉如何啊?” 夏天边吃边问:“你问的是,是红烧肉吗?” 周汉滨笑道:“别装蒜,我问的是小方和小柳的服务到位不到位。” 夏天噢了一声,“到位,相当的到位,可但是,但是啊。” 马翠花忙问:“夏书记,你还有什么要求?” 夏天先卖了个关子,“先喝酒,酒过三巡我再说。” 马翠花连忙应是。 周汉滨端起酒杯说:“老夏,这杯我敬爱,咱俩是同事,是革命同志,所以我这一杯是革命酒。” “这名字好。”夏天笑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革命可以包括喝酒,老周,这一杯我喝了。” 又是小方倒酒,小柳斟酒,夏天一干而尽。 来而不往非礼也,夏天说:“我也敬老周和嫂子一杯,老周,你和嫂子是革命的爱情,你和我是革命的友情,我这杯酒叫做感情酒。” 马翠花抢着说:“夏书记你说得好,我陪你和老周喝。” 周汉滨对“你和嫂子是革命的爱情”这句话有所保留,但他不想让夏天和马翠花扫兴,只能痛快地将“感情酒”喝下。 酒过了三巡,菜也过了五味,小方和小柳的侍候渐入佳境。 夏天的嘴在忙碌,两只手也没闲着,上面喝酒,下面他的小动作也是不断。 小方和小柳对夏天的小动作,开始还很不适应,后来不但适应了,而且还挺享受的。 夏天便有点得寸进尺,乘胜追击,双手悄悄地撩起小方和小柳的内衣,将手掌切切实实地印在小方和小柳的腰上。 小方和小柳好象心有灵犀,身体同时向夏天靠,与他的手掌贴得更紧。 这才是零距离接触,夏天细细地体会着,这感觉太美妙了。 周汉滨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因为夏天正一步步的陷进他挖好的坑里。 马翠花也看到了夏天的坏,她比周汉滨更加高兴。 在马翠花心里,一共有三个计划。 第一个计划,是她与夏天的合谋,为周汉滨怀上孩子,第二个计划,是帮着周汉滨与夏天搞好关系,第三个计划,是利用小方和小柳,让自己与夏天建立关系,为自己的未来奠基铺路。 夏天在小方和小柳身上使坏,周汉滨和马翠花都乐于看到。 对周汉滨和马翠花各自的如意算盘,夏天当然是知道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作为一个心怀鬼胎的人,他很理解周汉滨和马翠花的良苦用心。 看到夏天有点走神,马翠花问道:“夏书记,是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合你的味?” “都不是,都不是。”夏天笑着说:“我只是有些问题压在心里,所以喝起酒来,难免有一点点的迟滞。” 马翠花哦了一声,“夏书记你说,是什么问题?” 夏天看着周汉滨,笑而不语。 周汉滨挥了挥手说:“你别看我,都已经酒过三巡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 夏天微笑着说:“因为我要说的问题与你有关,而且非常的重要。” 周汉滨点着头说:“好好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第0120章吃里扒外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那,那我可要说了。” 周汉滨摆着手,“你要是再这样假惺惺的,我可要罚你三大杯哦。” “这个这个……”夏天对周汉滨说:“老周,我对小方和小柳左搂右抱,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周汉滨一怔,马上明白了夏天的意思,“哈哈,老夏啊老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那种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人。” 这下马翠花也明白了夏天的意思,她笑着对夏天说:“夏书记,这个你大可放心,咯咯,老周要是欺负小方和小柳,我非把他那玩意儿揪下来不可。” 夏天摇着头,“但是,但是啊。” 周汉滨瞪了夏天一眼,“你又来了,什么但是但是的,你说么。” 笑了笑,夏天忽地问道:“老周,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来找马所长的?哎,你可别说是你看到的或猜到的哦。” 周汉滨犹豫了,“老夏,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夏天呵呵一笑,“我来替你说吧,一定是小方或小柳悄悄告诉你的。” 周汉滨看了马翠花一眼,“老夏,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好吗?” 夏天转向马翠花道:“嫂子,你说呢?” 马翠花知道夏天在提醒她,她也对周汉滨起了疑心,周汉滨当着她面,对小方和小柳是规规矩矩的,但也难保不背着自己玩猫腻。 “夏书记,你说得对,这个问题很重要。” 有了马翠花“撑腰”,夏天笑道:“我敢肯定,我来找马所长谈事,是小方或小柳告诉老周的,嫂子,如果你同意,我就审问一下小方和小柳。” 周汉滨见势不妙,忙道:“老夏,没这个必要吧。” 马翠花却道:“很有必要,老周,不许你打岔。” 夏天两手上移,捧住小方和小柳的脸蛋,让她俩看着自己,然后问道:“你俩说,是谁向老周通风报信的?” 小方和小柳红着脸异口同声,“我没有。” 夏天大笑,“呵呵,小方小柳,你俩的回答都是我没有,这话属于不打自招,说明你们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向老周通风报信了。” 马翠花帮着催道:“小方小柳,快点交代,你们有没有通风报信。” 小方和小柳互相看了一眼,均是小声的又一次否认。 夏天笑道:“看来,我不野蛮一点,你们俩是不会说实话的。” 说着笑着,夏天突然推开小方,而将小柳压在自己的双膝上,也不解释,抡起巴掌,对着小柳的小屁股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啪,连着三下,声音很响。 夏天是真打。 周汉滨马翠花小方三人看傻了。 受害者小柳一边挣扎,一边喊疼,一边哭出了声来。 夏天没有怜香惜玉,而是抡着巴掌又打了三下。 小柳哭喊道:“我说,我说……” 夏天扶起小柳,在她胸前的小山头揩了点油,“小柳,你说吧。” 小柳指了指小方,小声说:“是小方告诉周副书记的,周副书记不相信,又问了我,我,我见小方都说了,我也就说了。” 马翠花骂道:“两个臭丫头,竟敢吃里扒外,待会看我怎收拾你们。” 夏天看向小方,呵呵地坏笑着。 小方见势不妙,起身要逃。 夏天眼疾手快,一把将小方拽了过来。 如法炮制,干脆利落,小方的屁股很快就受到了惩罚。 而且小方更惨,整整挨了十巴掌。 小方倒是没哭没喊,但疼得嘴都歪了。 夏天让小方站好,笑着说:“小方,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敢在你屁股上狠揍一百下。” 小方交代道:“夏书记,翠花姐,对不起,周副书记给我和小柳钱,让我们私下里看着翠花姐,如果有男人与翠花姐接触,我们就及时向周副书记报告。” 小柳补充道:“那天夏书记来过后,我和小方就向周副书记报告了,但我们不知道夏书记找翠花姐是谈什么事,所以,所以周副书记说,说夏书记是没安好心,让我和小方要加倍警惕。” 夏天看着马翠花和周汉滨大笑,“呵呵,真大白,真相大白,我说嫂子,老周他也太爱你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马翠花怒气冲冲地瞪着周汉滨,“姓周的,你就这样对我呀。” 周汉滨赶紧陪起了笑脸,“翠花,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马翠花拿起酒杯,泼向了周汉滨。 周汉滨满脸都是酒,来不及抹去,马翠花已扑了过来。 转眼之间,周汉滨已逃到了客厅。 但马翠花也不慢,随后脚步的追了过去。 夏天看得目瞪口呆,因为马翠花和周汉滨,已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得不可开交。 可是,小方和小柳居然只看不动,根本没有要上去劝架的意思。 夏天大为好奇,“哎,你俩不去劝劝吗?” 小方说:“他俩每天都这样,不用劝也会和好的。” 小柳说:“这是他俩的固定节目,越劝越起劲,不劝反而更好。” 夏天咧着嘴乐了,这男女打架,可比同性打架有趣多了。 但客厅的沙发上,那架打得愈发的激烈,马翠花和周汉滨打得难分难解。 更有意思的是,马翠花和周汉滨身上的衣服,随着打架的持久而不断的脱落。 夏天大惑不解,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方说:“又来了。” 小柳说:“真是的,也不去卧室里耍。” 小方和小柳回到餐桌边,坐下不看了。 夏天也坐回餐桌,不解地问:“他们这是真的在打架吗?” 小方和小柳又都红起了脸。 夏天明白了,马翠花和周汉滨是在打情卖俏,是在为干那事而做准备。 原来,马翠花和周汉滨的第一次,就是因为打麻将吵架,再从吵架发展到打架开始的,直至最终打到了床上。 后来,这便成了马翠花和周汉滨的怪癖,每次干那事前干上一架便成了惯例。 听了小方和小柳的介绍,夏天又咧嘴而乐。 小方说:“夏书记,你还是先吃吧,不用等他们了。” 夏天说:“这不好吧。” 小柳说:“他们,他们没有一个小时完不了的。” “这么持久这么厉害啊。”夏天对周汉滨刮目相看了。 小方和小柳又因为夏天的话而红起了脸。 这时,夏天忽然哼了一声。 第0121章小方小柳 夏天一声哼,小方和小柳抖三抖,因为刚才夏天的打屁股一招,把她俩给震慑住了。 看到夏天黑着个脸,小方和小柳才想起来,自己的错误还没有结论呢。 小方和小柳有些不知所措,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怯生生地瞅着夏天。 “屁股还疼吗?”夏天的脸变得忒快,刚刚是黑的,现在却挂起了笑容。 “疼。”小方应道。 “胡说,疼还能坐得下去?”夏天笑着瞪眼。 小方忙说:“真的疼,但,但好象又不是很疼。” 夏天又问小柳,“你呢?” 小柳红着脸说:“小方说得是,好象怪怪的感觉。” 夏天笑着说:“这就对了,夏书记我是打人的高手,打屁股的专家,打女人屁股的高级专家。” 小方和小柳同时说:“夏书记,我们错了。” “哼,一声错了就完事了?”夏天又端起脸说:“小方,小柳,你们把领导的正常工作交流告诉别人,不仅仅是吃里扒外这么简单,你们的错误非常恶劣,非常严重,必须受到严肃的处理严厉的惩罚。” 小方比小柳稍微大胆一些,她小声说:“夏书记,刚才,刚才不是已经惩罚了么。” 夏天摇着头说:“不够,刚才的惩治还远远不够。” 小柳怯怯地问:“还要,还要打屁股呀?” 夏天点着头笑,“还要打,还要打,谁表现不好,谁的屁股就还得挨打,直到皮开肉绽为止。” 吓唬小孩的话,当然吓不住小方和小柳,农村姑娘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小方和小柳好歹也是单位里的人,早看出了夏天是在虚张声势。 但夏天是书记兼乡长,虽然管不到邮电所,但要是发起威来,也能把乡邮电所掀个底儿朝天。 小方陪起了笑脸问:“夏书记,你要我们怎么表现啊?” 夏天故作沉思状,没有马上开口。 一会儿,夏天抬头直脖,往客厅看了看。马翠花和周汉滨已不在客厅,如小方和小柳所说,两个人应该把架打到卧室的床上去了,估计一时半会是打不完的。 夏天喝了几口酒,又嚼了几口菜,才对小柳说:“小柳,你先出去,我不叫你你不能进来,也不许偷听。” 小柳应声离开了餐厅。 小方红起了脸,她以为夏天要干点什么呢。 夏天说:“小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小方说:“夏书记,我一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 夏天说:“你有男朋友吗?” 小方说:“没呢。” 夏天说:“周汉滨欺负过你吗?” 小方说:“什么欺负呀?” 夏天说:“就是,就是他有没有碰过你的身体?” 小方说:“没有。” 夏天说:“真没有?” 小方说:“真没有,我可以发誓。” 夏天说:“那他有没有欺负过小柳呢?” 小方说:“也没有。” 夏天说:“这个周汉滨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对马翠花那么热乎,反而对你们姑娘不感兴趣呢。” 小方说:“夏书记,关于这个,我倒是听翠花姐说过,翠花姐说周汉滨有非常严重的恋母情结,但究竟是不是真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天说:“他让你帮着注意马所长的动向,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小方说:“一般都是五元,但上个月给了我八元。” 夏天说:“我每个月给你十五元,你干不干?” 小方说:“夏书记,你让我干什么?” 夏天说:“帮我注意三个人的动向,周汉滨、马翠花和小柳。” 小方说:“这个……” 夏天说:“如果你干得好,我还会找机会让你成为正式工或国家干部。” 小方说:“我干。” 夏天说:“但要保密,绝对保密哦。” 小方说:“我发誓我保密。” 夏天说:“很好,现在你出去,让小柳进来。” 小方出去,小柳进来,夏天也是一番类似的说辞。 小柳胆小,夏天的威逼利诱对她更有效果。 夏天很是满意,不管有用没用,反正他是在乡邮电所扔下了两颗钉子。 哪怕小方和小柳不能发挥作用,起码也能牵制马翠花和周汉滨,鱼捞不着,把水搅浑也好。 马翠花和周汉滨还在卧室里忙活,那声音很大,声声入耳,别有一番风味。 真是一对狗男女,夏天心里骂道,请人家来喝酒,自己却居然在床上忙活,这叫什么事啊。 但是骂归骂,夏天的心态还是被马翠花和周汉滨给感染了。 小方和小柳也是,小脸蛋红红的,吃菜吃得心不在蔫,不时地拿眼偷瞄夏天。 心潮澎湃但默不作声,深受干扰但还是能吃饱喝足。 马翠花和周汉滨还没完。 夏天懒得再等马翠花和周汉滨,起身要走。 小方和小柳瞅着夏天,都是有些依依不舍。 夏天坏笑着问道:“小方小柳,你们的房间在哪里?” 小方和小柳都红着脸不说话。 “带我去你们的房间。”夏天命令道。 小方和小柳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夏天跟在后面,乘机用双手大吃豆腐,不时的搔扰小方和小柳的小屁股 原来,小方和小柳住在前院的楼上,前院和后院的二楼互不相通,从马翠花住的房间到小方和小柳住的房间,要沿着长长的楼道先回到地面,再穿过天井才能到达。 楼梯是木制的,人走在上面吱吱的响,楼道里又是黑乎乎的,夏天初次来此,要不是有小方和小柳带路,他非撞墙不可。 来到一个转弯处,夏天的一只手还搭在小方的肩上,突然,小方脚下打滑,身体向后倒向了夏天。 夏天猝不及防,哎哟一声,小方的身体已撞到了他的身上。 问题还在于走在前面的小柳,她听到小方的惊呼,回头张望时,正好被小方的一只手拽住。 于是,不但小方的身体倒在夏天身上,连小柳的身体也跟着砸在了他的身体。 三个身体撞在一起,夏天在最下面,成了名符其实的受害者。 不过巧合的是,三个人的姿势相当有趣,夏天倒在楼梯上,小方和小柳分别压住他的半个身体和一条胳膊,和刚才在餐厅里的坐势非常的相似。 黑暗里,夏天的那里受到了两只手的袭击。 夏天顿时明白,小方是有意摔倒的。 第0122章还有这手 夏天不动声色,小方和小柳“袭击”他,他也毫不留情地“反击”,一时间楼道里“硝烟弥漫,战况十分激烈”。 小方和小柳相当的疯狂,呼吸急促,双手不停,与刚才那羞答答的形象大相径庭。 幸亏夏天衣服穿得多,要不然的话,非被黑暗中的四只手解决掉不可。 小方和小柳可就惨了,本来就穿得又少又薄,夏天的两只手如同一对魔爪,招招不离小方和小柳身上的衣服。 输者输得太惨,小方和小柳的衣裤全被夏天剥掉,扔得远远的。 小方和小柳的身上,都只剩下了罩罩和小内内。 夏天停止进击,坏笑不已。 小方和小柳清醒过来,起身就跑。 夏天岂容小方和小柳逃脱,她俩在前面跑,相当于是给他带路。 小方和小柳刚进自己的房门,夏天也进来了。 关上门,夏天坏坏地看着小方和小柳。 小方和小柳相当狼狈,因为身上只有罩罩和內內,夏天可以尽情地欣赏她们的身体。 天气很冷,室温不高,刚才在运动还不觉冷,但现在停止了运动,寒冷的感觉顿时袭来。 小方和小柳见夏天只看不动,便想去找衣服,但被夏天恶狠狠地制止了。 不仅如此,夏天还逼着她俩并肩而立,一动不动。 小方和小柳虽然乖乖的站着,但身体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怕冷还是怕夏天。 夏天倒没有动手动脚,而是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和陈设。 这是小方和小柳的共同闺房,与戴小玉的卧室有几分相似,两个节俭的姑娘,其房间也是相当的朴素。 夏天感兴趣的是小方和小柳的双人床,双人床紧挨着一扇窗户,窗外居然就是弄堂,弄堂对面就是乡信用社。 夏天不禁想入非非,因为他在弄堂对面有一个秘密窝点,而弄堂只有一米半宽呢。 再看小方和小柳,两个人已冷得全身的皮肤都红了。 夏天笑道:“你俩快上来吧,但只能拿被子盖着,不许穿衣物。” 如闻赦令,小方和小柳急忙上来,拿过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盖住。 夏天坏笑着说:“我这只是暂时的放过你们两个,如果你们不彻底坦白交代,我就拿掉被子,嘿嘿,再把你们身上剩下的两片布扯掉。” 小方红着脸问:“夏书记,你还想知道什么?” 夏天又哼了一声,“周汉滨请我喝酒,一定是没安好心,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们俩一定是知道的。” 小方和小柳互相看着对方。 小柳说:“小方姐,咱们还是说吧。” 小方说:“那咱俩要说好,以后要共同进退。” 小柳说:“反正,反正我以后都听你的。” 小柳看了看夏天,不好意思地说:“夏书记,对不起,周副书记他有一个计划,就是要我和小柳把你弄到我们的床上,然后,然后……” 夏天呵呵的笑了笑,“这不就在床上了么,他的阴谋得逞了。” 小方说:“他,他还要求我们与你那个呢,他说是必须造成事实,让你不能扺赖。” 夏天咧着嘴乐,“呵呵,即使要造成那个事实,起码也得我同意啊,光你俩同意而我不同意,也造不成那个事实嘛。” 小柳说:“周副书记让我们用药。” 夏天忙问:“什么药?” 小柳一脸的羞色,“就是,就是能让人想那个的药。” 夏天大为好奇,“周副书记有那药吗?他是从哪儿搞来的药?” 小方说:“那种药是翠花姐的,翠花姐的外公是个老中医,给翠花姐留了很多药方,那种药就是翠花姐按照药方配制的。” 夏天噢了一声,原来马翠花还有这一手,有机会倒要向她请教一番。 小柳犹豫了一下说一:“其实,其实翠花姐能和周副书记好上,听说是翠花姐对周副书记用了那种药。” 夏天坏坏地笑着,“这么说,今天晚上我也被下药了?” 小方点了点头,“对,就下在酒里,我看着翠花姐亲自下的。” 夏天哦了一声,“你们的酒里也被下了?” 小方和小柳同时点头。 夏天心道,难怪小方和小柳在楼道上“袭击”了自己,原来是吃了药的缘故。 可是,自己并没有异常的反应,很正常啊。 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并没有被吃药? 仔细的想了想,夏天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想起喝酒的时候,他和周汉滨及马翠花的酒都是分开的,是每人一瓶,而不是三人一瓶。 这一定是女主人马翠花的刻意安排,他喝的酒里并没有被下药。 夏天心里有数,他和马翠花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同时,夏天也明白,他该撤退了。 撤退之前,夏天又在小方和小柳身上使了点坏。 这个使坏也相当的讲究,夏天分别“检查”了小方和小柳的身体,而且“检查”得非常细致,除了下面那片神秘地带,连上面的两个突出部位都没放过。 小方和小柳哪会心甘情愿,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夏天不但“检查”了她们的身体,还拿走了她们的罩罩,说是要留作纪念。 不过,夏天有点失望,小方和小柳的胸前太不突出,小方那里顶多是两块土坡,小柳的更惨,简直就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夏天心里感慨,小方和小柳的胸前,还是未被开发的原始地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忙开发开发,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也是革命工作,谁让咱是领导呢。 当然,帮小方和小柳的忙,必须瞒着戴小玉程子涵她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小方和小柳,夏天心里的态度是保留和戒备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待在马翠花身边,小方和小柳的心灵已难纯洁。 但是,必须充分利用小方和小柳,有了她们两个,起码能了解周汉滨和马翠花的情况。 夏天跳窗而撤。 第二天早上见到周汉滨,夏天只是笑笑,周汉滨也是,两个人心照不宣。 又是下村的日子,乡政府院子里照旧只剩下一把手夏天。 夏天出门,刚要上街遛达一圏,就看到一辆三轮摩托从街口冒了出来。 县里来人了。 第0123章是自己人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面来检查。 夏天看清了那辆三轮摩托上军用标记,才松了一口气,那是县武装部的车。 三轮摩托来到眼前,夏天笑了,是自己人,不是上面派来的检查组。 车上一共三人,开车的是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坐车的是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长钟成军,和城关镇党委副书记兼镇长陈林扬。 不折不扣的自己人嘛。 寒暄过后,夏天把钟成军、陈林扬和白九龙迎进乡政府,再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后点上烟泡上茶,夏天就朝陈林扬瞪起了双眼,“姓陈的,我这里不属于你管,你来干什么?” 钟成军和白九龙笑着看着。 陈林扬陪着笑说:“小夏,我这次过来,是专程向你赔罪道歉的,我把我侄子陈维阳安插到你的工作队,后来又安排在你南岙乡政府工作,要先连个招呼都不对,作为朋友我实在是太不够朋友,现在我向你郑重地表示道歉。” “哼。”夏天不满道:“道歉有个屁用,我打你一顿再向你道歉,你看行不行?” 陈林扬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放在了夏天面前的桌子上,“小夏,知道你在这里不容易,这是我们城关镇对兄弟的南岙的支持,三十吨化肥和三万米电线,你可以随时去县化肥厂和县电缆厂领取,怎么样?这个道歉够可以的吧?” 夏天看了看批文,确定无误后,塞进了边公桌的抽屉,“这还差不多,但是下不为例啊,你以后要是再有这档子事,我非收拾你不可。” 陈林扬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钟成军笑着说:“小夏,我倒是觉得这事可以继续发生。” 夏天问道:“钟部长,你这啥意思啊?” “小夏,你不傻吧。”钟成军笑道:“和你的南岙乡比,城关镇是富得流油,以后陈林扬再有这种事,你就来个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敲他的竹杠,一本万利,何乐而不为呢。” 夏天大笑道:“好好好,多谢领导指点,以后我就这么干了。” 陈林扬苦笑道:“钟部长,你就别再挤兑我了,这一次我已经是大出血了,我哪敢还再来下一次啊。” 白九龙笑着说:“小夏,事情是这样的,老陈的二哥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了一个亲戚,后来来往也不多,直到陈维阳当兵回来找上门来,老陈才决定帮忙,并把他安排到你的工作队里,之所以没有早告诉你,是因为老陈不确定陈维阳适不适合当干部。” 夏天问道:“老白,这么说来,你是早就知道喽?” 白九龙点头道:“对不起,我是早就知道了的。” “那好,那好。”夏天翻了翻白眼道:“老白你听好了,就因为你替老陈隐瞒,我上次答应给你的好处,就此一笔勾销。” 夏天说的“好处”,是指他从锅底河里抢来的那批货,白九龙知道这事,他曾答应分一点给白九龙作封口费的。 白九龙也是苦笑,冲着陈林扬说:“老陈,为了你的事,我也是有所牺牲啊。” 钟成军挥了挥手说:“你们这是亲兄弟明算帐,有完没完啊?” 白九龙笑道:“钟部长是关心他的宝贝儿子钟海峡呢。” 钟成军问道:“小夏,钟海峡表现怎么样?” 夏天道:“很好啊。” 钟成军不以为然道:“你少来,我的儿子我不了解吗,不给你惹事闯祸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喽。” 夏天笑道:“钟部长,这是真的,钟海峡同志的表现真的很好。” “咦,小夏你快说来听听,这怎么回事啊?”钟成军忙道。 “呵呵……我就是用我身后的窗户教育钟海峡同志的……” 夏天把他将钟海峡从窗户扔下去的“教育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钟成军。 钟成军一边听,一边拍手叫好。 陈林扬和白九龙也是捧腹不已。 夏天笑问:“钟部长,你不心疼吗?” 钟成军朗声笑道:“我心疼个屁,只要你让他走正道,怎么折腾他都行,我这个儿子就是个邪种,还真的要用邪乎的办法才能把他教育好。” 白九龙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叫一物降一物,说到底啊,钟部长让小夏带着小钟,还是钟部长有眼光啊。” 夏天笑着说:“现在啊,我交给了钟海峡同志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他陪着我们的乡党委委员陈国平同志下村,顺便向陈国平同志学习学习。” 陈林扬微笑着说:“让小钟跟着陈国平,那陈国来就干不了坏事喽。” 白九龙也笑说:“小钟我还是小解的,他能管住陈国平。” 钟成军点了点头说:“小夏,光盯住一个陈国平恐怕远远不够吧,据我所知,除了陈国平,还有周汉滨、罗太良和韩文泽,也都是冲着你来的。” “呵呵,我对他们进行了各个击破。”夏天笑着说:“周汉滨,他的屁股很脏,我不揭露他,他得让我几分,罗太良,拖家带口需要房子,老婆又没工作,我帮他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他怎么也得让着我,韩文泽,十足的坏蛋,对付他与对付陈国平一样,我是如法炮制,派了另一个机灵鬼跟着他,他也使不了坏,总而言之,我现在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陈林扬笑道:“我早就说过,小夏对付那几位就是小菜一碟,不费吹灰之力。” 白九龙看着夏天笑道:“小夏能耐大,对付女人也是一把好手。” 夏天一怔,“老白你啥意思啊?” 白九龙嘿嘿笑着,“那个黎菁,明摆着是程运来派来看着你的,你不照样把她给搞定了吗?” 夏天笑骂道:“狗日的老白,你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钟成军大笑,“哈哈……小夏啊,九龙的意思是说,你把那娘们搞到床上去,那才叫搞得彻底干净。” 夏天不好意思道:“钟部长,你不会是老不正经吧。” 众人均是大笑。 笑过之后,陈林扬对夏天说:“小夏,我们今天来,给你带来的全都是好事,你不会不要吧。” 第0124章好事连连 听说是好事,夏天顿时来了兴趣,这年头形势变化太快,有好事总是好的。 象陈林扬承诺的三十吨化肥和三万米电线,那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而答应给白九龙的好处不用给了,这也是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好事。 陈林扬告诉夏天,上级对南岙乡的管辖又作出了调整,鉴于南岙乡的特殊地理位置,地委和地区行政公署决定,南岙乡由藤岭县县委和县政府直接领导。 这也是一件好事,在南岙乡的头上,除了县委和县政府,还有城东区委区公所管着,婆婆太多,做小媳妇的日子不好过,没了城东区委区公所的指手划脚,南岙乡有了更大更多的自主权。 白九龙告诉夏天,县常委会前天开了一个会,决定九名常委分别联系一个乡镇,而联系南岙乡的县委常委,正是近在眼前端坐着的钟成军。 夏天大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作为曾经的县委书记秘书,夏天深知这个“联系”的奥妙所在,以前有过类似的规定和制度,但并不涉及常委级别,只是规定县直部门各自“联系”一个公社。 这个“联系”可大有好处,比如说县交通局联系某个公社,这个公社的公路就修得多修得快修得好,又比如县农业局联系的那个公社,每年调拨的农用物资就多,县粮食局联系的那个公社,每年的返销粮总会比别的公社多不少。 钟成军“联系”南岙乡,这就意味着南岙乡成了钟成军的一亩三分地,南岙乡的大事小情,钟成军都有权过问,关于南岙乡的人事调整,更得有钟成军的点头许可。 对夏天来说,钟成军就是他的顶头上司,钟成军是有名的“甩手掌柜”,现在又是自己的莫逆之交,这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当家作主没得商量了。 看见夏天乐得合不拢嘴,钟成军笑道:“瞧你那点德行,这些个好事就笑成这样,我要是再送你一份大礼,你恐怕会笑掉下巴喽。” 夏天忙问:“还有大礼啊?什么大礼什么大礼?” 白九龙说:“小夏,东南军区有指示,南岙乡虽然不是海防前线了,但军事工作不能放松,所以才有钟部长负责联系南岙乡的决定。” 夏天不理白九龙,而是看着钟成军追问:“部长大人,你给我什么大礼?你的大礼在哪儿啊?” 钟成军说:“我是个军人,在我的思想认识里,南岙乡永远是海防前线,堂堂的海防前线不通电没通讯,这是贻笑大方的事,所以我已经过地区军分区的同意,调集军分区通讯连工兵连和县机动民兵营,保证在一个月之内,为你们南岙乡恢复通讯并实现通电的目标。” 陈林扬笑问:“小夏,这算不算是份大礼?” “大礼,绝对的大礼。”夏天笑道:“你们三位都是大贵人,今天中午,我一定好酒好肉侍候你们三位。” 白九龙笑道:“光有好酒好肉恐怕还不够吧。” “我知道,我知道。”夏天爽快地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豁出去了,除了好酒好肉侍候,我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每人五条洋烟两箱洋酒,我这还礼不算拿不出手吧。” 陈林扬指着夏天笑道:“你小子够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定是捞了不少。” 白九龙笑道:“老陈,人家在这方面是大土豪啊。” 夏天却问钟成军,“钟部长,我这算犯错误了吗?” 钟成军一楞,随即笑道:“好象……好象不算什么错误,缴获洋酒洋烟,不吃白不吃嘛。” 夏天说:“我这是因地制宜。” 钟成军说:“对,是因地制宜,是因地制宜。” 夏天说:“钟部长,择日不如撞日,我还有一件事向你汇报。” 钟成军说:“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全力支持你。” 夏天起身来到锁着的文件柜前,打开锁再打开柜门,柜里的大桥模型,立即呈现在钟成军与陈林扬和白九龙的眼前。 “钟部长,老陈,老白,我想在锅底河上造一座大桥,若要富,先修路,只要有了这座大桥,我们南岙乡就活了。” 点了点头,钟成军问:“林扬,九龙,你们怎么看?” 白九龙说:“这是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啊,只要有了锅底河大桥,南岙乡就能建设一条连通县城的公路。” 陈林扬说:“我也支持,对小夏来说,只要建好了锅底河大桥,就是一份巨大的政绩,到时候再在省报上弄个通讯报道,就能在藤岭县政坛立于不败之地,程运来书记想收拾也不敢出手啊。” 钟成军又问:“小夏,你需要什么样的具体支持?” 夏天说:“技术、施工、原料、资金,我都能自己解决,但我还缺钢材和水泥,这两样都是国家调控物资,我可搞不到,当然,在锅底河上造一座大桥,还需要地县两级的交通部门和水利部门的立项批准,我是准备先上车后补票的方式,来个一边建设一边申批。” 钟成军点着头说:“小夏,还真让你给说着了,这些方面我是既不懂也没门路啊。” 陈林扬思忖着说:“钟部长,我倒觉得这些困难都不是问题。” 钟成军说:“我就知道你陈林扬鬼主意多,你说来听听。” 陈林扬说:“钟部长,据我所知,南岙乡虽然不算是海防前线了,但在东南军区司令部的计划里,南岙乡至少还是个准海防前线,只要钟部长你以加强海防建设的名义,获得东南军区和省军区及军分区的批准,就可以直接绕过地县两级的交通部门和水利部门,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白九龙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说不定还能趁机帮小夏搞点建设资金呢。” “好,就这么干。”钟成军拿手拍着桌子道:“小夏,既然你有计划了,那你就照计划干,我回去后也马上开始行动,东南军区和省军区及军分区那里,我有不少老战友还在位置上,我保证能把事情办下来。” 这时,食堂的陈大妈进来说,酒菜都上桌了。 钟成军笑道:“好啊,边喝边谈,我说小夏,我们还有一个大好事没有告诉你呢。” 第0125章泥鳅掀浪 爷们喝酒,不用礼数,先喝三碗,那叫豪气,钟成军陈林扬白九龙都是能喝的人,端起酒杯,敢把生死荣辱置之度外。 夏天也能喝,量如江河,可他年少心大,喝酒时心有矜持,他那份豪气一大半是装出来的。 中午不是拚酒的好时候,更何况还有工作,大家只是敞开了喝,能喝多少算多少,以不喝倒为原则。 酒是夏天从戴相平院长那里拿来的,是家酿的米酒,但加了中药和白酒,喝着还算有劲,尤其适合钟成军的口味。 喝了几碗后,钟成军便感慨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啊,刘东风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我是看不惯他的,除了你白九龙还有些来往,你们这些刘东风的徒子徒孙,我是不屑一顾的。” 白九龙笑着问道:“钟部长,这桌边四个人,除了你自己,可都是刘东风书记的徒子徒孙,你说这是我们跟着你同流合污呢,还是你跟着我们狼狈为奸呢?” 钟成军笑骂道:“去你的白九龙,什么同流合污,什么狼狈为奸,用得着这么难听的词吗。” 陈林扬微笑道:“总之咱们是坐到了一起,这都得拜程运来书记所赐。” 钟成军点着头赞道:“林扬说得是,要不是程运来排斥异己,不给别人留条活路,咱们也很难坐在同一张桌边喝酒,可惜啊。” 白九龙忙问:“钟部长,你可惜什么?” 钟成军道:“我可惜的是,刘东风培养的人作鸟兽散了,周汉军也投靠了程运来,真正的刘东风铁杆,就剩下你们三位喽。” 陈林扬说:“这也算不了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夏天笑道:“怕个球啊,小虾也能游大海,泥鳅也能掀大浪,惹急了咱们,咱们也能让他不得安宁。” 白九龙笑着说:“小夏,你放心吧,程运来书记至少半年折腾不了你我他了。” 夏天两眼一亮,“怎么回事?他也中风脑出血了?” “哈哈,你想得真美。”白九龙笑道:“但是对咱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东南六省要召开一个县委书记培训班,为期半年,咱们的程运来书记就是那个培训班的学员之一,根据有关规定和惯例,在接下来的半年内,程运来将暂时离开县委书记的岗位。” 夏天嚷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陈林扬道:“是一个好消息,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咱们至少可以喘息一下,而且还能抽空做些自己想干的事。” 钟成军点着头道:“不错,我打听过了,这一次的这个县委书记培训班,是全脱产的,也就是在学习期间,县委书记不得干涉和参与原单位的工作,就程运来说,这半年之内他就不再是咱们藤岭县的县委书记。” 夏天问道:“钟部长,那程运来去学习了,谁来当县委书记啊?” 钟成军道:“地委的通知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在程运来学习期间,由县长王文耀代理县委书记一职。” 夏天叹道:“唉,王文耀县长是程运来的政治盟友,他当代理县委书记,不等于还是程运来当家作主吗?” 陈林扬微笑道:“虽然是政治盟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王文耀毕竟不是程运来。” 白九龙也道:“是不一样,程运来比较硬气,王文耀比较面,程运来敢独断专横拍板的事,王文耀他就不敢,程运来敢整咱们几个,王文耀他就不敢整咱们。” 夏天呵呵的笑起来,“这倒也是啊,程运来这一走,咱们可以挺起腰杆扬眉吐气一番,要是老天爷能眷顾咱们,说不定还有更好的美事呢。” 钟成军问道:“你还想老天爷帮你什么?” 夏天坏笑道:“我呢是这样想的,要是程运来他运气好,这次学习结束以后,能一步高升调到地委去,那他对咱们藤岭县的影响就会大大减少,咱们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么。” 白九龙笑道:“那你不能盼老天爷眷顾,你得盼省委组织部和地委的眷顾,把程运来调离咱们藤岭县。” 陈林扬摇着头道:“我看程运来够呛,程运来程运来,名字倒是不赖,可以他的能力和政绩,能坐稳县委书记一职已经是很不错了。” 钟成军挥了挥手道:“总而言之,程运来暂时离开藤岭县,对你们来说是个大好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们还是管好眼前的事吧。” 夏天笑道:“眼前的事就是喝酒啊,来来来,我分别敬三位领导三大碗。”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呼五吆六,四个人大喝特喝。 但钟成军与陈林扬和白九龙真的很有分寸,酒至酣处停得下来,起身就要走路。 夏天写了一张小纸条给白九龙,让开车绕道去夏家村,找他六叔夏海洋,要十五香烟和六箱洋酒。 送走钟成军与陈林扬和白九龙,夏天没有休息,而是直接来到乡信用社找老曹曹玉芳。 老曹刚吃罢午饭,正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根牙签剔牙。 “小子哎,我可是看到了,钟成军陈林扬白九龙,都是大领导,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听了夏天的介绍,老曹来精神了,“小夏,照这么说来,你的造桥计划可以加快进行了。” 夏天点着头说:“我找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和老戴老陈放下手头的工作,马上到各村去转一转,把所有的老石匠组织起来,让他们到夏家村集中,向副乡长郭凯达报到。” 老曹一边点头一边说:“不错不错,夏家村离锅底河渡口最近,你把造桥指挥部设在夏家村是个最好的选择。” 夏天说:“总之,你们南岙三老的威信高,造桥队伍的组织工作就靠你们了。” 老曹起身说:“没问题,造福南岙百姓的事,我们责无旁贷,我这就去找老戴老陈。” 夏天指了指外面问:“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老曹摇头说:“不会影响,罗副乡长的老婆顾小北,业务上不差我多少。” 待老曹离开,夏天这才起身,背着双手踱进了乡信用社营业室。 顾小北正埋头理着帐目。 第0126章嫂子你好 信用社的营业室属于金融重地,一般人就是让他进他也不敢,就夏天敢大模大样的进去。 夏天是对罗太良的老婆顾小北感兴趣,看到就她一个人在,便想进去聊上几句。 这兴趣可不是那个方面的兴趣,夏天现在最关心的是罗太良的立场,他是希望利用顾小北,将罗太良紧紧的拴在自己这边。 当然,作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夏天对女人是非常感兴趣的,尤其是他读了那些繁体字的书籍和走私进来的录像带后,他的心早就开始躁动不安。 女人尤其是美女,是男人心火的催化剂,男人成熟的必由之路。 顾小北见是夏天,急忙起身道:“是夏书记呀,夏书记你好。” 夏天礼貌地问:“嫂子你好,我可以坐下吗?” 金融重地,进都进来了,这分明是假装客气。 顾小北当然请夏天坐,而且还给夏天泡来了热茶。 “夏书记,你找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夏天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其实我也是住在这里,只不过你住在楼下,我住在楼上,嫂子,咱们也算是邻居哦。” 这话说得,让顾小北有点脸红,搞得夏天莫名其妙,心说我这话没什么问题啊。 夏天哪里知道,他的话让顾小北想到了卧室里的天花板。 顾小北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床的上方楼板是松动的,也就是说,楼上的人可以把她的床看得一清二楚,她正准备拿报纸糊住那几条缝隙呢。 夏天的话让顾小北心里一动,夏天住楼上,会不会偷看她的床事呢? “夏书记,你,你住在楼上吗?” 夏天点了点头,故作神秘地说:“那是老曹私下借给我的,嫂子你要替我保密哦。” 顾小北也点头说:“夏书记,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夏天笑着说:“包括老罗哟。” 这话又让顾小北红了脸,因为让她有事瞒着老公罗太良,她觉得不好意思。 顾小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夏天心里便有了联想,想起那天晚上,顾小北抱着罗太良急吼吼的情形。 还有那几句名言,顾小北说,没那金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罗太良的回答也是相当男人,怂人也是人,可惜,这话的底气太不足了。 情不自禁,想着想着,夏天的脸上习惯性地挂起了坏笑。 顾小北更多心了,“夏书记,你……” 夏天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急忙转移了话题。 “嫂子,工作怎么样?” “很好,正是我熟悉的工作,夏书记,谢谢你呀。” “这不用谢,为你安排工作,是我应尽的责任嘛。” “应该谢,老罗说了,等忙过了这一阵,请你到我们家做客。” “好啊,噢对了,两个小孩的人学问题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还有,这住房怎么样?” “很好呀。” “这个……房子是旧了一点。” “不旧不旧,已经很不错了。” “嫂子,如果房子需要维修的话,你尽管跟老曹开口,他会帮忙解决的。” “谢谢,不用了,不用了。” “噢,房子真的不用维修了吗?” 这时,顾小北第三次红起了脸。 这又是为什么?夏天又有点糊涂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房子真的不用维修了吗?这话在夏天看来,只是关心一下,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在顾小北听来,里面问题不少,因为夏天是追问的,好象是在强调和暗示。 顾小北也很会联想,她几乎认定,夏天知道那几块楼板是松动的。 由此推定,顾小北觉得夏天在使坏,他不但偷看了自己的床事,还这样有意的暗示此事。 顾小北心道,这个夏书记,也是个花花肠子呢。 夏天还相当关心地问:“嫂子,你怎么了?” 顾小北犹犹豫豫,“没,没什么。” 夏天还要追问:“嫂子你不舒服?” “谢谢,我,我没事。” 越问越岔,让顾小北更尴尬了。 夏天大为好奇,心说顾小北这么容易红脸,不妨可以玩笑几句逗逗她。 于是,夏天微笑着道:“嫂子,我知道金融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我听老曹说你干得得心应手,业务能力不差于他,嫂子你很了不起啊。” 顾小北谦道:“哪儿呀,老曹那是在鼓励我呢,我刚刚上班,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没很多很多。” 夏天摇了摇头说:“不不不,老曹很少夸人,他夸的人一定错不了,这俗话说得好,没那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嫂子你真的很了不起哦。” 没那金钢钻,不揽瓷器活,这话让顾小北又一次红起了脸,因为这本来就是顾小北的口头禅,而且是她在床上时的专用口头禅。 夏天装作没有看见顾小北的表情,一边起身,一边自言自语道:“其实老罗也不赖啊,关键时刻能坚定不移地支持我,谁说老罗是怂人?怂人也是人嘛。” 说完,夏天离开营业室,回到了老曹的办公室。 顾小北整个人都呆在了椅子上。 因为“怂人也是人”这句话,是罗太良的口头禅,而且是罗太良在床上时专门针对顾小北的口头禅。 由此可见,夏天偷听关且偷看了罗太良和顾小北的床事。 顾小北又羞又急,一时方寸大乱。 夏天待在老曹的办公室里,看他的报纸抽他的烟,象个主人似的。 他这是要赌上一把。 顾小北的反应,无非是这么几个,要么装聋作哑,就当没听见,要么告诉罗太良,要么来质问夏天斥责他的下流。 告诉罗太良,基本上不可能,这一点夏天很有把握。 来质问夏天,夏天估计也不大可能,得罪书记兼乡长,顾小北应该没这么勇敢。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装聋作哑,就当没这么回事,回家后想个办法,把那几块松动的楼板来个亡羊补牢。 可是,夏天估计错了。 顾小北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夏天的预料。 大概过了一支烟的功夫,老曹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顾小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羞红着脸看着夏天。 夏天故意不说话,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顾小北。 第0127章为了帮你 顾小北长得小巧玲珑,端庄秀气,其实还是很耐看的。 尤其是成熟女人的特有魅力,要胜过黎菁和方兰,能甩郭香菱和马翠花几条大街。 “夏书记,你……你这是在等我吧?” “这个么……我是在等你,但也不是在等你,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呢。”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 “嫂子,对不起啊,但是你请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解释什么?” 夏天琢磨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平时不住在信用社的楼上,所以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主要是你和老罗的声音太大了,所以对不起了。” 顾小北羞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现在站在夏天面前,象是身上什么都没穿似的。 这还是夏天给顾小北留了点面子,他要是说是与戴小玉一起看,并且从头看到尾,她非羞死不可。 夏天见顾小北羞所说不出话来,便又说:“嫂子,请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起这个事的。” 话一出口,夏天自感不妥,马上补充说:“还有,我向嫂子保证,以后我不再偷听偷看了。” 出乎夏天意料的是,顾小北垂着头说:“夏书记,你,你够不正经的。” 声音不够响,但夏天听得一清二楚。 可夏天装傻,“嫂子你说什么?” 顾小北走到夏天面前,伸手可及,娇声说:“夏书记,我说你够不正经的。” 夏天涎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上纲上线,闹到老罗那里可就麻烦了。” 嗯了一声,顾小北说:“那你找我干什么?是故意羞我,还是另有所图?” “这个这个……”夏天突然手足无措了。 因为顾小北的表现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菜鸟就是菜鸟,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夏天不懂女人,更不懂成熟的女人。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顾小北正处虎狼岁月,这样的女人,勇敢和勇气是非常强大的。 更何况顾小北荒得厉害,老公罗太良那方面太不行了,她那良田沃地早已野草丛生,这样的女人一旦没了矜持,什么样的事都干得出来。 在夏天的惊愕中,顾小北撩起毛衣,一直撩到脖子上,然后将罩罩往上一推,一对大白兔噌地蹦了出来。 夏天傻了。 顾小北的身体,整个坐在了夏天的双腿上。 “嫂子,这,这不好吧。”夏天已经不会说话了。 不,是夏天已经不能说话。 顾小北很勇敢,她乘胜追击,一把将大白兔的那个“红点”塞进了夏天的嘴里。 夏天说不出话来,但顾小北还能说话。 “夏书记,你尝吧,反正都让你看够了,那就让你尝个够吧。” 夏天头昏脑胀,不知所措,哪还有心思起坏。 顾小北拿手在夏天身上掐了一下,嘴里嗔道:“夏书记,亏你还是个男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顾小北的话,不但让夏天清醒过来,更是深深的刺激了他。 他娘的,不就是娘们么,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夏天吐出了嘴里那颗葡萄,双手却捉住了那对大白兔,坏笑道:“嫂子,咱们可说好了,你这是送货上门,主动投怀送抱,老罗要是追究起来,你要负全部责任哦。” 顾小北秀着媚眼道:“夏书记,哪能让领导背责任呢。” 夏天把玩着那对大白兔,“嘿嘿,好同志,顾小北是个好同志。” 顾小北有些气喘,“夏,夏书记,你,你会不会呀?” 夏天是真不会,但嘴很硬,“我没吃过猪肉,但是,但是我见过猪跑……” 有点装,也有点怂,更有点理论联系不到实际。 万事开头难啊,纵然是热血沸腾,纵然是“满腹经纶”,但夏天除了双手乱动,一直没有其他进一步的“措施”。 顾小北的心火已被点燃,她可急了,双手一齐出发,来到了夏天那里。 “哇,铁家伙呀。” 这声叫唤,却把夏天给彻底叫醒,同时让他堪堪守住了底线。 “嫂子,实在对不起,我,我还没准备好。” 夏天将顾小北推开,满脸都是歉意。 顾小北恼道:“你可真坏,那你还来惹我干什么?” 夏天急中生智,他想起了小方小柳说过的话,马翠绿马寡妇有那方面的药。 “嫂子,我找你有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夏天一脸郑重,顾小北不得不信,“夏书记,你可不要骗我。” “真的,我发誓。”夏天一下就把话说得满满你。 “什么事你说。”顾小北终于也认真起来。 夏天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看到你和老罗的事后,我发现老罗那方面实在不行,就想起我家有个祖传秘方,正好可以治老罗在那方面的不行,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顾小北当然不信,“你为什么不找老罗说呀?” 夏天反问道:“嫂子,你觉得我能找老罗说吗?老罗是男人,男人敢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吗?” 这倒也是,顾小北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哪?” “为了帮你。” “帮我?” “对啊,让嫂子更加幸福啊。” “呸,谁要你帮呀。” “嫂子,我能让老罗不怂,你不就更加幸福了吗?” “去你的,真有那种药吗?” “有,而且绝对有效。” 顾小北将信将疑,“夏书记,就算你是在帮我,那也是有条件的,对不对?” 夏天实话实说:“对,帮你,也就是帮老罗,都是为了增进我和老罗之间的团结。” 顾小北心:“什么团结,无非是让我家老罗听你的话,不与你作对。” 夏天点了点头,根本没想否认,“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想了一会儿,顾小北说:“我同意,但千万不能让老罗知道。” 夏轻声笑道:“当然当然,要是让老罗知道,他还不得找我拚命啊。” 顾小北又红起了脸小声说:“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女人真是麻烦,“什么条件啊?” 顾小北瞅着夏天的那个地方,红着脸说:“我都让你看遍了,你总不能什么都不牺牲吧。” 第0128章发现美女 不用明说,夏天也知道顾小北在想什么。 顾小北的眼睛冒着火,那目光里充满了向往,意思不言而喻。 可夏天已经冷静下来,变得异常的沉着,他明知故问道:“嫂子,你是什么意思?” 顾小北娇声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要意思意思。” “哦,我应该怎样意思才算意思呢?” “夏书记,你懂的。” “嫂子,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呀?” “真不知道,还请嫂子不吝赐教。” 顾小北妩媚地一笑,走到夏天面前,伸出双手盖在了他的那个隆起的地方。 夏天身体一震,咬咬牙,勉强坐稳了自己的身体。 “夏书记,你的本钿真大。”顾小北边动边说 。“嫂子,它不属于你。”摆事实讲道理。 “借用一下,我不会据为己有。”要求不高。 “可是,它还是原装的呢。”说得有点骄傲。 “我要它,然后我帮你团结老罗。”要求非常简单和直接。 夏天乐了,“嫂子,这可是稀世珍宝,想看一眼都要付出代价的哦。” 顾小北忙说:“什么代价你尽管说么。” 夏天心道,为了个人前程为了南岙百姓,老子豁出去了。 “嫂子,我要考验你。” 顾小北冲着夏天,又是挺胸又是媚眼,“夏书记你说。”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吧,只要你让老罗公开站在我这一边,无条件地支持我的工作,我就考虑满足你的要求。” “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顾小北说得干脆利落,对着夏天又秀了个媚眼,扭着屁股出去了。 夏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个顾小北不简单,本以为是个好女人,现在看来,也是类似于郭香菱和马翠花那样的,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欲,裤腰带随时都能解开的呢。 赶紧离开乡信用社,夏天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摩托车的马达声。 是乡经济管理员钟海峡,驾着三轮摩托车,但车上没有其他人。 夏天皱起了眉头,让这小子紧跟着乡党委委员陈国平,不让陈国平有背后使坏的机会,他不会是溜号了吧? “钟海峡,现在才下午一点钟,你这么早回来干什么?小心我扣你工资哦。” 钟海峡将车停住,来到夏天身边,得意地说:“老夏你放一百个心,你交待的任务,我执行得非常的完美。” 夏天在乡政府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笑道:“好吧,你向我汇报一下你的完满工作吧。” 钟海峡凑过来,讨好地敬上一根烟,涎着脸道:“老夏,我请求先私后公。” 夏天哦了一声,“你有什么私事,说出来我先听听。” 钟海峡道:“报告领导,上班几天以来,我发现了三个美女,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我的思想。” 夏天大乐,吸着烟道:“不错不错,没过一个星期就能发现三个美女,很了不起嘛,快说快说,本领导洗耳恭听。” 钟海峡笑道:“第一个美女,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程子涵,她正在咱们这里巡诊。” 夏天仰天一笑,“她是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侄女,看不上你这种小混混的,我劝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做你女朋友没指望,娶回去当老婆就更没希望。” 钟海峡也乐道:“我也觉得我没有一丝希望。”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钟海峡,就你原来那个德行,程子涵就是嫁给猪八戒也不会嫁给你的。” 钟海峡笑道:“那我说第二个美女,咱们乡里的团委书记于灵儿,老夏,她真的好漂亮耶。” 夏天问道:“你喜欢于灵儿吗?” 钟海峡点头承认,“我非常喜欢。” 夏天道:“你喜欢也没用,因为丁三五会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喂狗的。” 钟海峡问:“老夏,我要确认一下,丁三五真的在追求于灵儿吗?” 夏天点头道:“当然,追了两三年了。” 钟海峡哭丧着脸道:“又没我的份,我和丁三五刚刚成为朋友,我哪能抢他的女朋友呢。” 夏天呵呵笑道:“钟海峡,你还算不错,还有道德底线嘛,不过你不要气馁,天涯何处无芳草,女朋友会有的,老婆将来也一定会有的。” 钟海峡点头称是,吸了几口烟,不好意思地说:“老夏,对不起啊,我还发现了一个美女,乡卫生院的医师戴小玉,她比程子涵和于灵儿都还要漂亮呢,可人家说了,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们十多年前就定过娃娃亲了。” 夏天瞅着钟海峡坏笑,“呵呵,你小子眼光还算不赖,不过你想吃的都是别人碗里的菜和你吃不起的菜。” “我知道,我知道。”钟海峡也是一脸的坏笑,“老夏,我跟我家老爷子一样,自知之明的素质还是有一点的,你们的菜我不会去抢来吃,但在心里惦记惦记总可以吧。” “不行,心里惦记也不行。”夏天端起脸说道:“这年头是八仙过海,强者为王,不怕贼偷盗抢,怕的就是贼惦记,所以惦记也是不行的。” “好象是这个理啊。”钟海峡似乎大受启发,他认真地说:“老夏,象我家老爷子说的一样,你能文能武,我要向你学习,好好的学习。”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钟海峡,你少拍老子的马屁,你也少拿你家老爷子说事,老子不吃你这一套,如果你想混出个人样来,想全须全尾地回到你家老爷子去,就别再惦记这个美女那个美女,给我老老实实的把工作做好。” 钟海峡急忙陪起笑脸说:“明白明白,我不惦记她们了。” 夏天拍着钟海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海峡啊,真正的男人不用自己去追求美女,而是要让美女舔着屁股倒追你。” 钟海峡连连点头,“高,实在是高啊……我说老夏,你得教教我,你得教教我啊。” “呵呵……好说,好说。”笑了笑,夏天问道:“对了,说完了美女谈工作,你一个人跑回来,把陈国平搁在村里,这是怎么回事啊?” 钟海峡一听,嘿嘿地坏笑起来,“老夏,你就放心吧,我保证陈国平三个月内使不了坏。” 第0129章整过分了 听了钟海峡的“汇报”,夏天哭笑不得。 原来,钟海峡太过积极,把陈国平给“整”到水沟里去了。 陈国平本不是省油的灯,他名义上是来南岙乡工作,其实是来给夏天找麻烦的。 夏天当然不是吃素的,给你身边埋颗地雷,让你寸步难行,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这颗地雷是钟海峡,这小子太会来事太会耍小聪明,整起人来没个分寸,事情便做得有点过了。 陈国平倒是不怕钟海峡使坏,小屁孩一个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陈国平怕钟海峡的老子钟成军,钟成军乃响当当的老革命老干部,连县委书记程运来见了都得叫声“前辈”,更别提陈国平这样的小干部了。 陈国平负责驻村的是沟里村,是整个南岙乡最偏远的村落。 沟里村沟里村,顾名思义是沟沟坎坎特别的多,最大的特点是沟里有沟,沟里套沟。 陈国平虽然出身于农村,但十多年没下过乡进过村,更是平生未见沟里村这样的怪异地形地貌。 而钟海峡有心算计陈国平,陈国平便防不胜防。 上午陈国平带着钟海峡去村民家走访,回来的路上,要过一条宽不过一米左右的水沟。 陈国平在前,钟海峡在后,在陈国平做好准备迈出右脚正要过沟的时候,他身后的钟海峡突然叫了起来。 只见钟海峡脚底打滑,身体摇晃中失去重心,向着陈国平倒了过来。 陈国平猝不及防,他的身体正处在水沟上方,而钟海峡的身体就在这时恰到好处的撞到了他的身上。 结果如钟海峡预计的一样,陈国平的身体象一块,重重的向沟里落了下去。 一条小水沟,水深不过膝,本来是造不成严重的后果的。 问题是这是一条排水沟,沟不宽但深达两米,可以想见陈国平的遭遇是相当的严重。 而更严重的是,钟海峡的戏演过了,他不但把陈国平整到了沟里,而且把自己也整了进去。 这真是名符其实的落井下石,钟海峡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陈国平的身上。…… 夏天笑过之后问道:“海峡,陈国平现在在哪里?” 钟海峡道:“在沟里村村部啊。” 夏天点了点头道:“你不会把他结弄成半身不遂吧?” 钟海峡不以为然道:“那倒不会,据沟里村那个赤脚医生说,不过就是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而已,离半身不遂还差得很远呢。” 夏天吓了一跳,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这可不是小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啊,难怪钟海峡说陈国平三个月内使不了坏呢。 “海峡,你这次做得很好,但美中不足的是稍微做得过了一点,做事的分寸很重要,下次整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你如果能把握做事的分寸了,就说明你的境界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分明是表扬和鼓励,钟海峡乐不可支,做坏事还能受到表扬,还能提高境界,这让他大受鼓舞了。 “老夏,那现在怎么办?是把他弄到乡卫生院去,还是就让他待在沟里村养伤?” 想了想,夏天说:“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革命同志,人道主义还是要讲的么,你开车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同时通知他的家人,你告诉陈国平同志,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安心养伤,他的工作我派别的同志去做。” 钟海峡笑问:“老夏,你不亲自安慰一下吗?” 夏天挥了挥手道:“本领导工作繁忙,日理万机,夜以继日,慰问受伤同志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钟海峡一阵坏笑,“嘿嘿……我说老夏,真有你的,这领导当得太舒坦了。” 夏天踢了钟海峡一脚,“快去快去,你送完陈国平后回家看看你爸妈,明天按时回来上班。” 钟海峡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即动身,“老夏,把陈国平送到县里去治伤,那万一他向程运来书记报告怎么办?打狗要看主人,这陈国平就是程运来书记的一条狗啊。” 夏天笑了笑,“海峡,你怕了?” 钟海峡道:“怕个屁啊,我怕的是给你带来麻烦,那不就恰得其反了吗。” 夏天冲着钟海峡眨了眨眼,神秘地说:“你不怕,我也不怕,至于为什么不怕,你回家问问你老爸就知道了。” 县委书记程运来即将远行学习,他要交待和安排的事情很多,哪顾得上陈国平的“遭遇”呢。 而整治陈国平,带来的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收获颇丰。 特别是钟海峡从县里回来,带来了县委县政府的一系列新的文件,文件里通报了县里的形势,以及县委主要领导的变动情况。 最大的变化,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离岗学习,县委书记一职由县长王文耀代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小看这一走一代,里面的玄机非常深远。 程运来书记是出了名的霸道和强硬,与前任县委书记刘东风有得一比,只不过后者靠的是资历和威望,前者靠的是人脉和手段。 没有两下子,不要当干部,而没有第三手,就别想当领导。 县委书记,行政级别正处,县团级,在长而繁的干部系列中,连中层都算不上。 但是,县委书记却是最不好当的官,正因为最不好当,所以才有一个好县委书记能当省委书记一说。 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一个县委书记好不好,得由老百姓说了算。 刘东风是个好县委书记,因为老百姓提起他,都是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直夸他。 程运来是不是好县委书记,夏天不知道,因为他还在任上,因为夏天还没有看到老百姓竖起大拇指夸他。 王文耀,现任县长,也是一个藤岭县家喻户晓的干部,夏天却直接认定,他将不会是个好县委书记。 都说人如其名,其实王文耀也不例外,他原来不叫王文耀,而是叫王缅佳。 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想的,缅佳缅佳,缅怀佳人,缅怀佳绩,字面意义的确不赖。 可问题是读着不大顺耳,尤其是用藤岭县的方言去读,王缅佳就是王面瓜。 第0130章这个心思 于是,从天州县调来藤岭县工作开始,王文耀就多了个名字, 面瓜,大家背后都这么叫他。 不过王文耀也确实够面的,传说他在家怕老婆,上班时怕的是现在的县委书记程运来。 王文耀调来藤岭县工作的时候,还只是县经贸委的副主任,工作上没什么成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曾被原县委书记刘东风不点名的批为庸官。 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提拨了王文耀,当了四年经贸委的副主任后,又当了三年正主任,再接着又干了四年副县长,其中后两年还进入了县常委会,两年前程运来接替刘东风当上县委书记后,县长的空缺便留给了王文耀。 王文耀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政治原则,就是唯程运来马首是瞻。 夏天认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人,是绝对当不好一把手的。 象藤岭这样的大县穷县,更需要一个勇于开拓敢于担当的县委书记当家,王文耀当不了这个家。 不管怎么说,县里的这个人事调整,应该加以充分利用。 夏天也是相当的雷厉风行。 首先是召开乡机关干部大会,名曰政治学习,实则政治吹风,看似一个务虚会,其实是借县里的变化,加强统一大家的思想认识,顺便提醒和警告某些人,要与乡党委特别是书记夏天保持高度的一致。 接着,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夏天就驾车出发,准备去县里摸摸情况,顺便看看有什么便宜可捞,尽力的往南岙乡扒拉。 三轮摩托上还有两位美女,黎菁和程子涵。 黎菁是去开会,而程子涵是纯属假公济私,趁机想和夏天单独相处。 今儿个出门是有点早,锅底河渡口只有渡船,而在渡口值班的民兵还没有上岗。 夏天只得亲自动手,停好渡船,再小心翼翼地将三轮摩托开上渡船。 在这种情况下,美女基本上就是摆设,要是水高浪急,美女还会成为累赘。 上了渡船还得扛篙撑船,这领导当的。 黎菁和程子涵在说悄悄话,既不理会夏天,也不顾寒冷,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夏天知道,程子涵最近在努力与黎菁套近乎。因为程子涵发现,黎菁对夏天影响很大,要想贴近夏天,黎菁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女人之间的战争,充满了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程子涵知道,她与戴小玉的竞争,是一场刚刚开始的马拉松,现在还处于并肩向前的状况。 形势不明,更要谨慎。 程子涵和戴小玉都是聪明伶利,竞争归竞争,但却一直和平相处,形如姐妹。 因为程子涵很了解夏天,谁要是敢展开不正当竞争,谁就会率先出局。 争取黎菁的支持很重要,这也是程子涵大清早陪着黎菁出门的主要原因。 河里有雾,渡船笨重,夏天又没使大力,所以渡船的前进速度慢得不能再慢。 两个女人的悄悄话,逐渐的向夏天公开了。 黎菁说:“小夏,有一个问题可以请教一下吗。” 夏天说:“什么问题啊,我在干活呢。” 黎菁问道:“程子涵和戴小玉,你到底准备选哪一个呀?” “呵呵……” 黎菁说:“你不要打哈哈,我是你姐,问一问总可以吧。” 夏天笑着说:“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不好回答啊。” 黎菁说:“二选一,没什么复杂的么。” 夏天说:“除了二选一,也有可能是别的选择,凡事不是绝对的。” 黎菁笑道:“臭小子,你还有其他选择呀。” 夏天乐道:“当然了,我这么优秀的青年,投怀送抱的美女多得很呢。” 黎菁道:“你少来,我看子涵就很不错,你们绝对是郎才女貌组合,她叔叔更不可能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 “呵呵……程子涵,你开始拉拢黎菁姐了,这不好吧。” 程子涵忙道:“我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顿了顿,夏天说道:“我自己的个人问题,将来必定由我自己来解决,别说是黎菁姐,就是我家里那几位老家伙也不能替我作主,之所以现在不予考虑,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一是我年纪小,二是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总而言之吧,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 黎菁道:“可是,在程子涵和戴小玉之间,你心目中总有个定位吧。” “呵呵,这怎么说呢?”夏天笑道:“程子涵和戴小玉都不错,嘿嘿,我恨不得两个都据为己有呢,不过具体说来,我是两头都为难啊,比方说你程子涵,我敢得罪吗?你叔叔如果真的要整我,我非被整死不可,戴小玉那边我也得罪不起,你们也看到了,南岙三老在南岙乡的威信,比我这个书记兼乡长还要高,我得罪戴小玉就是得罪南岙三老,如果得罪了南岙三老,我就根本没法开展工作啊。” 黎菁笑道:“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渡船靠岸,三轮摩托又迎着寒风跑了起来。 程子涵坐在夏天后面,不声不响,明显是情绪不高,夏天的话把她给影响了。 夏天当然不敢得罪程子涵,女孩子么,是需要哄的。 “其实吧,子涵你在我的心目中,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如果一定要具体的衡量,那起码也是占百分之五十一以上。” 这马屁拍得,既直白又认真,百分之五十一以上呢。 果然有点效果,程子涵不但双手搂住了夏天的腰,而且还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在他的背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黎菁最明白夏天的意思,那完全是敷衍和哄骗,可怜程子涵聪明伶利,但处在热恋之中,智商约等于零,居然听不出夏天的虚情假意。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夏天具有别的男人所没有的魅力,别人是死皮赖脸的追姑娘,可夏天什么也不干,却有一帮女孩子倒追他,除了程子涵和戴小玉,就连于灵儿都有这个心思,这个“弟弟”非同一般呢。 还有,黎菁心想,连自己和方兰这样的女人,都有一点点这个心思呢。 第0131章小人得志 到了县城,夏天将黎菁和程子涵分别送到家后,自己驾着三轮摩托直奔县委大院。 正是上班的时候,夏天到了县委大院门口,并没有将车停在外面,而是直接开进了县委大院。 按县委大院的规定,只允许内部人员的自行车可以进出,夏天既不是内部人员,又驾着机动车,完全是违反了规定。 门口传达室的老头姓张,六十岁上下,大家都叫他张老头,张老头认识夏天,他一边追过来,一边叫着“夏秘书”。 停好车,当着不少人的面,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张老头,我不是夏秘书,你先搞搞清楚好不好?” 张老头楞了楞,改口道:“夏乡长,你好。” 夏天还不满意,高声道:“张老头,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嘛?” 旁边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张老头也笑了,“噢,夏书记,是夏书记。” 夏天这才脸上多云转晴,掏出一包三五牌香烟,飞快地分了一圈,“大家请吸烟啊,尝尝,尝尝洋烟的味道哦。” 剩下的半包香烟,夏天扔给了张老头,“张老头,都赏给你这个老烟枪了。” 张老头接过香烟,连个谢字都不说,却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夏乡长,不,夏书记,你的三轮摩托车不能进入县委大院,请你把车停到外面去。” 夏天挠着头,装聋作哑道:“有这样的规定吗?张老头,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张老头说:“当然有这样的规定,这规定还是你给刘书记当秘书的时候,你自己亲手制定的呢。” 夏季煞有介事地说:“不会吧,没有没有,我哪制定过这样不靠谱的规定啊。” 张老头说:“就是你制定的,夏书记,你当了领导,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夏天忙说:“我说话算数,当然说话算数。” 张老头说:“好,那就请你把车停到外面去。” “等等。”夏天坏坏地一笑,问道:“张老头,请问规定上到底是怎么说的呢?” 张老头背书似地说:“非本单位自行车不得入内,夏书记,你现在是非本单位的人。” 呵呵一笑,夏天拍着三轮摩托的车把大声地说:“张老头,你给我看清楚了,我这可不是自行车,而是有三个轮胎的摩托车,你们的规定是非本单位的自行车不得入内,并没有规定非本单位的三轮摩托不得入内,我并没有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众人轰笑起来。 张老头一脸窘态,是啊,规定里没说三轮摩托不让进去,这小子没错啊。 夏天乐呵呵地下车,一边背起书包,一边冲围观者做着鬼脸。 大家都笑,因为夏天毕竟当过县委书记的秘书,也曾是县委大院里的人,大家以前都是认识的,开个玩笑不算什么。 “夏书记,升官了怎么不请客啊。” “夏书记,这洋烟你还有吗?” “夏书记,开着三轮抽洋烟,你发财了嘛。” “夏书记,发了大财不要忘了大家哟。” 一声声“夏书记”,让夏天志得意满,他慷慨地再拿出四包三五牌香烟,扔给几个他认识的小青年。 张老头上来,可尚未开口,夏天已昂着头扬长而去。 待夏天走开,看热闹的人群里,便发出了冷嘲热讽。 有人说:“这不是小人得志吗。” 有人说:“程书记不在,牛鬼蛇神就蹦出来了。” 有人说:“不就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么,有什么了不起啊。” 有人说:“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喽。” 夏天听不见,但他想得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骄傲,张狂,夏天希望给大家留下这样的印象。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被别人关注重视,才能让别人放心,他才有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县委大院里藏龙卧虎,既有前县委书记刘东风的人,也有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人,但更多的是坐在墙头随风倒的人。 夏天其实很看不起在县委大院里工作的人。 就象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所描写的那样,县委大院就是一个标准的围城,围城里的人想出来,围城外的人却千方百计地想进去。 自己算是从围城里出来了,既然出来了,那就理应开创一番事业。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夏天心想,如果有一天回到县委大院这个围城,那就必须是以副县级以上的职务,这个理想并不高大,应该能够在不远的将来实现。 今天是来找代理县委书记、县长王文耀的,所以夏天旁若无人,直奔王文耀的办公室。 可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县长办公室的外间,已有五个人在此等候晋见县长了。 这五个人都是下面公社的书记,夏天都认识。 东屏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谢奇。 朝阳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李晓阳。 长风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林国彬。 海岩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王山。 上港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齐瑞星。 夏天并没有立即进门,而是趴在窗边往里偷窥,因为看到的是五张苦瓜脸,所以他咧着嘴乐了。 不用问不用想,夏天也明白五位书记为什么会苦着脸。 这五位公社书记有这样几个共同特点,一,年龄都在四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二,都是全县有名的“刺儿头”,闹起脾气来敢拍县委书记办公桌的主儿,三,所在公社马上就要实施政社分设,四,按照县委规定,政社分设实施以后,各乡镇新任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年龄,原则上不能超过四十五岁。 明摆着的事,这五位公社书记将要被淘汰,将退居二线去当喝茶看报的闲职。 他们是乘程运来书记不在时前来“兴师问罪”的。 以前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夏天就认识这五位公社书记,知道他们的臭脾气。 夏天也是个坏种,人家正皱着眉苦着脸,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作为晚辈不但不尊重不同情不理解,反而一本正经大大咧咧地说道: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苦着脸象旧社会似的,你们想干什么?” 第0132章没事找事 夏天纯属没事找事,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去招惹这几个最爱搞事的人,这还了得,立即被围了起来,除了骂声铺天盖地,身上更挨了不少拳头,整个人也被摁倒在了椅子上。 “哎,听我说,听我说……”夏天拚命地嚷着,“你们,你们想不想解决问题……想不想解决问题……我,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终于,谢奇摁在夏天脖子上的手收了回去,笑着骂道:“狗日的,先放你一马,看看你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在谢奇、李晓阳、林国彬、王山和齐瑞星五个人中,谢奇年龄最大资格最老威信最高,他松开了手,其他几位也就跟着放过了夏天。 夏天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我说几位老哥啊,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可你们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你们这是老公公想儿媳妇,不靠谱啊。” 李晓阳瞪着眼道:“臭小子,知道你最近时来运转春风得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要是拿我们寻开心,我们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夏天也瞪起两眼反问道:“我在寻开心吗?你们看我象个寻开心的人吗?” 谢奇拿手捅了一下夏天问道:“小子,你到底要放什么臭屁啊?” 夏天继续反问:“老谢,王县长在里面办公吗?”谢奇摇着头苦笑,“没有,我们都等了四十多分钟了。” 夏天呵呵一笑,“我说几位老哥啊,亏你们都是各路豪杰一方诸候,个个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的老人精了,你们几时见过王县长上班迟到过的?今天是他代理县委书记的第一天,他敢迟到吗?现在已经上班半个多小时了,王县长他还不见人影,你们认为你们会等到他吗?” 众人均是一楞,随即便是恍然大悟。 林国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咧着嘴嚷道:“老谢老李,小夏说得对,咱们昨晚给王县长打过电话,他知道咱们今天会来,他在躲咱们呢。” 王山骂道:“这个老滑头,他把咱们给耍了。” 齐瑞星笑道:“这个王面瓜啊,当了一把手还这么面,不折不扣的扶不起的阿斗嘛。” 李晓阳哼了一声道:“他妈的,他躲得了初一,也决躲不过十五去。” 夏天听着听着,一脸的不屑,嘿嘿地干笑起来。 谢奇为人精明,听到夏天笑得有些特别,便闻到了其中的门道,“兄弟,你是不是知道其中的什么名堂啊?” 刚刚还以臭小子对之,现在一下子成了兄弟,这让夏天颇为自得。 “老谢,各位老哥,我有内幕消息,正是与诸位息息相关的。” 这话立即吸引了五位公社书记的全部注意力。 王山急道:“小夏,快说快说,你快说来听听。” 夏天两手一摊道:“在这里传播内幕消息,你们觉得合适吗?” 这话提醒了大家,谢奇提议,由他请客,找一个茶馆,边喝茶边谈事。 于是众人离开县委大院,到了附近的一家小茶馆,找了一间僻静的小包间。 上午喝茶,下午喝酒,是藤岭县的一种习俗。 而这种民间茶馆最接地气,喝茶的一般都是没事可做的市民和老人,侃大山,吹牛皮,骂街骂人,笑人笑事,扑克麻将象棋,样样都有,好不热闹。 六位书记大人躲进小包间里,倒也是闹中取静,别有一番风味。 先喝茶再说事,又是藤岭县民俗的一种约定俗成,不喝完一杯热茶是不能开口说与茶无关的事情的。 夏天一边呷着茶一边心想,天时地利人和,乘着程运来书记不在,正好给县委找点麻烦。 其实,夏天与谢奇李晓阳林国彬王山齐瑞星都没什么深厚的关系,因为刘东风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们并不是刘东风的人。 但他们也不是程运来书记的人,这一点让夏天钦佩,不象某些人,谁当一把手就追随谁,象墙头草似的。 帮他们同时也在帮自己,这五位公社书记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哪怕退居二线了,也是谁都不敢小觑的。 也就要说,帮了他们,就是恰到好处地团结了他们。 夏天喝完一杯茶,又点上一支烟,靠着座椅背吸了几口,看着谢奇道:“老谢,我知道你们五位是为了什么去找王文耀的,这次政社分设中的人事调整,因为年龄问题而将你们五位给刷了。” 谢奇点了点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也不用多费口舌,你就说说你掌握的內幕消息吧。” 夏天问道:“长话短说,县委的文件里,对各乡镇的一把手二把手的年龄是怎么规定的?” 李晓阳说:“书记的上任年龄不得超过四十七岁,乡长镇长的上任年龄不得超过四十二岁。” 林国彬说:“按照这个规定,我们五个就得退居二线去喝茶看报喽。” 夏天微微一笑,“据我所知,这个年龄规定与省委组织部的年龄规定有所不同,或者说,咱们的这个年龄规定,是县委书记程运来自个整出来的。” 五位书记听了夏天的话,顿时均是眼前一亮,直楞楞地看着夏天。 干了半辈子革命工作,五位书记在公社领导岗位上转来转去,升职无望,但不到五十岁就退出一线,谁都是不会服气的。 谢奇急迫地问道:“兄弟,你没开玩笑吧?” 夏天摇着头道:“五位老哥,我好端端的跑到县里来开玩笑,你们当我是傻瓜啊。” 齐瑞星说:“小夏,我们相信你,你继续说,继续说。” 夏天又问:“你们看到过中央和省委及地委的相关文件吗?” 五位书记均是摇头。 李晓阳说:“中央和省委及地委的相关文件,我们都没有看到过,我们只是在干部大会上听过程运来书记的口头传达。” 夏天说:“这就对了,那个干部大会我也参加了,程运来书记当时并没有宣读相关文件,只是口头传达文件精神,这就让他有机会添加水分了。” 谢奇问道:“兄弟你怎么知道,程运来书记在传达文件时添加了水分?” 夏天道:“很简单,因为我看过那些文件。” 这话让五位书记有些不相信了。 第0133章煽风点火 朝阳人民公社党委书记李晓阳思忖着道:“据我所知,那一部分文件仅仅传达到正县团级,恐怕除了县委书记县长及副书记三人,连其他常委都没有看到过原件,小夏你怎么会看到那些文件的呢?” 长风人民公社党委书记林国彬也道:“对啊,你怎么可能看到那些文件呢?” 夏天笑了笑说:“各位,你们可别忘了,我是如何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 海岩人民公社党委书记王山脱口而出道:“是因为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 点了点头,夏天笑道:“没有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的提携,我现在还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窝着呢。” 东屏人民公社党委书记谢奇也跟着笑道:“是啊,这也是兄弟你运气好,现在程书记和方部长却掺和到一块去了,你是在一个非常需要运气的时候遇到了好运气,要是换成现在,恐怕方部长不一定会拉你一把。” 夏天笑着承认说:“一命二运三分风水,人总需要一点点运气吧。” 上港人民公社党委书记齐瑞星问道:“小夏,那些文件你都看到了?” 夏天点着头说:“不错,我看到了,特别是关于政社分设中人事安排的相关文件,最终还是要由组织部归档的,所以即使其他常委看不到,但作为组织部长的方兴国还是能看得到的,当时他找我想把我当作牵制程运来书记的棋子,所以才让我看了其中的一部分文件。” 谢奇嗯了一声道:“兄弟,都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既然你看到了,那一定也记住了,你就说出来让我们几个分享一下吧。” 稍作回想后,夏天说道:“中央关于人事安排的总原则,当然是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但与此同时,又强调基层保持干部队伍的稳定,特别是不能搞一刀切,也就是说,中央的文件里,并没有具体规定基层干部任职的年龄限制,但允许各地因地制宜,自行安排,先作试点,然后推广。” 李晓阳问道:“那省委和省委组织部的文件又是怎么规定的呢?” 夏天继续说道:“老李,你算问到点子上了,恰恰是省委组织部的文件,规定了正科级和副科级干部的任职年龄限制,我记得很清楚,具备的规定是这样的,五十二周岁以下的正科级干部,原则上可以继续担任原职至五十五周岁,而副科级干部的任职年限,比对正科级干部的任职年限向下递减五周岁,但还有一点,省委组织部建议各地市县做出规范,在以后新的干部任免中,正科级不超过五十二周岁,副科级不超过四十七周岁。” 林国彬问道:“这具体的应该如何去理解呢?” 夏天笑着反问:“老林,你喝的是茶,并没有喝酒吧?这明摆着的事情,还用具体的理解吗?” 王山说道:“小夏说得对,明摆着的事情么,省委组织部的文件主要有两层意思,前一层意思是,现有的正科级干部可以干到五十五周岁,后一层意思是,以后提拨的正科级干部可以干到五十二周岁。” 夏天道:“对对对,老王说得言简意骇,就这个问题,当时我还问过方兴国部长,他也正是这个意思。” 林国彬呆了呆说:“他妈的,如此说来,程运来书记的规定,是篡改了省委组织部文件的主要意思啊。” 齐瑞星骂道:“狗娘养的程运来,他制订的土政策,明摆着是要对咱们这帮人赶尽杀绝啊。” 谢奇摆了摆手,看着夏天问道:“兄弟,那地委的文件又是怎么说的呢?” 夏天摇着头说:“地委的文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发了省委组织部的文件,老谢你是知道的,地委就象是省委的传声筒,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省委组织部的文件上加价加码的,再说了,科级干部属于县委及县委组织部管辖,地委及地委组织部是不会越俎代庖的。” 谢奇哼了一声,“冤有头,债有主,这个赶尽杀绝的决定,程运来书记应该是始作俑者,但王文耀县长也脱不了干系,现在程运来书记不在,咱们就找王文耀县长算帐。” 王山说:“怎么找?他都躲起来了,即使找到了,他敢拍板作主吗?” 五位书记中,李晓阳号称智多星,他看着夏天问:“小夏,你能把文件弄出来吗?” 夏天知道李晓阳的意思,他是怀疑自己呢,“老李,你是在怀疑我说的吧?” 李晓阳微微一笑,“对不起,你小夏的精明,我们是领教过的嘛。” 林国彬也说:“小夏,我们也不是怀疑你,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啊。” 夏天笑道:“老林,你的话听着就让人舒服,但机密文件存在县档案局里,你们都没有办法,那我就更不用说了。” 齐瑞星说:“还是按咱们原来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王文耀县长再说。” 王山说:“对,还是老办法,找到王文耀县长,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李晓阳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咱们可以再想一想,是不是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呢?” 夏天说:“五位老哥,我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谢奇说:“没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兄弟你快说来听听嘛。” 夏天说:“我建议你们直接上地委反映情况,这样既能证明我说得对不对,说不定还能看到相关文件的原件,又能很好地解决你们的诉求,与此同时,为了引起地委领导的重视,你们可以多找些人一起去,以我的估计,程运来书记的赶尽杀绝计划里,应该是一批人,你们顶多只是其中的一小撮罢了。”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天的话启发了五位公社书记,让他们的心豁然开朗。 经过短暂的商议,大家一致决定,召集一批同命运的人,尽快“杀”到地委去,地委不答应解决问题,大家就滞留在天州,直到问题解决为止。 看着五位公社书记热烈讨论,夏天心里明白,他的煽风点火成功了。 第0134章便宜占尽 与夏天分手时,除了感谢的话,谢奇还问夏天,“兄弟,为什么帮我们?” 夏天说得很直白,“各位都是我佩服的人,我帮你们,是想着有朝一日在我落难的时候,能盼望各位不落井下石或施以援手。” 谢奇点了点头,郑重地说:“小夏,你已经是我们兄弟了,咱们一言为定,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送走五位公社书记,夏天也出了茶馆,他觉得这次来县城属于不虚此行, 但是,这个事不是小事,很可能会在藤岭县政坛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而他的角色属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夏天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万一波及到自己身上,自己又该如此应对。 想了想,夏天决定去向好朋友老王头请教。 三轮摩托进了县党校,夏天第一眼就往那片小树林里瞄。 县党校常务副长王石,一如既往地处于小树林里,划拉着他那套自编的太极拳。 大上午钻在小树林里,这小日子过得惬意自在啊。 夏天下车,钻进了小树林里。王石只看了夏天一眼,继续耍着他那套乱七八糟的太极拳,“小夏,你跑来县里干什么,县里没有你需要参加的会议啊。” 夏天一本正经道:“这不现在是王县长当家么,我想来拍拍马屁,顺便看看有没有便宜好捞,我们南岙乡穷啊,不捞白不捞嘛。” 王石耍完太极拳,走过来坐在了草地上,“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你最近是走了狗屎运,什么便宜都占尽了,你还想捞什么便宜?你总得让人家也捞点便宜吧。” 夏天很是不以为然,“老王头,你什么意思嘛,人都是贪婪的,人的欲望和追求是永无止境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我个人,我是为了我们南岙乡的两万两千百姓啊。” 王石微笑起来,“嗯,你小子相当崇高,为人民服务,捞便宜都能捞得理直气壮。” 夏天咧嘴一乐,“所以嘛,你要帮着我捞,我请你喝酒,喝得你死去活来,我陪你下棋,杀得你片甲不留。” 摇了摇手,王石笑道:“你小子让我把话说完嘛,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占尽了便宜,你没有必要再想着占便宜的事,你只要把你已占的便宜充分利用好,就能造福南岙乡的老百姓喽。” 夏天不解道:“老王头,你把话说清楚点,我哪儿把便宜都占尽了?” 王石笑着说:“第一,你一落魄之人,一下子又是书记又是乡长的,这是不是个大便宜?第二,机缘巧合,南岙乡的人事安排,除了个别人选之外,基本上都是以你的心愿安排的,这算不算是个大便宜,第三,你小子我是早就看出来了,一朝大权在手,必定尽情使用,最怕的是有人管着你,现在好了,城东区委区公所不管你了,县委派钟成军去管你,那等于是让你自己管理自己,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便宜?” 夏天呵呵笑道:“老王头,照你这么一说,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王石哈哈大笑,“你小子也会不好意思?你占的便宜还不止这些吧,靠海吃海,靠河吃河,你小子就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钟成军当你的顶头上司,以海防前线军事建设的名义,你又能捞到多少好处?” 夏天咦了一声,“老王头,你的情报工作做得不赖啊,你不会也象程运来书记那样,也在我身边派了卧底吧?” 王石笑着说:“什么跟什么啊,是你的狐朋狗友白九龙来看我,他知道你我的关系,所以跟我说了说你在南岙乡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夏天问道:“老王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懒得说了,你就给点意见好不好?” 王石说:“我没当过一把手,没资格评论你,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那只能是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 夏天笑着说:“你个死老头,说话怎么这么啰嗦啊。” 笑了笑,王石说:“作为乡镇一级的领导干部,要想冒出头来,一是上面有人提携,二是要干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大事来,比方说你要造锅底河大桥,这个想法这个思路就很好,既然你开干了,那就得一定把它干好。” 夏天点着头说:“这个你放心,我不干则已,要干就非把它干成不可。” 王石说:“但是,我听说你把手下的人都赶到下面去,自己却留在乡政府里,这是不是有点脱离群众脱离实际了呢?” 夏天微笑着说:“我脱离群众脱离实际了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王石笑着说:“关于这一点,你要向你的老领导刘东风学习,他就是个不喜欢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是一个联系群众联系实际的好榜样。” 呵呵一笑,夏天道:“恰恰相反,这正是我对刘书记颇有微词的地方。” 王石不解道:“不会吧,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错的话,你可是很很崇拜刘东风的啊。” 夏天问道:“崇拜但并不盲目,老王头,你承不承认刘书记是因为劳累才倒下的?” 王石点点头道:“没错,刘东风要是不拚命工作,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他至少还能再干二十年。” 夏天道:“所以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可不想四十岁就被人称作小老头,我是准备要活两百岁的人哦。” 王石笑道:“你这是偷换概念,你说的是劳逸结合,我说的是联系群众联系实际,这两回事嘛。” 夏天坏坏地一笑,“老王头,你是党校常务副校长,可以说是满肚子的政治理论,我想请教一下,什么叫做政治呢?” 王石乐了,“臭小子,你要班门弄斧,要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夏天收起笑容说:“我认为政治就是人事,人和事。” 王石也认真地点着头说: “不错,政治即人事,说出了政治的本质。” 夏天说:“所以,我认为政治重在一个治字,治什么?就是治人,人事人事,治住了人,事就不是个事了。” 王石微微地笑起来,“你的意思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第0135章政治财富 夏天也是脸上又挂起淡笑,“老王头,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一把手了吧,但我的工作思路与刘书记不一样,刘书记是既管人又管事,我是只管人少管事不管事,乡党委乡政府里那么多副职领导,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才是管事的,而我的主要使命就是管住管好他们,只要我管住管好了他们,他们还不会老老实实地干事吗?” 王石点着头大笑,“哈哈……小夏啊小夏,你这一个小乡长,做派倒很象省长省委书记啊。” 夏天也笑了,“呵呵,当然了,我也同时管着钱袋子,因为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王石连连点头说,“你在南岙乡工作,我很放心,因为你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你是南岙乡本地人,别人不敢对你使坏,你就是坐在乡政府办公室里,也能很好地掌握下面的情况,自如地掌控南岙乡的大局全局。” 夏天笑了笑说:“老王头,我今天到县里来,是想找王文耀县长要点小便宜,一是民办教师的转正名额,能不能多给我几个名额,二是返销粮能不能增加一点,去年南岙乡的晚稻遭了水灾,每亩平均减收三百斤以上,老百姓今年肯定不够吃,三是锅底河南岸的防洪坝,去年被洪水冲毁了不少,今年总得修一修吧,我们南岙乡可以出人出力,但这钱和物得由县里来出啊。” 王石点着头说:“还真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要紧事呢,这民办教师的转正名额,我就可以帮你搞到,至于其他两项,你是得去找王县长,可我听说王县长下乡了,要在下面待一个星期呢。” 夏天咧着嘴乐了,“不会吧,他老人家今天是第一天当代理县委书记,怎么着也得在县委大院威风一下啊。” 王石笑道:“威风?他能威风得起来吗?他敢耍威风吗?” 夏天乐呵呵道:“这倒也是,这倒也是,地委不找他算帐,他就该谢天谢地喽。” 王石哦了一声问,“地委找王县长的麻烦?小夏,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夏天当然不会对王石隐瞒,他把与五位公社书记见面的事,一点不漏的向王石说了一遍。 “老王头,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当时是头脑一热,现在想想,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稍作思忖,王石微笑着说:“首先,我觉得你有点不地道,程运来当书记时你是夹着尾巴做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躲起来,现在王文耀当了代理县委书记,你马上跳出来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明摆着是欺软怕硬嘛。”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我得承认,可谁让我是农民呢,我们农民就很简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柿子要捡软的捏,坚决不拿鸡蛋去碰石头。” 王石道:“其次,你这个事干得很好,总的来衡量,也是利远大于弊。” 夏天急忙虚心请教,“老王头你快说,怎么一个利大于弊呢?” 王石道:“你煽风点火之事,终究是会让别人知道的,特别是程运来书记和王文耀县长,这是唯一的弊,也许会给你带来一点点的小麻烦,当然,那是以后的事了,但是,你却乘机拉近了与五位公社书记的关系,从长远来看,这将是一笔宝贵的政治财富。” 夏天略有不解,“还宝贵的政治财富,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王石笑着反问,“你知道程运来为什么要把那帮公社书记搞掉吗?” 夏天耸了耸双肩,“这个么,我还真的不知道。” 王石一脸的严肃,“程运来有一个险恶的用心,他是要把他的同龄人赶出藤岭县的政治舞台,他们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大批人,他们和程运来一样,都是五十年代步入官场成长起来的,据我所知,这样的正科级副科级至少有一百五十人以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內心其实是很看不起和运来的。” 夏天点着头说:“这个我深有同感,程运来尽管已经当了一年半的县委书记,但我感觉他的威信并不高,比起刘东风书记他可差得太远了。” 王石嗯了一声,“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就你今天遇到的那五位公社书记吧,至少有三位是比程运来早参加工作的,有两位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都比程运来好,那个谢奇,还曾做过两年程运来的领导呢。” 姜是老的辣,王石不愧为藤岭县的活档案,接着他告诉夏天,程运来是靠走上层路线上来的,他没有群众基础,工作能力平平,所以他最怕的是坐不稳县委书记的位子,象那五位公社书记这帮人,虽然不能取代他的职务,但却能把他从位子上掀下来。 至于五位公社书记去地委闹事,王石断定是大获成功,因为地委最怕下面出事,众怒难犯,处理这种事的最佳办法当然是息事宁人。 关于宝贵的政治财富一说,王石的看法对夏天更有启发。 “小夏,我还是拿那个谢奇做例子,这位老兄的能力能甩程运来几条大街,但官运实在太过糟糕了,六十年代初他就是一个公社的党委书记,到现在二十三年了,他还是公社党委书记,你说他的官运糟糕不糟糕?他累计在七个公社当过党委书记,在那七个公社的干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信,这就是他的政治财富,你如果和他成为兄弟朋友,那他的政治财富就会成为你的政治财富。” 夏天嘿嘿而笑,“这么说来,我这事是做对了?” “当然了。”王石语重心长地说:“真实的你现在是在孤军奋斗,因为你的同龄人还在门外,所以你只能依靠门里的人,象那五位公社书记,你要努力地靠近他们,团结他们,最终继承的他们创造的政治财富。” 离开县党校,夏天心情大好,本来是要当天赶回南岙乡去的,老王头答应帮他搞几个民办教师的转正名额,所以他决定在县里待上一天。 这个临时决定,要告诉黎菁和程子涵两位娘们。 夏天驾着三轮摩托来到县委机关宿舍附近,车还没停好,就看到黎菁和程子涵双双从县委机关宿舍出来。 程子涵的脸色不太好,好象有什么事。 第0136章当男朋友 夏天对老同学程子涵的了解,可以说超过了她的父母,同桌的两年时光,夏天不但书读得不差,研究程子涵这门功课,他也做得更加不赖。 程子涵的俏脸绷着,就表示她心里不高兴,而且是极其的不高兴。 黎菁冲夏天眨眼,夏天便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但他可不敢问,程子涵甚少发脾气,而一旦发起来,那准是摧枯拉朽的,他可不想触霉头。 程子涵爬上三轮摩托,只说了四个字,“回南岙吧。” 夏天急忙解释,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好,他想在县城待一天再回南岙去。 本来这是个好事,程子涵巴不得避开戴小玉的视线,有机会与夏天单独相处呢。 可是,程子涵却反而更不高兴了。 夏天大为奇怪,他不得不问,但是他迂回曲折,把疑问抛给了黎菁。 黎菁笑着说,是家里人逼着相亲,小姑奶奶不愿意,于是便发飚了,从家里跑到了这里。 原来,程子涵的父母在省煤矿工作,省煤矿离藤岭县有四百多公里,程子涵是当小学教师的奶奶带大的。 程子涵今年二十四岁了,不常回家的父母这次回家,主要是为了解决程子涵的个人问题。 黎菁说明原委后,夏天还是不敢说话,他知道这种事他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程子涵高兴,除非她先开口。 终于还是程子涵自己先没憋住,拿个小拳头在夏天后背上捶了两下,小声嗔道:“我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呀。” 夏天眼珠子转了几转,直着脖子道:“这还用说吗,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去相什么亲啊?岂有此理,你怎么不跟你爸妈说清楚呢?” 程子涵带着惊喜问道:“我有男朋友了吗?他是谁呀?” 夏天非常的理直气壮,拍着胸脯道:“我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夏名天,夏天的夏,夏天的天,你的男朋友名叫夏天,现在的藤岭县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未来的藤岭县县委书书兼县长。” 黎菁翘着大拇指咯咯笑道:“牛呀,这样的男朋友很拿得出手嘛。” 程子涵也笑了,趁机道:“那好,你跟我去见我爸妈,省得他们安排我相亲。” 夏天心说,这不是不行,但问题是太早了一点。 “子涵啊,我觉得,我觉得你可以跟你爸妈说,但见面么,是不是可以考虑以后再说呢?” 一边说着,夏天一边向黎菁看去,希望她赶紧开口“救驾”。黎菁当然要帮夏天,谁让她是他的姐呢。 “子涵,我也觉得你这个时候让小夏亮相,有一点点不太合适。” 程子涵现在很相信黎菁,她的意见她必须重视,“黎菁姐,这是为什么呀?” 黎菁笑道:“傻妹妹,你父母让你相亲的对象,是地委一位领导的儿子,又是你叔叔程运来介绍的,人家下午就要到你家里来,怎么着你也得给人家一点面子吧,如果你直接拒绝并把小夏推出去,那不是让小夏处于风口浪尖上了吗?” 程子涵心有不甘道:“那,那还不是一样的么。” 黎菁摇着头道:“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我的意思是你先去应付一下,进行委婉的拒绝,让大家的面子都过得去,然后你才告诉你父母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样处理不是更合适吗?” 夏天急忙接腔,而且说得极其认真,“这样好,这样好,我觉得黎菁姐的办法比较妥当。” 程子涵犹豫了一下说:“那我爸妈要是想见小夏怎么办?” 黎菁笑道:“这个我作主了,小夏不正好在这里么,如果你爸妈想见小夏,那就大大方方地见一见好了。” 这下程子涵高兴了,因为夏天可能会耍赖,但她相信黎菁的承诺。 把程子涵送回家后,夏天对黎菁说,他要去县委招待所开个房间。 这下轮到黎菁不高兴了,她白了夏天一眼道:“什么意思?我是你姐姐,你住姐姐家不行吗?” 夏天犹豫了,因为黎菁是有夫之妇,而且目前是一个人居住。 有句老话,寡妇门前是非多,黎菁虽然不是寡妇,但实际情况与寡妇差不多。 而且黎菁是个美女,要是个丑妇那也罢了,长得那么招人,难免引人注目,带个大小伙子回家还要过夜,这算怎么回事啊。 黎菁不怕夏天怕,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思想里还保留着封建保守意识。 “姐,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 “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你害怕了?” “我倒是不怕,我就怕影响姐。” “咯咯,我不怕受影响,只要你不怕就行。” “也许,也许程子涵会不高兴呢。” “这个你大可放心,子涵她听我的,再说今晚可以让她也住我家嘛。” “这个这个……” “胆小鬼,怎么啦,怕我把你吃了?” 夏天还在犹豫,黎菁不耐烦了,起身下车就走。 “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的事了,你以后也别叫我姐了。” 这可不行,夏天急忙下车,追过去将黎菁拽了回来,这个姐姐可不能得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以后的日子里,南岙乡头把交椅坐得稳不稳,这个姐姐是很重要的因素呢。 黎菁胜利了,坐在三轮摩托上又笑得非常开心。 “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你一定得答应我,不然我不住你家。”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咯咯,你就是让我当你的女朋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姐,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非常认真的请求你。” “好弟弟,我也是非常认真的哟。” “这个这个……这次来县里的有关事情,回去以后不要对别人说,尤其是戴小玉。” “咯咯,为什么呢?” “姐,这个你懂的嘛。” “好呀,我可以为你保密,但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姐,我求你了。” “胆小鬼,我当然会替你保密的。” 住黎菁家,当程子涵“男朋友”,这些事要是让戴小玉知道,大醋坛子必倒无疑,醋味非传遍南岙大地不可。 黎菁住的是县委机关宿舍里的正科级套房。 第0137章好事没成 县委机关宿舍也象干部的等级制度一样,有着比较严格的区分,县委常委包括已经离退休的正处级副处级老干部,住的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正科级住的是套房,副科级住的是公寓,至于那些无级别的普通干部,住的就是那些单人宿舍,顶多只有三十平米。 黎菁的职务是县委办公室机要股干事,机要股其实就她一个人,因为岗位的重要性和敏感性,所以她的行政级别是副科,待遇却是正科,住的也是面积不小的套房。 这不是没人有过非议,但黎菁与领导们的关系不错,再加上又是军婚,所以还没人敢公开质疑她的待遇。 从停车处到进屋,一路上没遇到熟人,夏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女人的房间总是充满了温馨,黎菁是个爱干净的女人,房间收拾得特别整洁。 趁着黎菁去厨房做午饭的时候,夏天象进大观园似的,把黎菁的房间参观了个遍,最后来到厨房门口。 “姐,你这房间收拾得很有气氛啊。” “比你的戴小玉的房间如何?” “呵呵,没法比,小玉说反正要被我搞乱的,所以她也就懒得收拾了。” “那程子涵的闺房呢?” “没去过,没有发言权啊。” “咯咯,既然你喜欢我的房间,那你以后可要常来。” “好啊,包吃包住,我巴不得来呢。” “小夏,说定了哦,以后你到县里来出差,一定要住在我这里。” 夏天背着双手,大大咧咧地说:“可惜啊可惜。” 黎菁忙着洗菜,头也不抬地说:“少阴阳怪气的,可惜什么呀?” 夏天坏笑着说:“你这里阴气太盛,阳气太弱,我都看过了,连香烟和酒都没有,很不适合男人居住嘛。” 黎菁笑道:“我家禁止吸烟,酒是有的,但被我藏起来了。” 顿了顿,黎菁又道:“至于你说我的房间阴盛阳弱,这我倒是承认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把你拉来,咱俩在一起,不正好可以阴阳中和协调了吗。” 程子涵不在,夏天没了顾忌,胆子变大,说话也就放任起来了。 “姐,什么叫阴阳中和协调啊?” 敢和女人调笑,夏天这是往枪口上撞,黎菁笑道:“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女人和男人合成一体,就是阴阳中和协调了。” 夏天坏坏地一笑,“姐,你是过来人,我可不是,所以我不会啊。” 话音未落,黎菁就到了眼前,双手还带着水,但将夏天脖子紧紧的箍住了。 夏天根本来不及反应,黎菁的身体已蹦了起来,两条腿张开夹在了夏天的腰间。 这主动投怀送抱,夏天虽然有所预计,但黎菁太过直接,来势凶猛,他不得不被动接受,双手急忙配合,托住了黎菁的屁股。 “姐,这这……这不好吧?” “假惺惺,你要是再假惺惺,我就喊你欺负我了。” “那,那我怎么配合你啊?” “咯咯……这才象个男人么。” “姐……” “姐教你……” 幸亏有人敲门,救了夏天一把,否则,他非陷入黎菁的汪洋大海之中不可。 是收电费水费的宿舍管理员。 黎菁气得够呛,因为宿舍管理员是个老大妈,这老大妈不但会唠叨,好象还特爱和黎菁唠叨,水费电费加一起不过三元钱,这唠叨起来却活活的消耗了十几分钟。 夏天躲在卧室,躺在黎菁那张大床上,外面俩女人唠个没完,他一个人捧腹乐个不停。 老大妈终于走了,但黎菁关于“阴阳中和”的兴致也没了,老老实实地继续去做午饭。 吃饭时,夏天还在乐,“死里逃生,虎口脱险啊。” 黎菁哭笑不得,不是她没机会,而是机会来得不是时候矣。 “吃饭吃饭,吃好饭后我要和你谈一个问题。” 夏天满腹狐疑,因为黎菁突然严肃起来,反而让他心里没底。 终于,饭吃饱了,碗筷桌子也都收拾好了。 夏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问题”的出现。 但是,黎菁的出现,却让夏天眼前一亮。 因为黎菁身上穿得很少,胸前那对大球特别突出,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 夏天笑道:“姐,你刚才说是一个问题,可现在怎么变成两个问题了呢?” 黎菁咯咯的笑起来,胸前顿时波涛汹涌。 夏天只觉自己身体发热,嘴里猛咽口水。 “哎,想看吗?”黎菁挨了过来。 “想。”实话实说。 “真想吗?”继续挑逗。 “真想。”男人就是男人。 黎菁躺倒在夏天身上,正好将两个球球呈现得近在咫尺,含情脉脉地说:“你想看,那你就自己争取主动。” 不料,又是在关键的时候,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夏天和黎菁都吓了一跳。 但两个人反应也很快,夏天做好了向卧室撤退的准备,黎菁赶紧拿过外衣披在自己的身上。 “谁呀?”黎菁高声问道。 “黎干事,是我呀,你楼上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王姐呀,你有什么事吗?” “我家的下水道堵了,我看到了你回家,所以想来你家看看。” 得,又是一个“搅事”的。 夏天无声地大笑,虽说有些遗憾,但好歹也算守住了“底线”。 黎菁是又懊恼又无奈,但没办法,只能一边示意夏天回避,一边去开房门。 等到黎菁送走楼上的王姐,她心里那团火早已熄灭,恢复了应有的正常。 夏天回到了客厅,“呵呵,我说姐啊,你身上的两个问题不能解决了,那就解决你嘴上说的那个问题吧。” 黎菁白了夏天一眼,幽幽地说:“下次吧,下次决不再放过你。” “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解决问题,让你解决我的所有问题。” 夏天叹了声,“唉,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子涵百般的巴结你,希望你能帮着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真正想捷足先登的人却是你啊。” “咯咯……人都是自私的,我总不能白白帮忙吧,再说了,谁让你这有那么大的本钿呢,分一点给我也没是应该的嘛。” 女人,这就是女人啊。 第0138章夏天楞了 夏天毕竟年轻,虽是大学本科毕业,参加工作也快满两年,但社会阅历太浅,有的是满腔热情和理想憧憬,缺的是对社会对生活的深睿观察和分析,往往是陷阱在前而浑然不觉。 对于女人的认识,夏天更是肤浅,尽管他自诩这方面的“理论修养”很高,最近还利用那些繁体书和录像带进行了一番恶补,但其实他连女人的门儿都没有摸到。 比方说,搞定戴小玉也许是比较容易的,她的性格里,有不少逆来顺受的成份,一哄二骗三发誓,就能让戴小玉信以为真。 而程子涵就有所不同,程子涵是城里长大的,家庭条件优越,她具有戴小玉没有的主动性和进攻性,应付起来就相对麻烦一些。 程子涵倒追夏天,采取的是步步进逼稳扎稳打的策略,但主动是她的不变方针。 不象戴小玉,被动多于主动,采取的是观望和等待的态度。 而黎菁与程子涵和戴小玉截然不同,她是有夫之妇,是个成熟的女人,她表现出来的对夏天的兴趣,很让夏天心里没底。 想做夏天的老婆?这绝无可能,夏天最不济也不会娶一个二手女人。 帮领导监管夏天而赢得自己的升职?这点夏天相信,但黎菁后来转而帮着夏天,就说明她粘着夏天的目的已不在于此。 更让夏天疑惑不解的是,他在县委大院给县委书记刘东风当秘书,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半月,与黎菁只是点头之交,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来往。 后来一年半的落魄岁月,夏天窝居藤岭山气象观测站,与黎菁也只有三五次偶见,根本没有什么友谊可言。 黎菁接近自己并粘着自己,不惜背叛程运来书记的旨意,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老话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夏天是聪明之人,随着对男女之事的不断了解和不断深入,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黎菁接近自己的意图。 黎菁三十不到结婚六年,丈夫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军营,夫妻每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在一起,生理上的需要成了一个大问题。 夏天最初认为,黎菁接近自己,认自己做干弟弟,目的就是解决她自己的生理需要。 可现在夏天觉得不是,因为黎菁有很多次“解决问题”的机会,她都放弃了。 比如说现在,固然有收费大妈和楼上王姐的两次“破坏”,但现在没有了干扰,她反而冷静如水,并没有“火山爆发”的迹象。 看到夏天冥想苦想,黎菁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脸上露出了风情万种的微笑。 “小夏,你想明白了吗?” 夏天摇着头实话实说,“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姐,你在下一盘大棋,你的布局太过深奥,我根本看不明白。” “那你以为是什么呢?” “嘿嘿,我原以为,我原以为你只是想和我在床上那个呗。” “嗯,我是有这个想法。” “可是,你其实并不急于和我那个。”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知道,我太想知道了。” “我可以向你坦白,但你听了以后不能生气,不能不做我的弟弟。” “我不生气。” “你发誓。” “发誓?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喜欢让我们男人发誓啊。” “别打岔,你必须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我发誓我不生气,永远做黎菁姐姐的弟弟。” “好了,你跟我来。” 嫣然一笑,黎菁拉着夏天来到卧室,指着墙上的结婚照问道:“他怎么样?” 夏天端详着照片上的军人,许久才说道:“很英俊,有一种军人特有的英武之气,但与我比还差了一点,如果我穿上军装,可以甩他三条大街。” 黎菁笑道:“臭美,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可夏天一点都不谦虚,“综合来看,他与我的差距更大,他面相倒是不错,但缺少官气,内敛足够,霸气不足,顶多是营级干部的料,而我则官相十足,将来是当省长市长的主,总而言之,放在一起没法比啊。” 这回黎菁却没笑,而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能生孩子。” 夏天楞住了,“姐,生孩子,生孩子不是男人的本职工作吧?” 黎菁嗔道:“你傻呀还是故意装傻?” 夏天明白了过来,“噢,你是说,你是说他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点了点头,黎菁难过地说:“我不是坏女人,我也爱他,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结婚六年还没有孩子呢?” 夏天不解地说:“姐,现在的医学蛮发达的,去寻医问诊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黎菁摇着头说:“我们努力过,我们的努力可以说是千辛万苦,但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我们的微薄积蓄都消耗在这个努力上,并且他还在继续的努力。” 夏天安慰道:“姐,你们都很年轻,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的。” “不,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姐,你不应该放弃的。” “嗯,我没有放弃,我已经找到了希望。” “这不就好了嘛。” “我的希望就是你?” “我?” “对,是你。” “姐……” “你懂的。” “姐,你,你的意思是……” “嗯,我已经想了几个月了,从春节前那天与你偶遇开始的。” 夏天楞了。 黎菁静静地等着,等着夏天回过魂来。 终于,夏天低声地问:“姐,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 黎菁也小声的说:“你年轻,你练过武,身体好,你大学毕业,智商高,最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发现,除了个子不如你高,他的相貌与你相当的接近?” 夏天又一次端详着照片上的“他”,还别说,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小夏,你会帮我吗?”黎菁轻声问道。 “……”无言以对。 “小夏,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帮你,而我要求的回报就是这个,你就帮帮姐吧。” 夏天苦笑道:“姐,这个事太大,我得好好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黎菁点着头道:“你得尽快答复我。” 麻烦大了去了,夏天心里苦笑不已。 可令夏天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麻烦来自正在相亲的程子涵。 程子涵的父母要见夏天。 第0139章做准女婿 程子涵可没戴小玉那么老实,她不但对父母说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她还说夏天正在县城出差,她的父母一听,当然要见一见她的这个男朋友了。 而且程子涵知道夏天会待在黎菁家里,而黎菁家是有电话的,一个电话就能把夏天逼得无路可退。 去还是不去?夏天没了主意,便征求黎菁的意见。 黎菁说:“当然要去,必须要去。” 夏天说:“为什么?” 黎菁说:“不去的话,程子涵就没法向她父母交待,她饶得了你吗?” 夏天说:“问题是我还不是程子涵的真正的男朋友啊。” 黎菁说:“这不是问题,就象你与戴小玉的关系一样,程子涵也不会认定你是她的真正的男朋友,但眼下这一关你必须帮她跨过去。” 不再犹豫,夏天决定去。 而且是黎菁以姐姐的身份陪着一起去,夏天更加胆大气壮。 女人比男人细致周到,三轮摩托路过百货商场时,黎菁以最快的速度进去,买了一堆的礼品,不等夏天开口,她就说这是程子涵的意思。 电话是黎菁接的,夏天不知道这是程子涵的意思还是黎菁自作主张,反正礼品买来了不能退回去,他只能表示同意。 夏天是心疼钱啊,仅六条牡丹香烟六瓶之江大曲,就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资了,现在他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追女孩不光会追,还要舍得下血本呢。 程子涵的家,夏天知道地址,但进门还是第一次。 客厅里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和一对中年夫妇,中年男人与县委书记程运来颇有几分相像,不用说,他们是程子涵的奶奶和父母。 程子涵为双方作了介绍,包括黎菁。 夏天落落大方,不慌不忙,恭恭敬敬。 “奶奶好,伯父好,伯母好,我叫夏天,是子涵的男朋友,我早就想来拜见您几位了,这次来县里出差,知道伯父伯母正好在家,我就急着上门而来,如有唐突,万望原谅。” 不亢不卑,从容大气,加上相貌确实英俊不凡,夏天的最初亮相,至少把黎菁和程子涵给征服了。 虽然是没有刻意的打扮过,但夏天穿着他那件最喜欢的米色风衣,足以让他显出一般同龄人少有的英气勃发。 同样的,夏天的第一印象,也让程子涵的父亲程运滔那张绷着的脸有点松开了。 程子涵的母亲李玉如也是,她微笑着道:“坐下,坐下说话。” 夏天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让程子涵扯了一下衣角,再恰到好处地跟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老太太盯着夏天看了看,对程子涵说:“丫头,他不就是你的那位高中同桌吗?” 程子涵笑着说:“奶奶,你记性真好,我读高二的时候,天天晚上都要上课,都是他护送我回家的,没落下过一个晚上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着夏天问:“小夏是吧,我那时候可经常看到你送我们家丫头回家,可你从来不进我们家的家门,有一天晚上,你刚把丫头送到家,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当时丫头让你进门躲躲雨,可你宁愿淋得象个落汤鸡也要走,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夏天故意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程子涵不说话。 程子涵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呗。” 夏天说:“奶奶,我那时候和子涵同桌,我穿得又旧又破,子涵穿得又好又干净,还老嫌我脏,所以我想你们家一定很整洁,所以我不敢进你们家,我怕我把你们家给弄脏了。” 老太太又问:“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护送丫头回家的呢?” 夏天说:“这个是我们老师提出来的,他说女同学晚上回家不安全,让我们男同学组织起来送女同学回家,你们家离学校最远,老师说我力气最大,就专门指定我送她回家。” “嗯,小伙子不错。”老太太对儿子儿媳说:“怎么样,我说丫头有眼光嘛,起码比天州来的那个小青年强一百倍,我支持丫头,你们看着办吧。” 夏天松了一口气,但看程子涵时,她笑得很开心,夏天心说坏了,这戏越演越象了,不行,假戏真唱可以,但不能把假戏做真了。 准女婿上门,未来的老丈人和丈人肯定要严格盘查,恨不得把八辈祖宗都挖出来审一遍。 更绝的是,程子涵的爸妈都是干部,爸爸程运滔是煤矿的党委副书记,妈妈李玉如是煤矿党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审查干部正是他们的专长和本职工作。 李玉如一脸的和蔼,问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小夏同志,听子涵说你是南岙乡夏家村人,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开始查户口了,夏天心说,“回伯母,我们家人口很多,上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排老二,除了大姐已经出嫁外,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在学校读书。” 李玉如微微颌首的问:“家里日子过得紧吧?” 夏天当然实话实说,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爷爷奶奶早就不干农活了,我妈也一直身体不好,全家就我爸一个人是正劳力,直到我参加工作后,我们家的日子才稍稍好了一点。” 李玉如又问:“你每月的工资是多少?每月要交给交给家里多少?” 夏天心里一乐,这咱更得往穷里说了,看你们还愿不愿把女儿嫁给我,把你们吓跑就更好了。“我的工资是四十五元五角,每个月要交给家里二十五元,另外我大姐家也很穷,我每月也得给她家寄五元钱。” 不等李玉如开口,程子涵就埋怨起来,“妈,你问这些干什么呀?” 李玉如笑而不语。 夏天添油加醋地说:“伯母,对不起,我是家里的长子,我爸很不容易,在弟弟妹妹们未成年之前,我得负起全家的责任,所以我和子涵谈朋友,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因为我觉得配不上她……” 程子涵听出夏天是在“使坏”,见势不妙,伸手在夏天的腰间使劲拧了一下,及时阻止了他的胡言乱语。 这时,程运滔忽地问道:“小夏同志,听说你给刘东风当过秘书?” 第0140章以进为退 对程运滔的问题,夏天一边思忖一边回答,“伯父,我是给刘东风当过一个半月的秘书,那也是我出了大学以后的第一份工作。” 程运滔微微点头,与此同时,脸上那层淡淡的和善也没有了。 夏天很明白,程运滔一定产生了联想,他的弟弟程运来与刘东风十几年势成水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刘东风的铁杆死党啊。 早就听程子涵说过,程运滔和程运来是兄弟情深,不分彼此,程运滔能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夏天吗? 夏天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纯粹从爱情的角度说,他既喜欢程子涵,也喜欢戴小玉。 但问题是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谈谈恋爱可以,可谈婚论嫁就太早了。 今天之所以来见程子涵父母,主要是帮程子涵的忙,而不是为了婚姻而来。 一方面家里穷得超过了程子涵父母的预想,另一方面又是程运来政治上要收拾的目标,程子涵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女儿与夏天来往。 这就叫以进为退。 果不其然,程运滔沉默了。 程家客厅里的气氛,也凝重了起来。 程子涵正要开口,夏天拽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闭嘴。 终于,程运滔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说起话来。 程运滔说:“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在县委大院里公开辱骂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人了。” 夏天说:“是的,为此我在藤岭山当了一年半的气象观测员。” 程运滔说:“听说你还打过县委书记的外甥,在县委大院里还打过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夏天说:“是的,那是我认为他们都该打,但是,我从来不打女人。” 程运滔说:“你被调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整整一年半,你心里有怨言吗?” 夏天说:“有,我很有怨言,一年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可以做很多事情,虽然气象观测也是革命工作,但那无法发挥我的专业和我的特长。” 程运滔说:“那你现在对程运来还有怨言吗?” 夏天说:“我不隐瞒,有。” 程运滔说:“在程运来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你被提拨为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你居然对他还有怨言?” 夏天说:“伯父,这事很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必须说明一下,是组织提拨了我,而不是程运来书记个人提拨了我。” 程运滔说:“这也就是说,你一直在敌视程运来书记了。” 夏天说:“不敢,我是尊重领导的,领导说得对的要坚决支持,领导说得不对的,我一定会坚持我自己的立场。” 程运滔说:“程运来是我的弟弟,是子涵的叔叔,如果你和子涵在一起,你将怎么面对他呢?” 夏天说:“伯父,这是两码事,我认为不应该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程运滔说:“很遗憾,在我们家,可能很难不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的。” 夏天说:“对不起,我是不会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的。” 程运来说:“你喜欢我们家子涵吗?” 夏天说:“喜欢,从读高中时就喜欢。” 程运来说:“那你爱她吗?” 夏天说:“当然爱,这也正是我鼓起勇气登门的根本原因。” 程运来说:“你会为了她而改变自己吗?” 夏天说:“会的,但有所改有所不改,有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 程运来说:“那好,说说你的计划吧?” 夏天说:“什么,什么计划?” 程运来说:“你们的结婚计划啊。” 夏天说:“伯父,首先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和子涵可以说是刚刚开始,我们还处于加深了解阶段,所以我近期没有成家的打算,其次,诸多因素制约着我无法在近期有结婚的计划,一,国家提倡计划生育,晚婚晚育,具体到我个人,结婚恐怕至少是三年以后的事了,二,是我家庭的实际情况,我是长子,决定了我必须承担起对弟弟妹妹的责任,三五年内这个责任还很沉重,我不想我的另一半来帮我承受,三,我的工作刚刚开始,个人事业处于起步阶段,我也不希望因为婚姻和家庭而受到影响。” 听了夏天的这番话,程运滔又沉默了。 一会儿,程运滔看着夏天,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你可以走了。” “爸……”程子涵不干了。 程运滔端着脸,右手举起来摆了摆。 夏天起身告辞,依旧是恭恭敬敬,但又不亢不卑。 作为“姐姐”的黎菁,当然也跟着离开。 上了三轮摩托,慢慢的在街上驶着,夏天才长出了一口气。 “唉,可惜,可惜啊。” 黎菁嗔怪道:“你也知道可惜呀,你那样说话,人家会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你吗?” “呵呵……” “你呀,还笑得出来呀。” “姐,你知道我在可惜什么吗?我又在笑什么吗?” “不知道,谁知道你心里在想啥坏主意呢?” 夏天笑着说:“我可惜的是那些礼品,至少值五十元吧,看子涵爸那个样子,我当时离开的时候,真应该把那些礼品带回来的。” 黎菁也笑了,“咯咯……真有你的,原来你可惜的是那些礼品呀,我还以为你可惜的是子涵她爸的态度呢。” 夏天不好意思道:“姐,我手头拮据,买礼品的钱先欠着啊。” 黎菁嗔道:“傻样,我是你姐,我能让你还吗?” 夏天忙道:“要还的,一定要还的,我不想欠你太多。” 黎菁问道:“对了,你刚才发笑又是什么意思呢?” 夏天坏笑着反问:“姐,你就事论事地说,如果你是子涵的父母,你会同意把子涵嫁给我吗?” 想了想,黎菁笑着说:“说实话我也不会同意,抛开感情不说,你的家庭负担太重了,谁做你的老婆都要先做好过苦日子的思想准备,另一方面呢,你又是那么的坚决反对程运来书记,你和子涵的事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夏天乐道:“所以嘛,我笑我自己任务完成得好,既做了子涵的男朋友,帮她解了相亲之围,又不会被子涵爸妈看中,一不留神就当了人家的女婿,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 第0141章半个男友 黎菁娇笑不已,“咯咯……小夏呀,你的险恶用心我早看出来了,你也别太得意,我想子涵她也会明白的,她父母都是精明人,也不会看不出来的。” 夏天收起笑容,紧张地说:“不会吧,我都严正地表明,我是程运来的死对头,程运滔他还会同意我和他女儿来往?” 黎菁说:“这说明你还不了解子涵的爸爸妈妈。” 夏天说:“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子涵又从不主动提起她爸妈,我到哪里了解去。” 黎菁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程运滔与他弟弟程运来不太一样,反正我有这种感觉。” 夏天说:“我没注意,反正刚才我把他当成了程运来,我还想骂他来着呢。” 黎菁说:“咱们等着吧,子涵应该很快会过来找咱们,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果然,夏天陪着黎菁回家不久,程子涵就来了。 程子涵绷着脸,先拿出五张十元的钞票,塞到了夏天手里。 夏天也不客气,嘿嘿一笑,把五十元转交到了黎菁手上。 黎菁问道:“子涵,你爸妈怎么说?” 程子涵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夏天一眼。 夏天心中暗喜,看来程子涵父母并没同意,自己一举两得的计划算是实现了。 黎菁推了程子涵一下,追问道:“子涵,你说呀。” 程子涵一脸哭相,还是没有开口。 夏天假惺惺的安慰道:“子涵,你也不用难过嘛……” 突然,程子涵扑到黎菁怀里,“黎菁姐……” 黎菁一边搂着程子涵,一边心道,难道我判断错了? “嘻嘻…” 程子涵居然笑了。 黎菁微微一怔,随即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夏天傻了。 程子涵是连哭带笑,“黎菁姐,我爸妈同意了,我爸妈同意了……” 黎菁也笑,但是是冲着夏天而笑,“好事喜事哦,咯咯,好弟弟,恭喜你呀。” 夏天还是不信,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黎菁笑道:“小夏,你这好比歪打正着,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夏天苦笑道:“他娘的,我这是作茧自缚啊。” 两个女的不理夏天,而是互相看着对方笑。 黎菁说:“子涵,你知道他的阴谋诡计了吧?” 程子涵说:“刚开始没有,后来我听出来了。” 黎菁说:“他在演戏,既当你男朋友,又想让你爸妈不同意。” 程子涵说:“这个坏蛋,他不知道的是,我爸妈比他更会演戏。” 黎菁说:“他总想着把别人装进去,结果他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程子涵说:“总之,我爸妈是同意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夏天又气又急,无奈的说:“两位大美女,你们还当不当我存在了。” 黎菁和程子涵尽情地笑了一会。 笑过之后,黎菁说:“子涵,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整个过程,你快说来让我们听听吧。” 程子涵笑着说:“事情是这样的,天州那边的人来相亲,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于是我爸妈把天州那边的人送走后,随即逼问我男朋友是谁,我就把小夏说了出来,我妈说叫来见见,我说可以,正好他在县里出差呢。” 夏天不耐烦地说:“你就别从头到尾的说了,我就想知道,你爸爸妈妈怎么会同意的呢。” 程子涵说:“首先,在你们来之前,我爸打电话问了县武装部的钟成军部长,小夏你不知道吧,他们在部队是同一个师的战友哦。” 夏天长叹一声,“唉,钟部长现在是我的忘年交,肯定是好话说尽矣。” 程子涵说:“当然了,钟部长说你是省长之才部长之能,将来必成国家栋梁。” 夏天苦笑不已,“子涵,你爸妈于是就相信钟部长了?” 程子涵说:“其次,是我主动向我爸妈介绍了你与我叔叔程运来的对立关系。” 夏天很是好奇地问,“你爸妈对这个也一点都不计较?” 程子涵说:“是呀,不但不计较,我爸还说,敢与县委书记对着干的人一定了不起,能在县委书记的压制下当上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这个小伙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夏天有些哭笑不得了,“子涵姐,你爸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程子涵说:“我爸当然了不起了,他虽然与我叔叔兄弟情深,但并不关心我叔叔的工作,恰恰相反,我爸对刘东风书记倒是非常的佩服,这一点你不知道吧。” 夏天问道:“子涵姐,我家这么穷,你爸妈也不计较吗?” 程子涵笑道:“我爸不计较,我妈有点计较,但经我一解释,我妈也不计较了。” 夏天又问:“那你是怎么解释的呢?” 程子涵笑着说:“得简单,我说你们家以前是很穷,现在日子过得也有点紧,但很快就不紧了,因为你的弟弟妹妹读书都读得很好,三五年后从学校出来后,找个工作并不是难事,到那时你的负担不就轻松了吗。” 夏天无奈地笑了,“好吧,好吧,我算是被你给套牢喽。” 黎菁笑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子涵呀,你现在有了男朋友,不应该再腻在我这里了吧。” 程子涵趁机挪动屁股,坐到夏天的身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夏天不敢怠慢,端起脸道:“子涵姐,你也知道戴小玉对我的关心,所以你要端正态度,否则我会不得安宁的。” 程子涵嘻嘻一笑,“我不管,反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你要对我负责。” 夏天求救似的看了黎菁一眼。 黎菁心领神会,微笑着说:“我倒是有个提议。” 程子涵说:“黎菁姐你说,我都听你的。” 黎菁说:“现在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一个你程子涵,一个是戴小玉,小夏是两面受攻,左右为难,我看不妨解放一下思想,采取一男二女和平共处的方式,谁愿意谁留下,谁不愿意谁离开,先解决眼前的局面,以后的问题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夏天大喜,立即拍手叫好。 这不就是一个人只有半个男朋友么。 程子涵想了好一会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怕夏天不高兴,她才勉强表示了同意。 黎菁说:“那就这么定了,回到南岙我跟戴小玉说去。” 第0142章创造政绩 黎菁挺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回到南岙,就到乡卫生院找戴小玉,夏天拦也拦不住,只得祈祷戴小玉听了黎菁的“建议”后别打翻醋瓶,更别跑来乡政府“发飚”。 当然,夏天在办公室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男人遇女人,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事太“无理”了。 还好,戴小玉没来,黎菁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带回了“胜利”的消息。 “好弟弟,你就偷着乐吧。”黎菁笑着告诉夏天说:“小玉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默许了,我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善后的工作,你还是自己去做吧。” 夏天大喜,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嘴巴咧得乐不可支,向着黎菁连声道谢。 同时拥有两个女朋友,这好象有点不道德,但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黎菁嗔道:“谢什么谢,瞧你那傻样,其实你们早就是一男二女和平共处了,只不过是没有公开挑明而已。” 夏天说一定要谢,一定要谢,“姐,我谢你是为了以后,以后她们要是闹将起来,你这个调解人要主动出来哦。” 黎菁笑道:“我就知道我会被你套牢的。” 夏天也笑,“谁让你是我姐呢。” 黎菁满口答应,“没问题,但我的事你也得提上议事日程。” 说到黎菁的“事”,夏天便立即起身就走,因为这“事”太那个了。 这次去县里收获很大,不但额外的搞来了民办教师四个转正名额,还从县粮食局和县水利局搞来了几万斤返销粮和一万元水利建设费。 那都是老王头王石的功劳,充分体现了王石在藤岭县的能量。 夏天多了个心眼,老王头这么“有用”,以后一定要加以充分的利用。 私事搁一边,公事放前面,夏天现在最关心的是锅底河大桥的建设。 政社分设工作是既定的安排,又有黎菁坐阵,夏天大可放心。 锅底河大桥的建设才是事中的大事,这是造福于民,更是创造政绩。 听说地区军分区派来的专家已经到了,夏天向值班的副乡长方兰交代了相关工作事项后,驾着三轮摩托回到了夏家村。 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就设在夏家村村部。 大桥将建在渡口边上。 夏家村离锅底河渡口最近,不到三华里,又有一条可通拖拉机的土路,指挥部设在夏家村是最佳的选择。 没进家门,夏天直接去了村部。 村部的会议室里,该来的人都已到齐,除了乡党委委员兼乡武装部长李长喜、副乡长郭凯达、乡武装干事石新平、乡水利员石国龙和夏家村党支部书记兼村长夏海洋,还有两位现役军官。 李长喜向夏天介绍说:“夏书记,这位是军分区后勤科的张纪鹏工程师,这位是军分区工兵连的连长乔云良,他们都是钟部长为咱们请来的造桥专家,我在部队的时候,张工程师就是我的直接领导,乔连长也是我当时的战友,张工程师,乔连长,他就是我们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也是这夏家村人。” “都是自己人嘛,欢迎欢迎,有专家指导,咱们的锅底河大桥指日可待啊。”夏天与张纪鹏和乔云良热情握手。 张纪鹏和乔云良向夏天立正敬礼。 张纪鹏道:“夏书记,我们是奉命向你报到,一切行动听你的指挥。” 乔云良也道:“夏书记,我向你保证,不把锅底河大桥造好,我和我的工兵连决不收兵。” “我一个外行,哪能指挥內行和专家啊。”夏天请张纪鹏和乔云良坐下,指着李长喜说:“乡党委和乡政府决定,由李长喜同志担任锅底河大桥的建设总指挥,除了我,在座的各位都是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的领导,具体工作由李长喜同志负责分配。” 什么乡党委和乡政府决定,其实就是夏天一个人的决定。 李长喜起身道:“夏书记,我不合适吧?” 夏天把李长喜按回到座位上,笑着说:“你就不用推辞了,总指挥这个职位非你莫属,我和钟部长商量的时候,他也认为你很合适。” “夏书记……”李长喜有些激动。 “老李,我就跟你明说吧。”夏天说道:“你老李以前在公社的名声不是太好,我也有点看不起你,但你老李是有能力的也是有魄力的,你愿意留在南岙陪着我干,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你老李,相信你能带领大家把锅底河大桥造好。” 李长喜有点语塞,“夏,夏书记,没啥说的……你就看我的吧。” 郭凯达问:“夏书记,你不和我们一起干了?”夏天笑道:“老郭,你说什么那,我怎么可能不参与了呢?我和钟部长一起,将是你们这个锅底河大桥建议指挥部的顾问,我们做你们的后盾,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和困难,就由我们来解决。” 又商议了一阵,大家散开,各忙各的。 夏天开着三轮摩托,载着李长喜和张纪鹏工程师,来到了锅底河渡口边。 站在渡口,夏天对张纪鹏说:“张工,我这个人说话直,我有几个问题,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下。” 张纪鹏说:“请教谈不上,大家一起探讨嘛。” 夏天问:“我们要造的锅底河大桥,主要的建造材料是石头,你认为这可以吗?” 张纪鹏说:“怎么不可以?古代咱们的老祖宗造桥,主要的材料除了木头就是石头啊。” 夏天问:“对不起,你造过多少座桥?你造过石桥吗?” 张纪鹏说:“我造桥十七年,造过十二座桥,最长的有六百多米,其中民用石桥五座,最长的那座石桥有一百八十米长。” 夏天问:“张工,在咱们站的渡口边能造桥吗?” 张纪鹏说:“当然能了,七年前和五年前,我就曾经带人在这里勘察过,你手下的那个郭凯达,就是我在那时候收的徒弟,其实他也造过石桥,除了理论和设计,他一点都不比我差。” 夏天问:“我不是很明白,渡口这一段比较宽,咱们为什么不选窄一点的地方造桥哪?这起码能节约开支和缩短工期吧?” 第0143章大姐的事 张纪鹏说:“夏书记,你有所不知,之所以选择渡口建桥,眼见的好处就有三个,一是便于交通,你们南岙乡通往县城的道路是一条直线,渡船就处于这条直线上,这样将来建造公路的时候,可以节约大量的资源,二是保护锅底河的排洪能力不受到影响和阻碍,三是建成后的锅底河大桥受到水流的影响更少,使用寿命也会更长。” 夏天问:“这就是说,锅底河大桥建成以后,不会影响到锅底河的通航和排洪?” 张纪鹏说:“我保证不会,这个在五年前就有结论了的。” 夏天问:“张工,姆岭山旧石矿的石样你看过了吗?适合用来建桥吗?” 张纪鹏说:“非常适合,桥面石材需需要相当的韧性,姆岭山旧石矿的石头简直就是为造桥准备的。” 夏天问:“最后一个问题,您预计建桥工期有多长?能在今年的汛期到来之前完工吗?” 张纪鹏说:“我的预计是六个月,在今年的汛期到来之前,我能完成两岸桥基和河中桥墩的建设,至于桥面的铺设和连接,我现在还无法保证,但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我也能保证按时完成。” “好,好,张工,谢谢啊。” 顿了顿,夏天笑道:“张工,至于你说的足够的人力物力,那你就得找咱们的总指挥李长喜同志要了。” 李长喜腼腆的笑了笑,“夏书记,人力物力,说到底就是钱力,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我能把全乡的劳力都拉过来。” “呵呵,钱不是问题啊。”夏天笑着说:“老李,我建议你让我六叔夏海洋担任建桥指挥部的后勤部长,只要你不是把钱放进自己口袋里的,你要用多少钱都可以向他要。” 李长喜将信将疑,“夏书记,那需要二十多万啊,这么多钱是从哪儿弄来的?” “天机不可泄漏。”夏天说道:“老李,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这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李长喜哦了一声,欲言又止。 夏天看见了李长喜的表情,“老李,其他问题你就尽管问好了。” 李长喜问:“咱们造锅底河大桥,虽然有军方的支持和参与,是以海防建设的名义,但毕竟没有得到地县两级政府及其水利部门的立项和批准,万一上面干扰咱们的工作怎么办?” 夏天说:“正因为有这个担心,所以我和钟部长要担任顾问,我们这个顾问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付来自上面的阻力和干扰,保障你们能轻装上阵,全身心的投入建桥工作。” 李长喜问:“建桥工的待遇怎么安排?想来的人很多,但普遍关心工资的多少和工资能不能及时兑现。” 夏天说:“包吃包住,技工每天两元五,普工每天一元五,每月月初结一次工资,你看这个待遇怎么样?” 李长喜说:“这个工资价格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夏书记,这包吃包住里的包吃,是不是可以取消呢?” 夏天说:“我这也是为了调动建桥者的积极性嘛,老李你放心,昨天我在县里搞了几万斤返销粮,除了一小部分照顾全乡的困难户以外,我全部支援你的建桥工作。” 李长喜笑了,“那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夏天也笑道:“老李,要不让我支援你一辆三轮摩托?” 李长喜摇头笑道:“你的专车我可不敢动用,钟部长说了,过几天也借我两辆用用呢。” 张纪鹏工程师要到对岸去看看,夏天让李长喜陪着去,自己回到了夏家村的家里。 三轮摩托停在院子外,夏天正要进门,父亲夏山从家里出来拦住了他。 夏天莫名其妙,乐道:“爸,你啥意思嘛,不让你大儿子进门了?” 夏山把夏天拉到边上,小声道:“天儿,你大姐那边的公社来了三个人,一男二女,带着工作证和介绍信,是两个公社干部,一个大队干部。” 夏天急忙问道:“我姐家出事了?” 夏山说:“你姐怀上第四胎,干部们动员她引产,可她不同意,全家人一起跑了,她那边的干部就找到咱们家来了。” 夏天哭笑不得,自己的这个大姐真行啊,都已经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了,你还生什么呢,本来就是穷苦人家,这不是越生越穷越穷越生么。 夏天问他爸,“爸,我姐是不是躲在咱家?” 夏山摇头道:“没呢。” 夏天盯着他爸看,“爸,你说实话,真没有?” 夏山跺善脚道:“真没有真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她是跟你姐夫私奔的,你奶奶现在还生气呢,再说了,她跟你最好,要找肯定也是先找你的。” 夏天嗯了一声,姐夫家在山里,是个老实人,很少到山外来,一家人往外跑,肯定是大姐的主意,大姐拖儿带口的,能找的人还真的只有自己,可自己也没见她一家人啊。 夏天问道:“爸,那人家是来抓我姐的,又不是抓我,你拦着我干什么呢?” 夏山小声道:“天儿,你是书记乡长,万一他们把帐算到你头上你怎么办?” 还真是的,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支持计划生育工作责无旁贷,见着人家干部肯定答应支持,莫非真的要把大姐抓起来? 夏天又问:“爸,那他们具体是怎么说的?” 夏山道:“我看出来了,他们认为你姐一定是藏在咱们家,所以摆出来的是打持久战的架势,赖在咱们家不想走了。” 夏天听得咧嘴直乐,老爸还有点“水平”,人家打持久战他都看出来了。 “爸,那你们准备怎么应付他们呢?”夏天忍着笑问道。 “嘿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夏山狡黠地笑了笑,悄声地说:“你奶奶正在陪着他们侃大山呢,你奶奶那张嘴你还不知道吗,能把石头说飞,能把死人说活,说个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对付那三个干部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那我可正了啊。” “你赶紧走,办你的正事去,别因为你姐的事把你给影响了。” 一边开着三轮摩托回乡里,夏天一边心想,大姐她没地方可去,不找我才怪呢。 第0144章计划生育 乡政府院子里静悄悄的。 值班室里,副乡长方兰坐在桌边,正看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狼吞虎咽。 小女孩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苍白,篷头乱发,衣衫破烂,完全是乞丐的样子。 嘴里嚼着,一手一个馒头,眼睛还盯着桌上的一碗稀饭和一碟咸菜,仿佛一辈子没吃过似的。 方兰爱怜地瞧着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慢点吃,慢点吃……不要急,都是给你的,没人跟你抢……” 夏天站在窗外爬值班室里看,看着那小女孩他楞了楞,那不是自己的大外甥女吗? 虽然没去过大姐家,今天之前也没亲眼见过两个外甥女和一个外甥,但大姐夏美云给夏天寄过照片,夏天能记得那几个小家伙的相貌。 大外甥女名叫大丫,长得很像她妈,夏天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夏天心里苦笑,大丫出现,意味着她爸她妈和弟弟妹妹就在附近。 方兰在问大丫,“小朋友,你家住哪里,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大丫头也不抬,继续猛吃,“不告诉你,我妈说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大舅不报名。” 方兰笑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夏天也笑了,一边进门一边道:“你叫大丫,你的大舅叫夏天,对不对啊?” 大丫也认出了夏天,大舅是全家的骄傲,她妈就把大舅的照片挂在家里,她早就记住了的。 “大舅,真是你呀,我可找到你了。” 夏天把大丫抱过来,笑着问道:“是不是你妈派你来的?” 大丫点着头,“对呀,大舅你怎么知道的?” 夏天乐了乐,“你说,你爸妈她们躲在哪里啊?” 大丫笑了,“大舅,你真行,你咋啥都知道呀?” 夏天刮了刮大丫的小鼻子问:“快说,你爸妈现在在哪里?” 大丫想了想说:“在,在小龙沟,我妈说,我妈说你知道那个地方的。” 夏天放开大丫说:“好,你快点吃完这碗稀饭,咱们就找你爸爸妈妈去。” 大丫又开始猛吃,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夏天走到门外,方兰也跟了出来,低声的说:“小夏,你大姐一家是在逃计划生育吧。” 方兰去过夏天家,也听夏天说起过大姐夏美云的故事,知道夏美云家的情况。 夏天点着头苦笑道:“那边的公社和大队干部追过来了,正在我家守株待兔呢。” 方兰微笑道:“大丫就比你早来一会儿,开口就要吃的,我以为是要饭的,看来是饿了好几顿了,小家伙很机灵,问她话她只说找最大的领导,我猜准是与你有关。” 夏天不好意思道:“方兰姐,让你见笑了,我大姐曾是我家的麻烦,现在和将来将会是我的麻烦。” 方兰说:“计划生育工作是要大抓狠抓,但那是你亲姐,又不属于咱们南岙乡的事,人家是直接到你家去抓人,又没通过咱们乡政府,你装聋作哑他们也没办法指责你吧。” 夏天说:“问题还不止装聋作哑,我还得助纣为虐呢。” 方兰轻推了夏天一下,笑着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对你大姐下手的,我陪你一起去,你去发动车子,我去食堂拿些吃的东西。” 夏天苦笑着摇摇头,进屋单手抄起了大丫,“大丫,你带大舅去找你爸妈去。” 小龙沟在南岙街村附近,是一条名符其实的沟,沟里没水,但杂草丛生,倒也是挺便于隐蔽的。 夏天小时候常跟大姐夏美云出来割草,小龙沟就是常来的地方,那时候小龙沟还没名字,是一条无名沟。 小龙沟沟宽沟深,长达五六里,一直从南岙街村沿伸到夏家村附近。 读初中的时候,夏天写过一篇名叫“割草”的作文,曾把无名沟称为小龙沟。 后来,别人还是把无名沟称为无名沟,唯有姐弟俩把无名沟称为小龙沟,因此这也成了姐弟俩的一个小秘密。 夏天知道大姐藏在哪里,三轮摩托在荒野里跑了一阵,停在了一片小洼地里。 洼地的尽头就是小龙沟的边缘。 果然,三轮摩托刚停下,大丫就跳下了车,在泥地里摔了一跤,但爬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妈妈,爸爸,我大舅来了,我大舅开车接你你们来了。” 顿时,小龙沟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方兰微笑着对夏天说:“小夏,你是你姐的救兵呢。” 夏天哭笑不得,“我这个大姐,是咱们南岙的奇葩啊。” 小龙沟的沟沿上,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风尘仆仆,苍桑不掩。 她正是夏天的姐姐夏美云。 夏天吃了一惊,大姐今年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六岁,怎么几年不见,看着象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了呢。 夏美云看到三轮摩托上还坐着一个人,立即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弟,你是来抓我的吗?” “姐,你说呢?” “坏弟弟,你快给句实话。” “呵呵……我就是来抓你的,我要大义灭亲了。” “臭弟弟,坏弟弟,你个没良心的,呜……姐白疼你了,呜……你个白眼狼,你个挨千刀的,呜……” “呵呵……姐啊,哭是没有用的,你快投降吧。” “呜……” “呵呵……” 大丫从沟里爬了上来,拍着双手笑嚷道:“妈妈上当了,妈妈上当了。” 听了大丫的话,夏美云止住了哭声。 “弟,那是谁呀?” “呵呵,她是我同事,也是我认的干姐姐,是自己人,你就放心吧。” “你没骗我?” “骗你我就是小狗。” “呸,你是小狗我是啥呀?” “噢,我发誓我不是来抓你的。” “好弟弟,我就知道你不是来抓我的,好弟弟,你会帮你姐吗?” “姐,我当然会帮你的,你快上来,噢对了,还有我姐夫呢?” “他呀,他在拉屎呢。” 夏天咧着嘴大乐,“好么,还有屎可拉,说明这几天并不是真正的饥寒交迫嘛。” 夏美云没有马上从沟里上来,而是先把两个小不点托了上来,二女儿小丫三岁,儿子大龙一岁多,都趴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夏天和他的三轮摩托。 方兰赶紧过去,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手去拉夏美云。 第0145章奇葩姐姐 大丫倒很自来熟,从车上拿过那个食品袋,跑到弟弟妹妹面前,懂事地拿出几个馒头分给他们吃,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夏天忙道:“大丫,让你弟弟妹妹慢点吃,也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会吃坏肚子的。” 夏美云在方兰的帮助下,艰难地从沟里爬了上来,那肚子已到明显的隆起,没有六个月,起码也已经五个月了。 夏天大乐,翘起大拇指道:“姐,我的好姐姐,六年时间能生四个,你太伟大了。” 夏美云走过来,先伸手打了夏天一下,嘴里骂道:“臭弟弟,死弟弟,你狗嘴不吐象牙么。” 夏天笑道:“姐啊,你的感人故事,充分证明了党中央关于计划生育的国策,那是多么的英明伟大啊。” 夏美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方兰一边劝慰夏美云,一边冲夏天直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笑话夏美云。 可恨可怜,可叹可悲,逃计划生育逃得这么悲惨,还能让夏天说什么呢? 看着姐姐一家四口的狼狈相和破烂样,夏天差点眼泪突眶而出。 亲姐姐,必须得帮她。 六年前的夏美云,还是个漂亮的姑娘,因为一个外乡小伙子的到来,而演绎了一曲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爷爷有个多年未见的山里朋友,带着他的孙子单仁义来访,几天后,爷爷的朋友走了,留下了孙子单仁义帮着家里去锅底河淘沙。 又过了半个月不到,单仁义不辞而别,同时消失的还有夏家老大夏美云……只留下一封信,夏美云跟着单仁义私奔了。 这时,小龙沟里又爬上来一个人,瘦瘦的,黑不溜湫,两手各拖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冲着夏天腼腆的笑着。 他正是夏天的姐夫单仁义,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实际上只有二十七岁。 “他,他,大舅,可,可把你给等,等来了。” 单仁义有点口吃,小学只读过三年,相貌也不出众,除了一身力气,可以说一无是处,夏天至今都没明白姐姐为什么会跟着他私奔的。 “我的好姐夫啊,你这游击打得不错,呵呵,快给我说说,从家里跑出来多少天啦?” “嘿嘿……不多,不多,才,才一个月呢。” “你们能跑哪儿去啊,告诉你吧,你们那边的干部,已经在我家等着你们呢。” “嘿嘿,他,他大舅,所以,所以我们才,才来找你么,这,这是你的地盘,有你罩,罩着,我们,我们就安全了。” 夏天是又气又好笑,“姐夫,你违犯的是国家的基本国策,只要你不跑到国外去,谁都可以把你抓起来的。” 单仁义还是那个蔫样,不慌不忙的憨笑,“他,他大舅,你讲的大,大道理,我,我在培训班时,都,都学过了。” 夏天好奇地问道:“你不会是从培训班里跑出来的吧?” “嘿嘿,他,他大舅,你,你猜,猜,猜得真准耶。” 夏天哭笑不得,“姐夫,我就不明白了,你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你单家也能传宗接代了,你干吗还要生第四胎啊?” 单仁义笑着说:“这,这个问,问题很,很复杂,儿子,儿子总是,总是越多越,越好的,再,再说,我家的事,主要是,是你姐作,作主,她,她说要生,我当,当然要无,无条件的支,支持了。” 夏天咧着嘴直乐,也许姐姐当初看中姐夫的唯一原因,就是姐夫的老实和惧内吧。 夏天转向姐姐夏美云问道:“姐,你真的想把肚子里的生下来吗?” 夏美云道:“当然了,不生我怀他干什么?” 夏天噢了一声,“三个了还不够吗?你们将来怎么养活啊。” 夏美云道:“傻弟弟,亏你还是个当官的,我生孩子和你当领导是一个道理,你现在是南岙乡的领导,南岙乡有两万人你能领导好,南岙乡要是有三万人,你照样能把它领导好,我两个孩子能养,三个孩子也能养,难道四个孩子就不能养了?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吗?” 夏天哑口无言,许久,他才问道:“姐,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夏美云反问:“什么下一步打算?” 夏天道:“我是说,你是准备回自己家还是去夏家村,还是准备外出讨生活呢?” 夏美云道:“都不是,弟你当姐是傻瓜呀。” 夏天道:“那你说说,你弟弟我洗耳恭听。” 夏美云道:“家里的东西都被公社的人搬光了,门也被封起来了,回家肯定是被抓去办培训班,不交罚款不放出来,我仨孩子谁帮我带呀?” 夏天道:“那倒也是,我们这里接下来也会这么做的。” 夏美云道:“我倒是想回夏家村,可奶奶她能同意吗?再说我们那边的人在夏家村守着,我才不会自投罗网呢?” 夏天道:“那就只有外出讨生活一条路了。” 夏美云道:“也不行,带着大丫她们三个,我们哪有时间打工呀。” 夏天怔了怔,“姐,你的打算莫非是,莫非是?” 夏美云笑道:“弟,我逃出来时就想好了的,我就待在南岙,你找个地方让我们住,你再给你姐夫找个工作干干,有你这个当书记当乡长的弟弟,我看谁还来抓我。” 夏天听了,欲哭无泪,苦笑道:“姐,你想害死我啊。” 夏美云不以为然道:“你少来这一套,当了官就把你姐给忘了?你帮姐开开后门,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夏天道:“姐,你们那边的人要抓你,我是挡不住的啊。” 夏美云摇着头道:“我不信,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夏天道:“姐,你说得有些道理,但你那边的人要是告到县里去,我真的是挡不住的,不信你问方兰姐,要是不配合你那边的人,你弟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喽。” 夏美云楞了一下,扭头问方兰,“方兰姐,真有那么严重吗?” 方兰点着头说:“小夏说得没错,上面要是追究下来,小夏的书记兼乡长职务一定不保。” 夏美兰忙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要是让我弟丢了官帽,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非把我杀了不可。” 第0146章拿钱搞定 夏天趁机说道:“所以嘛,姐你不会害你的好弟弟吧。” 夏美云问:“那你说咋办办呢?” 夏天道:“姐,你去乡卫生院把孩子打掉,再顺便做个结扎手术,你那边的人也不会再来管你了,我再帮你在南岙街租间房子,你带大丫他们,姐夫做点小生意,你看这样行不行?” 夏美云立刻摇着头道:“不行不行,我绝对不打掉孩子。” 夏天还想再劝,夏美云道:“好弟弟,在不打掉孩子的前提下,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以后我都听你的。” 夏天又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姐,那我就没有办法帮你喽。” 夏美云说:“其实我有一个好办法。” 夏天说:“什么好办法,有好办法你还能拖家带口的跑出来?” 夏美云说:“交罚款。” 夏天说:“交罚款?交了罚款就没事了?” 夏美云说:“对,我们那里都这么干,只要交了罚款,他们就不来管你了。” 夏天说:“姐,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交了罚款,你那边的人就不会再来抓你了?” 夏美云说:“对呀,反正就象做生意一样呗。” 夏天说:“可是,你怀的是计划外的第二胎了,交了罚款也可以生吗?” 夏美云说:“可以,可以生的。” 夏天说:“有价码吗?” 夏美云说:“有呀,五百元一个。” 夏天说:“我的天,快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 夏美云说:“不贵,交五百元就能生一个孩子,一点也不贵。” 夏天说:“姐,你有钱吗?” 夏美云说:“你先帮我交了,我将来赚了钱再还你呗。” 夏天说:“姐,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赖啊。” 夏美云说:“谁让你是我弟呢,姐的事就是你的事么。” 夏天说:“有道理,有道理,谁让你是我姐呢,姐,交了钱你那边的人真的就不管你了?” 夏美云说:“是的是的,不过,不过。” 夏天说:“不过什么?姐你一口气把话说明白行不行?” 夏美云说:“不过,我交五百元还不够。” 夏天说:“为什么不够?” 夏美云说:“五百元是大龙的罚款,我肚子里的这个,要罚双倍的,一千元呢。” 夏天说:“姐啊,你是早有预谋的吧,一千元就着落在我的身上吧。” 夏美云说:“你要帮我解决问题,一千元还不够,我生大龙时的五百元罚款还没交呢。” “天那,姐,我到哪里帮你找一千五百元去?你还是把我拿去卖了吧。” 夏天倒在车上,仰天长叹。 这时,姐夫单仁义说:“他,他大舅,一千五,一千五百元,恐,恐怕不,不够,我从培训班逃,逃出来时,打,打伤了三个,还,还顺,顺顺了一,一辆脚踏车……” “得得得,你就别顺顺顺了。”夏天恼道:“好姐夫,姓单的,单仁义,你他娘的真是太太太仁义了。” 单仁义一点都不生气,还是那样嘿嘿的笑着,“他,他大舅,你帮帮我们,我,我给你当,当牛做,做做做马。” 夏天不理单仁义,狠狠地哼了一声。 知弟莫如姐,看到夏天真生气了,夏美云可不敢再说,对付弟弟,她还是有好办法的,她附在大丫耳边,悄悄的说了一番话。 大丫人小鬼大,实在是太聪明了,而且敢到乡政府去找人,一点都不怯场,足见她的胆量。 只见五岁的大丫,领着三岁的小丫来到夏天身边,抱住了夏天的腿。 不用说话,夏天的心就软了,两个乖巧的外甥女叫着“大舅”,四只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夏天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融化,更何况他不是。 方兰看了夏天一眼,对大丫小丫说:“大丫,小丫,你们放心吧,你们大舅会帮你们的,你们大舅在想办法呢。” 她又对夏天说:“小夏,你不用为钱发愁,大家可以帮着凑凑。” 夏天不是为钱发愁,钱不是问题,夏家祠堂下藏着的那批货有他一份呢。 他对方兰小声地说:“我发愁的是怎么安排他们,总不能把他们扔在这小龙沟里吧。” 方兰说:“这个可以找于灵儿,南岙街那么多空房子,租几间不就行了么。” 夏天摇着头说:“不行不行,让我大姐一家住在南岙街上,那等于搁了一个计划生育的反面典型给全乡人看,那我以后还怎么抓计划生育工作啊?” 方兰点着头说:“这倒也是,但总得找个地方安排吧,我也看出来了,你姐一家还真是赖上你了,你非帮着解决不可。” 夏天唯有苦笑,姐姐这一大家子人,一推了之是不行的,其实推也推不了,姐夫没手艺,人又老实,回到山里的家,连吃饭问题都难以解决,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姐呢。 商量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好办法。 瞅着两大三小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姐姐的大肚子,夏天下了决心,让姐姐一家留在南岙。 夏天让姐姐一家等着,自己带着方兰回到南岙街,把方兰送回乡政府后,又驾车来到乡卫生院。 因为夏天在县里见程子涵父母的事,戴小玉心里还有些不高兴,可听说是夏天姐姐夏美云的事,戴小玉二话没说,拿着药箱就上了三轮摩托。 来到小龙沟,戴小玉给夏美云做了检查后,拽着夏天到一边,低声地说:“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风餐露宿奔波劳累,你姐姐的身体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再这样下去,不但肚子里的小孩不保,恐怕大人也有性命之忧,即使保住了命,也会落下一身的病,下半辈子的生活都难以自理。” 夏天吓了一跳,“小玉,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戴小玉白了夏天一眼说:“你别忘了我是妇科医生,你以为谁都象你那样不靠谱呀。” 夏天讪讪一笑,知道戴小玉心里还有气,醋劲还没过去,他可不敢犟嘴,而是虚心地问怎么办。 戴小玉建议,先让夏美云一家暂住她那里,待夏美云身体恢复了再说。 夏天没办法,只得听戴小玉的。 三轮摩托载不了这么多人,夏天扔下姐夫单仁义,让他自己走着去,其他人一股脑儿的往车上插。 第0147章又被包围 安顿好姐姐一家,夏天又赶到夏家村,姐姐那边的乡村干部果然还在他家“守株待兔”。 夏天没敢进门,而是找来六叔夏海洋,让他去找那三位乡村干部谈判。 夏海洋说:“谈判没问题,不就是钱的事么,咱现在有钱啊,可也不能让他们狮子大开口吧。” 稍作思忖,夏天说:“六叔,这事是咱们求人家,所以你的态度一定要好,但也用不着低声下气的,至于钱的事,只要不超过两千元,你就答应他们,但必须让他们留下字据,签字画押,以免留下什么后患。” “放心吧,这事我帮别人办过。”夏海洋点了点头问:“你姐全家来南岙的事,要不要告诉你爸妈还有你爷爷奶奶?” 夏天摆了摆手说:“等等吧,先把那些不速之客打发走再说,我家那几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能帮上忙吗?不帮倒忙我就谢天谢地喽。” 夏海洋去“谈判”,夏天并没马上离开,而是等到那三位远道而来的人推着自行车离开,他才放心地回南岙街去。 拿钱就能搞定?这也叫计划生育?夏天很是不以为然。 当然,夏天同时也为姐姐高兴,总算不用担惊受怕颠沛流离了。 乡卫生院后院,院长戴相平和女儿戴小玉的家,现在同时又是夏天姐姐夏美云的家。 戴相平正在搬家,他搬到卫生院的前院住,把后院腾给夏美云一家。 夏天说了几句感谢的客气话。 戴相平说:“有什么好谢的,你别忘了你姐是我的干女儿,倒是你小子,快去帮小玉搬家吧。” 戴小玉也在搬家,但她不是搬到卫生院的前院,而是搬到乡信用社的后院去住。 晕,夏天苦笑,乡信用社后院二楼是他的秘密据点,现在要被戴小玉占领了。 不对,是被戴小玉和程子涵同时占领,因为程子涵与戴小玉形影不离,程子涵住在戴小玉这里,戴小玉搬过去,她肯定紧跟而往。 夏天向姐姐夏美云和姐夫单仁义交待了几句,又拿出从六叔夏海洋那里拿来的一百元,全部交给了单仁义,自己匆匆的赶到乡信用社后院。 乡信用社后院二楼,除了戴小玉和程子涵在忙碌,居然还没黎菁方兰和于灵儿三人,这又是夏天没有想到的。 更让夏天没有想到的是,黎菁方兰和于灵儿也要住到这里来。 不等夏天发问,方兰就说道:“夏书记,我负责乡里的后勤工作,鉴于乡里的宿舍不够住,我已经把乡信用社的后院租下来了,楼下住的是罗副书记一家,郭香菱同志一家,文书叶文林一家,楼上住的是黎菁同志于灵儿同志戴小玉同志程子涵同志和我本人。” 女人们一齐哄笑起来。 夏天哭笑不得,“唉,我又被你们给包围了,那我呢,我的房间呢?” 黎菁笑道:“你还是那两间,你不会有意见吧?” 夏天苦笑道:“你们人多势众,我敢有意见吗?” 夏天心道,你们别抢了我的房间就行,因为那几块楼板是松动的,他可以看到楼下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好戏呢。 心里想着坏事,便趁女人们忙碌之际,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想检查一下顾小北有没有把那几块楼板钉死了。 还好,顾小北没把那几块楼板钉上,一切照旧。 那娘们,夏天心想,看着老老实实的,心里却花着呢。 正要起身,夏天却觉耳边一凉,耳朵被人揪住了。 是戴小玉。 夏天松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偷看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床事,戴小玉也是有份的嘛。 “小玉,别揪我耳朵么。” 戴小玉嘘了一声,松开手,指了指那几块楼板,悄声的说:“这是咱俩的秘密,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程子涵。” 夏天乐了,一边点头一边笑说:“我保证保密。” 戴小玉说:“你要是不保密,我就告诉罗太良副书记去。” “一定保密,誓死保密。”夏天又拍胸脯又直脖子,把戴小玉逗够了他才问道:“小玉,我就不明白了,你住在乡卫生院后院好好的,干吗要搬到这里来啊?我姐姐一家人我可以帮他们租个房子嘛。” 戴小玉笑道:“其实我早就想搬到这里来住了,只不过找不到借口而已,你姐一家来了,正好让我找到搬家的理由了。” 夏天很是不解,“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戴小玉嗔了夏天一眼,“是为了让你没有干坏事的机会呗。” “那倒也是,那倒也是。”夏天讨好地在戴小玉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问,“小玉,我和程子涵在县里的事,你不生气了吧?” 戴小玉垂着头道:“生气有什么用?我反正也想明白了,你只不过是我的普通朋友,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与别人交往。” 夏天很是不好意思,“小玉,谢谢你的理解,你对我的好,我都装在心里,我可以发誓,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我的第一选择。”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天地可鉴。” “坏蛋,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哦。” “一定记住,我怎么能忘了我说过的话呢?” “天哥,我不怕竞争,我要与程子涵竞争。” “好,这才是我喜欢的那个戴小玉。” “再亲我一下。” 夏天应了声遵命,捧着戴小玉的俏脸,卖力地亲起来。 戴小玉嘻嘻地笑了。 不料,两个人卿卿我我得太过投入,连黎菁进来都没听见。 “哟,对不起,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呀。” 夏天和戴小玉急忙分开。 “黎菁姐,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对你说。” 戴小玉让座,黎菁坐下,笑着说:“夏书记,有什么事请吩咐吧。”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姐,小玉是我妹妹,你以后要对小玉好一点。” 黎菁噗地一声笑道:“用得着你说嘛,我和小玉已结拜为姐妹了,我们好着呢。” 戴小玉也笑了,“多管闲事,天哥,你吃饱了撑的吧。” 笑过之后,黎菁对夏天说:“小夏,我是来通知你的,按照原计划,今晚要开政礻分设总结会,你我都得发言,你可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哦。” 第0148章我有意见 晚上的总结会,确切的说应该叫做政社分设小结会,这个会议的召开,意味着各村已完成了政权组织的重设。 夏天是有点不以为然的,生产大队改为村民委员会,如果不解放思想,改变观念,换块牌子是没有用的。 农村工作,农业和农民,唯一的出路是改革。 农民淳朴而又勤劳,只要赋予好的和对的政策,农民的创造力足以改变农村贫穷落后的面貌。 因此,下一步的工作更为重要,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才是这次政社分设工作的重中之重。 除了因“掉”进沟里负伤的党委委员陈国来,其他人都参加了晚上的总结会。 作为会议的主持人,黎菁首先宣布了县委的决定,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工作队正式撤销,没有安排在南岙乡工作的工作队员,将在明天离开南岙回县里报到,准备接受新的任务。 但是,作为工作队负责的黎菁,将成为县委派出的农村工作指导员,继续留在南岙乡指导工作。 农村工作指导员?这是个新名词,夏天心想,这是啥玩意儿,不就是对老子不放心,派个人来看着老子么。 不过,这个农村工作指导员是黎菁,夏天是完全放心的,现在他百分之百的确定,黎菁只会帮他而不会害他。 但他心里同时又隐隐不安,他和黎菁之间的纠葛还没解决,从某种意义上说,黎菁就是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黎菁做了十多分钟的总结讲话,在大家的热烈掌声中坐下,同时伸脚踢了一下夏天,示意接下来该由他讲话了。 夏天根本就没准备讲话,他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 讲屁个话,老子没准备。 黎菁瞄了一眼那几个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说也是,夏大书记一天也没下过村,对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让他讲话等于是在为难他。 好在黎菁灵机一动,迅速的把目标转向了副书记周汉滨。 “汉滨同志,你来说说吧。” 面对黎菁的点名,周汉滨不慌不忙地微笑起来,因为他早有准备,他本来就喜欢发言讲话,象这样的机关干部会议,他当然是不会放过的。 “同志们,咱们南岙乡的政社分设工作,在县委工作队和黎菁同志的领导下,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周汉滨果然好口才,说起话来象收音机里的主持人一样,滔滔不绝,一讲就是二十多分钟,期间居然一口气都没有停顿过。 这让夏天佩服不已,练嘴皮子的,他娘的果然是说话利索啊。 可细细琢磨,周汉滨的讲话绝大部分是水分,这不是扯淡么。 “同志们,各村的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已经选举结束,我初步统计了一下,其中有百分之七十的新干部,缺乏实际的工作经验,我建议乡党委在适当的时候,对这些新干部进行集中培训……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这个结尾倒是有点干货,夏天心道,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周汉滨的建议。 其实,说到对下面的了解,周汉滨比夏天好不到哪里去。 夏天是根本不下村,而周汉滨的下村纯属是花架子,装装样子罢了。 真要说到对下面的了解,周汉滨不如土生土长的夏天,更何况夏天暗地里并没有放松,各村的两套领导班子的建设,他是早就作了安排的,过程也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比方说这次的各村两套领导班子,其中的一大半是夏天亲手安排的,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他的同学和朋友及熟人。 何况周汉滨最近心不在蔫,主要的精力都在马寡妇那里,没想着村级两套领导班子的人事问题。 接着黎菁又点了罗太良的名。 “太良同志,该你了,你说几句吧。” 罗太良既是副书记,也是副乡长,他也是必须要讲话的。 和周汉滨比,罗太良是个务实派。 可问题是罗太良来得晚,政社分设工作的前期,他基本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黎菁同志,夏书记,同志们,比起大家来,我,还有韩文泽同志和陈国平同志,我们都是后来者,对大家的努力我们只有感谢和赞赏,所以,我想说说我对下一步工作的建议,不知道可不可以?” 夏天点头,黎菁鼓掌,大家也跟着都鼓起了掌。 把韩文泽和陈国平扯出来,这有点意思,夏天心里琢磨,但一时想不明白罗太良为什么要扯上韩文泽和陈国平。 夏天瞥了组织委员韩文泽一眼,韩文泽倒是端坐着,没有不正常的反应。 “按照县委的统一部署,咱们下一步的工作是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分田到户,各干各的,我来到南岙以后,到各村走了走,我发现咱们南岙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简单的说,就是与其他乡镇的情况都不一样。” 顿了顿,罗太良继续说道:“咱们南岙乡的最大特点,就是整个锅底河流域的泄洪区,每年的雨季都会有大批耕田被淹,我查阅了相关记录表明,在过去的三十年,咱们南岙乡被洪水淹过一共四十一次,除去其中风调雨顺的四年,咱们南岙乡竟然平均每年被洪水淹上一点五次,这也就是说,咱们南岙乡的农业脆弱到名存实亡的地步。” 黎菁问道:“那么,太良同志,你想说明什么呢?” 罗太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关于下一步的工作,夏书记曾跟我说过三点意见,一,完全放开,让农民们自主种植,甚至放弃种植自找出路,二,生产小队和生产大队不再保留生产资料,原有的生产资料分归农户,三,各村办企业予以改制,村级不再拥有集体企业。” 黎菁点着头问道:“夏书记也跟我谈过这三点,太良同志,你认为这三点有问题吗?” 罗太良说:“我对夏书记有意见,不,确切的说,我是对夏书记的三点意见有意见,我认为前两点是对的,但第三点不对,我认为是大错特错了。” 第0149章好事坏事 罗太良说得严肃认真,而且说到“我对夏书记有意见”时,脸是端着的,特别的郑重其事。 夏天微微的怔了怔,莫非这罗太良是个白眼狼,老子帮你老婆安排工作,帮你一家解决住房问题,对你够好的了。 领导之间有意见很正常,但不能私下沟通交流吗,为什么非得拿到会议上来说呢? 尽管心里不高兴,但夏天还是很好地克制住自己,微笑着说:“老罗,你有意见尽管说,我怕的不是你有意见,而是你没有意见呢。” 罗太良说:“你的第三点,取消村级集体企业,我不但有意见,而且坚决反对。” 周汉滨说:“老夏,我也觉得你的取消村级集体企业的想法,有点,有点不切实际,我倒是觉得让它们自生自灭更好一些。” 夏天点了点头说:“好,那我收回我的意见。” 这倒不是夏天怕罗太良和周汉滨左右夹击,也不是面子问题,实际上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第三点意见太不靠谱。 “夏书记,我对你还有意见。” 这回夏天是真的怔了,老子三条意见,你两条支持一条反对,反对的你反对过了,老子也收回来了,你还能有什么意见? 黎菁微笑着问:“太良同志,你还有什么意见?” 罗太良板着脸道:“建造锅底河大桥,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副书记副乡长一点都不知道,这不应该吧?” 顿了顿,罗太良问周汉滨,“老周你知道吗?” 周汉滨摇着头道:“我也是刚知道。” 黎菁转向夏天问道:“夏书记,关于建造锅底河大桥一事,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不等夏天开口,武装部长李长喜噌的站了起来,“我来解释。” 夏天冲着李长喜摆了摆了手,示意他坐下,“老李,这事我比你知道得早,还是我来解释吧。” 李长喜瞪了罗太良一眼,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时夏天心里欣慰,李长喜能主动跳出来为他出头,让他对他的信任没有白费。 夏天笑容可掬地说:“黎菁同志,老周老罗,同志们,首先我要向大家检讨,建造锅底河大桥这么大的事,我没有及时向党委汇报,向同志们通报,确实是我的不对。” 听夏天这么坦率,罗太良觉得不好意思了,“夏书记,我的意思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对事不对人。” “老罗,你批评得很对。”顿了顿,夏天道:“但是,但是啊,我要向大家特别说明的是,建造锅底河大桥这个事我知道得也不比你们早多少,因为它首先是军方的项目,我只不过是看到这个项目有利于咱们南岙乡的发展,才竭力地去推动的。” 罗太良点着头道:“不错不错,对咱们南岙乡来说,若要富,先修路,而修路的并键就是锅在锅底河上建桥,夏书记,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举双手赞成。” 周汉滨也是若有所悟,他倒不是从利国利民的角度去看锅底河大桥的建设,而是想到了政绩,如果真的将锅底河大桥建成了,那将是个巨大的个人政绩。 夏天继续说道:“各位,锅底河大桥的建设,既是军方的使命,更是咱们大家的共同责任,之所以到现在才向大家通报,是因为军方要求保密,当然,现在已经大张旗鼓的展开,保密就不再必要,在这里我要求大家积极参与,争取早日将锅底河大桥保质保量的按时完成。” 把建设锅底河大桥说成是军方的事,这是夏天早就预谋好了的,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少了很多麻烦。 党委委员兼妇女主任郭香菱说:“军民共建锅底河大桥,这是咱们南岙乡的大事,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吧。” 得,这又是一位想从中捞点好处的人,这个女也不是省油的灯。 周汉滨接着郭香菱的话茬说:“香菱同志说得对啊,夏书记,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点了点头,夏天笑道:“当然当然,大家都会参与的,想躲也躲不了。” 这又在夏天的预料当中,坏事人人避之不及,好事人人抢着都要,夏天心想,你们想参与我热烈欢迎,只是希望将来上面的板子拍下来时,你们也得帮我挨几下。 这时,其他人都在聆听,没有插嘴的打算,而在党委委员中,唯有韩文泽是冷静的。 韩文泽问道:“夏书记,锅底河大桥项目立项了吗?” 夏天这也早有准备,“老韩,这是军方的事,我没有掌握这方面的信息。” 韩文泽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即使是军方的项目,也应该到所在地登记,更何况你刚才说是军民共建项目,更应该在所在地预先立项了。” 刨根问底的来了,夏天微笑道:“老韩,这只是个程序问题,人家军方做事,考虑的是海防建设的需要,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先斩后奏,这是人家军方的办事风格,不可能预先与地方沟通的,军事秘密嘛,所以只能是事后告知或一边干一边告知,象锅底河大桥项目,就是一边干一边告知的例子。” 韩文泽问:“那么锅底河大桥项目现在已经动工了,谁才是这个项目的责任人呢?” 夏天笑道:“老韩啊,刚才不是说了么,军民共建军民共建,当然的责任人是军民双方了。” 韩文泽还有疑问:“军民共建,那总得有个具体的形式吧?” 夏天点着头道:“不错,总的来说,是咱们出人出力,人家军方出钱出物,咱们组织,人家施工。” 韩文泽看了夏天一眼, “这么说来,夏书记你是总指挥喽?” 夏天笑着摇头,“非也,非也。”指了指李长喜道:“锅底河大桥项目的总指挥是李长喜同志,这是人家军方指定的,老李在部队就当过十多年的工兵,我倒是想当这个总指挥,可我没这个资格啊。” 韩文泽心里疑虑重重,本想继续追问,可主持会议的黎菁道:“同志们,今晚会议的主题是政社分设工作的总结,你们先回到主题上来好吗?” 夏天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却在赶紧编造理由,关于锅底河大桥,甭说别人,就是自己人黎菁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第0150章难得团结 果不其然,总结会结束后,夏天习惯地最后起身,但他发现他暂时走不了了,因为黎菁没走,两位副书记周汉滨和罗太良也没走,妇女主任郭香菱和副乡长方兰也没走。 而已经走到门外的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副乡长郭凯达,也是去而复返。 除了因伤住院的党委委员陈囯平,和快步离开会议室的党委委员韩文泽,两套班子的人都留下了。 夏天假惺惺的笑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不知道本书记很忙吗?” 周汉滨少见的动手,将夏天摁回到椅子上,笑嘻嘻地说道:“老夏,你少来这一套,有好事却不告诉大家,你太不够朋友了,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明白,你就甭想离开。” 郭香菱笑道:“就是么,我认为周副书记说得是,大家都是一个班子里的人嘛。” 罗太良也道:“夏书记,你有点自私哦。” 夏天呵呵一乐,“什么意思么,你们要开我的批判大会吗?” 周汉滨笑着问黎菁,“黎指导员,你怎么看?” 黎菁微笑道:“如果真有问题,开个批判大会也无妨嘛。” 夏天咦了一声,“老李老郭,还有方副乡长,你们是什么意思啊?” 李长喜和郭凯达均是笑而不言。 方兰微笑着说:“夏书记,我理解大家的急迫心情。” 夏天大为好奇,“不得了,不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多人居然穿同一条裤子了,这什么情况啊?坐下坐下,大家都坐下,咱们开个临时党委扩大会议,把你们那点小心思说个明明白白。” 众人又坐回到会议桌前,男人们抽烟,女人们则喝起了热茶。 夏天也向李长喜要了根烟,点上火,胡乱的吸起来。 “你们谁先说啊?难得的团结嘛,我说同志们,团结力量大啊。” 黎菁笑着说:“确实是难得,都是因为锅底河大桥,坦率的讲,锅底河大桥的建设,在给南岙乡百姓带来福祉的同时,各位如果能亲身参与,那也必将是好好处多多呀。” 夏天点着头说:“理解理解,我非常理解大家,说句实在话,咱们都是不得志的人,聚在一下也是缘份嘛。” 罗太良说:“老夏,谢谢你的理解,咱们有句流行的话是这样说的,当官要当城里官,千万莫被往下贬,一朝犯错下乡来,苦渡一辈也难回,说的就是咱们这些人,一旦安排到乡镇来工作,想调回县里工作是堪比下海捉鳖啊。” 李长喜笑着说:“罗副书记说得是,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周汉滨说:“我也是。” 夏天说:“老周你不是,你上面的靠山硬得很,你象风筝一样,随时都能上去的。” 罗太良又说:“老夏,政社分设以后,公社干部变成乡镇干部,但使命是变不了的,上面千条线,乡镇一根针,面对老百姓,还得装恶人,说来说去,乡镇干部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 郭香菱深有同感地说:“罗副书记说得对,县里的干部不愿意下来工作,乡镇里的干部拚了命的想到县里工作,就说在座的各位吧,谁不想往上走呀。” 方兰微笑着说:“想往上走,只有两个办法可行,一是上面有人,象周副书记,二是干出成绩,与众不同的成绩,象咱们的锅底河大桥项目。” 周汉滨忙说:“方副乡长,你说得并不完全正确,我虽然很容易的往上调,但如果政绩平平的话,调上去也不会被重视嘛。” 黎菁点着头说:“汉滨说得有道理,县级机关与乡镇一级不可同日而语,你要是没有突出之处,就是调到县里去了,也不过是个机关小职员而已,但你太突出了,又会引来妒忌而受到排挤,照样还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很少说话的郭凯达,这时自嘲地说:“黎菁同志说的我身同感受,我就是一个这方面的例子,当年在县交通局,因为受到了地委的表彰,几个眼红的同事就炮制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一下子将我整得趴在地上翻不了身,机关里的险恶,我算是刻骨铭心了。” 夏天呵呵一笑,点着头道:“你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作为一把手,我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不会把好事全都据为己有的,用生意场上的话说,有钱大家赚嘛。” 顿了顿,夏天转向李长喜和郭凯达问道:“老李,老郭,我有个建议,在座的各位,让他们都在建桥指挥部挂个职务,黎菁同志和我一样,担任顾问一职,其他同志你们看着办,但必须是实职。” 李长喜说:“这没问题啊,指挥部下设八个部门和办公室,正职由军方指定选派,副职都由我和老郭选定,现在还没有落实,只要大家不觉得委屈,我们当然欢迎了。” 夏天又对周汉滨和罗太良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但是,但是啊,我有一个要求,也是一条纪律,大家在建桥指挥部挂职,也可以去工地转转,但和我一样大家都是外行,所以千万不要瞎指挥啊。” 周汉滨点着头问:“老夏,那韩文泽和陈国平呢?” 夏天笑了笑,“愿意加入的我欢迎,但他们两个么,再说,再说吧。” 周汉滨还想为韩文泽和陈国平争取一下,“老夏,毕竟都是同一个班子里的人,甩了他们两个,这有点不利团结了,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夏天没把话说死,“好吧,只要他们主动,我可以考虑。” 临时会议可谓空前团结,皆大欢喜。 夏天也很高兴,毕竟大家难得的团结了一回,不管锅底河大桥造得怎么样,可两套班子这么齐心,说明锅底河大桥这个项目是选对了。 出了会议室,冷风一吹,夏天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晚上住哪儿的问题。 他现在有两个可以住的地方,乡政府宿舍和乡信用社二楼,一个明的一个半明半暗,他也搞不明白该住在哪儿好。 可一看大家去的方向,他又咧开嘴乐了。 因为参加临时会议的人,居然都是往乡政府门外走的。 第0151章不可开交 这李长喜和郭凯达两位要回夏家村,罗太良和郭香菱的家在乡信用社后院一楼,黎菁和方兰住在乡信用社后院二楼。就连周汉滨也是,避着其他人,却不避夏天,出了乡政府的门,大模大样的去了乡邮电所马寡妇那里。夏天觉得还是去乡信用社后院的二楼住,省得那几个娘们疑心疑鬼,以为自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其实,夏天是想听听罗太良的反应,他也看出来了,罗太良有野心,志存高远,不是池中之鱼,说不定将来会变成自己的对手呢。 乡信用社后院的二楼静悄悄的,敢情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三个挺老实的,早早的就睡了。 夏天故意磨磨蹭蹭,落在最后,待黎菁和方兰各自进屋后,他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坐在外间五分钟,确定没人会来打扰后,夏天才来到里间,轻手轻脚地来到那几块松动的楼板边。 坐在楼板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楼板,再挪开那层报纸,楼下的光亮顿时穿了过来。 但让夏天失望的是,楼下虽然亮着灯,却没不见人影,既没有女主人顾小北,也没有男主人罗太良。 夏天正要起身,楼下就传来了罗太良和顾小北的说话声。 接着,是罗太良和顾小北双双出现在卧室里。 夏天赶紧屏住呼息,将整个身体趴在了楼板上。 两口子一边脱衣,一边开始唠叨。 夏天死死的盯着顾小北。 顾小北好象很配合似的,大冷的天,居然脱得身上不剩片布,因为钻进了被窝里,下面的看不到,但上面那对大圆球,却让夏天看得清清楚楚。 夏天顿时心里一热,这娘们,个子不高,两个圆球却是不小,还挺挺的,真不赖呢。 顾小北不怕冷,那对大圆球居然一真没进被窝,让夏天大饱眼福。 罗太良上了床,靠在顾小北身边,一只手还夹着烟,另一只手伸到顾小北身上,把玩着那对圆球。 顾小北说:“别玩它们,惹起火来你又没办法灭,我可受不了。” 罗太良说:“也是,我是有心上阵无力杀敌啊。” 顾小北说:“去,应该是你没有金钢钻,揽不了瓷器活。” 罗太良说:“对对对,我没有金钢钻,揽不了瓷器活,小北,我对不起你,害苦你了。” 顾小北说:“既然你对不起我,那你就听我的,试试我说的那个药。” 罗太良说:“小北,你说的那个药到底有没有副作用啊?” 顾小北说:“应该没有副作用,别人都在用,你当然也能用么。” 罗太良说:“行,我听你的,哪那药现在在哪里?” 顾小北说:“你上次说不用,我就没要过来,既然你想试试,那我明天托人要过来。” 罗太良说:“小北,那药真的真的很有效果吗?” 顾小北说:“听说,听说男人吃了那药之后,能持久两个小时呢。” 罗太良说:“太夸张了吧,持久两个小时?哈哈,那还不把给干死啊。” 顾小北说:“我呸,谁干死谁还不一定呢。” 罗太良说:“可惜,可惜啊。” 顾小北说:“可惜什么呀?” 罗太良说:“以后要忙碌了,还会忙得不可开交呢。” 顾小北说:“不可开交?嘻嘻,就一个副书记兼副乡长,不至于忙得连上会床都没时间吧。” 罗太良说:“什么跟什么啊?” 顾小北说:“你自己说的呀,不可开交,这开交不就是床上这点事吗?” 罗太良说:“臭娘们,你又想床上的事了。” 顾小北说:“去,咱们现在就在床上,你说不可开交,我当然会想到床上的事了。” 罗太良说:“我说的是正事,以后真的是有得忙了。” 顾小北说:“今晚开的不是政社分设总结会吗?怎么了,又有什么大事呀?” 罗太良说:“锅底河上要造一座大桥,这你听说了吧。” 顾小北说:“我是下午上班时听说的,这是真的吗?” 罗太良说:“当然是真的,军分区派来了工兵连,都已经开始动工了。” 顾小北说:“这么快呀。” 罗太良说:“夏天这小子果然有点能耐,锅底河大桥要是建成了,他这个书记兼乡长就出名喽。” 顾小北说:“我早就说过了,夏书记有本事,人又不赖,你跟着他干准没错。” 罗太良说:“不错,建造锅底河大桥属于奇功一件,我不能让夏天一个人享受。” 顾小北说:“老罗,你什么意思呀?你不会是要搞破坏吧?” 罗太良说:“你想哪儿去了,我不但不会搞破坏,而且我是要积极参与,从中分点功劳。” 顾小北说:“既然这样,那你首先得与夏天搞好关系。”罗太良说:“这我知道,为了与夏天搞好关系,我决定明天晚上请他来咱们家吃饭。” 顾小北说:“好呀,但仅凭吃饭就能搞好关系吗?” 罗太良说:“当然不能仅凭吃饭就搞好关系,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分析是不是可行。” 顾小北说:“什么办法呀?”罗太良说:“建桥指挥部设在夏家村,而夏家村没有驻村干部,我想去夏家村当驻村干部,这样我就有机会留在建桥指挥部了。” 顾小北说:“夏家村是夏书记的老家,你去驻村,夏书记应该会同意吧。” 罗太良说:“也不一定,所以,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帮我说说话。” 顾小北说:“我帮你说话?老罗你什么意思呀?” 罗太良说:“我发现夏天有个特点,很听女人的使唤,特别是听漂亮女人的使唤,比方说乡里的黎菁和方兰,夏天就很听他们的话。” 顾小北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哪个不喜欢听漂亮女人的使唤呀。” 罗太良说:“所以,你说话,夏天一定会听的。” 顾小北说:“去,我可比不上人家黎菁和方兰。” 罗太良说:“谁说比不上,我看你比人定黎菁和方兰要漂亮一百倍。” 顾小北说:“老罗,听了半天,你不会是想对夏书记使美人计吧?” 罗太良说:“胡说八道,我要使美人计,也不会拿自个老婆去使,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顾小北说:“老罗,我倒是愿意,嘻嘻,我愿意做你美人计里的那个美人。” 第0152章上面没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天被顾小北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哪有这样的娘们,对自己的老公说自己去当美人计的女主角,当老公的能愿意吗?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罗太良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不但不生气,而且还说了一句,“我不是不同意,我是认为你不够资格当女主角。” 顾小北却说,“我怎么不够资格了?我怎么不够资格了?那次在县化肥厂,你也是说我不够资格,我不是给你办成了吗?” 罗太良好象很不以为然,“那时候你年轻漂亮,姓刘的又是个臭老头,你当然够资格,可现在你人老珠黄,对付的又是夏天这样的年轻人,吸引力明显不够嘛。” 顾小北似乎对当美人计的女主角充满了向往,她急切地说,“我倒愿意试上一试,吸引力够不够,只有试过了才能知道。” 夏天听得有点蒙,但心里仔细一琢磨,觉得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有故事,这故事说不定还很有传奇色彩。 这个时候,夏天发现,顾小北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拿眼上瞅,那表情分明是在眉来眼去。 还有她那个甩头发的动作,每甩一下,她那对大圆球也跟着跳动,象是在示威似的。 夏天乐了,这娘们一定是猜到或感觉到他在偷窥,故意地在表演呢。 还别说,那对时而跳动时而颤抖的大圆球,对夏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过,夏天现在最关心的是罗太良和顾小北醋口子的故事,以及他们说的美人计。 听他们两口子的口气,他们以前就使用过美人计,这可太有意思了。 只听得罗太良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那姓刘的是个笨蛋,见了漂亮女人就不知东南西北,而夏天不一样,鬼精鬼精的,要不然也当不了县委书记的秘书,我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顾小北啐了罗太良一口,“呸,老罗你什么意思?我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吗?当初那个姓刘的,我不是没让他得逞吗?” 一声呸的同时,顾小北还生气地掀掉被子,把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 顾小北的身材真的不赖,可毕竟是煤油灯的灯光,夏天看不清她那最神秘的地方,心里不禁大呼可惜。 罗太良见顾小北生气,又是陪笑脸,又是盖被子,低声下气地说:“小北,好老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担心美人计不但不起作用,还反而破坏了我和夏天之间的关系啊。” 顾小北的目光,又往夏天的方向瞟了一眼,嘴里在问:“老罗,你觉得夏天值得你跟随,值得你利用吗?” “这怎么说呢?反正我很看好他的。”罗太良思忖着说:“官场上的斗智斗勇,其实跟打牌有异曲同工之妙,从牌面上看,周汉滨就是个红桃A,夏天顶多是个黑桃八,因为周汉滨在县委地委都有过硬的靠山,夏天上面的钟成军基本上不能算是靠山,我当然要与周汉滨站在一起,但我却强烈地感觉到,我必须与夏天绑在一起。” 顾小北说:“你可别忘了,你在程运来书记面前做过承诺,他也对你有过承诺的。” 罗太良摇着头说:“这就是你不懂了,那种承诺都是虚幻的,程运来书记只是在利用我而已,他相信的是周汉滨韩文泽陈国平这样的自己人,我并不是他的人,他利用完了完全可以扔掉,而我呢,如果不是想换个环境,我才不会答应他来南岙压制夏天呢。” 顾小北嗯了一声,“没有靠山是当不了官,你要是上面有个靠山,何至于做人家的工具呀。” 罗太良笑了笑,“我就是俗话说的那样,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呗,不过仔细想一想也没什么,官场上本来就是这样的,尔虞我诈,互相轧斗,互相利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除非你不想上进,甘做一辈子的小科员。” 顾小北问道:“老罗,你想有所作为吧?” “当然,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啊。”罗太良感慨道:“象这次大规模的调整提拨干部,有很多我的晚辈超过了我,包括夏天和周汉滨,所以我是实在心有不甘,既然吃上了这碗官场饭,我当然要拚搏一番,争取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即使失败了,那也是人生的奋斗史嘛。” 顾小北又问:“那你凭什么看好夏天呢?” 罗太良道:“欺老莫欺小,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今天也不过时,官场上更为适用,程运来书记和刘东风书记斗,这无所谓谁对谁错,但现在程运来书记收拾夏天,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夏天是大学本科生,今年只有二十三岁,出身好,自己又有能力,这样的人不能压制的,也是压制不了的,你压制他也许他的上升会慢一点,但他终究会上升的,他至少有二十五年可以奋斗,你能二十五年如一日的压制他吗?” 顾小北道:“还真是这样的,夏天这一次能一下子提拨到乡镇一把手的位置上,还是书记兼乡长的一肩双挑,确实是让人大跌眼镜。” 罗太良道:“所以我说他有过人之处,所以他值得我赌上一把。” 这时,顾小上又朝上看,仿佛认定了夏天在上面偷看偷听似的,不但抛了个媚眼,还耸了耸那对大圆球。 夏天咽了咽口水,心说这娘们的心机也不浅,她是想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演一出假戏真做呢。 “老罗,明天搞几个菜呀?” “不用多,就两个人嘛,男人凑在一起,吃什么菜不要紧,主要还是喝酒。” “那要买什么酒呢?” “嗯,就喝之江大曲,我从家里带来了两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两瓶够吗?我听老曹说过,夏天很能喝的。” “再买两瓶,四瓶总够了吧。” “说定了,明天我去买菜,酒你自己去买。” “行行,睡了睡了。” 煤油灯一灭,什么也看不见了。 夏天意犹未尽,或者说,夏天有点失望。 他失望的是没听到罗太良以前使美人计的故事。 第0153章道听途说 好奇心真是害人,让夏天足足失眠了两个多少时,连第二天的上班都迟到了。 乡政府里照例只留一个值班的人,今天值班的人是妇女主任郭香菱。 郭香菱也是个“话题”,夏天不想和她产生话题,向食堂的陈大妈要了两个馒头,一边啃馒头一边往外走。 巧了,夏天驾着三轮摩托路过南岙街村部,正好碰上黎菁出来,这让他改变了去乡卫生院看望姐姐一家的计划,载上黎菁往夏家村驶去。 出了南岙街,三轮摩托慢慢悠的跑在沙石路上。 “黎菁姐,南岙街村的工作怎么样?阻力大不大啊?” 经过新的调整,作为县委派来的农村工作指导员,黎菁被就近安排到南岙街村。 原南岙街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兼大队长于国富,是乡团委书记于灵儿的父亲,曾是南岙街有名的土霸王。 黎菁笑着说:“小夏,于灵儿的老爸没有你说的那么霸道嘛,现在南岙街的工作,可以说在全乡是名列前茅的。”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指导员同志,于国富是个老油条,对付上面的人是很有一套的,你不要被他的表面配合所迷惑,我看待一个人,决不看他嘴上说了什么,而是主要看他做了什么和在做什么。” 点了点头,黎菁说:“原来的南岙街生产大队领导班子,被于国富搞成了他的家天下,三分之二以上的干部都是他于家的人,现在他主动放弃霸权,也向我做了深刻的反思和检讨,在村两套领导班子的重建过程中,他也算高风亮节,主动配合,有鉴于此,我让他继续担任村党支部书记,夏书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满意,相当的满意。”夏天笑道:“不说南岙街了,黎菁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黎菁问道:“当然可以,我知无不言,你要打听谁呀?” “罗太良。” “罗太良?” “对,咱们南岙乡的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 “奇了怪了,你打听他的事干什么?他现在不是与你步调一致吗?” “黎菁姐,你认为他真的是与我步调一致吗?” “表面上是,现在是。” “所以我想多了解他,知己知彼,有备无患嘛。” “嗯,小夏,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故事,档案上没有的故事。”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黎菁笑了起来。 夏天两眼一番,“怎么,难道不可以吗?” “咯咯,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黎菁笑道:“但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而且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已。” 夏天跟着笑道:“道听途说么,有时候比档案上的更有真实性呢。” 黎菁说:“罗太良这个人有点个性,心机很重,想上进,也肯努力,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往往会有所作为,但问题是他不屑与领导搞关系,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往上走,所以结果却总是事倍功半,他与你的老朋友、城关镇镇长陈林扬,是同时出道的,因为没有陈林扬的活泛,混得不如陈林扬那是肯定的。” 夏天说:“老陈这个人我很是佩服,这两年程运来书记千方百计的想把他拿下,但硬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黎菁说:“关于罗太良的故事,最值得讲的是他在县化肥厂的时候,他在县化肥厂待了三年,好象还干得不错,可就是没有机会得到提拨,仅仅是个车间技术员而已,有一次他的新婚妻子,就是顾小北,来县化肥厂看望罗太良,当时的县化肥厂厂长刘大贵,是个有名的色老头,看到顾小北漂亮就动了色心,趁罗太良上夜班时,从窗户摸进罗太良的单人宿舍想对顾小北下手,不料罗太良回来了,正好碰个正着被抓了个现形。” “刘大贵企图非礼顾小北,有没有得逞大家都不清楚,也很快不了了之,但有人看见了,并且用匿名信的方式告到了县委组织部,当时还没恢复纪检组织,县委组织部派人去县化肥厂调查,但因为刘大贵资格很老,与地委的某位领导关系很好,所以县委组织部的调查也无功而返。” “可奇怪的是,后来刘大贵与罗太良居然成了忘年交,不久以后罗太良就被提拨为车间主任,后来还当上了县化肥厂办公室主任,半年以后,经县化肥厂推荐,罗太良从县化肥厂调到了某公社工作。” “但是,好象从调离县化肥厂开始,罗太良就走了霉运,竟然在公社党委委员一职上待了整整八年,期间还曾被县委书记刘东风在公开点名批评,这事你是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他和现在的县委书记程运来也没有多少交情,要不是乘着政社分设的东风,他是很难得到提拨的。” 夏天问道:“完了?这算什么故事啊?” 黎菁咯咯笑道:“你想听风花雪月我可不知道,反正当时的议论是不少,有的说刘大贵上手了,有的的刘大贵没上手,有的说罗太良利用顾小北拿住了刘大贵,逼着刘大贵提拨了自己,还有的是顾小北为了罗太良而主动勾引刘大贵,更有的说那就是罗太良设下的美人计,哎呀,反正都是道听途说,仅仅是道听途说而已。” 夏天道:“看那个顾小北,不象是个愿意以身相许的人。” 黎菁道:“怎么了,你打听罗太良和顾小北的事,不会是看上顾小北了吧?” 夏天有点心虚,急忙讨好地说:“我怎么可能看上顾小北呢?黎菁姐,顾小北和你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你比他起码漂亮一百倍,我要看上也只能是看上你啊。” 黎菁笑着问道:“真的吗?你的嘴是不是抹了蜜了?我真的比顾小北漂亮一百倍吗?” 夏天笑道:“必须的,肯定的啊。” 黎菁咯咯的笑着,“对了,你带我去夏家村,到底是什么事呀?”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我大姐的事么。”夏天苦笑着道:“我想动员我家里那几个老家伙,把我大姐一家接到夏家村去住,你帮我一起去做做思想工作。” 第0154章家有四老 夏家村,夏天家。 夏天苦口婆心的说了老半天,再加上有黎菁从旁相劝,四位老人快被说动了。 其实,当年夏美云跟着单仁义私奔,四位老人的意见就很不统一。 夏天的爷爷就赞成这桩婚事,因为他与单仁义的爷爷是八拜之交。 但爷爷在家里的“地位”不高,大事上几乎没什么发言权,再加上私奔的名声不好听,所以只是保持沉默而已,其实他很容易支持夏天的意见。 父亲夏山也不太计较长女夏美云的私奔,但他的态度也是保留的,因为私奔总归是名声不好,另外还有,夏美云从小就很能干,农活样样都能,她那一“奔”,家里缺了个好劳力。 男人嘛,总比女人的心胸开阔,夏天和黎菁这么一说一劝,爷爷和父亲就同意把夏美云一家接回来。 母亲其实也是同意把大女儿夏美云一家接回来的,可她不说,因为她一辈子都听婆婆的,几乎没有反对过婆婆,只要婆婆点头,她会马上表态的。 夏家的大权,还是掌握在夏天奶奶的手里。 但是,现在的形势有所改变,这改变主要来自夏天。 夏天考上大学,夏家名声远扬,夏天大学毕业,当了县委书记的秘书,连整个夏家村都跟着沾光,夏天现在是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更给夏家长脸增光。 与此同时,夏天在家中的地位当然也是水涨船高,一般情况下,他能当大半个家,连被他私下称为老顽固的奶奶都得让他七分。 不过,奶奶认为孙女夏美云的私奔,让她的老脸丢得太大,虽然心里有些软了,但嘴上仍不肯松动。 老人象孩童,夏天只得祭出最后一招,连哄带骗加恐吓。 夏天冲着黎菁使了个眼色。 黎菁心领神会,因为进门前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她知道应该怎么说。 “奶奶呀,不瞒你说,我昨天接到县里来的电话,县里也知道了美云姐的事,但县里不管美云姐的事,县里管的是小夏的事,县里认为是小夏在包庇美云姐,如果美云姐一家住在南岙街,是很容易被县里发现的,到那个时候,恐怕,恐怕小夏就要受到牵连喽。” 四位老人均是一楞,黎菁的话把他们给吓住了,现在的夏家,夏天就是中流砥柱,以前的一年半,夏天被贬藤岭山,全家都跟着蔫了,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重回荣光,岂能让夏天再次受贬。 其实夏天的父母并不老,一个五十岁,一个四十七岁,只是因为贫穷岁月的苍桑,让他们看着象六十岁的老人似的,他们都是老实人,他们很相信县里来的黎菁,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母亲看着父亲,父亲则看向儿子,眼巴巴的问:“天儿,你的书记和乡长,又,又要没了?” 夏天一脸的苦相,摊了摊双手说:“可不?反正我的铺卷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滚蛋走人呢。” 奶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烟枪,气哼哼的嚷着,“这个孽障,这个孽障呀。” 与奶奶吸水烟不同,爷爷抽的是旱烟,而且是自卷纸烟,烟叶也是他自个种的,自烤自切自用,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给自足,典型的小农经济。 爷爷虽然敬畏老伴的权威,但他很能察言观色,瞅见老伴已经“外强中干”了,他便适时的把“台阶”送了过来。 “咳,咳咳,我说老伴,你就既往不咎,就宽宏大量吧,美云那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咱不吃也得吃啊。” 奶奶少见的不斥老伴的多嘴,只是老脸开始松驰,气也不喘得很急了。 夏天咧着嘴乐道:“爷爷,奶奶,我姐那锅生米煮熟饭,可是大大的一锅啊,你们一定很喜欢吃的,尤其是那个大丫头大丫,比我还要聪明呢。” 黎菁不禁莞尔,“是呀,奶奶,那三个小家伙很可爱的哦。” 奶奶拿根手指点了点夏天的额头,气道:“都是你,都是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月给你姐寄钱,所以她才顺竿子往你身上爬,这这这,这都是你自找的。” 夏天陪着笑脸道:“奶奶啊,我也是没办法,姐姐和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 爷爷笑眯眯的说:“天儿,你这话我爱听。” 父亲夏山这时候想到了以后,一脸愁云的说:“天儿,咱们家今年的储粮不多,这一下子增加了两个大人三个小孩,肚子里还有一个,粮食,粮食怕是不够吃呢。” 夏天满不在乎地说:“粮食不够我来想办法,爸你就放心吧,我多搞些粮票,去粮管所买呗。” “你个败家子。”夏山拿眼瞪着夏天说:“咱是农民,农民去买粮食吃,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夏天讪讪而笑,父亲的话,他总是听而不驳的。 夏家虽然穷困,也曾饿过肚子,更曾向别人借过粮食,但硬是没花钱买过粮食。 这是父亲固守的传统,父亲勤劳,细粮不够粗粮凑,大米没了吃蕃薯土豆,父亲总是以他特有的农民式智慧,让全家渡过一年年的饥荒。 母亲提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天儿,美云那边的干部,还会来抓人吗?” 夏天急忙安慰胆小的母亲,“妈,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替我姐交了罚款,连肚子里的那个的罚款也交了,所以我保证,那边的干部不会再来家里搔扰了。” 母亲噢了一声,“交了多少钱?” 夏天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共交了两千元。” 话一出口,夏天就后悔了,因为两千元对夏家来说,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啪。” 父亲手里拿着的木勺,掉到了石板地上,“天,天儿,两千元?我去锅底河里掏沙,干五年也挣不来啊。” 母亲念叨着说:“两千元,两千元呀。” 夏天忙说:“钱是我借来的,我以后慢慢还,你们就不用发愁了。” 奶奶拿起拐杖,在夏天的背上敲了一下,气呼呼的说:“臭小子,你个败家子,两千元哟,两千元你都能娶个媳妇了呀。” 夏天赶紧起身,看了黎菁一眼后,转身就往外溜。 第0155章夏天的夏 两千元,对一九八三的普通农户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在之江省天州地区,第一个万元户的诞生,还是一年以后的事。 夏家的确很穷,上有四老,劳力一个,下面还有四个读书人,生活水平低于夏家村六百多户的平均线,骤然多了五张半嘴,可谓是雪上加霜。 看到四老一个个唉声叹气,黎菁也很是不忍,有了夏天的示意,她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后,也赶紧的离开了夏家堂屋。 黎菁对夏天说:“你家这个情况,可真够为难你的。” 夏天摇着头说:“现在还算好的呢,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我还出去逃过荒要过饭,当然那是我六七岁的时候,现在的生活条件么,起码能解决温饱问题吧。” 黎菁问:“四位老人这算是同意了吧?” 夏天笑了,“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其实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农民么,本质上都是善良纯朴的。” 黎菁说:“两千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呀。” 夏天笑着说:“是啊,我估计那四位要心疼老半天,所以叫你一起撤退,让他们慢慢消化吧。” 黎菁盯着夏天说:“小夏,我知道你没有积蓄,你这两千元是从哪里借来的?要不要我和方兰她们几个帮你凑点?” “呵呵,放心吧,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笑过之后,夏天道:“黎菁姐,我带你去参观夏家祠堂,上次你还没来得及参观呢。” 夏家祠堂位于夏家村村中心,座西朝东,占地六点六亩,据县志记载,这是明末清初时的建筑,相传是夏姓人定居于此的始祖夏长望所建。 现在的夏家祠堂,除了供奉祖先牌位,祭祀拜祖,还是全村办红白喜事酒宴的场所。 当然,这里现在还是夏家村村部,和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所在地。 夏天陪着黎菁先来到前院的村部,也就是现在的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和几个值班的同志见面。 然后来到后院,后院的院子里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一个字,夏,是不常见的甲骨文。 黎菁问:“小夏,夏姓从何而来?” 夏天说:“夏姓立于夏朝 公元前2070年禹继承舜的帝位,建立了第一个世袭封建王朝夏朝,国号夏后氏,姒姓,夏朝传十四世,十七王,至夏王桀时,于公元前1600年为商汤所灭,汤放桀于南巢,子孙以禹时国号夏后氏为姓,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灭商,封禹在南巢的后裔为巢伯,封禹的后裔东楼公为杞侯,而其余不得封的夏禹后裔均以夏为氏,所以,夏姓有这么几个来源,一,源于姒姓,出自夏王朝大禹之后裔,属于以国名为氏,二,源于妫姓,出自帝舜之后妫满的后裔陈国第十六位君主陈宣公庶子子夏,属于以先祖名字为氏,三,源于姒姓,出自夏禹的后裔东楼公后裔杞简公之弟姒佗的封号,属于以帝王赐姓为氏,四,源于官位,出自古代夏、商、周时期官吏大司乐,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大夏,大禹时期音乐名称,代表了国祚,传说是大禹的儿子启从九天上偷来的天庭之乐。大夏后来演变为官职称谓,即大司乐,五,源于官位,出自周王朝时期官吏夏官,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夏官,是西周时期所设置的官位,为六卿之一,即后来的司马,是主掌军政、军赋、并兼掌天文历法的官员,历朝历代、各诸侯大国皆沿袭,一直到唐朝时期才改称为兵部,将夏官单独保留改在司天监中,专职负责天文历法,六,源于官位,出自周王朝时期官吏夏采,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夏采,是西周时期所设置的官位,为祭祀之官,专职负责君王的丧采,掌管大丧之事务,隶属于天官府司管辖,七,源于官位,出自南北朝时期南朝梁官吏夏卿,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夏卿,是南北朝时期南朝梁武帝萧衍首先创制的官位,实际上是“三卿”的统称。三卿,就是太府卿、少府卿、太仆卿,八,还有一些少数民族也有夏姓,比如回族、土家族、蒙古族、满族、锡伯族、侗族和北宋西夏国的鲜卑党项族。” 黎菁笑说:“如数家珍嘛。” 夏天很是自豪,“当然,人岂能忘了祖宗呢。” 绕过石碑就是正厅,正厅的门楹上刻着一付对联:“” 禅舜振家声; 汝殷绵世泽。 黎菁问道:“小夏,这付对联是什么意思呀?” 夏天道:“上联说,夏姓最初出自大禹之后,大禹娶了涂山氏女子,嗣受舜禅,国号为夏,后代遂以夏为姓,下联说的是代先贤夏泰和的故事,夏泰和,字汝殷,莆田县后街人,精治《诗》、《易》,善撰文赋,教授生徒者众,明弘治十一年时考取举人。” 进了正厅,正中高挂五位古人的画像,黎菁好奇的问:“这五位应该是你们夏家人的祖先吧?” 夏天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据说是我们夏家的祖先,但都是后人画的,象不象就很难说了,正中这位就是大禹,夏王朝的缔造者,我们夏姓人奉他老人家为夏姓的原始祖,大禹老人家左边的这位叫夏说,秦汉时期人,是陈馀的谋士,被陈馀劝派去劝田荣借兵反张耳,打败张耳后任代国国相,汉高祖二年后九月,在韩信攻赵时被擒杀,大禹老人家右边的这位叫夏原吉,字维喆,汉族,湖南省湘阴人,祖籍德兴,生于公元1367年,卒于公元1430年,是明朝初期的重臣,他早年丧父,遂力学养母,以乡荐入太学,选入禁中书制诰,以诚笃干济为明太祖朱元璋所倚重,建文帝时先任户部右侍郎,后充采访使,任内政治清明,百姓皆悦服之,靖难之役后,成祖即位,委夏原吉以重任,与蹇义并称于世,成祖后又相继辅佐仁宣二宗,政绩卓越,宣宗宣德五年卒,年六十五岁,赠太师,谥忠靖,最右边的那位就是门口对联上说的夏泰和,最左边的那位,就是我们夏家村的始祖夏长望。” 听到夏家村的始祖夏长望时,黎菁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第0156章真名乘风 夏天看出了黎菁的怀疑,他从案台上拿过一本发黄的家谱,翻到第一页后递给黎菁说:“其他四位老人家与我们夏家沾不沾亲,我还真的不知道,但这一位绝对是,你自己看吧,上面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们夏家村的始祖就是夏长望。” 黎菁一边看一边说:“还真是的呀,这位夏长望老前辈了不起,不但中过探花,还在明末做过三品大员呢。” 夏天骄傲地说:“按他老人家那里算,我们夏家应该是书香门第哦。” 黎菁问道:“那到现在为止,夏姓在夏家村已经传承了多少代?” “你先往那里看。”夏天指着东墙上的一块长方形牌匾说。 那长方形牌匾上刻着一首五言诗,一共八句四十个字: 安邑垂谟远, 涂山锡祚长, 衣冠怀旧泽, 杯桊溯前光, 敦本彜伦叙, 乘时匡济良, 诗书衍道脉, 忠孝立纲常。 黎菁念完问:“这首诗什么意思呢?” 夏天道:“这既是一首诗,也是我们夏家人的辈分排序,第二句最后一个字是长,就是夏长望的长,不是团长营长的长,是源远流长的长。” 黎菁噢了一声,“那你呢?你是什么辈分?” 夏天笑道:“夏天这个名字,是我上学是起的,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夏乘风,乘风破浪的乘,乘风破浪的风。” “好名字呀。”黎菁看着墙上的牌匾道:“你的乘字在第六句,乘时匡济良,这么算来,从夏长望到你夏乘风,夏姓在你们夏家村已经繁衍了十七代了。” 夏天笑着摇头道:“确切的说,已经繁衍了十九代了,村口的夏时旺比我大两岁,但他是时字辈,论辈分他得喊我一声叔,他去年年初娶了老婆,去年年底生了个胖小子,那是匡字辈的,得喊我一声叔公呢。” 黎菁笑出了声,“夏天叔公,夏乘风叔公,咯咯。” 夏天急忙伸手捂住黎菁的嘴,“别笑得这么响啊。”然后,冲着那五幅画像拜了三拜,一本正经地说道:“老老老老老祖宗,老老老老祖宗,老老老祖宗,老老祖宗,老祖宗,对不起,对不起啊,都是晚辈的错,此女非夏家之人,不懂规矩,惊扰了各位祖宗,万望恕罪,万望恕罪。” 说罢,夏天拉着黎菁转身就走。 出了夏家祠堂,黎菁笑得不行,瘫靠在夏天身上。 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黎菁这是主动“送货上门”,夏天觉得不亲白不亲。 更何况这里是祠堂旁边的路,前后无人,两边闭门,让夏天陡然胆大,伸手揽住黎菁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是突然袭击,黎菁有点发怔,没想到夏天会亲她。 不料就在这时,前面转弯处蹿出一群小屁孩,拍着小手嚷道:“ 三大叔,有本事,当街敢把妞妞揪,妞妞喜欢三大叔,不揪不揪白不揪。” 夏天哭笑不得,黑着脸吼道:“土崽子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小屁孩们哄笑着跑了。 黎菁笑了,“哎,哪来的顺口溜,还真的很贴切哟。” 夏天一边走,一边自嘲的笑起来,“呵呵,这顺口溜的作者就是本领导,作于十一年前,三大叔是我们村的光棍傻老头,妞妞是我们村的一个小女孩,三大叔天天嚷嚷着要娶妞妞当老婆,我就给他编了这么几句顺口溜,没想到三大叔去世七年了,妞妞也早已嫁作他人之妇,可这顺口溜却还在传唱,真是物是人非啊。” 黎菁笑道:“你就是现在的三大叔呀。” 夏天带着黎菁来到村外,这是村的北边,是一个五十多米高的土岗。 夏天看看周围没人,便拉着黎菁的手,一起爬到了土岗上。 “黎菁姐,你站在这里,先朝周围看看,我再跟你谈一个事情。” “我以为你拉我上来,是要谈情说爱呢。” “姐,先谈正事,先谈正事。” “我偏不。” “那,那我可要做三大叔了。” “那我做那个妞妞。” “黎菁姐,你越来越放肆了。” “还说我,是你先亲的我。” “我,我那是礼节,外国人都那样,我们大学那个教英语的外国娘们,逮着人就亲呢。” “我不管,是你先亲的我,你是在欺负我,我要对你进行无情的报复。” 说着,黎菁又靠到了夏天的身上。 这回夏天既没敢动手,也没敢动嘴,而是极其警惕地察看着整个土岗。 土岗面积不大,顶多是十来亩左右,但长满了野草和灌木,还有一片桑树。 冬天的草木枯败焦黄,象火烤过似的,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夏天这才双手揽住了黎菁的腰,又很不熟练地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 黎菁默不作声,闭上双眸,向夏天的怀里贴得更紧。 夏天的双手,恰好放在两个突出的地方,顿时,他只觉那里是圆圆的、柔柔的、大大的、热乎乎的,在感到紧张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体贴激荡舒服和温柔及澎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黎菁确实美艳,难怪夏天为之心动。 波浪般的黑发微微飞舞,弯月般的柳眉静静栖息,一双秋水般明眸透着些神秘,秀美的琼鼻,嫣红的香腮,可爱的樱唇,均匀地分布在如花般的瓜子脸上,玉脂般的皮肤白嫩似雪,天蓝色的羊绒衫裹着苗条的身材,颀长而又匀称,丰满不失婀娜,一对硕大的山峰从胸前挺拔而起,真的是美啊。 可是,地利人和天不时,一股比较强劲的冷风突然袭来,连夏天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天和黎菁都清醒过来,两个人都冲对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里真不是风花雪月的地方,因为天气太冷了。 黎菁这才开始打量起脚下的土岗来,“小夏,你刚才说要和我说一个事,到底是什么事呀?” “站得高,看得远,你先看看周围嘛。” “一片萧杀的冬天,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先说事,也许我能进行联想呢。” “你先看看么。” “你先说说么。” “好吧,好吧。”夏天不再坚持,问道:“黎菁姐,知道我为什么不对夏家村安排驻村干部吗?” 第0157章想法新颖 黎菁笑着说:“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呢?你满肚子都是鬼主意,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夏天伸手挥了挥,自豪地说:“我们夏家的老祖宗,当年选择这里安家,那是非常有眼光的,在咱们背后的不远处,就是一年四季川流不息的锅底河,这就解决了人畜的用水问题,整个村子建在一块高地上,不但能有效的预防洪涝灾害,还能很好的扺御土匪河霸的袭击,咱们的西面是一片丘陵,那是进村出村的唯一通道,向北经渡口直至县城,向南可到南岙街,向西沿锅底河可达內陆其他乡镇,而最重要的是南面和东面,黎菁姐你看到了什么?” 黎菁向南面和东面眺望了一会。 “我看到了梯田,东面的有三层,南面的也有三层,每一块梯田的面积都很大,但东面和南面的梯田,被一条东南走向的峡谷分开了。” 夏天说:“所以,夏家村原来的名字叫八台村,六块梯田六个台,加上村子所在的平台和咱们脚下的土岗,一共是八个台。” 黎菁说:“夏家村得天独厚呀,如果我看得没错的话,西南方向的那片树林,应该是你们村的果园吧。” “看得还算仔细嘛。”赞了一句,夏天笑着说:“东面的三块梯田共一千两百亩,是水稻田,南面的三块梯田共两千三百亩,但因为土质的原因,只能种植其他农作物,比方说小麦玉米蕃薯土豆等。” 黎菁说:“夏家村总人口两千三百多,水田平均每人半亩,旱地正好最平均每人一亩,这都超过全县的平均水平了,村民的口粮应该不成问题呀。” 夏天笑着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的饥,城里人不知道乡下人的苦,你看东面和南面的六块梯田,地形最低的两块,每到雨季就全被淹掉,所以只能是秋种春收,任何农作物在冬季光照偏弱的情况下,都是很难有好收成的,中间位置的两块梯田,据水文资料记载,二十年来被淹过十六次,几乎也是一年只种一季的地,也就是说,唯有最上面的两块梯田是可以做到旱涝保收的,水田七百三十亩,旱地八百一十亩。” 黎菁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小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这里不好落实呀,谁都想要最上层的田地,谁都不想要最下层的田地,这确实是个实际问题。” “所以啊,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也是我暂时不派乡里干部进驻夏家村的主要原因。” 顿了顿,夏天说:“我原来是这样想的,六百多户人家,六块梯田,搞个平均主义,好田好地与坏田坏地,按人头计算承包到各家各户去。” 黎菁说:“这很公平公正嘛。” 摇了摇头,夏天道:“旱地是可以这样分的,但东面的水田不能这样分,如果这样分了,不但提高不了产量,还会大大提高生产成本,反而会造成很大的浪费,有违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初衷。” 黎菁问道:“你具体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夏天说:“以最上面的那块水田为例,总共七百三十亩,按人头数平均分给全村的农户,那就要分割成六百二十多块,我计算过了,这六百二十多块水田的田梗和水渠的建设,就需要占用大约三十五亩水田,三十五水田,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浪费啊。” 黎菁问道:“需要那么多水田去建田梗和水渠吗?水田分到户了,但水渠可以共用,田梗也可以省略么。” 夏天笑道:“你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实际上不行,各家各户各干各的,你今天要施肥,我明天要灌水,你要施过肥的田能让我的水过吗,那非很得打个你是我活不可,总而言之,分田到户的一个基本原则是,田梗必须有,入水口出水口必须有。” 黎菁嗯了一声,“这确实是个问题,大家都单干了,耕作的时间肯定统一不了,是得有属于自己的田梗和水渠。” 夏天道:“具体到那几块水田,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呢。” 黎菁问道:“什么问题?” 夏天道:“那几块水田的水来自锅底河,村里在锅底河边建造了水泵站,用柴油机带动抽水机,先把锅底河里的水引到高出水面约三两百米高的蓄水池,再通过明渠把水送到五百多米外的水田,原来集体引水用水的成本是每一吨零点三元,你想一想,如果各家各户不统一用水,那会是什么结果?” “浪费,以及成本上升,影响农户的生产积极性。”点了点头,黎菁问道:“那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夏天道:“我的计划主要有两点两面,两点之一,那三块旱地按政策承包到户,两点之二,那三块水田不直接承包到户,由村经济联社组织经营,两面之一,那三块水田由村经济联社雇人种植,类似于农场的生产方式,两面之二,那三块水田可以由个人或几个人合伙承包,但承包面积必须达到一定的规模,以提高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 黎菁思忖着道:“小夏,你的想法很新颖,可以试一试嘛。” 夏天苦笑着道:“可惜啊,我的想法通过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去征求村民的意见后,村民的意见形成了非常有趣的对立,一半对一半,一半的人支持,一半的人主张一分到底,水田和旱地一样,也承包到户。” 黎菁微笑道:“我听说夏家村人都姓夏,最大的特点就是团结,很少有不齐心的时候,你可真行,竟然让他们出现了一半对一半的意见对立。” 夏天点着头道:“年轻人支持我的计划,因为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到外面去打工赚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些旱地交给他们的父辈就可以了,年长的的人视土地为生命,巴不得多分田多分地,夹到碗的菜才是自己的菜,这是他们的根本心态。” 黎菁笑着问:“那你父亲呢?他是有名的种田能手,他是什么想法呀?” 第0158章参观一下 夏天实话实说,笑道:“我父亲是有名的种田能手,但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有他的小算盘,分田到户,他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创造出更好的效益来,比方说他的一亩水稻田的产量,可能比别人一亩半的还多,所以他主张把那几块水田给分了。” 黎菁点着头道:“你父亲的算盘打得没错,他当然要从自己的利益去考虑自己的主张,但是你们家顶多只能分得三亩多水田,而他忽视的其它水田和整体效益,恰恰是咱们要考虑的。” 夏天看着黎菁道:“有一个道理很简单但很管用,规模经营才能获得更大的效益,种两亩地总比种一亩赚得多,我想在夏家村试一试。” 黎菁道:“你是担心县里反对吧?不要紧,我支持你。” 夏天笑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据可靠消息,罗太良要主动要求来夏家村驻村,我怕他把我的计划给搅黄了。” 黎菁道:“这不是问题,我去跟他说,夏家村的一亩三分地他就不要掺和了。” 夏天道:“还有,两天以后我要在夏家村召开家庭联产承包制的现场会,到时候你负责组织乡干部和各村干部及村民代表参加。” 黎菁点着头笑道:“好呀,你终于要出手了,这也没有问题,就交给我好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土岗。 留下黎菁在自己家继续做思想工作,并准备帮大姐一家安顿下来,夏天自回到南岙街,头一件事,就是赶紧把大姐一家送到夏家村去。 不管怎么说,南岙街是乡政府所在地,大姐颠着个大肚子,实在是打他这个书记兼乡长的脸。 老院长戴相平也同意夏天的安排,并且自告奋勇,由他负责把夏美云一家送到夏家村,顺便借着他的老脸,再劝劝夏家的四位老人。 姐姐的事解决了,夏天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便想起了周汉滨和马翠花马寡妇的事,不知道马寡妇的肚子有没有动静。 夏天想去找小方和小柳问问,在街边小摊吃了午饭,便向乡邮电所走去。 路过乡信用社时,恰好碰见了乡信用社会计顾小北。 顾小北站在门口,脸有点红,看着夏天说:“夏书记,有点事想跟你说,你有空吗?” 夏天只得站住,稍作犹豫,点点头,抬脚进了乡信用社。 “咦,老曹呢?我好几天没见到他老人家了。” “曹主任他们下村了,县总社拨下来五万元的惠农无息贷款,我们要对贷款人进行考察,并跟村干部签订担保书。” 顿了顿,顾小北又小声的补了一句,“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夏天笑了,同时也放心了,顾小北的话,他当然是心领神会。 一个人,挺好的,开开玩笑,吃吃豆腐,这中午就算打发过去了。 还是去老曹的办公室,夏天知道,老曹的办公室是从来不锁的。 顾小北跟着进来,还顺手把木门的门闩推上了。 夏天笑道:“嫂子,你这是欲盖弥障,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顾小北的脸更红了,“曹主任的办公室,一般人,一般人是不会进来的。” “噢,也是啊,金融重地,也很适合干偷偷摸摸的事哟。”夏天坏笑了几声,然后问道:“嫂子,我也正好有事找你,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夏书记,还是你说吧。”顾小北给夏天泡来一杯茶,放在办公桌上的同时,人也留在办公桌边,离夏天咫尺之遥。 与上次一样,顾小北穿得不多,那两个突出部格外的分明。 夏天坐在老曹那张破藤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瞅着顾小北那两个突出部,笑着说:“女士优先,嫂子还是你先说吧。” 顾小北嗯了一声,倒也没有忸怩,红着脸问道:“夏书记,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楼上?” “我在楼上。”夏天坦率的承认。 “你,你都听到看到了?”顾小北也很直接。 “对。”夏天点着头。 “夏书记,我不是坏女人。”顾小北说。 “当然不是,但是,但是啊。”又耍口头禅了。 “但是什么?”很急切的问。 夏天先坏笑了一阵。 “嘿嘿,我说嫂子啊,你不把那几块楼板钉牢,仅仅靠几张破报纸挡着,迟早会被老罗发现的。” 顾小北小声说:“不会发现的,他这个人从不干家务活,再说,再说他有恐高症,楼板那地方也注意不到的。” 夏天咧着嘴乐了,“那你为什么不把几块楼板钉牢呢?” 顾小北冲着夏天秀了个媚眼,“还不是,还不是为了让你看个够么。” 这娘们这么直接,夏天心道,这是主动解腰带的节奏啊。 “嫂子,可惜你的煤油灯不够亮,看不清呢。” 顾小北一听,先是楞了楞,随即就伸手撩衣,“嫂子让你看个够。” 不看白不看,夏天象画家鉴赏作品一样,仔细的瞅着顾小北的两个大圆球。 夏天只看不动,傻傻的。 倒是顾小北,呼吸有些急促,拿起夏天的一只手,压在自己不停起伏的高山上。 定定神,咽了咽口水,夏天严肃地说:“嫂子,能好好说话吗?” 嘴上说严肃,手却很活泼,在那高山峡谷之间攀登探索。 “你说,我听着呢。”不退反进,顾小北索性坐到夏天身上,一只手仍攥着夏天的手不放,另一只手主动出击,搁在了夏天那隆起的地方,忍不住的赞叹说:“真棒。” 夏天乐道:“嫂子,你这个棒字用得好,它在这里是名词呢还是形容词?” “既是名词,又是形容词。”顾小北眼巴巴地瞅着夏天说:“如果让我参观一下,我会说得更好的。” “这可不行。”夏天一本正经道:“这是军事禁区,驻扎的是我军神秘的二炮部队哦。” “真不公平。”顾小北娇嗔道:“夏书记,你都到我这里实地考察了,我怎么不能去你这里参观一下呢。” 夏天笑道:“嫂子,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思想解放不解放的问题,你这是对外开放,确切地说,你这是对我定向开放,我不来实地考察就是对不起你了。” 顾小北笑嘻嘻的问:“那你的呢?” 第0159章申请通行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过了,我这里是特别军事禁区,没有通行证它不许进啊。” 顾小北道:“那好,我向你申请通行证。” 夏天咧一乐,“嫂子,这个特别通行证,它可不好申请呢。” 顾小北两眼冲着夏天放电,“夏书记,我早就想好了,要怎么申请你就说吧。” 夏天笑道:“好,那我可要对你进行政治审查了,你准备好了吗?” 顾小北挺胸直腰,将两座大山推进到夏天面前,一付赴汤蹈火,视死如归的样子,“报告夏书记,我正式向你申请去你的特别军事禁区参观的特别通行证。” 两个特别,顾小北说得特别郑重,倒把夏天给逗笑了。 “嗯,态度端正,表现不错。”夏天又咽着口水,因为两座大山就在嘴边,让他感到有些气喘,而且全身发热,血液循环的速度更是加快,“嫂子你先说说,老罗真的想去夏家村吗?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啊?” “你昨晚不是都听到了吗。”因为夏天的手很不老实,顾小北不得不有所反应,身体摇晃着配合了起来,“我家老罗他呀,他无非是想在帮你的基础上,同时为他自己也捞点好处罢了。” 夏天道:“听得出来,你家老罗很有想法,志存高远,野心不小啊。” 到底是自己的老公,该维护的必须维护,顾小北忙道:“夏书记,话不能这么讲,吃你们这碗饭的,哪个不想着往上爬呢。” 这话说得很对,夏天深以为然,自己不是读初中时就立志当官,要努力当县长市长吗? 顾小北这个女人,见识还不算差呢。 “嫂子你说得对,我昨晚也听出来了,老罗和我一样,都是想进步的人,也都是想靠走正道进步的人。” 顾小北骑坐到夏天的双膝上,很是认真地说:“夏书记,我希望你和老罗不要成为敌人,也希望你和老罗共同进步,我认为老罗有句话说得对,欺老莫欺小,你比他年轻十多岁,只要你不算计他,我想老罗他是不会主动与你作对的。” “嗯,嫂子你说得很有道理嘛。”夏天瞅着顾小北,坏笑着问:“不过,你和我这个样子,要是让老罗看到了,老罗还能和我团结吗?” 顾小北垂着头说:“这是两回事,他那方面不行,欠着我的多着呢,再说,再说……” 夏天笑着问:“再说了,当年在县化肥厂时,你和老罗有过约定,他还欠着你一次美人计,对不对?” 顾小北不好意思地笑了,“夏书记,你听得够清楚的呀。” 夏天一脸的坏笑,“我这叫举一反三,听一句能联想三句,但我对你们的美人计很感兴趣,能不能说来听听啊。” 顾小北红着脸说:“夏书记,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夏天的手抓住顾小北的一座大山,往上提了提,笑着说:“我还真的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嫂子啊,你还想不想要通行证了?” 顾小北连声说:“要,要要,我要。” 夏天笑了笑,“那就说说你的故事吧,本领导很感兴趣哦。” 顾小北说:“嗯,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也不许外传,还有,你得发给我通行证。” 夏天说:“笑话个屁,你在我面前都快没衣服了,你还有啥值得我笑话的啊。” 顾小北说:“夏书记,我说过的,我可不是坏女人。” 不是坏女人?夏天心里发笑,你他娘的都快赶上马寡妇了,就现在的表现,起码和郭香菱有得一拚了。 “呵呵,嫂子你不是坏女人,你是一个好女人,嫂子,现在我想听你的故事了。” 当然要说,顾小北不但希望夏天和罗太良实现共同进步,还指望夏天帮她在那方面排忧解渴呢。 “那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刚嫁给老罗,一个农村姑娘,能嫁给有城镇户口的县化肥厂工人,对我来说,就是攀上了高枝脱离了苦海,所以我什么都听老罗的,只要是他让我去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犹豫过。” “婚后不久的一天,我去县化肥厂看望老罗,发现老罗正为自己当得上当不上车间主任而发愁,可我又帮不上忙,只好拿话去安慰他,到了晚上,厂里正好放露天电影,老罗陪我去看电影,看着看着,老罗忽然说道,他有办法了。” “我急忙问是什么办法,可老罗不肯说,我再三的追问,老罗就是死活不说,只是一个劲的盯着电影银幕看,我又不是傻子,看到电影上正在放关于美人计的情节,我就知道老罗想的是什么办法了。” “看完电影回到宿舍,老罗还是闷闷不乐,我就摊开来问他,是不是想对领导使美人计,老罗说,刘厂长大权独揽,只要刘厂长点头,车间主任让谁当就让谁当,我说咱送礼吧,老罗说,咱刚结婚,还欠一屁股的债,拿啥送啊。” “我想也是,就再三追问是什么办法,他这才犹豫着说,刘厂长是个好色之人,要是能投其所好,说不定就能把车间主任一职抢过来,我说这不是使美人计么,老罗说,刘厂长昨天看见你,夸赞你长得漂亮呢,我当时就骂老罗,你这不是要让老婆去牺牲自己么,老罗急忙向我解释,他的美人计不是真戏假做,也不是假戏真做,而是假戏假做,是要让刘厂长只见到肉而吃不到肉。” “犹豫了好久,我有点心动,毕竟在当时的县化肥厂,车间主任是干部待遇,工资高不说,三五年后还可以安排一名家属进厂工作,再说又是假戏假做,豁出去也没什么,就这样,我答应老罗当他那美人计里的女主角,但我怕老罗事后反悔嫌弃我,我就让他写了个保证书,如果他将来嫌弃我,不要我这个农村妇女了,我就拿着他写的保证书告他去,那保证书到现在我还藏着,上面有他的手印和亲笔签名,还有,保证书上有他的一个承诺,将来为了我的工作或其他大事而需要再来一次美人计时,老罗必须无条件的同意并配合我。” 第0160章绝妙好计 顾小北忽然停下来不说了。 而夏天正听得聚精会神呢。 “咦,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好个夏书记,你就是在台上做报告,总也得停下来喘口气吧。” 顾小北冲着夏天撒娇了,夏天不敢怠慢,拿起自己喝过的茶杯递了过去。 顾小北不伸手接,夏天索性好事做到底,将茶杯凑到了顾小北的嘴边,顾小北胜利的一笑,象征性地喝了几口。 这侍候的,够到家的了,可顾小北还嫌不够。 夏天这才发现在自己的那只手,因为听得太过投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顾小北的高山。 这错误犯得,赶紧改正,必须改正,夏天的那只手又开始行动,继续着登山之旅。 顾小北妩媚地笑了,“夏书记,再给点新的鼓励嘛。” 夏天也笑着,“哎,我一直在鼓励你啊。” 顾小北双手搁到夏天的双肩上,然后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搂住,再俯身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说:“还不够么。” 夏天楞了一下,这娘们得寸进尺啊。 豁出去了,夏天用自己的嘴,在顾小北的两座高山上,分别给予了“鼓励”。 顾小北全身颤动,很是享受。 夏天见好就收,“嫂子,你该继续说了。” “老罗这个人做事很细致认真,计划确定后又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其中有两点很能说明问题,一是找他的同车间好朋友小高,小高是老罗的死党,对老罗是言听计从,连他的的女朋友都是老罗介绍的,听了老罗的计划,小高当然坚决支持,积极参与,老罗当着我的面对小高说,小高将在关键时刻出现,将成为事件的证人。” “小高说他一个人,一张嘴,做证人威力不够大,老罗和小高商量了老半天,决定又把同车间的老孙拉进来,因为老孙是个临时工,一直想转正来着,而且老孙与刘厂长关系一般,与老罗和小高却是称兄道弟,平常凑在一起喝酒的伙伴,是个靠得住的人,而为了保险,老罗和小高高决定事先不向老孙道明实情,只需要小高在事发之时,能把老孙拉到现场就行了。” “还有一点,老罗很有耐心,没有急于采取行动,而是等到夏收夏种到来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厂里很多来自农村的临时工都会回家参加夏收夏种,单身宿舍区那里几乎没有其他人,到了晚上更是人去楼空,老罗说这样才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既保护了我,也保护了刘厂长,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让刘厂长乖乖就范的目的。” “商量好计划后,我回家住了几天,不久老罗就托人捎信来,我知道计划开始了,那天我特意的做了打扮,老罗说我打扮得象个妖精似的,但刘厂长正好这一口,一准能勾起刘厂长的色心,按照计划,到了县化肥厂后,我一个人四处闲逛,有意的逛到厂部办公楼,引起刘厂长的注意,再说刘厂长那个人,当时有五十多岁了吧,身体长得很壮,但实在是太丑了,据说他那方面很强烈,每天晚上都能来上一回,可他老婆死得早,所以他就专门对别人的女人下手,就是那个县化肥厂里,他就祸害了不少女人,大家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吃了亏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果然,我逛到厂部办公楼,终于引起了刘厂长的注意,他的办公室在三楼,他是从窗户上看到我的,他请我去他办公室坐坐,我说不了,因为我怕他就在办公室里把我给办了,这丑老头居然屁颠屁颠的从楼上下来,陪着我说话,夸我长得漂亮,比厂里所有的姑娘都要漂亮,我怕引起别人注意,就故意往办公楼旁边的小道走去,丑老头跟过来,看周围没人,就凑过来把我拦腰抱住,我没喊,因为这是老罗计划里要求的,我那时候是干农活的,力气不小,又早有准备,所以很突易的摆脱了刘厂长。” “但是,我按照老罗的吩咐,离开时看了刘厂长两眼,让他以为我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目的是为了引他上钩,果然到了黄昏,我和老罗吃了晚饭刚回到宿舍,厂里就来了通知,让老罗晚上八点去加班,老罗说刘厂长上钩了,因为这是刘厂长的惯用伎俩,他祸害厂里女人的时候,总是要找个理由把这个女人身边的人支开,什么加班呀开会呀出差呀,等等等等,于是,老罗通知小高做好准备后,拉着我来到厂里的绿化区,说要演一场戏给刘厂长看,让他进一步上钩。” “原来呀,刘厂长的宿舍是个单独的小院子,就在绿化区的人工水塘边,他儿子女儿早已成家单过,平常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很少在食堂吃饭,自己也不做饭,都是厂食堂的师傅把饭菜送到他家里,据老罗说,一年四季,一日三餐,刘厂长喜欢坐在窗边,对着人工水塘,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喝酒,特别是晚餐时,一喝就是一二个小时,老罗带着我老在人工水塘边的草坪上转悠,目的就是引起刘厂长的注意。” “我们的转悠果然引起了刘厂长的注意,这个老家伙,我们与他之间的距离顶多不到三十米吧,可他居然拿了个望远镜看我们,当然,他主要是看我,因为按照老罗的计划,我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连衣裙,里面,里面啥都没有的,老家伙躲在窗边偷看,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他更不知道,我们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我和老罗在那草坪上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老罗反复的折腾我,也不知老罗哪来的精力,平常都是十分钟内的事情,那次却很强大很持久,不但把我的裙子折腾烂了,还折腾得我嚎嚎直叫,当然了,我的表现那都是在演戏,所以我也很配合很投入,我们在草坪上一直待到晚上七点半,老罗暗中发现刘厂长一直在偷看,就悄悄的对我说,行了,咱们回去吧,鱼饵已下,就等着这条老鱼儿来上钩吧。” 第0161章阴谋得逞 故事讲到关键时刻,顾小北又卖起了关子,玩起了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把戏。 夏天急啊,因为顾小北讲得好,象说书人似的,他关注的倒不是故事的情节,而是罗太良的工于心计和不择手段。 那时的罗太良,也就是夏天现在这个年龄,却敢于使出这样的计策,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周详和老辣。 那样一个罗太良,经过十多年的风雨煎熬,应该更为成熟,更有城府。 罗太良本可以在官场上有更大的成就,他缺的是导师的引路,运气的眷顾,他没有让他可以施展才华的平台。 小聪明,小伎俩,小把戏,固然不够大气,固然难登大雅之堂,但以小搏大,剑走偏锋,何尝不是大多数人的榜样呢。 这样的罗太良又是可怕的,很可怕,夏天心想。 当然,夏天无意之中多了个榜样,学习和借鉴的榜样。 顾小北卖个关子,本以为夏天又要催她,不料夏天却“傻傻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趁此机会,顾小北的一只手袭击了夏天一直隆起的那里,当然,她严格遵守纪律,没有通行证,她的手只能在外围遛达。 夏天终于从思考中回来了,“嫂子,你继续讲啊。” 顾小北娇声说:“你没在听么,作为唯一的听众,你也太不认真了吧。” 夏天呵呵一笑,“不不不,恰恰相反,你讲得太好了,就象你的两座玉山一样引人入胜,我都听得流连忘返了。” “那,那我继续?” “继续继续,必须继续。” “那你得用心听哦。” “你也得老实讲,不能瞎编,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哟。” 说着,夏天又“鼓励”了顾小北,他的“鼓励”让她激动了一阵,让她又“卖力”地叙述起来。 “那天晚上,八点差十分钟的时候,老罗上班去了,他所在的宿舍是幢二层楼,平时能住六十多人,可因为农忙和加班,整个宿舍楼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说实在的我当时很害怕,虽然知道这是计划,老罗和小高都也会在附近埋伏,但万一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我被刘厂长得逞了,老罗肯定不会要我了的。” “在老罗离开后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刘厂长果然来了,但他不是按我们的设想敲门或破门而进,竟然是破窗而入,老罗的宿舍是在二楼的最西边,一般情况下,从二楼窗户进来是不大可能的,毕竟是在工厂里,更何况刘厂长五十多岁了,身体最好也好不过年轻人吧,但大大出乎老罗的预料,刘厂长就是破窗而入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巧上赶巧,几天前老罗的宿舍楼外墙刚刚被粉刷过,有一张竹梯落在那里,刘厂长虽然色胆包天,但也是小心翼翼,在四周察看时发现了那张竹梯,结果正好被他利用,而让我倒霉的是窗户没关,那是因为老罗根本没有算到刘厂长会破窗而入,所以,刘厂长很容易的就进了我们的房间。” “那老家伙不愧是个老手,身手敏捷,动作熟练,力气又大,我看到他破窗而入,可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一个饿虎扑食,跳到床上骑在了我身上,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把我的嘴紧紧捂住,我甭说喊了,连气都喘不过来,全身没了力气,差点晕了过去,就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失去了扺抗能力,老家伙的动作,那叫一个快呀,他的另一只手顺手牵羊,拿过两件衣服当绳子,三下五除二的,将我的手和脚都绑了起来。” “我想我完了,当时我心里很绝望,因为在老罗的计划里,必须是我发出喊叫声,老罗他们才会破门而入抓个现形,而我发出喊叫声的前提,是要让刘厂长将我的衣服和他自己的衣服脱完之时,老罗说,只有这样的现形抓住才会有效果,可老罗低估了刘厂长的能力,他不但绑住了我,还始终拿手捂着我的嘴,更要命的是,刘厂长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没发出什么响声,门外是很难听得到的,当刘厂长将我的內裤褪下塞进我的嘴里,我知道我完蛋了。” “老家伙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喘着粗气,黑暗中,我感觉到他在得意的笑着,他先把我身上的衣服脱完了,拿双手在我身上摸索了一会后,他又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时,我慢慢的冷静下来,借着从窗户上透进来的一点光亮,我一面盯着老家伙,一面伺机准备反抗,因为我发现老家伙忙中出错,没捆牢我的双脚,我的一只脚是可以活动的。” “机会来了,就在老家伙脱完自己身上的衣物,准备扑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这只能活动的右脚突然发动,带着全身的力气,我的右脚狠狠地踢在老家伙的命根上,我一击而中,我得救了,老家伙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就从床上跌到了楼板上晕过去了。” “埋伏在门外的老罗与小高和老孙三人,听到刘厂长的一声惨叫,立即破门而入,按照老罗的计划,三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着刘厂长一顿拳打脚踢,刘厂长当时被打落了三颗牙齿,打断了两根肋骨,以及身上多处出血,起码昏迷了半个小时,是老孙端来一盆凉水,浇在头上才把刘厂长弄醒的。” “等刘厂长醒来,我开始哭,几次装出要跳楼的样子,老罗则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小高抱打不平,要去报警,老孙做好人,关上门,又劝我又劝老罗,稳住小高,再把刘厂长扶坐到椅子上,这时的刘厂长狼狈之极,不但身上有伤,还一丝不挂,他没敢要衣服穿,老孙也故意不拿衣服给他穿,就光着身子坐在那里,现在想想,真是好笑死了。” “又过了好久,还是好人老孙先开口说话,他问刘厂长,这事怎么解决?刘厂长这时已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不能善了,也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圈套,他反问老孙,这事该怎么解决?老孙说,要么公了要么私了,公了就是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让大家都知道,私了就是大家坐下来,面对现实,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 第0162章可歌可泣 顾小北又停住不讲了。 这回她是真的口渴,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也不用夏天催,又接着讲了起来。 夏天忍着笑,急忙用双手在顾小北身上“鼓励”和加油。 “当时刘厂长犹豫了不少时间,终于同意私了,他主动提出,只要不把他的这个事公开,他让老罗当车间主任,把我安排进厂里工作,给老孙转正,给小高长工资,可为了抻抻刘厂长,我和老罗都不答应,老孙和小高假装劝我们,我们后来假装勉强的答应了。” “可等到老孙拿出纸和笔,让刘厂长把这一切都写下来时,刘厂长死活不肯答应,老罗怒了,二话不说,拿着西瓜刀就直扑刘厂长,当时我与老孙和小高都以为老罗只是吓唬吓唬刘厂长,老孙和小高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罗是真的动手,一刀砍在了刘厂长的大腿上,当时就鲜血直流,老罗还恶狠狠的对刘厂长说,再不答应的话,他的第二刀就砍下刘厂长的玩意儿,让他刘厂长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当时我们都被吓坏了,刘厂长更是被吓晕了过去,老孙找来一块布,给刘厂长做了简单的包扎,而刘厂长醒来后,彻底的服了,老罗说什么,他就写什么,老罗还逼着刘厂长交代了祸害其他女人的事,刘厂长一共写了八页纸,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更让刘厂长害怕的是,老罗不但让刘厂长签了名字按了手印,还用了复写纸,一下子整出了五份同样的材料。” “老罗对刘厂长说,一式五份,给刘厂长一份,是让他时时想着这个事情,给老孙和小高各一份,如果刘厂长违背了对老孙和小高的承诺,老孙和小高就可以把刘厂长的交代材料寄给有关组织和领导,还有两份留给我们夫妻二人,老罗说这叫有备无患,即使刘厂长将来要报复他,还有他老婆可以反制刘厂长。” “刘厂长身上有伤,当时已经精疲力尽,老孙和小高乘着夜色,从工厂后门把刘厂长送到附近的乡卫生院,谎称刘厂长是饭后一个人出来散步,遇到歹徒抢劫才受了伤,我听说,后来刘厂长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又回大儿子家休息了一个月,回来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老罗入党,再后来,还时常请老罗到他宿舍喝酒下棋。” “这个事对老罗与老孙和小高来说,都是一个好事,因为刘厂长很守承诺,老孙的转正问题解决了,小高不但长了工资,还调去给刘厂长开车,老罗就更不用说了,不但入了党,当了车间主任,还被列入县化肥厂后备干部名单,送到地区党校学习了三个月,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老罗才正式成为了干部。” “唯有我的工作没有落实,最初我以为是刘厂长的原因,有一次我碰见小高,才知道是老罗不愿意我进县化肥厂工作,还说我的身体被刘厂长看过摸过,进了厂的话大家都会很尴尬的,怕刘厂长见了我会贼心不死,总之,据小高说,刘厂长主动提了几次,老罗都不肯让我进厂工作。” “这下我生气了,我跟老罗闹,还威胁他,拿刘厂长的材料去县里,让他们一起完蛋,老罗开始以为我不敢,还曾几次想把我手头上的那份材料偷走,他没想到的是,有一次我真的去县里了,当时就把老罗吓得够呛,叫上老孙和小高追到县里,好说歹说才把我劝回了家。” “我当然不会善罢干休,继续跟老罗闹,使出了最狠的一招,跟他离婚,老罗总算向我屈服了,但是我的工作最终还是没有解决,因为那时老罗已被调离了县化肥厂,去了一个公社工作,工厂可以很容易的安排一个人,而公社是无法安排家属的,就这样,我成了家庭妇女,偶尔有个工作,也都是临时的,说实在的,我心里不恨刘厂长,却恨死了老罗。” “所以,我也要老罗写一份保证书,我为他牺牲了一次,他也得允许我将来为了自己重演一次美人计,老罗哪肯同意,而我采取的还是老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四离婚,老罗无奈的答应了,并且在保证书上签字画押,就这样,老罗至今还欠着我一次美人计。” 夏天听罢顾小北的长篇叙述,咧着嘴乐个不停。 “可歌可泣,嫂子,你和老罗是人间的两朵奇葩,你们的故事真的是歌可泣啊。” 顾小北嘻嘻而笑,“夏书记,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还是在讽刺嘲笑我呢。” 夏天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不过我替老罗可惜,他离开县化肥厂是个错误,我记得县化肥厂当年是副处级,厂长是兼任县政协副主席的,老罗要是留在县化肥厂工作,现在起码也能混到正科级吧,何至于在几个公社转了八年,连个副科级都还带着引号呢。” “可不是么,老罗都为他自己当年离开县化肥厂而后悔呢。”顾小北看着夏天说:“他认为现在是从政的最好时代,他又只有三十五岁,还不算过时,所以他想再拚搏一番。” 夏天笑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又是最坏的时代表,嫂子,所以你打算对我实施你的美人计了?” 顾小北讨好地说:“对你哪敢呀,我和老罗都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夏天笑着摇头道:“可怕的罗太良和顾小北,厉害的罗太良和顾小北,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刘厂长吧。” 顾小北用挑衅的的目光看着夏天,“今晚请你来我家吃饭喝酒,你敢来吗?” 夏天将顾小北从自己身上放下来,一边起身一边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就准备好酒好菜吧,我一定会来的。” “好,一言为定。”顾小北叫道:“但是,夏书记你还没给我通行证呢。” 夏天伸手,在顾小北的高山上捏了一把,呵呵笑道:“你能勇敢地揭发自己和老罗,政治审查第一关你算通过了,等你通过了第二关和第三关,我就将特别通行证颁发给你。” 第0163章请你喝酒 毕竟是大白天,夏天没在乡信用社久留,顾小北也没敢再纠缠他。 果然,为了请夏天吃饭喝酒,罗太良早早的就从村里回来,可没等他到夏天的办公室发出邀请,刚从夏家村回来的黎菁叫住了他。 于是,罗太良主动提到要求去夏家村驻村的事。 黎菁微笑着反对,她说她刚去夏家村做了实地调研,觉得夏家村与其他村的情况不同,在不违反上级相关政策的前提下,需要制订出一套符合夏家村实际的家庭联产承包方案。 黎菁是县委派来的农村工作指导员,说话比书记兼乡长夏天还要管用,罗太良不好当面反对。 其实,黎菁说的就是夏天说的,只不过夏天不想与罗太良直接冲突罢了。 罗太良并不死心,他打算直接找夏天谈,晚上吃饭喝酒的时候,不正是谈事的好机会吗。 这时,乡工业管理员丁三五从楼下跑上来,路过黎菁的办公室,黎菁估计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便和罗太良一起,跟着来到夏天的办公室。 丁三五一脸的紧张,气喘吁吁的,夏天心道,不会象钟海峡把陈囯平推到沟里那样,这小子也把韩文泽结整了? 丁三五的任务是跟着党委委员韩文泽下村,韩文泽走到哪里,丁三五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韩文泽是有名的好色之徒,丁三五可不能让他有干坏事的机会。 “老,老夏,我,我犯错误了。” 当着罗太良的面,夏天不好直接问,他一边冲着丁三五眨眼,一边不慌不忙地说:“好啊,黎指导员和罗副书记正好也在,你就说说你犯的错误吧。” 一句“黎指导员和罗副书记也在”,提醒了丁三五,丁三五可不傻,他和钟海峡一样,粘着韩文泽和陈囯平,是夏天私下交待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老夏,黎指导员,罗副书记,韩委员回来的半路上对我说,他要去县人民医院看望陈委员,我说工作这么忙,可以暂时不用去,他说一定要去,我就问他,韩委员,你会不会是想去县里告状啊,他生气道,对对对,我就是去告状的,建造锅底河大桥这么大的事,县委县政府必须知道,说罢,不顾我的劝说,他骑着自行车就走了,我知道拦不住,所以只好赶紧回来向领导报告。” 夏天笑了,“我说三五同志啊,韩委员去县里是他的权利,这很正常嘛,你紧张什么啊。” “可是。”丁三五欲言又止。 夏天摆了摆手说:“好啦,没你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丁三五走后,罗太良说:“老夏,咱们建造锅底河大桥,连个招呼都不跟县里打一个,这本来就不对,老韩要是再去添油加醋一番,咱们会有麻烦哦。” 黎菁也说:“老罗说得对,就建造锅底河大桥一事,咱们有必要向县委县政府做一个专题报告,而且是宜早不宜迟。” 夏天却是满不在乎,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看没什么事,你们就不要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 罗太良提醒说:“老夏,先斩后奏可是后患无穷啊。” “呵呵。”夏天笑着问:“我说两位,现在的藤岭县是谁在当家啊?” 黎菁说:“明知故问,是王文耀县长呗。” 夏天又笑问:“他当得了家吗?他敢当这个家吗?” 黎菁也笑了,“好像当不了。” 罗太良笑着补充说:“我听说一帮公社书记在闹事,王县长连办公室都不敢待,跑到乡下避风头去了。” “所以嘛。”夏天坏笑着说:“如果王县长要找咱们兴师问罪,咱们就把钟成军部长抬出来,在钟部长面前,王县长可能连腰都直不起来吧,而等程运来书记从党校学习回来,咱们的锅底河大桥早就造好了,他敢把咱们军法从事吗?” 黎菁对罗太良说:“也是,好像问题不大。” 罗太良说:“你们两位说没有问题,我当然更没有问题了。” 夏天冲着罗太良笑道:“可老罗你有问题,听说你要请我喝酒,这是个什么问题啊?” 罗太良问道:“我老婆来找你了?” 夏天说得滴水不漏,“是在信用社门口碰上的,她说你请我喝酒。” “是的,我请你喝酒。”罗太良又对黎菁说道:“黎指导员,你也一起来吧。” 黎菁知道罗太良是客气,微笑道:“喝酒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就免了。”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黎菁起身告辞,罗太良也陪着夏天来到信用社。 顾小北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好一会,见夏天和罗太良到了,急忙来迎,为夏天泡来一杯热茶。 夏天坐在竹椅上,趁着顾小北端茶递茶之时,看罗太良去了卧室换衣服,他大胆地伸出手,在顾小北的屁股上摸了一下。 如夏天所料,顾小北不但不生气,反而冲着他嫣然一笑,扭着屁股去了厨房。 这娘们,就是个欠抽的货,夏天咽着口水心里感叹,象一堆晒了太阳的干柴,碰个火星都会熊熊的燃烧。 罗太良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香烟和火柴,堂屋里的光线有点暗,他先点上煤油灯,再在夏天对面坐下。 两个人都点上香烟吸起来。 夏天问:“老罗,我侄女侄儿呢?” 罗太良说:“补课去了,因为我的调动,两个小家伙的功课落了一截,我把他们交给他们的班主任了,今晚不回来。” 哦了一声,夏天伸手指了指房子,微笑着问:“这里怎么样?” 罗太良先说了个好,“这么说吧,和过去比,这里就是天堂,我出来工作十几年了,头一回住得这么宽敞。” 夏天心说,当然不错了,夫妻俩一间,女儿儿子一间,还有堂屋和厨房,没有我帮你,你能住得上吗。 “老罗,这房子有两个缺点,一是旧了点,过段时间由乡里出钱修一修,二是日照时间不长,下个月通了电后,这个问题也可以解决了。” 罗太良看着夏天说:“所以这顿酒是感谢酒,还有小北的工作,你让我第一次有了稳定的感觉,连小北都说,这里的民风也特纯朴,她都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第0164章客三主一 夏天笑着摇头道:“吃咱们这碗饭的人,都是身不由己啊,过个一两年你老罗高升了,你的家不还得跟着要搬?稳定,谈何容易啊。” 罗太良也有些感慨,“是啊,咱们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最初的出来是为了捧上铁饭碗,现如今才发现,青春已经过去,灵魂却无处安放。” “老罗,你这话酸酸的,说得很文艺嘛。”夏天笑道:“不过,我的青春可还没有过去,以我看,你的青春尾巴还在,并且你已经成功的抓住了它。”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人。”罗太良发起了牢骚,摇着头说:“尾巴毕竟只是尾巴,青春的尾巴抓住了也是没有用的,我可比不了你,你的高,又赶上了好时候,起步就是主政一个大乡,前途必将无量。” 夏天心说,你跟我比?差着十二岁,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呢。 有句名言怎么说的来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客观规律啊。 这时,顾小北从厨房里出来,冲着罗太良嗔怪道:“老罗,你怎么回事么,酒还没有开喝,怎么就说起酒话来了呢。” 罗太良没说话,夏天却搭腔了,“嫂子,老罗说的不是酒话,而是心里的话。” 顾小北白了罗太良一眼,“我看他说的是胡话。” 罗太良讪讪然,“娘们见识,娘们见识,老夏你别在意。” 夏天摇着头打趣道:“老罗,嫂子贤慧端庄,又漂亮又大方,你好福气啊。” 罗太良微笑道:“你看我福气吗?” 夏天笑道:“福气,相当的福气,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罗太良道:“福没有,气倒是有的。” 顾小北伸手打了罗太良一下,笑怪道:“你有完没完,还不快去端菜拿酒。” 罗太良起身去了厨房。 夏天趁机冲着顾小北挤眉弄眼。 顾小北当然不会没有反应,她瞥了夏天那里一眼,然后小嘴一撅,做了个亲嘴的动作。 夏天心里一乐,这娘们吃里扒外,罗太良确实没有福气可讲,将来说不定还要吃苦头呢。 堂屋连着厨房,仅一墙之隔,餐桌就摆在堂屋通向厨房的门边。 两盏煤油灯,一盏挂墙上,一盏吊在楼板下,灯芯拧得最大,交叉的光线正好集中在餐桌上,映照着桌上的美酒佳肴。 嚯,糖醋排骨,红烧鲤鱼,爆炒猪肝,白溅鸡,烤鸭头,冬笋丝,炖海蛏,虾仁汤,居然都是夏天爱吃而平时又很少能吃到的菜。 夏天在餐桌边坐下,笑道:“老罗,嫂子,你们一定研究过我,功课备得真是不赖啊。” 顾小北款款一笑,“夏书记,我的厨艺不精,希望还能合你的口味。” 罗太良对夏天说道:“老夏,这不是我吹捧我老婆,今天她确实费了很大的精力,先向曹主任打听你的口味和爱好,再上街挑菜买菜,这么说吧,我从来没有见她象今天这么认真过,就是她老子我岳父大人来了也没有这么认真过。” 顾小北浅笑着道:“夏书记,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嘛。” 夏天一脸的正经,“谢谢嫂子,我一定多吃,一定不辜负嫂子的一番美意。” 顾小北的俏脸有点红,“夏书记你客气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 这话有点意思,夏天心里乐道,你这井是老罗挖的,我来喝合适吗,还有这滴水之恩,你愿意涌泉相报,我还犹豫呢,拎拎清爽好伐,我是一黄花大小伙子啊。 罗太良拿来四瓶之江大曲,搁在了餐桌上,笑着说:“老夏,除了还有一箱啤酒,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够不够的都在这里了。” 夏天瞄了一眼四瓶之江大曲,眯着眼说:“五十六度的之江大曲啊,老罗,你确定你能干掉两瓶而屹立不倒?” 罗太良说:“你三我一,我就没有问题。” 夏天说:“这不公平,客三主一,你这不是让我反客为主吗?” 罗太良说:“我打听过了,知道你酒量无边,所以这很公平。” 夏天说:“行啊,把我研究得很透彻嘛。” 罗太良说:“知己知彼,也是酒桌上的取胜之道。” 夏天说:“但是,这还是不能成为我三你一的必要理由。” 罗太良说:“能者多劳嘛,你能力强,所以你是书记兼乡长,我能力弱,所以我是副书记兼副乡长,一个道理嘛。” 夏天看向顾小北说:“在喝酒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比较相信妇女同志,请嫂子说句话吧。” 顾小北抿嘴一笑,“客三主一,这确实太不公平,传出去让人笑话。” 夏天对罗太良说:“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妇女同志都看不过去了。” 罗太良一脸的无奈,“还是列宁同志说得对,堡垒是最容易从內部被攻破的,好吧好吧,请妇女同志裁决。” 顾小北说:“夏书记二点五,老罗一点五,两位意下如何。” 夏天装出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我豁出去了。” 罗太良也不含糊,“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吃饭喝酒也有牺牲,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顾小北一边坐下,一边笑道:“两位英雄,小女子不才,我就为两位英雄监酒吧。” 夏天和罗太良齐声叫好。 罗太良心道,我有老婆帮忙,非把你灌倒不可。 夏天心里在乐,我有你老婆帮忙,非把你灌倒不可。 顾小北开始倒酒。 按照规矩,既然一个喝两瓶半,一个喝一瓶半,那就得先打开一瓶分成两半。 一个酒杯能盛二两半,一瓶正好倒满四个杯,顾小北笑吟吟的,各将两杯酒放到了夏天和罗太良的面前。 白酒不好喝,夏天和罗太良拿起筷子,先往肚子里填菜。 顾小北笑着说:“两位英雄开始斗智斗勇了。” 夏天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罗太良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 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第0165章谁是英雄 罗太良说:“喝?” 夏天说:“喝。” 罗太良说:“说点什么?” 夏天说:“客随主便。” 罗太良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今天走到一起来了。” 夏天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碰杯,干。 两个人又端起第二杯,互相看着对方。 罗太良说:“继往开来,改革开放。” 夏天说:“解放思想,开拓进取。” 好家伙,一瓶之江大曲,不经意间已烟飞灰灭。 夏天声色不动,从小就泡在爷爷的地下酒坊里,半瓶白酒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罗太良也不错,毕竟在县化肥厂当过业务员,酒量还是有的。 但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叛徒把你卖。 顾小北就是罗太良的叛徒,知夫莫若妇,罗太良的酒量,顾小北是知道的。 男人在喝酒,女人也没闲着,喝酒是为了增进男人之间的友情,顾小北以帮助老公的名义接近夏天,可谓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所以,顾小北坐得离夏天很近,相对的,顾小北离夏天对面的罗太良就远了。 顾小北坐在夏天的右手边,位置选得相当巧妙,她的右手在桌上为两个男人服务,左手却搁在桌下,看似自然而然,其实却是搁在夏天的膝盖上。 她先用手指在夏天的膝盖上划了两下,一长一短,再伸到的那里,先轻轻的捏了一下,再重重的捏了一下。 夏天明白了顾小北的意思,罗太良的酒量,应该是一瓶半见顶。 夏天咧嘴一乐,用眼睛的余光,向顾小北送去谢意和表扬。 罗太良看到了夏天的笑,“你笑什么?” 夏天笑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谈谈工作,因为我怕喝多了,就什么也谈不成了。” 罗太良说:“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夏天说:“好啊,我就知道,你老罗请我喝酒,意思一定是在酒外。” 罗太良说:“不不不,是感谢酒,也是合作酒,二者兼而有之,是二者兼而有之。” 夏天点了点头,“够爽快,你想合作什么? 罗太良说:“一起努力,共同进步。” 夏天一怔,那天与周汉滨在马寡妇那里喝酒,周汉滨也是这么说的。 一起努力,共同进步,对夏天来说是求之不得。 罗太良问道:“怎么,我不配吗?” 夏天忙道:“不不不,我很同意你的话,只是我想起来,就在前不久,还有另一个人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罗太良噢了一声,“那这个人一定是周汉滨。”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老罗,在你上任之前,程运来书记对你承诺过什么?” 罗太良脸有愧色,“我也不瞒你,程书记做过承诺,今年年底提我当乡镇一把手。” 夏天笑了笑,“那需要你付出什么呢?” 罗太良也跟着笑,“底线是不能支持你,最好是让你一事无成,甚至栽个大跟斗,永远不得翻身。” 夏天乐道:“可是,你现在等于是背叛了程书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老罗,你是个有追求的人啊。” 罗太良收起笑容说:“我有个朋友对我说过,你可以做坏人,也可以做坏事,但千万不能太坏。” 夏天点着头说:“这话很有哲理,也很有现实意义啊。” 罗太良说:“所以嘛,我可以和你对着干,但当你为百姓做好事的时候,我绝对不会与你对着干。” 夏天说:“老罗,就凭你这句话,我觉得你这个朋友值得交。” 罗太良说:“毕竟我与陈国平和韩文泽不同,他们给你带来的只有障碍和破坏。” 夏天点着头说:“你与周汉滨也不一样。” 罗太良笑着说:“太不一样了,他可以躺在杨梅树下,杨梅自己会掉到他的嘴里,而我想吃到杨梅,必须自己花钱去买,或者需要我自己爬到树上去摘。” 夏天笑道:“很形象的比喻,周汉滨只要不犯错,他就会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而你我必须靠努力加运气才能进步。” 这时,顾小北道:“我说两位领导,别光顾着说话,这酒这菜也得用呀。” 夏天和罗太良相视一笑,又开始推杯换盏。 再一杯下肛后,罗太良抛出了一个有趣的话题,“老夏,你喜欢看电影吗?” 夏天笑着说:“很喜欢,在大学时,常常在星期天一个偷偷跑出去看电影,在藤岭山这一年半的时光里,我也看了五六十场电影。” 罗太良说:“我最喜欢看的电影是少林寺,你最喜欢看的是什么电影?” 夏天说:“我最喜欢看的电影是两部,都是南斯拉夫电影,桥和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罗太良似乎有些意外,“战争,英雄,你很喜欢英雄,你一定有英雄情结啊。” 夏天点着头说:“不错,我崇拜英雄,我崇拜桥和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英雄。” 罗太良说:“可是,少林寺里也有很多英雄人物,那些和尚就是英雄,而且你也是个习武之人,你崇拜你的同行不是很应该的吗。” 夏天笑道:“因为少林寺里的那些英雄,曾经被我给打败过。” 罗太良有些不相信了,“哎,真的假的?你和那些武打演员交过手?” 点了点头,夏天道:“真的,去年底的时候,我去过一趟省城,看望我的一位大学老师,正好碰上少林寺这部电影的剧组,到之江大学宣传电影,在现场活动环节,观众可以上台和武打演员切磋武艺,我就上去切磋过,第一次是一对一,第二次是一对二,如果不是我老师拦着,我倒更愿意让他们一起上来。” 罗太良看着夏天说:“我的天,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夏天挥了挥手,笑道:“你少来这一套,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因为你和我,注定只是人民的勤务员,人民,只有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 罗太良竖起大拇指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就凭你这几句话,你就很有英雄气概,值得我罗太良陪着你再喝几杯。” 顾小北终于接话了,“对对对,夏书记,喝酒喝酒。” 第0166章酒量无边 夏天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看着罗太良问:“老罗,接下来就是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项工作与政社分设工作的大张旗鼓和雷厉风行不同,需要细致和谨慎及因地制宜,更要注意尊重广大农民的意愿,对此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罗太良思忖着说:“是啊,每个村的情况都不相同,咱们在具体实施的时候,一定要结合各村的实际情况,好在离春耕开始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咱们可以找一两个村进行试点,取得成功后再全面推广。” 夏天点着头说:“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强调的是两个原则,一,不违背中央的政策,二,农民的意愿必须得到尊重。” 罗太良说:“我想把你的老家夏家村作为试点村,并且亲自进驻那里,可是黎菁同志不同意我去。” 夏天哦了一声,“老罗,你怎么会看中夏家村了?” 罗太良说:“我对全乡二十二个村做过初步的了解,我发现你们夏家村最有特点,人口最多,田地也最多,既有水田,也有旱地,但又处于锅底河流域泄洪区的要冲上,我觉得夏家村适合做咱们的试点村。” 夏天问道:“那么,黎菁同志是怎么说的呢?” 罗太良道:“黎菁同志说,她去夏家村做过调研,她想召集全乡的两级干部和各村的群众代表,集中到夏家村召开一个现场会,充分的广泛的征求群众的意见,再制定出一个符合当地实际的联产承包方案。” 夏天道:“黎菁同志的想法,与咱俩的想法是异曲同工嘛,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听黎菁同志的意见吧。” 罗太良只能同意,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是县委派来的农村工作指导员,一个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罗太良没法坚持自己的要求。 夏天心里清楚,罗太良要求去夏家村驻村蹲点,决不是为了落实家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定是另有目的。 这时,顾小北娇笑着道:“我说两位领导,菜都凉了。” 说话的同时,顾小北的左手在桌下运动,攥住了夏天的玩意儿。 夏天身体一震,这臭娘们真是胆大妄为,要是罗太良这时候俯身或侧身,她非露馅不可。 但是,罗太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夏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小北一个劲的劝酒,夏天和罗太良面前的酒杯,一直就没有空过。 不知不觉间,夏天已喝掉一瓶之江大曲,也就是说,他总共已经喝掉了一瓶半。 再看罗太良,属于他的那一瓶,也已经少了一半。 罗太良倒是声色如常,但细心的夏天发现,他的额头上挂起了汗珠。 夏天心里有数,罗太良是差不多了。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正好顾小北的手攥着他的玩意儿在摇晃,于是,他让自己的身体趁机晃了晃,靠到了餐桌的边缘上。 顾小北被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下手太重,让夏天疼着了。 罗太良当然看到了夏天的异常,他没想别的,以为夏天是喝高了,“老夏,你没事吧?” 夏天笑了笑,“老罗你什么意思?” 罗太良也笑了,“哈哈,你快不行了吧。” 夏天一脸的轻松,“放心吧,我还早着呢,倒是老罗你,我看快不行喽。” 罗太良说:“你可还有一整瓶没有消灭。” 夏天不甘示弱,“你也还有半瓶,半瓶笑一瓶,不应该哦。” 说话时,夏天的身体又微微的晃了一下。 这让罗太良更加认定,夏天快不行了,看来他的酒量无边,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罗太良决定再搏一把,把夏天灌醉,不为别的,就为了男人这个称呼。 “老夏,既然你还能喝,那咱们就继续喝,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硬撑,只要你说够了,咱们就马上结束。” 说着,罗太良拿起那瓶未开的之江大曲,拧开盖子,将夏天面前的两个酒杯倒满。 顾小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罗太良这时候的注意力,全在与夏天的拚酒上,不会顾及桌下发生的事。 所以她很大胆,那只手继续停留在夏天的那里,动作也更加的放肆起来。 这主要是夏天的那里太特别了,她觉得手里攥着的是一根铁棒,她心里做了比较,罗太良的那个顶多粗如梗竹,而夏天的那个象毛竹,不,象毛竹的根部那样粗大。 如此异物,让她心潮澎湃,爱不释手,她决心豁出去把它弄到手,不,是见识一下它的巨大,体会一下它的威力。 这时,夏天在顾小北的“鼓励”下,双手各举起一杯酒,冲着罗太良说:“谁怕谁啊,老罗,来吧。” 罗太良当然不会退缩,他也举起了酒杯。两杯碰一杯,喝得干干净净。夏天放下酒杯,端坐不动,看着罗太良微笑。 罗太良的身体在摇晃,由缓至急,由高到底,慢慢的瘫了下去。终于,扑通一声,罗太良瘫倒在地上。 夏天和顾小北双双起身,走过去将罗太良扶了起来。罗太良脸色惨白,已经不省人事。 在顾小北的示意下,夏天将罗太良拎起来,拖到卧室扔到了床上。 罗太良呼呼大睡,夏天放心了。 夏天抬头望了望头上的楼板,冲着顾小北笑道:“嫂子,等有了电灯,我要好好的看你的表演。” 顾小北急切地说:“现在就可以。” 说着,顾小北就要宽衣解带。 夏天急忙拦住顾小北,端起脸道:“今晚不行。” 顾小北扑过来,夏天却抽身而退,因为他怕楼上有人,比方说戴小玉。 回到堂屋,夏天拿起自己身风衣要走。 顾小北不高兴了,“夏书记,你说话不算数。” “咦,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夏天问道。 “通行证,我的通行证呢?”顾小北两眼直直的看着夏天那里。 夏天咧嘴一乐,伸手在顾小北的脸上捏了一下,“你今晚的表现很好,也就是说你已经过了第二关,只要你再通过一次考验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通行证了。” 说罢,夏天转身就走。 乡信用社的后院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夏天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第0167章又一奇葩 夏天只停了短短的二三秒钟,就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前行。 乡信用社的后院,夏天来过几次,基本的布局他还是记得的。 他往门的方向续继续走了几步,忽地停步转身,猫下身子,悄无声息地朝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这时,罗家已经门关灯灭,院子里更黑了。 但夏天已经确定,刚才那微弱的声音是人发出来的,而且应该是人的呼吸声。 这还了得,有人在偷听和偷看正副书记喝酒聊天,这种事要及时的予以消除。 夏天一边摸索前进,一边心里估模着,这个在屋外偷听和偷看的人会是谁。 前院住着信用社主任老曹和两个职员,但前院和后院是隔开的,只有一道小门,两把钥匙,平时只有老曹和顾小北可以来往,老曹是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后院来偷听偷看的。 那就是后院的人,后院除了罗太良顾小北一家,还住着妇女主任郭香菱一家和乡文书叶文林一家。 郭香菱一家三个大人,除了郭香菱,还有她母亲和老公,郭母六十多岁,帮女儿照顾外孙女和外孙,老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应该都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叶文林一家两个大人,叶文林和叶妻,叶文林为人比较低调和本份,叶妻是乡中心小学的语文老师,看着也不象是会蹲墙根的人。 夏天经过判断,这个蹲墙根的人,不是郭香菱就是叶文林。 果然有人。 这个人正在撤退,可因为怕弄出响动惊动了他人,撤退的姿势是弯腰甸步,这就给了夏天一举拿住的机会。 夏天去势敏捷,接近黑影后,伸手就向黑影抓去。 不料就在这时,黑影觉察到身后的危险,惊慌失措之下,一边起身一边转身。 夏天抓了个正着。 但是,夏天发现自己抓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夏,夏书记。” 一声惊呼,让夏天听出来了,是乡妇联主任郭香菱。 夏天的手歪打正着,正好抓住了郭香菱胸前那高耸的部位。 不等郭香菱喊出第二声,夏天的另一只手已经捂在了她的嘴上。 夏天可不客气,一手捂嘴一手抓球,拖着就走。 出了乡信用社后院,夏天才放开郭香菱的嘴和球,伸手抄起郭香菱朝黑暗中走去。 郭香菱比顾小北重多了,他单手抄起顾小北的时候,能夹在腋下行走自如,而郭香菱不行,他同样是腋下夹着郭香菱,郭香菱的双脚是着地的,所以应该是半抄半拖。 郭香菱也不敢喊了,她不知道夏天要把她弄到哪里去,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女人不但多事,而且更为好奇,偷听偷看几乎就是女人的本能。 郭香菱不是老实女人,胆子也大,要不然也当不了乡妇联主任。 当然,也怪夏天和罗太良顾小北两口子不谨慎,连隔墙有耳这个古训都给忘了。 夏天来时就引起了郭香菱的注意,只是开始她没敢去蹲墙根,虽说自家老娘和老公不会说啥,但院子里毕竟还有乡文书叶文林一家。 但后来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郭香菱就从床上爬起,来到了罗家门外。 夏天抱着郭香菱走了没多远,就在一条沟边停下,将郭香菱扔到了沟里。 南岙沟多,冬天的沟里没水,只有干涸的杂草。 这条位于乡信用社和乡邮电所后面的人工水沟,夏天以前来过,知道沟并不深,象郭香菱这么丰满的女人,掉下去一点事都没有。 果不其然,当夏天跳下沟时,郭香菱正爬起身来,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夏天确定她没有事。 夏天一招扫堂腿过去,刚爬起身的郭香菱,又扑通一声摔回了原处。 郭香菱索性趴在了地上,不喊疼,也不讨饶,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夏书记,你真行,我就是喜欢你这样风格的男人。” 瞅着郭香菱象狗一样的趴在那里,夏天咧嘴一乐,也不开口说话,抡起巴掌朝郭香菱的屁股抽了过去。 啪,啪,啪…… 整整二十下,这可是真打啊。 可是,打完以后,郭香菱竟然长舒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真舒服呀,夏书记,我喜欢让你打,我愿意天天让你打我。” 靠,这是什么情况? 郭香菱还趴在那里不起来,“夏书记,你要是喜欢我,我就给你,你要是喜欢那个顾小北,我也可以帮你把她搞到手,我保证。” 又是一个奇葩女人,夏天哭笑不得,这可是乡妇联主任啊。 夏天拿脚踢了一下郭香菱,“你以为你是狗啊,快起来说话。” 郭香菱总算坐了起来,“夏书记,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偷听你和罗副书记的谈话,和你与顾小北的事情。” 夏天喝道:“臭娘们,我和顾小北有什么事?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再抽你一百个巴掌。” 郭香菱忙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我发誓。” 又是发誓,谁信? 夏天冷笑了几声,“郭主任,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呢?” 郭香菱居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夏书记,你是领导,我是你的下属,下属犯了错误,你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夏天听了,连笑带骂,“呵呵,他娘的,你倒是挺爽快的嘛。” 郭香菱笑道:“你再打我屁股也行的,要不,要不干那个也行。” 夏天乐了,“郭香菱啊郭香菱,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郭香菱见夏天笑了,她胆子也更大了,“夏书记,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看出来了,你是在玩顾小北,是玩耍的玩,不是玩弄的玩。” 这个臭娘们,也不傻嘛。 夏天问道:“哦,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玩耍顾小北吗?” 郭香菱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玩耍顾小北,对付罗太良,因为罗太良是个很有能力很有心计且不甘居人之下的人。” 夏天笑道:“行,郭香菱你不笨,你的能力可以胜任妇联主任一职。” 郭香菱道:“可是,夏书记,我知道在现在的乡党委会里,你只对李长喜一个人放心。” 第0168章欠揍的货 夏天点着头道:“不错,我对李长喜很放心,而最不让我放心的人,就是你这个臭娘们。” 郭委菱问道:“为什么我会最让你不放心呀?” 夏天道:“因为你是个娘们,娘们是最最善变的,可以跟丈夫以外的男人胡来,系上腰带后却能翻脸不认人,特别是你郭香菱。” 郭香菱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道:“夏书记,我也可以和你胡来。” 夏天又乐了,“谢谢,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和你这种娘们胡来的地步。” 郭香菱这时却有点不高兴了,“夏书记,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论相貌我比顾小北差吗?就是和黎菁方兰她们比,只要我象她们那样打扮一下,我照样不比她们差,关了灯上了床,我说不定还比她们强呢。” 夏天嗯了一声,“你至少比她们骚。” 郭香菱一听,更理直气壮了,“对呀,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骚的女人呀。” 夏天呵呵大乐,“郭香菱,郭主任,他娘的,人至贱则无敌,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没错,女人不要脸,龙王也得退,女人耍流氓,神仙叹断肠。 郭香菱果然贱得可以,她竟然给夏天提了个建议,“夏书记,你可以控制我呀。” “哦,控制?我怎么控制你啊?” “就象你对付顾小北那样对付我呗。” “呵呵,不行不行,你比顾小北更贱,那一套对你不起作用。” “那,那你说怎么办?” “嗯,你的提议倒是启发了我,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你说你说。” “你真的愿意接受我的控制?” “我愿意。”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为什么呢?” “省得你对我不放心呀。” “这个理由好像还不够充分。” “街口的瞎眼刘说你有大官相,跟着你有前途。” “瞎眼刘?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呀,不信你自己去问问。” “噢,照你这么一说,你的理由已经充分了。” “那就请夏书记发指示吧。” 南岙街上有个算命先生叫瞎眼刘,夏天读初中时,就见他在街口摆摊,每逢农历初五初十,瞎眼刘总是风雨无阻地出现。 瞎眼刘真的那样说过?夏天心道,不信白不信,几时抽空问问去。 “郭香菱,郭主任,只要你把你做过的坏事都告诉我,你就算是我的人了,以后我进步了,我也不会亏待你。” 郭香菱答应非常爽快,“行,就这么办,我向你彻底坦白。” 夏天大喜大乐,郭香菱这种态度他喜欢,“好,你就开始坦白吧。” 郭香菱却道:“这里不行,我冷,夏书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天应了声好,郭香菱就站起来,撅着屁股往沟上爬。 这娘们,屁股上挨了二十下,跟个没事人似的,真他娘的欠揍的货。 夏天忍不住,又伸出手,对着那撅起的屁股抡了一掌。 郭香菱咯咯笑着,“谢谢,谢谢夏书记奖赏,”屁颠屁颠的起身而走。 夏天又一次哭笑不得。 郭香菱领着夏天,在黑夜中走了一段路,来到南岙街上,拐进一条小弄堂,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 夏天咦了一声,“郭香菱,这不是丁三五家吗?” “是呀,是丁三五家。”郭香菱蹲在地上,一边摸着她藏起来的钥匙,一边低声说:“这是高副书记租的房子,他人退了,可房子还没有退。” 高副书记,就是原南岙人民公社党委副书记高贵来。 夏天知道,郭香菱是高贵来的相好,这里就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该死的丁三五,这么重要的情况都不报告,夏天心里骂道,他娘的,明天必须揍丁三五一顿。 小房间布置得象个安乐窝,只是久未进人,桌上椅上积了一层灰尘。 床上还有被子,郭香菱穿得少,进屋后点上煤油灯,便钻进了被窝里,“夏书记,你请自便。” 夏天呵呵笑道:“这个房子我知道,我读初中时在丁三五家住过一年,住的就是这个房间。” 郭香菱也笑了,“夏书记,那咱们也算是室友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到床上来么。” 夏天笑骂道:“我呸,谁跟你是室友,他娘的你以为谁都是高贵来啊。” 郭香菱笑着说:“夏书记,你骂吧,你打吧,你越是打骂我越是兴奋。” 贱货啊。 夏天乐道:“还别说,郭香菱,你这种越是打骂越是兴奋的风格,放在你这个妇联主任身上,就是难得的优点和特长。” 郭香菱说:“高副书记也是这么表扬我的。” 这是表扬?夏天啼笑皆非,“郭香菱,你就说说你和高副书记的故事,还有你们一起挪用公款的事情,你说完以后,我如果认为有价值的话,我会让你写下来,再签字画押。” 郭香菱说:“夏书记,你是真的要拿住我呀。” 夏天说:“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啊。” 郭香菱娇声一笑,“你到床上来,不就拿住我了吗?” 夏天呵呵而笑,“你是一个烂货,我不吃烂了的东西,不过,参观一下倒也无妨。” 说着,夏天来到床前,先掀开被子,再伸手在郭香菱胸前碰了碰,坏笑道:“脱衣服,让我参观一下。” 郭香菱很听话,在床上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身上的“武装”解除得一干二净。 夏天还真是坏,拿着煤油灯,就近将郭香菱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象欣赏一个艺术品一样,态度极其认真。 而且在参观的时候,他可是又动眼又动手,他的那只手不断的拍拍打打,捏捏摸摸,尤其是那些高地和洼地,那是绝对的不予漏过。 郭香菱在配合的同时,也很好奇夏天的行为,因为她已经够得上美女的标准了,生了孩子以后,身材也没有变形,依旧是上突下翘,曲线分明,但夏天却是不动声色,居然没有一般男人应有的表现。 看完了,将煤油灯放回写字台上,夏天坐回椅子上,脸色严肃地思忖着什么。 郭香菱并没有穿上衣服,只是拿过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住,“夏书记,你怎么啦?” 第0169章缺钱闹的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夏天笑着说道:“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你们这一类动物,今天我算是见识庐山真面目了。” 郭香菱笑着问:“戴小玉程子涵黎菁方兰她们,难道你都没有看过吗?” 夏天一点都不留口德,“她们可没你这么贱。” 郭香菱毫不生气,“那,那顾小北呢?” 夏天实话实说,“她我倒是看过,但走马观花,匆匆忙忙。” 郭香菱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你还是个处呀。” 夏天瞪了郭香菱一眼,“他娘的,你以为呢?” 郭香菱讨好地说:“夏书记,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要研究女人,我可以让你尽情的研究。” 夏天摆了摆手,端起脸说:“你少来这一套,谈完正事再说。” 郭香菱问:“你想先听哪一段,是我和高副书记的事呢,还是他们挪用公款的事?” 夏天说:“先说说你们挪用公款的事吧。” 郭香菱有些好奇,:“夏书记,你不是不追究这件事了吗,再说你现在与周汉滨的关系也不错,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呢?” 夏天脸一黑,连人带椅坐到床边,再次掀开被子,伸手抡起巴掌,却又放了下来,眼睛直楞地盯着郭香菱的两个大肉球。 郭香菱自看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咯咯,夏书记,你真是坏,这是我儿子的口粮,现在流出来浪费了,你可要负责哦。” 夏天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郭香菱的儿子还不满周岁,是他刚才出手重了一些,把两个肉球里的液体给弄出来了。 “呵呵,他娘的,象姐妹山的两眼泉水,哗哗的流啊,” 郭香菱秀着媚眼说:“夏书记,我这可是营养品,甜的,不信你来尝尝呀。” 夏天乐道:“臭娘们,你是想占我的便宜啊。” 郭香菱笑道:“高副书记就吃过,他说是甜的。” “呵呵,那高副书记就是你儿子了。”夏天伸出手,在那两个还在流水的肉球上碰了碰,笑着说:“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快说说你们挪用公款的事吧。” 郭香菱应了一声,先想了想,然后说道:“夏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我记得是我儿子满月的时候,离现在已经八个月多了吧,那天我摆了五桌酒,其中一桌就是请公社的四个领导,邱玉田书记,高贵来副书记,还有周汉滨和李长喜,这桌酒摆在堂屋里,由我亲自作陪,以前邱玉田书记和高贵来副书记是合不来的,两个人一起在南岙待了十多年,可以说一直不很团结,大概因为知道自己快要退居二线了,两个人终于凑到了一起,酒喝得正酣时,我们村的郭大龙来了。” “郭大龙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算起来也是我的本家兄弟,和公社党委一班人都熟,当时他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他过来给我们大家敬酒,然后说他生意做得蛮大的,可就本钱不够,想请各位领导帮帮忙,当时李长喜问,郭大龙你想借多少钱,郭大龙说,五千一万不嫌少,五万十万不嫌多,这话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周汉滨就问郭大龙,做的什么生意,需要那么大的本钱周转,郭大龙说,他和几个朋友合伙做海鲜和海货生意,用一种有冷冻功能的货车,把咱们这里的海鲜和海货运到内地大城市去卖,生意简单好做,来钱又快利润又高,可惜就是本钱不够,要不然,他能仨月成为万元户,他还说,各位领导要是嫌我赚得多,那拿钱入伙也可以,赚了钱一五一十的按本钱大小分享所得的利润。” “郭大龙说罢,就去院子里敬其他人的酒了,可他番话,把我们几个人的心给说动了,这说起来,在座的几位当时都需要钱,就说李长喜吧,他当时一心一意想调回县里去,全是因为家里困难需要照顾,其实就是没钱闹的,周汉滨小青年一个,看着没有什么负担,但那时他和马寡妇缠在一起,总需要有钱花销吧,那时他赌卜也赌得厉害,而且输多赢少,他也正为钱闹心。” “再说邱玉田书记和高贵来副书记,还有我,也都是兜里没钱却又都急需用钱的人,邱玉田书记仨儿子俩女儿,几年来一直为分家闹得不可开交,实际上都是因为钱,高贵来副书记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因车祸而脑瘫,医生说省城的大医院能治,可那得需要很多的钱,他的家属都是农村户口,治病吃药都得自己出钱,再说我吧,前一年我家的房子被洪水冲毁了,我一直住在我弟弟家,政府补贴救济的一百元钱,还不够我们家那几口人填饱肚子的,我也需要钱啊。” “所以,郭大龙离开后,我们几个沉默了一会,我,还有周汉滨和李长喜,我们三个都看着邱玉田和高贵来,因为一直以来,公社的大事小情,都是他们两个当家作主,而要把事情办好,非得他们两个一致同意不可,邱玉田和高贵来互相盯着对方,整整过了三分钟,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个干字。” “酒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可很快的又有点蔫了,因为大家虽然不会做生意,但做生意需要本钱这个道理都还是懂的,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到哪里去弄本钱?我们自己兜里要是有钱,还用得着去做生意吗?” “当时有句玩笑话,说南岙谁最有钱,当然是信用社主任老曹,从他那里借不来五千一万,但借个二三千还是可以的,但老曹与公社党委一班人的关系都不好,信用社由县信用总社领导,与公社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老曹不可能借钱给公社,大家又想到有几个生产大队比较富裕,就想从他们那里借点,可马上又泄了气,因为就是能凑个千儿八百的,那也是杯水车薪不顶用呀。” “这时,兼着公社出纳职务的周汉滨出了个主意,从县财政对南岙公社的财政拨款上想办法,这话一出,顿时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第0170章谢谢包庇 “谁都知道挪用财政拨款意味着什么,更让我们吃惊的是周汉滨的大胆,因为他是仕途上不得意才来到南岙的,来了以后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和大家的关系处得都不错,是我们公认的好好先生,没想到如此出格的主意能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对于周汉滨的提议,我记得第一个反应的人是李长喜,他强烈表示反对,高贵来副书记是第二个表态的,他没有明说反对和支持,只是说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其实这等同于支持周汉滨的提议,我虽然没有表态,但我向来是跟着高副书记走的,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邱玉田书记最后表态,他对周汉滨说,如果操作得当,当然可以一试,但前提是安全,在安全的基础上赚钱,少赚一点也行,他还说,他和老高马上要退居二线了,不想晚节不保,周汉滨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出不了问题,于是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我记得,当时南岙公社每月能得到七到八千的县财政拨款,除了小部分是办公经费外,大部分是公职人员的工资和非公职人员的补贴,特别是教师和民办教师,周汉滨是出纳,他最清楚,由他去操作也是最合适的。” “可当时的会计方兰,她那一关不好过,别看方兰柔弱文秀,其实是个刚烈女子,她刚来南岙工作时,邱玉田和高贵来及乡民政助理员赵玉富三个人,都曾打过他的主意,半夜三更去撬门扒窗,但方兰做得很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刀和一瓶流酸,公开的亮给大家看,从此便谁也不敢接近她了。” “所以周汉滨决定直接绕过方兰,从理论和规章制度上讲,每一次去县财务局领取财政拨款,需要会计和出纳一起到场,共同签字,县财务局把应拨的款额打到公社设在信用社的帐户上,会计和出纳带着县财务局的相关手续和汇票,回到南岙去乡信用社,财政拨款就可以支取使用了。” “可那时候方兰的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为了照顾她,连驻村的任务都免了,更要紧的是,她那时候与婆婆和老公闹矛盾,县城都不敢去,所以每月去县财务局的公差,都是由高贵来代她去的,相关的票据和财务专用章也在高贵来的手里,这就为绕过和瞒着方兰创造了条件。” “周汉滨和高贵来第一次出手,是截留了半个月大约四千元的财政拨款,对外的理由是县财政紧张,暂发半个月的钱,余下的延后发放,这次做得干干净净,没有人怀疑,下面也没有人闹事,因为拖欠财政拨款的事以前也曾有过。” “四千元钱借给了郭大龙,大约二十天以后,郭大龙来还钱了,不但还了四千元的本钱,还带来了一千五百元的利润,我们五个人每人分得三百元,可谓一炮打响,大获成功,大家更加来劲了。” “接着就是今年春节前的三个月了,周汉滨和高贵来有点变本加厉,竟然连续三个月截留县财政拨款,他们的如意算盘是,乘着春节到来之前大干一票,他们跟郭大龙约好,这三月的财政拨款当作合伙的本钱,但每一趟生意的利润要及时的划过来,他们拿着利润去填补财政拨款的窟窿。” “可就在春节前,李长喜说不干了,这怎么行呀,邱玉田那时候已基本上不来上班了,他托人借了辆拖拉机,把我们四个拉过去商量,不管我们怎么劝,李长喜就是不干了,问他为什么,他却又死活不肯说出来。” “最后,李长喜说,为了让你们放心,我原来分的钱我不退,以后你们要干就继续干,反正我是绝对不干了的,说完,李长喜就一个人先走了。” “我们四个觉得不妙,李长喜一定听到了什么风声,但三个月的财政拨款还在郭大龙那里,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骑到了马背上了,由不得我们收手了呀。” “我和周汉滨回来后,立即去找郭大龙,想跟他说,这个生意过了春节就不做了,让他早作准备,春节以后我们要收回本钱,可没想到郭大龙出远门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听他老婆说,可能要过了春节才能回家。” “不过,我们也听到了不好的消息,郭大龙根本不是在做什么海鲜海货的长途贩运生意,而是在做海上走私生意,他和几个朋友合伙,通过渔船从公海上买来走私品,运到咱们南岙附近的海域上,再通过锅底河运到内陆地区,在黑市上出售从而获得高额暴利。” “可以说,今年的这个春节,我们是在忐忑中渡过的,因为我们知道过了春节,南岙就要搞政社分设了,原来以为新的书记会是周汉滨,那样的话,我们的事还能勉强遮掩,可没有想到书记兼乡长是你夏天同志,更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你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冲我们的致命之处。” “更要命的是,春节后郭大龙人回来了,我们的本钱却没能跟着回来,据郭大龙说,他们的货在路上被人给抢了,搞得他们这一趟血本无归,损失惨重,但郭大龙还算是有良心重情义,信守原来的承诺,答应凑钱还我们的本钱,最后,他用他的积蓄和春节前三个月我们应得的利润,还向朋友借了一点,把我们的本钱还上了,让我们渡过了一场危机。” “夏书记,这事的以后你都知道了,说实在的,你要是深挖严究,穷追倒底,事情肯定会败露,我们五个肯定都得完蛋,在这里,我要衷心的谢谢的,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夏天嘿嘿一笑,“臭娘们,你也不用谢我,我放过你们是因为我没有直接证据,是因为我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此同时,我以前放过你们,并不代表现在我会放过你们,更不代表我以后会放过你们。” 郭香菱咯咯笑道:“反正事实上你已经放过了我们,所以感谢是必须的。” 第0171章二手烂货 夏天乐道:“不错不错,郭主任,但你仅仅是口头对我表示感谢吗?那你这感谢也太浅薄了吧?” 郭香菱马上又对着夏天搔首弄姿,“夏书记,我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让我实际行动,那我只能以身相许喽。” 夏天又伸手碰了碰郭香菱的肉球,笑着说道:“郭主任,我也不能说你是好货,因为你的名声不是太好,我也不能说你是烂货,因为我没有证据,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是个二手货,甚至是三手货四手货。” 郭香菱一点都不生气,“咯咯,二手货就二手货,事实嘛,这我得承认,我是二手货,二手烂货,咯咯,但老话说得好,嫩鸡易烂没嚼头,老母鸡不光会下蛋,炖只老母鸡,大补又大喜,夏书记,老母鸡也有老母鸡的好处哟。” 夏天乐不可支,“这话有道理,很有道理,周汉滨就喜欢马寡妇这只老母鸡,看样子还真的很有嚼头,因为到现在都还在嚼呢。” 郭香菱笑道:“所以么,尝了老母鸡,才会吃嫩鸡,你说是不是?” “但是,但是啊。”夏天笑道:“郭主任你忘了一点,二手货三手货四手货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叫做旧货,旧货就相当于是古玩,你知道古玩有什么用处吗?” “古玩,古玩就是古董呗。” “对,它有什么用处?” “咯咯,就是看看和玩玩么。” “对,古玩就是用来看看和玩玩的。” 郭香菱娇笑道:“夏书记,你就直说么,不就是想让我和顾小北一样,成为你的玩耍对象吗?”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不错,只供我参观和考察,不能有实践活动。” 郭香菱脱口而说:“我同意,我愿意。” 夏天反倒一楞,这臭娘们,比顾小北贱得太多了。 郭香菱看了夏天一眼说:“不过,不过,夏书记,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有话直说,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郭香菱伸手指了指夏天那里,陪着小心说:“夏书记,我希望能有与顾小北同样的待遇,我也想申请到那里参观的通行证。” “呵呵,臭娘们,我和顾小北那点秘密,全让你给掌握了。” “夏书记,可以吗?” 夏天郑重其事地想了想后,点着头说:“郭主任,鉴于你到现在为止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我批准你的申请,但是,但是啊,你要和顾小北一样,要经过我对你的三重考验,你才能拿到通行证。” “我愿意接受考验,刚才我的坦白交代,不正是你在考验我吗?” “郭主任,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刚才的表现是不错,但那仅仅表示你可以进入考验环节了。” “这样呀,那,那我要求你马上考验我。” “呵呵,也好,也好,你就交代一下你和高贵来的关系吧,如果你交代得好,我就算你通过第一次考验了。” “夏书记,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郭香菱点点头,忽地笑了一下,又伸出手指了指夏天的那里,不好意思地问:“夏书记,我能先感觉一下吗?” 夏天咧嘴一乐,大方地说:“没问题,你就感觉一下吧。” 郭香菱大喜,俯身,伸手,伸到了夏天那里。 “啊。”郭香菱的手触电似的,抖了一下后,又紧紧的攥住夏天的那里,许久,才喃喃的说:“难怪,难怪顾小北愿意耍贱,夏书记,你简直不是人,不对不对,你简直就是神呀。” “他娘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夏天推开郭香菱的的手,笑着问道:“郭主任,感觉如何啊?” 郭香菱羞涩地问道:“顾小北她怎么说?” 夏天又乐,“顾小北说,我的是毛竹的老根,烧红的铁棒,而罗太良的顶多是山脚边的梗竹而已。” “咯咯,说得还真形象呀。”郭香菱笑道:“没错没错,夏书记你就是山间毛竹的老根,铁匠铺里烧红的铁棒,我家老公的顶多就是根梗竹而已。” 夏天坏笑着问:“那高贵来副书记的呢?” 郭香菱摇着头道:“他更不能与你相比,他那个,他那个就是房前屋后的细竹,经不起激烈的折腾和打击。” 夏天呵呵的笑了一阵,然后好奇地问道:“郭主任,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跟高贵来相好呢?” “夏书记,这个你有所不知。”郭香菱说:“我和高副书记相好,归根到底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那时他驻我们郭家村,有时候太晚了,就住在我们家,平时吃饭也在我们家里,我和他好上的时候,我才高中刚刚毕业,我还没找婆家呢,这说起来,高副书记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夏天噢了一声,笑道:“这么说来,这又是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 郭香菱说:“不错,反正和高副书记相好,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后悔过。” 夏天摆了摆手,“不要在我面前煽情了,说故事,说故事。” 郭香菱道:“其实我们的故事很简单,高副书记和我好上以后,对我和我家非常关照,我弟弟当兵就是他开的后门,对我就更不用说了,先让我入了党,再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接着又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和大队妇女主任,后来我说想去公社当个脱产干部,正好公社团委书记调往县团委我就被安排为公社团委书记,第二年就转了正,至于担任公社党委委员兼妇联主任,则是三年前开始的。” 夏天叹道:“看来,高贵来对你真的是不错啊。” 郭香菱道:“那是当然,没有高副书记就没有我的现在,所以我父母明知我和高副书记的关系,明知高副书记有老婆,也只能是开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自己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就副书记,但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 夏天笑着说:“但是,你还是找了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 郭香菱道:“不是我嫁了个老公,而是我娶了个老公,这其实是高副书记的意思,眼看着我二十几岁了,我自己不急,高副书记却急了,他说他不能耽误我,就劝我结婚。” 第0172章太伟大了 夏天点着头说:“这么说来,高贵来这人还算是有点良心。” 郭香菱道:“我很不愿意,我说我跟你的事大家都知道,这周围谁愿意娶我呀,于是他就从老家找了一个他的远房堂弟,入赘到了我家里。” 夏天咧嘴大笑,“呵呵,这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高贵来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不赖啊。” 郭香菱道:“夏书记,这个你说对了,高副书记其实也舍不得我,想继续和我保持关系,所以,所以才找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还是他的本家人。” 夏天问道:“郭主任,那么你老公知道你和高贵来的关系吗?” 郭香菱道:“岂止是知道呀,我们结婚前,高副书记就把他和我的事告诉了我老公,我老公除了老实,还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光棍,家里连房子都没有,能有我这样的老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他们那个地方比咱们南岙还要穷困,不少人家还穷得两个兄弟娶一个老婆的呢,所以,我老公不但不计较我和高副书记的事,他还自觉的居于幕后,我每个月回家的时间,顶多是我在公社陪高副书记时间的一半,他也绝无二话。” 夏天啧啧称奇,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郭主任,你一共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两个孩子是高副书记生的呢,还是你老公生的?” 郭香菱笑了,“夏书记,你对我真是关心呀。” 夏天的手在郭香菱身上活动了几下,嘴里也鼓励起来,“呵呵,郭主任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接受考验哦。” “咯咯,我都告诉你,这总行了吧?”郭香菱笑着,不退反进,乘机拿手在夏天那里抓了几下。 夏天道:“郭主任,郭香菱,好同志,我没有看错你。” 郭香菱过足了手瘾,才恋恋不舍地抽回自己的手,笑着道:“夏书记,我是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是我跟我老公生的,绝对的货真价实。” 夏天笑道:“如此说来,你那个不满周岁的儿子,他爸就是高贵来副书记喽。” 点了点头,郭香菱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跟我老公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说好只生一个的,不管是男是女,我老公就这个优点,什么都依着,所以,有了女儿以后,看到我老公喜欢女儿喜欢得不得了,我就更断了生第二个的念头了。” “可是后来,高副书记家出事了,他唯一的儿子遭遇车祸,虽然保住了命,但却已变成傻兮兮的脑瘫人,高副书记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特别的重男轻女,儿子半死不活,高副书记是天天的闷闷不乐,人也忽地老了十多岁。” “这时我老公出了个主意,他说贵来哥喜欢儿子,现在儿子这样了,他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整出病来,我问我老公什么意思?我老公说,你帮他生个儿子,他不就高兴了吗?” “我被我老公给说动了,我就去找高副书记说,高副书记也同意了,于是我们共同努力怀上了孩子,当时也不知是男是女,直到生了下来,果真是个儿子,可把高副书记给乐坏了。” 夏天听了,又是连讥带讽,“郭主任,你老公不愧为姓高的,真他娘的是高风亮节啊。” 郭香菱毫不知生气,反而笑着说:“夏书记,你这是少见多怪,那不叫高风亮节,那是兄弟情深,再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我儿子不管是谁的种,他都得姓高。” 夏天捧腹而乐,“郭主任,我服你了,你实在是太伟大了。” 郭香菱凑过来问道:“夏书记,我已经向你彻底坦白了,我这第一关考验应该是过去了吧?” “嗯,还差一点点。”夏天笑着说:“如果你能把你今晚说的都写下来,并且签字画押后交给我,那你这第一关就算过去了。” 这要求太过苛刻,郭香菱有些犹豫。 夏天补充说:“当然,你和高副书记的事可以简单一点,儿子的事可以省略不提,但你们挪用公款的事必须写清楚,越详细越好。” 这要求不高,郭香菱爽快地同意了。 “夏书记,我通过了第一关,那第二关要考验我什么呢?” “这个么,我还真没想好。”夏天笑着说道:“郭主任,性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得慢慢来,说不定你工作表现好,我一高兴就让你通过了呢。” 郭香菱向夏天抛了个媚眼,“我不急,反正都这样了,我相信我会通过你对我的考验的。” 夏天说:“就是么,但是,我要给你立几条规矩,同时交给你几项工作之外的任务。” 郭香菱说:“请夏书记吩咐。” 夏天说:“第一,我和你的关系必须绝对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一旦暴露,我和你就会结束关系。” 郭香菱说:“我明白,我一定会保密的。” 夏天说:“第二,除了工作来往,你不能主动找我,但我可以找你,你必须随叫随到。” 郭香菱说:“你放心,我肯定随叫随到。” 夏天说:“第三,在公开场合,你要注意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千万不能露出蛛丝马迹,有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你可以与我唱点反调。” 郭香菱说:“这个我懂,我相信我能做到。” 夏天说:“关于工作之外的任务,我想让你接近周汉滨和罗太良,还有,你要接近马寡妇和顾小北。” 这话说得隐晦含糊,连夏天自己都没搞明白,更别说郭香菱了。 “夏书记,你的意思是?我不太明白呀。” 夏天笑了笑,“我想让你当我的眼睛,帮我看着他们,他们如果有什么异动,你要及时的向我报告。” 郭香菱也笑了,“夏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不就是当特务么,这个我內行,以前没少干。” 夏天乐了,“这么说,我没看错人哦。” 郭香菱挺了挺胸,“夏书记,这也是考验吗?” “呵呵,当然是考验了。” 夏天的手,又在郭香菱的两个突出部位上捏了几下,一边起身一边道:“郭主任,咱们该回家了。” 第0173章受累请教 第二天上班,夏天念念不忘的是两个臭男人,他的老同学丁三五,以及那个他十多年前就认识的算命先生瞎眼刘。 今天恰好是南岙街的集市日,夏天很想找瞎眼刘问问,他凭啥说自己有大官相? 可一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去请教一个算命先生,不但是贻笑大方,上面知道了还会赏一个处分加通报批评,这种傻事不能干。 因为明天要在夏家村召开现场会,所以今天乡里的干部都没有下村,忙着汇总各自所驻村的材料。 现场会的筹备工作,夏天一点都不担心,昨天下午黎菁和方兰及于灵儿她们就赶去了夏家村,李长喜和郭凯达也在那里,夏天完全用不着操心。 开会的通知也已向各村传达,夏天根本不担心开会的人不会到会,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用农民的话说,包产到户就是分田到户,就象解放初期的土改,这是关系到每个家庭每个人的大事,谁也不会不关心的。 而建造锅底河大桥,现在是军方在牵头,夏天更不用操心了,乐得在暗中找清静,他是南岙乡的双料一把手,功劳还不会不记在他的名下。 丁三五终于出现了,身边还跟着钟海峡,这两个活宝,有事没事就爱往一块凑。 原来,因为今天不用下村,这俩活宝昨天晚上去了锅底河大桥工地玩,也没啥正经事,早上回到丁三五家,吃了早饭刚出家门,就碰上买菜的陈大妈,听说夏天到处找他,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昨晚丁三五不在家,夏天放心了,因为昨晚他和郭香菱在丁三五家的出租房里待了不少时间,他最怕被丁三五听见。 丁三五家夏天很熟悉,读初中时住过一年,父母住楼下,丁三五住楼上,而且与郭香菱所租的房子隔着不远,木质房子隔不了音,丁三五的耳朵比猫耳朵还要尖,要是让丁三五听了去,他非当笑话笑上十年八年不可。 夏天先把钟海峡打发走,钟海峡巴不得呢,撩起双腿赶紧开溜,生怕走慢了被夏天叫住,又给他出完不成的难题。 关上办公室的门,夏天坐回藤椅上,两眼坏坏地瞅着丁三五。 丁三五心里没底,因为夏天的这种表情,往往都诞生于他犯了严重错误的时候。 “老夏,我怎么了?不,你这是怎么了?我没犯错误吧,不就去了一趟渡口的工地么,我和钟海峡是去那里玩的,但我们没玩出格的事啊。” 夏天的脸变得很快,刚刚还是阴天,马上就转为了晴天,“三五,你是哪一年当上公社电影放映员的?” 丁三五松了一口气,咧了咧嘴道:“我说老夏,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大三那年暑假来我家玩,我正好当上公社电影放映员,是你老夏起哄,硬要我爸请客,我爸是咬牙摆了三桌,三桌啊,你老夏一个人就喝了六斤老酒,这你都忘了?” “噢,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夏天笑眯眯地看着丁三五,继续问道:“那么我想受累请教一下丁三五同志,你是如何当上公社电影放映员的呢?” 丁三五脸有些许得意之色,靠着办公桌说:“这个么,主要还是我个人素质比较优秀,公社领导比较满意,特别是高贵来副书记,我就是在他的大力推荐下当上公社电影放映员的。”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夏天怪笑了几声,迷惑不解地说:“可是据我所知,你丁三五同志好像不太优秀啊,高中你没考上,当兵你不够格,地区和县属企业几次招工都不要你,你不是党员团员,也不是基干民兵和积极分子,倒是公社的治安记录里,经常出现你的大名,丁三五同志,你到底优秀在哪里呢?” 丁三五嘿嘿笑道:“老夏,你这就有点门缝里看人喽,我的优秀你能看不出来?我要是不优秀,我能和你这么优秀的人成为朋友吗?我的优秀全被于灵儿他爸于囯富给掩盖住了,这个你非常清楚啊。” “噢,也是,也是。”夏天点着头问道:“丁三五同志,组织上正在对你进行入党前的最后考察,请问你还有什么秘密要向组织交代的吗?” 这问题有点严肃,高度一下子上去了。 丁三五怔了怔,“老夏,你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夏天点上一根香烟,悠悠然地吸起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想了好一会,丁三五苦笑起来,“老夏,我实在想不出来,老规矩,你给点提示吧。” 夏天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高贵来副书记,他娘的高个屁啊。” 这下丁三五明白过来了,“哈,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老夏,你不就想知道高贵来副书记和郭香菱那点破事吗,我全告诉你好了。” 夏天做了个“停”的手势,冷笑几声后说:“还是让我来帮你说,你听听有什么遗漏的没有,高贵来和郭香菱是相好,但高贵来是有妇之夫,这事要是传到上面,两个人都得完蛋,于是高贵来出面向你家租房子,理由是离家远家属常来,不方便住在公社院子里,你爸妈是老实人,公社领导来租房,房租费一个子儿都不少,那肯定是屁颠屁颠的同意了。” 丁三五泄气了,“老夏,看来,看来你都知道了。” “高贵来为什么租你家的房子而不去租别人家的房子呢?这是因为一,你老爸老妈的嘴比较严实,二,你们家与于囯富家是世仇,而高贵来与于囯富有矛盾,相对来说,住你家就比较安全,三,是你那个房子在二楼,比较干净,更因为门是单开的,又开在弄堂里,不容易引人注目。” 丁三五笑道:“那房子你老夏住过,我就不补充了。” “但是,但是啊!老爸老妈老实,并不代表着儿子也会老实,更何况这个儿子是个坏种,除了违法犯罪的,他什么坏事都敢干,更别说偷听别人在隔壁干男女之事了,更何况那房间与他的房间只隔着一条过道,他不想听见都难啊。” 第0174章目标太高 丁三五讪讪地笑道:“老夏,你这话说得非常的实事求是,高贵来和郭香菱住进来以后,我也没想偷听来着,可有时候高贵来那老小子太来劲了,再加上郭香菱那娘们太疯了,那家伙,那动静,搅得我家房子都在摇晃,他奶奶的,我要是不去偷听我还是男人吗?” 夏天不理丁三五,径自说道:“别人听了,也就是听了乐上一乐,顶多找个娘们去实践一下,可这位小房东听了以后,却产生了另外的念头,他去找高贵来,或许他找的是郭香菱,因为郭香菱反正也会告诉高贵来的,他话里有话,透着个人诉求,把题目出给了高贵来和郭香菱。” 丁三五翘起大拇指赞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夏你也。” 夏天笑道:“小房东的提醒,高贵来和郭香菱不得不予以重视,除非他们不想继续相好,除非他们不想再住在那里,小房东这一关必须过,必须堵住小房东那张臭嘴,于是,趁着公社的老电影放映员退休之机,高贵来力排众议,让小房东当了电影放映员,实现了捧铁饭碗吃公家饭的理想。” 丁三五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夏啊,你既然都猜到了,那还问什么啊。” 夏天拿眼瞪着丁三五道:“丁三五,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主动向我汇报,你该当何罪?” 丁三五委屈地说:“老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家收了人家的房租,双方形成了一种契约,我们能随便把房客的情况说出去吗?解放思想是对的,但做人也不能太解放思想了吧?” 这话说得对,夏天觉得自己是理亏一方,“但是,高贵来和郭香菱身份特殊嘛,其他人住你可以不汇报,但象他们这一类人,你以后必须要及时汇报。” “明白,明白。”丁三五凑过来,低声的问道:“老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重要情况的呢?” 夏天撒了个谎,“昨晚我从乡卫生院回来路过你家时,看到弄堂里有人,瞅着好象是郭香菱,所以找你来问问。” “这就对了。”丁三五叫道:“我今天早上回家时,我妈悄悄的对我说,郭主任昨晚和一个男人来出租房了。” 夏天有点心虚,问道:“你妈听没听出那男人是谁吗?” 丁三五摇着头说:“我妈又没去蹲墙根,哪听得清是谁呢。” 夏天煞有介事地说:“有点意思,难道是高贵来来了?” 丁三五楞了楞说:“不对,不对啊,自打春节以后,高副书记就没再来过咱们南岙,莫非,莫非郭香菱那娘们又傍上新的男人了?” “这也很正常嘛。”夏天想转移这个话题,便坏笑着问道:“三五,高贵来和郭香菱在你家住了那么久,你没少听房吧?” 丁三五一听,立即来劲,嘿嘿的笑了起来。 “老夏,这你算问着了,要说听房,嘿嘿,他们租我家的房子起码有五年半了,我蹲在那过道里偷听,他奶奶的,没有五百回,起码也有三百次以上,啧啧,听着过瘾哟。” 夏天笑道:“听着还长知识,听着听着,你就从娘们这所学校里毕业出来了。” “可不,又让你给说着了。”一脸坏相的丁三五,嘿嘿笑道:“他奶奶的,听房听多了,让我得了一身的臭毛病,第一,晚上不听一听,我竟然会失眠,第二,白天老想那种事来着,想着想着还会走神,有一次把豆腐佬的豆腐摊都给碰倒了,第三,我疯狂的想实践一番,可咱没有目标啊,后来,后来就喜欢上于灵儿了。” 夏天一本正经道:“老同学,你把目标定得太高了。” 丁三五苦笑道:“这我得承认,我配不上于灵儿,见了她我总是心虚。” 夏天笑道:“你这叫有色心没色胆。” 丁三五道:“他奶奶的,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我先把她摁倒办了再说,可于灵儿她爸是于囯富,他非把我全家杀了不可。” 夏天点着头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核心问题是于灵儿不喜欢你,她要是喜欢你的话,你来个先上车后买票,把生米煮成熟饭,于囯富那臭老头也是拿你没办法的。” “唉。”丁三五叹道:“老夏啊,我是样样都比不上你,本指望在追姑娘方面能赢你一回,看来也是不行喽。”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你现在正处于个人事业发展的关键时刻,你还整天琢磨这方面的事情?” 丁三五苦着脸道:“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老夏就一点都不想这方面的事情?打死我我也不信。” “呵呵,我也想,非常非常的想。”夏天笑着说道:“但是,但是啊,我是该想的时候想,不该想的是时候我绝对不去想,你懂了吗?” “一心二用?公事私事两不误?”丁三五摇着头自嘲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要是能有你你的能耐和你的潇洒,我就不是丁三五而是夏天第二喽。” “扯远了,又扯远了。”夏天摆着手道:“三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 “老夏,我记住了。”丁三五讨好地问道:“老夏,郭香菱一定又傍上别的男人了,要不要我守着我家的出租房,把他给查出来?” 查你个头,夏天心道,那个男人就是老子,你这不是特务抓地下党,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不用了。”夏天笑着说:“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但并不艰巨的任务,你帮我把瞎眼刘弄来。” “谁?” “瞎眼刘啊,你不会连瞎眼刘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但我弄不来。” “为什么?” “我不敢弄他。” “为什么啊?” “去年我抓他去办了十天的学习班,他坐在我家整整一百天,每天骂上一个小时才走。” “他娘的,这不是耍无赖吗。” “老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无赖嘛。” “呵呵,想当年,咱们开过他的批斗大会哟。” “反正他是屡教不改,他要真有点算命的本事倒也罢了,问题是他不会算命,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夏天呵呵的笑了一阵,“三五,咱俩会会他去,把他给戳穿了?” 第0175章瞎眼老刘 丁三五有点不解,“老夏,你咋有闲心耍瞎眼刘了呢?” 夏天黑起了脸,“这老小子胡言乱语,说什么我将来能当大官,这还了得,这话要是传扬出去,我不但跳进黄河洗不清,还且还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丁三五气道:“这老小子不是在害人么,我叫几个民兵把他扣起来,送到县法制学习班,让他在那里待上几个月。” 夏天摇着头道:“不行不行,送到法制学习班去,正中了那老小子的下怀,不但吃喝不愁,来回接送,气病了还得给他看病,那老小子巴不得去法制学习班呢。” “嘿嘿,老夏啊,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啊。” “走,跟我会会那老小子去。” 瞎眼刘又称瞎眼老刘,真名叫刘文斌,名字不赖,是南岙乡刘家庄村人,今年五十三岁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瞎眼刘也不例外,虽然不是波澜壮阔,可歌可泣,但也是颇有一些传奇色彩。 瞎眼刘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解放初期,瞎眼刘二十岁左右,当过民兵扛过枪,上过夜校学过文化,还曾当过村土改积极分子,他的最高荣誉,是曾经给区公所的副区长当了一个月的通信员。 但是,瞎眼刘的最大毛病是好吃懒做,副区长实在不能容忍,自己还得“侍候”自己的通信员,便开了个介绍信,把他打发回南岙乡去。 可想不到的是,瞎眼刘拿着介绍信摆谱,赖在乡里白吃白喝,不肯回刘家庄村去务农,当时的武装部长赶他走,他干脆粘上了武装部长,武装部长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武装部长回家,他也跟着去,抢过饭碗吃了饭还不够,还将自己脏兮兮的身体往武装部长的新婚房里钻。 终于,武装部长怒了,将瞎眼刘痛打一顿,再扔进了臭水沟里。 不料过了两天,县里来人了。 原来,瞎眼刘把武装部长给告了,瞎眼刘说自己卡在臭水沟里,整整一夜没爬上来,他的眼睛被臭水给泡坏了。 县里的人当然不会偏听偏信, 调查一番,结论出来了,武装部长受了严重警告处分,调到别的乡继续当武装部长,瞎眼刘交给南岙乡自己处理。 从此,瞎眼刘从刘文斌变成了瞎眼老刘,两只眼睛瞎了。 瞎了双眼的瞎眼刘,成了谁也惹不起的困难救济户,吃的穿的用的,都由后来的公社和生产大队负责,被大家称为五保户里的五保户。 瞎眼刘后来失踪了两年,重新出现后,变成了算命先生瞎眼刘,每逢农历初五初十,南岙街集市日,瞎眼刘都会在南岙街的北街口摆摊。 与别的算命先生口中念念有词不同,瞎眼刘给人算命很简单,也很直接,摸过两只手以后,就能断出此人的大概年龄和职业,准确率还往往是八、九不离十,因此,瞎眼刘在藤岭县的算命界里,还算是有点小名气的。 集市日的南岙街,赶集的人还是很多的,街窄人多,熙熙攘攘,显得很是热闹。 北街口这里最是拥挤,因为这里是进出南岙街的主要通道。 而北街口边上有个中小学共用的大操场,外地来南岙街的赶集人,大多都会在这是息脚。 瞎眼刘卷缩在门洞里,蓬乱的头发,大大的墨镜,一件又脏又破的军大衣,他坐在小木凳上,靠着门檐,似乎在打着短盹。 他的面前也是一张小木凳,小木凳上放着一个纸牌,上书十个大字: 瞎眼刘算命,两块钱一次。 看来今天的生意不怎么样,过往的赶集人行色匆匆,偶尔才朝那十个大字瞥上一眼。 夏天和丁三五来到北街口附近,离瞎眼刘还有十几米,夏天就停下来不走了。 丁三五不解地问:“老夏,怎么不走了?” 夏天微微一笑,“先看看,先看看再说。” 两个人站在供销社门市部的门边,朝着瞎眼刘那边瞅了起来。 尽管夏天将风衣的领子翻得高高的,遮住了整个脖子和半张脸,但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他。 丁三五急忙双手比划起来,一只手指着瞎眼刘的方向,另一只手示意那些想跟夏天打招呼人不要开口。 不少人开始驻足观看,因为丁三五的动作虽然无声但太过夸张,都知道有好戏上演。 瞎眼刘是什么人谁都晓得,大家也时常耍弄他,可乡领导要当众耍弄瞎眼刘,这可是既少见又新奇。 丁三五沉不住气,凑到夏天身边低的问:“老夏,怎么弄他?” 夏天一边观察一边说:“三五,我怀疑瞎眼刘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瞎。” 丁三五道:“这个不会吧,谁没事去装瞎子玩,那得多难受,装一天瞎子容易,他可是装了二十几年了,我看不会。” 夏天轻轻一笑,“别人不会,但瞎眼刘会,因为他只有瞎了眼,咱们大家才会让着他,他才能不用干活就有得吃有得穿。” 丁三五琢磨着夏天的话,“这倒也是啊,人家是残疾人,耍坏了侍候不起嘛。” 夏天道:“其实吧,十年前我就怀疑他是装瞎的了。” 丁三五问道:“这你有什么根据?” 夏天笑道:“你还记得十年前,在咱们学校举行的的批斗地富反坏牛鬼蛇神大会吗?” 丁三五也笑道:“怎么不记得,我记得那次批斗大会上,瞎眼刘也是咱们的批斗对象,地富反坏牛鬼蛇神,瞎眼刘属于牛鬼蛇神一类。” 夏天道:“那天我记得很清楚,陈校长说,对地富反坏牛鬼蛇神也得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让他们吃饱了好继续接受批判,咱们学校当时不是种了几十亩小麦吗?陈校长命令食堂拿出一百斤面粉,全部做成馒头给那些批斗对象吃。” 丁三五点着头道:“我记得,我记得,咱俩不是负责分发那些馒头吗,馒头还没开始分发,你我就各吃了三个,你还让我藏起了十个,他奶奶的,我被那个江副校长抓住,要不是陈校长保护,我当时就成地富反坏牛鬼蛇神了。” 夏天笑着说: “所以么,你没有看见当时瞎眼刘的表现。” 第0176章算命水平 丁三五好奇地问道:“老夏,当时你是怎么看出瞎眼刘的破绽的?” “倒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我当时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夏天笑着说:“当时批斗大会结束已经都快到咱们平时下午放假的时间了,那些批斗对象连早饭都没吃,水也不给喝一口,早就都饿坏了,我记得那个民兵队长一声令下,那些批斗对象向我面前的馒头堆蜂涌而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就象是饿牢里放出来似,一共有七十几个人,一百斤馒头少说也有五百吧,可眨眼之间就被他们给抢光了,象风卷残云啊。” 丁三五笑道:“那场面一定非常壮观吧。” “呵呵,这个并不重要。”夏天笑着问:“三五,你知道当时跑得最快的人是谁吗?” 丁三五道:“不会是瞎眼刘吧。” “还真是他。”夏天乐道:“这老小子当时还是站在中间的,可跑的那个速度,比年轻人还要快,我记得离着差不多有二十米远吧,他那简直是大步流星,快步如飞啊。” 丁三五道:“瞎子比明眼人跑得还快,这里面有问题嘛。” 夏天笑道:“还有啊,他跑在最前面,是直接冲着馒头堆来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能确定馒头堆的具体位置,而更为搞笑的是,别人只拿三个五个馒头,他却一下子抢了十一个馒头,你说神奇不神奇?” 丁三五思忖着说:“老夏,你是说瞎眼刘一直在装瞎子,几十年如一日,这很难啊,我反正是做不到的,这份毅力可真了不起啊,” “三五,你还是没搞明白。”夏天坏笑着说:“装瞎子毕竟只是假装而已,他戴着那么大的墨镜,咱们又看不见他的眼睛,他拄着拐杖走路也习惯了,你能说他不是瞎子吗?” 点了点头,丁三五问:“那咱们怎么才能试出来呢?” 夏天咧嘴一乐,“我听我奶奶说过,瞎子最怕一些小动物了,比如说老鼠啊蛇啊之类的。” 丁三五苦笑起来,“老夏,这你可给我出难题了,我没抓老鼠的本领,这蛇么,大冬天也没地方抓啊。” “呵呵。”夏天拿肘推了推丁三五,小声地说道:“你傻啊,蛇没有黄鳝有啊,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有几个小朋友在卖冬黄鳝,你他娘的就不能去弄几条来吗?” “嘿嘿,我明白了,你就瞧好吧。” 干这种勾当,丁三五最喜欢,也最在行。 不一会,丁三五拎着一个油纸袋跑了回,油纸袋里装着的,正是五条小黄鳝。 夏天点了点头,和丁三五一起穿过人群,来到了瞎眼刘面前。 瞎眼刘仍然靠在那里,身体没动,脑袋却动了一下。 夏天看了丁三五一眼,又冲着瞎眼刘呶了呶嘴。 丁三五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到瞎眼刘身边,先打开油纸袋右手拿好,左手手伸出去,猛地揪住瞎眼刘的衣领,右手飞快地将油纸袋里的五条小黄鳝倒进了瞎眼刘的衣领子里。 瞎眼刘啊了一声,身体非常敏捷地蹦了起来,一边脱衣,一边哇哇乱叫。 “土,土崽子,丁棉花家的土崽子,你,你又来迫害革命群众了。” 丁三五连笑都没有笑出声来,瞎眼刘就知道他是丁棉花的儿子,这不是告诉大家他看得见吗。 丁三五大笑,围观的人更是一齐哄笑起来。 黄鳝也要冬眠,被人挖出来时懒洋洋的,没有多少活动能力。 但进了瞎眼刘的衣服里,温度骤然升高,黄鳝们便如鱼得水,活力四射,纷纷游动,寻找瞎眼刘身上的热源,它们不会咬人,但它们会挠挠人。 瞎眼刘脱了大衣脱毛衣,手忙脚乱,才从上身抓了两条黄鳝,其余三条就钻进了他的內裤里。 顾不得冷,也顾不得骂人,更顾不得要脸了。 瞎眼刘动作熟练,双手一把将內裤往下扯去,那三条黄鳝总算掉到了地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笑声也更多了。 但是,瞎眼刘面不改色,慢慢吞吞地穿着衣服,一边大声喊道:“乡亲们啊,大家快来看啊,公社干部欺负革命同志哟。” 不过,一边喊着,瞎眼刘一边捡黄鳝,黄鳝也是极富营养的田间动物,瞎眼刘也是个识货之人。 夏天踢开那个牌子,坐到那张小凳子上,笑着说道:“瞎眼刘,你眼睛看不见还能抓黄鳝,你也有特异功能嘛。” 众人又笑成一片。 瞎眼刘嘴硬,“你是谁啊,算命的坐下,不算命的走开。” 夏天笑道:“我坐下了,我想算命,可我看你的算命水平好象不怎么样嘛。” 瞎眼刘恼道:“这位朋友,你可以看不起我这个人,但你不能小看我的算命水平。” 说着,瞎眼刘向自己的小凳子坐去。 夏天伸出一脚,扫堂腿一扫而过,那张小凳子飞了出去。 瞎眼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脚朝天成了仰天王八。 众人又是大笑。 夏天笑道:“瞎眼刘,你今天不行啊,既没算到有人送你黄鳝,又没算到有人踢你凳子,你今天的算命水平没有发挥哟。” 瞎眼刘索性躺在了地上,“姓夏的,你欺负我,我跟你没完,我到县里告你去,我到夏家村烧你家的房子去。” 夏天咧嘴直乐,“行啊,我说瞎眼刘,这又算出我是谁来了,他娘的,你跟我耍横是不是?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耍横。” 说着,夏天朝丁三五使了个眼色。 丁三五心领神会,走到瞎眼刘身边,摘下墨镜扔在地上,用脚踩个粉碎,再拿过那根拐杖,咔嚓咔嚓折成了四段。 这还不算完,瞎眼刘刚才脱下的脏大衣脏外套脏裤子,也被丁三五捡起来,统统塞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于是,瞎眼刘开始又哭又闹。 夏天端起脸,不为所动。 瞎眼刘要爬起来,可每一次不等他起身,夏天的扫堂腿就及时赶到,每一次又重重地摔回到地上,不是屁股着地四脚朝天,就是如狗趴地嘴啃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齐声欢笑,没有一个人帮瞎眼刘说话的。 第0177章听者有心 瞎眼刘躺在地上,哭丧着脸问道:“夏书记,夏乡长,夏领导,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夏天呵呵一笑,“瞎眼刘,你告诉大家,你的眼睛瞎不瞎啊?” 瞎眼刘道:“我,我的眼睛不瞎,你们才是瞎了眼呢。” 夏天忍俊不禁,“那你再告诉大家,你的算命怎么算得那么准啊?” 瞎眼刘道:“你当领导的明知故问,尽说废话,我两只眼睛看得见,我净捡看得见的说,我能说不准吗?” 夏天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以后还来算命骗人啊?” 瞎眼刘道:“你当领导的揭穿了我,还会有人找我算命吗,有你夏领导和丁棉花家的土崽子,我还敢来南岙街吗?” 夏天道:“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吧,瞎眼刘,十年前在乡中学召开那次批判大会的时候,你抢馒头吃时跑得最快,我就看出了你的眼睛并没有瞎,之所以那时候不揭穿你,是因为怕你被群众和民兵骂死打死,之所以现在揭穿你,是因为现在政策好了,不会再批斗你了,大家也就一笑了之,所以你回家去吧,老老实实地种你的承包田去吧。” 瞎眼刘道:“夏领导,我是五保户,我是五保户,我用不着下地干活。” 夏天道:“瞎眼刘,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是五保户了?” 瞎眼刘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八年前就是五保户了,为什么现在不是五保户了?” 夏天道:“瞎眼刘,你今年五十三岁,身体健康,没有残疾,挖规定你要到六十岁才能变成五保户。” 瞎眼刘道:“这不公平,夏领导,我对你有意见,你这是在欺负我。” 夏天道:“当然了,万一你娶了老婆有了孩子,那你这辈子都当不了五保户了。” 瞎眼刘道:“夏领导,你别笑话我,我这辈子肯定娶不了老婆,我也没有劳动能力,政府不照顾我,我就没法活了。” 夏天道:“瞎眼刘啊,这没办法哦,马上就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大家都要勤劳致富,象你这样好吃懒做不劳而获,以后是混不下去喽。” 本来是坐着的瞎眼刘,这时躺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说:“夏领导,我没有力气,我不会干农活,我没法活了,你就把我送到法制学习班去吧。” 夏天一边起身一边笑道:“瞎眼刘,你还是乖乖的回家去吧,我不吃你这一套。” 顿了顿,夏天吩咐丁三五,找两个民兵把瞎眼刘送回刘家庄村。 然后,夏天大声道:“乡亲们,大家都散了吧,以后不要再听瞎眼刘胡说八道,都散了,都散了啊。” 笑声中,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夏天看到了副乡长方兰。 夏天咦了一声,走到方兰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呢?” 方兰微笑着道:“我在这里等你呗。” 夏天摇了摇头,“不对吧,你现在应该在夏家村做明天现场会的筹备工作吧。” “你还说,自己当甩手掌柜,一点都不关心现场会的筹备工作。”方兰笑着告诉夏天道:“本来预计来参加现场会的人数是一千人左右,可没想到各村参加现场会的积极性非常高,仅报名的就有两千多人。” 夏天有些惊讶,“这么多人啊。” 方兰又道:“还有呢,黎菁估计各村还会有不少自发前来观摩的群众,既然要管一顿饭,总不能有人吃着有人看着吧。” 夏天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在我们夏家村,来的都是客,不一定能吃好,但必须得让所有的人都吃饱。” 方兰笑着说:“所以呀,我带着夏家村的十个民兵,来供销社粮管所食品站进行一次大采购,本来要乘牛车回夏家村的,看到你和丁三五在教训瞎眼刘,我觉得挺有趣的,就过来看看喽。” 夏天笑道:“我这是以毒攻毒,对付瞎眼刘这种人,用法制学习班去管教他,那必定是正中下怀,对牛弹琴,无功而返。” 方兰也笑道:“还真是的,我们一直以为瞎眼刘是真的瞎子,就没想着去验证一下,没想到你歪打正着,从此让南岙街上少了一个算命先生。” 夏天陪着方兰回乡政府。 “怎么样?方兰姐,我这个书记兼乡长还行吧?” “嗯,你这次公开亮相亮得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刚才你教训瞎眼刘时说了粗话脏话,这可不对。” “我刚才说粗话脏话了?我没有啊?” “你说了,自称老子,还有那句骂人的口头禅。” “那,那可能是脱口而出吧。” “脱口而出可不是理由。” “总而言之,可以说是瑕不掩瑜吧?” “嗯,这话我同意。” 两个人路过丁三五家门前时,夏天看了一眼那条弄堂,想起昨晚与郭香菱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者有意,听者更为有心。 方兰瞥了夏天一眼,心中疑窦顿生。 因为方兰和郭香菱是好朋友,因为郭香菱和高贵来的事,方兰是一清二楚,郭香菱和高贵来租用丁三五家的房子,方兰不但知道,有一次还跟着郭香菱来过。 夏天看到那条弄堂,情不自禁的一笑,让方兰不得不产生联想。 还有一点,戴小玉和程子涵今天早上去了夏家村,她俩告诉黎菁和方兰,昨晚夏天去罗太良家喝酒,起码是下半夜才回来的,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戴小玉还说,她早上还特意问过罗太良的老婆顾小北,顾小北说酒大约喝到十点多钟,夏天也没喝醉,是自己走的。 方兰心思比黎菁还要缜密,想到这里,她微笑着问:“小夏,你笑什么呀?” 夏天一怔,但第二反应很快,“噢,刚才路过丁三五家,我想起了读初中的时候,几个同学一起借住在丁三五家的情形。” 方兰哦了一声,忽地说道:“你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吧?” 夏天大吃一惊,“方兰姐,什么,什么昨天晚上的事啊。” 方兰又微笑着,“昨天晚上的故事呗。” 夏天心虚了,“方兰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兰笑着说:“没什么意思,我去跟黎菁说,让她帮着参详是什么意思。” 第0178章无话不谈 跟黎菁参详参详?夏天觉得方兰的话有点威胁的意思,这可不是好兆头。 方兰冲夏天嫣然一笑,扭着小腰进了乡政府院子。 夏天心说不行,得和方兰谈谈,让她不要把事情告诉黎菁。 不料,方兰居然直接去了郭香菱的办公室。 夏天顿觉不妙。 细说起来,夏天不怕方兰,他觉得方兰要是知道了,也是会帮他保密的。 夏天也不怕戴小玉和程子涵,她俩即使知道,顶多也是小吵小闹,哄一哄还能糊弄过去。 但夏天有点害怕黎菁,确切的说也不是害怕,反正就是忌惮。 做别的坏事还好说,黎菁估计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与女人有关的事,黎菁必定不高兴。 现在的夏天,现在的南岙乡,黎菁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她要是翻脸,夏天很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夏天一边干着急,一边自我安慰,郭香菱保证过,不把他和她的事告诉任何人,她也不会告诉方兰的。 夏天在一楼的接待室待了四十多分钟,才看到方兰从郭香菱的办公室出来。 方兰往乡政府外走,夏天想也没想,拨腿就追了上去。 “方兰姐,你要去哪儿啊?”夏天小心翼翼的问。 “去你的夏家村呀。”方兰淡淡的笑着。 “正好我也去,坐车走吧。”夏天只得改变了原定的计划。 “好呀,三轮摩托总比牛车舒服哦。”方兰微笑道。 夏天很是讨好,不顾路人的目光,扶着方兰坐到了三轮摩托车上。 不过,三轮摩托出了南岙街后,并没有朝夏家村方向驶去,而是拐入了一条通向旷野的小路。 方兰认得这条路,上次夏天的姐姐夏美云一家人躲在小龙沟,她跟着夏天来过。 “小夏呀,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方兰姐,乘着今天有空,我带你去玩玩。” “哟,对我这么好呀。” “你是我姐,我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么。” “嘻嘻,那是一片旷野,没什么好玩的吧。” “方兰姐,来都来了就玩一会嘛。” “小夏,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绑架我呢。” “方兰姐,你这样形容我的好心,也太那个了吧。” 说说笑笑,三轮摩托一路颠簸,果然来到了上次夏美云一家躲藏的小龙沟边。 但这一次与上一次有所不同,三轮摩托停在了草丛里,要是离着十几米远,还不一定能看到三轮摩托的影子。 下了车,夏天朝方兰伸出了手。 方兰的俏脸红了起来,“小夏,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方兰姐,我带你去小龙沟里玩玩吧。” 说着,夏天拉起方兰,两手一抄,将方兰抱了起来。 方兰忸怩了一下,“小夏,这里会不会有人呀?” 夏天一边走一边道:“放心吧,除了你和我,我保证方圆三里没有人,你也不想想,大冷的天,谁没事会到这里来啊。” 方兰噢了一声,这才伸出双手勾住夏天的脖子,以减轻夏天手上的负担。 双手抱人对夏天来说是小菜一碟,何况方兰很瘦,比小巧玲珑的顾小北重不了几斤。 关系不同,待遇也不一样,夏天对待顾小北和郭香菱,那是不管胖瘦轻重,只用一只手抄起就走。 而方兰就不一样了,夏天双手小心地抱着,生怕她要掉下来似的。 一直抱到沟里,夏天才将方兰放了下来。 小龙沟象一条峡谷,将南岙乡这片最大的无人区切成了两半。 沟宽沟深,杂草密布,可惜现在是冬天的季节,见不到郁郁葱葱,一眼望去尽是枯黄。 夏天牵着方兰的手,深一脚浅一脚,朝沟的深处走去。 “小夏,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呀?” “就在小龙沟里走走啊。” “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呢。” “方兰姐,你现在就在工作啊。” “现在,现在这是什么工作?” “陪领导故地重游,这难道不是工作吗?” “嘻嘻,不愧为当领导的,总是有理嘛。” 夏天突然停了下来,一屁股蹲在了厚厚的枯草上。 方兰也只好停下来,陪着夏天坐下。 终于,夏天憋不住了,瞅着方兰问道:“方兰姐,郭香菱,郭香菱她都告诉你了?” 方兰微微一笑,“嗯。” 夏天啊的一声,“真的,真的都告诉你了?” 方兰点了点头,“真的都告诉我了。” 夏天脸色有变,“那,那她都说了些什么?” 方兰笑着说:“她告诉我关于你和她以及你和顾小北的故事。” 夏天怔了怔,随即破口大骂起来,要是郭香菱在面前的话,他非暴揍她一顿不可。 “嘻嘻。” 夏天躺倒在草地上仰天长叹,“臭娘们,你们这些臭娘们的保证连个屁都不如啊。” 方兰笑道:“哎,别把全体女人都包括进去好不好?” 夏天苦笑道:“方兰姐,我真没想到,我真没想到郭香菱那娘们是这么的靠不住。” “小夏你说错了。”方兰笑着说:“郭香菱之所以把你们的事告诉我,是因为我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而且我们有过约定,我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秘密。” 夏天坐了起来,“你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啊。” 点了点头,方兰说:“郭香菱是个好人,我刚调来南岙的时候,举目无亲,常被欺负,实际上是郭香菱在一直关照我保护我,所以我把她当我的亲姐姐,只是我们的关系保持得相当低调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夏天又是一阵苦笑,“这就是说,我对她说话就象对你说话一样,我和她的事犹如你在旁边看着似的。” 方兰笑道:“好象是这样的。” 夏天很是不好意思,“方兰姐,我让你见笑了。” 方兰摇了摇头,看着夏天说:“其实也没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读一读女人这本书了。” 夏天解释道:“其实,其实我的目的是为了工作,关于那个方面,我真没那个想法。” 方兰又微笑起来,“这你得去向黎菁解释。” 夏天大吃一惊,“方兰姐,你不会,不会要向黎菁姐报告吧?” 方兰笑着说道:“小夏,有一点很明确,我是肯定要向黎菁报告你与郭香菱和顾小北的事的。”我倒,“为什么,为什么啊?” 第0179章真够坏的 看夏天那夸张的绝望模样,方兰温柔的笑了,她告诉夏天,黎菁也是她的好姐妹,也是无话不谈的那一种。 当然,方兰答应夏天,不把他干的荒唐事告诉其他人,比方说戴小玉和程子涵,她俩都是一心一意想嫁给夏天的姑娘,她俩要是知道了,夏天的“光辉形象”必定一落千丈。 相比郭香菱的保证,夏天对方兰的承诺还是比较相信的,所以心里的紧张感便渐渐的消退。 心里不紧张了,胆子也就大起来了,夏天的一只手,慢慢的放到了方兰的腿上。 方兰只是微微一颤,抬头望着蓝天,脸红红的。 得寸进尺,继续试探,夏天在方兰的腿上掐了一下。 方兰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夏天,许久才轻轻说:“你欺负我。” 只有四个字,包含的信息却是丰富多彩,前面可以加不少词语,夏天马上领会了它们的精髓。夏天将方兰拉过来,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再将她紧紧地揽到自己怀里。 “方兰姐,我想,我想。” “想什么?” “我想参观一下。” “象参观顾小北和郭香菱她们那样吗?” “嗯。” “唔。” “那,那我动手了。” “如果你想把我冻死在这里的话。”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里可是气温零度的野外,亏他想到出来。 方兰将夏天的手拉过来,搁在自己那并不巨大的玉峰上,悄声说:“你可以先感觉一下。” 夏天大喜,立即依言而行,那动作极其敏捷,却又温柔之极。 方兰也没闲着,她的手先在夏天的帐篷上点了点,然后留在了那里。 “大。” “方兰姐,简明扼要,你的评价真有意思。” “害人虫。” “呵呵,这又怎么解释呢?” “我们都将被它所害。” “我冤枉啊。” 方兰嘻嘻一笑,突然爬了起来,骑坐到夏天身上,“我也要通行证。” 夏天咧着嘴乐了,“方兰姐,你不需要通行证,你随时都可以。” 方兰摇着头说:“我不想不劳而获,所以我愿意接受你的三重考验。” 夏天笑着说:“何必多此一举呢。” 方兰骄傲的说:“我想证明给你看,我比顾小北和郭香菱都要好。” 夏天急忙肯定地说:“这是当然的事,根本不需要证明,方兰姐,你比她们优秀百倍千倍,这也是我认你做干姐姐的原因。” 方兰抓着夏天的帐篷,轻轻的摇着,“黎菁参观过它吗?” 夏天笑道:“没有。” 方兰笑了笑,“你没给她颁发通行证?” 夏天坏笑道:“还没来得及呢。” 噢了一声,方兰盯着那里看,许久忽道:“奇怪。” 夏天忙问:“奇怪什么?” 方兰羞涩地笑着,“奇怪你好象并没有多少冲动的感觉,通常你应该是血气方刚,激情难抑,可是你没有。” 夏天笑道:“我这是天赋异禀加后天修炼所至,关于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总而言之,我能本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象现在。” 方兰问道:“这就是说,你想释放自己的激情,也是随时都可以的了?” 夏天点着头道:“不错,你现在对我这样,我也仅仅只是咽几下口水而已。” 方兰嗔了夏天一眼,“你答非所问。” 夏天歉笑道:“对不起,我能随时释放自己的激情,但我不知道如何释放自己的激情,这也正是我要对顾小北和郭香菱进行参观考察的原因。” 方兰不解道:“你为什么不找我和黎菁,还有戴小玉或程子涵,却偏要去惹郭香菱和顾小北呢?” “因为她们贱。” “话不能这么说。” “顾小北是主动送货上门。” “这还差不多。” “郭香菱是我顺手牵羊的战利品。” “嘻,你这招顺手牵羊用得不赖。” “这个赞扬我接受了。” “那你老实说,如果不是郭香菱今天告诉我,你原计划打算什么时候对我和黎菁进行参观考察。” “嘿嘿,我原来的打算是,等我从顾小北和郭香菱身上取得丰富的经验以后,就对你和黎菁姐下手。” “你呀,真够坏的。” 夏天思忖着道:“不过,顾小北和郭香菱虽然做了你们的垫脚石,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们抢在了你们的前头,她们占了大便宜了。” “所以呀。”方兰笑嘻嘻的说:“你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我和黎菁决不轻饶了你。” 夏天奇道:“还有什么好招的,郭香菱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方兰笑道:“其实,郭香菱只是告诉了一个大概,还有,她对你和顾小北是如何搭上的,她更是知之甚少。” 夏天不解道:“不对吧,你在郭香菱的办公室整整待了四十多分钟啊。” 方兰噗的一笑,“瞧你那傻不垃圾的样,咱乡里不是还没确定会计和出纳吗,我是代理会计,郭香菱是代理出纳,我们是在对帐和做下个月的乡政府开支预算。” 夏天恍然大悟,“那,那就是说,我是不打自招了。” 方兰笑道:“也不尽然,郭香菱开了个头,如果你不说,她会拉着顾小北,当着我和黎菁的面与你对质。” 夏天喟然一叹,“唉,我是没有退路了。” 方兰嘻嘻一笑,“所以,请你坦白吧。” 没法子,夏天是竹筒倒豆子,花了二十多分钟,将他与顾小北和郭香菱的故事说了个遍。 方兰听罢,总结性地说:“整个事情的起因,源于你房间的那几块松动的楼板,你看到了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床事,其次是顾小北知道你偷看以后并没有其他反应,让你觉得她是个可以欺负的人,接着是以请你喝酒的名义,让你们王八对绿豆对上了眼,最后是你和顾小北建立了不可告人的狼狈为奸的关系。” 夏天陪着笑脸道:“方兰姐,请你在总结的时候,尽量多用一些好听的词语好吗?” 方兰继续总结,“然后,然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郭香菱恰到好处的出现,你一不做二不休,对郭香菱进行如法炮制,没想到正中郭香菱下怀,于是你们一拍即合,达成了又一个不可告人的狼狈为奸的关系。” 第0180章不可告人 夏天呵呵笑道:“总结得好,总结得好,不过还有,到了现在,我将和方兰姐你,我们将如法炮制,” 方兰离开夏天的身体,娇嗔道:“去你的,谁跟你狼狈为奸了。” 夏天伸手一抓,轻轻一拽,就将方兰拉了回来。 再一个翻身,夏天将方兰压住,捧着她的俏脸亲了起来。 方兰的身体有些颤抖,同时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夏天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方兰姐,要不要?” “什么,什么要不要?” “建立一个不可告人的狼狈为奸的关系。” 方兰秀目含春,“我,我有得选择吗?” 夏天笑了,“应该没有。” 方兰红着脸道:“所以么。” 夏天命令道:“我要你说出来。” 方兰问:“怎么说呀?” 夏天咧嘴一笑,“你懂的。” 方兰嗯了一声,“我愿意,我愿意和夏天建立不可告人的狼狈为奸的关系。” 夏天这才放开方兰,笑着说:“方兰姐,那以后你得随叫随到哦。” 方兰的身体挨回到夏天身上,娇羞的说:“我想,我想申请通行证了。” 夏天瞅着方兰,坏坏的说:“这位女同志,那你需要接受三次考验哦。” 方兰嗯道:“第一次考验什么?” 夏天想了想,“真话大考验,我想听听你过去的故事。” 方兰轻轻一笑,“就是查户口呗。” 夏天点了点头,“以前的暂且不听了,就从你来到南岙开始讲吧。” 方兰有点不好意思,“郭香菱一定向你说了什么。” 夏天呵呵一笑,“她倒没有说你什么坏话,只是说你为了保护自己,曾经刀不离身,还随身带着一小瓶浓流醋,就冲这一点,你一定有故事,而且这故事一定相当的可歌可泣。” 方兰也笑了,“看来如果我不坦白交代的话,不知道会被你想像成什么样子呢。” 夏天将方兰抱过来,又一次放在怀里,然后将手掌压到她胸前的突出部位上,“方兰姐,我给你鼓励鼓励吧。” 稍作停顿,方兰说道: “到现在为止,我调来工南岙作已经有五年半了,小夏你那时候还在读大学,可能不知道当时南岙公社的干部情况,里里外外总共十二三个人,加上电影放映员和食堂的陈大妈也不超过十五个人,说起来那些人你都知道的或认识的,其中女的就我和郭香菱及陈大妈三个人。” “我是被迫调到南岙来工作的,那时候我老公和婆婆闹得很凶,为了找点清静同时也是为了养好自己的身体,我就托了关系调离了县城,本来是想待上一二年,与我老公离婚后再调回去,没想到一待就是五年,现在遇上你,恐怕我更不能离开南岙了。” “刚到南岙公社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副书记高贵来和团委书记郭香菱的相好,两个人相差二十多岁,关系的密切程度却如胶似漆,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象夫妻一样工作和知活在公社院子里,居然听不到一句议论他们的闲话,就是与高贵来副书记矛盾很深的邱玉田书记,也从不拿这事给高贵来副书记找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呀,不仅仅是高贵来副书记不是好东西,邱玉田书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副书记都不是好东西,当然不会拿男女之事找对方的麻烦了,公社党委五名脱产委员,除了李长喜没有干过这方面的坏事以外,就连三年半前调来的周汉滨,当时还是二十二三岁的小青年,也不到半年就上了隔壁乡邮电所马寡妇的床。” “据我所知,与邱玉田有染的女人至少就有五个,第一个就是马寡妇,第二个是南岙街的妇女主任,第三个是公社中心小学的老师,第四个是民政助理员赵玉富的老婆,第五个是南岙街村的一个寡妇,这五个都是有据可查的,因为周汉滨调来之初,与邱玉田斗得很厉害,他年轻气盛,与南岙街村民兵的关系也很好,经常在深更半夜时分把邱玉田堵在女人的被窝里。” “有一次,也是冬天的时候,是晚上九点钟左右,邱玉田和南岙街村的妇女主任在一条干水沟里苟合,周汉滨带着十多个民兵把他俩围了起来,民兵们先是悄悄的摸过去拿走了他俩的衣服,然后来了个围而不抓,他俩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大冷的天呀,一直被堵到了第二天太阳上山。” “那次被堵以后,邱玉田病了一场,在家休养了一个半月,回来上班后,人都变蔫了,后来,大概也想明白了,欺老莫欺小嘛,何必跟小青年周汉滨过不去呢,周汉滨是因父亲与当时的县长程运来关系不好被贬下来的,而邱玉田之所以欺负周汉滨,是因为他与程运来县长是铁哥们,他想帮哥们一把,没想到周汉滨也不是吃素的,被逼急后的反击也是很厉害的。” “所以,邱玉田想开后,居然没过多久就与周汉滨成了朋友,邱玉田对付周汉滨就两个招数,一是赌卜,周汉滨特爱打牌,邱玉田投其所好,两个人很快成了牌友,继而便变成了酒友和朋友,二是马寡妇,马寡妇原来是邱玉田的女人,后来邱玉田主动退出,唆使马寡妇勾引周汉滨,周汉滨上了马寡妇的床后,身上豪气和胆气也都留在了床上,工作上从此再也难以有所作为。” “邱玉田这个人其实比高贵来低调得多,高贵来与郭香菱的相好几乎是公开的,而邱玉田搞女人基本上是偷偷摸摸的,上面提到的五个女人,全都是因为他得罪了周汉滨才被揪出来的,实际上邱玉田暗中来往的女人还有好几个,大家都私下议论,高贵来是只重质量不重数量,而邱玉田是只要数量不管质量,就在我刚调来南岙不久,他就盯上了我。” 这时,夏天笑了起来。 “呵呵,听了老半天,都是别人的坏事烂事,方兰姐,你该转入正题了,别忘了现在是真话大考验哟。” 第0181章差点失身 夏天要方兰“交代”自己的事,方兰的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说,但你得替我保密,包括黎菁都不通告诉她,还有,你不能笑话我。” “一是保密,二是不能笑话,这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夏天拍着胸部满口答应。 方兰说:“我有几个个人生活上的坏习惯,比方说怕热怕闷,喜欢开着窗户睡觉,还有,还有我喜欢不穿衣服睡觉,此外,我喜欢红色,所有的內衣都是红色的,总而言之,我的这些习惯会让不了解我的人,误以为我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再加上大家认为我长得还可以,所以刚调来就被一些人给盯上了。” 夏天听了,立即嘿嘿的坏笑起来。 “笑啥么?” “嘿嘿,方兰姐你的这些坏习惯也够坏的,不是明摆着在招蜂引蝶哟?” 方兰自嘲的笑了笑说:“后来想想也是,我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可当时没这么想,把农村当成城里了。” 夏天瞅着方兰,一脸的坏相,“晚上睡觉不穿衣服,这个,这个太有意思了。” 方兰羞道:“你可别想歪了,那纯属个人习惯而已。” 夏天一本正经道:“这个习惯很好嘛,起码它有这么一个优点,做那个事很方便啊。” “去你的。”方兰拧了一下夏天的耳朵,微笑着嗔道:“你的言论快赶上那几个色狼了,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我到南岙公社的第三个晚上,邱玉田和高贵来就来扒我宿舍的门窗了。” 夏天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得手了没有?” 方兰道:“当然没有,我记得那是晚上十点钟多了吧,我刚睡下不久,还没睡过去呢,就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吓得不敢出声,这才想起来门上那个司必令锁没有保险,只要有钥匙就能进来,我想坏了,肯定要被欺负了。” 夏天问道:“这位勇敢的色狼是邱玉田还是高贵来呢?” 方兰道:“是高贵来,原来我住的房间是郭香菱住过的,高贵来他常常进进出出,所以他留了一把钥匙,而这天晚上他之所以敢来,是因为郭香菱不在公社里,她有事回郭家村了。” 夏天又是一阵坏笑,“你一个弱女子,那肯定是束手就擒喽。” 方兰道:“才没呢,当时我是绝望了,借着从家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了高贵来,他进屋后,关上门,直接向床边走来,轻手轻脚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就在这个时候,窗户边也出现了一个人。” 夏天笑道:“好么,邱玉田出现了,方兰姐,他简直是你的救星啊。” 方兰也笑了笑,“你这话还真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邱玉田那么大的年纪,居然是用竹梯爬上来的,刚一冒头就气喘吁吁的,我和高贵来既听到了也看到了,但邱玉田还算身手敏捷,高贵来刚一楞神,他就爬坐到紧靠窗口的写字台上。” 夏天笑着说:“我估计啊,两个人不期而遇,好比两只抢肉的狼,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点了点头,方兰说:“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两个人看到对方时,都先楞了一下,随即便二话没说动手开打,两个老男人打架,居然比年轻人还凶,简直是不顾一切,你死我活呀,一个拿着竹制的笔筒,劈头盖脸的乱砸,一个拿的是脸盆,同样的对头对脑的乱敲,这时的我居然忘记了害怕,却为他俩担心起来,万一有一个被砸死了,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夏天又是坏坏的一笑,“方兰姐,你的担心纯属多余,老男人打架,象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样,抡完了就接不上了,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那两位很快就赤手空拳,互相的又拉又扯,纠缠在一起,最后是精疲力尽,无力再打,胜负相当。” 方兰嗯了一声,接着说:“不错不错,两个人打了大约不到十分钟吧,就都倒在地上动不了了,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两个人又开始对骂,邱玉田说,高贵来你是成心搅局,你有郭香菱了,你还跟我抢什么抢,高贵来说,上次我不在的时候,你调戏了郭香菱,你要是不跟我道歉,我就要坏你的好事,邱玉田说,你放屁,不是我调戏了郭香菱,是郭香菱主动引诱了我,高贵来说,你胡说八道,郭香菱是我的女人,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夏天笑道:“方兰姐,你情况不妙,两个老男人要讲和了,他们要是一讲和,必定是联合起来强暴你,你惨了。” 方兰说:“小夏,你也别小看了我,当时我已经从惊慌失措中缓过劲来了,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两个吵下去反而有联手的迹象,所以我做了一个非常及时而且非常正确的决定,从床上爬到了床底下。” 夏天呵呵笑道:“你有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那一定是光着屁股的,那两个老男人肯定看到了,月光下的屁股,特别的撩人哟。” 方兰一脸的不好意思,“可不是么,那两个老东西肯定看到了,因为我刚躲进床底下,他们两个就停止了争吵,过了几秒钟,他们也不起身,一齐向床边爬了过来。” 夏天笑着问:“在这危急的关头,谁会是你的救星呢?” 方兰也是笑着说的,“我的救星是一把西瓜刀,我刚爬到床底下,手就碰上了那把西瓜刀,我几乎是本能的拿起了西瓜刀,西瓜刀长达四十多厘米,刀光闪闪,我想也不想的挥舞起来,邱玉田和高贵来刚接近床边,他们根本没想到我还会反抗,而且用的是杀伤力很强的西瓜刀,两个人猝不及防之下各中了一刀,邱玉田的左腮上留下了十几厘米的伤口,高贵来的右耳朵被割掉了一小块,随着两声惨叫,两个人夺门而逃,我可谓是大获全胜。” 夏天奇道:“哪来的西瓜刀呢?方兰姐,你不可能是带着西瓜刀来南岙上班的吧?” 方兰笑道:“你可能也想不到,西瓜刀是高贵来买来的,郭香菱搬走了,西瓜刀却忘了拿走。” “呵呵,哪后来呢?” 第0182章自给自足 方兰卖起了关子,“你不是很能猜吗,你猜猜,猜猜我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夏天说:“以方兰姐你的性格和处境综合考量,你应该是息事宁人,不做声张,希望让邱玉田和高贵来知难而退,从此不再打你的主意。” 方兰点着头说:“我当时正是这么想的,所以事过之后我并没有声张,而邱玉田因为脸上被划了一道,躲到家里养伤去了,问题出在高贵来身上,他的耳朵被砍了一小块,他也要养伤,但他并没有躲到家里去,而是躲到了他租的丁三五家的房子里,没有回避郭香菱。” 夏天点着头噢了一声,“高贵来肯定要露馅,女人是敏感动物,耳朵被割了一小块,郭香菱肯定会怀疑的,从伤口上看,任何狡辩都难以自圆其说。” 方兰笑着说:“你说对了,没过两天郭香菱就来找我了,而且是和高贵来一起起来的,那高贵来跪在地上,既向我道歉,又向郭香菱认错,把整个事都说了,并且发誓永不再犯这种错误,小夏,你猜猜郭香菱接下来会是什么态度?” 夏天不假思索的说:“这还用说吗,郭香菱是把高贵来当自己老公对待的,性格又比较直爽,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肯定是说你干得好,并因此与你成了朋友。” 方兰笑着说:“是呀,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但郭香菱与我成了好姐妹,而且让高贵来从此断了染指我的念头,事情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但是这样一来,又引起了另一方面的问题,没有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夏天笑道:“你说的这个其他人,指的是咱们乡民政助理员赵玉富吧?” 方兰道:“还有周汉滨。” 夏天啊了声,“郭香菱好象没提过周汉滨。” 方兰道:“那是因为郭香菱帮着周汉滨吧,郭香菱生儿子的时候难产,乡卫生院没这个技术,当时正好发大水,乡里就我和于灵儿陈大妈以及值班的周汉滨,是周汉滨带着民兵,冒险将郭香菱送到县人民医院才使郭香菱母子平安,大概就因为这个,郭香菱很感激周汉滨的。” 夏天一边点着头一边问道:“那么,周汉滨和赵玉富是如何打你的主意的呢?” 方兰笑道:“还有邱玉田的卷土重来呢。” 夏天不禁莞尔,“不得了,你这是三面有敌啊。” “我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才不怕呢,再说我还有了两个同盟军,郭香菱和陈大妈,其中陈大妈是郭香菱拉进来的,我们三个互为邻居,她们正好可以帮助我保护我。” 夏天感叹地说:“不怕女人多,就怕女人团结一致把旗树,陈大妈在公社食堂混了二十多年,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碰到你们三个女人,那男人们非倒霉不可。” 方兰嘻嘻一笑,“你的说法非常正确,第一个倒霉的是周汉滨,有一天晚上他下村回来,直接就来找我,虽然没动手动脚,但言语里充满了下流和淫秽,郭香菱和陈大妈冲了过来,我们三人将他暴揍了一顿,直到他跪地讨饶为止。” 夏天笑道:“我想周汉滨会接受这个教训的,再说他已经有了马寡妇,他哪有更多精力打你的主意,之所以打你的主意,不过是想换换口味图个新鲜罢了。” 方兰点着头道:“你说得对,从那以后,周汉滨就对我彬彬有礼,再也没有了言语上的轻薄,但要说最倒霉的人,还是那个赵玉富,他那天晚上摸进我的房间时,我们预先知道他要来,郭香菱和陈大妈早就在我房间埋伏好了,我们是把他当贼打的,不管他怎么叫喊,我们就当没听见,就往死里打,出手最厉害的是郭香菱,拿着木棍专门往赵玉富的命根子招呼,直到把赵玉富打晕过去,我们才停下手,把赵玉富拖出门外,后来,赵玉富在家休息了两个月,见了我们象老鼠见了猫似的,据传说,他的命根子挨了郭香菱几棒,半年內都举不起来,直到一年后才恢复了正常。” 夏天呵呵大笑,“方兰姐,你们也太狠了吧,男人不要脸也不能没了命根子,万一你们真的毁了赵玉富的命根子,那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啊。” 方兰淡淡一笑,“女人对待男人,必须要狠一点。” 夏天忽地心里一凛,放在方兰山包包上的手,本能地缩了回去。 “方兰姐,你对我也会是这样吗?” “嘻嘻,你说呢?” “说不好,可你们这一招,实在是太过歹毒了。” “瞧你那傻样。” 方兰拿手指点了点夏天的额头,再将他的手拿过去,重新搁在自己的山包包上,柔声的说:“我是你姐,你是我弟,姐怎么可能对弟下毒手呢。” 夏天大喜,但装出的却是诚惶诚恐,手在攀登山包包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姐,那那个邱玉田又是如何卷土重来的呢?” 方兰说:“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他又开始蠢蠢欲动,经常找借口到我房间来,我一看他不怀好意,就和郭香菱及陈大妈商量,结果陈大妈从家里拿来一把杀猪用的尖刀,郭香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小瓶浓流酸,两样东西就放在我房间的写字台上,吓得邱玉田再也不敢来我的房间,后来我干脆将这两样东西带在身上,连开会时也带着,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打我的主意了。” 夏天好奇地问:“姐,你不想吗?” 方兰又红起了脸,“想。” “那,那这几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 “一定哦。” “自己解决,自给自足呗,” “自己怎么解决啊?” “傻样,你自己想去。” “呵呵,我想不出来。” “你看过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表演,你还没搞懂?” “真没搞懂,这个问题太复杂了。” “嘻嘻,你想搞懂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黎菁,你的黎菁姐会教你的。” “呵呵,好啊,到时候让你做她的助手,你们俩一起表演给我看。” “去你的,你别扯上我。” “一定扯上,呵呵,必须扯上。” “哎,小夏,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第0183章调侃奶奶 现在的夏家村很热闹,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设在这里,村里一下子多了一百多号人,还有明天的现场会,不少乡干部也提前一天来了。 夏天家也很热闹,基至可以说人满为患,大姐一家大小五口人,还有乡里来的干部,黎菁、郭香菱、方兰和于灵儿。 此外,戴小玉和程子涵也来凑热闹,她们的理由很正当,明天的现场会有两三千人参加,她们是来做现场救护的。 连乡里的学校都放假一天,读初中的小妹夏美丽,和读小学的小弟夏宝都在家里。 除了在省城读中专的二弟夏天和读高中的二妹夏美娥,该来的人都到齐了。 院子比以往还要干净,夏天知道这是姐夫的功劳,姐夫这人就是勤劳,农活也是样样在行,有使不完的力气,从某种意义上说,家里多了个壮劳力,父亲就轻松多了。 吃饭时,堂屋里摆了两桌,一桌自家人,一桌是干部和客人。 夏天陪着黎菁她们,这一桌吃的叫做“派饭”。 村里没有食堂,也没饭店,大凡上面干部下来,村里都会指定一户或多户人家接待,开销按规定到村里结帐,上面来的干部也自觉接受村里的安排,“派”到哪家就去哪家,所以才叫“派饭”。 家里有个明显的变化,以前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爷爷奶奶身边是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现在换成了五岁的大丫和三岁的小丫。 而一岁半的大龙,干脆就坐在他太奶奶的怀里,大龙很调皮,他太奶奶居然很有耐心,老脸笑得象朵花儿似的。 夏宝很不高兴,和夏美丽一起,端着饭碗来到了夏天这一桌。 夏天笑而不言,只顾自己埋头吃饭。 夏美丽终于忍不住说:“大哥,这样下去,咱们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呀。” 夏天还是不说话。 夏宝说:“这叫反客为主。” 夏美丽说:“接下来还会鸠占鹊巢。” 一桌的女人都在轻笑。 夏天也跟着笑起来。 夏美丽拿手推了夏天一下,“大哥,你说话呀。” “挺好,挺好。”夏天笑道。 夏宝不解道:“丈哥,爷爷奶奶不疼咱了。” 夏美丽也道:“就是,现在爷爷奶奶的眼里,只有大丫小丫和大龙,还有大姐肚子里的小龙。” “呵呵,你们两个小傻瓜哦。”夏天笑着低声道:“这样多好啊,没人在你们耳边絮叨,没人管你们出去瞎玩,你们可以做你们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两个小傻瓜,你们自由了。” 这么一说,夏美丽和夏宝高兴了,这确是事实,奶奶有很强的领袖欲,喜欢在家里什么都要由她说了算,对孙子孙女的管束很严,现在好了,天天被玄孙玄孙女缠着,她就无暇他顾喽。 看奶奶那乐开花的模样,夏天放下碗筷,抹了抹嘴,招手让夏美丽和夏宝凑过来,对着他俩的耳朵说了不少悄悄话。 夏美丽和夏宝心领神会,也放下碗筷,高声的说起话来。 夏美丽说:“宝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夏宝说:“三姐,啥故事啊?” 夏美丽说:“从前呀,有个神神道道的老太太,专门在十里八乡搞封建迷信活动,欺骗广大人民群众,还说自己是观世菩萨转世呢。” 夏宝说:“谁啊,真的神乎其神吗?” 夏美丽说:“神,太神了,老太太说你生儿子,你不敢生女儿,老太太说天要下雨,老天爷都不敢违背,她能把石板说得会走路,她能把死人说得活转过来。” 夏宝说:“哎呀,我的天哟,这么神的老太太她在哪里,我要拜她为师,我要向她学习。” 夏美丽说:“小朋友对不起,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没机会喽。” 夏宝说:“咋的啦?” 夏美丽说:“老太太退出江湖,金盆洗手,不收徒弟了。” 夏宝说:“我给她三叩九拜,我给她猪牛马羊,她还不收吗?” 夏美丽说:“不收不收,你给她金山银山也不收。” 夏宝说:“给她金山银山也不收,老太太傻啊。” 夏美丽说:“老太太不傻,老太太她见钱眼开,老太太见了钞票比她孙子孙女还亲,老太太是实在没办法呀。” 夏宝说:“为什么呢?” 夏美丽说:“因为她吹不了了,她那能把死人吹成活人的本领没得啰。” 夏宝说:“她那能把死人吹成活人的本领咋就没了呢?” 夏美丽说:“你猜。” 夏宝说:“神仙的事,凡人猜不着哟。” 夏美丽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老太太掐指一算,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出门,老太太就踮着小脚出门了。” 夏宝说:“老太太这是要干吗去啊?” 夏美丽说:“走街串巷,敲门入户,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招摇撞骗呗。” 夏宝说:“噢,这是老太太的拿手好戏,肯定是手到擒来了。” 夏美丽说:“可惜呀,老太太这次失算喽。” 夏宝说:“可惜什么呢?” 夏美丽说:“因为她出门不久,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夏宝说:“下雨也没问题啊。” 夏美丽说:“问题大了去了,雨大路滑,老太太重重的摔了一跤。” 夏宝说:“哟,没事吧?老太太摔得重不重啊?” 夏美丽说:“人倒没事,但老太太的牙摔没了。” 夏宝说:“牙摔没了?” 夏美丽说:“老太太本来就只剩下十二颗牙齿,就那么一摔,她剩下的牙齿归零了。” 夏宝说:“归零了?惨啊。” 夏美丽说:“所以呀,老太太没了牙齿,嘴上漏风,说不了神仙话了。” 夏宝说:“噢,噢噢,老太太不能把死人说活喽。” 夏美丽说:“所以,老太太没了本领,再也收不了徒弟了。” 夏宝说:“姐啊,说了半天,这老太太谁啊?” 夏美丽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在满屋的笑声里,奶奶拿着拐杖追打夏美丽,却没有对站着不动的夏宝动手。 夏美丽咯咯笑着,蹦蹦跳跳的跑了。 奶奶只好冲夏天出气。 夏天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脚底抹油拨腿开溜。 黎菁也跟了出来,“小夏,你们家的气氛够和谐够活泼的呀。” 第0184章县长驾到 夏天笑着说:“所以嘛,这样优秀的家庭,才会涌现出我这样优秀的人才。” 黎菁哼了一声,“是呀,只有象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会去人家那里实地参观考察。” 实地参观考察?夏天一怔,他与郭香菱和顾小北的秘密露馅了?这也太快了吧。 这时,有两个民兵跑来报告说,县长王文耀来了。 民兵报告说,王县长只带着秘书和司机,在锅底河北岸等着,不肯过河来,要夏天和黎菁马上赶过去。 夏天有点吃不准了,待民兵离开,他看着黎菁说:“韩文泽的速度够快的啊,一天功夫就把王县长发动过来了。” 黎菁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既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那就去积极面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天说:“我估计韩文泽跑到县里告状,首先不是去找王县长的,因为王县长下基层了么,韩文泽应该是先打电话向程运来书记报告,再带着程运来书记的指示找到王县长,王县长迫于压力才赶过来的。” 黎菁催道:“这些都不重要,咱们还是先赶过去吧。” 路上,夏天心想,王文耀县长大晚上的赶来,来了以后又不肯过河,也不让大家都过去,这分明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来过南岙。 这么一琢磨,夏天心里有数了。 造桥这么大的事,连个报告都不打,肯定是不对的。 但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现在不是讲解放思想么,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不管有没有向上级打报告,能把锅底河大桥造好,造福南岙乡百姓,这就是好事。 原来的锅底河渡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两岸都在加班加点的施工,县电力局的施工队也很给力,已经把输电线路拉到了锅底河南岙,让施工可以在晚上继续进行,大大促进了工程的进展速度。 面对前县委书记刘东风,夏天主要是敬畏,倘若是霸道的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夏天或许是有几分忌惮,但应付处事作风软弱的县长王文耀,夏天有的是办法。 黎菁一路无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车停人过,乘船到了锅底河北岸,往前走几百米,夏天看到了王文耀的吉普车。 陪着王文耀的人只有两个,他的秘书,和南岙乡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也是现在的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总指挥李长喜。 李长喜与王文耀关系不错,私下也有交往,他陪着王文耀是最合适不过了。 借着工地那边的灯光,王文耀看到了夏天和黎菁。 王文耀大声地喊道:“小黎同志,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想和那个臭小子说话。” 夏天停下脚步,尴尬地笑了。 他娘的,谁敢说王文耀是软蛋面瓜,明明是很有性格的嘛。 夏天也不生气,就地在路边坐了下来,他知道王文耀待会还是要见他的。 其实王文耀很有能力,前县委书记刘东风对他的评价就相当高,当然,王文耀跟程运来走得太近,刘东风对他的评价也是非公开的。 刘东风曾对夏天说过,全县有经济头脑的人只有一个,全县有商品经济概念的人只有半个,这一个和半个就是王文耀。 这评价太高了,夏天给刘东风风当了四十七天的秘书,刘东风真正夸过的人只有一个,正是当初的常务副县长王文耀。 王文耀和黎菁在说话,李长喜来到了夏天身边。 夏天笑着问:“老李,你挨骂了吧?” 李长喜笑道:“肯定的,你明知故问嘛。” 夏天不以为然,“打是亲骂是爱,骂你肯定也是假骂,王县长骂人,犹如春天般温暖,这是全县广大干部群众都知道的。” 李长喜道:“你这先斩后奏,在王县长这里是奏效喽。” 夏天点了点头,“老李,王县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长喜道:“其实吧,王县长早就知道咱们建造锅底河大桥的事了,咱们不汇报,他也就装聋作哑当作不知道,他现在还代理着县委书记一职,一肩双挑,完全可以用忙碌来推托,可韩文泽跑到县里,打电话报告了程运来书记,程运来书记再打电话给王县长,一通怒骂,王县长这才坐不住了。” 夏天又问道:“那王县长自己的想法呢?” 李长喜道:“王县长倒没说什么,但我看出来了,他心里是支持的,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夏天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大晚上的悄悄而来,明摆着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罢了。” 李长喜点着头道:“我不担心王县长,我担心的是程运来书记,他要是把咱们造桥的事捅到地委去,那咱们就有麻烦了,锅底河是整个天州地区主要的泄洪排涝河,在锅底河上造桥,就相当于太岁头上动土啊。” 夏天嘿嘿的坏笑起来,“事已至此,咱们停不下来,就是地区和县里反对也来不及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上面要批评要处分,咱们接着就是了?” 李长喜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为老百姓做好事谋福利,挨批评挨处分也是值得的。” “老李,我没看错你,你不但是这样想的,你也正是这样做的嘛。” “我不这样想的,你也不会让我当这个总指挥啊。” “哎,你这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哦。” “去,你又何尚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呵呵。” “哈哈。” 这时,黎菁在那边喊了起来,“小夏,你过来。” 夏天开始耍无赖了,“对不起,我脚崴了,我走不动了。” 这边的李长喜笑了,那边的黎菁也笑了。 王文耀倒是不摆架子,明知道夏天耍无赖,但还是在黎菁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臭小子,你倒挺会装的嘛。” 夏天呵呵笑道:“王县长,您老人家大驾光临,我这一激动,却把脚给崴了,对不起对不起,恕我不能起来跟您说话。” 王文耀不以为忤,接过李长喜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着,也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小夏,你给我老实交代,谢奇、李晓阳、林国彬、王山和齐瑞星他们去地委上访的事,是不是你出的鬼点子?” 第0185章一举四得 夏天大吃一惊,为谢奇他们五位公社书记“出谋划策”的事,怎么可能会露馅呢?谢奇他们不象是轻易出卖朋友的人啊。 “王县长,你说的是什么事啊?我和谢奇他们没什么来往,他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王文耀哼了一声,“你少给我装蒜,那天有人看见你和他们在县委大院,后来又一起离开了县委大院,还有人看见你和他们离开县委大院后,又一起进了一家小茶馆,你和他们把盏言欢,嘀嘀咕咕,小夏我没有说错吧?” 夏天讪讪地笑起来,“是这样啊,没错没错,那天我去县里向你汇报工作来着,可你下乡去了,却正好碰到老谢他们五个,他们说今天找不到大的,碰到了一个小妖,就拿他开刀出气吧,于是他们五个就缠上了我,非让我请客不可,我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们去茶馆喝茶喽。” 王文耀冷笑着道:“就这么简单,你小子当我王文耀是傻子吗?” “嘿嘿,岂敢,岂敢。”夏天坏笑着道:“王县长,我承认我跟着他们也骂了你几句,我还发了不少牢骚,还有,我也在口头上为他们打抱不平了。” 王文耀的口气有些缓和了,“噢,你继续说,然后呢?” 夏天陪着笑脸道:“王县长,你是了解我的,打从刘书记成了植物人,我去了藤岭山气象观测站,我就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疼的主,我倒是想跟老谢他们攀亲戚交朋友,可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 王文耀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倒也是,谢奇他们五个的资历不低于我,个个都是骄傲的家伙,刘书记在的时候都拿他们没办法,你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你和他们搭不到一起去。” 夏天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所以,我还批评了他们呢。” “哦,你是如何批评他们的呢?” 夏天故作犹豫,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王文耀也是明白人,他微微一笑,冲着黎菁和李长喜摆了摆手。 黎菁和李长喜知趣地回避,走得远远的。 夏天说:“王县长,我批评老谢他们找错了人,不该缠着你,而是应该去地委反映情况。” 王文耀说:“你小子够狠,不愧是刘东风看好的人。” 夏天说:“王县长,我是在帮你,老谢他们年龄未到就被下岗,是程运来书记的主意,和你没有丝毫的瓜葛么,我让老谢他们去找地委,你就可以摆脱责任了,程运来书记就没有理由责怪你了。” 王文耀笑了笑,罕见的动起了手,在夏天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没想到你小子还会帮我解围,从客观上说,谢奇他们去找地委,我就基本上没事了,地委顶多批评我几句而已。” 夏天不失时机地问:“那这事应该解决了吧?” “嗯,已经解决了。”王文耀点着头说:“以谢奇他们的年龄,再干个三五年不成问题,程书记想让他们提前退居二线是不对的,再说了,谢奇他们也很有工作能力,没有理由拿下他们嘛,因此,地委勒令县委取消了原来的决定,让谢奇他们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其中个别人还会往上提一提。” “噢,这就好,这就好。” 夏天心道,结果是圆满的,也不枉老子担着风险为老谢他们出了个险中求胜的主意,这么一来,老谢他们欠老子一个天大的人情,看他们以后怎么还。 王文耀用和蔼的语气道:“小夏,你这次干得不赖,一举四得啊。” 夏天有点不明白了,“呵呵,一举两得我是知道的,可另两得我不知道,请领导不吝赐教。” “臭小子,够谦虚的嘛。”王文耀笑着说道:“你帮了谢奇他们五个,等于是帮了一大批象谢奇他们那样的干部,他们欠你一个大人情,反过来投桃报李,将来他们也会帮你的,此乃一举两得,第三得,你帮了我,第四得,捎带着搞了一下程运来书记,为你的刘东风书记出了一口恶气。” 全被说中了,夏天只好傻笑,“嘿嘿,领导英明,领导英明,属下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去,少来这一套。”摆了摆手,王文耀问道:“实话告诉告我,为什么要帮我?” 夏天诚挚地说:“王县长,你和程运来书记不一样,你是有理想有修养有能力的领导,我是没有资格评价你的,但刘东风书记有资格吧?他老人家很少说人的好话,但他却曾经评价过你,他说你是藤岭县唯一一个有经济头脑的人,与此同时,藤岭县只有半个人懂得商品经济,这半个人也正是你王文耀县长。” 王文耀沉默了。 许久,王文耀问:“刘东风书记,他真是这么说的?” “对,我可以发誓。” 王文耀轻轻一叹,“知我者,东风书记也。” 造化弄人,命运莫测。 当年王文耀调来藤岭县,其实是老县委书记的要求,可王文耀太过软弱,没向刘东风他们外地派靠扰,却和程运来为代表的地方派走到了一起。 刘东风和王文耀只能是惺惺相惜,不在同一条船上,但心里还是互相钦佩对方的。 王文耀说:“其实,刘书记对你说的关于我的话,他还对另一个人说过,那个人就是我。” 夏天点着头道:“王县长,我给刘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就知道他对你是另眼相看的,他曾经说过,这几年藤岭县的工业有所发展,取得了一点成绩,主要的功劳要记在你王县长的头上。” 王文耀笑了笑,“扯远了,扯远了,小夏,你我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夏天坏笑道:“主要是我在吹捧你。” “哈哈。”王文耀看着夏天道:“那事已经过去了,我谢谢你,但你要有思想准备,前几天程运来书记从党校打电话来,我可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头上,他回来后肯定要收拾你。” 夏天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已经被他收拾过一次了,不怕他再收拾我一次。” “臭小子,你别嘴硬。” 王文耀指着锅底河的方向问道:“还有,你敢在锅底河上造桥,你准备怎么把它变成自己的功劳呢?” 第0186章你是救星 夏天虚心请教起来,“王县长,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为南岙乡的老百姓做点实事好事,你说我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王文耀不置可否,却接连问了几个技术上的问题,显然对造桥不是外行。 因为早有准备,夏天对答如流,这让王文耀很满意。 最后一个问题最关键,王文耀问夏天,建设锅底河丈桥所需的二十五元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关于这个问题,夏天也是早有准备,而且自认为天衣无缝,一劳永逸。 所谓的军方出钱,那只能哄哄下面的人以及广大人民群众,骗不了象王文耀这个级别的领导。 道理很简单,军队正在百万大裁军,到处都需要用钱,绝无可能出钱来造一座锅底河大桥。 前些年南岙还属于海防前线的时候,在锅底河上造桥还是有些可能的,现在连设在锅底河入海口的边防检查站都已经撤销了,军队怎么可能再出钱建造锅底河大桥呢? 实话实说当然更加不行,王文耀一贯循规蹈矩,原则性特强,你跟他说造锅底河大桥的钱,是从锅底河里抢来的走私货转手倒卖来的,他当场就会翻脸,绝对会将你绳之以法。 夏天对王文耀说,造锅底河大桥的钱来自捐款。 王文耀将信将疑,但也更为好奇,谁有能力捐这么大一笔钱啊。 夏天说,是一位祖籍南岙乡的台湾同胞,前不久暗中回来寻根探亲,为表达他的故乡之情,临走时决定捐出三十万元,专门支援家乡的经济建设。 王文耀居然相信了。 其实也不由得王文耀不相信,南岙乡确实有很多海外同胞,解放前夕,一支囯民党军队败退台湾,就是从锅底河入海口乘船逃走的,据解放后的统计,当时有上千的南岙青年被这支囯民党部队掳走。 以前两岸关系紧张,南岙又属于海防前线,海外侨胞及其台湾同胞,是一个谁也不敢提及的禁区。 现在好了,改革开放,在对南岙乡来说,开放是最值得歌颂和庆贺的事,近两年来,至少有上百个家庭与流落海外的亲人恢复了联络。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有人出资修桥铺路,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为了不让王文耀刨根问底,夏天还说,这位捐出巨款的海外同胞有严格的要求,比方说一,专款专用,造桥的钱不能有一分挪作他用,二,这位海外同胞的身份必须保密,不得对外公开,三,锅底河大桥必须在一年以内建成,四,上面三条有一条得不到落实,南岙乡就要将全部捐款退还给这位捐款人。 王文耀听罢,果然不再纠缠资金的问题了。 “小夏,不管怎么说,你私自决定在锅底河上造桥是不对的,你要是在小河小沟上造桥,你造一百座也没人来管你,还会说你修桥铺路功德无量,但锅底河就不行,那是半个天州地区泄洪排涝的主要河流,在锅底河上造桥,县委县政府也作不了这个主,得由省水利厅和地委及地区行政公署一起批准才行。” 夏天苦着脸道:“那该怎么办?我都动工了,难道让我中途而废?要是停下来去地区去省厅办手续,等我拿齐各种手续,雨季就来了,黄花菜也凉喽。” 王文耀说:“还有啊,就是你把桥造好了,老百姓说你好,对你个人也无济于事,对你这种行为,上级是一定会处理你的。” 夏天瞅了瞅王文耀,嘿嘿的笑起来。 王文耀斥了一声,“臭小子,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不怕。” “死鸭子嘴硬,你真的不怕?” “不怕,因为我有救星。” “哦,你的救星在哪里?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 “对,代理县委书记兼县长王文耀同志。” “臭小子,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清醒着呢。”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会是你的救星?” 夏天笑道:“你不来,你就不是我的救星,你来了,你就是我的救星,你来了,说明你已经做好当我救星的的准备了。” 王文耀也笑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会是你的救星呢?” 夏天神神道道压低了说话声,“王县长,我看到了大前天的之江日报。” 王文耀笑道:“那又怎么样?这跟咱们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有关系,太有关系了。”夏天低声说道:“之江日报头版上有一条消息,上面报道的是省里几位领导的活动消息,其中有一位新任命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名叫叶添龙。” “嗯,你继续说。” 夏天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叶添龙副部长是从部队上转业来的,他和你是亲戚关系,他是你母亲的表弟,论年龄比你大不了几岁,论辈份你得喊他一声表叔。” 王文耀看着夏天,一脸的惊讶,“小夏,你是从哪里搞来的情报啊?” “你先说,我说得对不对?” 点了点头,王文耀道:“不错,这个叶添龙是我的亲表叔,我母亲是外省人,这个关系应该没几个人知道的,连程运来书记也不知道,而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夏天有些许得意之色,“你可别忘了,我给刘东风书记当过秘书。” 王文耀说:“可是,刘东风书记也不知道我有这个社会关系啊。” 夏天摇着头说:“王县长,你说得既对也不对,当年你调来藤岭县的时候,刘东风书记还是县委副书记,他正好分管组织工作,曾经例行公事地对你进行过外调,你母亲不是咱们之江省人,那就更得外调你的社会关系了,他没有直接插手外调,但有些资料留在了他那里,他病倒以后,他留下的文字资料都是由我经手处理的,我这个人记性好,看到报纸上叶添龙副省长的名字,就想起了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刘东风书记的笔记本上,所以我才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着了。” 王文耀噢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夏,你真是一个有心人啊。” 夏天呵呵一笑,“不敢,不敢。” 王文耀道:“好吧,那你再猜一猜,我今晚到你这里来是干什么来了。” 第0187章咸鱼翻身 夏天做梦也没有想到,王文耀晚上赶来,既不是为了那五位公社书记的事,也不是为了锅底河大桥工程的事,而是要带着他一起去省城见新来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叶添龙。 这是怎么回事?夏天有点蒙,他和叶添龙副部长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叶添龙副部长要见王文耀还说得过去,怎么可能知道藤岭县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夏天与王文耀也没有来往,他要去省城攀亲戚找靠山,怎么可能会想起要带上夏天呢? 原来,这与夏天的大学老师柳随才有关。 柳随才是之江大学的政治教师,七十年代在五七干校待过两年,当时的干校军代表,正是现在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叶添龙。 柳随才和叶添龙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叶添龙来之江省上任后,第一个拜访的人不是什么领导,而是已经退休的柳随才。 酒酣之时,细聊之下,两个人都提到了藤岭县,柳随才说藤岭县有他最得意的学生,叶添龙说藤岭县有他多年未见的表姐。 是叶添龙主动联系王文耀的母亲,才知道表姐的儿子王文耀已经是一县之长,同时也知道王文耀这些年过得很不得志。 叶添龙主动邀请王文耀赴省城一见。 此外,叶添龙还提到,王文耀前来省城时,可以带上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 接了叶添龙的电话后,王文耀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身心一直亢奋到第二天中午。 王文耀知道,他的翻身机会来了,他这辈子漫漫的仕途上,一个最好的机遇就在眼前。 所有人都以为王文耀只是池中之鱼,依附程运来,明哲保身,得过且过,碌碌无为,他们都错了。 王文耀也有追求,也有自己的奋斗目标,现在,他就要开始自己的追求了。 夏天听了王文耀的简短叙述,先是非常惊讶,继而替王文耀高兴,然后又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从王文耀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同往日的王文耀。 他很想看看王文耀的眼神和脸色,他认为一定充满了刚毅和自信。 可惜,冬夜的夜色太过浓厚,能看得见人的身形,却看不见人的表情。 “王县长,祝贺你啊。” “如果是真心的,那你也得祝贺你我走到了一起。” “我乃小兵拉子一个,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我看好你,我很看好你。” 我看好你,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刘东风书记说过,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囯说过,现在又从县长王文耀的口中说了出来。 “王县长,谢谢你。” “收拾一下,咱们连夜去省城。” “现在?”夏天犹豫了。 “怎么,你不想去?”语气稍稍有点冷。 夏天急忙解释,明天有个现场会,是他的一次精心策划,能否开过现场会后再去。 王文耀听完,顿时来了兴趣,“小夏,你真行啊,现场会这个形式很新颖嘛。” 夏天又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新想法,“王县长,我老师在之江日报上辟有一个专栏,我可以用老师的口吻写一篇通讯报道,让这个现场会出现在之江日报上。” 王文耀大喜,“小夏,照你这么说,这个现场会,这个现场会我还得参加喽。” “你必须得参加。”夏天趁机拍起了马屁,他笑着说:“你来参加,那就是县委县政府来参加,这现场会的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那意义就很高大很深远了。” 王文耀思忖了一下,郑重地说:“不仅我要参加,县委县政府的其他领导也要参加,还有县直部门和各区公所各公社的负责人,也必须得参加。” 夏天忙道:“可是,可是这么一来,我建造锅底河大桥的事,就要彻彻底底的公开了。” 王文耀挥了挥手道:“怕什么,有人有意见,就叫他冲着我来好了,现场会是我要开的,锅底河大桥是我要造的,看他们谁敢反对。” 夏天楞了,心说这叫怎么回事?怎么转眼之间,现场会和锅底河大桥都成了你王文耀的创造了呢? 不禁心里一凉,敢情你王大县长是来下山“摘桃子”的啊。 当然,夏天也只是在心里念叨,嘴上可不敢说出来,现在的王文耀可不是“面瓜”了,他的身上已露出了豪气。 不,好象是斗志。 夏天只能陪起笑脸,顺着王文耀的话说。 可王文耀坐不住了,他决定了,参加完夏家村的现场会后再去省城。 他要把夏家村现场会做为自己的政治亮相。 代理县委书记,也是可以当家作主的。 王文耀吩咐夏天,明天的现场会推迟到上午十点以后举行,他要马上赶回县委,组织人马下发通知,要求县委县政府其他领导和县直部门以及各区各公社负责人,务必在明天上午十点以前赶到夏家村参加会议。 吩咐完毕,王文耀拍了拍夏天的肩膀,再与黎菁和李长喜打了个招呼后,钻进吉普车扬长而去。 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吉普车,夏天楞了好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黎菁走过来说:“好奇怪呀,今天的王县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夏天勉强的笑了笑,“你们也看出来了?” 李长喜说:“虽然我们没听到你们在谈什么,但是凭感觉就看出了王县长的变化。” 夏天咧了咧嘴,“你们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吗?” 李长喜说:“当然,不能说的可以除外。” 夏天仰头望着夜空,“此时此刻,我想到了我妈的一个绝技,每年冬天到来之前,她都会去集市上买一些海鲜,再用盐把海鲜腌放在缸里坛里,到春节前拿出来,就是我们饭桌上最可口的一道菜。” 黎菁笑了,“我吃过你妈腌的海鲜,是很好吃呀,可这跟王县长有什么关系呢?” 夏天问:“那你们说说,腌海鲜的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叫什么吗?” 黎菁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吃。” 李长喜脱口而出,“咸鱼翻身。” 夏天指着县城的方向,笑着说:“今天晚上的王县长,就象缸里坛里的咸鱼,终于要翻身喽。” “怎么回事?” 黎菁和李长喜异口同声地问。 “呵呵,听我慢慢的跟你们道来。” 第0188章事不过三 冬天,总是静悄悄的,没有喧闹,不需要刻意的等待与守候,冬天的早晨便在不知不觉中姗姗而来,相比春天的温馨、夏天的明亮和秋天的绚烂,冬天的早晨显得极为腼腆且极其低调。 早晨的淡日宛若羞答答的姑娘,千呼万唤方出来,淡淡的日光委婉地驱走残余的黑暗,清晨的大地逐渐被悄然地明亮所充盈。 太阳,离人类似乎有些遥远了些,但显得尤为亲切,就像远方母亲无限的牵挂,又像异地恋人默默的祝福,总是令人心中感到无限的暖意。 初升的太阳总是被蔼蔼的烟云包围笼罩,透过千丝万缕烟云的日光,似乎历经长途跋涉方来到大地,但那日光却不带一丝倦意,毫不吝啬地将丝丝的温暖献给人类,洒落它身上的日光如同母亲抚摸孩童的手,又如挚友祝福的目光,总让人在寒意中感到丝丝暖意。 而清晨的村庄,总有屡屡青烟、丝丝薄雾、片片烟云,宛如家中袅袅的炊烟,令人驻足流连。 偶有风儿经过,村庄上空的烟雾便徐徐而动、缓缓而行,如闺秀轻盈的脚步,似舞女轻柔的摆动,又若仙姑飘动的衣裳。 烟云笼罩的村庄,如梦境,似仙境,配上旭日的那一抹红,便如同童话世界一般。 冬天的早晨,没有万紫千红的修饰,没有银装素裹的装饰,没有丰收喜庆的渲染。 然而,散落在落叶上的凝霜总在淡淡的日下闪闪发光,默默点缀着萧条的大地。 此时的早晨,没有莺歌燕舞鸟语,却有雄鸡清脆的啼鸣。 鸟儿不在的日子里,雄鸡的鸣叫声宛若久违的号角,显得如此的清脆、响亮。 但是,静谧的早晨并不寂寞,天亮的有些晚,朦胧黑与朦胧亮之时,勤劳人的脚步声已然响起,劳动人民的身影已然出现。 夏天站在村北的土岗上,在忍受着寒风吹刮的同时,沐浴着早晨的阳光。 “咯咯,夏书记,不会是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吧?” 是黎菁。 黎菁上次跟着夏天来过这里,这里是夏家村的制高点,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夏家村的袅袅炊烟。 夏天走过去,伸手抓住黎菁递来的手,将她轻盈的身体拽了上来。 “黎菁姐,我不是脆弱的人,也不是容易激动的人,王县长带来的信息和变化,还不至于让我睡不着觉。” “小夏,你妈说你早就出门了,我估计你会在这里。” “我有晨练的习惯,大学四年都坚持过来了,可恶的程运来书记把我贬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后,我就懒得早起晨练了。” 黎菁笑着说:“那是你自暴自弃,程运来书记可没有让你不能早起晨练吧。” 夏天席地而坐,“黎菁姐,你觉得王文耀县长能咸鱼翻身吗?” 黎菁也坐到了地上,“这得看你对咸鱼翻身的具体理解,以及王文耀县长的翻身能翻到多大的程度。” 夏天说:“这要看那个叶添龙有多大的能耐,以及叶添龙帮着王文耀能帮到什么程度。” 黎菁说:“先说最大程度吧。” 夏天说:“如果是这样,我觉得王文耀能挤掉程运来,将代理县委书记的代理二字去掉。” 黎菁说:“这种可能性很大,程运来从党校学习回来,完全有可能升为地区行政公署的副专员,程运来一旦离开,藤岭县的新当家人应该是王文耀。” 夏天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把宝押在王文耀身上,跟着他去省城,我的要求不高,他吃肉,我喝汤。” 黎菁又笑了起来,“咯咯,他吃肉,你喝汤,你的要求不高嘛。” 夏天自嘲的笑了笑,“我有自知之明,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眼前的利益可捞,唯一需要追求的是靠山,如果王文耀能挺起腰杆当县委书记,我能把他当成靠山,我就谢天谢地喽。” 黎菁说:“那你还犹豫什么,你就赶快奋不顾身的靠上去吧。” “呵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夏天感慨地说道:“我已经两次被蛇咬了,第一次是刘东风书记,老天爷不帮忙,让他成了植物人,第二次是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囯,我刚靠上了他,他又与程运来书记同流合污了,你说我这第三次找靠山能不谨慎谨慎再谨慎吗?” “老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嘛。”黎菁笑着说道:“再说了,王文耀已经开口了,你还有得选择吗?如果你拒绝了王文耀的好意,那不又凭空树立了一个新敌人吗?” 夏天摇着头说:“省城我是必须去的,但有所防范与全身心的投入是不一样的,我要是不想投靠王文耀,他就是拉着我去十次省城也没有用,我完全可以身在曹营心在汉嘛。” 黎菁说:“我只有一个疑问,叶添龙为什么要王文耀把你也捎上。” 夏天说:“这很好解释,叶添龙刚来之江省工作,他的当务之急是站稳脚跟,他认为我的老师柳随才能帮他站稳脚跟,所以捎上我,他就能拉近与稳老师柳随才的关系。” 黎菁问道:“那我就又有疑问了,你老师柳随才的大名我也听说过,如果他老人家真的有很大的能耐,那你当初被程运来书记贬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的时候,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出手拉你一把呢?” 夏天笑道:“当初我倒霉的时候,是打电话求助过我的老师,可这个臭老头子说,杀鸡蔫用宰牛刀,这种小打小闹他懒得出手,臭老头子还说,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就该我自己去面对,呵呵,臭老头子太有性格了。” 黎菁又问道:“那你的主意到底打定了没有呢?” 夏天笑着说:“打定了,先到省城见了我老师再说,如果可以,那就事不过三,拿王文耀当我的新靠山了。” 嗯了一声,黎菁柔声道:“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再找你算帐。” 夏天楞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黎菁,等我从省城回来,一定向你彻底坦白。” 这时,夏家村的大喇叭里,响起了村支书兼村长夏海洋的声音 第0189章父亲心思 “社员同志们,老少爷儿们,大家都应该起床了吧,没起床的懒汉们,你们快起来吧,今儿个是咱村的大日子,几千人要来咱村做客呢,县领导,区领导,乡领导,还有各乡各村的广大干部群众,个个都是贵客呀,你们谁也不许掉链子,民兵同志们,我命令你们十五分钟内到村部集合,各家当家作主的爷儿们娘儿们,你们要准时到打谷场开会,你们是要投票决定分田分地的,谁也不许不来,每个人都把自家的凳子带来,你们坐地上,客人坐凳子,还有啊,每家每户都要再出一个劳力,到村部帮忙烧水,和面和粉做馒头,谁家要是不来人,这次分田分地他家就最后一个分,别怪我把洼地烂地分给他啊,还有,还有啊,这个这个,老三家的,你家做的臭豆腐太臭了,今天你要是让我闻到一点臭味,我罚你全家去建桥工地上义务劳动半个月,还有七叔和五斤半,把你们家的鸡鸭关关牢,你们要是搞得村里鸡飞狗跳,我就让民兵把你们家搞个鸡犬不宁,大山哥,你要管好你家的那个疯婆娘,令天要是让她出来疯疯颠颠,我就取消你今年全家的救济粮,还有这个懒汉麻子,我警告你,你小子今天要是调皮捣蛋,我就打断你两条狗腿……” 夏天端着一碗稀饭,蹲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一边喝着,一边听着大喇叭里六叔夏海洋的广播通知。 夏海洋喋喋不休的说了十几分钟,夏天摇头不已。 就这讲话水平,农村干部的素质急需提高啊,六叔夏海洋当过兵,还读过初中,在全乡村干部中算是比较优秀的了,窥一斑而知全貌,可以想见全乡村干部的整体素质。 但改变和提高只能是循序渐进的,村级两套班子是选举产生的,总不能说换就换吧。 比方说六叔夏海洋,在夏家村的威信很高,他的个人素质最差,乡里也必须用他,因为他能镇住夏家村的两千多男女老小。 夏天放下饭碗,看看手表,才早上七点,还早着呢。 他眯起双眼,迎着阳光,靠在石墩上,眼睛的余光却始终跟着院子里的父亲夏山。 夏山起得比夏天还早,但一直在院子里转悠,还时不时的拿眼偷瞄夏天。 夏天咧着嘴乐了,“爸,你在干吗啊?” 夏山嘿嘿的笑着,“没什么,没什么。” 典型的农民,夏天太了解父亲了。 父亲识字不多,除了种田种地,却对开会很感兴趣,因为他认为开会能给他不少启发。 最近,父亲有一个大投资计划,要买一台黑白电视机,他说电视上能听到看到党中央的政策,比乡干部村干部说的清楚多了。 父亲还有一个“理论”,和尚多了,难免有歪嘴的,党中央的好政策传达到农民这里,很可能会被下面的干部给念歪了。 看电视,直接学习,这个想法得到夏天的支持,省得父亲经常腆着脸去六叔家蹭看电视。 要是在往日,村里要开大会,县里的领导都要出席,父定肯定是扛着凳子早早的去占座了。 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细细的一琢磨,夏天明白了父亲的心思。 “爸,今天咱家谁去开会谁去帮忙啊?” “这个这个。”夏山搓着双手,蹲到了夏天身边说:“我想,我想还是让你爷爷奶奶去吧。” 夏天故作惊讶,忍着笑说道:“不会吧,你可是咱村的开会积极分子,今天的现场会非常非常的重要,你怎么可能不去参加呢?” 夏山瞅着夏天,嘿嘿笑道:“天儿,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呢?”夏天追问道。 夏山扭头看了看堂屋里满桌吃饭的女人,小声地对夏天说:“咱爷俩的意见不一样,要让人家知道了会笑话死的,我还是不去了。” 关于村里那片水田,夏天主张不分,夏山主张分给各家各户,爷俩的想法截然不同。 夏天笑道:“意见不同很正常啊,这有什么好笑话的,爸,你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 “嘿嘿,去了也没用吧。”夏山瞟了儿子一眼说:“这又不是什么家事,你是乡书记兼乡长,还不是你说了算吗。” 夏天道:“爸你错了,今天是民主决策,由你们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说了不算数的,算数的是你们一家一户的代表。” 夏山噢了一声,“真的吗?” 夏天笑着说:“爸,你儿子会骗你吗?” 想了想,夏山说:“还是不行。” 夏天问道:“怎么还是不行啊?” 夏山道:“我倒是没什么,可万一,万一你的意见被否了,你是乡书记兼乡长,你很丢面子啊。” “呵呵。” 夏天一顿暴笑,“爸,你想多了。” 夏山一本正经道:“真的,那会影响你的威信的。” “爸,你这是杞人忧天。”夏天笑了笑说:“咱村有投票权的人家一共是六百八十三户,你要是不去,那等于是弃权,那片水田要是因为你的不去而不能承包到户,你可要后悔十五年哦。” 夏山噌地站了起来,自信地说:“那,那你的意见要是被否了,你可别怨爸啊。” 夏天笑着说:“我又不是农户,分田到户是你们的权利,我只是参谋参谋而已,党中央要求的是充分尊重农民的意愿,所以啊,今天的会议上,村里的重大决定都由你们说了算。” 夏山又噢了一声,起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我去了啊。” 夏天吓唬说:“你再啰嗦我就让三妹代表咱家,她可是什么都听我的哦。” “我去,我去。” 夏山一溜烟的走了。 黎菁从堂屋里出来,笑着说:“你爸可真有意思,一心想着把田地都分到手,这种迫切的激动心情溢于言表,可你这个当儿子的却反对把那片水田分掉,他老人家心里好纠结呀。” 夏天说:“这充分体现了这样一个道理,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现在看来,囯家规定的十五年承包期有点短了。” 黎菁说:“一步一步来嘛。”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位于村中心的打谷场。 第0190章身不由己 打谷场也是晒谷场,是一片偌大的空地,位于村中心,一面是村部,一面是村小学,还有两面被村里唯一的小水塘环绕着。 农忙时农用,平时是村小学的操场,开会时是会场,晚上放电影时还是露天电影放映场,打谷场的用处大了去了。 此时此刻,村小学门前已搭了一个大讲台,上面足以坐几十个人,它将是今天的主席台。 打谷场的四周,分置着七八个高音喇叭,都是临时从乡广播站和其他村借来的。 主席台上还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十六个大字: 夏家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会。 村部面临打谷场的墙上,也挂着一条横幅,上面也有二十四个大字: 热烈欢迎县区乡村领导和各界群众莅临夏家村指导工作。 民兵们在忙碌,在打谷场上竖起许多竹桩,再用水稻田插秧用的尼龙绳,就着竹桩将打谷场分隔成好几块。 这是村支书兼村长夏海洋的“发明”,他告诉夏天和黎菁,用插秧绳隔出来的离主席台最近的那一块,将是各家各户的代表,他们是今天拥有投票权的人。 夏天笑了笑问:“六叔,都准备好了吗?” 夏海洋自信满满,“没问题,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我已经检查过五遍了。” 夏天指着村部的围墙问道:“那墙上除了横幅还写着什么?” 夏海洋傻眼了。 原来,村部的墙上除了挂着那条长长的横幅外,还有两句前些年很流行的口号。 一句是:农业学大寨。 另一句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夏天提着夏海洋的胳膊转向村小学的方向。 村小学的墙上,也有两句口号。 上面一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下面一句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苖。 夏天说:“除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一条,其他三条都不合时宜嘛,六叔,你的准备工作够可以的啊。” 夏海洋尴尬地笑起来,“灯下黑,全都是灯下黑,我马上叫民兵把那三条标语涂掉。” 夏天严肃道:“六叔,此一时彼一时,这三条标语与改革开放是南辕北辙,让领导和外村人看了,你这个村支书兼村长是要被笑话的哟。” 夏海洋应了一声,拨腿要走,却被夏天保手拽住了。 “六叔,还有一个事,今天的会议不用你主持了,就你那讲话的水平,太不上档次了。” 夏海洋笑道:“我早就说我不行,是你赶鸭子上架的么,这样也好,省得我在外人面前出洋相。” 夏天也笑道:“但是,你这个夏家村的当家人,还是要在领导面前露个脸的。” 夏海洋问道:“我怎么露脸呢?” 夏天道:“会议开始的时候,应该是这样的安排,先由你自我介绍,再宣布大会开始,然后介绍黎菁同志,最后请黎菁同志主持大会。” 夏海洋默念了一遍,“我记住了。” 夏天吩咐道:“那就赶快去处理那几条标语吧,对了,你再派人去村里检查一下,有这样的标语都要处理掉。” 夏海洋走后,黎菁微笑着说:“看不出来呀,你还很细心的嘛。” “不是我有多细心,而是吃一堑长一智。”夏天说道:“我读大二的时候,我们之江大学机械系要接待一个来自美囯的代表团,我们机械系提前一个星期进行准备,我们大家都觉得准备工作已经万无一失了,可是,当那个美国代表团来到我们机械系的老教学楼时,那个代表团团长立即不高兴了,原来啊,那老教学楼的外墙上有这么一条标语,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打倒美帝国主义,而那个代表团团长是个中囯通,人家对这条标语不但读得出来,而且还知道是什么意思,人家以为是咱们故意示威和挑衅呢,后来,人家提出了抗议,上上下下的领导都挨了批评,这个事被当作我们机械系的笑话在全校传了好几年。” 黎菁说:“你让我主持今天的大会,是有意要让我抛头露面吧。” 夏天点了点头,“黎菁姐,你有资格得到这个机会嘛,你现在不但是县委派到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你还是夏家村的工作指导员,由你主持今天的大会是名符其实的和理所当然的。” 黎菁嗯了一声,“谢谢你,我也看出来了,王文耀县长一定知道我是程运来书记派下来的,而他准备咸鱼翻身,与程运来书记分道扬镖,所以昨天晚上,他故意背着我找你谈话。” 夏天笑道:“所以说,王文耀县长很不简单啊,不过,黎菁姐你大可放心,王文耀县长即使要与程运来书记分道扬镖,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因为他需要更多的人支持啊。” 程菁笑道:“你也很不简单,开现场会是个创举,造锅底河大桥是大功一件,王文耀县长明摆着是要以大欺小,抢你的功劳,你却泰然处之,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呀。”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好处,我个人是可以无所谓的。” “咯咯,说得也太道貌岸然了吧。”黎菁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把这两件大功当作投靠王文耀县长的见面礼吧。” “什么道貌岸然,难听,太难听了。” “我说得对不对?” “算对吧,呵呵。” “小算盘打得不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这倒也是,官场就是个江湖。” “黎菁姐,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王文耀县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知识分子,纯知识分子,与刘东风书记和程运来书记都不一样。” “纯知识分子当县委书记,你说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说的是他的执政风格。” “仁和与稳重吧。” “非也,非也。” “不会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天苦笑着说:“知识分子当县委书记,我会很看好,如果是纯知识分子当县委书记,我就不会看好。” 黎菁微笑着说:“你明说行不行?既然你不看好王文耀县长,那你干吗还要投靠他?” 夏天轻叹一声,“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这时,郭香菱过来说,各村的干部和代表到了。 第0191章领导莅临 上午九点刚过,南岙乡其他二十一个村的干部和代表,都陆续来到了夏家村。 更有很多自发前来的群众,人数比原来预计的还要多。 整个打谷场基本上坐满了人,蔚为壮观,粗粗一算,至少在两千五百人以上。 最靠近主席台的地方,被竹桩和尼龙绳围成了一个正方形,正方形里,全村六百八十三户的代表已经席地而坐,无一缺席。 夏家村原来是六百二十八户,有很多家庭属于三代同堂或四代同堂,这次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全部的大家庭均进行了分家,故而一下子多出了五十五户。 村民兵营在维持秩序,从村口到打谷场内外,都有他们的身影。 村里的妇女更是忙碌,她们聚集在村部的院子里,十口大锅烧水,二十口大锅蒸馒头,还有几十张八仙桌,堆放着无数待蒸的馒头。 夏家村的馒头很有特色,看似馒头,其实却是包子,里面是有馅的,有肉馅菜馅,也有甜馅。 为了这次的现场会,夏家村可谓下了“血本”,除了两千斤上好面粉,还宰了十二头肉猪。 六叔夏海洋有些“心疼”,夏天拿老话劝他,这叫舍得了孩子才套得住狼,今天的付出,是为了将来的回报。 老话还说,千金难买好名声,这次是夏家村要在全县干部群众面前露脸,说不定还能在省报上出现,两千斤面粉和十二头肉猪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夏天告诉六叔夏海洋,这将是夏家村历史上最大的和最后的“大锅饭”,以后富裕了就是想请人吃饭都请不来。 这时,一群远道的客人到了。 一群公社的头头脑脑,前呼后拥的进入打谷场,为首的正是夏天曾“帮”过的那五位,东屏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谢奇,朝阳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李晓阳,长风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林国彬,海岩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王山,上港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齐瑞星。 在谢奇他们五个的身后和周围,还有十几个其他公社的党委书记,夏天基本上都认识。 夏天咧着嘴乐了,这帮家伙路程有远有近,敢情是商量好了才一齐来的吧。 谢奇他们与黎菁他们打过招呼后,便不由分说,把夏天拽到了主席台的后面。 “兄弟,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啊?” 夏天知道谢奇问的是什么事情,“老谢啊,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啊。” 谢奇说:“兄弟,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我们可是和你在一条船上了,你可不能瞒着我们哦。” 夏天说:“很简单,我私自建造锅底河大桥被人举报了,王文耀县长前来兴师问罪,听说我们要召开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现场会,便决定率县委县政府领导集体出席。” 谢奇说:“王县长这是要为你撑腰站台,很反常嘛。” 夏天说:“我也觉得很反常,率县委县政府领导集体,出席我们的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现场会,就是王县长临时决定的。” 李晓阳说:“了不起,了不起,支持你就是与程运来书记对着干,王县长他敢这么干吗?” 夏天说:“事实上就是这样的。” 林国彬说:“这面瓜变成炸弹,其中必有奥妙啊。” 夏天说:“老林,你这话要是让王县长听,非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王山说:“我只能说,这世界变化太快,我等已经目不暇接了。” 夏天说:“那就少说怪话多学习,你们今天就是来学习的嘛。” 齐瑞星:“小夏,我们是来观摩学习的,但感觉怪怪的,学习怕也是学不好啊。” 夏天说:“你们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么,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我不吃你们这一套,你们要是想捣乱,我让民兵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谢奇说:“兄弟,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知道,今天的太阳为什么是从西边上山的。” “呵呵。” 就在这时,打谷场入口又出现了一帮人,为首的正是代理县委书记兼县长王文耀。 王文耀的身后和身边,是县委县政府其他领导,以及大批县直部门的负责人。 夏天冲谢奇他们笑道:“喏,让今天的太阳从西边上山的人到了,我这就问问他去。” 说罢,夏天撇下谢奇他们,急忙快步去迎接县委县政府领导。 除了王文耀,以及在外学习的县委书记程运来,其他七位常委和两位副县长也都来了。 张国民,县委副书记兼县党校校长; 姚卫健,县委常委兼常务副县长; 鲁镇宇,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局长; 沈扶林,县委常委兼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 方兴国,县委常委兼县委组织部部长; 钟成军,县委常委兼县委武装部部长; 田嘉华,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 李贯,副县长; 沙奇辉,副县长。 夏天笑脸相迎,与王文辉等一一握手招呼,并陪着他们走上主席台就座。 在主席台上就座的,还有县委县政府主要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各区区委书记和区长。 王文耀今天红光满面,神彩奕奕,果然象换了个人似的。 夏天没敢坐下,而是寸步不离的陪在王文耀身边。 王文耀微笑着,“小夏,搞得有模有样的嘛。” 夏天也陪着笑脸,“王县长,夏家村历来都是个先进村,一贯很有组织性纪律性的。” 王文耀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据史料记载,在抗日战争时期,夏家村就是有名的堡垒村啊。” 夏天跟着点头,“更何况今天是你来了,要知道,你是夏家村有史以来莅临的最大领导,乡亲们能不热情欢迎么。” 王文耀又笑,“是么,那我是不是得给乡亲们送点礼呢?” 夏天点着头笑,“精神加物质,这是你下乡的一贯传统,你看着办,你看着办。” “哈哈。”王文耀抬腕看表,“十点零五分,小夏,咱们开始吧。” 夏家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会开始了。 第0192章叔公夏天 夏家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大会现场。 按部就班,率先亮相的是夏家村党支部书记兼村民委员会主任夏海洋。 能在这么多领导面前亮相,夏海洋自然是春风得意,但也没有得意忘形,基本上按夏天教他的说,表现可以打上八十五分。 夏天心里蛮欣慰的,六叔,今年的全县先进党支部书记表彰名单里要是没有你,老天爷也不会答应的。 大会由县委驻南岙乡农村工作指导员黎菁主持,表了简短的讲话,阐明了这个大会的主题和议程,然后请代理县委书记兼县长王文耀讲话。 夏天也为他的黎菁姐高兴,如果这个现场会取得成功,并得到县委的肯定,那么黎菁的功劳就不容抹杀,这对她的仕途是个巨大的促进。 王文耀发表了热情漾溢的讲话,虽然是即席讲话,时间也不到十分钟,但显然是早有准备。 至少在夏天的记忆里,王文耀的这次讲话,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讲得好。 夏天不禁心里感叹,他娘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人一旦高兴,说话也利索起来了。 作为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谁都知道王文耀的笔杆子很灵光,但讲话或发言却不怎么样,可今天的王文耀,简直可以荣获演说家的头衔。 接下来是乡里的几位领导轮流亮相,副书记周汉滨,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李长喜,党委委员兼妇联主任郭香菱,副乡长方兰和郭凯达,轮流上台,照本宣科,分别宣读中央和省委及地委县委关于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文件。 夏天蹲在主席台的最后一排,身边是他的两个好朋友,城关镇镇长陈林扬和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 前面在开大会,三个人在后面开小会。 白九龙说:“小夏你行啊,整这么一出,他妈的也太长志气了。” 夏天笑着说:“老白,你一声他妈的,我能长得了志气吗。” 陈林扬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咱们的王县长脱胎换骨了。” 夏天说:“老陈你分析分析。” 陈林扬说:“以前都认为王县长是个面瓜,是男人那翘不起来的玩艺儿,咱们都大错特错喽。” 白九龙说:“不会吧,王县长这样做,等于是要与程运来书记分庭抗礼啊。” 夏天说:“老白你算说着了。” 陈林扬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王县长在上面找到靠山了,所以他才敢如此的高调。” 夏天说:“老陈你说对了。” 白九龙说:“小夏,那你就把答案拿出来吧。” 夏天说:“很简单,王县长有个亲表叔从部队转业,名叫叶添龙,现在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是他主动打电话给王县长,并邀请他今天晚上前往省城一聚。” 陈林扬说:“那怎么又扯上你了呢?” 夏天说:“这就叫无巧不成书,我大学老师柳随才在五七干校劳动学习的时候,五七干校的军代表正是叶添龙,两个人在五七干校成为朋友,叶添龙来到咱们之江省工作,应该与我老师在第一时间恢复了联系,所以,叶添龙不但邀请王县长赴省城一聚,还要求王县长把我也给捎上。” 陈林扬说:“这是个机会啊。” 白九龙说:“这就是说,王县长挺起腰杆,要取代程运来书记了。” 夏天说:“老陈,你怎么看?” 陈林扬说:“当然不能放弃了,王县长既然看上了你,你就应该靠上去么。” 白九龙说:“老陈说得对,咱们都没有靠山,怎么能有靠山而不靠呢。” 夏天说:“那行,我听两位哥哥的,今晚跟王县长去省城。” 白九龙说:“小夏,既然如此,你现在应该去前面亮亮相么。” 夏天说:“老白啊,我还用得着亮相吗?” 陈林扬说:“小夏是对的,这叫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管亮不亮相,今天最大的得利者都是小夏。” 这时,主席台上,又轮到主持人黎菁在说话了。 “村民同志们,接下来的议程是提问环节,在咱们吃午饭之前,大家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将一一回答。” 会场先是片刻宁静。 接着,会场上议论纷纷。 有人大声的问:“黎同志,真的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黎菁应道:“是的,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们都会回答的。” 有人喊道:“我们可以指定人来回答吗?” 黎菁道:“当然可以。” 刚才那人又喊道:“我们要求三叔公出来回答问题。” 不少人附和道:“对,我们要求三叔公出来回答问题。” 黎菁问道:“你们说的三叔公是谁呀?” 台下齐喊,“夏天,三叔公,三叔公,夏天。” 顿时,打谷场里响起了无数笑声。 黎菁也跟着笑,赶紧将夏天拉到讲台前,“三叔公,现在是你的时间了。” 台下又笑。 夏天呵呵一笑,指着主席台下最近的一帮小青年说:“今天是在开会,你们不能叫我三叔公。” 一个小青年说:“三叔公,我来开会的时候,我妈交待过的,不能对你没礼貌,一定要叫你三叔公。” 夏天无奈的笑了。 真是没办法,夏家村都姓夏,特别讲究辈份,夏天的辈份高,人家又叫顺了口,临时改口还真的改不过来。 “小林子,你想问我什么问题,你问吧。” 小林子指着身后一个老头说:“不是我要问你,是我八爷有问题问你。” 夏天随口问:“八爷,你有什么问题啊?” 不料,八爷又吹胡子又瞪眼,“你什么意思?谁是你的八爷?你这不是要乱了纲常伦理吗?” 夏天楞了楞,这才明白自己叫错了,论辈份,八爷还得叫他一声叔呢。 “噢,这个这个,八侄,你是八侄。” 台下大笑。 八爷笑道:“这才对么,我是你侄儿,你是我三叔,这改革开放,这包产到户,我们举双手赞成,但是,这辈份排序不能改吧,要是不论辈份,咱夏家村是要乱套的。” 夏天也笑道:“对对,八侄你说得对,辈份不能改,你的意见很对,我保证改革开放不会把辈份排序给改了,八侄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八爷说道:“三叔,我的问题还没开始问呢?” 第0193章现场提问 八爷的问题,夏天早就猜到了,因为这是大多数村民共同关心的问题,“八侄,你是不是想问,包产到户的政策会不会变?十五年的承包期太短了,我说得没错吧?” 八爷点着头说:“三叔你猜对了,你就给我们大伙说道说道吧。” 夏天语重心长地说:“八侄啊,刚才各位领导宣读的文件里,从中央到省地县各级政府已经作出了庄重承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长期不变,十五年承包到期后将会续包,八侄,你还不相信吗?” 八爷扬着脖子说:“我们相信党中央,但下面的人我们不怎么相信。” 夏天郑重其事地问:“你为什么不相信下面的人呢?” 八爷大声说:“下面的歪嘴和尚太多了,党中央的政策最好,也会被歪嘴和尚给念歪的。” 全场又响起了笑声,连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都笑了。 夏天耐心地问:“八侄,那依你看该怎么办呢?” 八爷笑着说:“我们都讨论过了,觉得还是找你找村干部比较靠谱,你们作出的承诺我们比较相信。” 夏天挠着头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八爷用教训的口吻说:“三叔,有这么一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比方说三叔你,你就是跑了,不还有你家里人吗?” 夏天笑着噢了一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是将来政策变了,你就找我和村干部们算帐?” 八爷喊道:“你敢不敢承诺?” 不少人附和,“你敢不敢承诺?” 夏天大声应道:“我敢,如果将来政策变了,你们就找我算帐,找村干部们算帐,你们就去我家住去我家吃去我家喝。” 会场里响起了掌声。 八爷这时却站了起来,冲着主席台上的王文耀说:“王县长,对不起啊,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因为你是大领导,我们怕将来找不到你啊。” 王文耀笑着说:“八爷,你的意见提得很好啊,我代表县委县政府谢谢你,你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我在这里向大家庄严的承诺,我们决不做歪嘴和尚,我王文耀不是大官,我家就在城关镇,欢迎你们到我家做客,我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人嘛。” 打谷场里,掌声和笑声伴随。 夏天挥了挥手,示意与会者安静,“乡亲们,下一个谁提问啊?” 一只颤巍巍的老手举了起来。 夏天伸脖一看,急忙喊道:“五哥,你有什么问题呢?” 五哥也是一个老头,年纪比八爷少不了几岁,夏天喊他五哥,说明他与夏天是同一辈的。 会场里又有不少笑声。 五哥从小就是孤儿,住在祠堂里长大的,至今也未娶妻生子,一家一人,村里象他这样的人还有六个。 五哥不象八爷,说话小心翼翼的。 “三,三弟,我,我这样的人,可以分田分地吗?” 夏天点着头道:“五哥,我知道你喜欢种田种地,你就放心吧,国家有规定的,你在六十周岁之前,你可以种田种地,等你六十周岁的时候,你就是五保户,你生活问题将由乡里和村里负责解决,如果你还愿意和还有能力继续种田种地,村里也会继续让你承包原有田地的。” 五哥不住的点着头,笑道:“这个政策好,这个政策好。”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人跟着喊道:“这个政策好,这个政策好。” 夏天一听就乐了。 “瞎眼刘,没想到你也来了,来都来了,就站起来说话,别不好意思嘛。” 打谷场又是笑声阵阵。 论名气,瞎眼刘可比夏天大多了。 瞎眼刘还真的站了起来,“怎么着啊,我不能来参观指导吗?” 夏天笑道:“能来能来,但不是参观是观摩,至于指导么,就不劳你瞎眼刘了。” 瞎眼刘笑道:“夏领导,我听着好象你还是不欢迎我啊。” 夏天笑着问:“瞎眼刘,你别打岔,你的眼睛好了没有啊?”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瞎眼刘不好意思道:“夏领导,这我得谢谢你,你把我瞎了几十年的眼睛给治好了。” 夏天笑道:“那就好,刚才领导们宣读文件,你都听懂了吗?” 瞎眼刘应道:“夏领导,我不用学习,我的情况跟你的五哥一模一样,你的五哥什么待遇,我也应该是什么待遇。” 夏天摇着头笑道:“瞎眼刘啊,你还真不能跟我五哥比,我五哥一生勤劳,年轻时还当过县劳动模范,家里有多余的钱粮,他会拿出来无偿的接济别人,他现在担心的是不分给他田地不让他干活了,而你瞎眼刘却是南岙乡的第一大懒汉,你不但懒你还是个骗子,一生骗吃骗喝,自己却从来不干活,我说瞎眼刘啊,你给我五哥端尿盆也不够资格哦。” 会场里又是笑声一片。 瞎眼刘笑道:“夏领导,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跟你五哥比,我好象是差了一点,但是,我们的权利是相等的吧?” 点了点头,夏天笑道:“瞎眼刘,你这话说得非常正确,我举双手赞成,你个人的权利必须得到保障,包括你劳动的权利,看来你的态度相当端正嘛,我要好好的奖励你一下。” 瞎眼刘忙道:“好啊,夏领导你说,你要奖励我啥啊?” 夏天道:“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别人五个肉馒头,你可以吃十个肉馒头,你回家以后要是积极劳动,亩产量达到全村的平均水平,我让乡里奖励你一条牛,你要是当上县劳动模范,我们乡里帮你做媒,为你娶一个能生孩子的老婆。” 在哄笑声里,瞎眼刘道:“夏领导,中午的奖励我先领了,你后面的两个大馅饼么,我先考虑考虑再说。” 夏天大笑道:“瞎眼刘,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就是专门治你这种懒汉的哟。” 这时,夏家村村民堆里有人站了起来。 “夏天,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是夏天的七叔夏海峰,六叔夏海洋的亲弟弟,但兄弟俩却是死对头。 第0194章民主问题 七叔可是村里的大能人,也是村里的“首富”,虽然不是干部不是党员,但在村里的威信很高,身后有一批追随者。 夏家村的主要付业是去锅底河里淘沙,而夏海峰自己不淘沙,他很早就出去做各种小生意,认识的人多,有信息有市场,所以他收购沙,自己雇船运到外面去卖,就凭这一行当,他这两年赚了不少钱,在村里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夏天和六叔夏海洋走得近,无形之员疏远了七叔夏海峰,因此,七叔夏海峰对他心有隔阂。 “七叔,今天的大会讲究的是民主和公平,你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 夏海峰道:“夏天,我们对缴纳公粮和缴农业税没有意见,但对上交集体提留有意见,既然都包产到户了,那跟村里还有什么关系呢?” 夏天道:“七叔,你的理解还不太到位,农户向村里上交集体提留的根本目的,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水利费每亩土地每年两元钱,是县政府的规定,教育费每亩土地每年三元钱,是乡政府的规定,你能说水利费和教育费不该交吗?还有每亩土地每年五元钱,是交给村里的,七叔啊,你是知道的,村里每年要花不少钱啊,咱们自建的水泵站和医疗站每年都要往里贴钱吧,八位五保户老人也得花钱吧,十一位现役军人的家属每年都要补贴吧,村干部每年的误工补贴应该有吧,咱们村通往村外的道路每年都要维修吧,还有,我再举一个小例子,村里每年要放十五场电影,每场电影十元钱,光这一项开支就需要一千五百元,七叔,我提的这些开支,你说应该不应该啊?” 夏海峰道:“我也没说村里不该向农户收钱,我的意思是每亩每年五元钱太多了。” 夏天道:“七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担心村干部乱花钱吧?” 夏海峰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夏天道:“七叔,你放心吧,你的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乡里有这么一个考虑,以后各村都要成立一个财务监督小组,财务监督小组的成员由各村德高望重的村民组成,各村的帐目要定期清理定期公开,并不定期的接受财务监督小组的检查,除此之外,乡政府财务工作小组也会对各村的帐目进行监管和检查。” 顿了顿,夏天又道:“七叔,其实你的意见提得很好,每亩每年上交村里五元钱,这个价格是高是低,还是可以讨论商量的,乡里以后每年都会进行研究的,该降的要降,该升的要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决不会乱花老百姓的一分钱。” 夏海峰道:“这还差不多,我没意见了。” 说罢,夏海峰坐回到地上去了。 夏天又冲着台下问道:“乡亲们,现在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大家还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可以去吃午饭了。” 不料,话音刚落,下面就站起一个人来。 他叫夏三立,外号大轴子,长得瘦不拉叽的,和夏天的年纪差不多,是村里有名的捣蛋鬼。 “天哥,我可以提意见吗?” 夏天心里骂了一声他妈的,嘴上却笑道:“三立啊,你又有什么问题啊?” 夏三立举了举手,“村里把我从民兵营开除了,我的名誉受到了损失,我的心灵受到了创伤,我不服,我有意见。” 夏天笑道:“你还不服啊?你拿自动步枪去打鸟打鱼,村里把你开除我看一点都不冤,要是让我来处理,我一定把你交给县公安局处理。” 夏三立嘻皮笑脸道:“天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还要跟你讨论民主问题呢。” 夏天哦了一声,“你跟我讨论民主问题?” 夏三立挑衅道:“你敢不敢,你敢不敢?” 夏天乐道:“好啊,我请教了。” 夏三立道:“什么叫村民自治?请你用一句话概括。” 夏天道:“村民自治就是村里的事情由村民自己决定。” 夏三立道:“村民们如何决定村里的事情呢?” 夏天道:“民主,民主讨论民主决策,公开公平公正。” 夏三立道:“那什么叫民主呢?请你用我们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解释一下,最好是举例说明。” 夏天道:“三立,我这么跟你说吧,村里的事情分三类,大事中事和小事,那么对应的就需要大民主中民主和小民主去解决,前不久选举村民委员会就是大事,就需要用大民主去解决,所以需要全村十八周岁以上的选民全体参加投票,比方说如果村里要修路,或者村小学的校舍要修缮,这些都是中事,那就需要中民主来解决,村里的干部和村民代表参加就可以了,又比方说如果村里要放电影,这就是小事,不需要很多人参与讨论商量,只需要村干部讨论商量就可以了。” 夏三立道:“你这么一说,我好象明白多了。” 夏天道:“我再给你打个比方,一个家庭也有大事中事和小事,也需要大民主中民主和小民主。” 夏三立道:“天哥,这又该怎么理解呢?” 夏天道:“比方说你爸你妈是咱们村里的一对欢喜冤家,平均一天要吵一点五次,但每次吵过后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和好如初,这就是小事,你都不用插手,你爸你妈的小民主就可以搞定,又比方说你夏三立找了个女朋友,你想把你女朋友变成你老婆,这就需要你爸你妈也得同意,这就是中民主,再比方说你家要推倒旧房子建造新房子,想向村里多批点宅基地,那是你们家的大事,但那也是村里的事,这对你们家来说就是大民主了。” 夏三立道:“天哥,你干吗拿我家打比方啊。” 夏天道:“为了让你更容易理解啊。” 夏三立道:“你有种,你就拿你们自己家打比方,你敢不敢?你敢不敢?” 说着,夏三立又煽动别人了,“乡亲们,你们一定对天哥家的民主很感兴趣,你们想不想听听,想听就呱唧呱唧啊。” 夏三立带头鼓掌。 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连王文耀县长也在鼓掌。 夏天无奈地笑道:“好吧,咱们先吃饭,下午确定包产到户方案前,我向大家说说我们家的民主。” 第0195章投票开始 午餐,肉馅方馒头和菜汤,外加土制米酒,这是夏家村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 县长王文耀和县委副书记张国民,由夏天陪着单独一桌。 王文耀和张国民都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张国民,一边吃还一边夸赞。 夏天笑而不语。 张国民五十七岁,是土生土长的藤岭县人,是县常委会里的老大哥,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当县委常委的年头,比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工龄还要长。 建国前的老革命,文化程度是夜校三年,但张国民心态好,很有自知之明,正职当不了就甘做副职,做不了事就高高挂起,基本原则是唯一把手马首是瞻,谁当一把手都是如此。 张国民来过夏家村,看到王文耀只吃馒头只喝菜汤,却是滴酒不沾,他便笑眯眯地说:“文耀,你如果不喝酒,夏家村人会不高兴的。” 王文耀问夏天,“还有这个讲究?” 夏天点了点头,“肉馅方馒头,杂烩菜汤,土制米酒,是我们夏家村独有的食品,三样一齐拿出来,就是对待客人的最高礼节。” 张国民笑着说:“你要是不喝酒,那就是看不起主人喽。” “我喝,我喝。”王文耀赶紧端杯喝酒。 张国民说:“小夏,你们夏家村还有其他特色小吃,我觉得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让乡亲们出去开店摆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发家致富啊。” 夏天说:“张副书记,你真是英明啊,到目前为止,夏家村已经有七十多户人家外出开展个体经营,农忙时回家,农闲时外出,这是夏家村的老传统了,现在需要的就是政府大开绿灯,给予方便。” 王文耀说:“县政府正在制定这方面的政策,你们要的绿灯很快就会有了。” 夏天问道:“两位领导,对今天的现场会还有什么指示?” 张国民说:“好,很好,非常好,让我想起了建国初期,我们党的好传统又回来了。” 王文耀也点头称赞,“小夏,你干得好,用民主的方法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可以说是个创举。” 张国民说:“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北方的几个省一年前就开始了,咱们是晚了一年之多,虽然可以借鉴北方几省的经验,但咱们有咱们的实际,具体做起来,还是要因地制宜啊。” 王文耀说:“小夏,你的夏家村是全县头一个,大家都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搞的,我们县委县政府也很期待啊。” 夏天点着头道:“请两位领导放心,重头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午餐完毕。 在高音喇叭的召唤下,几千人又呼呼啦啦的,陆续回到了打谷场。 下午的会议主持者,由黎菁变成了夏天。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乡亲们,同志们,接下来就是咱们这个现场会的最后一个议题,也是最重要的和大家最期待的议题。” “同志们,党中央一再强调,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首先必须坚持自愿的原则,所以,我们夏家村今天就要用民主的办法,来体现党中央强调的自愿原则。” 夏天顿了顿。 打谷场片刻是哑雀无声。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的民主投票,将由你们六百八十三人来完成,你们代表的不仅是你们自己,你们还代表着六百八十三个家庭,代表着全村两千两百三十三人,所以我恳请大家庄严地行使你们的权利。” “上午的全议结束前,我的堂弟夏三立让我说说我家的民主问题,我就假公济私的向大家炫耀一下,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家以前是没有民主的,我们家是我奶奶一个人独断专横,大事小情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同志们乡亲们,她老人家厉害啊。” 全场大笑。 夏三立起哄道:“天哥,你这样揭发你奶奶,小心她用拐杖揍你屁股哟。” 夏天笑着说道:“三立啊,国家在改革开放,我们家也在改革开放,我奶奶已经光荣地退居二线,我老爸已经光荣地成为我家的当家人,所以请你放心,我爸今天来开会,代表的是我家的一致意见。” 夏三立喊道:“可是据我所知,你和你爸的意见就是针锋相对的,这你怎么解释啊?” 夏天不慌不忙地说道:“三立,这个也请你放心,我的户口已迁出夏家村,你们分田分地也没我的份,所以我的意见只能做为参考,乡亲们如何选择,要由今天的投票来最终决定。” 夏三立笑道:“天哥,不管怎么说,反正你们家就是意见不统一么。” 夏天说道:“这也是大民主和小民主的关系问题,我们家的小民主已经解决了,我老爸来开会前,我们家已经讨论过了,我老爸的意见就是我们全家的意见。” 顿了顿,夏天冲着夏三立的方向笑道:“三立啊,倒是你有点问题啊,据说今天早上你家发生了夫妻大战,你爸你妈现在都还在沤气,所以你来开会参加投票,到底是代表你爸的意见呢,还是代表你妈的意见呢?” 全场大笑。 夏三立急忙站起来,摇着手嚷道:“不讨论了,不讨论了,天哥,咱们还是投票见真章吧。” “好,咱们接下来就开始投票,请负责点数的民兵和村干部与负责记录的同志做好准备。” 夏天拿出一张纸,拆开来摊在讲台上,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台下那六百八十三名家庭代表。 “投票的第一项内容,是要不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请同意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家庭代表们站起来。” 话音一落,那由插秧绳围起来的正方形里,陆续站起来很多村民。 负责点数的民兵和村干部一共有十个人,待村民们站定后,他们便分头开始点数。 夏天喊道:“喂,为了确保无误,你们要点两遍,而且两遍都要一致才能报上来。” 很快地,点数结束,起身的人都坐回到地上。 民兵报告:“一共有五百九十一票。” 夏天大声宣布:“一共五百九十一票赞成,已经超过半数,咱们夏家村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就是说,咱们接下来要继续进行投票。” 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0196章包产到户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核心內容,是分田到户和包产到户,用农民的话说就是单干,分田分地便成了关键。 夏天说道:“乡亲们,咱们接下来要投票的是第二项内容,是把全部田地包括果园分掉呢,还是保留部分田地作为村里的机动田,下面,请支持保留部分田地作为村里机动田的家庭代表站起来。” 台下一阵躁动。 因为保留机动田的提议,实际上是夏天和六叔夏海洋的主意,主要还是夏天的主意,这一点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 不少人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很年轻,是夏天的支持者,都巴不得少分点田地,好自由自在地出去闯世界。 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起身。 有意思的是,有一群人慢慢的站起来,但又很快地坐了回去。 为首的正是夏天的父亲夏山。 那些跟着夏山又是起身又是坐下的人,大多年纪与夏山相仿,而且与夏山交情不浅。 这时候,夏山的心里很是纠结,因为他站起来就是支持儿子,坐着不动就是反对儿子。 他是巴不得把村里的每一寸田地都分得精光,可儿子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把儿子的意见给否定了,那儿子也太没面子了。 负责点数的民兵问道:“夏山叔,你是要站起来还是要坐下啊?” 因为这个时候,夏山非站非坐,而是蹲在了那里。 而正因为夏山的非站非坐,他的追随者们都与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滑稽极了。 会场里有人起哄,不少人跟着笑了起来。 夏天也笑了,老爸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他改变了“投票”顺序,只是想考验考验他的老爸。 不过,在村负责点数的民兵的催促下,夏山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坐回了地上。 夏山的追随者人数不少于一百,也都跟着他坐回了地上。 点数的结果是两百三十一要,夏天的意见得到了否决。 前一个提议没有通过,那就要对后一个提议进行投票。 “下面,请支持把全部田地包括果园的家庭代表站起来。” 夏天的话音未落,他老爸夏山就噌地站了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这个提议以四百十一票得以通过。 展然有四十一个人投了弃权票,这是夏天事先没有想到的。 夏天又看了一眼摊在讲台上的那张纸,然后说道:“乡亲们,因为第二项投票得以通过,所以接下来是第三项投票,咱们要确定分田分地的具体办法,根据前期的讨论,一共有三个办法,第一个是抓阄,就是把全村的田地集合到一块,按抓阄的顺序进行划分,第二个是按各生产小队的编制分别进行划分,第三个是由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主持划分,现在,请支持用抓阄的办法进行土地分配的家庭代表站起来。” 最后一句话,夏天重复了两遍。 六百八十三个家庭代表,几乎全部都站了起来。 六百七十六票。 抓阄,这个古老的公平制度,重新焕发出它特有的光芒和光辉。 接下来的投票,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夏天说道:“乡亲们,上午咱们讨论过大民主中民主和小民主,那么现在的投票属于哪个民主呢?现在的投票属于大民主,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大民主,严格意义上的大民主,就是十八周岁以上的村民一人一票。” “所以,为了体现真正的民主,咱们接下来的投票,要对前面几次投票再次进行确认,这次投票的通过标准是三分之二以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超过三分之二以上的票数,那前面的投票全部作废,咱们要择日重新进行有全体十八周岁以上村民参加的投票。”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是三分之二以上哦,现在投票开始,凡是支持前面几项投票结果的家庭代表,请你们站起来。”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次投票,三分之二以上,前面的热热闹闹,可能一下子就会被否定。 全场的人都屏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等待着投票结果的产生。 负责点数的民兵也很紧张,第一次数出来的是四百五十二票,没过三分之二。 第二次点数,是四百五十七次,过了三分之二。 第一次点数和第二次点数的结果截然不同。 夏天大声道:“再点再点,你们仔细点行不行,你们会不会数数啊?” 站在旁边的村干部也加入了点数的行列。 过了几分钟,第三次点数结果出来了,四百五十五票。 这个结果刚好是三分之二以上。 夏天不敢相信,怎么这么巧啊?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夏天大声命令,“你们再点,再点。” 第四次点数。 这次负责点数的人增加了,十多个其他公社的书记和主任,也自告奋勇地加入。 没错,是四百五十五票。 在热烈的掌声中,夏天宣布,夏家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通过了。 很多村民在欢呼。 “乡亲们,请大家安静,请大家安静,咱们还要抓阄呢。” 夏天这么一喊,会场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夏天说道:“为了公平起见,咱们接下来要进行现场抓阄,乡亲们都知道,咱们村有七块田地要分给各家各户,三块水田三块旱地和一个果园,也就是说要进行七次分配,所以,咱们在村部准备了七种颜色的票,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拿到七张不同颜色的票,票上的数字,就是你们分田分地的顺序号。” 说到这里,夏天挥了挥手。 村支书兼村长夏海洋抱着一个箩筐,走到了夏天身边。 夏天指了指箩筐,笑着说道:“乡亲们,在你们去村部抓阄之前,要在这里先抓一次阄,这个阄抓到以后,你们就去村部门口排队,按照这个阄上的序号进入村部,进入那七个颜色的抓阄环节,乡亲们,你们明白了吗?” 主席台下一阵应呼。 “明白了,明白了。” “这个游戏以前常玩啊。” “三叔公,快开始吧。” 夏海洋抱着箩筐跳下主席台,村民们立即围了上来。 夏天大声宣布,现场会到此结束。 第0197章省城之行 之江省省会湖城市,位于之江省西北部,而藤岭县所在的天州地区在之江省的东南部,两地相距三百多公里,而从藤岭县出发到达湖城,路程更是在四百公里以上。 黑乎乎的深夜里,一辆吉普车在天州地区通往湖城市的公路上蹒跚。 车上四个男人,除了县长王文耀和他的秘书司机,还有一路迷迷糊糊的夏天。 夏天有上车即睡的优点,但吉普车漏风,冷空气不住的钻进车里,在挨冻的环境下,夏天只能是半醒半睡。 深更半夜赶路,夏天真是搞不明白王文耀的心思,既然都高调的亮相南岙乡现场会了,还有必要以偷偷摸摸的方式去省城吗? 长途跋涉,一夜颠簸,去省城找靠山,也真够辛苦的,夏天理解王文耀,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是如此。 再说王文耀被压抑了十几年,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做官,一朝得志,难免心态有些扭曲,这也是很正常的。 大晚上的出远门,至少不会让别人看到,能达到一鸣惊人的政治效果。 当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省城的边缘已近在眼前。 湖城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宁静,朦胧的晨雾也挡不住她的魅力。 王文耀也终于醒了,“小夏,咱们到了吧。” “是啊。”夏天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车进湖城,照例是先找一家招待所或旅馆登记住下,然后是洗脸吃饭加休息三部曲。 可夏天不是这样,他在出发前带了一辆新自行车,就绑在吉普车后面的备胎上,那将是他在省城期间的代步工具。 作为在省城待了四年的“过来人”,夏天知道自行车的重要。 夏天要单独“行动”,王文耀当然同意,他与表叔叶添龙的第一次见面,不想让第三者旁听。 这正中夏天下怀,他也想先找老师柳随才摸摸情况,然后才去拜见王文耀的表叔叶添龙。 待王文耀他们三人安顿下来后,夏天才整好自行车,再将带来的两大袋东西绑到自行车上,骑着车来到街上。 还不到早上七点,街上寒风习习,行人稀落。 老师柳随才退休之后,还是住在之江大学教职员工宿舍区,那里正是夏天读书时常去的地方。 甚至连看大门的老陈头,都还记得他这个周末常来老师家噌饭吃的小男生。 “哎呀呀,这不是小噌同学吗?” 小噌是老陈头给夏天起的外号,专来老师家噌吃噌喝,不是小噌是什么? 夏天一听就乐了。 “老陈头,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已经驾鹤西去了呢。” “呸呸,大清早的,怎么说话呢。” 老陈头不高兴了。 夏天有办法对付老陈头,以前他常从老师那里顺几根香烟孝敬老陈头,老陈头便能眉开眼笑,百气不生。 现在,夏天从行李袋里拿出两条香烟两瓶米酒,老陈头果然又恢复了眉开眼笑。 “好,好,我说小噌,不,小,小夏,你发大财了?” “呵呵,发大财轮不到我,但发点小财还是能够的哦。” 老陈头笑道:“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人,我早就看出,你小子是个不凡之人么。” “去,你少来这一套。”夏天笑着问道:“老陈头,我记得你比我老师还大两岁,他都退休了,你怎么还在坚持革命岗位呢?” 老陈头也不是普通人,他也是之江大学的老员工,两个儿子两个儿媳都是之江大学的教师。 老陈头笑着说:“我可比不了你老师,他退休了还能写文章作报告,比退休前还要忙,我退休了就是混吃等死,所以我找领导磨了几天嘴皮子,领导开恩,这才同意我再干几年。” 夏天问道:“我老师和师母身体还好吧?” “好,好着呢。”老陈头拿出登记簿和钢笔,公事公办地说:“工作证或介绍信或证明拿来。” 夏天笑了笑,乖乖的掏出了工作证。 “哟,行啊,你都当上官了,恭喜哦。”老陈头一边登记一边说:“小夏,柳老师现在住公寓了,东区第五幢的一零九号,我给他打电话,等你到了,他一定会在门口等着你的。” 果不其然,拄着拐杖的柳随才,和老伴方君一起,就柱立在公寓楼的门口等候。 夏天先是恭恭敬敬的请安,接着就嘻皮笑脸起来。 “老师,师母,学生让老师出门迎接,这有点颠倒了吧。” 师母方君微笑着说:“你从几百公里外连夜赶来,我们接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柳随才笑道:“我现在是一介平民,你现在在一方为官,民迎官乃天经地义,何来颠倒之说呢?” 夏天乐道:“那好,等我当了县长市长,您老人家记得一定要出城迎接我哦。” “哈哈。”柳随才伸出拐杖,在夏天的自行车上敲了敲,笑着说:“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当县长市长,你还早着呢。” 说说笑笑,连人带车一起进屋。 喝着热茶,柳随才迫不及待的问起老朋友刘东风的近况。 夏天一脸的黯然,“快两年了,刘书记应该醒不过来了。” 方君说:“小夏,刘东风病倒以后,你老师也后悔呢,后悔不该让你跟着刘东风踏上仕途,好在现在你已经熬过来了。” 夏天说:“老师,师母,我可从来没有后悔过,真的。” 柳随才点着头说:“我不是后悔让小夏从政,而是后悔不该让小夏当刘东风的秘书。” 夏天问:“老师,您这话我应该怎么理解呢?” 柳随才说:“你有能力当乡长县长市长甚至省长,但就是不能当秘书,当秘书会埋没你的才能,刘东风啊,只有识人之才,没有用人之能,让你当秘书就是难以尽人其才矣。” 这是柳随才的理论,他认为秘书当长了会有奴性,有奴性的人一旦主政一方,是很容易会犯错的。 夏天笑着说:“不过,我给刘书记当了四十几天的秘书,我倒觉得没有白当,因为我也因此认识了全县大部分的干部,至少混了个脸熟呗。” 方君微笑着道:“老柳,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小夏的优点,他能在任何环境下发挥自己的长处。” 第0198章师生重逢 夏天笑道:“师母说得对,我在藤岭山待了一年半,其实也读了不少书,更想明白了不少事。” 柳随才哈哈笑道:“小夏,你被藤岭山一年半,我完全可以出手拉你一把,可是我并没有,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夏天坏笑着道:“我要是说我一点气都没有,您老人家相信吗?” “哈哈,臭小子,你一定骂我了。” “呵呵,生气是事实,但我绝对没有骂您。” “你敢。”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哪敢啊。” “哈哈,这话我爱听,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成就。” 方君笑着说:“老柳,瞧把你得意的,你还没问小夏吃没吃早餐呢。” 夏天笑道:“师母,您还别说,到了省城的第一件事,我就想着到您这里来噌饭吃,别人就是用山珍海味请我我也不去。” “那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烤你最爱吃的面包去。” 师母方君起身去了厨房。 柳随才看着夏天,目光里充满了慈祥和欣慰,“小夏,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当然是我先向您汇报工作……” 夏天向柳随才“汇报”了这一年半的心路历程和工作经历。 以前的事柳随才是知道的,因为师生二人可以利用电话和通信,所以,重点当然是出任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的前前后后。 听了关于昨天的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现场会,柳随才立即来了兴趣,一边听一边问了不少问题。 夏天早有准备,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是相关的全部资料和会议记录,请您帮忙指正指正。” 柳随才笑道:“你是早有预谋啊。” 夏天嘿嘿一笑,“您不是在之江日报上有一个专栏么,我想可不可以搞一个农村改革连载,我提供素材,您妙笔生花,让我也跟着沾点光。” 柳随才大笑不已,“小夏啊,你上道了,你太上道了。” 夏天趁机拍起了马屁,“亏您还说得出来,要不是您连哄带骗,我能上道吗?我能上得了现在这条道吗?这都是您的教导和策划,要不是您,我现在可能在某个工厂当个微不足道的助理工程师呢。” “这倒也是。”柳随才颇为得意,“一是你的运气,二是我的推动,你们这一届毕业生,绝大部分都分配去了企业,还就是你混得比较好的。” “呵呵,就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还算是混得比较好的了?” “臭小子,你就知足吧,你的不少同学背井离乡,正在西部地区受苦受累呢。” 夏天噢了一声,追问道:“我刚才的提议咋样?” “成交,成交。”柳随才点着头道:“农村和农业改革,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并将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主旋律,农村农业和农民活了,国家就活了,这是一篇大文章,值得大写特写。” 夏天道:“这么说,我去乡里当书记当乡长是当对了?” “当对了,肯定是当对了。”又点了点头,柳随才郑重其事道:“能当好乡长的人才能当个好县长,可以这说吧,在未来相当长的时期内,县长副县长们必定来自于那些优秀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中,小夏,你身兼书记乡长双职,你算是抄着了,你就一边偷着乐一边好好干吧。” 夏天笑了,“呵呵,我偷着乐?我现在身边埋着很多地雷和炸弹,我还能乐得起来吗?” 柳随才笑道:“有斗争才能有进步,领袖的这句话是个真理,以你的能力,如果是公平的斗争,谁也不是你的对手,这一点我对你很放心。” 夏天笑着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能有一个相对的公平环境,我就谢天谢地了。” 柳随才思忖着说:“以前的从政经验和教训,大部分已经过时了,这两年,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得出了一些浅薄的看法,我认为要想走好仕途这条路,需要具备三个不可缺少的因素。” 夏天两眼一亮,“您快说,哪三个因素?” 柳随才说,“年龄,文凭,靠山。” 夏天咧嘴一乐,“老师,关于这三点,您两年前就对我教导过了。” 柳随才瞪了夏天一眼,“可问题是你没有完全领会,你没有很好的运用,特别是第三点。” “愿闻其详。” 柳随才说:“你能当上书记兼乡长,全都是因为你们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没有他出手,你可能现在还待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后来方兴国为了他自己能在藤岭县站稳脚跟,选择了与县委书记程运来合作,这是很正常的事,人不为己,天洙地灭嘛,可是,你后来的态度就不对了。” 顿了顿,柳随才说:“从你刚才的叙述中我可以看出,自从方兴国选择与程运来合作以后,你就自动选择疏远了方兴国,小夏,这等于是你自动放弃了一个靠山,你做错了。” 夏天有些不以为然,“老师,方兴国与程运来合作了,他还会接纳我吗?他还会帮我吗?” 柳随才反问:“你试过吗?” 夏天语塞。 柳随才说:“这是你最大的失误,不管方兴国选择与谁合作,你都应该装作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尊敬他尊重他,他是你的领导,他有一万个把你拿下的理由,跟领导置气,你是会很惨的,除非,除非是他主动与你划清界线,否则你仍然要把他当成是你的靠山,哪怕是假的靠山。” 夏天点着头说:“老师您说得是,我要接受这个教训,回去后采取适当的补救措施,挽回与方兴国的关系。” 嗯了一声,柳随才微笑着说:“除此之外,我认为你干得不错,特别是这个现场会,以及你在现场会上大力发扬的民主作风,充分证明了你的大气大度和大才。” 这时,师母方君招呼师生二人去吃早餐。 柳随才对夏天说:“好啦,吃过饭后你可以休息,也可以出去转转,我今天要去省报做一个专访,正好可以谈谈你的农村改革长篇连载,咱们晚上接着再谈。” 夏天问道:“那那个叶添龙副部长那边?” 柳随才笑道:“记住,好饭不怕晚,求来的不如等来的。” 第0199章乘风乘云 好饭不怕晚,求来的不如等来的,老师随口说出来的话,让夏天深受启发,他本来就不想急着拜见叶添龙,经老师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更有底了。 早餐过后,夏天先打开一个行李袋,袋里装的全是他送给老师和师母的礼物,家乡的土特产是必不可少的,除了腊肉笋干米酒糯米年糕等,还有托人从集市上买来的海鲜和干果,都是城市里很少见到的稀罕物。 更稀罕的是几瓶洋酒和洋烟,以及一个崭新的非国产照相机。 柳随才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小夏,这些也是你家乡的土特产吗?” 夏天笑着解释了洋货们的来历,“老师,我可以把走私货变成战利品,但我没办法把它们变成商品,所以只好拿一些过来孝敬您了。” 见柳随才还有些严肃,夏天便说:“好吧,您既然不收,那我只好扔到之江里去喂鱼喽。” 柳随才立即瞪起了双眼说:“谁说我不要了?你几时见过我让嘴里的肉掉到地上的?”伸手指着另一个没打开的行李袋问:“那个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夏天笑道:“那是给我弟弟的,您老人家就别得寸进尺了。” 夏天的二弟夏地,今年二十岁,是之江省湖城医科学校的学生。 不过,夏地嫌名字不好听,在学校用的是家谱上的名字,夏乘云。 夏天夏乘风,夏地夏乘云,兄弟俩都是大学生,都是南岙乡出了名的好子弟。 夏乘云读的是三年专科,今年是三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再过几个月,夏乘云就能毕业了。 论读书,夏乘云读得比哥哥还要好,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高中只读了一年就考了个专科学校。 夏天骑着自行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湖城医科学校。 学校门口有广播,夏天出示了工作证和证明,再报出弟弟的名字和专业及班级,门口的传达室就用广播呼叫夏乘云。 不一会,夏乘云就从学校里跑了出来。 “哥,你咋来了?” “呵呵,咋的了?我就不能来省城了?” 兄弟俩乐呵了几句,夏天跟着夏乘云向宿舍走去。 除了长得比较相像,比起哥哥夏天的成熟稳重,夏乘云显得稚嫩,鼻梁上的那付近视眼镜,让他多了几分文质彬彬。 “哥,家里咋样了,他们都好吧?” 夏天说了说家里的情况,一边走,一边拿眼瞄着弟弟,“乘云,你春节都不回家,又没给家里写信,有点不太正常啊。” “我打电话了,可咱们南岙的电话老打不通啊。” “哼,你少给我扯淡。”夏天端着脸道:“我是南岙乡的书记兼乡长,南岙乡的电话是我故意不让通的,再说了,夏家村离南岙街有五六里远,你把电话打到南岙街有个屁用。” 夏乘云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哥,你,你生气了?” “你小子有事。” “哥你,你看出来了?” “废话,你小子抬一下眼皮,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啥,我能看不出来?” “哥,你别大声嚷嚷么。” “呵呵,只要你坦白交代,哥替你保密。” 到了宿舍,夏乘云的七位同学兼室友都在,他们是毕业班,上午写论文下午实习,此刻都是刚刚起床。 夏乘云先给他的同学们介绍哥哥,“大家瞧好了,你们不是不相信我有哥吗,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哥夏乘风,也叫夏天,一九八一年毕业于之江大学机械系,一九七九年省大学生动会上,连夺十个冠军连创八项纪录的就是他,我哥给县委书记当过秘书,现在是藤岭县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 夏天不得不挺胸直腰,因为弟弟的口气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做哥哥的不得不予以配合。 同学们纷纷与夏天握手,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很是亲热。 夏天拿过行李袋,先从里面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夏乘云,再把行李袋扔到桌子上。 “各位弟弟,我也当过学生,知道这个规矩,家里寄来的带来的可以吃的东西必须一律充公,所以,各位就别客气了,谁客气谁吃亏哦。” 欢呼声中,七个同学兼室友一齐扑向行李袋,很快就将夏云带来的东西瓜分完毕。 然后,同学们自觉地离开了宿舍。 夏天看着弟弟笑说:“不错,和同学的关系处得不错嘛。” 夏乘云说:“哥,那还不是你教导得好么。” “你少拍我马屁。”夏天坐到床上,又盯着夏乘云说:“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吧。” 犹豫了一下,夏乘云说:“哥,我觉得,我觉得我在这三年的大学生涯里,学到的东西太少了,越学越觉得医学的博大精深。” “噢,开窍了?后悔了?”夏天笑着说:“当初我劝你要考就考本科,可你不听啊,老实告诉你,我读机械专业,四年就能混个助理工程师,你读的医学专业,本科是五年,你这个三年专科生出了校门,顶多就是个医士,就是那些五年本科生出了校门,一二年内能混个临床医生的都很少,你要是就这么出去,恐怕一辈子都是给人打下手的角色。” 夏乘云说:“那时,那时我就想早点毕业早点工作,好减轻家里和哥你的负担,哥,每次我看到咱爸和你下河淘沙,我,我心里难受啊。” “呵呵,别矫情了。”夏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着问:“说,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夏乘云说:“我想继续深造,可我怕爸爸和奶奶他们说我自私。” 夏天哦了一声,“等等,你真的有继续深造的机会?” 夏乘云点了点头,“嗯,我们学校与之江医科大学是上下级关系,每年都有毕业生进入之江医科大学继续深造,两年内就能拿到本科毕业证书,我的学习成绩连续三年都是年级第一,获得继续深造机会根本不成问题。” 夏天说:“这种机会一辈子难得一回啊,那还犹豫什么,乘云,哥支持你继续深造。” 夏乘云说:“那家里怎么办。” 夏天说:“废话,家里现在是你大哥我当家作主,那几个老文盲现在全听我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哥。”夏乘云小声道:“可是,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第0200章弟谈恋爱 原来,湖城医科学校的毕业生进入之江医科大家学深造,除了学习成绩,还需要学校的推荐。 人为的推荐没有具体的标准,其中的猫腻夏天深有体会,当初他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系里要照顾一位大龄同学,就曾让他“丢”了三好学生的荣誉称号。 夏天大为好奇,他的弟弟他知道,在学校的表现非常优异,深得领导和老师的喜爱,怎么可能过不了推荐关呢? 但是,夏天再三追问,弟弟夏乘云就是不肯吐露实情,而且帅帅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夏天又一次打量着弟弟,夏乘云脖子上的白色羊毛围巾,顿时让夏天明白了过来。 弟弟很节俭,除了每月的国家助学金和生活补助金,还有夏天每月寄的五元钱,钱不是很多,每月节余的钱他基本上都买了书,不可能花钱去买围巾的, 再说了,买衣服买鞋子还有可能,买围巾的可能性很少很少,读专科的学生大多来自农村,家庭条件太差,围巾对他们来说就是奢侈品了。 而且这条白色羊毛围巾上,还绣着几朵红色的花,针线活不太细,一看就是人工编织的。 夏天忽地问道:“乘云,你谈恋爱了?” 夏乘云的脸更红了,“哥,你,你又看出来了。” 夏天大吃一惊,“你真的谈恋爱了?” 夏乘云期期艾艾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夏天恼道:“臭小子,信不信哥拿拳头揍你啊?” 夏乘云忙道:“哥,哥,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笑话我。” 夏天微笑道:“老规矩,说了就不揍你,你把天捅破了也由哥替你顶着。” “我,我是认识了一个姑娘。” “继续,姓名、民族、年龄、职业、住址,以及政治面貌和父母的职业。” “哥,你查户口啊。” “臭小子,长兄如父你知不知道?” “你也就只比我大三岁么。” “大一天,我也是你哥。” 夏乘云道:“她叫肖洋洋,湖城市人,之江医科大学内科专业五年级的。” 夏天思忖着道:“这么说来,她年纪比你大喽。” “和你一样,大我三岁。”夏乘云小心说道。 “女大三,抱金砖,很好啊。”夏天笑道。 夏乘云问:“哥,你同意了?” 夏天摇着头,“人都没见着,我同意个啥哟。” 夏乘云起身道:“我去打电话把她叫来。” “臭小子,你急什么啊?”夏天皱着眉头道:“乘云,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如果被发现了,你的毕业证书就泡汤喽。” 夏乘云腼腆的笑了笑说:“我没事,洋洋她姑姑是我们学校的党委书记。” 夏天啊了一声,叫道:“乘云,你行啊。” 忽地,夏天又道:“不对,不对啊。” 夏乘云忙问:“哥,咋又不对了?” 夏天问道:“我问你,肖洋洋她姑姑知道你和肖洋洋的事吗?” 夏乘云点着头道:“不但知道,而且很支持。” 夏天道:“你和肖洋洋是恋爱关系,校党委书记是肖洋洋的姑姑,那你去之江医科大学继续深造应该没有问题,你刚才说的问题在哪里?” 夏乘云道:“是还有问题,问题还大了去了。” 夏天道:“说,是什么问题?” 夏乘云道:“现在洋洋她爸妈也知道了,他们要求我们把关系明确下来。” 夏天道:“这是好事,何来问题?” 夏乘云道:“可是,可是他们还有一个要求,特殊的要求。” 夏天道:“特殊要求?什么特殊要求?” 夏乘云道:“他们要求我入赘,当上门女婿。” 哦了一声,夏天闭上了嘴。 夏乘云瞟了夏天一眼,小声地说:“他们还要求,还要求将来我有了孩子,孩子必须姓肖。” 夏天哼了一声,嘴巴根本没有张开。 夏乘云陪着小心该:“哥,我原来没想过其他方面的事情,可上学期末,我们学校选拨进入之江医科大学深造的毕业生,我当仁不让地入选,可是,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洋洋她爸她妈提出了这个要求,我,我打不定主意,我怕我不答应他们,我,我就进不了之江医科大学深造,可我要是答应了他们,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非揍死我不可,哥,我该怎么办啊?” 原来如此,夏天心道,难怪这小子放寒假也不回家,原来是为这个事纠结呢。 见夏天还是不井口,夏乘云急了,“哥,我该怎么办啊?” 夏天忽地笑了,“他娘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啊。” “哥,你答应过不笑话我的。” “说说,你是咋认识肖洋洋的?” “哥,你先说说我该咋办么。” “臭小子,想要我帮你,那你就先从实招来。” 夏乘云道:“我们是前年年底前认识的,那天也很冷,我一个人上街去逛新华书店,刚走到之江边上,就看到一个姑娘连同自行车一起掉到了江里,我想也没想,冲过去跳进江里把那姑娘救了起来,然后我把她送到医院后就悄悄地离开了,可没过几天,她根据我落在江边的书包里的学生证找到了我,她就是肖洋洋,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当然这事全校也都知道了,后来慢慢的,慢慢的我们就有了那种感觉,再到后来,洋洋她姑姑索性挑明了我和洋洋的事,还把我带到了洋洋家去见她的爸妈,洋洋的爸妈都在之江医科大学工作,她爸是教授,她妈是附属医院的医生,他们根本不反对我和洋洋谈恋爱,但是,但是我一直没敢告诉家里,所以我至今也没有明确的答应洋洋的父母。” 夏天笑着问道:“那么,肖洋洋她漂亮吗?” 夏乘风道:“当然,我觉得她比小玉姐和子涵姐还要漂亮。” 夏天乐了,傻弟弟,居然让我的戴小玉和程子涵无辜地躺枪了。 “乘云啊,我有一事不明。” “哥,啥事啊?” 夏天道:“你和肖洋洋门不当户不对啊,你夏乘云来自农村一个贫穷的家庭,而按你的介绍,肖洋洋家就是在湖城市,也应该算得上是上等人家,你和肖洋洋的差距没有十万八千里,那起码也有两万五千里,那肖洋没的父母怎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呢?” 夏乘风道:“哥,作把我给问住了,我也不明白啊。” 第0201章事有蹊跷 夏天看着弟弟夏乘云笑道:“这说明我弟弟很有魅力,魅力大到能把比他大三岁的城市美女迷住,再加上英雄救美的壮举,接下来的一见钟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喽。” “哥,你又笑话我了。”夏乘云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及时展开了自己的反击,“和哥你比起来,我可差多了,哥你十几岁就让小玉姐和和子涵姐崇拜倾倒,哥才很有魅力呢。” “臭小子,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是不是?”夏天自嘲地笑道:“说偏了,说偏了,咱哥俩开起互相吹捧的自我表扬会来了。” 夏乘云眼巴巴的瞅着夏天追问:“哥,我该怎么办啊?” 夏天没回答,只是呵呵地笑。 “哥,你是不是我哥啊?”夏乘云气急败坏地拿手去推夏天。 夏天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 “这事真的有点不好办,傻弟弟,咱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人穷志却不穷,你想去当上门女婿,生的娃还不能姓夏,这是有辱祖宗的事情,咱家那四位能同意才怪呢。” 夏乘云急道:“哥,你不是说过现在咱家是你当家作主吗,只要你答应就行,以前咱们犯了事,不都是你搞定的吗。” “嗯,这得看犯的是什么事了。”夏天望着窗外,郑重其事地说道:“更何况,现在的问题不在咱家那头,而是在你的那个肖洋洋那里。” “问题怎么会在那头啊?”夏乘云不解道。 夏天微笑着说:“因为你的肖洋洋来了。” 夏乘云噌地起身,望着窗外喃喃道:“还有肖书记,她们,她们怎么来了?” 夏天笑道:“这很好解释,你们学校的大喇叭一广播,我估计除了聋子都已经听见了,之江医科大学又与你们学校仅仅一街之隔,说不定你的肖洋洋也听见了呢。” 夏乘云奇道:“可是,哥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她们呢?” “呵呵,这是我猜的。”夏天乐道。 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和一位漂亮的姑娘推门而入。 夏天站了起来。 夏乘云急忙迎上去说:“肖书记,洋洋,你们怎么来了?” 肖书记,肖玉兰,湖城医科学校党委书记,她笑着说:“乘云,瞧你这话说的,你大哥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夏乘云忙着介绍起来,“哥,这位是我们学校的肖书记,这位是,这位就是肖洋洋,肖书记,洋洋,这位就是我大哥夏天夏乘风,来省城出差,顺便来看看我。” 夏天礼貌地招呼,“你们好。” 肖洋洋红着脸道:“大哥好。” 果然是个美女,夏天心道,弟弟眼光不错,艳福不浅。 肖玉兰握了握夏天的手,笑道:“夏天夏乘风,之江大学机械系七七届高材生,柳随才教授的得意门生,现任藤岭县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书记,欢迎呀。” 夏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一定是乘云说的,肖书记,让您见笑了。” 肖玉兰摇着头道:“哪里呀,你夏书记的大名,其实我在五年前就知道了。” 五年前?夏天怔了怔,心说五年前我还在读大一呢,“肖书记,您的意思是?” 肖玉兰微笑道:“五年前我去之江大学参加一个研讨会,正好碰上你与一个外国拳击手切磋,我有幸领略了夏书记你的英武和霸气。” 夏天噢了一声,“谢谢肖书记记得我。” 夏乘云请肖玉兰坐,肖玉兰并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夏天客气地说:“夏天同志,能不能请你到我办公室一坐?” 夏天略作犹豫,想了想,还是婉言的谢绝了,“肖书记,实在是对不起,我今天上午约了人。” 肖玉兰有些失望,心说这个夏乘风果然不简单,超乎年龄的成熟老练,难怪小小年纪,就成了两三万老百姓的“父母官”。 “没关系,没关系,那就在这里说吧。”肖玉兰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夏天同志,肖洋洋是我侄女,她和你弟弟夏乘云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夏天点了点头,“刚知道,乘云他刚跟我说了。” 肖玉兰问:“那你是什么意见呢?” “这个么……”夏天笑着说:“我没什么意见,请肖书记放心,我回去一定向我父母和爷爷奶奶汇报。” “是吗。”肖玉兰看向了夏乘云。 夏乘云会意,扯了扯夏天的衣角说:“哥,你刚刚说过的,长兄如父,你说句话嘛。” 夏天呵呵一笑,拿起风衣搁在肘间,拍了拍夏乘云的肩膀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没什么意见,我没什么意见哦。” 顿了顿,夏天又说:“乘云,自行车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布袋里是妈给你的东西,还有我给你的五十元钱,你省着用啊。” 冲着肖玉兰和肖洋洋点了点头,说声失陪,夏天匆匆的告辞而去。 哪里是约了人,分明是撒谎,是夏天觉得弟弟夏乘云和肖洋洋的事有些蹊跷。 还得找老师帮忙,凭夏天自己,是搞不清这个蹊跷的。 可老师白天有事不在家里,师母也不在,夏天只能等到晚上。 晚饭以后,夏天终于有了机会,向老师柳随才和师母方君说了弟弟的事情,以及他心中的疑问。 柳随才听罢,笑着对方君说:“难怪难怪,乘云以前是一个月来咱们家一二次,可这一年却甚少见到他的人影,原来是谈恋爱了,谈恋爱的人时间不够用嘛。” 方君思忖着说:“学校禁止恋爱,乘云也只有二十岁,两个人的家境又差得这么大,可肖家却反而这么主动,这事确有蹊跷,老柳你说呢?” “嗯,是有些蹊跷啊。”柳随才点着头说:“我虽然不认识肖家人,但肖家的名气我是早就知道的,肖家是湖城有名的望族,是上百年历史的书香门第和医学世家,能看上一介寒门子弟,是有点意思啊。” 夏天有点不耐烦了,“老师,你就别意思了,快发挥你的人脉资源,帮我查个水落石出吧。” 说着,夏天竟把柳随才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柳随才笑着答应,到书房打电话去了。 方君趁机含笑的问夏天,“小夏,你个人的问题呢?” 第0202章瞒天过海 夏天很是不好意思,他的个人问题实在是一笔糊涂帐,一个戴小玉,一个程子涵,左右纠缠,前后夹攻,两头为难,剪不断,理还乱,他觉得自己掉进了爱情的漩涡,早已被整得晕头转向。 “嘿嘿,师母你也不厚道么,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总不能让她们一个哭来一个笑吧。” 方君微笑着说:“你别在我面前装,就以你的能力,莫说是两个,就是十个八个也能搞定,我要提醒你的是,你还很年轻,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个人问题而影响了你事业的发展。” 夏天忙说:“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个人问题束缚我自己的,这也正是我与我弟弟的区别所在,在二十八岁之前,我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老师柳树随才打电话给他在之江医科大学的朋友,打听到了关于肖家的不少内幕消息。 原来,肖洋洋的父亲肖远山,是之江医科大学著名的医学教授,他是肖家长子,很孝敬他的老母亲。 肖母年纪七十有三,这一年来忽然身体变衰,经常住院,大有驾鹤西去之势。 在肖远山这一代,兄弟姐妹七个,可谓是人丁兴旺,家门兴盛。 不料到了肖洋洋这辈,竟然出现了阴盛阳衰的奇景,肖洋洋这一辈人数不少,正好十二个,号称湖城十二金钗,却没有一个姓肖的男丁,真是姓肖的不肖啊。 据说这成了肖母的一块心病,久而久之,心病自然成了身病。 作为长子的肖远山,却只有女儿肖洋洋一个,这更让他深感內疚。 况且肖母是个非常迷信的人,这一点深深的影响了下一辈。 肖远山乃医术高明之人,听说老娘的病可以用“冲喜”的办法治愈,他居然深信不疑。 给肖洋洋找个上门夫婿,就是为了给肖母“冲喜”。 巧的是,夏乘云恰到好处地出现。 更巧的是,肖母请人给夏乘云测字算命看相,多方论证,得出了夏乘云能给肖家带来好运的结论。 最水到渠成的是,肖洋洋也近乎疯狂的爱上了夏乘云。 据说夏乘云面相不凡,就连相差三岁,都正好成了肖家择婿的最佳标准。 当然,夏乘云只有二十岁,肖家不可能马上把他娶进家门,只是想把婚事踏实,举行一个象模象样的订婚仪式。 别人也许不行,但肖远山行,他是无党派人士,能限制他的条条框框不多。 柳随才笑着对夏天说:“小夏,现在看来,肖家已经把乘云当成了幸运之星,而且是志在必得啊。” 夏天苦笑着说:“这是纯粹的一厢情愿,婚姻再怎么自由,也必须先获得我们家的同意吧,再说了,这是倒插门,我们乡下人是很忌讳的。” 方君插嘴说:“还有一点,乘云的年纪太小了,起码得三五年以后才会结婚,这三五年也有变数嘛。” 柳随才点着头说:“最大的问题是倒插门,特别是以后生了孩子要姓肖,别说是小夏的父母和祖父母,就是我这个开明人士也一时难以接受。” 方君问道:“小夏,那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夏天道:“我又不是当事人,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主要还是乘云自己的想法,他要是死心塌地,实际上又很幸福,我当然替他高兴了。” 方君道:“这倒也是,而且乘云热爱医学事业,如果能进入肖家,对他个人的事业来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前途一片光明呀。” 柳随才点着头道:“如此说来,我支持乘云进入肖家。” 方君笑道:“老柳,你算哪门子支持呀。” 柳随才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和小夏一样,我也是把乘云当自家孩子对待的,乘云这孩子太老实,有肖家人庇护也是不错的。” 方君道:“现在的问题是小夏的父母和祖父母,谁去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呀。” 柳随才不以为然地说道:“老人嘛,总是拗不过儿孙辈的,小夏现在是当家人,长兄如父,只要小夏拍板,这事就算解决了。” 夏天乐道:“听来听去,您二老说的都是不用负责任的话,您二老也不想想我的处境,还长兄如父,看来您二老还是不了解我们农村人啊。” 柳随才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夏天道:“象我们家的情况,我这个长兄基本上可以是当家作主,但就是乘云的这个事不能拍板,当哥哥的支持弟弟当上门女婿,等于不要弟弟,不但对不起列祖列宗,更为家人和亲朋所不容,会被人戳着后背骂一辈子的,再说了,我现在就在家乡当领导,乡里百姓的口水就能把我给淹死啊。 柳随才一听,顿时严肃起来,“这可不行,你现在的职务是你仕途的,千万不能因为家事让老百姓骂你,乘云这事要从长计议,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夏天道:“要不,要不来一个瞒天过海?” 方君微笑道:“小夏,你这可是欺骗长辈哦。” 柳随才却很支持,“我看可以,这种事小夏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凡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小节嘛。” 方君思忖着道:“嗯,乘云入赘肖家,将来是肯定留在湖城工作的,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等将来生米煮成了熟饭,四位长辈也只能接受了。” 夏天笑道:“我大姐就是典型的生米煮成了熟饭,六年前私奔,现在已是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的母亲,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在我的帮助下,我家那四位照样把我大姐一家给收留了。” 柳随才大笑,“哈哈,前车之鉴,当可重演,小夏,我看就这么定了,演一出瞒天过海吧。” 说了弟弟夏乘云的事,夏天这才提起自己的事,“老师,叶添龙副部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柳随才胸有成竹道:“不急,我还是这个观点,好饭不怕晚,求来的不如等来的。” 见师生二人谈起了政治,方君起身去了卧室。 夏天看着柳随才道:“老师,您总得给我分析分析吧。” 第0203章一双官迷 柳随才,夏天,既是师生,又是忘年之交,更是人生路上的知己。 让师生走到一起的是共同的爱好,政治。 巧合的是,师生二人竟然有一个共同的绰号,官迷。 当然,之江大学机械系的师生们为了区分柳随才和夏天,把他俩叫做老官迷和小官迷。 同样是官迷,除了一老一小,区别还是有的。 夏天不但有当官的理想,更有当官的实际行动,进了大学后,除了读书,就是一心想入党和当学生会干部,而且还都让他给干成了。 而引起柳随才关注的是,几乎所有人的嘲笑,都没能阻止夏天的对理想的追求,机械系的高材生立志从政,这在当时的之江大学是一个新闻话题。 机槭系党总支书记兼代理系主任柳随才,其实对机械基本不懂,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革命和文化人,他的兴趣是政治,当年作为南下干部来到之江省,他主动要求进入之江大学工作,主要目的却是读书和多读书。 因为与夏天不同的是,夏天参与政治,敢于将理想付诸实践,而柳随才却是研究政治,把如何当官作为他的研究课题。 柳随才看上了夏天,他要让夏天成为他的“理论”的实践者。 大学四年,在柳随才的庇护和教导下,夏天过得很顺,更学到了很多。 夏天出了校门,踏上仕途,正是柳随才乐于看到的。 “小夏啊,你一旦步入了官场,你的仕途就好比是爬一张长长的梯子,你来自农村,爬过梯子,却未必懂得爬梯子的道理,爬梯开始总是要选择一个位置,把梯子摆放好,稳定住,如果有帮手,还要请他帮忙扶持,然后才开始向上攀爬。在生活中这看似是个平常的小动作,是个小事,其实对后面的爬梯子,却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如果你放不好,梯子不稳,下面梯子就会滑动,如果没有人在下面扶稳,你就会随着梯子的倾斜,有可能倒下、跌伤,那就是个大问题了,这就叫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在官场上的话,可以说是开始的方向选择有问题。” “摆好了梯子,接下来就开始爬梯,假设有好多人,大家都在地面上,在同一往上爬,抓上踩下,虽位置低下,但不必担心会摔下,一旦爬上梯子就要注意上抓下踩的动作和位置了,上不抓就会摔下,下不踩就不能再上,然而,当爬到空中时,上抓一个,下踩一个,悬在空中,有危险了,当然了,爬得越高,看到的美景会更多,得到的风光也就越无限。” “你们农民在爬梯子的时候,主要靠的是体力和经验,而在官场中,就不那么轻松了,这其中有很多的技巧,打个形象的比喻,就如同我们小时候爬树,开始讲究速度,中途就要讲究技巧,爬树看似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是几岁小孩子都能做的事,其实这里面蕴藏着许多的技巧和学问。” “每个人爬树前,都要做一些爬前准备,比如整理服、擦手掌、深呼吸等,当你开始爬树的时候,劲还没有使过,肌肉有很强的爆发力,主观上有强烈的向上的愿望,因此这个时候是爬树的最快阶段,要抓住机会,努力向上、向上、再向上,尽可能在短时间内爬得高些、高些、再高些,一阵用力之后,向上爬了一截,这时有点累了,继续向上,就开始有点吃力了。” “一棵果树,特别是野生的果树,它不可能笔直向上,直刺云天,一般来讲,长到离地面一定的高度,它便会分丫长枝,有的可能和主干平分秋色,有的长出侧枝自成体系,还有的可能天生营养不良枯萎而死,但在主干上还留下苍伤的疤痕,作为一个爬树者,在这个时候,就不能死守教条,仍按前面的动作亦步亦趋,而要眼疾手快,或伸手抓住侧枝,或抬脚蹬住枯瘤,借力向上,这样既省力,又能很快接近目标。” “爬梯子和爬树一样,异曲同工,我还是以爬梯子为例吧,你继续往上爬,意味着目标和失败同存,风光与风险同在,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越向上爬,离我们的目标越近,我们的目的就快实现,如果是拿东西,随手就能捡到,如果是做事,举手开始操作,如是看风光,一目了然,尽享美景,到了上面,人们都要抬头观望,总是不想低头看下面,他们认为,爬得越高,离地面上的人越远,也就越不屑一顾了,再说朝下看,人还会发晕。” “然而高者却忘了,是梯子在支撑着自己,切记爬的再高,也不要忘记地面和一节节梯子在支撑着你,我们要知道,在爬到上面的同时,存在着三个潜在的风险,风险一,梯子越是向上,越容易折断,因为上面是靠近竹稍做成的,撑劲不够;风险二,梯子下面无人支撑,或者有人扶持,但是力量不够,根部不牢,滑了,上面的人儿随着梯子的滑动,应声倒下;风险三,天有不测风云,随时挂起大风,掀翻梯子,也有可能有其他意外,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 “小夏啊,你现在已经进入官场,就像是进入了一场跨越障碍的爬楼梯比赛,在早期,跨越和上爬,都是相对比较容易的,可是,因为开始你爬的少,缺少经验,往往会浪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而到了后来,有了实践和阅历,有丰富的经验了,可时间也越来越紧,楼梯的跨度也越来越高,途中的障碍又更加复杂,而时间却不等人,会对你越来越吝啬,一旦一个梯级,你未能在规定时间里跨越,那么出现的结果是,你拼命的追赶,但是你的体力不够了,追不上,而这个时候,后面年轻而又精力旺盛的人上来了,他们的优势是时间和速度,你的优势是经验和心态,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是进入了官场的搏弈时期。” 夏天听到这里,笑着说:“老师,请你结合实际说好吗?” 第0204章互相利用 柳随才看着夏天先笑了笑,然后说:“我把刚才跟你唠叨的东西称为梯子理论,如果按照梯子理论的具体衡量,你现在只是处在梯子的底部,而你的上司王文耀就在你的头上,至于咱们共同关注的那位叶添龙,他比王文耀稍高一点,处于梯子的中间稍微偏下的地方。” 夏天点着头说:“您是那个扶梯子的人。” 柳随才说:“你的理解有点偏差,你们是在三张梯子上各自向上爬行,而不是拥挤在同一张梯子上,我只是在帮你扶着梯子,因为我没有能力帮扶叶添龙和王文耀。” 夏天笑着说:“您老人家谦虚了吧?” 柳随才说:“在你面前我用得着装谦虚吗?我肚子里装的是墨水,你肚子里装的是主意,咱俩的结合才有可能擦出成功的火花,而象叶添龙那样高度的人,骨子里已经没有了谦虚,他们总是认为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已经不再需要象我这样的空谈家了。” 夏天有些诧异地说:“不会吧,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铁呢。” 柳随才说:“我们只是特殊环境下形成的朋友关系,就象前些年一样,这种朋友关系可有可无,现在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这种朋友关系才被重新捡了起来,对叶添龙来说,我是一个有益的补充,我没法帮着他往更高处走,但我却能为他向高处走创造很好的氛围。” 一边听着一边琢磨,夏天说:“老师,听您的口气,您好象不是很看好叶添龙啊。” 柳随才说:“不错,我看好他在之江省站稳脚跟,但我不看好他在现有的基础上能继续往上走。” 夏天兴趣盎然的说:“这很有意思,老师你快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随才说:“首先,叶添龙之所以能来之江省工作,是因为省委有一位领导是他的老乡,因此只要叶添龙不乱来胡来,他在之江省站稳脚跟就不成问题。” 夏天坏笑着说:“是啊,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柳随才说:“其次,叶添龙是军转干部,缺乏地方工作经验,从正厅级降格安排到副厅级位置上,是中央组织部的规定,叶添龙没有吃亏,而安排他到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这样重要的位置上,是破格安排,叶添龙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比起他的战友们,他应该知足了。” 夏天点着头说:“这个问题在下面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绝大多数军转干部,都会被安排到相对不很重要的岗位上去,这好像是个潜规则似的。” 柳随才说:“第三,叶添龙的年龄限制,他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按照现在干部的年龄规定,五十二岁的新任副厅级是个相当尴尬的年龄,因为你总得经过三五年的努力再让组织提拨你吧,就算是三年后提升你到正厅级,再过三年提升你到副部级,这够火箭速度了吧?可你已经五十八岁了,全国干部成千上万,如果我是领导,与其培养你这个五十二岁的新任副厅级,不如去培养一个四十七岁的正处级,这就是年龄的限制和尴尬。” 夏天感叹着说:“这就是大家所说的年龄是个宝啊。” 柳随才说:“最后一点,党委直属部门的特殊性,有一个现象值得从政者注意,政府部门的副职直升正级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党委直属部门却是恰恰相反,办公室或办公厅,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你见过哪个部门的副职直接升到正职的,哪怕是常务副部长,也几乎没有直升的,除非是內定你接替正职,你当副职只是一个过渡,而叶添龙显然不是。” 夏天思忖着说:“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对叶添龙的安排是一次性的,他已经到顶了,他的下一站应该是人大政协或老干部这些部门。” 柳随才说:“这里还有年龄问题啊,叶添龙现在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而且排名靠后,要想继续进步,平调下放到某市某地几乎是必然的选择,等个三五年后胜任了正厅级的岗位,可惜年龄的大限也已经到了。” 夏天点着头说:“我明白了,叶添龙可以在咱们之江省站稳脚跟,但上升空间狭窄,难以成为之江省政坛的实力派,对别人的影响力有但很有限。” 柳随才说:“没错,小夏你基本上说出了叶添龙的现状,说实在的,我以前对他并不是十分的了解,更不了解他的从政能力,毕竟是此一时彼一时嘛,但一个人的命运脉络还是可以通过观察而看出来的。” 夏天笑道:“三岁看大,六岁看老,性格决定着命运。” 柳随才也笑了,“哈哈,万变不离其宗嘛,你的性格就很适合从政,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让刘东风把你带回藤岭县去。” 夏天忙道:“说叶添龙别说我啊,他为什么让王文耀急着去找他,又为什么一定让王文耀把我给捎上?” 柳随才道:“那是因为我,叶添龙需要我帮他迅速融入之江省政坛,他知道我帮不了他升官,但却能让他稳稳的当官,我现在虽然退下来了,但我还是省委党校的常客,还是不少省级领导的座上宾,我更是全省三分之二副厅级以上官员口中的柳教授,我更能看清之江省政坛的风风雨雨。” 夏天噢了一声,思忖着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个叶添龙相当聪明,性格也应该不错啊。” 柳随才点着头道:“我同意你来,并不是让叶添龙帮你升官,他暂时还没那个能力和胆量,而是要让你在现有岗位上站得稳一点,同时与那个王文耀搭上一点关系,当然,更不是要让你把他当作你的靠山。” 夏天点着头笑道:“我明白了,您是要我扯虎皮做大旗,把叶添龙当作我的挡风墙和挡箭牌。” 柳随才微笑道:“比较文明的说法,是借力打力,当然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他利用我帮他站稳脚跟,我利用他帮你站稳脚跟。” “老师,谢谢您。”夏天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得见见这位叶副部长了。” 柳随才笑道:“放心,他会主动上门来的。” 第0205章宁静致远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柳随才和夏天刚吃过早饭,叶添龙和王文耀就上门来了。 师生迎接表叔表侄,在客厅里好一阵寒暄,以及必要的互相介绍。 王文耀对柳随才很是恭敬,夏天对叶添龙也是,敬仰之类的废话说了一大串。 女主人泡好茶奉上,并且及时的失陪后,四个男人才算是坐定了。 首先是叶添龙介绍王文耀的礼物,一幅省內名家的书法作品,《宁静致远》。 夏天心说,这四个字倒是挺适合老师的,他老人家喜欢政治,但只研究而不参与,宁静二字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而致远二字更甚,因为老师对之江省政坛的影响,真的是深远和漫长。 但是夏天也知道,叶添龙授意王文耀送这份大礼,也充满了恭维的意思,把老师抬到了某一高度上去了。 夏天不懂书画,但以前在省城时逛过之江边上的不少书画店,知道这样的省内名家作品,价格应当在五百元以上。 这个王文耀真行,真舍得下本钱啊。 让夏天大跌眼镜的是,老师柳随才居然一句客气话没说就笑纳了。 在夏天的记忆里,柳随才从不收礼,夏天带来的土特产除外。 经济基础不但能决定上层建筑,有时候更能决定一个人的道德高度。 柳随才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他不收礼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很有钱,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海外,继承了两个叔叔留下的产业,柳随才收藏了不少古玩和书画,但那都是他自己花钱买来的。 夏天还真有点搞不明白了,连省委书记的礼物都不收的老师,居然收下了一个县委书记的礼物。 叶添龙笑着问道:“柳老,你我是多年至交,我送你一方墨砚你拒而不收,而文耀与你初次见面,送你一幅书法作品你却收了,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柳随才哈哈大笑。 大家都很期待柳随才的“答案”。 柳随才看了看王文耀,笑着问道:“我实话实说,文耀同志不会计较吧?” 王文耀忙说:“柳老,您但说无妨。” 柳随才微笑着说:“道理其实很简单,小夏在文耀同志手下当差,而以前却素无来往,现在既然有互相来往的意向,那我就倚老卖老,我收下了文耀同志的礼物,就相当于促进了文耀同志与小夏的关系。” 叶添龙点着头说:“柳老,你只回答了我的半个问题哦。” 柳随才说:“添龙,你我是朋友关系,无需用礼尚往来的方式来维持关系,我这个人不喜收礼更不擅送礼,而如果只有你送我而我不送你,长此以往,咱们的朋友关系就变味喽。” 叶添龙深有感触,“柳老,你的话蕴含哲理,我今天又有收获啊。” “哎。”柳随才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添龙,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就别玩客套了嘛。” 叶添龙笑道:“柳老你教训的是,我和文耀今天上门叨扰,就是来向你请教的,你可不能吝啬哟。” “哈哈,好说,好说,大家互相学习互相促进嘛。” 一边笑着,柳随才一边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起来。 “今天面对着来自三级政权机构的三个官场中人,我柳随才非常幸运,因为你们三个就是我最好的研究标本,你们三位的现状我都算了解,接下来我就胡言乱语一番吧。” 叶添龙递给柳随才一支香烟,并为他点上火,笑着说:“我们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吸了几口烟,柳随才说:“我欣赏这样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古今中外的名人,不管是失败者还是成功者,不管是多么悲惨的失败和多么辉煌的成功,都逃脱不了性格的因素,古人所谓的一命二运三风水之说,恰好印证了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 夏天笑着说:“老师,您能说说您为什么不走仕途吗?” 柳随才笑了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叶添龙笑道:“柳老,我也对这个问题表示关注。” 柳随才道:“确切地说,我进入过官场,但我很快地离开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吃不了政治这碗饭,只能做个纸上谈兵者,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我书读得太多了,我陷入了知识的海洋而难以自拨。” 叶清龙道:“柳老,我记得在五七干校的时候,你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点了点头,柳随才道:“书不可不读,但够用即可,小夏,以你当时的学习成绩,完全能留校继续深造,绝对能够成为硕士博士,但是,既然你想走仕途,那你就没有必要成为硕士博士,因为那会束缚你的思想,所以当时我断然的反对你留校继续深造,现在的你,所掌握的知识和你的思想刚好能实现完满的结合,关于这一点,时间将会证明我的判断。” 顿了顿,柳随才道:“其实,除了性格和文化知识,从政的人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品质,那就是坚忍,文耀同志,你别看不起自己,你这些年在藤岭县的经历,完全可以用坚忍二字来概括,老实说,如果不是你有这样的经历,我今天也不会收你的礼物。” 王文耀道:“柳老,谁谢您对我的评价。” 柳随才又转向夏天,指了指他说道:“小夏,还是拿你来打比方,一年半以前,刘东风书记病倒,让你失去了依靠,你被贬到气象站当了一个气象观测员,当时你打电话向我求助,我没有出手,其实以我的关系,只要我出手,你应该不会是那种境遇,但是,你欠缺了坚忍这种品质,我就是要让你磨炼一番,在短时间內具备坚忍的品质,一年半并不算长,我原本是要让你磨炼三年的,因为这将让你受益无穷。” 夏天又笑道:“老师,真要是让我窝在山上三年,说不定我会发疯的。” 柳随才跟着笑道:“那也没办法,只能说明你没有出息。” 王文耀道:“柳老,小夏很有出息,将来的出息更是不可限量。” 叶添龙也道:“柳老,你看中的人,怎么可能全没有出息呢。” 柳随才道:“现在,我具体分栀一下大家的处境吧。” 第0206章纸上谈兵上 柳随才坐回到沙发上,先喝了几口茶,然后对夏天说道:“小夏,我还是拿你先说,你是书记兼乡长,一肩双挑,看似权力颇大,其实这是双刃剑,干得好与不好,帐都会记到你的头上,书记管人,乡长管事,应该是分开为好,既管人又管事,不说你管得过来管不过来,问题在于你权力太大了,很容易滋生骄傲自满目空一切的心理。” 夏天点着头承认道:“老师您说对,但一肩双挑也有一个好处,办事的效率大大的提高了。” 柳随才道:“小夏,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家乡担任书记兼乡长,这也是一把双刃剑,甚至可以说是个陷阱,因为这很容易让你犯下任人唯亲的错误,你庞大的亲人朋友群中,哪怕有一个人惹事,都可能葬送你的前途,我想当初程运来书记这样安排的时候,应该是隐藏这样的目的的,文耀同志,我说得对吗?” 王文耀微笑道:“正是这样的,程运来书记对小夏有一种莫名的忌惮,他认为把小夏安排到南岙乡去,小夏非犯错误不可,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小夏。” 柳随才道:“因为要直接面对群众,乡镇干部是个最接地气的干部岗位,我们党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有人戏称为人民服务有两种方式,直接的和间接的,从中央到省市县都在间接的为人民服务,而只有乡镇干部是直接的为人民服务,由此可见乡镇干部的重要,正因为如此,乡镇干部得到提拨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县直部门的干部,在一般情况下,县委县政府的两套班子成员,应该至少有三分之二有过乡镇工作的经历,因为有过乡镇工作经历的干部更懂得如何为人民服务。” 叶添龙笑道:“柳老,这和我们部队干部提拨是一样的,真正的将军,都有营连排级军事主官的任职经历,而且至少要三年以上。” 柳随才道:“我们党还有一个原则叫做实事求是,我的理解是对乡镇干部来说,实事求是就是为老百姓多做实事和多做好事,一个合格的乡镇干部,总是善于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所以组织优先考虑提拨乡镇干部就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奇怪,理论家固然重要,管理者也是难能可贵,但在整个官僚体系中,实干家是最需要的同时也是最欠缺的,所以我把乡镇称为充满阳光和希望的岗位。” 王文耀道:“柳老,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从乡镇一级上来的,我曾经在公社待了整整十一年之久。” 柳随才道:“具体到小夏来说,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县委书记程运来的打压,很多人面临这种情况会自暴自弃,因为县委书记打压你,你干得最好也得不到提拨啊,如果是这种心态,那就大错而特错了,因为乡镇干部犹如雨后的春笋,只要他冒出来了,恐怕县委书记也不敢轻易去压制,枪打出头鸟说的是同一部门的人事,杀鸡儆猴说的是非常情况下非常手段,这两个手段并不适合现在的小夏。” 叶添龙马上追问道:“柳老,这为什么不适合小夏呢?” 柳随才道:“一是古人的训诫,欺老莫欺小,程运来可以欺负刘东风,他要是过分欺压小夏,那他就得担心将来的报应,二是大环境使然,这是一个属于新干部和年轻人的时代,轻易搞定一个年轻有为的干部,是要担着政治风险的,三是不得人心和连锁反应,藤岭县是个人口大县,至少有六十个公社或乡镇吧,无理由打压小夏,等于是在敲打上百名乡镇一把手和二把,程运来如果是个成熟的县委书记,他就轻易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他需要大家做事,需要稳定的局面,下面的乡镇领导要是不帮他做事,不帮他维护全局,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用。” 王文耀道:“柳老说的这种情况,在前不久曾真的发生过,这事小夏也知道,几十个公社的党委书记闹到了地委,害得我替程运来背了黑锅,人心向背,咎由自取,教训深刻啊。” 柳随才道:“但反过来说,小夏会不会受到程运来的打压,也取决于小夏干得好不好,你自己干不好甚至是惹事生非,人家收拾你你也是咎由自取,如果你干得很好,在乡镇干部中成绩突出,人家即使不提拨你,也不会轻易对你下手,因为你在乡镇干出的成绩,一旦综合到县一级的高度上,那就是他的政绩了,他搞你就相当于是在搞他自己。” 叶添龙点着头道:“不错不错,一个不会包容下属的县委书记,是不得人心的,是很容易失败的。” 柳随才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乡镇书记和乡镇长是仕途的,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与省市县不同,一般情况下他的手下是不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的,他的成功决窍相对比较简单,就是多做实事多做好事,或做一几件别人做不到和做不好的事情,比方说用民主公开的方法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比方说建造锅底河大桥,只要小夏你成功地做好了这两件事,你就将立于不败之地,将为你的仕途打下坚实的基础。” 夏天笑道:“有王县长的支持,我有信心把这两件做好。” 王文耀道:“小夏,这还用说吗,我既然支持了,我当然会支持到底的。” 柳随才道:“县长乡长联动,相得益彰,这是你们成功的保障,提高了成功的效率,这是我要特别嘱咐小夏的地方,没有县领导的支持,你会事倍功半,有了县领导的支持,你将事半功倍,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任何一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别人的帮助。” 叶添龙一边点头,一边感叹道:“受教了,受教了,柳老,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柳随才笑了笑,看着叶添龙道:“添龙,接下来我再说说你这位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第0207章纸上谈兵中 柳随才尚未开口“分析”,叶添龙就颇有期待,这也让夏天若有所思,毕竟是从部队上下来的人,对从政还是稍稍“嫩”了一点,这明显是沉不住气的表现。 从另一方面看,这也表明叶添龙对老师柳随才的钦佩,想从老师柳随才这里获取从政之道的奥秘和真髓。 省城的不少人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柳随才也许帮不了你升官,但你若想稳稳的当官,柳随才的话就是金玉良言。 夏天知道老师柳随才在官场中的威望,作为省委党校的特聘客座教授,连新任省委书记和省长都得放在心上,不但上任时专程登门拜访,而且每遇重大事件和重要节日,老师柳随才的大名是绝对不会落下的。 墙里开花墙外香,以理工科见长的之江大学出了个政治经济学大师,当然不会让给别人,现在的柳随才,又被返聘回之江大学,出任筹备中的管理学院顾问,更进一步的是,柳随才现在还是省政府的首席顾问。 才高八斗只是基础,更让人称道的是柳随才的政治品质,一是拒绝当官,到目前为止,他只是省政协常委,这也是省委书记公开提议,让柳随才退无可退才勉强接受的,挂个名而已,除此之外别无二职。 尽管是省政协常委,还有一大堆顾问,柳随才的原则却是只“问”不“顾”,绝不公开议政干政,用他自己的话说,作为一个老党员,要做一个让组织放心的人。 二是绝对不为他人谋官,这一点更让组织放心,更让省委领导赞赏,就连他的关门弟子夏天“落难”的时候,他都恪守着这一条底线。 当初夏天被“贬”到藤岭山气象站,省委办公厅的一位中层干部很是好奇,因为他知道柳随才与夏天的关系,只要柳随才一个电话,夏天绝对可以“反败为胜”,东山再起。 那位中层干部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省委办公厅领导,办公厅领导主动去找柳随才,可柳随才对他说,如果你不想害我的学生,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就是柳随才,一个行走在政治边缘的游客,一个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 当然,不帮人谋官只是一个方面,而另一个方面,柳随才却乐于教人如何谋官。 柳随才对叶添龙说:“添龙,以你的年龄和现状,你还有三年时间,三年內你可以努力,如果不能,你的上升空间就基本上没有了。” 叶添龙点着头说:“柳老你说得很对,今天来就是向你请教生存之道的。” 柳随才微笑着说:“其实你也有一条捷径可走,你可以去找你那位领导老乡,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如果你想麻烦他的话。” 叶添龙摇了摇头说:“这不能做,他把我安排到现在的岗位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以后的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麻烦我的这位领导老乡了。” 点了点头,柳随才说:“添龙,你的优势是部队上下来的,政治上绝无问题,又有省委领导撑腰,与同事没有恩怨纠葛,工作能力也能胜任你的工作,恰好又存在着一定的上升空间,最重要的一点,你的职位虽然是副厅级,但你是实打实的正厅级待遇。” 叶添龙问:“那我的劣势呢?” 柳随才说:“劣势也是明摆着的,你没有地方工作经验啊,新时期的干部,起码得有经济工作方面的经历和经验吧?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扬长避短,明确自己的努力方向。” 叶添龙又问:“我的努力方向在哪里?” 柳随才说:“你的努力方向在机关,在上面而不是下面,如果组织上让你去下面工作,我劝你不要去,哪怕是升你一级也不能去,因为你担当不了主政一方的重任,与其去了走麦城,不如待在机关安于现状,除非组织上有明确安排,让你下去是临时性的锻炼。” 叶添龙说:“柳老,你这是金玉良言,我记牢了。” 柳随才说:“添龙,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省委组织部里,省委组织部正副部长一共六个人,部长是省委常委,那不是你的目标,而正厅级常务副部长,才是你真正要努力的方向。” 叶添龙笑着说:“柳老啊,我现在是忝居末位,怎么可能在二三年内跃居常务副部长之职呢。” 柳随才笑了笑说:“事在人为嘛,据我所知,常务副部长今年年底就要退休了,上面可能会派一个人来接任,这个新的常务副部长是上面派来锻炼的,两年顶多三年,他就会离开咱们之江省,那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 叶添龙说:“柳老你的消息真是灵通,这可是绝密的啊。” 笑了笑,柳随才说:“你的前面还有三位副部长,你要做的是尽快超越他们,上演一出后来者居上。” 叶添龙忙问:“那如何才能尽快超越呢?” 柳随才说:“其实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要做的就是等待,坚忍的等待,三位副部长中,一位今年五十五岁,三年后已经五十八岁,听说身体又不是太好,时间能将他淘汰,另一位原来是地委副书记,犯过严重的错误,虽然比你小两岁,但已经不大可能再受到重用,你也用不着太担心他。” 叶添龙说:“但是,还有一个厉害啊,只有四十三岁,又是大学本科毕业,在下面当过副市长,年轻有力,我和他比是处处不如啊。” 柳随才笑着着说:“那个人太年轻了,太年轻反而又成了那个人的致命伤,所以他的未来更可能需要回炉,就是再去下面锻炼几年,因此他也不会是你的障碍。” 叶添龙笑着点头,“柳老,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 柳随才嗯了一声,“而且你有一个他们比不了的优势和优点,与之江省的人和事没有瓜葛,这也是你需要继续保持的。” 叶添龙又点了点头,“柳老,还有你的推波助澜也是不可或缺的哦。” “当然,当然,这个我心里有数。” 顿了顿,柳随才看着王文耀说:“文耀同志,你才是今天的重点话题。” 第0208章纸上谈兵下 柳随才点到王文耀,王文耀居然有些许的激动,情不自禁地想起身表示他的感激之情。 但柳随才反应很快,不等王文耀的屁股整个离开沙发,他马上抬手示意王文耀不必如此。 王文耀不好意思地道:“柳老,晚辈不才,您能开口点拨晚辈,晚辈感激不尽啊。” “淡定,淡定。”柳随才微笑着说:“文耀同志,今天我要为你破例两次,第一次是我收了你的礼物,这第二次么,就是我要帮你把代理县委书记的代理二字去掉。”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连夏天都被震住了。 叶添龙拿手捅了一下王文耀,“文耀,柳老从没为某个人破过例,柳老能为你破例两次,你就偷着乐吧。” 王文耀激动地说道:“柳老,谢谢,谢谢您。” 柳随才看着王文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之所以破例帮你,这是因为一,你是可造之才,二,我是为了小夏,三,我是在替添龙帮你,他现在出手帮你,不如我帮你更有效果。” 王文耀点着头道:“柳老,您的意思我完全明白。” 笑了笑,柳随才道:“虽然以前并不认识,但通过添龙和小夏的介绍,以及你曾经发表在之江日报上的三篇关于农村工作的文章,我相信我已经基本上了解你了。” 王文耀有些惊讶,“柳老,您还看过我的文章?” “嗯,因为你的文章很对我的胃口。”点了点头,柳随才突然问道:“文耀同志,你会耍无赖吗?你敢耍无赖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过意外了,不但王文耀楞了,就连叶添龙和夏天都楞在了那里。 “哈哈。”柳随才抚掌大笑。 王文耀不解地说道:“柳老,我不明白您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柳随才笑着说道:“当官是个高尚和高贵的职业,政治是个非常神圣的词语,但那只是理想主义者的美好愿望而已,真正的政治是现实的利益的残酷的甚至是肮脏,只有玩政治的人才会成功,而要玩转政治,除了坚守底线以外,需要各种各样的手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耍无赖。” 叶添龙笑道:“柳老,你这才是肺腑之言,让我们很受教育啊。” 柳随才道:“举例说明吧,你们藤岭县的县委书记程运来,违反规定要拿下一些不紧跟他的公社书记,这就是在耍无赖,小夏鼓动那些公社书记去地委闹事,这也是在耍无赖,那些公社书记真的去地委闹事,这更是在耍无赖。” 王文耀点着头道:“柳老,我有些明白了。” 柳随才道:“小夏先斩后奏建造锅底河大桥一事,更是耍无赖的典型表现,他是以为民谋福的名义耍无赖,完全是将各种规定和规矩抛之脑外,可就是明知道他在耍无赖,作为上级领导还得帮他遮掩和完成,简直是将耍无赖这种手段发挥到了极致。”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师啊,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 摆了摆手,柳随才又看向了王文耀,“文耀同志,如果你想把代理县委书记的代理二字去掉,你就得有一点耍无赖的勇气和能耐,因为你要顶替的是你的盟友程运来,如果你拉不下脸来,那你就只能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王文耀道:“柳老,不瞒您说,我来省城以前,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来到省城以后,我就下定了这个决心。” 柳随才点着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你都占全了。” 王文耀认真地说道:“请柳老指点迷津。” 柳随才道:“天时是大环境,是中央干部政策的大改变,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革命化不用说,年轻化你不沾边,但知识化和专业化你占全了,听小夏说刘东风评价你是藤岭县最懂经济的人,就凭这一点,你就完全有资格取代那个对经济一窍不通的程运来。” 叶添龙道:“柳老说得太对了,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懂经济的干部啊。” 柳随才道:“地利是小形势,也就是你们藤岭县现在的政治局势,那些公社书记去地委闹事,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文耀同志你应该加以利用,尽管已经过去了,但你还可以继续加以利用,而另一方面,你要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篇文章做好,现在你是一把手,你要充分的全面的发挥你的能力。” 王文耀一边点头一边问道:“柳老,那人和又是什么呢?” 柳随才笑道:“第一,程运来不在岗位上,这让他的影响力大打折扣,他只能是鞭长莫及,望而兴叹,第二,添龙的到来,你有了坚实的依靠,不需要添龙亲自出手,你只要将你与添龙的表叔表侄关系透露出去就行了,第三,是我柳随才出手帮你。” 夏天笑着问道:“老师,您不会直接去找有关领导吧?这样做的技术含量也太低了。” “臭小子,猛打猛冲那是你现在要保持的风格。” 顿了顿,柳随才道:“我今天去了一趟之江日报社,明天开始我要在报纸上连载关于你们藤岭县农村改革的文章,在我的文章里,我将突出王文耀同志的表现,我相信明天中午以前,省委主要领导就会看到我的文章,并知道有个名叫王文耀的代理县委书记,我柳随才不轻易在文章里点名,更不会轻易的夸人,省委书记和省长看了之后,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就在几天以前,他们找我谈过话,还让我推荐几个懂经济工作和农村工作的中层干部,他们看了文章就会知道,我是在向他们推荐你王文耀同志。” 叶添龙道:“柳老,你这是绝妙好计啊。” 柳随才忽地严肃起来,“但是,你王文耀一定要把工作做好,只要你把工作做好了,你个人的事情就会水到渠成,你盼望的结果将会很快的到来。” 王文耀赶紧表态,“柳老请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柳随才点着头道:“还有,你悄悄的来,那就悄悄的回去吧,而且是马上回去。” 第0209章没啥意见 王文耀带着兴奋的心情,很“听话”的离开湖城回藤岭县去了。 夏天想跟着回去,但被柳随才留了下来,说有好事。 因为弟弟夏乘云的事,夏天巴不得离开省城,但老师有令,他只得多待上一天。 不知道老师留他一天干什么,夏天心里有些郁闷,好事?还能有什么好事? 而看了老师明天登报的文章手稿,夏天心里更加的不高兴了。 因为在老师的文章里,多处提到王文耀的名字,把他塑造成了“主角”,却居然不让他夏天的名字出现一次。 这也太那个了吧,夏家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现场会这个“创造发明”的功劳,竟完完全的归了王文耀一个人。 夏天知道,老师在帮王文耀“扬名立万”,而在帮王文耀的同时,实际上也是在帮他夏天。 想是想明白了,但思想的弯子还是转不过来,这叫什么事嘛。 也许,这就是老师所说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吧。 多留一天,弟弟夏乘云的事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夏乘云带着肖洋洋“杀”上门来了。 老师柳随才和师母方君笑而不言,袖手旁观。 夏乘云和肖洋洋两张小嘴,象是抹了蜜似的,把老师柳随才和师母方君讨好得眉开眼笑。 幸亏夏天有所准备,再次表态他个人“没啥意见”,企图搪塞过去,敷衍了事。 夏乘云很是高兴,以为夏天是同意了他和肖洋洋的事,哥哥是家里的“老大”,哥哥这一关过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不料,柳随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夏天心说要糟,臭老头笑得又突然又邪门,要坏事。 他急忙冲着柳随才直使眼色,央求他老人家不要掺和。 夏乘云也是聪明得很,先是一楞,随即便醒悟了过来。 “哥,原来你是在哄我啊。” “呵呵,我都表态了,没啥意见,没啥意见,这还不行吗?” 夏乘云求助柳随才和方君,“老师,师母,你们说句话嘛。” 夏天笑道:“乘云,你搞搞清楚好伐啦,这两位是我的老师和师母,你喊一百遍一千遍也没有用的。” 柳随才道:“小夏,你这话不对,乘云叫我老师我高兴,他这个学生比你强,三年前乘云来省城读书时,我就同意他当我的学生了。” 夏天乐道:“行,行,过几年我把小弟宝儿也送来,让你承包他的吃喝拉撒睡。” 柳随才笑道:“我欢迎,但你还是先解决你二弟乘云的事吧。” 方君微笑道:“我声明,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柳随才却一本正经道:“小夏,我从来都主张这样一个原则,公平公正公开,家事和公事都应该这样。” 夏天两眼一翻道:“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你老人家还有一条原则,叫做不干涉他人之事,你老人家不会忘了吧?” “哈哈,我不能让乘云白叫我老师啊。”柳随才笑着说道:“小夏,你对乘云和洋洋的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一点是值得肯定和赞赏的,有态度总比没态度好嘛。” 夏天阴阳怪气道:“你老人家明鉴,脑子还没糊涂嘛。” 柳随才笑道:“不过,对不起,在此我要借用一下你的那句口头禅,但是,但是啊。” 夏天自嘲道:“你老人家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照单全收好了。” 柳随才道:“但是,但是啊,你仅仅只是有个态度,而且你的态度极不明朗,问题多多。” 夏天咧了咧嘴,“哎,这不是政治课,你老人家别上纲上线啊。” 柳随才道:“我还真得对你上纲上线,说轻点你是敷衍,说重点你是在欺骗。” “老师,你这话有点污蔑我哦。” “你对乘云洋洋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没啥意见。” “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没啥意见?” “不会吧,你老人家连这都不懂?” “大家都不太懂。” “不会不会,大家都是大学生,怎么可能不懂呢?” “我们想听你夏书记的亲口解释。” “嘿嘿,什么夏书记啊。” “哈哈,你是夏书记,在座者数你官最大,货真价实的嘛。” “那,那又咋样?” “请权威地解释一下什么叫没啥意见?” “老师,你以大欺小,逼人太甚啊。” “不,是你在以大欺小,哄骗你弟弟乘云。” “老师,你老人家揪着我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 笑过之后,柳随才说:“小夏,你别在我面前玩弄词藻,你口中的没啥意见,无非是想回避乘云洋洋的事情,没啥意见本身就是一种意见,绕来绕去就是没啥意见,是回避问题的最佳回答,等于是对乘云洋洋的事情没有表态。” 夏天笑着说:“老师,你的解释有点牵强附会了吧。” 柳随才说:“这种解释是你们官场上常用的,没啥意见就是弃权,有的情况下,没啥意见是表示不同意,但不好明确表态,就用没啥意见四个字来搪塞,其实是说,我保留意见,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夏天笑着问:“那么请问柳大教授,我应该如何表态才能让你老人家满意呢?” 柳随才笑着说:“我年轻时曾在一个老奸巨滑的领导手下工作,他的口头禅就是没啥意见,但是,他在没啥意见四个字后面经常常加一个语气助词,他说没啥意见啊,那是他表示同意,他说没啥意见了,那是表示他保留意见,而如果他仅仅说没啥意见四个字,其实是他在表示反对。” 夏天苦笑起来,“老师,我象老奸巨滑的人吗?” 柳随才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乘云和洋洋是我打电话约过来的,我和你师母支持他们,所以希望你也解放思想,同意他们的事并负责做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 夏天无奈的说:“我本来就没啥意见啊。” 夏乘云惊喜地说:“哥,你再说一遍。” “没啥意见啊。” 这是表示同意,夏天活学活用。 柳随才哈哈的笑了一阵,很满意自己安排的这一出,“小夏,这是今天的第一件好事,接下来我要让你好事成双。” 第0210章好事来了 还能有什么好事?对老师这种打两个巴掌揉三揉的做法,夏天习已为常。 不过还来得真快,夏乘云和肖洋洋离开不久,好事还真的来了。 好事来自于一个电话。 柳随才拿起电话,听了几句,捂着话筒对夏天说:“是省委书记陈济国。” 夏天一听,急忙趴到柳随才耳边旁听起来,这可是天籁之音啊。 陈济国是中央委员,原来是中央统战部常务副部长,今年春节后来到之江省,上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柳随才说:“陈书记,你好。” 陈济国说:“柳老,我打扰你了。” 柳随才说:“陈书记,你叫我柳老,我不敢应啊。” 陈济国说:“这有什么不敢应的,大家都这么叫的么,入乡随俗哦。” 柳随才说:“陈书记客气了。” 陈济国说:“一点都不,你是建国前的老革命,我是五零年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的,辈份摆在这里,我这后辈是当定喽。” 柳随才说:“既然陈书记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陈济国说:“那好,我想请柳老来一趟可否?” 柳随才说:“陈书记有指示?” 陈济国说:“指示不敢当,我是从报纸上拜读了你的文章,深有感触,故而想请你当面聊上一聊。” 柳随才说:“我的文章?是哪一篇啊?” 陈济国说:“今天的之江日报二版,藤岭县农村改革纪实连载之一。” 柳随才说:“登出来了吗?我这里还没收到今天的报纸啊。” 陈济国说:“所以,我想请你过来一趟,另外,刘省长和高副书记也有问题向你请教?” 柳随才说:“请教可不敢当,不过,我可否带一个小朋友过来。” 陈济国说:“你柳老的小朋友,当然没有问题了,请你稍等,我马上派车过来接你。” 放下电话,柳随才冲着夏天眨了眨眼,“怎么样,带你去见省委书记,这是不是一个好事?” 这当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但夏天却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这种好事么,其实一点都不实惠,我倒是认识了省委书记,可省委书记又不会记住我,所以我去不去都是一个样。” “咦,臭小子,你倒拿起架子来了啊。”柳随才哈哈笑道:“不过,你说得倒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去了,你去街上逛逛,再顺便买张车票,乘明天凌晨的长途客车滚回藤岭去吧。” 夏天楞了楞,这个臭老头,反其道而行之,“不行不行,我得跟着你老人家去。” 柳随才含笑而问:“改主意了?为啥?” 夏天振振有词道:“不去白不去啊,再说我对你也不放心,我怕你象文章里那样胡说八道,有损于我们藤岭县的光辉形象,特别是本书记兼乡长的光辉形象。” “哈哈。”柳随才笑道:“好吧,我带你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真是人老嘴碎,什么条件?” “如果领导问起,你要说你是报上那篇文章的作者。” “这,这怎么行啊,这不是欺骗领导吗。” “当然行,因为文章的署名是乘风,夏乘风的乘风。” “老师,这怎么回事啊?” “很简单,我只是这篇连载文章的推荐者,只写了个导语,正文的作者是你。” “老师,我无功受禄了。” “哈哈,学生占老师的便宜,天经地义,这不正是你的一贯原则吗?” 师生二人乘着车牌号为“001”的红旗轿车,奔向位于湖城市西南的省府大楼。 省府大楼是个旧称,建于三十年代,解放前是国民党之江省政府所在地,故称省府大楼,门前的街道也叫做省府路,解放后这里成了之江省委和之江省人民政府的驻地,省府大楼这个名称也就被保留了下来。 夏天对这一带很熟悉,因为之江大学校区就在附近,以前他去市里时,都会沿省府路步行经过省府大楼门前。 进了省底大楼,下车步行,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师生二人来到了省委楼里。 接待人员告诉柳随才,陈书记和刘省长及高副书记三位领导,正在一起接见一个来自国外的经济代表团,请柳随才在接待室稍等。 接待人员离开后,柳随才问:“小夏,你知道咱们之江省目前的形势吗?” 略作思索,夏天说道:“去年咱们省因故进行了省委省政府两套班子的大规模调整,不但搞得人心不稳,而且在经过调整后,两套班子的成员有三分之二是新来者,陈书记和刘省长和高副书记三位大佬,居然都是这三个月内上任的,而且都来自外省,对咱们之江省的情况还处于了解阶段。” 柳随才点了点头,“继续说。” 夏天道:“去年是全国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全面展开并完成落实的一年,正因为省委省政府两套班子的动荡和调整,咱们之江省的农村工作才被耽搁了一年,所以,今年咱们之江省的头等大事,就是要完成落实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柳随才笑道:“所以,你来自农村,待会你要好好的表现啊。” 夏天吃了一惊,“老师,你要赶鸭子上架啊。” 柳随才嗯了一声,“你主讲,我补充。” 夏天为难道:“我?我能行吗?” 柳随才点着头道:“你行,因为你来自农村,我对农村的了解却只限于书面材料,而据我所知,陈书记和刘省长及高副书记三人均出身于城市,就农村工作来说,你有资格高谈阔论。” 夏天咧着嘴乐了,“老师,我有点紧张啊。” 柳随才摆了摆手,“去,少在我面前装。” 夏天问道:“我可以胡说八道吗?” 柳随才笑道:“你可以,我不可以。” 夏天不解,“为什么?” 柳随才哈哈一笑,“我是权威,说话要正,你是小兵拉子一个,童言无忌,你的嘴上是可以跑火车的。” “道貌岸然的权威罢了。” “哈哈,这你说了不算,能接到省委书记邀请的权威,通常都是好的权威。”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进了接待室。 “您好,您是柳教授吧,陈书记请你现在过去。” 第0211章省委领导 一个乡党委书记能见到省委领导,而且是同时见到省委的三位主要领导,简直是天大的喜事,虽然夏大号称夏大胆和不紧张,但实际上是紧张得要命。 好在有老师柳随才,他老人家在省委领导面前是“柳老”,能让他们一齐起立迎接,这排场让夏天的紧张很快地消退下去。 省委书记陈济国,省长刘德明,省委副书记高中林,分坐在会客室里的三张单人沙发上。 柳随才坐在另一边的双人沙发上,夏天站在他的身侧,没有柳随才示意,他是不敢坐下的。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夏天面对面观察三位大领导的机会。 乘着领导们和老师喝茶,夏天乘机偷偷地打量着三位领导。 领导也是人,夏天发现,三位领导都很和蔼,而一个特别的共同点,就是三位领导年纪都不是很大,不是他原来想象中的老态龙钟。 陈济国书记不会超过五十五岁,刘德明省长更是年轻,估计是五十岁上下,唯有高中林副书记看似年岁稍大,一头的白发,但却是满面红光,估计岁数也不会太大。 夏天在琢磨领导,领导们也在注意夏天。 很少有人带着人来见领导的,偶尔有之,也不会象这样站在那里象个保镖似的。 这说明这个小青年与柳随才的关系非同一般。 高中林微笑着说:“柳老,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这位小同志呢。” 柳随才笑了笑,“高副书记,这位小同志可不简单,如果按照职务来称呼,你是副书记,他却是正书记哦。” 高中林笑着哦了一声,“是吗,很了不得嘛。” 刘德明看了夏天一眼说:“小伙子很有精神啊。” 柳随才笑着说:“我想请三位领导猜上一猜,每个人一句话,这个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刘德明笑了,“柳老给我们出难题喽。” 高中林盯着夏天看了看,“大学生,毕业了,但不是坐机关的。” 柳随才点了点头,“高副书记好眼力。” 刘德明也看着夏天说:“不是城市里的奶油小生。” 柳随才微微頜首,“刘省长也说对了。” 众人一齐看向了陈济国。 陈济国凝视着夏天,“嗯,柳老说你是书记,但你不会是团委书记。” 柳随才笑道:“他是我的学生夏天,也叫夏乘风。” 夏天急忙欠身道:“陈书记好,刘省长好,高副书记好。” 高中林又哦了一声,“乘风,夏乘风,你就是柳老专栏上刚出现的那个乘风?” 夏天应道:“是。” 柳随才道:“三位领导,小夏不但是那篇连载报道里的那个夏家村人,更是那个南岙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 刘德明问道:“书记兼乡长,一肩双挑?” 夏天腼腆的笑了笑,“那是,那是我们领导赶鸭子上架。” 高中林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能在自己家乡既当书记又当乡长,,敢在自己家乡既当书记又当乡长,很了不起嘛,小夏同志今年几岁了?” 夏天应道:“二十三。” 高中林赞道:“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嘛。” 陈济国道:“我想起来了,藤岭县有位县委书记刘东风,是个南下老干部,两年前因患脑溢血,至今还在昏睡之中,你是他的最后一任秘书,而且只当了一个半月。” 夏天点头道:“对。” 柳随才道:“刘东风和我都是当年一起南下的,是个把工作当成生命全部的家伙,两年前来省城出差,顺道来看望我,正好碰上小夏他们毕业,刘东风千方百计的把小夏拽回了藤岭县,就这么着,小夏进了干部队伍。” 高中林点着头道:“我去省党校讲课时听人说起过这个事,小夏同志,听说刘东风病倒以后,你也跟着倒霉,去气象站当了一名气象观测员,在那里待了一年半之久。” 夏天应道:“是的,不过我不认为我倒霉,都是为了工作么。” 高中林嗯了一声,“有气度,好样的。” 刘德明对柳随才说道:“那是他们在浪费人才,柳老你当时应该出面的。” 柳随才摇了摇头道:“年轻人,应该把挫折当作锻炼,这样才会成长,才能更好的面对以后的困难和挫折。” 陈济国点头道:“柳老说得是,老刘,老高,咱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刘德明和高中林均是点了点头。 陈济国指了指夏天笑道:“这不,书记兼乡长,还是东山再起了嘛。” 夏天忙道:“报告陈书记,您说错了。” 哦了一声,陈济国笑问:“是吗,那你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夏天道:“我们藤岭县很穷,我们南岙乡又是全县最偏僻最贫穷的地方,但那也是我的家乡,按规定我是不能去那里工作的,起码不能去那里当一把手,所以他们派我去,其实,其实是一个阴谋。” 陈济国哈哈笑道:“理解,可以理解,不过,我看这个阴谋也并不怎么样,更没把你怎么样嘛,小夏同志,我说得对不对啊?”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报告陈书记,我也觉得,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反而,反而是让我歪打正着,因祸得福,让我过了一把当领导的瘾,我现在觉得,领导们是办了一件好事。” 众位领导均是大笑。 柳随才笑道:“祸福相依,互为转化,这也算是辩证法吧。” 笑过之后,陈济国对柳随才说:“柳老,我明白你带小夏同志来的意思了,我们想问问你关于农村工作的事情和问题,你是想让小夏来替你回答吧。” 点了点头,柳随才道:“不瞒三位领导,我很少去农村,你们让我谈农村工作,我顶多是纸上谈兵,不能让三位领导很好地了解农村的实际情况,小夏就不一样,他不但是农村人,而且还在农村工作,更重要的是他深受刘东风的影响,对农村工作有着比较新颖的想法,所以我认为让他来比我更有效果。” 刘德明点着头道:“柳老你说得对,我们刚来之江,其实也是在纸上谈兵啊。” 柳随才笑道:“其实吧,连载报道里的那个现场会,真正的发明人是小夏。” 陈济国问道:“小夏,那你为什么要张冠李戴呢?” 第0212章为啥谦虚 夏天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怕他说了领导们会不高兴。 柳随才笑了笑,鼓励道:“大胆说嘛,在大领导面前你就大胆的说,哪怕你胡说八道,大领导也是不会计较的。” 高中林笑道:“对对,我们都是大领导,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的,言者无罪,不会打你的板子的。” 得了鼓励,夏天胆子大了,这是在表现自己,这样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各位领导,关于那个落实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现场会,最先确实是我搞的,最初的规模也不大,就是把全乡的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召集起来,但我们王文耀县长是个搞农村工作的大行家,他下乡考察指导工作路过我们南岙乡,当时都晚上十点钟了,他听说我们要搞现场会,马上觉得有示范推广的作用,便连夜通知全县各级干部第二天到场参会,结果把乡级现场会开成了县级现场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个现场会的成功是因为有王文耀县长的领导和支持。” 陈济国嗯了一声,微笑着道:“但是,你的连载报道第一篇有一万多字,上面多次提到王文耀县长,却只字不提你自己的名字,你这有点谦虚过了吧。” 夏天解释道:“陈书记,我是这样想的,王文耀县长比我站得高,也比我看得远,我那个只是小心思小动作,而王文耀县长的总结对我们全县都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王文耀县长才是主角。” 刘德明笑道:“这个解释有点勉强了。” 高贵林问道:“小夏,这个王文耀县长和你是什么关系?” 夏天笑着说道:“各位领导可千万别误会,以前我不但和王文耀县长没有丝毫来往,而且他还是那个非常支持把我弄到气象站闲置的人。” 高贵林笑道:“原来是你的敌人啊。” 陈济国笑着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呢?” 夏天认真地说道:“那是因为我认为王文耀县长是个有能力的人,我们刘东风书记在位的时候,一般是不评价手下的好坏的,但唯独对王文耀县长是个例外,他多次跟我提起过,认为王文耀县长是全县唯一懂经济的领导。” 高中林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王文耀县长有两下子么。” 刘德明问道:“小夏同志,你对这几位领导是怎么评价的呢?” 夏天又犹豫了一下,“这个,这个可以说吗?” 刘德明笑道:“可以说,我们保证替你保密。” 大家都笑了。 夏天思忖着道:“刘东风书记是我的领路人,虽然我只跟了他一个半月,但他身上的优良品德值得我一辈子学习和坚持,当然,对他的某些具体决策,我还是有不同看法的,而他也很民主,鼓励我和他辩论,所以我们经常争吵,他说我敢反对领导,是秘书中的另类,我说他允许秘书批评他,是领导中的另类,总之,刘东风书记是个好领导。” 柳随才点着头道:“这确实是刘东风的风格,能听得进反对他的意见,这也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啊。” 夏天道:“至于现在的书记程运来和县长王文耀,因为他们站在刘东风书记的对立面,所以我很少有机会接触了解他们,我总感觉程运来书记是精于人,更在乎的是局面稳不稳,稍稍欠缺一点开拓精神,而王文耀县长是勤于事,但他的性格有些软,过分的屈服于程运来书记了。” 高中林若有所思道:“精于人,人事的人,勤于事,事务的事,这个分析很有启发意义啊。” 夏天道:“要是把程运来书记和王文耀县长合二为一,我们藤岭县的发展就大有希望了。” 高中林问道:“那么,你是怎么看待刘东风和程运来之间的矛盾的?” 想了想,夏天说道:“首先我认为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本土干部与外来干部的矛盾,不仅我们藤岭县有,就是全省也不少,即使是南方几个省也都有这种现象,因为在解放初期,大批北方干部南下,是他们主导建立了各级地方政府,而本土干部属于后起之秀,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本土干部和外地干部的矛盾是难以避免的。” 这时,柳随才道:“我补充一点,造成本土干部和外地干部的矛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咱们的干部组织制度几十年的僵化不变,军队里有句谚语,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地方上却正好相反,铁打的营盘不变的兵,就以刘东风为例吧,从一九四九年年底到一九八一年年中,就没有一天离开过藤岭县,从县武装部副部长慢慢地干到县委书记,三十二年的时间太过漫长,这就难免让后来者不服,因为你不走我就得在下面熬着啊。” 陈济国点着头道:“这种现象在北方诸省也不是没有,当然,那边主要是新老干部之间的矛盾,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客观规律,关键在于一个推字,可你把长江给堵住了,后浪就没法推走前浪嘛。” 刘德明看着夏天问道:“小夏同志,你对你们这批上来的干部,有什么自我评价吗?” 夏天腼腆的笑了笑,“我们么,我觉得我们刚刚上来,刚进门刚上道呢,应该是还没有被评价的资格。” 高中林笑道:“老刘,你这个问题明摆着是为难小夏同志嘛,小夏同志,你的回答虽然很滑头,但也很正义很智慧哦。” 众人又笑。 陈济国摆了摆手道:“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小夏,你的文章里首先强调了南岙乡的特殊性,并且谦虚地指出,南岙的经验适合借鉴而不宜推广,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之江省政区图,夏天说道:“陈书记,你只要了解了我们南岙乡的地理位置,就理解我说的特殊性了。” 柳随才道:“这么说吧,藤岭县的一半嵌入大海形成了一个小半岛,而南岙乡是这个小半岛的最顶端,但是,因为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南岙乡三面环海却没有渔业,靠海却吃不了海,唯有望海而兴叹。” 陈济国点着头道:“这还真是很特殊啊。” 第0213章反映问题 柳随才补充道:“这个南岙乡还有两个特点,一是作为曾经的海防前线,几十年来主要是注重军事方面的建设,上面的政策倾斜也多了一些,海防前线被撤销后,南岙乡就象突然没了娘的孩子,这几年其实比以前退步了不少,二是作为锅底河流域的主要泄洪区,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耕地被淹,所以尽管南岙乡面积很大,人均耕地不少,但所产粮食仍然不能自给自足,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口粮需要外调。” 省长刘德明点了点头,问道:“小夏,你认为实行包产到户以后,你们南岙乡能解决口粮自给自足问题吗?” 夏天道:“肯定能,关键还是政策要落实到位,赋予农民充分的自主权。” 陈济国哦了一声,“这么肯定啊?” 夏天解释道:“陈书记,我们藤岭县是个农业大县,所以上面规定必须要种植水稻,不得种植其他农作物,就拿我们南岙乡来说吧,三分之二以上的耕地很容易被洪水淹没,要是种植水稻,很可能就会颗粒无收,但要是种植水芋等其他农作物,不但能有收成,而且还会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 刘德明嗯了一声,“不错,不但要把土地交给农民,还要把政策不打折扣的落实下去,这才是包产到户的核心啊。” 陈济国问道:“小夏,你当初是如何想到要开这个现扬会的呢?” 夏天道:“最初是一份内部通报启发了我,那份通报上说,不少已经完成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地方,因为考虑不周和政策的不完善而出现了很多问题,后以我想能不能用一个更好的办法,以免以后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我小时候在生产队干过农活,我觉得那种简单的民主办法,正好可以用来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高贵林思忖着道:“就是你在文章里说的民主吧?” 点了点头,夏天道:“对,农民们很朴素很善良,只要是公开公平公正,哪怕吃点小亏,他们也是会认可结果的。” 刘德明笑道:“抓阄这个办法,确实够原始的。” 夏天忙道:“但农民们最认可这个办法,我父亲就认为,只有用抓阄的办法分田分地,大家才都会认可接受。” 柳随才趁机“吹棒”了一下夏天的父亲,“小夏的父亲可了不得,一个在当地很有名的种田能手啊,身上集中了农民所有的优点,当然,也包括缺点。” 高中林笑道:“小夏,说说你的父亲吧。”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很勤劳,精通农活,但也自私,会算计,对大锅饭深恶痛绝,恨不得把集体的所有土地和财产分个精光,在这个问题上,我和他还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和对立,最后还是用民主投票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陈济国来了兴趣,笑着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文章里没有写到啊?” 夏天道:“陈书记,关于这方面的经过,我会在文章的连载中写出来的。” 刘德明道:“那你就先给我们透露一点吧。” 夏天道:“事情是这样的,作为我们这些在基层工作的乡干部,我们希望困难和问题越少越好,所以我想为村级集体留一点机动的田地,可象我父亲那样的农民不这么想,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我就把这两种意见拿到了现场会上公开投票表决,结果我的建议被大多数人无情的否决了。” 大家都听得笑了起来。 高中林笑道:“小夏,这让你很没面子吧。” 夏天摇着头道:“这倒没有,相反我为农民的觉醒和勇气感到高兴,因为农村落后和贫穷的改变,最需要农民在思想上的改变,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用民主的办法,在落实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过程中,尽量做到公开公平公正。” 陈济国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很好,改革开放,关键在放,解放思想,核心在放,你做得很好嘛。” 刘德明问道:“小夏,你认为农村改革的关键问题是什么?” 夏天犹豫道:“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大了。” 刘德明笑道:“没关系,怎么想就怎么说,比方说你可以站在你的立场上,或站在农民的立场上考虑这个问题。” 稍稍的想了想,夏天道:“还是政策问题,农民希望党中央的政策不要变来变去,希望政策不要被打折扣,最最关键的是,他们希望政策能符合实际,能让他们发家致富。” 高中林笑道:“请举例说明。” 夏天道:“比方说承包地的种植范围,我认为咱们的规定太死板,为什么非要种植水稻或小麦呢?为什么不能种植其他农作物呢?比方说允许农民搞副业的问题,既然都包产到户了,农民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为什么还要限制农民走出去呢?为什么还要规定农民不能干这个只能干那个呢?还有,比方说农民进城打工,自谋职业,我觉得可以完全放开,因为农民是离土不离乡,完全不用担心农民赖在城里。” 刘德明道:“你的这些问题提得好,很有实际意义,我希望你能在你的连载文章里,把农和农业农民的问题都反映出来。” 夏天点头应是。 陈济国笑着说:“我看可以让小夏用电话汇报,这比写文章更及时嘛。” 柳随才听得笑了起来。 陈济国笑问:“柳老,我说错了吗?” 柳随才指了指夏天,笑着对陈济国说:“陈书记啊,他倒是想及时反映问题,可他那里不通电话不通电,离着县城五十里之遥又不通汽车,想及时也及时不起来啊。” 高中林听得有些动容,“连电话都不通啊。” 夏天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电话原来是通的,可几十里的电话线被人偷去了一大半,可我们缺钱,到现在都还没修好呢。” 一边说着,夏天一边看着省长刘德明,当然,他这是有意的。 高中林笑了,“书记管人,省长管钱,老刘,你要出点血了。” 夏天涎着脸说:“我们乡下人来一趟省城不容易呢。” 刘德明哈哈而笑,“这没问题,但我的钱是不会白给的哦。” 第0214章乘风破浪 这趟省城之行,夏天收获多多,可谓是满载而归。 特别是省长刘德明亲批了十万元钱,专门支持曾是海防前线的南岙乡,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也是夏天面见省委领导时灵机一动的即兴之作。 当然,最大的收获是在省委领导面前露了一把脸,用老师柳随才的话说,这会让夏天受益不尽,只要这三位领导有一个还在之江省,他夏天的小日子就差不到哪里去。 而利用这次省城之行,也基本上搞定了与县长王文耀的关系,这也是一个重大的收获,只要王文耀能当上县委书记,他夏天就算得上是第一功臣,王文耀应该会罩着他。 就只有弟弟夏乘云那个“破事”,夏天心里是隐隐的不安,同意弟弟当上门女婿,这相当于把弟弟给卖了,要是让家中四位老人知道了,他夏天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收获远远大于付出,不由得夏天不高兴。 夏天乘着长途客车从省城回到藤岭县,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见还没到下班时间,便匆忙来到县委大院找县长王文耀。 还真巧了,王文耀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看的正是昨天的之江日报二版,柳随才的专栏,笔名“乘风”撰写的农村改革长篇连载之一。 夏天笑道:“王县长,你一共看了几遍了?” 王文耀哈哈一笑,实话实说,“昨天的省报今天到,看了几遍我不好说,反正今天下午我就没干别的事。” “呵呵,怎么样,我的文笔还过得去吧?” “乘风就是你吗?” 夏天点了点头,“我是乘字辈的,夏乘风这个名字不常用。” “哎呀,写得真好,洋洋洒洒,妙笔生花,主题明确,中心突出,写得太好了。” 夏天假惺惺的笑着,“谢领导夸奖了。” “不过。”王文耀带着愧意说:“小夏,你在文章里把我推得太高了吧,而你对自己却是略过不提,这有点过了吧。” 夏天笑着说:“领导,我也不亏啊,我的文章能登上堂堂的之江日报,凭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我还得了这个呢。” 说着,夏天拿出省长刘德明的亲笔批示,递到王文耀面前让他看了看,“你瞧见没有?十万元,这就是我的收获。” “我的天,刘省长亲笔啊。”王文耀赞叹道:“小夏,你的老师手眼通天,真是了不起啊。” 夏天笑着强调,“领导,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这十万元是专门拨给我们南岙乡的,通过县财务局转帐时,你可不能雁过拨毛啊。” “这个你放心,谁敢扣这笔钱,我就让他拿乌纱帽来换。” 说得颇有牛气,让夏天刮目相看,心道六月天孩子脸,去了一趟省城,这面瓜都变成铁瓜了。 夏天没把他面见省委三位主要领导的事告诉王文耀,他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他要对王文耀留一手,这也是老师柳随才特别嘱咐过的。 现在的王文耀意气风发,精神亢奋,很有可能在理智上失去冷静,夏天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领导,我上车前我老师让我转告你,他认为你应该抓紧时间,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 王文耀两眼一亮,急忙问道:“小夏,柳老认为我的事大有希望?” “不是大有希望,而是希望就在眼前。” “这么肯定啊。” “当然,你离开我老师家不久,省委书记陈济国就派他的专车把我的老师接了去,我老师回来后就让我带话给你。” “哦,你老师还说了啥?” 夏天道:“我老师认为,你应该抓紧时间做好两方面的准备,一是宣传二是组织,先为人后为事。” 琢磨了一会,王文耀点着头道:“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 夏天起身笑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王文耀急忙挽留,“小夏,你应该留在县里帮我出谋画策啊。” 夏天瞅着王文耀乐道:“我老师还说,蔫人干事,不干则已,否则必定是一鸣惊人,我这点雕虫小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罢,夏天出了王文耀办公室,离开了县委大院。 一个电话,把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和他的三轮摩托车叫了过来。 夏天让白九龙送他回南岙乡。 三轮摩托车在寒风中奔跑着。 “小夏,听说你去了省城,你都带回来什么好处啊?” “老白,首先我带回了一个消息,咱们藤岭县要变天了。” “哎,变什么天,你可别吓我啊。” “真的,过几天你就能看到了。” “你是和王文耀一起去省城的,难道,难道是王文耀要当县委书记了?” “对,不信我可以跟你打个赌。” “我信,听陈林扬说,你写文章在报纸上吹捧王文耀,这事我信。” “老白,我这不是吹捧,我是借力打力,乘风破浪。” “哈哈,如果王文耀真的当了县委书记,咱们也能过一阵好日子喽。” “好日子我不敢奢望,我只要在南岙过几天安生日子,再办成几件大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九龙笑道:“他娘的,你说得是,自从刘东风书记病倒以后,咱们这帮人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让王文耀当县委书记,咱们至少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吧。” 夏天笑道:“我说老白,你能不能把你那小心脏放大一点啊,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不是一直空着吗,这回我非帮你弄到手不可。” “哈哈,借你吉言,我白九龙也进步进步。” “还有陈林扬,在城关镇镇长位置上已经坐了四年之久,也该提拨一下嘛。” “哎,到时候你得盯着王文耀啊。” “放心,他现在和我同乘着一条船,他跑不到哪里去。” 车到锅底河渡口,天色已晚,夏天把白九龙打发回去,自己在两岸的建桥工地上转了一遍,直到深夜十点,感到肚子饿了,才步行回到了乡政府所在地南岙街。 不料,夏天刚拐进南岙街,就看到乡政府隔壁的乡邮电所不但亮着灯,而且还大门洞开。 走近几步,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吵闹声。 是那对欢喜冤家,乡党委书记周汉滨和乡邮电所所长马翠花。 第0215章翠花有了 周汉滨和马翠花马寡妇的事,夏天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他们的事还是他“促成”的呢。 夏天进了乡邮电所,周汉滨和马翠花还在里间大吵闹,可谓是热火朝天。 两位女员工小方和小柳,站在通往里间的门口,没有进去劝架的意思。 小方和小柳同时看到夏天,正要开口招呼,却被夏天摇手示意噤声。 周汉滨和马翠花还在吵,夏天听了一会,但还是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 小方和小柳是“自己人”,自从上次夏天“教育”和“交待”以后,两个人是天天盼着他来。 夏天一招手,小方和小柳讨好地凑到夏天的身边。 小方说:“夏书记,你可回来了。” 夏天说:“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小柳说:“夏书记,他们已经吵了两天了。” 夏天说:“那他们为什么吵呢?” 小方说:“翠花姐有了。” 夏天说:“什么,什么有了?” 小柳说:“就是怀上了呗。” 夏天说:“什么怀上了?” 小方说:“就是翠花姐肚子里又有孩子了。” 夏天说:“真的假的?” 小柳说:“真的,前天是我陪着她去医院做的检查,症断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 夏天说:“谁的孩子啊?” 小方说:“当然是周副书记的。” 夏天说:“不对,不对啊。” 小柳说:“怎么不对了,你不是希望翠花姐怀上周副书记的孩子吗?” 夏天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方,小柳,我是说咱们上次一起吃饭,到现在也没多少日子吧,怎么会这么快呢。” 小方说:“翠花姐告诉我和小柳,其实请你来吃饭之前,她就已经怀上了。” 夏天说:“原来是这样,看来马翠花是早有计划,我上次不过是推波助澜顺水推舟罢了。” 小柳说:“对呀,翠花姐可能早有打算。” 夏天说:“可是,既然有了计划,那就应该尽量的瞒着周汉滨,越晚让他知道越好嘛。” 小方说:“这得怪翠花姐自己,那个去医院检查的病历没藏好,不小心让周副书记给看到了。” 夏天说:“看到了就看到了,他们两个都是单身,那也没什么问题,有了孩子那就登记结婚呗。” 小柳说:“夏书记,周副书记是不会娶翠花姐的。” 夏天说:“为什么?他想对马翠花始乱终弃啊。” 小方说:“门不当户不对呗。” 夏天说:“门不当户不对也不能不负责任。” 说着,夏天将挎在肩上的行李袋搁在地上,推开小方小柳走了进去。 “哎,我说两位,深更半夜的,大老远就听见了,你们吵什么吵啊?” 对夏天来说,马翠花怀上周汉滨的孩子,比戴小玉或程子涵怀上他的孩子还要高兴一百倍。 因为利用马翠花将周汉滨牢牢的“拴住”,让他在工作上无所作为,正是夏天的阴谋诡计。 见到夏天,马翠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夏书记呀,你可要为我作主呀。” 一边嘴上劝着,夏天一边叫来小方小柳,把马翠花带下去休息。 夏天坐了下来,看着一脸尴尬的周汉滨问道:“老周,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唉。”周汉滨一声叹息,苦笑道:“我算是被套牢了,老夏你回来得正好,我的事还得你帮我解决啊。” “呸,我这个党委书记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夏天笑着骂道:“这种事你应该是能预见到的,你的机关枪经常对着马翠花乱扫乱射,打中她是迟早的事嘛。” 周汉滨苦着脸道:“当初说好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资源互补,可现在却赖上我了。” 还资源互补?夏天忍住笑,严肃道:“看来你还是对女人了解不够,女人是感性动物,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说的资源互补是一暂时的,可人家想要的是长期合作啊。” 周汉滨道:“我上她当了。” 夏天道:“胡说八道,这一个巴掌能拍想吗?” 周汉滨道:“我承认,当初就不应该与她来往。” 夏天道:“你少来这一套,在这一类事情上,女人总是以受害者的角色出现,到哪里说理都是你输,要不然,怎么会有保护妇女合权益协会而没有保护男人合法权益协会呢?” 周汉滨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天道:“这得问你自己啊。” 周汉滨道:“老夏,我家的情况你应该了解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体面人家,就一条,翠花已结过三次婚,还有三个孩子,就凭这一条我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夏天道:“这倒也是,不过解铃就找系铃人,关键还是要看你这个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周汉滨道:“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还没回过魂来。” 夏天咧着嘴,呵呵的乐了起来。 “哎,别幸灾乐祸,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好啊,你说说,我该怎么同情凭呢?” “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那也得等你回过魂来吧。” “噢,这倒也是。” “还有,当务之急是稳住马翠花,防止她干傻事。” “有道理,有道理,我这就去。” 周汉滨说走就走。 “喂,我说老周,我还没向你通报我这趟省城之行的收获呢。” “不用通报,你办事,我放心。” “乡里有什么事吗?” “一切正常,一切都好。” 望着周汉滨匆匆而去的背影,夏天大乐,周汉滨越没心思工作,他受到的干扰就越少,何乐而不为呢。 得给马翠花马寡妇记上一功,夏天想道。 夏天起身要走,小方小柳却回来了。 小方小柳也功不可没,也得稳住她们。 夏天从行李袋里拿出两个白色的女式钱包,一个一个,分别递到小方小柳的手里。 小方小柳很是高兴,因为这说明夏天“惦记”着她们。 当然,甜言蜜语灌了一通,夏天又不忘嘱咐小方小柳,密切关注周汉滨和马翠花的事情。 小方小柳恋恋不舍,夏天只好在她们身上搞点小动作,直到两位姑娘恢复了眉开眼笑。 告别小方小柳,夏天提着行李袋出门,来到乡信用社和乡邮电所之间的弄堂里。 不料,夏天隐隐约约的看到,自家紧闭的门边似乎正趴着一个人。 第0216章夏天躺枪 有人敢打老子家的主意? 这还了得,夏天心道,关键是从这个门进去,就是乡信用社后院的二楼,除了住着老子本人,还住着五位美女,黎菁、方兰、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哪一个都不能被欺负啊。 夏天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接近目标,然后提起右腿,狠狠的踢了过去。 惨叫声中,那个趴在地上的人,象个球似的滚出去老远。 是狗日的钟海峡。 他娘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钟海峡跟着丁三五混了一阵子,也染上偷鸡摸狗的臭毛病了。 钟海峡也很快知道了是谁踢了他的屁股,低声的嚷嚷道:“老夏,你出手,不,你出脚也,也太狠了吧。” “呵呵,你小子偷鸡摸狗,你还嫌我出脚狠了啊。” “我是从犯,我是从犯,我不是主犯。” “哦,那主犯是谁?” “是老丁,丁三五。” “是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摸进去了。” “他进去干什么?” “他说他想于灵儿了,他要去看看她,并争取和她说说话。” 夏天好奇地问道:“丁三五进去了,那你为什么不进去呢?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不是在为他把风啊?” 钟海峡爬过来,小声的恼道:“这个丁三五,他也太不够朋友了,他说里面有他的菜而没有我的菜,我进去了也没有用,就把我给挡在门外了。” 夏天听得忍俊不禁,“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的饥,丁三五是不够朋友。” 钟海峡马上倒戈变节,“他不仁我不义,老夏你现在回来了,一切我都听你的吩咐。” “嗯,你表现得很不错。”夏天问道:“丁三五进去多少时间了?” “大约,大约十五分钟了吧。” “这个混蛋,他该不会上手了吧?” “这倒不会,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走,跟我进去看看,咱俩把他抓起来狠揍一顿。” “老夏,这黑不隆咚的,再说你回来了,我,我就不用进去了吧。”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我的行李袋,跟着我。” 二人悄悄的摸黑进门,一前一后,沿着楼梯慢慢地上行。 到了楼梯的最后一个拐弯,夏天的右脚刚迈出去,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风扑面而来。 夏天暗叫不妙。 因为这股风里不但带着刺激的辣椒味,而且还有无数的麦粉。 夏天最怕辣的了。 接着,是很多书本象手榴弹一样飞了过来。 夏天大骇,闭着双眼往后就退。 但是,楼梯的踏板上突然多了一层桐油,夏天脚下打滑,身体失去重心,摇晃着向后跌去。 “臭娘们,这,这也太狠了吧。” 惨了,夏天跌在钟海峡身上,两个身体沿着楼梯向下滚去。 夏天很倒霉,在向下滚去的途中,他的脑袋磕到了楼梯的扶手,啊的一声昏过去了。 待到夏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边围满了女人,借着煤油灯的灯光,夏天认出了女人们,黎菁,方兰,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 不对,好象还有两个,是住在楼下的郭香菱和顾小北。 只听黎菁松了一口气说:“好了,他醒了。” “小夏。” “夏书记。” “天哥。” “弟弟。” 夏天有点蒙,脸上傻傻的表情,努力恢复自己的记忆。 程子涵俯身过来,伸出四根手指,一边摇着一边问道:“小夏,这是几呀?” 夏天已清醒过来了。 这帮臭娘们,以为老子真的傻了呢,夏天心里乐道,老子就是傻了,也知道你们都是如假包换的臭娘们。 “这是,这是六。” “这是几?” 程子涵又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这是,这是拳头。” “不会吧,难道真的撞傻了?” 夏天装得象,程子涵吃不准了。 现场倒是还有一个医生,可戴小玉是妇科的,生孩子的事能管,管不了脑袋的好坏,只能干着急。 女人们都很焦急,真要是把夏天的脑袋撞坏了,这事就玩大了。 这两天夏天不在家,女人们本来都是老老实实的,白天上班,晚上或看看书或打打牌,也不出门去玩。 可大家很快就发现,丁三五在蠢蠢欲动,而目他身边还有一个狐朋狗友钟海峡。 虽然知道丁三五是打于灵儿的主意,但女人们总是这样,内部可以勾心斗角,对外却是同仇敌忾,众志成城。 女人们对付男人,总是蛮不讲理,无所不用其极,她们要是手里有枪,也会毫不犹豫地派上用场的。 她们用上了她们认为最厉害的武器,辣椒粉。 当然,夏天中“枪”,而且首当其冲,是女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到女人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夏天终于忍不嘿嘿的笑了起来。 戴小玉扑上来,伸手揪住夏天的耳朵叫道:“天哥,原来你没事呀。” “嘿嘿,我要是有事,将来我还怎么娶你啊。” 这话让程子涵不舒服了,也伸手揪住了夏天的另一只耳朵,气汹汹的问:“你说什么?你要娶谁?” 夏天急忙弥补错误,“娶你,都娶,或都不娶。” 这还差不多,一碗水端平,对戴小玉和程子涵必须如此。 黎菁笑着替夏天解围,“小玉,子涵,你看人家现在是伤员,而且还是咱们给弄伤的,你们就别再欺负他了,小夏,你真的没事了吗?” 夏天苦笑道:“黎菁姐,总算没被你们玩死,你们的手段也太毒辣了,还好是我,要是换成别人,非被你们整残不可。” 黎菁埋怨道:“我们错了,但这事你也有责任,你回来也不说一声,你还跟钟海峡一起悄悄摸上来,这我们哪能估计得到呀。” 夏天问道:“那两个坏小子呢?” 郭香菱道:“被我们给抓起来了,比你伤得轻,扔在隔壁呢。” 夏天恼道:“罪魁祸首是丁三五,钟海峡是帮凶,你们把他俩带过来,我要审问他俩。” 女人们恢复了胜利的喜悦,纷纷出门,将灰头土脸的丁三五和钟海峡带了过来。 够狼狈的,丁三五和钟海峡都是五花大绑,满身沾着雪白的小麦粉,衣服都被撕破了。 第0217章最低消费 按夏天的吩咐,丁三五和钟海峡站在夏天面前,双手被绑在背后,象两个犯下严重罪行的重刑犯。 黎菁找来一个木棒,却递给了夏天,夏天问谁敢担任执法者,黎菁和方兰笑着退到一边,郭香菱和顾小北知趣地谢绝,戴小玉说她从来没打过人,而受害者于灵儿倒是想亲自动手报仇,但说自己的力气太少,怕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夏天笑看着程子涵,程子涵笑嘻嘻地接过木棒,还象模象样地比划了几下,一边自我炫耀地说,以前跟人学过一点武术,现在终于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丁三五和钟海峡脸色大变,女人打人没轻没重,不讲分寸,比男人狠毒啊。 钟海峡眼巴巴的看着夏天说:“老夏,我是从犯哟。” 夏天点着头说:“这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丁三五哭丧着脸说:“老夏,我错了,别让她打我,还是你打我一顿吧。” 夏天笑着说:“丁三五同志,我现在是伤员,还躺在床上,我怎么动手呢,所以只好请我们的程女侠代劳喽。” 钟海峡咬了咬牙说:“大丈夫男子汉,错了就是错了,打吧,打吧。” 夏天乐呵着连声表扬,“不错不错,象个男人的样子。” 丁三五忙说:“我也是男人。” 夏天哼了一声,拿眼狠狠地瞪着丁三五,“你小子再要啰嗦,信不信我把你的脸给打烂打花。” 丁三五不敢再吭声了。 程子涵挥舞木棒,跃跃欲试,“夏书记,我手痒痒,请你下命令吧。” “呵呵。”夏天先坏笑了一阵。 “同志们,同志们,本书记首先要强调,关于丁三五和钟海峡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所以骂人是可以骂的,但打人是不能打的,不过,根据本书记的规定,打屁股不属于打的范畴,因此本次惩罚将以打屁股为主要的也是唯一的方式。” 女人们欢呼起来,因为在她们中间,不少人尝过被打屁股的滋味,她们似乎很向往,而且更向往别人被打屁股的情形。 夏天盯着丁三五,严厉地说:“丁三五啊丁三五,你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管你今天晚上的错误犯得多么严重,我要先打你十棍再说。” 一声令下,程子涵动手了。 丁三五惨叫起来。 夏天冷笑着说:“还敢装腔作势的喊疼,再加十棍。” 程子涵来劲了,嘴里一边数着,挥着木棍在丁三五的屁股上又打了十下。 果然是没轻没重,不讲分寸,程子涵几乎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 丁三五疼得钻心刺骨,但强忍着不敢喊叫。 被打的人疼,看打的人怕,钟海峡脸都白了。 夏天呵呵一笑说:“钟海峡,你老爸是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部长,是我尊敬的老革命老前辈,看在他的份上我不该打你,但是,但是啊,你老爸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有过吩咐,要我必须严格地要求你,所以我要是不打你,那就是对不起你老爸。” 说罢,又是冲着程子涵挥手,一个巴掌摊开,一仰一翻。 程子涵会意,挥着木棍打了钟海峡十下。 钟海峡接受丁三五的教训,咬牙忍痛,不敢哼声。 夏天又开口说话了,“每次打十下,这是最低的消费,以后也是这样,只要犯错,必打十下,接下来,那就要以错误的轻重来确定惩罚的轻重了。” 这只是最低消费,丁三五和钟海峡听了,都快被吓瘫了。 “钟海峡,你是从犯,但从犯也是犯,也必须受到惩罚,程子涵同志,请你使出全力再给钟海峡来十下,让他长长记性。” 程子涵毫无保留,依言而行。 钟海峡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接着夏天对丁三五说:“丁三五,你是主犯,必须重罚,我要是告诉于灵儿同志她爸,她爸非活剥了你不可,所以,希望你从今以后对于灵儿同志死了那份心,也希望让这顿挨打能成为你人生的转折点。” 丁三五你屁股上,又整整挨了二十棍,而其中后十棍,是丅三五趴在楼板上挨的,因为他已经站不住了。 最后,丁三五昏死了过去。 黎菁上前察看了一下,“小夏,他不会有事吧?” 夏天笑道:“放心吧,当年他十四岁时,被人打断了腿都没有事,现在屁股上挨几下,顶多算是毛毛雨喽。” 钟海峡哭丧着脸道:“老夏,我服你了,我彻底的服你了。” 夏天乐道:“那好啊,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顺便把丁三五搀回去。” 钟海峡道:“我屁股疼,我自己都走不动啊。” 夏天道:“那好,我估计再打你二十下,你应该能走得动了。” 钟海峡吓得急忙爬坐起来,“我走,我走。” 夏天笑着说道:“别忘了把丁三五带走,噢对了,三天之內,你和丁三五要各交一份检讨书,你的五千字,丁三五的一万字,千万记住,检讨要深刻要触及灵魂哦。” 钟海峡很顽强,弄醒丁三五以后,又将他扶起,两个人互相搀着,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艰难地下楼而去。 黎菁有点担心了,“小夏,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好哥们,你这样对待他们,他们会不会因为怨恨而反对你呢?” “怨恨?反对?”夏天摇了摇头,笑着说:“如果这样就对我怨恨并且反对,那他们就算不上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 方兰说:“我也觉得,这样的惩罚好象稍稍过了一点,不过,丁三五是该教训教训。” 夏天说:“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丁三五和小于是你情我愿,那我必定是全力支持,哪怕小于她爸再怎么反对,现在的问题是,丁三五的行为已经与耍流氓差不多了。” 郭香菱说:“我认为夏书记说得对,丁三五在这方面是该教训教训,而且也只有夏书记给他的教训才比较管用。” 顾小北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给他们各介绍一个女朋友,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 “嗯,这个办法好,一劳永逸么。”点了点头,夏天忽然问道:“郭主任,还有嫂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第0218章没团结好 郭香菱和顾小北互相看了一眼,不开口说话,两张脸却不约而同的红了起来。 戴小玉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程子涵也接着生气地哼了一声。 黎菁和方兰也是互相看了看,但笑而不语。 于灵儿也没说话的意思,并且干脆躲到了黎菁和方兰的身后。 夏天咦了一声,“什么意思,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还是没有人开口。 夏天开始点名,“于灵儿,你来说吧。” 于灵儿年纪最小,好欺负,而且她也最听话。 “夏书记,有事你说。”于灵儿应着,却还是躲在黎菁和方兰的背后。 “你躲什么躲,出来嘛。” 于灵儿总算亮相了。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对于夏天的命令,于灵儿却是一动不动。 夏天更加好奇了。 “不会吧,于灵儿,他娘的几天不见,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这什么世道啊。” 于灵儿小声道:“夏书记,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是我,是我不敢。” 夏天问道:“你不敢什么啊?” 于灵儿伸手指了指床上。 床上只有夏天,夏天上面只有被子,“于灵儿,我床上没什么啊。” 于灵儿又伸手指了指床上,而且这回脸都红了。 夏天楞了楞,忽地明白过来,掀起被子一角瞅了瞅,整个人便傻了。 这时,女人们笑声雷动。 原来啊,床上还真的只有夏天,以及盖在夏天身上的被子,除此之外,夏天身上什么都没有。 夏天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啊,于灵儿,这,这是你干的好事吗?” 于灵儿撅着小嘴道:“夏书记,我倒是想呀,可轮得到我吗?” 这倒也是,于灵儿喜欢夏天,至少在女人圈里已不是秘密,但有戴小玉和程子涵在前面挡着,还真轮不到她有什么事。 “哪,哪是谁干的?” 于灵儿道:“是大家干的。” “大家?这大家是谁啊?” 于灵儿道:“就是我们全部呗。” 夏天啊了一声,“全部?这,这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们怎么能这样呢?特别是郭香菱主任和顾小北嫂子,你们更加不能啊。” 黎菁笑着问道:“小夏,你刚才无辜躺枪,身上全是辣椒粉和小麦粉,我们总得帮你把衣服给脱下来吧?再说你刚才负了轻伤,昏迷不醒,我们要为你检查伤势,总得要脱了衣物才能检查吧?所以我们也是没办法嘛” 夏天苦笑道:“那,那也不能脱得这么干干净净啊。” 黎菁笑道:“这也是因为我们太关心你了,大家手忙脚乱,七手八脚,都是为了你着想,对不起,对不起呀。” 夏天“体无完肤”,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你们这样做,实在是有点过份了啊。” 这时,戴小玉说话了,“天哥,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呀。” 夏天有些心虚,“小玉,瞧你说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嘛。” 程子涵也开了口,“哟,夏书记,你还有脸呀。” 夏天陪着笑道:“当然当然,人怎么可能没脸呢。” 戴小玉哼道:“惺惺作态。” 程子涵哼道:“道貌岸然。” 夏天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但嘴上还得犟着,“少玉,子涵,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戴小玉说:“通行证。” 程子涵说:“通行证。” 夏天明白了,讪讪的笑了起来。 郭香菱说:“夏书记,实在对不起,通行证的事小玉和子涵都已经知道了。” 夏天叹了一声,“唉,你们女人啊,你们身上的嘴总是没把门哟。” 黎菁笑着说:“小夏,事情是这样的,顾小北同志向你申请通行证被郭香菱同志知道了,郭香菱同志向你申请通行证后告诉了方兰同志,方兰同志向你申请通行证后又告诉了我,我觉得这事应该告诉戴小玉同志和程子涵同志以及于灵儿同志,于是我们七个人便都知道了通行证的事,今天晚上吧,是我作东,把她们六个召到一起,目的是把事情说开,免得大家徒生矛盾伤了感情,可正好碰上丁三五同志和钟海峡同志要来偷鸡摸狗,于是我们便团结一致拿下了他们。” 夏天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说明团结的重要性,那么你们真的团结了吗?” 黎菁摇着头道:“没有,还没有完全团结好。” 夏天感叹道:“女人啊女人,女人果然是不会团结啊。” 黎菁笑道:“不是我们搞不好团结,主要是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明白,故而一时难以达到真正的团结。” 夏天问道:“什么问题?” 黎菁道:“通行证,什么叫通行证。” 夏天咧着嘴乐了,“通行证啊,这个这个,呵呵,通行证就是通行证嘛。” 黎菁含笑道:“怎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想坦白交代?” “呵呵,我坦白,我交代。”夏天坏笑着道:“事情是这样的,嫂子,也就是顾小北同志,她发现了楼板松动的秘密,从而发现了我在对她进行窥探,嫂子便提出不能来而不往,而要礼尚往来,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嫂子说我身上有一样东西比较奇特,她要参观参观,我一想啊,参观可以,但不能太随便了,所以我要给她颁发通行证,只有拿到通行证,才能参观我身上那样奇特的东西。” 黎菁笑着又问:“那么小北嫂子和郭主任拿到通行证了吗?” “没有,她们只是申请了。”夏天笑着说道:“这是个特别通行证,能轻易拿到吗,要申请这个通行证,必须经过我设置的三道严峻考验,到目前为止,小北嫂子和郭主任以及方兰姐三个人,都只是通过了我设置的第一道考验。” 黎菁对戴小玉和程子涵说:“我帮你们问清楚了,你们俩满意吧?” 程子涵说:“黎菁姐,什么叫你帮我们问呀,你自己难道不关心这个问题吗?” 戴小玉说:“就是么,你想问就问,别借我们的名义呀。” 黎菁两手一摊笑道:“好心没好报,好心没好报呀。” 夏天苦笑不已。 “你们这些臭娘们,我从几百公里外的省城回来,你们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我啊。” 第0219章认真讨好 还别说,夏天提到省城之行,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更是瓦解了她们在“通行证”问题上的团结和纠缠。 包括黎菁和方兰在内,她们关心的不是夏天在省城办成了什么事,以及他得到了什么好处,而是他为她们带回来什么礼物。 夏天会讨好人,更会讨好女人,认真讨好起来的时候,女人们是会被迷得晕头转向的。 去省城前,夏天亲口向戴小玉和程子涵承诺过,要给她们带礼物,当时黎菁和方兰也在,她们也都很期待夏天的礼物。 这可不是小事,礼轻情意重,但礼重却是表示情意深深,谁得到什么礼物,就能代表着谁在夏天心目中的地位是个什么高度。 行李袋里装满了从省城带回来的小礼物,都是夏天精心挑选的,包括送给小方和小柳的钱包。 夏天卖关子似的,先拿出了十二条颜色各异的围巾,一一放在床上,笑着说:“你们自己挑吧,一人一条,剩下的我拿回家去送给姐姐妹妹。” 这些围巾可不简单,是出口转内销的,要用外汇券才能买到,至少在藤岭是稀罕物。 黎菁方兰戴小玉程子涵各挑了一条。 夏天对于灵儿说:“灵儿,你也拿一条。” 于灵儿笑说:“夏书记,她们又是姐姐又是妹妹的,可以拿你的东西,我算什么呀?” 夏天呵呵一笑,伸手在于灵儿脸上捏了一下,“臭丫头,你这是话里有话么,你要是不要,我也不勉强你哦。” “谁说不要了,谁说不要了,不要白不要么。”于灵儿嘻嘻笑着,顺手拿了一条围巾。 夏天又对郭香菱说:“郭主任,你还装什么客气啊。” 郭香菱向来爽快,她拿了一条围巾后,笑着说:“夏书记,我不是不要,我是发扬风格,让她们挑了我再挑。” “郭主任,几天不见,你嘴巴变甜了嘛。”夏天笑了笑,扭头瞅着顾小北问:“嫂子你不喜欢围巾吗?” 顾小北问:“我,我也有吗?” 夏天点着头,“当然,见者有份嘛。” 顾小北稍有犹豫,“我,我还是算了吧。” 黎菁笑着说:“小夏,小北不是不要,她是不敢要。” 夏天不解,“不敢要?这话怎么讲?” 黎菁说:“你想呀,小北要是带着围巾回家,老罗问起来她不好回答哟。” 夏天看着顾小北笑,“嫂子,你不会吧?” 郭香菱笑顾小北,“小北,你装什么蒜,快挑一条吧。” 顾小北挑了一条围巾,红着脸说:“我不要我傻呀。” 夏天乐呵着说:“嫂子,一条围巾老罗倒不会说什么的,但你大晚上的待在我这里,老罗怕是要不高兴喽。” 顾小北说:“没事,老罗他下村去了。” 夏天哦了一声,“晚上都不回来,老罗这么积极啊。” 黎菁告诉夏天说:“这是老罗主动要求的,乡党委也开了会,要求男同志全体下村,与村民同吃同住,抓紧时间完成分田到户的工作,乡里就留我们几个女的值班。” 夏天说:“好象不是这样吧,刚才就出现了丁三五和钟海峡,另外我在乡邮电所还看到了周汉滨,作为我不在期间的代理党委书记,周汉滨用不着下村吗。” 黎菁笑了。 女人们都跟着笑了。 夏天笑呵呵地问:“周汉滨和马寡妇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方兰微笑着说:“他们都吵了两天了,我们能不知道吗。” 夏天皱了皱眉头说:“周汉滨和马寡妇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不处理好,传扬出去就麻烦了。” 郭香菱问:“夏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夏天说:“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亲,马寡妇都已经怀上了周汉滨的孩子,生米煮成了熟饭,咱们总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吧。” 郭香菱说:“我明白了,明天我去找马寡妇,给她鼓鼓劲,让她坚持到底。” 夏天笑了笑说:“这事还真得你们女人去办,但我有两个要求,一是保密,二是促成他们的好事。” 黎菁笑着说:“小夏,你这是要把周汉滨逼得无路可退呀。” 夏天坏笑着,“呵呵,这话又怎么讲啊?” 黎菁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马寡妇呢,只要马寡妇能拴住周汉滨,周汉滨就难以有所作为了。” 夏天笑着说:“话不能这么讲,马寡妇又不是什么坏女人,她也有追求个人幸福的权利,以我看啊,马寡妇和周汉滨,那绝对是天生的一对地上的一双。” 众人哄笑不已。 夜已深,夏天又没事,大家纷纷告辞。 但夏天知道,肯定有人去而复返。 果不其然,戴小玉回来了。 象商量好了似的,后脚赶前脚,程子涵也回来了。 而且,戴小玉和程子涵二人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夏天明白,两个人满身醋意,还在为“通行证”的事耿耿于怀。 女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戴小玉和程子涵都喜欢夏天,是不折不扣的对手,两个人是互不相让,你追我赶,痴心不移。 但当其他人接近夏天的时候,戴小玉和程子涵会迅速地团结起来,掉转枪口共御外敌。 夏天也有办法,不等二人动手和开口,便从行李袋拿出两支“英雄”牌钢笔,讨好地递到二人手里。 接着,夏天又从行李袋里拿出两个发卡,媚笑着也递到二人手里。 戴小玉和程子涵顿时气消大半,别人只有一条围巾,自己却有三样礼物,这充分说明自己在夏天心目中的地位,自己还有什么气好生的呢。 “两位美女,别生气了好吗。”夏天讨好地说:“而且我想好了,我保证我下次去省城的时候,带着你们两个一起去。” 这个承诺的威力更大,戴小玉和程子涵眉开眼笑,剩下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了。 程子涵说:“但是,你得跟我们说说你和她们的故事。” 戴小玉说:“对,你和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天讪讪而笑,“这有什么好说的,黎菁姐她们不是对你们说了吗。” 戴小玉说:“我们想听你亲口说。” 程子涵说:“你要是不说,就说明你与她们有私情。” 夏天嘿嘿笑道:“好吧,好吧,你们问,我回答,我知无不言,这总可以吧?” 第0220章振振有词 戴小玉和程子涵有备而来,夏天也不笨,纸包不住火,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程子涵气汹汹地问:“你最早是怎么勾上顾小北的?” 夏天急忙申辩,“请注意用词,请注意用词,什么叫勾上?我们的关系是纯洁的。” 程子涵稍稍的缓和了口气,“你们,你们是如何搭上关系的?” 夏天不慌不忙地说,“这你得问小玉,她知道的。” 戴小玉立即嚷起来,“天哥,你这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你和顾小北勾勾搭搭关我什么事呀。” 夏天笑着说:“小玉你忘了,那天晚上咱俩在这个房间,趴在楼板上偷看顾小北和罗太良两口子在床上的事,你说,有没有这回事?有没有这回事?” 戴小玉只能点头承认,“是有这么回事,是咱俩一起偷看的,而且,而且我还纵容你来着。” 夏天两手一摊说:“所以嘛,就是那一次的偷看,让顾小北给觉察到了,她问了信用社主任老曹是我住在楼上后,认定是我在偷看,所以她就直接的当面的质问我,我抵赖不了只好就承认了。” 程子涵不以为然地说:“你偷看是不对,只要以后不偷看就行了,你们用得着勾勾搭搭吗。” 夏天委屈地说:“问题是顾小北她不同意啊,她说要么她去告诉罗太良,让罗太良去县纪委告我,要么礼尚往来,让她也参观参观我身上的这个特殊东西,你们说我能怎么办?我无可奈何,我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戴小玉恨恨地说:“这个顾小北,真不是一个好女人,她明摆着是要勾引你么。” 程子涵也气恼地说:“顾小北还真不是好女人,她还敢威胁你,她算哪根葱呀。” 夏天苦笑着说:“子涵,这也不能全怪顾小北,更不能怪罗太良,要怪只能怪你叔叔程运来。” 程子涵不解地问道:“小夏,怎么扯到我叔叔身上去了,你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夏天反问道:“子涵,这你就不明白了,我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罗太良是乡党委副书兼副乡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程子涵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官场上的事,我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夏天郑重其事地说道:“罗太良调来南岙乡工作,是带着你叔叔程运来书记的重托来的,只要抓住我的把柄把我搞倒,罗太良就能从副书记兼副乡长变成书记兼乡长。” 程子涵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呀。” 戴小玉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顾小北的威胁还真是很有作用呢。” 夏天一脸的无奈和无辜,“所以么,我只能同意顾小北的要求,但是,但是啊,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我们并没有干太出格的事。” 戴小玉和程子涵互相看了看,心里均是想,夏天是被迫的,真不能太埋怨他了。 但是,程子涵继续找茬,“那么,那么你和郭香菱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又说是被迫的吧?” 夏天点着头道:“子涵你还真说着了,我和郭香菱的事,我也是被迫的。” 戴小玉瞪了夏天一眼道:“郭香菱是个货真价实的坏女人,你本来就应该离她远远的,可你就是一只有缝的蛋,她不叮你叮谁呀。” 夏天嚷嚷道:“我冤枉,我冤枉啊。” 戴小玉问道:“我们怎么冤枉你了?” 夏天又解释起来,“事情是这样的,上次罗太良请我到他家喝酒,为了同事之间的团结我就去了,没想到罗太良酒量不行很快就醉了,我想告辞回家但顾小北不干了,她要我兑现礼尚往来的承诺,我是义正辞严,坚决的不答应,可顾小北死缠着我,而且还自我解除身上的武装,我无可奈何,便灵机一动,提出了要对她进行三次考验,这才摆脱了她的纠缠,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戴小玉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活该,你自己做坏事,就怪不得郭香菱在门外偷听。” 夏天又是一阵苦笑,“该死的郭香菱,不愧为妇女主任,好奇心实在是太强了,居然蹲在墙根听了两个多小时,我和顾小北那点破事,全让她给听去了,不过让我侥幸的是,她的偷听被我发现并当场给抓了起来。” 程子涵道:“你把她抓了现形,你又是她的领导,你吩咐她不要告诉别人不就行了吗,还用得着和她搅在一起吗?” 夏天叹道:“没办法啊,有两个重要因素,让我不得不哄着她哟。” 程子涵道:“说,是什么重要因素。” 夏天道:“你们千万别小看了郭香菱,她不但是妇女主任,而且还兼管着全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咱们南岙乡完成包产到户工作以后,下一个重点工作就是计划生育,郭香菱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抓计划生育工作还真有一套,别人代替不了她,我得哄着她为我工作啊。” 戴小玉点着头道:“这倒不假,咱们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土作,还真离不开郭香菱。” 程子涵道:“你说是两个重要因素,哪另一个呢?” 夏天道:“郭香菱也不是省油的灯,比顾小北还那个啊。” 程子涵道:“她也威胁你了?” 夏天点了点头,“嗯,她也威胁我了,她说她也要象顾小北那样,也要一张通行证,如果不行,她不能保证我和顾小北的事不被别人知道,没办法,没办法啊,我知道郭香菱的嘴很厉害,象个高音喇叭,我只能接受她的要求喽。” 程子涵问道:“那方兰怎么也卷进来了呢?” 夏天苦着脸道:“还不都是郭香菱那张破嘴么,没想到她和方兰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她第二天就把事情告诉了方兰,为了堵住方兰的嘴,我只好,我只好把她也给捎上了。” 戴小玉道:“我看方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天忙道:“小玉,不能胡说八道?” 戴小玉道:“难道不是吗,还有那个黎菁,她俩做你的干姐姐,就是为了接近你,绝对是没安好心。” 夏天笑道:“小玉,你又吃醋了,这个毛病都成老毛病了,这可不好啊。” 第0221章强词夺理 戴小玉气恼,又伸手拧住了夏天的耳朵。 “哎哟。”夏天夸张的叫起来。 程子涵倒来劝戴小玉了,“小玉,都到现在这样了,怪他也没有用的。” 戴小玉松开了手,“天哥,那你继续坦白交代。” 夏天道:“没了,都交代完了。” 戴小玉道:“你和黎菁,你和她的事还没有交代完。” 夏天道:“我和她没有事,真的,我保证。” 程子涵道:“谁信呀。” 提到黎菁,程子涵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在追求夏天的道路上,她求助过黎菁,黎菁也确实是偏向于她的,而且黎菁在夏天的心里很重,所以她可不敢转轻易得罪黎菁。 夏天也是一脸的严肃,充分表达了他对黎菁的重视,“你们两个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胡说八道,我是把黎菁姐和方兰姐都当亲姐姐对待的,说句实话吧,到目前为止,在我的心目中,你们两个比不上黎菁姐和方兰姐重要。” 这话一说,戴小玉和程子涵才不敢提黎菁了。 夏天又道:“再说了,你们可能不知道,黎菁姐之所以到南岙乡来,最初就是为了监视我来的,我这个书记兼乡长的命运,一大半掌握在她的手里,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但我得罪不起她,你们也千万不能得罪她。” 戴小玉和程子涵忙不迭的点头。 看看戴小玉,瞧瞧程子涵,夏天笑道:“还有啊,你们也不想一想,黎菁姐,方兰姐,郭香菱,顾小北,她们都是有夫之妇,她们怎么可能与你们竞争呢,你们也太看不起我的审美观了吧。” 戴小玉小声说道:“我们是怕,是怕你步周汉滨的后尘。” 程子涵也道:“对,我们怕你成为周汉滨第二。” “呵呵,你们傻不傻啊,你们对我没信心,就是对你们自己没信心哦。” 戴小玉问道:“那,那于灵儿又是怎么回事?” 夏天咧着嘴乐了。 程子涵道:“回答问题,别以傻笑搪塞我们。” “于灵儿么。”夏天坏坏地说道:“于灵儿也是黄花闺女,也很青春很漂亮,从理论上讲,她和你们两个一样,也是有可能做我的老婆哟。” 戴小玉和程子涵立即紧张起来。 程子涵忙问:“小夏,你真看上于灵儿那丫头了?” 夏天笑而不语。 戴小玉急得伸手去推夏天,“天哥你说呀。” 夏天呵呵一笑,“我看上于灵儿她爸了。” 程子涵怔了怔,“你看上她爸了?这什么意思呀?” 戴小玉若有所思。 夏天对戴小玉说:“小玉,你是咱土生土长的南岙人,你来说。” 戴小玉说:“我爸倒是曾经说过,南岙最有势力的人不是公社或乡领导,而是于灵儿的老爸于国富,强龙难压地头蛇,谁来南岙当领导,都得礼让于国富三分,否则是很难把工作做好的,所以天哥的意思,应该是为了讨好于国富,他要和于灵儿搞好关系。” 程子涵说:“不会吧,南岙最有影响力的人,不是你爸他们南岙三老吗?” 夏天笑着说:“子涵,你要搞搞清楚,最有影响力的人和最有势力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于国富不但是乡政府所在地南岙街村的党支部书记,而且还长期兼任公社党委委员,他还与其他村的不少老干部拉帮结派,他的强大势力是南岙三老不能比拟的。” 程子涵说:“可我听说在这次政社分设过程中,他对你唯命是从,表现得很好呀。” 夏天说:“他那是以退为进,老家伙狡猾得很,知道我只是敲打他,并不是收拾他,实际上我也收拾不了他,所以他才乖乖的配合我的工作。” 戴小玉噢了一声,“原来你与于灵儿往来,目的是想笼络于国富呀。” 夏天坏笑着说:“老家伙支持我也有他的目的,他是想把于灵儿嫁给我呢。” 程子涵白了夏天一眼,“臭美,人家不一定这么想,是你自己这么想吧。” “呵呵,那可不一定。”夏天笑着说道:“我觉得于灵儿不错,至少比你们两个听话,也不会象你们这样爱吃醋,反正吧,她要是向我申请通行证,我是会予以考虑的。” “你敢。”戴小玉和程子涵异口同声。 “我敢。”夏天继续坏笑着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们没有权利阻止我连别人交朋友吧,你们又不是不了解我,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要那样,这一点你们要好好惦量惦量哦。” 戴小玉和程子涵不敢再“强迫”夏天了,因为她们太了解他了,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过了一会,程子涵小声地问:“小夏,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和小玉颁发通行证呢?” 戴小玉也问:“对,为什么呀?我们比不上已婚妇女吗?” 夏天不禁莞尔,“嘿嘿,敢问这个问题,说明你们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戴小玉和程子涵都红起了脸。 夏天又笑着说:“真是两个傻姑娘,你们都和我在一张床上睡过,虽然没有那个啥过吧,但也够没羞没臊的了,你们拍拍良心说,你们还用得着我发通行证吗?” 戴小玉羞道:“我,我可没有,没有参观过你的什么特殊东西。” 程子涵羞道:“再说了,有通行证才能名正言顺么。” 夏天问道:“我还没问你们呢,刚才我昏迷的时候,是谁主张把我弄成这样的?” 戴小玉道:“是黎菁姐,还有郭香菱。” 程子涵道:“我明白了,难怪她们都那么积极,原来是都想乘机揩你的油呢。” “他娘的,那才叫没安好心呢。”骂了一句,夏天笑吟吟地问:“小玉,子涵,你们真的想要通行证吗?” “要。”又是异口同声。 夏天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那好,从现在开始,就算你们正式申请了,而且你们比她们快了一步,方兰和郭香菱及顾小北,那都只是通过了第一次考验,黎菁和于灵儿还没有向我提出申请呢,而对们两个么,我准备放宽政策,就当你们已经通过第二次考验了。” 戴小玉和程子涵听罢,都是面有喜色,蠢蠢欲动。 夏天急忙打住,“现在,我要睡觉了。” 第0222章形势很好 形势发展得很快,形势发展得很好,形势的发展让夏天目不睱接。 南岙乡通电了,包括乡政府所在地南岙街村的首批五个村已经用上了电,县电力公司的施工队正在加班加点的施工,预计在春耕到来之前,基本上能实现村村通电的目标,更重要的是,南岙乡自己没花一分钱,就连乡村两级二十几名电工的培训费用,也全由县财政包了。 落实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工作,进展得比原来预计的还要顺利,因为以夏家村现场会确立的办法为标本,各村在落实过程中产生的矛盾和问题并不是很多,原来计划春耕到来前完成这项工作,预计可以提前半个月结束。 夏天最关心的锅底河大桥工程,也进行得顺风顺水,工程速度比计划中的要快,预料中的阻碍和干扰并没有出现。 当然,夏天最最关心的,还是县委的人事变化,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夏天很明白,和这一点比起来,前面的那些事简直不值一提。 而南岙乡的电话恢复畅通,是在一个寒冷的早晨,这天的天气冷得出奇,居然达到了零下摄氏八度,差点破了藤岭县的历史记录。 夏天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天气太冷,他还钻在被窝里。 作为书记兼乡长,家里也安装了免费电话,让夏天也开始享受特权的好处。 但大清早的来电话,好梦被断,夏天有点不高兴了。 看来,没有电话不行,有了电话也不是太行。 “哪位啊?”明显是没好气。 “小夏吗?我是王文耀啊。” 是代理县委书记兼县长王文耀。 夏天不敢怠慢,“领导,你大清早的有什么指示?” 王文耀在电话那头笑了,“不是指示,而是好事。” “好事?你等等,等等。”夏天也笑了起来,“是不是领导的代理二字要去掉了?” 王文耀笑道:“如你所说,我马上要去地委,地委主要领导要找我谈话,而且已经得到了这方面明确的信息。” 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夏天也由衷的替王文耀高兴。 “领导,恭喜,恭喜啊。” “小夏,你是我得到明确消息后第一个告知的人。”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的信任,领导有什么指示,我一定坚决执行。” “等我从地委回来再联系你,你等着我,可能我有不少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随时恭候领导的召唤。” 藤岭县终于变天了。 夏天还没起床,就通过打电话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三位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县武装部部长钟成军、城关镇镇长陈林扬和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 接着,夏天又打电话告诉了住在楼下的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当然,还有住在马寡妇那里的副书记周汉滨。 还有一个人不能落下,东屏人民公社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谢奇,谢奇是那些公社书记里的领军人物,通过他用不了一个上午,全县的公社书记应该都能得知这个消息。 夏天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告诉大家,他是消息灵通人士,而消息灵通人士,通常都是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大家都能懂的。 此外,夏天很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能趁机成为同道中人的,他会毫不犹豫把伸出手去。 谁都不傻,谁都知道县委书记换人意味着什么,虽然王文耀算是程运来的人,但县委书记从姓程的换成姓王的,还是会有一番天翻地覆的。 一个甘居人下唯唯诺诺的人,一旦有机会上位,更容易做出一番不同于前任的事业。 因为他要证明自己,因为他要巩固自己,因为他从来就不是真心实意的甘居人下。 更何况王文耀不是正常接替程运来,用阴谋得到好处的人,更急于消灭阴谋留下的痕迹。 夏天由此断定,只要王文耀真的上位,藤岭县必将有一番人事上的“血腥风雨”。 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身在其中的人要想不掉队,要想有进步,必须要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这一切对夏天来说,难得可以旁观者清,并且乐见其成。 可坐不住屁股的大有人在。 比方说夏天的两个手下,周汉滨和罗太良。 吃过早饭的夏天刚上班,在办公室里刚刚坐定,就迎来了周汉滨和罗太良。 这是意料中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汉滨和罗太良都是现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人,县委书记换人,对他们算得上是如同晴天霹雳。 果然,周汉滨和罗太良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罗太良,他本不是程运来的人,只因一时贪念,答应程运来调来南岙乡钳制夏天,现在等于没吃到鱼,却反而惹了一身的臭腥味。 “老夏,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确凿吗?” 夏天看着罗太良点了点头,“应该是确凿的。” 周汉滨也点着头道:“我刚和我父亲通了电话,老夏的消息是对的,王文耀要当县委书记了。” 与罗太良不同,周汉滨上面有人,关系可以通到地委领导那里,县委书记换人带来的影响,要远远少于罗太良。 罗太良轻叹一声道:“这就是说,咱们藤岭县又要进行一番折腾了。” 夏天不说话,表示认可罗太良的说法。 周汉滨对夏天说:“老夏,我要去县里一趟。” 夏天笑了笑,“可以,你可以叫一个会开三轮摩托车的人开车送你,早去早回。” 周汉滨应了一声,接过夏天递来的车钥匙,急匆匆的离开了。 罗太良望着周汉滨的背影,感慨地说:“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老周上面有人,其实用不着这么沉不住气的。” “那么老罗你呢?”夏天笑着问。 “我么,谁让我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呢。”罗太良苦笑着说:“看来是我的命不好吧,好不容易能搭上程运来书记的关系,转眼间县委书记却姓王了,我只能徒呼奈何喽。” 夏天问道:“老罗,你和王县长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太良摇着头说 夏天一脸的不解,“喂,什么叫不怎么样啊?” 第0223章都不容易 罗太良道::“当年是我少不更事,老想着出人头地,在县委通讯上发表过一篇小文章,观点却正好与王县长的截然相反,后来证明我是对的,王县长表面上没有什么,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从那以后,王县长见到我,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一直对我有疙瘩啊。” 夏天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吧,王县长日理万机,也许早忘了你那篇小文章呢,再说了,事过境迁,王县长也不至那么小气吧。” 罗太良自嘲地笑了笑,“好在我只是一个乡级副职,王县长就是有心撸我,我想也撸不到哪里去。” “呵呵。”夏天一阵大笑,“老罗啊,你也太不自信了吧。” 罗太良听出了夏天笑声里的弦外之音,“老夏,你还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夏天笑着说道:“那倒没有,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你我的位置当可确保无虞。” 罗太良瞅着夏天,好一会才说:“老夏,大清早你就得到了确凿的人事变动消息,你一定知道内幕,快说吧,你就别憋着我了。” “呵呵。”夏天笑着问:“你这些天没看之江日报吗?” 罗太良说:“快别提之江日报了,咱们乡里只订了三份之江日报,你一份老周一份,还有一份得存放在文书办公室,供大家轮流阅览,我不好跟大家抢吧。” “噢,这个问题得解决。”夏天点了点头说:“咱们的日子好过了一点,精神食粮也得丰富起来,这件事你老周主抓一下,从下个月开始增订报纸,比方说之江日报,要做到党委委员人手一份和每村一份。” “这事我回头就办。”罗太良说:“说到读报学习,这些天起早摸黑的下村,我还真没有时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咱藤岭县的人事变化,和之江日报有什么关系啊。” 夏天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报纸,“老罗,这是这些天的之江日报,今天天冷,不用下村,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的看,请注意二版的柳氏专栏。” 罗太良知道,柳氏专栏就是夏天的老师柳随才开的专栏,上次夏天在他家喝酒时曾提起过。 翻阅了一张报纸,只看了不到一分钟,罗太良就看出了名堂,“老夏,这写的就是咱们南岙乡的农村改革啊,这个叫乘风的人是谁?是你老师的笔名吗?他怎么这么了解咱们南岙的情况啊?应该是你提供了文章的素材吧?” 夏天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对我了解不够,我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夏天,另一个是夏乘风。” 罗太良噢了一声,一边看报,一边点着头说:“乘风,夏乘风,我明白了,这是你的大作,不过,你的文章里好象没有你的表现,倒象是在为王县长歌功颂德么,老夏,你与王县长真的搭上关系了?” “哎,请注意用词,请注意用词。”夏天一本正经地提醒着说:“你老罗写过不少豆腐块文章,难道不知道能登上省报的文章,都需要领导的批字同意吗,更何况我是组织的人,我要是不突出组织不突出领导,我以后在藤岭县还怎么混啊。” 话说得很有道理,也挺符合实际,罗太良不得不点头,“这倒也是,将功劳归功于领导,这条基本原则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但我还是要替你惋惜,这本来是你的创新嘛。” 夏天压低声音说:“更为重要的是,人家王文耀县长时来运转,在省里找到靠山了,没有这连载文章捧场,他迟早都会上去,只不过现在他上得更快了而已。” 罗太良问:“看不出来啊,是什么样的靠山?” 夏天说:“省委机关里的实权派,从部队上下来的,是亲戚关系,虽然刚来不久,但那头能通到某位省委领导那里。” “难怪难怪,原来是这样啊。”罗太良不住的点着头,良久才说:“既然是这样,你写文章为他锦上添花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至少他不会象程书记那样为难于你了。” 夏天也装感慨,“老罗,谢谢你的理解,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和你一样,都不容易啊。” 鬼才信呢,罗太良心说,你跟着王文耀去省城一趟,恐怕早已达成了合作协议,谁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要是没得到好处,你老师柳随才能帮你这么大的忙? “老夏,你还别说,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啊。” “恭维我,恭维我是不是?” “我说的是实话,心里话。”罗太良道:“很多人写文章,都是道理一大套,说教一大车,顶多说的要做什么之类的提示,而你的文章却突出了这么一点,不是要大家做什么而是要大家怎么做,这样的文章才是好文章呢。” 夏天心道,老子才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呢,没有老师的帮忙,老子的文章顶多能在县报上亮亮相,老子的文章真要能登到省报上,老子早就到宣传部耍笔杆子去了。 “老罗,你是要和我讨论文章吗?” “哈哈,你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 夏天说:“我已经说过了,任凭风浪起,南岙不会变。” 罗太良说:“如此说来,我也就放心了。” 夏天呵呵一笑,“老罗,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工作上吧。” 罗太良起身,拿起那堆报纸说:“工作上你不用担心,我会督促他们的,报纸我拿回去,我要细细的学习研读。” 罗太良的心情很复杂,他觉得夏天在南岙乡大权独揽,他很难施展抱负,现在王文耀上位,夏天在南岙的地位更为巩固,他更加的难有用武之地了。 夏天心里也在琢磨,罗太良表面随和,其实很有想法,与他合作,只能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很难有真心对真心的时候。 这时,黎菁踱了进来。 “夏书记,恭喜呀。” 夏天耸了耸双肩,“天冷地冻,何喜之有?” 黎菁笑道:“省城一趟没有白跑嘛。” 指了指电话,夏天也笑道:“黎菁姐,我也不瞒你,在对王文耀县长的正式任命下来之前,我的心放不下来,所以我要守在电话机前。” 第0224章大局已定 黎菁好奇地问道:“王县长和你约好了吗?” 夏天道:“王县长去地委带着的人是白九龙,白九龙会及时向我通风报信的。” 黎菁道:“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吧。” 夏天道:“也难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黎菁笑道:“看把你紧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要被组织提拨呢。” 夏天问道:“黎菁姐,难道你现在不紧张吗?” 黎菁摇头道:“我用不着紧张,我有好弟弟你帮我,王县长就是想整我也会收回成命的。” 夏天笑着赞道:“又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啊。” 黎菁幽幽道:“我算什么聪明呀,我最傻最笨了。” 话里有话,夏天急忙问道:“黎菁姐,你怎么啦?” 瞥了夏天一眼,黎菁欲言又止。 夏天咦了一声,“不会吧,我说黎菁姐,以咱俩的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黎菁低声道:“你呀,你对我不好。” 夏天怔了怔,“黎菁姐,这话从何说起?我觉得我对你很好啊。” 黎菁红着脸道:“反正事实如此,你对方兰郭香菱顾小北比对我好。” 夏天轻轻地笑了,“噢,是我的黎菁姐吃醋了。” “嗯,我吃醋了。” “那怎么办呢?” “你要拨乱反正。” “行,如何拨乱反正?” “这是你的事。” “这倒也是,可是,现在要上班,不是拨乱反正的时候啊。” “我不管,你马上拨乱反正。” “呵呵,我说黎菁姐,你不够淡定哦。” “她们都快拿到通行证了,我能淡定得了吗?” “现在真的不行,我还得等白九龙的电话呢。” “夏书记,工作上你是有名的懒汉,在这里办公与在家休息没有两样,你家里也有电话,也可以等白九龙的消息么。” 这个提议不错,夏天瞅着黎菁的俏脸,嘿嘿的坏笑起来,家里的环境是更适合打情卖俏。 黎菁有点难为情了,毕竟这个提议不够含蓄,太直白了。 不过也难怪黎菁心急,她本来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的魅力决不输于方兰,可没有想到被方兰“抢”到了前面,就连郭香菱和顾小北之流,都早早的赢得了夏天的认可。 夏天同意了黎菁的提议,准备悄悄的溜出乡政府院子。 不料,刚走出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正是白九龙从地委打来的。 夏天大乐,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说明王文耀赶往地委的速度是多么的快捷,心情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夏天无奈的看着黎菁,脸上充满了歉意,“黎菁姐,对不起啊。” “好事”被搅,但黎菁却反到冷静了,她柔声道:“工作重要。”其实,她也想听听来自地委那边的消息。 夏天伸出手,在黎菁的屁股上“安慰”了几下。 黎菁很受用,扭着腰去关门锁门,再回到夏天身边,挨得紧紧的。 看到夏天并不反对,黎菁便得寸进尺,干脆坐到了夏天的身上。 夏天拿着话筒,嗯呀啊的,只听不说,直到放下话筒,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白九龙“通报”的当然是好消息。 经地委组织部提名,地委常委会通过,原藤岭县县长王文耀同志被正式任命为藤岭县县委书记。 与此同时,王文耀同志继续担任藤岭县县长。 至于正在外地学习的原藤岭县县委书记程运来,其实也没有吃亏,反倒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经天州地委提议,省委组织部批准,程运来同志被任命为天州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待学习结束之后再走马上任。 这样的人事调整,等于是程运来和王文耀都捞到了好处,可谓皆大欢喜。 白九龙最后告诉夏天,王文耀午后立即返回藤岭县,王文耀让夏天吃过午饭后赶到县武装部长钟成军那里去。 夏天对黎菁说:“大局已定。” 黎菁说:“你去县里,我也要去。” “黎菁姐,你去干什么啊?” “我有我的事情,你带不带我去?” 夏天笑着说:“你都下命令了,我敢说一个不字吗?” 吃罢午饭,夏天带着黎菁,坐上另一辆三轮摩托直奔县城。 中午的太阳懒洋洋的,天气还是很冷,扑面的寒风袭眼刺骨,夏天不得不放慢车速。 到了县城,夏天先把黎菁送回家,然后驾车来到了县武装部。 县武装部当然是部长钟成军的地盘。 宽大的办公室里,不但墙上挂满了军用地图,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沙盘,沙盘上的模型正是藤岭县的地形地貌。 钟成军的办公桌也很大很特别,是个弧形的办公桌,桌上居然有五台电话,其中有两台红色的专线电话,比县委书记都还要牛气。 钟成军告诉夏天,作为曾经的海防前线,其中的一台红色电话,是专门与东南军区的作战值班室联络用的,可以直接与东南军区司令通话。 夏天笑着赞叹道:“钟部长啊,你这里太霸气太牛气了,要是能让我当几天武装部长,我此生就心满意足喽。” 钟成军哈哈大笑,“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这里是过了时的清水衙门,供不起你这个将来要当县长市长的家伙。” “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夏天乐呵着道:“我这辈子啥都可以想,啥都有可能得到,可就是当兵穿军装,只能到下辈子去实现了。” 钟成军笑道:“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你当不了兵,你还是努力当个好政客吧。” 夏天看到茶几上放着四个烟灰缸和八个茶杯,茶杯里已放好茶叶,茶几旁边还有四个热水瓶,便好奇地问道:“部长,你今天请的客人不少啊?” 钟成军道:“一共八个人,让你小子来猜猜吧。” 想了想,夏天道:“你,我,王文耀县长,老白白九龙,老陈陈林扬,还有三个我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说话声。 “臭小子,还有我们哦。” 说话的人是夏天的忘年交,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王石。 在王石的后面,还有一个小老头和两个中年人,县委常委兼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沈扶林,副县长李贯和城关镇镇长陈林扬。 第0225章五湖四海 瞧这阵势,夏天便明白了王文耀让白九龙打电话把自己叫到这里来的用意,敢情这些人都是准备为王文耀呐喊助威的。 兵无将群龙无首,将无兵光杆司令,无论是谁当县委书记,除了要有气场,还得有超乎常人的人气,没有人支持你,没有人帮你干活卖命,当上了县委书记也不牢靠。 说来好笑,王文耀原来身为一县之长,却并没有多少能贴上“自己人”标签的人,因为他本来就依附于程运来之下,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当家作主,所以从来就没有有意无意的培养过“自己人”。 就拿在座的这几位来说吧,县纪委书记沈扶林,是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的部下,县武装部长钟成军,是个谁的面子都顶多只卖一点的家伙,副县长李贯,其实应该算是沈扶林的人,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王石,是个谁的边都不会沾的酸文人,城关镇镇长陈林扬,是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的铁杆部下,没有一个是属于王文耀的。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与其说是帮助王文耀,不如说是帮助王文耀“驱逐”前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影响,在座的几位有个共同之处,都是这两年受到程运来严重挤压的人,能这么容易的聚在一起,目的显而易见,用心一目了然。 但能把这几个主儿召集到一起的那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因为就在座的五个人之间,也曾是矛盾重重,刀光剑影。 沈扶林和钟成军,资历经历相差无几,都是县委常委,互不买帐最厉害的时候,还曾在县常委会上摔过杯子掀过桌子,两位都拥有持枪证,有一次还曾拨枪相向,差点酿成流血事件。 沈扶林和陈林扬,在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病倒退位以后,两个人从同一阵营里发生冲突,陈林扬步步后退,沈扶林步步进逼,利用手中的权力,几乎把陈林扬“整”了进去。 钟成军也曾看不惯陈林扬,平时甚少来往,陈林扬和李贯曾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两个人为升职曾争得水火不容,至于王石,一个家庭成份太重的小知识分子,在座的其他四位都曾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娘的,还是政治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夏天心里想着,嘴上一个劲地乐着。 那五位都看向了夏天,因为他笑得邪乎,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主人钟成军问道:“臭小子,你笑啥哪?” 夏天瞅着钟成军,还在嘿嘿的乐个不停。 王石也问道:“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嘛?” 夏天瞅完钟成军,又开始瞧沈扶林。 沈扶林骂道:“臭小子,你吃错药了?” 夏天咧着嘴直乐,“嘿嘿,各位各位,我现在是满脑子都在纠结几个问题,我有点不寒而栗啊。” 李贯笑着问道:“小夏同志,你是有名的包大胆,什么问题会严重到让你不寒而栗呢?” 夏天收起笑容,一脸的凝重,“李县长,我在想啊,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聚头没好事,沈书记和钟部长会不会吵起来,吵起来以后会不会干起来,干起来后会不会扔杯子掀桌子,更为严重的是,沈书记和钟部长带枪了没有,枪里压了多少子弹,他们会不会拨出枪来,会不会拿枪指着对方,那枪会不会走火,那枪走火后会不会打中对方,沈书记或钟部长中枪后会不会一命呜呼,最最无辜的咱们会不会被乱枪打中,咱们是应该劝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不了时应该躲在哪个角落才最为安全,哎呀,我现在真的是好纠结啊。” 揭人家的短招骂,沈扶林和钟成军冲着夏天,好一顿连笑带骂。 众人大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钟成军说:“小夏,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夏天楞了楞,“部长大人,当领导的不能带头说瞎话啊。” 陈林扬说:“确切地讲,我们都是被你召来的。” 夏天听糊涂了,“老陈老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们都是你召来的。” “什么什么,你们都是我召来的?” 众人均是点头。 夏天皱起眉头道:“不对不对,我没有召你们,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啊。” 沈扶林道:“我是接到了白九龙的电话,说是你那里电话不通,你委托他转告我,请我午后到老钟这里聚一聚。” 王石道:“没错,我也是接到白九龙的电话,也是说你让他转告的。” 李贯和陈林扬也都这么说。 钟成军道:“我也是啊,白九龙说是你的安排,让我当一回东道主。” 夏天苦笑起来,“各位领导,你们知道白九龙现在在哪里吗?” 沈扶林道:“这谁不知道,他陪着王文耀去地委了。” 夏天好奇地问道:“你们就这么相信白九龙?” 王石笑道:“我们是相信你,当然,我们也相信白九龙。” 夏天乐了,挠着脑袋笑道:“各位领导,我就奇了怪了,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我怎么可能不自量力把各位领导召集到一起来呢?” 钟成军笑道:“你小子有这个面子。” 沈扶林笑道:“你小子有这个能量。” 李贯笑道:“你能把王县长变成王书记,把程书记变成程副专员,你的能量大了去了,你让我们来我们能不来吗?” 夏天跟着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小聚会应该是王文耀县长提出来的,他的意思也是明摆着的,各位领导,你们是个什么立场,应该事先有个准备哦。” 沈扶林点着头道:“小夏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 钟成军也点着头,同时看着王石道:“老王头,这是你的强项,你来分析分析吧。” 王石思忖着道:“首先,问题是明摆着的,王文耀是踏着程运来并挤掉程运来才当上县委书记的,以程运来的脾气秉性,回来后绝对饶不过王文耀,更何况程运来升任副专员一职,虽然离开了藤岭县,但毕竟还是王文耀的上司,而程运来手下有大批人马,完全有能力让王文耀无所作为。” 李贯道:“老王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啊。” 第0226章有条件的 王石道:“也就是说,王文耀可以当上县委书记,但其基础极其脆弱,他虽然在省里有关系,但县官不如现管,王文耀在地委却没有靠山,在县里又没有可靠的盟友,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支持他,他可能连半年也维持不了。” 陈林扬道:“老王头,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团结起来支持他呗。” 点了点头,王石道:“我想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王文耀有与你们合作的意向,小夏也有与他合作的意向,只要你们与王文耀合作,就完全可以压倒程运来的势力,一举控制藤岭县的全局。” 偌大的办公室里,忽然沉默了下来。 夏天和王石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 办公室里只有六个人,可如果以立场论,却能分为四个派别,而且各有一定的势力范围。 王石老王头,虽然与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没有瓜葛,但作为逍遥派的代表,实际上身边聚集了不少象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都站出来,规模还是不小的。 钟成军是县武装部长,他的人马是转业军人和退伍军人,这些人能占到全县干站队伍的四分之一以上,如果钟成军登高一呼,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会听他招呼的。 沈扶林也不可小觑,自从刘东风病倒退位以后,他就是外来干部的领军人物,李贯就是他的最得力的干将,他们人数不多,但不少人掌握着实权,他又是县纪委书记,手中的权力让人忌惮。 陈林扬和夏天以及白九龙等人也自成一派,其成员来源于原县委书记刘东风手下,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干部中的精英,只是领头的陈林扬只是城关镇镇长,在全县的号召力尚有不足。 还是陈林扬先开口,“沈书记,钟部长,你们都是我尊敬的前辈,但今天我要率先表态了,我和小夏及白九龙决定帮王文耀县长一把。” 王石笑着说:“我逍遥了一辈子,离退休还差两年零三个月,但也决定轻狂一把,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我得支持王文耀县长。” 钟成军问沈扶林,“老东西你呢?” 沈扶林反问钟成军,“老东西你呢?” 夏天听得乐不可支,这俩臭老头不管啥事,都喜欢顶顶牛,而且还会因鸡毛蒜皮的事反目,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沈书记啊,钟部长其实已经同意了,现在就听你老的金口了。” 沈扶林瞪了夏天一眼,“臭小子,你和老东西早已同穿一条裤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把宝贝儿子都交给了你,还屁颠屁颠的帮你建造锅底河大桥,他还能不支持你的决定吗?” 钟成军得意道:“老东西,我那不叫穿同一条裤子,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这些老东西活也活不了几年了,当然应用帮年轻人一把喽。” 沈扶林比钟成军理智,他问道: “小夏,咱敞开天窗说亮话,听说你跟着王文耀去了趟省城,你说说,他的靠山硬不硬?” 夏天反问道:“沈书记,之江日报上的文章你看过了吗?” 沈扶林点着头道:“看到了,这说明王文耀在省里的关系够硬,否则你和你老师也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吹捧他。” 夏天笑道:“那你老人家还担心什么呢?” 沈扶林道:“我有三个担心,第一,王文耀能不能顶住压力,第二,王文耀是不是真心与咱们合作,第三,王文耀会不会回到程运来那边。” 王石笑着说:“老沈啊,你的三个担心都很有道理,但还没有发生的事,咱谁也说不好,按事物的发展规律来说,咱们只能先考虑眼前的事情。” 点了点头,沈扶林说:“老王头你说得是,既然来了,合作是肯定的,但我主张咱们要讲究点策略,有条件的合作和有保留的合作。” 陈林扬说:“沈书记的这个提醒我深表赞同,咱们对王县长既要合作,也要察其言观其行。” 钟成军拍了拍桌子说,“就这么定了吧,走一步看一步,先支持王文耀,把程运来赶走再说。” 李贯提醒道:“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在县常委会里,即使程运来走了,可他留下的人还是占多数啊。” 这话不假,在现有的县常委会班子里,常务副县长姚卫健,县公安局长鲁镇宇,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县委办公室主任田嘉华,都算是程运来的人。 而王文耀这边,加上沈扶林和钟成军,满打满算只有三个人。 县委书记张国民是个老好人,也许他不会再帮程运来,但他也绝对不会公开的站在王文耀这边。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些人以前都很看不起王文耀,认为他太过软弱,一切都看程运来的眼色行事,没有政治上的魄力和胆量,现在王文耀当上了县委书记,大家却忽地变得尊重起来,“合作”事宜尚未谈妥,就开始为他的前程担心了。 夏天却很是不以为然,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会直,王文耀再怎么不济,肚子里也是有点“货”的,关键是要给机会,比方说他善于抓住机会,就象这一次的上位。 其实,等待王文耀的这段时间,大家想得最多的东西,恐怕就是自己能捞到多少好处了。 人不为己,天洙地灭,大公无私做不到,大公小私很需要。 只有夏天暂时无欲无求,因为他资历太浅,没有马上上升的资本,而其他人可以说都有自己的一本小九九。 夏天只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让他在南岙乡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做好。 沈扶林、钟成军和王石,自己倒没什么具体要求,但他们有“徒子徒孙”需要照顾。 李贯就惦记着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还有县常委会从九人扩大到十一人时,自己能不能比别人捷足先登。 陈林扬作为城关镇的镇长,早就惦记着城关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了,可这个位置被程运来的人占着,但现在,他迎来了取而代之的最佳时机。 就是白九龙也有自己的追求,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已经空缺一年之久,现在不抢,更待何时? 终于,外面车响,王文耀带着白九龙从地委回来了。 第0227章可用之人 众人纷纷向王文耀道贺,祝贺他荣升藤岭县新一任县委书记,不管以往有多少恩怨,但此时此刻,大家的热情漾溢是发自肺腑的。 更何况大家都有一个这样的心思,你王文耀吃肉,我就喝点汤吧。 坐定以后,王文耀首先向大家表示歉意,特别是对夏天,因为白九龙借夏天的名义召人,正是王文耀授意的。 这也从一个侧面可以看出,王文耀对在座者的信任。 “老沈,老钟,老王,贯,林扬,小夏,对不起啊,我不瞒大家,我现在是心里没底啊,所以请你们一聚,意思不言而喻,我不做过多解释,请大家愿谅我的唐突啊。” 钟成军爽朗而笑,摆手表示没事,沈扶林则是矜持的微笑,说了声“理解”,王石也是,说“可以理解”。 李贯和陈林扬也分别表示了理解。 人总是这样,没有得到时渇望万分,追求时充满斗志,可一旦得到了,心情却忽地莫名的空虚,很容易迷失自己。 王文耀就是这样,捏着任职文件走出地委大院,他突然失去了胜利的喜悦。 也许,他心里那患得患失的毛病,又习惯性的冒了出来。 当然,吉普车返回进入藤岭县境内时,王文耀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箭在弦上,不得还发,都已经骑到了马背上,不可能不跑一跑就跳下来。 王文耀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致命缺陷是身边没人,他也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人,他更知道谁能迅速的帮他拉拢人马。 这个人也许并不起眼,但他认定他能,他能帮他撑起局面,甚至出谋划策。 他就是夏天夏乘风。 王文耀当初并不是很重视夏天,是程运来对夏天的重视,才引起了王文耀对夏天的重视。 当初刘东风书记病倒退位,程运来升任县委书记,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治刘东风的新秘书夏天。 王文耀很不明白,夏天不过是个小小的秘书,毛头小子,而且当秘书也不过才一个半月,人头都还没混熟,新书记刚刚上任,千头万绪,干吗这第一枪要对准夏天呢? 程运来告诉王文耀,他仔细观察过夏天,这个小伙子是个有心人,既有刚的一面,更有阴的本领,绝非池中之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如不及早压制,让他翻过身来,他必将继承刘东风的“遗志”,收拾以程运来为首的“反刘派”。 王文耀对程运来的话深信不疑,他记住了夏天。 夏天果然不简单,联手老师,炮制文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居然几天之间,就让藤岭县换了“主人”。 王文耀领教了夏天的厉害,这一次他出任县委书记,心中寻思谁是可用之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天。 夏天当然会帮王文耀,既然把他推上去了,没有理由不帮王文耀“开张大吉”。 别看夏天年少,人缘却是不差,陈林扬和白九龙就很“听”他的话,县委常委钟成军炮筒子脾气,却与夏天成了莫逆之交,老王头王石就更不用说了,他与夏天的忘年之交,全县人都是知道的。 就是沈扶林也很看重夏天,上次的夏家村现场会,还有在建的锅底河桥,沈扶林曾当众赞不绝口。 甚至那位老好人副书记张国民,都对夏天颇有好感。 “抓住”夏天,王文耀的第一步走对了。 夏天望着王文耀道:“王县长,不,王书记,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出任县委书记,我们举双手欢迎,并尽力支持你的工作。” 王文耀连声道谢,“各位,文耀我心里有数,你们以后就看我的行动吧。” 沈扶林笑了笑,为了缓和气氛,他老练地转移了话题,“老王,地委对你的上任有什么具体安排吗?” 王文耀道:“明天上午,地委将派领导前来,宣布对我的任命,地委领导建议召开乡镇或公社以上干部大会,被我谢绝了,所以,明天只召开县机关干部会议宣布一下就可以了。” 沈扶林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老王,你正式出任书记后,我估计县长一职将会另有一人接替,地委到底是准备怎么安排的?” 王文耀说:“目前的明确答复,是让我暂兼县长一职,但我估计不会长久,听地委组织部的人说,很可能省委组织部有统一部署,象咱们藤岭县这样的大县,县常委会组成人员将从九人增加到十一人,所以,咱们可能暂时不会补程运来书记调离之缺,这也就是说,咱们的县常委会只有八个人,而且要维持一段时间。” 王石说:“这样好,这样好啊。” 钟成军问道:“老王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王石说:“老钟啊,我的话有两层意思,一方面,如果现在就将县常委会扩大到十一人,那就意味着突然要增加三个人,这三个人是何方神圣?能不能支持老王?咱们不知道啊,万一来的是反对老王的人,那老王在常委会里就难以掌握全局了,所以,与其增人,不如不增,而另一方面是保持现状,常委会里就八个人,非常容易掌握全局,老王工作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沈扶林说:“老王头的看法是对的,人少比人多更容易掌控。” 钟成军说:“话虽这么说,但现在的局面明摆着的,老王,你老沈,还有我,搁一块也只有三票,开起常委会来,咱们还是少数啊。” 李贯说:“可以争取张国民副书记的支持吧。” 沈扶林摇了摇头,“难,老张这个人从不管事,现在又属于非常时期,他更是会躲得远远的。” 夏天呵呵地笑起来。 钟成军问道:“小夏,你笑什么啊?” 夏天笑着说道:“你们担心的问题,我看一点都不是问题,我在我们南岙乡党委会里也是少数派,程运来派去的那些人就是专门去捣乱的,但我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的,这都不是个事。” 王石笑着问道:“对啊,你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王文耀也道:“对,小夏你快说来听听。” 第0228章共商大计 “很简单啊。”夏天坏笑着说道:“我们南岙乡就很少开党委会议,一般的事情不用开会,只有大事才会开会,而我们南岙乡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我们基本上没有开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在党委会里虽然占不到多数,可开不开会我说了算,我才不会傻到用开会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沈扶林大笑,“哈哈,我说小夏啊,你这个创造发明可以上全国的报纸了,因为中央一直强调减少文山会海啊。” 王石点着头道:“还别说,非常局面就要采取非常措施,小夏的办法虽然不是正道,但老王你不妨试试,偶尔用一下,说不定还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你是书记,是一班之长,会开不开你有权决定嘛。” 王文耀也点着头,“老王头,小夏的这个办法我会用的。” 夏天又道:“即使开会,方式也是多种多用的嘛,比方说扩大会议的参会人数,象李县长还有县人大县政协的领导,必要时也可参加县常委会议,并赋于临时表决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咱们的优势。” 沈扶林点头笑道:“这也是个好办法,我记得以前刘东风书记就曾经用过,还屡试不爽呢。” 夏天再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张国民副书记的主意,刘东风书记曾经说过,张国民副书记是个老好人,他的唯一原则是谁当一把手就听谁的,所以,在遇到重要议题或重大决策的时候,不妨以书记碰头会的形式先说服张国民副书记。” 王石嗯了一声,“书记碰头会是个好形式,现在的县常委会里,书记碰头会只有老王和张国民两个人,张国民虽不讲原则,但很守纪律,书记碰头会形成了统一,再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四票对四票,咱们至少处于不输的局面,他张国民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钟成军笑道:“不错不错,张国民这个老滑头,你拿组织原则压他不顶用,他会跟你装傻,但要是用组织纪律去套他,他还是很忌惮的。” 王石看着王文耀问:“老王啊,上任以后你打算怎么做?” 王文耀微笑着说:“这正是我要向各位请教的。” 沈扶林摆了摆手说:“老王,你说这话就过于谦虚了,你是县委书记,你可以的。” 王文耀诚恳地说:“各位,我不是谦虚,我说的是真心话,对于我来说,当一把手特别是当县委书记,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真的觉得无从入手啊。” 钟成军指着王石笑道:“老王啊,这你得问你的本家,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百的当过官,但对当官的门道,却比咱们这些人懂得多了,你要请教就向他请教吧。” 沈扶林笑道:“关于这一点,我表示同意。” 王石笑道:“老沈,老钟,你们别拿我找开心了行不行?” 夏天冲着王石乐道:“老王头,你就别客气了,今天你既然能来,肯定不会再做闲散之人吧。” “哈哈,那我就胡乱说几句吧。”略作思忖,王石道:“老王出任县委书记,相对来说是比较仓促的,想必老王自己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包括咱们也是这样,但是,咱们仓促,反过来对手比咱们更加的仓促啊,这就为咱们赢得了一定的时间,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王文耀微微颌首,若有所思,“老王头,我有点明白了。” 王石又道:“老王,在这段时间内,你至少应该做好这几件事,第一是稳定局面,这可以采取单独谈话的方式,各部门和各乡镇的主要领导一个都不能落下,至于谈什么怎么谈,那是老王你自己的事情,第二是与程运来切割,也就是划清界线,但不是老王你与程运来做切割,恰恰相反,在表面上你要与程运来继续保持原来的关系,甘愿拿热脸去贴他冷屁股,这里说的切割,是指程运来的亲信与程运来的切割,我相信老王你亲自出面,恩威并施,程运来的人马肯定会土崩瓦解,起码也能拉一批人过来,第三是杀鸡警猴,迅速确立你的威信,这一点需要老沈的纪委全力配合,我知道纪委有线索直指程运来手下的四大金刚,不求全胜,但求击溃,只要震住程运来的四大金刚,局面就能得到控制和稳定,第四是大力提拨新人,我知道目前县直属各部门还有二十多个正科副科职位空着,老王你可以趁此机会提拨一些得心应手的人上来,比方说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一职,已经空缺了近一年,这很不正常,完全可以把九龙提上去嘛。” 接着,沈扶林、钟成军、李贯和陈林扬四人,也分别谈了自己的想法。 气氛融洽,群策群力,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王文耀也因此信心大增。 聚会结束前,王文耀提议,希望象这样的聚会以后不定期的继续进行,并让钟成军担任召集人,众人欣然同意。 从县武装部出来,夏天独自一人,迎着寒风漫步街头。 本来可以马上回到南岙去的,可王文耀特意留下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样也好,夏天心想,沈扶林和钟成军他们有些话不好当面对王文耀说,他正好做个牵线搭桥的人,与此同时,他也可以趁机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 白九龙开着吉普车送王文耀回到县委大院后,回头追上了夏天,将车停在了夏天的面前。 车里还坐着一个陈林扬,“小夏,上来吧。” 夏天钻进了车里,“老白,你不想请我喝一杯吗?” 白九龙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喝酒?” 陈林扬笑道:“因为你现在是王书记兼王县长身边的第一红人啊。” 白九龙自嘲道:“去,我也是没有办法,钟部长和你老陈一起逼我,他妈的我要是不去,不等于把王文耀书记给得罪了吗。” 夏天冷笑了一声,“你借我的名义发号司令,这也是被迫的吗?” 白九龙笑道:“谁让你小子比我有能耐呢,王文耀书记问我能不能召集大家见个面,我就毫不犹豫地推荐了你。” 夏天骂道:“老白,他娘的你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第0229章各有所图 白九龙振振有词的说:“你还有脸说这个啊,把王文耀县长变成王文耀书记,你是始作俑者,那么大规模的现场会,就是你和他勾结的证据,你陪着王文耀书记去省城时,你已经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了。” 夏天一楞,“好象,好象还真是这样啊。” 陈林扬笑着说:“这不是很好嘛。” 夏天问道:“老陈,你对王文耀书记的前程怎么看?” 陈林扬说:“很看好,值得咱们追。” 三个人里,陈林扬的从政经验相对丰富,他说的话更令人信服。 夏天笑道:“好了好了,我估计王书记留我谈话,应该是谈他与咱们及沈书记钟部长的合作事宜,说白了吧,他总得给咱们许点愿吧,你俩说说,咱们提些什么条件为好呢?” 白九龙笑了笑,“这还用说么,我就想当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老陈呢,应该是从城关镇镇长上升到城关镇镇委书记,告诉他,我们的要求不高啊。” 陈林扬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急,我不急,说实话虽然我也很想,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点一点的做,老白你要的位置是现成的,可以说志在必得,当仁不让,而我上面的那个人是程运来的四大金刚之首,轻易难以替换,所以得从长计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白九龙道:“说得也是,但你也得抓紧啊。” 陈林扬问夏天,“小夏,沈扶林书记和钟成军部长还有老王头,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诉求吗?” 点了点头,夏天道:“就目前来说,沈书记在培养李贯,想在自己退下来之前把李贯推上去,而且现在的形势对李贯也很有利,如果王文耀书记不再兼任县长,李贯就有机会升到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并且同时进入县常委会。” 陈林扬说:“不错,李贯就是沈书记竭力扶持的接班人,人也不错,他大有希望。” 夏天说:“关于钟部长么,他除了武装部,还有统战部也是他的地盘,如果能拿下统战部长的位置,他应该能高兴了,因为县常委会扩大到十一人后,统战部长也是有机会进入县常委会的,钟部长的真正目的就在于此。” 白九龙问道:“小夏,那老王头也有诉求吗?他可是有名的逍遥派,而且离退休也不远了,他又图什么呢?” 夏天咧嘴一乐,“当然有,无利不起早,生意人如此,知识分子也难以免俗,老王头有个秘密,你们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他好歹做过几个月的邻居,后来又保持着来往,我太了解他了。” 白九龙哦了一声,“什么秘密啊?” “呵呵,以后再告诉你们。”顿了顿,夏天对白九龙说:“老白,有一件事你现在可以办了,把苏达调到你那里去,给他安排个好位置,这事你要亲自去办。” 白九龙笑着说:“你就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苏达是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的司机,退伍军人,夏天的好朋友,自从刘东风病倒以后,苏达一直负责护理刘东风,现在是把他调出来的时候了。 陈林扬说:“小夏,看得出来,王文耀书记很看重你也很信任你,所以你要与他保持紧密的来往,随时掌握他和县委的动向,有的话有些事他不一定对我们说,但却会对你说。” 夏天说:“老陈,这个我可不敢当,再说我人在五十里外的南岙乡,我也掌握不了王书记和县委的动向啊。” 白九龙说:“那你就调回县里来呗,王书记跟我说过,他要让你重回县委大院。” 夏天说:“我不去,我要在南岙乡干上三年,充分的锻炼自己。” 白九龙说:“南岙乡有什么好干的,你傻不傻啊。” 夏天说:“我傻,我也不傻。” 陈林扬说:“老白,你别说小夏,咱俩追求的是眼前的利益,看得见摸得着,咱俩必须这么做,而小夏是着眼于未来,他是对的。” 白九龙说:“小夏,你总也有一定的诉求吧?” 夏天说:“要说诉求么我也有,一,保持南岙乡目前的局面不变,特别是人事不,二,尽快的把锅底河大桥建好,让汽车能跑到南岙乡去。” 陈林扬说:“这是非常聪明的诉求,既为公,又为私,着眼于长远,小夏,我和老白支持你。” 白九龙哈哈一笑,“好吧,时间还早,小夏,咱们去喝几杯,等王书记下班了你再去找他吧。” 夏天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还有事要办。” 白九龙瞥了夏天一眼,“你还有啥事?” 夏天耸了耸双肩,“白大局长,我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陈林扬忽地笑了起来。 白九龙好奇地问:“老陈,笑什么?” 陈林扬笑着说:“老白,人家是带着美女来县里的,当然不能向你汇报了。” 白九龙噢了一声,“难怪,难怪啊。” 夏天瞅着陈林扬,“老陈,你狗特务啊。” 陈林扬微笑着说:“你别忘了我的家也在县委机关宿舍,不是我看到了,是你让我看到了。” 夏天讪讪地笑了笑,“他娘的,跟一个女同志来县城出差,这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陈林扬笑容可掬,“当然正常,当然正常,只不过你带着的是咱们县委大院的第一美女哦,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忍不住看一眼也是正常的么。” 夏天连笑带骂,“死老陈,别说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白九龙盯着夏天看了看,“小夏,你把她搞到手了?” 夏天有些窘迫,“老白,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些啊。” 白九龙一脸的严肃,“回答问题,回答问题,你把她搞到手了没有?” 夏天没好气地说:“死老白,你问的是谁啊?” 白九龙哼了一声,“老陈说了,县委大院第一美女,你说能是谁?” 当然指的是黎菁,县委大院第一美女的称号,乃是前任县委书记程运来当众说的。 陈林扬和白九龙都知道,作为县委办公室机要干事的黎菁,去南岙乡临时指导工作,其实是程运来派去监视夏天的,可没想到如同鱼入猫嘴,黎菁竟然与夏天打得火热,这其中必定有一番故事。 第0230章搞到手没 可是,夏天的嘴有把门的,有的事不用问他能滔滔不绝,有的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这女人之事,就属于打死也不能说的那一类。 “老陈,老白,你俩别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凡事不要老往歪处去想嘛,别忘了本人乃黄花闺男,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不要把我和一个有夫之妇扯到一起,我再重申一遍,我和黎菁同志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只是纯洁的革命的友谊关系。” 陈林扬道:“纯洁的革命的友谊关系,说得义正辞严啊。” 白九龙道:“纯洁的革命的友谊关系,说得正气凛然啊。” “我呸。”夏天挺起胸膛道:“你们两个家伙少来这一套,我们没有事,问一百遍也没有事。” 陈林扬道:“那本来就不是个事。” 白九龙道:“你情我愿,干柴烈火,当然不是个事了。” 夏天苦笑道:“他娘的,两个狗东西,成心不好好说话啊。” 白九龙大笑。 陈林扬笑道:“小夏,我们绝对不是在批评你,但我们绝对是在妒忌你,我们眼红啊。” 白九龙跟着讥笑道:“是啊是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怎不叫咱羡慕嫉妒恨呢。” 双拳难敌四手,一张嘴总是难以对付两张嘴的火力,夏天无奈地说道:“还是马克思说得对,人面对疯狗的时候,总是非常困难的,当一个人面对两条疯狗的时候,人的最好选择是好汉不吃眼前的亏。” 白九龙笑道:“去,马克思忙得很,没空管你小子那点破事。” 陈林扬笑道:“人与狗的最大区别,在于人吃饭而狗吃肉,那么谁是狗是显而易见的嘛。” 夏天及时地转守为攻,“老陈,你今天怎么了,老白那张臭嘴全县人民是都知道的,逮谁咬谁,你可是有操守的人,怎么也拿话刀子伤人了呢?” 不等陈林扬接话,白九龙就嘿嘿笑了起来,“不淡定,人家老陈不淡定了呗。” 夏天坏坏地追问道:“老陈能不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能面不改色的人能不淡定吗?” 白九龙笑着说道:“因为老陈看到了你和黎菁在一起,于是他回想起当年追求黎菁失败的惨痛经历,江山依旧而美人不再,你怎能让人家淡定呢。” 夏天煞有介事地噢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理解理解,可以理解嘛。” 白九龙语重心长地说:“小夏同志,作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吃着碗里肉的时候,要想到别人的碗里只有几片烂菜叶子,特别是你碗里的肉正是从他碗里蹦出来的,我的同志哥,要讲点革命情怀哟。” 夏天忍着笑说:“明白明白,身在祖国,胸怀世界,以后我在吃肉的时候,一定要想着世界上还有五分之一的人正处在饥寒交迫之中。” 陈林扬不生气,微笑着,也及时地将对准他的矛头扭转,“老白,本来是说小夏的,你怎么对着我乱开枪啊。” “对啊,差点上了这小子的当。”白九龙冲着夏天嚷嚷起来,“小夏同志,我有必要向你重申一下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不要有侥幸心理,快说,到底搞到手没?。” 夏天无奈地笑起来,“呵呵,我说我说,黎菁同志没有亲兄弟,所以她想认我做干弟弟,于是她专程去了我家,并成功地得到了我家四位老人的认可,你们满意了吧?” 陈林扬笑着说:“这个解释勉强可以说得过去,黎菁确实没有亲兄弟,当年我追求她的时候,她父母曾提出让我入赘当上门女婿,而且,认干亲在咱们藤岭县也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不对不对。”白九龙摇着头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村人认干亲是很有讲究的,没有兄弟认兄弟,没有姐妹认姐妹,小夏家人丁兴旺,兄弟姐妹一共六个,小夏上面还有个大姐,再认一个干姐姐就有点画蛇添足了,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夏天笑着说:“怎么不正常了,思想在解放,国家在开放,难道就不许我家解放思想搞开放吗。” 白九龙道:“你们家的思想太解放了。” 陈林扬道:“拒不交代,必有隐情啊。” 白九龙道:“小夏,你就说了吧。” 陈林扬道:“小夏,你就说了吧。” “好吧,好吧。”夏天先苦笑了几声,然后说道:“我们互有好感,情同姐弟,好象,好象她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一点点意思而已。” 白九龙好奇地问:“真没搞到手?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不应该啊?” 夏天气道:“老白,你把黎菁看成什么人了,她可不是那种一撩就扑的女人。” 陈林扬道:“这一点我相信小夏说的,黎菁长得漂亮,很多人被她所倾倒,但她确实是个守身如玉的女人,她老公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她身边,她要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她早就绯闻满天了。” 白九龙不解地问道:“可是,这本来是你老陈的观点,可是你凭什么就认定她对小夏情有独钟呢?” 陈林扬道:“黎菁这个女人追男人啊,她有这么几个特点,一,年纪比自己小,二,帅气英俊阳刚型,三,文武双全内外兼修,四,身高一米七五以上,五,外貌形似她现在的老公。” 白九龙瞅着夏天,审视了好一会才说道:“还别说,老陈你说的这几条,小夏都很符合嘞。” 陈林扬道:“所以嘛,黎菁和小夏对上眼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九十九。” 夏天苦笑道:“老陈,老白,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白九龙笑道:“别生气,我们都是为你好,别因为一个女人而把自己给毁了。” 夏天道:“我有那么傻吗?” 白九龙道:“你不傻,但你和女人在一起时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陈林扬道:“女人么,不是不可以交,偶尔有那么一二回也很正常,关键不是追不追得上,而上追上后甩不甩得了。” 夏天道:“谢谢你们,我谢谢你们还不行吗。” 白九龙道:“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夏天恼道:“狗日的,你有完没完?” 白九龙望着倒车镜笑道:“现在的问题是,说曹操可曹操却到了。” 第0231章人上之人 说曹操,曹操到,白九龙的吉普车停的地方离县委大院不远,而黎菁在县委大院办完事出来,正好走的也是这条街道。 白九龙还特别的会来事,等黎菁走近,他将脑袋伸出车窗外,冲着黎菁笑嘻嘻地喊道:“黎干事,你好。” 黎菁稍稍一楞,随即笑应道:“是白局长呀,白局长你好。” 白九龙讨好道:“黎干事去哪里,我开车送去你。” 黎菁微笑道:“谢谢,不必了,白局长请便吧。” 白九龙坏笑着问道:“黎干事,你的夏天弟弟也在车上,你也不想上来吗?” 黎菁看了一眼,果然车里除了白九龙,后排还坐着夏天和陈林扬,陈林扬也是老熟人,她赶紧点头招呼。 夏天知道白九龙使坏,而陈林扬也在加柴添火,他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黎菁姐,我们刚才正好说到你呢。” 黎菁聪明得很,夏天的话加上夏天的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一大半。 “是吗,你们三位都是人上之人,那我倒要听听你们说我的话了。” 一边说着,黎菁一边上车坐到了副驾座上,“白局长,找一家最近的茶馆,我请你们三位喝茶。” 陈林扬本来不想去,因为他知道黎菁不是善茬,可白九龙爱热闹,早就发动了吉普车。 到了茶馆,找了间干净幽静的小包间,一女三男鱼贯而入。 黎菁落落大方,不但帮着夏天脱了外衣,还牵着他的手并肩坐下。 白九龙看得眼都直了,“啧啧,有干姐姐就是好啊,不行不行,我的双眼又红起来了。” 夏天咧嘴而乐。 陈林扬笑而不言。 待送茶点的服务员出去并关上了门,黎菁才笑吟吟地说道:“白局长,我知道你有话要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白九龙一本正经地问道:“黎干事,你刚才说我们三个都是人上之人,我想请教一下,什么叫做人上之人?” 黎菁的俏脸多了一层红晕,因为她也明白了“人上之人”这个词的多重意义,“白局长,你们三个都是领导,所站的位置高于其他干部和广大群众,说你们是人上之人并没有错呀。” 白九龙怪声怪气道:“可我的理解与黎干事的大不一样,这人上之人么,就是下面躺着一个人,上面有人压着那个人,所以上面的人才叫做人上之人。” 黎菁嘻嘻笑道:“这么说也的确有些道理,你白局长每天晚上压着自己的老婆或别的女人,就凭这一点,你就可以自称人上之人。” 白九龙笑着说道:“但是,小夏是黄花闺男,他应该是没有可压之人,而黎干事却说他也是人上之人,难道小夏也经常压着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夏经常压着的人又是谁呢?” 黎菁不慌不忙道:“白局长,你和小夏是好朋友,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白九龙笑道:“难道不是黎干事吗?” 黎菁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我。” 白九龙哈哈一笑,“我想应该是你,因为你是黎干事,因为你是小夏的干姐姐。” 黎菁也嘻嘻一笑,“白局长,你的这两个理由纯属无稽之谈。” 白九龙坏笑道:“黎干事里有个干,干姐姐里也有个干,两个干字意味深长,那意思显而易见嘛。” 黎菁拍着双手笑道:“白局长,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但是,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县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你会有麻烦的。” 白九龙扭头对陈林扬说:“老陈,该你说话了吧。” 陈林扬微微一笑,“老白,你是说不过黎菁同志的。” 白九龙一脸的坏相,“所以你得帮我啊,你老陈不帮我,说明你心里有鬼,你不会心里还惦记着黎菁同志吧。” 陈林扬笑着说:“没错,我是追求过黎菁同志,但那只是过眼烟云,一闪而过,现在黎菁同志既有老公又有小夏,我是不会惦记不属于我的人的。” 黎菁听了陈林扬的话,立即皱起了眉头,“老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既有老公又有小夏?你给我说说清楚。” 陈林扬立即把问题转嫁到白九龙身上,“这个问题么,应该问问老白,是老白这么认为的。” 白九龙顿时叫了起来,“哎,老陈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说看出了苗头,说小夏和黎干事一定有故事,所以我才好奇问的。” 陈林扬说:“我讲过这样的话吗?” 白九龙说:“你讲过,而且不只一次。” 陈林扬说:“我没讲过。” 白九龙说:“你讲过,你讲过。” 狗咬狗,一嘴毛啊。 夏天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一边喝茶,一边咧嘴直乐。 黎菁冷笑几声说:“别争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林扬笑着说:“黎菁同志,你言重了吧。” 白九龙也笑着说:“黎干事,老陈他不是好东西,我不是,我是好人。” 黎菁问对夏天说:“小夏,你的这两个朋友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不想听听他们的故事呀?” 夏天笑着点头说:“想听,我太想听了。” 黎菁看了看陈林扬和白九龙,笑着说:“陈林扬,白九龙,还有一个叫李全文的死鬼,当年都是刚参加工作的毛头小伙子,但是很快的在城关镇混出了名堂,并且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号,叫做三个火枪手,用咱们藤岭话来说,简称仨火枪手。” 夏天马上好奇起来,“仨火枪手,这名字好听,我记得法国有本名著,就叫做三个火枪手。” 说着,夏天看向了陈林扬和白九龙,“老陈,老白,没听你们提起过啊。” 黎菁笑道:“当然不会向你提起,因为那段往事并不光彩哟。” 白九龙忙道:“黎干事,黎菁同志,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啊。” 陈林扬也讪讪而道:“黎菁同志,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黎菁笑道:“为什么不提,必须要提,因为我要用事实证明你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林扬无奈地笑了笑,“黎菁同志,揭人家的旧伤疤不好吧。” 黎菁不为所动,“对不起,我这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0232章仨火枪手 白九龙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想起局里还有案子,我要回去上班了,失陪失陪,对不起了各位,改日我请大家啊。” 说罢,白九龙飞快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开溜。 陈林扬也起身就走,“我还有个会,你们慢慢喝着,对不起,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夏天楞在了那里,这“三个火枪手”的故事竟有如此的威力,让陈林扬和白九龙“落荒而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黎菁咯咯的笑弯了腰。 “黎菁姐,这是为什么,你别光顾着笑,快说来听听啊。” “你真的想听?” “是啊,我真的想听,你快点嘛。” “那,那你要对我好点。” “什么,什么好点?” “傻瓜,你就不能坐近一点吗?” “黎菁姐,这里是,是公共场所呢。” “胆小鬼。” “黎菁姐,求你了。” “那你给我倒茶敬茶。” “这个可以有,这个可以有。” 夏天急忙讨好起来,端壶倒茶,举杯敬茶,恭敬得象个店小二似的,把黎菁都给逗笑了。 黎菁道:“这说来话长呀,本来是不应该旧事重提的,但为了你以后能够更好地与陈林扬和白九龙相处,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他们的这个故事告诉你,这不是在说他们的坏话,而是在叙述他们的成长过程,他们总的来说都是好人,有很多地方值得你学习,也是你值得交往的朋友。” “那是十五年前的时候了,城关镇有三个比较出名的年轻人,就是陈林扬和白九龙,以及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李全文,他们年龄相差不大,但出身却有很大的不同,可是他们却臭味相投成为了好朋友,其中白九龙年纪最大,来自农村,退伍军人,刚当上警察不久,而陈林扬是土生土长的城关镇本地人,高中毕业,二十出头,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是城关镇人民政府的办事员,至于那个李全文,父母都是解放初期的南下干部,也是髙中毕业,比陈林扬大一岁,当时是县司法局的办事员。” “之所以说他们臭味相投,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爱玩枪,白九龙是刑事警察,又是从部队上回来的,喜欢枪并不奇怪,李文全的父母都是带过枪的人,他从小就玩过枪,所以也不奇怪,而陈林扬那时候就是一个白面小书生,居然也是嗜枪如命,三个人每当周末或节假日,总是千方百计的弄来枪枝弹药,靶场上玩玩嫌不过瘾,还出去打鸟打鱼,后来又下乡去打猎,有时候甚至连家禽也不放过,渐渐的三个人出了名,有人便把他们三个人称之为三个火枪手。” “他们仨人出去玩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那第四个人是个姑娘,是跟李全文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青梅竹马,那姑娘长很非常漂亮,比李全文小两岁,据说李全文很喜欢她,但姑娘却没有明确表示过她喜欢李全文,只是喜欢跟着李全文出去玩而已,不过后来,据说陈林扬和白九龙也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那个姑娘。” “但是,有一天是星期日,他们四个人与往常一样,去乡下的山里打猎,在围猎一只野猪的时候,不幸发生了误伤事故,那个姑娘中枪身亡,据说当时是头部中枪,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事故发生以后,陈林扬白九龙李全文三个受到停职调查,但调查没过多久事情就成了一笔糊涂帐,因为他们三个带了三支半自动步枪,用的又是同一批子弹,当时三支枪都打了不少子弹,又都被三个人分别使用过,最最关键的是,当是天色已晚,而打中那个姑娘的那枚子弹头找不到了,所以无法确定是从哪支枪哪个人打出来的,这也就是说,三个人都有可能是那枚子弹的发射者。” “误伤事件的调查后来嘎然而止,因为有一天,李全文突然用触电的方式自杀了,他在自杀前留下了一封遗书,在遗书里他承认是他开枪打中了那个姑娘,在表示万分悔恨的同时,他希望两个好朋友陈林扬和白九龙,能照顾他的父母和那个姑娘的父母,几年过去后,陈林扬和白九龙没有忘记那个误伤事件,也没有忘记李全文的嘱托,先是白九龙娶了李全文的姐姐,后来陈林扬也娶了那个姑娘的妹妹,后来,误伤事件慢慢的就成为了过去。” 听完黎菁的叙述,夏天好奇地说:“这件事当年一定非常有名吧,虽然过去了十几年,现在应该也有不少人还会记得,可我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啊。” 摇了摇头,黎菁说:“现在看去这事是很大,但在当年并不算很大,别忘了当年的藤岭县还是海防前线,民兵带枪上街都是很平常的,因违规用枪造成的误伤事件也不在少数,更何况事情是发生在干部子弟和公职人员之间,有关部门采取不少措施,把事情的影响减到了最低,所以社会上只是在传说在听说,并不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时间一长也就没几个人关心了。” 夏天问:“黎菁姐,那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黎菁淡淡一笑,“别忘了我是机要干事,曾负责档案管理工作,那个误伤事件就记录在旧档案里,我也是偶然看到的。” 夏天也笑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难怪你一提起三个火枪手的名号,陈林扬和白九龙拨腿就走呢。” 黎菁笑着说:“我不该提起这件事,但他们两个联手出你洋相,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夏天坏坏地一笑,“那么,你和陈林扬的故事呢?是不是也应该让我知道知道啊?” 黎菁咯咯而笑,“你真想知道吗?” 夏天嗯了一声,“想知道,很想知道。” 黎菁忸怩了一下,“其实,其实那只是人生短暂的一瞬,没什么值得说的。” 夏天祭出了他的“杀手锏”。 “黎菁姐,你还想不想要那个通行证了?这可是对你的考验哦。” 第0233章不是个事 其实,黎菁和陈林扬那点事还真不是个事。 “那是我刚参加工作不久,陈林扬的母亲上我家来为陈林扬提亲,但是我父母并没有答应,后来他母亲又来了一次,我父母才答应说考虑考虑,其实,当时还有另外的不少人也上门来提过亲,其中就包括我现在的老公家,而我父母倒没有其他的过分要求,只是因为我除了我们姐妹五人外并没有兄弟,而我又是家中的长女,所以我父母希望能找个上门女婿,这也成了我找对象的首要条件。” “当时在城关镇里,我也算得上是个比较出众的姑娘吧,但尽管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大部分却都被我家提出的条件挡在了门外,其中就包括陈林扬家,最后只有我老公家同意了,当然,那主要是因为我老公有四个兄弟,他又不是家中的老大,而我父母对我老公也比较中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在部队上当兵。”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林扬自己主动来联系我了,而且说来好笑,我和他都在城关镇里,有时候开会还能碰上,他联系我却不是过来找我,而是使用写信和打电话的方式,我记得他当时很爱写信,在短短的两个月里,竟然给我写了五十三封情书,每一封都是两三千字的大篇。” “但是,我当时对陈林扬并无好感,所以一直没有给他回过信,他又多次请我去看电影我也从没有去过,他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来我上班的地方找过我,我也没太搭理他,更重要的是,他的父母坚决不答应他来我们家做上门女婿,所以我和他的事便慢慢的冷了下来,陈林扬也渐渐的死了心。” “不久以后,我老公从部队请假回家探亲,经双方父母同意,我们的关系确定了下来,我老公也就成了我们黎家的上门准女婿,而陈林扬那边知道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再过了大约一年,我和我老公结了婚,陈林扬也娶了那个被误伤致死的姑娘的妹妹。” 夏天听罢,颇是失望,“没意思,没意思,我还以为是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 “你以为呢。”黎菁笑嗔道:“我们那就是婚姻包办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又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浪漫婚姻,后来之所以被人偶尔拿出来说事,完全是因为象白九龙那样的好事者瞎编出来的。” 夏天坏笑道:“黎菁姐你这么漂亮,现在又孤身一人,你说你没有风流韵事谁信啊,所以难免人家要为你编一些故事出来。” 黎菁凑过来,倚到了夏天的身上,娇声说道:“那你说说,我都有些什么样的风流韵事呀。” 夏天哪敢胡说八道,把美女惹急了的后果他是知道的,而黎菁靠到他的身上,正好给了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注意注意,黎菁姐,你越界了。” “我就是要越界么。” “呵呵,公共场所,请保持举止文明哟。” “放心吧,没人会看见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我也不怕,大不了我离婚呗。” “黎菁姐,我是黄花闺男,你倒没事,我可就惨了。” “你怕了?” “也怕,也不怕。” 黎菁问道:“也怕也不怕?这话怎么理解呢?” 夏天笑道:“黎菁姐,说怕,是我有大事要干,如果因为我和你的关系,而丧失了我将来当县长当市长的机会,那我的损失就太大了,说不怕,是因为我没什么好怕的,就是戴小玉和程子涵看到了,她们照样还会喜欢我追求我。” 黎菁轻轻的笑着,“这么说来,我还真不能影响你的宏伟大业了,你是个官迷,将来真要是当不上县长市长,那我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 夏天趁机说道:“就是么,黎菁姐你刚去过县委大院,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了吧?” 点了点头,黎菁道:“我当然知道,而且看得出来,王文耀咸鱼翻身,是要大干一场呢。” 夏天关心地问道:“黎菁姐,难道你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吗?” 黎菁道:“这怎么说呢?说没有个人想法那是一定撒谎,我原来是副科级,程运来派我去南岙乡前就对我许了承诺,结束政社分设工作以后,就把我提为正科级,与此同时,县委各部门任我挑选。” 夏天道:“现在王文耀当家作主,你的事就更不是个事了。” “我看不见得。”黎菁微笑着摇头道。 “为什么?”夏天不解道。 “因为程运来很看重我,但王文耀却不是。” “这又是为什么呢?” “应该说是我得罪过王文耀吧。” “什么时候?是什么事?” 黎菁说:“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根据上级的指示和有关规定,要销毁一批旧的档案,王文耀当时是常务副县长,档案工作归他分管,而销毁旧档案的具体工作是由我一个人负责,在工作过程中,我是比较坚持原则的,有一批干部的档案按规定需要继续保留,我当然是按规定而为,可有几个干部求到了王文耀那里,王文耀把我找了去,但被我拒绝了,从那以后,王文耀对我的态度就变了,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但我看得出来,在他心里已把我打入了另册。” 夏天说:“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算是个事,现在不算是个事吧。” 黎菁说:“还有,王文耀取代程运来,二人原来的关系必定破裂,王文耀上任以后,必定不会重用程运来的人,而我就是王文耀认定的程运来的人,王文耀怎么可能会提拨我呢?” “呵呵,黎菁姐,你说得很有道理也很现实,但是,但是啊。” “别故弄玄虚,但是什么?” “你给我敬茶,我告诉你但是什么。” “瞧你那样。” 喝了几口茶,夏天道:“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程运来的人,而是我夏天的,所以你的事不是个事。” “我是你的人?”黎菁两眼亮了。 “嗯。”夏天伸手,在黎菁身上的两个突出部碰了碰。 “我是你的人?”再次确认。 “当然,现在我就带你找王文耀去。” 第0234章是我的人 不过,当夏天和黎菁来到县委大院门前时,黎菁又踌躇了起来。 黎菁对夏天说,她还是以后去见王文耀为好,至少也要等夏天探明王文耀的口气后再定。 这样也好,夏天心想,马上就带黎菁去见王文耀,而且是去为黎菁“要官”,确实有点不好。 黎菁让夏天一个人去见王文耀,她自己去菜场买菜,说晚上要为夏天做一桌好菜。 正是下班的时候,县委大院门口,净是出门回家的机关干部,只有夏天一个人是“逆流”而进。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看到夏天主动打招呼的人多了不少,而更多的人看到夏天,脸上充满了热情和笑容。 这就是变化,夏天心里明白,这是因为王文耀当了县委书记,更因为现在他与王文耀的关系。 夏天非常理解这种现象,世上的劲草并不多,见了风而不摇头的劲草更少,而更多的是墙头上的草。 万物同理,人与草是一样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墙头上的草,自然而然的会随风而倒。 夏天认为自己是劲草,经得起疾风的折腾,但有时候也是墙头上的草。 人去屋空,县委大院里静悄悄的。 但王文耀没有走,他正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夏天的到来。 “王书记,我来了。” 夏天腰直手垂,恭恭敬敬,把王文耀看笑了。 “小夏,你我又不是外人,以后凡是诸如此类的场合,你可以叫我老王。” “这我可不敢。” “必须的哦。”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王?” “这就对了嘛,过来,过来坐下吧。” 夏天咧嘴而笑,先关门上锁,再来到王文耀面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王文耀看着夏天说:“小夏,今晚我家肯定是客人盈门,没办法啊,我知道你是不想与那些人碰面的,所以让你到办公室来,因为我要见的第一个人必须是你,小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天点着头说:“我明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尽我所能的。” “小夏,万事开头难,我现在是千头万绪啊。”王文耀先感慨了一下,然后说:“人事问题总是一个新领导优先要考虑的问题,对我来说,与沈扶林和钟成军的团结合作是最重要的,而要保证我与沈扶林和钟成军的团结合作,你是确保这个保证的关键。” 夏天思忖着说:“老王,我能保证钟成军部长与你的团结合作,这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沈扶林书记那边,我心里有点没底啊,虽然以前他与刘东风书记关系密切,但自从刘东风书记病倒退位后,我和他几乎已经没有了来往,我和他不交心啊。” “小夏,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王文耀笑着说:“我事先已经托人了解过,第一,沈扶林对你评价颇高,第二,有你做我与他的牵线人,他能与我保持团结合作,要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把他请到钟成军那里去的。” 夏天也跟着笑了,“老王,既然你的工作已经做到家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关于团结合作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王文耀笑着点了点头,“对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夏天客气了一下,“可以说吗?” 王文耀说:“当然,明人不说暗话嘛。” 夏天说:“以后的不好说,而就目前来说,沈扶林书记是想把李贯副县长推上去,钟成军部长的兴趣则是在县委统战部,毕竟那里是转业军人的大本营么,而老王头呢,他是想扶植一个人,这个人对老王头非常非常的重要,老王头的具体目标并不高,他只是想把那个人从某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变成副县长。” 点了点头,王文耀问:“那么你们呢?” 笑了笑,夏天说:“你说的是陈林扬和白九龙吧?他俩那点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陈林扬想的是把城关镇镇长一职变成城关镇镇委书记,白九龙是想把县公安局副局长一职变成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你老王都知道的啊。” 嗯了一声,王文耀说:“陈林扬和白九龙及李贯,他们三个人的安排比较容易,毕竟他们的资历和能力都摆在那里,别人不服也说不出理由来,但老钟和老王头的事么,我连个具体人选都不知道啊。” 夏天笑着说:“这个好办,我通知钟部长和老王头,让他们直接找你面谈,这样也更容易沟通交流嘛。” “嗯,找你来主要还是为了你。”王文耀看着夏天说:“你对我最重要,所以我得好好的安排你。” 夏天缓缓地说:“对我最好的安排,就是保持我的现状,因为这样更有利于你开展工作。” 王文耀问:“什么叫保持现状?” 夏天说:“让我继续待在南岙乡,同时保持南岙乡现有的领导班子不变。” 王文耀说:“小夏,我对你的打算,是把你调回县里,让你去县委办公室,先将你明确为正科级,再让你出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有你在县委办公室坐镇,我就能通过你掌控县委办公室了。” 夏天说:“老王,首先我谢谢你,其次,我心里是很想回到县里来工作,第三,现在把我调回来确实不合适,也难以服众,有用人唯亲之嫌吧,最后,我非常想在南岙锻炼自己,把没有做完的事做完。” 王文耀沉默了片刻,“小夏,你真是这么想的?” 夏天点了点头说:“当然了,我知道我的资历太浅了,而县委大院又是个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就我那点工作经历,即使勉强上任了,恐怕也难以得心应手啊。” 王文耀思忖着说:“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不过,我这次能顺利上来,你是绝对的第一功臣,让你保持现状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夏天笑了笑说:“你也别过意不去,我得向你推茬一个人,只一个人,希望你能用她。” “谁?” “黎菁。” “她?” “对,有问题吗?” “她是程运来的人啊。” “不,她现在是我的人。” 王文耀有些讶异地看着夏天,“你的人?” 第0235章学习雷锋 因为了解王文耀,知道他一向讨厌女人,特别是体制内的女人,所以夏天干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直接将黎菁的事“端”了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以夏天对王文耀的揣度,估计他以前吃过女人的亏,所以才对女人有如此高的警惕性。 黎菁受程运来指派去南岙乡钳制夏天,王文耀是知道的,黎菁现在倒向了夏天,王文耀也是知道的。 但是,夏天明确的说“黎菁是我的人”,还是把王文耀给震住了。 “黎菁是我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丰富多彩,令人遐想,意味深长。 王文耀心机颇深,思路明确,既然要与程运来切割,就尽量不能重用程运来的人。 但是,黎菁是个例外,夏天的要求不能不予满足,因为夏天的“面子”够大,这一点根本不容王文耀置疑。 “小夏啊,我多说一句,个人问题不是小问题,你还很年轻,在这方面要慎重啊。” 对王文耀的善意提醒,夏天一笑了之,“老王,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慎重的,不过,黎菁现在是我的姐姐,我家那四位老人对她宠爱有加,我不能不罩着她啊。” 王文耀心道,姐姐?骗鬼的姐姐,是你小子床上的姐姐吧。 “小夏,既然是你推荐,当然没有问题,那么你认为把黎菁安排在什么位置上才比较合适呢?” 夏天微微地笑了笑说:“关于黎菁同志的安排,我有一个想法,南岙乡可以作为咱们县农村和农业改革的试点乡,以县委文件的形式定下来,然后以加强指导工作的名义,委任黎菁同志为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工作指导员,当然,在行政级别上也要有明确的说法。” 王文耀听了,暗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等于是把黎菁“赶”出了县委大院,他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黎菁现在就是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用文件正式明确一下而已。 至于将黎菁从副科级提为正科级,那是举手而劳,王文耀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小夏,你的提议很好,咱们藤岭县的农村和农业改革刚刚全面铺开,的确需要一个榜样来起到示范作用,你的南岙乡已经上了省报,作为试点乡和示范乡那是名正言顺,很好很好,就这么定了,黎菁同志的正式任命,我会督促有关部门在三天之内办好。” 夏天也舒了口气,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其他要求喽。” 王文耀稍作思忖,看着夏天问道:“小夏,你能对你的乡两套领导班子成员放心吗?” 夏天点着头道:“我很放心啊?” “我看不见得吧。”王文耀道:“李长喜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和我关系也还可以,对他你可以放心,郭香菱么,她自己没有多少心思,谁当领导就紧跟着谁,你对她也可以放心,但剩下的四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周汉滨、韩文泽和陈国平,都是程运来的铁杆亲信,还有那个罗太良,也是得了程运来好处的,你对他们四个也能放心吗?” “呵呵。”夏天笑道:“领导啊,对他们四个我当然不放心,而且是很不放心,为了对付他们四位,我可没少动心思啊,不过,你要是急着把他们调走,这舆论反而对你对我不利,你说是不是?” “也是,也是。”王文耀点着头道:“小夏,只是让你腹背受敌,这太难为你了。” “谢谢领导对我的关心。”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先尽力地压着他们,等我撑不住了,再来向你领导讨救策搬救兵。” 王文耀笑着问:“除此之外,你真的没有其他要求了?” “呵呵,暂时没有,以后想起来时再向你提出来。” “好说好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老王,那我先回去了。” “小夏,你不能回去,你要参加明天的干部大会。” “可是,我好象不够格吧。” “可以列席嘛。” “这个这个,影响不好吧。” “我说行就行,明天的会议你一定要参加。” 王文耀说了句硬话,夏天心里一乐,难得啊,希望王文耀能挺起腰杆来当县委书记,唯有这样,才能顶住来自程运来方面的反扑和破坏。 告辞出来,夏天沿着县委大院旁边的小街,不紧不慢地朝县委机关宿舍走去。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是县经济及贸易委员会主任祝桂秋。 夏天咧着嘴乐了。 祝桂秋也是朝县委机关宿舍的方向走着,但据夏天所知,祝桂秋的家并不在县委机关宿舍。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祝桂秋却不待在家里,显然是出来走亲访友的。 不过,祝桂秋来到那条通往县委机关宿舍的小街街口,却停下了脚步。 祝桂秋想去找谁?他又为什么犹豫不前? 夏天知道。 祝桂秋肯定是去找老王头王石。 而祝桂秋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与老王头王石的特殊关系。 祝桂秋是老王头王石的私生子。 除了夏天,这个秘密几乎没有外人知道。 王石之所以愿意出来支持王文耀,决不是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这个原因,而是为了他的这个儿子祝桂秋。 祝桂秋今年三十五岁,是个工农兵大学生,当过公社副书记,担任县经贸委副主任和主任已有八年。 王石觉得自己对不起祝桂秋和她母亲,所以想在自己退休之前,把祝桂秋送到副县长的位置上去。 祝桂秋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从来没有去过王石家,更不承认王石是自己的父亲。 接到王石的电话后,祝桂秋犹豫了整整一个下午,才鼓起勇气来到县委机关宿舍。 但是,祝桂秋的勇气还是不够。 夏天咧着嘴乐,他决定出点力,学习雷锋推祝桂秋一下。 “呵呵,老祝你去哪儿?” “是小夏啊,转转,我随便转转。” “老祝,你是去找老王头王石吧?” 祝桂秋看着夏天,好一会才开口问道:“小夏,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0236章不得不去 夏天笑了笑说:“我不但知道你是去找老王头王石,而且还知道是他打电话让你去找他的,我更知道,他让你去是为了商量你如何进步到副县长位置上的事。” 祝桂秋大为不解,“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他见过面了?” 夏天和老王头曾是门对门的邻居,还是忘年之交,祝桂秋当然是知道的。 “老祝,你怎么回事啊?”夏天也是大惑不解,问道:“县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你都不知道吗?” 祝桂秋道:“我是刚刚知道。” 夏天笑道:“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既然要在官场里混,那就应该多多注意政治形势的变化啊。” 祝桂秋笑道:“小夏,你这个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也应该多多注意我们这些部门领导的去向,我一个月前去省党校进修,今天中午才刚刚回来,我知道县里的变化还不算晚吧?” “噢,原来是这样啊。”夏天笑道:“老祝,你这个谁的马屁都不拍的人,终于有机会要冒出来了。” 祝桂秋问道:“小夏,我也听说了你在这场大变化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你说说,王文耀书记能坐稳藤岭县一把手的位置吗?” 夏天又笑了,“老祝啊老祝,你的问题应该这样问我,我在这场大变化中能不能脱颖而出。” 祝桂秋笑了笑,“好吧,就如你所说的吧。” 夏天郑重地说道:“能,但你得通过老王头王石才能实现你的愿望。” 祝桂秋也收起了笑脸,“一定,一定要通过他吗?” 夏天看着祝桂秋道:“是的,他是你父亲,他希望他能帮助你,顺便也弥补一下他对你和你母亲留下的遗憾。” 祝桂秋沉默了。 许久,祝桂秋问:“小夏,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夏天点着头说:“你放心,他只告诉过我一个人。” “小夏,你说,你说我该去找他吗?” “老祝,你恨他吗?” “过去恨过,自从我母亲病逝后,我已经不恨他了。” 夏天说:“老祝,你不应该恨他,当年以他的出身,和你母亲在一起就会让你们家陷入困境,可以说是会害了你们母子,所以他离开其实是帮了你们母子,后来你们母子隐身埋名,流落到外地不知下落,他等了你们五年才娶了别的女人,总的来说,他有对不起你们母子的地方,但我认为是可以理解和原谅的,所以你们就相认和好吧。” 祝桂秋还在犹豫,毕竟这是他的心结,哪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夏天可不耐烦了,祝桂秋这个人能力不差,他挺佩服的,但他不喜欢他那有点婆婆妈妈的性格。 不由分说,夏天抓住祝桂秋的一条胳膊往前就走。 “小夏,你干什么啊?”祝桂秋居然红起了脸。 “啧啧,老祝你要再这样,我可看不起你了。”夏天乐道。 “你总得让我再想想么。”祝桂秋急道。 “我呸,你都想了几十年了,真是没出息,难道你还要再想几十年吗?” “小夏,这么贸然而去,阿姨她会怎么想呢?” 祝桂秋口中所说的“阿姨”,就是老王头王石的老婆。 夏天一边走,一边笑道:“老祝,你可真是矫情,是老王头打电话叫你去的,这能叫贸然吗?阿姨早就知道你们的父子关系,也早就盼着你们父子相认,她的想法就是让你们父子早日团聚。” 夏天死拽硬拉,祝桂秋半推半就,两个大男人纠缠在一起,乘着夜色进入县委机关宿舍,来到老王头住的那幢宿舍楼里。 前来开门的正是老王头两口子,看到祝桂秋,二老均是惊喜万分。 夏天呵呵一笑,也不说话,一把将祝桂秋推进门,自己转身就走。 老王头王石追出来拽住了夏天。 “哎,哎,我说小夏,你坐会儿再走么。” 听了老王头的央求,夏天不禁莞尔,“我说老王头,现在是晚饭时间,你只请我坐而不请我吃饭,明显是诚意不够嘛。” 老王头连声道:“我请你吃饭,我请你喝酒。” 夏天笑道:“算了算了,为了不影响你们父子团聚,我还是走吧。” 老王头道:“小夏,你送佛送到西,留下来陪着我们说说话,我们就可以更好的沟通了。” 夏天咧嘴一乐,“老王头,你那张嘴号称藤岭第一名嘴,那么的能说会道,哪用得着我帮你说话啊。” 说着,夏天又要拨腿。 老王头道:“你小子不吃饭了?” 夏天道:“帮你省一顿吧。” 老王头道:“你是去对面宿舍楼的娘们那里吃饭吧。” 夏天咦了一声,“老王头,你狗鼻子很灵光嘛。” 老王头凑过来小声道:“黎菁那娘们长得不赖,虽然当你老婆还差点,但当个临时工还行,你小子好自为之吧。” “老王头,你什么意思?”夏天瞪起了双眼。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老王头低声笑道:“我的事你替我保密,你的事我也替你保密,彼此彼此你看如何?” “我呸。”夏天骂道:“他娘的老王头,你敢威胁我啊?” “是交易,不是威胁。”老王头很坦然。 “去,你想得倒美。”夏天笑着说道:“你和祝桂秋的父子关系是铁的事实,而我的事只是捕风捉影,老王头,你的小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少啰嗦,干不干?” “不干。” “臭小子,你可要想好了。” “不干,坚决不干。” 老王头嘿嘿笑道:“那行,等你进了黎菁那娘们的家门,我就报警抓你的现形。” 夏天苦笑道:“老王头啊老王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老王头笑道:“不错,我是变了,以前我是个逍遥派,什么事都看得开,而现在我想要老骥栿枥,玩政治么,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用的。” “好吧,我答应你。”夏天无奈道。 老王头得意道:“这还差不多,你我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忙嘛。” “那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好好侍候黎菁那娘们去吧。” 夏天哭笑不得,但是,黎菁那里他不得不去。 因为他很想去。 第0237章五朵金花 黎菁做了不少好菜,全是夏天爱吃的,就凭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夏天就直咽口水,肚子也是咕咕的叫了起来。 不过,看到餐桌上放着六双筷子六个酒杯,夏天很是好奇,心说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不是请我一个人吃饭的啊。 再往厨房里瞧过去,果然,不是黎菁一个人在忙碌,隔着玻璃就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还好是女的,夏天稍稍松了口气,这么温馨浪漫的夜晚,夏天可不希望有别的男人与他分享。 看来吃饭的人还不少,难怪餐桌上有了十来个菜,而黎菁却还在厨房里忙碌。 夏天起身去洗手间,刚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满室的热气,浴缸里泡着一个白花花的女人。 “啊。”女人尖叫一声,急忙将自己的身体躲进了水里。 夏天也是啊的一声,甚是尴尴,慌忙退出了洗手间。 这事闹的,厨房里响起了一阵欢声笑语,想必她们也知道了夏天的狼狈。 有点内急,必须解决,夏天知道卧室里还有一个小卫生间,便调转方向朝卧室走去。 不料,刚将卧室的门推开一半,夏天就楞住了。 床上有一个美人,身上啥都没有,正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春光泄漏,美女娇怒,“你是谁?” 夏天哪敢回答,唯有迅速的拨腿后撤。 黎菁姐这是怎么了?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我才不会来呢。 忍一忍内急,夏天只得坐回到沙发上。 可是,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厨房里黎菁喊道:“小夏,你去开门。” 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女警察。 确切的讲,这是一个美女警察。 美女警察用警惕的目光瞅着夏天问道:“你是谁?” 夏天回过神来,“我叫夏天。” 美女警察点了点头“噢,你就是我大姐的干弟弟夏天。” 夏天笑了笑,“对啊,你是黎菁姐的妹妹吧?那你是几妹呢?” 美女警察却没有笑,“哼,见了姐姐不打招呼,真是没有礼貌,快叫三姐。” 夏天乐了,“这位美女,咱俩谁大谁小你搞清楚了吗?” 美女继续冷着脸,“叫我三姐。” 夏天正要开口,卧室里的美女出来了,“叫我四姐。” 洗手间的门也开了,出来一个披着浴衣的美女,“叫我五姐。” 夏天惊讶的发现,从洗手间出来的美女,和卧室里出来的美女长得一模一样。 厨房的门也被推开了,也不失时机地冒出来一位美女,微笑着道:“叫我二姐。” “不会吧,你们,你们都是姐姐吗?” 夏天这才想起来,黎菁有四个妹妹,合起来号称“五朵金花”,曾在城关镇小有名气。 个个如花似玉,五朵金花名不虚传。 夏天心里有些小激动,还好是初次见面,否则他会大激动的。 的确,夏天以前没见过黎菁的妹妹们,她一家人除了她,包括父母都生活工作在县国营农场。 这时,黎菁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笑吟吟地说道:“小夏,她们都是我的妹妹,你应该猜到了吧。” 夏天恭维道:“猜到了,猜到了,这四位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不愧为黎菁姐的妹妹啊。” 黎菁娇笑道:“那你没有看花眼吧?” 夏天也很会说话,“姐,看花眼没看花眼我不知道,反正我明天就要去眼镜店配眼镜了。” “咯咯,真会说话,快过来吃饭吧。”放下鸡汤,黎菁招呼道。 “等等。” 说等等的是美女警察。 黎菁道:“老三,有话饭后再说。” “不行不行。”美女警察道:“大姐,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和一个陌生的小屁孩吃饭,我们没有胃口呀。” 两位小美女也齐声附和,“介绍介绍。” 小屁孩?夏天哭笑不得,老子可是书记兼乡长啊。 “噢。”黎菁笑着介绍了起来,“他名叫夏天,也叫夏乘风,城东区南岙乡夏家村人,是大姐认的干弟弟,今年二十三岁,毕业于之江大学机械系,原县委书记刘东风的秘书,现在是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 美女警察打量着夏天道:“行啊小屁孩,还是个官儿么,在电话里听我姐说过,说你有一身好功夫,待会我要向你请教几手。” 夏天忙道:“不敢,不敢。” 黎菁又开始介绍她的四位妹妹。 从厨房里出的是黎菁的二妹黎红,属于已婚妇女,有一个四岁的女儿,是县农场的会计。 美女警察是黎菁的三妹黎英,刚刚结婚不久,是县农场公安分局刑侦队的刑事警察。 卧室里的小美女和浴室里的小美女是一对双胞胎,黎圆和黎姿,是黎菁的四妹和小妹,还在地区师范学校学习读书,今年年中才会毕业。 黎菁介绍完毕,黎英又开口了,“大姐,这辈份还没排呢。” “啥辈份?”黎菁一时还没明白过来。 黎英问:“大姐,就是大小呗,你收了一个干弟弟,那这个干弟弟和我们是什么关系?” 黎菁说:“你们和他当然也是兄弟姐妹关系了。” 黎英又问:“那这么一来,是兄妹还是姐妹,这个问题要搞搞清楚吧?” 黎菁笑着说:“不错不错,这个问题很重要,这个问题是要搞搞清楚。” 商量好了的,明显是不怀好意,夏天心想。 黎菁说:“我二十八岁。” 黎红说:“我二十七岁。” 黎英说:“我二十五岁。” 黎圆说:“我二十三岁。” 黎姿说:“我二十三岁。” 夏天心道,得,又多了两位姐姐两位妹妹。 黎菁问夏天,“小夏,你的生日是几几年几月份呀?” 夏天说:“一九六一年六月份啊。” 话音刚落,五姐妹都笑了。 夏天不解地问:“你们在笑什么呢?” 黎菁笑着说:“小夏,实在对不起,你可能一下子多了四位姐姐,因为黎圆和黎姿的生日是一九六一年一月一日,她俩足足比你年长了五个月。” 夏天大为泄气,叹道:“老天爷,我的姐姐够已经多的了,你为什么不给我送几个漂亮妹妹来呢?” 黎菁咯咯笑道:“快叫吧,叫了就可以吃饭了。” 没办法,夏天只得打起精神,嘴上抹蜜,二姐三姐四姐五姐的连声叫唤,他娘的,叫起来太费劲,姐姐多了忒麻烦。 第0238章五块鸡肉 果不其然,麻烦在餐桌上就开始了。 以三姐黎英为首,加上四姐黎圆和五姐黎姿,不断地刁难夏天。 夏天本来是坐在大姐黎菁和二姐黎红之间的,黎菁让他坐在那里,他当然就坐在那里。 可黎英与黎圆和黎姿不同意,说那是首席位置,上有五个姐姐,轮不到忝居末位的小弟去坐。 夏天没办法,黎菁笑而不言,他没有支持者,只得乖乖的坐在了黎圆和黎姿之间。 当然,夏天也知道,黎英与黎圆和黎姿要“欺负”他。 这正中夏天下怀,被男人欺负没意思,但他欢迎女人欺负他,因为他喜欢对女人进行反欺负,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接着是拿酒来为难夏天,黎英说弟弟初次拜见众位姐姐,按照藤岭县的风俗习惯,礼当敬酒三杯。 夏天心里嘀咕,这不是骗鬼么,老子就是如假包换的藤岭人,只听说过晚辈给长辈敬酒的,没听说过同辈的兄弟姐妹需要敬酒的。 幸亏是酒量无边,夏天不怕,所以也懒得计较,就当是逗美女姐妹们玩吧 酒是白酒,之江大曲,杯是小杯,杯杯一两,敬酒三杯,三两入肚。 刁难在继续,夏天刚吃几口菜,黎英就要求夏天分别给五位姐姐敬酒。 夏天故做为难状,他看向黎菁,想“询问”她这个“游戏”要不要继续玩下去。 黎菁回以鼓励的目光。 夏天放心了,有黎菁的允许和鼓励,他胆儿大了,弟弟“玩”姐姐,天经又地义。 当然,夏天得装装样子,至少得掩瞒自己的酒量。 一圈下来,每位姐姐敬了一杯,夏天已经喝了八两。 黎英还是不依不饶,要夏天再来两圈。 夏天不干了。 任凭黎英怎么说,黎圆黎姿怎么催,夏天就是不肯伸手碰杯。 虽然黎菁不为夏天说话,但帮夏天的人还是有的,二姐黎红就是。 黎红开口责怪三个妹妹,不能这样欺负弟弟,更何况这还是初次见面呢。 但黎英黎圆黎姿三姐妹还是不肯收兵的意思。 夏天看出来了,二姐黎红的性格比较柔弱,不象三姐黎英那么强横,至于黎圆和黎姿,则纯属瞎起哄,看热闹不怕事大。 当然,五姐妹的领导还是大姐黎菁,请夏天吃饭却召来众多妹妹,吃饭却变成欺负夏天,应该都在她的领导之下。 夏天决定“反击”,对五姐妹各个击破,扭转“被动挨打”的局面。 “黎菁姐,你们五姐妹同出一母,个个貌美如花,五朵金花是名不虚传,呵呵,但是,但是啊。” 黎菁笑问:“但是什么呀?” 夏天坏坏的一笑,“可以实话实说?” 黎菁嗯了一声,“当然可以实话实说,都是自家人嘛。” 夏天笑道:“但是,你们五姐妹还是各有不同之处的,而且是很大的不同。” 黎菁笑道:“什么不同之处,你尽管说。” “黎菁姐你,气质高贵,美艳万方,是名符其实的大姐大。” 黎英哼道:“拍马屁。” “二姐你呢,大家闺秀,贤妻良母,文静秀气,端庄典雅,是无数男人心目中的标准妻子。” 黎英嘲笑道:“肉麻,还是拍马屁。” 夏天呵呵地笑。 黎菁道:“小夏,你继续说。” 夏天笑而不语。 黎英催道:“快说,还有我们仨呢?” 夏天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继续笑,莫名所以。 黎英问黎菁,“大姐,他什么意思呀?” 黎菁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才不肯说。” 黎英盯着夏天,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说,你会没好果子吃的。” 黎菁笑了,“三妹,你这样没用,他可不是被吓大的,而是吓着别人长大的。” 夏天淡淡一笑,“不说为好,不说为好啊。” 黎英不高兴了,“看不起我们吗?” 夏天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筷子,嘴里嚼着鸡块,“吃菜,喝酒,黎菁姐,这鸡肉炒得真好吃。” 黎菁笑说:“我没那好厨艺,那是你二姐炒的。” 夏天对黎红说:“谢谢二姐,二姐你的厨艺和你的美貌是绝对的正比例。” 黎红微笑说:“喜欢吃就多吃点么。” 夏天嘴里嚼着一块鸡肉,碗里放着一块鸡肉,筷子夹着一块鸡肉,眼睛还盯着盆里剩下的两块鸡肉。 贪婪的模样让黎菁和黎英都笑了起来。 夏天嘿嘿的坏笑着,将筷子夹着的那快鸡肉,又放回到了盆里去。 黎菁先是一楞,但随即明白了夏天要表达的意思,俏脸便噌的红了起来。 “小夏,你太坏了。” 黎红这时也明白了,美丽的脸上也刹时布满了红晕。 夏天嘴里还在使劲地嚼着,脸上却笑得更坏了,“我,我怎么了,我就吃鸡肉,鸡肉太,太好吃了。” 黎菁拿眼瞪着夏天,“你个臭小子,还说。” 又羞又嗔,又恼又急,黎菁举起了手中的筷子。 夏天见势不妙,夹起碗里那块鸡肉,起身道:“吃饱了,吃饱了。”将鸡肉塞进嘴里,放下筷子离开了餐桌。 黎英嚷道:“臭小子,你还没说完呢。”伸手去拽夏天,可根本就没拽住。 黎圆和黎姿都是莫名其妙,既不明白夏天为什么坏笑,也不明白夏天为什么草草离桌而去。 黎英也没明白过来,看着黎菁和黎红问:“大姐二姐,这小子什么意思呀?” 黎红红着脸道:“大姐你说。” 黎菁道:“这个臭小子,他在对咱们五姐妹使坏呢。” 黎姿道:“他使什么坏了?我没看见他使坏呀。” 黎红道:“傻妹妹,他是用意思在使坏。” 黎圆道:“我也没看出他在使坏,你们神经过敏了吧。” 黎英道:“别打岔,听大姐说。” 黎菁道:“你们呀,都还不了解他,他是满肚子的坏水,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能使坏,刚才咱们就着了他的道了。” 黎英道:“大姐,你就直接说嘛。” 黎菁道:“我说可以,但你们不能报复,特别是三妹你,他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黎英不耐烦了,“哟,大姐你真够可以的,还没怎么着呢,就这么护着他呀。” 黎红道:“大姐,你说吧。” 第0239章黄花闺男 黎菁道:“咱们是姐妹五个吧?而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桌上刚好剩下五块鸡肉,他嘴里嚼着一块,碗里搁着着一块,筷子夹着一块,盆里还剩下两块,他是把咱们五个比作五块鸡肉呢。” 顿时,黎英娇声骂道:“这个臭小子,我找他算帐去。” 黎菁急忙拉住黎英道:“三妹,你打不过他的,去了也用。” 黎英嚷道:“大姐,他这是在骂咱们姐妹呢。” 黎菁白了黎英一眼,“傻妹妹,我不是说过了么,他就是在开玩笑呢。” 黎英恼道:“有他这样开玩笑的吗?” 黎菁笑道:“还真有,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坏坏的,什么都坏坏的。” 这边,黎圆和黎姿还没有完全明白,毕竟是年纪小,不谙世事,她俩迷惑不解,五姐妹和五块鸡肉,能有什么内在联系呢? 看到四妹五妹还是没有明白的样子,黎红便小声解释道:“两个傻丫头,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俗话,吃着嘴里的,搁在碗里的,夹在筷上的,瞅着盆里的,想着锅里的,他把咱们比喻成五块鸡肉,大姐是他嘴里嚼着的那块,我是他搁在碗里的那块,他夹在筷子上又放回盆里的那块是你们三姐,而你们两个么,是盆里剩下的那两块。” 黎圆道:“这个比喻蛮形象的么。” 黎姿道:“我看也没什么问题呀。” 黎英道:“真是两个傻妹妹,鸡妓同音你们懂不懂呀?” “他在骂我们。”黎圆和黎姿异口同声道。 黎菁道:“三妹,你别瞎说,小夏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形容他与咱们的关系而已。” 黎红瞅着黎菁道:“大姐你,你和他?” 黎菁不解地问道:“我和他什么呀?” 黎红不说话,但脸又红了。 黎英与黎圆和黎姿三姐妹,也陆续的看向了黎菁。 黎菁也脸红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呀?” 黎英问道:“大姐,你和他,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黎菁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姐弟关系呗,我去他家拜见过他爸妈和爷爷奶奶,他全家对我都是正式认可了的。” 黎英问黎红,“二姐,大姐的话你相信吗?” 黎红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相信。” 黎菁道:“事实就是这样,随便你们信不信。” 黎英盯着黎菁追问,“大姐,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事?比方说,比方说?” 黎菁伸手,在黎英的手背上打了一下,“比方你个头,你想哪儿去了?” 黎英笑道:“大姐,我也算是过来人了,我知道大姐的苦处,大姐夫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家,大姐你独守空房,身边又没个孩子,你与别的男人发生点故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么,比方说大姐你与他,我们也不全说什么的。” 黎红也笑着说道:“我看小夏蛮不错的,看样子不比大姐夫差呢。” 黎菁红着脸急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他还是个黄花闺男,再说,他早就有女朋友了,我和他的女朋友还是好朋友呢,你们要是胡言乱语,会把他气跑和吓跑的。” 黎圆问道:“大姐,他有女朋友了?” 黎菁点着头道:“岂止是有,还有两个呢,一个是从小就认识的,一个是高中同学,两个都死乞白脸的倒追他呢。” 黎红笑道:“看不出来,咱们这个干弟弟还挺有魅力的嘛。” 黎英对黎圆和黎姿说道:“四妹五妹,人家都有两个女朋友了,你们俩就别指望了。” 黎圆和黎姿立即红起了脸,各自拿起两个粉拳,在黎英身上捶打起来。 黎英咯咯笑着,躲到了黎菁和黎红身后。 黎红笑劝道:“你们别闹了,咱们这次来城关镇,主要是为了咱们的工作调动,不是来为四妹五妹找对象的。” 黎英道:“调动工作,我看够呛,一个两个还好说,咱们是想连家在內全部都调回来,包括四妹五妹的工作落实,谈何容易呀。” 黎红也道:“是呀,以前大姐还能与程运来书记说得上话,现在是王文耀当县委书记,大姐和他说不上话,咱们想调回城关镇就更困难了。” 黎菁指了指客厅方向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我的干弟弟有这个能力。” 黎英讶然道:“他?不会吧?” 黎红也道:“大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黎菁肯定道:“他一定能,我保证。” 黎英还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他有多大能耐呀,要是刘东风当县委书记,我还能相信,现在是王文耀当一把手,他在王文耀面前抖不起来吧。” “二妹,三妹,你们听我慢慢的道来……” 黎菁说来话长,将夏天与王文耀的关系变化,及王文耀当上县委书记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四个妹妹。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小夏现在是王文耀书记面前的第一红人,王文耀要想坐稳县委书记的位置,至少在近期还离不开小夏的帮助。” 黎红点着头道:“我明白了,大姐你让我们过来说调动工作的事,原来是要走小夏的关系呀。” 黎菁嗯了一声,“对,小夏肯定能帮助你们。” 黎英道:“大姐,我刚才可是把他给得罪了。” 黎菁摇着头笑道:“放心,他不是小心眼的人,就刚才那种事,我们在南岙乡经常捉弄他,他可从来都没生过气。” 黎红担心地问道:“大姐,你们是朋友,我们才刚刚认识,不大一样的,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黎菁轻轻一笑,“没关系,他这个人心软,只要求他,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帮忙,尤其是女人,漂亮的女人。” 黎英皱起了眉头,“求他?我可拉不下这个面子。” 黎菁笑着说道:“三妹,特别是你的工作调动,还非得他出面不可,你喜欢当警察,当的还是刑事警察,而县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白九龙,刑侦队是白九龙的一亩三分地,局长政委都管不了,可他是小夏最要好的朋友,只要小夏说句话,你的调动就很容易解决,而要是他从中作梗,你就是王文耀书记的女儿也进不去。” 黎英点着头道:“这倒也是,那,那咱们一起去求他?” 五姐妹来到客厅,却发现夏天不见了。 第0240章助人为乐 黎英对黎菁说:“大姐,他不会因为生气而跑了吧。” “不会,不会。”黎菁摇着头说:“他要列席明天的干部大会,肯定不会连夜跑回家去,再说在城关镇里,他还没有可以去借住的朋友,住旅馆招待所么,他可舍不得花那个钱。” 于是,五姐妹分头寻找夏天。 黎菁的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餐厅厨房书房浴室大卧室小卧室,一个不缺。 五姐妹挨个房间找过去,直到来至浴室门边,领头的黎红刚一拉开门,却马上又将门关了回去。 “大姐,他好象在里面洗澡。” 五姐妹面面相觑,黎菁更是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黎菁冲着浴室喊了起来。 “小夏,你在里面吗?” “在啊。” “你在干吗?” “洗澡呗。” “洗好了吗?” “黎菁姐,什么叫洗好了?” “坏弟弟。” “呵呵。” “小夏,洗好了你就出来,姐找你有事说。” “黎菁姐,我今晚不准备出来了。” “为什么呀?” “因为你们欺负我,我惹不起,可我躲得起啊。” “咯咯,我们错了,你出来,我们保证不欺负你了。” “可是,我出不来了。” “为什么出不来了?” “我的衣服全湿了。” “咯咯,那怎么办呀?” “黎菁姐,帮我找件衣服吧。” “咯咯,衣服来了。” “你们……你们别都进来啊。” 黎菁推开浴室的门,带头走了进去。 黎红黎英黎圆黎姿,竟然都涌进了浴室。 夏天慌忙缩起身子,钻进了冒着雾气的热水里,只让脑袋露在外面。 “你们要干什么?黎菁姐,你们不要乱来啊。” 黎菁咯咯笑道:“我们就是要乱来,你怎么着呀。” 夏天苦笑着道:“我还能怎么着,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喽。” 黎菁居然在浴缸边蹲了下来,伸手在夏天的鼻子上刮了几下,笑着说道:“你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吗,告诉你吧,我们可一点都不怕。” “呵呵。”夏天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黎菁姐,各位姐姐,咱们是一家人,咱们就和睦相处吧,” 黎菁笑道:“我同意。” 黎红笑道:“我们都同意。” 夏天央求道:“那你们先出去,等我出来咱们再说好吗?” 黎英笑道:“我看不用了,就在这里吧,一边洗澡一边说话也挺好的。” 说得夏天心里痒痒的,可嘴上却假惺惺的说道:“姐姐们,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啊。” 黎菁又咯咯地笑起来,“小夏,你就别装了,你与戴小玉和程子涵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还有,你给某些女同志发通行证的时候,为什么不强调男女授受不亲了?” 夏天乐呵道:“那不一样,她们是自己人,可这几位姐姐么,呵呵。” 黎红笑着问道:“小夏,你什么意思,你都叫我们姐姐了,我们还不是自己人吗?” 夏天坏笑道:“还不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吧。” 黎英笑着问道:“那你说说,怎样才算是自己人呢?” 夏天一脸坏相,看着黎菁道:“这个这个,呵呵,这个么,黎菁姐是知道的,你们问她吧。” 黎菁的脸红一下,扭头吩咐黎圆和黎姿,“老四老五,你们先出去。” 黎圆和黎姿还是黄花闺女,黎菁和夏天那点事,特别是关于那个“通行证”,她不想让黎圆和黎姿知道。 黎红和黎英属于“过来人”,黎菁认为她们可以知道。 可黎圆和黎姿却不愿意离开浴室。 黎圆说:“我也是姐姐,凭什么让我出去呀。” 黎姿说:“我也不出去,我正想看你们干坏事呢。” 夏天不禁莞尔,“我同意,我同意,姐妹姐妹,应该有福同享嘛。” 黎菁又气又好笑,“坏蛋,信不信我把你从水里给揪上来。” 夏天马上说道:“这可不行,咱们有言在先,要先拿到通行证,才有资格参观鉴赏,黎菁姐,你可不能破坏规矩啊。” 黎菁娇笑道:“放心,我会遵守规矩的。” 夏天闭上双眼,咧着嘴乐道:“五位美女陪在旁边,这澡泡得舒服啊。” 黎红好奇地问:“大姐,那通行证是怎么回事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黎菁还是说了起来,她指了指浴缸道:“有一个坏蛋,他有一条棍子,估计比一般人的要大一倍,南岙乡某些妇女同志很想参观一下,但这个坏蛋不肯给妇女同志参观,在妇女同志们的强烈要求下,这个坏蛋才勉强同意,但他设置了严格的考验制度,只有通过三重严格的考验,才能拿到参观的通行证,只有拿到通行证的妇女同志,才能进行实地参观。” 黎英率先笑个不停,“咯咯,不就是一条棍子么,又不是没有见过,谁稀罕呀。” 黎红却又是脸红,“大姐,这个弟弟果真是一个坏弟弟哦。” 夏天得意洋洋,嘴上却委屈地说道:“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是她们主动要求参观,我只不过是在学习雷锋助人为乐罢了。” 黎英骂道:“臭小子,你要是再装蒜,我现在就把你揪上来给参观了。” 黎红拿手捅了黎英一下,“三妹,不许骂人,咱们是来找弟弟说事的,好好说话么。” 夏天还是闭着双眼,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事,县农场都快解散了,你们肯定是说工作调动的事。” 黎菁咦了一声,“小夏,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我们在餐厅里说工作调动,你在这里应该听不见的呀。” 夏天道:“黎菁姐,我不是去了一趟王文耀书记那里吗,他办公桌上就放着一份文件,我看了一眼,是关于县农场改制的决定,我是根据文件猜到的,县农场连年亏损,县财政不堪负担,所谓的改制,说白了就是解散,就是干部待岗职工下岗,铁饭碗没了,大家伙都自谋职业。” 黎菁点着头道:“情况正是这样的,我的家人们都想调回来,我想请你帮忙。” 夏天噢了一声,“这没问题,不就是开后门吗,但是,但是啊。” 第0241章吃里扒外 但是,但是啊,这是夏天著名的口头禅,黎菁岂能不知,这意味着肯定后的否定,或是肯定之后的一大堆条件和要求。 黎菁白了夏天一眼,目光的意义不明,“哎,你可别想趁机占我们的便宜呀。” 这话说得夏天心里直乐,因为他的理解是黎菁吃里扒外,正话反说,是在鼓励他趁机占点便宜呢。 呵呵一笑,夏天坏坏地说:“这是必须的啊,付出是需要回报的,我又不是大公无私的人,怎么可能做亏本的生意呢。” 黎菁笑着说:“好呀,只要你把我父母和妹妹们的户口都迁回城关镇,并帮忙落实工作,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这个,这个难度有点大啊。”夏天皱起眉头说:“调动工作问题还不是很大,但迁户口的难度不小,而且是全家都迁,这难度实在太大了,更要命的是城关镇的户口卡得很严,不好进啊。” 黎菁看着夏天说:“对别人来说是难事,对你来说就不是,别忘了城关镇镇长陈林扬是你的铁哥们,只要你开口的事情,他是不会不办的。” 一边说着,黎菁还一边冲着夏天挤眉弄眼。 夏天心领神会,端起脸说:“找老陈办事也得有个讲究,我自己的事情,老陈办起来一定是二话不说,但要办的是别人的事情,老陈这家伙就会耍滑头打折扣了。” 黎菁嗯了声,“这倒也是,老陈这个人我了解,只会帮自己人的忙,但是小夏,我总是自己人吧。” 夏天点着头说:“那是当然了,黎菁姐,你爸妈的户口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好弟弟,姐谢谢你。” 黎菁大大方方地在夏天脸上亲了一下。 对于黎菁的出格举动,四个妹妹都看呆了。 夏天得寸进尺,“黎菁姐,这不太够吧?” “坏弟弟,你可真会来事。”嘴里嗔怪着,行动上黎菁可不怠慢,捧着夏天的脸又亲了几下,“行了吧,坏蛋?” “这还差不多。”夏天还是闭着眼睛,脸上坏坏的,“自己人的事么,黎菁姐你就放心吧。” 黎红问道:“小夏,你的黎菁姐是你的自己人,那我是不是你的自己人呀?” “不是。”夏天摇着头。 “为什么不是呢?”黎红问。 夏天摇头晃脑地说:“关于自己人么,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只有我承认是自己人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黎菁笑着说:“你已经喊我姐了,我应该就是你的自己人了呀。” 黎英也说:“就是么?姐是不能白叫的。” “呵呵。”夏天笑着说:“二姐啊,我之所以叫你二姐,完全是因为客气,并不是真正的二姐哦。” 黎红笑着问:“那我怎样才能算真正的二姐呢?” “这个这个,呵呵。”夏天坏笑着说:“要想做真正的二姐吧,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关键在于你自己的思想解放不解放喽。” 黎英笑着问:“我的思想就很解放,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和怎么做?” 夏天睁开眼睛瞟了黎英一下,“你对我不好,二姐对我很好,你想成为我真正的三姐,还差着远呢。” 黎圆问:“那我呢?” 黎姿说:“还有我。” 夏天嗯了一声,“你们两个么,是三姐的小帮凶,帮着三姐欺负我,也比不上二姐对我好。” 黎圆和黎姿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以后不欺负你了。” “这态度还算不错,我喜欢。”夏天点着头道。 黎红又问了,“小夏,要做真正的自己人,到底需要做什么和怎么做呢?”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有现成的榜样啊,黎菁姐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可以向她学习做什么和怎么做。” 黎菁急忙推托,“小夏,你想使坏也别捎上我么。” 夏天又笑着闭上了双眼,“呵呵,那我就不知道怎么说喽。” 黎红和黎英,黎圆和黎姿,四姐妹一齐瞅着黎菁。 “好吧,好吧。”黎菁无奈的说:“可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和怎么做呀。” “呵呵,请黎菁姐你附耳过来。” 夏天凑在黎菁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好一会。 黎菁听罢,红着脸嗔道:“坏蛋,这是一锅烩,你野心可真大。” “你不听话?”夏天在黎菁脸上轻拧了一下。 黎菁装出一付“乖乖”的模样,小声道:“可是,可是第一碗你都还没吃,不能乱了秩序去吃后面几碗么。” “呵呵,这个我心里有数,心里有数。”夏天又在黎菁的脸蛋上轻拍了几下,坏笑道:“黎菁姐,你就放心吧,不先吃了你这第一碗,我是不会去吃后面几碗的,不能坏了秩序嘛,但是,但是啊,我这叫做有备无患,你这第一碗要是表现不好,不好吃的话,那我就只好去吃后面几碗去喽。” 黎菁冲夏天秀了秀媚眼,起身离开了浴室。 姐姐离开,妹妹们当然也跟着去。 客厅里,四妹黎圆和五妹黎姿不住的问大姐黎菁,这第一碗和后面几碗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俩没有听懂。 黎菁红着脸笑而不语。 二妹黎红和三妹黎英却早已听懂了。 黎红虽没开口,但也是一脸的红晕。 黎英对黎圆和黎姿说:“两个傻妹妹,大姐这是在吃里扒外,和这小子一唱一和,想把咱们都弄到碗里吃掉,你没听见吗,大姐是所谓的第一碗,咱们几个是后面几碗呢。” 这下黎圆和黎姿懂了,两个人都红起了脸。 黎英对黎菁说:“大姐,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大姐呀。” 黎菁瞪了黎英一眼说:“我在电话里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是你们自己自愿来的,你们现在反悔也来得及嘛,再说了,他也没对我做过过分的事,更不会逼着你们去做过分的事。” 黎红问黎菁,“大姐,那刚才你们在嘀咕什么呀?” 黎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说了,你们要做他的真姐姐和他说的自己人,必须要做到以下三点,一是他要打你们的屁股,二是他要对你们进行实地考察,三是你们要向他申请特殊通行证。” 姐姐说完,妹妹们顿时暴笑起来。 第0242章打拉压拽 笑归笑,但笑过之后,夏天出的“题目”还是需要面对,或答应或不答应,都必须作出选择。 因为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解散县农场是两年前就开始酝酿的决策,那时候的县委书记还是刘东风,老头对这个巨大的亏损大户兼财政包袱曾经深恶痛绝。 接替刘东风出任县委书记的程运来,在别的事情上大多是与刘东风唱反调的,唯独在县农场的存废问题上,与刘东风是惊人的一致。 放在新任县委书记王文耀办公桌上的那份文件,是县农委关于县农场改制的计划报告,正是程运来书记的“杰作”,只因程运来去了外地学习,还来不及拿到县常委会上讨论通过。 夏天估计,王文耀正式上任后,农委的那份文件必定会顺利通过,王文耀比刘东风和程运来更懂经济,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的一把火肯定会烧向县农场。 可以想象几千名干部职工下岗后的景象,有关系的走后门,没关系的干瞪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象黎家姐妹这样未雨绸缪,算是把“工作”做在了前头。 黎菁是聪明人,以她的美貌为资本,只要愿意“付出”,她完全可以“趟平”县委大院。 即使不走歪门邪道,以黎菁在县委大院工作攒下的人脉,解决父母的户口回迁应该不在话下。 四妹五妹的工作也不成问题,藤岭县这几年中小学教育发展得很快,师资力量比较薄弱,象四妹五妹这样的师范生,最受各中小学欢迎。 但工作落实易,单位好孬却难以确定,城关镇就那几所学校,无数人都想进,可大部分人还是得去乡镇中小学,四妹五妹想进入城关镇所属的中小学工作,非得走后门不可。 至于二妹黎红和三妹黎英及两个妹夫的工作调动安排,那更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三妹黎英是个警察,属于正式干部编制,她的调动比较好办,只要接收单位同意就行。 而二妹黎红不是正式干部编制,她这个会计属于以工代干,名义上是干部,实际上是职工,很少有单位愿意接收这样身份的人,更别说是城关镇范围内的单位了。 二妹夫和三妹夫的情况更糟,二妹夫是农场职工,要么下岗,要么承包农场的耕地,成为不是农业户口的农民,三妹夫是农技员,但他是从农村进入农场工作的,虽然是干部待遇,但没有城镇户口,二妹夫三妹夫想要进城关镇,这个后门很难开。 黎菁却认定夏天能行,能帮她家的人走通后门。 二妹黎红很相信大姐的话。 三妹黎英相信大姐,却不相信夏天。 四妹五妹从来没有自己的主张,一切都听大姐的,哪怕那是一个坑。 夏天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五姐妹还在嘀咕,不知道她们是在嘀咕夏天,还是在嘀咕自己的事情。 看到夏天出来,五姐妹立即停止嘀咕,表情各异地盯着夏天。 气氛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黎菁拿起电话一听,便冲夏天做了个只有他俩才懂的手势,告诉他来电话的人,正是他的搭挡,南岙乡党委副书记周汉滨。 夏天咧嘴一乐,不客气地走过去,挤坐在黎菁和黎红之间,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听周汉滨说些什么。 对周汉滨,夏天是既同情又幸灾乐祸,他知道他正承受着双重煎熬,一方面,王文耀取代程运来出任县委书记,他成了失势者,另一方面,马寡妇怀了他的孩子,成了他沉重而又甩不掉的包袱。 电话这边,黎菁问道:“是汉滨同志呀,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周汉滨道:“黎菁同志,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有事找夏天同志。” 黎菁道:“你找夏天同志,怎么打电话给我呀?” 周汉滨道:“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他在你那里。” 黎菁捂着话筒看着夏天。 夏天无奈的耸着双肩。 夏天和黎菁走得“近”,周汉滨是知道的,他自己与马寡妇有“事”,当然不会对夏天和黎菁的事说三道四。 周汉滨也算得清楚,夏天来城关镇出差,晚上一定是待在黎菁家里。 黎菁只好承认夏天在她这里,也同意周汉滨来她家找夏天。 待黎菁搁下电话,黎红问她,“大姐,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 黎菁道:“二妹你可以留下,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到卧室去,客人没走不许出来。” 尽管黎英黎圆黎姿都很不情愿,但黎菁摆出了大姐的架子,三姐妹只好乖乖的去了卧室。 黎菁笑着问夏天,“你打算怎么应付周汉滨?” 夏天笑道:“四个字,打拉压拽。” 黎菁咯咯笑道:“打拉压拽,你这是拿他当猴耍呀。” “不是,绝对不是。”夏天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周汉滨不是坏人,也有一定的能力,只不过他和我没在同一条道上走而已,所以,我对他的原则是又打又拉又压又拽,以他现在的处境,我就需要对他既压又拽。” 黎菁又笑问:“你对周汉滨又打又拉又压又拽,那你到底是想得到什么呢?” 夏天道:“我想把他摁在南岙乡,并且在工作上支持我。” 黎菁道:“如意算盘打得不赖。” 夏天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黎菁道:“当然了,周汉滨也是有野心的。” 夏天道:“周汉滨的野心总比不上罗太良的野心强烈吧?” 黎菁道:“这个我同意,这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同,罗太良是平民出身,他更渇望出人头地,他反而更容易冒险,而周汉滨恰恰相反。” 夏天道:“我摁着周汉滨不让他离开,正是要利用他来牵制罗太良和陈国平以及韩文泽,只要他们四个人不联合起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黎菁道:“利用周汉滨和马寡妇的事,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夏天道:“说对了,这是他的软肋,你就看我怎么折腾他吧。” 周汉滨很快就来了。 黎菁开门,一边热情招呼,一边把周汉滨迎了进来。 周汉滨看到夏天身边还坐着一个黎红,稍稍的楞了一下。 夏天笑道:“老周,别看到美女就傻眼了哦。” 第0243章老周求救 周汉滨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看到陌生人,出于礼貌只得勉强笑了笑。 黎菁一边倒水,一边介绍黎红,还特别点明是“自己人”。 周汉滨稍松了口气,又见夏天仅穿着睡衣,与黎菁黎红坐得那么近,便心里一阵嫉妒,他以为和自己与马寡妇一样,夏天已把黎菁黎红搞到了床上。 “老夏,我不如你啊。” 夏天一边吸着烟,一边笑着说:“你老周也很不赖嘛。” 周汉滨毫不顾忌地说:“我可比不上你,你是左搂右抱,姐妹并蒂,而我却是内外交困,一个四手女人,就让我束手无策了。” 这话让黎菁黎红脸红,黎菁忙说:“老周,你不要胡说八道。” 周汉滨还要说:“难道不是么,男女交往就那么点事,交着交着,还不是交到床上去吗?” 黎菁又羞又急,对夏天说:“小夏,老周胡言乱语,你也不管管呀。” 夏天打着哈哈,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脸上的表情极其暧昧,“老周,你的思想有问题,很有问题啊。” 周汉滨说:“客观上没问题,主观上也不会有问题,客观上出问题了,主观上不出问题都难。” 夏天笑着说:“你少来,不要把一切都推给客观,就拿你和马寡妇的事情来说,你要是没有打牌的嗜好,也不会混到乡邮电所去,你要是不到乡邮电所去,你也不会和马寡妇搞到床上去,你和马寡妇不搞到床上去,马寡妇也不会怀上你的孩子,你说说,你这是客观问题还是主观问题?” 周汉滨苦笑着说:“照你这么说,我的问题还是客观问题,要是不把我挤到南岙乡去,我也不会有现在的烦恼啊。” 黎菁笑着说:“你们俩呀,是在讨论一个永远也搞不明白的问题,就象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没有实际意义么。” 夏天瞅着周汉滨说:“黎菁姐说得对,老周你深夜找我,不会是专门跟我讨论主客观问题吧。” 周汉滨轻轻的一声叹息,“老夏,你是知道的,我的处境很尴尬啊。”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哪里尴尬了?我可没看出来,你不要见风是雨,不要杞人忧天嘛。” 周汉滨说:“我听说王文耀上任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将是清洗程运来书记的人马。” 夏天笑着摇头,“不可能,这肯定是谣言。” 黎菁也说:“这怎么可能呢,现在不可能再搞政治运动的。” 周汉滨说:“据我所知,会以整党的名义,会以清理三种人的名义。” 夏天还是摇头,“老周,你再说危言耸听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周汉滨看着夏天问:“老夏,我找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我刚才说的那种事?” 夏天郑重地说:“绝对没有。” 周汉滨追问:“真的没有?” 夏天严肃地说:“真的没有,我下午和王文耀书记私下谈过,作为新任县委书记,他不会立即在人事问题上掀起腥风血雨的。” 黎菁点着头说:“我也相信王文耀书记不会那样做,但局部调整肯定是免不了的。” 夏天对周汉滨说:“老周,你如果还不放心,可以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去找王文耀书记当面谈一谈。” 周汉滨又苦笑起来,“老夏,不瞒你说,我刚才就去了王文耀书记家,我也想争取主动嘛,可是,可是王文耀书记家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而且去的大多是各乡镇各部门的一把手,我还不够格啊,所以我没进门就回头找你来了。” 夏天呵呵一笑,“是啊是啊,拍马屁的人,见风使舵的人,他们今天晚上是肯定要往王文耀书记家里去的。” 黎菁关切地问:“老周,那你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犹豫了一下,周汉滨说:“就目前的政治气候来说,我最好躲在南岙乡,远离县城才是上上之策。” 黎菁点着头说:“作为同事,我觉得你的想法不错。” 周汉滨又是一声叹息,“唉,就怕老夏不愿意,要把我赶走啊。” 夏天咧嘴一乐,“老周,我赶你了吗?” 周汉滨说:“你嘴上倒是没说,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可不知道。” 夏天爽快地说:“老周啊,我给你一句发自肺腑的话,只要你愿意,我真诚的欢迎你做我的搭档。” 周汉滨哦了一声,“真的?” 夏天嗯了一声,“当然。” 周汉滨说:“老夏,你解决了我的一大困惑,我谢谢你。” 夏天笑了笑,“但是,但是啊。” 口头禅又来了,周汉滨怔了怔,“但是什么呢?” 夏天嘿嘿而笑,只是瞅着周汉滨而不说话。 周汉滨颓然,满脸都是苦色。 黎菁也只是微笑,没有开口的意思。 夏天的这个“但是,但是啊”,当然指的是周汉滨和马寡妇马翠花的事。 周汉滨知道,他和马翠花的事难就难在马翠花怀上了他的孩子。 马翠花结过三次婚生过三个儿子,可三个儿子都被男方带走了,她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在自己身边。 而且马翠花性格刚强,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等于是要她的命。 夏天见周汉滨沉默,便语重心长地说:“老周,你与马翠花的事必须圆满解决,不能成为你事业上的绊脚石,而依现在看来,你娶她为妻,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望望黎菁,看看夏天,周汉滨无奈的问:“难道,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黎菁摇了摇头说:“老周,小夏说得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个人问题不是小事,老周你要慎重哦。” 周汉滨眼巴巴的看着夏天说:“老夏,你鬼主意多,你帮我想个更好的办法么。” 夏天呵呵一笑,“老周,马翠花不好吗?” 周汉滨说:“我能说她不好吗,但她年龄上毕竟大我好几岁,又结过三次婚生过三个孩子,就是我同意娶她,我家里也肯定坚决反对的。” 夏天两手一摊,坏笑着说:“那我就没办法喽,马翠花是把你告县纪委,神仙也救不了你哟。” 周汉滨又是苦笑不已,“老夏啊,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 第0244章向我学习 周汉滨的话说得阴阳怪气,而是意有所知,夏天岂能不懂? 但夏天想趁机开开黎菁和黎红姐妹俩的玩笑,便假装糊涂,他问周汉滨,“老周,什么叫你不如我?你什么意思嘛。” 看了看黎菁黎红,周汉滨笑道:“你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我却被马翠花一个人就缠得脱不开身,我真的不如你啊。” 夏天夸张地噢了一声,“你说的是这个啊,老周啊老周,说到这个方面,你确实不能和我相比,你得向我学习哟。” 一面得意自夸,夏天一面大胆出手,左右出击,将黎菁和黎红搂向自己。 黎菁和黎红大羞,急忙用力挣脱,无奈夏天臂力强大,将她二人搂得紧紧的,二人只好半推半就,小鸟依人似的靠在夏天身上。 其实,黎红的难为情是真的,而黎菁的难为情却是装出来的,她巴不得粘到夏天身上去,要不是有周汉滨这个外人在场,她早就主动的投怀送抱了。 夏天还笑着问:“老周,怎么样啊?” 周汉滨翘了翘大拇指,哈哈大笑,“所以么,我说我不如你嘛。” 夏天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周,所以我才说你要向我学习哦。” 周汉滨陪起笑脸道:“向你学习,坚决向你学习。” 夏天乐呵着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周汉滨点着头笑道:“放心了,放心了,你我彼此彼此,都是一路货色,我当然放心了。” 夏天问道:“老周,那你和马翠花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周汉滨道:“听你的安排。” 夏天笑道:“那我有喜酒喝了。” 周汉滨也笑着问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几时能喝你的喜酒呢?” “呵呵。”夏天瞅了瞅黎菁黎红两张红扑扑的脸,坏笑着道:“老周,我的喜酒你恐怕暂时还喝不到啊。” 周汉滨笑问:“你一手一个,这喜酒怎么就喝不到呢?” 夏天笑道:“老周,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了,你是非娶马翠花不可,我是不用对黎菁姐黎红姐负责的,因为我和她们是朋友,我们的关系叫做红颜知己,我们互相帮助,互通有无,互相关爱,我们是自己人,是一家人。” 周汉滨哦了一声,“老夏,你这么一说,我倒要请教了。” 夏天问:“请教什么?” 周汉滨道:“请教如何与女同志交往啊。” “噢。”夏天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不难,这个你算问对人了。” 周汉滨笑道:“也是,也是,你能让她们服服贴贴,肯定是很有一套。” “那是当然了。”夏天笑着说道:“女人嘛,除了疼她哄她骗她,主要还需管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女人的臭德性,作为男人,要想让女人服服贴贴,那就得管教她,可怎么管教呢?那就得打她,这个打就是打屁股的打,女人的屁股就是用来让男人打的,你打她的屁股,她就会服服贴贴,你不打她,她不但会上房揭瓦,她还会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周汉滨听得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说得很有道理,我就是太迁就马翠花了,所以她越来越放肆了。” 夏天忙道:“但是你要注意啊,马翠花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可不能打她啊。” “我知道,我知道。”周汉滨催道:“老夏,你继续说。”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追女孩和追女人,是两门完全不同的学问,追女孩你得先想好退路,追得到不算本事,追得到甩得了那才叫本事,而追女人却靠的是本钱,你有那方面的本钱,你就能追到手,你要是没那个本钱,就趁早死了那个心,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周汉滨不解道:“那么,你说马翠花是女孩呢,还是女人呢?” 夏天呵呵笑道:“你老周运气太好,追的是一个奇珍异宝,你的马翠花当然不是女孩,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但你的马翠花没有老公,这样的女人往往是最危险的,一旦被她粘上了,你就很难摆脱喽。” 周汉滨自嘲道:“我就是这样的,教训,教训啊。” 夏天还拿黎菁黎红举例,“比方说我的黎菁姐和黎红姐吧,她们都是有老公的,一般情况下,她们是不会粘我的,所以我对待她们,就是招之即来,挥之能去,这就叫追得到甩得了。” 周汉滨哈哈大笑,“我服了,老夏,我服了。” 夏天笑道:“好了,夜已深了,我也要息息了,老周你如果还要请教,那咱们回到南岙乡后再继续,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周汉滨一边起身,一边忍俊不禁,心说夏天真是了不起,看黎菁黎红那“服服贴贴”的样子,今晚肯定是一场床上大战呢。 告辞出来,周汉滨心情舒畅。 因为夏天主动暴露他与黎菁黎红的关系,分明就是告诉周汉滨,我和你是一路货色,你的丑事我知道,我的丑事你也知道,咱俩彼此彼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周汉滨心里有了初步的打算,现在是王文耀当县委书记,而夏天是王文耀的红人,自己只要与夏天搞好关系,就相当于与王文耀搞好关系。 当然,马翠花这枚苦果他也得咽下去,周汉滨明白,如果他不安抚好马翠花,让丑事外扬,夏天是不会放过他的。 没有办法,小不忍则乱大谋,县政坛的风云变幻太眼花瞭乱,作为一个失势者,保得安全才是最要紧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周汉滨是开心了,可这会的夏天却是惨了。 黎菁大大的生气,招呼四个妹妹,纷纷扑向夏天。 夏天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身上仅仅只有一件睡衣,往外跑是不可能的,而在黎菁家里,他的下场就是瓮中之鳖,束手就擒。 “救命啊。” 夏天从客厅逃进了卧室。 以黎菁为首,五姐妹手拿各种“武器”,穷追不舍。 躲到哪儿才会安全呢? 五姐妹中,警察黎英的战斗力当然是最强的,她拿着一把饭铲,一马当先,来势凶猛。 好男不跟女斗。 夏天慌不择路,急中生智,身体趴到楼板上,吱溜溜的滑进床底下面去了。 黎菁又气又好笑,娇叱道:“臭小子,你给我快出来。” 第0245章老鼠戏猫 钻进床底下,夏天就咧着嘴乐了,因为床底铺着一层络麻织成的地毯,隔开了水泥楼板,一点都不凉。 更重要的是“安全”,五姐妹手里拿着的都是短“武器”,这床底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地。 五姐妹围着棕棚床无计可施,除了笑骂只有干瞪眼,谁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夏天却更是大饱眼福,因为十条玉腿都在床边,属于不看白不看的意外收获。 当然,这不是战争而是游戏,是周瑜打黄盖,黎菁率领妹妹们愿意追,夏天便愿意做个被追的猎物。 姐妹们开始嘲笑,堂堂的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居然躲到了床底下,传出去必将贻笑大方。 夏天不为所动,讥讽嘲笑得了什么,而旦他也算定了这只是“家丑”,五姐妹断然不会外扬。 陪着五位美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是多么幸福光荣的事情,夏天心道,老子骄傲着呢。 不对,不是猫捉老鼠,应该是老鼠戏猫,五只美丽的老鼠和一只英雄的猫的故事。 这么一想,夏天心里更高兴了。 这时,黎菁问道:“小夏,你出不出来?” 夏天坚定的应道:“不出来。” 黎菁笑着追问道:“你真的不出来?” 夏天的回答大义凛然,“大丈夫男子汉,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打死我我也不出来。” 五姐妹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黎红心软,她说:“小夏,你出来吧,我们不玩了。” 夏天急忙讨好,“二姐啊,我是相信你的,但我信不过个别同志啊。” 这个别同志,当然是指黎英,她也“自觉”的对号入座,“臭小子,你是在说我吗?” 夏天道:“说的就是你,臭警察,假小子。” 黎英咯咯笑道:“谁让你欺负我大姐二姐呢。” 夏天道:“臭警察,你不要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我哪里欺负大姐二姐了,大姐,二姐,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欺负你们了吗?” 黎菁黎红异口同声道:“没有。” 夏天道:“所以,你们没有理由追杀我。” 黎菁道:“小夏,我们停战,你出来吧。” 夏天还是趴着不动,“黎菁姐,我不相信你。” 黎菁道:“难道你真打算整个晚上都待在床底下吗?” 夏天应得毫不犹豫,“是的,我正这么打算来着,你要是关心我,那就给我拿一条被子来吧。” 黎菁听得咯咯娇笑不已,“好吧,你等着呀。” 笑声里,十条玉腿少了四条。 这时,其他六条腿的主人都坐到了床上,让六条小腿挂在了床沿上。 其中有两条腿,不知道其主人是怎么想的,竟毫不设防的暴露在夏天的“攻击范围”之内。 这是谁的腿? 可惜,卧室里只开着两盏壁灯,灯光有些昏黄,不然的话,夏天也许能由腿识人,判断出这两条腿的主人是谁。 近在咫尺,夏天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 两条腿没动,夏天胆子大了,他又伸手过去,在小腿肚上摸了几下。 两条腿还是没逃,不但没逃,反而从上往下多垂下了一截。 夏天大喜,双手齐发,一手一腿,对着两条腿开起了玩笑。 这两条腿也很配合,不逃不避,反而主动的与夏天的两只手配合起来。 夏天想,她们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正琢磨间,另外四条腿回来了。 只听得黎菁笑着说:“小夏,被子给你拿来了” 接着,是五姐妹的混合笑声。 夏天楞了一下,心说要糟,去外面拿被子,难道卧室里没有被子? 突然,两盏亮着的壁灯也灭了。 夏天提高警惕,严防五姐妹的偷袭,与那两条腿的纠缠也不得不暂告一段落。 这时,黎英说话了,“臭小子,我们没找到被子呀。” 夏天呵呵一笑,“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也不冷。” 黎英问:“你真的不冷吗?”夏 天应得相当的坚决,“不冷不冷,我还觉得热呢,啊,太热了。” 黎英咯咯地笑着说:“那好吧,既然你嫌太热,那我们就帮你凉快凉快吧。” 夏天忙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黎菁笑着说:“小夏,用电风扇帮你凉快,这可以吧?” 话音刚落,夏天就迎接了一股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伴陌着五姐妹的笑声,风呼呼的吹进了床底下。 冷啊,夏天骂道:“臭娘们,你们这是要谋杀我啊。” 黎英笑道:“臭小子,凉快不凉快呀?” 夏天恨得直咬牙,心里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菁姐,你他娘的是不是我姐啊。” 黎菁一点都不生气,也不焦急,“小夏,对不起呀,这不关我的事,这都是老三的主意。” 夏天恼道:“你当大姐的,就不能制止她害我吗?” 黎菁笑道:“没办法,我打不过她,所以我制止不了她,你还是出来吧。” 夏天咬牙坚持,“不出来,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黎菁娇声道:“那你要小心了,老三说你如果还不出来,她就要用水攻的办法对付你,你是知道的,那地毯吸水呀。” 夏天绝望了,可以与天斗与地斗,但千万不能跟人民警察斗啊。 风在吹,人很冷,五姐妹的“攻势”在加强。 黎英嚷嚷道:“姓夏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现在再给你十秒钟,十,九,八……” 这是最后通谍,夏天崩溃了。 “五,四,三……” 夏天慌忙叫道:“投降投降,我投降。” 这下轮到五姐妹得意了,黎英高声喊道:“双手抱头,快点出来。” 夏天哭笑不得,“报告警察姐姐,双手抱头,我就出不来了。” 五姐妹又笑倒一片。 黎英吼道:“姓夏的,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先爬出来,再双手抱头站起来。” 夏天磨磨蹭蹭的,但还是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可是,爬是爬出来了,但夏天却撅着屁股不肯起身。 五姐妹一边欢笑,一边欣赏着夏天的狼狈相。 黎英毫不客气,从床上下来,在夏天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少装蒜,快起来站好。” 夏天哭丧着脸,双手抱头,慢慢的爬了起来。 五姐妹齐齐的盯着夏天。 忽地,五姐妹目瞪口呆。 因为夏天身上的睡衣,这时却向下滑落而去。 第0246章非常满意 五姐妹一边纷纷娇声惊呼,一边扭过头去,不敢再看着夏天。 “呵呵,你们上当喽。”夏天没有让睡衣下滑到尽头,他乘着五姐妹扭头的功夫,提起睡衣逃出了卧室。 待五姐妹追将出来,夏天已逃入了书房。 书房小巧玲珑,满眼是书,最重要的是书房的门可以从里面锁上,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夏天坐在书桌前的皮椅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娘的,今晚被欺负惨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黎菁在门外说道:“小夏,你开开门,咱们都别闹了。” 夏天苦笑道:“黎菁姐,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黎菁笑道:“傻弟弟,我是你姐姐,你当然应该相信我。” 夏天气道:“不,我觉得我错看你了,我要重新考虑我和你的关系。” 黎菁低声下气地说道:“我们错了,我们向你做诚恳的道歉,这总行了吧?” 夏天哼了一声,趁机开价加码,“老子不喜欢虚心假意的道歉。” 黎菁也是顺着竿子往上爬,“你想怎么着都行,你惩罚我们吧。” 夏天还是不肯全部放下,“我可以原谅你和二姐,但不能原谅老三老四老五,我与她们水火不容。” 这时,黎红说道:“小夏,这我要说句公道话了,主要是老三在耍你,老四老五只是跟着起哄而已。” 夏天应道:“二姐我相信你,但是,但是啊。” 黎红问道:“你什么意思就明说吧。” 夏天道:“我要对你们进行考验。” 黎红道:“我们同意接受考验。” 夏天道:“我听不见。” 五姐妹异口同声道:“我们同意接受考验。” 夏天问道:“还有,你们还要欺负我吗?” 又是异口同声,“不了。” 夏天这才起身,开了书房的门。 五姐妹鱼贯而入。 夏天坐回皮椅上,双手抱胸,双脚翘得比身体还高。 黎红扯着黎英道:“老三,快向小夏道歉。” 黎圆和黎姿也伸手来推黎英。 黎英咯咯的娇笑起来,“二姐,还有老四老五,你们都被蒙了,这个游戏是大姐和小夏合伙搞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黎红看着黎菁问:“大姐,真是这样吗?” 黎菁点着头笑道:“是的,我们也是灵机一动即兴创作出的,没想到被老三给识破了。” 姐妹们都笑了。 夏天也是咧着嘴呵呵而乐。 黎菁笑看着夏天问:“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呵呵,满意满意,非常满意。”夏天点着头笑道:“你们姐妹都是一个徳性,不愧是一个娘生出来的。” 黎菁竟是有些骄傲,“当然,我们是一母所生,当然是同心同德了。” 夏天好奇地问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黎菁姐你二十八岁,黎红姐你二十七岁,这是真的吗?” 黎菁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十月怀胎,一年生一个是很平常的事。” “噢。”夏天点了点头,坏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妈的生育能力非常强大,又急着想生一个儿子,所以才接二连三的把你们生了下来,黎菁姐,你的娘太厉害太伟大了。” 黎菁气道:“小夏,你怎么说我们都可以,但不许你说我妈。” 夏天伸出手,在黎菁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正事,说正事吧。” 黎菁道:“正事就是你出力,帮她们把户口迁回城里,我反正是没这个能力的,就全靠你了。” 夏天思忖了一会后说:“应该是问题不大,但是,虽然迁户口之事宜早不宜迟,可也不能太过焦急,王文耀书记新官上任,千头万绪,这个时候拿私事去麻烦他,会被他看轻的。” 黎菁道:“我不催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等上三五个月。” 夏天看了看黎红黎英黎圆黎姿,笑着说:“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对我好一点,你们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黎菁白了夏天一眼,嗔道:“小夏,玩笑归玩笑,但你不能乱来呀。” 夏天又是一阵坏笑,“好说,好说,我不会乱来,但是,但是啊,我会进行实地参观考察的。” 黎菁伸手打了夏天一下,“你还说。” 夏天冲着黎菁挤眉弄眼,“当然了,长幼有序,我会先对你进行实地参观考察的,因为你是大姐嘛。” 黎菁的俏脸红了起来,“小夏,你不该当着周汉滨的面开我们的玩笑。” 夏天问道:“黎菁姐你怕了?” 黎菁点了点头,“有点怕,周汉滨毕竟与你不是同一路人,你的把柄落在他的手里,总归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夏天摇了摇头,微笑着道:“关于周汉滨,你大可以放心,他有两个把柄捏在我的手里,一是挪用公款,二是马寡妇,所以他是不敢把我的事说出去的。” 黎菁嗯了一声,“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不过,你以后要开玩笑,还是,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为好。” “呵呵……” “你笑什么嘛。” “黎菁姐,你的意思我明白,现在没有外人,现在可以开玩笑喽。” 说着,夏天一把将黎菁拉了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当着妹妹们的面,黎菁害羞,半推半就,“坏蛋,你干什么嘛。”身子却不退反进,竟就屁股挪坐到夏天的膝盖上。 妹妹们个个都羞得红起了脸,连老三黎英也是,都装着想走,却又个个都没离开,都装着不想看,却又个个都在观看,都装着是无奈而看,却又个个都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漏过每一个细节。 夏天可不管,他不断的对黎菁使坏。 黎菁也很配合,既不由自主,也情不自禁。 终于,夏天说:“黎菁姐,我现在宣布,对你的考验你全部都通过了。” 黎菁有些惊喜,“那,那就是说,我可以拿到通行证了?” 点了点头,夏天笑着说:“对,你以后可以参观了。” 黎菁也笑了起来,“那我现在就要参观。” 夏天忙说:“现在可不行,军事重地,你可以参观,但她们四个可不行哦。” 黎菁嘻嘻一笑,“那我就悄悄的参观呗。” 夏天还是不答应,伸手又在黎菁的屁股上打了一下,“黎菁姐,天不早了,别忘了明天还得早起,还要参加干部大会呢。” 不错,明天的干部大会很重要,比现在的“参观”更加重要。 第0247章怎么谢我 第二天上午。 天气还是那么的寒冷,以至于夏天出门的时候,不得不将风衣的领子竖起来,用以阻挡袭击脖子的寒风。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能尽量不让别人看清自己的脸庞。 今天的干部会议参加者,主要是县委县政府所属的机关干部,以及县属部门的负责人。 除此之外,是各区区委和区公所的领导,藤岭县尚未撤销区公所,而区委区公所作为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直领导着下面的乡镇或人民公社。 夏天有些不好意思,他什么都不是,来参加今天的会议,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反倒是黎菁有资格参加,她身在南岙乡,但组织关系还在县委大院。 参会的人陆续来到,夏天算是“混”县礼堂的,进了礼堂后,他知趣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离黎菁也是远远的。 而昨天晚上可没有离得这么远,因为人多床少,夏天是与黎菁和黎红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天地良心,夏天没有做坏事,这种情况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他与戴小玉和程子涵就常睡在一张床上。 夏天还是纯洁的,昨晚他睡得特香,一觉睡到自然醒,连坏心眼都没有起过。 老王头王石背着双手踱进了礼堂,他看到黎菁,黎菁又告诉了他,他便来到了夏天所在的角落里。 “小夏,王文耀书记是希望你公开亮相,以表示你对他的支持,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装疯卖傻哦。” “老王头,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夏天瞪了老王头一眼,可惜老王头看不见,“我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顶多是个列席者旁听者,我要是招摇过市,迎风飘扬,那我就离死不远了,那才叫傻呢。” 老王头笑了笑,“行,聪明人就是聪明,懂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道理。” “我用不着你关怀。”夏天笑着说道:“你现在最该关心的事情,是如何把你的宝贝儿子祝桂秋,从县经贸委主任的位置上升到副县长的宝座上去。” “嗯,我准备会议结束后就去找王文耀书记。”老王头问道:“小夏,你认为可能性有多大呢?” 思忖了一会,夏天说道:“首先,假设副县长位置上的新人产生于本县,而不是地委从外县调人,那老祝上位的可能性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老王头不以为然道:“你小子,情况真的有这么乐观吗?” 夏天认真地说道:“数来数去,有资格争夺副县长位置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顶多就五六个人吧,平均一下,老祝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胜算,而这些人的资历和能力都比老祝差,老祝可加百分之十,新时期干部的四条标准,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其他几位都不齐备,唯有老祝全部具备,这也可以再加百分之十,老祝的人品好,很少得罪人,更没有死敌,更重要的是,老祝与县委其他几位常委的关系也不差,这一条可再加百分之二十,有咱们这帮人力推老祝,可再加百分之十,最后是王文耀书记的大力提拨,也能再加百分之二十,老王头,你会算数吧?” 老王头笑道:“照你这么一说,我的信心就十足了。” 夏天笑着问:“昨晚父子相见,应该是抱头痛哭吧?” 老王头摇了摇头说:“没你说的那么煽情,都住在同一个地方,又彼此知道双方的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差也就差在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 夏天哦了一声,“就差一层窗户纸?他娘的,我的功劳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 老王头急忙说:“不就一个比喻么,你小子急什么啊,我们父子相见相认,你小子的功劳最大最大,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夏天问道:“老王头,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老规矩,请你喝酒。” “太不客气了。” “那你想要什么?” “这回我要实惠的。” “你明说吧。” “我想在你党校安排两个人。” “臭小子,一下子安排两个人,你狮子大开口嘛。” “必须帮我这一回。” “什么人让你这么上心?” “嗯,好朋友的好朋友。” “女的?” “对。” “美女?” “对。” 老王头轻轻地笑了,“好吧,你说说,你的美女都会干些什么呢?” 夏天笑着说:“你别想歪了,他们是两口子,都是集体户口,男的是职工,干什么都行,女的是会计,最好能干老本行,还有,他们和一个孩子的户口,都要迁入城关镇。” 老王头问:“是县农场的人吧?” 夏天笑了,“老王头,你他妈的真是聪明。” 老王头说:“工作安排没有问题,我那里反正缺人呢,不过户口迁移有点难度,这你得去找陈林扬。” 点了点头,夏天说:“还有啊,位置你给我预留着,什么时候用我再来找你。” 老王头好奇地瞅了瞅夏天,笑道:“你小子和那女的有关系吧?” 夏天道:“废话,没有关系我能帮她吗?” 老王头道:“我说的是那种关系。” 夏天道:“那倒没有。” 老王头道:“你收人家钱了?” 夏天道:“你太小看我了。” 老王头道:“那我明白了,你是垂涎人家的美色,想让她来求你,然后你就把她给那个了。” 夏天咧着嘴乐了,“呵呵,老王头,我正愁我向她讨要什么好处呢,是你启发了我,我谢谢你了。” 老王头也笑了,“哈哈,你小子悠着点就行,只要不破坏人家的家庭,我是能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你的事我能不办吗?” “最后一点,你不能搞兔子吃窝边草的那一套啊。” “去你的,我一糟老头子,我能干那种事吗?” “难说,你不干那种事,你还会有祝桂秋这个大儿子吗?” “臭小子,那是我年轻的时候。” “嘿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哦。” “我老了,没那个功能了,你就放心好了。” “呵呵,我只是提醒一下,提醒一下。” 这时,开会的人陆续涌进了礼堂。 又过了一会儿,礼堂门口一阵躁动,老王头说:“得,领导们来了。” 夏天又掀起衣领,把自己的半张脸罩了起来。 干部大会开始了。 第0248章白猫黑猫 其实会议的议程很简单,就是关于县委书记的走马换将,但形式主义的程序是必要的,这是对旧人和新人的某种肯定。 地委派来了三位大员,地委副书记郑富,地委常委兼地委组织部长候成功,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杰。 夏天认得地委副书记郑富,一是因为他的名字,郑富,正副,名字挺有意思,二是郑富负责联系藤岭县的工作,来藤岭县的次数不少。 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成员悉数出席,除了在外学习的县委书记程运来,县委副书记、县长王文耀,县委副书记张国民,县委常委兼常务副县长姚卫健,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局长鲁镇宇,县委常委兼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沈扶林,县委常委兼县委组织部部长方兴国,县委常委兼县委武装部部长钟成军,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田嘉华,两位副县长李贯和沙奇辉,都在主席台上就座。 此外还有一帮老头子,分别来自县人大、县政协和老干部委员会,他们包括了建国以来藤岭县历届县委县政府正处级副处级的离休和退休干部。 礼堂里坐了约三百人,来自县委县政府机关,和县直属机构的负责人,以及九个区委区公所和城关镇的负责人。 大会由县委副书记张国民主持,他宣布会议开始,同时又言简意骇地宣布了会议的议题。 接着,张国民请地委组织部长候成功宣读天州地委常委会的任命文件。 候成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据说在地委常委会里属于少壮派,个人仕途前程无量。 但夏天听到候成功的名字,立即就发出了一声坏笑。 老王头王石听见了,“你小子为什么发笑?” 夏天又嘿嘿了两声,“候成功,这名字让我想起了林海雪原里的那个土匪候殿坤。” 老王头一本正经地哼了一声,“严肃点,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领导?” 说完,老王头自己也陪着夏天轻笑起来。 候殿坤,候成功,等候成功,这名字够功利的。 候成功宣读的是地委文件,文件里宣布,经地委常委会提名,省委组织部批准,任命原藤岭县县委书记程运来为天州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自即日起免去程运来同志在藤岭县的相关职务。 程运来好象不但没失去什么,反倒是从正处升为了副厅,行政级别上了一个新台阶。 只有象老王头这样的“老江湖”和夏天这样的聪明人,才会懂得程运来失去了什么。 失去的是实权,是一把手的威权,和主政一方带来的荣誉和利益。 而象副专员这样的职位,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个爬不出来的坑,除了少部分能进入常委班子继续上升外,有相当多的人会终老于此。 当然,在夏天和老王头看来,程运来算得上是个幸运儿了,综观整个天州地区,象程运来这样建国后参加工作而又能升到副厅级的,可谓凤毛鳞角。 更别说能力强如程运来的大有人在,在位的老革命也还有不少,程运来没什么好抱怨的。 程运来程运来,这名字起得好,夏天心道,要是刘东风书记没有生病,根本就没他程运来什么事。 会议在继续进行。 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杰宣读王文耀的任职文件,经地委组织部提名,地委常委会讨论通过,并报省委组织部批准,决定任命王文耀同志为藤岭县县委书记,与此同时,王文耀同志继续担任藤岭县人民政府县长,直到新一任县长任命之前。 王文耀终于正式上位了,夏天的心思却开始活络起来,作为王文耀上位的有功之臣,该从中捞点什么样的实际好处呢? 老师柳随才说得对,玩政治应该讲策略,但千万不能讲客气,该争必争,该捞必捞,这才是赢者应有的风格。 地委副书记郑富开始讲话。 长篇大套,空话、大话、官话、假话,夏天听得不耐烦了。 老王头却是正襟危坐,听得津津有味,不愧是县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 最后是新任县委书记王文耀讲话,还好,王文耀的讲话比较简短,无非是表表决心而已。 终于散会了。 看到老王头没有起身,夏天便坐着不动。 但是,老王头的表情引起了夏天的注意,“老王头,你皱着眉头干什么?” 老王头反问道:“你没听出什么来吗?” 夏天思忖着道:“好象有点不对,应该是王文耀书记先讲话,最后才是地委副书记郑富总结讲话,发言顺序搞错了吧。” 老王头道:“你说得对,发言顺序搞反了,但这并不重要。” 夏天忙问道:“哪里又不对了?” 老王头又反问:“你没听郑富副书记的讲话吗?” 夏天笑道:“我没听,因为我向来讨厌假大空的讲话。” “你啊,这个毛病以后得改一改。”老王头说道:“郑富副书记的讲话里,十句有七句是赞扬程运来的,两句是不痛不痒的,还有一句是希望之类的,通篇没提到新任县委书记王文耀,你认为这正常吗?” 夏天哦了一声,“这是不是说明,地委是勉强同意王文耀书记上位的?” 老王头说道:“但愿这只是郑富副书记的个人情绪,如果真是地委的意见,那等于是王文耀书记不被地委看好,那以后的工作就难做喽。” 夏天有些不以为然,“郑富副书记是支持程运来的,他不支持王文耀书记很正常,我倒是认为,关键是王文耀书记能不能把工作做好。” 王文耀点着头道:“这倒也是,只要咱们藤岭县的经济能上一个台阶,地委就是对这个任命最不情愿,也没什么话好说。” 夏天道:“搞经济咱们的王文耀书记是把好手啊。” 王文耀道:“不错,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么,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夏天咧着嘴乐了,“老王头,你在这里继续思考白猫黑猫,我要回南岙乡抓老鼠了。” 说罢,夏天起身就走。 “哎,你得陪我却见王文耀书记啊。”老王头叫道。 “呵呵,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要去会见一大堆书记呢。” 第0249章心里有数 夏天说的“一大堆书记”,指的是那帮乡镇书记,藤岭县已经完成公社到乡镇的改制,人民公社已成了一个历史词汇。 临近中午,夏天驾三轮摩托,载着黎菁回到了南岙乡。 但是,夏天没有马上进入乡政府院子,而是让黎菁一个人先进。 果不其然,乡政府的会议室里,正聚集着一帮乡镇书记,黎菁瞄了一眼,足足有十三位之多。 夏天知道,他们不是来噌吃噌喝的,而是来探听消息的。 与在县里时相比,夏天已经冷静了下来,为了自己的“安全”,暂时不能与这些人欢聚,在这非常时期,太过招摇绝天好处。 于是夏天“躲”了起来,由黎菁出面,言明夏天还在县里,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再请这些书记们吃好喝好,然后礼送回去。 趁着送客的机会,黎菁悄悄的示意两个人留下,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和朝阳乡党委书记李晓阳。 谢奇是乡镇书记里的领军人物,李晓阳是乡镇书记里比较有政治头脑的人,夏天留下他俩,用意深远。 在夏天的办公室里,甫一坐定,谢奇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夏,你搞什么名堂,朋友们来了你躲着不见,你什么意思嘛?” 夏天呵呵一笑,反问道:“老谢,老李,县里在开大会,我这里却在开小会,十几个乡镇一把手聚在一起,如果让王文耀书记知道,你猜他会怎么想?” 谢奇楞了楞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我把大家召到你这里来,是想商量一个共同进退的策略。” 李晓阳微笑道:“简单的说,就是王文耀书记值不值得咱们支持。” “呵呵,我明白,我明白。”夏天笑着说道:“你俩应该这样问我,咱的本钱不多,押在王文耀书记身上能不能赚一点。” 谢奇和李晓阳哈哈大笑。 夏天却收起了笑脸,“两位老哥,就是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的,但是以后千万别搞集体来访这一套,否则会害人害己的。” 谢奇连声应是,“小夏,我们是太激动,太激动了。” 夏天又恢复了笑脸,“其实这次能将程运来挤掉,让王文耀上位,你们也是有功劳的,面且功劳不小。” 李晓阳将信将疑,“不会吧?小夏,我们都知道王文耀书记能够取代程运来,完全是靠着你和你老师的帮忙以及他自己在省里的关系,我们能有什么功劳呢?” 为了巴结拉拢谢奇和李晓阳,夏天开始吹牛撒谎,“老李,说句实话吧,你们上次集体去地委控告程运来,是打倒程运来的关键性一击,正因为程运来退了,王文耀书才能上来,你说你们有功劳没功劳?” 李晓阳点着头道:“这倒也是啊,不过,今天我们可不是来谈功劳的。” 夏天问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李晓阳笑道:“主要是王文耀书记这个人吧,太面太面了。” 谢奇跟着笑道:“是啊,万一王文耀书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咱们不但白忙乎,下场也会不妙啊。” 此话有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老谢,老李,现在的情势是这样的。”夏天说道:“省委领导提携了王文耀书记,但某些地委领导并不看好王文耀书记,由此可见,王文耀书记的日子并不好过,再加上程运来书记莫名其妙地被替换,心里肯定怨恨交加,他留下的人马必定会破坏捣乱,所以,王文耀书记的位置并不稳当,甚至可以说极不稳当。” 李晓阳思忖着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得干点什么。” 谢奇点着头说:“老李说得不错,王文耀书记就是再差,也比程运来书记好一百倍,起码他不会整人嘛。” 夏天笑着说:“不错不错,我将两位留下来,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目前的王文耀书记,最急需的是大家的支持,特别是各位乡镇一把手的支持,这话说得好,乡镇稳,全县稳,咱们各自把本职工作做好,保持各乡镇的稳定,就是对王文耀书记的最大支持。” 谢奇爽快地说:“这个没有问题。” 夏天问:“老谢老李,你们给句实话,你们能影响到多少个乡镇?” 思索了一下,李晓阳说:“起码在三分之二以上吧。” 谢奇也说:“三分之二应该是有的,但一小部分乡镇的头头是程运来的亲信,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夏天笑着说:“有三分之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少数几个支持程运来的不足为虑,但两位老哥要辛苦了,你们要尽快把意思传达到每个能传达的一把手那里。” “我们回去就马上办。”谢奇问道:“小夏,你应该和王文耀书记有过深谈,他还有什么指示?” 哪来的什么指示,夏天心说,王文耀书记现在还想不到乡镇一级领导,他现在正忙于县两套班子的稳定呢。 但是,乡镇一级也需要稳定,夏天只好又撒了个谎,“老谢,老李,我回来之前,王文耀书记让我带话给大家,一切他都心里有数,这心里有数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两位老哥应该知道吧?” 谢奇和李晓阳均是点头,心里有数四个字,他俩都是深有体会的,领导对你说心里有数,那就相当于是一种政治承诺。 夏天又说:“王文耀书记现在很忙,大家暂时不要去打扰他,等过个把星期,你们再分别去向王文耀书记汇报工作,以我的估计,那时候王文耀书记就会有重要指示了。” 谢奇斜了夏天一眼,笑着说:“最后一个问题,快老实招来,王文耀书记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晓阳也笑着说:“对,有好处不能独呑。”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好啊,县委常委会还缺一个人,王文耀书记说让我去补缺,我看咱们仨捆在一起去吧,你俩愿意否?” “去你的。”谢奇捣了夏天一拳,朗声笑着站了起来。 送走谢奇和李晓阳,夏天才长舒了一口气,乡镇书记之间私下串联的事,最好别让县委领导知道,包括王文耀书记。 现在,该花点精力做好自己的份內事了。 第0250章温暖之手 要办的事情还真多,但夏天想来思去,觉得周汉滨和马翠花的事属于当务之急。 老话说得好,夜长梦多,男女之事比六月的天气还要变幻多端,耽搁不得。 夏天来到乡邮电所,将周汉滨同意结婚的消息,告诉了马寡妇马翠花和小方小柳。 乍闻喜讯,马翠花喜极而泣,对夏天连声道谢。 不过,夏天笑着说:“翠花同志,你也不要太过激动,有一个小问题我要提醒你,不能大张旗鼓的举办婚礼,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马翠花道:“夏书记,我没有任何要求,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夏天吩咐道:“汉滨同志回来后,你就和他来乡政府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他要是拖拖拉拉,你再来找我。” 马翠花点着头,又是一阵道谢。 夏天瞅了马翠花一眼,心里那个乐啊,周汉滨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了,居然要娶一个四手女人,这也太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但愿马翠花的肚子争气,为周汉滨生个胖儿子,那周汉滨就是树被藤缠,再也甩不了马翠花这个大活宝了。 马翠花提了个小要求,“夏书记,我想,我想再怎么着,也得请你们几位领导喝杯酒吧。” 这个主意好,夏天点着头笑道:“我看可以,嗯……这样吧,请客地点就定在你的乡邮电所,请客范围严格控制在乡干部这个圈子里,你的亲戚朋友么,我看就不要请了。” 马翠花当然答应。 夏天也是高兴,又和小方和小柳两位姑娘玩笑了一会,才离开了乡邮电所。 在南岙街上转了一圈,夏天回到乡政府,发现周汉滨也从县里回来了。 不但是党委副书记周汉滨回来了,就连另外两位党委委员陈国平和韩文泽也回来了。 这是三张苦瓜脸,周汉滨主要是因为自己与马翠花的事,而陈国平和韩文泽却是因为县委一把手的改头换面,程运来书记换成了王文耀书记,作为程运来书记的亲信,陈国平和韩文泽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夏天及时的伸出了“温暖之手”,主动找陈国平和韩文泽“嘘寒问暖”,特别是腿伤刚愈的陈国平,夏天很热情的关心了一下。 陈国平和韩文泽颇为感动,因为夏天的关心太真诚了,不由得他们不感动。 夏天装得象,虚情假意也能演绎得让人感动,夏天忍不住在心里大赞自己。 待回到自己办公室,夏天感到恶心,为自己的伪君子作为感到恶心。 不过,总的来说夏天是高兴的,县委书记改头换面,至少陈国平和韩文泽会老实起来,不敢再轻易的找自己的麻烦。 也不由得陈国平和韩文泽不怕,陈国平曾经是“三种人”,韩文泽道德败坏,要不是有程运来保护,两个人早被组织收拾了。 现在是王文耀当政,他摆开了架势要大干一场,象陈国平和韩文泽这类干部可谓首当其冲。 只要夏天开口,将陈国平和韩文泽赶出南岙乡,陈国平和韩文泽可能连个安身的去处都没有。 现在夏天主动送来温暖,并暗示不会赶他们走,等于是给陈国平和韩文泽吃了颗定心丸。 “搞定”了陈国平和韩文泽,夏天再去找周汉滨,他要一鼓作气将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事搞定。 周汉滨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夏天笑道:“老周,你这个样子,可不象要做新郎的样子啊。” 周汉滨苦笑道:“换做你你笑得出来吗?” “我笑得出来。” “那是因为不是你。” “你要反悔?” “那倒没有。” “这就好,我可是已经把喜讯告诉了马翠花的。” “你啊,用心良苦,太别有用心了。” “我反正就一个原则,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亲。” 犹豫了一下,周汉滨问道:“老夏,你懂相面算命吗?” “略懂一点吧。”夏天好奇地问:“老周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呢?” 周汉滨小声道:“不瞒你说,我怕啊,马翠花原来有过三个老公,三个老公都死了,大家都说她克夫,我也相信她克夫,以前要是让我娶她,打死我我也不会,可不久前我请一位算命先生给马翠花看过面相,算命先生说,马翠花三十岁以前是克夫命,三十岁以后是旺夫运,谁要是娶了她,谁的前程必定灿烂似锦,所以一听说马翠花怀上了我的孩子,我真的有了娶她为妻的心思。” 夏天呵呵一笑,“这个算命先生有点水平嘛。” 周汉滨忙问:“这怎么讲?” 夏天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粗懂相面之术,也喜欢暗中看人,我也觉得马翠花有旺夫之相,说实在的,我和你老周是朋友兼同事,没有必要拿封建迷信来骗你,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抓紧时间把马翠花娶了,否则马翠花闹腾起来,你会有麻烦的,王文耀书记新官上任,我可不希望他的第一把火烧到你的头上。” 点了点头,周汉滨道:“老夏,我的婚事你要兜着啊。” 夏天怔了一下,“什么叫兜着啊?让我当媒人?这个我肯定责无旁贷啊。” 周汉滨道:“我的意思是,我与马翠花的婚事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特别是我的父母。” “呵呵,这个好办,我尽力而为。”夏天笑着说道:“对了,现在你该去找你的马翠花了,我已经把你的想法告诉了她,她正高兴万分,等着和你商量结婚的事呢。” 周汉滨带着复的心情找马翠花去了。 夏天也回到自己在乡信用社后院二楼的家。 厨房里,黎菁正带着戴小玉和程子涵在忙碌。 真有意思,现在的乡信用社后院二楼,已变成了一个一男五女的大家庭,除了黎菁、方兰、戴小玉和程子涵,连自己家近在咫尺的于灵儿,也硬是“挤”进了这个大家庭。 夏天当然是“多多益善”,虽然他怕麻烦,但实际上却乐于让这个大家庭不断的发展壮大。 不过,现在夏天最关心的是程子涵,他倚在厨房门口,不断地拿眼偷瞄程子涵,他想知道在她叔叔程运来被取代后她有什么变化。 程子涵娇声道:“小夏,你干吗偷看呀?” 第0251章母猪生崽 偷看?夏天耸了耸双肩,坏笑着道:“这是我的家,我是一家之主,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想看谁我就看谁,这是我作为一家之主的基本权利。” 程子涵嘻嘻笑道:“我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趴在楼板上看楼下的顾小北去吧。” 夏天顿时语塞,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黎菁和戴小玉哄笑起来。 夏天还是盯着程子涵看。 黎菁笑道:“小夏,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咱们小玉可有意见了。” 夏天看着程子涵好奇地问道:“子涵,我很是好奇,你的那位叔叔程运来终于滚出了藤岭县,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呢?” 程子涵笑着反问:“如果换作是你你会难过吗?” 夏天实话实说:“难过,非常的难过,我会把自己难过到死的。” “可我不难过呀。”程子涵平静地说道:“你是个官迷,一心想往上爬,如果你当县委书记的叔叔被调走了,你没了靠山你肯定难过,可我是个医生,我是靠技术吃饭,叔叔当不当县委书记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天翘着大拇指赞道:“好心态,值得赞赏,有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医生也是肚里能撑船啊。” 程子涵道:“再说了,我叔叔不是被撤职靠边站,而是名正言顺的从正处级升为副厅级,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怎么会难过呢。” 这倒也是,夏天叹道:“如此说来,真是便宜你叔叔了。” “我也有便宜呢。”程子涵笑着说道:“以前咱俩的事夹着我叔叔,还真的有点尴尬,现在好了,我叔叔离开藤岭县调去了天州,既整不了你,也管不了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障碍,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和你在一起。” 还真是这样,夏天咧了咧嘴,自嘲道:“这么说来,我在帮王文耀书记的同时,还帮了你和你叔叔,我这个雷锋也实在太雷锋了。” 戴小玉道:“天哥,子涵姐还调动了工作,她现在已经是南岙乡卫生院的医生了。” 夏天楞了,“子涵,有这个必要吗?” “有没有这个必要你管不着。”程子涵坦然而道:“我早就说过,我和小玉是好姐妹,我们要公平竞争,不管你选择谁我们都认了。” “这个这个……”夏天搓着双手讪讪道:“你们……你们这是让我为难,这是非逼着我脚踏两只船啊。” 黎菁笑道:“爱情呀,你为什么让人如此的疯狂呀。” 这时,方兰走进来,笑着说:“小夏,我看你不是脚踏两船,你是要脚踏三只船哩。” 黎菁咯咯而笑,“方兰,你不会也想在小夏这里插上一脚吧。” 方兰微笑道:“黎菁,我和你一样,都是小夏的姐姐,都没资格在小夏这里插上一脚,但于灵儿可以呀。” 黎菁点着头笑道:“还真是的,这个丫头的魂,早被小夏给勾走了。” 方兰笑道:“二虎相争,我看要变成三国演义喽。” 黎菁笑道:“蛇蚌相争,渔翁得利,小玉子涵,你们要当心哟。 ”程子涵看着夏天道:“不就多一个么,谁怕谁呀。” 戴小玉看着夏天道:“老母猪生崽,生两个是生,生三个也是生呗。” 夏天急忙哎了一声,“小玉,你这什么比喻,你这什么比喻?” 女人们一齐欢笑。 夏天摆了摆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的事还不要紧,但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全力配合支持,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方兰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呀?” 夏天笑道:“周汉滨同志和马翠花同志即将结为夫妻,并于近期举行小范围的婚礼,因为马翠花同志不邀请她的亲属,所以你们都将代表她的亲属出席婚礼,我希望你们把这事当成一件大事来办,不得有误,谁不出钱出力,我就打谁的屁股。” 女人们又是一阵欢笑。 然后,大家纷纷表态,一定以最热情的态度当好马翠花的娘家人。 戴小玉问道:“天哥,那你要做男方的家人吗?” 夏天笑道:“我是大媒人,我既要做证婚人,还要做婚礼的主持人,至于男方的家人么,将由全体乡干部代表。” 黎菁笑着说道:“你这个媒人还真是名正言顺,要是没有你,这桩婚事根本就成不了。” 夏天得意道:“我之所以愿意做这个媒,是因为他俩实在是般配,难道你们觉得他俩不般配吗?” 方兰想了想,噗地笑道:“还别说,他俩都是活宝,真的是很般配。” 黎菁道:“鱼找鱼,虾找虾,他俩为什么能成为一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成了一对以后,对咱们小夏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方兰点着头道:“不错,用马翠花拴住周汉滨,周汉滨就不大会给小夏制造麻烦,小夏在乡党委会里就有了一定的优势。” 程子涵疑道:“不会吧,以我的观察,周汉滨內心是看不起小夏的,他在上面的关系也不差,他不会甘居小夏之下的,只要时机合适,他还是会给小夏制造麻烦的。” 戴小玉也道:“我看也是,他对天哥顶多是口服心不服。” 夏天呵呵笑道:“小玉子涵,你们不懂,我要的就是他的口服,至于心服不心服,我倒是并不稀罕。” 黎菁点着头道:“小夏说得对,在一个班子里,不可能人人都与一把手同心同德,关键还是取决于一把手的领导艺术,你对我心不服没有关系,行动上打点折扣也还不要紧,但口头上必须百分之百的服从,否则我就得收拾你。” 方兰说道:“用婚事拴住周汉滨是步好棋,有周汉滨挡着,陈国平和韩文泽也就难以兴风作浪了。” 夏天点着头笑道:“所以么,你们辛苦一下,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事一定要操办好,还有,小玉子涵,你俩一定要保证马翠花同志的身体健康,确保她能为周汉滨同志生个胖胖的儿子。”女人们又开始哄笑,笑夏天是个生瓜蛋子,医生怎么能保证孕妇生的一定是男孩呢。 正在说笑间,楼下院子里有人在喊夏天的名字。 夏天出来一看,是乡武装部部长李长喜和他的六叔夏海洋。 第0252章钱快没了 乡信用社后院的二楼,是其他男人的禁地,所以夏天下楼,来到乡信用社主任曹玉芳的办公室,把他这里当成自己的临时会客室。 老曹曹玉芳不在意,他还为夏天和李长喜及夏海洋泡来了热茶,“我说三位,需要我这糟老头子回避吗?” 乡武装部部长李长喜还是锅底河大桥建设指挥部的总指挥,他笑道:“老曹啊,你用不着回避,我们要谈的事情正好与你息息相关呢。” 老曹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们要谈的事情一定与钱有关。” 夏天和夏海洋在老曹这里建了一个黑帐户,从锅底河里抢来的走私货存放在夏家村,由夏海洋托人卖出去换成钱后,再把钱存在老曹这里,老曹相当于是会计兼出纳,为了保密,锅底河大桥建设的每一笔开支,都由夏天审核签字后,再直接由李长喜负责领取。 同时这也是一笔糊弄帐,没法对外公开钱的来源,也没法列入乡政府的财政收支,这也是夏天至今没有任命乡政府会计和出纳的原因。 夏天问道:“老李,大桥建设的进度如何?” 李长喜道:“一切顺利,进度比原来预计的还要快,有军队的专家把关,质量也没有问题。” 夏天咦了一声,“那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么,在锅底河大桥建成以前,你和郭凯达最好都别回来。” 李长喜笑道:“你当我愿意回来啊,是你六叔拉我过来的。” 夏天问夏海洋,“六叔,你有什么事啊?” 夏海洋道:“钱没了。” 夏天吓了一跳,立即瞪起了双眼,“你再说一遍?” 夏海洋忙道:“不是,不是钱没了,是钱快没了。” 夏天皱起了眉头,“钱快没了?不会吧,大桥工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这钱却快没了,六叔,你可别吓唬我啊。” 夏海洋急道:“真的,我那里的存货顶多就值个五六万元了。” 夏天哼了一声,“你没有雁过拨毛吧?” 夏海洋哭丧着脸道:“天地良心,那批货现在属于公家的财产,就是借我八个胆我也不敢往自己兜里装啊。” 夏天又问老曹,“老曹,咱帐上还有多少钱?” 老曹伸出手做了个八字的手势,“八万多点。” 只剩十三四万元钱,钱花了一半多,大桥的工程量还剩三分之二,夏天苦笑起来,“这钞票象流水,可流得有点快啊。” 老曹说道:“这得怪你自己,你是穷人花大钱,到处乱洒穷大方,中小学校舍的维修,给老师们涨工资,给各村村干部发补贴,给民工们发工资,还包吃包住……你交待的事哪样是不花钱的?” 夏天又问李长喜,“老李,你估计咱们还差多少钱?” “这可说不好。”李长喜挠着脑袋说道:“光是造桥还好说,你的预算做得不差,大桥的总造价在三十万元左右,按照预算和咱们剩下的资金,大约还差八到十万元钱。” “那还算好。”夏天笑着说道:“我从省里搞来的十万元还没有动过,不刚好填补这个窟窿吗。” 老曹嘿嘿一笑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十万元是你们乡政府的唐僧肉,哪一项开支都得从那十万元里划拨,要是都用于建桥项目,那你的乡政府就喝西北风去吧。” 李长喜看着夏天道:“老曹说得对,咱们乡里接下来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啊,每个村要又通电又通电话,大桥建成以后,通往县城的整条路又要整修成能通汽车的公路,哪一样都得花钱啊。” 夏天问老曹,“我们乡政府向你们信用社贷款,你不会不答应吧?” “你小子真有经济头脑。”老曹笑着说道:“贷款当然没有问题,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怕你乡政府不还钱。” 夏天笑道:“这不就行了么,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 老曹点着头笑道:“但是我这座庙太小,侍候不了你们乡政府这尊大菩萨,我借给你一千两千你嫌少,你要借一万两万我拿不出来,夏大书记,对不起了,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夏天苦思冥想了一会,“他娘的,这钱要是象马寡妇的肚子一样,能接二连三地生啊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那该多好啊。” 众人大笑。 李长喜笑着说:“那就叫老曹去当邮电所长,让马寡妇来当信用社主任吧。” 好久没开口的夏海洋,看着夏天说:“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干点老本行吧?” 所谓的老本行,就是象年初在锅底河那次一样,从过路的走私犯那里抢货,再把抢来的货变成钱,这是最一本万利的生意。 不等夏天开口,老曹起身就走,“这是军国大事,你们谈你们谈,我糟老头子回避了。” 李长喜说:“老曹其实是支持这个提议的。” 夏天笑了笑,“老曹的态度不重要,关键是你老李的态度怎么样。” 夏海洋说:“小夏,老李和我早就商量好了,我们就是来和你说一声的。” 李长喜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觉得没有其他办法能比这个办法来钱来得快。” 夏天又是皱眉又是苦脸,假惺惺的说:“堂堂的乡政府干起截道抢货的勾当,这有点不好吧。” 夏海洋笑着说:“小夏,你就别装了,年初在锅底河干那一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是理直气壮正义凛然,你还说这是取之于贼用之于民,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此一时彼一时也。”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那时我还没到乡里上任,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干了也就干了,可现在,可现在我毕竟是党委书记兼乡长啊。” 夏海洋又笑了,“你少来,你就干脆的说,干还是不干?” 夏天问李长喜,“干还是不干?” 李长喜笑着反问:“干还是不干?” 夏天拿拳头在办公桌上捶了一下,“干,干他娘的。” 但是,夏天马上又说:“但是,但是啊,自从咱们在锅底河上造桥以来,走私犯们就不从河里走货了,咱们没有目标啊。” 李长喜说:“老夏,我有一个重要的线索。” 第0253章据我所知 夏天露出了警惕的眼光,继而坏坏的盯着李长喜问道:“老李,你一定是有备而来的吧?” 李长喜憨憨地笑了笑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是受到了你和海洋在锅底河里截道抢货的启发,才有了类似的想法,因为与海洋一拍即合,所以就一起找你来了。” 夏天呵呵一笑,“你们既然一拍即合,那就干呗,只要百分之九十九赚来的钱用于集体和老百姓,我没什么意见。” 夏海洋说:“你没什么意见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你的支持和参与。” 李长喜笑着说:“是啊,我们胆子不够大,我们是来向领导借胆的。” “咦。”夏天故作夸张地说:“你俩一唱一和的,还真是一路货色啊。” 夏海洋笑着说:“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嘛。” 笑过之后,夏天问道:“老李,你说你有一条重要的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呢?”李长喜道:“不瞒你说,咱们这一带的走私行情,我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锅底河是一条主要的走私线路,但咱们的锅底河大桥动工以后,等于切断了这条主要的走私线路,所以,走私犯们临时开劈了一条新的走私线路。” 夏天哦了一声,“这条新的走私线路在哪里?” “这条新的走私线路也在咱们南岙乡境內。” 说着,李长喜从怀里拿出一张旧的军用地图,打开来摊在办公桌上,指着地图说:“老夏,海洋,这是一张咱们南岙乡的旧军用地图,你们看看,从咱们南岙乡腹地通往锅底河入海口的路有几条?” 夏海洋说:“这个我知道,一共是三条路,一条水路就是锅底河,两条陆路,一条是沿着锅底河,现在还在使用,但只能走走拖拉机了,另一条在南面的荒山区,但早已废弃,现在可能连人畜都难以通过了。” 夏天对夏海洋说:“南面那条路我好象也走过,我记得小时候是你带我打猎时去的。” 夏海洋点了点头说:“南面的那条路,因为有九个大拐弯,所以民间又把它叫做九弯路,但当时是一条军用道路,老百姓很少有机会走的。” 李长喜说:“正是这条九弯路,现在就是一条新的走私线路。” “不会吧?”夏天疑道:“老李,那条路荒废多年,走私犯怎么走货啊?难道他们用肩挑背扛的原始办法吗?” 李长喜道:“他们用牛驭的办法运输货物。” “嗯,这个办法倒是比较可行。”夏天看了看地图,皱着眉头道:“老李啊,九弯路不比锅底河,咱们在锅底河里截道抢货,可以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设伏,人手不够也可以随时召集增援,但九弯路那边荒无人烟,山陡路险,即使能设伏抢到货,也不容易运回来啊,万一碰到对方有武装押运,咱们的力量不够,需要支援也难以及时到位啊,再说了,也不可能一次就投入很多人手,这既不保密也劳命伤财,总而言之,用老办法行不通。” 李长喜神秘地说:“老夏,我这只是抛砖引玉而已,既然九弯路那边行不通,那咱们就舍远就近,找个现成的地方下手。” 夏天问道:“现成的地方?这现成的地方在哪里?” 李长喜反问道:“老夏,你听说过区工商所打私办吗?” 点了点头,夏天说道:“打私办的大名我岂能不知,以前是专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经常上街找小商小贩的麻烦,名曰打击投机倒把,而这几年对外开放,国门大开,海上走私便逐渐泛滥起来,那工商所打私办的主要任务也就改成了打击走私。” 夏海洋道:“什么打击走私,说白了就是截点货捞点外快,严重的还勾结走私犯一起从事走私活动,小夏,你难道忘了?咱们年初在锅底河里抢来的那两船货,货主里面就包括工商所打私办那帮人。” 夏天问李长喜,“老李你问打私办干什么?莫非你也想打他们的主意?” 李长喜说:“正是,据我所知,区工商所打私办那帮家伙,这几年一直暗中活动在咱们南岙乡,现在也是。” 夏天有些不相信,“我没听人说起过啊。” 李长喜笑着说:“你哪能什么都知道啊。” 夏天点着头说:“这倒也是,老李,你继续说。” 李长喜说:“据我所知,区工商所打私办表面上是打击走私,实际上是暗中勾结走私团伙,每一次走私犯们走货,都会事先联络打私办,将所走货物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交给打私办,然后打私办就予以放行,有时甚至还护送走私犯走货。” 夏天咧着嘴乐了一下,“好家伙,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真他娘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李长喜说:“据我所知,区工商所打私办在咱们南岙乡南岙街有一个窝点,他们从走私犯那里分得货物以后,雇用专门的人运到南岙街藏起来,然后再悄悄的分散的运出去销往各地,销赃得来的钱也就落入他们自己的腰包,而只有很少一部分赃物,用来上交作为他们的工作业绩。” 夏天哼了一声,“他娘的,在老子的眼皮底下干违法犯罪的勾当,这太让老子脸上无光了。” 李长喜和夏海洋相视一笑。 夏天凝神思索起来。 李长喜道:“所以么,我的意思是,咱们把打私办那个窝点给端了。” 夏海洋道:“取之于贼,用之于民,不要白不要嘛。” 一会儿,夏天看着李长喜问道:“老李,你左一句据我所知,右一句据我所知,你说说,你的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李长喜笑道:“我是乡武装部长,打交道最多的是全乡的民兵,去年有一个民兵曾跟我谈起过这方面的事情,他说他曾受雇于打私办,为他们暗中运送货物,但打私办的人很狡猾,从到终点整个运送路段会分成好几段,尽量不让受雇的人知道货来自何处和运往何处,那个民兵也只记得他好几次受雇送货,终点就是南岙街村村南的石子沟边。” 夏天哦了一声,“那个民兵现在在哪里?” 李长喜道:“那个民兵现在不在乡里,他到外地做小生意去了。” 第0254章为我所用 “这个有点意思啊。”夏天笑了笑,思忖着道:“但是,但是啊,这事有点麻烦,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目前所知的信息又很有限,这让人无从下手啊。” 夏海洋道:“这有什么难的,南岙街也就是两个夏家村这么大,找出他们的窝点应该不难吧?” 夏天反问道:“六叔,你不会是想挨家挨户的搜查吧?” 夏海洋道:“这个当然不行。” 李长喜道:“就是挨家挨户搜查也不一定搜得到,咱们南岙乡曾经是海防前线,在备战备荒的年代,几乎每家每户都挖有防空洞,原来的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以及学校等其他单位,也都有规模不小的防空洞,这简直是搜不胜搜啊。” 想了想,夏天又问李长喜,“老李,你负责全乡的治安工作,南岙街的治安是南岙街村的民兵营负责的,晚上村里还有专门的打更人巡夜,你就没有接到过这方面的报告吗?” 李长喜怔了怔,“还别说,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从来没有接到过南岙街民兵营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报告,这真是咄咄怪事啊。” 夏天看着李长喜和夏海洋道:“所以咱们得慎重,老李,六叔,这事得从长计议,在没有充分地掌握內情以前,咱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李长喜点着头道:“我们这就回夏家村去,这事干不干和怎么干,都由你来决定。” “等等。”又想了想,夏天说道:“这张地图留在我这里,你们回去以后做好准备,我这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你们必须马上赶过来。” 送走李长喜和夏活洋,夏天又拿起那张旧军用地图,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久。 夏天的內心在蠢蠢欲动。 这么好的买卖肯定得干,不干的话,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更对不起自己。 办公室的主人老曹推门走了进来,“臭小子,你的女人叫你去吃饭呢。” 夏天摆了摆手,一脸的严肃,将李长喜所说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老曹。 “老曹,你认为打私办会在南岙街设立一个窝赃点吗?” 老曹思忖了一会后说道:“很难讲,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南岙街是乡政府所在地,谁也不会想到在乡政府的眼皮底下,会有一个打私办的窝赃点,这就叫灯下黑吧。” 夏天轻声一叹,“他娘的,打私办那帮混蛋,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要是都归我乡政府所有,不知道能为老百姓办多少好事啊。” 老曹说:“那就端了它为我所用。” 夏天说:“你说得轻巧,这谈何容易啊。” 老曹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花点精力和功夫去找呗,当年台湾有个空降特务躲进了南岙街,咱们照样能把他揪出来,你想想,一个人都能抓住,更何况是一个仓库式的窝赃点呢?” 夏天说:“问题是现在缺少线索,又不能公开地大张旗鼓地搜查,没有切入点啊。” 老曹说:“我建议你去找于国富,他是南岙街的土霸王,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点了点头,夏天问:“老曹,你知道石子沟在南岙街的什么地方吗?” 老曹想了想,摇着头说:“我没听说这个地名啊。” 夏天哦了一声,“不会吧,你是土生土长的南岙街人,怎么会不知道石子沟呢?” 老曹笑着说:“不是我不知道石子沟,而是我敢肯定,整个南岙街村包括郊外,压根就没有一个叫石子沟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是李长喜的情报有误?还是老曹年纪大了得了健忘症? 第二天,夏天一个劲的找人打听,南岙街的石子沟在什么地方,丁三五,丁三五的父亲,戴小玉,卫生院老院长戴相平,老校长陈临生……该问的人都问到了,可没有一个人知道石子沟在什么地方。 最后的希望,着落在南岙街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的身上。 要找于国富,当然要先找他的女儿、乡团委书记于灵儿。 因为政社分设的时候,夏天对南岙街村的领导班子进行了改组,把原来两套班子里的于家人清除了一大半。 虽然于国富嘴上没说什么,行动上也还算配合,但心里肯定是有疙瘩,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于国富与夏天的关系是不冷不热。 夏天也想与于国富修好关系,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更何况于国富不是坏人,不但不是坏人,他还是一个对夏天很有好处的好人。 而要与于国富修好关系,少不了于灵儿的帮忙,于国富对宝贝女儿于灵儿很是宠爱,于灵儿一撒娇,于国富心里的疙瘩就能去了一大半。 午饭后,夏天来到了于灵儿的办公室。 于灵儿一见夏天,就忙着起身让座,“夏书记,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夏天走到于灵儿坐过的椅子边,伸手摸了一下,冲着于灵儿坏笑起来,“呵呵,还是热的哟。” 于灵儿的小脸蛋噌地红了起来,“夏书记,你坐么。” 夏天坐到椅子上,双脚在办公桌上一搁,冲着门的方向呶了呶嘴,“去把门锁上。” 虽说同住在一个楼里,但毕竟很少单独相处,于灵儿还是有些害羞,她听话地去锁了门,回过身来怯生生地看着夏天。 其实,于灵儿心里巴不得与夏天单独相处,因为她暗恋夏天,却苦于竞争不过戴小玉和程子涵,只能将情愫压于心底。 夏天招了招手,于灵儿满脸红晕的来到他的身边,“夏书记。” 一边摇着头,夏天一边点上了一支烟,“灵儿,以后没人的时候,和在家里的时候,不要叫我夏书记。” 嗯了一声,于灵儿小声的问:“那,那我叫你什么?” 夏天也嗯了一声,“你比我小,就跟戴小玉一样叫我天哥吧。” “可是……” “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不是的。” “那又是为什么呢?” “小玉姐子涵姐她们会笑话我的。” “傻丫头,怕难为情的话,就不要胡思乱想哦。” “我,我…” “呵呵,怕难为情的话,那干吗要住到乡信用社后院二楼去呢?” “我,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才对么,来,叫一声让我听听。” “天,天哥。” “什么叫天天哥啊?” “天哥。” “呵呵,好,好。” 第0255章灵儿她爸 一边坏笑着,夏天一边伸出一只手,在于灵儿的小屁股上拍了几下。 于灵儿不但不躲不闪,反而渐渐的靠近了夏天。 可夏天却恰到好处地收手,并及时转移了话题,“灵儿,你爸最近怎么样了?” “什么,什么怎么样?”于灵儿还没有回过神来。 夏天只好直奔主题,问道:“你爸他还在生我的气吧?” 于灵儿犹豫了一下,摇着头道:“我爸他,他没有生你的气呀。” “说实话嘛。”夏天又伸出手,在于灵儿身上碰了碰。 于灵儿羞涩地笑了笑,说:“打从政社分设以后,他心里是有些不痛快,但也不是很厉害,这其中,这其中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吧。” “呵呵,老家伙的表现还算不错嘛。”夏天笑着问道:“灵儿,我想去拜访你爸,修好与他的关系,你看怎么样?” 于灵儿道:“好呀,我爸他一定非常欢迎你去的。” “那我该买些什么礼物呢?” “礼物就不用了吧,你去看他他就够高兴的了。” “不行,我不能空着手去。” “一定要带礼物呀?” “嗯,第一次嘛,一定要带点礼物去。” “那,那就买点烟酒吧。” 夏天拿钱,三十元,吩咐于灵儿帮他代购。 于灵儿很高兴,只收了二十元,去供销社买了烟酒后,直接回家,告诉她爸于国富,夏书记要来登门拜访。 于国富正在家中生着闷气,听说夏天要来,顿时精神大振。 父女俩立即忙碌起来。 夏天说到就到,“于书记,你还好吧。” “夏书记,欢迎欢迎,我很好,我很好,夏书记,千万别叫于书记,请叫我老于吧。” 于国富热情漾溢,敬烟点烟,泡茶敬茶,不让于灵儿插手,一律亲力亲为。 吸了几口烟,喝了几口茶,夏天先开起了玩笑,“老于,我听灵儿说你因为政社分设的事,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说于书记肚里能撑大船,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我不相信,所以我就来了。” 于灵儿立即顿脚嗔道:“我没这么说,爸,他在撒谎。” “哈哈……”于国富笑道:“傻丫头,我知道的,夏书记是在开玩笑呢,夏书记,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通了,我的心情好得很呢。” 夏天也跟着笑起来,“老于啊,你心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夏书记,谢谢你的关心。”于国富顿了顿,指着于灵儿问道:“夏书记,这丫头的表现还行吗?” 夏天当然说好,并且趁机把于灵儿夸赞了一番,说于灵儿不愧为干部的子弟,把于国富也捎带着夸了夸。 于国富高兴,“她住在你那里,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什么叫住在你那里?这话有问题。 “噢,没添麻烦,没添麻烦。” “夏书记你不怕麻烦?” “不怕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于国富笑着说道:“夏书记,我这个人其实思想是很解放的,比方说,比方说灵儿住在你那里,我就很放心,我都一点也不计较。” 这话说得很艺术,也很有意思,夏天也不客气,顺着竿子往上爬去,“老于啊,我这个人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革命意志有点薄弱。” 于国富说:“这有什么啊,革命意志也是需要慢慢锻炼的么。” 夏天说:“我怕管不住自己,怕犯错误啊。” 于国富说:“犯错误不要紧,改了就是好同志。” 夏天说:“老于,那我万一对灵儿同志犯错误呢?” 于国富说:“那就不是错误,那怎么能叫犯错误呢。” 夏天说:“谢谢老于,我现在工作有点忙,还没空犯错误,至于以后,那就难讲喽。” 于国富说:“没关系,没关系,夏书记,我在这里表个态,你尽管对灵儿犯错误,我支持你对灵儿犯错误。” 话说得这么露骨,把个于灵儿羞得不行,瞪了父亲一眼,嗔了夏天一眼,飞快地躲进房间里去了。 夏天和于国富相视大笑。 两个人又各自点上了第二支烟。 于国富很老到,知道夏天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拜访他,不为于灵儿,修好关系也不是主要的。 “夏书记,你找我一定有事吧?” “老于,你果然厉害啊。” “瞎猜,我只是瞎猜而已。” “不错,我真的有件小事要向你请教。” “有事请说,不要客气。” 夏天问道:“老于,在咱们南岙街村范围內,有没有一个叫石子沟的地名或溪沟?” “石子沟?没有啊。”于国富摇着头道:“没有,没有叫石子沟的地名或溪沟。” 夏天提醒道:“老于你再想想,比方说,这个地方本来没有正式的名字,但有人顺口给它起了个名字。” 于国富又想了想,摇着头道:“没有,我保证没有石子沟这个地名。” 夏天噢了一声,“是么,那这就奇怪了。” 于国富问道:“夏书记,这很重要吗?” 夏天点了点头道:“老于,你知道区工商所打私办经常来咱们南岙街吗?” “哎呀,怎么会不知道呢。”于国富说道:“这帮家伙净干些让老百姓骂的事情,谁都不放在眼里,去年年底在集市上没收了很多临时摊贩,我气不过,找民兵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收敛了不少,很少公开出现在集市上,但听说他们偶尔还会来南岙街,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夏天又噢了一声,“老于啊,咱们南岙街村晚上的巡夜一直在坚持吧?” “对啊。”于国富点着头道:“南岙街村是县里的模范治安村,正是得益于持之以恒的巡夜制度,自从我当支部书记以来,风雨无阻,一个晚上也没有停止过巡夜。” 夏天又问道:“那么,你们民兵巡夜的线路是固定的吗?” 于国富点头道:“是的,巡夜的线路都是固定的,是每个月调整修改一次,噢对了,你等等,我这里有留底存档的巡夜线路图。” 说着,于国富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边,拿来了一叠图纸。 一共是五张巡夜线路图,是最近五个月的,夏天认真地看起来。 看着看着,夏天咧着嘴,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第0256章这有问题 夏天笑得有点邪乎,于国富也看出了端倪,他忙问:“夏书记,这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什么,没什么。”夏天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急中生智编了个谎,“老于,我是觉得你们这个巡夜线路图设计得很周密,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这个巡夜线路图的设计者很是了不起啊。” “夏书记,你算说着了。”于国富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个巡夜线路图的设计者叫于飞虎,是村民委会委员兼村治保会主任,也是我的本家侄子,他曾经当过五年的侦察兵呢。” “噢,是个人才。”夏天趁机说道:“我要将他的治安经验加以整理推广,老于,这五张巡夜线路图能借我用一下吗?” 于国富爽快地说:“没问题,你拿去用吧。” 夏天笑了笑说:“还有,老于你是知道的,乡政府里的竞争性很大,大家都憋着劲的想搞出点名堂来,所以,你懂的哦。” 于国富笑着点头说:“我懂我懂,保密,绝对保密。” “包括于飞虎同志哦。”夏天又强调了一句。 于国富满口答应,他将夏天的行为理解为是夏天在对他示好。 这当然正中于国富下怀。 其实,于国富一直都觉得夏天不错,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干部,要是女儿于灵儿真的能嫁给他,那就太圆满了。 只是让于国富略感遗憾的是,夏天以还有事要忙为由,谢绝了留下来吃晚饭的邀请。 夏天和于灵儿回到乡政府后,他将于灵儿打发走,自己来到了乡公安特派员余显龙的办公室。 “显龙,忙着那?” “夏书记,有事你可以叫我过去,怎么亲自过来了。” 夏天呵呵大笑,“什么亲自不亲自的,显龙你这话说得,让我觉得有点肉麻哦。” 余显龙陪着笑,请夏天坐下后问道:“夏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看看这个。” 夏天将那五张夜巡线路图递给余显龙。 乡公安特派员,不穿警服的警察,直接负责全乡的治安工作。 余显龙二十几岁,南岙乡长岭村人,也是个退伍军人,是这次政社分设后进入乡政府工作的招聘干部。 夏天的心里有本帐,余显龙是可以托付大事的自己人,而且他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比丁三五和钟海峡两个活宝要靠谱得多了。 余显龙看完五张巡夜线路图,笑着对夏天说:“这一定是南岙街村治保主任于飞虎的作品。” “咦。”夏天大为好奇,“不会吧?你刚上任不久,以前应该是没有看过,而这些巡夜线路图上又没写着于飞虎的名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一点也不奇怪。”余显龙笑着说:“我和于飞虎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后来又是同一年入伍,在同一个步兵军当兵,他在部队五年,我在部队六年。” 夏天噢了一声,“我记得你是侦察兵,他也是侦察兵,你们俩的渊源够深的啊。” 余显龙摇着头说:“其实吧,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侦察兵,他因为字写得好,还会图上作业,所以他只是侦察连连部的文书。” 夏天笑了笑,“是纸上谈兵?” 余显龙点了点头,“是的,他有点绘图方面的天赋。” 夏天看着巡夜线路图说:“我必须承认,他绘图的水平不比我这个学过机械制图的大学生差。” 稍作犹豫,余显龙问:“夏书记,你问这些干什么?” 夏天摆了摆手反问:“显龙,你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这怎么说呢?以前读初中的时候,他就有点看不起我,他家条件好,我家却穷得要命,所以也仅仅是同学而已,后来都当了兵,但在同一个军却不在同一个师,相距几百公里远,我们仅仅通过几次信,退伍后也没有多少来往,只是在战友会上喝过酒而已。” “那么现在呢?” 余显龙苦笑起来,“不怎么样,其实他在各方面都比我强,他是个有点骄傲的人,性格又有些孤僻,我当上乡公安特派员后,管的是全乡的治安工作,他管的是南岙街村的治安工作,按理说他应该主动找我,但他没有,我主动约他,也被他找借口推托了。” 夏天笑道:“余显龙,于飞虎,余于同音,显飞同意,龙虎同类,就凭你们俩的名字,就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怎么样,就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余显龙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初中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 夏天又指了指那五张丝夜线路图,笑着问道:“我考考你,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余显龙道:“看似很周详缜密,三组巡夜民兵和一组打更人四条巡夜线路,将整个南岙街村全部覆盖了起来,说不上是天罗地网,也基本上能确保南岙街的安宁了,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巨大的漏洞,村南偏东一点的地方,大约是个长七百米宽四百米的区域,是个实实在在的盲区。”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五张巡夜线路图都有同样的漏洞,这不是无意疏忽,而是有意而为,以于飞虎的能力,不至于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如果晚上有盗贼想闯入南岙街的话,只要利用那片盲区,简直可以长驱直入,夏书记,我觉得,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夏天赞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也。” 余显龙噌地起身,“夏书记,请你布置任务吧。” “很好。”夏天收起笑容吩咐道:“我要你从今天晚上开始,蹲守监控那一片盲区,直到发现异常情况为止,但是,但是啊,不管看到什么情况,都必须绝对保密,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余显龙朗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夏天道:“你可以找一个助手,就在乡政府里找,但必须是一个绝对可靠的人。” 余显龙想了想问道:“夏书记,丁三五同志可以吧?” 丁三五是夏天的同学,现在又是朋友兼死党,余显龙会做人,选择丁三五,起码是政治上正确。 夏天摇了摇头笑道:“丁三五不行,一,他的嘴巴不严,容易走水,,二,他是南岙街村人,瓜田李下,三,他的骨头不够硬,容易当叛徒。” 第0257章女性朋友 余显龙腼腆的笑了笑,“那就请夏书记帮我挑一个吧。” “钟海峡。”夏天看着余显龙。 “好人选,他很合适。”余显龙笑着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夏天挥着手说。 “夏书记,我这就布置去。”余显龙雷厉风行。 “好,带上你的佩枪,同时,今晚我也会来的。”夏天也站了起来。 没有具体的目标人,更不言明具体的任务,这就是夏天的行事风格。 乡里的日常工作安步就班,各有各的负责,夏天一点也不用操心,他认为自己近期的工作重心,是周汉滨的婚事和确认并寻找打私办设在南岙街村的窝赃点。 自从通了电,南岙街村的晚上热闹了许多,路灯下,聚了不少玩耍的孩子和聊天的大人。 吃过晚饭,夏天对黎菁、方兰、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她们撒了个谎,说是要下村转转,不等她们有什么反应,便转身溜出了乡信用社后院。 其实,夏天哪儿都没去,就在乡信用社和乡邮电所之间的弄堂里。 弄堂里黑乎乎的,夏天瞅瞅前后没人,便走到乡邮电所的墙边,手伸得高高的,在一片木墙上轻轻的敲起来。 不一会儿,只听吱的一声,木墙上开了一个洞。 夏天往上一蹭,身体象泥鳅似的,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洞里。 小方和小柳两个姑娘,早已等候多时了。 这样的墙洞有两个,一个在二楼一个在底楼,都是为了夏天方便进出,小方和小柳背着马翠花马寡妇偷偷弄的。 关好墙洞,夏天一手一个,牵着小方和小柳,来到了她们在二楼的闺房。 坐到床边,双脚一蹬,夏天踢掉了脚上的皮鞋,往床上一躺,叹道:“好舒服啊。” 小方和小柳异口同声道:“脚臭。” “呵呵。”夏天乐道:“这可没有办法,我一般只在睡觉前洗脚的,你们就臭着吧。” 小方很是殷勤,“夏书记,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夏天制止了小方,“不用了,我今晚还要走夜路呢。” 还是小柳有办法,拿过被子,将夏天的臭脚捂了起来。 可是,夏天拉长了脸,不高兴了。 小方小心的问:“夏书记,你怎么了?” 夏天哼了一声,“站得这么远,还能好好说话吗。” 小方和小柳恍然大悟,低声笑着,争先恐后地爬到了床上。 夏天得寸进尺,“这枕头不够高么。” 小柳速度快,抢着爬了过去,夏天的脑袋挪了挪,枕在了小柳的腿上。 小方也不含糊,拿起夏天的一条腿,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夏天“坐怀不乱”,闭起眼睛,问起了周汉滨和马寡妇的婚事筹备情况。 通过小方和小柳的汇报,夏天知道周汉滨和马寡妇的婚事筹备得很顺利。 小方说:“夏书记,周副书记的表现还是很好的,办理了登记手续后,他把他的存款都交给了翠花姐保管,一共有五百多元,据翠花姐说,这应该是周副书记的全部身家了。”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这就算表现很好了?我看不见得吧,把自己男人的兜里刮得一分都不剩下,这可不是好办法啊。” 小柳说:“这是必须的,我妈就说过,男人的兜里不能装太多的钱,不然的话,男人就会去吃喝嫖赌的。” 说着,小方和小柳都轻笑起来。 夏天不得不赞扬一下小柳的妈妈,“这个么,小柳你妈说得有点道理,男人这种动物,就象牛马骆驼,得在鼻子上穿根缰绳勒着,勒得太紧不行,不勒更加不行,周副书记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方笑着问:“那夏书记你呢?” 夏天呵呵一笑,“人比人气死人,我是穷人,怎么能跟周副书记比呢?我家里一大堆人,我又是家里的长子,注定这辈子是个穷光蛋,谁做我的老婆,谁就是傻瓜倒霉蛋。” 小方和小柳又笑。 小方说:“夏书记,爱情比金钱重要。” 小柳说:“对呀,在爱情面前,金钱是微不足道的。” 夏天叹息着说:“真是两个傻丫头,你们这么说是因为你们还是孩子,等你们结了婚,他娘的就知道柴米油盐比爱情更加重要了。” 小方又问:“那,那戴小玉和程子涵呢?” 夏天笑着说:“她们和你们是一丘之貉,都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姑娘。” 小柳笑说:“敢情围着你转的人都是傻瓜呀。” 夏天点着头说:“非常正确,你们和她们都是好姑娘,应该去找个老实人好好的过日子。” 小柳笑问:“夏书记不是老实人吗?” 夏天笑着反问:“当然不是,你们见过老实人有这么多女性朋友吗?” 小方哦了一声,“夏书记,难道戴小玉和程子涵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夏天忙说:“不能乱讲,她们不是我的女朋友,和你们一样,她们也是我的女性朋友,包括黎菁和方兰及于灵儿都是。” 小柳好奇的问:“夏书记,女性朋友和女朋朋友有什么不一样呀?” “呵呵,这个问题的学问可大喽。”夏天坏笑着说道。 小方和小柳很有学习精神,追着夏天问,女性朋友和女朋友有什么区别。 夏天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 这样也好,教育教育小方和小柳,免得她俩象戴小玉和程子涵一样,“吊死”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 这也是学雷锋做好事。 “小方小柳,你俩真想知道女性朋友和女朋友的区别吗?” “嗯。”小方和小柳同时点头。 “这个这个……”夏天整了整嗓子,非常认真地说:“女性朋友,其实就是普通朋友,仅仅只是维持一般的交往,但要是再进一步,那就是变成女朋友了,打个比方吧,女性朋友就象烟酒和钞票,既可以多多益善,也可以与别人分享,而女朋友呢,因为是奔着结婚去的,是属于私有财产,是不可以与别人分享的。” “没听明白。”小方和小柳又是异口同声。 “他娘的,大学生教小学生,不对路啊。”夏天笑骂道。 小方催道:“夏书记,你再讲讲嘛。” 小柳也道:“夏书记,你举例说明嘛。” 他娘的,这比狗日的政治复杂多了。 第0258章蹲守监控 夏天乐呵着说:“这样吧,我就以咱们仨为例子吧,就目前来说,你们就是我的女性朋友,可以交往,可以一起玩耍,也可以躺在床上聊天,还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说着,夏天手脚并用,不断的往小方和小柳身上招呼,十分生动地诠释着什么叫做女性朋友。 小方和小柳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特殊的“诠释”,不但不躲,反而相当热烈的配合,而且也不吃亏,也趁机来了个反“诠释”,在夏天身上占了不少便宜。 闹了一阵,小方又问了,“夏书记,那什么又叫女朋友呢?” “这个就更复杂了。”夏天又一动不动,又将脑袋枕在小柳的腿上,不慌不忙地说:“如果是女朋友,那就可以乱来了,那个是可以的,那个的那个是可以的,那个的那个的那个也是可以的。” 小柳笑嘻嘻的问:“什么叫那个和那个的那个及那个的那个的那个呢?” “呵呵,你们懂的。”夏天咧嘴大乐。 小方说:“我们不懂,请夏书记举例说明。” “两个臭丫头,你们好坏啊。”夏天坏笑着说道:“那种事是不能举例说明的,如果再要追问,那就是上层建筑的问题了。” 小柳问:“夏书记,那你与戴小玉和程子涵的关系,是女性朋友还是女朋友?” 夏天肯定地说:“她们和你们一样,也是女性朋友。” 小柳小声说:“还是不一样,她们和你住在一起,还在一个锅里吃饭呢。” 小方倒是很明事理,“咱们怎么能跟她们比呢?差着一大截呢。” “哟,吃醋了?”夏天爽快地说:“如果你们不愿意做我的女性朋友,那咱们就结束,我马上就走,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俩了。” 说着,夏天坐了起来,作势要走。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典型的游击战术。 小方和小柳急忙动手,将夏天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方说:“我们只是说说,又没有要赶你走么。” 小柳说:“就是,我们就做你的女性朋友吧。” “这才象话嘛。”夏天用手安慰了一下小方和小柳,并且及时地转移了话题,“我还没问你们呢,周副书记和马翠花举行婚礼的日子挑好了没有?” 小方说:“下周二,说是黄道吉日,适合婚嫁。” 小柳说:“一共是六桌洒席。” 夏天皱起了眉头,“六桌?他们还是要大操大办啊?” 小柳解释说:“其实六桌不多,你们乡政府的干部及其家属就有四桌了,周副书记在南岙乡工作了好几年,下面村里也有一些很要好的朋友,还有翠花姐的好朋友,以及其他单位的负责人,周副书说,这些人是必须要请的。” 夏天苦笑着说:“这个老周啊,嘴上说要保密,你请了这么多人,他娘的保密个屁啊。” 小方说:“你管他呢。” “呵呵,也是啊,我管他呢。”夏天笑着说:“这婚登记了,酒席也要办了,孩子也怀上了,生米彻底的煮成了熟饭,天王老子反对也没用喽。” 小柳说:“夏书记,你幸灾乐祸呀。” 夏天严肃地说:“不,我是成人之美,学雷锋做好事,一个人做好事并不难,难的是把不可能的事做成好事,把鲜花插在牛粪上并不难,难的是把牛粪盛在碗里再插上鲜花,啊,他娘的,我太伟大了。” 小方和小柳终于忍不住,放开嗓子大声地欢笑起来。 笑声里,夏天向小方和小柳告辞,离开了乡邮电所。 深夜十点多钟,野外处在黑暗之中,在寒风的伴随下,更容易瘆人心扉。 按照约定,夏天来到南岙街村村东的大坝上,与余显龙和钟海峡会合。 钟海峡初当“警察”,显得异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夏,老余有枪,可我没枪啊。” 余显龙腰上别着一把五四式手枪,令钟海峡羡慕不已。 夏天说:“淡定,钟海峡,你们的任务是蹲守监控,这是不需要动枪的。” 余显龙说:“如果响了枪,那就等于咱们失败了。” 夏天踢了钟海峡一脚,“学着点吧。” 钟海峡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县武装部长的儿子又怎么了,菜鸟就是菜鸟,还得乖乖的夹起自己的尾巴。 余显龙带路,三个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沿顺时针方向,绕着南岙街村村外,从村东来到了村南附近。 不愧为老侦察兵,余显龙白天又来过这一带,所以基本上算是熟门熟路,很快便到了预定的设伏地点。 三个人蹲坐在草地上。 可惜,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道周围的地形。 但地上有枯草,这说明周围应该也是荒地。 南岙街村位于一片平地上,村外四周的地形却很复杂,因为是锅底河的泄洪区,每年大部分地方都会被淹一二次以上,所以到处是荒芜的土地,每年的春夏两季,倒是郁郁葱葱,可惜那都是丛生遍地的野草。 余显龙介绍说:“夏书记,咱们现在的位置是这一带海拨最高的地方,便于咱们的观察,咱们的方位是背东向西,右前方三百米处就是南岙街,前面就是巡夜线路图上的盲区,其实那片盲区是一块洼地,比咱们这里低五十余米,我查过了,这块洼地有两千多米长,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这里会被洪水淹没,这块洼地就会变成一个湖泊,与这边一样,洼地的对面和右面也是一道直上直下的石壁。” 夏天小声的念叨,“难道,难道这里就是石子沟?” 余显龙说:“我初步的看过了,四周倒是石壁,但洼地里没有石头和石子,也许石子沟只是一个特定的代号吧。” 夏天思忖着说:“如此说来,他们的巡夜线路不沿伸到这里,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难道是咱们的分析有问题吗?” 余显龙说:“但是,有一个情况你会很感兴趣。” “哦,什么情况?” 余显龙说:“距离这块洼地终点最远的人家,正是咱们提到过的那个他。” “是吗?这就有点意思了。” 钟海峡忍不住又开口了,“老夏,老余,你们说的他是谁啊?” 第0259章风高月黑 夏天和余显龙口中的“他”,当然指的是南岙街村的治保主任于飞虎,但因为还没有具体的事实,不好直呼其名,更不方便对钟海峡说,只好用“他”代之。 余显龙显然是有所指,但又不直接说,他是在等夏天问他,夏天问什么,他自然就可以说什么了。 “老余,你是说他家离这块洼地最近,那么,你一定还有其他的发现吧?” 余显龙说:“我还有两个方面的重要发现。” “详细道来。” 寒风吹来,夏天躲到余显龙和钟海峡两个人之间,再缩起了脖子。 余显龙说:“夏书记,根据你布置的任务,我今天下午去乡武装部的资料柜里翻阅了不少资料,特别是眼前这一带,我发现这一带有不少以前留下的防空洞,但是,为了不让路过这里的人不小心掉入防空洞,村里将这一带的防空洞都给封了起来,我今天傍晚在这一带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哪怕一二个防空洞的洞口。” 夏天意味深长地说:“洞口没有了,但是洞实际上还在啊。” 余显龙说:“还有,我今天下午仔细的在洼地里搜索了一下,还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洼地里野草丛生,枯草遍地,脚踩在上面,居然沾不到一点泥土,更重要的是,人在洼地上走,不会留下很明显的脚印,但是,我翻开上面的枯草,发现了下面有很多牛蹄印和人的脚印。” 夏天点着头说:“很好,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说明洼地里经常有人和牛光顾,他们当然不是来玩耍的和放牛的。” 余显龙说:“通过对这两个方面情况的综合分析,我产生了一些联想。” 夏天轻轻的笑了一声,“余显龙同志,既然你已经产生了联想,那你就继续思想,在你的思想成熟以前,最好不要说出来。” 余显龙会心的一笑,“我明白了。” 这下钟海峡可不高兴了,因为他听得很明白,夏天和余显龙有事瞒着他。 比方说,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蹲守,究竟是为了什么,钟海峡是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老夏,老余,你们既要拉我出来挨冻受累,又要对我隐瞒,这也太不象话了吧。” 余显龙笑着说:“海峡,这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蹲守,我只是在心里瞎猜而已,而瞎猜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乱讲的。” 钟海峡小声嚷嚷,“老夏,你神神道道的,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嘿嘿,你小子少跟我套近乎。”夏天坏笑着说:“再说了,显龙他是瞎猜,我其实也是瞎猜,显龙说得好,瞎猜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讲呢。” “好吧,好吧。”钟海峡无奈地说:“我也只好自己瞎猜猜喽。” 夏天吩咐说:“显龙,海峡,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你们要在这里蹲守,直到发现异常情况为止,每天晚上上半夜十点钟到下半夜四点钟,要牢牢的钉在这里,不得有误。” 余显龙应了声是。 钟海峡哟了一声,“老夏,你是要累死我们啊。” 夏天笑着说:“白天睡觉,晚上出来遛达几个小时,何累之有?” 余显龙说:“累倒是不会很累,就是这风高月黑,咱们没法很好的观察啊。” 钟海峡说:“就是么,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天,人家就是在咱们眼皮底下溜过去,咱们也发现不了,还观察,观察个屁哟。” 余显龙说:“夏书记,咱们要是有架军用的红外线夜视望远镜,就不用发愁了。” 钟海峡说:“我记得我爸的县武装部里好象有一个这样的望远镜,我明天去县里一趟,找我爸把那个望远镜弄回来。” “呵呵,不用了,本领导送你们一个。” 说着,夏天从风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望远镜,递到了余显龙的手里。 余显龙拿着望远镜,向着黑夜看了看,兴奋地说:“好啊,有了这个家伙,我这里就没有问题了。” “我看看,让我看看。”钟海峡拿过望远镜看起来。 余显龙问:“夏书记,你这望远镜好象不是国产的,比国产的质量好多了,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夏天话里有话,“上一次的战利品哦。” 上一次,战利品,哦,余显龙听明白了。 “夏书记,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 “我想去他家看看。” “这还不容易?你可以以工作的名义去嘛。” “我明天上午去一趟。” “好,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但是,一夜蹲守,毫无收获。 凌晨四点多,夏天与余显龙和钟海峡悄悄的撤回乡政府。 上午九点半,夏天才姗姗地来到乡政府上班。 余显龙已在书记办公室等着了。 “夏书记,我去过于飞虎家了。” “是吗,你坐下慢慢说。” 一边坐下,余显龙一边说道:“一,于飞虎对我相当冷淡,超出了一般的冷淡,尽管他对我当上乡公安特派员深怀不服和不满,但他的冷淡也实在太过分了,二,他好象对我很有戒备,我总感觉他在防着我,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三,他家里的富裕程度,与他的收入严重不符,比方说彩色电视机,我估计整个南岙街村也不会超过五台,可他家里居然就有两台,而且尺寸都相当大,四,他的房子在近期翻建过,占地面积比原来的旧房子至少要大一倍,还有他家的后院,围墙居然有三米多高,这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五,他的家人都不住在那里,而是住在另外一套临街的房子里,也就是说,平时那房子里是没有人住的,六,他家一共有三处住宅,除了上面所说的两处,还有一处也是临街房,他在那里租了邻居的几间房子,合起来开了一家小旅社。” 夏天听罢,思索了一会后问道:“显龙,你说了这么多情况,到底想说明什么问题呢?” 余显龙腼腆的笑了笑,“夏书记,其实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摇了摇头,夏天严肃地说道:“显龙,咱们是在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要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余显龙脸上立即没了笑容,稍作停顿,他说道:“夏书记,我怀疑于飞虎在做非法生意,而且规模不小。” “说具体点。”夏天不动声色。 第0260章拿比偷好 余显龙道:“咱们南岙乡偏居一隅,远离县城,地贫人穷,没有什么大生意可做,更没有非法的大生意可以做,要是一定说有的话,那就只有这几年才兴起的海上走私及其销赃了。” 夏天瞧着余显龙,不说话,却嘿嘿的笑了起来。 余显龙脸色一正,“夏书记,我说错了吗?” “不,你说得很对。” “哦,夏书记,其实你早就确定了吧?” 夏天摆了摆手说:“没有,我只是根据李长喜部长提供的线索让你进行前期调查,因为线索太过模糊,又涉及到党员干部,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以前,咱们只能采取偷鸡摸狗的办法去调查。” 余显龙点着头说:“我明白了。” 夏天说:“据李长喜部长提供的线索,区工商所打私办一直与各路走私团伙有勾结,他们放走私者安全地经过他们的管辖区,走私者拿出部分走私品交给他们作为买路钱,这些作为买路钱收来的走私品需要一个地方来临时堆放,而这个临时堆放的窝点,就在咱们南岙乡南岙街村的某个地方。” 余显龙说:“我有几个疑问,比方说,打私办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向走私者收钱呢?收货要运要存要销,不但麻烦还容易出事,直接收钱多省事啊。” 夏天说:“这个其实也很好解释,一,打私办需要有现成的走私品交给上级,作为他们打击走私的成绩,二,走私者为了图省事,他们要交总货量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给打私办,自己可以少很多麻烦,三,打私办的人为了图谋更大的利润,自己拿货去卖,当然比直接收钱而获得的利润更大,四,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余显龙说:“其次,打私办的人把收来的货存在南岙街的某个地方,就算他们在深夜悄悄的运进来,可他们又如何运出去呢?如果沿着运进来的路线再运出去,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夏天说:“显龙,亏你还是本地人还当过兵呢,咱们南岙街每十天有两天是南岙街的集市日,每逢集市日,外乡来赶集的人少则五六千多则上万,而且来赶集的人多以牛车驴车马车为主要交通工具,每辆驭车能载一千多斤甚至两千斤以上的货物,他们完全可以采用化整为零的办法把货运出去,而且是光天化日大摇大摆堂而皇之,比晚上进货还要安全一百倍啊。” 余显龙点着头说:“有道理,白天的时间是开放的,根本不会有民兵设卡检查。” 夏天说:“所以,他们在南岙街设立窝赃点是有理由的,只要货进了南岙街,他们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了。” 余显龙说:“夏书记,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是凭什么原因而将于飞虎定为嫌疑对象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夏天笑着说:“但是,这个问题也很好回答,他们往外运货可以在大白天,往里运货藏货却必须在晚上进行,而要在晚上躲过南岙街村的巡夜民兵,没有內应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而且这个內应还不应该是个普通人,于是,我去找南岙街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从他那里拿到那五张巡夜线路图后,我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破绽,因此,我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了于飞虎身上。” 余显龙思忖着说:“夏书记,既然咱们有了具体的目标,那为什么不对他进行实质性的调查呢。” 夏天听了余显龙的话,嘿嘿的笑了起来。 余显龙看着夏天,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 “显龙啊,这一仗必须打,但这一仗不好打啊。”夏天郑重地说:“第一,咱们这边不能明目张胆的行动,第二,不能动他们那边的人,包括于飞虎,第三,咱们要的是他们的货,因为咱们乡里急需用钱,第四,要做得让他们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你明白了吗?” 余显龙噢了一声,想了一会,看着夏天说:“那,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直接说。” “偷。” “偷?” “对。” “呵呵……” “夏书记,我说错了?” “呵呵,不,你说得太对了。” “夏书记,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吧?” 夏天不好意思地说:“一个偷字,毕竟不好听嘛。” 余显龙笑着说:“那就说拿吧,拿总比偷好听吧。” 夏天问道:“显龙,你认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呢?” 思索了一会,余显龙说:“首先,继续对村南的洼地进行蹲守监控,因为只有确认这个窝赃点真的存在,才能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夏天嗯了一声,“如果确认了,那接下来呢?” 余显龙说:“接下来就是抵近侦察,确定窝赃点的具体方位。” 夏天微笑着问:“那么,你将如何抵近侦察并继而确定方位呢?” 余显龙说:“我敢肯定,如果他们在南岙街确实有一个窝赃点,那么,这个窝赃点必定是在地下,而且就是那些已经废弃的地下防空系统,并且只能在咱们圈定的村南那片区域附近。” 夏天淡淡的一笑,“显龙,你还没有说如何抵近侦察和如何确定具体方位啊。” 余显龙笑着说:“我想请乡武装部和我乡治安委员会联合举行一次演习。” 夏天一楞,随即赞道:“好主意,好主意啊。” 余显龙说:“夏书记,可惜的是,咱们乡的地下防空系统的有关资料都没有了,否则的话,咱们可以根据相关资料,提前确定那些地下防空系统在什么地方,更有利于咱们的抵近侦察和确定方位。” “这个容易,这个容易啊。”夏天笑着说:“咱们这里没有,县武装部的档案室里应该有啊,你带着钟海峡去找他老爸钟成军,我保证你的问题立马迎刃而解。” 余显龙说:“夏书记,那我马上叫上钟海峡去县里跑一趟。” 夏天点了点头,“显龙,你再仔细想想,想想还有什么问题。” 犹豫了一下,余显龙说:“最好,最好是想个办法把于飞虎调开,哪怕三五天也行。” “调虎离山?”夏天笑了。 “对。”余显龙点了点头。 夏天笑着问道:“显龙,你忌惮这个于飞虎吧?” 第0261章调虎离山 余显龙点着头说:“我还真的有点忌惮,因为我太了解于飞虎了,他很敏感也很有心机,一旦咱们举行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间武装演习,他必定是要参加吧,以他的智力必定会起疑心,那咱们就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了。” “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啊。” 夏天陷入了沉思。 一会儿,夏天笑道:“好吧,那咱们就来个调虎离山吧,他娘的,飞虎飞虎,调虎离山之计用在于飞虎身上,才算是名符其实嘛。” 余显龙忙问:“咱们该怎么做?” “我写一封信,你带上我的信去县里,等办完县武装部那边的事后,你去见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你把我的信交给他,他看了信以后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说罢,夏天拿出纸和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余显龙陪着小心问道:“夏书记,你打电话不是更方便吗?” 夏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口气写好信,找了个信封装好封好,将信交到余显龙的手上后,才笑着说道: “显龙,你可别忘了,咱们乡的电话是需要人工交换机转接的,乡邮电所的接线员和县邮电局的接线员都有可能听到,你认为是打电话安全还是写信安全?” 余显龙不好意思地笑道:“领导英明,当然是领导英明。” “他娘的,也是个马屁精么。”夏天呵呵笑道:“快滚吧,本领导就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了。” 打发走余显龙,夏天关紧办公室的门,再生起火炉,然后将两张椅子合在一起,靠着火炉躺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下午两点,夏天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两位客人。 南岙街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和村治保主任于飞虎。 于飞虎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个子又瘦又高,脸白白的,不象个农村人,更不象个当过兵的人。 夏天热情接待,他还喊来团委书记于灵儿,让她帮着接待她爸和她堂哥,以示他和她的“亲密”关系。 待大家坐定,寒暄过后,夏天问道:“老于,于主任,你们找我有事吗?” 于国富道:“是这样的,我今天中午接到县公安局治安科的电话,说让我和飞虎去参加天州地区治安模范经验交流会及治安模范巡回宣讲团,我们是过来问一问乡里知道不知道。” “是这个事啊。”夏天笑着说道:“老于,你不来的话,我也是会去找你的,我午饭前就接到了县公安局的电话了,原来我是想给你老于一个惊喜的哦。” 于国富问道:“夏书记,这个经验交流会我是懂的,可这个巡回宣讲团是什么意思呢?” 夏天微笑着解释起来,“据县公安局的领导说,全县的治安个人模范和集体模范代表,都要出席为期五天的地区治安模范经验交流会,在会议期间,将评选并表彰地区治安模范,会议结束后,被评为地区治安模范的先进个人和选进集体代表,将参加巡回宣讲团,到天州地区各县宣传治安工作的先进事迹和先进经验。” 于灵儿补充道:“爸,飞虎哥,这就是说,咱们南岙街村的治保会,已经被评为天州地区治安工作先进集体了。” 夏天笑着来了个再补充,“还有,于飞虎同志同时被评为了天州地区治安工作的先进个人。” 于国富大喜,“好,好,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夏书记,谢谢乡党委和乡政府。” 荣誉面前谁都会激动,更何况于国富喜欢沽名钓誉,这种地区和县里给的荣誉,他是求之不得,视若珍宝。 于灵儿问道:“夏书记,飞虎哥是治保主任他去开会是应该的,怎么让我爸也去参加会议呢?” 夏天解释道:“灵儿,你怎么也不懂呢,于飞虎同志是代表他个人,你爸是代表村治保会,一个是先进个人,一个是先进集体,当然要派两个人去开会了。” 干灵儿笑道:“爸,这下你也可以乘机出去转转了。” 于国富兴奋之余,也不忘说点夏天的好话,“夏书记,这些荣誉离不开你的领导啊。” 夏天心里大乐,你们得的是去年的荣誉,这跟本领导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去年本领导还在藤岭山上看气象呢。 三人高兴,唯独于飞虎一言不发,脸上没有高兴的样子。 于灵儿好奇地问:“飞虎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于飞虎道:“夏书记,国富叔,我,我不想去开会,国富叔你去吧。” 于国富咦了一声,“飞虎,你什么意思啊?” 于国富道:“我不会说话,我就不去了,让治保会的其他人陪国富叔你去吧。” 夏天笑而不言,只是不露声色地看了看于国富。 这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于国富深知其理,脸便立即拉长了。 “飞虎,你必须去,不去也得去,不然你就别叫我叔。” 于飞虎苦着脸,对夏天说道:“夏书记,我真的不会说话,我看,我看还是让别人代我去吧。” 夏天倒没生气,只是看了于灵儿一眼,呵呵地笑道:“这是你们村里的事,我们乡党委乡政府除了表示祝贺,不会干涉你们的工作,至于派谁去参加会议,你们自己定,你们自己定吧。” 夏天的笑,属于皮笑肉不笑,说话的口气也有点冷。 于灵儿听懂了。 于国富也听懂了。 又聊了一会,于国富起身告辞,带着于飞虎离开了夏天的办公室。 夏天的脸噌的黑了起来。 于灵儿陪着小心问道:“夏书记,不,天哥,你不高兴了?” 夏天哼了一声,“灵儿你说呢?” 于灵儿小声道:“你放心,我爸会让于飞虎去的。” 夏天笑了起来,“呵呵,南岙街村的干部连荣誉都不要,很有风格很高尚嘛。” 于灵儿伸手在夏天的胳膊上碰了一下,“天哥,你别生气么。” “嗯,我不生气。”夏天坏笑道:“你要是多碰我几下,我就能从不高兴变成很高兴了。” 夏天不再生气,于灵儿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找她爸于国富,她要“逼”着她爸逼于飞虎去开会。 夏天很是得意,这调虎离山之计马上就要实现了。 有于国富和于灵儿父女“帮忙”,干飞虎不敢不去。 于飞虎越是不愿意出门,越是证明他的嫌疑,这目标是找对了。 第0262章双喜临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余显龙和钟海峡的努力,“双喜临门”行动取得了重大突破。 什么叫双喜临门行动? 原来,这是夏天的即兴创作,最近他就关心两件事,一是周汉滨副书记与马翠花马寡妇的婚事,二是寻找区工商所打私办设在南岙街村的秘密窝点。 颇有小花样的钟海峡建议,应该给相关行动起一个代号,还说这是保密的需要。 为行动命名这个权利当然归于领导,夏天脑子一转,就起了这么一个奇葩的代号,夏天为此还得意了好久。 首先的收获,是调虎离山之计大获成功,村治保主任于飞虎慑于村支书于国富的压力,勉强跟着去了天州开会。 而一旦出去了,便让于飞虎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派了亲信跟着于飞虎,于飞虎就是连偷偷溜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收获,是余显龙和钟海峡从县武装部搬回了一堆档案袋,这些档案袋里的资料,记载着南岙街村地下防空系统的具体方位和面积大小及出入口的具体位置。 资料显示,从于飞虎家到那片洼地之间的那个地方,地下曾经有过总面积达两万五千平方米的防空系统。 蹲守监控的收获也不小,在第三个晚上,余显龙和钟海峡就发现洼地里来了几十条牛,每条牛都驭着重重的货物,赶牛的人卸下货物后,牵着牛消失了。 而在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余显龙和钟海峡摸黑下去,来到洼地后却发现,那些被卸下的货物已不知所踪,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余显龙由此断定,洼地里有通向地下防空系统的出入口,而且非常隐蔽。 而在夜间举行的联合武装演习也很成功,借着演习的掩护,余显龙与乡武装部长李长喜和乡武装干事石新平三个人,对于飞虎家及其附近进行了抵近侦察。 经过抵近侦察,余显龙与李长喜和石新平确定,于飞虎家新建的后院,正是原来的地下防空系统的某个出入口所在地。 余显龙与李长喜和石新平一致认为,于飞虎家及其附近的地下防空系统,应该就是打私办设在南岙街村的秘密窝点。 夏天同意三人的判断,但是,夏天不同意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按他们三人的计划,乘着于飞虎不在家,干脆组织人马,直截了当的进入于飞虎的家搜查。 夏天否决了这个行动计划。 星期天晚上,李长喜带着余显龙和石新平又来找夏天,催他赶紧采取行动,因为如果等于飞虎回来,“双喜临门”行动可能会前功尽弃。 夏天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一堆地下防空系统地图,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 急性子碰上慢郎中,连向来沉稳的李长喜也坐不住了,“老夏,你要是再不下决心,大好机会可能就要溜走了。” 夏天问道:“你们确定他们的窝点里有货吗?如果他们有人看守怎么办?咱们把他们的货拿过来以后存在哪里?而区工商所反咬一口找咱们的麻烦又怎么办?” 李长喜没有直接回答夏天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余显龙和石新平。 余显龙没有开口的意思,但装出了正在思考的样子。 石新平倒是想说点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作为乡武装干事,石新平实际上是乡武装部副部长,是李长喜不折不扣的助手。 但石新平又是夏天亲自提拨起来的干部,他当工作队员的时候,正是夏天看中了他。 余显龙聪明,石新平也不傻,夏天和李长喜都是领导,两个领导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做手下的最好不要夹在中间,除非你有把握提出一个令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或者你做好了选边站的思想准备。 领导“打架”的时候,敢去拉架的下属是个好下属,但也是个没有前途的下属,因为他当不了领导,因为他的智商有所缺失。 李长喜主张马上干,快刀斩乱麻,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一锤子买卖,怕的是夜长梦多。 夏天考虑的是全局,是事成之后怎么办,象个下棋的人,走一步要先看几步,这一口还没吃上,就惦记着桌上的和锅里的了。 两个人都有道理,但站的角度和高度不同,出发点也就不太一样。 显然,夏天的考虑要比李长喜周到一些。 大方向是一致的,也是明确的,这笔“买卖”要做,而且要抓紧时间做。 夏天其实想得更多,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要说干没本的买卖,他比李长喜更加向往,可他总觉得李长喜这一次如此热衷这么急切,一定有其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解决锅底河大桥的建设资金。 见李长喜没有回答自己的一连串问题,夏天又笑了笑说:“老李啊,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更知道我最大的担心是什么。” 李长喜点着头,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对方的背景,对方背后的力量,我承认,对方的公开身份是区工商所打私办,打私办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撑腰,不然打私办的人不会这么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你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拨出萝卜带出泥,最后弄到没法收场的地步。” “非也,非也。”夏天大摇其头,反问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吗?” “嗯,好象不是。”李长喜笑道:“如果你是胆小怕事的人,就不会扛着枪带着三五个人,就敢去抢人家的两条大货船。” 夏天嚷道:“哎,哎,什么叫抢,什么叫抢,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用词能不能准确一点?” 余显龙和石新平均是窃笑起来。 李长喜也陪着笑道:“不是抢,不是抢,是拿,是取之于贼,用之于民。”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乡党委委员兼乡武装部部长,老李啊,我看你要加强学习了。” 李长喜笑着说:“是的是的,等锅底河大桥建好和通往县城的公路修好以后,我马上打报告,申请去党校好好学习一番。” 第0263章思想问题 夏天端着脸还说:“长喜同志,别跟我嘻皮笑脸,你的思想真的有问题,很有问题啊。” 李长喜不干了,“我思想有问题?老夏啊,你这有点上纲上线了吧。” 夏天问余显龙和石新平,“老余,老石,你俩说说,李长喜部长的思想是不是很有问题?”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余显龙说:“不知道啊。” 石新平说:“没发现啊。” 李长喜哈哈大笑,“怎么样,怎么样,不知道,没发现,说明我没有思想问题嘛。” 夏天微笑着说:“我是领导,我说你有思想问题,你就一定有思想问题。” 李长喜面不改色,“那就请领导指出来,也好让我改正改正,我的思想到底有什么问题。” 夏天看着李长喜说:“你急于要实施双喜临门行动,不仅仅是为了解决锅底河大桥的建设资金,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 李长喜怔了一下,“是吗,什么其他的目的?” 夏天说:“这得问你自己,但你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叹了一声,李长喜说:“老夏,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啊。” 夏天得意地笑了笑,“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呢。” 李长喜掏烟点烟,吸了几口后说:“直说了吧,原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仕途是从县工商局起步的,县工商系统可以说是程运来的大本营,如果能摧毁县工商局的人事体系,将会给程运来以沉重的打击,对王文耀书记也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果然如此,夏天心道,小样,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本领导? 李长喜与王文耀的关系素来不错,王文耀初当县委书记,李长喜帮他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利用城东区工商所打私办的不法行为,间接打击程运来及其附庸,这样的如意算盘李长喜可拨不出来,一定是王文耀的亲自授意。 夏天笑着问:“这是王文耀书记的主意吧?” 李长喜实话实说:“我确实是受了王文耀书记的启发。” 夏天心里有些不爽,王文耀完全可以直接找他的,现在却通过李长喜,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嘛。 不爽归不爽,但夏天决不表露出来,反而爽快地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吧。” 李长喜有点惊喜,“老夏你同意了?” 夏天笑了笑,指了指余显龙和石新平说:“老李,你我都没什么问题,你与王文耀书记交好,我和王文耀书记关系也是不错,但老余和老石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长喜岂能不明白,他点着头说:“我明白,我会将老余和老石介绍给王文耀书记,并突出老余和老石在双喜临门行动中的主要作用。” 夏天呵呵的笑着说:“老余老石有一个共同的实际问题,他俩目前都是招聘干部,解决他们的身份问题才是当务之急,转正了,成了正式的国家干部,这比什么都重要。” 李长喜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余显龙说:“谢谢两位领导的关照。” 石新平说:“有两位领导的关照,我只能加倍努力的工作了。” 李长喜又问夏天,“你打算几时干怎么干?” 夏天思忖着说:“这怎么讲呢,既然王文耀书记有这方面的意思,那咱们当然要配合他的意图了。” 顿了顿,夏天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图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当时的整个南岙街村的地下,几乎全部给挖空了,特别是村南村东一带,简直可以跟电影地道战的地道有得一比了。” 余显龙说:“不错,我在县武装部查过相关资料,村南村东那一带的土质,非常适合挖掘地下防空系统,所以从五十年代开始直到七十年代初,驻咱们这里的解放军工兵部队在南岙街挖过不少地道,据钟成军部长估计,南岙街的地道总长度至少在五十公里以上,要是将各家各户挖的地道地窑都加起来,那规模就更大了。” 夏天挨个看了看李长喜和余显龙及石新平,严肃地说:“三位,我的计划很简单,一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我要你们进入地下防空系统,找到离他们窝点最近的地方,从那里挖掘一条通到他们窝点的临时通道,然后把他们窝藏的东西搬过来,据为己有,为我所用,最后把临时通道封起来,来个得了好处还卖乖,死活不认帐。” 李长喜赞道:“好计划,好计划啊,虽然工程量肯定不小,但不失为一个绝妙的计划。” 余显龙一边点头一边说:“夏书记,在地下挖洞也是个技术活啊。” 李长喜轻笑起来。 夏天指着李长喜笑着说:“老余,大专家在此,你的问题简直不是个问题,老李出身于工兵部队,咱们锅底河大桥工地上还有一个连的工兵,你还用得着发愁技术问题吗?” 石新平问:“夏书记,测量挖掘运货封洞,一共有四个步骤,需要不少时间,咱们还来得及吗?” 夏天笑着说:“肯定来得及,因为于飞虎参加完会议后,还要参加先进模范巡回演讲团,从现在开始算,他没有十天到半个月是回不来的,再说了,专门有县公安局的人跟着,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咱们的双喜临门行动。” 李长喜问:“老夏,那你计划的第二部分又是什么內容呢?” “嘿嘿……”夏天坏笑起来。 李长喜笑着说:“你一坏笑,准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啊。”夏天坏笑着说:“等咱们把货抢回来再把临时通道封好以后,再派人向县公安局举报,让县公安局来清扫战场,把他们的窝点彻底端掉,当然了,要告诉咱们的人,要给县公安局也留点东西,咱们吃肉,但也得给县公安局一点汤喝,不然的话,白九龙那家伙非骂死我不可。” 李长喜与余显龙和石新平都笑了起来。 夏天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计划不好吗?” 余显龙和石新平自然都会说好,而且真的是很好。 李长喜也叫好,他还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老夏,你别说得这么笼统嘛。” 第0264章非也非也 夏天继续说:“你们都知道的,县公安局破案,最大的特点是打马后炮,但是这马后炮打起来可是刨根问底,穷追不舍,你们想想,县公安局端掉他们的窝点以后,肯定要调查区工商所打私办,从打私办查到区工商所再查到县工商局,顺藤摸瓜,肯定会拨出萝卜带出泥,干倒一大片,这么一来,县工商系统将会土崩瓦解,程运来书记的大本营也将不复存在,捎带着咱们王文耀书记的政治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李长喜大赞夏天的妙计,余显龙和石新平也是。 夏天听不得好话,他摆了摆手,笑着说:“好了好了,天不早了,你们忙活去吧,老余,别忘了你和钟海峡今晚还得去洼地蹲守监控啊。” 三人起身告辞。 夏天却没有马上起身。 因为李长喜又折了回来,而且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老李,你还有事?”夏天问道。 李长喜坐下,掏烟,先递了一支给夏天。 “哎,有话就说嘛。”夏天催道。 吸了几口烟,李长喜道:“老夏,对不起,我没有事先与你商量,取得你的同意,就私下答应王文耀书记,给双喜临门行动增加了人事斗争,这一点我要向你检讨。” 夏天又是摆手又是摇头,“非也,非也。” 李长喜问道:“老夏,我向你检讨还不够吗?” 夏天笑道:“老李啊老李,我可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你和王文耀书记关系不错,帮他做事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谁也不好说什么,如果是刘东风书记让我做同样的事,我也会毫不犹豫,而且还会比你做得更狠更毒,所以,这点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长喜道:“但是,我看出来了,你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老李,你懂政治吗?” 李长喜摇头道:“不懂。” 夏天道:“我也不懂,但我的老师懂。” 李长喜道:“老夏,我是拿你当真心朋友的,你有话就直说吧?” 夏天笑着问道:“你先实话实说,你与我的关系,和你与王文耀书记的关系,哪个关系好?” 李长喜一点都没犹豫,“当然是与你的关系好了,我坦率的讲,你来南岙乡上任,开始我是没把你当回事的,但你用真诚打动了我,你对我的信任是无条件的,这一点让我感动,和你一起做事,就象在部队那样,感觉你和我就是战友,是能够共生死的关系,而我和王文耀书记,首先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条鸿沟是永远难以抹平的,其次是缺乏真诚,我交好他当时是为了工作调动,是为了一己私利,总而言之,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 夏天又问道:“我再问你,你认为王文耀书记能胜任县委书记一职吗?” 李长喜楞了楞,“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过,我回答不了。” 夏天道:“我老师曾跟我说过,一把手至少要具备两个能力,工作能力和政治能力,所谓的政治能力,就是权谋能力。” 李长喜道:“你的意思是说,王文耀书记缺乏权谋能力?” 夏天道:“王文耀书记的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他能当好一县之长,是个合格的二把手,之所以这两年没有得到发挥,错不在他而在程运来书记,但是,但是啊,我认为他的权谋能力还很不够。” 李长喜道:“何以见得呢?” 夏天道:“旧入退去,新人上位,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局面稳定了,屁股才能坐稳,人事布局才可以徐徐展开,可是,现在王文耀书记要急于摧毁程运来书记的大本营,你认为妥当吗?” 李长喜点着头道:“好象是急了一点。” 夏天笑着说道:“当初我来南岙乡上任,要是对你和周汉滨以及郭香菱痛下杀手,你说南岙乡现在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李长喜道:“估计是乱七八糟。” 夏天笑道:“所以嘛。” 李长喜又点了点头,“老夏,我懂了。” 夏天叼上李长喜递给他的那支香烟,点着火悠悠然地吸起来,“老李,你真懂了?” 李长喜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帮王文耀书记做事,但最好不要做王文耀书记的人。” 夏天坏笑道:“老李,你的政治水平提高了,但是,但是啊,可以帮王文耀书记做事,最好不要做王文耀书记的人,这两句话是你说的,与我无关哟。” 李长喜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夏,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啊。” 两个人又对“双喜临门”行动进行了讨论研究,在一些行动细节上,李长喜充分发挥了他的“特长”和作用。 最后,夏天对李长喜说:“老李,我想在行动开始之前,把咱们乡里的部分干部也拉进来。” 李长喜怔了一下,迟疑的说:“这合适吗?” 夏天笑着说:“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是迟早的问题,你说是不是?” 李长喜点着头说:“这倒也是,咱们这次要是收获巨大,大家的生活肯定有所改善,迟早是瞒不过去的。” “就是么,总不能得了好处不与大家分享吧。” “不过,这样一来就难以保密了。” “行动之前必须保密,行动之后么,就只能心照不宣喽。” “有道理,有句话说得好,胜利者是不能受到斥责的。” “呵呵,这话说得好。” “听说这是斯大林同志说的。” 笑了笑,夏天说:“这样吧,普通干部的工作由你来做,不可靠的人必须除外,乡两套班子成员的工作由我来做。” 点了点头,李长喜问:“老夏,你打算怎么做他们的工作呢?” 夏天说:“两位副乡长方兰和郭凯达,都是咱们的人,打个招呼就行了,陈国平和韩文泽都是顽固不化的家伙,咱们就是不能告诉他们,他们要是猜疑就让他们猜疑去吧,至于周汉滨和罗太良及郭香菱,我会在行动开始之前告诉他们,争取统一他们的认识。” 李长喜有些担心地说:“对郭香菱么,我还是信得过的,她是谁当一把手就跟着谁走,但周汉滨和罗太良,我不大看好啊。” 第0265章领导沟通 “呵呵,老李你多虑了。”夏天笑着说:“先说罗太良,他现在是一心追求进步,不对的事是不肯做的,但如果这件事大家都做了,那他也是会跟着做的,因为法不责众,随大流的人至少能有惊无险,再说了,他上面没人,没人帮他撑腰他是不敢主动挑事的。” “那周汉滨呢?” 夏天又说:“周汉滨是另一类人,但他也不敢坏咱们的事,因为他也干过类似的坏事,挪用公款借给他人从事走私生意,仅凭这一条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不但不会坏咱们的事,而且还会支持咱们去干一些坏事。” “有道理,量他也不敢坏咱们的事。” “呵呵。”夏天又坏笑起来,“再说了,人家现在正在筹备婚事,好事临近,哪还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呢。” 李长喜哈哈笑道:“也是啊,有马寡妇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牵着缠着,周汉滨同志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同志的,不过,就是把这次行动命名为双喜临门,我总觉得有点别扭,不,是太别扭了。” 夏天起身笑道:“好吧,那你就回去慢慢的别扭,我得去睡觉喽。” “双喜临门”计划在悄悄地顺利地进行着,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事也已经筹备好了。 今天,星期二,将是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大婚之日,为此乡政府还专门放假一天,好让大家都去帮忙并沾点喜气。 “双喜临门”行动也传来了好消息,几十米长的临时通道顺利打通,在地下防空系统里发现了大量的走私货物,现正在抓紧时间抢运中。 夏天按步就班,将“双喜临门”行动告诉了周汉滨。 不出所料,周汉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支持。 夏天再去找罗太良。 罗太良从家里出来,正准备去乡邮电所给周汉滨送红包。 夏天长话短说,将“双喜临门”行动告诉了罗太良。 罗太良的第一个反应是有点蒙,夏天可真敢干啊。 许久,罗太良才回过神来,“老夏,这种事,这种事能干吗?” “不管是能干不能干,反正我已经是第二回干了。” “啊。” 夏天嘿嘿一笑,“你以为建造锅底河大桥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罗太良苦笑道:“老夏,这是犯法的事啊。” “非也,非也。”夏天笑着问道:“太良同志,咱们南岙乡有人在进行犯罪活动,作为乡政府有没有权利制止?咱们向上级报告了,上级缴获了走私品以后还不是充公吗?咱们缴获了走私品后也是充公,用于公共建设造福于民,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这话也对也不对,乡政府保一方平安,负治安之责,当然有权利制止和消灭各种违法犯罪活动。 但是,上级有明文规定,各乡治安委员会只能负责处理违法活动,如果是刑事案件,必须及时上报并交给县公安局处理。 夏天在打擦边球,但打得有点过了。 罗太良也知道,夏天把事情告诉他,并不完全是出于信任,而是摸透了他的心思,料定他不会向上面报告。 即使报告了也没有用,夏天固然倒霉,但他罗太良也捞不到好处,更何况这么多人参与,得罪一二个人并不可怕,但罗太良不敢得罪大半个乡政府的干部。 更何况这确实是在做好事,如果真的收获巨大的话,倒可以一举改变南岙乡的落后面貌。 罗太良决定配合和支持,“老夏,你说得有道理,我支持你,但是咱们也要防备秋后算帐啊。” 夏天点了点头,“老罗,有的事情需要想好了再做,但是,有的事情是不需要想的。” “你啊你。”罗太良无奈的笑起来。 “呵呵,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罗太良点着头道:“那几位呢?你总得有所交待吧?” 夏天道:“除了陈国平和韩文泽,其他人我会一一当面说明。” “如此甚好。”罗太良问道:“老夏,你刚才说这个行动的代号是什么?” “双喜临门。” “怎么起这么一个名字呢?” “一喜者,周副书记与马所长大婚也,二喜者,获得大批走私物品助我南岙乡脱贫致富也。” “哈哈。” “呵呵。” 夏天从罗家出来,又去了隔壁的乡妇联主任郭香菱的家。 郭香菱那老实巴交的老公也在家。 这是书记第一次登门。 郭香菱倒也干脆,将手里抱着的孩子塞给老公,又冲他瞪了一眼。 老实人抱着孩子,朝夏天憨憨地笑了笑,转身出了堂屋。 郭香菱请夏天坐下,为他泡来一杯茶后,自己也坐到夏天的身边。 夏天急忙挪开,同时瞪了郭香菱一眼,低声喝道:“臭娘们,你老公就在门外呢。” “咯咯。”郭香菱笑得不响,但足以让夏天吓了一跳,“没关系的,他就是看见了也不敢吭声的。” 晕,有这样的娘们,真他娘的是男人的悲哀啊。 夏天忙道:“你不想要特别通行证了?” 郭香菱这才清醒过来,不能以小失大呢,“可是,你老是不来考验我,我还有两次考验,几时才能通过拿到通行证呀。” “呵呵,欲速则不达哟。”夏天笑骂道:“臭娘们,你要是不分场合乱来的话,你会被取消资格的。” “噢,我听你的。”郭香菱不得不压拟住心里的热情,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朝夏天那里多看了几下。 看看倒是没事,反正隔着几层衣裤,难识庐山真面目,夏天索性摆了个大大方方的坐姿,让郭香菱看了个够。 这对就香菱这种女人来说,犹如隔靴搔痒,一点也不过瘾,她很快就没了热情,正经的问起夏天的来意。 夏天又是长话短说,将“双喜临门”行动说了一遍。 郭香菱又激动起来,“夏书记,咱们发大财了。” “别激动,你支持不支持?” “支持,坚决支持。” “能不能保密?” “绝对保密。” “我想让你老公拟帮忙搬运东西,他靠得住吗?” “夏书记,你算找对人了,他绝对靠得住。” “你去吩咐一下,我要马上带他去现场。” 十多分钟后,夏天带着郭香菱老公,出了乡信用社来到了乡政府。 第0266章发大财了 乡政府后院有三间库房,其中一间正是原公社防空洞的出入口,从这个出入口进去,可以进入原公社的地下防空系统,并一直到达那条临时的通道。 夏天向郭香菱的老公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郭香菱老公不住的点着头。 老实人守门夏天放心,让郭香菱老公守在洞口,他准会寸步不离。 夏天打着手电筒,一个人进入了防空洞。 在乡武装部长李长喜的陪同下,夏天穿过临时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厅里。 夏天惊呆了。 整个地厅估计有五千多平方米,高也有五米以上,几乎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写满洋文的铁箱子木箱子纸箱子。 想起年初时在锅底河里抢来的那两船货,和地厅里的货物比较,简直是小巫见了大巫。 夏天回过神来后,情不自禁地喃喃而道:“我不当干部了,我不当干部了……老李,分我五分之一吧,我不当干部了,不,分我十分之一也行,我把书记和乡长都让给你当了。” 李长喜笑了,“你先别激动么,跟我来,那边还有两个地厅呢。” 亮着手电筒,夏天跟着李长喜,穿过箱子堆成的小道,进入一条宽达一米五的通道,走了不到三十米,前面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稍窄的通道。 果然,一左一右两条通道连着两个地厅,面积都比第一个稍小一些,左边的这个堆满了一桶桶柴油,右边的那个则堆满了一包包化肥。 李长喜告诉夏天,“那边的化肥起码有上千吨,这边的柴油更在三千吨以上。” 夏天好生奇怪,他说道:“我真是不明白了,他们是如何把这么多的东西运进来的,咱们居然没有接到过哪怕一个举报啊。” 李长喜道:“我估计是积少成多,一点一点偷运进来的,又是在深更半夜,咱们当然很难发现,他们要是每次大批量的运送,咱们肯定早就发现了。” 夏天笑道:“还有啊,这么多的货物,他们为什么不运出去卖掉,是不是有点傻啊。” 李长喜也笑道:“他们其实也不傻,柴油和化肥都是凭票供应的紧俏物资,到了农忙的时候,价格就会噌噌的往上涨,我估计啊,他们是准备存放到春耕的时候涨了价再运出去卖吧。” 夏天问道:“他们的人呢?” “跟我来。”李长喜带着夏天拐入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很快便到了尽头,一扇铁门呈现在眼前。 铁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方孔,李长喜拿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低声的说道:“一共是七个人,六男一女,是专门在这里看守这些物资的人。” 夏天趴在小放孔边看了几眼,“这些倒霉蛋都是什么来历啊?” 李长喜道:“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估计是雇来的,或者是他们的亲戚朋友。” 夏天替被抓者担心起来,“关在这鬼地方,小心别弄死了,老李,咱们的原则可是只要东西不要命啊。” 李长喜笑道:“你就放心吧,里面有吃有喝的,关一个月也死不了的。” 夏天也是呵呵一笑,“这就好,这就好,那抓他们的时候有没有费劲啊?” 李长喜道:“还真没有,咱们玩的是偷袭战术,军分区的工兵们想过过瘾,是他们要求先冲下来的,而且是从于飞虎家的后院那个入口摸进来的,百分之百的出奇不意,别看这些人是看家护院的,见了全付武装的解放军,一个个当场就傻了,兵不血刃,敌方无一漏网,我方无一伤亡,大获全胜。” 夏天赞道:“解放军威武,解放军万岁。” 李长喜道:“解放军为咱们造桥修路,现在又既为咱们打通临时通道,又冲锋在前全歼敌人,老夏,解放军劳苦功高啊。” 夏天说道:“我知道,咱现在不是发财了吗,有钱人,大方一点么,拥军活动可以每周搞一次,不,要每天搞一次。” 李长喜笑道:“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夏天和李长喜往回走,回到了堆满各种箱子的第一个大厅,“老李,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李长喜嘿嘿的笑起来,“没敢看。” 夏天也笑,“为什么?” 李长喜笑着说:“你有规定,谁都不能打开箱子,谁要是私拿东西,严惩不怠,你说我敢吗?” “呵呵,口头表扬了。” 笑声中,夏天咦了一声,“咱们的人呢?为什么不抓紧时间搬东西啊?” “都在睡觉休息呢。”李长喜说:“我的大书记大乡长,他们连续工作三天四夜,你总得让他们息一息喘口气吧。” 夏天说:“要抓紧,一定要抓紧,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李长喜说:“怎么会呢?你就放心吧。” 想了想,夏天问:“老李,你做好警卫工作了吗?” 点了点头,李长喜说:“我们仔细检查过了,他们这里一共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在于飞虎家的后院,主要负责出货,另一个在洼地的石壁附近,专门负责进货,我们已经布置好了,解放军留下一个排,两个班各守一个出入口,另一个班作为机动,总负责人是乡武装干事石新平,他会坚守到咱们全体撤走为止。” 夏天呵呵的笑着,“咱们的原则是什么?” 李长喜说:“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在这期间,他们来多少人,咱们就抓多少人,他们送来多少货,咱们就收多少货,叫他们有来无回,决不跟他们讲客气。” “嗯,这边我是放心的。”夏天又问,“那咱们运货的人呢?有多少?来自哪里?可靠不可靠?” 李长喜说:“我考虑到可靠性的问题,所以我用的是你们夏家村的武装民兵,一共五十人,由乡公安特派员余显龙和你六叔夏海洋共同指挥,分两班倒,从今天下午开始运输作业,直到把全部的货搬走为止。” 夏天哦了一声,“老李,全用我夏家村的人,这不大好吧,瓜田李下,是不是有点那个了呢?” 李长喜笑着说:“这是我的决定,谁有意见我找他理论去,要说可靠,还真比不上你们夏家村的武装民兵,他们都是你夏书记的叔辈同辈和子侄辈,谁也不会出卖你啊。” 第0267章歪风邪气 夏天点着头道:“这倒也是,我年初干的那一票,好象到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但是,但是啊,老李,你告诉老余和我六叔,一定要加强管理,特别是要保证他们不私下拿走货物,他们的报酬可以高一点,但只能用现金结算。” 李长喜道:“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了。” 夏天问道:“那么,善后工作安排好了没有?” 李长喜道:“善后工作主要是两个方面,一,等咱们把货物搬完后,由工兵连负责将临时通道彻底封死,我已经准备了五吨水泥,保证万无一失。” “好,那二呢?” 李长喜道:“二,咱们把货物搬回来以后,需要有专门的人看守,我仔细勘查过了,咱们这边的地下防空系统一共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在乡政府后院,一个在乡邮电所的后院,我想让余显龙和石新平全付武装轮流值守,再让丁三五和钟海峡配合他俩,除此之外,我想再找几个可靠的局外人轮流看守两个出入口。” 夏天点着头笑问:“想到周到,我推荐一个人,你看郭香菱的老公如何?” “百分之百的老实人,正合我意。”李长喜笑道:“此外,我推荐农技员肖计发的哥哥、水利员石国龙的父亲和农机员许东波的父亲,他们都是咱们南岙乡本地人,也都是象郭香菱老公那样的老实人。” “好,就这么定了。” “老夏,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暂时没了。” “你不再多待一会?” “呵呵,我倒是想,可我还得去应付白九龙啊,那家伙,狗鼻子灵光得很,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发了大财。” 还别说,说曹操,曹操到,夏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县公安局主管刑事的副局长白九龙,正端坐在他的椅子上。 “咦,是哪股歪风邪气吹的,把咱们县公安局的大局长给吹来了?” 白九龙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是你小子这股歪风邪气把我吸引过来的,我要是再不过来,怕是连西北风也喝不到了吧。” 夏天陪起笑脸,打着哈哈说:“有情绪,白大局长有情绪,本书记正好擅长做落后分子的思想工作,有什么情绪就请表达出来吧。” 白九龙盯着夏天说:“我知道你小子钓了一条大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而且是我派人帮着你的,比方说,我派了两个人帮你看着那个于飞虎,你总不能让我光干活不吃饭吧,我的要求不高,你吃肉,我喝汤。” “好说,好说,咱俩谁跟谁啊。”夏天不慌不忙地说:“老白你不要心急,我答应你,肉有得你吃的,起码,起码啊,这条大鱼的头和尾都归你。” 白九龙大摇其头,“你小子的话不可信,年初你在锅底河干的那一票,你小子当时拍着胸脯答应我的,可结果怎么样?他妈的我连一口汤都没喝上,这叫什么事嘛。” 夏天讪然,但嘴上还要强词夺理,“那是一条小鱼,你老白也好意思跟我抢?这回不一样了,这回是一条大鱼,我想不分给你一点我都不好意思啊。” 白九龙斜眼瞅着夏天,“那我再相信你一回?” 夏天耸着双肩说:“都是革命同志,作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 白九龙说:“好吧,为了配合你的工作,我就在你这里住下了。” 夏天忙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你白大局长待在我南岙乡,别人还以为我南岙乡出了什么大案子呢,这可不行,这太有损我南岙乡的美好形象了。” 白九龙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我不难为你了,你别忘了把你那条大鱼的鱼头和鱼尾留给我就行了。”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白九龙问道:“那个于飞虎,你准备让我几时抓他?” “先不忙抓,你等我这边的通知吧。”顿了顿,夏天问道:“老白,你快说说,县里的形势怎么样了?” 白九龙笑道:“蔫人干事,既猛又大。” 夏天呵呵的笑起来,“老白,把王文耀书记称为蔫人,这有点不礼貌吧。” 白九龙笑着说道:“这是陈林扬说的,我可说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话,但我觉得老陈说得对,王文耀书记在下一盘大棋,准备大干一场呢。” 夏天笑着问道:“什么叫既猛又大呢?” 白九龙道:“大就是大事的大,猛就是厉害呗,这几天大会议小会议接连不断,气氛有些紧张,据老陈的估计,王文耀书记接下来会进行一系列的人事调整,程运来书记留下的人马估计要倒霉了。” 夏天点着头道:“老白,我更关心的是咱们的人能不能顺利的上去。” 白九龙道:“正在进行当中,我挪倒常务副局长的位置,还差县常委会一道程序,估计问题不是很大,老陈的事,还有李贯和祝桂秋的事,王文耀书记也都正在落实,但以我的估计,要想都取得成功,可能要等到一个月以后的县人代会了。” 夏天思忖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罗马也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太急了反而会坏事的。” 白九龙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夏天笑道:“老陈不是已经说了么,蔫人干事,既猛又大,王文耀书记要是太心急了,是会恰得其反的。” 白九龙点着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最近常去王文耀书记家里,回去后我找他说说,提醒他一下,听不听由他自己决定。” 夏天起身笑道:“那我就不远送了。” 白九龙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臭小子,你是要赶我走啊。” 夏天坏笑道:“呵呵,今晚我乡副书记周汉滨大婚,难道你打算留下来喝几杯?” 白九龙转身就走,“算了算了,那小子与我有仇,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我还是走吧。” 夏天大笑不已。 可是,夏天马上笑不出来了。 因为黎菁和郭香菱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 还有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老夏,不好了,出事了。” 夏天先瞅了瞅三个女人,再看着罗太良问道:“老罗,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 罗太良道:“周汉滨的父母快要到了。” 第0268章好事多磨 夏天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事是瞒着周汉滨父母的,因为两个人实在是不般配,周汉滨的父母必定会竭力反对。 但纸包不住火啊,该来的总归要来,只是来得早了一点,再过半天等婚礼结束,周汉滨父母就是最闹也没有用了。 夏天问道:“老罗,你们是怎么知道周汉滨父母要来的呢?” 罗太良苦笑着道:“老夏,你这问题问得有点问题,如果不是有人专门捣鬼,去周汉滨家告诉他的父母,周汉滨的父母怎么可能知道周汉滨今天结婚呢?” 郭香菱气道:“以我看呀,准是陈国平和韩文泽两个家伙在捣鬼,我刚才两边看过了,大家都在忙活,就是不见陈国平和韩文泽两个人的人影。” 黎菁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查谁把周汉滨结婚的消息告诉他的父母的,而是他父母来了以后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等等,等等。”夏天摆了摆手,“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知道周汉滨父母要来的呢?” 罗太良道:“是我家小北,她在城关镇有个表妹,正好与周汉滨家是邻居。” 夏天看向了顾小北。 顾小北道:“大约二十多分钟前,我接到我表妹的电话,我们聊着聊着,我表妹说,周汉滨今天结婚吧,他父母正准备出门去你们南岙乡呢,我忙问怎么回事,我表妹说,周汉滨父母和奶奶都在门口等车呢,后来我仔细的问了问,我表妹确认,周汉滨父母已经知道周汉滨要结婚的事,并且雇了一辆拖拉机,正在来咱们南岙乡的路上。” 罗太良道:“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派人把周汉滨父母拦回去吧。” 夏天笑道:“那当然不能,不让父母参加儿子的婚礼,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吗。” 这时,周汉滨来了。 还好,周汉滨倒是蛮沉得住气的。 夏天好奇地瞧着周汉滨问:“老周,你好象胸有成竹啊。” 周汉滨道:“这事还得你出力帮忙。” 夏天哦了一声,“没问题,只要我能派得上用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周汉滨道:“我父母来,我奶奶肯定也来,我父母不相信迷信,但我奶奶却非常非常的相信迷信,而且,我奶奶对你的奶奶是非常非常的崇拜。” 夏天若有所悟,“你是说,要利用我那位远近闻名的奶奶?” 周汉滨道:“不错,如果你奶奶说我的婚姻是好婚姻,我奶奶便会同意我的婚事,我奶奶同意了我的婚事,我爸我妈也就会同意我的婚事了。” “我明白了。”夏天呵呵一笑,问道:“老周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周汉滨道:“兵分两路,你去夏家村找你奶奶做通你奶奶的思想工作,让她老人家做好准备,我去锅底河渡口等我爸妈和奶奶,并把他们引导到夏家村去。” 夏天笑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啊,就这么办,不过我用不着出马,让黎菁同志去夏家村就行了,她做我奶奶的思想工作,比我管用一百倍呢。” 时不宜迟。 兵分两路,立即出发,两辆三轮摩托车,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丁三五和钟海峡担任司机,周汉滨由罗太良陪着去锅底河渡口,黎菁和郭香菱去夏家村做夏天奶奶的工作。 夏天自己没敢离开,他打定了主意,在地下那批抢来的货物变成现金以前,他不能离开乡政府。 再说了,夏天还是小孩天性,也喜欢看别人结婚,农村那种热热闹闹的结婚场面,他乐于参与其中,更别说是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事了。 可夏天还没跨进乡邮电所的门,就看到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姐弟俩一路小跑而来。 夏美丽在乡中学读书,夏宝在乡中心小学读书,两个人平时都住校,但夏天有规定,没有要紧事不许来找他,他以为姐弟俩是来找他要零花钱的。 夏宝说:“大哥,我们是来吃喜酒的。” “哦,谁请你们来吃喜酒的?”夏天奇道。 夏美丽说:“大哥,是周副书记和马所长去请我们校长和夏宝的校长来吃喜酒,顺便把我和夏宝也请了。” 夏天大笑,“呵呵,你俩小屁孩的面子够大的么,简直和校长都平起平坐了。” 夏宝讨好地说:“不对,应该是大哥你的面子大。” 夏天坏坏地问:“美丽,宝儿,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喜酒,吃喜酒是要送红包的,也就是份子钱,你俩的红包准备好了吗?” 夏宝一下蔫了,“大哥,我兜里还剩下两毛钱呢。” 夏天咧着嘴一个劲地乐,“呵呵,你们是想白吃白喝啊。” 夏美丽说:“宝儿,大哥逗你呢,咱们是小孩,吃喜酒是不用交份子钱的。” 夏宝眼巴巴地瞅着夏天,“大哥,我已经很久没吃红烧肉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又瘦了,肚子在咕咕叫唤呢。” 夏天摸着夏宝的脑袋嗯了一声,“最近学习怎么样?” 夏宝立即挺了挺身体,“我是班上的第一名。” 夏美丽说:“我也是。” 夏天语重心长,“美丽,宝儿,再过三个月,你们俩一个要考高中一个要考初中,你们可别给我丢脸哦。” 夏美丽说:“大哥,你就一百个放心吧,考上县第一中学绝对是小菜一碟。” 夏宝说:“大哥,我也表个态,考上县第一中学初中部,对我来说是十根手指捉田螺,十拿十稳。” “呵呵,决心都挺大的嘛。”夏天乐呵着说:“那行,你俩那就腆着脸皮去白吃一顿,也算是我对你俩勤奋学习的物质鼓励吧。” 夏美丽和夏宝牵着手要进乡邮电所,却又被夏天叫住了。 “美丽,宝儿,注意文明礼貌啊,特别是吃相,别搞得象叫化子似的,见了鱼肉忘了爹娘,你们要随时记住,你们是书记兼乡长的妹妹弟弟,别给我丢脸啊。” 夏美丽说:“啰啰嗦嗦。” 夏宝说:“大哥越来越象奶奶了。” 夏天气极,举手作势,可夏美丽和夏宝早没了影儿。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夏天回身一看,顾小北正冲着他直秀媚眼。 第0269章讨要功劳 乡邮电所门口人多眼多,夏天可不敢跟顾小北在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他紧走几步进了所长办公室。 马翠花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客人们送来的礼物,什么热水瓶洗脸盆茶杯酒杯毛巾围巾手帕之类的,均是日用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夏天很是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送这个,送什么也比不上送钱强嘛,有能耐你们倒是送个电视机啊。” 顾小北跟进来笑道:“夏书记,你这叫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流行的是既送东西又送钱,钱是实礼东西是明礼,一个讲的是实惠,一个是给别人看的,缺一不可哟。” 夏天笑道:“我没结过婚,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顾小北又冲夏天抛了个媚眼,“你说没有经验,其实你很有经验的。” 这娘们,心思在那种“事”上,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也不怕人家来个突然袭击。 “哦,这么讲究,改革都改到送礼上来了。”夏天一拍脑袋说道:“那照这个规矩,我也得买一份明礼去,可买什么东西合适呢?” 顾小北嘻嘻笑道:“放心吧,我们都替你买好了,是一幅早生贵子的民俗剪纸画,就挂在新房最显眼的地方。” 笑的时候,顾小北身前有点波涛起伏,夏天心想,那羊毛衣內一定空空如也。 “是吗,那谢谢你们了。”顿了顿,夏天问道:“你们?你们是谁啊?” 顾小北低声道:“就是我、黎菁、方兰、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和郭香菱。” 夏天好奇地问:“你们,你们现在很团结吗?” 顾小北道:“当然了,就连戴小玉和程子涵两个丫头都和我很好呢?” “这是为什么?我搞不明白了。” 顾小北盯着夏天说道:“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想尽快得到去你那里参观的特别通行证?” 一边说着,顾小北还一边直往夏天那里瞅。 这娘们,又来了。 夏天立即严肃起来,“顾小北同志,今天是周汉滨同志和马翠花同志结婚的日子,如果你不分场合和时间的这个样子,我将重新考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威胁的话,顾少北居然不怕,“我正要和你说他们婚事的事呢。” “什么意思?” 顾小北道:“要不是我把我表妹说的情况向你们报告,你们能及时处理迅速地采取措施吗,说不定周汉滨父母会搅黄周汉滨的婚事呢。” 这话严重正确,夏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顾小北同志,你立功了。” 顾小北慢慢的靠近夏天,小声道:“其实吧,我也不是向你讨要功劳的。” 说着,顾小北伸手,在夏天那里碰了一下。 夏天笑而不言,默许顾小北的行为,以资鼓励。 顾小北胆子大了,得寸进尺,改碰为占。 夏天的那里也忒不争气,瞬间便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顾小北脸红了。 夏天及时地威严地咳嗽了一声。 顾小北这才清醒过来,收手缩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乖乖地退到了一米以外。 “嫂子啊,这次你确实是立功了。”夏天微笑着说道:“赏罚必须分明,这是我的一贯原则,既然你立了功,那就应当得到奖励。” “真的?”顾小北一脸惊喜。 “可是,我拿什么奖励你呢?”夏天故作思考状。 顾小北显然受到了启发,忙道:“我要那个考验。” 夏天不解道:“什么那个考验?” 顾小北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么,说通过三次考验以后,我就能拿到参观的特别通行证,我原来已经通过了第一次考验,所以,所以我想,你就把通过第二次考验当作对我的奖励吧。” 夏天坏笑起来,“呵呵,臭娘们,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 “行不行么。” “行。” “真的?” “本领导绝不戏言。” “谢谢领导。” “去忙吧,本领导要打个盹了。” 夏天也是坏,赶走顾小北时,还在她屁股上摸索了几下,给她留下了念想。 这也分明是一种诱惑,以至于顾小北一步一回头,顾目流盼,含情脉脉,迷死人了。 这个盹打得不短,待黎菁和郭香菱从夏家村回来,夏天才悠悠地醒来。 周汉滨的问题解决了。 夏天精神大振,忙问怎么回事,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黎菁说:“原来呀,周汉滨的奶奶也非常的相信迷信,她在周汉滨小的时候给他算过命,后来又算了几次,几个算命先生都说周汉滨是克妻的命,这也正是为什么周汉滨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家里还不积极给他张罗对象的主要原因。” 郭香菱接着说:“据周汉滨的奶奶说,当年的算命先生说过,周汉滨的命太硬,要娶一个年纪比他大而且命也很硬的女人,才能白头到老,才能保周汉滨一生平平安安。” 夏天听得咧嘴直乐,“太好了,这说的不正是马翠花同志吗,周汉滨和马翠花就属于王八对绿豆,歪打正着嘛。” 郭香菱笑着说:“小夏你算是说对了,周汉滨的奶奶让你的奶奶评一下周汉滨和和马翠花的生辰八字,你奶奶掐指算了算,给出了八个字,天作之合,绝配一对。” 夏天乐呵着说:“我奶奶也就是在忽悠罢了,她老人家那套迷信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假的,再加上你们事先去教导一番,那她老人家肯定是巧舌如簧头头是道了。” 黎菁说:“你说错了,我们教你奶奶的那一套根本就没有用上,周汉滨的奶奶和你的奶奶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没聊几句就把我们甩在了一边,周汉滨的奶奶非常崇拜你的奶奶,周汉滨的奶奶说出了周汉滨的秘密,你的奶奶便顺水推舟,两个命硬的人合在一起,终成了一段好姻缘。” “呵呵,太好了,太好了,这也算是有惊无险好事多磨吧。” 黎菁笑着说:“当然,如此一来,周汉滨的父母也同意了,但是,但是啊,两个老太太共同提出了一个要求。” 夏天忙问:“什么要求?老太太们玩什么幺蛾子啊。” 黎菁说:“两个老太太要求必须举行老式婚礼。” 第0270章老式婚礼 夏天显得胸有成竹,“老式婚礼就老式婚礼,谁怕谁啊。” 郭香菱略微有些担心,“小夏,干部结婚采用老式婚礼,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话不能这么讲。”夏天认真地说道:“咱们藤岭的老式婚礼是中华婚俗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正需要咱们继承和发扬呢,如果有谁说三道四,咱甭理他,如果组织认为妥,要批评追责,那这个责任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郭香菱笑道:“是周汉滨和马翠花结婚,又不是你结婚,要承担责任也轮不到你。” 黎菁笑着说道:“说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身为土生土的藤岭人,我还没有见识过咱们藤岭的老式婚礼,这次我正好领略一下。” 旧时,人们习惯地把新人完婚的新房称作“洞房”,于是,“洞房”诗词应运而生,脍炙人口的有宋人洪迈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中华婚俗文化源远流长,藤岭洞房经就是其中一个代表,在天州各地也有各种版本的洞房经,特别是在藤岭一带流传甚广。 人们相信,这些仪式在热闹的过程中进行,将给新婚夫妇和家庭带来人们期待的财运、官运、多子、多孙、多福、平安、祥和等美好的愿望。 时代在变迁,社会在进步,但 “洞房”的美称一直延续了下来,即便在物质贫困的年代,藤岭一带的男女的成婚之夜,也少不了送洞房一项。 所谓“好事多磨”,为了增加喜事的欢乐气氛,对闹洞房的人给出的道道难题,送洞房的“领队”必须妙加解答,这就是“洞房经”,唯有如此,新人才圆满地步入洞房。 “洞房经”是婚礼过程中结合仪式而传唱或对唱的歌,它的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其中的对歌。 这种婚礼过程中的对歌,在一些少数民族中并不少见,在汉民族的传统中也不无存在,但在当下的汉民族中心区域的婚礼仪式过程中,还以对歌来完成闹洞房和祈求平安、吉祥、避邪、多子多福多财等文化主旨,则已经绝无仅有,独此一家。 看到夏天胸有成竹的模样,黎菁笑着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两位老太太在提出要举行老式婚礼的同时,还给老式婚礼加了一个附加条件。” 晕,老太太对付啊,夏天忙问:“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黎菁说道:“你必须当这个主唱的洞房客。” “呵呵……” 黎菁和郭香菱看着夏天,异口同声地问:“笑什么?” 夏天笑着说:“我在笑啊,这个主意一定是我家那位老大大出的。” 黎菁点了点头,“是呀。” 夏天说:“这就对了,她老人家今晚一定会来吃喜酒。” 黎菁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天说:“因为我奶奶最喜欢我听我唱洞房经了。” 黎菁说:“真的假的,你还会唱洞房经?” 郭香菱也说:“是呀,小夏你还会唱洞房经,真看不出来呀。” 夏天骄傲地说:“什么叫还会唱洞房经?我简直是太会唱洞房经了,至少在我们夏家村,我是最会唱也是唱得最好的人,你们要是不信,下次去夏家村时可以去打听打听。” 黎菁好奇地问:“小夏,那你是怎么学会的呢?” 夏天说:“我是跟我家的七叔公学的,七叔公是唱洞房经的高手,洞房经是男人唱,但七叔公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我父叔一辈又没人愿意学,而我从小就有很好的记忆能力,所以七叔公就叫我跟着他学,那时我才十岁半,我就学会了包括念傧相在内的全部的洞房经。” 这时,戴小玉和程子涵下了班也赶过来了。 戴小玉听了夏天的话后接道:“我听过天哥唱洞房经,天哥唱得可好听了。” 夏天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啊,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到现在我才三次正儿八经的发挥过我的这个才能。” 程子涵问道:“为什么呀?既然你唱得好,为什么没人请你去唱呢?” 夏天笑道:“一听就知道子涵根本就不懂,唱洞房经的人必须是新郎的朋友,我一直在外面读书,乡下的朋友也有不少,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婚的,我一共唱过三回洞房经,也都是我的堂兄们结婚时,他们的朋友里没人会唱才把我请去代唱的。” 郭香菱道:“小夏,今天你不就有用武之地了吗。” 夏天点了点头笑道:“倒也是啊,今天我要一展歌喉,让你们更加的崇拜多才多艺的本领导。” 戴小玉笑道:“天哥,你不要吹牛了,这么多年来你没有唱过,怕是早忘了吧。” 黎菁也笑道:“老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到时候你可别卡壳了。” 夏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大大咧咧道:“你们就瞧好吧,洞房经全在我肚子里装着,它们正跃跃欲试想爬出来呢。” 两个女人和两个丫头一齐欢笑起来。 这时,新郎官周汉滨来了。 “老夏,老太太给咱俩出难题了,你行不行啊。” “呵呵,新郎官,你就等着洞房吧,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了。” “还有一个问题。”周汉滨道:“原来只打算办六桌酒,可现在来的人起码有十桌以上啊。” 夏天白了周汉滨一眼,问道:“老周,你不会在乎几个酒席钱吧?” 周汉滨忙道:“老夏,这又大办酒席,又举行老式婚礼,上面会不爽啊。” 夏天爽快道:“我刚跟她们说了,如有责任,由我承担。” 周汉滨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承担不了责任的。” “老周,你的情况不是比较特殊嘛。”夏天笑着说道:“我说新郎官啊,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当新郎官,准备好好的侍候我的翠花嫂子,其他所有的事情,都由我这个领导兼朋友兼媒人兼主唱洞房客全部承包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周汉滨也笑了笑,“你真的行吗?” 夏天点了点头,“把吗字去掉,然后再去忙你该忙的去吧。” 戴小玉道:“天哥,我有一个问题。” “小玉你说。”夏天看着戴小玉。 戴小玉道:“天哥,我知道老式婚礼的时间很长的,短则三五小时,长则要到第二天天亮,我怕翠花嫂子的身体吃不消呀。” 程子涵也道:“小玉说得没错,昨天我和小玉给翠花嫂子做了身体检查,一方面是身怀六甲,另一方面是这几天筹备婚礼累的,所以翠花嫂子的身体有点虚弱。” 周汉滨对夏天说:“老夏,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夏天点着头说:“老式婚礼的时间确实很长,仅送洞房就有至少四十六个环节,拜父母亲、向厨下倌讨行礼、上楼梯、唱小八仙、中八仙、大八仙、开锁、开门、进洞房、新人行礼、歇落盘、抬金桌、解金花、绑金花、分灯、讨凳头、坐落位、讨茶、分茶、收茶杯、讨酒壶、讨酒杯、讨筷、解筷、讨羹瓢、分羹瓢、斟酒、唱暖碗、贺酒、十杯酒、望潮水、新人开口、谢厨、收碗盏、发南货、摆十三花、分碟头、分状元红、剥状元红、碟头谢厨、讨早子、还早子、回金桌、扎麻糍馅、抱龙灯大团圆、撒炒米、出洞房、下楼梯,这礼节太多了,如果真的要全部唱完走完,确实需要四到五个小时。” 戴小玉说:“还有呀,如果还要闹洞房的话,客人中还有人也会唱洞房经,这洞房内外对歌,那就会没完没了,非得闹到第二天天亮不可。” 夏天想了想说:“这样吧,闹洞房就免了,至于送洞房的众多环节,可以省略一部分,我尽量把整个过程控制在三个小时之内,争取在下半夜一点以前结束。” 周汉滨说:“我同意,两个老太太那里怎么办?” 夏天说:“有我啊,我去做两个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说罢,夏天便起身去找自己的奶奶和周汉滨的奶奶。 夏天的奶奶和周汉滨的奶奶正在二楼的新房里“参观评论”,身边是夏天的妹妹夏美丽和弟弟夏宝。 看到两个老太太都很开心,老眼笑得成了缝丝,夏天放心了。 见过周汉滨奶奶后,夏天冲着自己奶奶坏笑,挤眉弄眼地说:“奶奶,你老人家又有得白吃白喝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奶奶在夏天的屁股上抡了一巴掌,嗔笑着说:“好事不能全让你小子一个占了,你又当媒人又念傧相又当主唱洞房客,你忙得过来吗。” “奶奶说得有道理,奶奶你总是常有理。”夏天陪着笑脸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老人家又来抢我的胜利果实,来当周副书记和马所长的媒人的吧。” 奶奶笑着说:“臭小子你说对了。” 夏天乐呵着说:“我说么,你老人家真是多事,还让我当主唱洞房客,你是想出我的洋相吧。” 奶奶忽地不笑了,“天儿,奶奶想听你唱洞房经呢。” 夏天点了点头,趁机说了婚礼的安排,和新娘马翠花的身体状况。 两个老太太经过商量,一致的完全的同意夏天的安排。 这时,楼下有人在喊了。 “入席了,请客人们入席了。” (为庆祝家乡独有的婚俗文化被列入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接下来的四章,将简要叙述“温温岭洞房经”的精髓。) 第0271章洞房花烛上 乡邮电所的后院,张灯结彩,整整十二张大圆桌座无虚席。 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礼开始了。 婚宴前的重要仪式是念傧相。 负责念傧相的人,相当于是婚礼主持人。 夏天当仁不让,笔挺的天蓝色中山装,胸前佩朵小红花,还煞有介事地戴上一付不知向谁借来的平光眼镜,范儿十足。 在欢声笑语中,响起了夏天高亢的声音。 夏天宣布仪式开始。 顿时,院子里和院子外鞭炮齐鸣。 念傧相仪式也是环节众多,一请新娘、二请新郎、先拜天地、再拜拜龙王、三拜家堂、四拜祖宗,接着,是新郎和新娘整位、新郎和新娘交杯酒、新郎和新娘对头拜,然后是拜双亲、拜长辈;拜媒人、拜厨官、拜相帮、拜邻舍、拜四亲六眷,最后,是送龙王,送新娘进洞房。 夏天不慌不忙,滴水不漏,一气呵成,顺利完成了念傧相仪式的全部环节。 念傧相之后,酒宴就开始了。 美酒佳肴,推杯换盏,呼五吆六,笑声叫声,好不热闹。 酒宴从傍晚五点半延续到晚上七点多。 宴毕,与送洞房的仪式之间的还有一段时间,这一方面是厨官们吃宴席,另一方面是贺新房,而贺新房不限亲友邻里,人人都可以参加,唱一些喜庆祥瑞之词,以示祝贺。 夏天当家作主,宣布取消了贺新房这个环节。 送洞房的仪式一般都在晚上十点以后开始,也是夏天作主,把送洞房仪式提前到晚上九点开始。 参与送洞房的人叫洞房客,也称弟兄客,都应该是新郎的好朋友,人数少则六人,多则十人至十六人,加上新郎新娘,人数必须成双,如果人数不够成双,新郎可以邀请男性亲戚加入。 送洞房仪式开始了。 客人们济济一堂,争相观看。 洞房客们在院子中央列队,除了新郎周汉滨,洞房客一共有十四个人,他们是夏天、副书记罗太良、武装部长李长喜、副乡长郭凯达、文书叶文林、武装干事石新平、乡公安特派员余显龙、经济管理员钟海峡、工业管理员丁三五、粮食专管员崔大龙、财税管理员陈维阳、教育管理员刘庆云、水利员石国龙、农机员许东波,都是乡里的干部。 这时候的新娘马翠花,已经被“关”在新房中,门上还上了很多的锁。 夏天是主唱的洞房客,他走在最前面,接着是罗太良和李长喜,两个人都手提一盏灯笼,提龙灯者也称伴郎,是新郎周汉滨亲自选定的,接着是郭凯达,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宫灯和金花,然后是新郎和其他的洞房客。 首先是拜父母亲和向厨倌相帮讨行礼,接着便是上楼梯了。 夏天带头来到楼梯边,亮开嗓子唱了起来。 “外间朋友笑连连,我班朋友上楼台,外间朋友笑嘻嘻,我班朋友上楼梯,木匠老师武艺精,做起扶梯格格升,一格楼梯一格高,金鸡凤凰结鸾交,今夜才子佳人会,陪伴新郎上楼台,二格楼梯二格高,王母娘娘献蟠桃,王母娘娘蟠桃会,八仙庆寿闹喧天,三格楼梯三格高,凤凰飞来采仙桃,采来仙桃是八宝,今日八仙就来到,四格楼梯四格高,手扶栏杆上金桥,天宫赐福金钿树,八仙过海乐逍遥,五格楼梯五格高,五虎上将算马超,马超本是忠良将,潼关之上逞英豪,六格楼梯六格高,财神老爷送元宝,手捧元宝笑嘻嘻,金童玉女配夫妻,七格楼梯七格高,仙女下凡把亲招,土地老爷做大媒,要与董永成婚配,八格楼梯八格高,八洞神仙过仙桥,手托金盘圆又圆,八洞神仙过桥来,九格楼梯九格高,八洞神仙齐到来,新人新郎成婚配,夫妻和合万万年,十格楼梯十格高,刘备东吴把亲招,神机妙算是孔明,刘备招来孙夫人,十一格楼梯十一格高,仁宗皇帝登太宝,铁面无私包公到,迎接太后转回朝,十二格楼梯十二格高,孔明军师策略好,魏国反进司马懿,卧龙摆起空城计,十三格楼梯十三格高,关公千里送皇嫂,子龙南阳抱阿斗,张飞大喊退曹操,十四格楼梯十四格高,新郎今日要上朝,万岁金口封新郎,封官受禄伴君王,十五格楼梯十五格高,文武百官都来到,新人好比穆桂英,新郎好比杨宗保,赤胆忠心定乾坤,为国为民立功劳,十六格楼梯十六格高,王三姐把彩球抛,彩楼搭起三丈三,彩球抛进平贵篮,十七格楼梯十七格高,平贵西凉把亲招,平贵西凉回家转,两国封王呵呵笑,十八格楼梯十八格高,纯阳大仙云头飘,一飘飘到杭州城,要渡牡丹上天庭,一张楼梯走完成,要进洞房贺新人。” 唱完了“上楼梯”,洞房客们已到了新房门前。 夏天唱起了“小八仙”。 “春夏秋冬四时天,桃红柳绿各争辉,和合门两边开,夫妻和合千万年,本日八仙齐来到,王母娘娘把手招,叨教众仙那边去,庆祝新婚结鸾交,洞房花烛喜洋洋,八洞神仙齐来到,钟离老祖道法高,铁拐李老祖乐清闲,纯阳肩背青锋剑,湘子云头吹玉箫,兰彩和摆起长命酒,何仙姑手提花篮摇,八仙来到大门前,洞房花烛送进来。” 这时,围观的宾客里有人喊道: “夏书记,再来一段大八仙吧。” 宾客们纷纷呼应。 唱八仙分小八仙、中八仙和大八仙,本可任选其一。 夏天唱得兴起,响应客人们的“号召”也不客气,,马上唱起了“大八仙”。 “天宫赐福下凡来,八洞仙人坐两边,左侧螳螂来不蟾,右侧刘海洒金钿,东方老朔蟠桃会,八仙庆寿闹喧天,钟离老祖道法高,青峰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紫阳洞,紫阳洞中修得道,头戴方巾双飘带,身穿蓝衫紫龙袍,腰系八宝盘龙带,脚脱乌靴上九桥,上九桥下九桥,三步一拜四步摇,铁拐李道法高,金鸡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凤凰洞,凤凰洞中修得道,狮子相对洛伽山,看清前面普陀山,普陀山上来采药,采来一副仙人丹,来到湖广长沙府,招来门徒兰彩和,兰彩和年岁少,年青岁少道法高,园林山上去修道,手提花篮呵呵笑,游山游水并游府,四台甫山都游过,游到天官赐福府,看到福禄寿三星,湘子年青岁又少,年轻岁少道法高,洞庭山上去修道,站在云头吹玉箫,曹国舅道法高,万重山上去修道],万重山上有个宝仙洞,宝仙洞里修得道,头戴一顶乌纱帽,身穿一件紫黄袍,手拿一副云阳板,腾云跨风的笃敲,张果老年数高,昆仑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玉壶洞,玉壶洞中建得道,鹤发葱葱随风飘,倒骑驴子呵呵笑,挂着鱼鼓不离腰,尘寰尘凡一脚扔,吕洞兵人貌好,终南山上去修道,山上有个上八洞,上八洞里修得道,青锋宝剑随风飘,一飘飘到杭州乡,手点石块化金银,要度常人上天庭,何仙姑人貌好,牡丹亭上操洋琴,弹起洋琴声音好,王母娘娘献蟠桃,王母娘娘蟠桃会,八仙庆寿闹喧天。” 接下来就是“开锁”了。 新房门上挂着十几把锁,宾客们在欢笑,其中几个手里拿着钥匙,只等夏天唱了“开锁”,他们才会把这些锁打开。 “外间朋友真噜嗦,要我开门先开锁,天门天锁地门地锁,海门四周葭芷锁,大闾直进岙环锁,台州府大桥锁,新河四门四关锁,镬肚脐山俯天锁,寺前桥桥五锁,麻车桥对琅岙锁,河头直进松门锁,石仓岙里铁金锁,横山头街黄金锁,宁靖县里县城锁,大橱小橱箱笼锁,新人娶来是肉锁,新人是金锁,新郎是玉锁,好年好月开金锁,我班朋友要开洞房锁。” 不过,开了锁后还得“开门”。 夏天又唱道: “开了锁,再开门,南走南天门,北走北天门,石塘对松门,清港对楚门,玉环对坎门,羽士冠直进黄礁门,淋川曲降苍庙门,葭芷对海门,石板殿对九洞门,黑岩咀对横门,毛山下白岩门,温西马公神童门,新人好年好月出娘门,过了一门又一门,我班朋友要进洞房门,到处大门都开进,我班朋友望新人。” 门开了,但还得唱着“进洞房”才能进门。 “老新屋里诚恳撑,门前挂起珠帘帐,我班朋友站一站等一等,要看珠帘帐里纱诨名,众班朋友见地少不伶俐,说不出啥诨名,八仙进头门,比翼双飞百年春,八仙踏进第二门,子孙畅旺福满门,进三门喜连连,彭祖寿高八百年,陈抟老祖寿千年,手托金盘送出去,手托金盘四角方,陪同新郎进洞房,左脚进洞房,老新生儿状元郎,右脚进洞房,魁星点笔做文章,八仙来大门开,洞房花烛送进来,洞房花烛放光芒,胜过万年题金榜,眼看洞房里新被新眠床,来岁生儿状元郎,一枝喜花喜团圆,二枝喜花实全面,三枝喜花麒麟送子来,四枝喜花五子及第中状元,众朋友,笑连连,洞房花烛歇落来,足踩洞房笑盈盈,伉俪和开暮年秋。” 总算进了洞房了。 第0272章洞房花烛中 进了洞房,主唱的洞房客夏天开始“偷工减料”,不少环节一带而过。 “新人行礼”,“歇落托盘”,“抬金桌”,“解金花”,“绑金花”,夏天只说不唱,走个形式,做到位就算过去了。 第十三个环节是“分烛炬”,新郎新娘要将一对蜡烛分开摆放在桌上,还要点上火亮起来。 夏天觉得重要,便唱起“分烛炬”。 “洞房花烛喜连天,两枝烛炬成双对,打蜡师傅技艺高,打起蜡台四角翘,上面要打旗杆斗,中心打起老寿星,蜡台上面点红灯,叫你新人新郎两边分,两只蜡台成双成,两只烛炬插上面,蜡烛点起红艳艳,好比万岁金銮殿。” 接下应该是“讨凳头”。 这本来是是最热的环节,洞房里的凳子会被宾客们事先搬走,洞房客们要唱着讨要凳子,门口的宾客们也唱着不送凳子,还会唱出各种难题刁难洞房客。 这是真正的洞房经对唱,如果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围观的宾客们难题连连,洞房客们会应接不暇,没有一个小时以上,这一关是很难过去的。 夏天早有准备,吃宴席的时候,他让丁三五和钟海峡在新房的几个柜子里藏了十多张“角牌凳”,正好派上了用场。 围观的宾客们纷纷抗议,有的甚至还动手来抢凳子。 可是,夏天放开嗓子,及时地唱起了“坐落位”。 “外间朋友真有情,已把凳头送进门,头位要坐新郎官,对位新人眼睬睬,众班朋友分双方,依照挨次座落来。” 坐下后,口干舌燥,当然要“讨茶”了。 “高山滴落清山川,谷雨茶芽放盏里,相劳外间厨下叔,净水送到洞房里,清山川,可烧茶,谷雨采来细茶芽,谷雨茶芽出雁山,上白糖霜出台湾,相劳外间厨下叔,清茶送进洞房间,毛竹扁担硬扭扭,笃漆水桶广条箍,厨下挑担到井边,担来净水下茶壶,眼看辛劳老姑婆,闲繁忙禄烧开水,茶壶内里打千春,相劳外间厨下叔,清茶动到洞房来,要请新人赐茶贺新郎。” 讨茶本来也需要对唱,洞房里外互动,但因为夏天早有交待,外面便没为难,也算是顺利地通过了。 接着是分茶、。收茶杯、讨酒壶、讨酒杯、。讨筷、解筷、讨羹瓢、分羹瓢等环节,也被夏天省略,一句话就算过关。 轮到“斟酒”时,因为需要新娘马翠花动手,丁三五和钟海峡起哄,夏天只好唱了起来。 “一对酒壶象鸳鸯,双壶斟酒桂花香,新人丰度妙堂堂,高杯喜酒贺新郎,大麦造酒阴森森,木樨老酒贺新人,新人斟酒不消推,要斟新郎第一杯,要斟新人第二杯,我班朋友依次来。” 唱了“斟酒”,那必定要唱“十斟酒”。 “第一斟酒斟新郎,姜太公八十三岁遇文王,第二斟酒斟老新,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第三斟酒竹叶青,唐僧西天去取经,第四斟酒百花放,小苦露十二岁丞相称,第五斟酒五龙驹,彭祖寿高八百岁,第六斟酒七罗亭,超度牡丹上天庭,第八斟酒八团圆,早生贵子中状元,第九斟酒九天飞,出外飞行坐飞机,第十斟酒十完全,荣华富贵千万年。” 唱了“十斟酒”,又得唱“十饮酒”。 “第一饮酒真有趣,唐代出个薛仁贵,薛仁贵去征东,端赖智囊缓茂公,第二饮酒凑成双,辕门斩子杨六郎,宗保饮酒去招亲,穆柯寨上穆桂英,第三饮酒桃花红,百万军中赵子龙,文武单齐闭云少,连环妙策是庞统,第四饮酒算孔明,四门大开操扬琴,叫你小张来把门,司马懿当即来退军,第五饮酒五端阳,许仙敬酒白素贞,为了一点夫妻情,连吃三杯现真相,第六饮酒荷花放,凤姐摆酒贺皇上,正德万岁去游嘻,气你正宫李凤姐,第七饮酒七秋凉,平贵封王在西凉,平贵西凉回朝转,反转展转大晨封娘娘,第八饮酒八牡丹,饮酒还须薛丁山,酒喝醉来都造反,打落太原第一反,第九饮酒十完整,福建出个蔡状元,蔡状元造起洛阳桥,万平易近苍生皆称好。” 有酒没菜,喝酒不香,接下来送进洞房的是十二样小菜。 夏天快唱累了,本来想省略过去,可丁三五嗓子痒痒起来了。 丁三五说:“老夏,这个我会,我替你唱吧。” 夏天大喜,“好啊,你来唱你来唱,你要是唱得好,我明天就帮你找个媳妇。” 洞房里,围观的大多是女宾客,黎菁、方兰、郭香菱、顾小北、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小方和小柳,统统都在,夏天的妹妹夏美丽和弟弟夏宝也在。 丁三五想臭显摆一下,便扯着嗓子唱了来。 “金弹小桔黄又黄,独有花魁卖油郎,蜜桔剥皮碎糟糟,关公扼守华容道,店里荸荠三根葱,文王碰见姜太公,糖梗上碟齐加齐,九代同居张公仪,四个生果已说浑,再将干果道清楚,冰糖上碟硬丁碰,劈山救母小沉香,圆圆橄榄两端尖,女娲拣石去补天,蒸糕上碟红彤彤,西天佛祖是如来,细夹花生出山东,彩娥赠塔小方卿,生果干果派完成,接着再来派热荤,田蟹上碟脚钳多,云头下凡是何仙姑,京彩切片来摆碟,湘子度妻去上天,猪肝上碟黑塔塔,吓退曹兵张翼德,花蚶剥边红西西,南宋忠臣是岳飞,十二小碟说明白,再讲热碗几十盆。” 丁三五刚唱完,围观的女人们便哄笑着喝起了倒彩。 实事求是地说,丁三五唱的调比夏天准,但他的嗓子实在不怎么样,让人听了提不起精神来。 可夏天想偷懒,就鼓励丁三五继续唱“热碗”。 二十二个热菜,一道道连续地端上来,丁三五也跟着唱了起来。 “第一盆是肉参,肉参本是海中生,东海肉参着名声,南海刺参称头名,西海肉参无处觅,北海肉参乌丁丁,前找赛马来成亲,正本要做粉玉镜,后找要做孟丽君,万岁调戏他勿肯,专心致志要娶黄甫少华结成亲,第二盆是泡胶,前找马超逃曹操,正本要演大红袍,后找加演华容道,第三盆是猪肉,张兰头掀牢三木勺,杀猪售肉赵廷方,猪部担担上天国,前找桑园访妻何文秀,正本要演十好图,后找刘备关公取成都,第四盆是炖蹄,前找王官宝来脱衣,正本五虎去平西,后找要演三盖衣,我班朋友笑嘻嘻,金銮殿上陪玉帝,君王有道民安泰,当朝赠我一盆肉,肉皮盖肉是炖蹄,新郎新人滚蛋狮子被,第五盆是猪跺,前找要演龙凤锁,正本孔明来点兵,后找要演唐僧与经到西天,第六盆是黄鱼,黄鱼成对结朋友,黄鱼头戴将军帽,身穿金甲黄金袄,前找结义刘关张,正本千里送嫂关云长,后找三请诸葛明,刘备要请孔明做主张,第七盆是猪肝,前找孔明来借箭,周瑜刻日只三天,要供孔明制出十万箭,大雾茫茫水连天,孔明约请鲁肃来奉陪,柴草满船驶过来,曹操入彀借出来,正本要演龙凤配,后找武松打乌店,第八盆是金针,前找要做桂花亭,正本要演程咬金,后找加演鸳鸯屏,第九盆是猪腰,前找许褚斗曹操,正本要演樊梨花,后找刘海来砍柴,第十盆是黄虾,要谢厨官和厨下,黄虾弯直像把弓,河边垂钓姜太公,正本司马来逼供,后找段龙大宽嵩,十一盆是肉鸭,长长嘴巴扁拆搭,前找要演玉连环,副本要演珍珠塔,十二盆是胶蟹,胶蟹胶圆又圆,后找要演孙庞来斗法,前找要演罗汉钱,正本要演小金钿,后找要做仙女下凡天仙配,十三盆是只鸡,金鸡报晓喔喔笑,前找要做铁公鸡,正本要演西厢记,后找要做五虎去平西,十四盆是贡采,红山贡采有名望,前找要做奇策,正跟要做洪武帝,后找要九世同居张公仪,十五盆是木耳,木耳种在树木里,前找要做王三姐正本要做西纪行,后找要做九斤姑娘箍桶记,十六盆是鲳鱼,鲳鱼体扁象黑银,前找要做宝莲灯,正本要做玉麒麟,后找要做孔明城头操扬琴,十七盆是肉圆,天上玉帝好我来,前找要做狄青永生在,襄阳公主上楼台,正本要做坤隆游江南,后找元宰去游庵,十八盆是枇杷,糖水枇杷圆幽甜,前找要做楼台会,正本要做水浒传,后找要做十五贯,十九盆是小蛏,小蛏生产东海滨,前找要做文必正,送花上楼定毕生,正本要做林遇春,后找要做小方卿,彩娥赠塔助良人,邱贼抢塔起黑古道热肠,厥后圆卿状元中,姑妈家中唱道情,二十盆是牛肉,牛肉切片香馥馥,前找要做许仙送伞结结婚,正本要做血指模,后找要做三堂会审玉堂春,二十一盆是目鱼,目鱼切花齿加齿,前找要做打金枝,正本三笑成姻缘,后找要做送凤冠,二十二盆是缸豆,缸豆汤拌糖霜,上白糖霜味道好,前找要做铁弓缘,正本要演打擂台,后找长工卖集碎。” 丁三五唱罢,夏天大声赞好,众人也跟着叫起好来。 第0273章洞房花烛下 送洞房仪式渐入佳境,丁三五也更加来劲,抢在夏天之前唱起了“十贺酒”。 “自从盘古六合分,大江南北水相通,大海无水潮不涨,江河无水船易止,世界万物都靠水,五谷落田靠水生,米饭落缸来造酒,造酒无水不克不及酿,狂药造酒到现在,十学名酒全国闻,自古以来人爱酒,桃园结义酒风云,杜康造酒红娘卖,李白吃酒挂酒牌,楼上饮酒汉高祖,楼下饮酒是文王,东楼喝酒赵匡胤,西楼喝酒陈子明,承平有个李凤姐,凤姐摆酒贺万岁,洞房花烛小考中,热热闹闹道喜酒,第一贺酒贺新郎,魁星点笔做文章,文武双全关妇子,子子孙孙状元郎,第二贺酒贺新妇,夫妻恩爱家庭和,黄道谷旦结鸾交,百年和好约到老,第三贺酒贺相好,胜如王母献蟠桃,八仙道贺呵呵笑,相好……相好……” 丁三五卡壳了,急忙向夏天投去求助的目光。 夏天想逗逗丁三五,装作没看见,只管拿着酒杯猛喝。 围观的客人开始起哄。 郭香菱咯咯笑问,“丁三五,你跟谁相好呀?” 李长喜笑道:“他的相好还在他丈母娘的肚子里呢。” 洞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丁三五涨红了脸,不为大家的取笑,而是因为他忘词了。 夏天放下酒杯接着唱道: “相好意中乐滋滋,第四酒贺生百福,福来东海水长流,衣边生着一心田,子孝孙贤福无边,第五贺酒福寿高,寿比南山松柏老,彭祖寿高八百岁,勿够陈团睡一觉,第六贺酒富贵到,荣华富贵紫人要,发家致富走正道,家财巨万有人傲,第七贺酒乐陶陶,桃园结义刘关张,有情有义真朋友,进修三国刘关张,第八贺酒美滋滋,凤凰飞来生贵子,小皇有日登龙位,没有记相好吃喜酒,第九贺酒笑眯眯,一对鸳鸯齐齐飞,鸳鸯戏水无限乐,并蒂花开连理枝,第十贺酒十完全,金杯里面酒加满,饮酒一杯又一杯,祝愿各人都团圆。” 接下来的环节比较有意思,叫做望潮水,顾名思义,就是去看潮水的涨落。 其实不然,实际上是洞房客们为解决内急问题而起的小花样,大家在洞房里又是喝茶又是喝酒,下面早憋不住了。 出去解决内急问题也是大有讲究的,新娘是不能出去的,她不吃不喝的,倒也不存在内急问题。 而出去“望潮水”的洞房客,每次除了都要提着灯笼,还必须是成双成对,或两人或四人或六人等,要保持留在洞房里的人数为偶数,否则就是不吉利。 丁三五和钟海峡率先跑出,又最最早回来,丁三五解决了内急问题,心清神爽,又开始自告奋勇,越俎代庖,代理起主唱洞房客的角色。 夏天乐得偷懒,待他“望潮水”回来,丁三五已帮他完成“新人开口”、“谢厨倌”、“收碗盏”三个环节,正唱到了“发南货”。 “无告启口,南星斗极,讲道西川,拔树造船,造只大洋船,九枝桅,那里造,眠床里面造,那边来开船,阴沟窟里来开船,七百桨年甭讲起,八百伴计买柴有购米,小人看视顶风趣,切劳一泡尿,把只大洋船推到东海底积谷山舵拖泥,洋祁放小水,船头要驶三尺龙喷水,船后帽要驶三尺穿稍泥,要驶何处过,石塘岙里钓浜过,要驶那边进,石塘门口进,要驶何处近水埠,紧门河头近水埠,河头远火埠,河头闸十分狭,河头路非常浓,扛格扛来挟格挟,推格推来拨格拨,一拨拨到埠,老新挨起跳板收北货。” 夏天知道后面的环节丁五都会,索性让他继继续进行下去。 丁三五接着唱起了“摆十三花”。 “花儿红叶儿青,新人摆出好混名,正月梅花赶早开,彭祖寿下八百年,仲春兰花腔样齐,武则天娘娘做天子,三月桃花开腐败,方卿到了九松亭,四月青梅节节高,宋代有个杨宗保,蒲月菖蒲喷喷喷鼻,捉曹放曹关云长,六月荷花水上开,姜太公独坐垂纶台,七月凤仙其秋凉,貂禅拜月喜洋洋,八月木樨是黄金,出国和番王沼君,玄月菊花是重阳,西施美男做娘娘,十月芙蓉*春,贵妃酒醒素喷鼻庭,十一月水仙花儿开,张仙送子到门庭,十仲春腊梅开过年,新人新郎年夜团聚,十二样混名是法宝,请你老新摆起来,再摆鲤鱼来兜水,又摆凤凰树来盘根,三月三着花,玄月九结实,另有一盆节节生,要摆新人对肚膨。” “摆十三花”也特有讲究,十三样果子碟头要摆出规定的花样来,主唱管唱不管摆,必须由新娘来完成摆十三花的任务。 一般的新娘,结婚前都会受到母的教导,死记硬背各种当新娘的规矩,包括如何摆放十三花。 可马翠花却是驾轻就熟,丁三五还没唱完,她就已经摆好了,而且还摆一样不差。 姜还是老的辣,夏天心里大发感慨,不愧为第四次当新娘的新娘啊。 接下来是“分碟头”、“分状元红”、“剥状元红”、“碟头谢头”、“讨早子”和“借早子”。 都是丁三五在唱。 唱到“讨早子”和“借早子”,丁三五还站起来,显得特别来劲。 “希罕希罕真希罕,表面骨头里面皮,鸡子黄院累乏,鸡子青包里面,我班同伙都喜欢,老新早子都分遍。” “新人头上五凤向阳,早子放正在新人脚中心,一还贵子,二还富子,三还福禄寿星子,四还子龙抱太子,五还五子登科连环子,六还吹箫作乐韩湘子,七还凤凰生贵子,八还蟠桃永生子,九还麒麟送仙子,十还贵子十完全,老新生儿送状元。” 送洞房即将进入尾声。 全体洞房客都站了起来。 丁三五唱完了“回金桌”和“扎麻糍馅”。 夏天接着唱“抱龙灯大团圆”。 “天圆圆地圆圆,新人新郎大团圆,天配一对好姻缘,众朋友结成缘,度藐小叔女人缘,邻舍叔伯大团圆,十五十六月团圆,千年万年太阳圆,四世同堂永团圆,四亲六眷大团圆,大团圆大团聚,新人生儿有太子。” 丁三五接唱“撒炒米”。 “炒米瓜子撒龙床,老新生儿状元郎,炒米瓜子撒布帐,百年和洽结鸳鸯,炒米瓜子撒絮被,生生世世富到底,炒米瓜子撒衣橱,老新生儿当总理,炒米瓜子洒金桌,老重生女做总督,果子叠子撒枕头,老娘爬过新郎头,炒米撒在箱上面,老新生儿顶快便,炒米撒落地,五世其昌万年贵。” 夏天接唱“出洞房”。 “金鸡报晓天要明,新人新郎要睡松,我班朋友要体贴,齐齐退出洞房门,三尺金天洞房间,新人新郎把门关,关了门落了栓,鸳鸯枕上笑连连,贯彻始终勤出产,荣华富贵千万年,” 丁三五再唱“下楼梯”。 “脚踏楼梯一步低,配来一对好夫妻,脚踏楼梯二步低,二星和合笑嘻嘻,脚踏楼梯三步低,三台华盖临门喜,脚踏楼梯四步低,四海龙王呵潮流,脚踏楼梯五步低,五子录取万年贵,脚踏楼梯六步低,洛阳桥边状元第,脚踏楼梯七步低,七星王母笑哈哈,脚踏楼梯八不低,八仙过海铁拐李,脚踏楼梯九步低,天上九龙来抢珠,脚踏楼梯十步低,手提宝剑汉钟离,脚踏楼梯十一步低,兰彩和手中花篮提,脚踏楼梯十二步低,何仙姑在云头飞,脚踏楼梯十三步低,大海洒钿笑嘻嘻,脚踏楼梯十四步低,湘子云头吹玉箫,脚踏楼梯十五步低,柳毅龙女配夫妻,脚踏楼梯十六步低,三元落第做尚书,脚踏楼梯十七步低,新郎来岁做爹爹,脚踏楼梯十八步底,众班朋友下楼梯,五福临门步步移,四亲六眷都道贺。” 送洞房仪式圆满结束。 夏天走在最前面,而且走得很快,罗太良紧赶几步追上了他。 “哎,你发现今天的婚礼上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吗?” “老罗,你别瞎说啊。”夏天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可是人家老周第一次结婚,婚礼搞得非常圆满,你应该多说点吉利话。” 罗太良道:“你别打岔,我没说婚礼搞得不够好,你很专业,你太专业了。” 夏天问道:“哪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罗太良反问道:“你没发现今天的婚礼上缺了三个人吗?” 夏天道:“陈国平、韩文泽和民政助理员赵玉富。” 罗太良笑道:“行,说明你还没有喝醉。” 夏天问道:“他们送礼了吗?” 罗太良道:“都送了,红包和礼物一个都不少。” “那不就得了。”夏天说道:“只要是送礼了,那就等于他们参加了,与他们人到不到场没有关系,礼到心到嘛,老周啊,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抱着你家顾小北睡觉休息,别杞人忧天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罗太良却是忧心忡忡,“现在没问题,不代表将来没问题,大办宴席,大搞封建迷信,哪一条都能上纲上线啊。” “呵呵。”夏天笑道:“还有呢,咱地下藏着的宝贝,更象是烫手的山芋,定时的炸弹。” 罗太良道:“就是啊,我说老夏,东西抢来了,不能老在那里放着,要想企办法尽快出手,尽快出手啊。” 夏天停下脚步,拍了拍罗太良的肩膀说道:“老罗,谢谢你的提醒,你说得很对,夜长梦多,咱们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罗太良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抢东西容易藏东西难,咱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这是当务之急。” 说得有道理,夏天心想,把那批抢来的走私货换成钱,并把钱花出去,这样一来,上面就是查下来,也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可是,去哪儿找一些大买主呢? 第0274章钱比物好 周汉滨和马翠花的婚事办得如此“完满”,甚至超乎夏天的预料,而因为自己奶奶与周汉滨奶奶迅速建立起来的“姐妹”关系,也同时进一步拉近了夏天与周汉滨的关系,他暂时用不着担心副书记周汉滨拆他这个书记的台了。 不过,夏天却还是开心不起来,不但不开心,反而皱起了眉头没有了笑脸。 那天晚上走出周汉滨的洞房后,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的提醒,让夏天时时觉得心里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罗太良说的是对的,夜长梦多,攥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就象是烫手的山芋和定时的炸弹。 随后的几天,大批物资搬了回来,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做为县公安局破案的战利品。 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作为夏天的好朋友,也很配合夏天的计划,直到夏天通知,他才率领手下展开行动。 南岙街村治保主任于飞虎被秘密逮捕。 南岙街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也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堂侄被捕的事实,相反,他内心还很感激夏天,因为他认为于飞虎早点出事,能让他自己少点罪过。 县公安局也是收获不少,不但抓住了一批走私分子,还缴获了价值十万元以上的走私物资。 目前,县公安局刑警队正紧锣密鼓地继续侦破此案,可以预计,通过顺藤摸瓜,该走私团伙将会有更多的上线和下线落网。 县公安局副局长白九龙的个人收获更大,在此案破获后的第三天,县委组织部的文件下来了,白九龙顺利地成为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副局长到常务副局长,仅仅只是仕途中的一小步,但却是不可忽视的一小步。 县公安局的领导体制有别于其他部门,局长不但是县委常委,而且还兼任县政法委书记,这就决定了局长的工作重心在政法委,而县公安局的二把手要在局里扮演着更重要的作用。 白九龙与局长鲁镇宇素有矛盾,鲁镇宇与原县委书记程运来交好,一直以来死死的压制着白九龙。 但白九龙也不是孬种,在县公安局里的势力甚至比鲁镇宇还要强大,鲁镇宇可以压着他,却不能将他压垮。 现在好了,白九龙成为常务副局长,更能明正言顺,挺直腰杆与鲁镇宇周旋,鲁镇宇失去了程运来的直接支持,此消彼涨,鲁镇宇不得不目送白九龙的崛起。 白九龙因此更感激夏天,这个发生在南岙乡的走私案,他当然要尊重夏天的意思,落入夏天和南岙乡之手的大批物资,将不会出现在案卷的记录里。 但夏天不能掉以轻心,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他是有着深刻理解的。 这天,夏天让钟海峡驾着三轮摩托车,载着着他去找钟海峡的老爸钟成军,想让钟成军帮忙找找门路。 钟海峡一边开车一边大乐,笑话夏天是病急乱投医,老爸是县武装部部长,一辈子只会舞刀弄枪,哪有做生意的门路呢? 可夏天却是一本正经,郑重其事,“海峡,亏你还是你老爸的亲儿子,你太不了解你老爸了,也太小看你老爸了。” 钟海峡很是不以为然,“反正我老爸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大老粗,小学才读过三年就跑出来参加革命,我这个高一生都比他更有文化呢。” “我呸。”夏天笑骂道:“你小子太愚蠢了,你一个新时期青年没文化,你还有资格嘲笑老革命吗?” 钟海峡笑道:“老夏,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象我老爸了。” 夏天笑道:“正因为如此,你老爸才将你交给我来管你嘛。” 钟海峡叹道:“唉,我是被迫走上革命道路的,老夏,我最讨厌我老爸的说教了,你不应该让我领着你去见我老爸啊。” 夏天咧嘴直乐,“呵呵,钟海峡,今天咱们要办的事,本来就是你的份内工作哦。” 钟海峡也是嘴硬,“老夏,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说好听点是个干部,说难听点就是个跑腿的,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啊。” 夏天笑着问道:“海峡同志,你的具体职务是什么?” 钟海峡道:“乡经济管理员呗。” 夏天又问,“经济管理员是干什么?” 钟海峡道:“我刚来南岙时被你教训过,经济就是钞票,钞票就是经济,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帮乡里挣更多的钞票,一本万利更好,无本万利最好。” “这就对了嘛。”夏天说道:“咱们这趟去县里出差,就是要把抢来的大批物资变成钞票,这正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说你能不出来转转吗?” 钟海峡也咧着嘴乐了,“倒也是啊,谁让我是经济管理员啊。” 夏天一本正经道:“还有呢,让你当经济管理员,正是要发挥你的特长。” 钟海峡又糊涂了,“不会吧,我说老夏,我还有搞经济的特长?” “你有,你当然有。”夏天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曾听你老爸说起过,你很有花钱的本事,你每个月花掉的零花钱,比你的哥哥姐姐们加起来的还要多,这就是你的特长。” 钟海峡立即大声说道:“老夏,我已经改邪归正,你不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你不能嘲笑我嘛。” “呵呵。”夏天笑着说道:“海峡,我并没有嘲笑你,我说的是实话,有一个世间著名的经济学家曾经说过,只有最会花钱的人才最会赚钱,所以你很会花钱,你一定也很会赚钱。” 钟海峡喜道:“这位经济学家真是我的知音啊,老夏,这位经济学家是哪国人?他叫什么名字?他家在哪里?我要给他写信,我要拜他为师,我要当一个经济学家。” 夏天坏笑道:“这个经济学家是咱国家人,名叫夏乘风,家住之江省天州地区藤岭县南岙乡夏家村。” 钟海峡哀叹道:“老夏,我又被你给耍了。”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县城,夏天让钟海峡直接将三轮摩托开到了县武装部。 因为要谈的事除了“生意”,还有县委的动态,不便让钟海峡知道,所以夏天自己下了车,把钟海峡连人带车赶回家去看望老娘。 果不其然,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县武装部部长钟成军就兴冲冲地告诉夏天,不但白九龙当上了常务副局长,就是副县长李贯也有了大好事,虽然暂时没有当上常务副县长,但县委书记兼县长王文耀将自己原来分管的工作移交给了李贯,并让李贯代他主持县政府日常工作,这等于让李贯成为了候补的常务副县长。 只是县经贸委主任祝桂秋和城关镇镇长陈林扬那边,目前尚无进步的迹象。 夏天讨好地问道:“部长,你的要求呢?说了半天,那都是人家的好处,没你什么事啊。” “臭小子,知我者你也。”钟成写一脸笑容,半是赞赏半是满意,“小夏啊,你是知道的,县委统 战部长一职要进入下一届县常委会,我想把它弄到手。” 夏天心里直乐,粗人就是粗人,把统 战部长当成东西了。 “部长,你当武装部长当腻了,想换换口味?拟或是想把它弄过来给钟海峡同志当?” “你小子骂我是不?” “呵呵,不敢不敢,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可否请你老人家赐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夏天问道:“你老人家把统 战部长抢来后,到底准备给谁当呢?” 钟成军嘿嘿笑道:“暂时保密,我快到离休年龄了,总得找个人来顶替我,要不然的话,我不是白白革命一辈子了吗?” 猛张飞也有绣花技,夏天不禁心中感叹,钟成军也不能免俗,也很会耍政治啊。 “不谈政治了,不谈政治了。”夏天笑着说道:“部长,咱们还是谈谈经济吧,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 “我知道了。”钟成军笑道:“前天白九龙来看我,他告诉我说,你又如法炮制地搞了一票大的。” 夏天很是虚心地问道:“部长,我一直很是困惑,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 钟成军哼了一声,“怎么着,如果我说不对,难道你还会把货物还回去?” “那倒不至于。”夏天摇着头道:“即使是犯错误,我也不后悔我做过的事。” “这不就对了么。”钟成军道:“你说过,取之于贼,用之于民,我看这话说得很好,只要是为了百姓,只要问心无愧,犯错误也不要紧啊。” “部长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顿了顿,夏天苦笑道:“但是,但是啊,现在有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 钟成军问:“哦,什么问题?” 夏天道:“我和海峡今天来,就是找你解决问题来的。” 钟成军摆了摆手,“先说是什么问题。” 夏天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两指捻在一起搓了几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这一票干得相当的大,所以战利品比较多,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尽快地把货物变成钞票。” 钟成军奇道:“这也是问题吗?” 夏天苦笑着说道:“我的好部长,钞票可以用掉,货物却容易暴露啊。” 第0275章部长英明 钟成军点了点头,“噢,你是怕夜长梦多。” 夏天应道:“对,可要是换成钱花掉,别人就是想搞事,那也只能打打马后炮了。” 钟成军嗯了一声,“这倒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尽快将货物换成钱并用之于民,那犯错误的价值也算是没有浪费,可要是偷鸡不成再损把米,那就太不划算了。” 话糙理不糙,夏天忍住笑,点着头道:“部长,你说得太对了。” 钟成军挥着手道:“那你还犹豫什么,你就尽快把货物卖掉呗。” 夏天又苦笑起来,“部长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 “哈哈,你小子什么意思?笑话我没当过家,难道县武装部的家不是我在当吗?” “呵呵,不敢不敢,我怎敢笑话部长大人呢?”夏天陪着笑脸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遇到的是特殊情况,是你老人家也没有经历过的。” “你说,情况怎么个特殊法?” 夏天道:“其他货物还好处理,短时间内卖不出去,我可以化整为零藏起来慢慢地卖,可那批柴油和那批化肥没法化整为零啊。” 钟成军问道:“柴油和化肥?有多少?” 夏天道:“柴油三千两百多吨,化肥一千三百多吨?” “这么多啊。”钟成军惊叹不已,“了不起,小夏,你了不起啊。” 夏天道:“可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啊。” 钟成军笑道:“这倒也是,化肥有保质期,存放不了多长时间,柴油是易燃品,不能让大家分着藏起来,我说小夏,这还真是个特殊情况嘛。” “所以,所以嘛。”夏天说道:“我来找部长,就是想请部长帮忙,帮我把那些柴油和化肥卖掉。” “我?我帮你卖柴油和化肥。”钟成军大笑起来,“哈哈,我说小夏啊,你是不是走错庙门拜错佛了。” 夏天道:“我没走错拜错,我就是要请部长你帮我这个忙。” “哈哈。”钟成军笑道:“你这是要逼张飞绣花啊,我一辈子与枪打交道,可就是没有做过生意,我说小夏,你是准备赶鸭子上架吗?” 夏天郑重其事道:“部长你能,你一定能。” 见夏天不象是在开玩笑,钟成军便也收起了笑容,“小夏你说说,你让我怎么帮你这个忙呢?” 夏天笑着说:“部长,你的两位老部下,他们能帮这个忙,我也知道,只要是你开口,他们决无二话。” 钟成军问:“我的老部下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两位?” 夏天说:“一个是县农用物资公司经理王强,一个是县油料公司经理解北方。” 钟成军怔了怔,“小夏你还别说,这两个家伙,一个管着农用物资,一个管着柴油汽油,找他俩就算找到组织了。” 夏天故意犹豫了一下,“我与他们不熟,就是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说上话呢?” 钟成军瞪了夏天一眼,“什么意思?有我啊。” 夏天点着头说:“部长,那就全靠你老人家了。” “我打电话,把他们叫过来。” 说着,钟成军伸手去拿电话。 “等等。”夏天急忙喊起来。 钟成军不解地问,“喂,又怎么了?” “这个这个……” “咦,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这不是你们年轻人应该有的风格嘛。” 夏天鼓起勇气,涎着脸说:“部长,能不能,能不能对他们说,生意是我们南岙乡和你的武装部两家搭伙做的?” 钟成军楞了楞,“这又是哪门幺蛾子呢?” 夏天嘿嘿的笑起来,“现在做生意都讲究个面子和牌子,我这南岙乡太过酸气,要是说你县武装部,这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钟成军大笑,“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小夏啊,你可真够鬼的啊。” 夏天笑着解释说:“部长,我就明说了吧,做生意有两个怕,一是怕压我的价,二是怕收了货不付钱,再说人家是县里的公司,我更得防着一点啊。” “嗯,有道理,有道理。”钟成军点着说:“做革命工作要襟怀坦白,这做生意就得学会算计,能把别人兜里的钱变成自己的,那叫好生意,不让别人把自己兜里的钱骗走,那叫真聪明。” 夏天急忙陪起笑脸说:“部长英明,部长英明。” 钟成军摆摆手,拿过电话,一口气拨了两个。 这两个电话,当然是打给他的两个老部下,县农资公司经理王强和县油料公司经理解北方。 搁下电话,钟成军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还别说,至少在藤岭县的老干部里,钟成军有理由得意。 钟成军当年南下时,同时有着两个角色,既是南下解放干部,又是现役军人,藤岭县解放后,鉴于藤岭县的战略位置,出于建设海防前线的需要,钟成军以连指导员的身份留了下来,跟着他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他手下一个步兵排和一个工兵班的兵力。 这些手下后来即使转业了,也还是钟成军的手下,其中有好几个人,现在的级别比钟成军还高。 所以,钟成军在藤岭县是有人脉的,在人事方面,连当年一起南下的原县委书记刘东风也比不上他。 可王强和解北方却是土生土长的藤岭人。 藤岭县解放后,成立了县委、县人民政府和县军管会,接着便是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 王强和解北方就是土改运动中成长起来的干部,就是大家通称的“土改干部”,是建国以后成长起来的第一代干部。 那时的钟成军是县军管会副主任,曾经驻守沿海一带的乡村,一边指挥剿匪一边指导土改,王强和解北方都是贫农的后代,跟着钟成军当过民兵,土改结束后,两个人也成了正式的国家干部。 那一辈人纯朴、忠诚、廉洁、勤勉,只可惜大多数人文化不高,在仕途上很难往上而去,王强和解北方就是典型的代表,两个人在五十年代初都当过乡长,论级别也就是副科级,现在一个是县农资公司经理,一个是县油料公司经理,三十年过去了还是一个副科级。 不到半个小时,王强和解北方联袂而来。 王强和解北方都是五十岁左右,用八十年代的标准衡量,都算是小老头了。 看到夏天也在,两个小老头便开起了他的玩笑。 王强说:“这不是刘东风书记身边的小红人吗?怎么改换门庭,来抱钟部长的大腿了?” 解北方说:“老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钟部长的大腿虽然没有刘东风书记的粗,但比刘东风书记的大腿硬,人家有理由来抱一抱嘛。” 说着,王强和解北方哈哈大笑起来。 钟成军也跟着笑。 夏天也笑,但是,是讪讪的陪笑。 笑声中,钟成军问:“老王老解,你们与小夏有旧帐吗?” 王强说:“有啊,两年前清理党内的三种人,有人写信举报我说我是三种人,刘东风书记下令调查我,小夏就是这个调查小组的副组长,虽然后来我没事了,但小夏的名字我是记住了的。” 钟成军点了点头,“嗯,这算是一笔帐,那老解你呢?” 解北方说:“我也有啊,那次几个老朋友来访,我没啥好招待的,就把公司的看门狗杀了当下酒菜,有人反映到刘东风书记那里,刘东风书记在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我,会后还下令通报批评和处分我,那个通报批评就是小夏亲笔起草的。” 钟成军一拍大腿说:“深仇大恨,都他妈的是深仇大恨啊。” “可不。”王强和解北方异口同声。 忽然,三个小老头一齐看着夏天,哈哈的暴笑起来。 夏天笑道:“都欺负我,你们就都欺负我吧,幸亏我不是被吓大的,否则我早就被你们吓个半死喽。” 王强笑道:“当时我憋屈,现在就是出口气过过瘾嘛。” 解北方笑道:“就是么,旧帐总是要算的哦。” 钟成军笑道:“老王老解,你们这样做是没有用的,现在的小夏,早已是皮厚肉多骨头硬,是不怕被折腾的主,早练出来喽。” 王强点着头道:“倒也是啊,两年功夫就面对了三任县委书记,了不得了。” 解北方也道:“现在看来,是刘东风书记提携了小夏,程运来书记培养和锻炼了小夏,王文耀书记发挥了小夏。” 钟成军赞道:“程运来书记培养和锻炼了小夏,这个说法好,说明小夏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的一年半也是很有价值的。” 夏天呵呵笑道:“三位前辈,你们这是在夸我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在开批斗会呢?” 钟成军挥了挥手道:“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吧。” 王强问道:“老领导,你把我和老解急急忙忙的找过来,准备唱哪一出啊?” 钟成军道:“做生意。” 王强和解北方均是一楞,随即都笑了起来。 解北方问道:“老领导,你会做生意吗?” “别小看人啊。”钟成军指了指夏天说道:“我是不会做生意来着,但人家小夏会啊,我把小夏找来,再把你们找来,是准备做一笔大生意。” 王强噢了一声,“敢情你是让小夏代表你与我们做生意的?” 第0276章讨价还价 钟成军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其实小夏的南岙乡也有份,我们是合伙与你们两个做生意。” 解北方点了点头问:“那是什么生意呢?” 钟成军道:“小夏你来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夏天先掏出香烟,分给每人一支并点上火,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王经理,解经理,两位前辈领导的公司,一大半业务都是面对农业和农村的,敢问春耕备耕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县农资公司和县油料公司,都是县供销总社的下属公司,其主要业务确实是面向农业和农村,特别是农资公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业务都与农业和农村有关。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年的农业生产,就是从春耕开始的。 藤岭县是农业大县,农业生产是全县经济活动的重中之重。 要想搞好春耕,必要先搞好备耕,而备耕正是从那些涉农公司开始的。 每年春耕开始前的一个月,就是备耕的时间。 农资公司要准备的主要是化肥,要按全县的耕地和水田的总面利,估算出所需的化肥总数,定点定量定时,联系好生产化肥的企业,然后印制化肥供应票下发到原来的各公社,再由各公社分配到各生产大队及至各生产小队。 油料公司也是这样,柴油机是农业生产中的主要工具,柴油便成了紧俏物资,也是要凭票供应的。 总而言之,包括农资公司和油料公司在内,还有种子公司和农机公司等,在春耕开始之前,都要备好经营范围内的农用物资,这在藤岭县是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 听得夏天问起,王强先是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改革出现新气象,以前面对的是公社大队和小队等集体,以后面对的是个体的农户,老革命遇上新问题喽。” 解北方也是苦笑着说:“小夏,你是很了解政策变化的,以前是集体对集体,象我的油料公司和老王的农资公司,都算是独家经营,旱涝保收,是下面的公社来找我们,我们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完成任务,可现在不行喽。” 点了点头,夏天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的农资生产企业也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向你们这些计划内的公司供应物资,另一方面也向计划外的公司供应物资,而在你们这个销售环节,你们也不再能做到独家经营,按照政策,私人也可以销售农用物资,这样一来,你们不但要去找产品,而且还得去找销路,在这种商业竞争的环境下,你们公司的日子就难过喽。” 王强点着头说:“小夏,你很懂企业经营啊。” 夏天立即表现出应有的谦虚,“哪里啊,我这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而已。” 解北方说:“我们企业现在的困难是,应该准备的农用物资,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准备好,而离春耕开始却只有二十多天了,我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夏天问:“两位前辈经理,你们要进口货吗?” 王强和解北方相视一笑,王强说:“小夏,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当然想要进口的农用物资,可我们去哪里搞啊。” 解北方说:“老王说得对,进口物资可是稀罕物,反正我们油料公司的柴油和汽油都是国产的,有进口的也轮不到农用,应该早就被军方拿去喽。” 王强说:“化肥的进口权在省外贸公司,每年进口的化肥量只占全省化肥总用量的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这里面其中的一半要优先分给省地县各级农场,最后能分到县里的就更少了。” 夏天笑着问:“王经理,日本和南朝鲜及台湾地区的化肥质量如何?” 王强说:“讲句实在话,一分钱一分货,这三个地方的化肥质量都比国产的好很多,价格虽然贵了不少,但农民还是喜欢使用进口化肥。” 夏天噢了一声,“我们手头有一批化肥,分别来自日本和南朝鲜及台湾地区,你们县农资公司要不要?” 王强根本不相信,瞅着夏天说:“小夏,你别拿我老头子寻开心,都知道你能耐大,能把文章登到省报上去,凭几篇文章就能让王文耀当上县委书记,可没听说过你还能搞来进口化肥啊。” “王经理,我敢拿前辈你寻开心吗?” “真的有?” “真的有。” “多少?” “一千三百吨。” 王强差点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去,他定了定神,再次打量着夏天,“咱们藤岭县是全省十大农业县之一,可每年分到的进口化肥指标,顶多也就是个五六百吨,你小子是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多化肥啊?” 夏天微笑着说:“抢来的。” 王强挥了挥手,“别开玩笑。” 夏天说:“真的,真是抢来的。” 解北方也是一脸讶然,“真是抢来的?” 钟成军咳嗽了两声,然后笑着说:“小夏说得没错,前些日子吧,我们县武装部和南岙乡政府搞了一次武装联合演习,巧合的是,有个走私团伙撞到了我们的枪口上,我们当然也不客气,就来了个搂草打兔子,顺手牵羊地搞了一批战利品,其中就有来自日本和南朝鲜及台湾地区的化肥。” 王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钟成军对解北方说:“还有不少柴油,也来自日本和南朝鲜及台湾地区,小夏,柴油有多少来着?” 夏天说:“三千两百多吨,按标号,跟国内的军用柴油差不多。” 解北方不禁惊叹起来,“这么多啊,老领导,你和小夏发财了。” 钟成军马上纠正说:“不是我和小夏发财了,是县武装部和南岙乡发财了。” 解北方忙说:“口误,口误。” 王强问:“老领导,那你和小夏的意思是?” “咳,咳……”钟成军严肃地说:“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搞到这些战利品后,有人想要收购,但被我和小夏拒绝了,我和小夏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决定与你们两家公司做生意,在合情合理的价格上达成合作协议。” 王强和解北方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开口说话。 钟成军又补了一句,“具体怎么谈,就由小夏全权负责,我就不管了。” 王强和解北方还是没有开口。 夏天也很有耐心,他在等王强和钟成军开口。 钟成军也不再开口。 沉默了好一会,王强才问道:“小夏,你咋想找我们合作呢?” 夏天微笑道:“谁都知道两位前辈与钟部长的关系,钟部长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解北方道:“恐怕还有需要保密这个因素吧?” 夏天爽快地承认了,“正是如此。” 解北方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保密问题啊,问题不大,我们在走帐时可以自圆其说,但是。” 夏天接道:“解经理,但说无妨。” 解北方道:“我这边的情况和老王那边的情况有所不同,老王那边的化肥是分钱一分货,农户们都知道进口化肥比国产的好使,能接受不同的价格,但我们这边的柴油么,国产的和进口的价格差距是不大的。” 夏天又微笑道:“价格问题么,好说,就是王经理这边的,也好商量,但我们有一个先决条件。” 王强忙问:“什么先决条件?” 夏天道:“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强立即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可没那么多现金来收你的货。” 夏天道:“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分批分期进行,比方说,半个月之内,每三天交易一次,一共分五次进行。” 王强点了点头道:“这样还算可以,我们的资金也起码能周转得开。” 解北方笑道:“我关心的还是价格。” 夏天也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最关心价格。” 解北方道:“你先开个价吧。” 夏天道:“前辈请先开价。” 解北方道:“你是卖方,当然是你先开价。” 夏天道:“前辈面前,晚辈怎敢造次。” 解北方道:“少来这一套,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夏天呵呵的笑了笑,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国产柴油价格的基础上加百分之三十。” 解北方呸了一声,“你小子心黑,你是来卖油的,还是来宰我的?” 夏天一脸的坏笑,“那就请前辈还个价吧。” 解北方哼了一声,“在国产柴油价格的基础上,我加你百分之五。” 夏天摇着头笑道:“解经理,你宰人的心也够黑的啊。” 解北方道:“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我再给你加两个点。” 夏天的脑袋又是一阵摇晃,“解经理,你这不是给老领导面子,你这是打你老领导的脸哟。” 解北方立即拉长了脸,“臭小子,你找抽啊。” 夏天笑着对钟成军说:“部长,我来之前,已经打电话到省城,打听了国产柴油和进口柴油之间的差价,同一标号的柴油,进口柴油的价格比国产柴油的价格要高出百分之三十五呢。” 钟成军想了想说:“老解,小夏说得没错,你要赚百分之二十八的差价,心是够黑的。” 解北方苦笑着说:“老领导,你又进步了,现在你很会算帐啊。” 第0277章钱分三种 钟成军得意地说:“我的数学是向来比语文强的,你就别蒙我了,也不要以为我们是求着你做生意,老实讲,这批柴油的标号符合军方的采购要求,是能装进坦克里用的,要不是嫌手续麻烦,我早就联系在东南军区后勤部的老战友了,卖给军方起码也能得点拥军的荣誉,价格也比你的公道。” 钟成军说话,解北方还是会听的,但听归听,接受不接受那是另一码事。 解北方倒也爽快,“这样吧,我再加三个点,小夏,你说的百分之三十是不可能的,还是现实点吧。” 王强插话说:“总而言之,你们吃肉,我们喝汤,这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但你得让我们喝出点味道来,要是这汤淡如水,我们还不如去喝水呢。” 夏天点了头说:“好吧,我减五个点。” 解北方说:“你开的是百分之二十,我还的是百分之十,小夏,这差距还是有点大啊。” 夏天说:“不能再减了,再减我回去就没法交待了。” 王强又插话了,“小夏,你这话是在骗人,谁不知道南岙乡是你的一言堂啊。” 夏天笑了笑,“话可以这么讲,但做事还得敞亮一点,我得对南岙乡百姓负责吧。” 解北方说:“就冲你这句话,我再加你五个点。” 夏天瞧着解北方说:“干脆,二一添作五,你再加二点五,在国产柴油价格的基础上加价百分之十七的五。” 解北方稍稍的想了想,“成交。” 夏天点着头说:“一言为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夏天特别强调现金交易,因为他知道公对公的生意,一般情况下不能欠帐,否则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债务中去。 解北方问:“交货地点在什么地方?” 夏天说:“在锅底河下游的渡口上,水路陆路由你们选。” 解北方笑了笑,“哪来的陆路,等你们把公路修好建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这样吧,我们走水路,就在你们那个锅底河渡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强对解北方说:“老解,我听说年初以来,锅底河上不是很太平啊。” 夏天听得心里直乐,锅底河是很不太平,本人还在那里干过一票呢。 这时,钟成军的豪爽气概又上来了,他挥着手,大包大揽地说:“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在你们做生意期间,我调集县武装民兵水上应急大队保护你们的安全,以县武装部的名义,以全付武装的民兵押运,我看谁敢动那点歪心思。” 解北方放心了,老领导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顶,他向来深信不疑。 夏天扭头看向了王强,“王经理,该谈咱们的合作了吧。” 王强嘴上也是爽快得很,“没问题,你开个价吧,如果价格合适,你的一千三百吨我全要了。” 夏天说:“在同类国产化肥价格的基础上加价百分之六十。” 王强嘴里发出了一声嚯,“小夏,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夏天笑着说:“那就请王经理还个价吧。” 王强也笑了,“温州有句老话是说抬价的,温州客,对半拍,小夏,你不比温州客差嘛。” 夏天说:“商品经济,你情我愿,讨价还价,理所应当,不论高低,只看所需,这也是温州客的生意经。” 王强笑问:“敢问你这百分之六十的依据是什么?” 夏天笑笑说:“不打无把握之仗,来之前我托省城的朋友了解过,进口化肥的价格比国产的要高百分之七十,王经理,我只要百分之六十,你已经多赚百分之十了。” 王强摇了摇头,“不行,百分之六十太高,我赚不了多少。” 夏天说:“那好,请王经理开个价吧。” 王强说:“在同类国产化肥的价格基础上,我加你百分之三十五。” 夏天说:“那太低了,我狠点心,你给百分之五十吧。” 王强说:“我也不含糊,加五个点,百分之四十。” 钟海军有点不耐烦了,“哎呀,一个百分之五十,一个百分之四十,不就差十个点么,以我看就各退一步,折中处理,百分之四十五吧。” 解北方表示赞同,“我看这个价格比较公道。” 夏天点着头说:“部长开口了,我听部长的。” 王强稍稍有些犹豫,“小夏啊,能不能再降一点,你要知道,化肥不同于柴油,柴油你可以放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而化肥是有保质期的,错过了春耕放到夏收夏种时用,化肥的肥效是要打很大的折扣啊。” 夏天知道王强的意思,他笑着说:“不瞒王经理,我找你只是第二选择。” 王强哦了一声,“你还有第一选择?难道藤岭县还有比我农资公司更大的买主吗?” “有。”夏天说道:“那就是各个乡镇,听说王经理与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是老朋友了,恰好我和他也是朋友,王经理可以打电话问问他,我如果让他召集几十个乡镇,一起把我的化肥全部买走,他会不会答应帮我的忙。” 解北方笑道:“这个后招够狠,老王,你就别抻着了。” 王强楞了楞,然后说道:“小夏,你别说了,你和谢奇的关系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我答应你,在同类国产化肥的价格的基础上,我加价百分之四十五全部予以收购,交货方式和付款方式,均与老解的一样。” 钟成军笑道:“这就对了么,哈哈,自己人做生意,就应该这样嘛。” 夏天松了一口气,这趟没有白来,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钟成军又成了主角,他拿出一张地图,确定了一条从县城到南岙乡的距离最短的水上运输线路,然后,大家又一起讨论了每次的交易时间和交易次数。 王强和解北方一致要求,把交易的时间定在晚上。 这正中夏天下怀,他举双手赞成。 王强和解北方带着兴奋匆匆离去。 他们没有理由不高兴,夏天粗粗的算了一下,两家公司做成了这笔生意,所赚到的利润比他们三年赚到的还要多。 夏天也很开心。 钟成军也开心。 不过,钟成军收了地图,看了看夏天,欲言又止。 夏天笑道:“部长就放心吧,不会让你白干的。” “你能给多少?” 钟成军急切地问着,身体敏捷地向夏天的方向倾斜,一点也不象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儿。 “你想要多少?”心情大好,夏天逗开了。 钟成军居然老脸红了,“小夏,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县武装部,我是在为县武装部的几十号在职人员谋福利。” “我知道,我知道。”夏天笑着,继续逗着老头儿,“部长你想要多少?” 钟成军搓着双手道:“我不知道啊。” 夏天乐了,“就是开个价呗。” 钟成军唉了一声,“小夏,还是你说吧。” 夏天笑而不语,伸出了一根食指直指天空。 “一万?” “加个零。” “十万?” “请部长把问号去掉,改成感叹号吧。” 钟成军楞了。 夏天问道:“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钟成军不好意思地笑道:“开始觉得十万是个大数字,可你一旦答应了,我又觉得十万这个数字也不怎么大了。” 夏天听得忍俊不禁,“部长,你是嫌十万不够吧?” “这个这个……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钟成军面有赧色,毕竟是个老革命,谈钱多少也太庸俗了,“小夏,我是想啊,与你们这次行动的规模和成果相比,十万好象也不算什么大数字吧。” 夏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部长你应该这样想,你是几十号人就得到了十万,人家南岙乡两万两千多干部群众该得到多少呢,你多往这方面想想,心里就会平静和平衡了。” 钟成军又是一楞,马上便眉头不皱,脸上有了笑意,“小夏,还是你会算帐,我算的是经济小帐,你算的是政治大帐,我要做深刻的自我反思,没说的,就这么定了,这个问题翻篇了。” 一老一小,两个人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钟成军说要叫夏天到家里吃午饭,夏天婉言谢绝,说钟海峡回家去了,让他们父子好好的说说话,他就不打搅了。 最后,夏天问道:“部长,你准备如何花这十万元钱?” 钟成军道:“为大家谋福利,存起来慢慢花呗。” 夏天立即又是顿足又是摇头,“不好,不好。” 钟成军不解道:“细水长流,怎么又不好了呢?” “部长啊,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三种钱。”夏天说道:“其中有两种钱,一种是公家的钱,一种是私人的钱,部长认为这两种钱应该怎么花?” 钟成军道:“这还不简单么,私人的钱省着花,公家的钱可劲花。” 夏天道:“还有第三种钱,就象这十万元钱,部长认为它更象公家的钱呢,还是更象私人的钱呢?” 噢了一声,钟成军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钱搁手上烫手,得以最快的速度花掉花光。” 夏天笑道:“对,只要是花出去了,花到大家身上去了,就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 “哈哈……”钟成军大笑着道:“小夏啊小夏,你可真行啊,你小子将来能当县长市长,不不,你将来能当省长,哈哈……我把我家海峡交给你算是交对喽。” 夏天陪着笑道:“部长英明,还是部长英明。” 走出县武装部大门,夏天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倩影。 第0278章喝你的汤 不是夏天眼尖,而是那个站在梧桐树边的倩影太过显眼,县武装部门前向来车少人稀,又时近中午,再加上今儿个是阴天,街上还寒风劲吹,这里更是难览人影。 夏天觉得那背着他的倩影似曾相识,便不由自主地放慢步速,皮鞋蹬得噌噌的响,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小夏。” 小伎俩奏效,那倩影回过身来冲着夏天喊了一声。 夏天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才看清了眼前的美女,正是他的黎菁姐的二妹黎红。 爱红脸的黎红。 红外套加名字里的红字,还有一张红扑扑的脸蛋,象挂着两个熟透了的苹果,看得夏天有些痴了。 “小夏。”黎红又是一声轻唤。 “啊。”夏天这才回过神来,还没有来得及回想,那天晚上在黎菁家时黎红的表现,“黎红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等你呗。”黎红小声说。 “专门等我?” “嗯。” “等了好久吧?”夏天看出来了,黎红的脸之所以这么红,估计一大半是冻的。 果然,黎红说,她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她本来想进去,可门卫要她登记,要介绍信她又没有,她就只好在外面等着了。 看到黎红穿得有点少,夏天怜香惜玉,脱下风衣,不由分说地披在了黎红的身上。 黎红羞涩地一笑,接受了夏天的关心。 夏天也不客气,伸手就抄住黎红的纤腰往前走,“黎红姐,我知道你找我有事,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咱俩的肚子填饱,顺便也好驱散你身上的寒冷。” 黎红大羞,但她身不由己,一男一女搂着在大街上行走,即使是夫妻也会被骂有伤风化的,要是再有点亲昵举止,非被当作耍流氓抓起来不可。 可夏天不怕,他戴上墨镜,一般人还真认不出他是谁,黎红又是在农场长大,城关镇里没多少熟人,两个人不怕路人的指指点点。 黎红还是紧张,直到夏天搂着她拐进一条小巷,她才慢慢的放松开来,“小夏,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不是说了么,去吃饭啊。”夏天笑道。 “去我住的地方吃吧。”黎红说道。 夏天大为好奇,黎红很少来城关镇,怎么可能在城关镇有房子呢? 黎红告诉夏天,房子是她的一个女同学的,女同学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自己被公费委派出国后,就委托黎红帮她管理房子,黎红便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房子,自然也会住在这里。 七拐八弯,终于进了黎红临时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四合院,独门独户,倒也清静。 进了屋,黎红泡来热茶,让夏天休息,说饭马上就好,然后便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夏天心道,黎红姐为了调动工作,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喝了几口茶,想到厨房里的黎红,夏天坐不住了。 一母所生,只差一岁,黎菁黎红姐妹俩的性格却迥然不同,黎菁热情,是主动型的,黎红文静,绝对是被动型的。 那天晚上在黎菁家的一番嘻闹,夏天和黎红算是认识了,夏天觉得黎红也算是自己的干姐姐了。 到目前为止,夏天心里承认的干姐姐有两个半,两个是黎菁和方兰,半个就是黎红。 既然是干姐姐,夏天觉得可以随便一些,用不文明的说法,也就是可以放肆一些。 夏天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檐,看着正在炒菜的黎红。 厨房太小,黎红的身体伸手可及。 夏天伸出手去,在黎红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黎红只是红起脸,害羞地看了夏天一眼,并不象在责怪,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黎红姐,一定是黎菁姐告诉你,我要来县武装部办事,于是你提前一天跑来县里等我,而你等我是为了调动工作的事情,我说得对不对啊?” 黎红先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再妩媚地瞅着夏天。 夏天不明白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黎红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黎红小声地说:“我找你,我姐并不知道的。” 这下让夏天更加好奇了,“可是,可是你没问黎菁姐,却怎么知道我要来县武装部办事的呢?” 黎红又瞅了夏天一眼说:“我要说了,你不能生气,也不能追究别人,还有,我找你的事,你暂时也不要告诉我姐。” “嗯,两条三点,我都予以批准了。”夏天坏坏地一笑,又伸出手去,在黎红的脸上轻抚了几下。 黎红这才告诉夏天,南岙乡文书叶文林的老婆,现在是南岙乡中心小学教师,以前曾经在县农场教过书,正是在那个时候,黎红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作为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为了便于工作和联络,出差公干前是都要在文书那里登记备案的,夏天在昨天下班前就向叶文林告知了第二天的活动安排,恰好黎红打电话给叶文林的老婆,黎红便知道了夏天要去县里办事。 于是黎红搭乘拖拉机,提前一天赶到了城关镇,第二天又去菜场买了菜后,再到县武装部等候夏天。 夏天还有疑问,“黎红姐,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问黎菁姐呢?” 黎红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夏天欲言又止。 夏天吓唬道:“你要是不说,那我回到南岙后,马上就去告诉黎菁姐,还有叶文林两口子,我也要狠狠的收拾他们。” “别……我说还不行么。”黎红红着脸道:“因为我看我姐和你很是亲近,你们可能,你们可能是那种关系,我上次和我姐说起我工作调动的事,她说你是能帮得上忙,但是现在不行,说你最近太忙,不能打扰你,可是,可是我等不了了,我又怕她骂我,所以,所以我就私下找你来了。” “黎红姐,你说得有点语无论次啊。”夏天笑着问道:“不过,你说我和你姐是那种关系,请你再说得明白一点,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啊?” “就是,就是……”黎红羞于出口。 “快说。”夏天催道。 “就是床上那种关系呗。”声若蚊呢。 “呵呵,他娘的,我们那是纯洁的革命同志关系啊。”夏天笑骂道:“好吧,那我岂不是你的姐夫了吗,姐夫我现在饿了,姐夫我要吃饭,姐夫命令你十分钟内开饭。” 一口一个自称姐夫,夏天倒是口熟得很,不仅如此,他的双手还乘机在黎红身上占了不少便宜。 吃饭的时候,黎红自己倒没吃多少,却一个劲地给夏天夹菜。 夏天乐得享受,姨子给姐夫夹菜,天经地义嘛。 姨子夹菜,姐夫吃起来香,不慌不忙,悠哉悠哉。 夏天不说话,却老拿眼睛往黎红身上瞅,明目张胆,目光所及之处,净是人家身上的重要目标。 黎红的脸一直红红的,在门外红脸是被寒冷的天气冻的话,现在的红脸应该是因为害羞了。 夏天也是坏,看黎红又给他夹菜,他便端起碗往后移。 黎红够不着,只得挪动屁股,坐到另一张离夏天更近的凳子上,将筷子上夹着的鲤鱼肉搁到了夏天的碗里。 夏天坏坏地说道:“黎红姐,你的菜做得好吃,你夹菜的功夫也不错啊。” 因为夏天把夹字说得特别响亮,所以黎红明白他在调侃她,她小声道:“小夏,你别羞我了么。” “你叫我什么?”夏天不高兴了,“刚才你还把我当姐夫呢,现在你叫我小夏合适吗?” 黎红倒也挺直白的,“我叫你什么都行,只要我姐不骂我,我愿意叫你姐夫。” 夏天笑道:“你找我肯定有事,而且是你姐办不了而我办得了的事,你说你该不该听我的话?” “你,你有点乘人之危。” “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我怎么乘人之危了。” “你让我叫你姐夫,你就是占我便宜。” “呵呵,这个便宜我还占定了。” “我告诉我姐去。” “没关系,你姐她听我的。” “我,我真叫了?” “叫,你叫我姐夫,我还能多吃几口饭呢。” “姐夫。” “还不够响亮,我听不见。” “姐夫。” “哎。” “姐夫。” “哎,给姐夫夹菜,让姐夫吃饱了好有力气办你。” “姐夫你好坏。” “呵呵,不是办你,不是办你,我漏说三个字了,我是说,让姐夫吃饱了,好有力气办你的事去。” 夏天边吃边笑,开始狼呑虎咽。 黎红也跟着笑,也慢慢的放开了。 夏天还真能吃,除了两大碗米饭,桌上的四菜一汤,大部分都是被他消灭的。 最后一块鱼肉,黎红拿筷子夹起来要往夏天的碗里放,夏天却捂住碗,脖子伸得长长的,冲着黎红张开了嘴。 黎红红着脸,将鱼肉塞到了夏天的嘴里。 “黎红姨子啊,你的夹功,你的夹功太高超了,夹得,夹得姐夫很满意,姐夫吃的肉,被你夹得紧紧的,夹得好,夹得好啊。” 黎红终于羞得动了手,拿一根手指,在夏天的手背上点了一下,“姐夫,你怎么这么坏呀。” 不说坏还好,一说坏夏天便得寸进尺,变得更坏,“黎红姨子,我要喝你的汤。” 喝你的汤,这话说得太有意思了。 黎红大窘。 第0279章办你的事 夏天张了张嘴,又补充说:“我是说,我要喝你做的汤。” “你自己动手。”黎红没动手。 “姨子不侍候姐夫,这属于大逆不道哦。” “歪理。” “姐夫不喝汤办不了事。” “你自己动手。” “我动手叫做强迫,你动手叫做自愿。” “我,我手够不着。” “你能夹肉,一定也能送汤。” 夏天坚持到底,认输的还是黎红,她无奈地拿着汤勺,一勺一勺地将半碗蛋花汤全部干净地送进了夏天的肚子里。 这顿午饭吃得香啊。 待黎红收拾定当,夏天这才问起黎红调动工作的事。 可是没想到,黎红竟然哭泣了起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是真哭而不是假哭。 夏天急忙抱住黎红以示安慰,这个时候,是不能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再说了,姐夫安慰姨子,也是当姐夫的应尽职责么。 黎红哭得很伤心,当然,也慢慢的哭到了夏天怀里。 终于,夏天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黎红嗯了一声。 原来,关于县农场的改制文件,已经正式传达到农场的每一个职工,县农场现在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夏天心道,不是说要缓一缓吗,即使是新官上任,这王文耀书记也太心急了吧。 农场不同于农村,农村的那套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更不能一点不改地照搬到农场去。 农场的职工更是一个特殊群体,他们是工人,但却和农民一样种田,他们是农民,但却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当然,有一点夏天很清楚,县农场的改制乃至关闭或倒闭,是必定要发生的事。 夏天跟着刘东风书记去过县农场一次,限于现有的农业技术,他知道那里的环境不适合种植庒稼。 县农场地处县东南沿海,是一块面积两百多平方公里的盐碱地,县农场根本就是当年胡乱决策的产物,随着商品经济的崛起和计划经济的减弱,两元钱投入一元钱产出的县农场已走到了尽头。 不过,夏天很反对这种一刀切的改革,以前县农场是县里的掌上明珠,年年亏损年年补贴,现在一下子撒手不管,任其自生自灭,这可不是真正的改革,至少是有问题的改革。 干部可以由组织重新安排工作,五十岁以上的可以提前退休,能干农活的可以留下来承包土地,勇敢的年轻人可以出去自谋生路,但大部分象黎红两口子这样的职工家庭,却将会陷入生活的窘境。 看到别人纷纷托关系走后门,想方设法离开县农场,黎红也是万分焦急,藤岭有句老话,走路趁早凉,托关系走后门,也得要托得对走得早的。 黎红明白,以前程运来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大姐还能说得上话,现在大姐这条路是很难走得通了。 父亲母亲的回城没有问题,他们的祖籍本来就在城关镇,再不行也可以把户口挂到大姐名下,迁回城来是早晚的事。 三妹黎英的调动也不是问题,她是刑事警察,是正式的国家干部编制,即使没了工作,铁饭碗却是丢不掉的。 四妹黎圆五妹黎姿离毕业分配工作还有好几个月,读的又是师范专业,是国家包分配的,不管好孬,工作也是跑不了的。 唯有黎红两口子,身份极其尴尬,老公属于农场招聘的职工,出了农场谁也不会认你,黎红自己属于集体性质,离正式城镇居民还差一截,按正常情况根本进不了城关镇。 还好大姐黎菁有人缘,认了夏天这么一个干弟弟,真是小船能载大货,夏天与新的县委书记王文耀关系不浅,城关镇镇长陈林扬又是他的朋友,搞几个城关镇的居民户口不成问题。 黎红也是个有点心机的女人,那天晚上在大姐家里闹耍,黎红算是看明白了,粘住夏天,自己家的事情就有解决的希望。 与此同时,黎红还有点小心思,大姐与夏天的关系不清不楚,很可能已经那个了,作为女人,她也喜欢夏天身上的青春朝气和英武勃发,这正是她背着大姐黎菁私下联络夏天的主要原因。 听了黎红断断续续的叙述,夏天觉得不能再抻着她了,本来他已经在县党校为黎红两口子找好了工作,只是想多占点“便宜”,才故意藏着掖的着,现在看黎红泪花涟涟,他的心软了。 “黎红姐,我的二姨子,你和妹夫的工作和户口,姐夫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一边说着,夏天一边为黎红擦泪,趁机在她脸上揩了不少油。 而他的胳膊肘更加的坏,手在为黎红擦泪,它却老在黎红胸前的突出部磨蹭。 夏天早就观察过了,黎红胸前的两座山头,比她姐黎菁的大多了,在夏天迄今为止接触过的女同志落围内,也许只有乡妇联主任郭香菱与她有得一比。 有孩子的女同志也有自己的优势和魅力啊。 夏天上次就感叹过,黎菁的已经不小了,没想到黎红的比黎菁的还要高大,这真是南高峰北高峰,那峰还比这峰高啊。 黎红并不阻止夏天的行为,这本来是夏天得寸进尺的好机会,但他还是见好就收,没有跨越那条自己为自己制定的所谓的底线。 夏天的话,黎红并不相信,她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呢,“小夏,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调工作迁户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真的,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真的?真的有眉目了?” “不是有眉目了,而是真的已经基本上落实了?” “真的吗?小夏,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的真。” “小夏,谢谢你,谁谢你。” 黎红先是破涕为笑,继而喜极而泣。 夏天咦了一声,“怎么又哭上了呢,这就没必要哭了吧。” 黎红一边拭泪,一边冲着夏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我这不是高兴嘛。” 可夏天却说:“可你喊我小夏,我却不高兴了。” 噢了一声,黎红忙说:“是姐夫,我以后都喊你姐夫。” 夏天强调了一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黎红配合得很快,“是,姐夫。” “呵呵。”夏天乐道:“我这二姨子很漂亮,本姐夫很满意啊。” 黎红挺乖巧的,看到夏天这个德行,就知道用什么招去讨好,她本来就倚坐在夏天身上的,这时他将夏天的一只手拿过来,搁在自己的高山上,又仰着脸凑到夏天的脸上亲了一口。 夏天满意地嗯了一声。 黎红趁热打铁,又在夏天脸上亲了几口,“姐夫,咱们马上去办我的事好吗?” 夏天坏笑着道:“办你的事?去床上办你的事吗?” “姐夫你坏。”黎红扭动着身体羞道:“姐夫你听错了,我说是办我调动工作的事。” 夏天点着头笑道:“也好,先办你工作调动的事,再办你床上的事。” 说说笑笑,整理衣装。 你好我好,出门要俏,夏天和黎红来到了街上。 黎红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事,她一边走一边问:“小夏,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这回夏天没有纠正,因为毕竟是在外面,叫姐夫就不大好了。 “咱们先去城关镇找陈林扬镇长,因为你要迁户口,就得过他那一关,然后再到县党校找常务副校长王石,因为我要把你们两口子的工作都安排在县党校里。” 黎红先喜后忧,“小夏,我们,我们就这么去吗?” 夏天明白黎红的意思,“黎红姐,咱们这是去人家的办公室,你不会是想拎着礼物去吧?” 黎红羞涩的笑了,“我不是不懂么,听说现在办事,是不能空着手的,你看这样好不好,等办完事回来,我再买点礼物,你帮着我一起送到他们家里去。” “呵呵。”夏天笑着,正好看到街对面的县百货公司大楼,他便问道:“黎红姐,你带了多少钱来?你准备送他们什么礼物啊?” 黎红不好意思道:“我不懂,我也从来没有给领导送过礼,不知道送什么好,也不知道送多少。” 夏天笑着问道:“那你带了多少钱呢?” 黎红心虚道:“我,我就带了一百元呢。” “呵呵……”夏天大笑。 “我知道带得太少了。”黎红道。 “嗯,是太少了。” “这一百元钱,是我家五分之一的财产呢。” 夏天收起笑容道:“黎红姐,你给我记住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凡是我帮你办的事情,你都不需要花钱送礼,一分钱都不用。” 黎红犹豫道:“这不好吧,我听说,现在流行的是先送礼后办事呢。” 夏天认真地说道: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兼姨子了。” “嗯,我记住了。”黎红郑重其事地应道。 夏天笑着说道:“再说了,陈林扬和王石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的交情已经到了不用送礼的地步,如果你再去送礼,反而会伤害我和他们的交情,他们会认为我是不相信他们,黎红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黎红点着头道:“我明白,我听你的。” 夏天这么说,既是为黎红省钱,也是说的实情,他与陈林扬和王石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利益共同体。 第0280章什么情况 来到城道镇人民政府,夏天带着黎红直接进了镇长办公室,因为他知道陈林扬的勤奋,中午也是他的办公时间。 看到黎红,陈林扬眼前一亮,夏天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夏天介绍了黎红,并说明了来意。 黎红也说了一些客气话。 陈林扬很是爽快,他对黎红说:“黎红同志,你找小夏算是找对了,而且你的运气也很好,我手头上正好还有几个城关镇户口名额,要是再过几天来,恐怕你就要等到明年了。” 黎红连声道谢。 夏天却用怀疑的目光瞅着陈林扬,“真的假的?每年的城镇户口名额少说也有几百个吧,八三年的第一季度才刚刚过去,你手头的户口名额就没了?你骗小孩玩啊。” 陈林扬苦笑着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年有八百个户口名额是不假,以前是我这个当镇长的作主也不假,但时代不同了,城镇户口也更加吃香了,所以啊,除了给军人转业退伍预留的名额和机动名额外,其他的名额早都被各位领导瓜分了,县里的领导,镇里的领导,县里那些我们得罪不起的部门领导,哪个都不能落下,我这个家不好当啊。” 夏天点头道:“我听说有的领导,把名额拿去换钱了。” 陈林扬也点着头,“不错,户口是能换钱。” 夏天骂道:“他娘的,这是以权谋私,这是权力寻租。” 陈林扬却笑道:“骂也没用,你骂得最狠,也骂不走不正之风。” “也是,我也是来搞不正之风的。”夏天看着陈林扬道:“别人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得办,先给我三个名额,再在你的机动名额里帮我预留几个。” “没问题,谁让你是我兄弟呢。”笑了笑,陈林扬看着黎红说:“黎红同志,你的工作落实了没有?如果你的工作解决了,那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落实户口问题。” 黎红点着头,却看向了夏天。 夏天笑道:“老陈,工作问题你不用担心,你这边落实以后,我马上去县党校找老王头。” “噢,那我就没问题了。” 说着,陈林扬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夏天会意,他让黎红到办公室外等他。 待黎红离开办公室,陈林扬立即盯着夏天发问:“什么情况?你什么情况?又找了一个,你什么情况啊?” 夏天哭笑不得,“老陈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陈林扬坏笑几声,“作别否认,别说你是在学雷锋做好事。” 夏天说道:“我刚才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她是黎菁同志的妹妹,我和黎菁同志是同事,现在又在同一条战壕里,黎菁同志开口我能不帮忙吗?” 陈林扬冷笑着道:“还同一条战壕里?怕是在同一张床上吧?” 夏天骂道:“你狗日的,少他娘的多管闲事,等你当了纪委书记再来管我吧。” 陈林扬哈哈大笑,“还别说,你小子眼光不赖,她不比她姐差,我看着都眼热啊。” “够味吧?” “够味,够味。” “够味也没你的份。” “我羡慕,我眼热一下总可以吧。” “这个当然可以,但我得给你打打预防针。” “预防什么?” “下次她来找你办事,不许你趁人之危。” “哈哈,我老陈是那样的人吗?” “难讲,现在这个时代,圣人也会变成坏蛋,更何况你区区一个破镇长。” 陈林扬收起笑容说:“小夏,我就是有那个心,我也没那个胆,对我来说,现在就是非常时期,我哪有心思去想歪门邪道啊。” 夏天哦了一声,“怎么,你个人的事出岔子了?” “那倒没有。”陈林扬说:“我自己也不是很心急,但王文耀书记的做法,反而让我隐隐觉得不妥。” 夏天饶有兴致地说 :“怎么回事,说来让我听听,也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陈林扬说:“王文耀书记确实是想帮我,要硬生生的把镇委书记拿下让我顶上去,这当然能如我所愿,但是,这会给我留下无穷的后患,广大群众倒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们不知道,但广大干部却会看不起我,官场上有明规则和潜规则,你可以不遵守明规则,也可以不遵守潜规则,但是你不能同时不遵守明规则和潜规则,因为那样做,你将成为官场上的孤独者。” 对陈林扬的话,夏天大为赞赏,“老陈,你说得太精辟了,但是,你为什么不提醒他呢,毕竟现在大家是绑在一起的,有什么话都可以敞开来说嘛。” 陈林扬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你在电话里对我说的话是对的,他现在这里有点热,大概以前被压抑得太狠太久了,所以有种想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的冲动。” “也可以理解啊。”夏天笑了笑说:“我不也是这样吗,在藤岭山气象站待了一年半,下山时的那种冲动,简直可以用汹涌澎湃来形容,我还骑着自行车直冲到县委组织部,把方兴国部长撞了个四脚朝天呢。” 陈楚扬点着头说:“所以么,咱们现在提醒他是没有用的,先让他发泄一下也好,革命的热情嘛,应该鼓励而不是阻挡。” 夏天拿着自己的风衣站了起来,“那我告辞,咱俩保持联系吧。” 陈林扬送夏天出门,“喂,我说你也要悠着点啊。” “什么悠着点?”夏天不明所以。 “喏。”陈林扬一边开门,一边朝门外呶嘴,“姐妹通吃,会很累的。” “去你的。”夏天给了陈林扬一拳。 陈林扬却是一本正经,“真的,我是为你好,象这样如虎似狼的娘们,很费劲的哟。” 玩笑总归是玩笑。 可没有想到的是,黎红就站在门边。 黎红的脸很红,显然已听到了陈林扬的话。 陈林扬很是尴尬,“恕不远送,恕不远送。”将夏天往外一推,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夏天却一点都不尴尬,一边走还一边对黎红说:“黎红姐,你不要在意啊,我们常开这种玩笑,但并没有坏意。” 黎红低着头不说话,只管跟着夏天走。 出了城关镇镇政府,拐入一条小弄堂后,黎红才幽幽地说:“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 夏天呵呵的一笑,“我也不是好东西吗?” “嗯。”黎红看了夏天一眼。 夏天读出了黎红目光里的意义,看看弄堂里前后没人,光线不亮,便大胆地伸出手将黎红揽向自己。 “不要……”黎红身体一震,轻叫了一声。 但是,黎红却没有躲开。 夏天又是几声呵笑,他知道黎红有顺从的意思,所谓的“不要”,只不过是本能的遮掩而已。 夏天没敢继续。 最近社会治安比较严峻,省公安厅正在进行专项治理,夏天可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当典型给抓了。 和美女说说笑笑,夏天还是挺热衷的,至于实质性的行为,还不在他的议事日程上。 一路抄近道步行,夏天和黎红来到了县党校。 不打招呼,夏天直闯常务副校长老王头王石的办公室。 老王头的办公室很大,是两间办公室合起来的,一间办公,一间被老王头用作自己的小天地,午休时他常待在里面练书法。 果不其然,老王头正全神贯注挥毫泼墨。 夏天笑道:“再练也没用的,谁也不会请你一个糟老头题字的。” 老王头头也不抬地笑道:“是啊,我练了没用,但你小子得好好的练练。” “我为什么要练啊?” “因为你说你将来要当县长市长,所以你不练不行哦。” “呵呵,我的钢笔字写得很好,我不用练了。” “倒也是,你小子现在的心思,都快贴到女人身上去了。” “咦,老王头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闻到了女人用的花露水的芳香。” 老王头抬起头,看着夏天和黎红哈哈大笑。 夏天笑骂说:“他娘的,姜是老的辣,狗鼻子也是老的灵啊。” 黎红急忙上前招呼,象在陈林扬那里一样,自我介绍了一番。 “哈哈,其实用不着介绍的。”老王头笑着说:“黎红同志,你完全用不着自我介绍,因为我只要记住你是小夏的女人就行了。” 这话说得黎红立即红起了脸,“王校长,你别误会。” 老王头一脸的坏相,“哦,我误会了吗?” 黎红解释说:“我是我姐黎菁介绍我与小夏认识的。”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嘛。”老王头说:“小夏这个人我了解,一贯是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把姐姐搞到手了,再搞妹妹那是肯定的喽。” 黎红窘迫地看向夏天,希望他开口帮忙解围。 可是,夏天却是笑吟吟的,根本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老王头说:“黎红同志,你看他也没用,他心里正美着呢。” 黎红无奈的继续应付,“王校长,小夏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老王头笑着说:“我比你了解他,凡出现在他身边的美女,都会上他的勾的。” 黎红不敢再说了,因为她说不过老王头,再说下去,指不定会说出多难听的话呢。 “哈哈。”老王头看着夏天大笑。 夏天不理老王头,却牵着黎红的手,双双来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第0281章深度了解 黎红红着脸,但心里却美滋滋的,结婚五六年了,连老公都没这样牵过她的手呢。 老王头总算也跟了过来,在夏天和黎红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王头,玩笑开够了,也该谈正事了吧?” 老王头笑道:“不,玩笑还没开够,看到你们这样手牵着手的,我为什么不能多说几句呢。” 黎红大窘,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夏天攥在手里,她想抽回,可夏天不放,她哪里能抽得回去? 夏天不但不放,还捧起黎红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老王头又是一阵大笑,“哈哈,你小子也太放肆了吧。” 夏天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黎红和她姐黎菁一样,也是我的女人,老王头你满意了吧。” 老王头笑道:“关我屁事啊,听说黎菁有四个妹妹,个个貌美如花,合称五朵金花,你小子有能耐把她们全搞到床上去,和我也没有一点关系。” 夏天笑道:“那你还啰嗦什么,快说正事啊。” “放心,如你所说,我早就安排好了。” 顿了顿,老王头道:“黎红同志调过来继续当会计,她老公调过来后先当个勤杂工,以后有机会再做调整,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吧?” “嗯,就这么定了。”夏天问道:“那么几时才能完成调动啊?” “随时都行。”老王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夏天呵呵一笑,“老王头,你也变成黑心商人了?” 旁听的黎红在心里后悔,她以为老王头是嫌她空着手上门办事,埋怨自己不该听夏天的话,多少应该提着点东西来。 老王头盯着夏天道:“我听老白说,你最近又捞了一票大的,你不该忘了老兄弟嘛。” “少打我的主意。”夏天瞪了老王头一眼,“我可警告你老王头,谣言止于智者,你不算很笨,应该不会惦记人家碗里的东西。” 老王头嘿嘿笑道:“我老了,我不惦记你碗里的美女,但我就是惦记你碗里的东西。” “我的回答是四个字,没有,休想。” “真没有?” “真没有,打死我还是没有。” “你真准备一毛不拨了?” “老王头,你老了,就不要趟浑水了。” “噢。” 老王头瞅了黎红一眼说:“帮你女人开后门,也属于趟浑水啊。” 夏天点了点头,“是的,但你必须得办,而且还要办好。” 老王头嚷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我必须要为你的女人办事。” “呵呵。”夏天看着老王头笑了起来,“凭我对你的深度了解。” 老王头怔了一下,“深度了解?什么深度了解?” 夏天坏笑道:“所谓深度了解,就是非常非常的了解,能了解到你前世对你妈耍过流氓的程度。” “我呸。”老王头笑骂道:“臭小子,我老王头一生坦坦荡荡,比你可强多了。” 夏天问道:“真的比我强吗?” 老王头道:“当然,我可不象你,到我办公室来,还牵着别人老婆的手,我更不象你,把姐姐搞了还要搞人家的妹妹。” “呵呵。”夏天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咧嘴大乐,“老王头,你不能眼红啊。” 黎红羞得无地自容,扭着身子想摆脱夏天,可以夏天的力气,她岂能摆脱得了。 这时,老王头又道:“总而言之,我比你强多了。” 夏天噢了一声,点着头道:“你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得跟你较较真了,如果组织上知道你和老祝的关系,你认为组织上会如何处理你呢?” “臭小子,这我还真不担心。”老王头道:“因为那是婚前行为,一个未婚,一个未妻,虽然做得不对,但不至于上纲上线,再说这么多年了,组织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顶多也就是个处分罢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会怕一个处分吗?” “那么,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组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什么事情?” “你的年龄。” “我的年龄怎么了?” “你现在公开的年龄是五十一岁,可老祝已经三十五岁快三十六岁了,难道,难道你十五岁就和女人那个了?” “我说过了的,我那时是少不更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你在年龄问题上弄虚作假了,你不是五十一岁,你至少在五十一岁以上。” “是的,你说对了。” “这就是说,你承认你在年龄问题上弄虚作假了?” “臭小子,你真会来事啊。”老王头苦笑着说:“那是我二十八岁的时候,组织部门重新登记干部的个人简历,负责登记的人是个马大哈,把二十八看成了二十三,我就稀里糊涂地减少了五岁,后来一看,年轻几岁要比实际年龄利大于弊,我就将错就错一直到了现在。” 夏天笑着说:“也就是说,你老王头实际上已经五十六岁,离退休大限还有三年半,但离退居二线的年龄限制,你已经过了一岁半了。” 老王头点着头说:“不错不错,这一点要是让组织知道了,我的麻烦就大了。” 夏天呵呵的笑起来,“怎么样,你是想趁机敲我竹杠,还是让我继续帮你隐瞒?” 老王头陡然一震,但随即陪起了笑脸,“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小子何必当真呢。” “这还差不多。”夏天微笑着说:“再说了,咱俩是门对着门住过的老朋友了,我的脾气你应该了解,我有好事我几时少了你那一份呢。” “了解,了解。”老王头满脸堆笑,说:“有我的就好,有我的就好。” “那我黎红姐的事就算说定了?” “说定了。” 夏天带着黎红离开了县党校。 走在小巷子里,黎红说:“应该买点东西送到他们家里去,不然我心里没底。” 夏天咧着嘴乐了,“还在想这个问题?呵呵,他们不会收你的礼物,但他们想要我的东西。” 黎红问道:“他们想要你什么东西?” 夏天告诉黎红,是他从走私犯手里抢来的稀罕东西,商店里买不到的。 黎红道:“那,那你给他们东西,我给你钱。” 夏天问道:“傻姐姐,我会收你的钱吗?” 倒也是,黎红知道这一点,她不过是想图个心安罢了。 回到黎红的临时住处,黎红开了门,夏天却站在门边不进去。 因为今天出来,夏天是准备办完事后回去的,他和钟海峡约好了,让钟海峡在家等着他,他要是不去,钟海峡就知道今天不回南岙去了。 黎红不想夏天走,她扯了扯夏天的衣角,小声地说:“你进来呀。” 夏天笑着说:“还是算了吧。” “为啥呀?” “因为我不是好东西啊。” “谁说的?” “你啊,你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嘛。” “我,我说错了,那不包括你。” “呵呵,那我是好东西了?” “你是我姐夫,你是好人。” “可我还是不能进去。” “这又为啥?” “因为好人也会做坏事的。” “姐夫也会做坏事吗?” “嗯,我也会做坏事,做很多很多的坏事。” “我不怕,你快进来么。” 连说带拽,黎红总算让夏天放下架子,进了院子又进了堂屋。 夏天坐下,黎红给他泡来一杯荼后,自己却没有坐下,反而拿起了菜篮。 “你要出门?”夏天好奇地问。 “我去买菜,为你做好吃的。”黎红笑着说。 “恐怕不仅是为了买菜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夏天笑着说:“你这次来得匆忙,没带调动工作的相关资料和你孩子的资料,你是想去打电话,通知你老公把资料送来,趁热打铁把调动工作的事情彻底搞定,我说得对吧?” 黎红又红起了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正是这样想的,因为调动没有完成,我这心里总是很不踏实,所以,所以我想让你留下来再帮帮我。” 夏天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调动工作是个大事,干脆一锤子砸到底,抓紧时间把事情搞定。” 黎红惊喜地问:“你同意留下来帮我了?” 夏天嗯了一声,“帮人帮到底,谁让我是你姐夫呢。” “谢谢姐夫。”黎红聪明得很,凑过来亲了夏天一下。 夏天咧嘴一乐,“你让我今晚住在这里?” “嗯。”黎红点了点头。 夏天坏坏地说:“孤男寡女,姐夫和小姨子,这不好吧。” 黎红红着脸说:“有什么不好的呢。” 夏天说:“我革命意志薄弱,万一,万一欺负你怎么办。” 黎红垂着头,小声地说:“你想欺负就欺负呗。” 夏天大喜。 可两个眼珠子转了转,夏天摇着头说:“还行不行,还是不行啊。” 黎红有些失望地问:“怎么不行了?” 夏天还是摇头,还是说着“不行”。 黎红说:“我知道你嫌我土,我不如我姐,你看不上我。” “呵呵……”夏天开心地笑了一阵,然后说道:“黎红姐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听我说,你让我住在这里,可你老公来了怎么办?他看到我会不会误会咱俩啊?” “噢。”黎红松了一口气,“你想得倒挺周到的么。” 夏天一本正经道:“当然要周到了,这种事怎么能不周到呢。” 第0282章你别逗了 黎红羞道:“其实,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哦,你快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呢?”夏天大为好奇,心说这个黎红不错,可以发展为自己的女性朋友。 黎红道:“我待会去打电话,让我老公明天早上午赶过来,他不敢不听我的话的,再说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连我大姐都不知道呢。” 夏天笑着问道:“黎红姐,这个地方是你专门用来与男人约会的地方吧?” “不是,我可以发誓。”黎红冲着夏天,妩媚地笑着,“不过,从现在开始是了,我给你一把钥匙,以后你可以来这里,想来就来。” 夏天呵呵一笑,“把这里作为咱俩幽会的秘密窝点吗?” “嗯。”黎红看着夏天,含情脉脉。 夏天坏笑着将黎红提了起来,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几下,“好吧,现在你去买菜和打电话,我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 黎红怕夏天不回来,她急切地问:“你几时回来呀?” “呵呵,当然是吃晚饭之前了。” 夏天来一趟县里不容易,但他宁愿去医院看望昏睡不醒的前县委书记刘东风,也不愿去现任县委书记王文耀那里溜须拍马屁。 拍领导的马屁,夏天不是不会,他精得很,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的资历太浅,马屁拍得最好最多,他还是个乡级一把手。 老师柳随才的谆谆教导不能忘记,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是官场上的安身立命之道。 比方说建造锅底河大桥,就属于高调做事,但在其整个建造过程中,夏天就把其他人推到第一线去,让大家都捞点功劳。 又比方说那个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现场会,夏天当场很是高调,出尽风头,但事后登在省报上的文章,却把当时的县长王文耀变成了主角,低调做人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这次王文耀书记的上位,作为穿针引线之人,夏天当推首功,他做得也很高调,但功成之后又及时身退,要是老在王文耀书记面前晃悠,会让王文耀书记不安和误会的。 再说了,王文耀书记上位后显得急功近利,旁观者清,夏天心里很是不安,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想把自己绑死在王文耀书记这辆战车上。 在这个时期,与王文耀书记稍稍的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刘东风书记则不同,他是夏天迈入官场的引路人,他在夏天的心目中,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无论他是睡着了,或者是个垂死的植物人,哪怕他不再存在,他永远都是夏天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特护病区,总是静悄悄的。 夏天看到了好朋友苏达的身影。 苏达曾是刘东风的司机,与秘书夏天一起,一武一文,曾被人们称为刘东风的哼哈二将。 刘东风病倒以后,夏天被贬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苏达自告奋勇,甘愿担任刘东风的专职陪护,一干就干了一年半之久。 刘东风早没了老伴,几个子女又都远在千里之外工作,照顾刘东风的重任全压在苏达一个人身上。 此时此刻,苏达正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窗朝里张望。 夏天很是好奇,因为根据他的安排,苏达现在已经是个警察,上个星期就应该去县公安局上班了,怎么在上班时间里跑来医院呢? “哎。”夏天拍了一下苏达的后背。 “小夏,你来了。”苏奇比夏天大几岁,用的还是原来的称呼。 夏天点了点头,盯着苏达问:“苏达,你到医院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公安局上班吗?既然来医院了却为什么又不进去呢?” 苏达指了指病房,憨憨地笑着不解释。 夏天朝病房里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病房里,一个巫婆打扮的女人,正襟危坐在刘东风的病床前,对着昏睡不醒的刘东风,嘴里念念有词。 病房里还点着那种只有寺庙里才有的香烛。 夏天咧着嘴乐了,“我说苏达同志,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苏达也咧着嘴,小声说:“迷信,是封建迷信。” “这可是人民医院啊。”夏天笑着说道:“要是让医院里的人发现了,我看你这套刚穿上的警服也可以脱了。” “所以我在这里看着么。”苏达拍了拍身上的警服说道:“有警察在此站岗,谁敢前来,我弄他。” 夏天倒是没有责怪苏达,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还一本正经道:“可是,可是这个管用吗?神灵要是能让刘书记醒来,那我也求求神灵去。” 苏达却是非常的坚信,“肯定管用,你以前也说过管用的。” 夏天立即煞有介事起来,“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可是新时期的大学生,标准的无神论者,现在又是堂堂的书记兼乡长,我怎么可能相信迷信呢。” “嘿嘿,你别逗了。”苏达笑着揭发起来,“那回咱俩跟着刘书记下乡,半夜里的时候,天上下起瓢泼大雨,当时那个冷啊,可破吉普车坏在了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记起来了吗?” 夏天也跟着笑了起来,“好象,好象有那么一回事吧。” “什么好象,明明就是么。”苏达笑着说道:“当时我怎么也修不好车,刘书记都说算了,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吧,可你坚持要我继续修车,你自己走到车前,一边拿手对着车盖猛拍,一边对着黑夜破口大骂,我记得当时你是这么骂的,狗日的老天爷,你他娘的没安好心啊,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位是堂堂的为人民服务的藤岭县县委书记刘东风,你要是再折腾我们,你他娘的就是阎王爷生的种……” “呵呵……” 苏达笑道:“还别说,你刚骂完,破吉普车的发动机就响了,不一会连大雨也停了,简直是太神了,当时连刘书记都说你能通神呢。” “呵呵,往事如烟,往事如烟,不提也罢。”夏天笑着问道:“可现在这一出,跟以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苏达认真地说:“是你对我说的啊,你说迷信这东西,不可相信,但也不可全部不信。” 夏天苦笑起来,“苏达,你把那一套搬到医院里来,影响不好,出洋相嘛,万一有人看见,万一这位巫婆出去嚷嚷,那可就成天大的笑话喽。” “不会的,不会的。”苏达眨了眨眼,神神道道地问:“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夏天又朝病房里看了一眼,“她,她不是你妈吗?” 苏达低声的笑着。 夏天看清楚了,还真是苏达的老娘。 以前去过苏达在乡下的家,夏天当然认得苏达的老娘,因为苏达爸去世多年,苏达妈长得也蛮标致的,不但是党员,以前还当过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夏天还曾动过把她和刘东风书记凑成一对的念头。 要不是刘东风一病不起长睡不醒,以夏天那捣鼓劲,说不定刘东风和苏达妈早就过到一块去了。 这一次由夏天安排,苏达正式调入县公安局工作,而照顾刘东风的人,以夏天的意思是专门雇一个人,可苏达不放心,心想反正自己老娘也是闲着,于是就让他老娘来专门负责照顾刘东风。 其实这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每月二十元工资,就住在病房隔壁,一日三餐就在医院食堂吃,不用自己掏钱,而是由县政府机关后勤科统一结帐。 夏天笑着说道:“苏达,你可真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你算学到家了。” 苏达憨笑道:“还不都是你的吩咐啊,说必须是个千万千万可靠之人,我找了好些个人,没有一个让我放心的,没办法,我只好让我妈来了。” “这样最好,但是。”夏天好奇地问道:“但是啊,你妈扮作巫婆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你妈的?” 苏达道:“当然是我妈的主意了,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夏天道:“还真没看出来,你妈还有这个能耐哦。” 苏达道:“你还别说,我妈有这个能耐,是与你奶奶息息相关的。” 夏天道:“不会吧,我奶奶怎么可能与你妈扯上关系呢,我奶奶神通广大,名气四扬,你妈不会是扯虎皮做大旗吧。” 苏达道:“据我妈讲,她以前也不相信这一套,可自从我爸走了以后,她就慢慢的信了,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你奶奶,虽说没有正式拜师吧,但也算是个记名弟子,总而言之,我妈现在笃信这一套,她说病急乱投医,试试总比不试强,万一成功了呢,我拗不过她,就只好同意了。” 夏天道:“得,你妈也属于被我奶奶拉下水的一个,我那个奶奶威力巨大啊。” 苏达道:“还有呢,我妈跟我念叨过,她说她的法力太浅,有空把你奶奶请来做几场,说不定刘书记就会好了。” 夏天被吓着了,“别别,千万别啊,苏达,这可千万使不得啊,我奶奶要是到人民医院里装神弄鬼,我的脸就丢大了。” 苏达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哈哈,还好还好,我妈说了,你奶奶已经退出江湖,神仙也请不动了,所以她才自己上阵的” 第0283章你就是火 夏天松了一口气,“总而言之,让你妈手下留情,千万别打我奶奶的主意了,行行好吧,让她老人家不要再出来招摇撞骗了。” 苏达听得忍俊不禁,“小夏,你在南岙乡工作,也这么怕你奶奶吗?” “那倒不至于。”夏天笑道:“老太太还是深明大义懂道理的,她大孙子当着书记兼乡长,她能出来给她大孙子丢脸吗?怕就怕别人去忽悠她,那她就会晕头转向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所以,你千万别让你妈惦记我奶奶了。”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苏达问道:“你不进去看看吗?” 夏天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吧,看你妈那个认真样,说不定还真管用呢,我就不进去打搅了。” 苏达说:“有三件事,我得跟你汇报一下。” 秘书司机,秘书管着司机,尽管事过境迁,尽管夏天比苏达小几岁,但苏达还是保持着过去的习惯。 “你说。” 夏天拉着苏达靠墙蹲下,各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第一件事,我现在在公安局上班,我自己是想去刑警队的,毕竟我当过侦察兵,还在南疆前线打过两年仗,有那么一点点基础,可白九龙局长想让我留在政治科或局办公室,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想了想,夏天说:“听老白的吧,刑警队当然是个好去处,能混出名堂的都是业务尖子,老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在公安系统里能挺着腰杆说话的一类,可刑警队太辛苦,也太危险,你已经在南疆前线经历过生死了,就把这种机会让给别人吧。” “可我想当个带枪的警察。” “那还不容易?真是的,我跟老白说一下,你就留在局办公室,当个带枪的内勤,照样可以做个响当当的警察。” “好吧,我听你们的。” 夏天说:“就这么定了,其实当初刘书记也是这个意思,不可能让你长期当他的司机,老白不过是按照刘书记的意思安排你嘛。” 点了点头,苏达说:“第二件事,是你有几个同学,曾经到我这里打听你和程子涵医生。” 夏天忙问:“什么时候的事?几个同学?初中的还是高中的还是大学的?都叫什么名字?他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达笑着说:“你别急啊,是上星期的事了,一共是三男三女,都是你的高中同学,他们没说是什么事情,至于名字么,我忘了问了,但我把你和程子涵医生的工作地址告诉了他们。” “奇怪,他们没联系我啊。”夏天想了想说:“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谁啊?” 夏天告诉苏达说:“那些同学应该来自天州发电厂和天州化肥厂,我读高中的时候,咱们天州地区有两个国家级的项目正在建设,当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除了考上大学和中专以及入伍当兵的同学,其他同学几乎全部去了天州发电厂和天州化肥厂工作,错不了,应该就是他们。” 苏达说:“我想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事吧,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去南岙乡找你了。” 夏天苦笑着说:“不知道,反正南岙乡是个偏僻的地方,他们可能认为我是被发配过去的,有事找我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苏达看了夏天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你听了可不许生气和发飚。” “哦,什么事啊?” “你先答应我。” “我不生气。” 苏达说:“前几天,有个老干部住院,其实也没啥大病的,就是不小心着了凉,一般的感冒吧,可他的儿子女儿非要让他住特护病房,还指定要住刘书记住的一号特护病房,我当然不答应,老干部自己倒没说什么,可他的儿子女儿闹个不停,逼着医院的几个领导来找我,我气不过,就打电话找白九龙局长,才把这事给压下来了。” 夏天一边听着,一边脸色黑了起来,“这位老干部叫什么名字啊?” 苏达说:“白局长向我交待过了,事儿可以告诉你,但名字绝对不能告诉你,他说你要是知道了,非把那老干部的两个儿子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敢点名要住一号特护病房,而且敢跟刘书记“叫板”的,藤岭县这样的人数不出五个来。 夏天哼了一声,“苏达,关于这个事,你得给我看好了,除非刘书记醒来或长眠,刘书记必须在医院里住下去,而且各种必要的药物和治疗措施不能停,也必须住在特护病区的一号病房。” 苏达脸色一整,“我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夏天拍了拍苏达的肩膀,笑着说:“为了不让你和老白为难,这一次我就不计较了,以后谁要是敢对刘书记不敬,我就揍他狗娘养的。” 苏达咧嘴一笑,“反正白局长和我商量好了,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我们就把你抬出来当挡箭牌。” “呵呵,你们就害我吧。”夏天乐了乐,“那我回去了,最后还有一点,你妈唱的这一出下不为例啊。” 出了医院,夏天回到黎红住的那个地方。 生意做得很成功,又多了黎红这么一个女性朋友,夏天的心情舒畅极了,他恨不得马上回到南岙,与那些“并肩战斗”的同志们分享成功的喜悦。 有了钱,能为老百姓办很多很多的事情,有钱就是好啊。 商品经济的精髓就是赚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夏天现在开始体会,体会到了商品经济的好处。 但是,还不能马上回南岙去,好人做到底,做事要彻底,黎红的“事儿”还没有完成呢。 黎红正在厨房里忙碌。 “二姨子,需要我帮忙吗?” 一声“二姨子”,让黎红回头羞涩的笑了起来。 “姐夫你也会烧菜吗?” 一声“姐夫”,让夏天眉开眼笑。 “二姨子,你可别小看了你姐夫,你姐夫无所还能,既能上天揽月,也能下海捉鳖,何况区区烧火做饭乎。” “姐夫你能,你一定很能。” 黎红一边摘着芹菜叶子,一边拿眼瞅着夏天,而眼睛的余光,却是瞄着夏天的那里。 “呵呵,姐夫能吧?” 夏天坏笑着。 黎红的脸红了起来。 “姐夫你真是个……真是个大坏蛋。” 也难怪黎红脸红,夏天的那里异于常人,他又不遮不掩,此时便显得相当的雄伟,在黎红面前是一目了然。 “二姨子,你不愧为已婚女子啊。” “什么,什么意思呀?” “已婚女子能知道怎样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好男人。” “姐夫,我不懂,我笨着呢。” “呵呵……二姨子,你要是再跟我装,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嘻,姐夫打过我姐的屁股吗?” “打过啊。” “真打还是假打?” “当然是真打,假打怎么能叫打呢。” “噢,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我姐为什么会喜欢姐夫你了。” “为什么呢?” “你够坏。” “这什么意思,请二姨子解释。” “嘻,因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够坏,所以我姐喜欢你。” “呵呵……有点道理,有点道理,但是,但是啊。” “但是什么呀?” 夏天忽然绷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黎红姐,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和你姐已经怎么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是纯洁的同志关系,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其他关系的话,那就是姐弟关系和朋友关系。” 黎红盯着夏天说:“谁信呀,我姐常年累月的独守空房,那是她洁身自好,但她又好比一堆干柴,不碰上火还好,一旦碰上了火,那必定是熊熊燃烧,你就是那火,你们是干柴遇上烈火,说烧不起来谁信呀。” 夏天乐呵着问:“为什么干柴遇到烈火就一定会烧起来呢?” “因为,因为……”黎红笑着说:“因为我姐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 夏天咧嘴直乐,“这个解释太过抽象哟。” 黎红嗔了夏天一眼,“你说你有底线,我们女人也有,就象有把闸门守着自己,闸门不启开还好,但一旦启开了,那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哪怕只是启开一条缝丝也会是这样,我姐就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呵呵。”夏天笑着问:“黎红姐,那你的那把闸门启开了没有啊?” 黎红红着脸说:“我才没有呢。” 夏天一脸的坏相,“是本来就没有闸门呢?还是闸门尚未启开呢?” 黎红羞得白了夏天一眼,“去,我说不过你,你想早点吃饭的话,就不要来打搅我。” 夏天笑着退开,乘着天尚未黑,屋里屋外楼上楼下的参观起来。 小小的四合院,但花草颇多,屋里的家具,陈旧却又典雅,显得古色古香。 夏天估计,这院子的主人,应该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果不其然,夏天来到二楼,发现二楼的八个房间,除了一个用作卧室和一个用作会客室外,其他六个房间里,竟然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粗粗一算,足有上万册之多。 夏天心里感叹,乖乖,这里的书比县图书馆的多得多了。 黎红上得楼来,叫夏天下楼吃饭。 夏天正坐在书桌前,翻阅一本厚厚的典籍,线装本,封面又黄又旧。 第0284章一堆熟人 黎红走过来,将一条胳膊轻轻地搁到了夏天的肩膀上,低声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呀。” “黎红姐,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谁啊?” 黎红答所非问,“怎么,现在你又不当我的姐夫了?” “黎红姐,我现在不是在开玩笑。”夏天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黎红摇着头道:“小夏,菜快凉了,咱们先吃饭,边吃饭边说话好吗?” 夏天被黎红拉着下了楼。 这楼梯有点窄,一个人走尚有空隙,两个人并肩而走,却显得拥挤不堪。 夏天这会儿正寻思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谁,没在意黎红正紧紧的挨着他,是标标准准的并肩而走。 黎红这是有意而为,从中午到下午,夏天连嘴带手,占了她不少“便宜”,她这是趁机要把便宜捞回去。 男人也有突出的地方,黎红闷声不响,却是看在眼里,热在心里,趁着夏天想别的事,她拿手在那个地方接触了好几下。 可惜楼梯太短,十八格,标准的乡下楼梯,正当黎红大胆的要得寸进尺的时候,楼梯已经走完了。 因为有问题在心,这顿饭吃得就不同于中午那顿饭了,夏天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黎红有些失望,她心里很期待象午饭时那样,有说有笑,有情有调。 “小夏,你还在想这院子的主人是谁吗?” 黎红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是啊,可你又不说啊。”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夏天道:“其实也只是好奇而已,我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曾去县文化局调研过,恰好了解过咱们县的文物保护情况,按这个四合院的建筑来说,倒也是平常得很,城关镇里象这样的四合院,没有上千个也起码有五六百个,但这楼上这么多的藏书,比县图书馆的藏书都要多得多,可县里竟然没有任何记录,即使是私人藏书,好象也不应该啊。” “嗯,你说得有道理。”黎红点着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好奇,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谁。” 夏天大惑不解,“黎红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谁呢?” “我真的不知道。”黎红肯定的摇着头。 “你不是说你是帮你同学看房子的吗?” “对。”黎红点头道。 “噢,我好象有点明白了。”夏天若有所悟声说道:“连你的同学都不知道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谁,我说得对吧?” “你说对了。”黎红说道:“连我的同学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父亲是帮人看守房子的,她父亲临终前嘱托她代他看守这个四合院,我同学出国前,又把看守这个四合院的任务交给了我。” 夏天思忖着道:“这么说来,这个四合院的主人,应该是个解放前就跑到海外去了的家伙,不是地主就是资本家,总而言之,是个有钱的反动派。” “应该是这样的。”黎红点着头道:“我也曾翻看过那些书,还有那些旧家俱,没有一样不是解放前的,如果不是一个财主,能买得起那么多书和家俱吗。” “可是,这又有问题了。”夏天皱着眉头道:“这个四合院如果是反动派的财产,应该早被政府给没收了,怎么可能安全的悄悄的存在了三十几年而安然无羌呢?” 黎红道:“这还不简单么,因为这个四合院在政府那里登记的房主,是我同学的父亲而不是真正的主人。” “那你同学的父亲与这四合院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夏天盯着黎红问道:“黎红姐,你那个同学既然把看守房子的任务交给你,说明她很信任你,难道就没有透露一点点相关的信息吗?” “我告诉你,你可要保密呀。”黎红低声地说道:“我听我的同学说,这个四合院的主人胜滕,草字头藤去掉草字头的那个滕,是咱们藤岭县本地人,但解放前一直待在省城,谁也不知道他在省城干什么,这个四合院是那个人暗中购置的房产,是送给他的小老婆的,大约在一九四八年的冬天,那个人举家迁往海外,临走前夕,把这个四合院过户给我同学她爸,其实过户是假的,他给我同学她爸一笔钱,托我同学她爸帮着照看这个四合院,正因为这样,这个四合院才没有被政府没收。” 夏天感叹道:“你这个同学她爸是个好人啊,他与这个四合院的真正的主人,关系一定不浅。” 黎红点着头道:“没错,据我同学说,她爸是个老实人,以开杂货铺为生,与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有过命的交情。” “原来是这样啊。”夏天舒了一口气,笑道:“问题搞清楚了,我又有心思吃饭了。” “你还吃呀。”黎红笑着嗔怪道:“你不知不觉,都已经吃了两满碗米饭了。” “呵呵。”夏天放下碗筷,拿手抹了抹嘴笑道:“不吃了,不吃了,再吃我就变成饭桶了。” “要不,我再给你盛一碗去?”黎红忍俊不禁。 “不了,我得让肚子留点空档。”夏天的脸上,又冒出了一些坏相。 “吃就吃呗,干吗要留点空档呀。” “因为我要留着空档吃你啊。” 说着,夏天伸出手,在黎红的脸上拧了一下。 黎红又羞,伸手作势打向夏天的手,可夏天眼急手快,坏笑着逃开去了。 吃罢晚饭,天已经黑了。 夏天建议去看电影,因为他喜欢看电影,却又好久没去电影院了。 黎红欣然同意,陪着夏天她觉得心情愉悦,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各自拿好外衣出门。 黎红拉开院子的门,正要迈出一脚,却被夏天猛地塌了回来。 与此同时,夏天的另一只手捂住黎红的嘴,再用一只脚左右开弓,将院子的两扇门关了回去。 “嘘。”夏天抱着黎红蹲了下来,在她耳边悄声说:“不要说话,咱们碰见一堆熟人了。” 黎红根本不相信,她被夏天抱得紧紧的,她以为夏天又是耍花样占她的便宜呢。 但是,院门外不远处,果然响起了说话声。 而且是好几个人,有男有女,证明夏天说的“一堆人”不是假的。 黎红也很聪明,她冲夏天颌首,表示她相信了。 于是,夏天才松开捂在黎红嘴上的手。 黎红长出了一口气,她也趁机与夏天粘得更加的紧密,在他耳边小声地问:“都是些什么人呀?” “我的同事。”夏天低声道:“三男两女,也是你姐的同事,两女的还是你姐的好朋友呢。” “我的天。”黎红忙道:“可别让他们发现了,不然,不然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有,还有让我姐知道了,非把我吃了不可。” 夏天心里一乐,真是个臭娘们,黄河离咱远着呢,要洗也得就近去锅底河啊。 不过,黎红的话提醒了夏天,门关上了,但门闩尚未插上。 可夏天又不敢伸手去上门闩,因为他怕弄出响动,正好来个“不打自招”。 门外真的是熟人,很熟的熟人,都来自夏天的南岙乡。 乡党委副书记兼乡长罗太良,乡党委委员兼乡妇联主任郭香菱,副乡长方兰,乡经济管理员钟海峡,乡工业管理员丁三五。 夏天好生奇怪,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的呢?乡里出什么大事了?他们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呢? 答案很快揭晓,因为门外的他们在开口说话了。 钟海峡说:“罗副书记,我在街上看到夏书记和一个女的一起走,就好奇地跟了过来,好象就在这附近,当时我一不留神,就不见了夏书记的踪影。” 罗太良说:“那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可我没听说过夏书记在县里还有其他熟人,你们听说过吗?” 丁三五说:“他在县里读了两年书,又工作了两年,熟人肯定不少,但他不可能都跟咱们说啊。” 罗太良说:“海峡,你们到县里来是怎么说的?” 钟海峡说:“我开车把夏书记送到我爸那里后,他就让我回家等着,他几时找我,我们就几时回南岙,按照原来的安排,我们应该是今天下午就回南岙去的,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罗太良说:“郭主任,方副乡长,你们给陈林扬镇长和白九龙局长打电话问过了没有?” 郭香菱说:“我问过陈镇长了,他说夏书记没去过他那里。” 方兰说:“白九龙局长也说没见到夏书记。” 罗太良说:“三五,你去医院看过了?” 丁三五说:“看过了,刘东风书记那里换人了,是个中年妇女在照看刘东风书说,她说根本没有见到老夏。” 罗太良说:“这个老夏,他能去哪里呢?” 方兰说:“罗副书记,要不咱们回去吧,不就是一个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代表夏书记出席也是一样的。” 郭香菱说:“对呀,你罗副书记出席也是一样的嘛。” 罗太良说:“话不能这么讲,一来我明天也有一个会议,全县的春耕备耕工作全议也很重要吧,二来呢,这全县的计划生育工作会议,县里的通知里指定的是一把手不得缺席,我怕老夏挨批评啊。” 第0285章大家都贱 原来是为了开会的事,夏天松了一口气,这帮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这时,郭香菱说:“老罗呀,咱们南岙乡是计划生育落后乡,每回开会都会被点名批评,你是怕去了而当场下不来台吧?” 罗太良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怕事的人吗?我是担心因此把工作给耽误了。” 方兰说:“那现在怎么办?” 罗太良说:“这样吧,你俩在这里等着,我和三五海峡三个往前面走走,也许凑巧能碰到呢。” 夏天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是要紧的事,他完全可以躲着不用现身。 这个罗太良,他不是怕事,更不是怕耽误事,他是在躲事。 谁都知道计划生育是难事,罗太良够狡猾的,就凭这一点,夏天觉得他不够朋友。 还有钟海峡,眼睛够贼的,在大街上能发现还能跟踪到这里,大意,自己太大意了。 这时,黎红也听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来抓她和夏天的“现形”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小夏,你不出去见他们吗?” “你希望我出去吗?” “不希望。” “为什么?” “那你我就说不清了。” “怎么说不清了呢?” “去,你看你现在对我这样,能说得清吗?” “现在怎样?现在没怎样啊。” “你,你抱着我呢,你还要怎样?” “嘿嘿,我是抱着你,可你何尚又还是抱着我呢。” 黎红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抱着夏天,只不过夏天抱着她的腰,而她抱着的是夏天的脖子。 更有趣的是,黎红羞得急忙松开双手时,夏天也恰到好处地松开了双手。 啪的一声,黎红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黎红又惊又疼,差点叫出声来。 夏天幸灾乐祸,咧着嘴无声地笑着。 黎红又羞又气,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夏天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下轮到夏天疼了,咧着嘴半天合不回来,这娘们是真咬啊。 黎红的那一声啪,虽然不是很响,但院子外的郭香菱和方兰都听到了。 郭香菱说:“方兰,你听到了吗?” 方兰说:“听到了,好象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郭香菱说:“这家没开灯,应该是没人,可怎么会掉东西到地上呢?” 方兰说:“兴许是猫吧,这一带都是老房子,老鼠多,养猫的人家也就多了。” 郭香菱说:“你说小夏他会去哪儿呢?” 方兰说:“不知道,他这个人呀,出去了就象鱼入大海,谁能知道他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郭香菱说:“咱们待会再去黎菁家看看,说不定他出去玩了,一会就会回来了。” 方兰说:“我估计呀,他今晚不会回黎菁家住了。” 郭香菱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回黎菁家住了?” 方兰说:“你没听刚才钟海峡是怎么说的吗,他跟一个女的来到这里,接着就消失在这里,你认为他还会回黎菁家去吗?” 郭香菱说:“倒也是,我倒是没什么,方兰,我替你可惜呀。” 方兰说:“什么可惜呀?” 郭香菱说:“不然的话,你今晚可以和你的干弟弟共度良霄了。” 方兰说:“香菱,你这是什么话,咱俩不是都在同一条船上吗?” 郭香菱说:“即使在同一条船上,待遇也不都是一样的,你和黎菁乘的是头等舱,我和顾小北顶多是二等舱罢了。” 方兰说:“你说错了,戴小玉和程子涵还有于灵儿,她们才是乘坐头等舱的人,咱们这些残花败柳,小夏能把咱们当作女性朋友,已经是对咱们最大的恩赐了。” 郭香菱说:“那倒也是,只不过相比起来,我和顾小北还是比不上你和黎菁。” 方兰说:“这个么,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我和黎菁是进过夏家门的,是认了夏天当弟弟的,二,我和黎菁都是孤家宥人,他言行举止相对就比较放得开,而你和顾小北身边有老公在,他不能也不敢太放肆呀。” 郭香菱说:“也是,太家都是朋友兼同事,安定团结还是首要的。” 方兰说:“所以嘛,香菱,与小夏交往,千万别奢求什么。” 郭香菱说:“我哪敢奢求什么呀,可以说是小夏挽救了我,要不是他放我一马,我可能就要去坐班房了,就是,就是有一个想法,我实在舍不得放下。” 方兰说:“我知道你想说啥。” 郭香菱说:“你老实说,你拿到通行证了没有。” 方兰说:“没有,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 郭香菱说:“真想实地参观一下,那么的巨大,那么的坚强,那么的热烈,那一定是个奇珍异宝呀。” 方兰说:“瞧把你给贱的,你是那种参观一下就能满足的人吗。” 郭香菱说:“你也别只说我贱,你就不贱吗,你我都贱,大家都贱,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方兰说:“说得也是,不是一路货,不进一个箩嘛。” 外面郭香菱和方兰旁若无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 一门之隔的夏天,却是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两个臭娘们,说话也不注意场合,好不容易在黎红面前建立起来的光辉高大的形象,被她俩的一番肺腑之言给废了。 回去得好好的管教管教她们。 不过,有一个异常现象,很快吸引了夏天的注意,他身上的某个东西,正被两只手紧紧的攥着。 当然是黎红的手。 夏天觉得自己的身心有些发热。 黎红还趁机火上浇油,附在夏天耳边说:“她们说得没错,那么的巨大,那么的坚强,那么的热烈。” 夏天决定立即灭火,因为黎红说话时喷出的热气,他估计超过了六十度,可以想见她身体的热度,按照热学理论,没有八十度也起码有七十度,再烧下去就坏了。 于是,他从黎红身边撤离,三米以上,他认为是个安全的距离。 黎红无奈,只得用幽怨的目光瞪着夏天,毕竟不是很熟,她也不敢太过造次,不过,一颗芳心已在燃烧,将夏天融了进去。 外面,罗太良与丁三五和钟海峡都回来了,无功而返,加上郭香菱和方兰,五个人叨唠着离开了。 夏天总算再次长出了一口气。 但经过外面那帮同事的闹腾,夏天的好心情没了,原本是想与黎红进行一番“深度了解”的,把她发展成自己的女性朋友,这个计划只能往后顺延了。 看电影,看球个电影。 黎红也是这样,冷静下来后,也就不再胡思乱想。 女的睡床,男的睡沙发,隔着一垛墙,啥事都没发生。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黎红先到约好的十字街口等她老公,夏天则悄悄的来到老王头王石的家。 老王头无奈,一面唠叨夏天为美女办事这般那般的积极,一面只能跟着夏天出门。 夏天是够积极的,骑着老王头的破自行车,把老王头送到县党校。 夏天决定不与黎红的老公照面,所以没进党校,而是坐在党校对面的馒头店里,靠着窗口,一边啃馒头,一边看着党校门口。 黎红和老公来了。 远远的看了黎红老公几眼,夏天觉得那就是个农民,只不过是个穿工作服的农民。 按照约定,黎红朝馒头店看了看,看到了夏天冲她点头,她才带着老公进了党校。 夏天咧着嘴乐,也为自己的安排得意,这搞得象地下党接头似的,估计她老公一定被蒙在鼓里。 小时候那些电影没有白看啊。 整整等了四十来分钟,黎红带着老公从党校里出来,脸冲馒头店方向笑着,手里拿着档案袋挥舞。 这也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表示一切顺利。 夏天起身拨腿,以竞走运动员的速度,迅速的来到城关镇镇政府。 如法炮制,夏天走进城关镇对面的早餐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碗稀如清水的稀饭。 因为正好是早上上班的点,夏天不用进去,他肯定陈林扬已经在镇长办公室里了。 黎红还是那样,走过早餐店时回首一眸,夏天微笑着点头,她便带着老公掉头向镇政府大门走去。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夏天终于看到黎红从镇政府出来,这回她没笑,也没挥手,而是向身边的老公吩咐了几句,自个儿向街对面的早餐店走来。 店主好生奇怪,这年轻人不吃馒头不要包子,一个劲的喝稀饭,足足喝了大碗,也不见他上回厕所。 夏天狠狠地瞪了店主一眼,吓得店主赶紧扭头,再不敢去看夏天。 黎红走进店里,径直在夏天面前坐下,一脸的喜悦,“小夏,都办妥了,谢谢你,谢谢你呀。” 夏天笑着说:“光嘴上说谢可不行。” 黎红拿出一把钥匙,塞到了夏天手里,红着脸说:“你让我怎么谢你都行,等我安顿下来后,马上打电话告诉你。” 夏天收下了钥匙,点了点头说:“去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深情地瞥了夏天一眼,黎红依依不舍地离去。 几分钟后,夏天离开早餐店,沿着人民路向县委大院方向走去。 计划生育会议他必须参加,这可是基本国策,怠慢不得。 南岙乡是计划生育落后乡,一顿批评是肯定少不了喽。 第0286章落后分子 夏天最讨厌文山会海,特别是开会,开那些不痛不痒毫无必要的会议,那简直是一种煎熬,浪费生命光阴的煎熬。 但有些会议却是非开不可,比方说与计划生育有关的会议,开会比不开会好,开大会比开小会更加有用。 藤岭县的计划生育是三年前开始的,当时可以说阻力重重,举步维艰,当时的县委书记刘东风迫不得已之下,祭出了“大兵团作战”的人海战术,短时间内收到了不错的成效。 刘东风还有一个法宝就是开会,用开大会的形式来推动计划生育,在大会上,刘东风会将某个落后单位或部门的领导叫出来,除了骂得狗血喷头以外,还会勒令该领导当众检讨和立下军令状。 效果虽然不错,但方法方式过于激进,后来有人向上级反应刘东风作风粗暴,刘东风受到通报批评,他那一套也被变相的放弃了。 于是,和风细雨的方法取代了急风暴雨,藤岭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却是一落千丈,成了整个天州地区的倒数第一。 在程运来担任县委书记期间,藤岭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干到哪算哪,连续两年名列全地区和全省的倒数第一。 现在,王文耀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的一把火要烧在计划生育工作上了。 夏天是从边门溜进礼堂的,县礼堂紧挨着县委大院,他对这里蛮熟悉的,知道要是从正门进去的话,非被当作开会迟到的典型揪出来不可。 礼堂只坐了一半人,这算是个中型会议,后面的位置空着,夏天准备找个光线阴暗的地方。 不料,他瞅好位置刚坐下,身后就有人嘿嘿坏笑起来。 夏天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他马上又咧着嘴乐了。 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两个人,是夏天的“书记朋友”, 长风乡党委书记林国彬和海岩乡党委书记王山。 夏天翻过两张靠背长椅,直接跌坐在林国彬和王山之间。 林国彬笑着说:“你这个落后分子,连开会都要落后一大截啊。” 王山接着说:“就是么,我为我与一个落后分子坐在一起开会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夏天笑骂着说:“他娘的,这什么世道啊,乌鸦都敢嘲笑煤矿工人黑,落后分子也敢取笑落后分子,都还要不要脸了。” 林国彬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中间分子,我们长风乡的计划生育工作,从来是既不争第一,也决不当倒数第一。” 王山跟着说:“我们海岩乡的计划生育工作,从来是既不当班长,但也决不当副班长。” 分明是在嘲笑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全县倒数第一,可这是事实,夏天气得直翻白眼。 “好吧,好吧,为了不让你们感到悲哀,我这个落后分子与你们主动划清界线,我坐到最后一排去。” 说着,夏天作势起身。 林国彬和王山低声笑着,将夏天拽回到椅子上。 主席台上,在音乐声中,领导们正在给去年计划生育工作的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发奖。 林国彬说:“先进集体奖三千元,钱不少啊。” 王山说:“不如先进个人实惠吧,一千元,拿五百元请客,剩下五百元就能装进自己腰包了,可这先进集体是个能大能小的玩意,十个人是集体,一百个人也是集体,三千元分到大家手上,简直变成毛毛雨喽。” 夏天笑着说:“听得出来,你俩有点眼红啊,既然稀罕那点奖金,那你俩为什么不努力奋斗一下呢。” 林国彬说:“我们努力了奋斗了,可领导没看到。” 王山说:“就是么,领导们偏心眼啊。” 夏天笑着问:“我受累打听一下,你们二位的乡计划生育工作排第几名呢?” 林国彬说:“从上往下数,没有我们乡。” 王山说:“从下往上数,是有我们乡。” 夏天乐了,“噢,原来你们两个也是落后分子啊。” 林国彬说:“我是亚军,只能倒着数的。” 王山说:“我是季军,不能顺着数的。” 夏天捧腹大乐,“好啊,倒数前三名全凑齐了。” 林国彬说:“阶级兄弟啊。” 王山说:“同病相怜啊。” 夏天端起了脸,煞有介事地说:“怕什么怕什么,落后了不要紧,只要努力把落后变成先进,照样是优秀的革命干部。” 林国彬笑了起来,“小夏,待会要给计划生育落后乡发放白旗,你会上去领吗?” 夏天楞了一下,“给计划生育落后乡发放白旗,这是什么意思?” 王山也跟着笑了起来,“县里还特别规定,白旗领回去要挂在乡政府门口,什么时候落后变成先进了,再把白旗拿下来交还给县里,发给下一个落后分子。” “这是什么招数?这招毒啊。”夏天大惊失色,咧着嘴问:“这招是谁想出来的?王文耀书记不会使这种招数啊。” 林国彬说:“是地委领导和地委派来的人。” 夏天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王山说:“天州地区是全省的老末,咱们藤岭县是全地区的老末,要当落后的典型被抓喽。” 夏天苦笑,“听你们两个的口气,好象并不是很悲观嘛。” 林国彬说:“因为有你垫背啊。” 王山说:“你个子比我们高一截,天塌下来你先顶着。” 夏天哭笑不得,“都火烧屁股了,你俩还有心思拿我开涮,我真是服了你俩了。” 这时,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表彰完毕,该轮到领导总结讲话了。 夏天这才注意到,主持会议的是县委副书记张国民。 此外,在主席台上就座的还有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局长鲁镇宇,县委常委兼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沈扶林,县委常委兼县委组织部部长方兴国,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田嘉华,副县长沙奇辉。 另外三个,一男两女,夏天一个也不认识,应该是地委派来的人。 林国彬告诉夏天,县委书记兼县长王文耀,还有常务副县长姚卫健和副县长李贯,正在小礼堂主持全县的农业工作会议。 有点意思,两个会议同时举行,这不是撞车了么。 分管全县计划生育工作的副县长沙奇辉开始讲话。 远远就能看到,沙奇辉手里捏着一叠纸,王山叹道:“老沙讲话,没有半个小时下不来哟。” 这时,有三个人向夏天他们走来。 林国彬笑道:“先进们帮助落后分子来了。” 是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朝阳乡党委书记李晓阳和上港乡党委书记齐瑞星, 与夏天林国彬王山不同,谢奇李晓阳齐瑞星这次都得了个先进集体,其中谢奇还是先进个人,可谓是双喜临门。 林国彬和王山低声嚷嚷着,要谢奇李晓阳齐瑞星请客,特别是谢奇,得了两个奖,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李晓阳讽刺道:“两个倒霉蛋,你俩还有心思喝酒吗?” 齐瑞星也道:“看你俩待会怎么上去领白旗。” 夏天没起哄,而是有些不解地瞅着谢奇。 谢奇闷声不响,见了夏天也不打招呼,直着脖子连头都不点一下,与平时迥然不同。 “哎,老李,他咋的啦?”夏天坐在长椅的最边上,身边是李晓阳。 不问还好,这一问,让李晓阳齐瑞星林国彬王山四人一齐窃笑起来。 就谢奇一人没笑。 夏天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啊,先进也不能这样对待落后吧?” 李晓阳笑道:“小夏,你看看老谢今天有什么特别之处?” 夏天斜眼瞅了瞅,“这灯光太暗我看不清,好象,好象今天是很特别啊。” 齐瑞星笑道:“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见了领导和手下都是这个德行,你猜猜他怎么了?” 夏天噢了一声,“我明白了,获悉今天荣获双奖,昨晚太激动睡落枕了。” 齐瑞星道:“去,小夏你可真有想象力的,老谢他那是因公受伤,刚才领导在会上都公开表扬了,你小子不知道,准是又迟到了吧。” 夏天点了点头,“是路见不平勇斗歹待,还是勇救落水少女?老谢,不是我说你啊,你都一把年纪了,你不能这么冲动嘛。” 谢奇不说话,但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山怪声怪气地说道:“小夏说得对,老谢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嫂子怎么过?总不能让我老王照顾她吧。” 谢奇气得直哼哼,“小,小夏,你,你别听他们胡,胡咧咧。” 齐瑞星笑道:“老谢你别生气,老弟兄们不是成心要气你,是你自己不争气,二奇遇上三奇,谁让你与你的克星一起干事呢。” 夏天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是老谢的克星?什么叫二奇遇上三奇?” 林国彬道:“老李,这事你最清楚,闲着也是闲着,你给小夏普及普及。” 李晓阳道:“小夏,你对沙奇辉副县长应该有所了解吧,但你一定不很了解老谢与沙副县长的关系,二个人来自同一个村,同一年出生,沙副县长只比老谢大半个月,从小学到初中,两个人就都是同班同学,而且据说有七年还是同桌,更绝的是,沙副县长一路都是班长,而老谢也是把个副班长当到了初中毕业。” 夏天道:“这渊源够深的啊。” 第0287章二奇三奇 李晓阳道:“不仅如此啊,老谢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两年后入伍当了兵,沙副县长高中毕业后也在家务农两年,按说两人应该分道扬镳了吧,可偏不,老谢退伍回来后进公社当了治安员,但恰恰就在半个月前,沙副县长也进同一公社当了团委书记,两个人又奇迹地凑在了一起,而且一待就是三年。” 夏天笑道:“有点意思,这算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思了。” 李晓阳道:“还有呢,两个人后来转正,也是沙副县长早半个月,正式转为国家干部的时候,也是沙副县长早了十来天,后来,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了,但是不到两年,两个人又被调到了同一公社工作,虽然都是副书记,但文件上明确规定,沙副县长排名于老谢之前。” 夏天思忖着道:“这就更有意思了,直接成了竞争关系么。” 李晓阳道:“可不,论能力,老谢不比沙副县长差,论人缘,老谢远比沙副县长强,但有一点老谢永远比不过沙副县长,那就是上层路线,沙副县长的老丈人,曾在五十年代当过副县长,虽不出名,但至少在县级层面上混了个脸熟,就凭这一点,谢副县长就能比老谢少走不少弯路。” 夏天感叹道:“这是官场陋习,属于近亲繁殖的范畴,明明知道不对,但几千年都是如此,咱们身在其中,还不得不随波逐流。” 李晓阳道:“后来的命运,那就是两股道岔各奔东西喽,老谢在公社书记的位置上打转转,从六十年代转到八十年代,原地踏步啊,沙副县长呢,仕途路上虽然没有什么辉煌,但人家是一步一个脚印,区公所副区长,区委副书记,区公所区长,区委书记,县工业局局长,直到现在的副县长,四平八稳,一步不落,但人家总是在不断的进步啊。” 夏天又大发感慨,“时也,命也,这里面有个命运问题,有沙副县长挡在前面,老谢有最大的能耐也没用哦。” 李晓阳着:“不过,老谢自己倒是挺想得开的,与沙副县长的关系,也基本维持在同志兼同乡的水平上,但老谢的老婆不服啊,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都是娘胎里出来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我的老公就不如人家的老公呢,于是有一次,老谢的老婆就去找了个算命先生。” 夏天咧着嘴乐了,“这是最后的斗争,把自己交给命运,然后以此获得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李晓阳道:“据说啊,反正那个算命先生跟你小子差不多的德行,故弄玄虚,煞有介事,什么时也命也,什么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是姓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说老谢坏就坏在他的名字上。” 夏天略作思忖,点着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什么叫二奇遇上三奇了。” 李晓阳道:“着啊,谢奇,两个字,沙奇辉,三个字,老谢遇到沙副县长,那就叫二奇遇上三奇,拚不过啊,而且这名字也很有讲究,谢奇谢奇,谢绝奇迹,人生道路上是需要奇迹的,你谢绝什么都可以,但你怎么能谢绝奇迹呢,也不知道老谢他爸给老谢起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姓乃祖宗所赐,后人不得更改,但你可以用其他字当名字吧,什么谢阿猫谢狗子谢鸭谢鸡,我看都比谢奇强嘛。 夏天笑道:“老李啊,你应该把这番话告诉老谢他爸,我估计他老人家非把你揍得屁滚尿流不可。” 李晓阳道:“反观人家沙奇辉副县长吧,那名字起得简直是绝了,沙虽然不起眼吧,但却是地球上很早就存在着的,人类的生存生活和生产,都离不开沙这小玩意儿,老话说得好,泥鳅能掀大浪,沙子能造房子,沙子也能创造奇迹,创造光辉灿烂的奇迹,所以,沙奇辉副县长的名字的意思就是,作为沙子我并不起眼,但我不拒绝奇迹,当奇迹来临的时候,我会创造出光辉灿烂的篇章。” 夏天听得乐不可支,“精辟,分析得太精辟了,沙副县长的名字,简直就是专门用来克制老谢的啊。” 李晓阳笑道:“我息会,我息会,老齐,你接着说,说说老谢的狗脖子为什么不能转动了。” 夏天急切地问道:“对啊对啊,老谢的狗脖子是怎么弄坏的?” 齐瑞星笑道:“还是跟沙副县长有关,老谢那里前不久还是跟你们一样,也是计划生育落后乡,有一次老谢来县里办事碰上沙副县长,沙副县长是分管全县计划生育工作的,他跟老谢开玩笑说,老伙计,小心我点你的名哟,老谢说,你县里出人出钱出力,我何乐而不为,于是有一天晚上,沙副县长就带着一百多号人,悄悄的杀进了老谢的东屏乡。” 夏天道:“就东屏乡那巴掌大的地方,县里一百多号人,加上老谢的人马,肯定是围个水泄不通啊。” 齐瑞星点着头道:“谁说不是呢,那天晚上那些计划生育的对象可倒了霉了,一个个如瓮中之鳖,从被窝里被提溜出来,该结扎的当场手起刀落,该流产的该引产的当场打针,就地消灭,该上环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管有没有男同志在,当场扒了裤子就地解决,有的娘们跑了,那就把男人拎回来,两口子都跑了的,公公婆婆拎回来,统统塞进法制培训班里去……” 夏天赞道:“歼灭战,绝对是场歼灭战,难怪一个月之间,老谢能从落后分子变成先进分子啊。” 齐瑞星道:“可倒霉就倒霉在前天晚上,有一个结扎对象悄悄的的潜回家里,却谁也不敢动手去抓,你道为什么?原来那人是沙副县长的亲表侄女,老谢也是乖巧之人,就打电话告诉了沙副县长,沙副县长不含糊,点齐一车人马,兴师动众地杀奔亲表侄女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表侄女家围了起来,这下老谢也坐不住了,副县长都亲自上了阵,你乡党委书躲着算怎么回事?但手下人讨好领导啊,说两位领导,你们在旁边指挥,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我们好了,一声令下,一群人便破门而入。” 夏天笑道:“这故事够惊心动魄的嘛。” 齐瑞星道:“后来也是老谢自己多事,他怕沙副县长被亲戚家的人撞见,面子上过不去,就拉着沙副县长躲到墙根边上,不料立足未稳,只见墙头上掉下一团东西,就直朝沙副县长头上砸来,说时迟那时快,老谢奋不顾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力将沙副县长推出五六米之远,但是,那团东西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们谢奇同志的肩膀上,于是,我们谢奇同志的脖子暂时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夏天好奇地问道:“那是一团什么东西啊?” 齐瑞星道:“不是东西,是人。” 夏天刨根问底,“这我就不明白了,人从上面往下砸,要么砸中脑袋,要么砸在肩膀上,除非老谢当时是低着脑袋,才有可能被砸在了脖子上。” 齐瑞星笑道:“无巧不成书,你做梦也想不到,人家不是砸下来的,确切地说应该是跳下来的,而且是两腿分开,所以,所以正好骑坐在老谢的肩膀上,而且据医生检查后说,当时的着力点正好在老谢的脖子上。” 夏天乐道:“老谢够背的,那这个人不简单,敢骑在书记脖子上的人可不是很多,这人是谁啊?” “哈哈,沙副县长的亲表侄女呗。” “呵呵,老谢啊,你他娘的太牛了。” 众人均是窃笑不已,要不是在会场里,非笑作一团不可。 谢奇苦笑道:“小,小夏,这事,这事不能外传,不能,不能外传啊。” 夏天笑着点头道:“内部传达,我们只是内部传达而已。” 李晓阳笑道:“小夏,老谢的故事顶多不过是个笑话,可你和老林老王三个倒霉蛋,我看你们怎过熬过这计划生育关。” 齐瑞星笑道:“是啊,老林老王还好说,毕竟还有你这个副班长垫底,再说了,即使完不成任务,老林老王还可以拿老婆凑数,可你小子光棍一条,可怜哟。” 王山立即骂道:“狗日的齐瑞星,原来你是拿你老婆凑数,才拿到计划生育先进单位称号的啊。” 林国彬接道:“肯定是这样的,狗日的齐瑞星,不但把自己老婆拉去阉了,还把老娘丈母娘和女儿拉去阉了凑数呢。” 齐瑞星苦笑道:“双拳难敌四手,我斗不过你两个落后分子,休战,我宣布休战了。” 夏天却很是不以为然,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全县这么多乡镇,既有先进就必有落后,先进固然需要鼓励,但落后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吧,以我看啊,顶多就是个通报批评,咱们这些人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起码是皮糙肉厚,一个通报批评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晓阳提醒道:“小夏,还有发白旗挂白旗,年终要取消所在单位所有项目的评选资格,三年内不得增加财政拨款,负责人还要受到党纪政纪处分,三年之内不得调动更不得提拨重用,这些措施很严厉啊。” 第0288章齐老太太 王山问道:“老李,这不会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李晓阳摇着头道:“这一次不比以往,据么我所知是要动真格的。” 夏天疑道:“王文耀书记有这么厉害?不会真象陈林扬说的蔫人专干狠事吧?” 齐瑞星道:“小夏,这一次还真不是王文耀书记的决策。” 夏天哦了一声,“不会吧,咱们藤岭县还有这么狠毒的人?就连程运来当县秀书记的时候,也没用过这种狠毒的招数啊。” 齐瑞星指着主席台问道:“作认识那个老太太吗?” 夏天摇着头笑道:“不认识,一个老娘们我认识她干什么,要是美女的话,我倒是想认识认识。” 齐瑞星笑道:“这回是即使你不想认识她,她也会主动的认识你。” 夏天问道:“怎么回事啊?” 齐瑞星着:“这个老太太叫齐玉梅,跟我老齐一个姓,咱们藤岭县新任的计生委主任,此外,她还兼任县长助理哦。” 李晓阳笑道:“小夏,你说的那些狠毒招数,就是这个老太太想出来的,小心啊,她是地委派来专门收拾你们这些落后分子的哟。” 齐瑞星道:“而且,地委文件明确规定,老太太列席县常委会议,在有关计划生育的问题上,拥有一票否决权。” 夏天有些讶然,“什么来头啊?这老太太有这么大的能耐啊?” 李晓阳对齐瑞星说道:“老齐,这小子孤陋寡闻,井底之蛙,你给他普及普及,好让他提高警惕,别在老太太这条阴沟里翻船。” 见李晓阳他们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夏天不得不重视起来,他坐到齐瑞星身边问道:“老齐,这齐老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不料,齐瑞星卖起了关子,“小夏,我是有名的无利不起早,我不能白说吧。” 夏天忙道:“我请你喝茶。” 齐瑞星道:“现在去,你敢吗?” 夏天耸了耸双肩,“有什么不敢的,我们乡来开会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我这个书记兼乡长不在,照样有人可以把计划生育工作会议的精神带回去。” 两个人叨咕一阵后,悄悄的溜出了礼堂。 可没有想到的是,夏天和齐瑞星在茶馆的雅间刚刚坐定,门就被推开,李晓阳、林国彬和王山三个人鱼贯而入。 大家都是大笑,齐声说要吃夏天这个大户。 夏天只得叫来服务员,多加了几付茶具,点心也从八样增加到十六样。 问起谢奇怎么办,李晓阳笑道,不用担心,老谢那是因公负伤,早被他的手下送到医院去继续疗养了。 喝了几口茶,夏天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各位,这个叫齐玉梅的老太太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齐瑞星说:“大人物,也是藤岭县当年的风云人物” 夏天不相信,“大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王山笑着呸了夏天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 李晓阳说:“老王你别打岔,让老齐说,老齐最了解齐老太太了。” 林国彬说:“对,让老齐说,毕竟老齐当年在齐老太太的手下打过短工,比咱们可了解得多了。” “想听故事就别打岔么。”齐瑞星喝了几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小夏,你还真别小看了这个齐老太太,论资格连刘东风书记都得叫她一声前辈,咱们藤岭县的老革命老干部不少,但在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唯齐老太太一人而已。” 夏天顿时肃然起敬,“这么说来,还真是个老革命啊。” 齐瑞星说:“齐玉梅老太太是咱们藤岭县本地人,从小父母双亡,大概在一九三八年,老太太才十三岁,就参加了我党领导的藤岭县抗日游击队,是远近闻名的小交通员,十八岁当游击队副队长,二十岁时当游击队队长,手下有一百多名游击队员,解放战争时期,老太太调去了之江省特委,直到解放后的一九五二年,老太太被调回了藤岭县,担任县委副书记兼县妇联主席。” 夏天点着头说:“风云人物,名符其实啊。” 齐瑞星说:“老太太有几大特点,一是政治荣誉高,三届全国党代会代表,两届全国人大代表,二是文盲,虽然后来进过扫盲班和夜校,但我估计她现在也不过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文化水平,三是级别很高,现在的行政级别是正厅级,别说你我等人,就是王文耀书记也是难忘其项背,四是有自知之明,心态豁达,能上能下,既不愿当一把手,也几乎不参与重大决策,五是人老了,革命的干劲和热情却一点也没减弱,今年她已经五十八岁了吧,但地委请她出山,来咱们藤岭县抓计划生育工作,老太太二话不说就直奔咱们藤岭县而来,六是工作作风泼辣直接,六亲不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获胜利决不收兵。” 夏天一边点头,一边好奇地问:“我有点不太明白,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刘东风书记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呢?” 笑了笑,齐瑞星说:“你急什么,我后面会提到刘东风书记和齐老太太的事的,但我得先说说老书记与老太太的事,老书记你总认识吧?” 点了点头,夏天说:“老书记我当然认识,细算起来,老书记比刘东风书记高四届,是藤岭县建国以后的第三任县委书记,就职于五十年代后期到六十生年代前期,现在应该有七十几岁了吧,我曾陪着刘东风书记两次去他家看望,老书记虽然老态龙钟,但身体还算好,和刘东风书记的关系也挺好的。” 齐瑞星说:“老书记在任的时候,正是老太太担任县委副书记的时候,两个人搭班子很有干劲,经常一起下乡,不料,这引起了老书记老婆的不满,说老书记和老太太有男女关系,老书记老婆是个有名的醋坛子,她不但到县委大院闹腾,而且还几次到地委反映老书记和老太太的男女关系问题。” 夏天笑呵呵地问:“那老书记和老太太到底有没有男女关系呢?” 齐瑞星说:“这谁知道啊,男女之事,讲究的是抓现形,仅凭风言风语是没有用的,但据那一辈的人说,老书记老婆反映的情况不是没有一点根据,因为老书记和老太太都是工作狂,两个人经常晚上加班,在一起的机会几乎每天都有,真要想发生点男女之事,其可能性也是相当大的。” 夏天笑着说:“老齐,这是你个人的判断呢,还是当时人们对老书记和老太太的感觉。” 齐瑞星说:“当然是当时人们对老书记和老太太的感觉,在那个时候,老太太其实只有三十五六岁吧,可以说是虎狼之年,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老太太三十岁不到就死了丈夫,后来也一直没有再找新老公,说她暗中有男人不为过吧。” 夏天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也得老书记配合,两个人才能成事啊。” 齐瑞星说:“至于老书记么,据说是有这方面的前科的,而且还曾被他老婆抓过现形,而且在与老太太搭班子的时候,老书记也就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老书记也是北方来的南下干部,长得高大帅气,仪表堂堂,很有男人魅力,对女人有特别的吸引力,再说了,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两个人很有可能互相吸引,继而一拍即合搞到了一块。” 夏天追问:“那后来呢?” 齐瑞星说:“虽然老书记的老婆到处反映,大吵大闹,把老书记和老太太的事搞得议论纷纷,满城风雨,但老书记和老太太不为所动,我行我素,该一起商量工作时照样一起商量工作,该晚上加班时照样加班,象没事人似的,于是渐渐的,没人相信老书记和老太太会有男女之事,针对他们的议论也慢慢的没了。” 夏天笑着说:“这就叫谣言止于智者。” 齐瑞星说:“但是,老书记的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解放前后也是扛过枪参加过战斗的老革命,一看公开吵闹无济于事,便改变了斗争的战术,对老书记采取了暗中跟踪和盯梢的办法,有一天,老书记的老婆托人搞到了当天县委的工作安排,知道晚上要加班开会,便故意卖了个破绽,跟老书记说要去在天州工作的二儿子家,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去天州的公交车,可实际上呢,老书记的老婆半路下车,悄悄的杀了回来。” 夏天咧着嘴乐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齐瑞星说:“那天晚上,县委真的有个会议,会议结束后老书记和老太太果然与以前一样,留下来继续办公,深夜了,县委大院除了看门的人,就只剩下了老书记和老太太,可让老书记和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书记的老婆已悄悄地潜入了县委大院,而且就埋伏在他们办公室的外面,更要紧的是,老书记的老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率领的是一支队伍,队伍里有她的两个女儿两个妹妹及两个侄女,这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娘子军啊。” 夏天大笑,“呵呵,这是要关门打狗和瓮中捉鳖啊。” 第0289章风花雪月 齐瑞星说:“还真是这样的,据说那时的领导办公室,在里面是互相连通的,也就是说不用出门,老书记就能走到老太太的办公室里,而不会让外人看到,反之亦然,据说那天晚上大约十点半的时候,老书记走进了老太太的办公室,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老书记的老婆带着她的人马突然破门而入。” 夏天又笑了,“这么一来,老书记和老太太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总该真相大白了吧。” 齐瑞星说:“不,老书记和老太太是在一起,但他俩矢口否认有事,而老书记的老婆咬定两人有事,后来据老书记老婆带去的其他人说,办公室的沙发上很凌乱,两个人也衣衫不整,于是便断定两人有事,一方肯定,一方否定,争执不下,得到消息的其他领导赶来劝说也无济于事,就在这时,老太太大义凛然,主动提出到医院检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夏天大声叫好,“这个办法好,当场验明正身,可谓是快刀斩乱麻,疾风知劲草啊。” 齐瑞星说:“尽管其他人反对,但老太太坚持要去医院检查,所以真的是去医院做了检查,事实证明,老书记和老太太没有男女之事,总第还了两人一个清白,但老书记的老婆却坚持自己的怀疑,她的理由也不无道理,她说这一次没事,并不代表以前两个人无数次在一起时也没事,她要坚持不懈地继续监视和调查两个人的交往,在这种情况下,地委为了保护干部,就把老太太调去了地委工作,老书记和老太太的故事才算告一段落。” 夏天听得意犹未尽,“这就完了?” 齐瑞星笑了,“完了,难道你希望老书记和齐老太太真的上演风花雪月的故事?” 夏天大摇其头,“你说的是六十年代初的故事,好象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啊。” 李晓阳笑着说:“小夏,你想听有现实意义的故事,就得请老王来说了。” 夏天对王山说:“老王,你讲讲吧。” 王山说:“让老林讲也行,齐老太太后来的事,老林也蛮了解的。” 林国彬说:“还是你讲吧,你是亲身经历的嘛。” 王山笑了笑说:“小夏,这有点开批斗揭发会的味道,而且是针对前辈和领导,是不是很不道德啊。” 夏天忙说:“这是八卦,仅仅只是八卦而己,老王你别上纲上线嘛。” 王山笑着说:“那我要是说点刘东风书记与齐老太太的事,你不会骂我吧?” 夏天最尊敬刘东风了,谁要是敢说刘东风的坏话,他一般都是轻则骂重则打的。 而眼前的林国彬、李晓阳、王山和齐瑞星,还有不在场的谢奇,以前与刘东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可不一定是好话。 夏天怔了怔,“老王,你实事求是地说,只要不添油加醋就行。” 点了点头,王山说:“话说齐老太太与老书记的故事以后,被调去了地委工作,整整十二年以后的七十年代初,老太太又被派回咱们藤岭县工作,也有人说是老太太自己要求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搭班子的人,从老书记换成了刘东风书记。” 夏天听得很是认真,因为即使他很崇拜刘东风,但却对刘东风的往事知之甚少。 王山说:“那时候,藤岭县委有一正两副三位书记,正书记郑重云也是一位老南下老革命,但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基本上不管事情,真正当家作主的是两位副书记,齐玉梅和刘东风,齐玉梅的排名在刘东风之前,但论工作能力,当然是刘东风比齐玉梅强,所以真正的当家人是刘东风。” 夏天说:“我见过郑重云书记,可惜他老人家已驾鹤西去了。” 王山说:“其实吧,齐玉梅和刘东风在工作上配合得很好,刘东风大刀阔斧,齐玉梅甘当配角,那一年咱们藤岭县的农业生产取得了十余年来的第一次大丰收,也就在这一年的年底,郑重云书记主动要求离休,地委选定的接班人是齐玉梅,但齐玉梅主动让位于刘东风,刘东风便成了新一任县委书记,但是,就从那时开始,关于刘东风书记和齐玉梅老太太的风言风语,就在藤岭县上下传了开去。” 夏天盯着王山看了看,“你不会是要说,刘东风书记和齐老太太也有关系吧?” 王山说:“那时候,刘东风四十五岁,老婆病故已愈两年,光棍一条,而齐玉梅老太太当时四十八岁,也是单身一人,但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又有当年与老书记的那段陈年旧事,大家把她和刘东风书记扯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夏天忍不住叹了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王山冷冷一笑,“小夏,你也别说得那么道德,齐老太太与老书记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齐老太太与刘东风书记是绝对有事。” 夏天有些恼了,“老王,你别胡说八道,你说齐老太太与刘东风书记有那种关系,你哪只狗眼看见了?” 王山微笑着说:“你小子说着了,正是我老王亲眼所见。” 夏天咦了一声,“你是说,他们真的有事?” 点了点头,王山说:“那会儿我走了狗屎运,被调到县委办公室工作,正好能近距离与刘东风书记和齐老太太相处,他们的事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有一天晚上我加班,看到书记办公室还亮着灯,以为是刘书记走了忘关灯了,就走进去想关掉电灯,没想到刘书记和齐老太太抱着躺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呢,我吓得抱头鼠窜,还有一次,我奉命去齐老太太家送一份文件让她签字,没想到刘书记也在齐老太太家,而且全身就只穿着一条短裤,象在自己家一样随便,见了我也不回避……由此可见,我当然肯定刘书记和齐老太太是那种关系了。” 夏天为刘东风辩护,“以我看,两个人都是单身,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们可以说是在谈恋爱,就可以堵住大家的嘴了。” 王山点着头说:“谁说不是啊,我记得当时有不少老领导出面撮合他们的事,连他们的儿女都形成了支持他们的统一战线,可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两个人绝口不谈结婚之事,却又经常偷偷摸摸的在一起,真是搞不明白啊。” 李晓阳说:“他们为什么不结婚,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县委副书记,他们要是结了婚,那势必要有一个调离藤岭县,造成分居两地的局面,岂不与结婚的初衷相违背了吗,其中一个退居幕后吧,又都是年富力强,都是性格好强之人,都不愿意放弃工作,所以结婚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为难的选择。” 林国彬说:“老李分析得对,其实刘书记和齐老太太保持现状是最有利的,工作上配合默契,珠联璧合,生活上明铺暗盖,你来我往,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工作生活两不耽误啊。” 齐瑞星说:“也正因为刘书记和齐老太太的夫妻店开得好,开得让人没话说,所以议论渐渐没了,所以旁观者心照不宣,所以他们心心相印地过了六年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美好生活。” 夏天不解地问:“那后来为什么两个人又分开了呢?” 王山说:“这就与计划生育工作有关了,那是一九八零的事,那时你还在大学啃书本呢,那一年,之江省选择八个县进行计划生育工作试点,藤岭县是其中之一,省里要求试点工作在一年内完成,而且要求在取得成绩的同时,还要为全省的计划生育工作全面展开提供必要的经验,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又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供借鉴,这工作做起来就难免问题和错误多多喽。” 夏天点着头说:“这个我听刘东风书记提起过,当时咱们藤岭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好象因为出了岔子而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通报批评。” 王山说:“不错,岔子就发生在我们乡里,也就是我们公社,当时齐老太太带人进驻我们公社,对那些该做结扎手术的育龄妇女进行上门服务,说白了,就是在育龄妇女家当场进行结扎手术,晚上的时候,刘东风书记也来了,怜好我们得到消息,一个躲到外面的结扎对象悄悄的回到了家里,我们便马上过去把那家包围了起来,带着医生冲进去,给那名妇女做了结扎手术,可是第二天我们得知,我们搞错了结扎对象,那名青年妇女是真正的结扎对象的嫂子。” 夏天说:“这还了得,这错误犯得有点大啊。” 王山说:“更了不得的是,那个青年妇女是名军嫂,她的丈夫是个营级军官,正在南疆前线率部浴血奋战,刚刚结婚还不到半年,还没有要孩子呢。” 夏天一声惊叹,“我的天,这漏子捅得太大了吧。” 王山说:“是啊,当时这事闹得连省委都给惊动了,那名青年妇女被送到京城的大医院做了恢复手术,又赔了不少钱,总算把那边的漏洞给补上了。” 夏天说:“老王,你也跟着倒霉了吧?” 第0290章出此下策 王山苦笑着说:“那还用说么,处罚是肯定的,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行政记大过一次,还有全省通报批评,他奶奶的,全省通报批评,让我臭名远扬,搞得我至今抬不起头来啊。” 夏天点了点头说:“噢,我明白了,刘东风书记就是因为这件事而与齐老太太分手的吧。” 王山也点着头说:“是的,这是县里惹的事,县委肯定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当时刘东风书记和齐老太太都抢着承担责任,但最后是齐老太太下台,调回地区挂了起来,这才保全了刘东风书记,但他们的私事也不了了之了。” 夏天思忖着说:“老太太现在又卷土重来,够有勇气的,不过,这里面除了因为计划生育工作,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因素呢?” 李晓阳赞赏夏天的联想,笑着说:“小夏,你果然很有政治智慧,把齐老太太的降临,与咱们县的人事动荡联系在一起,这个想法很值得关注啊。” 林国彬表示怀疑,“这个不会吧,齐老太太很少插手各种大事情的,特别是人事问题,她是一贯回避的。” 齐瑞星也不相信夏天和李晓阳的联想,“来搅局的?或是来帮王文耀书记撑腰的?都不大可能啊。” 夏天问道:“先搞清这样一个问题,齐老太太与程运来书记和王文耀书记的关系怎么样?” 林国彬摇头道:“好象都不怎么样,齐老太太很少与手下和同事建立私人关系,反正我是没有听说过。” 齐瑞星道:“据我所知,齐老太太私下有走动的,是那些老同志老战友老朋友,此外,就是她主管过的一些部门领导。” 李晓阳嗯了一声,“要说齐老太太与程运平书记或王文耀书记有什么交情,我也认为不大可能,齐老太太与刘东风书记关系紧密,程运来书记是刘东风书记的死对头,齐老太太怎么可能帮助程运来书记呢,而齐老太太在咱们藤岭县工作的时候,王文耀书记不过只是一个副县长,而且投靠在程运来书记的门下,齐老太太也没有理由专门来帮王文耀书记。” 夏天说道:“那就只能是为了工作,为了咱们藤岭县的稳定,为了改变咱们藤岭县计划生育工作的落后局面。” 王山这时嚷了起来,“哎,哎,咱们不要想得这么深远行不行,老林,小夏,咱仨都是落后分子,还是先想想怎么熬过眼前的难关吧。” 李晓阳和齐瑞星齐齐发笑,既是幸灾乐祸,也是表示对三个落后分子的同情理解。 夏天显得满不在乎,眯着双眼,悠悠然地喝着热茶。 而林国彬和王山却是愁眉苦脸,想到计划生育工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五个人喝茶,两个人没心情,喝起来就没意思了。 临近中午,夏天喊来茶馆老板,让他烧五碗鸡蛋面来,酒不方便喝,肚子是不能饿着的。 出了茶馆,大家分道扬镳,唯有李晓阳,有些鬼鬼祟祟的跟上了夏天。 夏天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干什么干什么,老李你想当狗皮膏药吗?” “我想帮你呢。”李晓阳神神道道地说。 “少来,你帮我什么?”夏天装糊涂。 “你这个落后分子里的落后分子,你真不需要我帮你吗?” “需要啊,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但也要看是真帮还是假帮啊。” 李晓阳拽着夏天进了一条弄堂里。 夏天很是好奇地问:“老李,你既然能帮我,肯定也能帮老林老王,但你为什么只帮我一个呢?” 李晓阳坏笑,“因为你能给我好处啊。” 夏天乐了,“你想要什么好处?” 李晓阳道:“据可靠消息,你最近捞了一票,我要得不多,春耕不是快到了么,我要三十吨化肥三十吨柴油。” 夏天瞪起了双眼,“什么什么,你抢劫啊。” 李晓阳也叫了起来,“你急什么急什么,我不是白拿你的东西,我付给你批发价,县农资公司和县油料公司给你什么价,我也给你什么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分钱也不少你的。” “这还差不多。”夏天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成交。” “说话算话?” “一口吐沫一颗钉。” 李晓阳道:“小夏你听着,计划生育是三大基本国策之一,切不可等闲视之,以后只会越抓越紧,很可能会与咱们这些一把手的政治生命挂钩,以前落后是不要紧,以后落后就很要命,那个齐老太太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要做好准备啊。” 夏天苦笑道:“我何尚不想搞好计划生育啊,可问题是我们南岙乡地广人稀,那些妇女往外一躲,我们就是大海捞针,有的干脆在野外挖个地窖,藏在那里生了孩子再回来,我们就是想抓也抓不着,你也是知道的,搞得连计划生育管理员的职位都空着,因为没人敢干啊。” 李晓阳道:“你啊,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夏天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晓阳笑道:“搞定齐老太太,让她对你另眼相看,网开一面。” 夏天不解道:“此话怎讲?” 李晓阳急道:“你小子听不懂人话啊。” 夏天呵呵一笑,“我不傻,那齐老太太六亲不认,你让我走她的后门,你想让我往她的枪口上撞啊。” “抓她的软肋啊。”李晓阳启发道。 “哦?她的软肋何在?”夏天来了兴趣了。 “她与老书记的关系。” “去,陈年往事,从何查起。” “聪明人办聪明事哦。” 夏天凝神地思索了一会。 李晓阳点烟吸烟,耐心等待。 夏天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年老书记老婆带人冲进县委大院,将老书记和齐老太太抓了个现形,后来齐老太太去医院检查,自证清白,这事还有文章可做?” “果然是聪明人。”点了点头,李晓阳道:“据我所知,当年齐老太太在医院做的检查,是弄了虚作了假的,只要拿到齐老太太弄虚作假的证明,就等于拿住了齐老太太的软肋,以她老人家一辈子的光辉形象,是肯定不敢晚节不保的,再说了,老书记和老书记老婆都还健在,特别是老书记的老婆,越老醋劲越大,齐老太太怕的就是老书记老婆跳出来搅局啊。” “好办法,好办法。”夏天笑着问道:“那么请问,如何才能拿到这个弄虚作假的证明呢?” 李晓阳道:“去找那个为齐老太太做检查并出具证明的医生。” 夏天点了点头,“那医生是谁?现在在哪里?” 李晓阳道:“刘清霞,县人民医院院长。” “噢,是那个臭娘们啊。” “对,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夏天又问:“那如何才能让她就范呢?” 李晓阳耸了耸双肩,“这个么,就看你的能耐了,反正刘清霞不是什么正经娘们,连个老公都没有,我还听说刘清霞喜欢洋货,就是那种片子,你的战利品里要是有的话,不妨试上一试。” 夏天骂道:“他娘的,这歪门斜道越走越歪了。” 李晓阳没生气,因为他知道夏天不是在骂他,“还有,听说刘清霞很喜欢象你这样的年轻人……” “打住,打住。”夏天急忙打断李晓阳的话,苦笑着道:“老李,我还没有到出此下策的地步吧。” “算我没说。”李晓阳郑重其事地说道:“算我没说行了吧,但我不是在危言耸听,齐老太太的行事风格你要知道,抓个反面典型,震慑其他的人,是她一贯的工作方法,你好自为之吧。” “我谢谢你了。”夏天拍了拍李晓阳的肩膀,笑着说道:“答应你的三十吨化肥三十吨柴油,我不少你一斤,但你不能告诉那几位,至于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现在我要走了。” 夏天表面上很是不屑李晓阳出的馊主意,但是,他心里却暗暗记住了。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急了的时候,歪门邪道也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只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夏天心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夏乘风还没走投无路么。 在县委大院旁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夏天终于找到了正在吃饭的郭香菱和方兰。 两个女人好一顿数落埋怨。 夏天不回嘴,只是一个劲地陪起笑脸,而且还为二人各要了两个荷包蛋,以便让她们尽快的消气。 郭香菱和方兰都参加了上午的县计划生育工作会议。 南岙乡被点名批评,南岙乡党委乡政府被点名批评,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被点名。 南岙乡被定为全县三个计划生育工作落近典型之一。 参会的郭香菱和方兰无地自容。 其实,丁三五和钟海峡也参加了这个会议。 但当县委副书记张国民宣布授予南岙乡白旗的时候,丁三五和钟海峡两个家伙,脚底抹油溜走了。 是两个女人勇敢地站了出来,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将白旗领了回来。 夏天从方兰手里接过白旗,打开来,边看边呵呵地笑。 齐玉梅老太太出的这个主意,太损了,太伤自尊心了。 第0291章为什么呢 方兰嗔了夏天一眼,“都火烧屁股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郭香菱是白了夏天一眼,“就是,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好了,好了。”夏天瞅瞅没人注意,便拿手对郭香菱和方兰进行了简单的安慰,“两位好同志,你们为南岙乡做出的牺牲,老百姓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本领导也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也会以适当的你们喜欢的方式补偿你们的,现在,请打起精神来吧。” 当然,有了夏天的“安慰”,两个女人的脸上渐渐的有了笑容,特别是郭香菱,夏天将她和方兰同等对待,顿时让她的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其实,她们也不是真生夏天的气,只不过是乘机撒撒娇,让夏天念她们的好。 接着,两个女人便开始了审问,夏天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 夏天早有准备,他撒谎说,遇上几个高中同学,在一个同学家里喝了大半夜的酒,便睡在了同学的家里。 郭香菱和方兰半信半疑,又问夏天,为什么有人说你与一个女人一起在街上走呢。 夏天不慌不忙,笑着说,那是他同学的姐姐,正是因为碰上了同学的姐姐,才知道有几个同学小聚,才有了一起喝酒的机会。 不由得郭香菱和方兰不信,因为夏天说得太自然太真实了。 郭香菱和方兰心里那一点点不快烟消云散,因为她俩昨晚住在黎菁的家里,本来是想趁机与夏天“拉近距离”的。 没了那点小心思,话题当然回到了工作上。 郭香菱说:“小夏,怎么办呀,这白旗拿回去还挂不挂呀?” “挂,当然要挂,必须要挂。”夏天笑着说:“咱脸都没了,再挂一面白旗又有何妨?工你做不好没关系,但为了糊弄糊弄,形式主义却是一定要搞好的,总而言之,表面文章不但要做而且要做得越漂亮越好。” 方兰说:“小夏,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把计划生育工作交给香菱和我,自己却躲到一边去享清福,我们可没有三头六臂呀。” 郭香菱笑看着夏天说:“方兰说得对,我们可没有你的能耐,万恶的齐老太太后天就要率人进驻咱们南岙乡,公开声明是来收拾你这个臭小子的,你还是快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吧。” 夏天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个齐老太太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个球啊。” 方兰微笑着问:“夏大书记,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呢?” “呵呵,拍她马屁如何?” 方兰摇头,“没用。” “送礼,加好吃好喝侍候着?” 郭香菱摇头,“没用。” 夏天坏坏的一笑,伸手分别在郭香菱和方兰身上搔扰了一下,低声道:“要不,象对付你们这样?” “呸。”郭香菱和方兰异口同声。 “呵呵。”夏天搓着双手问道:“那你俩倒是说说,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扭转咱们南岙乡计划生育工作的落后局面呢?” “我们不知道。”两个女人又是异口同声。 “唉,臭娘们啊,关键时刻还是不顶用啊。” 方兰嗔道:“不许歧视我们妇女同志。” “这样吧。”夏天思忖了一会后说道:“香菱姐,方兰姐,你们坐丁三五的车,和罗太良一起先回去,要把迎接齐老太太的准备工作做好,比方说墙上要刷上宣传计划生育的标语,越多越好,越显眼越好,还有,乡里和各村都要完善计划生育台帐,以备齐老太太检查,特别是要做好育龄妇女的统计摸底工作……” 夏天一口气交待完毕,郭香菱和方兰均是点头,表示记住了他的吩咐。 郭香菱问道:“小夏,你不回乡里吗?” 这也正是方兰想问的问题,两人都盼夏天回去,怕他待在城关镇惹事。 夏天笑着说道:“我得去见见王文耀书记,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他那里点个卯,顺便也讨教几招对付齐老太太的办法。” 午休时间,夏天悄悄溜进了县委大院。 王文耀书记很忙,他的秘书张环告诉夏天,王文耀书记正在接电话,让夏天在办公室外间等候。 夏天在办公室外间的木椅上坐下,掏出一包利群香烟,先递给张环一支,张环笑着说他不抽烟,转身给夏天倒来一杯热茶。 夏天自个点上香烟,一手茶杯一手烟。 “张,最近很忙吧?”夏天含笑而问。 “可不,工作量起码是以前的三倍以上。”张环伸了伸三根手指头。 张环以前是县委办公室的干部,去年才开始给王文耀当秘书,他和夏天同事过几天,关系过得去,经常一起打打篮球,比夏天大五岁,下过乡插过队,是个工农兵大学生,是个和善和勤勉的人。 “嗯,看着你比两年前瘦了不少。”夏天低声说道:“张,不是我说你,革命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可身体却是革命的本钱哦,所以,所以当秘书你得学会忙里偷闲,也就是学会偷懒。” 张环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如何才能学会偷懒呢?” “这样吧,你请我吃饭喝酒,我把决窍传授给你。” “这没问题啊,我早就想和你交交心了” 这时,传来了王文耀的笑声。 “哈哈……张环啊,你别上他的当,他想到你这里骗吃骗喝呢。” 县委书记王文耀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笑声里,夏天和张环跟着王文耀进了办公室。 王文耀笑着对张环说道:“张环,你虽然比小夏大了几岁,但某些方面他比你强,你们是各有优势,以后要多多亲近,互相学习。” 张环点着头道:“请书记放心,我自己也有这个想法,我会向夏天同志学习的。” 夏天忙道:“领导,你这样说的话,我会晕头转向飘飘然的。” “哈哈,你越是这样说,你就越不会晕头转向。” 笑过之后,王文耀冲着张环点了点头。 张环知趣地退了出去。 这倒不是王文耀不信任自己的秘书张环,而是因为木砖墙不能很好的隔音,怕外间来了耳朵尖的人,张环在外间坐着,办公室里才适合谈些重要的问题和事情。 “小夏,昨天我给你的南岙乡打电话,说你到县里来了,你怎么不来我这里?你跑哪里去了?” 对这个问题,夏天早准备了理由,“还说呢,我来过县委大院好几了次,可领导你这里是顾客盈门,络绎不绝,我一个小兵拉子,我好意思插队吗?” “哈哈,这倒也是。”王文耀笑着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了,我这里的门对你是永远敞开着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领导。”夏天关切地问道:“领导,最近的进展如何?” “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比预想的要好多了。”顿了顿,王文耀看着夏天说道:“但是,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 夏天道:“齐玉梅老太太杀了出来。” “对。”点了点头,王文耀问道:“小夏,你怎么知道齐老太太是来搅局的?” 夏天咦了一声,“难道,难道齐老太太真是来搅局的?” “嗯。”王文耀道:“小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齐老太太来搅局的呢?” “我是瞎猜的。”夏天笑着说道:“今天上午本来是全县的农业工作会议,却又突然冒出个计划生育工作会议,这样的撞车是不可思议的,计划生育工作固然重要,但农业工作更是当务之急,而且春耕将至,农业生产刻不容缓,反观计划生育工作,却是长期性的工作,晚一天开会根本就没有关系,可却偏偏要与农业工作会议撞车,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作祟嘛。” 王文耀凝重地说道:“没错,齐老太太是昨天上午到的,强硬地要求在今天上午召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议,我出于对她的尊重,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夏天看着王文耀道:“领导,这分明是在向你进行挑战啊。” “正是。”王文耀点着头。 “这是为什么呢?”夏天大惑不解,“难道地委不希望咱们藤岭县好吗?” 王文耀道:“地委肯定不希望藤岭县乱,但个别地委领导却希望藤岭县乱起来。” “谁啊?” “你猜。” “地委副书记郑富和现在的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程运来?” “不错,就是他们。” “冲你来的?” “对,程运来认为是我把他赶出藤岭县的,他肯定要对我实施报复。” 夏天心说,这一点程运来说得没错,就是你王文耀把程运来赶出藤岭县的,当然,是在我和老师的帮助下。 “领导,程运来还在外面学习吧?” 王文耀嗯了一声,“但是他活动频繁,据我在地委工作的朋友告诉我,他已经有好几次偷偷的回来在地委那边活动。” 夏天不以为然道:“他也是太不明智了,不管他如何活动,他也不可能回来当县委书记了,再说了,他现在是副专员,他应该有当领导的风度,怎么能往自己用过的饭碗里吐痰呢。” 王文耀轻声一叹,“谁说不是呢,把齐老太太请出来搞事,这一招实在是狠啊,齐老太太的资格很老,连地委书记和专员见了都要礼让七分,我不好直接与其交锋啊。” 第0292章两个目标 夏天大为好奇,“领导,我有一点不明白,齐老太太为什么会让人当枪使呢?以她老人家的资历、经历和性格,不应该会帮程运来来找你的晦气啊。” 王文耀点着头道:“关于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与齐老太太既无恩也没怨,以我的了解,她老人家与程运来也素无瓜葛,她来插手藤岭县的事情,怎么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夏天问道:“会不会与老书记或刘东风书记有关系呢?” 王文耀笑了笑,“你也知道齐老太太与老书记和刘东风书记的故事吗?” 夏天笑道:“我是刚刚通过道听途说才知道的。” 王文耀思忖着道:“齐老太太与老书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应该不会与此有关,而刘东风书记与齐老太太则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个人好了六年之久,感情之深可以说是可歌可泣,刻骨铭心,齐老太太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刘东风书记的事情,而我与老书记的关系不错,与刘东风书记的关系也还算可以,所以,她也不可能因为老书记或刘东风书记而来。” 夏天叹道:“搞不明白啊,领导,既然搞不明白,那就暂时搞不明白吧。” “不过。”王文耀凝重地说道:“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齐老太太此次前来,一共有两个目标,一是我,二是你。” 夏天吃了一惊,“领导你确定?” 王文耀哼了一声,“你的南岙乡是计划生育落后乡里的落后乡,齐老太太下车伊始,就要求将你停职,以儆效尤,是我当场将她的要求顶了回去。” “谢谢领导了。”夏天有点不信,心说你敢齐老太太,你有那么硬气吗。 王文耀摆了摆手,“问题是我能顶一时,但不知道能顶多久,齐老太太是来者不善啊。” 夏天呆了呆,“领导,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王文耀道:“还没想好。” 夏天哦了一声,沉默了。 夏天不傻,王文耀这个态度,让他心里疑云顿生。 以齐老太太的地位,对付一个县委书记还说得过去,说她专门来折腾一个乡党委书记,这可能吗? 夏天怀疑,齐老太太就是来对付王文耀的。 玉文耀说齐老太太这次有两个目标,夏天不相信,他怀疑这是王文耀的策略,他想把自己和他夏天绑在一起。 看夏天沉默不语,王文耀便问:“小夏,你准备如何应对?” “我?”夏天开始装傻充楞,“我需要应对啊?” 王文耀看出了夏天的心思,笑道:“齐老太太要去你南岙乡蹲点,你难道不需要应对吗?” 夏天嘿嘿一笑,“我热烈欢迎啊,我们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太落后太落后了,齐老太太这一去,说不定还能让我们从落后变成先进呢。” 王文耀笑了笑说:“你这个想法很现实,我也相信齐老太太的能力,你们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一定能得到改观。”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至于你说的应对齐老太太的政治打击,我不急,我得等你的计划和部署,等你在县里有所动作后,我再来个遥相呼应,领导你看如何?” “这样挺好。”点了点头,王文耀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摸清并确认齐老太太背后的推手,和她来藤岭县的真正目的。” 夏天忙说:“领导,我走不了上层路线,这方面我爱莫能助。” 思索了一会,王文耀说:“我托人设法摸摸齐老太太的底,你等我的消息吧。” 因为一个齐老太太的出现,搅动了藤岭县的官场江湖,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心态。 夏天心里没底。 本来,按县委办和县府办的通知,夏天作为南岙乡的一把手,应该去见一见齐老太太,表达一下对她及其工作队的欢迎。 夏天不傻,往枪口上撞的事他可不干。 惹不起,躲得起,这是夏天的一贯原则。 还有,齐老太太初来乍到,气势汹汹,势不可挡,这个时候就应该回避她,避她锋芒,消其锐气,让她的三板斧劈到空气里去。 主意打定,夏天跑到钟海峡家里,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后,把钟海峡一个人打发回去,吩咐的当然是生意上的事,卖柴油卖化肥,夏天念念不忘把“战利品”换成钞票的事。 人可以躲起来,工作不能搁下,生意更不能耽误。 躲的地方夏天也想好了,黎菁姐姐的家,这里有电话,夏天可以保证耳听八方。 可是,还没到晚饭时间,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夏天,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夏天嘀咕,谁会来敲黎菁家的门呢? 令夏天没有想到的是,敲门的正是房子的主人黎菁,当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跟着程子涵。 黎菁咯咯的笑着说:“夏大书记夏大乡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忘了吗?” 夏天讪讪而笑,不敢回答黎菁的问题,却对程子涵说:“子涵你怎么来了?你只是个医生,以后乡里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你以为我想掺和呀。”程子涵将三轮摩托车的钥匙塞到夏天手中,嘴里埋怨说:“是黎菁姐要来找你,她不想让丁三五或钟海峡当司机,我只好勉为其难喽。” 夏天噢了一声。 程子涵笑着说:“当然了,黎菁姐不想让丁三五或钟海峡当司机,主要是怕你吃醋哟。” “我呸。”夏天一本正经地说:“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丁三五和钟海峡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们,再说了,黎菁姐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女人呢?” 话说得义正词严,其内容也丰富多彩,让黎菁很是开心,连程子涵的面子也不顾,连嘴上的“客气”也没有。 程子涵果然不高兴了,“哟,黎菁姐是你的女人,那我和戴小玉又是什么呢?” “呵呵。”夏天急忙陪起笑脸,一手一个揽住了黎菁和程子涵,“刚才有点口误,有点口误啊,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我这碗水一定端得很平的。” 程子涵也是变脸很快,“嘻嘻,这还差不多。” 黎菁撇开夏天的手,到厨房转了转,出来问道:“小夏,你没准备菜和米吗?” 夏天一脸不解,“准备菜和米干什么?” 黎菁哭笑不得,“你不用吃晚饭吗?” “嗨,我睡昏头了。”夏天自嘲道。 程子涵笑道:“没法子,咱们只好出去吃了。” 三个人上街,找了家能供应饭菜的茶馆,要了一个便于说话的雅间。 边吃边说,夏天好奇地问道:“黎菁姐,你怎么突然来县里了?” “帮你。”黎菁道。 “救你。”程子涵道。 “救我?有这么严重吗?”夏天乐道。 程子涵道:“小夏,罗太良与丁三五和钟海峡,还有香菱姐和方兰姐,他们回到南岙后,马上向黎菁姐通报了县里发生的情况,黎菁姐打电话到天州,向她在地委机关工作的同学打听消息,得知齐玉梅老太太这次前来咱们藤岭县,表面上是为了计划生育工作,实际上正是为了王文耀书记和你而来。” 夏天笑看着程子涵道:“子涵,齐老太太是受了你叔叔程运来的盅惑才来的吧。” 程子涵点着头道:“据黎菁姐得到的消息,事情正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觉得我二叔太不应该了。” “既来之,则安之。”夏天问黎菁,“黎菁姐,听说齐老太太几乎不参与此类事情的,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程运来是凭什么把齐老太太请出来的?” 黎菁道:“是因为你和王文耀书记。” 夏天大惑不解,“王文耀书记与齐老太太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但在今天以前,我连齐老太太的面都没有见过,我没有得罪过她老人家啊。” 黎菁笑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夏天急道:“臭娘们,不要卖关子好不好。” 一声“臭娘们”,让黎菁和程子涵都笑了。 黎菁问道:“小夏,你知道你尊敬的刘东风书记,曾经与齐老太太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风流往事吗?” “呵呵,他娘的。”夏天咧着嘴乐了,“我也是刚知道,没想到刘书记也是性情中人啊。” 黎菁道:“齐老太太认为,当初刘东风书突患脑溢血成为植物人,你与王文耀书记都脱不了干系,齐老太太此次前来咱们藤岭县,正是为刘东风书记报仇而来。” 夏天的脸上立即没了笑容,“黎菁姐,你的消息确凿吗?” “千真万确。”黎菁说道:“齐老太太是个固执的人,她一旦认准了的事,是很难能够转过弯来的。” 夏天呆了呆,嘴里喃喃而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刘书记病倒的责任算到我和王文耀书记的头上呢?” 黎菁道:“你还别说,当被刘东风书记病倒之事,至今还被很多人认为是一桩迷案。” 夏天一声叹息,“刘书记病倒确是事实,可没想到还有人拿来大做文章啊。” 黎菁道:“但是,当时确实留下了不少疑问。” 夏天哦了一声,“哪些疑问?” 第0293章前因后果 黎菁稍有犹豫,“小夏,我可以试着问问吗?” 夏天沉默了。 程子涵为夏天面前的茶杯加满了水,小声劝道:“小夏,这对你应对齐老太太很重要呢。” 可是,那是一段夏天不愿提起却又刻骨铭心的记忆。 夏天很少做梦,但为数不多的梦却都是恶梦,是他抱着昏迷的刘东风书记直到医院。 夏天很少流泪,但那天从县委大院到人民医院,他一路上都在流泪。 不到两个月的相处,秘书夏天却已把刘东风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许久,夏天才说:“黎菁姐,你问吧。” 黎菁说:“当天的县临时常委会议是谁力主召开的?” 夏天说:“是当时的常务副县长王文耀力主召开的,那天是星期六,下午应该是放假,但上午沿海三个公社的上千名渔民聚众闹事,王文耀负责尊往处理此事,他提出为这个事件召开临时县常委会议,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那么大的群体事件,县常委会召开会议也很正常嘛。” 黎菁说:“那天下午,县委大院已经放假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全体常委都参加会议了吗?” 夏天说:“全体常委无一缺席,此外还有我,负责会议记录,会议是下午两点十分开始的,一直持续到刘书记出事的四点五十分。” 黎菁说:“会议就一个议题吗?怎么会开了这么长时间呢?” 夏天说:“会议就一个议题,解决渔民的闹事问题,这个问题可不是小问题,上千名渔闹事啊,所以临时会议开成了马拉松会议,各抒己见,各执一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黎菁说:“那问题的焦点是什么呢?” 夏天说:“主要是渔民的补贴问题,按几十年来的老规矩,渔民的补贴有很多种,一,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都各有补贴,这是归集体支配的,二,每一条渔船都有柴油补贴和现金补贴,柴油归渔船,现金归渔民,三,每一个渔民家庭有定额的粮票和油票及其他票证,四,每一个渔民出海期间的现金补贴和粮票补贴。” 黎菁说:“我后来听说过,好象是有关公社自订规定,减少了渔民的补贴,才酿成了那场冲突。” 夏天说:“什么有关公社自订规定,其实是县里有些领导的鬼主意,省里拨下来的对渔民的财政补贴,县里截留了一部分,拨到公社后,公社一看你县里都截留了一部分,便上行下效也截留了一部分,所以,事情的起因是在县里,是县里的某些领导。” 黎菁说:“某些领导指的是谁呀?” 夏天说:“是当时的县政府领导,主要是县长程运来和常务副县长王文耀。” 黎菁说:“听说当时的临时常委会议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夏天说:“是的,刘东风书记爱民如子,最见不得这种欺诈老百姓的事发生,会议一开始,他就拍着桌子,把程运来和王文耀骂了个狗血喷头,特别是王文耀,因为全县的渔业生产正是由他主管的。” 黎菁说:“但是,刘东风书记突然发病的时候,却不是在常委会议上呀。” 夏天说:“对,会议本该结束的时候,程运来和王文耀都作了深刻检讨,并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拨乱反正,还广大渔民一个公道,可就在这个时候,王文耀突然和刘东风书记耳语了几句,刘东风书记立即黑起了脸,将我们都赶出了小会议室,只留下县长程运来和副书记张国民及常务副县长王文耀,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刘东风书记突然发病,也就是说,刘东风书记发病的时候,只有程运来和张国民及王文耀三个人在场。” 黎菁说:“那就是书记碰头会了,既然是王文耀提出来的,他当然也能列席书记碰头会了。” 夏天说:“我当时在门外等着,以便随时响应刘东风书记的召唤,所以刘东风书记发病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冲进小会议室的,接着我忙着将刘东风书记送往县人民医院抢救,根本没想着了解当时他们在商量什么和发生了什么。” 黎菁说:“现在想来,这事挺邪门的,当时参加会议的领导们都讳莫如深,象是嘴都被缝上了似的,谁也不肯说出那天下午是怎么回事和那十五钟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是参加书记碰头会的程运来和张国民及王文耀,再加上后来渔民的的问题圆满解决了,刘东风书记又没有醒来,这事的关注度便渐渐的淡去了。” 夏天说:“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几天刘东风书记的身体不大好,血压一直很高,那天的会议至少是他发病的主要诱因,而且那天他发了火,很可能就是他突发脑溢血的关键因素。” 黎菁说:“综上所述,刘东风书记突然病倒,一是他自己身体上的原因,二是因为程运来和王文耀,渔民闹事是县政府的缘故,程运来和王文耀负有不可推缷的责任。” 夏天说:“黎菁姐你说得有道理,现在看来,程运来当上县委书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发配我这个小秘书,可能也与刘东风书记突发急病有关,很象是要封我嘴的意思。” 黎菁说:“当时呀,县委大院里有很多议论,归纳起来,就是刘东风书记的生病,程运来和王文耀都要负一部分责任,但议论归议论,因为程运来当上了县委书记,谁也不敢公开拿出来说。” 夏天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齐老太太要为刘东风书记报仇,那早就应该展开她的报复行动了,为什么程运来当县委书记她没有一点动静,而王文耀当县委书记没几天,她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呢?” 黎菁说:“明摆着的事情,齐老太太显然是受了别人的鼓动才来的,而且根据咱们刚才的回顾和分析,王文耀要负很大的责任,至少也比程运来要负的责任大,第一,渔业生产是王文耀主管的工作,二,县常委会临时会议是王文耀提出来的,三,书记碰头会是因为王文耀的几句悄悄话才召开的,就凭这三点,王文耀就难辞其咎。” 夏天说:“就算王文耀是齐老太太的报复对象,那怎么会把我给捎上了呢?我怎么也不明白,难道我也是导致刘东风书记突然生病的人吗?” 黎菁说:“在从南岙到县里来的路上,我也替你想过了,你当然不是让刘东风书记生病的人,但如果一定要找你的茬,你也不是没有问题的。” 夏天说:“我有什么问题?” 黎菁说:“一方面,你当时是刘东风书记的秘书,作为领导秘书,除了工作,还应该在生活上对领导负责,具体到刘东风书记,他当时是一个人生活,你应该做好他生活上的保姆,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明明知道他血压很高,你为什么不有所准备做好防范工作,在当时的情况下,你甚至可以以保护刘东风书记的名义,及时通知其他领导中断会议,请问你尽到一个秘书的责任了吗?” 夏天说:“黎菁姐,你这么说的话,好象有些道理,对刘东风书记的身体,我是有责任的。” 黎菁说:“另一方面,现在谁都知道王文耀能当上县委书记,你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主要的作用,齐老太太要找玉文耀报仇,你被她当成王文耀的爪牙,她能放过你吗?再说了,你的南岙乡是全县乃至全地区的计划生育工作落后乡,齐老太太以县计生委主任的身份收拾你,可谓师出有名呀。” 夏天又沉默了。 旁听者程子涵终于开口,“黎菁姐,没有办法或没有人能说服齐老太太吗?” 摇了摇头,黎菁说:“在咱们藤岭县,我看没人能说服齐老太太,至于办法,反正我是想不出来。” 程子涵问:“齐老太太会怎样收拾小夏呢?” “不知道。”黎菁说:“但结果一定很惨,齐老太太一般不整人,但一旦整起人来,她的手段是很残酷的。” 夏天忽地乐了,“呵呵,我说黎菁姐,你可别吓唬我啊。” “亏你还笑得出来。”黎菁说道:“齐老太太要是蛮不讲理地折腾你几下子,即使整不垮你,但让你脱几层皮,或是象你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那样,耽误你的大好青春,你可就亏大了。” “好吧,好吧。”夏天问道:“两位美女,那你们帮我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应付或对付齐老太太呢?” 程子涵道:“我不懂官场上的事,但老话不是说过了么,拳头不打笑脸人,我觉得你去求她,兴许她心一软,就手下留情放过你了。” 夏天笑道:“这个办法不错,但这是最后的办法,向对手跪膝投降,这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这办法先予以保留,等到走投无路时再使用吧。” 黎菁道:“小夏,也许找一个或几个让齐老太太敬重的人,说不定能把她劝住,起码能把你给保住。” 夏天苦笑几声,“找谁,我一个乡党委书记,芝麻大的小屁官,面子不够哟。” 黎菁道:“去找老书记,我听说老书记对你印象蛮好的。” 犹豫了一会,夏天看着黎菁和程子涵道:“要去的话,那现在就去。” 第0294章见老书记 大晚上去见德高望重的老书记,算是摸准了老书记的生活习惯。 老书记有两个很有意思的外号,夜不休,加班王,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到了晚上象条龙,很少没有不加班的时候。 众所周知,老书记离休十几年了,而这个习惯却挥之不去。 看望老书记可不能空着手,夏天要买礼物,黎菁和程子涵却早有准备。 吃了晚饭先回黎菁家,拿出了她和程子涵带来的洋货,六条洋烟和六瓶洋酒。 夏天心道,原来,两个娘们是有备而来啊。 老书记的大名叫周五福,住在县委大院边上的老住宅区,那里住着不少离退休干部,孩子们不在身边住,家里就他和老伴二人。 据黎菁介绍,老书记的老婆是个泼辣女人,醋劲十足,而且越老越浓,但凡上门拜见老书记的客人,男的她倒是很欢迎,女的不分老幼,她一定会用警惕的目光盯住你。 女的去老书记家拜访时都有点怵,黎菁也不例外。 但是,来开门的是老书记本人。 老书记认得黎菁,一见面就笑呵呵的,没有一点架子。 黎菁趁机问,我的老阿姨在家吗? 老书记显然知道黎菁为什么这么问,他得意地说,老太婆最近迷上了麻将,此时正在附近人家的方城里激战正酣,没个三四小时是不会回家的。 黎菁松了一口气,挽着老书记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开起了玩笑,“老书记,你一个人在家,老阿姨能放心吗。” 老书记哈哈大笑,“你个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原来,黎菁之所以敢开老书记的玩笑,是因为她公婆家就在附近,老书记还算是她的半个媒人呢。 进了客厅,老小二人狂聊一阵,旁若无人,简直把夏天和程子涵当成了空气。 黎菁亮出带来的礼物,耐心的介绍了一会,老书记欣然笑纳,还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黎菁一定有事求助于他,对礼物他是不收白不收。 夏天心里直乐,把自己家当成个三宝殿,老书记可真逗。 老书记很健谈,满面红光,精神烁烁,除了头顶上那为数不多的几根白发,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位七十几岁的老人。 终于,老书记看向了夏天和程子涵,“丫头,这两个小朋友是谁啊?” 黎菁先介绍程子涵说:“老书记,她是个外科大夫,也是我的好朋友。” 反正老书记是头一次见程子涵,黎菁便不说程子涵是程运来的亲侄女,这样可以免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老书记又问:“这小子是谁啊?” 黎菁介绍说:“老书记,他叫夏天,曾经给刘东风书记当过秘书,你们以前见过面的。” “谁?”老书记似乎没听清楚。 黎菁只得重复了一遍。 老书记似懂非懂,回答更是问不对题,“丫头,他俩是一对的?” 黎菁笑着说:“现在还不是。” 老书记点了点头,自以为是地说:“噢,也是来让我当媒人的吗?” 黎菁乐了,“老书记,你当媒人都当上瘾了。” 老书记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丫头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啊?要是想升官想发财,你就是走错门喽。” 黎菁陪着笑脸说:“你老人家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的。” “不想升官想发财,你不是好同志,你不是好干部。”老书记笑着说:“这么说来,你是帮别人跑腿的了。” “老书记,你老人家火眼金睛呀。”黎菁指着夏天说:“是他有事。” “他是谁?”老书记问。 黎菁不得不再次介绍,“他叫夏天,曾经给刘东风书记当过秘书。” 老书记打量着夏天,“我不认识。” 黎菁好奇地说:“老书记,刘风书永你总记得吧?” 老书记点着头说:“你是问小刘啊,记得记得,他不是死了吗?” 黎菁忙说:“刘东风书记没有死,他只是病了,他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老书记晃了晃他的大脑袋说:“那他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我不会看病啊。” 分明是在装傻充楞,黎菁忍着笑继续解释,“老书记,不是刘东风书记找你,是刘东风书记的秘书找你。” 老书记继续装,“扯淡,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还能有秘书?这不是扯淡吗?” 黎菁无奈的说:“老书记,你什么意思,你还要跟我装呀。” “装,装啥装?”老书记怪声怪气地说:“丫头,刘东风生病是装的吗?这可不能随便乱说哦。” 黎菁又气又好笑,“老书记,你老人家要是继续装傻,信不信我去找老阿姨,给你老人家的后院点一把大火?” 老书记眯起了双眼,“你要点我家后院的大火?” “嗯。”黎菁坚决点头。 “咋点?”老书记还在装。 黎菁笑着说:“齐玉梅老太太回来了,你和她旧情复燃了,你们打电话聊天了。” 老书记盯着黎菁说:“臭丫头,你这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黎菁咯咯一笑,“怎么着吧,这不开的壶我就提了。” 老书记说:“老太婆她不会相信的。” 黎菁笑着问:“那咱们试试?” 老书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臭丫头,你学坏了,你学坏了。” 黎菁笑着说:“老书记,我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在别的问题上,我老阿姨都会相信你,唯独在你和齐玉梅老太太的问题上,我老阿姨一定不会相信你的解释,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不信呀,好,咱们试试,我这就找我老阿姨去。” 说着,黎菁果断起身就走。 “臭丫头……”老书记极其敏捷地伸手拽住了黎菁,顿足而道:“臭丫头,你想害死我老头子啊。” 黎菁笑吟吟地说:“老书记,我可不敢害死你,但让你鸡犬不宁和鸡飞狗跳,这我是敢作敢当的。” “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老书记对着黎菁笑脸相求,“丫头,咱们是朋友,我还是你的媒人呢,嘴下留情,请嘴下留情。” 黎菁指着夏天问道:“他是谁呀?” 老书记道:“刘东风的那个鬼精鬼精的小秘书,啥名字我记不得了。” “咯咯,老书记呀,你的记忆回来了。”黎菁笑着问道:“老书记,请你坦白交代,齐老太太杀回藤岭县你知道吗?还有,是事先知道还是事后知道?” “我,我是今天中午才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么……她是打电话告诉我的。” “哦,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说……” “老书记,要实话实说哟。” “丫头,这一定要说吗?” “你老人家不说也行,我让我老阿姨来问你,看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她说她回来工作了。” “说点干货,说点有用的东西嘛。” “她叫我不要干涉她的工作,否则就要翻脸不认人。” “噢,这倒很象齐老太太说的话。” “唉,人老了,爆脾气一点都没改啊。” “老书记,她说没说,她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说了,说藤岭县的计划生育工作排名全省倒数,她是省委某领导点的将,她这才重新出山,卷土重来。” “那是她公开的使命,我相信她还带着别的目的,比方说私人目的。” “好象,好象是这样的。” “老书记,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请不要用好象之类的词语。” “丫头,她没有明说,这个好象还是我自己判断出来的呢。” “噢,是这样呀,那你说说,你这个好象是什么意思。” 老书记沉默了。 黎菁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老书记说道:“她除了说工作,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很了解她,我闻出了她话里的杀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是为了刘东风而来的。” 黎菁问道:“老书记,你这么判断的根据是什么呢?” “我说过,我很了解她。”老书记眯起双眼,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丫头,你在县委大院工作了几年,对齐玉梅和刘东风的故事应该有所耳闻,在咱们藤岭县,他们的故事既是秘密,也不是秘密嘛。” 黎菁点了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县委副书记,两个人私下好了六年之久,据说组织上是知道的,而且也是默许的,广大干部和老百姓也觉得那不是个事。” “问题就在这里。”老书记严肃地说道:“两个人的感情非常深厚,虽然因为工作上的失误,齐玉梅暂时离开了藤岭县,但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断,据我所知,就在刘东风生病前不久,两个人还谈到结婚的事,所以可以想见,刘东风的病倒对齐玉梅是多大的打击。” 黎菁道:“可以理理,齐老太太一定非常难过。” 老书记道:“其实,齐玉梅因为刘东风的病倒,这一年半以来一直没有缓过劲来,现在她敢于回到藤岭县来,说明她已经缓过劲来了。” 黎菁问道:“老书记,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齐老太太这一次来,是想搞清楚刘东风书记是怎么发病的吧?” 老书记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第0295章很不地道 黎菁问道:“有人说,齐老太太这次回来,是受了程运来书记的盅惑,这个消息可靠吗?” “扯淡,这个说法纯粹是扯淡。”老书记摆了摆手说道:“如果说刘东风是被气病的,那么程运来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程运来是聪明人,他会把齐玉梅找来找自己的麻烦吗?” 黎菁道:“可有人却说,把刘东风书记气得一病不起,王文耀书记要负主要责任。” 老书记笑道:“这又是扯淡,王文耀对程运来言听计从,就象小媳妇对待悍婆婆似的,那个引起渔民闹事的截留补贴款的决定,没有程运来的同意,王文耀是不敢作主的,以我看啊,程运来才要对渔民闹事负主要的责任。” 点了点头,黎菁说道:“有人还认为,作为刘东风书记的秘书,也要对刘东风的突然病倒负一部分责任。” “这个怎么说呢?”老书记笑着说道:“我也当过县委书记,我身边也有一个秘书一个司机,我是把秘书和司机当儿子对待的,比儿子都还要亲,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儿子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从这个意义上说,老子出事,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子是都有一点点责任的。” 黎菁又道:“我还听说,齐老太太这次来,还要收拾他呢。” 说着,黎菁又伸手指向了夏天。 “哈哈。”老书记笑着问道:“臭小子,你怕了吗?” 夏天笑道:“不怕,大不了再去藤岭山气象观测站管天气预报去。” 老书记忽地收起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黎菁陪着小心问道:“老书记,能不能请你向齐老太太解释一下,小夏是刘东风书记的秘书,与刘东风书记的病倒没有关系?”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个球啊。”老书记哼了一声,看着黎菁说道:“丫头,你知道我的规矩,我说得已经够多的了。” 说罢,老书记往椅背上一靠,闭起了那双不大的老眼。 黎菁会意,急忙起身告辞。 “等等。” 黎菁回身忙问:“老书记还有什么吩咐?” “没叫你。” 夏天问道:“老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指示个屁。”老书记不睁眼,却用手指了指那几条洋烟洋酒,“这是哪来的?” “战利品,是战利品。” “听说洋烟洋酒吃了会上瘾,你说怎么办?” 夏天轻轻一笑,“明白,明白,老书记的指示我记住了。” 心里乐道,只要你老书记想要,莫说六条六瓶,六十条六十瓶我都舍得。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老书记脸露笑意,伸出右手挥了几下。 出了老书记家,被街上的冷风一吹,程子涵长出了一口气。 夏天笑道:“子涵,你刚才紧张了?” 程子涵道:“可不,老书记毕竟是咱们藤岭县里为数不多的的传奇人物,我能不紧张吗。” 夏天呵呵乐道:“那都是装的,我以前陪着刘东风书记来见过他两三次,我早就看出来了,老书记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玩童。” 黎菁笑道:“小夏说得对,老书记就是心态好,什么事都看得开,身体才会这么棒,如果不是这样,一个老阿姨就能把他折腾垮了。” 程子涵道:“我反正没看出来他的态度,对小夏的事,他不一定会出手帮忙。” 黎菁点着头道:“子涵你说着了,老书记是不会帮小夏的,任何人他都不会帮的,你想一想,一年半以前,老书记要是肯帮的话,你叔叔能把小夏弄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吗?” 程子涵问道:“那咱们这一趟的收获是什么呢?” 黎菁说道:“收获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其中之一就是让小夏在老书记这里挂了号,就象病人找你们医生看病要挂号一样,如果小夏被齐老太太整得太惨的话,老书记是会出手挽救一下的,老书记的面子够大,齐老太太是不会不给面子的。” 程子涵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难道一定要象一年半以前,再让小夏经受一次磨难吗?” 黎菁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束手无策了。” 程子涵拿手推了夏天一下,“哎,快想办法呀。” “嘿嘿……”夏天忽地坏笑起来。 黎菁道:“还笑得出来,说明心态很好。” 程子涵道:“小夏一坏笑,办法就冒泡,一定是想到什么又损又毒的招数了。” “嘿嘿。”夏天笑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但你们听了,肯定不会答应的。” 程子涵道:“你连说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们不答应了?” 黎菁道:“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嘛,不管白猫黑猫,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有办法总比没办法要好吧。” 夏天边走边道:“有人建议我,打打刘清霞的主意。” 程子涵一脸的惊讶,“我们医院的院长刘清霞?” “对。”夏天点着头。 黎菁也大惑不解,“小夏,刘清霞与你的事情能有什么关系?风牛马不相及嘛。” “事情是这样的。”夏天为了说服黎菁和程子涵,唯有耐心地解释起来,“当年老书记和齐老太太走得很近,有一天晚上,老书记的老婆率人把老书记和齐老太太堵在办公室里,齐老太太否认与老书记发生过关系,就主动到医院做了检查,而为齐老太太做检查的那个医生,正是现在的刘清霞院长。” 黎菁点着头道:“这事我倒是听说过,而且据我所知,刘清霞的父母与齐老太太是很要好的朋友。” 夏天嗯了一声,“对,有人认为老书记和齐老太太发生了关系,而正是这个刘清霞弄虚作假,才帮着齐老太太蒙混过关。” 黎菁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撬开刘清霞的嘴,让她证明当年的齐老太太做过见不得人的事,然后以此制止齐老太太对你的打击。” 夏天点头道:“是的,我是这样想的。” 程子涵道:“这有用吗?齐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物,一般的事情是压制不了她的。” 黎菁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能证明当年的老书记和齐老太太发生过关系,那么对齐老太太是能起到压制作用的,咱们当然不能把它捅到组织那里,但咱们可以告诉老书记的老婆,我那位老阿姨呀,对当年的事情至今还耿耿于怀,如果她拿到了证据,齐老太太是绝对会不得安宁的,以两个老太太的火爆脾气,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齐老太太后路被抄,还有精力对付小夏吗?” “呵呵。”夏天不好意思地笑道:“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可就是有一点那个,有一点不地道啊。” 程子涵道:“这样的办法是很不地道。” 黎菁却道:“小夏,子涵,话不能这么讲,看问题也要从多个角度去看,如果齐老太太来藤岭县只是为了计划生育,咱们也没必要出此下策,如果她一意孤行,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击和压制小夏,咱们也可以不择手段地出此下策,我现在担心的倒是能不能出此下策,而是此策能不能成策。” 程子涵问道:“黎菁姐,什么叫此策能不能成策呀?” 黎菁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刘清霞凭什么要配合咱们小夏呢?” 程子涵一听,立即嘻嘻的笑了起来。 黎菁推了程子涵一把,“死丫头,你笑什么呀?” “嘻嘻。”程子涵笑道:“黎菁姐,你可能不知道,刘院长不但认识小夏,而且还很想当小夏的姐姐呢。” 夏天顿时苦笑起来,“子涵,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 黎菁这时却来了兴趣,拉着夏天和程子涵,在一个街头混饨摊边坐了下来,叫了三碗混饨。 大晚上的,天气有点冷,混饨摊边没有其他客人,倒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几口热气腾腾的混饨汤落肚,程子涵又笑了起来。 黎菁立即笑道:“有故事,小夏你和刘清霞一定有故事。” 夏天无奈地跟着笑,“快别提那个刘清霞了,那老娘们简直就是个老妖精,打从刘东风书记住院以后,我第一次去特护病房的时候,她就盯上了我,搞得我每次去医院都象是地下党接头似的,只有鬼鬼祟祟才能避开她的眼睛。” 黎菁咯咯笑道:“这样的故事我很喜欢听哦。” 程子涵笑着问道:“黎菁姐,你对刘清霞也是蛮了解的,你说说她象不象南岙乡那个马寡妇呀?” “这个么……”黎菁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看还是不太一样,当然,两个人确实有不少相同之处,比方说都很漂亮,都结过四次婚,都对男人感兴趣,特别是年轻的小男人,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尤其是刘清霞,号称藤岭第一刀,业务水平在全天州都是数一数二的。” 程子涵又问了,“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那可就多了去了。”黎菁说道:“马寡妇三十出头,虽结过四次婚但前三次都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还嫁了个比自己少好几岁的男人,她是个想过日子的女人,之所以结这么多次婚,是因为命不好,前三个老公都死了,以后只要周汉滨跟她好好过日子,她就一定是个好女人。” 第0296章牺牲一下 顿了顿,黎菁继续说道:“刘清霞今年有四十六岁了吧,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要想再嫁老公的话,只有去嫁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她结婚四次都以离婚告终,而且只跟一个老公生了两个女儿,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都是因为她生活作风上有问题,总而言之,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夏天点着头说道:“我记得刘东风书记在任的时候,曾因为她的生活作风问题,想把她给撤了,无奈她医术高超,只好让她继续当县人民医院的院长,至于她后来兼任卫生局副局长,完全是子涵叔叔程运来的杰作。” 程子涵红着脸道:“关于刘清霞当卫生局副局长的事,我也听到了不少议论,说她陪我叔叔睡了一次。” 黎菁知道程子涵尴尬,便主动转移了方向,“所以么,刘清霞见到象小夏这样既英俊又健壮的小男人,肯定是拚了命的往上扑的。” 夏天笑道:“哎,怎么又往我身上扯啊。” 黎菁笑道:“本来就是说你和刘清霞的事么,不往你身上扯往谁身上扯呀。” 程子涵小声道:“听说她那方面的需求很强烈,其实吧,这也是一种生理疾病,据说她能整个晚上都需要那个,她的四个老公呀,就是因为不能忍受才主动提出离婚的。” 黎菁叹道:“这正是我理解和同情她的地方,真不知道她现在没了老公,她的日子是怎么过下来的。” 程子涵笑道:“以前吧,她常常跟我们医院的男医生混在一起,搞得男医生们人心惶惶,有老婆的让老婆担心,而年轻的医生则不好找女朋友,搞得我们医院有点鸡犬不宁,但这两年好象这样的事不多了,据说,是据说呀,据说她因为女儿大了,怕影响女儿,所以,所以学会了自己解决自己,很少打男人的主意了。” 黎菁笑着问道:“那么,她又是如何盯上小夏的呢?” 程子涵嘻嘻的笑了笑,“这还不是小夏自己惹的祸么。” 夏天一脸的冤枉,“子涵,你这样胡说八道,你也太让我伤心了。” “小夏你不要打岔。”黎菁对程子涵说:“子涵,你继续讲。” 程子涵说:“那天下午刘东风书记突然病倒,是小夏他们一起送到医院的,刘清霞是我们最好的外科医生,当然要亲自上阵了,抢救手术整整进行了整个上半夜,总算保住了刘东风书记的命,小夏作为刘东风书记的秘书,和司机苏达一起,寸步不离特护病房,第二天早上,小夏大概困了,就躺在特护病房外的长椅上睡着了,你说你睡就睡吧,可偏偏是仰着睡的,再说你仰着睡就仰着睡吧,你那个玩意儿翘起来干什么,而且你翘起来就翘起来吧,你干吗要让前来查房的刘清霞看见呢?” 黎菁笑了,程子涵更笑了。 夏天哭笑不得,委屈地说:“他娘的,我仰着睡觉也成了错误了,这什么世道啊。” 程子涵笑着说:“当然了,也怪刘清霞院长太那个了,你看见就看见吧,可看在眼里就拨不出来了,你看在眼里就看在眼里吧,却还忍不住拿手抓了一下,你抓一下就抓一下吧,你还大声的惊呼起来,当时刘清霞院长身后还跟着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好家伙,不到半个小时,这个事就传遍了整个医院,说刘清霞院长发现了人间珍宝。” 黎菁笑得趴在了桌上,“小夏,还好,还好你没有生病呀。” 夏天不解地问:“这话怎么讲啊?” 黎菁笑着说:“你要是生病住进医院,刘清霞肯定甘愿当你的陪护,因为她怕她的人间珍宝搞丢了呀。” 夏天苦笑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估计会被她割下来藏起来呢,自那天以后,她只要在医院里看见我,就不由分说地粘住我,即使有子涵在旁边,她也是毫无顾忌,这样的臭娘们,真他娘的让我服了。” 程子涵说:“小夏,你可能不知道,为了帮助你,我跟她说你是我男朋友,她竟然恬不知耻的说,只要分给她十分之一,她就保我十年后接替她当上院长,她还说,只要答应她,她就找我叔叔,把你从藤岭山气象观测站解放出来。” 黎菁笑着说:“恬不知耻这四个字,用在刘清霞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程子涵问道:“小夏,你真打算去找刘清霞,说服她提供老书记和齐老太太有关系的证据吗?” 夏天老老实实地说:“想去,但不敢。” 程子涵又问黎菁,“黎菁姐,你认为呢?” 黎菁思忖着说:刘清霞如果真要是有老书记和齐老太太有关系的证据,小夏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 夏天心里想去,但嘴上装的却是相反,“黎菁姐,子涵,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程子涵说:“你嚷嚷什么,又不是真让你牺牲,黎菁姐说的美男计,只不过是要让你做点表面文章。” 夏天马上问:“什么叫表面文章?” 程子涵说:“就象,就象你对我们那样呗。” 夏天咧嘴一乐,“万一,万一她说她要,当要我姐姐怎么办?” 程子涵笑了,“这姐姐够大龄的,能和你妈称姐道妹了。” 黎菁说:“那就答应她,正好用姐弟关系约束她,让她以后不能超越姐弟关系。” 夏天心说,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和我也是姐弟关系,可你都快把我这个弟弟吃进嘴里去了。 程子涵说:“小夏,黎菁姐说得对,关键是看你这样做值不值得。” 黎菁接着说:“小夏,你的仕途不能再瞎折腾了,你已经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耽误了一年半,如果再来一次,你的仕途基本上就完蛋了,而齐老太太完全有折腾你的能力,而且她不用公报私仇,凭着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现状,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把你拿下,你甚至连申冤的理由都找不到。” 夏天沉默了一会,看着程子涵笑问:“子涵,你将来可能是我的老婆,你认为我该去找刘清霞吗?” 程子涵啐了夏天一口,“呸,我连你女朋友都不是,我哪有资格管你呀,别说一个刘清霞,就是十个刘清霞一百个刘清霞,和我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呵呵。”夏天乐呵着说:“子涵,我怎么闻着有股醋味呢,比混饨汤里的醋味还浓哦。” 黎菁笑着说:“小夏,你也别太得意,这是子涵和小玉对你共同采取的开放政策,在没有确立正式的关系之前,你可以和别的女性朋友来往,也就是说,现在的你还是想对自由的。” 夏天噢了一声,“我明白了,我现在还可以乱来啊。” 程子涵瞪了夏天一眼,“你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就是一只会吃人的母老虎么,有什么可怕的。 三个人乘着夜色来到医院,一打听,刘清霞今天不是夜班,回家去了。 夏天有点泄气,说算了,明天再来,大白天找刘清霞更加“安全”。 黎菁和程子涵却坚持晚上“行动”,而且就到刘清霞家里去。 夏天好生奇怪,难道这两位这么大方,忍心把块“鲜肉”往母老虎嘴里塞?一个是干姐姐,一个是准女朋友,应该不会啊。 继而一想,夏天明白了,刘清霞有两个女儿,白天上学,晚上却是在家的,有女儿在家,刘清霞最浪也不敢造次。 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实际上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程子涵借了医院值班室的电话,让夏天打给刘清霞,进行“事前沟通”。 这电话不好打,虽然值班的护士出去了,值班室的门也关上了,但黎菁和程子涵还在。 有些话,当着黎菁和程子涵,夏天说不出口。 更有甚者,黎菁和程子涵的两个脑袋,就紧贴在夏天的耳边,对他打电话实施全方位的“监听”。 没办法,男人啊,这电话得打,被监听也得接受。 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正是县卫生局副局长兼县人民医院院长刘清霞。 还别说,刘清霞的声音很好听,不象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着象是个二三十岁的少妇。 夏天感觉舒服。 刘清霞说:“喂,是哪一位呀?” 夏天说:“刘院长,你好,我是夏天。” 刘清霞说:“你好,你是?” 夏天说:“我是夏天啊。” 刘清霞说:“夏天?现在还是冬天,哪来的夏天呢?” 夏天说:“刘院长,我是夏天,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 刘清霞说:“噢,我道是谁呀,原来是我的小夏弟弟呀。” 夏天说:“刘院长,深夜打搅,不好意思啊。” 刘清霞说:“好弟弟,瞧你这话说的,弟弟找姐姐,随时都可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夏天说:“刘院长,你现在方便吗?” 刘清霞说:“方便呀,对于弟弟你,我这里永远都是方便的。” 夏天说:“你在上班?” 刘清霞说:“不,我在家里。” 夏天说:“噢,你在家里啊?” 刘清霞说:“怎么,你有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我来医院?” 夏天说:“不是不是,我是有一件私事,想麻烦你一下。” 第0297章曲径通幽 电话那头,刘清霞咯咯的笑得很响。 刘清霞说:“是吗?就现在吗?” 夏天说:“对。” 刘清霞说:“那你来我家吧,姐等你。” 夏天说:“这个这个……这合适吗?” 刘清霞说:“有什么不合适的,怎么,怕姐把你吃了呀。” 夏天说:“那,那我两位妹妹在家吗?” 刘清霞说:“在家呀,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不用上课,俩丫头还在看电视呢。” 夏天说:“噢,这我就放心了。” 刘清霞说:“你放什么心呀?” 夏天说:“有两个小妹妹在,我就不用担心刘院长会把我吃了。” 刘清霞说:“坏弟弟,你可真是坏呀。” 夏天说:“刘院长,那你家在什么地方呢?” 刘清霞说:“幸福路幸福巷幸福弄零二二号。” 夏天说:“好幸福的地方啊。” 刘清霞说:“知道怎么走吗?” 夏天说:“只知道幸福路,不知道幸福巷幸福弄。” 刘清霞说:“先找到幸福路与人民路的十字街口,再沿幸福路往东走一百米就是幸福巷,沿幸福巷走大约三百米,就能找到幸福弄了,再沿幸福弄往里走两百米,就是我家的院子。” 夏天说:“刘院长,你那里真是曲径通幽啊。” 刘清霞说:“好弟弟,你以前不了解姐,姐这里就是曲径通幽的呢。” 夏天说:“刘院长,我半个小时以后到。” 刘清霞说:“姐等着你哦。” 待夏天搁下电话,程子涵先后悔了,“黎菁姐,不能让小夏去,刘清霞会把他吃掉的。” “那倒不至于,尽管我也听得直起鸡皮疙瘩。”黎菁笑着说:“子涵,相信小夏,就当是对他的考验吧,小夏,现在就看你怎么做了。” 夏天胸有成竹。 在医院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一些小点心,由夏天提着,三个人直奔刘清霞家。 程子涵去过刘清霞家,由她带路,很快便到了刘清霞家。 也是一个四合院,但是一个相当大的四合院,院门上方挂着一个木匾,上书“悬壶济世”四个大字。 刘清霞的祖上是中医名家,直到刘清霞这一辈,上下已绵延八代之久,刘清霞的弟弟继承家族衣钵,现在是县中医院的副院长,是藤岭县首屈一指的中医名师。 刘清霞从小也是学习中医,直到后来进了省医科学院,才放下中医改学了西医。 这个四合院是刘家的祖产,现在只有刘清霞和她的两个宝贝女儿住在这里。 透过院门上的小窗口,可以看到亮着灯的堂屋。 按照夏天的吩咐,黎菁和程子涵二人,一左一右埋伏在院门两边。 夏天敲响了门。 “来啦,来啦。” 是刘清霞,她几乎是跑着来开门的。 门打开,刘清霞粗重的呼吸带出来的热气,扑腾在夏天的脸上。 接着,是刘清霞挽住了夏天的胳膊,身体的重心靠到夏天身上,恼人的香水味扑鼻而进。 还好是在夜里,仅靠堂屋漏出的那点光线,和几十米外路灯昏黄的光芒,映照不出夏天的窘态。 夏天心中荡漾,胳膊上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象个导热体,正隔着衣服向他的身体传递着热量。 幸亏早有思想准备,还有黎菁和程子涵在旁边虎视眈眈,否则,夏天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就会败下阵来。 当然,夏天的心理防线只是晃了一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要是没有这等功夫,他早被黎菁和程子涵她们吃掉了。 万花丛中过,不难,片叶不沾身,很难,夏天一向认为,叶可以沾,花却要慎摘。 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她们都是花儿。 小方和小柳也是花儿。 黎菁、方兰、郭香菱和顾小北,也算是花,残花。 黎红也应该算是的。 眼前的刘清霞呢? 算是吧,夏天心道,是残花,不,应该是残花败柳。 夏天定了定神,呵呵的笑道:“刘院长,你这个样子,让我望而却步啊。” “咯咯,我弟弟真会说话。”刘清霞笑得很响,身体与身体松开了一些。 夏天松了口气,假惺惺的做了个“进”的手势,彬彬有礼地问:“可以吗?” 刘清霞也装出了肃然起敬的样子,欠身伸手,“请。” 二人并肩而进。 刘清霞要转身关门。 夏天抢先关门,“我来关,我来关。” 刘清霞哪里知道,夏天并没有锁门,他动作敏捷,自然而然,“司必灵”锁中间的保险栓被他倒摁住了。 院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刘清霞更没想到,就在一分钟后,黎菁和程子涵悄无声息地溜进她的院子,蹲在她家堂屋的门窗边。 堂屋也是客厅,刘清霞家的客厅与众不同,处处都是中医世家的印记。 刘清霞热情万分,上好的茶上好的烟,夏天品尝几口,便由衷的表示感谢。 “谢什么嘛。”刘清霞秀了一下媚眼,娇嗔道:“你看你,到我这里来还带着礼物,太见外了吧。” 夏天笑道:“呵呵,来得匆忙,给两个妹妹买了点小点心。” 刘清霞说了声谢谢,扭头叫道:“小青小霞,你们出来一下。” 小青,小霞,这名字起得很娘,倒也简单明了。 卧室的门开了,出来两个小姑娘,正是刘清霞的两个宝贝女儿。 小青十四五岁,小霞十一二岁,都扎着两根小辫子,长得很象妈,都挺漂亮的。 刘清霞笑着说道:“小青,小霞,这是你们的夏天叔叔。” 小青和小霞怯生生地叫道:“夏天叔叔好。” 夏天笑着点头,“好,好。” 刘清霞又道:“夏天叔叔给你们买了点心,还不谢谢夏天叔叔呀。” “谢谢夏天叔叔。”两个丫头异口同声。 夏天敏锐的看出来了,小青和小霞都很内向,比她们的同龄人要显得青涩多了。 夏天问道:“小青小霞,你们今年几岁?读几年级啊?” 小青道:“我十五岁,今年考高中。” 小霞道:“我十二岁,今年考初中。” 夏天笑道:“太巧了,我有一个妹妹今年十五岁,也是今年考高中,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二岁,也是今年考初中。” 刘清霞笑道:“这还真是巧了。” 夏天笑着纠正起来,“所以啊,小青,小霞,我要纠正你们妈妈的一个说法,我不是你们的叔叔,我是你们的哥哥,你们以后愿意叫我哥哥吗?” 小青和小霞不回答,而是看向了刘清霞。 刘清霞点了点头。 于是,小青和小霞才叫起了“夏天哥哥”。 女孩子胆小,小青和小霞又特别内向,夏天决定鼓励鼓励她们。 “小青小霞,你们知道夏天哥哥最擅长什么吗?” 小青和小霞均是摇头。 “打架。”夏天的右手捏成拳头挥了挥,接着左手拿起陶瓷茶杯,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小青小霞,你们看好了。” 说罢,夏天挥起右拳,砸向了左手拿着的茶杯。 啪的一声,陶瓷茶杯四分五裂。 小青和小霞先是呆了呆,继而拍手叫好。 刘清霞也拍手赞好,接着俯身去捡茶杯碎片。 夏天乘机将小青和小霞揽到身边,认真地教导起来,“小青小霞,我当年从乡下来到县城读高中的时候,很多同学欺负我,我就跟他们斗争,跟他们打架,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一个个都对我服服帖帖的。” 小霞问道:“夏天哥哥,我和姐姐也想学打架的本领,你能教我们吗?” 夏天问小青,“真想学吗?” “嗯。”小青点头,小霞也跟着点头。 “好,我们订个约法三章。”夏天说道:“等你们完成了升学考试,我就来接你们到我家玩,我保证你们在一个暑假里,学到你们需要的防身本领,等你们学会了,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了,但是,但是啊,升学考试一定要考好哦。” 小青和小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夏天伸出两个小手指,与小青和小霞拉钩,小青和小霞更加开心了。 刘清霞过来说道:“小青小霞,你们回自己房间去,妈妈要和夏天哥哥谈事情。” 小青和小霞顿时没了笑容。 夏天呵呵一笑,“两们小妹妹啊,夏天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哦。” 小青和小霞很听夏天的话,依依不舍地去了卧室。 刘清霞惊奇地说道:“小夏,你太厉害了,你要是再来一二次,两个丫头就会跟着你走了。” “是吗?我有那么厉害吗?” “两个丫头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呢。” “刘院长,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说着,夏天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吸起来。 “那就请弟弟多多指教喽。” 一边说着,刘清霞一边挨着夏天坐下,两眼汪汪,一条玉臂也搁到了夏天的腿上。 “刘院长,不是弟弟,我已经是小青和小霞的哥哥了,怎么还能是你的弟弟呢,这不乱套了吗。” “各论各的,各论各的么。” “呵呵,各论各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啊,你这个姐姐的年纪也太大了一点。” “私下叫叫,私下叫叫总可以吧?” 夏天沉吟了一下。 刘清霞摇着夏天的腿撒着娇。 “好吧。”夏天笑道:“青霞姐,既然你是我姐,那我就要批评你几句了。” 刘清霞忙道:“弟弟批评,姐姐一定接受。” 第0298章你会帮的 夏天很是一本正经,但说出来的话却又很不正经,“青霞姐,虽然我对你很不了解,但是,我对你的英雄事迹还是略知一些的,你的前半生,我认为可以用八个字来总结,波澜壮阔,可歌可泣。” 刘清霞居然脸红了。 夏天心道,看来,不能用恬不知耻这四个字形容刘清霞了,能因自己的往事而脸红的女人,应该还是可以挽救的嘛。 “小夏,我,我实事求是地说,我现在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夏天严肃地说:“仅仅是大不相同还远远不够吧,应该是回头是岸痛改前非才是。” 刘清霞点着头说:“你说得是,我正在努力痛改前非呢。” 夏天嗯了一声,“小青和小夏两个小丫头,一定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在学校里受人白眼和嘲笑,因而变得孤僻和自卑,她们还会变得没有朋友,没有快乐,因为你而逃避现实,她们会被你的所作所为而毁了的。” 刘清霞惊异地看着夏天问:“小夏,这些,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夏天说道:“我刚才看到她们那么拘束局促,我就想到了她们的现状,青霞姐,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小夏,我,我……”刘清霞哽咽了,因为夏天说中了她的痛处。 夏天不知道怎么劝,但抬头一看,小青和和小霞趴着门缝往这边偷看,便说道:“青霞姐,小青和小霞正在看着呢。” 刘清霞回头朝卧室方向瞪了一眼,果然不哭了。 小青和小霞也不见了。 夏天大起胆子,伸手在刘清霞的背上拍了拍,极其认真地说道:“青霞姐,我自学过心理学,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小青和小霞交给我,我帮你解决她们的心理问题,让她们成为正常的自信的姑娘。” “小夏,谢谢你,谢谢你呀。”刘清霞一边感激,一边趁机将自己的身体往夏天身上靠去。 夏天默许,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一阵咯噔。 原来,夏天这时才注意到了刘清霞的衣着。 这娘们,这么冷的天,居然只穿着一件睡袍,从上往下瞧去,明显能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不对,有两个隆起的原始大山包。 夏天心里猜想,上面什么也没有,估计下面也不会有什么。 他娘的,这太让人激动了。 这时,刘清霞的一只手在得寸进尺,挪放到了夏天的那里。 夏天立即发出警告,“哎,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立即走人。” “我不动,我不动,我没动么。”刘清霞大喜,知道夏天默认了她的行为。 刘清霞这时才想起了夏天的来意。 “小夏,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你猜。”夏天也不是正人君子,眼睛往刘清霞身上瞅,一只手也很不老实,在刘清霞的两座大山包上碰了几下。 虽然只看见一点点,但夏天目测,刘清霞那里至少可以用巨大二字形容,郭香菱那里规模不小,但与刘清霞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嗯……你在电话里说,是私事不是公事,这我可猜不着,你还是直接说吧。” 夏天哦了一声,心说不能再逗了,把身边的这位逗开心了,门外偷听的两位可就不开心了。 “青霞姐,你认识齐玉梅老太太吗?” 刘清霞点着头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我父母与她还算是朋友呢,以前我们两家还有走动,只是她去了天州以后,来往就不多了。” “你认识她,那她还认识你吗?” 刘清霞摇头道:“不知道,也很难讲,我是晚辈么,我认识她是应该的,她不认识我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知道她现在重新出山,回到咱们藤岭县负责全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吗?” 刘清霞道:“知道呀,今天的计划生育工作会议我参加了,小夏,你不会没有参加吧。” 夏天好奇地问道:“会议结束后,你没有趁机找她说说话吗?” 刘清霞笑道:“我倒是想呀,可看到她身边拥着不少人,其中不少是县里的领导,我当然知趣地走开了。” 一边说着,刘清霞那只手一边动着,夏天感觉到了。 夏天瞪了刘清霞一眼。 刘清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它不老实,我安慰它一下,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夏天问道:“那么,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老书记和齐老太太的故事吗?” 刘清霞奇道:“小夏,你怎么问起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回答我的问题。”夏天又伸出手,在刘清霞那里碰了碰。 “噢,对不起。”刘清霞可不敢怠慢,因为她的手正不断的得寸进尺,夏天并没有制止,她怕夏天生气而断送了好事,“老书记和齐老太太的故事,我当然记得呀,而且,我应该算是最清楚的人了。” 夏天点了点头,“那我问你,他们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你有何凭据?” 刘清霞笑道:“你先别问我凭据么,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 “我听说,当年老书记和齐老太太曾以晚上加班的名义,在齐老太太的办公室里搞那种事,结果被老书记的老婆带领一帮妇女抓了个现形,但是,虽然现场十分凌乱,老书记和齐老太太都是衣衫不整,可老书记和齐老太太都矢口否认,不仅矢口否认,齐老太太还大义凛然地去医院做了检查,证明她是清白的,而这个负责检查的医生,就是你刘清霞医生。” “咯咯……”刘清霞娇笑道:“好弟弟,你行呀,烂芝麻陈谷子的事都被你挖出来了。” “青霞姐,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刘清霞犹豫了,毕竟是别人的隐私,而且涉及到的人是两位老前辈,说出去如同泼出去的水,有事没事都是收不回来的。 “小夏,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呀,老书记和齐老太太与你有瓜葛吗?” “老书记与我没有瓜葛,但齐老太太与我有瓜葛。” “不会吧,好象你参加工作的时候,齐老太太已经调到天州地区去了。” 夏天白了刘清霞一眼,“傻娘们,亏你还参加了今天的计划生育工作,用你的脑子稍微想一想,你就明白齐老太太与我有什么瓜葛了。” “噢。”刘清霞马上反应过来,笑道:“有瓜葛有瓜葛,你的南岙乡被发了白旗,接下来要被当作反面典型来抓,而你是南岙乡的一把手,小夏你的日子不好过呀。” 夏天端着脸道:“不是日子难过,而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据可靠消息,她这回是要收拾我呢。” “收拾你?有这么严重吗?” “对,象程运来收拾我那样收拾我。” “不会吧?消息确凿吗?” “千真万确。” 点了点头,刘清霞道:“倒也有这个可能,我想起一年半前,刘东风书记病倒的时候,齐老太太曾回来探望过,当时她就好象说过秘书司机都有责任之类的话,明显是针对你的。” 夏天说道:“所以么,齐老太太要对付我,这一点是肯定的。” 刘清霞问道:“那你找我的意思是?” 夏天笑道:“青霞姐,你是个明白人,还用得着我解释吗。” 说着,夏天在刘清霞的身上“鼓励”了一下。 刘清霞受了“鼓励”,果然精神一振,娇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帮你,帮你把齐老太太拿住。” “拿住?”夏天故作不解。 “拿住就是拿住么。”刘清霞扭动身体,趁机用手在夏天那里拿了几下。 “噢。”夏天点着头笑道:“青霞姐,你这个拿字用得好,我喜欢。” 刘清霞暗喜,手上动作进一步加速,“小夏,我帮你。” “呵呵,我就知道青霞姐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我的。” 夏天感觉有点热,斜着眼睛,往刘清霞敞开的衣领里瞅了瞅。 刘清霞很配合,用手撩了撩睡袍的领子,以便夏天看起来方便,看得更多更清楚。 他娘的,夏天直咽口水,真是巨大无比啊。 “小夏,我觉得,我觉得吧,你要利用我应付齐老太太,一共有两个可行的办法。” “哦?你说来听听。”夏天饶有兴趣地问。 刘清霞道:“一方面,可以采取先礼后兵的办法,由我去找齐老太太,劝她不要针对你。” “这个办法不错。”夏天思忖着道:“你了解她的底细,如果她够理智够冷静,应该会对我手下留情。” 刘清霞嗯了一声,“我想她会的。” 夏天问道:“你的第二个方法呢?” 刘清霞笑着说道:“另一方面就是翻脸,用咱们藤岭县的土话来讲,就是面倒桌上吃,我和你一起找她谈判,明确的告诉她,如果她整你,我就把她的丑事给抖搂出来。” 夏天微笑道:“青霞姐,要想谈判成功,总得有点真材实料吧。” 刘清霞朝卧室方向瞅了一眼,低声说道:“你放心,齐老太太和老书记那点事,我全都清楚,不但是那一次检查我帮她弄虚作假,就是她两次流产,都是我亲手帮她做的呢。” 夏天忙问:“做手术啊,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第0299章真凭实据 刘清霞笑着说道:“当然不是,还有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我们三个就象一个小组,齐老太太那点事,我们三个都是知道的。” 夏天想了想后说道:“好象不太管用,那个医生和那个护士不敢出来指证齐老太太的,你一个人说的就没有说服力了,退一步讲,即使你们三个都出来指证齐老太太,那也不一定有用,因为口说无凭啊。” “我们有真凭实据。” “真的有真凭实据?” 刘清霞肯定地点了点头。 “青霞姐,你快说说,你都有什么真凭实据?”夏天有些激动,一只手伸出去,抓在刘清霞胸前的高山上。 刘清霞不退反进,这种事她是久经“考验”了,对夏天的突然袭击,她真的是非常享受。 面对夏天期待的眼神,刘清霞及时地卖起了关子。 “青霞姐,是什么真凭实据啊?”夏天催问道。 刘清霞又开始得寸进尺,她将夏天的手拿起来,塞进自己的睡袍里,搁在自己的高山峻岭上。 夏天没有反对,因为他感觉不赖,刘清霞那里很有弹性。 “小夏,我告诉你吧,齐老太太那次检查和两次流产,我都把原始病历和结果偷偷地留了下来,而且上面还有我们三个人的亲笔签名,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真凭实据?” “真的吗?”夏天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刘清霞很是得意。 夏天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青霞姐,你怎么会想起来保留那些关于齐老太太的东西呢?” “这也是因为齐老太太自己的缘故。”刘清霞笑着说道:“我那时候年轻,哪有那么深的心思,她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没想着要怎么样,可她却用带着威胁的口气,对那名医生和那名护士进行了变相警告,所以我留了个心眼,对她那几年里每一次找我,我都有非常详细的记录。” 可怕,这个娘们不仅胸大,脑也很大呢。 夏天心道,齐老太太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污点在二十年以后还不能抹去。 “青霞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些真凭实据你还保存着,而且很好地保存着吧?” “你说呢?”刘清霞冲着夏天直秀媚眼。 夏天自信地说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一定会把那些真凭实据交给我的。” “为什么一定要交给你呢?”刘清霞笑嘻嘻地问。 “很简单啊,你是我姐姐,我又是小青和小霞的哥哥,咱们是亲上加亲,你怎么可能不帮助我呢?” 刘清霞笑道:“那可不一定,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我帮人是有原则的。” “哦,什么原则你说。” “我要它。”刘清霞的手在夏天那里动了一下。 “青霞姐,你不想做好女人了?” “我想再坏一次。”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拿什么换我掌握的真凭实据呀?” “你有其他要求尽管提,但这个不能考虑。” “嫌我脏吗?” “有一点点。” “噢,那你不该来找我。”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 “臭娘们。” 夏天骂了一声,推开刘清霞的身体,黑着脸冷冷地瞅着她。 刘清霞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瞅着夏天,让自己的那里挺得更加突出。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要挟我,刘清霞同志,你惹我生气了。” “你,你想干什么?” “老子要揍你。” 夏天一把抓住刘清霞,先将她提起来,再扔回到沙发上,恰好让她呈现为趴着状,硕大的屁股就在夏天的眼前。 不由分说,夏天扬起胳膊,抡着巴掌朝刘清霞的屁股砸去。 真揍,绝对是真揍。 好久没打女人的屁股了,夏天打得兴起,竟然忘了数数。 直到刘清霞忍不住了喊疼,夏天才收了巴掌。 “呜……你,你还真打呀。” “呵呵……” 夏天咧着嘴乐个不停。 这时,夏天看到卧室的门,好象开了一条缝。 是小青和小霞在偷看。 夏天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小青和小霞的面打刘清霞的屁股,这有点过分了。 不料,门缝上冒出了两根大拇指,都在向上翘着。 这是在赞赏,赞赏夏天打得好。 夏天大乐,伸手挥了几下,那两根大拇指不见了,门缝也合上了。 刘清霞这时也恢复了坐姿,但因为屁股挨了一顿真打,坐也只能是歪着坐在那里。 至于原有的那点骄傲和得意,早被夏天打没了。 现在的刘清霞,看着夏天时,居然有了几分胆怯和温顺。 “青霞姐,屁股还疼吗?”夏天笑着问。 “你真打呀。”刘清霞捂着屁股,一脸的幽怨。 “既然是打,当然要真打喽。”夏天咧着嘴乐。 “那,那你对待黎菁和程子涵她们,你也真打吗?” 夏天大为好奇,“咦,你怎么知道我和她们的事的?”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刘清霞又有点骄傲起来了。 夏天笑道:“对黎菁和程子涵她们么,我也是严格要求的,听话的不打,不听话的当然要打,你们女人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有经常打屁股,你们才会听话。” “那你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刘清霞好奇地问。 夏天笑着说道:“当然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了,如果要进一步解释的话,那就是她们都是我的女性朋友。” “女性朋友?” “对,女性朋友。” “噢,那我可以做你的女性朋友吗?” “这个么……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需要什么表现呀?” “你真想加入?” “嗯。” “好吧。”夏天煞有介事地说:“青霞姐,你要想做我的女性朋友,需要有两个先决条件和五次考验。” 刘清霞问:“黎菁和程子涵她们也要这样吗?” 夏天点着头说:“那是当然的,她们都还没有完成全部考验呢。” 刘清霞笑着又问:“那么,我可不可以打听一下,做你的女性朋友有什么好处呢?” “臭娘们。”夏天笑骂了一声,“你说呢?” 刘清霞可不怕骂,她指了指夏天那里,笑嘻嘻地问:“是不是可以,可以那个呀?” 夏天哭笑不得,“不是,但通过考验的人,我会向她颁发一张特别通行证,凭着特别通行证,可以进行实地参观考察。” “咯咯……小夏,你可真逗。” “我不是来开玩笑的。” “好,我想加入,请你提条件吧。” 夏天笑着说:“两个先决条件之一,你把你掌握的真凭实据交给我,两个先决条件之二,我的其他女性朋友投票一致同意。” 刘清霞摇着头说:“第二条分明是在为难我么,我名声那么不好,黎菁和程子涵她们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加入呢。” “事在人为嘛。”夏天鼓励说:“你立了大功,又改邪归正,她们没有理由不同意的。” 刘清霞犹豫着说:“不如倒过来进行吧,只要黎菁和程子涵她们同意,我马上把我掌握的真凭实据拿出来给你。” “臭娘们,他娘的你这是跟我抬杠啊。” 这时,卧室的门又开了一条缝。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门缝开得很大,竟然冒出了两个小脑袋。 当然又是小青和小霞。 刘清霞冲着卧室的方向骂了起来,“两个死丫头,偷听大人说话,你们找抽呀。” 奇怪的是,小青和小霞不仅不怕,反而笑得十分烂漫。 夏天笑而不语。 刘清霞冲着夏天埋怨,“都是你,她们现在有恃无恐了。” 夏天朝小青和小霞招手,两个丫头便一齐跑了过来。 一手一个,夏天将小青和小霞都揽到了怀里。 “小青小霞,你们一直在听吗?” “嗯。”异口同声。 “大人说话,小孩偷听是不对的,记住以后不能再这样哦。” “嗯。” “你们说说,刚才谁说得对谁说得错啊?” “哥对妈错。” “那你们支持谁呢?” “支持夏天哥哥。” “呵呵,刚才我打人了,但你们说打得对吗?” “打得对。” “为什么呢?” “该打。” “呵呵,这理由太精辟了,那你们以后还支持我吗?” “坚决支持,永远支持。” “可是,支持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要有实际行动哦。” 刘清霞又气又好笑,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夏天的魅力,这么快就让两个丫头敢于吃里扒外了。 小青和小霞互相看了一眼。 小霞举起手说:“夏天哥哥,我知道我妈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夏天大喜,“快说,藏在什么地方?” 刘清霞气极,起身扑向小青和小霞。 夏天眼急手快,一手护着小青和小霞,一手将刘清霞推回到沙发上。 小青大声地说:“我们卧室里有个保险箱,是我妈藏钱和藏东西的地方。” 夏天呵呵大笑,牵着小青和小霞的手,来到她们的卧室里。 刘清霞这时反倒不恼不急了,她跟着进了卧室,笑着说:“小夏,莫非你要把我的保险箱搬走呀。” 夏天呵呵一笑,“那到不至于,我不要你的钞票,我只要那些真凭实据。” 姐妹俩的房间里,有两个贴墙书架,按照姐妹俩的指点,夏天将两个书架往两边推去。 果不其然,一只镶嵌在墙壁上的保险箱,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0300章喜欢你来 把保险箱放在女儿的房间里,比放在自己的房间更为隐蔽,刘清霞的心智很不一般。 刘清霞咯咯而笑,“小夏,你要是有本事把它打开,那我就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送给你。” 夏天将刘清霞拉过来,笑着说:“青霞姐,你还是从了吧。” 刘清霞开始提要求了,“你先让两个丫头出去。” 夏天站在刘清霞背后,他冲着小青和小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出去。 小青和小霞依言而出,但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口。 刘清霞继续提要求,“你闭上眼睛。” 夏天照做。 “你不能动呀。” 夏天双手背到身后。 不料,刘清霞忽地转身,双手袭击了夏天。 真不要脸,小青和小霞在门口瞅着呢。 “臭娘们,你又想挨揍吗?” “咯咯……”刘清霞娇笑着不肯放手。 小青骂道:“不要脸。” 小霞骂道:“臭娘们。” 刘清霞还击,“臭丫头,再敢骂我,我让你们的夏天哥哥把你们办了。” 办了?这意思夏天懂,很显然,小青和小霞也懂,因为以前常有男人上门“办”她们的妈,她们知道什么叫“办”。 话一出口,刘清霞自己也后悔了,怎么能这么数落女儿呢。 再说了,刘清霞心想,当妈的还没被“办”呢,哪轮得到当女儿的呀。 但是,刘清霞把小青和小霞给“激怒”了。 小霞嚷道:“夏天哥哥,我姐知道保险箱的密码。” 夏天惊喜万分,“小青,密码多少啊?” “九三八四三八。” 原来,小青的记性很好,刘清霞经常来开保险箱,虽然每次都要将两个丫头先赶出去,但百密一疏,有那么几回让小青给看见了,密码也就变成了明码。 “九三八四三八,呵呵……这个密码很有意思啊。” 夏天暴笑不已。 刘清霞白了夏天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夏天笑道:“九三八四三八,不就是臭三八死三八吗,青霞姐,你自己编的密码都在骂你自己呢。” 刘清霞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咯咯,还真是的,当时是随意编的,没想到编出来的是骂人的话。” 夏天呵呵笑道:“青霞姐,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就自觉一点,免得我自己动手,既打你屁股又开你的保险箱。” 刘清霞叹息一声,“我算是把齐老太太得罪死喽。”说罢,俯身蹲下去开保险箱。 夏天终于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刘清霞还真是个有心人,专门用了一个档案袋来装齐老太太的相关材料,夏天拿出来粗粗的翻阅了一下,便知道找到了对付齐老太太的最佳武器。 刘清霞在旁边小声唠叨,倒不是在为自己摆功劳,而是担心万一夏天亮出这些真凭实据之后,她就成了齐老太太最恨的人。 夏天笑着劝慰说,没关系,你少了一个忘年交的齐老太太,却多了一个好弟弟啊。 刘清霞乘机占夏天便宜,说这是她应得的奖励,少了一个忘年交姐姐,多了一个不能“交”的弟弟,她还是亏了。 夏天也壮胆“反击”,让刘清霞心平气和了不少,她一边“迎击”,一边不忘笑话夏天,说两个丫头四目睽睽呢。 夏天一点也不避讳,因为屋外的黎菁和程子涵即使耳朵最尖,也听不到卧室里发生了什么。 至于小青和小霞,夏天更不用担心,两个丫头显然对这种场景并不陌生,不但瞅得认真,而且还走过来,分别倚在夏天的肩膀上。 刘清霞总算是不好意思了,她停止对夏天的搔扰,用目光“埋怨”着两个丫头。 “好了,我该走了。” 说着,夏天将档案袋封好,长舒了一口气。 夏天要走,不但刘清霞恋恋不舍,就是小青和小霞,更是不舍夏天的离开。 夏天不理刘清霞,却对小青和小霞说:“小青小霞,哥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你们愿意接受吗?” “愿意接受。”异口同声。 夏天严肃地说:“从明天开始,你们俩就是我的搭档,你们的任务是监督你们妈妈的一言一行,只要是做得不对的,你们都可以向我报告,而且要及时地向我报告。” 小霞问:“我们怎么报告呢?” 夏天笑着说:“这个很简单,你们想找我的话,可以打电话到南岙乡乡政府,你们就说是我的妹妹,他们就会及时向我转告的。” 小霞挺了挺小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还有啊。”夏天特别强调了一点,“从今以后,不许任何男人进入你们家,记住了吗?” 小青和小霞同时点头。 刘清霞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着问:“包括你吗?” 夏天急忙补充说:“我当然除外,我是自己人嘛,这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是唯一能进这个家门的男人。” 小霞附在夏天耳边说:“夏天哥哥,以后只有你才可以欺负我妈。” 夏天点着头呵呵而乐。 小青犹豫了一下,也附在夏天耳边说:“夏天哥哥,我喜欢你来。” 刘清霞嫉妒了,“两个臭丫头,你们搞什么鬼呀。” 欢快的笑声里,夏天终于摆脱他喜欢的“纠缠”,重新回归了自由。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回到黎菁家,黎菁和程子涵立即夺过夏天手中的档案袋,对档案袋里的“真凭实据”进行了严谨的研究。 在这方面,黎菁和程子涵都是“专业人士”,黎菁干过机要管过档案,程子涵是医生,专业知识和经验恰好可以派上用场。 研究之后,黎菁和程子涵得出一致结论,依靠这些“真凭实据”,完全可以将齐老太太“拿”住。 关于这个“拿”,一共有两方面的意思。 一方面,这些“真凭实据”如果公开,一定能将齐老太太的名声彻底败坏。 另一方面,倘若将这些“真凭实据”交给老书记的老婆,足以掀起一场醋海大战,让齐老太太在藤岭县难以立足。 无论是哪个方面,齐老太太都会屈服,只要她是理智的。 夏天放心了,美美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至于他和刘清霞那点破事,黎菁和程子涵象商量好了似的,都没有主动涉及。 夏天落得耳根清净,再说他与刘清霞也没什么过分的出格行为,黎菁和程子涵就在门外听着,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她们吃醋和追究的。 刘清霞对夏天做过的那些小动作,黎菁和程子涵或多或少也做过,夏天占刘清霞身上的便宜,黎菁和程子涵早被占过了。 不提刘清霞,就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早上,万里晴空,阳光明媚。 夏天驾着三轮摩托车,载着黎菁和程子涵往南岙乡赶。 离锅底河还有二三里路时,就能隐约看到锅底河大桥的雄姿,夏天顿时兴奋起来。 设计的时候,夏天就要求锅底河大桥高出河岸至少二十米,所以,远远望去,锅底河大桥高大雄伟,象天际挂起的一道彩虹。 当然,锅底河大桥还在建设之中,两岸的引桥完工了,两岸的桥基也有了,所有的桥墩有了,整桥的龙骨和主干有了,大桥已具雏形,离竣工还差几步之遥。 来到锅底河边,夏天看到乡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副乡长郭凯达,正指挥几十个民工,往桥上安放第一块桥板。 可是,民工们都蹲在桥上,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并没有马上动手,那块长达五米的石材桥板,还静静的躺在一边。 夏天冲着李长喜喊道:“老李啊,你搞什么名堂,大上午的不抓紧时间干活,出来晒太阳啊。” 李长喜走过来说道:“这是第一块桥板,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要我这个一把手讲几句?” 夏天总是随时随地,强调他书记兼乡长的身份,官迷嘛。 李长喜笑道:“今天还真不用你一把手的表现呢。” 夏天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咦,什么意思嘛,我说李长喜同志,你是不是翘起尾巴飘飘然了。” 李长喜还是笑,“反正今天不能听你的。” 夏天开始较劲,“信不信我马上撤了你总指挥的职务?” “我信,我信。”李长喜笑着扬了扬左手,“哎,请问现在几点钟了?” 夏天抬腕看表,没好气地说:“九点差八分,你他娘的自己不是有表吗?” “今天是农历初几?” “初九呗。” “这就对了么。” “对个屁,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李长喜严肃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九点九分是个好时间,我要在九日九点九分安放第一块桥板,因为三个九将预示咱们的锅底河大桥永久永久的造福南岙乡的百姓。” 夏天噢了一声,“这个创意不错,可是,可这是封建迷信啊。” 李长喜强调说:“这不是我的创意,这是传统,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 夏天皱起了眉头,“老李,你是党员啊。” 李长喜倒很坦然,“我也是人啊。” 夏天问:“谁的主意啊?” 李长喜卖了个关子,“你猜。” 顿了顿,李长喜大声的问:“兄弟们,这是谁的主意啊?” 民工们齐声而应,“书记奶奶。” 接着,民工们一齐笑了起来。 李长喜和郭凯达,还有黎菁和程子涵,也都放声而笑。 第0301章逃跑英雄 书记奶奶,夏天心里在乐,改革出现新气象,迷信头子有了新名号,还书记奶奶,老子有一天要是当了县长市长,奶奶也会步步高升,成为县长奶奶市长奶奶。 大家倒不是在笑话夏天,民工们都是南岙本地人,夏天的奶奶威信太高,夏天的学问最多,本事最大,但在南岙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夏天奶奶永远是神一般的存在,夏天只能甘拜下风。 小的时候,夏天除了敬畏奶奶,还敬畏村里的五匠。 五匠泛指从事与五行“木、火、水、金、土”相关的加工行业的五类工匠人员,比如木匠、篾匠、棕匠、漆匠、棉花匠、石匠、泥水匠、砖瓦匠、炮匠、铁匠、铜匠、银匠、金匠、锡匠、补锅匠、补碗匠……等等,按过去的说法,各种职业有七十二行,还行行能出状元。 现如今有人统计的现代人的职业达到了六七百种之多,其实皆与五行相关。 五行学说是国人祖先对自然界长期观察研究后总结出来的学说,具有非常高的科学研究价值,可以解释住何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 五行学说认为,地球的物质由木、火、土、金、水组成,而且万物生长无不与五行有关,由于五行相生而又相克,便组成了一个个矛盾的共同体而达到统一的和谐。 如果五行缺一,则不吉而凶,甚至发生灾荒和战争。 五行学说指出,木能生火、火烧木后灰即成土,土中藏着各种金属,金属融化流动似水,水能滋生草木,因而是互相生存和依赖的关系,可按木、火、土、金、水顺序排列,并可把这种相生关系视为一个圆圈,周而复始地循环。 五行学说又指出,木能被金属工具所锯刨,火能被水浇灭,土能阻挡水,金能被火触化,水又能被火烧干,因而是互相克制的关系,也在同一个循环里周而复始地相互作用。 以木匠为例,木匠要将树木加工成房屋、家具、用具等,必然使用金属工具进行锯、刨、雕、凿等操作,而木头并不好锯好刨,这便是金克木、木克金的关系。 以泥水匠为例,泥水匠若单独使用土包括属土的砖、沙、石、水泥等,属金的钢筋和水,便无法完成筑墙、砌屋、修路等工程,而利用土生金、金生水,以及土水相克的五行特性,则能使砖、沙、泥、石、钢筋等凝聚在一起而修筑成功。 以砖匠、瓦匠、陶匠为例,生产砖瓦、土陶、瓷器,除了使用土和水两种相克的物质使其成型外,还要使用火,因为土火相生,便可烧制出砖、瓦、盆、碗、罐等产品来,而木能生火,采用的便是柴、草、煤炭、天然气等物。 以铁匠为例,因为火能克金,铁匠便采用木的炭化物木炭或者煤炭生火来煅烧金属铁,使其软化后便于锻打,既利用五行相生,也利用了五行相克的道理。 有趣的是砖瓦包括陶器和瓷器的生产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被称为观火匠,那一窑泥坯子能否烧制成合格的成品,全靠他一人把握火候,这就需要他凭着丰富的经验,不断地观察窑中火焰的气氛,指挥添薪、减薪的关键工作,所以被称为观火匠,由于观火匠工作关键,他的高工资便称为观薪或者关薪”,后来被用作职工领取工资的称谓。 而字典对匠字的解释为,在某一方面很有造诣的人。所以过去的人习惯把部门或者单位的第一把手也称作观火匠,说某人在某处“观火”就毫不奇怪了。 引伸开来看,凡从事金属加工、餐饮、以及烧锅炉等工作,都需要掌握火候而时时“观火”,而只有技艺高超,责任心强的人方能胜任。 以现代人的职业为例,无论工业、农业、商业、餐饮……以及所有服务行业从业人员,还包括学校、社会团体、政府机关在内,高到尖端科技乃至国家领导人,其劳动行为,均无不与木、火、土、金、水有关。 因为所有的劳动者,不是直接从事与五行相关的生产,便是为从事五行相关生产的人、事、物服务,从而组成一个完美的社会体系和国家。 以人体为例,人体也由五行构成,比如每日食用的五谷果蔬可谓之木,消化后生成的热能视为火,循环后的排泄物可视为土,人体有钙、铁、镁、锌等各种金属元素应视为金,人体的百分之七十是水,五行缺失或过多则不利于健康。 另外中医也认为,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自有一套治疗理论。 以世界为例,由于世界各国的木、火、土、金、水资源分布并不均衡,一种和平的表现形式是互相公平地进行商品、资源的进出口贸易和移民。 若和平方式不能得到需求平衡的时候,强势者便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殖民、直至发动战争,进行土地、资源、能源的圈占掠夺。 如美国的建国、近现代的世界战争中八国联军瓜分我国、日本侵略我国……无不以侵占土地、资源、能源为目的。 综上所述,五行是否平衡,关系着世界是否和平、国家是否繁荣、民族是否昌盛。 而五匠更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五匠兴,则表明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足、社会和谐稳定。(关于五匠与五行,摘自凡丁先生的博客) 以建造锅底河大桥为例,其实每一步都有仪式,每次的仪式都少不了夏天奶奶的影子。 这些夏天都是知道的,他装得道貌岸然,只不过是想撇清自己罢了。 李长喜当然知道夏天的心思,他笑着说:“请领导移驾吧。” 在李长喜的陪同下,夏天和黎菁程子涵及三轮摩托,都上了由两个民兵负责摆渡的渡船。 身后,响起了鞭炮声,第一块桥板正式落座。 李长喜笑道:“这些事就不用书记同志操心了。” 黎菁也笑道:“就是,领导么,应该抓大放小。” “话不能这么讲。”夏天显得很是一本正经,“细节决定成败,比方说刚才那一幕,如果让县里和地区的记者看见,那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李长喜道:“这个你放心,我早有防范,只是可惜啊。” 夏天问道:“可惜什么?” 李长喜道:“那些记者除了笔就是照相机,要是有个录像机,拍个新闻片什么的,上到电视放放,那宣传效果就更大了。” 程子涵道:“那不是录像机,那叫摄像机。” “对对,就是摄像机。”李长喜点头道。 夏天咧着嘴笑了,“老李,你是抱着金元宝到处找钱吧。” 黎菁笑道:“老李,咱们的战利品里,就有不少摄像机,你可以自己拍个片子啊。” 李长喜苦笑了一声,“咱是大老粗,摆弄不了那玩意儿。” 夏天笑道:“找钟海峡,这小子脑瓜子灵活,又和县报社的一个记者混得蛮熟的,你把这事交给他去做。” “好嘞,这事我回头就去安排。”点了点头,李长喜问道:“老夏,你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夏天怕撑船的民兵听见,压低嗓音说道:“化肥和柴油全部搞定,县农资公司和县油料公司同意以批发价收购,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就等着数钱吧。” 李长喜笑了,“太好了,有了钱啥事都好办喽。” 夏天摇头道:“没有钱是不能的,但钱不是万能的哟。” 李长喜笑问:“你指的是齐玉梅老太太吧?” “那老娘们。”夏天叹息了一声,“唉,老李啊,这两天我眼皮直跳,是不是我又要倒霉了啊?” “这事么。”李长喜沉吟道:“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齐老太太是个厉害角色,我建议你避避她的锋芒。” “怎么避啊?” “咱南岙乡这么大,二十二村,你可以和齐老太太打游击嘛。” 夏天点着头笑道:“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这个办法倒是值得一试,不过,身为书记兼乡长的一把手逃避工作,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啊,为了大局嘛。”李长喜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听到齐老太太要来,韩文泽和陈国平不约而同的申请病假,就等你签字同意呢。” “呵呵……可以理解,我会同意他们的请假,哪怕一年的长假都行。” “所以嘛。” “老李,所以什么啊?” 李长喜认真地说道:“所以,有时候逃跑也是一种战术,也是一种胜利,敌人可以用逃跑来换取自身的安全,英雄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夏天笑着说道:“敌人可以耍无赖,那英雄也可以耍无赖喽。” 李长喜笑道:“时代不同了,英雄也应该解放思想嘛。” 夏天笑着问道:“我当个逃跑英雄,万一齐老太太杀气腾腾,你们能顶得住吗?” 李长喜朗声道:“顶不住也得顶,顶不了那消耗齐老太太的锐气也行,黎指导员,周汉滨副书记,罗太良副书记,还有我和郭香菱他们,我们加起来总能抵挡一阵吧。” “好,我接受你的建议。” 渡船靠岸,夏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让李长喜和黎菁及程子涵先回乡里,自己步行沿着小路向夏家村走去。 第0302章父亲的理 自从那次的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现场会议以后,夏天一直没有回过家,这倒不是他有多么的繁忙忙,而是因为二弟夏乘云的事,他怕家里的四位老人问起来他没法回答。 夏天一直觉得,好象是自己让二弟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作为家中的长子,这是要被别人和家人唾骂的。 夏天会撒谎,而且撒谎的本事能轻易骗过家中那四位老人,但纸包不住火,事情穿帮的那一本,他将如何面对四位老人和列祖列宗呢? 母亲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见大儿子回家,母亲面露微笑,问了问大儿子的近况后,又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夏天心里隐隐作痛,母亲的身体总是不见好转,打从他有记忆以来,母亲就是这付病秧秧的样子。 母亲又是顽强的和伟大的,一口气为夏家生育了六个子女,母亲是夏家的有功之臣。 家里除了母亲,其他人都不在,爷爷可能在村祠堂里和老哥们聊天,那是他每天的主要“工作”,奶奶则是闲不住的人,虽然不到外面跑江湖了,但串家走邻是肯定的,这会儿,说不定正带着她的玄外孙和玄外孙女,在哪家的院子里聊得正欢呢。 大姐夏美云也不在家,挺着个大肚子也不着家,倒也符合大姐的风格,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干出私奔的惊人之事。 夏天走进厨房里,翻厨揭锅,拿了块蒸熟的蕃薯,扒了蕃薯皮,与母亲打声招呼,一边咬着蕃薯,一边出了院门朝村南而来。 夏家村又名九台村,村南的那七块山地就象七个平台,那就是全村的水田和耕地。 夏天站在村南的路口,远远的向村东南望去,可以望见父亲夏山和姐夫单仁义在田里忙碌的身影。 那是夏家分得的一块水田,每人三分半,七口人,一共是两亩四分半。 在田里忙碌的还有一条黄牛。 姐夫单仁义在犁田,父亲则拿着簸箕,簸箕里装着腐烂过的猪粪,沿着犁出来的一垄垄田,往土里撒放猪粪。 家里常年养猪,存栏从没低于五只,既能为家里带来点收入,猪粪又是种田最好的肥料。 父亲种田种耕地确有一套,空旷的田野里没有第二家在忙活,因为现在还是初春时节,离春耕还有二十多天。 但父亲认为,田地和人一样也是需要培养的,原属生产队的田地,几十年来只种不养,土地早就贫瘠了。 提前往田里撒粪,就是在培养土地的肥力,让土地们恢复应有的生机。 看到夏天,姐夫单仁义忙着招呼,“他大舅,你来了。” 夏天笑道:“姐夫,你要是再他大舅他大舅的叫我,信不信我揍你啊。” 他大舅这个称呼,夏天总觉得有点别扭,直呼其名多好啊。 单仁义憨笑道:“嘿嘿,你打不过我的。” 这倒也是,夏天跟单仁义的爷爷学过武术,但跟一天不停地学了二十年的单仁义相比,他那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大舅子虽然打不过姐夫,但姐夫却对大舅子言听计从,因为大舅子是个官,还收留了姐夫一家,还替姐夫交了两千元的计划生育罚款。 “姐夫,以后你就叫我乘风吧,记住了啊。” 单仁义应了声,把着犁赶着牛过去了。 父亲坐在田埂上抽烟息憩。 夏天瞧了瞧父亲的承包田,走到父亲身边坐下,笑着说:“爸,有点不对啊,咱家的这块水田,好象有三亩半吧?” “天儿,你还算有点眼光。”夏山眯着双眼,有些自得地说:“咱家这块田还真有三亩半,村里的几个五保户的口粮田,不是要落实到有劳力的家庭么,我选了三个,王二婶的,五大爷的,夏老七的,不好说话的我没要。” “噢,爸你可不要太拚命啊。” 夏天拿掉父亲的烟杆,将一包香烟塞到他的手里。 “嘿嘿,种自家的田地,不觉累呢。”夏山笑着说:“再说有你姐夫这个壮劳力,干活抵得上三个你,绰绰有余吧。” “那是,那是,”夏天呵呵一笑,“姐夫干活,怎么着也能抵得上一条牛吧。” 夏山指着那条黄牛得意地说:“还有它呢,我刚买来的,两岁半,本地种,壮着呢。” 夏天很是意外,“爸,它是你买的?多少钱啊?” 夏山摊开右掌一晃,“五百元。” 夏天吃了一惊,“爸,你是不是被骗了,三百元一条的黄牛,县里的牛市上多得很啊。” “你不懂,你不懂。”夏山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狡黠的笑容,“我买牛的时候,是请南岙街村的陈兽医一起帮我去看的,这是一条两岁半的母牛,它怀孕了,而且还怀了一对,用不了一百天,咱家就有三条牛了。” 夏天听得忍俊不禁,“真的假的?那咱家不是赚了一大笔吗?” 夏山点着头笑说:“那牛贩子不懂,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还以为我是棒槌呢,那陈兽医是啥人?有名的火眼金晴,比卫生院的老戴还神着呢。” “可是不对啊。”夏天忙说:“既然它怀着崽,你咋把它拉来干活了?” 夏山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又不懂,牛不是人,没那么娇生惯养,它还能干一个月的活,正好帮我春耕生产,只要悠着点就行了。” 夏天由衷地佩服父亲,小处着手,精于算计,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一下子拿出五百元钱,应该是家里最大最大的一笔投资。 这也是解放生产力,农民敢于在自己的承包田里投入,是农业进步的一个标志。 “爸,这块田是旱涝保收的水稻田,想必你一定侍候到很到位的,可那几块田地,你打算种什么啊?” 夏山犹豫了一下,“天儿,那几块田地到了雨季要被淹掉,我打算不种粮食而种点别的作物,你看怎么样?” “因地制宜,当然可以啊。”夏天说道:“爸,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最大目的就是解放生产力,而解放生产力的核心就是自主经营,什么作物适合种植就种什么作物,什么作物能拿到集市上卖就种什么作物。” “可是,可是。”夏山望着儿子说:“县里的报纸我看过,好象说的和你说的不太一样,报纸上说,种什么得听乡里的县里的指挥。” 夏天摇了摇头,笑着说:“爸,报纸上的说法仅供参考,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你还是自己决定自己的承包田种什么作物吧,报纸上正在宣传一种什么超级化肥,说是用了后亩产能增三百多斤,但不能同时使用农家肥,你信吗?你敢用吗?” 答所非问,问不对题,儿子在偷换概念,当父亲的没有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他关心的是自己的计划能不能实施。 “天儿,我打算在最下面那块田里种植菱角和藕,中间那一块田里种植茭白和水芋,这样即使到了雨季,两块田都被水淹了,咱们也能有点收成。” 夏天点了点头,笑着问:“菱角和藕,还有茭白和水芋,倒都是水生作物,但需要很好的管理,咱们这里以前没人敢种,爸你会吗?” 夏山嘿嘿一笑,“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我当年去过外省,教那里的人种植水稻时,也顺便跟他们学了一点种植水生作物的技术,你爸我都记着呢。” “爸,你厉害啊。”夏天笑着逗父亲,“那你应该教教村里的人,一家好只是小好,大家好才是大好嘛。” 父亲的脸立即黑了起来。 “哼,你小子嘴皮薄,专放轻巧的屁。” 夏天呵呵笑道:“爸,你教教村里人,把你的经验推广出去,年底我让乡里给你评个先进模范啥的,再发你一个大大的奖状。” “奖状?奖状能当饭吃啊?”嘴一撇,夏山不屑道:“咱家的奖状够多的了,你和弟弟妹妹们得的奖状,都快把咱家的墙壁贴满了,可那有用吗?西北风一刮,还不如一毛钱一斤的旧报纸粘得牢呢。” 夏天心道,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钱比名誉重要,因为有钱才能让生活过得幸福,要是连温饱都不能解决,最多的荣誉也有用。 “爸,你说得有道理,可我还是不明白,六叔让你当村农技员,那可是会给你发补贴的,一个月六元,一年有七十二元,你为啥不干呢?” “划不来,划不来呢。”夏山摇了摇头道:“一年七十二元,我去锅底河里掏沙,顶多一个半月就赚回来了,赚那七十二元的受气钱受累钱,我傻啊。” 夏天乐呵道:“爸,我服你了,你的帐算得太精,我无话可说。” 夏山笃声笃气道:“那你就别给我上课了,现在是承包责任制,我只要交了农业税和公粮还有集体提留,你管不着我。” 一边说着,夏山一边还下意识地直了直腰,完全是一付理直气壮的形象。 夏天看着父亲,笑了。 自私,以自我为中心,这也许是人性的弱点,但对父亲来说,他凭着这个特点操持一个大家庭,自私反而成了优点。 没错,缺点有时候也是优点。 第0303章三个消息 这也是夏天最佩服父亲的地方,父亲很自私,而且毫不掩饰,但父亲却不贪婪,他没有雄心壮志,小富即安,他本份勤劳,对外面的世界不大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 夏天也点了一根香烟吸起来,他是说不过父亲的,只能开开玩笑敲敲边鼓,父子二人各有自己的“理论”,这两套“理论”是绝对不会融合到一起去的。 夏山斜了大儿子一眼。 知子莫若父,夏山知道大儿子有事。 夏天朝姐夫单仁义的方向瞅了瞅。 夏山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仁义,过来息会儿。” 单仁义应了一声,拴好牛,沿着田埂走了过来。 夏山转向夏天问道:“天儿,你有事要说?” 夏天嗯了一声,待姐夫单仁义坐下后,他才说道:“爸,姐夫,我有三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呢。” 单仁义憨笑起来,“我听爸的。” 夏山道:“先听好的。” 父亲就是父亲,夏天心道,先把能挣的挣到手,而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困难。 夏天笑着说道:“好消息是我二妹有入伍当兵的机会了,而且这个机会很大很大。” 二妹夏美娥今年十七岁,即将高中毕业,但夏天知道,以二妹的学习成绩,考中专也够呛。 夏美娥从小喜欢习武,更喜欢打架,是小有名气的假小子,她的理想不是考大学而是当兵。 农村姑娘当兵谈何容易,每年的女兵名额,全县才那么几个,而其中有一条规定,必须是城镇户口,就凭这一条,夏美娥也难以实现她的理想。 父亲果然不相信,“天儿,你骗鬼哩,部队里是不要农村丫头的。” 夏天笑道:“爸,时代不同了。” 夏山摇头道:“再说了,部队征兵都是下半年,现在刚开年,哪有征兵一说啊。” 夏天又笑道:“爸,时代不同了嘛,现在部队有新规定,每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都有机会入伍,而且,这一次是招收女飞行员,不论城镇户口农村户口都可以报名呢。” 夏山噢了一声,“天儿,咱家美娥能入吗?” “能,肯定能。”夏天说道:“你听听,文化程度高中,身体素质一流,家庭出身贫农,政治审查也没问题,咱家美娥哪一条都符合,她一定能当上飞行员。” 单仁义道:“他大舅还认识县武装部的钟老头,能走后门呢。” 夏天乐了,“姐夫,你越来越不象山里人了。” 夏山笑了,“这丫头……这丫头要是开飞机,能把天给捅破呢。” 单仁义憨笑道:“爸,等美娥开上了飞机,让她到南岙来转转,你可以这样坐着看她呢。” 夏天心乐,八字还没一撇,这两位就憧憬起来了。 忽然,夏山一声叹息,“唉,可惜了。” 单仁义忙问:“爸,可惜啥了?” “可惜了一个好劳力。”夏山脸上还真的都是惋惜,“美娥的农活样样都好,比她大姐大哥都强,她要是真当了兵,咱家就少一个正劳力呢。” 夏天听得乐不可支,“爸,你这话千万别在美娥面前说,否则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还有啊,这事暂时保密,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别到外面说,也别跟我妈和爷爷奶奶说。” “我晓得,我不傻呢。”夏山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咱家又要飞走一个喽。” 夏天知道,父亲想起了他的二儿子夏乘云。 夏天更知道,其实父亲心里最疼爱的不是大儿子小儿子,而是这个从小学中医的二儿子。 读中专三年,却只回过一次家,夏乘云岂能让父亲不想。 “爸,我的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说的就是乘云呢。” 夏天一边瞅着父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果然,夏山一脸的紧张,“乘云他咋了?出什么事了?” 夏天慢慢的说道:“乘云他本来是今年毕业的,可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太好了,所以,所以他们学校推荐他去之江医科大学继续学习两年,所以,所以他今年暑假要留在学校准备考试,不能回家来了。” 夏山舒了一口气,有些茫然地问:“天儿,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个么……”夏天解释道:“爸,这个事要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么,对乘云自己是个好事,他原来读的是三年中专,那即使毕业后出来,实际上也是个半吊子医生,恐怕一辈子都得给别人打下手,要是再读两年呢,出来实践一年半载后,那就是一个正宗的大医生了。” 夏山噢了一声,“那坏的一面呢?” 夏天看着父亲说道:“坏的一方面么,就是你以后想见他一面都会很不容易,因为本科大学生是国家统一分配的,分配到天南地北去都是有可能的,但就是很少有分配回自己家乡的。” “这样…这样啊。”夏山呆了呆后说道:“天儿,真的就不能分配回来吗?你不是回来了吗?” 单仁义插了一句,“开开后门,兴许就能回来了。” 夏天笑了笑,“我姐夫说对了一半,我之所以能回家乡工作,是因为运气好加上走了后门,我碰到刘东风书记就是我运气好,刘东方风书记正是用开后门的办法把我弄回来的,爸,刘东风书记只有一个,我没有刘东风书记那么大的能耐,开不了那个后门啊。” 夏山又是一声叹息,“咱家少了一个喽。” 夏天故意道:“爸还是疼咱家老三啊,大姐出走,没见你叹气,我当初考上大学离家,也没见你叹气,这手心的肉和手背的肉还是不一样啊。” “天儿你不懂。”夏山瞥了大儿子一眼,嘴上解释道:“你大姐迟早是人家的人,我还能说啥,你是夏家长子,从小就与乘云大不相同。” “哦,有什么不同呢?”夏天问道。 想了想,夏山说道:“乘云他就象水稻的稻种,从哺种到下田到长苗到起苗种到田里,哪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哪一步做得不周到,秧苗就活不了了,而你却象土豆和蕃薯,放在地窖里一年后拿出来,扔在哪里都会自己发芽,都能茁壮成长,你们兄弟俩太不一样了。” 父亲真会说话,天天都都去村部,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长知识了。 “呵呵……”夏天笑着对单仁义说道:“姐夫你听到没有,二弟是稻谷是细粮,我是土豆蕃薯,我是粗粮啊。” 单仁义说得很是公平,“都是粮食,都是粮食。” 夏山又看了大儿子一眼,“天儿,咱家这几十年来,主粮就是土豆和蕃薯,你明白了吧。” 父亲说出了一番很有哲理的话,夏天心里好生佩服,而且也很符合实际,自己小时候就很有自我生存能力,该吃的苦都吃过,而二弟则不然,他如温室里的秧苗,是在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的。 “天儿,你说的坏事呢?” 夏天有些犹豫,父亲因为二弟乘云的事情,心里有些不高兴,这时候说出坏事,怕是会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 “爸,咱回家再说吧。” 夏山皱起了眉头,“你不说,不是让我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吗?” 这倒也是,夏天狠了狠心,指着单仁义说:“这件坏事跟我姐夫有关。” 单仁义怔了怔,“我没干什么事啊。” 夏山也说:“对么,仁义天天待在夏家村,除了下地干活下河掏沙,就是待在家里,他能干什么坏事呢?” 夏天轻轻地说道:“计划生育。” 夏山更不解了,“计划生育?那,那不是罚了款解决了吗?” 夏天对单仁义说道:“姐夫,付了罚款以后,你家那边的乡政府和村委会是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但县里可不一定会放过你,要是让县计生委的人抓住我大姐,照样咔嚓没商量。” 单仁义紧张起来了,“县里,县里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了?” “不是。”夏天解释说:“但是,但是啊,咱们藤岭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名列全地区倒数第一,而我们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又是全县的倒数第一,成了反面典型里的反面典型,所以地委派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太太来抓计划生育工作,这个老太太过一天就要带人杀到南岙乡来了。” 单仁义结结巴巴的问:“他,他大舅,你的面子还,还不够大吗?” “我的好姐夫啊。”夏天苦笑着说:“那个老太太好比咱家刚买的大黄牛,我顶多就是大黄牛身上的一根毛,你说我的面子大吗?” 夏山也是楞在了那里,“天,天儿,事情很严重吗?” 夏天严肃地点着头,“爸,我忙得很,你说我会有闲心跑来吓唬你和姐夫吗?” 单仁义问:“他大舅,不是说,不是说怀孕六个月以后,就,就不能进行计划了吗?你大姐她,她已经七个月多了啊?” 夏天又是一阵苦笑,“我又不是医生,我哪懂这个啊,不过,我倒是听医生说过,象我大姐这样的,可以先打一针,然后照样可以引产,反正就是这样,我姐要是被抓住了,照样会被计划掉的。” 单仁义有点慌神,看着岳父和大舅问:“咋,咋办办?” 第0304章树大招风 夏山这时倒清醒过来了,他果断地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夏天心里一乐,父亲就是父亲,关键时刻显出父亲的勇敢来了。 单仁义瞅着夏天。 夏天不开口。 单仁义又看向岳父大人。 夏山斥道:“看我干什么,兵贵神速,时不宜迟啊。” 一连两个成语,加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真是急中生智啊。 单仁义哎了一声,起身在田野里狂奔起来,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夏山连连叹息,“唉,两千元,两千元,我能买五六条大黄牛哟。” 夏天问父亲,“爸,你打算让我姐夫和我大姐躲到哪儿去啊?” 夏山反问:“这你甭管了,我早有准备呢,可他们,他们不会连孩子也抓吧?” “那倒不至于。”夏天摇了摇头说:“主要是我大姐,挺着个大肚子还在村里招摇过市,万一撞见了就麻烦了。” “哼,你小子。”夏山一眼看穿了夏天的心思,端着脸说:“你担心你大姐被抓,你更担心因为你大姐而牵连到你自己吧。” “嘿嘿。”夏天讪讪而笑,“知我者,老爸也。” 夏山却是一脸的严肃,“天儿,你是对的,咱家连你大姐一家一共十余口人,你才是最最重要的,谁出事都行,就是你不能出事。” “爸,瞧你,说到哪儿去了啊。”夏天指着田野说:“我最担心的是你,咱家的田地加起来有十几亩,我姐夫这一躲,你又要单枪匹马了,你可不能把自己累垮啊。” “累不着,你爸我还有大黄帮着呢。” 夏山指着大黄牛笑道。 夏天起身,拍着屁股上的泥土说:“爸,你悠着点,我得走了。” 夏山冲着大儿子的背影大声喊道:“天儿,别跟上面的人拧着来啊。” 夏天听见了父亲的这句话。 他去村里找村支书兼村长,六叔夏海洋。 夏海洋不在。 夏天这才想起来,六叔带着民兵,还在乡里帮忙看守“战利品”呢。 于是,夏天匆匆地往乡里赶。 半路上,正好碰到骑着自行车回村的六叔夏海洋。 夏天蹲在路边,好奇地瞅着夏海洋问:“六叔,你至于满头大汗的吗?” “情况紧急,情况紧急啊。”夏海洋扔了自行车,也蹲到了夏天的身边,一边抹汗一边大口的喘气,“李长喜部长和黎菁指导员都跟我说了,关于计划生育,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我还听说那个什么齐老太太,是专门来对付你的,李长喜说你不声不响的回了村,猜你一定有要紧的事,就让我赶回来看看。” 夏天问道:“村里有多少计划生育对象?” 想了想,夏海洋道:“该上环而没上环的有四十多个,该结扎而没结扎的有十三个,还有四个计划外怀孕需要引产的而还没有引产……” “他娘的,这些老娘们啊。”夏天苦笑道:“树大招风,树大招风啊。” 夏海洋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齐老太太会拿咱们夏家村开第一刀?” 夏天反问道:“关于这个齐老太太你了解多少?” 夏海洋咧嘴一笑,“黎指导员和郭主任都专门向我介绍过了,这个齐老太太善于抓反面典型,擅长人海战术,往往用大炮打蚊子的办法对付那些堡垒村堡垒户,她在两年前就是这么干的,使用闪电战术,先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包围,然后各个击破……” 夏天指着自己苦笑道:“我,我就是她这次要抓的反面典型。” 夏海洋噢了一声,“我明白了,擒贼先擒王,所以你才估计她会先拿咱们夏家村开刀。” 夏天白了夏海洋一眼,“谁是贼,谁是王?注意用词好不好。” 夏海洋嚷道:“哎呀,不就打个比方么,都火烧屁股了,你就别那么讲究了好不好。” “呵呵……” 夏海洋道:“还能笑得出来,说明事情并不严重么。” 夏天正色道:“岂有此理,堂堂的书记兼乡长,总不能哭鼻子抹眼泪吧。” 夏海洋笑了笑,“你估计齐老太太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夏天摇着头道:“说是明天来,但我肯定不是明天,齐老太太革命斗争经验极其丰富,说不定会在深更半夜突然地杀将过来。” 夏海洋看着夏天,用商量的口气说道:“都是一个村的人,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特别是那几个已经怀上了的,要是被咔嚓了那就太可惜了。” 夏天顿时黑起了脸,义正词严地斥道:“六叔,亏你还是个党员,竟说出如此没有原则的话,我看你是想去县法制学习班蹲墙根吧。” 夏海洋笑道:“这里就咱叔侄二人,你就别来这一套了。” “哼。”夏天站起来,走过去捡起夏海洋的自行车骑了上去,“夏海洋同志,我警告你啊,如果你敢向那些计划生育对象通风报信,我非处理你不可。” 说罢,夏天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夏海洋瞧着夏天的背影,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他奶奶的,正话反说,反话正说,都当书记兼乡长了,咋还是这个德行呢,唉,这大学四年看来是白读喽……” …… 还别说,正应了那句反着讲的老话,天算不如人算。 就在当天晚上十一点钟,县计生委主任齐玉梅老太太,带着三百多人,包围了南岙乡夏家村以及附近的的几个村。 这三百多人的计划生育工作队,是从各个单位各个部门临时抽调来的,其中有医生更有警察,据说将夏家村围了个水泄不通,于是,计划生育工作队大获全胜。 夏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钻在被窝里做梦,虽然已是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了,但梦里娶媳妇,美得忘了时空,作为年轻人,老天爷也会原谅的。 是一只女人的手,将夏天的耳朵揪住,将他从梦里揪回到现实世界。 是戴小玉。 戴小玉身边还站着程子涵。 两位美女都穿着白大褂。 因为醒来之前,夏天正掀开新媳妇的盖头,新媳妇美艳万分,所以他看得流了口水。 戴小玉和程子涵都在窃笑。 “笑什么笑什么,做梦有什么好笑吗?” 戴小玉用手帕帮夏天擦嘴,“哎,流了这么多口水,到底做什么好梦了?” 夏天笑着实话实说,“娶媳妇呗。” 程子涵笑问,“这媳妇是谁呀?” 戴小玉也笑问,“对呀,这媳妇是谁呀?” 夏天瞅了瞅戴小玉和程子涵,心说两个都不能得罪啊,“这媳妇不是一个而是一对,一个叫戴小玉,一个叫程子涵,我正左搂右抱,口水直流,就在我要上床的时候,被你两个生生的给折腾醒了。” “呸。” “呸呸。” 戴小玉和程子涵心里甜美,嘴上却是假惺惺的,义正辞严地冲着夏天啐口。 “真的。”夏天坏坏地说道:“你们两个不但都同意了,而且还屁颠屁颠的陪我上床,我心想甩了哪个都不好,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竭尽所能地左搂右抱喽。” 戴小玉和程子涵立即扑向了夏天。 来得正好,夏天一手一个,逮个正着。 戴小玉和程子涵象触了电似的,满脸通红,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夏天的一对魔爪,恰恰抓在两位美女身体的突出部位上。 但是,夏天并没有乘胜追击。 戴小玉和程子涵都在心里失望,说实在的,她俩都很期待夏天能乘胜追击,但夏天没有。 这时的夏天,注意力不在戴小玉和程子涵的身上,而是在她们穿的白大褂上。 “咦,在家也穿职业装,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敬业吧。” 戴小玉噗地一笑,“你以为呢,我们是接到了命令,要在乡政府建立一个临时结扎站。” 程子涵说:“书记同志,再过半个小时,可能就会有结扎对象送过来了。” 夏天大吃一惊,“县计划生育工作队来了?” 戴小玉说:“确切地讲,人家昨天晚上就来了,据我爸得到的消息说,县计生委集中了将近三百余人,兵分五路,首先包围了北片的五个村,其中就包括你们夏家村,大约两个半小时以后,他们同样兵分六路包围了西片的六个村,而今天凌晨四点半,他们又完成了对东片五个村的突袭,现在,包括南岙街村在内的中片六个村,已在他们的包围之中,他们正按照名单挨家挨户的搜查。” 夏天呆了好一会,“他娘的,了不起,这个齐老太太真是了不起啊。” 戴小玉笑着问:“你这是夸人家还是骂人家呀?” 夏天苦笑着说:“他娘的,我这是连夸带骂。” 戴小玉小声说:“我爸他们也参加了昨晚的突击行动,据他确认,你大姐没有被抓。” 夏天心说,幸亏老子及时地通风报信,让大姐躲过一劫,否则老子就少一个外甥或外甥女了。 程子涵说:“这样也好,小夏,你是本地人,你抓计划生育工作下不了狠手,齐老太太这次大扫荡,正好帮了你的忙。” 夏天点了点头,“据你俩掌握的情况,他们从昨晚到今天的战果如何?” 戴小玉说:“据香菱姐说,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目标落网,特别是上环的妇女数量,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第0305章先惊后喜 夏天松开手,重又仰天躺回床上,长松了一口气说:“谢天谢地谢齐老太太,我们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一下子摆脱了落后的面貌了。” 程子涵笑着说:“就是嘛,人家齐老太太忙了一个晚上,劳苦功高,快六十岁的老人哦,怎么着也得感谢一下嘛。” 夏天连声说是,“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我早已经吩咐过周汉滨和罗太良了,杀猪宰羊,好酒侍候,一定让县里来的同志们吃好喝好。” 戴小玉笑问:“你身为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你不去当面感谢一下,这不太好吧?” “这个么……”夏天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我是南岙乡本地人,让我面对那些被送进法制学习班的叔叔婶婶们……这不好啊。” 程子涵说:“可是,人家齐老太太现在就坐在你的办公室里,指名道姓的要见你这个一把手,你说怎么办呢?” “哦。”夏天皱着眉头说:“这个周汉滨和罗太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就说锅底河大桥工地上急需高标号的水泥,咱天州地区没有,我出差去省城买水泥了,几时回来也不知道。” 戴小玉笑着说:“人家齐老太太也不是说非要马上见到你,看样子呀,她是要在咱们南岙乡住下来呢。” “这,这不会吧。”夏天大吃一惊,“突击行动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她还待在南岙乡干什么?她应该趁热打铁,收拾全县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三去,让林国彬和王山两个家伙也尝尝齐老太太的厉害。” 戴小玉问:“天哥,你不会真的要躲在这里直到齐老太太离开为止吧?” “唉,先躲着再说吧。”夏天苦笑着说:“齐老太太带着尚方宝剑,手握生杀大权,正想找个目标祭祭杀威棒呢,我这个时候迎上去,就相当于往枪口上撞啊。” 程子涵说:“你这好象不是英雄所为哦。” “呵呵,英雄不能枉死,不然谁愿意当英雄呢。”夏天振振有词,“你们啊,典型的头发长见识矩,我这是遵循孔老夫子的教导,好男不跟女斗。” 程子涵笑着说:“可是,你躲在这里好象也不大安全吧。” 夏天楞了楞,“相对比较安全吧。” 戴小玉说:“我看安全不了,乡里人都知道你住在这里,你能保证里面不出一个叛徒吗?” “对啊。”夏天一拍大腿叫道:“不好,我得赶紧转移。”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小黎呀,你就住在这里呀。” 正是齐玉梅老太太的声音。 夏天傻了。 戴小玉和程子涵也楞住了。 只听黎菁说道:“齐主任,这是乡信用社的后院,算得上是南岙乡最好的房子了。” 齐老太太问道:“哪个是夏天的房间呀?” 黎菁应道:“齐主任,你先到我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齐老太太道:“小黎,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我的情报工作绝对是一流的,我不但知道夏天住在这里,而且更知道他现在就躲在这里。” 黎菁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呀。” 齐老太太哼了一声,“小黎,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代表县委的农村工作指导员,不是人家的走狗和帮凶。” 黎菁说道:“齐主任,小夏书记真的出差了,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他在外地电话联系我们的时候,我们向他通报乡里的情况,让他尽快的赶回乡里。” “不用了,你也不用替他遮掩,我自己找。”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嘭的一声。 齐老太太竟然把房门给踹开了。 不用说,夏天住的三个房间,被齐老太太一一的搜查了过去。 黎菁惴惴不安,只能跟着齐老太太。 卧室的门虚掩着。 齐老太太又是一脚踹开。 床上响起了娇呼声。 被窝里不是夏天,而是戴小玉和程子涵。 黎菁暗自松了口气,站在齐老太太身后,冲着戴小玉和程子涵挤眉弄眼。 齐老太太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黎菁趁机解释,这两位都是医生,昨晚也参与了计划生育突击行动,是她特意安排她俩在这里临时休息的。 当然,黎菁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确实是夏天的房间。 齐老太太无话可说,确实没人,生气也找不到发泄的目标,只能悻悻而去。 那么,夏天哪儿去了呢? 活人不会让尿给憋死。 在这紧要的关头,夏天想起了那三块松动的楼板。 慌而不乱,又有戴小玉和程子涵帮忙,夏天的逃跑还算是从容,没光着屁股,也带上了衣服。 不过,从二楼跳到一楼,着落点正是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那张棕棚床。 说来还真是巧了,棕棚床上睡着一个人,正是夏天的女性朋友之一,女主人顾小北。 原来,按照乡里的规定,全乡的干部和各部门的干部职工,除了南岙本地的,全部参加了昨天晚上的计划生育突击行动。 顾小北当然也不例外,她一夜没有合眼,刚回家进入梦乡,就比跳下来的夏天砸醒了。 夏天眼急手快,不等顾小北发出惊恐的叫声,他就用手捂住了顾小北的嘴。 接着,楼上传来了齐老太太的嚷嚷声,聪明的顾小北便明白了夏天为什么这么狼狈。 惊喜惊喜,先惊后喜,顾小北被心仪的小男人压着,喜悦之情很快便溢于言表。 夏天知道顾小北不会叫喊了,便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嫂子,对不起啊。” “嘻,没关系。”顾小北双手勾住夏天的脖子,凝视着他说:“小夏,你不是对不起,你是正对得起,你太对得起了。” 这倒也是,夏天心里乐着说,不偏不倚地扑在顾小北身上,真是太对得起了。 “嘘……”夏天伸手指了指楼上。 顾小北会意,掀开被子,将夏天让进了被窝里。 夏天急忙摇头,悄声的说:“嫂子,我得马上离开,要是你家老罗回来,咱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洗不清呗。”顾小北抱着夏天不放。 这时,夏天身上的某个东西,也趁机奋起捣乱,顾小北拿腿夹住,更舍不得放开夏天。 “不行。”夏天态度坚决。 顾小北两个眼珠子转了几转,“有办法了。” 二人下床,顾小北冲着夏天嫣然一笑,“跟我来。” 夏天只好抱着自己的衣服,跟着顾小北走。 脚冷,夏天这才想起来没带着鞋子,真他娘的百密一疏啊。 顾小北领着夏天来到了女儿和儿子的房间。 夏天哭笑不得,“嫂子,这里也不安全啊。” “我保证安全。”顾小北拉着夏天往床上坐,“你放心吧,老罗从不来孩子的房间,再说了,今天县里来了那么多人,老罗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家。” 这倒也是,夏天心道,罗太良现在心眼活泛得很,以前他几乎不走上层路线,现在却正好相反,那么多的县直部门负责人聚集一堂,他岂能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 再说了,让夏天躲起来,由罗太良负责配合县计划生育工作队,罗太良不但支持这个决定,还曾自告奋勇呢。 夏天虽然提心吊胆,但还是半推半就,被顾小北推进了新的被窝里。 顾小北喜不自禁,动作飞快,也钻进了被窝里。 不,确切的说,顾小北是钻进了夏天的怀里。 当然了,夏天身上的某个东西,乖乖的成了顾小北双手的俘虏。 “这,这不行啊。”夏天真的有点怕。 “嘻嘻。”顾小北轻声笑着,“你连鞋也没带,你能往哪儿跑呀。” 夏天苦笑,“但是,你不能乱动啊。” “我知道。”顾小北笑道:“我知道我还差一次考验,今天我就努力通过这次考验。” “你明白就好。”夏天在顾小北身上碰了几下,好奇地问道:“嫂子,老罗他那方面真的不行了吗?” “嗯,反正是越来越不行了。”顾小北红着脸道:“本来就不中用,现在工作又这么忙,他肯定更加的不如以往,以前是每月来上二三回,现在有一回就不错了,而且每回坚持不了几分钟,还不如没呢。” “呵呵,难为嫂子了。”夏天笑着问道:“嫂子,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随时掌握老罗的思想动向,确保他与我保持高度的一致。” “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我能忘了吗。”顾小北郑重其事地说道:“他现在呀,已经被你给深深的感染了。” 夏天咦了一声,“什么叫感染啊?” “就是被你影响了呗。”顾小北道:“他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你有远大的理想,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你可以忍辱负重,你敢于不择手段,他很佩服你,他说他要向你学习,争取用十年的时间进入县常委一级。” “这个理想很好嘛。”夏天点着头道。 “所以,他不会和你作对的,因为他有理想需要追求呀。” 夏天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顾小北道:“我也有理想。” 夏天笑骂道:“臭娘们,你那个理想你好意思说出来吗。” “嘻嘻,我不管,我也不怕。” “真不怕吗?” “真的不怕。” “咱们这个样子,如果被老罗抓住,你也不怕吗?” “不怕。” “真有你的,为什么啊?” 第0306章正在学习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既“救”了夏天,也让他有些遗憾,因为他本来想听听顾小北是如何解释这个“为什么”的。 顾小北慌里慌张地跑出去,转眼之间,却又带着笑声回来了。 夏天也松了一口气,不是男主人罗太良,因为他同时听到了戴小玉和程子涵的笑声,都是“自己人”呢。 待三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夏天已穿好外衣,正襟危坐在床上。 戴小玉拎着夏天的皮鞋,笑着说道:“天哥,你顾头不顾脚,还是百密一疏呀。” 夏天没有心情开玩笑,“哎,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戴小玉道:“到处是人,县工作队,结扎对象,结扎对象的家属,还有那些逃走的计划生育对象的家属,乡政府和街上都是一样,简直是人山人海呀。” 程子涵道:“特别是那些逃走的计划生育对象的家属,我估计少说也有三百个人,他们都是被抓来办法制学习班的,我看乡里连个办法制学习班的地方都没有吧。” 夏天叹道:“唉,鸡犬不宁,鸡飞狗跳啊。” 顾小北道:“小夏,你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你出差去了省城,你要是现在露面,这洋相就出大了。” “嗯,我得忍两天,忍一时风平浪静嘛。”夏天对程子涵吩咐道:“子涵,你要把那个炸弹准备好,我要是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来个狗急跳墙,就把那炸弹扔出去,看看那齐老太太还敢不敢在我的地盘上嚣张跋扈。” 所谓的炸弹,就是刘青霞提供的那些“真凭实据”。 程子涵点着头应道:“这个没问题,交给黎菁姐和我好了,随时都可以扔出去的,我现在倒是替你担心呢。”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夏天不以为然。 戴小玉笑着问道:“你这两天准备怎么过呢?” 夏天坏坏地笑起来,“要不,我就躲在嫂子这里?” 顾小北笑道:“我可不敢收留,否则小玉和子涵呀,非把我给吃了不可。” 程子涵拉了戴小玉一把,笑道:“小玉咱们走,把小夏留在这里,看罗副书记回来你们怎么解释。” 夏天笑看着顾小北问:“对啊,老罗万一撞见,你会怎么解释呢?” 顾小北有些不要脸地说道:“我就跟老罗说,小夏是戴小玉和程子涵的男人,她们都舍得将小夏借我用一下,你也应该大方一点,将我让给小夏用一下嘛。” 这话说得落落大方,倒让戴小玉和程子涵羞得红起了脸,二人齐骂顾小北好不要脸。 顾小北也不生气,反而当着戴小玉和程子涵的面,在夏天身上搞了几个小动作。 这么一来,戴小玉和程子涵更不敢将夏天交给顾小北“代管”了。 稍作商量,戴小玉和程子涵决定,将夏天转移到乡邮电所去。 相对来说,乡邮电所只有周汉滨和马翠花一家,包括邮电所职员小方和小柳,人不多,比较隐蔽和安全。 把夏天送到乡邮电所,戴小玉和程子涵放心的去了。 小方和小柳可高兴了,二人抢着将夏天迎进机房,工作聊天两不误。 而小方和小柳与夏天的关系,戴小玉和程子涵是不知道的,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夏天还有这两个秘密的女性朋友。 但是,所长马翠花的办公室就在隔壁,邮电所的营业室也在旁边,夏天与小方和小柳不敢太过放肆。 南岙乡邮电所就一台人工电话交换机,和一台军用发报机,机房面积不大,两台机器发出的热量,倒让机房显得暖洋洋的。 没聊几句,周海滨回来了。 马翠花告诉周汉滨,夏天正躲在机房里。 周汉滨和马翠花两口子双双来到了机房。 新婚志禧,本来周汉滨和马翠花还处于假期,可因为乡里工作太忙,周汉滨主动取消了假期, 周汉滨见了夏天,便是好一通埋怨,当一把手的做缩头乌龟,让他这个二把手以及三把手罗太良忙得昏天黑地。 夏天也有理由,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全县倒数第一,是上届领导班子不作为所致,周汉滨是上届党委成员之一,他现在是在为自己擦屁股,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 周汉滨自嘲而笑,因为夏天的话是对的。 马翠花为二人泡来了热茶。 夏天指了指外面问道:“老周,情况怎样了?” “你快别说了。”周汉滨苦笑着道:“别的都好说,那些漏网分子的家属却是个大麻烦,你说一家带一个人过来应该够了吧,可县工作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都带了来,我粗粗的数了数,少说也有两百号人,你说这两百号人怎么处置?都坐在乡政府院子里,咱们乡里还得管人家吃喝呢。” “这事并不难办。”夏天说道:“先让这些人委屈一下,等县工作队撤回去后,再把这些人放了,眼看着春耕就要到来,把这些人关在乡政府里,难道还得咱们帮他们去种田耕地啊。” 周汉滨笑看着夏天问道:“我看那个齐老太太是来者不善,明摆着是冲你来的,你老实交待,你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得罪她老人家了?” 夏天反问道:“老周,你是猪脑子吗?以你对我的了解,你仔细想想,我有机会有资格得罪齐老太太吗?” “倒也是啊。”周汉滨思忖着道:“老夏,没怪我不提醒你,我觉得县里的政治气味有些反常,你要小心一点哦。” 夏天斜了周汉滨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有什么可小心的,真正需要小心的是你,王文耀书记已经磨好了刀擦好了枪,就等着收拾你们这些程运来的徒子徒孙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罗太良的声音。 “我说两位,你们两个都别担心别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周汉滨起身开门,把罗太良让了进来。 夏天好奇地说道:“老罗,你和老周都溜回来了,谁在哪里侍候齐老太太他们啊?” 罗太良笑了笑,“没事,有黎菁和郭香菱及方兰三位女将,你还怕她们应付不了一个齐老太太吗?” 夏天有些不放心,“可是,二三百号人的工作队,几个老娘们忙得过来吗?” “他们开始撤走了。”罗太良道:“这个事由李长喜在负责,客客气气地把他们礼送出境,我和老周从昨天晚上忙到现在还没合过眼,我俩总得息会儿吧。” 夏天立即摆出了领导的架子,挥着手道:“老周,老罗,你们辛苦了,现在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周汉滨和罗太良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咦,两位几个意思啊?”夏天问道。 罗太良道:“老夏,我们辛苦你偷懒,你得请我们喝酒。” 周汉滨也道:“就是,作为一把手,你可以不会做事,但你得学会做人,你得对我们好一点。” 夏天乐了,“呵呵,喝酒没问题啊,可现在行吗?” 罗太良道:“喝醉了能睡得更香,正好可以舒解一身的疲劳。” 周汉滨道:“到我楼上喝去吧,我从李长喜那里拿了一箱洋酒,咱三个正好把它消灭了。” 夏天当然同意,因为他已看出来了,周汉滨和罗太良都想和他“聊聊”。 三个人来到乡邮电所后院二楼。 这里是周汉滨和马翠花两口子的家,三个男人喝酒,女主人马翠花自是不敢怠慢,她留下小柳在楼下值班,自己领着小方赶紧去厨房烧几个热菜。 外国红酒,度数不高,味道特别。 酒过三巡,菜却没尝几口,三人已各喝半瓶。 周汉滨和罗太良狠狠地夸了一通洋酒的美味。 夏天也是喝得津津有味,但嘴上却是义正词严,严肃地批判周汉滨和罗太良的崇洋媚外思想。 道貌岸然,说一套做一套,当然受到了周汉滨和罗太良的猛烈嘲讽。 夏天坚持己见,还头头是道地搬出电影(少林寺)里的名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还说什么穿着西装的城里人,肚子饿了还得吃农民种出来的米饭,反正是问不对题,不知所云。 一把手二十三岁,二把手二十六岁,三把手三十五岁,南岙乡的这套三驾马车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热菜上来,女人退去,男人们喝得更酣。 拚酒的事不可能发生,周汉滨和罗太良都领教过夏天的酒量,两个搁一块也抵挡不了人家一个。 罗太良说:“喝闷酒可不行,总得谈点什么吧。” 夏天说:“莫谈国事,不聊工作。” 周汉滨问:“那你想谈点什么呢?” 夏天说:“女人。” 周汉滨和罗太良一齐发笑。 “难道不行吗?”夏天象电影里的外国人,耸着双肩问。 周汉滨啐了夏天一口,“呸,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配谈女人吗?” 夏天急忙自辩,“正在学习,正在学习当中。” 罗太良摇着头说:“正在学习当中,那就说明你还不配,因为你没有任何经验和教训啊。” 周汉滨笑着说:“就女人这个方面论,老罗起码已经初中毕业,我也快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书,可你连学前班都还没出来,不在一个等级上,没法进行广法和深入的交流啊。” 第0307章谈谈咱仨 夏天又端起了脸,“你们两个副书记什么意思?难道正书记的话都没有用吗?” 周汉滨说:“少数服从多数,少数服从多数嘛。” 罗太良说:“对,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民主集中制啊。” “好吧,好吧。”夏天无奈的说:“那你们来出个题目吧。” 周汉滨说:“谈人。” 夏天好奇地问:“谈谁?” 罗太良说:“很显然,老周是想谈谈咱仨。” 周汉滨说:“咱仨没资格谈别人,但谈谈自己总可以吧。” 夏天咧嘴一乐,“有点意思,有点煮酒论英雄的意思,好,本领导原则上同意。” 周汉滨撇了撇嘴,“少摆领导的臭架子,否则就没法谈了。” “呵呵。”夏天先坏笑了一阵,“那你们先说吧。” “你先说。”周汉滨和罗太良异口同声。 “两个家伙,合伙欺负我嘛。”笑了笑,夏天说:“我这个人么,我认为是个英雄,不瞒你俩说,我从小就喜欢打抱不平,十次打架起码有九次半是帮别人打的,而且至今没有输过,当然了,这个别人也包括我的弟弟妹妹们。” 周汉滨说:“自我感觉良好嘛。” 罗太良说:“自高自大自以为是的人,总喜欢将自己打扮成英雄的形象。” “好,好,那你们来说。”夏天笑着说道:“作为英雄,我不怕别人的讽刺嘲笑,作为英雄,我很虚心接受别人的评价,作为英雄,我总是虚怀若谷,很理解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周汉滨说:“老夏,我认为你是一个枭雄。” 夏天故作吃惊状,“此为何喻?” 周汉滨说:“敢将那些战利品拿下,据为己有,为我所用,其气魄和胆量,非枭雄而难为也。” “好象有点道理啊。”夏天琢磨了一下,摇着头说:“但是,但是啊,这个枭字我不喜欢,上面一个鸟,下面是个木,鸟栖树上,可我喜欢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周汉滨看向罗太良,“老罗你来说说。” 罗太良嘴一张,蹦出了两个字,“奸雄。” 周汉滨笑了,“哈哈,老周你行,你说得比我更加的到位。” 夏天的脸又端了起来,“老罗,你要损我啊。” 罗太良微微一笑,“老夏,对于你我是始终尊重的。” 夏天苦笑,“请你举例说明。” 罗太良笑着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是你用小动作搞得韩文泽和陈国平不敢乱说乱动,对你退避三舍,但韩文泽和陈国平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说你的行为当得起当不起一个奸字?” “呵呵,我有那么坏吗?”夏天当然不肯承认。 罗太良说:“还有啊,老周与马所长结成百年之好,你起的作用最大,你敢说你的初衷只是学雷锋做好事,而没有你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夏天当然否认,他对周汉滨说:“老周,这是挑拨离间,挑拨离间,你可不能上当啊。” 周汉滨笑着说:“老罗说的是对的,其实我早就有类似的感觉。” “哎,合伙斗我吗?”夏天嚷嚷着说:“三个人喝酒喝成了批斗会,两个斗我一个,这不公平嘛。” 周汉滨哈哈一笑,“老夏你别不识好歹,我们是在夸你啊。” “用不着,我不习惯,我有点冷。” 罗太良笑道:“经骂不经夸,这人有点变态嘛。” “说说你们,别老说我,说说你们自己吧。” 周汉滨说:“我没什么可说的,平常人一个,如果一定要我作自我评价的话,那就是两个字,俗人。” 罗太良说:“我也是凡人一个,我认为两个字最为贴切,庸人,庸人自扰之的那个庸人。” 夏天好奇地瞅了瞅周汉滨和罗太良,“不对啊,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罗太良问道:“这话怎么讲?” 夏天笑着说道:“我敢说,在你们的心底里和骨子里,必定是看不起我的,可你们如此自贬,这也太反常了。” 周汉滨和罗太良都很坦白,他们各自承认,以前在心里确实看不起夏天。 但是,周汉滨和罗太良又说,他们又不得不佩服夏天做事的果断和大胆。 “你看看,你看看。”夏天笑道:“总而言之,归根到底还是看不起我嘛。” 周汉滨说:“好吧,那请你给我们一个公允的评价。” 罗太良说:“我们洗耳恭听。” 郑重其事地想了想,夏天道:“对你们两个么,我有一个共同的评价,三个字的,伪君子。” 周汉滨气得直翻白脸,“老夏,你太损人了吧。” 罗太良摆了摆手,倒也不是生气的样子,“老周,你先别急,先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呵呵,我也举例说明吧。”夏天笑着说道:“老周你,一方面在全乡青年和团员面前大谈什么新时期新理想新道德新风尚,可另一方面又与马所长明铺暗盖,偷偷摸摸,未婚先孕,你说这是不是伪君子的表现?你别跟我说那是在谈恋爱,请你记住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其实都是在耍流氓,我刚来南岙乡那时,你是没有与马所长结婚的打算的。” 周汉滨无语。 夏天又对罗太良说道:“老罗,你也是虚伪之人,你三十五岁了,这个年龄以及你现在的级别,如果再不努力,过了四十岁就没啥奔头了,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也想努力拚搏一下,可你就是嘴上不说,难道你这不是伪君子的表现吗?” 罗太良默然。 夏天笑了笑又道:“还有现在,你们俩明明是商量好了找我有事,却就是不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你们这样做有意思吗?你们俩也太伪君子了吧?” 周汉滨和罗太良相视苦笑。 罗太良说:“老周,还是你说得对,在老夏面前,搞弯弯绕这一套,最后只能把自己给绕进去。” 周汉滨说:“所以嘛,不但把自己绕进去,而且还得了个伪君子的荣誉称号。” “呵呵。”夏天坏笑道:“快说快说,不先把事情说了,这酒喝着也没劲啊。” 罗太良问道:“老夏,不知道有没有听说,王文耀书记对全县干部有一个一揽子的调整计划?” “一揽子的调整计划?”稍作思索,夏天摇起了头,“没有,我没听说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干部调整是很正常的事情,王文耀书记新官上任,调整几个干部几个岗位,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什么一揽子的调整计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周汉滨不相信夏天的话,“不会吧,你老夏现在是王文耀书记面前的红人,我们都听说了,你更应该知晓啊。” 夏天伸手指了指周汉滨,“老周,你这是小人的心思小人的说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汉滨一脸的自嘲,“又是伪君子又是小人,你让我无所适从啊。” 罗太良也道:“对呀,这又该怎么理解呢?” 夏天笑着说道:“以你们的心思,认为我和王文耀书记走得近,就一定会知晓王文耀书记的重大决策,我也一定会死粘着王文耀书记,你们错了,我才不干那种傻事呢。” 罗太良问道:“为什么呢?” 夏天道:“我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周汉滨问道:“这又该怎么理解?” “事实摆在眼前啊。”夏天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刘东风书记倒霉,我马上就跟着倒霉,连躲都没机会躲,为什么呢?因为靠得太近了,所以我现在接受教训,只是在该靠近领导的时候才敢靠近,除此之外,我与领导保持一定的距离。” 罗太良点着头道:“明白了,明白了,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今天又学了一招。” 夏天笑道:“所以,除非王文耀书记主动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去打听的,所以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所谓的一揽子的调整计划。” 周汉滨问道:“我们也只是听说,老夏你认为有可能吗?” 夏天反问道:“你们听说的这个一揽子的调整计划,其范围到底有多大?” 罗太良道:“我们当然不可能知道具体的范围,但以咱们南岙乡为例,韩文泽和陈国平肯定首当其冲,老周和我可能也在这个一揽子的里面。” 夏天点了点头,“嗯,有这个可能。” 罗太良道:“这么说来,这个消息并不是捕风捉影。” 周汉滨叹道:“真是想不到啊。” 夏天问道:“什么想不到?” 周汉滨道:“王文耀书记曾经是程运来书记的手下,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要冲着程运来书记原来的老部下下手啊。” 夏天微笑着道:“天有多大,王文耀书记的心就有多大,有人评价他是蔫人办狠事,你们懂的。” 罗太良看着夏天问道:“老夏,老周和我找你的意思,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点了点头,夏天说道:“明白,你们无非是想让我找王文耀书记说说,让他的那个可能有可能没有的一揽子计划里,不要包括你们两个人的名字。” 周汉滨和罗太良均是点头。 夏天也点着头,“这个么,当然不难。” 在帮不帮周汉滨和罗太良这个问题上,夏天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帮是必须的,因为他认为在目前的形势下,周汉滨和罗太良对他构不成威胁。 第0308章彼此彼此 夏天是这么想的,与其来几个王文耀书记的人和自己搭班子,还不如保持现状,他觉得周汉滨和罗太良还是有能力的,特别是罗太良,在工作上有独到之处,能很好地弥补自己的不足。 当然,夏天也很清楚,眼前三个男人的心,是不大可能会连在一起的。 周汉滨有野心,只不过他上面的人现在有点失势,所以他才保持着蛰伏状态。 罗太良也有追求,说白了也是有野心的,甚至比周汉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怀鬼胎,互相利用,才是一正二副三位书记最真实的写照。 “我说两位,你们可要想好了,如果王文耀书记想提拨你们两个,你们也不要吗?” 周汉滨苦笑道:“老夏,你怎么扯起天方夜谭的事来了呢?” 罗太良更是摇着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倒也是,夏天心道,要提拨也轮不到你们,因为你们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还带着前任县委书记程运来留下的标记。 王文耀书记正竭力抹去程运来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他怎么可能立即提拨程运来的人呢? 心里想的归心里想的,表面的真诚却一定要做足。 夏天让周汉滨把电话拿过来,直接叫通了县委书记王文耀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王文耀书记的秘书张环,寒暄几句后,夏天说找王文耀书记汇报工作。 张环没敢耽搁,因为他知道南岙乡正在开展计划生育突击行动,而且王文耀也有过特别交待,夏天那边要保持联络畅通。 电话那头,响起了王文耀的声音。 “小夏,情况怎么样啊?” “报告领导,一切顺利,大获全胜,我们南岙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基本上可以摆脱落后的面貌了。” “歪打正着,这很好嘛。” “感谢领导和县委县政府对我们南岙乡工作的大力支持。” “别打官腔了,你明知道那是齐老太太的功劳。” “领导,那也是在你和县委的领导之下么。” “小夏,在我面前,你就不要使用套话了。” “谢谢领导的信任。” “齐老太太怎么样了?” “这个么……我没见着她。” “咦,这算怎么回事啊?” “确切地说,是她没见着我,不,是我让她没见着我。” “难道,难道你躲起来了?” “领导英明。” “哈哈……” 夏天拿着电话问道:“领导,我这是避其锋芒,挫其锐气,我做得不对吗?” 王文耀笑道:“很好,就是这种方式不值得提倡,下面的人要是都象你这样阳奉阴违,我们还怎么开展工作呢?” “我们并没有耽误工作啊。” “但是,你们乡里的工作,是县里替你们做了,这叫什么事啊。” “请领导放心,我这样做仅仅是针对齐老太太,绝对不会针对你和其他领导。” “嗯,这个这个……齐老太太对你很凶吗?” 夏天立即开始诉苦,“领导啊,我这么一个大男人都快被吓出病来了,你可是没有看到,齐老太太踹坏了我宿舍的两扇门啊,这还不算,她还象个泼妇一样的骂我,我是好男不跟女斗,跳窗落荒而逃,才侥幸逃过了她的魔掌。” “哈哈,你虽然有所夸张,但说得倒也挺符合齐老太太风格的,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咱们做晚辈的,就多点尊重和理解吧。” “领导,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她尽快的从我这里弄走啊?” 电话那头的王文耀说道:“小夏,这我可能做不到,关于计划生育工作,县委县政府已完全放权于齐老太太,我本人也作过承诺,决不干涉她的工作。” 夏天叹了一声,“唉,她赖着不走,我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你放心,她在你那里待不了多久的。” “是吗?” “肯定的,藤岭县一百二十多万人口,你们南岙乡只是其中的五十五分之一,你说呢?” “这倒也是。” “忍忍吧。” “那么,我就再躲躲?” “躲,免得节外生枝,扯到其他事情上去。” 夏天明白,王文耀指的“其他事情”,就是个人恩怨、陈年往事和刘东风书记的事。 “我听领导的。” 王文耀问道:“对了,你还有其他事要说吗?” 夏天马上说道:“对,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领导汇报。” “你说。” “有人在议论,说你正在搞大动作,叫什么人事调整的一揽子计划。” “哦,具体是怎么说的呢?”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大规模的进行人事调整,至少涉及到我这一级。”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啊?” 夏天当然不会出卖周汉滨和罗太良。 “领导,今天有二三百人前来南岙乡参与计划生育突击行动,他们大部分是县直部门里的人,其中难免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哦。” 电话那头,王文耀严肃地说道:“那是造谣,是针对我的造谣,目的是破坏藤岭县的稳定,我可以明确地说,局部的和个别的人事调整是有的,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人事调整的一揽子计划。” 夏天马上“顺着杆子”道:“我说么,通过政社分设,全县的人事布局和调整刚刚告一段落,怎么可能马上会再来一次大规模调整呢。” 王文耀问道:“小夏,你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夏天忙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个人想法,请领导放心,我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倒是我的两个搭档,有点心情不宁啊。” “哦,是周汉滨和罗太良吗?” “对。” “他们怎么了?” “他们担心自己被调整呗。” 王文耀笑道:“调整他们?除非你和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了,除非是你主动提出,除非他们值得提拨。” 夏天也笑道:“领导,我明白了。” 王文耀道:“小夏,你找个机会告诉他们,他们都很有能力,都是可造之材,只要自己努力,还是大有希望的嘛。” 夏天道:“我一定将领导的话转告于他们。” 王文耀道:“那就先到这里吧。” 夏天道:“谢谢领导,领导再见。” 搁了电话,夏天看着周汉滨和罗太良笑道:“你们听懂了吗,很有能力,可造之材,稍加努力,大有希望,不用我做具体解释了吧。” 周汉滨和罗太良均是听了个大概,但也已经足够了。 他们主要听明白了三点,一,王文耀并不是十分讨厌他们,二,王文耀暂时不会调整他们,三,王文耀有招揽他们之意,四,只要与夏天搞好关系,他们就暂时可以安然无恙。 又开始喝酒。 心事解开,酒兴顿起,周汉滨和罗太良不断的给夏天敬酒。 夏天笑着问道:“老周,老罗,你说咱们仨是什么关系啊?” 周汉滨道:“朋友关系,当然,还包括同事和搭档关系。” 罗太良点着头道:“我同意老周的说法。” 夏天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罗太良问道:“难道你不把我们当朋友?” “是你们不把我当朋友。”夏天笑着说道:“至少从心底里说,你们没把我当真心朋友,或者说,你们从没全心全意地信服过我。” 周汉滨和罗太良默然。 夏天天笑了笑,“这也可以理解,其实我也一样,我也从没把你们当成真心朋友。” 周汉滨跟着勉强笑了起来,“这么说,咱们仨是彼此彼此。” 夏天咧嘴而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之所以不服我,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资历太浅,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咱们仨的关系还可以更近一些。” 周汉滨点着头笑道:“我承认,我心里有点不服,我参加工作好歹也有六年了吧,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副科级,你小子参加工作还不满两年,却已经是准科级了,听说撤销区公所以后,乡党委书记和镇长就是正科级别,你说我有点不服也是应该的吧。” 罗太良也是笑着说道:“就资历来说,我就更不服了,我工龄十四年,当干部也有十二年,到现在还是个副科级,我找谁说理去啊。” “呵呵。”夏天大笑道:“两个家伙啊,你们是面服心不服,说得好听一点是搭档,说得不好听一点是同床异梦嘛。” 酒到酣处,说出来的话也真诚多了。 周汉滨道:“老夏你刚来上任的时候,我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的,等着你这个一把手在家乡父老面前出洋相。” “他娘的,老周你用心险恶啊。” 罗太良道:“我当时的心态与老周不同,我就是抱定一个原则,有限配合,伺机捣乱。” “呵呵,老罗你也不是好人啊。” 罗太良道:“不过,我还要说句真心话,这段时间是我当干部以来最舒心的日子。” 夏天笑问:“为什么呢?” 罗太良道:“因为不用提防同事给我穿小鞋对我使冷箭。” 周汉滨道:“老夏啊,我与老罗深有同感,但也有不同之处,你上任之时完全可以折腾我,可你没有这么做,就凭这一点我也得服你。” 夏天点着头笑道:“说开了心就更敞亮了,今天咱们仨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倒是想提一个建议。” 第0309章君子协议 罗太良若有所悟地问道:“老夏,我想你是不是想要搞一个君子协议,或者,是不是订一个约法三章?” “正是此意。”夏天点着头道。 周汉滨道:“你说,我们听着。” 夏天道:“我还是那个意思,咱们仨不管立场,不论观点,不分彼此,以后互相帮助,共同进步,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狼狈为奸吧。” 周汉滨笑道:“我没有问题,就是你这狼狈为奸一词,有点太难听了。” 夏天乐道:“呵呵,我觉得这个词更能形容咱们仨的实际关系。” 罗太良点着头道:“我就更没有问题了,你们俩或多或少都有些上面的关系,我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能和你们俩合作我是赚大了。” 夏天立即说道:“老罗,不是我说你,你也应该主动主动了,不能老躺在杨梅树下,等着杨梅它自己掉下来,你应该到县里去走动走动,特别是王文耀书记那里,必要时我可以陪着你去,老周你也是,你要是不主动去王文耀书记那里走一走,他就真把你当成程运来书记的铁杆死党了。” 周汉滨道:“老夏你说得对,但往上走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做好本职工作啊,工作上不出彩,你关系最牛也没有用。” 夏天笑道:“老周,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咱们现在是有钱人,有钱腰杆硬,有钱好办事,想出点成绩,想急功近利,这都不是个事呢。” 罗太良道:“老夏,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你就说来听听吧。” 夏天说道:“政社分设工作完成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落实了,锅底河大桥也快建成了,计划生育工作的落后局面也扭转了,但是,但是啊,咱们还有几项工作,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取得立竿见影的成绩。” 周汉滨问道:“有哪些可以立竿见影的工作啊?” 夏天道:“第一是农业,第二是教育,南岙乡是个纯农业乡,搞工业就是纯属扯淡,只有把农业搞好了,农民们觉得田地里的收成已经够多了,他们才会自发地去从事其他的行业,而教育能赋予他们知识,知误就是力量和胆量,他们有了力量和胆量,反过来就能促进他们跳出农业进入其他的行业。” 罗太良点头赞道:“想法很不错,抓住了南岙乡发展的切入点。” 夏天道:“老周,我想让你去抓全乡的教育工作,你可以着重抓好如下几点,一,初升高的升学率,这可是最立竿见影的一点,只要今年的初中升高中的升学率比去年有个明显的增长,你就出彩了,你的政绩就出来了,二,普及初中教育,咱们乡去年的小学升初中的升学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五,一百个小学毕业生,有三十五上不了初中啊,这太可惜了,咱们现在有钱了,你要在今年的秋季,把小升初的升学率提高到百分之一百,三,改建扩建校舍和增添教学设备,全乡一所初中五所小学,都可以在今年完成校舍大改建,四,加强师资力量的建设,教师不够,可以对已经退休的教师进行返聘,关键是提高教师的物质待遇,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特别是对非本地籍的教师,咱们要做到请得来留得住……” 周汉滨点着头赞道:“老夏,你在下一盘大棋啊。” 夏天笑道:“这盘棋由你去下,我还是老规矩,不插手具体事务,有困难有阻力我帮着你解决,但是我得监督你,你看着办吧。” 周汉滨也笑了,“我听你的,谁让你是一把手呢。” 夏天道:“老周啊,古人说教育是百年树人,那是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而言,但对咱们南岙乡来说,只要用十年时间紧抓教育工作,就能彻底改变南岙乡的落后面貌,而对你老周来说,你只要紧抓一年的教育工作,我相信你需要的政绩就有了。” 周汉滨又是点头,心里对夏天是由衷的佩服,“老夏,没说的,你就监督我的行动吧。” 罗太良这时说话了,“老夏,该说我的事了吧?” 夏天道:“老罗,我想让你只抓农业工作,其他的工作不用你管。” 罗太良道:“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想法。” 夏天笑着问道:“难道你还想兼管咱们南岙乡的工业工作吗?” 罗太良楞了楞,“咱们南岙乡有工业吗?” 夏天和周汉滨都笑了。 周汉滨笑道:“快别提南岙乡的工业了,就那些个社办企业队办企业,我看与农家作坊没什么两样嘛。” 夏天笑道:“还不如农家作坊呢,我爷爷开了个私人酒坊,起码是干干净净保质保量,你再去看看南岙街村的那个所谓的酒厂,酒窑旁边就是原来的生产队的粪坑,他娘的,那酿出来的酒别说是白吃白喝,就是让我看一眼我都要恶心三天,那算是什么工业啊。” 三个人均是大笑。 笑过之后,夏天说道:“所以么,对咱们南岙乡来说,抓好农业就等于抓好了全局,老罗,你还嫌我让你分管的工作不够份量吗?”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罗太良道:“事实上农业一直都由我在负责抓嘛,我就是对一些问题感到困惑,起码咱们仨要先统一认识吧。” 周汉滨点着头道:“老罗说得是,比方说县政府规定的种植范围,要求必须种植粮食作物,我看这个规定就不符合咱们南岙乡的实际。” 夏天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也。” 罗太良笑道:“既然两位都这么说,那就好办了,我决定让农户们自主选择,他们愿意种植什么作物就种植什么作物,咱们乡政府不加干涉,只作指导和引导。” 夏天笑了笑,“老罗,其实农民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做了,我家那位老爹就有他自己的打算,除了一部分田地种植粮食作物以外,其余的田地都将种植经济作物。” 点了点头,罗太良道:“还有一个问题,农村劳力的外出打工,咱们是不是全面放开?” 周汉滨道:“我认为应该全面放开,不但要全面放开,而且要大力提倡全力支持,农民要富起来,就得让他们走出去,离土不离乡,离乡不离土,应该让农民们活动起来。” 夏天点着头道:“很好,这一点咱们仨也统一认识了,我也有一个问题。” 罗太良问道:“什么问题?” 夏天说道:“咱们南岙乡的特点是地广人稀,荒山荒地很多,政策放开以后,农民的积极性必将得到极大的发挥,只要不发生大灾大害,农业丰收是眼见的事实,那么问题来了,怎样把农民手中多余的粮食和经济作物转化为商品,让它们流通到市场上去呢?特别是那些经济作物,只有换成钱才有意义,咱们要知道,粮食吃不完可以兜着走,而经济作物是有季节限制的,那些瓜果疏菜放在家里是会烂掉的啊。” 罗太良思忖着道:“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也最容易伤害农民的积极性。” 周汉滨问道:“老夏,你一定有主意了吧?” “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夏天说道:“我想在南岙街的集市上做文章,搞一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你们看怎么样?” 周汉滨稍有犹豫,“想法不错,但是,据我所知,这好象与现行的政策有些冲突吧。” 夏天嘿嘿一笑,“我不傻,咱们只做不说,也不由乡里出面,上面要是查下来,咱们就说是农民自发搞起来的,要查就查农民兄弟去吧。” 周汉滨笑道:“老夏,真有你的,你连后路都想好了,我还能不举双手支持吗。” 罗太良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市场能不能搞,而是搞得起来搞不起来。” 周汉滨道:“老罗你有所不知,南岙街的集市曾经是全县的十大集市之一,以前这里是海防前线的时候,南岙街集市是很兴旺发达的。” 夏天点着头道:“老周说得对,对恢复南岙街集市的兴旺发达,我是很有信心的,现在我需要的是你们两位的支持。” 罗太良笑道:“当然支持了,我这边的农业丰收了,没有你的市场,我的丰收也没有实际意义嘛。” 周汉滨道:“想搞好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关键在两点,一是交通,把向北向西两条路修好了,加上水路,外面的人才能方便进来做生意,二是基建,市场是要建在南岙街村的土地上的,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南岙街村村支书于国富必須支持才行。” 说到这里,周汉滨笑了起来。 罗太良也跟着会心地笑了起来。 夏天直翻白眼,“你俩啥意思啊?” 周汉滨说:“于国富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和他说不上话。” 罗太良说:“我是新来的,还没来得及与于国富同志沟通交流。” “什么意思,你俩什么意思?” 周汉滨笑着说:“于灵儿那丫头也住在信用社后院二楼,老夏你要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举双手赞成。” 罗太良笑着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你再顺道去找于灵儿她爸于国富,市场的基建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他娘的,你俩想看我笑话是不是?”夏天哭丧着脸说:“我刚骗了于国富一回,还把他的侄子送进了班房,我要是就这么去找他,肯定是热脸贴冷屁股啊。” 第0310章亲戚来了 对夏天来说,当务之急是躲着齐老太太,不让自己出差在外的谎言穿帮,那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计划,只能暂时先存放在自己的脑海里。 至于躲在哪里的问题,倒是难不到夏天,丁三五家那间空房子还空在那里,他就在那里躲了两天。 这间房子留给夏天不少记忆,读初中时的无忧无愁,还有那天晚上和妇联主任郭香菱的故事,都是美好快乐的记忆啊。 两天的时间里,夏天读了一本经济学方面的书,理工科专业出来的人,深深的感到自己在经济知识方面的贫乏,这是他学习的主要动力。 吃饭也不用担心,就在丁三五家吃,反正丁三五的爸妈从来没把他当外人过。 丁三五也没来打扰,因为他这些天都在地下防空系统里忙碌,战利品里有一批散装的录像机原件,夏天论为丁三五当过电影放映员,“专业”对口,命令他把那些散装的录像机原件组装成整机,以便能卖个好价钱。 第三天上午,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齐老太太和她的手下全部走了。 惹不起躲得起战术大获成功。 夏天象从笼子里出来的小鸟,心情十分的愉快,是哼着“我们的明天比蜜甜”这首歌回到乡政府的。 乡政府门口的那面白旗没了。 乡政府院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因为齐老太太刚走不久,两名党委副书记周汉滨和罗太良就联合下令,将那些扣留在乡政府的计划生育对象的家属送回家去。 夏天很欣慰,周汉滨和罗太良终于雄起了一回,心里祈祷他俩以后多来几回。 当然,夏天也知道,周汉滨和罗太良敢于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显示他们与一把手的团结,而不是为了显示他们的胆量。 回到乡政府,夏天又想起了他的工作。 黎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夏天借着门缝往里瞄。 黎菁正在伏案工作。 还别说,美女就是美女,连伏案工作的姿势都那么耐看。 夏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咯咯,进来看吧。” 黎菁头也不抬地笑道。 夏天只得讪讪而进,顺手还关上了门。 黎菁抬头笑问:“你关门干什么呀。” “黎指导员,这几天你应付齐老太太,你辛苦了,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慰劳慰劳你。” 说着,夏天径直朝黎菁而去,摆出的是饿虎扑食的架势。 黎菁咯咯笑着,起身躲避,夏天便乘机占了她的椅子。 办公室里还生着火盆,这种利用木炭的取暖方式,是南岙乡干部们少有的一种福利。 夏天皱起了眉头,“黎菁姐,春天都快到了,你还是帮乡里省点木炭钱吧。” “你懂什么。”黎菁走近夏天,白了他一眼后,又做了个他不太懂的手势,“我是有特殊情况,你明白了吗?” 夏天噢了一声,装出很内行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懂,我怎么能不懂呢,不就是你家亲戚来了吗?” “行,你还真是懂呀。”黎菁挨近夏天,两眼汪汪地瞅着她。 夏天却没有特别的反应,如果是以前的这个时候,夏天会搞很多小动作逗黎菁开心的。 夏天的视线,正落在办公桌的信笺上。 “黎菁姐,你在给你老公写信啊?” “嗯,不过你应该说姐夫,而不是说你老公。” “哼,我偏不。” “哟,不高兴了?” “黎菁姐,我吃醋了。” “咯咯……” “你还笑,我,我太伤心了。” “装,你就给我装吧。”黎菁伸手,在夏天脸上拧了一下,“我天天在你面前,你还嫌不够呀。” “唉。”夏天故作哀叹状,“女人的心,锅底河里的针,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你快正经点吧。”黎菁微笑着说:“别以为齐老太太走了你就没事了,她老人家可是搁下了狠话的,你就等着她杀你个回马枪吧?” “哦,她搁下啥话了?” “认贼作父的白眼狼,有你后悔的时候。” “就这两句?” “嗯,就这两句也够你想三天三夜的了。” “这什么意思?三个关键词,认贼作父,白眼狼,后悔……他娘的,齐老太太是在给我打哑谜吗?” 嘴里念叨着,夏天凝神苦思。 黎菁为夏天倒来一杯热茶,挨在他身旁,小声的说:“我也不明白,昨晚我想了好久,也不明白齐老太太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夏天忽然眉头松开,看着黎菁说:“黎菁姐,我想齐老太太所说的话,应该和刘东风书记有关。” 黎菁点着头说:“这一点是肯定的,但我梳理了你这一年多以来的活动规迹,如果说这个认贼作父的贼确实存在的话,那么有三个人嫌疑最大。” “哪三个人?” 黎菁说:“现任县委书记王文耀,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县武装部长钟成军。” “不错。”夏天点了点头说:“但是,方兴国部长可以排除,因为我和他现在几乎没什么来往了。” 黎菁思忖着说:“钟成军部长应该也不是,他与刘东风书记虽然不对眼,没什么来往,但也不对立,没什么大的矛盾。” “那就是王文耀书记了。”夏天苦笑着说:“也许,齐老太太认为刘东风书记的突然病倒,是被程运来书记和王文耀书记二人气倒的,而我现在又与王文耀书记关系紧密,所以齐老太太才有认贼作父一说。” 黎菁说:“当年刘东风书记的突然病倒,是一个至今未解的谜,只要解开这个谜,也许就能真相大白了。” “这谈何容易啊。”夏天又是一阵苦笑,“当初那个书记碰头会上的四个人,刘东风书记半死不活,程运来书记我沾不上边,王文耀书记现在如日中天,当时我倒是问过张国民副书记,可他那张嘴是铁将军把门,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我到哪里去寻找真相呢。” “嗯,既然搞不明白,那不妨先放一放吧。” “黎菁姐,我有事找你呢。” “什么事呀?” “于灵儿。” 黎菁笑了,“一个楼里住着,一个锅里吃饭,一个院里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你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哎,这事必须拐弯抹角。”夏天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她最近的表现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常啊?” 想了想,黎菁说道:“好象是有点不一样,有点无精打采,小夏,不会是你欺负她了吧?” “黎菁姐,你想哪儿去了。”夏天急忙解释道:“上次我把她爸骗出去,端了她堂哥的老窝,又把她堂哥送进了班房,这个事……这个事对她和她爸的打击一定不小。” 黎菁笑道:“也怪你,她堂哥犯了事,该抓该判天经地义,人家气的是你不相信她爸,象耍猴一样,联手白九龙把她爸骗得好苦,人家生气完全可以理解。” 夏天央求道:“黎菁姐,你去找于灵儿,帮我打听打听她爸的情况。” “我才懒得去呢。” “去嘛。” “不去。” “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 夏天的脸变得很快,“黎菁同志,现在我是以书记兼乡长的身份和你说话。” 黎菁也是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请书记兼乡长指示。” “我命令你马上去找于灵儿。” “不去。” “这是命令。” “夏大书记,你搞错了吧?” “胡说八道,本书记哪儿错了?” 黎菁笑道:“我是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请问你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吗?” “噢,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夏天坏笑着道:“求也不行,令也不行,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说着,夏天突然出手“袭击”了黎菁。 黎菁不退反进,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夏天一楞,忽地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松开了黎菁。 黎菁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上,“咯咯,你来,你来呀。” “我不敢,我怕你了还不行吗?”夏天苦笑不已。 原来,夏天怕黎菁身上那个每月都会出现的“亲戚”,他是个迷信之人,听说男人沾上那玩意儿会带来晦气的,他当然不敢去碰。 说归说,做归做,黎菁还是出门去找于灵儿。 回来时,黎菁是摇着头的。 “小夏,我劝你最近最好不要去找于国富。” 夏天很是失望。 “这个臭老头,生了这么多天的气还没生完,他娘的,他哪来那么多的气啊。” 黎菁笑道:“据于灵儿说,于国富天天都在骂你,不但骂你,还一个不漏地把你的列祖列宗都给骂遍了,你这个时候去找他谈事,他是绝对不会点头的。” 夏天问道:“于国富最疼于灵儿了,让于灵儿去求求她爸,你看有没有希望?” “我看够呛。”黎菁好奇地问:“小夏,你找于国富到底是什么事呀?” 夏天道:“我想搞一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需要南岙街村贡献一块地出来。” 黎菁道:“刚欺骗了人家,现在还要从人家身上挖一块肉,亏你想得出来。” “呵呵,我一定要让于国富答应,这个老家伙,连宝贝女儿都可以给我,我就不信他不给我一块土地。” 回到自己办公室,夏天开动脑筋琢磨起来。 第0311章爱情水平 琢磨了老半天后,夏天找来了乡经济管理员钟海峡。 夏天先不说话,而是睁着双眼,先把钟海峡从头到脚打量了整整三遍。 钟海峡瞅瞅自己全身上下,整齐干净,没什么毛病啊。 可是,夏天还在打量着。 钟海峡有点心虚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夏抓你的差,这是钟海峡和丁三五两个人总结出来的一条经验。 比方说丁三五,夏天说他会放电影,就一定会组装那些录像机原件,谁知道凭丁三五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捣鼓一个星期了,连录像机的影子都没有,丁三五还不敢吭声,还得躲在地下防空洞里继续捣鼓。 夏天终于开口了。 “嗯,不错,不错,看着挺精神的嘛。” 钟海峡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夏,你有事找我?”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呵呵。”夏天掏出两支香烟,扔了一支给钟海峡,轻描淡写地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咱哥俩随便聊聊,你坐,你坐嘛。” “你是领导,我不敢坐。”钟海峡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夏天吸了几口烟,盯着钟海峡问道:“什么意思?不拿我当哥了?” “不是不是,你永远是我哥。”钟海峡忙道:“老夏,我知道你找我有事,你还是有事说事吧。” 嗯了一声,夏天道:“也行,那就谈谈你的本职工作,乡经济管理员,那就谈谈咱南岙乡的经济问题吧。” “老夏你别……” 钟海峡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他想起刚来的时候,夏天把他从窗口扔了下去,就是与经济二字挂钩的。 夏天眯着双眼微笑,“怎么了?” “老夏。”钟海峡哭丧着脸道:“你如果想折腾我,你就明说么,我自己跳下去,我自己跳下去总行了吧。” 夏天一点都不客气,淡淡的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跳下去,回来咱们再谈工作。” 钟海峡真的走到窗边,扒腿坐到了窗台上。 不料,钟海峡正在准备,背后就挨了夏天一脚,身体立即向楼下砸去。 “啪。” “哎哟……” 夏天捧腹大笑。 不一会儿,钟海峡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回到夏天的办公室。 “老,老夏,你,你也太损了吧。” “呵呵,对不起啊,我忘了告诉你,呵呵,下面的沙地在几天前刚浇上了水泥,地球突然变硬了。” “老夏,有话你就直说,不要再折腾我了好不好啊?” “好,好。”夏天笑道:“经济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谈谈你个人的问题吧。” 钟海峡苦着脸问道:“我个人的问题?老夏,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我呸。”夏天笑骂道:“他娘的,你小子也想得太美了吧。” “那,那……”钟海峡不解道:“难道,难道我又犯错误了?” 夏天笑了笑,“你犯没犯错误,这就得问你自己喽。” 钟海峡歪着头,故作思考状,“好象没有,老夏,最近我表现蛮不错的,我没犯什么错误啊。” 夏天咧着嘴乐了,“钟海峡,他娘的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自己说自己表现蛮不错的,你想让我笑死吗?” “我真的没犯什么错误。” 钟海峡咬牙。 “呵呵……” 笑得阴阳怪气。 钟海峡心里没底,老夏这家伙太鬼太贼,他不知道老夏这回又揪住了他的什么把柄。 “钟海峡,你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知道,知道。” “那你就别抗着了。” “老夏,你,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你自己说,因为你自己说,就可以从轻发落,如果我说,那你会很惨的。” “嗯……” “你仔细想想,我不急,你慢慢的想吧。” 钟海峡陪着小心说道:“老夏,我和丁三五在看管战利品的时候,喝了几瓶洋酒,还抽了几包洋烟。” “这不算什么错误。”夏天摆着手微笑道:“喝了抽了不耽误事,不偷拿出去换钱或送人,那就不叫做错误。” 钟海峡想了想,涎着脸道:“老夏,前天我犯了个错误,我和供销社的两个女营业员开玩笑,可能,可能开过头了。” 夏天摇着头道:“你未娶,她们又都未嫁,所以那也不是什么错误,谈恋爱以一挑二,一个谈着,一个备着,那也只小节问题,不值一提。” 钟海峡道:“上个星期我只下村两天,没有达到你每个星期必须下村三天的要求。” 夏天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不耽误工作,你所驻的村又没出啥问题,你那个就不是错误。” 钟海峡又苦起了脸,“老夏,我再也想不起来了。” 夏天笑着问道:“是想不起来了,还是已经没有了?” 钟海峡苦笑道:“我不知道,要不,要不你给点提示和启发?” 呵呵一笑,夏天瞅着钟海峡道:“不要只局限于南岙乡嘛。” “噢……”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钟海峡嘿嘿而笑,“老夏,你不提醒我还真的忘了,上次在县城,我是无意之中看到你和一位女同志在一起的,我发誓我不是有意的,我总结了一下,我的错误主要有两条,一是后来不该跟踪你,二是不该告诉罗副书记和黎指导员他们。” “你承认那是一个错误吗?” “错误,一个很大的错误。” “好,那犯了错误怎么办呢?” “检讨,改正,深刻检讨,坚决改正。” “那你打算怎么改正啊?” “老夏,你是领导,请你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吧。” 夏天满脸的坏笑,“呵呵,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所以,路就在你自己的脚下。” 钟海峡愁眉苦脸,“老夏,你是在给我下套啊。” 夏天乐道:“钟海峡同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 钟海峡又咬了咬牙,“我检举,我揭发。” “谁?什么事?” “丁三五,他对于灵儿贼心不死,他还在搔扰于灵儿。” “哦,他是如何搔扰于灵儿的呢?” “写信,两天一封情书,塞到于灵儿的办公室里。” “呵呵……” “真的。” 夏天乐不可支,“我不大相信,因为以丁三五的语文水平,根本写不出于灵儿能看得下去的情书,他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钟海峡小声道:“是我帮他写的,每封信两包飞马牌香烟。” “咦,你小子还会写情书?” “抄的,从书上抄来的。” 夏天笑道:“恭喜,你都搞起第二产业来了,不愧为乡经理管理员,深得经济二字的精髓嘛。” “老夏,请你千万别提经济二字。” “为啥啊?” “你一提经济两个字,我屁股就疼。” “呵呵,你说的丁三五追求于灵儿,那是很正常的,塞情书也没有错,那不叫搔扰,那叫爱情的狂热。” “可是,于灵儿她喜欢的是你,丁三五他想横刀夺爱,他狼子野心,他不可告人。” 夏天又是一阵大乐,“海峡啊,丁三五喜欢于灵儿,于灵儿不喜欢丁三五,于灵儿可能喜欢我,我可不一定喜欢于灵儿,这就是爱情,你明白了吗?” 钟海峡摇了摇头,“我没明白。” “唉,就你这爱情水平,我真替你老爸感到悲哀啊。” 顿了顿,夏天道:“我给你打个比方吧,于灵儿她呢,好比是一盘猪头肉,丁三五那家伙呢,就喜欢吃那盘猪头肉,但这盘猪头肉呢,却不喜欢丁三五吃她,她喜欢我去吃她,可我不好那一口啊,就这么着,猪头肉放在那里,至今还没有人能吃到她,说到底啊,爱情就是一盘猪头肉,想吃的吃不到,不想吃的却能唾手可得,麻烦,麻烦啊。” “老夏,我还是没有明白。” 钟海峡心道,我的爱情水平是不怎么样,可你老夏也不咋的,把爱情比作猪头肉还情有可愿,乡下人,土包子么,但把可爱的于灵儿比作猪头肉,那你老夏的爱情水平,顶多也就是一盘猪头肉,难怪你脚踩好几只船,戴小玉、程子、于灵儿,来来回回瞎踩,把自己的爱情搞成了一笔糊涂帐。 “对牛弹琴,对牛弹琴,真是浪费我口水啊。”夏天笑着说道:“海峡,还是回到实际问题上来,你这个检举揭发不算,你的错误还不能得到我的原谅,你说怎么办呢?” 钟海峡无奈道:“老夏,看来我没得选择,只有将功赎罪这最后一招了。” “海峡,你小子开窍了,你大有进步,大有希望啊。” 钟海峡凑过来,讨好地问道:“什么任务?请老夏你吩咐吧。” 夏天一脸的郑重其事。 “一个非常重要而又非常艰巨的任务。” 钟海峡也是一本正经。 “没说的,你老夏交代的任务,我是从来不打折扣的。” 夏天哼了一声。 “组织,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明白,在咱南岙乡,组织就是你,你就是组织。” “这话不能出去说。” “知道,打死我我也不去外面说。” 夏天问道:“海峡,你来南岙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南岙街村的情况你了解得差不多了吧?” 钟海峡有些自得地说道:“老夏,你算问到我的长处了,别的村我不敢乱说,这南岙街村我是了解得门儿清清,你问什么都难不倒我。” 第0312章勇撞南墙 夏天问道:“南岙街村村西北临近街市的地方,有一块面积大约五十亩的荒地,你去过那里吗?” 钟海峡道:“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去过,那上面有上百个坟墓,听说埋的都是几个家族的老祖宗,哎,我没事去那里干嘛啊。” 夏天点着头道:“那可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啊。” 钟海峡好奇地问:“老夏,你问这个干什么呢?莫非,莫非你要把你的祖坟也迁到这里来?” “我呸,你的脑袋能不能往正道上想呢。” 夏天作势要打,钟海峡却早有防备,笑嘻嘻的,赶紧跳着躲了开去。 “对不起,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夏天道:“我是想把这块地拿过来,建设一个开放的、免费免税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 “这是好事啊。”钟海峡问道:“可是,老夏你为什么偏偏看中了那块地呢?南岙街四周有大量的荒地,都可以拿来搞市场啊。” “这个你就不懂了。”指了指墙上的南岙乡地图,夏天说道:“你好好看看,那块地是最适合建市场的,第一,那块地面积较大,相对独立,建设起来比较方便,第二,它地势较大,几十年来从未被水淹过,第三,它离南岙街集市不远,符合各种市场要素和条件,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交通方便,水路方便,一条小河能把它和锅底河连在一起,陆路交通也很方便,乡里两条通往外地的大路,正好从它边上通过……” 钟海峡一边点头一边道:“老夏,听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你一定是蓄谋已久志在必得吧。” 夏天笑道:“海峡,你小子又比以前聪明了。” 钟海峡嘿嘿一笑,“老夏,但是,但是啊。” 夏天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拿我的话来堵我。” “难,太难了。”钟海峡道:“你想要那块地,堪比到锅底河里去捞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哦,何以见得呢?” 钟海峡道:“首先,你老夏刚刚得罪了于国富,其次,那是块传说中的风水宝地,还有,你想白拿白要,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最后一点也是最要命的,那上面的坟墓,大多是南岙街村村民的列祖列宗,其中就包括于国富的祖父母和父母。” 夏天点着头,“嗯,你说得有道理,挖人祖坟,等于要人性命,难啊。” 钟海峡嘀咕道:“就是么,人家要是挖你老夏的祖坟,你老夏非把人家往死里整不可。” 夏天看着钟海峡道:“但是,但是啊。” 钟海峡苦笑道:“你还不死心啊。” 夏天指着钟海峡道:“你去。” “我去?” “对,你去找于国富,把那块地要过来,这就是我交给你的非常重要而又非常艰巨的任务。” “不,不。”钟海峡连连摇手道:“我不行,老夏,我不行,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为什么啊?” 钟海峡哭丧着脸道:“老夏,南岙街的村民会扒我皮抽我筋的。” 夏天摇着头道:“不不,我去挖人家祖坟,我会被扒皮抽筋,你去挖人家祖坟,你不会被扒皮抽筋。” 钟海峡凑过来问:“咦,这有什么讲究?难道我比你的面子还要大?” “这跟面子无关。”夏天解释道:“我是南岙本地人,我去挖人家的祖坟,就等同于挖自己家的祖坟,你说该不该扒皮抽筋?而你却不一样,你不是南岙人啊,更重要的是,你老爸是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长,有你老爸这块大招牌在,你就是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别人也拿你没办法啊。” “嘿嘿,这倒也是。”钟海峡坏笑着说道:“我前两年在社会上游荡,着实干了不少坏事,要不是有老爸这块招牌挡着,我早就进去了。” “所以嘛。”夏天鼓励道:“你去找于国富说话,肯定比我灵光十倍甚至一百倍。” 钟海峡还是摇头,“但是,我还是觉得不靠谱,于国富他不会同意的。” “事在人为啊。”夏天认真地说道:“海峡,咱们当干部的,特别是基层干部,最重要的是做而不是说,要勇于实践,要不怕失败,象你现在的这个态度就很有问题,你不去试一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对啊,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去撞墙就不知道那是南墙么。” “对,就要有勇撞南墙的勇气。” “嘿嘿,可我还是觉得不行。” 夏天苦笑了起来,“海峡,你别忘了你的职务,乡经济管理员,咱们搞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目的就是搞活经济,这正是你的本职工作啊。” 钟海峡也是愁眉苦脸,“如果,如果你一定要让我去,那我就去一趟,但只能是试一试,我可不保证能说服于国富。” 夏天立即转愁为喜,“海峡,你有这个态度,我是相当赞赏的哦。” “可我怎么去说呢?”钟海峡问道:“我总不能直截了当吧,再说我与那于国富也不是很熟啊。” “这个么……” 夏天盯着钟海峡,从头到脚的又打量了一遍。 瞅着夏天那张坏坏的脸,钟海峡心里开始打鼓,“老夏,你,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啊?” “呵呵。”夏天特别真诚地说道:“还别说,你比丁三五那家伙起码英俊十倍,就是和我比,你顶多也就差一条街的距离。” “老夏,你想干什么?”钟海峡心道,你老夏这不是夸你自己么,我要是有你那当领导的臭架子,我肯定比你英俊一千倍一万倍,能甩你十条大街。 夏天指着钟海峡道:“你去,你去找于国富,就说你喜欢于灵儿,想跟于灵儿好,恳请于国富同意,如果于国富同意,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钟海峡吓了一跳,“老夏,这,这是美男计啊。” “呸,你想得美。”夏天坏笑道:“我这招叫做深入虎穴,就是你钟海峡同志,要想方设法地打进于国富家,在他身边站稳脚跟。” “当卧底?”钟海峡若有所悟。 夏天笑道:“差不多吧。” “这个,这个还真有点意思。”钟海峡也笑起来。 “呵呵,你干不干?” “干。” “那就这么定了。” 钟海峡想了想,问道:“老夏,那你说说,你的如意算盘到底是怎么打的?” 夏天说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你赢得于国富的信任,第二步,把你老爸搬出来,第三步,你向于国富摊牌。” 钟海峡皱着眉头道:“可是,这也恐怕不能让于国富乖乖就范吧。” “海峡,你这么说,那是你不了解于国富这个人。”夏天说道:“于国富有一子二女,长女早已出嫁,儿子从部队转业后在外省工作,他老婆现在就在儿子那里帮着带孙子,家里就剩下他和宝贝女儿于灵儿,于灵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所以咱们的计划必须得搭上于灵儿。” 钟海峡点着头道:“这些情况么,我基本上也都了解的。” 夏天笑着说道:“于国富现在只有两个心愿,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这两个心愿,为了这两个心愿,他可以做很多他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哦,两个什么心愿啊?” “一,再稳稳当当地当几年南岙街村的土霸王,二,为于灵儿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其中后者为大,为了后者可以放弃前者。” 钟海峡点着头道:“好象还真是这样的呢。” 夏天笑看着钟海峡,“怎么样,你去试试?” 钟海峡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嘿嘿,老夏你说,你说我行吗?” “你行,你行的。”夏天又是一番大加鼓励,“你老爸就是你的最大筹码,于国富做梦都想攀上你钟家这样的高枝呢。” 钟海峡稍稍的有点犹豫。 夏天问道:“怎么,于灵儿不够漂亮吗?” “很漂亮呢。”钟海峡忙道。 “那你还犹豫什么?” 钟海峡道:“老夏,于灵儿喜欢的是你,对我可没什么感觉,她要是知道咱们的计划,那咱们不就白辛苦了吗?” 夏天道:“先瞒着于灵儿,而且我会尽量想办法支开她的。” 钟海峡道:“又是调虎离山?” 夏天道:“去,于灵儿可不是老虎,她是一只小绵羊。” 钟海峡道:“还有一个问题,丁三五怎么办,他可是对于灵儿情有独钟,要是知道我在追于灵儿,他会找我拚命的。” 夏天道:“他敢,他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不用管他,他要是闹事我收拾他。” 钟海峡瞥了夏天一眼,小声道:“还有一个问题。” 夏天瞪了钟海峡一眼,“你小子什么意思,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啊。” “这个问题最最重要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钟海峡道:“于灵儿喜欢的是你,而你其实也并不讨厌她,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和于灵儿把假戏唱成了真戏,你会不会反悔啊?” “呵呵……” “老夏,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真有那个本事吗?” “起码比丁三五强吧。” 夏天笑道:“如果你能假戏真做,那我就为你拍手赞好,因为这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你得了美人,于国富得了乘龙快婿,我能搞起那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所以,你就大胆地去干吧。” 第0313章假戏真做 “嘿嘿,老夏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是个美差啊。” 钟海峡心里痒痒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夏天又是一番鼓励,“再说了,就是失败了,咱们也没有失去什么吧,对你钟海峡来说,就当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次恋爱演习嘛。” 不出夏天所料,钟海峡果真被他忽悠,但夏天也知道,他的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比方说,于灵儿那一“关”就不好过,只要她和她爸于国富稍加沟通,事情便立即穿帮。 于灵儿不喜欢丁三五,那是有历史的,而于灵儿不喜欢钟海峡,那是因为钟海峡自己的历史。 钟海峡来南岙乡工作之前,是个游手好闲和惹事生非的街头混混,于灵儿最讨厌他这样的人了。 所以夏天知道,让钟海峡去追求于灵儿,真的是太不靠谱。 也正因为如此,支开于灵儿便成了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可想要支开于灵儿,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总不能象上次支开她爸一样,把她也支到外地去吧。 夏天把钟海峡打发走后,关起门来苦思良策。 终于,夏天绞尽脑汁,憋出了一计。 看看离午饭还有一点时间,夏天出了办公室,来到一楼于灵儿的团委书记办公室。 于灵儿看到夏天推门进来,立即起身,小脸蛋上便露出了一层红晕。 夏天径直走过去,坐到了于灵儿的位置上。 于灵儿很是乖巧,先去关门,再去倒水。 “天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夏天笑了。 这一声天哥,夏天听着有些别扭,不如戴小玉叫起来自然。 于灵儿自己也觉得别扭,瞅着夏天,俏脸便更红了。 夏天先伸出手,在于灵儿的脸上轻拧了下一下,笑着问:“灵儿,还生我的气吗?” 于灵儿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生气,可我爸生气,我越劝他越骂你,我都烦死了。” 夏天急忙道歉,“对不起,那个事我做得不周到,不该瞒着你爸并把他骗到外地去。” 于灵儿道:“我爸他生气,主要就是因为你不信任他。” 夏天嗯了一声,“我去向他当面道歉?” 于灵儿噗的一笑,“你想去吗?你敢去吗?” 夏天乐呵道:“不想去,也不敢去。” “那就别去了。”于灵儿挨到夏天身边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呀?” “灵儿啊,事情是这样的。”夏天说道:“我的大学老师柳随才你知道的,他在省报上有一个专栏你也是知道的,最近他准备撰写一个新的专题,内容就是关于农村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的情况,特别是即将到来的春耕生产,可他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啊,所以他委托我帮他收集农村的相关资料和素材,可我是一把手我忙不过来啊,所以我想到了你,我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于灵儿有些惊喜,因为这说明了夏天对她的信任,“天哥,我,我行吗?” “呵呵。”夏天笑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这事就算说定了啊,今天你就去夏家村,住在我家,一边担任驻村干部,一边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在春耕生产结束前,不许你回来。”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于灵儿心道,既可以与夏天的家人亲近,又能创造与夏天单独接触的机会。 “这任务我接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呀?” “其实很简单的。”夏天说道:“你别把自己当干部,也不要刻意的预设问题,你就以一个观察员的身份,看看农民们单干以后春耕生产的整个过程,比方说遇到什么问题和困难,农民们又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和困难的,总而言之,你可以选定几个家庭,象记流水帐那样进行记录。” 于灵儿点着头道:“我准备一下,吃过午饭后就去。” “任务”交代完毕,夏天起身要走。 于灵儿鼓起勇气,红着脸说了一句,“天哥,你得常来指导检查呀。” “这个必须的啊。”夏天不但满口答应,而且还拿手在于灵儿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灵儿,你可要有思想准备,我不但要检查你的工作,我还要检查你这个人哦。” 于灵儿满心喜欢,动力十足,果然在午饭后去了夏家村。 夏天是目送于灵儿走的,然后他去通知钟海峡“行动开始”。 钟海峡带着烟酒等礼物,屁颠屁颠的去了于国富家。 等待是值得的,但等待也是难熬的。 整个下午,夏天都在等待钟海峡的归来,他心里七上八下,怕钟海峡把“戏”给演砸了。 奇怪,快三个小时了,还不见钟海峡的人影。 夏天待在自己办公室里,心里不住的嘀咕,难道钟海峡把于国富“拿下”了? 终于,钟海峡回来了。 夏天迫不及待的听取了钟海峡的汇报。 “老夏,于国富对我很热情啊,我去的时候,他们村两委正在他家开会,他马上结束会议,并把村干部们统统赶走,亲自烧水泡茶,还跑到商店买来不少零食,那个客气劲哟,我还真有点当姑爷的感觉呢。” 夏天评论说:“那是因为他知道你的背景,物以稀为贵,人以精为高,县委常委的儿子,而且还没有结婚的,全县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只手嘛。” “首先,他便怒气冲天地提到了你,什么难听的话都搬了出来,把你和你的列祖列宗都问候了一遍,接着又是骂你,总而言之,把你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夏,你不去而派我去,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看来啊,你是把他给得罪透了。” 夏天笑着说:“我这人的最大优点是能受气,让长辈骂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么,当然了,他那个侄子于飞虎,是他精心挑选和培养的接班人,于飞虎变成了犯罪分子,于国富是把对于飞虎的失望变成怒气,转撒到了我的头上。” “老夏,你可不能生气,为了拉近与于国富的关系,我也跟着把你骂了一通,而且还骂得挺狠的。” 夏天呵呵而笑,“这就对了,你小子绝顶聪明,只有与于国富同仇敌忾,你才能赢得他的信任。” “还真是这样,我们聊得非常投机,我还说,你和我老爸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样,只是为了我才勉强与你来往,还有,我说要把我老爸介绍给于国富,他高兴极了,说要抓紧时间,专程去县里拜访我老爸。” 夏天连连点头,“海峡,你干得好,及时把你老爸搬出来,就把于国富给忽悠住了。” “然后,然后我谈到了于灵儿,按你的指示,我把于灵儿猛夸了一通,反正什么好话都用上了,于国富听得眉开眼笑,果然,他忍不住了,问我是不是对于灵儿有好感,我按你教我的对他说,我确实对于灵儿蛮有好感的,可丁三五在疯狂地追求于灵儿,你也对于灵儿很有好感,你和丁三五是地头蛇,我不敢啊。” 夏天笑着说:“于国富一定这样说,两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他们那是白日做梦。” “还真是这样说的,他还对我说,你要是喜欢我家灵儿,你就大胆地去追吧,我老于全力支持,于是,我便说出了来意,我说我这次登门拜访,主要就是谈我和于灵儿的事,于国富大喜,连声称我为贤侄,接着问起我的家庭情况和我个人的情况,按照你的安排,我把我的年龄调整到了二十一周岁。” 夏天点着头笑说:“这叫抓住于国富的软肋,他这个人特别迷信,连出门都要看黄历的,而且讨厌单数信奉偶数,我查过了,于灵儿的实际年龄是十九周岁,你调整为二十一周岁,你们俩相差两岁,正好符合于国富的要求嘛。” “最后,于国富意犹未尽,要留我吃饭,遵照你的指示,我婉言谢绝了,临走时,我根据你的安排提了两点,一,我尽快告诉我老爸,二,对我登门拜访一事,暂时对于灵儿保密,特别是后一点,我说了两遍,于国富也答应了。” 夏天又呵呵地笑起来,“干得漂亮,海峡啊,看来你在社会上混了两年,没有白混嘛。” “老夏,你快别说了。”钟海峡愁眉苦脸地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演得有点过了,看于国富那劲头,完全是当真了的,这以后,这以后我怎么面对他和于灵儿啊。” 夏天瞪了钟海峡一眼,“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可不能给我打退堂鼓。” 钟海峡说:“我退得了吗我,我是说下一步该做什么。” “先晾着他。”夏天显得胸有成竹,脸上的表情也是坏坏的,“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于国富会忍不住而主动找你的,所以我不担心他……接下来最关键的是两点,一是摁住于灵儿,二是动员你老爸出场,只要你老爸配合,这场戏也就差不多了。” 钟海峡说:“我明白,我这就去县里找我老爸,我要是说服不了他,你再亲自出马。” 夏天当然同意,并且催促钟海峡快去。 马会失蹄,算有漏策。 夏天左算右算,唯独漏算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他和钟海峡的好朋友丁三五。 第0314章阴谋诡计 百密一疏,夏天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和钟海峡的对话,被正在隔壁的丁三五听得真真切切。 原来,夏天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东边,对门是县委派驻的农村工作指导员黎菁的办公室,而隔壁的那间办公室,自政社分设以后一直空着,其实是被夏天占有,理由是用于接待领导和客人。 夏天对丁三五有过专门吩咐,录像机组装起来后,要拿过来存放在这间空办公室里。 事有凑巧,录像机还真被丁三五捣鼓出来了,他一高兴,便抱着两台组装好的录像机,兴冲冲的来向夏天报功。 办公室门闭锁关,里面是夏天和钟海峡的说话声,丁三五顿起好奇之心,蹑手蹑脚的躲进隔壁房间,趴着木板墙偷听起来。 丁三五听明白了,心里的怨气也充满了,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做决定,破坏夏天和钟海峡的阴谋诡计。 当然,丁三五这么做,是抱着这样一个心态,我得不到的,你们也甭想得到。 事实上,丁三五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于灵儿不喜欢他,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他基本上已经死心了,而两天一封情书,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和聊以自我安慰罢了。 但是,夏天和钟海峡背着丁三五搞阴谋,不拿他当朋友,他的“斗志”就被激发起来了。 正面冲突,直接揭发,丁三五都不敢,他也不想失去两位好朋友,特别是夏天,要是没有夏天,他不知道要努力到何时才能当上干部。 这一次丁三五很冷静,不象以往,直接去找夏天,而是不露声色地离开。 丁三五也心有疑问,他只听到了夏天让钟海峡去找于国富,是为了追求于灵儿,他不知道夏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三五心道,我丁三五人模狗样,你钟海峡顶多与我半斤八两,于灵儿看不上我,也一定不可能看上你的。 可问题是,如何做才能破坏夏天和钟海峡的阴谋诡计呢? 丁三五回到家后,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条自以为是的妙计。 去供销社门市部买了一些点心,丁三五来到了村会计张彩云的家中。 张彩云三十出头,颇有几分姿色,平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张彩云开了个杂货部,由她老公打理,丁三五和她们两口子很熟,关系不错。 问清张彩云正在家中做饭后,丁三五和张彩云的老公打了声招呼,直接去了后院的张家厨房。 “婶子,忙着那?” “哟,是三五啊,今儿个是哪阵风,把丁大干部给刮来了?” 丁三五嘻皮笑脸,不顾不忌,伸手在张彩云的大屁股上捏了一把,“我想婶子了呗。” “咯咯,你个臭小子,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哟。” 张彩云也不含糊,拿着饭铲,朝丁三五的屁股搧了两下。 你道丁三五为何与张彩云打得如此火热? 原来,张彩云是村支书于国富的相好,张彩云的老公姓刘,是个上门女婿,而她之所以能当上村里的会计,正是因为于国富的“破格提拨”。 而丁三五之所以能与张彩云建立关系,是因为他发现了张彩云与于国富相好的把柄,并且很好的利用了这个把柄。 丁三五其实也是有心之人,他没有公开揭露张彩云与于国富的关系,因为南岙街村是于国富的天下,他们丁家一直被于家压制,而张彩云是他丁家一张用于保护自己的“牌”。 张彩云也确实没让丁三五失望,丁家受到欺负的时候,张彩云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都会出手帮忙化解。 丁三五与张彩云的关系极为隐秘,四年多来,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婶子,我找你有事呢。”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有事是不会来找我的。” 丁三五坐到灶堂边,往灶里添柴,张彩云心领神会,瞅一眼门外,也挤坐到矮凳子上。 两个人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 “婶子,最近有没有去找于国富那老东西啊?” “咯咯,你不来找我,我当然要去找他了。” “臭婆娘,你还是那么浪啊。” “废话,我不浪我能和你这样吗?” “那你现在还能在老东西面前说上话吗?” “当然,怎么了?你真的有事求他?” “是啊,这事非你出马不可。” “好呀,只要不是让我去做媒,要让他把于灵儿嫁给你,其他事情都好说话。” “婶子,你听着,事情是这样的……” 张彩云听罢,点着头道:“我听明白了。” 丁三五道:“婶子,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把事情给搅黄就行了。” “咯咯,小菜一碟么。”张彩云拿眼瞅着丁三五,娇声说道:“只要你把我给搅满意了,我就保证把你说的事给搅黄了。” “臭婆娘,我搅死你……” 丁三五用力一掀,将张彩云压在了稻杆堆里…… 再说夏天,他哪里知道丁三五在暗中捣鬼,对于自己的计划,他正沾沾自喜呢。 但是,接连两天,于国富那头没有动静。 倒是钟海峡带回了好消息,他老爸钟成军尽管不赞成夏天的欺骗做法,但还是答应配合。 钟海峡提议主动“出击”,再去找于国富,但被夏天否决了。 夏天不急,以他对于国富的了解,于国富一定会急于去攀钟家这个“高枝”的。 倒是被夏天哄到夏家村去的于灵儿耐不住了,一个下午两个电话,不得不让夏天回家一趟,去安慰安慰孤单的于灵儿。 回家已是掌灯时分,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于灵儿也在。 夏天扒了一碗饭,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说了一会话,又逗了一会外甥和外甥女后,才回到自己住的东屋。 夏家人多,东屋隔成三个小间,除了夏天住一间,另两间分属二弟夏乘云和小弟夏宝。 二弟夏乘云的房间,早已变成了客房,黎菁、方兰、戴小玉和程子涵都住过。 但是夏天发现,于灵儿居然住在他的房间里。 夏天往床上一躺,冲着于灵儿笑道:“灵儿,敢住在我的房间里,你好大的胆子啊。” 于灵儿俏脸绯红,往门外瞥了一眼,再把门关上,“天哥,你说话不算数。” “咦,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于灵儿小声道:“你说过,你说过要来检查的。” “哦,我说过这话吗?” 于灵儿小嘴一撇,“你说过的,你还说经常来呢。” 夏天噢了一声,“我好象真的说过这话,不过,我要检查什么,这我可忘了。” 于灵儿的脸更红了,“天哥,你坏,你欺负我。” “呵呵,这也叫欺负啊?”夏天笑看着于灵儿追问道:“快说快说,我要检查什么啊?” 于灵儿不好意思说,却拿眼睛看了看窗户。 夏天大笑。 于灵儿红着脸,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接着,于灵儿才靠近床边,伸手打了一下夏天的腿。 夏天笑而不言。 于灵儿俯身,将夏天的鞋脱下放到地上,又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夏天的腿伸出去,勾在于灵儿的腰上,再轻轻一拽,于灵儿便倒在了床上。 于灵儿有些害羞,伸手要去关灯。 夏天笑道:“这是欲盖弥彰哦。” 于灵儿便将手缩了回去,瞅着夏天小声问:“天哥,会不会有人偷看呀?” “呵呵。”夏天大乐,“放心吧,又不是洞房,不会有人偷看的,再说我家人也没有这么八卦。” 于灵儿悄悄的挪了挪身体,挨到了夏天身边。 第一次单独和夏天这样,于灵儿有些紧张,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灵儿,你来时我怎么说来的,我要检查什么啊?” 于灵儿声若蚊呢,“你说,你说既要检查我的工作,又要,又要检查我的身体。” 夏天笑着问道:“你愿意接受检查吗?” “我,我……” “呵呵,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你。” “那你强迫过小玉姐和子涵姐吗?” “从来没有。” “那,那你检查过小玉姐和子涵姐的身体吗?” “也没有。” “我不信。” “真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向她们提过这样的要求。” “噢,那你为什么向我提这样的要求?” “这个么……” “说么。” 夏天呵呵一笑,“灵儿,你现在与小玉和子涵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也就是女性朋友,和你们在一起工作,我很开心愉快,但是归根到底,你和她俩还是不太一样的。” 于灵儿有点失望,“我哪里和她们不一样呀?” 夏天笑着说道:“你听我慢慢说嘛,先说小玉吧,我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在一起玩过,读初中时我还在她家住过一阵子,我们可以说彼此非常了解,而子涵呢,我们一起读高中两年,我当班长,她当团支部书记,彼此也很了解。” 于灵儿小声道:“那倒也是,说到了解,我比不上她们,你来南岙乡工作之前,说不定连听都没听过我的名字。” 夏天点着头道:“所以嘛,我是想更多地更全面地了解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与小玉和子涵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也就是说,让你理直气壮地与她俩平起平坐。” 第0315章搞穿帮了 于灵儿惊喜把问道:“天哥,你真的要把我与小玉姐和子涵姐放在同样的位置上吗?” 夏天肯定道:“我正是这样想的,也正是这样做的。” 于灵儿红着脸问:“那,那你为什么不检查她们而要检查我呢?” 夏天笑着说道:“傻丫头,你还不明白吗?检查你是为了更快更好的了解你,让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迅速地上升啊。” “歪理。”于灵儿翻过身来,双手托腮,看着夏天嗔道:“我知道,你的目的就是想对我使坏。” “呵呵。”夏天也看着于灵儿,坏坏地问道:“灵儿,她们都纷纷向我申请特别通行证,我记得你还没有正式向我申请,你难道不想吗?” “想。”于灵儿一脸羞涩,说得很轻。 “那你正式申请吧。”夏天坏笑。 “你先别告诉她们好吗?”于灵儿央求。 “我保证。”夏天郑重其事地举起右手。 “我,我正式申请。”于灵儿鼓起勇气,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出去搁到了夏天的身上。 夏天的一只手也开始活动,“灵儿,我正式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的正式的女性朋友了。” 于灵儿嗯了一声,大着胆儿,在夏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势将自己的脸蛋停在了夏天的肩膀上。 夏天忽然吹起了口哨。 是一首曲子,电影插曲,“我们的明天比蜜甜”。 “天哥,我冷。” 夏天拉过被子,将自己和于灵儿盖了起来。 “天哥,我还冷。” 夏天胳膊一弯,将于灵儿揽入怀中。 “天哥,你想检查吗?” 夏天没有动作,更没有开口。 “天哥。” “呼……呼……” 于灵儿怔了怔。 仔细一看,夏天居然打起了呼噜。 于灵儿瞅着夏天的脸,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夏天早早的回到了乡里。 夏天在“忙”,大家也都在忙,除了请病假的韩文泽和陈国平。 副书记周汉滨从来没有这么积极过,他主抓全乡教育,让丁三五开着三轮摩托,天天往五所小学和一所中学跑。 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更忙,在征得夏天的同意后,他将乡里与农字沾边的干部组织起来,分成四个小组,每天都下村检查春耕备耕工作。 周汉滨和罗太良都在创造政绩,都在互相较劲。 夏天当然也不能闲着,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把南岙街村那块风水宝地拿下,成功地创建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那么他的政绩也不会输给周汉滨和罗太良。 但是,好几天过去了,于国富那边却毫无动静。 夏天急,钟海峡更急,几次想再去拜访于国富,都被夏天拦住。 不应该啊,夏天寻思,于国富这么沉得住气,实在是太反常了。 夏天决定去请教“三老”中的老曹曹玉芳,要说了解于国富,老曹是最有发言权的。 乡信用社主任办公室,老曹戴着老花眼镜,正在打着算盘,看到夏天推门而进,两眼一翻问:“找我?还是找别人?” 夏天装糊涂,坐下反问:“什么别人?” 老曹往外瞥了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东西,眼够毒的啊。”夏天有些不好意思。 老曹起身,关上门,走过来坐在夏天对面。 “提醒一下,逢场作戏未尚不可,千万别把自个儿陷进去拨不出来哟。” 老曹指的是顾小北,夏天和顾小北眉来眼去,老曹早就察觉到了。 “老人的话可当药,谢谢了。”夏天扔了一支烟给老曹,“老曹,我有问题向你请教呢。” 老曹说:“你的问题,必是难题,你现在翅膀硬了,只有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才会想到我们这些老家伙。” 夏天也不客气,将自己关于创建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计划,全盘向老曹说出。 老曹脸色一紧,“小夏,创建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是个很好的设想,我个人举双手赞成,但你这是虎口夺食,与虎谋皮,老虎嘴边捋须,你异想天开,你胆大包天啊。” 夏天听得乐不可支,“老曹啊,你的语文水平见涨,你都可以去当中学校长了。” 老曹一脸的严肃,“小夏,你一定想要那块地吗?” 夏天点着头说:“我只要那块地。” 老曹沉思良久。 “这个事么,说难,比上天还难,说不难,比你小子交女朋友还容易。” 夏天两眼一亮,“说说不难的,说说不难的吧。” 老曹说:“你把于国富撤了,把南岙街村听他话的村干部全撤了,你的计划就容易实现了。” 夏天大为泄气,“老东西,你这不是废话么。” 老曹微笑着说:“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劝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事在人为嘛。”夏天启发老曹,“比方说,有人能在于国富面前说得上话,而且于国富还不得不听,再比方说,抓点于国富的把柄,这个把柄能将于国富彻底搞垮……” 老曹又凝神思索起来。 “嗯……还别说,小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夏天忙问:“谁啊?” 老曹说:“南岙街村的女会计张彩云。” 夏天哦了一声,“这个女人我见过几次,挺漂亮的,怎么,她能与于国富说得上话吗?” 老曹说:“岂止是说得上话,简直是太说得上话了。” 夏天立即兴趣盎然,“老曹,你详细说说。” 老曹笑着说:“张彩云是个孤儿,是本地人,是于国富的父母把她抚养成人的,但她老公却是外县人,上门女婿,性格又弱,所以家中大事小事,无不由张彩云独断专横,他们一家和信用社后院住的郭香菱一家,简直是惊人的相似,但人家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旁人自然不好议论什么。” 夏天笑了笑说:“托尔斯泰说的么,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老曹接着说:“张彩云人长得漂亮,性格比较要强,敢做敢当,据说在六年前,偷偷的和于国富好上了,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去年上半年,于国富的老婆出了远门,去儿子那里帮忙带孙子,于国富一个人在家,自然更离不开张彩云了,而张彩云只读过一年初中,几年前能当上村会计,当然也是拜于国富所赐。” 夏天笑着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起张彩云,让我忍不住联想到马寡妇马翠花。” 摇了摇头,老曹说:“不一样,她们不一样,马翠花是单身时与周汉滨好上的,那不算出格,况且她是个能过日子的女人,张彩云有现成的老公在,还和于国富勾勾搭搭,那就是道德问题了。” 夏天点着头说:“有道理,可于国富身为一村之主,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及身己的形象吗?” 老曹说道:“男女之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人家就是闹翻天你也没有办法,于国富家和张彩云家虽然不是邻居,但后院外是一连片的树林,他们通过后门来往,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被人抓住把柄的。” 夏天问道:“老曹,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老曹笑道:“很简单,要么你去找张彩云,说服张彩云,再通过张彩云说服于国富,要么想方设法,在张彩云与于国富幽会的时候,冲进去抓个现形,从而迫使于国富就范。” “好计,妙计,呵呵……老曹啊,等我大功告成,我一定请你喝酒。” 夏天起身告辞。 回到乡政府,夏天刚刚在办公室坐定,钟海峡就推门而进。 钟海峡有点狼狈,最显眼的地方,是额头上起了一个包。 “咦,谁把你搞了?” 钟海峡哭丧着脸,“是于国富。” 夏天有点意外,“他叫你去的?” 钟海峡苦着脸,“我想早点把事搞成,就,就来了个主动出击。” “你……”拿拳头猛捶着办公桌,夏天恼道:“我怎么说来着,我怎么说来着,让你不要主动去找,要让于国富主动来找你,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钟海峡当然得为自己辩解,“老夏,我这不是为了工作么,你嘴上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一定很急,所以,所以我就去了。” 夏天轻舒了一口气,“于是,你被他揍了一顿,被他给赶出来了?” “不是,不是。”钟海峡忙说:“他好象知道我在演戏,我还没开口,他就破口大骂,把我吓得落荒而逃,慌不择路,我就撞到他家门上了。” 夏天不禁莞尔,“那一定是你说漏了嘴,自己把自己搞穿帮了。” 钟海峡摇头说:“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说漏嘴。” 接着,钟海峡把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夏天的脸上没了笑容,思忖着说:“海峡,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老东西好象事先已经知道了咱们要骗他啊。” “就是嘛。”钟海峡委屈地说:“我这回可亏大了,赔了美人又折兵啊。” “没事没事,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嘛。”夏天皱起眉头说:“不过,这事太蹊跷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于国富是怎么事先知道的呢?” 钟海峡说:“是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第0316章再生一计 夏天盯着钟海峡问:“你能确定,他只知道你追求于灵儿是假的,但并不知道你演戏是为了搞到他的那块土地?” 钟海峡点着头说:“这个我可以保证,他还不知道咱们在打那块土地的主意。” “噢,那就好。”夏天微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事情还有补救的机会。” 钟海峡摸了摸额头上肿起的包,苦着脸说:“老夏,我表个态啊,如果你想再让我去于国富演戏,那你现在就打死我吧。” 夏天笑着说:“放心吧,不会再让你去出丑了,这回咱们要让于国富出丑,也为你报脑袋被撞之仇。” 钟海峡精神一振,“老夏你快说,咱们怎么干?” “呵呵。”笑了笑,夏天说:“但这样一来,你就没有机会追求于灵儿了。” “老夏,求求你快别说这个了。”钟海峡不好意思地说:“于灵儿本来就是你嘴边的肉,我哪敢跟你抢啊,上次你说了一句名言,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已经撞了南墙了,我现在是回头是岸呢。” 夏天收了笑容,认真地说:“咱们对付于国富那老东西,总的策略是先礼后兵,人家不要礼,那咱们就只能和他兵戎相见喽。” 钟海峡大力支持,“对,他不吃敬酒,咱们就让他吃罚酒。” 夏天嘿嘿地笑起来,“海峡,上次破获走私案,你在野外潜伏监控,辛苦大大的,这次咱们要如法炮制,你干不干啊?” “干啊。”钟海峡不解地问:“老夏,难道于国富那老东西也在玩走私?” “非也,非也。”夏天坏笑着说:“他偷人,你懂的哦。” “这个……”钟海峡也坏笑起来,“老夏,这个更有意思啊。” “干不干?” “干啊。” 夏天想了想说:“可惜人手不够哦。” 钟海峡点着头,“是啊,这种事得抓现形,就咱俩去抓,他要是抵赖,咱拿他没辙啊。” 夏天说:“人太多也不行,容易走漏风声,而且还得是自己人,最好是与于国富有仇的人。” 钟海峡说:“丁三五算一个,他对于国富够有仇了吧。” 夏天说:“可以,但他的嘴没把关的,行动之前才能告诉他。” 钟海峡说:“老余和老石也可以参加。” 老余余显龙,乡公安特派员,老石石新平,乡武装部武装干事。 夏天说:“请说理由。” 钟海峡说:“老余是上次抓于飞虎的头号功臣,已经得罪了于国富,再得罪一次也无妨,老石和我一样,也不是南岙乡人,得罪了于国富也无所谓。” 夏天笑了,“海峡,你很有政治头脑嘛。” 钟海峡也笑,“人总是在不断的进步么,咱俩加丁三五,还有老余老石,五个人抓个现形,力量足够了吧。” 夏天当场拍板,“好,你马上去找老余老石,千万记住,现在不要告诉丁三五。” 钟海峡走后,夏天也回家吃晚饭。 “家里”只剩下黎菁和方兰二人,于灵儿还在夏家村,戴小玉和程子涵两位医生到下面的村里巡诊去了。 夏天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早已引起了黎菁和方兰的注意。 所以吃饭时,黎菁和方兰顺便对夏天进行“审问”。 在黎菁和方兰答应保密后,夏天才“交代”了这几天在干什么。 黎菁和方兰面面相觑。 接着,黎菁和方兰便不约而同地指责夏天。 夏天也不辩解,在承认处事不当的同时,坚持自己的暨定计划,理由也很简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黎菁和方兰一致认为,这样做太对不起于灵儿了。 女人就是心软,指责和埋怨过后,便积极为夏天出谋划策。 夏天心里直乐,两个姐姐没有白叫啊。 当然,他也不忘讨好两位美女姐姐,用他特有的方式,乘着两位美女姐姐洗碗洗筷的时候。 黎菁和方兰也特别大胆,对夏天的讨好不但全部接受,而且还热烈的响应和慷慨的返还。 开始夏天不明白,两位美女姐姐今天为什么这么热情大方呢? 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是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不在,才引发了黎菁和方兰的大胆。 想明白了这一点,夏天便更加放肆。 黎菁和方兰也是得寸进尺。 三个人胡闹了好一会儿,差点擦枪走火,要不是郭香菱在楼下叫唤,三个人几乎要动真格的了。 黎菁对夏天说:“你的阴谋诡计要想得逞,还非得郭香菱帮忙不可。” 夏天笑着点头,他知道黎菁的意思,让郭香菱当“恶人”。 以郭香菱的脾气,以及她与于国富的水火关系,她会乐意担当这个恶人的。 郭香菱来了,顾小北也来了,两个娘们的业余时间,几乎都花在夏天所在的二楼上。 听了夏天的计划,郭香菱果然大声赞好,并且非常的迫不及待。 夏天很好奇的说道:“香菱姐,我只知道你与于国富有矛盾,但看你的样子,你们好象有深仇大恨么。” 郭香菱这个妇女主任不是白当的,脸皮厚得很,“这么说吧,我支持你抓于国富的现形,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 夏天笑骂道:“臭娘们,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脸红啊。” 郭香菱笑道:“我脸红什么,我和高贵来书记来往的事,反正你们都是知道的么。” 夏天笑道:“你被别人抓过现形,你一定很有经验教训,这次行动还真不能少了你哦。” “咯咯。”郭香菱娇笑道:“不知道还好,既然让我知道了,我是非参加不可的。” 黎菁比较冷静,她对大家说:“小夏的这个计划既然展开了,那咱们只能支持了,但有一点必须先加以确定,那就是对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保密,特别是于灵儿,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咱们就要失去一个好朋友了。”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夏天笑道:“我把她支到夏家村去了,只要咱们不大张旗鼓地搞,她应该不会知道的。” 顾小北道:“我说于灵儿这几天怎么不见了人影,原来她早被你支开了。” 黎菁对夏天说道:“你想抓于国富的现形,人不能太多,要便于私下解决,否则的话,你即使抓了他的现形,他也会破罐子破摔,那你就不能达到目的了。” 郭香菱点着头道:“黎菁说得对,比方说咱们在座的几位,方兰你驻南岙街村,要经常与于国富和张彩云打交道,你就不要参加了,小北你不是乡里的干部,你也不方便参加,我是肯定要参加的,至于黎菁,你自己决定好了。” 黎菁笑着说道:“香菱,只有你一个是女的,我就当是陪你好了,反正我不是南岙人,随时都有可能走的,所以算我一个吧。” 方兰问道:“小夏,男的都有谁参加呀?” 夏天道:“除了我和钟海峡,预计还有余显龙、石新平和丁三五。” 黎菁道:“我看挺好,四个人够了,余显龙和钟海峡一组,石新平和丁三五一组,上半夜下半夜轮流蹲守,正好不留空档。” 郭香菱咯咯地笑起来。 黎菁问道:“香菱,我说的有问题吗?” “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郭香菱笑道:“张彩云是有老公的人,再怎么不要脸,她也得给老公留点脸面,不可能在下半夜去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 夏天坏笑道:“香菱姐,你说的很符合实际,不愧为偷过男人的老手啊。” 众人均笑。 郭香菱也笑,夏天说得最难听,她也是不会生气的。 “你们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据我所知呀,张彩云与于国富来往,白天倒是不多,一般都是在晚饭以后到晚上十点左右,因为张彩云的小杂货铺生意不错,她老公都是在晚上十点半以后才打烊的。” 黎菁道:“那就专门监控上半夜,守株待兔,等着他们的幽会,让他们四个分成两组,一组守前门,另一组守后门。” 顾小北问道:“他们今晚会幽会吗?” 郭香菱笑道:“他们打得火热,几乎每晚都要幽会,说不定今晚咱们就能马到成功。” 夏天看了看手表,估计钟海峡去找余显龙和石新平已经回来了,他向女人们交待了几句后,起身出门,来到了乡政府自己的办公室。 不仅是钟海峡与余显龙和石新平三个人在,连丁三五也到了。 钟海峡已经向他们通报了要干的事。 余显龙先表态,他说上次因为于飞虎的事,反正已经把于国富得罪了,债多不愁,不怕再得罪一次。 石新平也是坚决支持,他是夏天选拨的招聘干部,没有理由不跟着夏天走。 丁三五当然也是态度积极,丁王两家积怨甚深,丁家吃亏吃了两代人,如此报仇机会岂能错过。 只是丁三五说话时,明显的比较紧张和僵硬,与平时大不相同。 夏天没有在意,他拿出他画的一张草图,向四个人布置任务。 交待完毕,四个人分成两组,分头出发。 石新平和丁三五一组,去的是于国富家的前门,选择的蹲守地点正是丁三五家,因为丁三五家离于国富家不远,站在丁三五家的楼上,正好可以看清十几米外的于国富家。 第0317章男女搭配 另一组的余显龙和钟海峡,负责蹲守在于国富家后门的小树林里,两个人算是老搭档了,上次侦破走私案时就合作过,而且对地形也很熟悉。 这样的活儿,作为幕后操纵人的夏天,当然不能缺席。 刚过晚上六点半,夏天就要带着黎菁和郭香菱出发。 方兰和顾小北也要去,理由也很简单,看热闹。 女人的天性,黎菁和郭香菱同意,夏天也就不好反对了。 一男四女,乘着夜色,兴奋难耐,鬼鬼祟祟。 月光依稀,十米内的人影隐约可见。 郭香菱一马当先,很是积极。 到了小树林边,郭香菱指着不远处的房子,小声地告诉夏天,那间比较突出的小房子,就是于国富的家。 干国富是南岙街村的土霸王,他那间比较突出的小房子,明显是后来建造的,占用的也应该是集体的土地。 得先把四个女人安置在比较隐蔽的地方。 小树林边有一条干涸的排水沟,沟不深,又有枯草,夏天觉得这里挺好。 夏天示意女人们下沟隐蔽。 可是,女人们蹲在沟边不动。 女人矫情,夏天抱起郭香菱就往沟里扔去。 一看夏天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黎菁、方兰和顾小北纷纷行动,坐到地上滑进了沟里。 臭娘们,夏天咧嘴而乐,看你们还乖不乖。 女人们一边小声埋怨,一边找好地方蹲了下来。 夏天自己没有下沟,而是蹲在地上,冲着小树林学了三声猫叫。 小树林里也响起了两声猫叫。 那是余显龙发出的声音。 循着声音的方向,夏天甸步而行,找到了余显龙和钟海峡埋伏的地方。 艺高人胆大,余显龙和钟海峡埋伏的地方,离于国富家的后门不到十米。 “显龙,有情况吗?” 余显龙摇头,“没有。” 钟海峡说:“老夏,咱们这是守株待兔,打的是无情报之仗。” 夏天说:“根据以往的情报分析,张彩云几乎每天晚上都来,但愿今晚也是。” 余显龙说:“是稍稍急了一点。” 夏天说:“我是希望速战速决,打一场遭遇战吧。” 余显龙问:“夏书记,你是打算拿下还是拿住?” 拿下还是拿住,拿下是彻底毁了于国富,拿住是利用把柄控制于国富。 夏天反问:“你说呢?” 余显龙说:“还是拿住为好吧,于国富是南岙街村的土霸王,但必须承认,南岙街村在于国富的领导下,还算是比较安定和谐的,要是换了别人当家作主,恐怕那几个比较大的家族就要冒出来闹事了。” 夏天赞了一声,“知我者,显龙也。” 钟海峡问:“老夏,你让我带照相机干什么啊?” 夏天说:“拍照啊,你的任务就是冲进去后,对着现场一通猛拍,搞一个铁证如山。” 余显龙说:“夏书记说得对,抓男女关系的现形,有时候当场摁住了都没用,拍照才是铁证如山,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钟海峡笑了,“我说两位,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这走私犯只走私了照相机,却没有走私胶卷,我的照相机里空空如也,你们让我拿什么拍啊。” 夏天说了两个字,“你傻。” 余显龙说了八个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钟海峡恍然大悟,“噢,还是让我演戏啊。” 夏天笑着说:“孺子可教也。” 钟海峡说:“不就是演戏么,这个我在行。” 夏天调侃说:“对对,你上扮演于国富的准女婿,你的表现不错,你的老泰山于国富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准女婿摇身一变来抓他的现形来了。” 余显龙笑,钟海峡自己也笑。 钟海峡不好意思地说:“老夏,我强烈要求,我这些英雄事迹就不要对外宣传了。” 夏天笑问:“公安特派员同志,你的意见呢?” 余显龙也会幽默,“借夏书记的一句话,英雄不能泯灭,内部传达,内部传达吧。” 三个人又笑。 笑过之后,钟海峡问:“老夏,你好象不是一个人来参加战斗的吧?” 这个问题也正是余显龙想问的,因为他俩刚才看见了,夏天身边还有好几个人影。 夏天楞了一下,“行啊,你们的眼睛够毒的啊。” 钟海峡笑着说:“书记就是书记,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 “呵呵,眼红了是不?”夏天笑着说:“你们还别说,我带来了一位女英雄,她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 钟海峡忙问:“这么厉害,谁啊?” 夏天笑而不语。 余显龙说:“一定是郭香菱主任。” 钟海峡不解,“这么肯定,为什么呢?” 余显龙问:“夏书记,我可以说吗?” 夏天说:“往事如风,为什么不能说呢。” 余显龙笑着说:“据说,是据说啊,郭香菱主任当年也是个大美人,身边男人不少,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难免要湿鞋,传说郭香菱主任有相好,而于国富当时和郭香菱主任矛盾很深,想抓郭香菱主任的现形,现在没抓到,但仇恨肯定是产生了,郭香菱主任是个敢作敢当的女人,象今晚的报仇机会,她不但不会错过,而且一定会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钟海峡窃笑不已,“好,太好了,我听别人说过,男人抓现形没多大意思,这女人一掺和,那肯定是热闹无比。” 夏天拍了拍余显龙和钟海峡,起身撤退,回到了那条干涸的小水沟里。 四个女人立即围在夏天身边。 黎菁说:“小夏,你们好象在聊什么吧?” 夏天说:“对啊,不聊会打瞌睡的。” 方兰说:“聊什么呢?” 夏天说:“聊女人,聊四个臭娘们。” 顾小北说:“聊我们呀。” 夏天说:“对啊,聊你们,谁让你们瞎掺和呢。” 郭香菱说:“男人聊女人,一准没有好话。” 夏天说:“香菱姐,你算说着了,我把你与于国富的恩怨进行了添油加醋,说你被于国富抓过几次现形,你今晚就是来报仇的,余显龙和钟海峡都说要向你当面请教呢。” 郭香菱说:“小夏,你太坏了吧。” 夏天说:“我很实事求是的,香菱姐,你知道有一个专门形容你们女人的字吗?” 郭香菱说:“我文化不高,你还是明说吧。” 夏天说:“马叉虫,牛马的马,刀叉的叉,虫子的虫,马叉虫加一块是个什么字?” 郭香菱说:“骚呗。” 夏天说:“说对了,你就是一个马叉虫。” 郭香菱说:“去你的。” 夏天说:“你不但是个马叉虫,而且前面还得加上一个大字,大马叉虫。” 郭香菱说:“小夏,别光说我呀,黎菁方兰姐和小北呢?” 夏天说:“我很公平的,我还对他们说了黎菁姐方兰姐及小北嫂子的故事呢。” 顾小北说:“小夏,你说我什么了?” 夏天说:“我说老罗满足不了你,你正到处找食吃呢。” 顾小北说:“呸,我哪里到处找食吃了?我找你了,可你给我吃了吗?” 夏天说:“嫂子,我也给你起了个外号呢。” 顾小北说:“什么呀?” 夏天说:“你也是一个马叉虫,而且还得加一个明字,明马叉虫。” 顾小北说:“胡说八道,你这个明字用得不合适,我什么时候公开地马叉虫了?” 夏天说:“你每次见到我时,不分场合不论时间,冲着我直秀媚眼,连老曹都看出来了,你还不够公开啊。” 顾小北说:“那你说说,方兰妹子呢?” 夏天说:“方兰姐么,方兰姐就是一堆干柴,但不声不响,不拿火去点燃,方兰姐就默默无闻,一旦拿火去点燃,哪怕是一丁点火星,就会熊熊燃烧,一发而不可收拾。” 方兰说:“小夏,我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 夏天说:“你就是如此不堪,你也是一个马叉虫,而且还得加上一个闷字,你叫闷马叉虫。” 方兰说:“那,那黎菁呢?” 夏天说:“黎菁姐也是马叉虫,再加上一个雅字,叫雅马叉虫。” 黎菁说:“小夏,什么叫雅马叉虫,你得说出理由来。” 夏天说:“你明明是马叉虫,但你却装作不是马叉虫,其实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马叉虫,一个雅字,是表示你在装哟。” 黎菁说:“我呸,都是你,你不来撩我们,我们能马叉虫吗?” 夏天说:“得,怎么又绕到身上来了呢?” 黎菁说:“因为你太有魅力了呀。” 夏天说:“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一阵沉默。 忽然,黎菁低声地嚷着说:“姐妹们,咱们一起马叉虫他。” 不等夏天反应过来,四个女人犹如四只饿来,一齐向他扑来…… 果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说说笑笑,时间快跑。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九点一刻。 于国富和张彩云没有一点动静。 这么兴师动众,却是一无所获,夏天有些失望。 和四个女人小声商量了以后,夏天决定收兵。 就在这时,黑夜里又响起了猫叫的声音。 夏天一怔,因为这猫叫声不是来自余显龙和钟海峡的方向,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第0318章出了叛徒 是自己人,夏天也以猫叫声回应,须臾,一个人影从夜色中冒了出来。 来人是负责蹲守于国富家前门的乡武装干事石新平。 石新平本想跳进沟里,可看到夏天身边还有四个女人,顿时吓了一跳,只得在沟沿上蹲坐下来。 “新平,你怎么来了?” “夏书记,我那边有情况。” “哦,是不是张彩云不走后门而走前门了?” “不是,是特殊情况。” “新平,你怎么了,你好象不是啰嗦的人啊。” 犹豫了一下,石新平说:“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张彩云应该不会来于国富家了。” 夏天哦了一声,“这个情报你是怎么得来的?你肯定?” 石新平点了点头说:“我肯定,详细情况等回去后再向你汇报。” 夏天也点了点头,随即又冲夜空学起了猫叫。 两短一长,这是撤退的信号。 夏天破例了一次,将余显龙、石新平和钟海峡让进了自己的“家”。 四个女人忙着给男同志们倒水泡茶。 只是不见了丁三五。 夏天尚未开口询问丁三五的去向,就见石新平进来,肩上居然还扛着一个人。 石新平肩上的人正是丁三五,正处于昏迷之中。 众人愕然。 石新平将丁三五从肩上卸下,放在了楼板上。 夏天却不慌不忙,他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开口,再扭头看向石新平。 “夏书记,丁三五没事,是我把他打晕的。” “我估计也是,你继续说。” 石新平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学生用的作业本,递到了夏天的手里,“夏书记,你先看看这个。” 夏天翻了翻作业本,发现除了第一页被撕掉了以外,什么也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啊。” 石新平说:“夏书记,你拿第二页放到灯边照一下。” 夏天依言而行。 果然,空白的纸上显出了两行字的字迹,很显然,这是写字的人下笔太重,在往第一页上写字的时候,在第二页上留下的痕迹。 除了石新平,大家都围过来观看。 夏天认出了几个字。 笑了笑,夏天吩咐起来,“方兰姐,你找一支铅笔来,海峡,上学时玩过的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钟海峡接过作业本,笑着说:“这活我太会干了,拿铅笔粉往纸上洒,再用铅笔的尾部搓几下,纸上的字迹就能显现出来了。” 夏天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手指楼板上的丁三五,眼睛却看着石新平。 石新平点了点头。 余显龙也看明白了,作业本上的字,应该是丁三五的“杰作”。 黎菁、方兰、郭香菱、顾小北,还有钟海峡,大家好一阵忙活。 作业本上的两行字显现出来了。 钟海峡大声地念了出来。 “婶子:有人要抓你和于国富的现形,今晚千万别去于国富家,还有,以后的一段时间也不要去。” 郭香菱道:“得,咱们白忙了三个小时,原来是内部出了叛徒。” 黎菁问道:“新平同志,是丁三五干的吧?” 石新平笑着说道:“是的,幸亏我多留了一个心眼。” 钟海峡疑道:“三五这家伙居然是个叛徒,这怎么回事啊?” 夏天拿过作业本,只瞄了一眼就说道:“没错,是丁三五的笔迹,他写的狗扒字,就是再过五十年我也能认得出来。” 石新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丁三五负责蹲守于国富家的前门,我们蹲守的地点是丁三五家的二楼,巧的是站在丁三五家的二楼窗口,往右前方能看到于国富家,相距不到二十米,往左前方能看到张彩云家,相距不到十五米。” 余显龙道:“那确实是个蹲守的最佳位置。” 石新平道:“一开始丁三五就很反常,首先是他不注意隐蔽自己,其次是他拿着一面镜子不断的晃动,镜子反光的方向正是张彩云家的二楼,还有就是张彩云曾两次在自家二楼的窗口出现,目视方向正是丁三五家,所以我起了疑心,怀疑丁三五和张彩云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钟海峡道:“老石,你在部队干的是侦察兵,这回派上用场了。” 石新平道:“我决定诈一诈丁三五,我对他说,我前天晚上熬夜了,眼皮直打架,让他在窗前守着,我眯一会儿,丁三五不但同意,还拿来一条被子,我装睡打起了呼噜,丁三五也开始了行动,他离开窗前去了孟壁,不一会儿,他回到了窗前,手里拿着一个弹弓,将一张纸包着一枚弹珠捏成一团,再利用弹弓将纸团射了出去,根据方向判断,他是将纸团射到了张彩云家。” 郭香菱道:“丁三五还会玩这一套,咱们都小看他了。” 石新平道:“我当时也只是怀疑,因为没有证据么,直到他上厕所,我去隔壁房间找到了这本作业本,我用手电筒的灯光照出了端倪,而张彩云那边,她从楼上下来,坐在杂货铺里陪老公说话,根本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于是我质问丁三五,可他矢口否认,我说好吧,咱们去夏书记那里,当着夏书记的面说个明白,丁三五有点慌神,他求我帮他遮掩此事,还说只要不告诉夏书记,他可以送我一台由他组装的录像机,我没有答应,拿着作业本就走,可没有想到的是,的居然从背后袭击我,拿着手电筒砸在我的后脖子上,于是我只好反击了一下,将他打晕了过去。” 黎菁笑道:“小夏,你这位老同学不简单呀。” 夏天咧着嘴乐,“呵呵,其实我也大开眼界,我也没想到他藏在心里的秘密。” 黎菁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夏天脸色骤变,满是冷峻,“我要私设公堂,严刑拷打,把他心里的秘密掏出来。” 郭香菱抢着第一个表态,“小夏,我坚决支持。” 有了带头者,必有后来人,大家纷纷表示支持。 夏天下命令了,“女的都到里间旁听,不要出来,新平,显龙,你俩把丁三五弄醒,站在丁三五身边随时听我的指令,海峡,你拿着作业本站在我的身边不要动。” 大家都照夏天的命令行动。 不一会儿,丁三五醒了。 夏天冷然说道:“让他站起来。” 石新平抓住丁三五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 夏天哼了一声,“揍他几下,让他清醒清醒。” 余显龙飞起一条腿,对着丁三五的屁股,用力踹了几下。 丁三五一脸惨白,凄惶地看着夏天道:“老,老夏,我,我犯错误了,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嗯,清醒过来了。”夏天点着头,淡淡地说道:“丁三五同志,这个世界上有两种错误,一种错误是可以原谅的,是改了以后还能算好同志的,而另一种错误是不可原谅的,是亲情友情同志情都难以抵消的,对不起,你犯的正是后一种错误。” 丁三五倒也是个明白人,他苦笑着道:“我不为自己辩解,老夏你一句亲情友情同志情都难以抵消的话,就把我的退路给堵死了。” 夏天仍然说得不急不徐,不愠不火,“与此同时,我要遗憾地告诉你,前不久你从丁放映员蜕变为丁管理员,而现在的你,将从明天开始,会从丁管理员变成丁棉花匠。” 丁三五惊道:“老夏,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天说道:“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回家接你老爸的班,老老实实地当个棉花匠了。” 丁三五嚷道:“开除我?老夏,你也忒狠了吧。” 夏天摇着头道:“态度不好,给我揍他。” 余显龙应了一声,又对着丁三五的屁股用力踹起来。 杀猪般的嚎叫。 夏天摆手,余显龙收脚。 丁三五的身体向楼板上瘫去。 石新平单手一拎,丁三五摇晃着,身体勉强的站在那里。 丁三五哭丧着脸说道:“老夏,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可就是千万不要让我卷铺盖回家,我爸我妈会气死的,老夏,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啊。” 夏天问道:“你和张彩云是什么关系?” 丁三五道:“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 夏天摆着手道:“不老实,再给我揍他。” 余显龙又是飞腿猛踹。 丁三五惨叫连连……我说,我说。” 夏天又摆着手,“说。” 丁三五开始坦白交代,“我,我和张彩云,我们是那种关系……” 夏天打断了丁三五的话,“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丁三五瞟了夏天一眼,“就是,就是床上的关系。” 夏天咧着嘴乐了。 余显龙和石新平也乐了。 钟海峡更是乐出了声。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不起,呵呵,丁三五同志,你长大成人了,你很了不起啊。” 丁三五忍不住嘀咕道:“我四年前就长大成人了。” 夏天余显龙石新平钟海峡四个人都没忍住,一齐笑了起来。 夏天笑道:“丁三五同志,你解放思想,你改革开放,你他娘的走在了我们的前面,四年前你才十九岁呢,钟海峡同志,你有什么感想啊。” 第0319章将功赎罪 对夏天的这个搞笑问题,钟海峡也很配合,他一本正经地说:“报告夏书记,我快二十岁了,可我至今还没牵过姑娘的手,我太落后了,我要痛改前非,我要向丁三五同志学习,奋起直追,争取早日改变自己落后的面貌。” 夏天又笑着问余显龙和石新平,“显龙,新平,和丁三五同志相比,你俩不感到深深的惭愧吗?” 余显龙说:“夏书记,我已经二十六岁半了,家里刚刚开始为我张罗对象,与丁三五同志相比,我感到深深的惭愧啊。” 石新平说:“夏书记,我已经二十五岁半了,我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的肚子里呢,与丁三五同志相比,我感到深深的惭愧啊。” 夏天煞有介事地说:“人比人气死人啊,三位同志,落后就会挨打,落后必须奋起,有先进的丁三五同志在这里,咱们这些落后分子应该怎么做呢?” 余显龙和石新平及钟海峡异口同声地说:“坚决向丁三五同志学习。” 夏天坏坏地瞅着丁三五说:“丁三五同志,你的光辉事迹报告会现在开始,请你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丁三五正臊得慌,欲哭无泪,“老夏,咱,咱能不这样吗?” 夏天不为所动,冷冷地说:“显龙,请你做好准备,屁股打够了,接下来你可以打脸了。” 余显龙啪地来了个立正,“是。” 丁三五慌忙的叫起来,“我说,我说。” 夏天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屡教不改。” “我和张彩云,我们,我们是四年前的夏天开始的,那时我当上公社的电影放映员,每次下村放完电影,回到家都已经深夜十一二点钟了,有一天晚上,我从夏家村放电影回来,路过于国富家门前时,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我起了好奇心,就想偷偷的看个究竟,当然了,我们丁家和他们于家积怨很深,我们家又老是吃亏,所以我也是想找个报复于国富的机会。” 夏天又哼了一声,“你小子死性不改,必定有你吃亏和倒霉的时候。” “我回家拿了一张短梯子,乘着夜色绕到于国富家的后门,从窗户上爬进了于国富家,我发现于国富和张彩云正在堂屋门前的走廊上干那个事,我当时傻傻的,第一个念头是喊人,可我马上明白,这是于国富的家,大门紧闭,我就是喊破也不会有人前来,终于,我想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办法,我溜进于家堂屋,将于国富和张彩云扔在堂屋里的所有衣服和东西,统统的偷了出来,埋在于国富家后门外的小树林里。” 夏天骂了起来,“弹棉花的,你他娘的也就是能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自那天晚上以后,我只要闲着没事,我就在那片小树林里埋伏,为了抓到于国富的把柄,我特地跑到开照相馆的亲戚家里,借了一只不能用的照相机,准备伺机吓唬于国富和张彩云,可是,大概那天晚上被我偷了衣服以后,张彩云害怕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张彩云再也不去于国富家了。” 夏天冷笑了一声说:“狗改不了吃屎,以你丁三五干坏事时的德行,一定是锲而不舍,坚持守候在那天小树林里。” “老夏,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自那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就是关注张彩云,因为我不敢直接盯着于国富,我怕被他发现,而张彩云却不一样,我家和她家关系还行,我去她家走动不容易让人起疑,终于有一天晚上,刚吃过晚上,张彩云就在二楼打扮自己,我知道她要出门了,就先她一步,跑到小树林里埋伏,果然,张彩云出了自家后门,穿过小树林进了于国富家的后门,我沾沾自喜,悄悄的跟了上去,不料,就在我刚走到那扇小窗户边上,突然有一张渔网从天而降向我罩来。” 夏天呵呵而乐,“姓丁的,你被活捉了。” “是的,我被活捉了,但幸运的是,我只是被张彩云活捉,而不是被于国富活捉,那天晚上于国富不在家,到他弟弟家喝酒去了,拿渔网罩我是张彩云一个人的注意,这个臭娘们,原来她早就怀疑我就是偷她衣服的人,一直在寻找机会对付我,就这么着,我着了她的道,但当她告诉我说,于国富不在家的时候,我心里就有底了。” 夏天坏笑着说:“姓丁的,你马上就要长大成人了。” “老夏你又说对了,张彩云用渔网把我罩起来之后,既不往她家拖,也不往于国富家拽,而是逼着我连滚带爬往小树林里去,这个臭娘们,她逼着我脱了全部衣服,她就在小树林里和那个了……这个臭娘们,她那方面很厉害,那天晚上,就着渔网,她整整折腾了我三个小时。” 夏天乐呵着说:“丁三五,你可真行,得了一个大便宜,还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受害者,你太幸运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一个受害者,只是后来,我觉得和张彩云来往,我不但不吃亏,反而得了不少好处,比方说于国富欺负我家的时候,张彩云都会巧妙地帮我家化解,当然,和张彩云做那个事,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将近四年了,我们一直保持着那种关系。” 夏天笑着说:“难怪,难怪你为了帮张彩云而坏我的大事,咱俩十年的友情,比不上你和张彩云四年的感情啊。” 丁三五又瞟了夏天一眼,“其实,其实你让海峡上于国富家演戏的事,也是我破坏的。” 夏天吃了一惊,“那事只有我和海峡两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三五说:“那天海峡从于国富那里回来,向你汇报经过时,我就在你办公室的隔壁,我全听到了,后来我去找张彩云,张彩云再去找于国富,你们的事情就泡汤了。” 夏天对钟海峡说:“听到了没,听到了没,隔墙有耳啊,海峡,你想当于国富女婿的美梦,就是被这小子给破坏的。” 钟海峡气极,冲过去狠狠地踹了丁三五两脚,“老夏,丁三五就是王连举,就是甫志高,两次破坏咱们的好事,我强烈要求开除他,马上开除他。” 夏天点着头说:“性质太过恶劣,当然要严肃处理。” 丁三五嚷了起来,“老夏,海峡,咱们是朋友,手下留情,给兄弟留条活路啊。” 钟海峡也嚷起来,“必须严惩,老夏,你要是不处理他,我就到县里反映去。” 夏天问余显龙和石新平,“显龙,新平,你们说呢?” 余显龙说:“处理的力度可大可小,但处理是必须的。” 石新平说:“夏书记,我建议给丁三五同志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丁三五忙说:“对,对,老夏,我将功赎罪,我将功赎罪。” 夏天故作为难状,想了好一会,才伸出三根手指头说:“三天,我给你三天将功赎罪的时间,三天以后你要是做不到,你就滚回家弹棉花去吧。” 丁三五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老夏你放心,我保证做到。” 夏天哼了声,“显龙,新平,海峡,你们仨现在带着丁三五去乡里,让丁三五写一份交代材料,越详细越好,记着,还要签字划押。” 丁三五又嚷,“老夏,这,这没必要吧?” 夏天盯着丁三五,“你找抽是不?” 丁三五慌忙起步,“我走,我走。” 可是,刚走了两步,丁三五就停下来,转身眼巴巴地央求夏天。 “老夏,你是了解我的,我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请你给点提示吧。” 夏天听得忍俊不禁,想了想说:“只要拿住于国富的把柄,其他的人和事么,我可以开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得够明白的了,可丁三五还是没有明白。 夏天冲着余显龙和石新平使了个眼色。 余显龙和石新平会意,一人一条胳膊,拎着丁三五走了。 钟海峡凑到了夏天面前,“老夏,丁三五的脑子不够用,我看他好象没有明白应该怎么将功赎罪。” 夏天瞪了钟海峡一眼,“还不快去,他脑子是不够用,你脑子够用不就行了吗?” “嘿嘿,明白,明白。” 钟海峡屁颠屁颠的走了。 带着一阵欢笑,黎菁、方兰、郭香菱和顾小北四人从里间涌出。 郭香菱问道:“我没有听明白,你将怎样利用丁三五拿住于国富呢?” 顾小北也道:“对呀,透露透露么。” 夏天却问黎菁和方兰,“你们想听吗?” 黎菁和方兰同时点头,“当然想听。” 夏天看着郭香菱问:“我是怎样拿住周汉滨和马翠花的?” 郭香菱笑道:“利用周汉滨和马翠花的那种关系呗。” 夏天再问:“那我是怎样拿住你的呢?” “咯咯。”郭香菱笑着说道:“你能把我拿住,主要是两个因素,一是我参与了他们挪用公款的事,二是我和老高的那种关系。” 夏天笑骂道:“臭娘们,说起自己的糗事一点都不脸红,告诉你吧,我是如法炮制,但愿那个张彩云能揭竿而起。” 第0320章揭竿而起 事情进展得相当的快。 第二天,丁三五在余显龙和石新平及钟海峡三人的“启发和帮助”下,大清早就去了张彩云家。 丁三五将自己的“交代书”给张彩云看。 当然,那只是“副本”,“交代书”的正本掌握在夏天的手中。 中午,张彩云在丁三五的陪同下,出现在夏天的办公室里。 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张彩云就差跪下了。 半个小时后,夏天将丁三五和张彩云打发到黎菁的办公室去。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丁三五和张彩云离开了乡政府院子。 下午四点差一刻,一份厚厚的控告书到了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的案头。 控告人正是南岙街村女会计张彩云。 五点整,南岙街村支部书记于国富接到通知,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找他谈话。 于国富有点踌躇,因为这几天他的眼皮老是乱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乡政府就在南岙街村,但作为南岙街村的当家人,于国富却很少到乡政府来走走。 因为于国富与公社或乡里的头头们老是搞不好关系。 现在,于国富就和乡一把手夏天搞僵了。 于国富与二把手周汉滨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罗太良是三把手,是新来的,来往还不多,于国富不熟。 于国富特意等到天擦黑,街上没几个行人了,才夹了两条香烟,朝罗太良家慢慢而来。 不去办公室,而是去罗太良家,正是于国富的如意算盘。 可于国富没有想到的是,夏天也在罗太良家,他既是来噌饭吃的,也是向罗太良说明情况,让他如何更好地对付于国富。 于国富也没有与夏天碰面,女主人顾小北陪着于国富进来,招呼打得很响,提醒了夏天和罗太良,罗太良及时示意,让夏天躲进了卧室里。 经过一番热情的寒暄后,罗太良没有客气,收下了于国富带来的两条香烟。 礼轻情意重,气氛很融洽。 于国富邀请罗太良方便的时候,去给南岙街村的党员上党课。 罗太良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并用了不少好话,肯定了于国富及南岙街村的工作。 于国富明白,这都是礼节和客套,罗太良越热情越客气,他心里越是没底。 于国富断定有事。 果然,罗太良拿出了一份材料,微笑着递给于国富,“老于,你先看看这个。” 是张彩云亲笔书写的控告书。 于国富脸色骤变。 控告书的核心内容,是控告于国富霸占张彩云,整整达六年之久。 总共三张信笺,写得满满的,内容相当的详细。 看到最后,于国富双手都在发抖。 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啊,于国富心里悲哀地想着,前两天还在床上缠绵,毫无征兆,今天竟然“挥戈相向”了。 “罗书记,这是诬蔑,这是诬蔑,你要为我作主啊。” 罗太良又拿出一份材料,递给于国富说:“老于,你再看看这个。” 这是询问笔录,询问者是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和副乡长方兰,被询问者是张彩云。 异曲同工,询问笔录的内容,也是国富霸占张彩云的详细过程。 于国富呆坐在椅子上,蒙了。 罗太良不急,他坐在于国富对面,耐心地等着于国富先开口说话。 躲在卧室里的夏天也不急,他有顾小北陪着呢。 顾小北善于见缝插针,好不容易有机会与夏天单独相处,她是不会放过的。 夏天坐在藤椅上,离门很近,门又没关实,很方便听到堂屋里的说话声。 顾小北不怕,直接坐在了夏天的身上。 夏天也不怕,因为他断定罗太良无暇进来。 但夏天没有动手。 顾小北只好自己动手,勾住夏天的脖子,以便自己坐得更加稳当。 夏天说:“臭娘们,老罗会不会怀疑咱俩在做坏事啊?” 顾小北说:“是他自己让我进来陪你的,他有理由怀疑吗?” 夏天说:“这倒也是,老罗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让我来旁听,却是在引狼入室。” 顾小北说:“你是一条狼,一条不吃肉的狼。” 夏天说:“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一定将你吃掉。” 顾小北说:“我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呢。” 夏天说:“乖乖的听我的话,遵守我的规定,我会考虑的。” 顾小北说:“我知道,我不会是你的第一个,我有耐心,我更有自知之明。” 夏天说:“嫂子,有一点我很好奇。” 顾小北说:“叫我小北姐好吗,我不想听到你叫我嫂子。” 夏天说:“小北姐,有一点我很好奇。” 顾小北说:“什么呀?” 夏天说:“你家老罗那方面不中用,你们两口子讨论过这个问题没有?” 顾小北说:“讨论,经常讨论,每一次在床上都要几乎讨论。” 夏天说:“老罗是什么态度呢?” 顾小北说:“他没什么态度,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夏天说:“那你呢?” 顾小北说:“我对他说,你要是真不行了,我就暗中找一个男人代替。” 夏天说:“我的天,你真这么说啊。” 顾小北说:“我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这时,堂屋里的罗太良和于国富也开始了说话。 罗太良说:“老于,你现在冷静了吗?” 于国富说:“罗书记你说,我已经冷静了。” 罗太良说:“你的问题很严重啊。” 于国富说:“罗书记,我知道,我知道。” 罗太良说:“明天乡党委要开会,专门讨论你的问题。” 于国富说:“罗书记,你要帮我说话啊。” 罗太良说:“我会帮你说话的,但是,我帮你说话也没用啊。” 于国富说:“为什么?” 罗太良说:“黎菁指导员会为你说话吗?夏天书记会为你说话吗?周汉滨副书记会为你说话吗?李长喜和郭香菱会为你说话吗?” 于国富说:“好象没有,只有种刺的,没有栽花的。” 罗太良说:“所以嘛,如果真的召开乡党委会议,你的事情就算定性了。” 于国富说:“罗书记,事情如果定性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罗太良说:“一方面,是由乡党委调查并处理你。” 于国富说:“另一方面呢?” 罗太良说:“另一方面,交给县纪委调查并处理你。” 于国富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罗太良说:“对,结果都是一样,县纪委调查并处理,主要也是尊重乡党委的意见,总而言之,你的事情就会公开,即使事情不了了之,那你的名声也毁了。” 于国富说:“罗书记,请你帮我想个好办法吧。” 罗太良说:“老于,我能把事情暂时压下来,我敢向你通气,我已经在尽力帮你了。” 于国富说:“罗书记,我知道,你能向我通气,你也一定有办法的。” 罗太良说:“老于啊,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向你透个底,你的事情如何了结,取决于两个人。” 于国富说:“哪两个人?” 罗太良说:“黎菁指导员和夏天书记。” 于国富说:“可是,我和他们两位都说不上话啊。” 罗太良说:“老于,你别忘了,虽然你和他们说不上话,但是你女儿于灵儿和他们说得上话啊。” 于国富说:“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她去哪个村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一时去哪里找,再说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罗太良说:“这倒也是,可不想让于灵儿知道难啊。” 于国富说:“罗书记,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罗太良说:“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于国富说:“罗书记,全拜托你了。” 罗太良说:“也许,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于国富说:“什么办法?” 罗太良说:“你先看一份资料,这是一个规划草案,你看完了咱们再谈。” 说着,罗太良拿出一份资料,递到了于国富的手里。 卧室里,夏天和顾小北越来越粘乎。 夏天说:“小北姐,你说你去找个男人,老罗他真没生气吗?” 顾小北说:“不但没生气,他还说要找就得找个好一点的男人。” 夏天说:“什么叫好一点的男人?” 顾小北说:“小夏,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呀?” 夏天说:“真不懂。” 顾小北说:“好一点的男人,就是经久耐用的呗。” 夏天说:“晕,这解释,太强悍太正确了。” 顾小北说:“这是老罗的原话,,他还说要主动帮我找一个呢。” 夏天说:“老罗的胸怀真是宽广无比,可这不容易找啊。” 顾小北说:“有,他说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就应该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夏天说:“哦,这话意有所指,他指的是谁啊?” 顾小北说:“傻瓜,你还没明白呀。” 夏天说:“我真的没明白。” 顾小北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呗。” 夏天说:“啊……” 夏天大吃一惊,双手一松,差点没把坐在他腿上的顾小北给惊到地上去。 这时,堂屋里响起了于国富的声音。 “罗书记,这个规划草案我不太明白,还是请你明说吧。” 第0321章巧取豪夺 罗太良对于国富说:“老于,这是夏天搞的规划草案,还没有向上报告,也没有对外公布,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个规划草案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于国富点着头说:“我明白,要保密。” 罗太良微笑着说:“这是一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规划草案,现在之所以需要保密,是因为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选址有两个选择,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于国富也不是笨人,他琢磨出了罗太良话里的意思,“罗书记,南岙乡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就应该设在我们南岙街村,怎么会有其他的选择呢?” “老于,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嘛。”罗太良不紧不慢地说:“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选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交通便利,能方便农户和各路客商,其次才是优惠政策。” 王国富忙问:“罗书记,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夏天的两个选择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罗太良说:“第一个选择,是即将竣工的锅底河大桥南岸边上,那里是水陆两路都很方便啊。” 王国富意味深长地说:“罗书记,那可是夏家村的土地,离夏家村不到两公里呢。” 罗太良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是夏天的家乡。” 王国富又问:“那另一个选择呢?” 罗太良说:“另一个选择当然是你们南岙街村,毕竟南岙街村是南岙乡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毕竟南岙街的集市已有了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 罗太良说:“如果把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建在你们南岙街村,那么就要做到两点,一是离原有的集市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二是必须交通方便,你说说,你们南岙街村有这样的地方吗?” 想了想,于国富说:“那就是村西北的那块坟地了。” 罗太良又是微微一笑,“你们南岙街村以你们于家为大,号称七姓之村,这个大姓的祖坟都埋在那里,那是一块风水宝地,你们舍得让出来吗?” 于国富点着头说:“是不好办,迁移祖坟,这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呢。” “所以嘛。”罗太良严肃地说:“夏天毕竟也是南岙本地人,他了解百姓的实际需要,所以他尽管看中了那块土地,但压根也没想在那块地上建设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决定把锅底河大桥附近的地方作为另一个选择。” 于国富若有所悟,又开始思索起来。 罗太良不争,他有的是时间,他有些自得,没想到临时帮夏天演戏,还能演得这么逼真。 而且演的还是一个“好人”,罗太良乐在其中。 夏天就在罗太良背后的卧室里,罗太良心说,老夏,你可不能怪我说你的坏话,这既是为了配合你,也是为了将这场戏演得逼真。 这时,卧室里的夏天也是乐在其中,他没有时间埋怨罗太良埋汰他。 顾小北很勇敢,勇敢得超出了夏天的想象。 如果在这个时候,罗太良突然闯进卧室,他就会发现,他老婆的身体是处于原始状态的。 夏天虽然不敢动手,但却是大饱眼福,心潮澎湃。 顾小北不怕罗太良突然闯进来,夏天也不担心,因为顾小北有所准备,她那件大衣就在旁边,她向夏天保证,一旦堂屋里有异动,她能在五秒钟内穿上大衣。 夏天冲着顾小北翘起了大拇指,“小北姐,你的胆子够大的,我佩服死了。” 顾小北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媚笑着说:“你是佩服我这个样子,还是佩服我对老罗说了实话。” 夏天低声坏笑,“都佩服,我更佩服你不要脸的劲头。” “去你的。”顾小北振振有词地说:“咱们是什么关系呀,我是你的女性朋友,既然是朋友,当然要坦诚相待了。” 夏天乐着说:“不错不错,你够坦诚的,你简直坦诚得不能再坦诚了。” 顾小北说:“反倒是你不够坦诚,人为设置重重障碍,不让我去你那里实地参观考察。” 夏天一脸的坏笑,“我这里其实没什么秘密,一条棍子两个蛋,你家老罗也不缺哦。” 顾小北笑着说:“同样的东西,不一样的作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夏天噢了一声,“对了,你对老罗说出我的名字后,老罗是什么反应啊?” 顾小北说:“老罗笑着说,这小子是长得人高马大的,还算英俊,但就是不知道他那玩意儿行不行,别象我似的,也是花拳绣腿,绣花的枕头中看不中用。”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他娘的,他这是明显的小看我嘛。” 顾小北说:“他还说你没开化,别看你身边美女环绕,其实你是外强中干,要是真有那个能耐,你早就那个那个了。” 夏天有些恼了,“这个老罗,也太气人了,他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是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顾小北笑着说:“那你就拿他老婆开刀,证明你是个有能耐的男人。” 夏天笑着说:“残花败柳,岂不脏了我的珍品宝器?” 顾小北生气,突然出手,在夏天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夏天疼得差点叫起来,女人不好惹,三十四十的女人犹如狼虎,他赶紧的灭水。 “小北姐,我就是开个玩笑么,你不是残花败柳,你是一朵怒放的玫瑰,正适合人家来采摘呢,咱们继续,咱们继续聊聊你家老罗,他还说了些什么?” “这还差不多。”顾小北转怒为喜,“别忘了现在是在我家,外面正处理生活作风问题,你是不是也想一起被处理呀。” 夏天吓了一跳,“小北姐,难道你敢这样做吗?” 顾小北说得轻描淡写,“我当然敢,我反正是残花败柳,正好可以破罐子破摔,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将来是还要当县长当市长的哟。” “说得是,说得是。”夏天低声下气,手嘴并用,赶紧讨好,直到顾小北满意为些。 顾小北笑得灿烂无比,“小夏,你也不要太过害怕,老罗说了,我借你用用,那叫内部调剂,平衡通融,用民间的话说,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道理上还是能说得通的。” 夏天听得摇头不已,“我才不信呢,没用之前说得慷慨大方,真要是用了,老罗非找我拚命不可。” 顾小北咯咯轻笑,“是不是会找你拚命,试过用过才能知道么。” 夏天不敢再“聊”了,“那是,那是。” 顾小北不肯,“你说,你试不试用不用?” “臭娘们,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瞪了顾小北一眼,夏天指着门外说:“外面已到关键时刻,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 顾小北很听话,既不动也不说了。 果然,于国富结束思考开始说话了。 “罗书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只要把那块地拿出来,让乡政府建设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我的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事化了了。” “老于,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不能给你打保票。”罗太良说:“基于我对夏天的了解,你这样做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夏天压根就没有搞你的意思,他和你的女儿是好朋友,他怎么可能搞好朋友的父亲呢,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个意外,人家张彩云告你了,夏天要是不查你,那他的责任就大了,性质比你这个犯事的还要严重。” 于国富说:“罗书记,我也不瞒你,我就怕我把地让出去了,我的事情还是摆平不了,那我就是两头亏啊。” “这个么。”罗太良沉吟着说:“我可以帮你说说话,其次,明天上班前你去黎菁指导员,只要我和她两个帮你说话,夏天应该能接受的。” 于国富咬了咬牙,“好,就这么定了,我把那块地腾出来让给乡政府。” 罗太良问:“老于,听说那块地里有上百座祖坟,这迁坟工作不好做,你能行吗?” 于国富说:“这个请罗书记放心,我于国富带头迁坟,没人敢抗拒不迁的,只是到时候,请乡政府多给点补偿费就行了。” 罗太良不露声色,赞赏于国富果断的同时,还向他保证,不但要尽力帮他,还要派人去安抚张彩云,说服她收回那份控告书。 于国富也说了罗太良不少好话。 罗太良起身,送于国富出门,两个人又在院子聊了好一会,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待送走于国富,罗太良回到堂屋,冲着卧室笑喊道:“快出来吧,你这个巧取豪夺的家伙。” 开门出来的是顾小北,衣着整齐,不慌不忙,手里还拿着一件没有织完的毛衣。 “咦,人呢?”罗太良好奇地问道。 “嘘。”顾小北指了指卧室小声说道:“你自己去看吧。” 罗太良进了卧室,看到夏天居然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地睡得正香。 “臭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床啊。” 罗太良哭笑不得,一拳捣在了被子上。 第0322章这壶得提 夏天当然是在装睡,而且装得忒像,因为唯有这样才能不让罗太良起疑,并继续保持着融洽的合作关系。 关于罗太良对顾小北说的那些“慷慨”的话,夏天反正是不相信的,自己的衣服,最破它也是自己的衣服,更何况是人呢? 夏天睁开眼,冲着罗太良就是一通埋怨,“我说老罗,你能不能让我做完这个好梦才叫醒我啊,我正在和一美女说好上床呢,你在这节骨眼上打扰破坏,这叫什么事嘛。” “老夏,你有没有良心啊。”罗太良苦笑着说道:“我在外面帮你演戏作恶,你躺在我的床上昏天黑地,热火朝天的做梦娶媳妇,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 夏天笑道:“分工不同,仅仅是分工不同已,不过老罗你有一句话说错了,请允许我纠正你一下,你不是在帮我演戏作恶,你是在帮组织演戏作恶。” “好吧,好吧,现在你可以起来了吧?” “不行,你得向我汇报一下。” 罗太良没好气的说道:“一切都按你的剧本在演,结果也是如你所愿,你满意了吧?” 夏天斜着眼问道:“你就没有趁机说我坏话?” “说了,说你巧取豪夺,说你十恶不赦。” 夏天又看向倚在门口的顾小北,一本正经地问:“嫂子,老罗说我坏话了没有?” 顾小北笑道:“说了,反正全是坏话。” “你们两口子啊。”夏天极不情愿地起身下了床,“还别说,你们家的这张床真是不赖,我睡得很舒服啊。” 罗太良道:“我对你够意思了,既帮着你骗人,还让老婆陪着你,床也借给你睡,你还想咋样?” “呵呵。”夏天坏笑道:“老罗,你对我还是不够意思,刚才的两句话要是合二为一,那才是真正的够意思呢。” 罗太良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哪两句话?” 夏天道:“你刚才说,让老婆陪着我,床借给我睡,你应该这样说,将老婆和床都借给我睡。” 顾小北听得咯咯而笑。 “老夏,你小子太坏,你小子太坏了。”罗太良笑着问道:“我将老婆借给你睡,你小子敢吗?” “我敢。” “你会吧?” “不会。” “不会你得瑟个啥。” “我学,我可以学啊。” “你小子,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呵呵……” “哈哈……” 顾小北笑骂道:“两个臭男人,一对无聊鬼。” 说归说,笑归笑,正事儿不能忘。 夏天知道,对于罗太良,得不断的给他好处,因为他需要政绩做政治资本。 周汉滨却不是这样,他需要推着走,你不推他,他干不出什么正事来。 夏天给了罗太良不少好处,关于这个还画在纸上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夏天将接下来的工作全部交给了罗太良。 当然了,夏天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经过此次折腾以后,他和于国富的关系很是尴尬,他暂时不想面对于国富。 罗太良求之不得,和于国富合作,他觉得有利可图。 而善后工作也不需要夏天操心,有黎菁和方兰,夏天大可放心。 但有一个人夏天是必须亲自过问的,丁三五,老同学,好朋友,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得挽救他一把。 几天以后。 南岙街村的迁坟工作,进行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 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以身作则,带头将自己家的五座祖坟迁出了那块风水宝地。 村两套班子成员,党员,民兵,村民代表,也纷纷加入了迁坟行动。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不到五天时间,风水宝地上的坟墓已全部迁走了。 南岙乡政府与南岙街村村民委员会正式签订协议,将那块面积五十余亩的风水宝地划拨出来,合作建设南岙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 协议规定,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管理权和经营权属于乡政府,市场的建设费用由乡政府负责,市场的收益由乡村共同分成,乡政府得百分之七十,南岙街村得百分之三十。 夏天担心夜长梦多,几乎天天都要询问市场建设的进展程度。 与此同时,张彩云那边的安抚工作也顺利完成,黎菁和方兰两位女将出马,苦口婆心,张彩云“撤回”了控告书。 方兰是驻南岙街村的乡干部,她为人和善,工作细致,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于国富保证,绝不会撤掉张彩云的会计职务。 至于张彩云和于国富的那种关系,经过此番折腾以后,当然是彻底的断了。 于国富个人的变化也很大,不但工作积极,而且来乡政府的次数也明显的增多,见了谁都是笑脸吟吟,客客气气。 唯一让夏天心有芥蒂的是,罗太良和于国富“走”到一起去了。 而对于灵儿的保密工作也做得相当不错,她还“驻”在夏家村,虽然回乡里和家里好几次,但她至今还不明白,她的老爸为什么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终于,丁三五也交来了他的检讨书。 坐在办公室里,夏天看着丁三五的检讨书,不时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 丁三五不敢笑,也不敢说,只是笔直的站在办公桌的边上。 钟海峡在窃笑,他是丁三五拉来壮胆的。 乡武装干事石新平在微笑,他一直负责看管着那些“战利品”,是夏天特意让他过来的。 洋洋洒洒十大张,足有上万字,这检讨书写得够深刻的。 “三五,你这检讨书花了多少钱啊?” 丁三五忙说:“这回我没花钱,全都是我自己写的。” “你能写出这么深刻的检讨书?”夏天摇着头说:“不会吧,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的语文几乎没有及格过,至于你的作文,你好象从来就没有写满过一张纸,你能写出一万字的检讨书?” 丁三五说:“真是我自己写的,不信你问问老石和海峡,这些天我足不出户,一直在反思呢。” 夏天噢了一声,“有进步,很有进步嘛。” 丁三五小声嘀咕,“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有道理,有道理。”夏天微笑着说:“你不声不响的就有了老婆,这更得刮目相看啊。” 丁三五立即红起了脸,“老夏,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呵呵,还知道红脸啊。”夏天乐呵着说:“还别说,你这一壶必须提,而且还得天天提月月提年年提。” 丁三五小声说:“你是领导,你想提就提吧。”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不但我要提,新平和海峡也得提,新平,海峡,你们记住了吗?” 石新平和钟海峡忍着笑,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表示以后要经常提起丁三五的“这一壶”。 丁三五无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只要能保住铁饭碗,奚落和嘲笑又算得了什么。 夏天放下检讨书,又开始“表扬”丁三五,“三五啊,有一点你做得很好,不愧为新时期有作为的年轻人,新平和海峡都要向你学习。” “我还有优点?”丁三五两眼一亮,“老夏,你说的是我的什么优点?你指出让我记着,我也好努力的发扬光大。” 夏天笑着说:“你一方面挖于国富的墙脚,把他的相好变成自己的相好,另一方面你又不自量力,挖空心思地去追求于国富的女儿于灵儿,你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这种积极进取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新平和海峡两位同志学习吗?” 丁三五顿时又是一脸的尴尬。 石新平说:“夏书记,我一定向丁三五同志学习。” 钟海峡说:“夏书记,我一定学习丁三五同志的先进经验,争取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夏天摊着双手说:“你看看你看看,两位同志这么虚心,你丁三五同志如果过分谦虚的话,那你就太做作了,那以后还怎么做同事啊。” 丁三五一脸的哭相,“老夏,我求求你,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不要再这样折磨我好不好。” 夏天笑着问:“你和张彩云以后的关系,你准备怎么处置?” 丁三五立即回答,“断了,彻底的断了。” 夏天笑而不语。 丁三五举起右手,“我保证。” 夏天摇头。 丁三五只好说:“老夏,请你指示。” 夏天说:“你还记得你爷爷和奶奶的事吗?” 丁三五说:“我爷爷和奶奶去世有好几年了,你问的是什么事啊。” 夏天说:“你爷爷戒烟的故事。” 丁三五说:“记得记得,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家是弹棉花的,祖辈的规矩是不能抽烟的,可我爷爷却会抽烟,而且烟瘾很大,我奶奶天天唠叨,让我爷爷戒烟,可我爷爷直到去世也没把烟戒掉。” 夏天说:“不过,你爷爷是戒过烟的,就是我读初中寄宿在你家里的时候。” 丁三五说:“我不记得了。” 夏天说:“你猪脑子啊,就是那回你家着火,你爷爷不小心将烟头掉到了棉花上,差点把你们丁家的三间房子烧了个精光。” 丁三五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一回着火,我爷爷的头发都被烧掉了。” 夏天说:“不久,你爷爷决心戒烟,好象还真的戒了好几天呢。” 第0323章抛砖引玉 丁三五说:“没戒成,后来还是没戒成,我爷爷没烟抽了,整个人便没了精神,后来居然还病倒了,可重新开始抽烟后,他的病又奇迹般地好了。” 夏天说:“然后你奶奶怎么说的呢?” 丁三五说:“我奶奶说,老头子,算了,烟别戒了,命比钱要紧,命比房子要紧,你想抽就抽吧。” 夏天说:“你记得很清楚嘛。” 丁三五说:“老夏,你提起我爷爷和奶奶的事,到底想说明什么问题呢?” 夏天说:“你还没有明白?” 丁三五说:“没有明白。” 顿了顿,夏天问石新平和钟海峡,“新平,海峡,你们明白了吗?” 石新平和钟海峡同时摇头,“不明白。” 夏天严肃地说:“想,要想,你们三个都给我想,把那个张彩云想象成丁三五的爷爷,仔细的想,认真的想,一定要给我想出道理来。” 石新平和钟海峡在想,装模作样,态度认真。 丁三五也在想。 一会儿,石新平面露微笑,若有所悟,但他并没有开口。 钟海峡似乎想明白了,“老夏,要不我先说,抛砖引玉?” 夏天笑着点头,“你说你说,别说抛砖引玉,就是抛砖引石也行。” 钟海峡说:“老夏,你的意思是说,人的嗜好是会上瘾的,比方说喝酒抽烟赌搏等等,一旦上了瘾是很难戒掉的,丁三五的爷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抽了一辈子的烟,突然让他不抽,他的身体就会很不适应,就会出毛病。” 石新平提醒说:“海峡,关于这一点,夏书记已经说过了。” “老石,你急什么。”钟海峡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抛砖引玉,抛砖引玉,丁三五的爷爷是砖,丁三五的相好张彩云是玉,我得先抛了砖,才能把玉引出来啊。” 丁三五气得直翻白眼,“海峡,谁爷爷是砖啊,你爷爷才是砖,你爸爸也是砖。” 石新平笑着说:“海峡,你继续抛,你继续引。” 钟海峡说:“丁三五的相好张彩云她也有瘾,她不是酒瘾烟瘾赌瘾,而是那个的那个的瘾,而且以我看来,她的瘾头很大很大,要不然,她也不会有了老公,还与于国富和丁三五那个,她那是脚踏三条船,没那个能耐是不行的,说不定啊,她还有第四条船第五条船第五条船呢。” 石新平说:“用我们乡下人的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海峡说得对,说明张彩云的能耐很大,那个瘾头也一定很大。” 夏天及时的启发说:“那问题就来了,张彩云那个瘾头很大,可现在与于国富断了关系,丁三五又主动撤退,那张彩云怎么办?” 钟海峡说:“那张彩云就会生病,就象丁三五的爷爷突然戒了烟一样,身体会垮掉的。” 丁三五又抗议了,“钟海峡,请你不要将张彩云与我爷爷相提并论。” 夏天问石新平,“新平,你说呢?” 石新平说:“夏书记,我是农民出身,又当过几年兵,我就以我的个人经历来说明一下,比方说当兵吧,当兵抗枪,枪就是兄弟就是战友,所以我们当兵的时候,每天都要擦枪,因为枪不擦不亮,枪不擦就会生锈,枪生锈就打不响。” 钟海峡说:“枪要天天的擦,张彩云那个也要经常的那个,都是一个道理么。” 石新平说:“再比方说,农民种田需要水,用水就得有水渠溉灌,我家水田旁边就有一条小水渠,以前被废弃了,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啊,这次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家分得三亩水田,那条废弃的小水渠正好派上用场,上个星期天我回家,和我父亲一起修缮了那条小水渠,让那条小水渠又恢复了应有的生机,所以……” 钟海峡抢着说:“所以,张彩云与那条小水渠一样,需要经常的修缮,要是不管不顾不用,也是会杂草丛生的。” 夏天与石新平和钟海峡三人互相看了看,一齐爆笑起来。 丁三五带着哭腔说:“老夏,求你们别挤兑我了,要杀要剐要打要抓,你就发号司令吧。” 夏天笑着说:“丁三五,我说得这明白你却还没有明白,你的智商也太让我失望了。” 钟海峡说:“三五,老夏对你苦口婆心,谆谆教导,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让你与那个张彩云继续来往。” 石新平说:“进一步讲,就是让你与那个张彩云继续保持原有的关系。” 丁三五楞了,“这……这不会吧?” 钟海峡乐了,“三五,亏你还是个过来人,怎么还没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石新平说:“三五,夏书记让你与那个张彩云继续保持原有的关系,是为了稳住张彩云,也是为了不让她与于国富继续来往,更是让你保护她,确保她不会再受到于国富的欺负。” “噢,我好象明白了。”丁三五看着夏天问:“老夏,你真是,真是这个意思吗?”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夏天笑了笑说:“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能理解,我也不勉强你。” 钟海峡马上说:“老夏,三五不去我去,我保证能把那个张彩云稳住。” 夏天坏笑着说:“海峡啊,你好象嫩了点,经不起风吹雨打哟。” 石新平笑着说:“还别说,这是个美差啊,夏书记,不知道我够不够格啊?” 夏天看了一眼石新平说:“当过兵,扛过枪,打过仗,负过伤,新平你够格,你太够格了。” 丁三五终于忍不住了,“我去,我去,老夏,我愿意去。” 夏天看着丁三五问:“你可要想好了,你真愿意去?” 重要的是态度,丁三五直了直腰说:“我愿意去,我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勇敢地去,义无反顾去。” 石新平和钟海峡笑个不停。 夏天也乐,“他娘的,去张彩云那里,还用得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吗?你要是再装腔作势,信不信我让你滚回家弹棉花去。” 丁三五忙说:“我错了,我又说错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了。”顿了顿,夏天说:“但是,但是啊,你要谨遵这样几点,一,只能每两天去张彩云那里一次,二,每次去张彩云家,停留不得超过一个小时,三,每次去张彩云家,必须事先向石新平同志报告,四,你目前的工作,主要还是配合石新平同志,看守咱们的战利品,没有我或石新平同志的允许,你不许离开你的工作岗位,五,你的错误性质非常严重,你还需要做深刻的反思,如果你反思得不好,我还是要处分你的。” 丁三五点着头说:“我记住了,我一定改正,一定继续做深刻的反思。” 夏天又笑了起来,“三五啊,那你现在还惦记于灵儿吗?” 丁三五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敢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钟海峡笑着说:“他要是再敢惦记,咱们就揍他的屁股。” 临走时,丁三五还问:“老夏,我现在和以后去张彩云家,你不能算我犯错误吧?” “呵呵,新平,海峡,你们说呢?” 钟海峡说:“当然不能算是错误了。” 石新平说:“工作需要,怎么能算是错误呢?” 夏天大笑。 打发走石新平和钟海峡,夏天带着钟海峡,走出了乡政府院子。 “老夏,咱们去哪里啊?” “去乡中学,那里正在举行全乡中小学教师会议,咱们去凑个热闹赶个晚场。” “那你走错了,去乡中学应该是往前走,而咱们现在是上街啊。” “呵呵,咱们并没有走错。” 一边笑着,夏天一边停下脚步,朝街边乡供销社门市部望去。 钟海峡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夏天笑道:“瞧你,追女孩子谈恋爱,有什么好脸红的啊。” 钟海峡不好意思道:“老夏,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简直是明察秋毫啊。” “呵呵。”夏天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海峡啊,你要知道,南岙街乃弹丸之地,你站在街东头喊一声,我站在街西头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你小子与供销社门市部的两个小姑娘打得火热,我作为乡一把手我能不知道吗?” 钟海峡忙道:“老夏,你可不要误会啊,虽然我还不到二十岁,离结婚还早,离晚婚年龄还差得远,但我们是在谈恋爱,我们是认真的。” “我没说不允许,我也没说你不认真啊。”夏天笑着说道:“但是,但是啊,你一个人同时与两个女孩子谈恋爱,而这两个女孩子还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你掌控得了吗?” 钟海峡嘿嘿的笑起来,“老夏,原来你是关心我啊。” 夏天点着头道:“当然了,你老爸把你交给我,我要对你老爸负责,起码不能让你在阴沟里翻船嘛。” 钟海峡道:“老夏,关于这方面,我一直想向你请教,可我怕你骂我不务正业呢。” “不,谈恋爱很重要,绝不是小事。”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谈恋爱是人生的必经之事,是非常神圣的人生历练,我怎么会骂你呢?” 钟海峡一听,急忙掏烟递烟点烟,讨好的意图昭然若揭。 第0324章哪个那个 乡中学外是个操场,操场的东边有个石砌的小小的主席台,夏天走上去席地坐下,慢悠悠的吸着嘴边的香烟。 钟海峡凑了过来,“老夏,你就教教我怎么谈恋爱吧。” 夏天笑了笑,“海峡,是不是觉得谈恋爱很辛苦啊?” 钟海峡实话实说,“不是觉得,是真的辛苦。” 夏天咧嘴一乐,“以一谈俩,左右互搏,更加的辛苦哦。” 钟海峡嗯了一声,“是更加辛苦,简直是太辛苦了。” 夏天好奇地问道:“你高中没毕业就跑到社会上去混,少说也混了两年之久,难道就没有谈过恋爱吗?” 钟海峡挠着后脑勺笑道:“那时候的我,光顾着玩了,哪想到去谈恋爱呢,要是把那两年花掉的钱加起来,足够我现在谈十次恋爱了。” 夏天呵呵直乐,“海峡啊,谈恋爱主要是靠谈,而不是用钱,你小子,这谈恋爱的指导思想很有问题哦。” “所以嘛。”钟海峡道:“所以,你得教教我啊。” “别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好教你的。” “老夏,你就随便说说嘛。” “呵呵,你真想让我教你?” “嗯,我是诚心请教。” “那你先说说,你哪些方面不如我?” 想了想,钟海峡道:“老夏,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你让我说,可我就是说不出来,我知道,除了家庭出身,你哪个方面都比我强,可我就是不明白了,我哪个方面都不比丁三五差,可我连他都不如啊。” 夏天说道:“海峡,你可千万别学丁三五,他那种玩法是没有前途的,据我所知,这家伙心眼活泛,曾经到处出击,他不但一方面与张彩云勾搭,另一方面又打于灵儿的主意,除此之外,他还曾想接近马翠花、郭香菱和方兰等人,他是四处出击,其实是志大才疏啊。” “他的做法为什么没有前途?老夏你说,我洗耳恭听。” 笑了笑,夏天说道:“谈恋爱么,主要分三个境界,丁三五那种玩法,我把它称之为盲人摸象,逮个女的就想入非非,海阔天空,好高骛远,既没有明确的目标,也没有详细的计划,靠着厚脸皮,见了女的都能搭上话,似乎也都能玩一玩,但就是赢不了女孩子的芳心,因为他给人家女人的印象就是逢场作戏,那人家女人当然也只能对他逢场作戏了。” 钟海峡道:“我懂了,就好象有些老话说的那样,雷声大,雨点小,干打雷,不下雨,看似轰轰烈烈,其结果却是水中捞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天听得乐不可支,“呵呵,钟海峡同志,你很有进步嘛,所以你要记住,丁三五那一套就是花拳绣腿,看着热闹,其实没啥大用,你信不信,丁三五那样做,他是找不到老婆的,他这种人不能给女人以安全感,他想娶到老婆,最终还得靠那些走家串户的媒婆来帮忙解决。” 钟海峡一边点头,一边问道:“老夏,那第二种境界呢?” 夏天笑道:“你就是第二种境界的典型代表,大多数人谈恋爱都是你这个样子的,我把这种境界叫做笨贼偷牛。” “笨贼偷牛?”钟海峡嘿嘿说道:“老夏啊,这个说法好象不大好听啊。” “呵呵,话糙理不糙嘛。” “这该怎么理解?” “你自己体会。” “别卖关子,咱俩是兄弟啊。”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你问,我保证如实回答。” 夏天说:“在与供销社那两个丫头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显摆过你的父亲和你的家庭?” 钟海峡说:“是,是啊,这有问题吗?” 夏天说:“继续回答问题,你是不是极力隐瞒了你两年小混混的人生经历?” 钟海峡说:“是啊,这是我的不光彩的经历,我当然不能说了。” 夏天说:“你还曾自圆其说,用编造谎言的方式解释自己缀学的原因。” 钟海峡说:“老夏你真厉害,是的,我对那俩丫头说过,我是因为生病才没读完高中的。” 夏天说:“你在那两个丫头面前,一定是表现得老老实实,唯唯喏喏,象个五好学生的样子。” 钟海峡说:“是的,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夏天说:“你对那两个丫头的要求,不但不敢反对,而且还总是竭尽所能地满足她们的要求。” 钟海峡说:“难道讨好女孩子也不对吗?” 夏天说:“当然,你在与她们的交往过程中,一定花了不少的钱。” 钟海峡说:“不瞒你,我除了花光了我那点工资,还向我老妈要了一百元钱,此外,我还向老余和老石各借了二十元钱,我现在是困难户啊。” “唉,钟海峡啊钟海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老夏,这些,这些都做得不对吗?” “不对,大大的不对。” “不会吧,我看别人追女孩都是这样做的嘛。” “你这些做法,归结起来就是那四个字,笨贼偷牛。” “我不明白。”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你自个想去,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谈恋爱是没法让别人手把手教你的,要是能上传下教,世界上早就有恋爱大学恋爱系恋爱专业了,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那套谈恋爱的办法也是不能持久的,更是没有前途的。” “所以,所以我得向你学啊。”钟海峡讨好地问道:“老夏,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那套谈恋爱的办法,就是你说的第三种境界吧?” “最高境界。”夏天颇为得意。 “就叫最高境界?你总得命名吧?”钟海峡问道。 “叫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 “对,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你小子不会不懂吧?” “我懂,我就是不明白,老夏你是怎么做到让她们不请自来的呢?” “呵呵,我做到了吗?我怎么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呢?” 钟海峡道:“老夏,你想气死我啊,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三个大美人啊,都是不请自来,都心甘情愿地围着你转,你还没有做到吗?” 夏天一脸的谦虚,“我总是精益求精,我总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钟海峡道:“那个戴小玉就不用说了,你们是青梅竹马,早就被你老夏给俘虏了,可那个程子涵,家庭条件多好啊,追她的人没有一个连,起码也有一个加强排吧,可她偏偏就看上了你,我还听说她经常倒贴钱给你妈买药,为了追你还放弃县城的工作,来到咱们南岙乡这破地方来,还有那个于灵儿,明明知道已经有戴小玉和程子涵在追你了,却还涎着脸往你身上粘,老夏,我真是搞不明白啊。” “海峡,你是不是觉得她们有点傻啊?” “嘿嘿,我是觉得她们有点傻。” 夏天点着头道:“这就对了,你要是也能让姑娘们变得傻傻的,那你也能做到让她们不请自来。” 钟海峡陪着小心说道:“老夏,有两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可否请你赐教一下。” “什么问题?” “你要先答应我,你不生气。” “我的肚子能撑船,我不生气。” “你保证。” “我保证。” 钟海峡低声地说“第一个问题,你那里现在是美人济济一堂,除了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还有黎菁和方兰,还有,还有郭香菱和顾小北,你是如何做到让她们以你为中心而和平共处的呢?” 夏天顿时警觉起来,“海峡,关于黎菁和方兰还有郭香菱和顾小北,是谁告诉你的?” “嘿嘿,观察和分析。” “哦,你如何观察和分析?” 钟海峡笑道:“你认黎菁和方兰为干姐姐,又与她们住在一起,总算有点瓜葛吧,至于郭香菱和顾小北,那天晚上你把她们也带了出来,所以,所以我才有这样的分析。” 夏天也笑了笑,“海峡,有些事有些话可不能到处瞎说,特别是顾小北,那是罗太良副书记的老婆哦。” “我知道,我知道。”钟海峡满口答应,“我就是不明白,她们怎么不互相打起来呢?” 夏天笑着说道:“这是因为我公平地对待她们,我划了一条线,让她们都站在同一条线上。” “什么线?” “这条线叫做女性朋友。” “女性朋友?” “对,也就是朋友,与你是我的朋友是一样的。” “噢,我明白了,你这条线那么一划,上面可以站很多人,谁来了都得站在那条线上。” “呵呵……” “老夏你别笑,这一点我得学习借鉴,活学活用,今天我就去试试。” 夏天抬腕看表,再站了起来。 “海峡,咱们看看去,那个无聊而又冗长的会议也该结束了吧。” 钟海峡拽住了夏天。 “哎,你还没完呢,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什么问题?” 钟海峡神神道道地问道:“老夏,你和她们,或者你和她的中的一位或几位,你们,嘿嘿,你们是不是已经那个过了?” “哪个那个啊?” “就是那个的那个呗。” “哪个那个的那个?” 第0325章发细心软 “老夏,你少装蒜,我说的那个,就是丁三五与张彩云的那个。” “我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假的啊?” “去,信不信随你。” 钟海峡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夏天笑道:“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也是我和丁三五两人的本质区别。” “噢。”钟海峡点着头道:“你是出污泥而不染,丁三五是出污泥洗干净了还臭,你是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丁三五是偶尔河边走,总把鞋子湿。” “海峡啊,你学着点吧。”夏天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这个人么,是风流但不下流,花心而不脏心,以后把我当成你的学习榜样吧。” 钟海峡若有所思,“可是,风流但不下流,花心而不脏心,好象也不是很好嘛。” “你说对了,不用很好,不需太好,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顿了顿,夏天说道:“老实的孩子没出息,你得学点蔫损坏,也就是偶尔发挥一下你那小混混的本色,记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记住了这点,你在谈恋爱的道路上将无可阻挡,勇往直前。” “精彩,精辟,老夏你说得太好了,来来,抽烟抽烟,请继续说,请继续说。” 钟海峡又大献殷勤,掏烟敬烟点烟,一气呵成。 夏天好为人师,吸着烟继续说道:“比方说,你不能对供销社那俩丫头太好,有时候你得使点坏,除此之外,你还要表现出男人应有的霸气和威武,也就是男人的魅力。” 钟海峡琢磨着道:“这个坏我倒是会使,但如何把握分寸,这有点难啊。” 夏天笑道:“具体怎么使坏,如何把握分寸,我教不了你,这就是你自己的事喽。” 钟海峡一脸的虔诚,“老夏,我还应该注意什么问题?” 夏天认真地说道:“你要设法让那两个丫头形成竞争关系,比方说,不要让她们同时出现在你的身边,你要给她们之间制造点小矛盾,最直接的做法,是对这个丫头说些另一个丫头的好处,或者对另一个丫头说点这个丫头的坏话。” 钟海峡很认真地点着头,“噢,我记住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谈恋爱是一门大学问啊。”夏天笑着说道:“但是,但是啊,追女孩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无非就是三招而已,脸皮要厚,嘴巴要甜,出手要快,象你钟海峡这样的人,只要稍加努力,做到这三点就是小菜一碟,不过,难的是追到手以后的问题啊。” 说着,夏天跳下操场主席台,大步朝乡中学走去。 “哎,我说老夏,什么追到手以后的问题啊?” “吃了以后,嘴巴能不能擦得干净,不喜欢吃的,能不能顺利的甩开扔掉。” 钟海峡思忖着笑道:“这个老夏,不就是善后问题么,何必绕来绕去呢。” 乡中学,校长陈临生的办公室。 陈临生对夏天说:“小夏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来参加全乡教师会议的么,可到会议结束也不见你人影,你这不是放我的鸽子吗。” “老校长,我是有意不来的。”夏天笑着说:“我这个人你不是不了解,我最讨厌开会了,全乡的教育工作现在由周汉滨副书记负责,我就不具体插手了,有他来出席会议并讲话就可以了。” 陈临生笑了笑说:“你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够可以的啊。” “呵呵,领导人人能当,巧妙各有不同。”夏天问:“周汉滨呢?” 陈临生说:“他正和一些老师聊着,一会就过来。” 这时,钟海峡出现在门口。 夏天对钟海峡说:“海峡,会议刚刚结束,你快去看看。” 钟海峡不解地问:“会议都结束了,你让我去看什么?” 夏天郑重其事地说:“你去看看有没有漂亮的未婚的女老师,注意统计一下,我要抽时间找她们单独谈话。” 钟海峡大喜,“明白。”转身一溜烟而去。 陈临生哭笑不得,“小夏,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 夏天振振有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陈临生说:“你那里的美够多的了。” 夏天说:“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哦。” “你小子,我懒得跟你扯皮。”陈临生指了指门外问:“刚才那小子,就是钟成军部长的宝贝儿子吗?” “对。”夏天点了点头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比丁三五强,也比丁三五有前途。” 陈临生问:“什么叫不错的年轻人?” 夏天说:“走了弯路能绕回来走正道的年轻人。” 陈临生点了点头,“那么,周汉滨呢?” 夏天说:“他也是,有些方面他比我强多了。” “你还是你啊。”陈临生感叹着说:“我当年说过的话一点都没错,你的头发很细,头发细的人心很软,你完全可以拿下周汉滨的,但你却没有,这充分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夏天问:“做善良的人不好吗?” 陈临生说:“做善良的人好,做善良的政治人不好。” “扯淡。”夏天摆了摆手说:“政治那是上面的事,起码也是县一级才有资格谈政治一词,作为乡镇干部,如果硬要扯上政治二字的话,那就是做事,乡镇干部的政治就是为人民服务。” 陈临生看着夏天说:“小夏,你比以前又进步了。” “呵呵,甭给我灌甜言蜜语,我不吃这一套。”夏天笑着说:“今年必须普及初中教育,这是硬任务死命令,今年秋季开学时,要是有一个小学应届毕业生上不了初中,我拿你这个第一责任人是问。” 陈临生说:“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有干劲了,现在别的都不缺,唯独缺的是教师,根据你的指示,我决定返聘一批退休教师。” 夏天说:“也可以在全乡招收一批高中生,做民办教师不行,做民办代课总可以吧,这个权利在你的手里嘛。” 陈临生说:“这就有个质量问题了。” 夏天摇了摇头说:“老校长,这一点你说错了,如果说事物可以用数量和质量来衡量的话,我会更注重数量的建设,先有数量后有质量,只有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去追求质量问题。” 陈临生笑着说:“你讲的问题,已经属于辩证法的范畴了。” 夏天呵呵一笑,“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不懂什么辩证法,也对辩证法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事情总有先后,总得分轻重缓急,比方说我的本职工作吧,说得堂皇一点是为人民服务,什么叫为人民服务?首先就是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其他的都是扯淡。” 陈临生说:“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招不来合格的教师,我还可以滥芋充数了。” “哎,有时候滥芋也是可以充数的。”夏天笑着说:“我记得我们家米不够吃的时候,就吃小麦,小麦也不够时,我们就吃蕃薯土豆芋头,这难道不是滥芋充数吗?由此可见,滥芋充数有时候也是必须的。”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 笑过之后,夏天问:“老校长,教育方面的事有你有周汉滨,我并不担心,我今天过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请你看看,乡里还有什么工作需要加强的呢?” 陈临生思忖了一会,说出了一个字。 “人。” “咦,什么意思啊?” 陈临生说:“我说的是你的乡政府里的人,你难道不觉得你的乡政府里缺点什么吗?” 想了想,夏天说:“你还别说,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乡政府里缺了点什么。” “生气,生机勃勃的生,朝气蓬勃的气。” “嗯,嗯,说得有道理啊。” 陈临生说:“就拿你的两套班子来说吧,你这个书记兼乡长,当然是富有开拓精神的,可是,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副书记周汉滨、武装部长李长喜、组织委员韩文泽、纪检委员陈国平、宣传委员兼妇联主任郭香菱、、副乡长方兰、副乡长郭凯达,你看看哪一位是有开拓精神的?” 夏天说:“好象还真是没有。” 陈临生说:“再说你下面的普通干部,文书叶文林,老气横秋,团委书记于灵儿,小屁孩一个,武装干事石新平和公安特派员余显龙,都只能是遵照指示办事的人,民政助理员赵玉富,一个沉缅于酒色的家伙,经济管理员钟海峡和工业管理员丁三五,都是你的跟班,目前我还看不出他们能成为合格的干部,粮食专管员崔大龙,他还有历史遗留问题没有解决,财税管理员陈维阳和教育管理员刘庆云,都是新人,暂时还难以冒尖,农技员肖计发、水利员石国龙和农机员许东波,都是本地人,都是老实人,顶多是个合格的办事员而已。” 夏天点着头说:“老校长,你分析得很到位啊。” 陈临生笑着说:“仅供参考,仅供参考而已,你既然不能撤人换人,不妨利用手中的权力增人补人嘛。” 第0326章债多不愁 陈临生的提醒,对夏天是个极大的启发。 其实,夏天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政策和方针确定以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这个道理他早就记在了心里。 可是放眼整个南岙乡,夏天认为没有人值得他去破格提拨,这也是乡里至今尚缺计划生育管理员和会计及出纳的根本原因。 一根萝卜一个坑,别的人事问题可以马马虎虎,但进入乡政府院子的人可不能滥芋充数。 用本地人、用自己人、用聪明人,是夏天的用人三原则。 从乡中学回乡政府的路上,夏天是和乡党委副书记周汉滨一起走的,钟海峡象脱缰的野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夏天心里有事,周汉滨心里也有事,所以走到乡政府门前的时候,周汉滨硬把夏天往乡邮电所拉,说是请他到家里吃晚饭。 吃饭总是好的,白吃白不吃嘛,夏天心里嘀咕着,他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的人,心情马上开朗起来。 乡邮电所就是周汉滨的家,对于夏天的光临,女主人兼所长马翠花笑逐颜开,夏天是她追求幸福路上的贵人,她没有理由不热情欢迎。 小方和小柳在厨房忙碌,马翠花有身孕,她也很注意保护自己,家务活基本上都交给了两个手下小方和小柳。 坐在客厅里,夏天一边喝着茶,一边有意地瞄了几眼马翠花。 这娘们,肚皮隆起得真快,还真是个“生产”高手呢,夏天心道,才三十二岁吧,前面已有了三个儿子,这一炮也快要放了呢。 但是,夏天马上不好意思地想到,自己的姐姐夏美云比马翠花还要厉害,今年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有了大丫小丫和大龙三个,肚子里的第四个也即将诞生。 坐在旁边的周汉滨有意见了,“哎,哎,你看什么看,那可是我周汉滨的老婆。” 夏天又朝马翠花瞅了几眼,“老周你瞎叫个啥,真是的,看看又不会少了什么吧。” 周汉滨笑骂道“臭小子,要看你回家看去,或者去看小方和小柳。” “啧,啧,怀孕的女人,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啊。”夏天看着马翠花恭维道:“嫂子,你现在就比我刚见你那会要漂亮十倍,不对,起码要漂亮一百倍。” 马翠花咯咯笑道:“是吗,那你就多看几眼,老周他只是虚张把势,我保证他不会吃醋的。” 夏天冲着周汉滨笑道:“老周啊,你说你牛什么牛,告诉你吧,你也就是运气稍稍的好了一点点,你应该庆幸的是我晚了几天来南岙工作。” 周汉滨不解地问:“你小子什么意思啊?” 指了指马翠花,夏天坏笑道:“你是城里的公子哥,我是祖传八代的农民,种地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象嫂子这么肥沃的土地,要是我早来几天,你说能有你什么事吗?” 马翠花顿时娇笑连连。 “去你的。”周汉滨也笑了,他狠狠地给了夏天一拳,“你个臭小子,小方和小柳才是你的土地,你种她们的地去吧。” 小方和小柳正端着饭菜出来,听了夏天和周汉滨的话,顿时两张小脸蛋就红了起来。 吃饭时,夏天也不避讳,他故意使坏,硬把小方和小柳拉到自己身边,说什么左搂右抱,才能吃饱吃好。 周汉滨和马翠花两口子笑个不停。 小方和小柳是半推半就,心里却巴不得呢,但毕竟有旁人在,总得装装样子,夏天力气大,两个人最终乖乖就范。 对夏天的举动,周汉滨和马翠花是乐见其成。 利用小方和小柳拉拢和牵制夏天,是周汉滨的既定方针,现在夏天是县委书记王文耀的红人,而周汉滨暂时失势,和夏天搞好关系便是他时时不忘的大事。 小方和小柳也习惯了夏天的使坏,慢慢的便放松了开来。 夏天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问道:“小方小柳,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们啊?” 小方道:“没有呢。” 夏天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包大揽地说道:“不要怕,谁要是欺负你们,你们就告诉哥,哥保准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屁滚尿流。” 小柳道:“真没有呢。” 周汉滨笑着问道:“老夏,你凭什么啊?” “凭什么?哼。”夏天一脸的霸气,“凭我是小方和小柳的男人,她俩是我的女人,保护她们是我应尽的义务。” 马翠花笑道:“夏书记你放心,在乡邮电所里,没人敢欺负小方和小柳的。” “难讲,嫂子,这个很难讲的哦。” 夏天一边喝着蛋汤,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马翠花问道:“你说,谁敢欺负小方和小柳?” 夏天嘿嘿一笑,“俗话说得好,外敌难侵,可家贼难防啊。” 周汉滨苦笑起来,“臭小子,你又将枪口对准我了。”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夏天看着马翠花说道:“嫂子啊,你家老周主动的跳了出来,这很说明问题嘛,这叫什么?这叫不打自招呢。” 马翠花道:“夏书记,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家汉滨不是这样的人。” “嫂子,此一时彼一时也。”夏天笑着说道:“有嫂子管着,有嫂子侍候着,我大可对老周放心,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地里正在开花结果,老周他只能望而兴叹,万一他来个顺手牵羊,搂草打兔子,一不小心跑到小方和小柳的地里撒野,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哟。” “咯咯。”马翠花娇笑道:“请夏书记放心,老周要是做这种事,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那玩意儿割下来扔到街上示众。” “呵呵,好,好,虽然我不相信老周,但我相信嫂子,” 周汉滨无奈道:“老夏,既然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也无话可说喽。” 夏天搁下碗筷,抹了抹嘴,起身拉着小方和小柳,来到沙发边坐下,非常严肃地说道:“你俩听好了,你俩是我的人,不许任何人动你们,你们记住了没有?” 小方和小柳红着脸点头。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夏天继续说道:“我以后要检查的,随机检查,随时检查,严格检查,看看你们的地是否被别人动过。” 马翠花笑着问道:“夏书记,你会检查吗?” 夏天笑道:“没吃过猪肉,但我见过猪跑啊。” 一边说着,夏天一边搞起了小动作,当着周汉滨和马翠花的面,在小方和小柳身上胡乱使坏。 周汉滨和马翠花看得乐不可支。 直到夏天主动住手,小方和小柳才得以解脱。 周汉滨道:“老夏,你的风流债太多了,看你以后怎么收场啊。” 夏天乐道:“老周,债多不愁,这四个字的意思你懂吧?” 周汉滨点着头道:“也是,破罐子可以破摔,债欠少了要还,欠得还不起了,那就不用还了,这年头啊,做杨白劳比做黄世仁的日子好过多了。” 马翠花笑道:“其实吧,这也算不了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不过是玩玩而已,玩得好就继续玩,玩不好就不玩,玩出感情来了,就凑在一起过日子,这不是挺好的么。” 夏天恭维道:“还是嫂子明事理啊。” 周汉滨道:“老夏,小方和小柳都是老实姑娘,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马翠花白了周汉滨一眼,“老周,你懂什么叫始乱终弃,夏书记与小方和小柳是在谈恋爱,将来即使谈不成,只要夏书记帮着小方和小柳各自找个好人家,那也算是朋友一场么。” 夏天笑道:“老周,这就叫做买卖不成情义在。” 马翠花又对周汉滨说道:“再说了,夏书记与小方和小柳是一个愿打,两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你有什么好着急的,难道你看着眼红,真的有偷吃的念头了?” 周汉滨忙道:“我没有眼红,我保证,我保证没有染指小方和小柳的念头。” 夏天咧着嘴直乐。 说笑了一会,马翠花去了卧室休息,小方和小柳也干完家务,知趣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不过,临走时,小方瞅了夏天一眼,外加微微颌首。 这是有事要说,夏天心里有数,用眨眼表示会意。 两个男人开始点上香烟,吞云吐雾。 各怀心事,谁都不愿率先开口,比的是谁更有耐心。 夏天忍得住,因为乡政府里那几个空缺,他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其实空着也挺好,还可以省几份工资,没有计划生育管理员,计划生育工作照样有进步,当然,是在县计生工作队的“帮助”下取得的进步。 没有会计和出纳,也没耽误全乡的工作,副乡长方兰代理会计,财税管理员陈维阳代理出纳,干得都挺好的。 在乡中学与老校长陈临生谈话时,夏天觉得要抓紧时间选拨几个人上来,不但要把计划生育管理员、会计和出纳三个缺补上,还得把农技站和农机站及电管站建起来,三个站还可以额外的安排五个人。 在周汉滨家吃了一顿晚饭以后,夏天改主意了,心说心急的吃不了热豆腐,这回是大热天嘬冰棍,我得悠着来。 周汉滨也有心事。 第0327章啥叫暧昧 夏天当一把手,周汉滨曾经不服,但他懂得认命,有自知之明,谁让夏天是现任县委书记王文耀的红人呢。 但周汉滨的二把手当得不舒服。 副书记周汉滨排第二,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却排在第三,这在藤岭县是史无前例的排法,他的老二当得底气不足。 官场上的老二,总是那么的危险,上有老大看着管着压着,下有老三虎视眈眈,随时都有被干掉的可能。 总之,周汉滨的内心深处没有安全的感觉。 眼下的南岙乡领导班子,已经形成了三驾马车的模式,夏天在前,周汉滨和罗太良在后,二人并驾齐驱,其他几位暂不足为虑。 周汉滨很清楚,夏天和他还有罗太良,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团结协作,其实暗中都在较劲。 那天晚上一边喝酒,一边订下的所谓的君子协议,其实只是一纸空文,一分不值。 周汉滨自诩“理论家”,玩权术抓大局不如夏天,做工作干实事难比罗太良,他把自己与夏天和罗太良三人的关系形容为三角游戏。 在这场三角游戏中,夏天是三角形的顶角,占据着主导地位,他要是想打压某一条边某一个角,只要稍加拨弄就能达成。 周汉滨和罗太良是分居两边的两个底角,据周汉滨自己分析,目前还是不分上下的。 这场三角游戏暂时处于平衡的状态,但周汉滨知道,这种平衡的状态太脆弱了,随时都有被打破的危险。 现在,这个脆弱的平衡状态就岌岌可危。 本来,周汉滨抓教育,罗太良管农业,两个人取得成绩,夏天当然都能坐收渔利,谁让他是一把手呢。 接着,夏天却无中生有,不声不响地搞了一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 你搞就搞吧,可你刚起了头,就转交给了罗太良,这就有点偏心了。 教育和农业,是南岙乡拿得出手的两个方面,也是容易出成绩的工作。 可是,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更容易取得成功。 有钱好办事,谁都知道南岙乡现在有钱,只要肯花钱,一二个月水就能把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搞起来。 周汉滨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当然了,不高兴的情绪必须表达出来,而且要用恰当的方式表达出来,既要达到表达的目的,又不能伤了同志之间的感情。 “老夏,你最近很忙啊。” “忙?老周你不也是很忙吗,一所中学五所小学的校舍修建扩建,够你忙乎的了。” “为公忙?为私忙?” 夏天斜了周汉滨一眼,“咦,说得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嘛。” 周汉滨说:“最近,你是百花丛中过,不亦乐乎。” “呵呵,眼红了?” “非也。” “那你想说明什么呢?” “多了点,作为同事兼同志,我提醒你。” “同志式的提醒吗?我接受。” “你以谈恋爱的名义,我支持你,比方说,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还有小方和小柳。” “谢谢理解。” “你与黎菁和方兰来往,我觉得也没什么,一个老公远在几千里之外,一个离了婚已经守了好几年活寡,你发扬雷锋精神安慰两颗孤独的心灵,我看还是件好事呢。” “老周,你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吧。” “你与郭香菱走得近,我也能理解,党委委员,妇女主任,工作上是把好手,你需要她的支持嘛,再说了,那娘们就是那样的人,老公又管不了她,她又爱靠近一把手,你不想与她走得近都不行。” “那好啊,等你当上了一把手,她也会主动靠近你的,只要你不怕马翠花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扔到街上示众。” “但是,但是啊,你和罗太良的老婆玩暧昧,我就有点看不懂了。” 夏天猛地坐直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周汉滨,“谁告诉你的?” 周汉滨笑了,“哈哈,不打自招,你不打自招了吧。” “哎,是谁告诉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汉滨道:“很简单,乡邮电所与乡信用社仅隔着一条小弄堂,你住乡信用社后院二楼,我住乡邮电所后院二楼,你进出的门开在弄堂里,我总有机会看见吧,罗太良的老婆顾小北也是个美人儿,显得相当的引人注目,有事没事的老往你住的二楼跑,一去就是一小时两小时或几小时的,我想不注意都难啊。” 夏天哼了一声,“老周,你在监视我啊。” “还真的不是。”周汉滨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吃夜霄的习惯,每天晚上不吃点东西我会失眠的,可晚上你嫂子她早已睡下了,所以都是我自己动手做的夜霄,我家厨房的窗户就开在弄堂边,正好我能看到你那边的门口,所以,我偶尔会看到一些有趣的情况哦。” 夏天有些心虚了,“汇报一下,你都看到什么有趣的情况啊?” 周汉滨笑道:“需要我向你汇报吗?” 夏天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了,你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其实也没什么,那几个娘们晚上没事的时候,经常凑在一起打麻将,郭香菱和顾小北算是常客了,老周,朋友一起打点小麻将不算违法乱纪吧?” “哈哈,不算,不算,我就是个特别爱打麻将的人。”周汉滨笑着说道:“不过,你送顾小北下楼时,在弄堂里搂抱在一起,这不算打麻将吧,有一次你亲了她,她更是捧着你的脸狂亲,这也不能算是打麻将吧。” 他娘的,夏天心里骂道,就那么一回,居然都被周汉滨给看到了。 “老周,你可能看错了吧,弄堂里白天都是黑乎乎的,晚上就更只能看见人影了,你可不能张冠李戴啊。” 周汉滨笑容可掬,“对不起,那天晚上月光明亮,正好直照弄堂,我的视力是一点五加一点五,绝对不会看错的,再说了,你这快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别说在乡政府里鹤立鸡群,就是全乡两万多人口里,恐怕也没有几个,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夏天讪讪地笑起来,“他娘的,老周你真是个有心人啊。” 这话等于承认。 周汉滨挪了挪自己,坐到夏天身边,压低嗓音问道:“我是个很讲究职业道德的人,至今连我老婆都没有告诉她,快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搞上罗太良的老婆顾小北的?” 夏天白了周汉滨一眼,“瞧你那小样,是不是也喜欢顾小北啊?” “嘿嘿。”周汉滨笑道:“那娘们骚,但她的骚不同于其他女人,有种让男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你还别说,她很有吸引力哦。” 夏天作势起身,“我告诉马翠花去。” “你少来。”周汉滨将夏天摁回到沙发上,“我也就是想想而已,有色心没色胆,你快说,你是如何搞上顾小北的?” 夏天摇着头道:“根本就没搞上,何来如何一说?” 周汉滨当然不信,“难道你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夏天点着头道:“然也。” 周汉滨搬出了杀招,“你要是再不坦白,我告诉罗太良去,让他亲自找你问话。” 夏天不为所动,摇着头道:“没有就是没有,老罗亲自问我也是没有,信不信由你。” 周汉滨将信将疑,“老夏啊,我是该对你刮目相看呢,还是得向你检讨,我是以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了?” “呵呵,你就是标准的小人一枚。”夏天笑着说道:“我举一个小例子就能说明,你的猜测是多么的不靠谱,我那楼上住着两个女人三个姑娘,个个都是警惕性贼高的革命女同志,如果我和顾小北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早就炸了锅了,我还能有现在这样的逍遥自在吗?” “倒也是啊。”周汉滨道:“不过你小子向来做事诡秘,说不定那两个女人三个姑娘没有发现呢。” 夏天乐道:“老周啊,你这样说说明你还不很了解女人,女人是这个地球上最敏感的动物,也是破坏能力最强大的动物,要在那两个女人三个姑娘的眼皮底下搞别的女人,她们会发现不了吗?” “哈哈。”周汉滨笑道:“好吧,我选择相信你的解释了,但是,你不能否认你和顾小北玩过暧昧吧?” 夏天问道:“你知道什么叫暧昧吗?” 周汉滨摇头,“不知道。” 夏天笑道:“说句玩笑话是暧昧,一个眼神是暧昧,一个动作是暧昧,一张小纸条是暧昧,一起看一场电影是暧昧,互相触碰一下也是暧昧,抱一抱更是暧昧,亲一下当然也是暧昧,我当初刚调来时,曾经看了几眼你的老婆马翠花,我认为也是暧昧,你说说,暧昧到底是啥玩意儿?” “哈哈,说不明白,说不明白啊。”笑了笑,周汉滨不解地说道:“老夏,有时候我还真是搞不明白,你现在是撒大网捕鱼,你有这个必要吗,你完全可以正儿八经地找个女朋友啊。” “老周,我和你不一样。”夏天说道:“我是家里的长子,我责任重大啊。” 周汉滨道:“老夏,你别忘了,我也是家里的长子。” 第0328章运动懂吗 夏天啐了周汉滨一口道:“我呸,你算什么长子?你家庭条件那么好,家里什么事情都替你安排好了,我们农村家庭的长子,你们城里人是不懂的。” 周汉滨点着头道:“倒也是啊,看你那一大家子人,你的责任是很重很大,我看啊,在你的弟弟妹妹都长大成人之前,你绝对轻松不了。” 夏天嗯了一声道:“老周啊,你看你举行的婚礼,少说也要开销三千元钱吧,如果换成是我家,要花三千元钱在我的身上,我们家恐怕就会喝上三五年的西北风喽。” 周汉滨不得不承认夏天说的是实情,“老夏,真难为你啊。” “还有呢。”夏天说道:“我现在才二十三岁,事业才算是刚刚开始吧,没有稳定的事业,没有明确的前途,我怎么可能找个固定的女朋友呢,我就是想找,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呢,人家就是现在同意了,到晚婚规定的二十八周岁,说不定人家早就跑到别的男人的怀里去了。” 周汉滨噢了一声,“所以,你现在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夏天笑了笑,“你一定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但是,我认为我是在学习。” “学习?” “学习如何与异性相处啊。” “哈哈,这个解释勉强凑合,只能勉强凑合哦。” “老周,我这个人是很有学习精神的。” “玩罗太良的老婆,这也是在学习吗?” “什么玩不玩的,老周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去你的,你不留手德,就没资格说我不积口德。”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你实话实说,你接近顾小北,是不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夏天心道,还不是很笨,我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都让你看出来了。 “是又咋样,不是又咋样?” 周汉滨道:“你接近顾小北,从而掌控罗太良,我不但不反对,我还举双手赞成呢,但是,你要是因为顾小北而帮助罗太良,从而对我进行打压,我可就有意见了。” 夏天故作不解,“哎,我几时帮着罗太良打压你了?” 周汉滨道:“你把建设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工作交给罗太良,事实上就是对我进行了打压。” “呵呵。” “你否认不了吧?” “非也,非也。” “去,少给我装孔夫子那一套。” 长话短说,夏天把巧夺那块风水宝地的过程,简单地说了说,其中特意隐去了丁三五和张彩云的故事。 “就这样,我把那块风水宝地夺了过来,才有了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项目,但是,但是啊,我和于国富的关系暂时还和好不了,我要是主抓这个项目,少不了要跟于国富打交道,磕磕碰碰的会很影响工作,交给你吧,你与于国富的关系也不咋的,交给你你能保证办好吗?此外,交给其他人你我能放心吗?放眼整个乡政府,还只有老罗比较合适分管这个项目,你说是不是?” 周汉滨不得不承认,夏天说的是对的,“只是可惜啊,便宜了老罗了。” 夏天笑着问道:“我这样解释,现在你心里平衡一些了吧?” 周汉滨摇头道:“稍好一点,但还是平衡不了,从客观上讲,老罗要是把农业和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都搞好了,他就压我一头了。” “呵呵,这倒也是,那你说怎么办呢?” “这是你要考虑的,反正你得帮我一把,怎么着也不能让我输给老罗吧。” 夏天思忖着道:“老周,你还真把我给难住了,咱们南岙乡穷不拉几的,除了农业、教育、造桥和修路,还有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项目,就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周汉滨拿手捅了夏天一下,“你再想想,再想想嘛。” “要不……”夏天故意引而不发。 “要不什么?”周汉滨很急切。 夏天说道:“要不,成立一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建设办公室,将老罗和你及于国富三个人绑成一块,老罗主内你主外,你负责宣传和招商,以及到县有关部门的跑动。” 周汉滨大喜,“着啊,我看这样挺好,就这么定了。” 夏天笑道:“你先别太高兴,我有言在先,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建设办公室,要由老罗负责牵头,当然了,你会耍嘴皮子,你到外面怎么吹都没关系,你说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是你先想出来的,我也坚决不反对。” “去你的,我不是这种人,我不会过河拆桥的。” 周汉滨爽快应允,同时建议,明天召开乡党委会议落实这个事情。 夏天同意了,起身告辞时,心里却道,是不是会过河拆桥,咱走着瞧。 不过,夏天并没有离开乡邮电所,下了楼梯,就看到黑暗中有两个瘦小的身影立在楼梯口。 是小方和小柳。 没有外人在场,小方和小柳是比较大胆的,楼道里又是黑乎乎的,两个丫头便格外的放肆。 夏天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因为小方和小柳都挂到他身上来了。 顺着另一道楼梯,进了小方和小柳的闺房,夏天一如既往,甩了鞋子就往被窝里钻。 小方和小柳很是默契,一左一右也钻进了被窝。 但是,小方和小柳开始动手动脚。 夏天觉得自己身上有了反应,物理反应和化学反应都有。 不过,夏天没有马上予以制止,让两个丫头尽情地放肆了一会。 接着,夏天才开口强调“纪律”。 纪律没用,小方和小柳在继续放肆。 其实,夏天乃是口是心非,非常欢迎小方和小柳的放肆。 自然而然,这下也把夏天给激活了,他也是手脚嘴三管齐下,展开了报复性的攻击。 很快地,小方和小柳就已经丢盔卸甲,因为她们这是诱敌深入,实际是门冢大开,采取的是不抵抗政策。 忽然,小方和小柳静止不动,用羞涩的目光望着夏天。 美丽的风景一览无余。 于是,夏天停止动作,慢慢地,认真地欣赏起来。 “嗯,好看,可惜如出一辙,稍微的小了一点。” 夏天这句话没头没脑,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但小方和小柳懂。 小方没有开口,小柳却说话了。 “我妈说,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夏天呵呵大笑。 小柳又说:“真的,我妈说了,结了婚就会变大的。” 夏天却问小方,“小方,你同意小柳她妈的说法吗?” 小方点着头,害羞地嗯了一声。 夏天说:“大总比小好看呢。” 小方和小柳想隐蔽起自己暴露的部分,却被夏天拦住了。 “其实,有另外一个很好的办法,也能让小变大,而且是速成的。” 小柳好奇地问:“什么办法呀?” “运动,懂吗?” 小柳摇头,小方也跟着摇头。 夏天不得不亲自动手,分别在小方和小柳那里示范起来。 小方和小柳一边笑,一边假装躲闪,其实很快就配合起来了。 夏天很卖力,很耐心很细致,足足示范了五分钟之久。 当然,他还使用了嘴,惹得小方和小柳娇笑连连。 “你俩要记住了,以后每天运动三次,每次不少于五分钟,你们既可以自己运动,也可以互相帮着运动,只要你们坚持运动半个月以上,小很快就会变成大。” 小方和小柳均是点头。 “还有啊,我是要定期对你们进行检查的,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就说明你们偷懒了,那我是要打屁股的。” 小方和小柳又是乖乖地点头。 “现在,我的两位美女特务,你们有什么情报要向我报告的吗?” 之所以把小方和小柳称为特务,是因为她俩还肩负着了解和观察周汉滨动向的任务。 小方和小柳互相的看了看。 小柳怯怯的问:“夏书记,我们知道小玉姐喊你天哥,我们,我们也可以喊你天哥吗?” “当然可以了。”夏天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不对,你们其实早就应该叫我天哥了。” 小柳甜甜地喊了声“天哥”,继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夏天嗯了一声,顺便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小柳的突出部位上。 小方也叫了一声“天哥”,待夏天应了一声后,也用实际行动讨好夏天,将他的一只手拿过来往自己身上搁。 关于称呼,小方和小柳还商量了几句。 小方说:“在外面,咱们还得喊夏书记。” 小柳说:“翠花姐和周副书记在的时候,咱们最好不喊天哥。” 小方说:“柳,千万别让翠花姐和周副书记听到。” 小柳说:“我知道,咱俩互相提醒呗。” 夏天不禁莞尔,同时也颇为欣慰,因为小方和小柳身在曹营心在汉,很为他着想。 小方说:“天哥,那个叫陈国平的乡领导,曾经给周汉滨副书记打过三次电话,分别是四天前一次,三天前一次,昨天又一次,每次通话时间都在二十分钟以上。” 夏天哦了一声,马上警觉起来,“小方,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小方说:“天哥你忘了,咱们南岙乡邮电所使用的是人工交换机,打进来的电话是需要人工转接的。” 夏天乐了,“对,对,我还知道你们是能偷听电话的。” 小方说:“我们是能偷听的,但你没有吩咐呀,” 第0329章岂有此理 夏天点着头说:“这个情况很重要,小方,小柳,你们以后要给我盯紧周汉滨副书记的电话,我只要求你们记录他给谁打电话和谁给他打电话,关于偷听电话内容,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暂时就算了吧。” 小柳说:“天哥,你以后要小心,周副书记晚上经常偷窥你的那边。” 点了点头,夏天问:“你们的翠花姐怎么样呢?” 小柳说:“翠花姐是好人,她常说你的好话,说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她现在的幸福生活,对了,周副书记晚上经常偷窥你的那边,还是翠花姐说出来的呢。” 夏天嗯了一声,鼓励说:“有你们两个帮我,我是很放心的。” 这时,小方看了一眼夏天,欲言又止。 夏天忙问:“还有什么事吗?” 小方垂下了头,居然红起了脸。 “咦,怎么了?”夏天好生奇怪,心说你上面暴露无遗都不脸红,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不好意思的呢? 小方对小柳说:“柳,你替我说吧。” 小柳笑着说:“天哥,方姐家里给方姐找了个对象,只要方姐答应,后天的集市日,男方就要来相亲呢。” “这是好事啊。”夏天问:“男方是哪里人,多大岁数?是干什么的?” 小柳说:“听方姐的妈说,男方是东屏乡人,今年二十四岁,是东屏乡电管站的电工。” 夏天说:“虽说只是一名电工,但也算是铁饭碗,也算可以吧。” 小柳说:“这门亲事是方姐的亲戚介绍的,听说家里条件不错,但我看过那个男的照片,好象长得不怎么样。” 夏天问小方,“小方,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小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夏天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推了这门亲事?” 小柳笑着说:“天哥,方姐摇头的意思,是表示她没主意,不知道怎么办。” 夏天笑而不语。 小柳说:“天哥,方姐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夏天缓缓地摇起了头。 小柳伸手,在夏天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天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呀?” 夏天说:“我只是你们的朋友,在个人的重大问题上,我是不能发表意见的,因为我怕我的意见会给你们带来不良的后果,所以我摇头是表示我不能就此事给出意见。” 小柳嘀咕说:“什么朋友,你这么说,其实还是没拿我们当朋友么。” 夏天看向小方,伸手在她身上碰了一下,“小方,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方小声说:“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夏天嗯了一声,“难道你自己真的没有主意?” 小方说:“有。” 夏天说:“那你说来听听。” 小方说:“我……” 夏天说:“怎么,难道不能说吗?” 小方说:“我,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夏天说:“我不生气。” 小方说:“我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你也不生气吗?” 夏天说:“不生气,不但不生气,我还会祝福你。” 小方说:“我的决定就是,由天哥你说了算。” 夏天说:“什么?” 小方说:“我是说,天哥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夏天说:“这个……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小方说:“是。” 夏天说:“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小方说:“对。” 夏天说:“你不后悔?” 小方说:“不后悔。” 夏天哦了一声,闭上双眼想了起来。 小方的双手,慢慢的爬上夏天的身体。 小柳也不甘落后,双手也放到夏天的肩上,轻轻地揉起来。 夏天不舍得失去小方和小柳两个好朋友。 “小方,我决定了。” 小方忙问:“天哥,你的决定是什么?” “是这样的,你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年龄还小嘛,邮电系统属于事业单位,按照县里的规定,事业单位的职员,也要遵守晚婚的规定,也就是说,你离结婚年龄还有五年之遥,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定亲了嘛,再说了,你和小柳都还属于临时工,即使要定亲,也要等到转正以后再定吧。” 小柳说:“天哥,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天笑着说:“小柳,又不是你定亲,你接什么话茬啊。” 小方点着头说:“天哥,我也是这样想。” “其次,我知道你们两个都只有初中毕业,以这个文化程度,现在还能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但以后就难说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知识决定命运的时代,比方说吧,万一你们转正时要进行文化考试,你们就会很吃力,很容易被淘汰,所以,乘着年轻,你们可以多读点书,起码要把语文和数学补好,做好转正的准备。” 小柳对小方说:“方姐,这个理由很好,你就这么对你妈说。” “还有啊,你俩上次不是说过,长这么大连天州都没有去过吗?你们还说过,你们的梦想是要去首都和省城旅游,我想啊,作为你们的朋友,我要努力帮助你们实现梦想,但是,你们要是有了男朋友,我还怎么带你们去呢?你们要是有了男朋友,我这个你们的男性朋友就只好与你们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喽。” 小柳说:“我还想去香港台湾和外国玩呢。” 夏天说:“小柳,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小方又问了,“天哥,还有吗?” 夏天笑着说:“还有就是最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小方和小柳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呀?” “我。”夏天说。 “你?”又是异口同声。 “对。” “你什么?”小柳不解。 小方又脸红了。 夏天笑了,“小方明白了。” 小柳问小方,“什么嘛?” 小方轻声说:“天哥是说,因为有天哥在,所以,咱们不能随便找男朋友。” 小柳噢了一声,“也是,咱们现在是天哥的人呢。” 夏天忙说:“你们说得也对也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找男朋友,但是,但是啊,只要你们找了男朋友,我就不再是你们的朋友,只要我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就不能找男朋友。” 小柳说:“我懂了。” 夏天笑问:“你懂什么了?” 小柳说:“就是说,就是说没有天哥的同意,我们不能找男朋友。” 夏天笑着点头,“那你同意这个规定吗?” 小柳应得很快,“我同意。” 夏天看向小方,“你呢?” 小方说:‘我同意。’ 夏天追了一句,“真心的?” 小方点着头说:“真心的。” “好,那就把这门亲事退了,不许去相亲。”夏天的手伸出去,抓在小方的身上,笑着哼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我的女性朋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要跟别的男人去相亲,这我也太没面子了吧。” 夏天的手有点用力,小方感到了疼,但她咬牙忍着,“现在,现在不是向你报告了么。” “是什么时候的事?”夏天问。 “上个星期,五天以前的事。”小方说。 “报告晚了。”夏天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小方嗯了一声,“我错了。” 夏天重重地哼了一声,“错了怎么办?” 小柳抢着说:“打屁股。” 夏天冲着小方坏笑起来。 小方很乖巧,羞涩地看了夏天一眼,起身调整自己,趴在床上,摆出了挨打的姿势。 夏天也不客气,举着巴掌抡了起来。 不多不少,刚好十下,不轻不重,重在态度。 看到小方没事人似的,小柳便知道是假打,她马上觉得自己有错,应该主动讨打。 “天哥,这事我好象也有错呢。” 夏天一楞,“是吗,你错在哪里?” 小柳振振有词,“我没劝阻方姐,也没向你报告,我起码是个帮凶,不对不对,我的错误比方姐的错误还要严重。” 夏天咧嘴一乐,“呵呵,不错不错,小柳,你的错误相当的严重啊。” 小柳爬到另一边,也象小方那样,摆出了挨打的姿势,“天哥,你打我吧。” 夏天又笑了,因为小柳比较调皮,摆出的挨打姿势颇为夸张,那屁股翘得很高很高。 不打白不打,夏天的巴掌落在了小柳的屁股上。 “哎哟。” 小柳喊疼了。 不多不少,也是十下。 小柳瘫趴在了床上,“天,天哥,你,你是真打呀。” “呵呵,既然是打屁股,那当然是真打了。” 小柳委屈地说:“可是,可是你打方姐,明明就是假打嘛。” 小方一边扶起小柳,一边忍俊不禁。 夏天笑着说:“小柳啊,小方挨打的意义在于教育,打屁股仅仅只是手段罢了,而你却不一样,明明这事与你没有关系,可你却偏偏主动的凑上来,这分明是讨打嘛,呵呵,所以没办法,不打对不起你的小屁股,我却之不恭,我只好动真格的了。” 小柳不好意思,爬到夏天身上撒娇,“天哥,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呵呵,好了好了,妹子别闹,哥要起身开路了。” 又缠绵了一会,小方和小柳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夏天,把他送出了乡邮电所。 夏天想早点上床,因为明天要召开乡党委会议,他要考虑如何开好这个会议。 第0330章关于开会 不喜欢开会的人,并不是真的讨厌开会,正好相反,最重视开会的人正是那些不喜欢开会的人。 夏天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夏天讨厌的是那些没有意义的会议,以及会议上的那些官话、大话、套话、空话和假话。 老师柳随才曾经教导过夏天,开会是一门学问,是官场中人的必修之课。 很多国人都喜欢开会,台上的人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上两三个小时,台下的人也都憋着气在那里坐两三个小时,还生出满肚子牢骚无处发泄,以后看到那讲话的人就有火。 开会是一种艺术,开会的人要充分了解听会人的心理,讲的话要让人爱听,不要说官话,说大话和废话,要将会议的内容精练的归纳出来,合理分配每部分的内容所需要的时间。 有些领导就爱开大会,好想就是有说不完的话,把时间战线拉开,好象时间越长就能突出会议的重要性。 把会开好了,可以发现问题,找到方法,赢得信心。 把会开好了,可以提高效率,鼓足干劲,消除懒散。 把会开好了,可以消弭分歧,取得共识。 会开会的人。可以有的放矢,可以抓大放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这是真本事。 不会开会的人,只能随大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念念稿子,这真的不是啥本事。 官场百态,开会彰显百态,会场是看透官场百态的最佳场所。 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会议,夏天也是十分重视的。 说来好笑,政社分设完成已满两月,乡党委正儿八经地开会,今天才是区区的第四次。 九点开会,夏天八点半就来到了会议室。 但有比夏天更早的人,指导员黎菁,党委委员兼妇联主任郭香菱,副乡长方兰,早已在会议室里忙碌开了。 黎菁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郭香菱在擦桌掸凳,方兰在准备茶杯茶叶。 女人好啊,夏天心里感叹,难怪要男女搭配,如果没有女人,这个世界还能叫世界吗? “辛苦了。”夏天端着架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三位美女,本领导口头表扬了。” 三个女人均笑。 郭香菱笑道:“不对呀,领导一般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夏书记,你来得太早了。” 夏天正襟危坐,“改革嘛,那种领导应该最后一个到场的陋习,也属改革的范围。” 方兰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象开会随便开溜的臭毛病,是不是也应该改一改呢?” 夏天不假思索地附和,“那种开会随便开溜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干部,更不配当领导。” 黎菁笑道:“好吧,你就是经常开会随便开溜的人,请你辞职吧。” 夏天摆了摆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还没说完呢,夏天同志除外,因为夏天同志是个好同志,他是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所以他也是可以开会随便开溜的人。” 三声“不要脸”,是对夏天的最好回答。 夏天伸手去拿黎菁的笔记本,黎菁不给。 “咦,什么秘密,连本领导也不让看?”夏天很是好奇。 “弄虚作假的东西,你不爱看的。”黎菁笑道。 “真的是弄虚作假的东西?” “开会么,总得弄点官话大话套话空话假话嘛。” “黎指导员,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夏天又端起了脸,官架子摆得十足,“不就是开个会么,有必要故弄玄虚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啊,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生命哟。” “说得好,说得好。”黎菁笑吟吟地说道:“本人是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每个月都要向县委办公室和县农委汇报一次,我决定听从夏书记的意见,实事求是地向县委办公室和县农委汇报,比方说,南岙乡党委成立至今,只举行过四次党委会议,从来没有组织过政治学习……” “别,别啊。”夏天急忙说道:“这怎么行啊,黎指导员,我宣布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是对的,我是错的。” 方兰笑道:“夏书记,你的认错态度蛮好的么。” 夏天自言自语道:“他娘的,看来学会弄虚作假,也是很有必要的啊。” 黎菁告诉夏天,“小夏,今天的会议有两点改变。” 夏天毫不在意,“你是指导员,你说了算。” 黎菁道:“一是会议推迟到十点开始。” 夏天咦了一声,“为什么?” 黎菁道:“昨天晚上周汉滨打电话给我,他说韩文泽和陈国平今天回来上班,希望会议推迟一下,我同意了。” 夏天心里立即乐了起来,这个周汉滨,倒是很会下功夫啊,把两个躲在家里的人都搬出来了。 耸了耸肩,夏天道:“我没意见。” 郭香菱不满道:“这两个废物,有事就躲得远远的,没事就冒出来了。” 夏天看着郭香菱道:“香菱姐,待会开会时,你放他们一炮,我给你兜着。” 郭香菱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你就等着吧。” 黎菁道:“二是我的决定,考虑到乡里好久没有开会了,所以我决定,今天的党委会议扩大一下,让乡里的干部都来参加,就当是生活会和学习会,你看怎么样?” “这我就更没意见了。”夏天说道:“但是,但是啊,我今天是不准备讲话的,我就当是个听众吧。” 方兰微笑道:“这领导当的,真象个甩手掌柜了。” 黎菁摇着头道:“方兰你有所不知,今天的会议可能有个小麻烦,小夏还真的需要回避。” 方兰立即收起了笑容,“怎么回事呀?” 原来,昨天晚上送走夏天后,周汉滨立即给黎菁打了电话,听锣听音,听话听声,黎菁听出了周汉滨的意思。 按夏天的意思,成立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建设办公室,由罗太良牵头,周汉滨和南岙街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为辅。 周汉滨答应了,但一转眼就有点后悔了,他在给黎菁的电话里,特别强调了领导和宣传两个方面的重要性。 说白了,周汉滨就是想取代罗太良,担任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办公室的牵头人,哪怕是挂个名也行。 听了黎菁的介绍,夏天倒是笑而不语,似乎对周汉滨的反复无常早有所料。 郭香菱和方兰面面相觑。 方兰不解地问道:“小夏和老罗及周汉滨三个,他们不是很团结很和谐吗,怎么没过几天就斗起来了呢?” 黎菁笑道:“小知识分子的臭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呗,至于他们的团结和和谐,其实都是假象,一旦有利益冲突,他们就会象狼一样疯狂地跳出来。” 郭香菱道:“我也不大明白,不就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吗,谁排第一谁排第二真的很重要吗?” 黎菁笑着说道:“还是我说的面子问题,不较劲还好,一旦较上了劲,连开会的座位都很有讲究呢,至于周汉滨和罗太良,他们两个产生冲突是很正常的,他们两个团结和谐才是不正常的。。” 郭香菱问道:“这是为什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黎菁道:“问题出在上面,出在县委组织部,出在原县委书记程运来身上,同时也出在咱们小夏的身上。” 夏天不满道:“黎菁姐,怎么又把我扯上了?你说的问题与我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啊。” “你听我说么。”黎菁笑着说道:“全县全部的乡镇,只有三个乡因为太偏远太落后的缘故,是由一个人书记兼乡长双挑的,其他职位的配置也都一样,两个副书记,其中一个副书记兼任副乡长,但是,南岙乡有个特别的地方,另两个乡都是副书记兼副乡长排在第二,另一个副书记排在第三,唯独南岙乡却被县委组织部的文件明确规定,副书记周汉滨排在第二,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排在第三。” 方兰说道:“明摆着这是有意的安排,论资历论能力论成绩,罗太良全面胜过周汉滨,这对罗太良来说太不公平了。” 黎菁点着头道:“不错,这正是原县委书记程运来的有意安排,目的非常明确,造成罗太良的心理不平衡,以及罗太良与周汉滨之间的竞争。” 郭香菱笑着说道:“说竞争太文明了吧,应该说斗争或争斗或权斗才更符合实际。” 黎菁也笑了,“细节决定成败,程运来书记认为,只要二把手和三把手斗起来,一把手的日子就难过了,这个一把手却正是咱们小夏哦。” 夏天一声叹息,“他娘的,其心何其毒也。” 方兰有些不解,“从斗争的角度去看,二把手和三把手斗起来,那一把手不是更容易巩固自己的地位吗,小夏的日子也不一定难过呀。” 黎菁道:“那工作怎么办?一个班子里权斗不断,这个班子是没法做好工作的,同时也说明这个班子的一把手没有能力掌控全局,如此一来,这个班子的一把手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郭香菱笑道:“小夏,现在罗太良和周汉滨斗起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呀?” 没等夏天开口,就有参加会议的人进来了。 第0331章有点反常 离十点钟开会还有整整一个小时,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就匆匆赶到,原来,他以为今天的会议也如往常一样是九点钟开始的。 罗太良看上去很有精神头,近视眼镜的两只眼睛,也显得特别有神。 夏天心道,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几个人互相打过招呼后,黎菁把罗太良请到身边,小声介绍了今天召开党委会议的缘由。 还算镇定,罗太良只是微微一怔,但看向夏天的目光,明显的黯淡了许多。 夏天报以一丝苦笑,以表明他夹在罗太良和周汉滨之间的左右为难。 黎菁一如既往地替夏天背锅,她向罗太良表明,是她同意召开乡党委会议的。 罗太良苦笑道:“既然是领导的决定,我还能说什么呢。” 看得出,罗太良很失落。 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负责人,竟然同时受到周汉滨和罗太良的重视,而且重视程度非同一般,这是夏天事先没有想到过的。 他还没有看透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重要性。 罗太良重视农副产品交易市场是为了个人的政绩,他太需要政绩了。 周汉滨的目的与罗太良不一样,他纯粹是搅局,他是担心罗太良超越了他。 孰是孰非? 稍作比较,夏天便有了判断,他娘的,罗太良比周汉滨高尚多了。 即使从工作角度出发,也得罗太良去主持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周汉滨擅长的是耍嘴皮子,他办不了实事。 夏天有了自己的立场。 “黎指导员,郭主任,方副乡长,希望你们在会议上支持罗副书记。” 黎菁郭香菱方兰分别表示,坚决服从夏天书记的决定。 罗太良松了口气,握住夏天的手,用力地摇了几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官场上最怕出尔反尔,夏天这样直截了当的表态,罗太良是放心的。 十点还差一刻,开会的人陆续进入会议室。 乡政府就这么一个会议室,开党委会议时还算宽敞,但召开乡机关干部会议,就显得拥挤不堪了。 老规矩,没有表决权的普通干部,一律坐在两边靠墙的长椅上。 有党委表决权的与会者,才有资格坐在会议桌前。 文书叶文林是个例外,因为他是会议记录者。 在南岙乡还有这样一条规矩,不是乡党委委员的副乡长,自动列席乡党委会议,同时拥有表决权。 也就是说,在需要用表决的方式通过决议时,两位副乡长方兰和郭凯达也享有党委委员的权利。 这个规矩是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黎菁同志定的,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这个规矩便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副书记周汉滨拿着笔记本进来了。 周汉滨发现,座位的安排与往日有所不同,书记夏天没有与黎菁并肩而坐,而是坐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老夏,你坐错位置了吧?” 夏天摇着头道:“敝人不敢与县里派来的领导平起平坐。” 这话直指黎菁,但黎菁只是笑了笑,没有过多的反应。 不会吧?周汉滨心道,夏天和黎菁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就差睡同一张床了,说他们闹矛盾,他不相信。 也许,周汉滨想到了昨晚的电话,夏天离开他家后,他给黎菁打了个电话,要求召开一次党委会议,理由是夏天同意召开。 周汉滨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夏天和黎菁真的有矛盾对自己总是好的。 夏天在同时注意周汉滨和罗太良,周汉滨坐在他对面,他直视,罗太良坐在他身,他用眼睛的余光。 很显然,周汉滨有点做作,还有些许尴尬,而从罗太良的身上,夏天感到了局促和紧张。 夏天忽然非常的期待,期待周汉滨和罗太良公开干起来,如果他俩公开干起来,自己的处境反倒可以超然了。 党委委员兼乡武装部长李长喜和副乡长郭凯达来了。 在这样的场合,李长喜总是显得很规矩,先对其他干部点头示意,接着对女同志一一点头致意,然后与坐在会议桌前的每一位领导一一握手,最后,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郭凯达可不会李长喜这一套,但他也早有准备,不等李长喜做完他那一套,他已向夏天打过招呼,就近坐到了文书叶文林的身边。 坐下后,李长喜道:“指导员,今天有点不对啊?” 黎菁笑道:“对,今天有点不同往常,是十点开始开会。” 李长喜笑道:“老夏靠边坐,这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嘛。” 夏天故作尴尬状,“老李,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李长喜不知道今天开会要商量什么,又见夏天的情绪有点不对,便打着哈哈闭上了嘴。 但心里还在琢磨,夏天怎么可能与黎菁闹矛盾呢,两个人姐弟相称,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人,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时,会议室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 乡党委委员韩文泽和乡党委委员陈国平。 韩文泽负责组织工作,陈国平负责纪检工作,但两个人同时讲了病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班了。 韩文泽和陈国平能来上班,而且踩着钟点来开会,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 但是,大多数人马上又看出了其中的苗头,推迟一个小时开会,原来是为了等待韩文泽和陈国平。 罗太良和李长喜同时看向夏天。 夏天没反应,他在给他的钢笔灌墨水,连头也没抬。 韩文泽和陈国平两人均是堆满笑容,一边挨个的招呼过去,一边给大家分烟。 最后是夏天。 夏天接过韩文泽递来的香烟,点了点头,陈国平递过打火机,为夏天点着了烟。 吸了几口烟,夏天打量着韩文泽和陈国平,“嗯,休息就是好,精神状态看着都不错嘛。” 不等韩文泽和陈国平开口,郭香菱抢着笑道:“夏书记,你要是也去休息一阵子,保证你也长得白白胖胖的。” 说夏天,却分明是在讽刺韩文泽和陈国平。 领导说话,没几个人敢反应。 钟海峡却忍不住了,“郭主任,你说的是吃闲困吧,吃闲困都是白白胖胖的。” 大家终于都笑了。 吃闲困是藤岭土话,专门指家养的猪,因为猪一般只有三个状态,吃着、闲着和困觉,所以藤岭人称猪为吃闲困。 笑声很快停止,因为韩文泽和陈国平毕竟是领导,讽刺领导纯属找死。 钟海峡不怕,他老爸是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部长,他可以稍稍的作威作福。 果然,韩文泽和陈国平并没有生气,而是附和着笑了几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黎菁摆了摆手,说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 会议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是正襟危坐,竖着耳朵,一手笔记本一手钢笔,眼睛望着黎菁,这是八十年代开会的标准姿势。 黎菁先笑了笑,再环顾与会者,然后才说道:“咱们南岙乡难得开会,所以,有几个好消息跟大家通报一下,让大家高兴高兴,第一,在大家的努力下,咱们南岙乡摘掉了计划生育落后乡的帽子,受到了天州地委的通报表扬。” 在大家的努力下,这话让大家会心地笑起来。 李长喜笑道:“黎指导员,关于这一点,你还是去和那个齐老太太去说吧,要不是她来个鬼子进村的大招,咱们南岙乡政府的门口就得永远挂着那面刺眼的白旗。” 又是一阵笑声。 黎菁说道:“诸位,这个好消息对大家是个鞭策,抓计划生育不是刮一阵风就能搞好的工作,要常抓紧抓狠抓才行,上面搞了个一票否决制,你们很快就会有压力了。” 钟海峡又插话了,“指导员,什么叫一票否决制啊?” 黎菁解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就是你其他的工作做得最好,但要是计划生育工作没做好,那你的成绩也等于零,而且,计划生育工作将同你的转正和晋升及荣誉评比挂钩,你的计划生育工作要是做不好,这些都是要受到影响的。” 钟海峡夸张地嚷起来,“这招狠啊,谁发明的,谁这么狠心啊。” 笑声里,李长喜道:“黎指导员,这哪是什么好消息,这简直就是一道紧箍咒啊。” 黎菁笑道:“好吧,那我说一个好消息里的好消息。” 大家又静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前不久咱们乡里有个大行动,搞到了一批战利品,现在呢,这批战利品中的大部分已经变成了钱,并且正用来造福于南岙乡百姓,考虑到大家都很辛苦,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和职责范围内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我和夏书记决定,适当地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给大家增加一点点小福利。” 李长喜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啊。” 郭香菱也笑道:“有反对的同志吗?反对的同志请出去吧。” 笑过之后,黎菁笑着说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不容易嘛,除了拿出一部分钱用于改善办公条件外,我和夏书记决定,给大家每人一百元的生活补助,从食堂陈大妈到书记夏天,大家都是一百元,有嫌少的我管不着,有嫌多的你可以送给我。” 大家欢呼起来,一百元,相当于两个月的工资了。 这也是南岙乡有史以来第一次给干部分发生活补助。 第0332章面子里子 说完了分发生活补助这个好消息,接着黎菁宣布,下一个议题便是讨论当前的工作。 当前的工作,无非就是锅底河大桥建设和春耕备耕及教育工作。 关于锅底河大桥的建设,由副乡长郭凯达负责汇报。 这本来应该是李长喜的事,但郭凯达太低调了,李长喜是故意把他推出来,让他引人注目一次。 锅底河大桥的建设已进入尾声,郭凯达宣布,锅底河大桥将在十天后收尾完工。 大家立即热烈地讨论起来,大多数人主张,应该搞一个隆重的竣工通车仪式,把媒体记者请来宣传一番。 唯有夏天一言不发。 周汉滨问夏天,“老夏,你怎么不说话啊?” 夏天指了指李长喜和郭凯达说道:“建造锅底河大桥,这两位是主要功臣,他们才最有发言权,我看还是让他们来说吧。” 李长喜道:“我认为,现在咱们还不能搞竣工通车仪式。” 黎菁问道:“为什么呢?” 李长喜道:“建好了锅底河大桥,只是结束了咱们来往锅底河需要用船摆渡的历史,但离通汽车还早着呢,咱们要想让汽车通过锅底河大桥,还得先把路修好,所以我建议先不要搞锅底河大桥竣工通车仪式,待到通往县城的公路修建完成以后,咱们再搞一个隆重的竣工通车仪式。” 夏天点着头道:“我看老李的意见是对的。” 其实,关于锅底河大桥的竣工通车仪式,夏天和李长喜及郭凯达早就商量过了,李长喜的建议就是夏天的意见。 夏天这么说,大家便纷纷附和,这个事就算暂时搁在了一边。 接着是讨论全乡的教育工作,大家纷纷表达各自的意见和看法,分管全乡教育工作的副书记周汉滨,埋头记录着大家的意见和看法。 黎菁宣布,关于全乡的教育工作,将在春耕生产结束以后,召开专门的会议予以讨论研究。 会议继续进行。 讨论到全乡的春耕备耕工作时,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兼副乡长罗太良作了专题报告。 大家听得很入神,因为罗太良的报告言之有物,切合实际,而且提出了不少新颖独到的措施。 夏天不得不佩服罗太良,这是个“能文能武”的人,当个三把手,实在是委屈他了。 周汉滨则是后悔,因为讨论到他分管的教育工作时,他居然没有讲话,白白失去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 农业工作是重中之重,眼下又是春耕在即,当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夏天还是没有讲话,罗太良已经讲得很周到了,他不想去画蛇添足。 快到午饭时间了。 黎菁宣布休会,吃过午饭后,乡党委将要讨论一个重大问题。 所谓的重大问题,当然是关于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领导班子的安排。 李长喜和郭凯达一直待在锅底河大桥工地上,还不知道内中的纠葛,所以吃午饭时,两个人瞅准机会,来到了夏天的办公室。 因为开会,午餐由乡食堂免费提供,肉包子加豆浆。 夏天坐在办公桌边,双腿翘得比身体还高,但却一手包子一手豆浆,吃得正香。 李长喜笑道:“哎,小心豆浆从你肚子里流出来啊。” 夏天只应了一声,继续猛吃,他吃饭向来很快,连老兵李长喜都自叹不如,李长喜和郭凯达刚坐下不久,他就开始抹着嘴打扫战场了。 郭凯达问道:“夏书记,你今天好象不是很高兴啊?” 夏天反问:“看出来了?” 郭凯达点了点头,“我们大家都看出来了。” 李长喜问道:“老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凯达还蒙在鼓里呢。” 夏天长话短说,将周汉滨和罗太良争夺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领导权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郭凯达很是不解,“不就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么,至于扯破脸皮去争取吗?” 李长喜也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较劲。”夏天轻声道。 稍稍一想,李长喜点头道:“有道理,有时候面子比里子还重要。” 夏天问道:“你俩说说,二选一,谁更合适。” 李长喜道:“凯达,你先说。” 郭凯达思忖着道:“按能力说,应该是罗太良副书记,至于周汉滨副书记么,我觉得他的理论水平很高,说到做具体工作,他好象不是特别的让人踏实。” 李长喜笑道:“凯达你说得太文雅了,对周汉滨副书记,我只有四个字,眼高手低,所以,我也认为应该选择罗太良副书记。” 夏天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也。” 李长喜问:“既然你已有选择,为什么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装的。”夏天咧嘴一乐。 “为什么装?”李长喜不解。 夏天笑道:“周副书记和罗副书记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们因为一点小利而斗得你死我活,我左右为难啊。” 李长喜先是一楞,但随即又笑了起来,“我看你不象是左右为难的样子,倒象是心里偷着乐的样子。” 夏天摇着头道:“老李,现在这个并不重要。” 李长喜点头道:“我知道,重要的是下午开会是,咱们应该支持谁。” 郭凯达问:“对啊,是支持周副书记呢,还是支持罗副书记呢?” 夏天说道:“咱们当然要支持罗太良副书记了。” 李长喜道:“明白,就这么定了。” 午餐完毕,众人回到会议室,会议继续进行。 黎菁说道:“现在咱们要讨论的议题,正是周汉滨同志提议的,内容就是关于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建设。” 是周汉滨提出来的,这句话一出,等于把周汉滨送到了风口浪尖上。 周汉滨心里直骂黎菁,这个臭娘们,她这是要给我下套啊。 再看夏天,正面无表情地吸着烟,周汉滨搞不明白,夏天今天的言行太反常了。 黎菁继续说道:“现在,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但乡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领导班子,所以,接下来的议题就是确定一个办公室,专门领导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建设,并在以后负责农副产品市场的日常管理和经营。” 李长喜问道:“黎指导员,这个市场办公室的人选,你们领导有没有初步的考虑呢?” 黎菁说道:“初步确定这个办公室由三名领导组成,因为市场是由乡政府与南岙街村共同创办的,所以,三名领导里必须有一名来自南岙街村,现在南岙街村那边已经确定由村党支部书记于国富负责,那么咱们乡里呢,我和夏天书记的意思,是由周汉滨同志和罗太良同志负责,咱们要进行的是两个议程,一,对我和夏天书记的提名进行讨论和表决,二,选举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办公室的主任,也就是负责人。” 这么一说,与会者便都明白了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周汉滨和罗太良要争权夺利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气氛有点紧张。 列席会议的干部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但是,钟海峡耐不住了,“黎指导员,我们可以说话吗?” 黎菁笑道:“你不是正在说话么,你说呢?” 钟海峡又问:“那我们有表决权吗?” 黎菁正要开口,有人抢先了。 坐在钟海峡旁边的丁三五坏笑道:“钟海峡,你太老外了,坐墙根,只能听,坐桌边,能发言,你想要表决权,你得坐到会议桌边去。” 藤岭人的土话里,把外行称为老外,把内行称为内人。 钟海峡咧着嘴乐,“我倒是想坐桌边,可我没资格哟。” 丁三五又是几声坏笑,“那你就是放空炮,放了也是白放。” 钟海峡大大咧咧地说道:“放空炮也得放,总比你们这些闷葫芦要好,以我看啊,这事根本就不用讨论,明摆着的事还用讨论,我看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郭香菱笑着问:“小钟,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钟海峡大声道:“我想说,这个市场是老夏想出来的,应该由老夏来负责,老周老罗两位副书记,你们就不应该当这个负责人。” 郭香菱咯咯一笑,“小钟,你理解错了,现在已经确定了候选人,夏书记不在讨论之列。” 钟海峡有些泄气,“没劲,太没劲了,周副书记,罗副书记,我看就是半斤对八两嘛。” 不少人偷笑起来。 钟海峡没说出什么名堂,但至少活跃了会议室里的气氛。 但是,其他人就不愿意多嘴。 就是坐在会议桌边的人,也是不愿开口的人占多数,韩文泽、陈国平、方兰、郭凯达,他们就没有说话。 夏天和上午一样,还是一言不发。 周汉滨和罗太良是“当事人”,更是不会轻易开口。 也就是郭香菱和李长喜两个大嗓门,外加一个钟海峡插科打诨,这会开得有点冷场了。 黎菁决定直奔主题。 “同志们,既然你们都不想开口,那咱们就动真格的吧,刚才说过了,这个议题一共是两个议程,一是确定这个办公室的组成人员,二是选举这个办公室的主任。” 顿了顿,黎菁说道:“这个办公室的组成人员,是周汉滨同志、罗太良同志和于国富同志,现在,同意的请举手。” 这个不是问题。 但是,韩文泽开口了。 第0333章小钟放屁 韩文泽看着黎菁问道:“黎指导员,对不起,我打断一下,这个表决都有谁有权利参与?” 黎菁解释道:“你们党委七名委员,以及两位副乡长方兰同志和郭凯达同志,此外还有本人,一共是十个人拥有表决权。” 韩文泽道:“不对吧?” 黎菁问道:“韩文泽同志,哪里不对了?” 韩文泽道:“按照组织规定,党委会议上的表决,应该是由党委委员参与,非党委委员没有资格参与表决。” 黎菁微笑道:“韩文泽同志,你是说,和与方兰同志和郭凯达同志,我们三个没有表决的权利了?” 韩文泽忙道:“黎菁同志,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啊,方兰同志,郭凯达同志,我不是针对你们,我是有点不解,是不是我对组织规定还理解得不到位呢?” 郭凯达没有反应,但方兰及时做了回应,“韩文泽同志,你就是针对我们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你的权利嘛。” 这话有点呛。 李长喜的话更呛人,“老韩,你什么意思?你是来挑事的吗?” 韩文泽楞了楞,因为李长喜的嗓门很大,把他给惊着了。 不等韩文泽开口,郭香菱就说话了。 “韩文泽同志,看来你这些日子待在家里没有学习,你落后了,我劝你回去学习后再来上班。” 韩文泽道:“郭主任,我倒要请教了。” 郭香菱从黎菁手里拿过一份文件,将文件直接扔到韩文泽面前,讥讽道:“韩文泽同志,亏你还是个分管组织工作的干部,县委组织部的文件你都不学习,我真是替你脸红呀。” 黎菁不愧为领导,仍是不急不躁,笑着道:“韩文泽同志,这是县委组织部的文件,发于政社分设期间,上面明确规定,县委派驻各乡镇的农村工作指导员,和非党委委员的副乡长,享有与党委委员同样的权利,这什么叫同样的权利,就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韩文泽有些尴尬,“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记性不好。” 郭香菱得理不饶人,“老韩啊,倒是你自己,调来南岙乡两月有余,不上班的日子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我看你才不配有坐在这里举手的权利。” 韩文泽脸色有点变化。 黎菁及时灭火,摆了摆手说道:“现在请大家举手表决,还是那个提议,同意的请举手。” 这不是问题,十只手都举了起来。 全票通过。 领导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办公室正式成立,其成员是周汉滨、罗太良和于国富。 最关键的环节到了。 谁当这个办公室的牵头人? 黎菁提出了这个问题,让大家讨论。 一开始,谁也没吭声。 明摆着的事情,于国富当不了这个牵头人。 不是周汉滨,就是罗太良,二者必居其一,没有第三个选择。 公开的进行选择,双方又不肯退让,明摆着是要扯破脸皮了。 看看周汉滨,瞧瞧罗太良,都不象是要退让的意思。 会议室里一阵寂静。 唯有两个声音很大。 一是夏天的吸烟的声音。 二是钟海峡屁股挪动的声音。 “噗。” 忽然,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颇为响亮的屁。 短暂的沉默后,会议室里爆笑顿起。 钟海峡嚷了起来,“谁?谁干的?谁放的?自己站出来。” 丁三五立即揭发,“嘿嘿,钟海峡,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明明是你自己放的屁,你让谁站出来啊。” 大家哄笑起来。 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让一个屁给瓦解了。 李长喜笑道:“海峡,你这个屁放得很及时啊。” 郭香菱笑道:“海峡,你受累再放一个呗。” 钟海峡道:“郭主任,放不了了,再要让我放,还得你帮忙哦。” 郭香菱笑骂道:“臭小子,你放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让你放屁呀。” 钟海峡笑道:“就是跟你有关系,早上我在乡政府门口碰上你老公了,他硬塞给我一块蕃薯,他那么客气,我能好意思不吃吗,结果我吃了,结果我就放屁了。” 郭香菱笑道:“这么说来,你放屁我老公有责任,我也有点责任哟。” 钟海峡乐道:“郭主任,我悄悄的告诉你,刚才那个屁,是我在会议室里放的第九个,前面八个我偷偷的忍着没发出声来,这个它太厉害了,我实在忍不住,不说了,不说了,哎呀……” “噗。” 钟海峡又放了一个屁。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周汉滨没笑,罗太良没笑,韩文泽和陈国平也没笑。 夏天和黎菁也没笑。 皱着眉头,夏天对钟海峡说:“你小子的屁放完了没有?” 钟海峡一本正经地回答,“放完了,放完了。” 不料,话音刚落,钟海峡就用手捂住了肚子。 夏天哭笑不得,“你小子要放屁,你捂着肚子干什么,快给我滚出去,要放到外面放去。” “遵命。” 钟海峡起身往门外跑。 不过,肚子不争气,钟海峡在门口还是放了一个响屁,比前几个屁更加的脆响。 大家又都笑了。 夏天也笑了。 笑过之后,黎菁扬了扬手说:“同志们,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从周汉滨罗太良于国富三位同志中,选一个担任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项目的牵头人,现在,请大家发言,大家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嘛。” 没人接茬。 黎菁笑着说:“如果都不发言,那就直接进行投票吧。” 这时,韩文泽说:“我认为,应该由周汉滨同志担任负责人。” 郭香菱马上回应,“韩文泽同志,请你说出理由。” 韩文泽说:“党内排名,周汉滨同志高于罗太良同志和于国富同志,所以周汉滨同志担任负责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郭香菱问黎菁,“黎指导员,这是必要条件吗?” 黎菁微笑着摇头,“不是,现在不是党内选举,所以,不用考虑党内排名。” 郭香菱笑着说:“韩文泽同志,你的理由不成立,和钟海峡的屁一样,风一吹就没了。” 韩文泽气极,“你……” 李长喜帮郭香菱说话了,“老韩,同志之间开个玩笑,你可不能生气哦。” 韩文泽两眼一翻,硬把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国平说话了,“同志们,这是党委会议,请大家严肃一点。” 李长喜点着头说:“对,要严肃,但是老陈啊,领袖就说过这样的话,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光有严肃好象也不太对吧?” 陈国平说:“我的意思是说,开会的时候,大家最好严肃一点,玩笑搁到会后去开为好。” 李长喜说:“不错不错,老陈说得对,我表示赞同,老陈,你是分管纪检工作,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陈国平说:“请说。” 李长喜说:“刚才,就在刚才,钟海峡同志在会议室里放了不少屁,不但极不严肃,而且严重地影响了党委会议,请问他这种行为是不是违纪了?如果是违纪了,那么你是不是要处理他呢?” 会议室里又响起了笑声。 夏天无动于衷,周汉滨和罗太良均是面无表情。 黎菁急忙摆着手说:“老李,你的玩笑开够了没有?你说说,谁来当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的负责人比较合适?” 李长喜说:“我支持罗太良同志。” 韩文泽问:“什么理由?” 李长喜忽地一脸的严肃,“不告诉你。” 郭香菱说:“我也支持罗太良同志。” 黎菁微笑着说:“现在,罗太良同志两票了。” 陈国平说:“我支持周汉滨同志。” 韩文泽说:“我也支持周汉滨同志。” 黎菁又是微笑,“现在,周汉滨同志也有两票了。” 二比二,打平。 接着,副乡长方兰说:“我投罗太良同志一票。” 三比二,罗太良领先。 副乡长郭凯达说:“我投罗太良同志一票。” 四比二,罗太良继续领先。 还有四个人没有投票,夏天,黎菁,周汉滨,罗太良。 黎菁点名了,“罗太良同志,该你了。” 罗太良似乎早有准备,他看着周汉滨说:“我投周汉滨同志一票。” 不少人楞了,因为大家以为他至少是弃权的,投了周汉滨一票,他自己就危险了。 周汉滨这时候很冷静,他也看着罗太良说:“我投罗太良同志一票。” 五比三,还是两票的差距。 罗太良已立于不败之地。 大家的目光,便都落在夏天和黎菁的身上。 黎菁看着夏天笑问:“夏书记,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夏天说:“当然是我先来,你今天是主持人,压轴的么。” 黎菁点了点头,“好,那你的的票投给谁?” 夏天指着对面的周汉滨说:“我把我这一票投给周汉滨同志。” 没用,四比五,周汉滨还是落后一票。 焦点集中在黎菁那一票上,她投给罗太良,罗太良胜,她投给周汉滨,周汉滨和罗太良打平,胜负不分。 夏天点上一支烟,轻松地吸了起来,“黎指导员,你快亮出你那一票吧。” 黎菁微笑着说:“其实,我那一票早就准备好了。” 夏天说:“别卖关子,快说吧。” 会议桌上摆着一个热水瓶,热水瓶下压着一张折起来的白纸,从午饭后的会议开到现在,那张纸一直没被动过。 黎菁说:“我的选择就写在那里。” 郭香菱拿过那张纸,打开来,但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墨笔写出来的字。 第0334章掺点沙子 白纸上写着两个字: 弃权。 五票对四票,罗太良险胜周汉滨。 黎菁起身,问负责会议记录的文书叶文林,“叶文书,你的会议记录做完了吗?” 叶文林一边点头应是,一边也站起来,将会议记录送到黎菁手里。 会议记录上,清晣地写着,罗太良以五票当选为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办公室主任。 黎菁点了点头,拿起钢笔在会议记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黎菁就朝门外走去。 “散会。” 霸气啊。 与会者们一哄而散。 会议室里,只剩下夏天和周汉滨。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 夏天说:“需要我帮你总结一下你失败的原因吗?” 周汉滨说:“当然。” 夏天说:“第一,你太心急了,昨晚建议召开党委会议,今天就匆匆忙忙地召开了,你根本就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周汉滨说:“我承认。” 夏天说:“第二,你不该太相信女人,黎菁一定答应你说支持你,你居然信了,而事实上她选择了中立。” 周汉滨说:“是啊,女人靠不住啊。” 夏天说:“第三,你最大的败笔,最把韩文泽和陈国平搬出来,他们的出现,虽然让你增加了两票,但同时意味着你会失去其他人的支持,因为他们两个太不受欢迎了。” 周汉滨说:“你说得对,我现在正后悔呢。” 夏天说:“第四,你高估了我对你的支持,我只能自己支持你,但没能帮你拉票。” 周汉滨说:“这一点我倒是估计到了,你不会跟老罗翻脸,所以,你对我的支持只有一半是真心实意的。” 夏天说:“第五,你并不是真心想赢,或者,你是未战先怯,你今天先输给了你自己。” 周汉滨说:“说句实话,我还从没这样跟人家干过。” 夏天说:“第六,你着了老罗的道,上了他的当。” 周汉滨说:“你指哪一点?” 夏天说:“他投你一票,其实是心理战术,他断定你会不加思索地也投他一票,一票对一票,他并不吃亏。” 周汉滨说:“你是说,他这是心理战术?” 夏天说:“对,我只问你,当时他说投你一票,你脑子里是什么反应?” 周汉滨说:“好象,好象没什么反应啊。” 夏天说:“这就对了,你没什么反应,所以,你的本能代替你做了回答。” 周汉滨说:“老夏,你说得对啊,我当时几乎是脱口而出。” 夏天说:“我换一个问法,如果现在让你决定,你还会投老罗一票吗?” 周汉滨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如果给我思考的时间,我绝对不会投老罗一票,为了表示自己的高尚,我也不会投自己一票,所以,我可能投弃权票。” “死要面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夏天笑了笑,拍着周汉滨的肩膀说:“老周,你还不够成熟,比我还嫩,搞政治就不要讲面子,要面子就别玩政治哦。” “没关系,我又学到了一招。”周汉滨说:“他妈的,这回我认输了,有机会再与老罗斗上一斗。” 夏天乐了,“还能骂人,说明你没被打垮。” “去,就这点小事能把我打垮?”周汉滨不以为然地说:“我就当这是一次演习,顺便也检验一下你老夏是不是真的会帮我。” 夏天笑着问:“我不惜得罪老罗投了你一票,我对你够意思了吧?” 周汉滨起身往外走,“老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一手托两家,脚踏两只船。” 夏天一楞,能被周汉滨看出来,也能被罗太良识破,老子玩来玩去,不是把两边都得罪了吗? 不过,结果还算不错,把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交给罗太良,肯定比交给周汉滨靠谱。 回家的路上,夏天碰上了钟海峡。 钟海峡刚领了一百元的生活补助,正准备去乡供销社门市部,向那两位他心仪的姑娘显摆去。 “老夏,我今天的几个屁放得还不错吧?”钟海峡笑着问道。 夏天呵呵一笑,“不错,你的几个臭屁,既活跃了会场的气氛,又打乱了某些没安好心的人的思维节奏,海峡,放屁都能放出这么高的水平,你的进步很大啊。” 钟海峡乐不可支,“老夏,我可以把这事和你的评价汇报给我老爸老妈听吗?” “有何不可呢。”夏天笑道:“你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尽情的添油加醋,以显出你那几个臭屁的重要性。” 钟海峡乐道:“这个我行,而且能保证把我老爸逗乐。” 夏天在弄堂口站住,“海峡,你是去找那两个丫头去吧?” 钟海峡嘿嘿一笑,“老夏,还是你了解我呢。” 夏天哼了一声。 钟海峡一怔,“老夏,啥意思?” “拿了一百元,就想去讨好人家姑娘?”夏天不满道:“我在乡中学操场对你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这样追姑娘,一千元一万元都不够。” “对啊。”钟海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夏,我这人不长记性,你以后经常提醒我啊。” 夏天笑着说道:“你应该这样安排,欠老石老余的钱先还上,有借有还,转借不难嘛,然后,不是马上要放农忙假了吗,你带着剩下的钱,买点东西回家讨好讨好你老爸老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要是用你的工资给你老爸老妈买点礼物,我保证他们会乐开花的,这样一来,你老爸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以后找女朋友,你老爸那一关就能很容易地通过哦。” 钟海峡大喜,“老夏,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我听你的。” 夏天笑了笑,“那就向后转吧。”说着,自己也转身要走。 钟海峡却拽住了夏天的衣袖,“哎,你得指点指点,我从没给人买过礼物,我给我老爸老妈买点什么礼物好呢?” “臭小子。”夏天象大人似的骂了一声,“你老爸就是爱抽烟爱喝酒,你去拿点战利品去孝敬他老人家吧,至于你老妈那里,你去百货商店买点布啊毛线啊什么的就可以了。” 钟海峡笑道:“这么一来,我老妈准乐,我老妈乐,她老人家的老头准乐,她老人家的老头乐了,我在家里的至尊地位必将得到恢复,老夏,你这招叫做一箭双雕啊。” 夏天乐道:“对,对,你这一箭射出去,把家里那两只老雕都射个正着,看那只老雄雕还骂不骂你。” “哎,雕是好动物还是坏动物?” “呵呵,没见过,不知道啊。” “老夏,还是别提我家那两只老雕了吧?” 笑了笑,夏天道:“海峡啊,这个星期你回家好好休息,等你回来,我交给你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啥任务啊?” “反正特别的重要。” “先透露一点嘛。” “我还不知道你行不行呢。” “说来听听,我回家正好准备准备。” “与经济有关。” 又是经济,钟海峡一听经济二字,小腿肚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老,老夏,有事就说,咱别提经济二字好吗?” “瞧你那点出息。”夏天说道:“你的职务是乡经济管理员,你的本职工作就是发展全乡的经济,你能离得了经济二字吗?” 钟海峡苦笑,“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一提经济二字,我就想起我刚来那会,你拿我跳楼来比喻经济的情形,老夏,我都落下病了。” “呵呵。”夏天笑着说道:“是这样的,等你放假回来,你就会发现你多了一个职务,乡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办公室专职管理员。” 钟海峡念叨道:“专职管理员?这又是啥玩意儿啊?” 夏天笑道:“三人之下,众人之上,你是个聪明人,你懂的。” 歪着脑袋想了想,钟海峡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让我去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主要是去掺点沙子,帮你看着周汉滨罗太良和于国富。” 夏天咦了一声,“掺沙子这个活你也懂?” “嘿嘿。”钟海峡得意道:“我老爸以前常干这个,哪个部门领导不听话了,他就派个自己人过去,掺点沙子,派个卧底,屡试不爽,这招很灵光的。” 夏天笑道:“看来不需要我解释什么了,一句话,你干不干?你不愿去我就让丁三五去。” “去啊,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又能发挥我的特长,我当仁不让啊。” “就这么说定了,去吧。” 打发走钟海峡,夏天回到了自己在乡信用社后院二楼的“家”。 进了屋,夏天看到几个女人趴在楼板上,顿时哑然失笑。 黎菁、方兰、戴小玉和程子涵,四个脑袋凑在一起,正在“偷听”楼下罗太良和顾小北两口子的谈话。 看到夏天回来,黎菁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挪动自己,给夏天留出了空档。 夏天也趴到了楼板上偷听起来。 有一层厚厚的布挡着,看不到罗太良和顾小北,但他们两口子的说话声却是非常清晰。 顾小北说:“这么说,你今天总算是赢了一把,可你怎么看着好象不高兴呀。” 罗太良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这一次虽然没有公开冲突,但与周汉滨的梁子是结下了,以后有的是斗争喽。” 第0335章一万万一 楼下,两口子的说话在继续。 顾小北说:“斗就斗呗,怕什么,你不斗,人家照样要来斗你,与其做缩头乌龟,不如奋力拚搏一番。” 罗太良说:“说得很是豪气,其实还是娘们见识,在南岙乡与周汉滨斗,我是没有多少胜算的,即使刨去上层的因素,周汉滨的势力也能压过我。” 顾小北说:“不会吧?老罗,周汉滨的势力真有你说的这么强大吗?” 罗太良说:“这还用说么,周汉滨在这里待了三年,我却是刚来,他在这里笼络了不少人,就拿乡政府来说,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与他关系不错,住在咱们隔壁的文书叶文林,可能就是他的人。” 顾小北说:“在乡党委会里,周汉滨好象不怎么强大吧。” 罗太良说:“有韩文泽和陈国平帮着他,他就比我强三倍,因为我只是光杆司令,独木难支啊。” 顾小北说:“老罗,照你这么一说,你不应该与周汉滨争斗,而且你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呀。” 罗太良说:“那倒也未必,如果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我是不会与周汉滨撕破脸皮的。” 顾小北说:“你指的是利用夏天吗?” 罗太良说:“对,与夏天保持团结,我就能在与周汉滨的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今天的结果表明,夏天是中立的,而且在中立的基础上是偏向于我的。” 顾小北说:“老罗,他今天把票投给了周汉滨,你还说他是偏向于你,这是为什么?” 罗太良说:“你不懂,他那是脚踏两只船的鬼把戏,一边帮我,一边帮周汉滨,两边都不得罪。” 顾小北说:“但事实上,夏天还是在帮你的。” 罗太良说:“不错,郭香菱、李长喜、方兰和郭凯达,都是听他的,没有他的同意,他们不可能都会把票投给我。” 顾小北说:“老罗,现在你应该相信夏天对你的诚意了吧?” 罗太良说:“既相信,又不相信。” 顾小北说:“为什么?” 罗太良说:“因为夏天这个人很贼,或者说,他有时候很坏,我和周汉滨斗起来,对他最有好处,我们斗得越厉害,他的一把手就当得越稳当。” 顾小北说:“老罗,人家刚帮了你,你不要把人家说得这么坏。” 罗太良说:“我没说错,这次我与周汉滨争斗,实际上就是他挑起来的。” 顾小北说:“这怎么说呀?” 罗太良说:“这个农副产品交易市场项目,一开始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后来参与的人并不是很多,根本就没周汉滨什么事,我和于国富合作能把这个项目搞好,是他节外生枝把周汉滨拉了进来,退一万步讲,把周汉滨拉进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他完全可以在把周汉滨拉进来的同时,明确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周汉滨只能给我打打下手,正是他的不明确,才让周汉滨有了想法,才会有今天党委会议上的争斗,总而言之,我和周汉滨能斗起来,夏天才是始作俑者。” 顾小北说:“老罗,你分析得很对,但现在的形势是你已经骑到了马背上,你不会想与夏天翻脸吧?” 罗太良说:“你说呢?” 顾小北知道罗太良是话里有话,“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才懒得掺和呢。” 罗太良又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真的不会掺和吗?” 顾小北不上罗太良的当,“老罗,你什么意思嘛。” 罗太良哼了一声,“你一有空就往楼上跑,你敢说你没有与夏天套近乎?” 顾小北似乎有些讶然,“你都知道了?” 罗太良又是一声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咯咯……” 顾小北突然暴笑起来。 罗太良有些恼火了,“臭婆娘,你笑什么笑?” “老罗,你吃醋了。” “对,我吃醋了。” “咯咯,难得,难得哟。” “难得什么?” “你自己力不从心,中看不中用,我还以为你不会吃醋了呢。” “顾小北,你是我罗太良的老婆,你要自重。” “噢,我要自重,那你要不要自重呀?” “我很自重,我一贯自重,我从不跟别的女同志眉来眼去。” “那是因为你那方面没用,你是有心上阵,无力杀敌,所以你很自重。” “我承认,你说得对,所以我很自重啊。” 顾小北又是咯咯一笑,然后问道:“老罗,你还记得咱们当年的约定吗?” 罗太良楞了一下,“记得,你不就是想说,当年你牺牲自己成全了我,所以你要出轨一次么。” 顾小北道:“谢谢你还记得当年的承诺。” 罗太良道:“即使我答应了你,但你也没有必要真的去出轨啊。” 顾小北道:“再说当初,是不是你主动提出,让我想方设法去接近夏天的?” 罗太良道:“是我提出来的,但你不能以此为借口,真的去玩暧昧玩出轨吧?” 顾小北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夏天玩暧昧玩出轨了?” 罗太良道:“我没有看到,我仅仅是想象,男女在一起久了,肯定会应了日久生情这个说法。” 顾小北气道:“老罗啊老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真是个猪脑子,二百五。” 罗太良问道:“我怎么猪脑子二百五了?” 顾小北道:“楼上除了住着夏天,还有两个女人三个姑娘,都和夏天走得很近,你认为我有机会吗?我要是敢跟夏天玩暧昧,她们能不知道吗?她们会放过我吗?” 罗太良道:“倒也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那三个丫头都是想做夏天老婆的,那两个女人正与夏天大玩暧昧,还真的没你什么事。” 轮到顾小北哼了起来,“老罗,照你的逻辑,郭香菱也经常去楼上玩,她也在与夏天玩暧昧,我把这话告诉郭香菱去,以她的火爆脾气,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别,别啊。”罗太良忙道:“我了解这个老娘们,完全是冲着夏天手中的权力去的,她是不大可能跟夏天玩暧昧的。” 顾小北道:“那也不一定。” 罗太良道:“楼上那五个女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不是好女人,有她们缠着夏天,夏天就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啊。” “哼,那我呢?” “老婆,是我想多了。” “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又怎么讲啊?” 顾小北道:“楼上的黎菁和方兰刚帮了你,让你在党委会上挣足了面子,你就这样在背后说人家,要是让人家听见,你就完蛋了。” 罗太良道:“老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只要你不说,她们是不会知道的。” “我说?我哪有机会去说呀。” “什么意思?” “你疑神疑鬼的,我还敢去楼上玩吗?” “老婆,我郑重地表示,我错了。” “你少来这一套。” “老婆,你还得去,要坚持去,经常去。” “为啥呀?去了后回来再让你胡说八道吗?” “老婆,你听我说嘛。” “不听,不听,我要做饭去了。” 罗太良说道:“老婆,我是认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必须无条件地支持我,要坚持去楼上走动,与夏天搞好关系,与黎菁搞好关系,当然,也要与郭香菱和方兰她们搞好关系,我已经与周汉滨搞僵了,要是再与楼上这几位反目,我在南岙乡就待不下去了,老婆,要顾全大局,委屈你了。” 顾小北嗯了一声,“打麻将输钱,你给报销?” “报销,百分之百的报销。” “我没空做饭洗衣服呢?” “你老公我包了。” “两个小家伙的作业呢?” “我辅导,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嘛。” “那么,我要是和夏天玩暧昧怎么办?” “不可能的,老婆,我相信你。” “万一有呢?” “不会有万一的。” “罗太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报告老婆,只要一万没有,万一不算什么问题。” “大声地再说一遍。” “报告老婆,只要一万没有,万一不算什么问题。” “真乖,现在,你做饭去,” “遵命,老婆大人。” …… 楼下的两口子结束了对话,和平依然,各忙各的去了。 楼上的一男四女屏着呼吸听罢,先是都松了一口气,再互相的瞅起来。 最终,女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夏天的身上。 夏天感到不妙,赶紧起身想溜之大吉。 这一回,女人们早有准备,而且同仇敌忾,动作迅速。 夏天刚刚起身,立足未稳,力气最大的程子涵,犹如饿虎扑食,朝他飞扑过来。 要命的是,尚未起身的戴小玉,抱住了夏天的一条腿,迟滞了他的逃跑速度。 黎菁和方兰又一次扮演了以往的角色,推波助澜,冷招迭出,让夏天防不胜防。 搔痒痒,黎菁和方兰不费吹灰之力,让夏天丧失了抵抗能力。 没办法,能打得过天下男人,却对付不了南岙乡的几个女人。 夏天束手就擒,被四个女人摁在了床上。 娇笑声中,粉拳如雨,犹如春风拂柳,痛如雨打,滋味千般。 救命的是电话铃声。 夏天这时才觉得电话的好处。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现代化就是好啊。 第0336章不速之客 黎菁“百忙之中”接起了电话。 “喂,是哪一位?” 打来电话的人,是乡武装部长李长喜。 李长喜报告,在锅底河大桥与夏家村之间的一片树林里,武装民兵抓到了三个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人。 三个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人? 不速之客。 夏天不敢怠慢,起身下床,匆匆出门。 作为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还有一个隐形的职务,南岙乡海防委员会主任。 这个职务平时几乎不被提及,但一旦派上用场,必定是有大事降临。 夏天很相信李长喜,李长喜说“三个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人”,夏天觉得这事儿不小。 还没发动三轮摩托,夏天想起了什么,又跳下车跑回楼上,从床头的墙上拿下那支钟海军送的猎枪,和那条满装的子弹带。 黎菁方兰戴小玉程子涵都说要跟着去看看,夏天当然不会答应,“臭娘们。”瞪了一眼,提着枪弹转身而去。 不用二十分钟,三轮摩托已吼叫着进了夏家村,转了几个弯后停在了村部门口。 和李长喜一起迎接夏天的,还有乡武装干事石新平,夏家村村支书兼村长夏海洋。 三个人都是全付武装,李长喜和石新平腰别手枪,夏海洋则扛着一把自动步枪。 村部门口两个民兵站岗,人手一把半自动步枪。 如临大敌,难道真的来了敌人? 看到夏天背着猎枪,李长喜乐了,“行啊,你也武装起来了。” “老李,这怎么回事?是不是从海里上来的客人?” 李长喜道:“很可能是。” 海里上来的客人,指的是海峡对面派来的特务,建国以来,特别是五六十年代,南岙乡没少抓获这种“客人”。 夏天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三个?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李长喜道:“这三个人躲在树林里,你们夏家村一位捡柴禾的老大爷发现后,马上报告了正在大桥工地上的武装民兵,我和海洋新平各带十几个民兵,把那片树林围了起来,通过喊话,这三个人自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我们便把他们带到了村部。” 夏天一边往村部里走,一边问道:“老李,你们审问过吗?” 李长喜道:“问了,人家嘴巴紧闭,一字不漏。” 夏天咧嘴一乐,“点子硬啊。” 夏海洋道:“只是嘴硬罢了。” 石新平道:“我建议再审时,咱们给他们上点手段。” 李长喜道:“这得领导作主。” 夏天边走边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夏海洋道:“打几下没多大关系吧,只要打几下,他们就会乖乖的交代了。” 夏天还是摇头,“不行不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中央现在对海峡那边的政策已经变了,过去是敌人,现在是同胞,过去咱们要解放他们,现在是要和平统一他们,总而言之一句话,以前可以动手揍他们,现在不能喽。” 一边说着,几个人一边来到一个独立的小房子前。 小房子四周,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民兵。 夏天趴在窗边,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往里瞅。 三个人,五花大绑,嘴上塞布,躺在泥地上。 看了一会,夏天淡淡的一笑,“老李,你们仨搞错了,这仨不是从海峡那边过来的人。” 李长喜好奇地问道:“老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夏天笑道:“很简单,我猜的。” 夏海洋道:“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夏天问道:“老李,他们可以不开口说话,但他们身上的东西总能说明他们的身份吧?” 李长喜道:“你快别说了,他们的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东西也没有。” 石新平道:“夏书记,我们估计他们把东西藏起来了,所以派了二十几民兵,正在对小树林展开地毯式搜索,一有消息,他们会马上报告的。” 夏天点了点头,“老李,你安排一下,我要会会他们。” 这时,村部的电话响了。” 夏海洋跑过去接电话,但很快伸头出来喊道:“小夏,是找你的。” “是谁啊?”夏天念叨着进了村部办公室。 李长喜和石新平也跟了过来。 夏海洋低声道:“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白九龙。” 夏天赶紧拿起了电话,“老白,什么要紧的事,让你拿着电话追着我的屁股打啊?” 电话那头,响着白九龙的笑声,“哈哈,你小子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吧?” 夏天也笑,“呵呵,托你白大局长的福,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还算凑合,凑合着过吧。” 白九龙道:“你小子的好日子快到头喽。” 夏天道:“老白,你少来这一套,本领导不是被吓大的。” 白九龙道:“地区行政公署办公室成立了一个缉私科,统一管辖全地区的缉私工作,象县一级的缉私队伍,以后都要归属它的领导。” 夏天道:“这是好事,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你说的好象跟我们南岙乡没什么关系吧。” 白九龙道:“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去了,以前你们可以自行其是,趁乱捞点便宜,但以后恐怕不行喽。” 夏天道:“以后我们安分守己,做大大的良民。” 白九龙道:“可是,说不定旧帐也要算的哦。” 夏天道:“什么意思,老白,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白九龙道:“有人把你们南岙乡举报了,说你们捞了不少好处。” 夏天道:“他娘的,谁啊,谁想跟老子过不去啊。” 白九龙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地区缉私科可能已经盯上你们南岙乡了。” 夏天道:“你等等,等等……” 白九龙道:“怎么了?” 夏天道:“我们的民兵,刚刚抓了三个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人。” 白九龙道:“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天道:“事情是这样的……” 白九龙道:“一定是他们,小夏,你赶快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吧。” 夏天道:“明天行不行?” 白九龙道:“你想干什么,那是上面的人,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夏天道:“放心吧,我就是想玩玩他们,敢偷偷摸摸的溜到我南岙乡来,我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 白九龙道:“我不管了,反正明天上午你得把人给我送过来,全须全眼的送过来。” 搁了电话,夏天把电话内容向李长喜石新平夏海洋三人做了通报,然后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一会儿,夏天凑在夏海洋耳边嘀咕了一阵。 夏海洋一边点头,一边嘿嘿的乐,夏天说完,夏海洋便跑了出去。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 夏家村村部。 三个身着青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被络麻绳紧紧的捆在一起,低垂着头,坐在落满灰尘的石板地上,六个魁武的民兵,左臂上戴着红袖标,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看到夏天领着李长喜和石新平进来,夏海洋煞有介事的来了个立正,装模作样的喊道: “报告,夏家村武装民兵连抓到三个形迹可疑的人,请夏书记指示。” 三个男人的头同时抬了起来,偏向一个方向,六只眼睛睁得如铜铃般,盯着进来的夏天等人,可惜三张嘴塞上了毛巾,只能发出鼻子的声音。 夏天一乐,这帮家伙,干这种事就特来劲,咳嗽两声,想找个椅子坐下,便皱着眉头道:“夏村长,这是你们民兵连的连部吗?” 夏海洋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张报纸,摊在摇摇欲倒的写字台上,又从角落里拎出三张竹椅,同样放上了报纸,“嘿嘿,夏书记,你就将就点吧,现在已不抓阶级斗争了,这地方也不常用了。” 几个人勉强坐下,待六个民兵退出房间,夏天抬手示意了一下,夏海洋上前扯下嘴上的毛巾,三个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久才调匀了呼吸。 夏天冷着脸,威严地说道:“我是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首先,向你们宣布一下我们的一贯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但是啊,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三个被捆着的男人沉默了一会,终于,那个中年人开口了,“同志,能不能先放开我们?” 夏天一挥手,夏海洋上前,利落的解开绳子,三个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靠到身后的木柱上。 “同志。”中年男人苦笑着说道:“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们是天州人,来这里是出差的。” 夏天咧着嘴乐了,“出差出到荒野地里去了,这差出得够稀奇的嘛。” 中年人解释道:“迷路了,我们迷路了。” “哦,夏天冷冷的说道:“就当你们是来出差的吧,那么请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到我们南岙乡来做什么呢?” 中年人的脸变得哭笑不得,“对不起,夏书记,刚才你们的民兵扭住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包掉了,里面有我们的介绍信和工作证。” 夏天扭头问石新平,“是这样的吗?” 石新平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任何东西。” 夏天微微一笑,“你说你是天州人,倒还真带着一点天州的口音,不过,我怎么听着,更多的象是闽南话的味道呢。” 第0337章放农忙假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夏书记你真行,我老家是闽南省章州市的,参加工作后才分配来到了天州。” “这就有点意思了。”夏天故作沉思状,一边看着李长喜一边问道:“老李,海峡那边的人说什么话来着?” 李长喜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回答,“夏书记,海峡那边的人好象也说闽南话,反正,反正听着都差不多吧,以前我们这里抓过海峡那边派过来的特务,说话就是这个腔调。” 夏天诡异的冷笑道:“是么,这就有点复杂了。” 中年人一看夏天脸色变了,赶忙举了举手说道:“夏书记,请你们别误会,是自己人,我们都是自己人。” “呵呵。”夏天笑道:“这点你说得倒是很对,当然是自己人了,海峡那边的同胞也是国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当然是自己人了,我们的报纸和广播都是这么说的。” 中年人有点哭笑不得,“好吧,我如实告诉你们,我们来自天州地区行署办公室下属的缉私科。” “缉私科?这是什么玩意儿,有这么一个机构吗?”夏天冷冷的说道:“有这么一个机构吗,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这样的。”中年人解释道:“我们缉私科上个星期才刚刚挂牌成立,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向下面通报。” 夏天点点头,“嗯,算你说得有点道理,那么我就好奇了,你们不去广阔无际的东海上缉私,跑到我们小小的南岙乡来做什么啊?” 中年人犹豫着的说道:“我们,我们是来办案的,有人反映,反映你们南岙乡是这一带的走私中转站。” “放他娘的狗屁。”夏天一拍桌子,狠狠的瞪着中年人,“我问你,你们来调查,你们通知藤岭县公安局了吗? “这个?”中年人摇着头,“这个我们还来不及通报。” “对不起,那就难办了。”夏天摊摊双手道:“我们可不能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前不久,我们这里还飘来一个来自海峡那边的大气球,上面带了好多的反动传单,前不久军分区还转来一份内部特别通报,通报指示我们,改革开放不忘提高警惕,老李,有这回事么?” 李长喜笃声笃气的应道:“是的,县武装部还专门组织了全县的民兵演习。” “你看你看。”夏天笑道:“我要是仅凭你们几句话就相信了,那特务们还不屁颠屁颠的往我这里跑啊?” “夏书记。”旁边的年轻人插了一句,“你可以打电话到天州,问问那边,调查调查。” 夏天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说得没错,调查,我们当然是要调查的。” 这时,一大帮妇女挤了进来,为首的喊道:“夏书记,我有事向政府报告。” 旁边的中年妇女指着中年男人喊道:“就是这三个人,老是粘在我家门口不肯走。” 一个少妇骂道:“三个臭流氓,还问我丈夫在不在家呢。” 为首的妇女叫道:“大家静静,我看就是海峡那边派来的特务。” 妇女们义愤填膺,群情激昂,纷纷冲向那三个男人。 幸亏夏海洋冲过去,吆喝着挡住了她们。 李长喜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家别吵,大家别吵,有事慢慢说,我看这样吧,大伙都到隔壁的房间去,你们一个个说,我让新平同志记下来,不过我可说好了,你们都得实话实说,谁也不许添油加醋啊。” 李长喜和石新平领着妇女去了隔壁。 夏天心里直乐,不知夏海洋使了什么手法,让这帮大老娘们如此卖力,瞅一眼夏海洋,再转头,那三个人惊魂稍定,脸色早变得难看了。 中年人仿佛下了决心似的,拍拍两个年轻的肩膀,转身对夏天说道:“夏书记,我们确实是地区缉私科的,你看着办吧,我们相信你。” “嗯嗯,事情有点复杂。”夏天站起身,想了想,,威严的说道:“我们要好好的调查调查,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三人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否则,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 出了门,夏天无声的咧嘴直笑。 夏海洋跟出来乐道:“怎么样?还行吧。” “行行,果然是行家。”夏天连连点头道:“六叔,给我好酒好菜好生侍候,咱不可怠慢了地区来的人哟。” “嘿嘿。”夏海洋直乐,得意地说道:“天儿,你才是我们的导演,我只是跑跑腿罢了,那帮大老娘们,一听来一下能领五块钱,个个都抢着上哩。” 夏天搓着双手,诡异的一笑,“六叔,好戏才开头呢,告诉老李,让那帮大老娘们尽情的说,说得越离谱越好,表现得好的那个,你多给她五元钱,呵呵。” 第二天早上,夏天先派几个民兵,带上“调查笔录”,将那三个人送往县公安局。 接着,夏天又带着李长喜和石新平回到乡里,布置“善后工作”。 地下室里还有大批的“战利品”,夏天决定将那些耐用品暂时封存起来,其他的尽快出手,哪怕低价出手也行。 站在地下室入口,李长喜和石新平都在叹息,低价销售“战利品”,收入就会减少,太可惜了。 夏天笑着问道:“我说两位,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是钞票重要呢,还是乌纱帽重要呢?” 李长喜还在唉声叹气,“唉,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石新平问道:“夏书记,咱们以后就不能参与缉私了吗?” “当然不是。”夏天说道:“以后咱们还是能参与缉私工作,但是,但是啊,象以前那种我的地盘我作主的逍遥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以后要搞的就是偷鸡摸狗,小打小闹,积少成多,总而言之,油水是有的但大吃大喝也是不可能的。” 说归说,做归做,不能大干,可以小干,不能明着来,那就暗中做,只做不说,是基层干部工作的不二法门。 今天还是放农忙假的日子。 夏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给每个人发十条洋烟一箱洋酒一匹洋布。 反正被上面盯上了,那就没什么可以遮掩的,索性大大方方的让大家享受一回自己的“战利品”。 这个意外的福利,让乡政府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战利品”分发完毕,夏天的收获最大。 黎菁和方兰都把自己的那一份送给了夏天。 夏天家里人多,最多的东西也不嫌多,而黎菁和方兰都是“孤家寡人”,又是夏天的“姐姐”,把自己的东西贡献给弟弟,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天也不客气,连个谢字也不说,就将黎菁和方兰的那份“福利”据为己有。 他是这样想的,连人都快是我的了,东西还用得着说谢吗。 农忙假也是一项福利,而且是夏天的“创造发明”。 农村的学校都有农忙假,夏天受此启发,也决定给乡干部们放农忙假。 在藤岭县,每年有三个农时,春耕、夏收夏种和秋收。 夏天发明的农忙假共五个星期,春耕两个星期,夏收夏种三个星期,秋收两个星期。 但还有一点,凡家在农村并有承包田的干部,可以享受一年五个星期的农忙假,而那些家不在农村也没有承包田的干部,只能享受一半的假期。 夏天的这个“创造发明”后来成了他众多“罪状”里的一条,而把这个“创造发明”捅到上面捅给媒体的人,也正是这个“创造发明”的享受者。 这是后话。 说夏天自私,说这个农忙假是为了他自己,他不否认,他承认他惦记着家里的承包田和承包地。 夏天就是要给自己放假,而且还放得理直气壮,老子是农民的后代,农忙时节不去务农,那还是农民的儿子吗? 安排好乡政府在春耕期间的值班工作后,夏天驾着三轮摩托回家。 车上除了那些“福利”,还有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 夏美丽和夏宝也放农忙假。 夏宝不是坐在车上,而是挂在他大哥的身上“大哥,你分的东西,我啥都用不上呢。” 夏天呵呵直笑,“宝儿,那捆布拿回家去,先让咱妈给你做两套新衣服,让咱宝儿在学校也宽绰一回。” 夏宝高兴得直叫。 夏美丽嚷道:“大哥,我呢?” 夏天忙道:“有有,怎么能少了咱家美丽的呢。” 夏美丽道:“大哥,我想做一件象子涵姐那身上穿的港服。” 夏天笑道:“这个问题你别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夏宝又喊了起来,“大哥,有一个问题我可以问吗?” 夏天咧着嘴乐,“宝儿啊,如果你憋着难受,那你就把问题问出来吧。” “我问了大哥可不许生气啊。” “傻小子,大哥几时生过你的气啊。” “请问大哥,你有几个姐姐几个弟弟妹妹?” “嗨,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 夏美丽和夏宝姐弟俩异口同声道:“请大哥回答。” “噢,是必答题啊。”夏天笑着应道:“就我来说,一个大姐,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回答完毕。” “错。”又是异口同声。 夏天一楞,随即明白了过来,“噢,干姐姐干妹妹也要算吗?” “算。”异口同声。 “呵呵……” 夏宝嚷道:“倒计时,五,四,三,二……” 夏天笑道:“两个小鬼头,你们是要耍你们的大哥吗?” 夏宝说道:“大哥,我觉得你的干姐姐太多了。” 夏美丽道:“大哥,你的干妹妹也太多了。” 夏天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幸亏车到家门之前,总算摆脱了妹妹弟弟提出的尴尬问题。 第0338章爷爷下田 三月阳春,耕田正忙,春风化雨,秧苗茁壮,一年之计,春字当先,五谷杂粮,稻乃食王。 又是一年的春耕。 与往年的生产队集体劳动不同,今年是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的春耕生产。 最显著的变化,是几十号人围着一丘田的热闹场景没了。 此外,在以农为主的藤岭县,妇女不下田干活的传统也被打破了。 “单干”的第一年,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男女老小一齐出现。 夏家也不例外。 除了夏天和父亲夏山及姐夫单仁义,二妹夏美娥小妹夏美丽小弟夏宝,也都出现在田头。 更难得的是,已经十年不下田的爷爷,也叨着烟袋,拎着秧凳下田来了。 爷爷年近八旬,花白的胡子和头发,身材瘦削,老而不衰,烟袋不离身,笑容不离脸,乐观,开朗,豁达,自我,造就了他老人家长寿的秘诀。 走在宽不过三十五厘米的田埂上,爷爷竟目不看地,快而不晃,那田头老把式的架势,没下田就已霸气侧漏。 夏天递过一包烟,讨好地说道:“爷爷,下田干活,还是抽纸烟比较方便。” “去,不是自个的烟,抽着不逮劲。” 一句话就把夏天给噎住了。 早春的水田,水冷入肉,夏美娥和夏美丽姐妹俩刚把脚伸入田里,就尖叫着将腿拨了回来。 爷爷又吹胡子又瞪眼,“没出息的丫头,想当年你爷爷我……” 夏天急忙拿出打火机,给爷爷的烟斗点火,“爷爷,你先抽一袋暖暖脚,抽一袋再下田。”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爷爷把他当年夸,爷爷是个话匣子,要是让他说起“当年”,那就三天三夜也打不住了。 带着冷意的风变弱了,早晨的太阳开始发威,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夏天也觉得田里的水有点冷,瞅着爷爷在抽烟,便也在旁边蹲下,抽起了“息脚烟”。 对面的那条田埂上走来了一家五口人,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为首的是同一村民小组的夏雨田。 夏雨田四十来岁,辈份却比夏天矮一辈,看见夏天,便远远的招呼起来。 “天叔书记,你也亲自下田来了。” 这称呼,把两家人都惹笑了。 天叔,夏天叔叔,还加上书记,这称呼太别具一格了。 夏天笑道:“雨田,你受累了,想这个称呼你想了好久了吧。” 夏雨田嘿嘿的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看到夏雨田走过来,夏天递给他一根香烟,他恭敬地双手接着,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不料,爷爷这时却哼了一声,明显的表达着他的不满。 夏雨田楞了。 夏天明白,所以他坏坏地笑了起来。 爷爷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 夏雨田不解地瞅着夏天。 夏天笑道:“雨田啊,我爷爷是在批评你呢,你见了叔叔叫得很甜,却把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叔公晾在一边,你罪过不小哦。” 夏雨田急忙蹲下,陪着笑脸说道:“老爷子,你老不要计较么。” 爷爷摆摆手,头也不回,“雨田,干你的活去吧。” 夏天冲夏雨田使了个眼色,夏雨田会意,带着一家人朝自己的水田走去。 夏天知道,爷爷有些不高兴。 爷爷反对分田到户,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还有点抵触,他是集体大锅饭的拥护者。 夏天说道:“爷爷,我也很怀念生产队时的劳动场面,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时候啊。” 爷爷有些讪然,因为心事让大孙子看破了,“天儿,单干会出地主的呢。” 夏天解释道:“爷爷,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土地是国家的,国家严禁买卖土地,所以地主是不会产生的。” 爷爷嘟噜着道:“不懂,不懂,这世道,这世道变喽。” 夏天笑着逗道:“我说爷爷啊,你是有名的乐天派,今天是怎么了?你要是不笑起来,我干活会没劲的。” 爷爷笑了,“臭小子,我几时不高兴了,我高兴着呢。” “所以嘛。”夏天笑道:“我的爷爷我了解,高兴了才干活有劲,要是不高兴了,爷爷就不会出来干活了。” 爷爷捋着胡须说道:“臭小子,你多说点好话,爷爷会更高兴的。” 夏天喊道:“美娥,美丽,快拍拍爷爷的马屁。” 夏美丽道:“咱们的爷爷,是书记的爷爷。” 爷爷眯着眼睛露出了笑容。 夏美娥道:“咱们的爷爷牛呀,就是书记到了他老人家面前,也得乖乖的夹着尾巴装孙子呢。” “哈哈……” 不远处,父亲夏山领着女婿单仁义和小儿子夏宝来了。 夏宝牵着大黄牛,单仁义肩上扛着耙子。 爷爷吼道:“山子,磨磨蹭蹭的,你还干不干了?” 山子就是夏山。 夏山不慌不忙,陪着笑说道:“爹,还差半个钟点呢。” 爷爷小声骂道:“这个臭老婆子,多事啊,下田干活还用得着看黄历吗?” 夏山笑道:“爹,莫急,莫急,你老再抽袋烟吧。” 夏天听得乐不可支,奶奶这个夏家的“最高领导”,管得实在是太阔了。 但是没办法,爷爷和父亲都很“尊重”奶奶,都“愿意”听从奶奶的领导。 不过,奶奶“钦定”的是起秧时辰,其他农活还是可以干的。 单仁义将耙子放到田里,耙子上还有一张椅子,固定好以后,再将夏宝抱到了椅子上。 接着,单仁义将大黄牛牵到耙子前,套好牛轭,将牛绳和竹鞭交到了夏宝手中。 夏宝威风凛凛,牛鞭一挥,小嘴一喊,大黄牛便不慌不忙地向前迈开了步子。 这是十二岁的夏宝最爱干的农活,也是他唯一会干的农活。 耙子耙田,只是众多耕作工序中的一道。 一块经过冬天的水田是干涸的,要想种上水稻,首先得用犁在耕牛的帮助下,将田一陇陇的犁翻,接着灌满水,让干土在水里融化为泥水。 然后便是施肥,农家肥和有机肥,这类先行施下的肥料统称基肥。 三五天后,水田的土又要翻犁一次,这次是带水犁田,以便让基肥更好的融入水土之中。 水田插秧前,还有两道工序,一是深耙一是平耙。 深耙被农民俗称为“搅浑水”,其主要作用还是让水土肥三者更好的结合。 平耙也叫平田或压田,主要作用是将水里的软土趟平,是插秧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深耙和平耙的耙子构造是不一样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耙田的时候,耙子上可以坐一个体重不大的人。 夏宝现在干的活就是平耙。 夏宝前年就在生产队里干过这个活儿,可谓是驾轻就熟。 这小子,坐在耙子上摇头晃脑,唱着他喜欢的歌曲。 夏美丽也会干这活儿,她羡慕夏宝那轻松自在样,冲着夏天嘀咕起来。 “大哥,你说句话,叫夏宝让我坐坐呗。” 夏天呵呵一笑,却不说话。 夏美娥笑话妹妹,“美丽,你跟宝儿抢那活,你好意思吗你。” 夏美丽挨到夏天身边,摇着他的胳膊央求道:“大哥,你说句话嘛。” 夏天笑着问:“我怎么跟宝儿说呢?” “你就说,你就说男女平等呗。” “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 “大哥,你重男轻女呀。” “分工不同,分工不同而已。”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干的事,我们女同志也能干,大哥,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夏天笑道:“我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但现在没用,宝儿现在干的活儿,你们女孩子还真的不能干。” 夏美丽问道:“为什么呀?” 夏天道:“迷信呗,说女人坐耙子,耙过的田地不会丰收的,咱家有奶奶这个迷信头子当老大,爷爷和老爸都得听奶奶的,你信不信,你要是去耙子上坐着,爷爷和老爸非对你暴跳如雷不可。” 夏美丽不相信,“那,那前两年在生产队里劳动的时候,我坐耙子为什么没人说不行呀?” 夏天呵呵一笑,“那是因为咱六叔当队长啊,队长说行,大家还能反对吗,再说了,那个时候大家不敢相信迷信,现在政策放宽了,封建迷信又有点死灰复燃喽。” 夏美丽道:“真是岂有此理,女人都可以开飞机上天了,却连个耙子都不能坐,大哥,你这书记当得不咋样嘛。” “呵呵。”夏天笑道:“美丽,我这书记是当得不咋样样,但你把开飞机和坐耙子相提并论,也是很不恰当的哦。” 说到开飞机,二妹夏美娥想起了自己当兵的事。 “大哥,你说我真能当上空军吗?” 夏天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美娥,我可以为你报名,为你提供一点点方便,但能不能当兵,能不能当上空军,那要看你自己够不够资格了。” 夏美娥道:“我身体肯定没问题。” 夏天笑着问道:“你的文化课呢?” 夏美娥不好意思地一笑,“大哥,你知道的,何必还明知故问呢。” 夏天呵呵一笑,“没有文化的军队,是一支愚蠢的军队,你认为部队会招一名读书不好或不爱读书的士兵吗?还想开飞机?当个饮事兵也不行。” 夏美娥争辩道:“我的学习也不是很差的么。” 第0339章父亲打架 夏天咧着嘴乐道:“美娥啊,就看今年的高考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遛遛就遛遛。”夏美娥道:“我对我自己的学习成绩还是蛮有信心的。” “哦,你能考上大学或中专吗?” 夏美娥立即显得底气不足,“起码,起码也不会太差,至少是离考得上不差太远,也就是,也就是介于考得上和考不上之间,而且接近于考得上吧。” 夏天捧腹而乐,“美娥,你这个估计够宽泛的,你应该这样说,你的学习成绩相当于太平洋这边到太平洋那边之间。” 这时,爷爷插话了,“女娃子,读什么书嘛。” 夏美丽问道:“爷爷,你说啥?” 爷爷说道:“女娃子读书,没多大用处,象你们大姐多好,会做家务,会下地干活,更会生孩子,那就是好女人呢。” 夏美娥嚷道:“爷爷,你再发表落后言论,信不信我去奶奶那里告你。” 夏天呵呵笑道:“爷爷,你老人家小心祸从口出哟。” 爷爷也笑道:“当我没说,就当我没说总行了吧。” 夏家的老大是奶奶,爷爷惧内也是出了名的,好在爷爷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还说夏家之所以能人丁兴旺,秘诀就是惧内。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父亲夏山,站起来喊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起秧了,起秧了,” 起秧,也就是拨秧,是秧苗移栽的重要环节。 秧田里郁郁葱葱,孕育着未来的丰收。 秧苗一般要提前一个多月开始育种,稻种出芽后,直接撒在田里养育。 到了插秧的时间,就要先在育秧地里把秧苗一株株的拔起。 拔秧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就算有凳子坐着,也常常是累得腰酸背痛的,整个后背汗水和衣服贴到皮肤上,经过太阳暴晒,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把秧苗挑到目的地,却是一项体力活,走在田间地头,更是一项技术活,祖辈们就是用这样的辛劳而原始的生产方式,去播种一季的希望。 夏家的秧田就在旁,倒省却了挑秧苗这项体力,起秧后用干稻竿捆成一把一把的,可以直接扔到田里。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是最重点的插秧了。 插秧不仅讲究效率,速度,也讲究技术,包括一定程度的对齐,秧苗之间的距离,都尽可能符合一定的要求。 农忙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所以插秧高手,不仅是眼疾手快,更是技术高超,有时候一天下来,就要把一二亩地给种完。 经过一段时间的农忙抢种,很快,农田就会披上绿色的外衣,等待逐渐成熟,整个稻田就将会变成金黄色的一片。 到那时,又将是另一个农忙时节,也是丰收的季节。 …… 干了两天的农活,夏天只觉腰酸背胀,有点撑不住了。 夏家有三块水田,被夏天戏称为好田差田和孬田,那两块差田孬田很容易被淹,根本不能指望有什么收成。 父亲夏山精于打算,本来想在差田孬田里种一些水生作物,比方说茭白菱角芋头等。 可惜,夏山跑了不少集市,却买不到合适的和上好的种子种苗,只得退而求其次,还同往年一样,继续在差田孬田里种植水稻,至于有没有收成,那就听天由命,全看老天爷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三天,是去那块孬田插秧,可夏家也多了几个“孬人”,爷爷是重点保护对象,自然不用再次下田,他老人家下田干活,表达的主要是象征意义。 夏美丽和夏宝也偷懒不去,理由却十分的正当,要复习功课准备毕业升学考试。 夏天也要偷懒,他倒不全是累,只是因为好几年没干农活,他有点不适应了。 今天下田干活的人,只有父亲夏山、姐夫单仁义和二妹夏美娥。 夏天关好门,窝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料,才进梦乡,二妹夏美娥就跑来敲窗了。 “大哥,快起来快起来,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夏天懒洋洋地问道:“谁跟谁打起来了?” 夏美娥喘着急气道:“咱姐夫把十一叔给打了。” 夏天噌地起身,推天窗门问:“你有没有搞错,姐夫为啥打十一叔?没把十一叔打坏吧?” 这还了得,姐夫是有点小名气的武林高手,十一叔是个瘦不拉几的人,风吹过都会摇摇晃晃,姐夫打十一叔,那就跟大炮打苍蝇差不了多少。 夏美娥道:“咱家的秧苗昨晚被偷了不少,咱爸生气了,咱爸去别人的田里转了转,认定是十一叔偷了咱家的秧苗,十一叔不承认,咱爸就跟十一叔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咱爸就跟十一叔打起来了,十一叔打不过咱爸,就沿着田埂逃跑,咱爸追上去,两个人扭打着都落到了田里,弄得满身都是泥水,这时候咱姐夫过来了,姐夫跳到田里,抓起十一叔往天上扔,再跌回到田里,再被姐夫抓起扔起,十一叔毫无反抗之力,一共被姐夫扔了七次,十一叔现在都昏过去了,要不是大家拦着,十一叔说不定就完蛋了。” 夏天问道:“现在怎样了?” 夏美娥道:“后来六叔来了,就没打了,正解决着呢。” 夏天打了个哈欠,“美娥,有一点你说错了,咱姐夫不是把十一叔打了,而是把十一叔扔了,真要论打的话,就咱十一叔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咱姐夫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给灭了。” 说着,夏天又要掀被睡觉。 夏美娥趴着窗台嚷道:“哥,你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夏天不以为然地说道:“自家人闹着玩的,人民内部矛盾,你六叔这个村支书就能搞定。” 但是,家里的人却有不同的反应。 小妹夏美丽和小弟夏宝,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各拿着锄头和扁担,都是奋不顾身的模样。 夏美丽还问道:“在哪里打?在哪里打?” 夏美娥急忙喝住。 大姐夏美云挺着大肚,也步履蹒跚地现身,“美娥,有人欺负你姐夫,你咋不去帮忙助拳呀?” 夏天哭笑不得,“我说大姐,咱姐夫是被人欺负的人吗?” 夏美娥笑道:“大姐,要不你去帮帮姐夫吧。” 母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关心的是父亲,“美娥,你爸他没事吧?” 夏美娥忙道:“妈你放心吧,有姐夫在,爸不会吃亏的。” 爷爷和奶奶也从西屋那边出来,身边跟着大丫小丫大龙三个小不点。 爷爷和奶奶一如既往的观点冲突,爷爷很淡然,不急不躁,一付天塌不下来的样子,奶奶却倒竖双眉,很有奋勇向前的气势。 果然,奶奶喊道:“美娥,你还楞着干什么?操家伙呀。” 夏美娥笑着问道:“奶奶,操家伙干吗呀?” 奶奶很是大义凛然,“操家伙,带着弟弟妹妹为你爸报仇去。” 夏美云附和道:“还有,为你姐夫报仇。” 夏美娥咯咯的笑起来。 夏天也笑,笑得直在床上打滚。 奶奶真生气了,“你个死丫头,你爸白养你十几年了。” 说着,手中的半块蕃薯朝夏美娥砸了过来。 夏美娥一边躲开一边嚷道:“奶奶,你欺负人,咱家最会打架的人是我大哥,你为什么不叫他去呀。” 奶奶振振有词道:“你大哥是国家干部,他打人就是犯法,就会没了铁饭碗,就会败坏咱家的名声,你是女的,女的打架没有事,女的打男的,打了也是白打。” 这理由,够正当的。 夏天大声道:“奶奶,你老人家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奶奶道:“天儿,咱不跟你讲大道理。” 夏美娥道:“奶奶,我不能去打人,因为我要当兵,军人是不能欺负老百姓的。” 奶奶却道:“你个傻丫头,你还想当兵呀,你连你老爸都不能保护,也不敢保护,你凭啥去保护老百姓呀。” 这道理讲的很有杀伤力,夏美娥顿时词穷,立即向大哥投去求救的目光。 夏天还是躺在床上不起来,“美娥,你指挥美丽和宝儿,把那几位统统赶回屋里去。” “为啥呀?” “执行命令。” 夏美娥应了声是,“大哥,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用不用。”夏天笑着说道:“以我对十一叔的了解,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咱爸和十一叔在六叔的陪同和押送下,正朝咱们家赶来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院子门口就传来了十一叔夏小河的声音。 “夏书记,夏书记在家吗?” 夏天听到,咧着嘴乐了。 十一叔夏小河,也是六叔夏海洋的亲弟弟,在夏天这一房,他排行十一,年纪也最小,只比夏天大三岁,从小是跟夏天这帮侄子混在一起长大的。 夏小河初中毕业,算是有点文化,但却对农活不大在行,以前在公社办的企业里干过几年,企业倒闭后就回家务了农。 嚯,院子门口聚了不少人,除了夏天的父亲夏山和十一叔夏小河,还有村支书兼村长夏海洋,以及一大帮看热闹的老娘们。 夏天还看到了黎菁和方兰,他估计她们应该是刚到,恰逢其会。 令夏天意外的是,十一叔夏小河还紧拽着父亲夏山的手臂不放。 第0340章主持公道 父亲一身的泥水,头发上都有,模样颇为狼狈,好象吃了大亏似的。 十一叔夏小河却是一身干净的衣服。 没看到姐夫单仁义的影子,大概正在田里干活吧。 夏天披了件衣服,趴在窗口应道:“十一叔,你是在找我吗?” 夏小河个头不高,嗓门却很大,“夏书记,你得给我作主,你得为我平反昭雪。” 夏天从窗户上跳到了院子里,来到石桌边坐下,“十一叔,你进来吧。” “进来就进来,谁怕谁啊。” 夏小河拽着夏山进了院子,来到了石桌边。 夏天问道:“十一叔,你这样拽着我爸,不怕我和弟弟妹妹揍你啊。” “嘿嘿,我不怕。”夏小河也坐到石桌边,笑着说道:“我知道的,美娥美丽和宝儿他们手拿家伙,正对我虎视眈眈,但我不怕,他们要是打了我,你家的麻烦就大了,而你是书记兼乡长,一乡之长,你就更不敢打我这个革命群众了。” 夏天也笑道:“行,行啊,门儿拎得够清的嘛。” 看热闹的人也拥进了院子。 夏海洋冲着夏天无奈的苦笑,自己的这个弟弟擅长撒泼装无赖,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黎菁和方兰进了院子后,只冲夏天点了点头,便主动躲到屋里去了。 夏小河很狂,“夏书记,废话少说,请你给我作主吧。” 夏天说道:“十一叔,先请你放开我爸好吗,现在天气还冷,我爸这一身泥水,时间长了他会生病的。” 夏小河不答应,“不行,问题解决了再说。” 夏海洋喝道:“老十一,你还讲不讲道理,你还讲不讲兄弟情分。” 夏小河翻着白眼,“我现在是找乡书记评理,请你村支书官太小,你给我一边待着去。” 摆了摆手,夏天问道:“十一叔,你都回家洗了身体换了衣服,却不让我爸去换衣服,这不公平吧,吵架归吵架,革命的人道主义总要讲吧。” 夏小河反问道:“你能公平公正的解决问题吗?” 夏天笑道:“当然能,我相信十一叔也是相信我的,不然你怎么可能来找我呢。” “好吧,我听干部的。” 夏小河松开了紧攥夏山胳膊的手。 夏天对父亲说道:“爸,你快去洗洗,再换套干净的衣服。” 不料,夏山竟然在石桌边坐了下来,笑道:“我不冷,我冬天都还能去锅底河里游泳呢。” 夏天忙道:“我知道,可你这个样子……” 夏山说道:“先解决问题吧。” 夏小河道:“山哥,我都放你一马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夏山居然又笑了起来,“老十一,我不上你的当,我这叫保留证据,保留你打我的证据。” 夏小河楞了。 夏天也楞了楞,心说老爸,你的智慧也太高级了吧。 夏山继续笑道:“我就保持这个样子,村里解决不了问题,我就去乡里,乡里解决不了,我再去县里,我就不信人民政府不帮我主持公道。” 夏小河有点傻眼了,“夏狡猾,你真是狡猾啊。” 夏山有个外号,夏狡猾,足见其聪明智慧。 夏天心里直乐,老爸这一招高啊。 夏美丽和夏宝姐弟俩,这时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个拿烟,一个拿酒,都塞到了夏山手中。 夏美丽握着拳头道:“爸,你加油哦。” 夏宝也握着小拳头鼓励,“爸,我挺你,咱全家都挺你。” 夏山不慌不忙,也不生气,一点拿烟,一手拿酒,笑着说道:“老十一,以前在生产队吃大锅饭的时候,你偷个懒,占点小便宜,我是管不着你的,但是现在你想偷我的秧苗,我是万万不肯的。” 夏小河气道:“夏狡猾,你不但会耍无赖,你还会血口喷人嘛。” 夏山笑道:“客气客气,我这是向你学习,以你之道还你之身,你对我耍无赖,就不要怪我也对你耍无赖。” 围观的人发出了笑声。 夏小河有些气馁了,“反正,反正我没偷你们家的秧苗,夏书记,你父亲冤枉了我,你要给我平反昭雪。” 夏天忍着笑,煞有介事地绷起了脸,“十一叔,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很多,我想再次确认一下,你一定要请我为你主持公道吗?” 夏小河反问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有啊。”夏天说道:“比方说找六叔,六叔既是村支书兼村长,又是你的亲哥哦。” 夏小河摇着头道:“他不行,吃里扒外的主,我不敢让他主持公道。” 夏海洋在旁边气得要发作,但被夏天拦住了。 夏天笑道:“十一叔,那你可以去乡政府找人,他们也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夏小河又是摇头,“我才不去呢,官官相护,你是书记兼乡长,他们肯定会帮着你爸的,找他们?除非我脑袋让驴给踢了。” 呵呵一笑,夏天道:“那你去夏家祠堂吧,让长辈们为你主持公道也不错的嘛。” 夏小河笑道:“我不傻,老支书是族长,他和你穿一条裤子,这谁不知道啊。” 夏天一个劲地乐,“要不,要不你和我爸去村东的土地庙,让土地老爷出来说句话,证明你没有偷我爸的秧苗?” 夏小河连连摇头,“不去,不去,坚决不去土地庙。” 夏天故作不解,“十一叔,这是为什么啊?” “嘿嘿,你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十一叔,我哪里说错了?” 夏小河扭头看了一眼夏家西屋,压低嗓音说道:“你奶奶神通广大,与咱们这一带的鬼神妖怪都有来往,土地爷见了她老人家,都得主动打招呼呢。” 夏天假装吃了一惊,“有这等事?十一叔,你怎么知道的啊。” 夏小河又是嘿嘿一笑,“我最怕你奶奶那套天灵灵地灵灵了,她老人家又是特爱护短的人,我找她?我找她就相当于往火坑里跳么。” “噢,这么说来,你就是赖上我了?” 夏小河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不替我主持公道,不为我平反昭雪,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呵呵……” “你笑啥,快点快点。” 夏天收起笑容,扭身问父亲,“爸,你说十一叔偷了你的秧苗,你有什么证据啊?” “噢,终于轮到我说话了?”夏山笑着说道:“证据当然有啊,插在老十一家水田里的秧苗,就是最好的证据。” 夏天启发道:“爸,你得说详细一点,清楚一点,证据就是事实哦。” 夏山说道:“我的秧田里,秧苗的长度起码有五寸半长,老十一他不会哺稻种,秧苗期又不会很好的管理,所以他的秧田里,秧苗的长度最长不会超过四寸,两家的秧苗长度至少相差一寸半,一目了然么,只要到老十三的田里看看就能明白,那些刚插下去而个头高高的秧苗,就是从我的秧田里偷去的。” 夏天又转向夏小河,“十一叔,你怎么解释呢?” 夏小河道:“十根手指都有长有短,秧苗当然也是有长有短,不错,我家的秧苗是个头不高,但是,也有个头高的啊,你爸的秧苗个头是很高,但你爸的秧苗能保证个头没有矮的吗。” 夏天对父亲说道:“爸,十一叔说得也有些道理,你的证据并不是很充分啊。” “我还有一个铁的证据啊。” “什么铁的证据?亮出来吧。” “嘿嘿,这是我的绝活呢。” 夏山本来不肯说,但夏天催道:“爸,你要是不亮出你的所谓的铁的证据,那我就要替十一叔主持公道了。” 犹豫了一下,夏山问道:“天儿,你在田里干了两天的活了,你有没有发现,咱家的秧苗与别人家的秧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夏天摇着头道:“我光顾干活了,没有注意到啊,再说了,我也没注意别人家的秧苗长什么样,当然不可能知道有什么样的不同啊。” 夏山道:“咱家秧苗的根须不是白的,而是白中带红的。” 想了想,夏天噢了一声,“爸,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咱家秧苗的根须确实是带点红色的,爸,怎么会这样呢?” 夏山道:“那是因为我在秧田里使用了红土,就是从龙头湾那边挖来的红土,用红土育苗,秧苗会长得比其他的秧苗长而粗壮,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夏天道:“爸,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夏山道:“还用我继续说吗,你去老十一的秧田里看看,他家秧苗的根须肯定是白的,然后你再到他的由里看看,那些已经插下去的秧苗,凡是个头比较高的,你拨出来看看,根须肯定是带着红色的,那就是咱们家的秧苗。” 夏天哦了一声,看着夏小河问道:“十一叔啊,你听明白了没有?” 夏小河没有说话,他的脑袋已经耷拉下去了。 夏天对夏海洋说道:“六叔啊,我爸说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为了表示公正公平,咱们不妨实地验证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去村里叫上几个德高望重长辈,一起到田里看一下。” 说着,夏天还冲夏海洋使了个眼色。 夏海洋会意,他忍着笑问道:“小夏,那具体应该怎么验证呢?” 第0341章拿不算偷 夏天笑着说道:“咱们这样,先到我爸的秧田里看看,再到十一叔的田里,把他插下去的秧苗拨出来看一看,两相比较,就能把事情搞清楚了。” 夏海洋道:“可是,把老十一家田里插下的秧苗拨出来,那损失就大喽。” 夏天说道:“没关系,如果我爸说得不对,我爸负责赔偿一切损失,如果我爸说得对,那一切损失就由十一叔自己承担。” 夏海洋道:“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叫人去。” “等等。” 夏小河终于抬起了脑袋,“我承认,我承认,我从山哥的秧田里拨了几把秧苗。” 夏天笑了,十一叔就是十一叔,敢于耍赖,但也勇于认错,实实在在是个很有生活勇气的人。 “十一叔啊,你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嘛。”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讽刺我。” “那么,你真的承认你偷了我爸的秧苗?” “不是偷,是拨,是拿,我也是付出了劳动的。” “也是,深更半夜去别人的秧田里拨秧,还不能点灯,然后又插到自己的田里,真够辛苦的,十一叔,你辛苦了。” “有事说事,别取笑人。” “好吧,十一叔,你到我爸秧田里拨苗,并且据为己有,这不算偷吗?” “不是偷。” “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不算偷呢?” 夏小河一点都不脸红,反而拿眼瞪着夏天问道:“你读过书吗?” 夏天楞了楞,“读过读过,可能还比十一叔你读得多几本吧。” “知道鲁迅先生吗?读过他老人家的文章吗?” “知道知道,也读过他老人家的不少文章。” “阿q说偷书不算偷,你还记得吗?” “十一叔,偷书不算偷,这话好象是孔乙己说的。” “反正,反正我觉得是鲁迅先生说的。” “有道理,有道理,十一叔,你很有想法嘛。” 夏小河问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夏天摇头道:“不懂,请十一叔指教。” 夏小河道:“鲁迅先生说,偷书不算偷,所以,偷秧苗也不算偷,只能算是拿。” 夏天笑道:“十一叔,我要向你学习,你太有才了。” 夏小河追问道:“你说你说,我有没有偷你爸的秧苗。” “没有偷,是拿,是拿。”夏天笑着问道:“十一叔,我受累问一下,你拿了我爸多少秧苗啊?” “不多,不多,顶多三十把吧。” “够了吗?” “马马虎虎,凑合着够了吧。” 点了点头,夏天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样了了吧,十一叔,你看如何?” “不行。” 夏天忙问:“十一叔,你还想咋样?” 夏小河道:“我没偷,我只是拿,你得给我平反昭雪。” 夏天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一定给你平反昭雪。” “还有。”夏小河道:“你爸打了我,你得给个说法。” “呵呵,这个说法没法给。”夏天指了指父亲,笑着对夏小河说道:“十一叔你看看,我爸这个狼狈的样子,你却干干净净,说我爸打了你谁会信啊,说你打了我爸还差不多。” 夏小河无奈道:“倒也是啊,我是着了你爸的道了。” 夏天笑道:“再说了,我爸是你的大哥,你偷了他的秧苗……” 夏小河忙道:“不是偷,是拿,是拿。” 夏天呵呵一笑,“你未经他的同意,拿了他的秧苗,他就是真的打你几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夏小河怔了一下,“好吧,你爸打我的事,我大人有大量,我不计较了。” 夏天赞道:“十一叔就是十一叔,拿得起放得下,男子汉的本色啊。” “还有。” “还有啥?” 夏小河哼了一下,“你姐夫单仁义打了我,这笔帐该怎么算?” “噢。”夏天问道:“我姐夫打了你吗?” “打了。” “真打了?” “真打了,有很多人都看到的。” 夏天不慌不忙地问道:“十一叔,请你仔细的想一想,再实事求是的回答我,我姐夫真的打了你吗?” “这……” “怎么了?” “他,他把我打了。” “十一叔,你要实话实说,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哦。” 夏小河苦着脸道:“你姐夫把我扔起来,我掉到水田里,他又把我抓起来,又往上扔,他扔了我很多次。” 夏天摊了摊双手说道:“你看你看,他只是扔你,并没有打你嘛。” “可,可扔也是……” 夏天及时打断了夏小河的话,“扔不是打。” 夏小河楞住了。 夏天笑着补了一句,“十一叔,拿不算偷,扔不算打,一个道理吧?” 围观者终于暴发出阵阵的笑声。 夏海洋和夏山也笑了。 夏小河自己也笑,但是是无奈的苦笑。 “好吧,好吧,吃亏是福,我夏小河就吃点亏算了。” 说着,夏小河起身要走。 夏天大声道:“六叔啊,这件事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你以村委会的名义出一个通告,通告上要这样写,十一叔没偷我爸的秧苗,他只是拿了我爸的秧苗,我爸没打十一叔,我姐夫也没打十一叔,我姐夫就是把十一叔扔起来,当玩具似的扔,但是,扔是不算打的,绝对不算……” “别,别啊。” 夏小河急忙回来,陪着笑脸说道:“六哥,天儿,两位夏书记,这个,这个就不必了,这事就算过去了,通告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夏海洋道:“你跟我说没用,我听夏书记的。” 夏天严肃的说道:“不行,这个通告一定要出,这是为十一叔平反昭雪,为十一叔恢复名誉,必须出通告啊。” 围观的妇女们起哄了,“出通告,出通告……” 夏小河凑到夏天身边,小声的央求道:“天儿,你十一叔他二十六岁了,他还没娶老婆,他可怜啊,你给他留点面子好伐好?” 夏天不禁莞尔,“那你说呢?” 夏小河连声道:“应该留点面子,应该留点面子。” “好吧。”夏天笑着说道:“老规矩,如果你能在十秒钟内从我面前消失,我就考虑给你留点面子。” “我走,我走。” 夏小河转身就跑,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众人大笑,渐渐散去。 夏海洋摇头不已,“我这个弟弟啊,我算是拿他没办法喽。” 夏天笑道:“六叔,你这当哥哥的,赶紧给我十一叔找个老婆吧,我估计就这一招,能把我十一叔给彻底管住。” “找老婆,哪那么容易啊。”夏海洋道:“你还不知道吧,一般都是一亩稻田一分秧田,这个老十一偷工减料,他两亩稻田,却只准备了一分的秧田,他要是不到别人的秧田里去偷秧苗,他的稻田赶码就要荒芜一半了。” 夏天乐道:“我十一叔很会算计嘛。” 这时,夏山开口了,“我去老十一的田里看过了,他至少偷了三家的秧苗,昨天晚上肯定忙了一夜。” 夏天问道:“爸,咱家的秧苗够用了吗?” “当然够了。”夏山得意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多备了两分秧田。” “那你跟十一叔斗什么气啊。”夏天埋怨道:“爸,还不快去洗洗,你这个样子坐在这里,是不是真想去医院啊。” 夏山一边起身就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老十一,他想跟我斗,嫩了。” 夏海洋也要走了,“小夏,我先回去了,我看黎指导员手里拿着一个会议通知,你可能又要去县里开会了。” 夏天进了自家堂屋,全家人都在,黎菁和方兰也在,正热烈讨论刚才的事情。 二妹夏美娥问:“大哥,这事就这样完了?” 夏天笑着反问:“你还想咋样?” 夏美娥说:“不痛快,咱没赢,十一叔也没输,这叫什么事嘛。” 小妹夏美丽说:“其实是咱家输了,十一叔偷了咱家的秧苗,却一点事也没有,他赢大了。” 小弟夏宝说:“大哥是对的,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夏天赞了夏宝一句,转身问爷爷奶奶,“你二老有什么评价?” 爷爷说:“干得漂亮,象我当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奶奶说:“老十一该教训,教训得还不够。” 夏天又问母亲和大姐,“你们两位说呢?” 母亲说:“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大姐夏美云说:“十一叔该打。” 夏天起身,对夏美丽和夏宝说:“美丽,宝儿,今天这个事情,是一篇作文的很好的素材,你们俩抽空各写一篇作文,记住,字数不少于三千字,同时还要如实记下这几位的评价,还有,我要检查的哦。” 说完,夏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会儿,黎菁和方兰也进了房间。 在两位美女面前,夏天忍不住自鸣得意,“怎么样?我处理问题的方法值得你们崇拜和学习吧?” 黎菁说:“实在不怎么样,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已。” 方兰说:“关键是你那个十一叔,他没得到应有的教训,很可能会再犯类似的事情。” 夏天很是泄气,“照你们这么说,我这事办得连及格都达不到了。” 黎菁笑了笑,将会议通知递到了夏天手里,“说正事吧,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在咱们县召开,会期三天,明天开始,特别指定要你必须参加。” 夏天咦了一声,参加全省国防动员会议,谁这么看重我啊? 第0342章司令史林 夏天是带着黎菁和方兰去县里的,黎菁到县委办和她县农委汇报工作,方兰则是去看自己的孩子。 三轮摩托进了县城后,先送方兰到家,再送黎菁去县委大院。 夏天没进县委大院,而是驱车来到县武装部。 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在藤岭县召开,县武装部应该是这个会议的承办者,夏天想先找钟成军部长打听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荣幸地成为参会者。 省级会议特别是与军事有关的会议,乡镇级干部几乎不会是参会者,夏天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藤岭县曾经是全省乃至整个东南军区的海防前线,南岙乡又是藤岭县这个海防前线中的前线,作为南岙乡的党政一把手,又身兼乡海防委员全主任一职,被邀参加会议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县武装部大院静悄悄的,不象是要开会的样子,门卫告诉夏天,钟成军部长今天根本没来上班。 夏天再打听,才知道这明天开始的会议,是由县委县政府负责承办的,各地参会的人已陆续在县委招待所报到。 夏天又驱车来到县武装部机关宿舍大院,钟成军的家也在这里,只不过部长住的是独门独院,门口大得能开着吉普车进去。 钟家的院门开着,夏天也不客气,直接将三轮摩托车开了进去。 巧了,钟海峡就在院子里,正围着一辆崭新的军用吉普车转悠,看他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是想要上车试一试的架势。 看到夏天,钟海峡高兴地跑了过来,“老夏,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开会的。”夏天笑着问:“海峡,你老爸换新车了?” “嘿,他哪有那种美事啊。”钟海峡不以为然地说:“就县武装部那种清水衙门,穷得叮当响的,能买得起这种军用吉普车吗。” “好车,好车啊。”夏天赞道:“这种进口的军用吉普车最适合越野了,车胎也是特制的,破了也能照常跑路呢。” “老夏,看来你也是识货之人嘛。”钟海峡道:“是一个糟老头开来的,是个现役的老军官,看那架势,比我老爸的级别高多了,看样子是老战友老相识,俩老头正在我家谈得欢呢。” 夏天噢了一声,笑着问道:“你这几天玩得很欢吧?还有,拍你老爸的马屁拍得怎么样了?” 钟海峡立即苦笑起来,“老夏,你快别提了,马屁拍到了马脚上,被老头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夏天奇道:“不会吧?你老爸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也是比较喜欢别人拍他马屁的,怎么会不领你的情呢?以我看啊,一定是你拍错了马屁。” “嘿嘿。”钟海峡自嘲地笑了几声,“你不是说让我给我老妈买点布吗,我就跑到百货商店里,我告诉营业员,买一丈女人最喜欢的布,买了布我就扛回家,当着全家人的面送给我老妈,可结果却被老头子痛骂了一顿,当着我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和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的面,唉,把我骂得那个惨哟。” 夏天更好奇了,“咦,这是为什么呢?” 钟海峡哭丧着脸说道:“因为我买的是花布,我老妈说她要是年轻三十岁,那块花布正好用得上,就这样,那块花布归了我嫂子和我姐姐,我得了老头子一顿臭骂,还罚我对家里家外进行了为时两天之久的大扫除。” “呵呵……” “哎,老夏你笑什么?” “呵呵……” “老夏,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海峡啊,你买花布送你老妈,亏你想得出来,你是把你老妈当成乡供销社那两个丫头了吧。” “嘿嘿,这也得怪你,是你说的,让我给我老妈买一块布,买女人最喜欢的布,我就是照你说的去做的么。” 夏天咧着嘴乐个不停。 乐过之后,夏天指着车斗里的洋烟洋酒洋布说道:“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拿去孝敬你老爸老妈吧。” 钟海峡大喜道:“谢谢,谢谢,不过,我说老夏,你这是在假公济私吧。” 夏天说道:“别想得太美,这是全乡干部人人都有的福利,我顺路给你带回来的。” 钟海峡问道:“那我也投桃报李,给你通报通报去?” “不用了吧?”夏天犹豫道:“照你的描述,你老爸正与一位首长谈话,我进去算什么嘛。” 钟海峡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爽朗响亮的声音。 “臭小子,你不算什么,但你算我老头子的朋友嘛。” 夏天和钟海峡急忙回头。 钟家客厅门口,站着两位老头子,一位当然是钟海峡的老爸,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长钟成军。 另一位老头也是身材高大,一身笔挺的军装,仪表威武堂堂,刚才那句话正是他说的。 夏天楞了一下,这位老军人似曾相识么。 老军人笑着骂道:“他娘的,不就当了个破书记破乡长么,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眼睛长到额头上去了?” 夏天噢了一声,认出了眼前的老军人,正是原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最后一任司令史林。 史林,司令,名字和职务可以合二为一,也算是当年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一个传奇。 姆岭山海防要塞区与夏家村只隔着一条锅底河,当年十多岁的夏天,多次跟着六叔夏海洋进入姆岭山狩猎,最大的收获有进两个,一是与那些豺狗成为朋友,二是与要塞区司令史林结成了忘年之交。 史林现在是东南军区司令部某处处长,这次来藤岭县,就是来参加之江省国防动员会议的。 八年没有见面了,“老友”重逢,感慨万千。 史林冲着夏天,打量一番,哈哈笑着,抡起拳头乱砸一通。 夏天也不甘示弱,不过他不是以拳还拳,而是在史林收回拳头后,拦腰将史林那将近两百斤的身体抱起来,飞快地转了十来圈。 “臭小子,放我下来,你,你想转死我啊。” “呵呵……行,还行,老史你还能站住,说明你老当益壮,还能再干几年嘛。” 见面没好话,动手又动脚,这就是夏天与史林的忘年之交。 钟海峡很是羡慕,老夏还有这样的高级“朋友”,太了不起了。 钟成军也很高兴,冲着钟海峡吼道:“你小子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快叫你妈准备好酒好菜。” 老友见面,喝酒是必须的。 钟海峡应了一声,急忙跑进了家门。 钟成军与史林共过事,又与夏天交好,而夏天又与史林是忘年之交,三个都是好酒之人,这酒肯定喝得海阔天空。 但是,也不会拚到醉酒的地步,因为夏天知道,眼前是两位奔六十的老头子,酒只能喝到七八分的地步。 夏天把握得很好,这顿酒从午后喝到将近黄昏,白酒黄酒啤酒洋都是点到为止,硬是没让两个老头子倒下。 在两个老头子的抗议声中,夏天和钟海峡收起酒瓶,再把两个老头子硬拽到客厅的沙发上。 史林嚷嚷道:“臭小子,你太不象话了,你竟敢限制我喝酒,你算老几啊。” 钟成军也是骂骂咧咧,“反了反了,他妈的,儿子管老子,破乡长管部长处长,这什么世道啊。” 夏天笑道:“两个臭老头,我警告你们啊,不要倚老卖老,再不听话,我可不理你们了,” 史林对钟成军说:“咱俩被管制了,完蛋了。” 钟成军说:“老史,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就服老吧。” “哈哈……” 两个老头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史林才和夏天聊起了过去的事情,从姆岭山的豺狗到夏天家的米酒,一直聊到夏天的家人到现在的工作。 史林道:“小夏,当年我说得没错吧,你就是当官的料,不是当兵的料,瞧瞧,现在你都当上书记兼乡长了。” 夏天道:“你还说呢,当年我要是当了兵,说不定早就成了战斗英雄,不是营长,起码也是个连长了。” 钟海峡忍不住问道:“叔叔,当年你咋知道老夏是当官的料呢?” 史林笑道:“因为他会整人啊,而且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他都能把你整得服服贴贴,当年他闯进我的地盘,我把他抓起来,但他整我,把我这老头整成了他的朋友。” 钟成军笑道:“老史你说得没错,我就被小夏整过,结果不保把我整成了朋友,还把两辆三摩托都给整过去了。” 史林对钟海峡说道:“小钟,你跟着小夏好好干,他十多岁就是个整人高手,将来他起码能当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你跟着他干,一定也是大有前途。” 钟海峡笑道:“叔叔,老爸,我也被他整过,还整得很惨,结果现在也整成了好朋友。” 史林饶有兴致的问:“小钟,小夏是怎么整你的啊?” 钟海峡说了说他与夏天初次见面的经过。 史林笑道:“好么,这很象小夏的风格嘛。” 钟成军也是大笑,“哈哈,整得好,整得好啊,” 笑过之后,夏天问:“老史,我还可以叫你老史吗?” 史林朗声笑道:“有何不可啊?哈哈,你想叫我老不死也行啊。” 夏天问道:“老史,你那个什么国防动员会议,干吗要叫我参加呢?” 第0343章重建海防 史林对钟成军说道:“老钟,我有点晃,你来跟这个臭小子说说吧。” 钟成军点了点头,对夏天说道:“小夏,咱们藤岭县曾是东南军区最前出的海防要塞区,什么叫前出?前出是一个军事术语,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咱们藤岭县就象一个半岛,深深的嵌入大海之中,这也就是说,凡是来自海上的威胁和危险,咱们藤岭县首当其冲,这就是前出的军事意义。” 钟海峡小声嘀咕道:“说白一点,就是第一个挨打呗。” 钟成军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小夏,你也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即使不懂军事,但凭你的头脑,也能看出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军事意义,但是,前些年因为种种原因,姆岭山海防要塞区被撤销了,不但被撤销了,而且撤得不留一兵一卒。” 夏天思忖着道:“这就是说,以前撤销是对的,但也是不对的。” 点了点头,钟成军道:“从当前的国际形势乃至未来几十年的军事形势分析,在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周围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撤销是对的,但是,从战争的实际意义上分析,姆岭山海防要塞区撤销以后,造成了周围近两万平方公里的军事真空,从这方面来说,撤销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又是不对的。” 夏天点着头道:“我明白了,这次的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其中的一个题目,就是要恢复咱们藤岭县的海防前线的待遇吧。” 钟成军道:“没那么简单,历史不能重复,姆岭山海防要塞区重兵镇守的局面是不可能再重现了,但加强海防建设却是必须的,特别是在咱们藤岭县,必须恢复应有的海防强度,在和平时期驻军是不大可能了,但由政府出面建设具有新时期特点的海防前线,咱们藤岭县还是能办得到的。” 钟海峡又嘀咕起来,“这就叫脱裤子放屁,屁放了,裤子却忘了拉上来,现在才想起来要拉裤子,老夏,这也叫亡羊补牢吧。” 夏天呵呵直乐。 钟成军又拿眼狠瞪钟海峡,“臭小子,再胡说八道,你就给我滚出去。” 史林摆着手道:“哎,老钟,你别吹胡子瞪眼,你家小钟说得对,话糙理不糙嘛,小钟,你说得很对呢,这好比农民养猪,好端端的把猪栏给拆了,现在想起来这样不行,才琢磨着要把拆掉的猪栏重新建起来。” 钟海峡赶紧拍马屁,“叔叔,您说得对,您站得高,看得远,您的话说得太高瞻远瞩了。” 夏天心里在乐,好你个钟海峡,你应该说您高瞻远瞩,而不应该说您的话说得高瞻远瞩,幸亏老司令酒喝得有点高,不然你的马屁就拍到马脚上去了。 史林又让钟成军替他说话,“老钟,你继续说。” 钟成军道:“这一次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就是要恢复或部分恢复并加强全省的海防建设,具体到咱们藤岭县,就是重建海上防线和海岸防线,并在重要的地段建设海防观察检查站。” 夏天问道:“具体是怎么样的呢?” 钟成军道:“具体的说是这样的,海上防线,由军分区和地区武警海上支队负责,海岸防线,由县武装部和县公安局及县武警中队负责,重要地段的海防观察检查站,由县武装部和当地政府共同建设共同管理。” 夏天怔了怔,心里琢磨着钟成军的话,“两位领导,我好象有点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叫我来参加这个国防动员会议了。” 钟成军点着头道:“你明白就好,你们南岙乡要重建海防检查站,由县武装部领导,由你们南岙乡负责日常管理。” 夏天问道:“那么,地点、人力、财力和物力呢?” 钟成军道:“地点,南岙乡锅底河入海口,人力,南岙乡武装民兵,财力和物力,南岙乡自己负责。” 钟海峡笑道:“说了老半天,那就是我们南岙乡自己的事啊。” 史林哈哈一笑,“小钟,你算说对了,就是上面给你们一块牌子,你们自己搭台唱戏,你们怎么唱是你们自己的事,上面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为国家守好锅底河的入海口。” 钟海峡道:“我们南岙乡倒是不缺人,但问题是我们没钱啊。” 钟成军斥道:“臭小子,谁说你们南岙乡没钱了,你们抢了走私犯的不少货,你们正富得流油呢。” 钟海峡道:“老爸,那钱我们快花光了,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去抢走私犯的货吧。” 钟成军骂道:“你懂个屁,给我滚一边待着去。” 钟海峡不甘示弱,“老爸,我是乡经济管理员,我就是与钱打交道的,钱的事我比你还懂呢。” 夏天为钟海峡帮腔,“海峡说得对,他现在对经济已经相当懂了,我们南岙乡的经济工作,海峡能当大半个家呢。” 钟成军道:“你们南岙乡的海防检查站必须重建,军区和县财政会给你们资金上的部分补贴的,但不可能给得太多,你们乡里还是要负担一部分的。” 夏天忙道:“这事我得回去商量商量,让我们南岙乡出钱的事,我一个人可作不了主。” 钟成军笑道:“你少来这一套,南岙乡就是你当家作主,是你的一言堂,什么商量不商量,你骗鬼啊。” 史林挥了挥手,笑着问道:“小夏,我来问问你,你在南岙乡除了当书记当乡长,还有其他的职务吗?” 夏天也笑,“呵呵,你是要拿职务压我了,不就是乡国防委员会主任么,要不是这次开会,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个职务呢。” 史林说道:“我不管,在其位谋其政,你既然是乡国防委员会主任,那你就得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好吧,好吧。”夏天问道:“司令,部长,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史林问道:“你去锅底河入海口看过吗?” 夏天不好意思地回答,“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去呢。” “你看你看。”史林笑道:“你堂堂的一把手,上任至今居然没去过锅底河入海口,那也是你们南岙乡唯一的入海口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的南岙乡简直就是个不设防的地方,敌人要是从那里进来,可以很从容地占领整个南岙乡,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原姆岭山海防要塞区。” 夏天有点不以为然,“海上不是有海巡支队巡逻么,有他们在,敌人哪敢上来啊。” 史林不满道:“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大股的敌人当然上不来,但小股敌人的渗透,海巡支队是很难发现的,重建锅底河入海口海防观察检查站的目的,就是要防止小股敌人或不法分子的渗透。” 夏天不解道:“两位老前辈,我记得在锅底河入海口附近,有一个潮汐试验发电站,有一个海洋渔业工作站,还有一个原来的边海防检查站,那里不缺人啊。” 钟成军道:“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那是以前,以前是有这三家单位,但现在么,三家单位都是屋去楼空,都跑得没了人影。” 夏天大吃一惊,“这是为什么啊?”他不得不怪自己粗心大意,在自己的地盘上,三家县属单位跑了,他居然毫不知道,这书记兼乡长太不够格了。 钟成军道:“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那个海防检查站早就没人了,留下看守的那几个人也早已到新单位上班去了,原海防检查站是归属地区领导的,县里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们的撤离,那个海洋渔业工作站只是个临时机构,你们那里有需要他们才会派人过去,反之他们在你们那里就是一块牌子而已,至于那个潮汐试验发电站,原先倒是有十来个人在那里工作,但这两年走私猖獗,几次三番的伤了电站的人,而电站又得不到可靠的安全保护,所以在去年就暂时关闭,所以现在那里也是空无一人。” 听着听着,夏天乐了。 史林说道:“还笑,你小子真是没心没肺啊。” 钟成军道:“老史,他那是幸灾乐祸,沾沾自喜。” 史林问道:“这是为啥?” 钟成军道:“锅底河入海口不设防,所以那里走私才非常的猖獗,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南岙乡靠水吃水,从走私犯那里捞到了不少好处。” 噢了一声,史林摇着头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个人或单位的小算盘,要服从全县全省的大局全局,锅底河流域的这种混乱局面,必须抓紧时间预以整顿了。” 让史林和钟成军没有想到的事,夏天态度大变,满口答应。 俩老头都松了一口气。 后来,夏天走出钟家时,脸上喜孜孜的,让钟海峡看得好生奇怪。 “老夏,啥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呵呵,发财了,咱们南岙乡要发大财了。” “发财?发什么大财啊?” 夏天坐上三轮摩托,神秘兮兮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海峡,你看着吧,不出三天,天上的馅饼就能掉到咱们南岙乡了。” 钟海峡还在莫名其妙,夏天已开车跑了起来。 夏天来到黎菁家附近,却见黎菁和方兰正要出门。 第0344章姐吃妹醋 正是晚饭时候,黎菁和方兰在往外走,夏天以为她们要出去吃饭。 但黎菁和方兰坐到车上后,黎菁却说:“开车,去县党校。” 夏天有点蒙了,因为黎菁的妹妹黎红在县党校工作,而且还是他帮忙把黎红全家从县农场调过来的。 问题在于夏天怕黎菁误会,一直没敢把这事“报告”给黎菁,但反而给人以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夏天心虚,便陪着小心问:“两位姐姐,你们到县党校去办什么事啊?” 方兰笑而不语。 黎菁也不说话,但脸色告诉夏天,她不高兴了。 夏天心知肚明,“东窗事发”了。 “唉,我坦白,我彻底坦白总行了吧。” 方兰这才笑着开口,“小夏,告诉你吧,黎菁打电话去县农场,才知道她二妹黎红已调到县党校工作,黎菁再打电话到县党校问黎红,黎红便交代了她调动的整个经过,我们晚饭都没有吃就出门,其实不是去县党校,而是黎菁要去找你兴师问罪。” 夏天噢了一声,他娘的,好事变坏事了,学雷锋学出了麻烦,找谁说理去?他小声问黎菁道:“黎菁姐,既然你们没吃晚饭,我也没吃晚饭,那咱们回家边吃饭边谈好吗?” 黎菁还是端着脸。 夏天求救似的看向方兰,方兰不为所动。 女人帮女人,比男人帮男人更加团结有力。 夏天只好自己下车,拿着车钥匙,率先向黎菁家所在的宿舍楼走去。 这一招还挺管用的,夏天刚进宿舍楼,黎菁和方兰便也跟了进来。 夏天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小样,大男人岂能让臭娘们给吓住? 楼道里的光线有点暗,夏天便大着胆子,一手一个,去牵黎菁和方兰的手。 方兰很配合,夏天轻轻一拽,她便到了他的身边。 黎菁先是抗拒,但夏天的手很厉害,锲而不舍,她躲不开,半推半就的也靠到了夏天的身边。 夏天大为得意,女人是水,稍微加点热,水就柔情无限了。 小动作不断,搞得黎菁和方兰气喘吁吁,黎菁心里对夏天的埋怨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 进了屋关了门,两个女人的身体已挂在了夏天的身上。 夏天动作粗鲁,一手一个拦腰抱起,径直来到餐厅,因为他闻到了菜香,知道两个女人已做好了饭菜。 坐到桌前,夏天大马金刀,很有男子架势地说:“先吃饭,天塌下来也不管。” 黎菁和方兰都象换了个人似的,马上象小女人似的,变很柔情万千。 方兰忙着为夏天盛饭夹菜。 黎菁轻声问:“小夏,你在哪里喝的酒呀?” 夏天一边吃饭,一边“汇报”下午在钟成军家见到“老朋友”史林的经过。 “汇报”很详细,黎菁和方兰也听得很认真,饭吃饱了,“汇报”才刚刚结束。 餐桌不收拾,碗筷更不洗,黎菁和方兰缠着夏天回到了客厅。 夏天点上一支香烟,一边吸着一边煞有介事地说:“你们两个不要打扰我,我正在思考发财的问题,这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啊。” 黎菁笑嘻嘻地说:“你少来这一套,正事管正事,歪事管歪事,两不耽误,说完了正事,现在该谈谈歪事了。” “什么歪事,什么歪事?我这样纯洁的优秀青年,是跟歪事沾不上边的。”夏天自我表扬,一点都不脸红,“我为南岙乡的发展操碎了心,日理万机,夜以继日,我就是想做歪事也没有时间啊。” 黎菁不急不徐地说:“小夏,你是死鸭子嘴硬,好吧,等我二妹来了,咱们来个当面对质。” “对质就对质,谁怕谁啊。”夏天直着脖子说:“我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黎菁和方兰笑了。 夏天也笑了,他娘的,这也太巧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黎菁的二妹黎红。 但是,夏天马上松了一口气,因为黎红是只身一人,没带着老公孩子一起来,他就不那么害怕了。 几天不见,黎红变得更加漂亮迷人了。 黎红看到夏天,立即红起了脸,“小,小夏,你也在呀。” 夏天“喜新厌旧”,情不自禁地多看了黎红几眼。 黎菁顿时大吃干醋,“哟,哟,连个称呼都改了,关系进展得够快的嘛,是不是都已经那个过了。” 黎红不敢回嘴。 方兰置身事外,含笑观看。 夏天急忙解围,“黎红姐啊,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才过来的。”黎红的声音很低。 夏天笑着说:“黎红姐,为了让你姐消消气,请你辛苦一下,去把餐桌收拾了,把碗筷洗了。” 一边说,一边还直使眼色。 黎红哎了一声,转身就去了餐厅。 方兰微笑着说:“看来,关系是不一般呀。” 夏天央求说:“方兰姐,请你不要在路上栽刺而多栽点花好吗。” 方兰笑着说:“我向来是只栽花不栽刺的,我就是就事论事嘛。” 明显是在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哟。” 黎菁突然袭击了夏天,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夏天疼得彻骨钻心,嘴都歪了。 “黎菁姐,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么。” 黎菁不象是生气的样子,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对呀,我没有动手,我只是动了口呀。” 夏天哭笑不得,“好吧,好吧,我豁出去了,要杀要剐,请便吧。” “那就从实招来,如有隐瞒,大刑侍候。” 夏天朝餐厅和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黎菁笑着说:“看也没用,我的妹妹终究是我的妹妹,她早已经在电话里坦白了,现在让你坦白,就是要看看你老实不老实。” 夏天就是夏天,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竹筒倒豆子,把他与黎红交往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地交代了一遍。 但是,其中也有撒谎的地方,比方说黎红的那个秘密“据点”,他就没有交代。 巧合的是,黎红也没有交代这一点,两个人可谓心有灵犀,心心相通。 黎菁也没深究,那天晚上夏天到底去了哪里。 因为夏天添油加醋,把自己为黎红调动工作的细节描写得异常“光辉”,或多或少地吸引了黎菁的注意力。 果然,夏天交代完毕,黎菁就说:“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又如此的热心,那我爸妈的户口回迁,我三妹的工作调动,还有我四妹五妹的工作安排,你就全部承包了吧。” “没问题啊,都包在我身上了。”夏天爽快之余,有些得意忘形,“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自己家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的办好。” 黎菁嗔了夏天一眼,“谁跟你是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 夏天大言不惭,恬不知耻,“早晚的事,老大是我的了,老二早晚也会是我的,有老大老二做为榜样,老三老四老五肯定也会学习的,五朵金花一起绽放,哎哟……” 黎菁又在夏天的手上咬了一口。 方兰笑个不停。 夏天笑着问方兰,“方兰姐,我说得对吗?” 方兰笑着说:“你想五朵金花通吃,那要先把老大搞定呀。” “噢,搞定搞定。” 说着,夏天一把抓过黎菁,将她放在自己的怀里。 黎菁当然挣扎。 夏天稍加用力,黎菁的挣扎立即化为乌有。 正在这时,黎红从厨房出来,红着脸看着夏天和黎菁打情卖俏。 黎菁看到黎红,却马上停止挣扎,反而双手勾着夏天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分明是说,你看清楚点,这是我的男人。 黎红有点不好意思了。 夏天大乐。 方兰伸手在夏天的腰上捅了一下。 夏天会意,朝黎红说:“黎红姐,快过来。” 黎红听话地走过来,羞羞怯怯的。 夏天伸手一拽,将黎红拉到了沙发上,正是黎菁刚才坐的位置。 姐妹俩很快就“斗”上了嘴。 黎菁说:“不要脸。” 黎红说:“大姐,你说什么嘛。” 黎菁说:“二妹你说,他有没有碰过呢?” 黎红说:“大姐,什么,什么叫碰呀?” 黎菁说:“死丫头,你不要装蒜。” 黎红说:“大姐,我真的不懂。” 黎菁说:“就是,就是,就是那个。” 黎红说:“没有,他只是碰过我的手。” 黎菁说:“二妹,你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让他碰你,或者,你不能碰他。” 黎红说:“为什么呀?” 黎菁说:“没有为什么?” 黎红说:“大姐,他又不是你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碰呀。” 黎菁说:“死丫头,你还敢犟嘴。” 黎红说:“大姐,你只比我大一岁,别一口一个死丫头的好不好。” 黎菁说:“我就是比你大一天,我也能叫你死丫头。” 黎红说:“大姐,你不要太欺负人么。” 黎菁说“你个死丫头,几天不见,脾气见涨么。” 黎红说:“大姐,你要讲道理,他又不是你男人,我为什么不能碰呀?” 黎菁说:“他就是我的男人,怎么了,他就是我的男人。” 黎红说:“我看不象,你男人远在几千里之外呢。” 黎菁说:“死丫头,你想气死我呀。” 黎红说:“好了,好了,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黎菁说:“这还差不多。” 姐妹俩“斗”个不停。 夏天和方兰早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第0345章为什么呢 黎菁和和黎红姐妹俩闹了一阵,黎菁才调转“枪口”对准了夏天,但是,毕竟还有方兰的存在,黎菁不好太过放肆。 再说了,自己的屁股都脏兮兮的,哪有底气指责别人的不干净,黎菁一想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心里就接受了夏天与黎红交往的事实。 她看着夏天嗔道:“我也不是要管着你,我更没资格管着你,但是你与黎红来往,起码不能瞒着我吧?” “呵呵。”夏天有些得意地说道:“黎菁姐,你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实际上一点道理都没有,你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方兰姐,你说呢?” 夏天想将方兰拉入“战团”,可方兰不上当,笑道:“你别来问我,今天晚上我的角色就是观众,看的戏名叫一龙二凤。” 黎菁也有同样的想法,让方兰帮自己,“方兰,别忘了你的立场,咱们应该同仇敌忾,对付这个花心大萝卜。” 方兰微笑着点了点头,可说出来的话却另有一番意思,“黎菁,我是这样想的,连刘清霞和郭香菱咱们都能接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黎红呢,你总不会因为黎红是你的妹妹而舍不得吧。” 黎菁一时语塞,夏天却是大喜,方兰这是在帮他说话呢,好女人,知道向着她的男人,这才是一个标准的好女人呢。 黎红更是心喜,今天她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来的,是准备与大姐摊牌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交往,但黎红已经心许夏天,除了感激他帮助自己,还有他男人的魅力,更要紧的是,有大姐这个榜样在鼓舞着她,鼓舞着她去接近夏天。 黎菁无奈道:“方兰,我不是自私的人,只是,只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方兰笑着劝道:“朋友么,多一个总比小一个好,小夏交的是女性朋友,咱们总不能阻止他交朋友吧。” 黎菁苦笑道:“他的女性朋友已经够多的了,你、我、戴小玉、程子涵、于灵儿、郭香菱、顾小北、刘清霞,现在又是黎红,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说不定我家三妹四妹小妹都要都要被他给发展过去了。” 夏天呵呵而笑,“黎菁姐,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既然老大老二都成了我的女人,那老三老四老五没有理由不紧跟而上啊。” “你还胡说八道……” 黎菁一边娇声斥责,一边伸手要掐夏天的胳膊,但夏天眼疾手快来了个反掐,一只手伸出去,抓住了黎菁胸前的小山包。 黎菁不敢动了,有“外人”在,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夏天把黎菁推开,将黎红拉过来搁在自己怀里,美其名曰:“新朋友么,多多沟通,多多交流。” 方兰笑道:“小夏,你这是喜新厌旧,不对头哦。” 夏天振振有词,“我这是鼓励新人,为了让她不受你们这些老人的压制打击。” 方兰笑了笑,不接夏天的话茬,但黎菁不干了,她与黎红换了位置,她又重新挨到夏天了身边,“你说,谁是老人了,谁是老人了?” 夏天笑道:“你刚才的表现,就是在倚老卖老,现在么,你小鸟依人,当然不算是老人了。” 黎红说道:“小夏,我姐最怕别人说她老了,你越夸她年轻她越高兴,最好夸她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黎菁白了黎红一眼,“死丫头,谁要你帮我说话了。” 夏天噢了一声,“其实吧,你们三个人中,黎菁姐还是最年轻的。” 方兰笑着说道:“小夏,你说这话我就不敢苛同了,我比黎菁年纪大点,这是事实,但黎红比黎菁小一岁,这样的事实你怎么能无视呢。” “方兰姐,这个你又不懂了。”夏天坏坏地说道:“方兰姐,你现在是一个母亲,黎红姐,你现在也是个母亲,而黎菁姐是只开花不结果,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是妇女,黎菁姐是少妇,你们说谁更年轻啊。” 方兰和黎红都笑了,夏天的这个解释让她们无话可说。 黎菁也笑了,“哎,我听着这不是在夸我,而是在笑话我么。” “黎菁姐,我真没笑话你。”夏天在黎菁身上做了几个小动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了,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你比方兰姐和黎红姐都显得年轻,但你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从这点上论,你又比不上她们俩了。” “去你的。”黎菁又掐了夏天一把,“谁说我不会下蛋了,不信你试试,我可以给你下一打的蛋。” 夏天呵呵笑道:“这个我信,这个我绝对相信,你不会下蛋原因不在你,而在于那只远在几千里的大公鸡,方兰姐,黎红姐,你们说呢?” 方兰笑道:“这个我信,小夏你可以试上一试呀。” 黎红笑道:“这个我也信,我妈就给我姐算过命,说我姐一定是有子有女的。” 夏天听了,坏笑着道:“看来,这铁树要想开花,还得我亲自上阵啊。” 黎菁又动手挑衅夏天,“你来,你来,有种你来呀。” 夏天笑道:“我有种啊,我肯定有种啊。” 大家又笑作一团。 笑过之后,方兰说道:“光有种子和土地还不够,还得有合适的季节,更要有种地的本领,老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哟。” 夏天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方兰姐,你在严重怀疑我的能力嘛。” 方兰微笑道:“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才能知道吧。” 夏天有些气馁,因为他确实有些缩手缩脚,至今不敢正儿八经的出手,“我正在学习,正在学习嘛。” 方兰笑着问道:“那么请问,你的水平现在相当于小学几年级呀?” 夏天乐道:“别小看人,我现在已经是初中二年级了,等我初中毕业,我就可以参加实习了。” 黎菁笑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纸上谈兵,难以成精,光说不练,无能之辈。” “呵呵。”夏天笑道:“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我有我的长远计划,我得按我的计划进行,一步一步的来哦。” 这时,黎红问黎菁,“大姐,那个戴小玉和程子涵不是小夏的女朋友吗,他与你和方兰姐来往,戴小玉程子涵她们不生气吗?” 黎菁楞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不过,主要的关系人确实是戴小玉程子涵,以我看来,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将来最有可能做小夏的老婆,但小夏搞了这么多的所谓的女性朋友,她们两个居然亳无怨言,而且还给予某种程度的支持,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方兰道:“以我看,这一点都不奇怪。” 黎红道:“方兰姐,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呀?” 方兰看着夏天问道:“我可以说说吗?” 黎菁道:“方兰,你说你说,甭理他。” 夏天呵呵一笑,“方兰姐,希望你做出独到的精辟的分析。” 方兰先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于灵儿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她那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即使没有戴小玉和程子涵,也轮不到她做小夏的老婆,小夏,我说得没错吧?” 夏天点着头笑道:“这么说基本上是对的,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朋友之情,之所以没有明确的拒绝,是怕想伤了她的心,除非我犯糊涂把她的肚子搞大了,那才有娶她做老婆的可能。” 方兰说道:“其次就是戴小玉和程子涵了,她们各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戴小玉是与小夏八字不合,很难赢得小夏家人的同意,程子涵的障碍有两点,一是她叔叔程运来是小夏的死对头,二是她比小夏大半岁,据我所知,在小夏家人看来,大两岁三岁反而没有问题,这大半岁反而是不吉利的。” 夏天笑道:“方兰姐,你的情报工作做得不赖,都做到我家里去了。” 方兰说道:“要命的是这俩丫头是倒着追求小夏的,无形之中深陷情感的泥潭而不能自拨,她们的魂已被小夏勾走,很难回过头来,而且甘愿为他所驱使,并包容他的一切包括错误和缺点,现在就是把全世界的俊男帅哥排在她俩面前,她俩也只会选择小夏。” 夏天颇为自得道:“没办法,没办法,谁让我这么有魅力呢。” 方兰说道:“两个丫头都在等待着小夏做出二者选一的抉择,可他却有充分的理由予以婉拒,这些理由还堂而皇之,我估计两个丫头听了不但感动,而且还会更加的死心塌地。” 黎红问道:“方兰姐,都有什么理由呀?” 方兰说道:“多了去了,比方说一,小夏是家中长子,家里很穷,现在不想结婚,比方说二,现在事业刚刚起步,不想太早的成家,比方说三,有国家规定的晚婚政策挡着,国家干部二十八周岁才能结婚,他今年才二十三岁,离结婚年龄差着太远,等等,总之他搪塞的理由很多。” 黎红说道:“这些理由说起来也很正当呀。” 黎菁微笑道:“方兰,你说得都对,但你还没说到要紧之处,小夏与咱们这些残花败柳混在一起,戴小玉和程子涵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第0346章破罐破摔 方兰笑着问:“黎菁,你和我一样,都与戴小玉和程子涵住在一起,朝夕相处,鳮道你没有看出什么来吗?” 黎菁摇着头说:“我还真的没看出什么来,我只知道两个丫头在暗中较劲,你追小夏追得紧,那我也不敢放松,你故意离小夏远点,那我也不特意靠近小夏,你惯着小夏,我也纵恿小夏,你对小夏的众多女性朋友示好,我也努力与小夏的众多女性朋友搞好关系,总而言之,两个人互不相让,却又公平竞争,友好相处。” 方兰笑着说:“这就对了,我认为这正是小夏的阴谋诡计,是他成功地控制了戴小玉和程子涵的思想和灵魂。” 夏天立即嚷起来,“方兰姐,什么我控制了她们的思想和灵魂,你这个说法也太上纲上线了吧。” 黎菁轻轻一笑,“这个说法有点意思,很别具一格嘛。” 方兰说:“我给小夏的这个方法起了个通俗的名字,破罐破摔法。” 夏天咧着嘴乐了,“方兰姐,你什么意思嘛。” 黎红催促方兰继续说。 方兰说:“据我的观察,小夏的心态是这样的,戴小玉不错,程子涵也不错,两个人哪一个做老婆都不错,但不能娶两个呀,怎么办呢?娶了这个伤了那个,娶了那个伤了这个,总不能这样长期的脚踏两只船吧,于是,小夏想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办法。” 夏天笑着说:“方兰姐,你有话直说,别卖关子啊。” 方兰说:“你的办法简单明了,就是交我们这些所谓的女性朋友,而且时不时的当着戴小玉和程子涵的面,变着法儿的对我们使坏,你的目的是让戴小玉或程子涵负气而去,只要她们中的一个离开,你就不用脚踏两只船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留下的那个娶回家当老婆了。” 黎菁听罢,思忖着说:“方兰,你这么一说,我算明白过来了,小夏是把我们当砖头呀。” 黎红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不变成罪人了吗。” 夏天忙说:“方兰姐,照你这么说,我就是个大坏蛋了,可是,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 方兰笑着问:“你先摸着自个的良心说说,我说的是对还是错?” 夏天语塞了,“这个,这个……” 黎菁马上笑了起来,“不打自招,你用不着解释了。” 夏天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么。” 黎红说:“还别说,这个办法对一般人是绝对有用的。” 方兰点着头说:“黎红说得对,一般的女孩子,要是看到小夏这么花心,与众多女人混在一起,早就被吓跑了。” 黎菁说:“戴小玉和程子涵不简单,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女孩子。” 方兰对黎菁说:“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小夏越是乱来,戴小玉和程子涵两个丫头越是淡定,视若无暏,特别是戴小玉,好象一点都不拿我们当回事。” 黎菁说:“这只能说明,两个丫头看穿了小夏的鬼把戏,知道小夏在考验她们,她们才装作视若无睹。” 这时,黎红说:“大姐,方兰姐,那你们就要背黑锅了。” 方兰问:“这话怎么讲?” 黎红的脸有点红,“小夏利用你们赶跑人家,人家肯定记恨你们吧,但你们又没得到什么,这不是背黑锅吗。” 方兰点着头说:“对呀,这不就是鱼没吃着,却弄了一身的鱼腥味么。” 说着,方兰和黎红都看着夏天。 黎菁也看向了夏天,“我们是冤大头,都亏大了。” 夏天呵呵一笑,“你们亏了吗?我咋觉得你们都占了大便宜呢。” 黎菁说:“不行,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方兰说:“对,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黎红说:“这个要求一点都不高。” 夏天忙说:“我怎么没给你们说法?我早就给了,你们都是我的女性朋友,这就是我给你们的说法。” 黎菁说:“这还不够,远远的不够。” 夏天又说:“还有啊,我还对你们进行考验,还给你们发通行证啊。” 黎菁说:“不说考验和通行证还好,你说起考验和通行证我们就来气。” 夏天不解地问:“为什么来气啊?” 方兰说:“你少装傻充愣,我们为什么来气你不知道呀。” 夏天一脸的委屈,“我真的不知道。” 方兰说:“小夏,你的考验和通行证是空头支票,是糊弄我们的。” 黎菁说:“不错,就是糊弄我们的,看不见摸不着,你说考验通过就通过,你说通不过我们就永远通不过,我们永远也拿不到那个通行证。” “呵呵。”夏天坏笑着问:“黎菁姐,方兰姐,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呢” 黎菁和方兰异口同声,“我们的意思你懂的。” 夏天问黎红,“黎红姐,你懂吗?” 黎红红着脸说:“知道,你上次跟我说过的。” 夏天说:“那你替我回答吧。” 黎红说:“小夏,她们两个想违犯你制订的规则,想开后门,不通过考验就取得那个通行证。” 夏天笑问:“你知道那个通行证有什么用吗?” 黎红的脸更红了,“知道,你上次说过的。” 夏天下起了命令,“你说,通行证有什么用。” 黎红稍有犹豫,夏天哼了一声,同时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黎红只得开口,“那个通行证,就是,就是去你那里实地参观考察用的。” 夏天笑着追问:“我的哪里啊?” 黎红轻声说:“哪里就是那里么。” 夏天噢了一声,“去参观什么呢?” 黎红的声音更低了,“一个东西呗。” “什么东西?” “嗯……” “说啊。” “呵呵,一根棒子呗。” “你也想参观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想。” “好,最后一个环节。” 但是,夏天马上闭嘴卖起了关子。 黎菁方兰黎红三人一齐看着夏天。 夏天笑着说:“黎红姐,现在由你来决定,我是给她们两个开后门,让她们两个马上取得通行证呢?还是严格要求按照原来的规定,在她们两个通过考验后才颁发通行证?” 居然把决定权交给“资格”最浅的黎红,黎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说什么?让我来决定?” 夏天肯定地点着头。 黎菁和方兰也不相信,但夏天的点头,而且态度相当的郑重其事,她俩这才知道夏天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黎红,黎菁和方兰满怀期待,夏天的那个通行证,她们可盼了好久了。 可是,黎红却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当着黎菁和方兰的面,夏天向黎红发送“信息”。 为了不让黎菁和方兰发现,夏天不能说话,不能动手,这个“信息”不好发。 但夏天有办法,因为黎红坐在他的双腿上,他的双腿与黎红的屁股是亲密接触着的。 夏天先双腿微微外掰,再往里慢慢的挤压,这是在提醒黎红,他“有话要说”。 可是,黎红接到了夏天的“信息”,却不知道他的“信息”的内容,是同意给黎菁和方兰“开后门”呢,还是不给黎菁和方兰“开后门”呢? 夏天马上明白了黎红为什么犹豫,他灵机一动,两个膝盖立即一上一下颠了起来。 这个动作黎红懂,因为藤岭县当地有个儿童游戏,叫“点点班班”,就是用膝盖的颠动来做的,两个膝盖上下颠动表示不同意,两个膝盖同时颠动表示同意。 黎红明白了夏天的意思,马上亳不犹豫地说:“小夏,我认为应该按照原来的规定,让我大姐和方兰姐通过的严格的考验后,才给她们颁发那个通行证。” 夏天大乐。 方兰失望。 黎菁娇声嗔骂,“死丫头,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以后别叫我姐姐。” 黎红理直气壮地说:“大姐,方兰姐,对不起,要怪也得怪你们自己,人都是自私的,你们要是把我也绑在一起,咱们一起开后门,我不就能帮你们说话了吗?” 夏天大声地赞扬,“黎红姐,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黎菁拿手在夏天那里捏了一下,有些羞恼地说:“摸得着,看不见,能想到,吃不了,真是急死人了。” 方兰也动手动脚的,但比黎菁含蓄多了,“逃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总有一天,咱们要把它给吃了。” 越说越露骨了。 夏天赶紧开始灭火。 “三位姐姐,歪事暂告一段落,现在开始说正事好吗?” 黎菁意犹未了,瞅着夏天的眼睛里含情脉脉,“大刹风景。” 夏天安慰说:“黎菁姐,来日方长嘛。” 黎菁嗯了一声,“下次,下次决不再放过你这个坏蛋。” 夏天正色说:“真的,这事很重要,而且还需要三位姐姐的帮助。” 方兰问:“什么事呀?” 夏天说:“明天,黎菁姐和方兰姐,你们去一趟新华书店和县图书馆,黎红姐你去一趟你们县党校的图书馆。” 黎红点着头问:“找什么书吧?” 点了点头,夏天说:“不错,找书或买书,凡是与潮汐或潮汐发电有关的书,能买的都买回来,能借的也都给我借回来。” 潮汐或潮汐发电?黎菁若有所悟,“小夏,你是在打那个锅底河入海口附近的潮汐发电站的主意吧?” 夏天点着头说:“对,咱们南岙乡要发大财了。” 第0347章混进会场 第二天早上,夏天在黎菁家吃了早饭,磨磨蹭蹭的,直到九点差一刻,才不紧不慢的出门往县礼堂走去。 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级别最低的也是各县的武装部副部长,他夏天算个球啊。 县礼堂门口有武警站岗,还是带着枪的,而且还要查验参会证。 夏天傻了,他这才想起来,他应该昨天去县委招待所报到,拿着参会通知去领取参会证。 涎着脸进门被挡,夏天可不想出这种洋相,他走到礼堂门口边上的梧桐树下,蹲在那里等熟人。 可是,来参会的人不少,硬是没他夏天认识的人。 夏天索性蹲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悠悠然地抽起了烟。 这可不能怪我,夏天心道,没发给咱参会证,这是很重要的“军事会议”,咱不能乱闯啊。 不料,抽到半支烟,钟海峡鬼鬼祟祟的冒了出来。 “老夏,给你参会证。” 钟海峡递给夏天一个参会证,自己胸前也挂着一个。 夏天好奇地问道:“你哪儿弄来的?不会是假的吧?” 钟海峡嘿嘿笑道:“昨儿个你走了后,老司令才想起来,你是他个人特邀参会的,所以他委托我把参会证交给你。” 夏天噢了一声,“那你的参会证又是从哪里来的?” “嘿嘿,闲着也是闲着嘛。”钟海峡笑着说道:“所以,我看老司令那包里还有多余的参会证,我就顺便讨来一张,陪你来参加会议。” 夏天忍俊不禁,“海峡啊,还真有你的,开会有什么好玩的,你傻不傻啊。” 钟海峡认真地说道:“老夏,这个会我必须来参加的。” 夏天哦了一声,“你是坐主席台上的吗?” 钟海峡相当的郑重其事,“老夏你严肃一点好不好?” 夏天忍着笑,“好,我严肃,我很严肃,请问你为什么必须参加这个会议?” “是你说的啊。”钟海峡头头是道:“你昨天说这个会议能发大财,发大财是什么意思?赚钱啊,这赚钱就是经济工作,经济工作正是我这个经济管理员的本职工作,你说我能不来参加这个会议吗?” 夏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道:“对啊,有道理有道理,这个会议还真的不能缺了你。” 钟海峡继续摆事实讲道理,“老夏,你再仔细看看,来参加会议的那些领导,大多数都是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拎包的,你说你要是一个人进去,你多没面子啊。” 夏天扭头一看,还真是这样的,他咧着嘴乐了,“不错不错,屁股后面跟个拎包的人,那才叫领导的派头。” 钟海峡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拍了两拍,得意地说道:“这是我老爸到上面开会摆谱用的,我借来用用。” “呵呵,海峡你很懂这一套嘛。” “嘿嘿,你还别说,我家原来那条大黄狗,跟了我老爸几年,那谱摆得可大了。” “可是……可是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啊?” 夏天说道:“咱俩属于嘴上没毛的人,根本摆了大谱,再说了,别地方的领导是不认识咱俩,但咱县里的领导都要出席今天的会议,他们认识咱俩,肯定要穿帮的。” “嘿嘿,有办法啊。”钟海峡从黑皮包里拿出两付墨镜,坏笑着道:“这是我从老爸的车上顺来的,往鼻梁上一架,再摆摆谱,保准没人能认出来。” 夏天咧嘴一乐,“海峡,你小子行啊。” 说戴就戴,两个人将墨镜往鼻梁上一架,互相看了看,还凑合,礼堂里的灯比不上外面的阳光,还真的不一定有人能认得出来。 可还没走两步,夏天停了下来,“海峡,还是有问题啊,咱俩进去坐什么地方呢?坐后面吧,咱俩的谱不是白摆了吗,坐前面吧,又很容易穿帮啊。” 钟海峡道:“坐中间,不显山不露水,反正人家也不认识咱们嘛。” “好,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打起精神,摆开架势,酷酷的朝礼堂门口走去。 门口的武警认证不认人,夏天和钟海峡顺利地进入礼堂。 嚯,礼堂里已坐满了一大半,少说也有五六百人。 主席台上的五排座位,每排能坐十个人,此时此刻,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都已坐满。 夏天和钟海峡都戴着墨镜,谱儿摆得又大,两个人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参会者的注意。 礼堂里的噪声立时减弱不少。 夏天旁若无人地站在那里。 钟海峡也装得挺象模象样的,夹着黑色小皮包,站得笔挺笔挺的。 让钟海峡没想到的是,夏天突然改变方向,大步朝主席台走去。 钟海峡反应很快,抢上几步,站在移动矮梯旁,欠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天和钟海峡上了主席台。 钟海峡也是坏,夏天走到主席台第一排座位时,他抢上一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天心里一乐,这小子太坏,坐主席台第一排,那不是要马上穿帮吗。 但既然摆谱装象,那得装得像一点,夏天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来到最后一排坐下。 钟海峡也跟着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是正襟危坐。 前排两个穿着旧军装的中年人,忍不住回头,朝夏天和钟海峡看了看。 夏天点头示意,两个中年人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满腹狐疑地把头扭了回去。 尽管是戴着墨镜,但半张脸也能暴露年龄,更何况是近距离的观察。 哪来的黄毛小子,敢坐到主席台上来。 钟海峡不怕,他皮惯了。 夏天也不怕,因为那两个中年人的军装上没别领章,不是现役军人。 钟海峡小声问道:“老夏,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个乌鸦嘴。”夏天斥了一句。 “万一,我是说万一。” “只有一万,没有万一。” 钟海峡道:“主要是,主要是咱俩现在还戴着墨镜,目标太大了。” 夏天一怔,对啊,这会场里戴墨镜,不是不打自招吗。 夏天强作镇定,“既来之,则安之。” 嘴上虽这么说,但夏天心里在后悔,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钟海峡道:“前面那两人好象在议论咱俩呢。” 夏天道:“放心,坐在主席台上的人,除了第一排的,其他三排应该都是各地区军分区的非现役军官,和你老爸一样,没别领章,没什么好怕的。” 钟海峡道:“现役军官更不用怕,他们更讲道理。” 夏天笑了,“何以见得啊?” 钟海峡举了个最现实的例子,“我老爸就忒不讲理,那位老司令就相当的讲道理。” 夏天咧着嘴乐,“可以想象,在你成长的道路上,一定没少挨你老爸的狠揍。” “那是,揍得可惨了。”钟海峡实话实说,“不过,那都是我十一岁以前的事了,在我十一岁那年,我认识了一位转学来的同学,他成了我的好朋友,那家伙可比我聪明多了,就用离家出走的办法对付他老爸,我正是受了他的启发,也学会了离家出走,我老爸一揍我我就往外跑,有时几天几宿不回家,我老爸不当回事,但我老妈可吓坏了,正是在我老妈的支持下,我在我老爸面前渐渐的挺起了腰杆。” 夏天听得忍俊不禁,“你那位好同学好朋友真是不赖,他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还高就?在南边打仗呢。”钟海峡道:“那家伙,聪明倒是聪明,但书读得连我都撵不上,我好歹考试时也能捞个三十分五十分的,可他顶多就在二十分三十分那里挣扎,我俩的小学升初中和初中升高中都是开后门上来的,高一下学期那会,我俩把城关中学的两个家伙揍得住了三个月的医院,我俩也就彻底的从学校毕业了。” 夏天笑着说道:“海峡,你的光辉历史,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钟海峡笑道:“老夏,你别笑话我,当初要不是我老妈死活拦着,我一定和我那位好朋友一样,早就穿上军装了,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战斗英雄了。” “呵呵,这个我信,你这样的人更容易成为战斗英雄。” “哎,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更容易成为战斗英雄?” “无知者无畏啊。” “老夏,你又讽刺我。” 夏天忙道:“不过,你现在也不赖啊,照你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你将来能当比你老爸更大的官。” “那敢情好,我老爸老妈望子成龙心切呢。”顿了顿,钟海峡道:“不过,和你比起来我就泄气,我对自己信心不足。” 夏天鼓励道:“别啊,我当年读书也不是很认真,还被校长批评为差生呢。” “真的假的?” 这时,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主席台第一排的来了。 会议在寂静的气氛中开始。 领导开始做长篇报告。 夏天对钟海峡悄声说:“你拿笔记本记一下,我先眯会儿。” 昨晚与黎菁方兰黎红“嬉闹”到后半夜,夏天困了。 钟海峡说:“老夏,我的字写得不好,我记下来你也认不出来啊。” 夏天闭起了双眼,“练字,那就当你在练字吧。” 很快,夏天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岙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来了没有?” 第0348章报告司令 “南岙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来了没有?” 响亮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比第一遍更响更严厉。 礼堂里寂静无声。 站在那里的军人,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冯天德。 响亮的说话声,正是从冯天德的嘴里发出来的。 钟海峡慌神了,他也就是小打小闹在行,这种大场他压根都没到过。 夏天还睡得很香,钟海峡更慌乱了。 “南岙乡的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来了没有?” 这第三遍的声音有点不一样,是老司令史林发出来的。 钟海峡不由自主地蹦了起来。 “报,报告老司令,他,他在这里。” 坐在主席台第二排的钟成军也站了起来,瞪着钟海峡斥道:“臭小子,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钟海峡拿掉鼻梁上的墨镜,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爸,我,我是陪着老夏来的,没,没办法啊,是他,是他非要拉着我来。” 钟成军又气又好笑,“臭小子,回家我再收拾你。” 转身对冯天德说道:“司令员,实在对不起,这是我家那个混蛋儿子,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冯天德司令笑了。 老司令司林笑了。 礼堂里充满了笑声。 钟成军冲着钟海峡问:“小夏呢?他在哪里?” 钟海峡不慌了,他想笑,但努力忍着,伸手指了指旁边道:“他,他睡着了。” 众人的目光齐聚。 还别说,夏天依然在沉睡,而且歪着脑袋,打着鼾声,墨镜有节奏的颤动着,睡相极不雅观。 笑声又一次爆发,更响更亮。 夏天终于醒来,噌地站了起来,“散会了?这么快啊。” 钟成军哭笑不得,“小夏啊小夏,你不象话,你太不象话了。” 夏天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可他一点都不尴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报告部长,我没睡觉。” 公然撒谎。 老司令史林冲夏天招手,“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夏天拿下墨镜,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老司令史林指了指冯天德说道:“这位是省军区司令冯天德,他有话问你。” 夏天叭地来了个立正,“司令员您好。” 冯天德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夏天。 夏天一动不动。 冯天德道:“你是来开会的吗?”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是的。” 冯天德道:“既然是来开会的,为什么会睡着了?”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没有睡觉,我是在思考问题。” 冯天德道:“思考什么问题?”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昨天老司令严厉地批评了我,说我的南岙乡锅底河入海口不设,门户大开,我深感惭愧,回去以后我做了深刻的反思,一直反思到刚才。” 冯天德道:“很好,很好,请你告诉我,你都反思出什么东西来了?”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今天来开会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冯天德道:“什么计划?”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想检验一下,我们的革命警惕性是不是真的松懈了。” 冯天德道:“那么,你检验出来了吗?”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检验出来了,就在今天这个礼堂内外,我和钟海峡大摇大摆的混了进来,没人检查我们,没人怀疑我们,我们还混上了主席台。” 冯天德道:“你的结论是什么?”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们的革命警惕性太差了。” 冯天德道:“你说得不错,你继续。”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如果我和钟海峡是坏人,我们带几颗炸弹进来,那么司令员您,还有不少领导,你们就都会成为烈士了。” 冯天德道:“说得好,那所以呢?”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们应该重建海防系统,刻不容缓地扎紧篱笆,恢复海岸钢铁长城的雄姿。” 冯天德道:“说得好,说得好,可我手下没几个兵啊,比方说你的南岙乡锅底河入海口,我派不出一个兵,那你打算如何扎紧你的的篱笆呢?”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有一个想法,一个很好的想法。” 冯天德道:“说来听听吧。”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在这里说。” 冯天德道:“好家伙,蛮有保密意识的嘛。”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 冯天德道:“好,你暂时保密,下午两点,我和你们县里的领导专门听你的汇报。”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我的想法还有不成熟的地方,请司令员批准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冯天德道:“现在就回去?”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是的。” 冯天德道:“不会是回去又睡大觉吧?”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这是不可能的。” 冯天德笑了笑,看着夏天,忽道:“夏天同志。” “到。” “立正……稍息……立正……向后转……齐步走。” 夏天如逢大赦,赶紧开溜。 出了礼堂,钟海峡意犹未尽,“老夏,咱们就这么走了?”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你还想留下来吃大餐啊。” 钟海峡很是好奇,“老夏,你是怎么想出来,你这谎话编得把我都感动死了。” “呵呵,急中生智,急中生智你懂吗。” “可是,你怎么知道冯司令会吃你这一套呢?” “这个么……叫做投其所好。”夏天笑道:“冯司令和老司令和你老爸都是老革命,都有共同的德行,你要是婆婆妈妈,文文绉绉,娘们叽叽,那就完蛋了,反之,他们就打心眼里喜欢你,他们喜欢你了,那些小问题小动作就不会计较了。” 钟海峡噢了一声,“我明白了,我和我老爸对着干,所以他老是对我凶,以后我得投其所好把他搞定。” “呵呵,你啊,慢慢学吧。” “现在咱们干啥去?” 夏天吩咐道:“你今天只有一个任务,打电话把李长喜和郭凯达叫来,等我见了冯司令后,咱们有大事商量。” 打发走钟海峡后,夏天蹓达着回到了黎菁的家里。 黎菁和方兰及黎红三个女人都在。 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堆书籍,足有二三十本。 夏天翻了翻,这些书还都是与潮汐和潮汐发电有关的,有旧的有新的,新的是从新华书店买来的,旧的应该是从图书馆借来的。 三个女人真是不错,没闲着,一上午就弄来了这么多书。 每人亲一口,以资鼓励。 黎菁她们很好奇,上午九点的会议,十点半就回来了,这开的什么会呀。 为了逗她们开心,夏天把自己在会上的精彩表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三个女人笑作了一团。 黎菁赞扬说:“这叫与众不同法,剑走偏锋,却能让那些领导认识你记住你。” 方兰说:“这也叫混个脸熟吧,没人会在会议上这么胡闹的,你敢,而且全身而退,那你就算成功了。” 黎红关切地问:“小夏,下午你打算如何回答那个冯司令的问题呢?” 夏天指着茶几上的一堆书,笑着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三个女人又一起发笑。 黎菁说:“行了,知道你读了几本书,别臭显摆,你还是先准备把下午的事应付过去吧。” 夏天象小学生一样,非常认真地说:“我要临时抱一抱佛脚,以最短的时间,把这些书的精华装进我的脑袋里去。” 黎红第一个不相信,“小夏,你说天方夜谭吧?” 夏天拍着胸膛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啊。” 黎菁说:“你就别吹了,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夏天忙问:“说来听听,你们怎么为我准备的?” 黎菁对方兰说:“方兰老师,请开始上课。” 方兰微笑着问:“小夏,知道什么叫潮汐吗?” 夏天说:“知道啊,不就是潮水么,每天都有,很有规律的。” 方兰说:“在海湾或感潮的河口,可以见到海水或江水每天有两次的涨落现象,早上的称为潮,晚上的称为汐,这就是潮汐。” 夏天点着头说:“十年前我去过锅底河入海口,见过涨潮时的壮观景象。” 方兰说:“潮汐作为一种自然现象,为人类的航海、捕捞和晒盐提供了方便,这种现象主要是由月球、太阳的引潮力以及地球自转效应所造成的,涨潮时,大量海水汹涌而来,具有很大的动能,同时,水位逐渐升高,动能转化为势能,落潮时,海水奔腾而归,水位陆续下降,势能又转化为动能,海水在运动时所具有的动能和势能统称为潮汐能。” 夏天说:“我说方兰姐,你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方兰不理夏天,继续说:“潮汐是一种蕴藏量极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需开采和运输洁净无污染的可再生能源,建设潮汐电站,不需要移民,不淹没土地,没有环境污染问题,还可以结合潮汐发电发展围垦、水生养殖和海洋化工等综合利用项目。” 第0349章潮汐电站 夏天感叹道:“总而言之,潮汐能是个无价之宝啊。” 黎菁伸手打了夏天一下,嗔道:“夏天同学,请你注意听讲。” 方兰说道:“潮汐能的主要利用方式就是潮汐发电,而潮汐发电与普通水利发电的原理是类似的,通过出水库,在涨潮时将海水储存在水库内,以势能的形式保存,然后,在落潮时放出海水,利用高低潮位之间的落差,推动水轮机旋转,带动发电机发电,其差别在于海水与河水不同,蓄积的海水落差不大,但流量较大,并且呈间歇性状,从而潮汐发电的水轮机结构要适合低水头和大流量的特点。” 夏天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低水头和大流量,这个在你们女人身上就有很好的体现。” 黎菁笑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能体现所谓的低水头和大流量呀?” 这是有意的挑衅。 夏天将黎菁拉过来,在她身体的上面碰了一下,“这里是高水头和小流量。”再在她身体的下面碰了一下,“这里是低水头和大流量。” 黎菁趁机还击,小动作不断,“咯咯,照这么说的话,你这里才是真正的低水头和大流量呢。” 方兰笑道:“小夏,你还让不让我讲了?” 夏天乐道:“你继续讲,继续讲,我一心二用,认真听着呢。” 方兰说道:“潮汐发电是水力发电的一种,在有条件的海湾或感潮口建筑堤坝、闸门和厂房,围成水库,水库水位与外海潮位之间形成一定的潮差,即工作水头,从而可以驱动水轮发电机组发电。” 夏天点着头道:“说时容易做时难,听说潮汐发电的最大问题的前期投入的成本很大,没钱办不了电站。” 方兰说道:“最近几年,与潮汐发电相关的技术进步极为迅速,已开发出多种将潮汐能转变为机械能的机械设备,如螺旋浆式水轮机、轴流式水轮机、开敞环流式水轮机等,德国甚至开始利用人造卫星提供潮流信息资料,可以这样说,利用潮汐发电日趋成熟,已进入到实用阶段。” 黎菁道:“我去县水利局查过,咱们的锅底河入海口潮汐发电站,其实只是个试验潮汐发电站。” 方兰翻开又一本书,看了看说道:“我再说说潮汐吧,潮汐的发生也是有规律的,它与太阳和月球都有关系,也和我国传统的农历对应,在农历每月的初一即朔点时刻处太阳和月球在地球的一侧,所以就有了最大的引潮力,所以会引起大潮,在农历每月的十五或十六附近,太阳和月亮在地球的两侧,太阳和月球的引潮力你推我拉也会引起大潮,在月相为上弦和下弦时,即农历的初八和二十三时,太阳引潮力和月球引潮力互相抵消了一部分所以就发生了小潮,所以农谚中有初一十五涨大潮,初八二十三到处见海滩之说,另外,在第二天也有涨潮发生,由于月球每天在天球上东移十三度多,合计为五十分钟左右,即每天月亮上中天时刻约推迟五十分钟左右,下中天也会发生潮水每天一般都有两次潮水,所以每天涨潮的时刻也推迟五十分钟左右,我国劳动人民在千百年的生产活动中,总结出来许多的算潮方法,即推算潮汐时刻,比如八分算潮法就是其中的一例,但由于月球和太阳的运动的复杂性,大潮可能有时推迟一天或几天,一太阴日间的大潮也往往落后于月球上中天或下中天时刻一小时或几个小时,有的地方一太阴日就发生一次潮汐,所以,每天的涨潮退潮时间都不一样,间隔也会不同。 夏天听得打起了哈欠,“方兰姐,你又扯远了,我就想听听潮汐发电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利可图。” 黎菁也道:“方兰,我不得不说,你这是在对牛弹琴,你还是多讲点小学文化程度的内容吧。” 点了点头,方兰说道:“利用潮汐发电必须具备两个物理条件,首先是潮汐的幅度必须要大,至少要有几米,其次是海岸的地形必须能储蓄大量海水,并可进行土建工程,也就是说,区域蕴有足够大的潮汐能是十分重要的,潮汐能普查计算的方法是,首先选定适于建潮汐电站的站址,再计算这些地点可开发的发电装机容量,叠加起来即为估算的资源量。” 夏天点着头道:“这才是有用的知识,潮汐的幅度必须要大,海岸的地形必须能储蓄大量海水,并可进行土建工程,这两点对我有用。” 方兰说道:“潮汐发电的工作原理与一般水力发电的原理是相近的,即在河口或海湾筑一条大坝,以形成天然水库,水轮发电机组就装在拦海大坝里,由于海水潮汐的水位差远低于一般水电站的水位差,所以潮汐电站应采用低水头和大流量的水轮发电机组,其中全贯流式水轮发电机组由于其外形小、重量轻、管道短、效率高,已为各潮汐电站广泛采用。” 夏天又开了小差,因为黎红被晾在一边,他便坏笑着说道:“潮汐发电的工作原理与一般水力发电的原理是相近的,这跟黎菁姐和黎红姐姐妹俩是一个道理,都是在河口或海湾筑一条大坝,都是天然水库,但是,但是啊,黎菁姐和黎红姐还是有差别的,黎红姐能发电,黎菁姐暂时还不能发电。” 黎菁又趁机“报复”夏天。 黎红也不傻,知道夏天是在“关照”她,所以她一边害羞,一边靠近夏天,先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然后让自己的手顺理成章地留在他的身上。 方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夸张地嚷了起来,“哎,哎,我看着眼红了。” 黎菁笑道:“方老师,请你继续上课。” 方兰继续说道:“早在二十世纪初,欧美一些国家就开始研究潮汐发电,一九一三年,德国在北海海岸建立了第一座潮汐发电站,而第一座具有商业实用价值的潮汐发电站,是一九六七年建成的法国郎斯电站,这个电站位于法国圣马洛湾郎斯河口,郎斯河口最大潮差十三点四米,平均潮差八米,一道七百五十米长的大坝横跨郎斯河,坝上是通行车辆的公路桥,坝下设置船闸、泄水闸和发电机房,郎斯潮汐电站机房中安装有二十四台双向涡轮发电机,涨潮和落潮都能发电,这个电站的总装机容量是二十四万千瓦,年发电量达到五亿多度。除此之外,一九六八年,苏联在其北方摩尔曼斯克附近的基斯拉雅湾建成了一座八百千瓦的试验潮汐电站,一九八零年,加拿大在芬地湾兴建了一座两万干瓦的中间试验潮汐电站,试验电站和中试电站,都是为了兴建更大的实用电站做论证和准备用的。由于常规电站廉价电费的竞争,建成投产的商业用潮汐电站不多,然而,由于潮汐能蕴藏量的巨大和潮汐发电的许多优点,人们还是非常重视对潮汐发电的研究和试验的。在全球范围内,潮汐能是海洋能中技术最成熟和利用规模最大的一种,潮汐发电在国外发展很快,欧洲各国拥有浩瀚的海洋和漫长海岸线,因而有大量的稳定的廉价的潮汐资源,在开发利用潮汐方面一直走在世界前列。法国、加拿大、英国等国在潮汐发电的研究与开发领域,目前保持着领先的优势。” 夏天听得摇头不已,“方老师,你又扯偏了,我要你说国内的潮汐发电站,你扯到国外去干什么,国外的潮汐发电站关我屁事啊。” 方兰笑道:“因为我有意见,你们仨搅成一团,我看着眼红,我能认真讲课吗?”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那你过来。” 方兰起身走了过来。 夏天将方兰拉过来,在她那里拍了一掌,再将她搁在自己怀里,“现在请认真的讲课吧。” “嘻嘻,这还差不多。” 笑过之后,方兰又说了起来,“我国海岸线曲折漫长,主要就集中在咱们东南地区,我国潮汐能的开发始于本世纪五十年代,经过多年来对潮汐电站建设的研究和试点,我国潮汐发电行业不仅在技术上日趋成熟,而且在降低成本,提高经济效益方面也取得了较大进展,已经建成一批性能良好、效益显著的潮汐电站。电力供应不足作为制约我国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在咱们东南地区。而潮汐能具有可再生性、清洁性、可预报性等优点,在我国优化电力结构,促进能源结构升级的大背景下,发展潮汐发电顺应社会趋势,有利于缓解咱们东南地区的能源短缺,潮汐电站建设可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投资潜力巨大。一九五七年,我国在北方建成了第一座潮汐发电站,一九七八年, 白沙口潮汐电站开始发电,年发电量两百三十万度,一九八零年,咱们省的江厦潮汐试验电站正式发电,装机容量为三千千瓦,年平均发电一千万度,是当时世界第二大潮汐发电站。” 夏天点着头道:“方兰姐,你再给我说说潮汐发电站的建设问题吧。” 第0350章继续上课 方兰又拿起另一本书,翻开来念道: “潮汐发电站主要分单水库和双水库两种,单水库潮汐电站只筑一道堤坝和一个水库,双水库潮汐电站建有两个相邻的水库,单水库的有两种,一是单库单向电站,即只用一个水库,仅在涨潮或落潮时发电,因此又称为单水库单程式潮汐电站,二是单库双向电站,用一个水库,但是涨潮与落潮时均能发电,只是在水库内外水位相同的平潮时不能发电,这种电站称之为单水库双程式潮汐电站,它能大大提高了潮汐能的利用率。” 夏天眯着双眼,瞅着方兰的两个突出部位,坏笑着说道:“双水库我知道,就象你上面的两个东西。” 方兰伸手打了夏天一下,看着书继续念道: “为了使潮汐电站能够全日连续的发电,就必须采用双水库双向的潮汐电站,它是用两个相邻的水库,使一个水库在涨潮时进水,另一个水库在落潮时放水,这样前一个水库的水位总比后一个水库的水位高,故前者称为上水库即高水位库,后者称为下水库即低水位库,水轮发电机组放在两个水库之间的隔坝内,两水库始终保持着水位差,所以可以全天发电。” 夏天点着头道:“这个好,这个好,不知道我的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是不是也是双水库双向的。” 黎红笑道:“你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黎菁却说道:“潮汐电站虽然有很多优点,但也有很多缺点,方兰,你给他说说潮汐电站的优缺点。” 方兰看着书说道:“潮汐电站有很多优点,一,潮汐能是一种清洁而不污染环境不影响生态平衡的可再生能源,潮水每日涨落,周而复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它完全可以发展成为沿海地区生活、生产和国防需要的重要补充能源。二,它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可靠能源,很少受气候、水文等自然因素的影响,全年总发电量稳定,不存在丰水或枯水年和丰水期或枯水期的影响。三,潮汐电站不需淹没大量农田构成水库,因此,不存在人口迁移和淹没农田等复杂问题,而且可用拦海大坝,促淤围垦大片海涂地,把水产养殖、水利、海洋化工、交通运输等结合起来,大搞综合利用,这对于人多地少农田非常宝贵的沿海地区,更是个突出的优点。四,潮汐电站不需筑高水坝,即使发生战争或地震等自然灾害,水坝受到破坏,也不至于对下游城市、农田、人民生命财产等造成严重灾害。五,潮汐能开发一次能源和二次能源相结合,不用燃料,不受一次能源价格的影响,而且运行费用低,是一种经济能源,具有和河川水电站一样,存在一次投资大而发电成本低的特点。六,潮汐电站机组台数多,可以不用设置备用机组。” 夏天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么多的优点,潮汐电站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啊。” 方兰看着书说道:“你再听听缺点吧,一,潮差和水头在一日之内经常变化,在无特殊调节措施时,出力有间歇性,会给用户带来不便,当然,可以按潮汐的预报提前制定运行计划,与大电网并网运行,以克服其间歇性。二,潮汐存在半月变化,潮差可相差二倍,所以保证出力和装机的年利用小时数也低。三,潮汐电站建在港湾海口,通常水深坝长,施工和地基处理及防淤等问题较困难,所以土建和机电投资大,造价比较高。四,潮汐电站是低水头、大流量的发电形式,涨落潮水流方向相反,故水轮机体积大,耗钢量也多, 进出水建筑物结构复杂,而且因长期浸泡在海水中,海水和海生物对金属结构物和海工建筑物有腐蚀和沾污作用,需要做特殊的防腐和防海生物粘附处理。五,潮汐变化周期为太阴日即二十四小时又五十分钟,月循环约为14天多,每天的大潮会落后约五十分钟,所以与按太阳日给出之日需电负荷图配合相对较差。当然了,潮汐发电虽然存在着以上不足之处,但随着现代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是可以得到改善的,比如采用双向或多水库发电、利用抽水蓄能、纳入电网调节等措施,都可以弥补第一个缺点,采用现代化浮运沉箱进行施工,可以节约土建投资,应用不锈钢制作机组,选用乙烯树脂系列涂料,再采用阴极保护,可克服海水的腐蚀及海生物的粘附。” 夏天点着头道:“和优点比起来,我看这些缺点算不了什么,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嘛。” 方兰继续说道:“潮汐发电作为一种清洁能源,在发展海洋经济发挥着独特的作用,它不仅得到政府部门的重视,更成为装备制造企业的新商机,潮汐能作为一种可再生能源,已成为新能源的重要组成部分。与风能和太阳能相比,潮汐能更为可靠,其发电量不会产生大的波动,而且不占用农田、不污染环境,成本只有火电的八分之一,而我国的潮汐资源丰富,为发展潮汐发电提供了充足的机遇,随着煤和石油等传统化石能源日益减少,能源短缺现象会日益加重,人们纷纷将能源发展重点转向面积更加辽阔的大海,潮汐发电具有资源丰富、储备量大、可再生等特点,而且环保、无污染,成为开发新能源的重点。 夏天评价道:“什么得到政府部门的重视,这不是扯淡吗,如果真的得到重视,锅底河入海口的潮汐电站也不会成了摆设。” 黎菁说道:“就事论事,别瞎议论。” 夏天笑道:“就这句话最有价值,成本只有火电的八分之一,潮汐电站肯定能赚大钱。” 方兰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夏天想了想问:“有没有介绍咱们的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的书啊?” 黎菁笑道:“我敢肯定没有。” 夏天有些失望,“难怪上面不重视,要是咱们的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写进了书里,看他们还敢不敢扔下不管。” 方兰说道:“有一本专门介绍我省一个潮汐电站的书。” 夏天道:“方兰姐,你读来听听,读简介就行了。” 方兰又拿起一本书,翻到第一页念道:“之江省青岭县沙江湾潮汐电站,是我国第一座双向潮汐电站,一九八零年第一台机组投产发电,整个电站设计安装六台五百千瓦双向灯泡贯流式水轮发电机组,总装机容量三千千瓦,现已安装三台,可昼夜发电十四到十五小时,全部建成后,每年可向电网提供一千多万度的电能。沙江湾潮汐电站的潮汐属半日潮,平均潮差五点零八米,最大潮差八点三九米,与著名的钱塘江最大潮差相近。沙江湾潮汐电站利用已建的原海塘围垦海涂工程改建,工程于一九七三年动工,电站的开发方式为单水库双向发电,控制流域面积二十九点一平方公里,水库防洪库容一百三十五点六万立方米,发电库容三百三十六万立方米,发电,水库面积一点三七平方公里。沙江湾潮汐电站建筑物有堤坝、水闸、发电厂房和升压站各一座,堤坝为粘土心墙堆石坝,在海中抛石填土而成,坝基为饱和海涂淤泥质粘土,层厚四十六米,堤坝全长六百七十米,最大坝高十五点一米。沙江湾潮汐电站的发电厂房内现已安装三台灯泡贯流式水轮发电机组,单机容量五百千瓦,分正向和反向发电,为防止沿海盐雾腐蚀,其升压站采用户内式布置。沙江湾潮汐电站以发电为主,兼有海涂围垦、海水养殖等综合效益,库区已围垦土地五千余亩,其中可耕地四千五百亩,种植水稻和柑橘等农作物已初获成功,并已试养牡蛎等海产。” 夏天靠在沙发上,闭起双眼说道:“现在,我已经基本上了解这个潮汐电站是怎么回事了,领导不问还好,要是问起来,我就来个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保证能镇住他们,乖乖的将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交给我。” 黎红笑着问道:“你这个样子,你真的都记住了?” 夏天点着头笑道:“当然了,我不但记住了方老师讲的内容,我还记住了你们姐妹俩在我身上搞了多少个小动作呢。” 黎红的脸红了起来,“小夏你又瞎说了。” 这时的黎菁,却在关心潮汐电站的事,“小夏,你打定主意了?” 方兰也有些担心,“是呀,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呢?” 夏天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这个事情是我好几年前就有的愿望,你们不能拖我后腿,你们要坚定地和我站在一起。” 方兰问道:“这怎么又成了你好几年前就有的愿望了?” 夏天点着头道:“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就建在南岙乡的土地上,可它试着发了好几年的电,而咱们南岙乡却到今年年初还没用上电灯,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所以那时候我就下了决心,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潮汐电站为咱们南岙乡的百姓服务。” 这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第0351章赚钱机器 听到敲门声,黎菁一边起身去开门,一边嘀咕谁会来找她,自从她暂离县委大院去了南岙乡,找她的人已经很少了。 来的人居然都是同事,乡武装部长李长喜、副乡长郭凯达和乡经济管理员钟海峡。 夏天大为高兴,又是介绍黎红,又是介绍三位来客,又问仨人吃了没有,那架势是以男主人自居。 他更是好奇,让钟海峡找李长喜和郭凯达来商量事情,他们却来得这么快。 李长喜告诉夏天,趁着农忙假的机会,他和郭凯达这几天都在城里的家里休息。 钟海峡告诉夏天,他打电话到乡里,才知道老李和老郭都在家里,便直接找上门去。 郭凯达告诉夏天,听钟海峡说起锅底河入海口重建海防,又说什么要发大财,估计是打那个潮汐发电站的主意,便立即和李长喜钟海峡赶了过来。 “太好了,太好了。”夏天笑着问道:“还是再次关心一下,你们仨到底吃了没有?” 李长喜笑道:“还真的没来得及吃。” 黎菁道:“那还客气什么,下午有事要办,你们和我们一样,就将就着吃面条吧。” 说毕,黎菁和方兰及黎红一起去了厨房。 郭凯达看了看茶几上的书,笑着道:“夏书记,你已经研究上了。” 点了点头,夏天道:“凯达,我说了很多次了,要么叫我小夏,要么叫我老夏,你又忘了?” 摇了摇头,郭凯达道:“大家各叫各的吧,我的经历和别人不一样,我必须记住当初你对我的帮助。” 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夏天心道,不枉我当初先放他一马再拉他一把,还让他担任副乡长委以重任。 李长喜笑道:“老夏,你就别讲究了,小钟可以叫你老夏,凯达也可以叫你夏书记嘛。”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老李,凯达,你们家里都好吧?” 李长喜和郭凯达均说家里一切都好,夏天这才转入正题。 “老李,凯达,大概情况你们已经都了解了吧?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南岙乡重建海防的重任,可能要由咱们南岙乡自己来负责了,上级顶多给咱们一些经济补贴和业务上的指导,具体的说,就是锅底河海防检查站,咱们要把它重新建起来,并派人进驻那里。” 钟海峡道:“老夏,这些情况我都向老李和老郭汇报过了,可就是不知道你说的发财是什么意思。” 李长喜对夏天说道:“当初县武装部坚持为咱们乡保留武装民兵营,我就想到了咱们乡的担子不轻,别的乡镇的民兵武器都已陆续上缴给县武装部了,唯独咱们乡还有三百二十三支长短枪,每年还有经济补贴和全脱产训练,当然了,咱们乡的地理位置特殊,民兵的任务很重,除了治安还有海防,现在又多了缉私的任务。” 钟海峡笑道:“缉私好,咱们还能弄点战利品,既解决了咱们乡的经费短缺,又改善了咱们的生活。” 李长喜摇着头笑道:“小钟,那样的好日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郭凯达也笑着说道:“等咱们地海防检查站重新建起来,敢从锅底河入海口走私的人就不多了,咱们到哪里去搞战利品去?” “大家说得都对。”夏天高屋建瓴地总结道:“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叫勇敢,是英雄,咱们搞缉私就是如此,但如果再搞下去,那咱们就得把乌纱帽赔进去了,海峡啊,乌纱帽与战利品哪个重要啊。” 钟海峡嘿嘿笑着,“这帐我会算,但是,打打擦边球总可以吧,比方说咱们不捞大的,只是小打小闹,这上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夏天笑着赞道:“海峡,你的政治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李长喜道:“咱以后如果有收获,就说是捡来的,捡来的归乡政府所有,这好象没有问题。” 夏天摆了摆手,看着郭凯达问道:“凯达,那个潮汐发电站你了解多少?” 郭凯达拿出了一张纸条,“夏书记,我是我原来在水利局上班时所知道的情况,现在什么情况我就不了解了。” 然后念道: “锅底河入海口潮汐发电站概况,锅底河入海口潮汐发电站属试验发电站,锅底河入海口的潮汐属于全日潮,平均潮差七点九米,最大潮差十二点七米,比著名的钱塘江的最大潮差还要大,利用已建的原围垦海涂工程试验改建,工程于一九七七年动工,一九八二年第一台机组发电,另外还可安装七台机组发电,电站的开发方式为双水库双向发电,控制流域面积三十七点八平方公里,水库防洪库容三百三十二万立方米,发电库容五百八十六万立方米,两个发电水库的面积共计四点一平方公里,电站建筑物有堤坝、水闸、发电厂房和升压站各一座,堤坝为粘土心墙堆石坝,由海中抛石和填土而成,坝基为饱和海涂淤泥质粘土,层厚七十二米,堤坝全长一千两百三十七米,最大坝高二十三点七米,充水和泄水闸地基为含砾晶屑凝灰岩,共分八个孔,泄量为每秒三百二十立方米,发电厂房内安装一台灯泡贯流式水轮发电机组,单机容量为六百千瓦,正反两个方向均可发电,正、反向泄水四种工况运行,发电水头为一点二米到六点八米,每天发电时间约十八个小时,年发电量至少是三百万度。” 郭凯达念完,钟海峡就嚷了起来,“听不懂,听不懂,我说老郭,你这是对牛弹琴啊。” 夏天笑了起来,“海峡,咱不需要懂那么多,不然的话,要那么多科技人才和专业人才干什么,咱们需要明白的是,这个潮汐发电站搞起来能不能赚钱。” “对啊。”钟海峡问道:“老郭你快说说,这个潮汐发电站能不能赚钱?” 郭凯达道:“当然能,从理论上说,潮汐发电站是个一本万利的赚钱机器。” 钟海峡有点泄气,“这理论上一讲,那实际上就不妙了,因为实际是永远达不到理论那个高度的。” 李长喜道:“小钟你说错了,实际也是能赚钱的,只是越接近理论,赚的钱就越多。” 夏天点了点头,“嗯,人是决定因素,就象那个锅底河潮汐发电站,跑得连个人影都没了,你就是黄金宝贝也没用嘛。” 郭凯达道:“潮汐发电站的资金投入主要是前期,电站投入运营以后的开支并不大,主要是维修费用和人工费用,如果运营正常,管理得当,赚钱是没有问题的。” 李长喜问道:“老夏,你真打算把锅底河潮汐发电站要过来吗?” 夏天笑着反问:“那就是个赚钱机器,白给你你要不要?” 李长喜道:“这还用说吗?” 夏天道:“那不就行了。” 李长喜道:“可问题是县里会给咱们吗?” 夏天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这就是我的任务了。” 李长喜道:“够呛,我看够呛。” 郭凯达也道:“老李说得有道理,电站搁在那里不转不动,谁也不会去理它,可一旦它转动起来有了经济效益,那抢的人就会纷纷的跳出来的。” “呵呵,那都是后话。”夏天笑着说道:“我的任务是把电站要过来,你们的任务是让电站转动起来,然后再想方设法地让它为咱们南岙乡赚钱。” 郭凯达笑道:“夏书记,你要我们让电站转动起来?” 夏天道:“不是你们,是你。” 郭凯达摇头道:“我也不懂。” 夏天不相信,“不会吧,你在水利局干了这么多年,你会不懂水力发电?” 郭凯达道:“我是管造桥的,水利局的其他部门,我真的不懂,隔行如隔山啊。” 这时,黎菁方兰黎红从厨房里出来,三个人各端着两碗面条。 方兰道:“你们快吃,要么吃了再谈,要么边吃边谈。” 黎菁说道:“关于那个潮汐发电站,要找懂行的人并不是很难,咱们把原来在电站工作的人请来,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夏天大声赞好,“对啊,咱们就来个礼贤下士,把电站原来的技术人员找来。” 李长喜也表示这个办法好,“老郭,这应该是你的事了。” 郭凯达点着头道:“这没问题,电站原来的工作人员名单,至少在水利局是有备案的,但是咱们凭什么请他们来?他们凭什么配合咱们?他们要是不肯来怎么办?” 李长喜望着夏天道:“是啊,他们不配合怎么办?” “呵呵……” 夏天笑得有点坏。 连钟海峡都闻出了夏天笑声里的坏味道,“老夏,你一定有主意了。” “咱们这么办。”夏天说道:“兵分三路,第一路,我去县委大院见领导,第二路,黎菁同志和方兰同志,你们去县委大院边上那家五一茶馆,订一个大的好的包间,第三路,老李、凯达、海峡,你们仨开着三轮摩托去请人,能请几个就请几个,用什么方法我不管,反正得给我把人请来。” 李长喜道:“就这么办,我们吃完面条就出发。” 钟海峡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这个有点意思啊。” 下午一点半,夏天提前来到了县委大院。 第0352章立军令状 两点差五分,夏天敲响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 开门的是县委书记王文耀的秘书张环。 嚯,办公室里烟雾腾腾,人满为患。 省军区司令冯天德,东南军区司令部某处处长史林,天州军分区司令张中杰,天州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邱泽平,县委书记王文耀,县委副书记张国民,县武装部部长钟成军,天州地区武警支队司令方鹤,天州地区武警海巡支队司令王群骥,副县长李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白九龙。 夏天顿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报告司令员,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兼乡国防委员会主任夏天向您报到。” 冯天德官最大,又是他让夏天来的,当然得朝着他说话,其他人么,只能选择“无视”。 “嗯,我喜欢,挺准时的,有点军人的作风嘛。” 冯天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亮着嗓子说道:“我们下午还要参加全省国防会议的分组讨论,所以你长话短说,我们洗其恭听。” 夏天站得挺直,说得也是清晰明亮,“报告司令员,我们南岙乡决定担负起重建锅底河入海口一线海防的任务。” 冯天德又摆着手,冷笑道:“这个没得说,那是你的地盘,这个任务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不接,我就让你们县委派个愿意接的人来接替你。” 这老头,说话蛮果断的么,夏天心道,那我还客气个啥。 “报告司令员,我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痛快,说你的要求。” 夏天稍作停顿,理了理思路说道:“第一,风险共担,重建后的海防站,日常工作由南岙乡负责,但责任要在座各位共同来承担。” “哈哈……”冯天德大笑,“我说各位,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军分区司令张中杰笑道:“算我一个。” 钟成军也应道:“我也算一个。” 其他人纷纷点头。 冯天德盯着夏天说道:“瞧,人多力量大,你难不倒我们。” “第二,保持我们南岙乡武装民兵营现有的编制和准军事武装性质,以及提供符合实际需要的武器、弹药、训练和其他设备。” 冯天德道:“小子,这可是有利有弊啊,枪枝弹药,出了事那可不得了啊。” 夏天苦笑道:“报告司令员,没办法啊,枪壮怂人胆,现在连走私犯都搞武装押运了,我要是派些赤手空拳的人去守锅底入海口,那还不被人家给包了饺子啊。” 冯天德点着头道:“不错,赤手空拳去镇守海防,还不如派些稻草人去守,这一条我也同意了。” “第三,要给我们充足的经费。” 冯天德问道:“那么,你认为的充足经费是多少呢?” 夏天乘机狮子大开口,“要守卫锅底河入海口的海防,少说也得五十人吧,五十人的吃喝拉撒睡还有工资,还有其他的开支,一年起码也得二十万元吧。” 冯天德哼道:“臭小子,你可真敢开口,你小子还是抢银行去吧。” 有人在笑。 夏天一本正经道:“可以,可以讨价还价么。” 老司令史林道:“小夏同志,这是革命工作,不应该讨价还价。” 夏天道:“老司令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火油盐的贵,现在农村都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民兵们是不会义务出来干活的,没有经济上的保障,没人会去守锅底河入海口海防检查站的,人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都得赚钱养家糊口啊。” 县委书记王文耀点着头道:“小夏说的是实情,冯司令,老司令,现在农村和以前不一样了。”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冯天德道:“这倒也是实情,他妈的,现在一切都向钱看了。” 堂堂省军区司令,在这种场合骂娘,他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军营了。 冯天德自己也楞了,“同志们,我刚才是不是骂娘了。” 没人回答,但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 夏天道应道:“报告司令员,您刚才骂娘了。” 冯天德自己也笑了。 笑过之后,冯天德问军分区司令张中杰,“老张,预算表上,那个锅底河入海口海防站一年是多少钱?” 张中杰道:“枪枝弹药及训练以外,总共是一年一万两千元。” 冯天德皱着眉头道:“杯水车薪,杯水车薪,这是有点少了啊。” 张中杰补充道:“还有,县财政应该拨付不少于每年三万元的补贴。” 冯天德问王文耀,“王书记,这个每年三万元你能保证吗?” 王文耀摇了摇头,苦笑道:“难以保证,我们藤岭是个农业县,每年的财政都入不敷出,全靠省里的财政支持过日子的。” “都是穷人啊。” 冯天德叹了一句,转身看着夏天道:“怎么办?虽说你那个五十人的规模有点虚张声势,但这钱确实是太少了,既要让马跑,又不让马吃草,这是有点不象话啊。” 夏天忙道:“报告司令员,是人不是马,马吃草,人要钱,不一样的。” 冯天德笑道:“臭小子,打个比方你急什么。” 夏天直着脖子,固执地说道:“不能拿马比喻人,这个比喻不恰当。” 冯天德哈哈一笑,“好,好,我收回刚才的话,但问题怎么解决?我刚才说过了,这个任务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这怎么办呢?” 夏天犹豫了一下,“报告司令员,我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 冯天德两眼一亮,“不要卖关子,直接说来听听。” 夏天说道:“锅底河入海口那边,一共有三个单位,一是海防检查站,二是渔业工作站,三是潮汐发电站,如果把这三个站打包给我们南岙乡,我们不要国家和上级的一分钱,也能把那里的海防建好守好。” 冯天德笑道:“这是个好主意啊。” 夏天转向王文耀的方向,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我们不但不要县里的三万元钱,我们还可以每年上交县里三万元。” 王文耀立即问道:“小夏,那个潮汐发电站是个试验发电站,尚未进行商业开发,而且已经停止运转半年多了,你确定你仔细想过了吗?” 夏天嘿嘿笑道:“不瞒领导,我可是蓄谋已久啊。” 王文耀与张国民、钟成军和李贯低声商量起来。 冯天德又一次打量着夏天,“嗯,你小子很有点能耐嘛。” 夏天一点都不谦虚,“报告司令员,我觉得您这句话说得很对。”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冯天德笑了笑问,“那你跟我说说,这蓄谋已久是多久啊?” 夏天道:“这个么,是两年前就有的想法,当时我给原县委书记刘东风当秘书,有一次开会谈到锅底河入海口,我就向刘书记提过意见,南岙是我的家乡,那时还没有通电,可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位于我们南岙乡境内,发出来的电却不供应我们南岙乡,这太说不过去了,所以那时我就下了决心,有机会一定要把它收回来,造福于我们南岙乡的百姓。” 冯天德评论道:“用心良好,但现在提出来,好象有点趁人之危了吧。” 夏天道:“报告司令员,这叫抓住机遇。” 冯天德大笑,“哈哈,我不跟你斗嘴,一个初中生岂能跟一个大学生斗嘴,我不班门弄斧,不自讨苦吃。” 这时,王文耀他们商量完了。 王文耀道:“小夏,我们同意你的提议,将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交给你们南岙乡经营,时间暂定三年,每年上交县财政三万元,具体的相关事宜,咱们延后再谈。” 夏天正色道:“谢谢县委县政府,谢谢王书记张书记钟部长李县长的信任。” 王文耀对冯天德说道:“冯司令,您还有什么指示?” 冯天德点了点头,又盯着夏天问道:“小夏同志,你确定了?” “报告司令员,我确定了。” “你确定将那里的三个单位打包拿走?” “报告司令员,是的。” “军中无戏言。” “报告司令员,我愿立军令状。” “好,就这么定了,如果锅底河入海口海防检查站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冯天德带头离开,其他人紧跟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夏天和王文耀。 夏天这才有机会坐了下来。 王文耀也坐到了办公室里唯一的沙发上。 “小夏,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夏天佯装糊涂,“领导,你这话从何说起?” 王文耀道:“国家投资几百多万元的潮汐发电试验项目,就那么的成了一个摆设,上面要是追究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你说你是不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夏天道:“我还为县里挣了七万两千元,两个三万加一万二。” 王文耀道:“这个咱们还可以再谈,你说要交县里三万,交不起可以少交嘛,但是小夏啊,你真的能让潮汐发电站起死回生吗?” 夏天道:“领导,请相信我。” 王文耀道:“好,我将全力支持你。” 夏天起身道:“领导,请你现在就支持我一下。” 王文耀哦了一声,“你说。” 夏天笑道:“把张环借给我用一下,而且可能还要让他代表代表你。” 王文耀笑道:“这没问题啊。” 第0353章配合一下 张环跟着夏天走,心里虽有疑问,不知道要他干什么,但对夏天还是信任的。 前些天,夏天让李长喜给张环家送了不少东西,洋烟洋酒洋布,还有一台录像放映机,都是从战利品里挑选出来的。 李长喜当然是以夏天的名义送的,同样的,也给王文耀送了一些。 所以,夏天和张环的关系突飞猛进,迅速地从普通朋友进化到好朋友阶段。 能当上县委书记的秘书,张环当然是有能耐的,眼力架必须强,他恪守一条原则,平时很少与下面的人私下交往,也从不接受别人的礼物。 夏天却是个例外。 张环看上了夏天,他认为夏天是个有抱负有前途的人,值得他深交。 出了县委大院,张环边走边问:“老夏,你是拉我去壮壮你的声势吧?” 夏天点了点头,“咦,你怎么也叫我老夏了?” 张环笑着解释,“上次李长喜去我家,开口老夏闭口老夏的,开始我还不知道是谁呢。” “好吧,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我就叫你老张了。” “哈哈,咱俩都嫩,老夏老张,有点假老哦。” “呵呵,假老起码也是老啊。” 张环放低声音道:“老夏,你托李长喜带去的东西,我谢谢了。” 夏天笑着说道:“那都是小意思,我那里还有好东西,几时你亲自过来,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有时间我一定去叨扰你。”张环不客气,笑了笑后问:“老夏,你现在叫我去干什么?” “配合,只是去配合一下而已。” “配合什么?怎么配合?” “刚才在王书记办公室里的事,你在外面应该都听到了吧?” “门没关实,我听了个大概。” 夏天将他的计划粗略的说了说,“总之,我想把潮汐电站的老员工弄过去,可我的面子不够大,王书记又忙得脱不开身,所以只好借你一用了。” “狐假虎威?” “呵呵,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老夏,你可真是足智多谋啊。” “你也可以说我诡计多端,我觉得这两个词意思是一样的。” 说笑着,两个人已站在了五一茶馆门前。 张环看着五一茶馆的门匾笑道:“亏你想得出来,在茶馆里谈工作,这不是应有的改革吧。” “我这叫礼贤下士。”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些人都是专业人才,我这叫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张环道:“我看不象礼贤下士,倒象是个鸿门宴。” “呵呵,你要这么理解,我也坚决不反对。” 五一茶馆二楼,一个宽敞的包间里。 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一边坐着两男两女,另一边坐着四个男人。 还有一个小青年没坐,他拿着大茶壶,正殷勤地为众人续水。 这个小青年就是钟海峡。 两男两女是黎菁、方兰和李长喜、郭凯达。 四个男的曾经都来自同一个单位,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 不过,包间里虽然都在喝茶,但气氛却很沉闷。 因为四个男的都绷着脸,不但见不到高兴,反而个个都带着一些生气和怒火。 夏天和张环进了包间,大家都站了起来。 毕竟张环是现任县委书记的秘书,这个面子甚至不比副县长差。 郭凯达负责介绍。 介绍完夏天,郭凯达又介绍四个男人。 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叫郑强,是潮汐电站站长,原来的工作单位是县电力局。 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叫徐峥嵘,是潮汐电站的副站长,原来的工作单位是县水利局。 三十出头的男人叫肖恩原,是潮汐电站的技术员,原来的工作单位是县科技局。 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叫喻洪生,是潮汐电站的机修员,原来的工作单位是县工业局。 夏天笑容满面地伸出手去。 可是,没人跟他握手。 夏天有些尴尬。 张环急忙圆场,自己先坐下,再笑着招呼郑强等四人坐下。 郑强等四人勉强坐了下来。 夏天没有坐下,而且脸色也不好看了,“老李,这是怎么回事啊?” 黎菁很是委婉地解释道:“夏书记,是老李他们工作方法粗暴简单,惹四位同志生气了。” 夏天仍然黑着脸,“老李,我在问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长喜噌地起身,装得也很象,“夏书记,实在对不起,你给我们下了命令,要把郑站长他们请来,可郑站长他们不肯来,所以,所以我们只好动粗了。” “岂有此理。” 夏天狠拍着桌子道:“老李,老郭,我怎么跟你们强调的?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可你们是怎么尊重的啊。” 郭凯达也站了起来,“夏书记,我检讨,我有责任。” 钟海峡在旁边看得心里直乐,好你个老夏,是你暗示我们可以动粗的,现在却装好人,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太浪费了。 “四位同志,对不起,我夏天有礼了。” 这还没完,夏天冲着郑强、徐峥嵘、肖恩原和喻洪生四人,深深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而且,夏天弯着腰还不起来。 这么一来,郑强等人坐不住了,纷纷起身,郑强还走过来,伸手将夏天扶了起来。 “夏书记,这你就折煞我们了。” “不,必须道歉,必须道歉。” “过去了,都过去了。” “郑站长,真的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 “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吧。” “郑站长,你早点说嘛。” 说着,夏天敏捷地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个底朝天。 众人均笑。 郑强笑道:“夏书记,你果然是性情中人,名不虚传啊。” 握手,敬烟,品茶,繁文缛节,一一不漏。 夏天这才转入正题,“郑站长,还有三位,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四人均是点头。 徐峥嵘说:“夏书记,刚才凯达都已经向我们介绍过了。” 点了点头,夏天说:“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在县委大院与各位领导见面的情况……” 夏天介绍完毕,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张环。 张环也是煞有介事,郑重其事地说:“各位,对于夏书记的提议,军队系统的领导和地县两级领导都非常的重视,王文耀书记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因为要参加全省国防动员会议而无暇抽身,所以特意让我过来,代表他表个态,县委和他本人全力支持南岙乡的工作……” 夏天看到,郑强等四人的脸色由阴转晴,心里便有数了。 “各位,我们用极不礼貌的方式把你们请来,其用意已经不言而喻,我想先要个态度,再接着谈其他的事情。” 说完,夏天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郑强、徐峥嵘、肖恩原和喻洪生四人。 四个人互相交换着目光。 少顷,徐峥嵘说:“我们愿意重返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 夏天高兴地说:“太好了,各位是潮汐发电的专家,没有你们,我将束手无策,你们愿意回去,那最大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郑强苦笑着说:“夏书记,我们也不瞒你,我们原来都是从各单位陆续抽调过去的,还去外地专门学习过,后来电站建成发电后,我们的关系也正式转到了电站,所以,我们现在回不了原单位,已经在家里待了半年了。” 夏天朗声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嘛,据我所知,除了你们,咱们藤岭县基本上就没人懂潮汐发电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愿意和你们共命运,同呼吸。” 徐峥嵘也是爽快之人,“没说的,夏书记,我们跟你干了,你就吩咐吧。” 这时,夏天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说:“老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轻装前进,各位,先说说你们的要求和困难吧。”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好意思的样子。 郭凯达说:“还是我来替你们说吧,夏书记,他们几位家里有一点不安定,因为他们都已经半年没工资上交家里了。” 徐峥嵘说:“夏书记,很不好意思,刚才老郭去找我的时候,我正跟我老婆吵架,为的就是这个原因。” 夏天点着头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男人要是不挣钱,家里必定没地位。” 顿了顿,夏天先问张环,“张秘书,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张环微笑着说:“这是你们南岙乡的事,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 “好吧,发扬一下民主吧。”夏天笑着说:“黎指导员,李部长,方副乡长,郭副乡长,钟管理员,你们都说说吧。” 钟海峡抢先说:“由咱们南岙乡负责补发工资。” 张环笑着说:“海峡,你够豪气的嘛。” 锅海峡嘿嘿嘿一笑,“没办法,财大气粗嘛。” 黎菁说:“除此之外,我建议给四位增发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安家费。” 李长喜说:“老夏,咱们不是刚发了福利嘛,我建议给郑站长他们也每人发一份,十条洋烟一箱洋酒一匹布。” 夏天点了点头,对方兰说:“方副乡长,这三条你记一下,并由你负责落实。” 郑强等人激动了。 激动之余,郑强问道:“夏书记,这样做,这样做合适吗?” 第0354章礼贤下士 夏天笑着说:“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是各位满意不满意的问题。” 四人连声回答满意。 夏天说了声好,“现在,请各位单独提出要求,但我声明在先,现在不说,过期不认,郑站长,你先说吧。”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郑强结婚早,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已成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在省城读大学,全家八口人挤在三间平房里,人均居住面积只有六平方米,妻子是农村妇女,以前当过清洁工,现在在家闲着,因为女儿儿子两家住在一起,她是天天两头受气,早就想住出去躲个清静。 黎菁提出了解决办法,南岙乡乡政府正与邮电所信用社供销社商量合办食堂,原乡政府食堂只有陈大妈一人,新办的食堂还需要再招一人,把郑强的妻子安排到新食堂去工作。 郑强非常满意,连声道谢。 徐峥嵘的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个转业军人,结婚比较晚,女儿儿子只有八岁和五岁,妻子原来是水利局的临时工,因为徐峥嵘从水利局调到了潮汐电站,他妻子也失去了临时工的身份,一家四口人,只有徐峥嵘是城镇户口,现在在城关镇住的房子,还是一个亲戚借给他的。 郭凯达也是从水利局出来的,他和徐峥嵘原来的关系还过得去,知道徐峥嵘的妻子是初中毕业生,在同龄妇女中算是有文化的人。 因此,郭凯达建议,南岙乡马上要成立电管站,可以把徐峥嵘的妻子安排到电管站工作,南岙乡的教学水平不错,孩子跟过去就近上学,至于城镇户口,以后再逐步解决。 徐峥嵘大喜,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对他来说,比起城镇户口来,老婆的工作问题是第一位的。 肖恩原文质彬彬,中专毕业,读的就是水电专业,是四个人里最懂潮汐发电技术的,他妻子与他是青梅竹马,是北闾乡的民办教师,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要说困难,肖恩原有两个,一是妻子的民办教师转正问题,二是两口子分居两地的问题。 方兰建议说,反正南岙乡正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正缺教师,就让肖恩原的妻子来南岙乡当民办教师,可以解决分居两地的问题,至于转正的问题,因为今年的转正名额已经没了,争取明年列入第一批转正名单。 肖恩原也表示满意,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为了让肖恩原放心,夏天和张环还郑重其事地做了承诺。 喻洪生的情况最为复杂,他的祖籍是藤岭县城关镇,但实际户口却在西北某农垦基地,他还有个没过门的媳妇,正是他父母在西北地区工作时收养的孤儿。 当年喻洪生一家之所以能回到老家藤岭,握说是因为他父亲犯了错误,故而全家回到藤岭后,父母一直没有工作,父亲郁郁寡欢而病逝。 更匪夷所思的是,喻洪生和女朋友的户口关系在路上丢了,也就是说,这六年来喻洪生是没有户口的人。 是亲戚的帮忙,喻洪生进县工业局当了临时工,后来潮汐电站招人,县工业局没人愿意去,便把喻洪生派去凑了数。 喻洪生在潮汐电站成了机修工,用站长郑强的话说,喻洪生比他这个站长还不可或缺。 说起个人要求,喻洪生和女朋友的户口是个大事,不解决户口问题,其他的都是白搭。 喻洪生很腼腆,话不多,他的情况都是郑强和徐峥嵘告诉夏天的。 想了好一会儿,夏天对喻洪生说:“洪生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去潮汐电站上班,各方面待遇与肖恩原同志一样,你母亲身体不好,你不放心她,就让你母亲也住到南岙乡去,你也好就近照顾她,至于你女朋友,可以让她到我乡中心小学上班,我们那里要办学前班,她一个高中生,培训几天后应该能胜任工作吧。” 喻洪生一边点头,一边说了几声谢谢。 黎菁提醒说:“夏书记,喻洪生同志最关心的是户口问题。” “别急,听我继续说嘛。”夏天说:“喻洪生同志,象你这样从外地回来的而把户口丢了的情况,在我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正好碰到过一回,我当时用了三个月,帮那位同志把户口落实了,所以我可以向你承诺,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我保证把你和你女朋友的户口办好。” 喻洪生激动地问:“夏,夏书记,这是真的吗?” 夏天笑着点了点头,“让在座的同志们作证吧。” “夏书记,谢谢,谢谢。” 个人要求结束了提出,张环起身告辞。 夏天笑着哎了一声,“张秘书,你就这么走了?” 张环笑着说:“你说。” “大秘书,刚才说了一大堆,其中有不少是需要王文耀书记出面的,但他作为一把手,实在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他,所以必须着落在你你身上。” 张环点着头说:“没问题,我全心会意的为你服务。”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你要尽快的帮我办好,你稍等。” 夏天转向郑强问:“郑站长,潮汐电站原来是什么行政级别?” 郑强摇着头说:“原来讨论过这个问题,后来没了下文,所以一直没有级别。” 夏天回过头来对张环说:“先向你要个副科级,这要求不算过吧。” 张环说:“你们准备好相关资料,我来替你们办。” 夏天将张环送到门外,“兄弟,麻烦你了。” 张环笑了笑,“为人民服务。” 望着张环的背影,夏天扪心自问了一句,我冒着个人的政治风险为人民服务,这值得吗? 风险是存在的,除了完不成上级的重托,还有不少违规的操作,夏天觉得自己过于“积极”了。 当官有风险,入场须谨慎。 老师柳随才说的。 打退堂鼓,决不是夏天的作风,那明哲保身的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回到包间,李长喜问道:“老夏,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四位的家不能安在锅底河入海口,而只能安在乡政府所在地南岙街村,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夏天笑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乡邮电所那么大的院子,总共才四个人住,那太浪费了,让他们住后院二楼,郑站长他们四家住后院一楼,还算宽敞吧。” 李长喜也笑道:“原来你早想好了,我还正心里发愁呢。” 夏天又对郑强说道:“郑站长,我们那里条件不好,请你理解和包涵。” 郑强道:“夏书记,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现在咱们是一家人啊。” 夏天笑道:“对对,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以后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 徐峥嵘问道:“夏书记,我们什么时候去?” 夏天道:“不瞒各位,我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因为早一天去,就能早一天让潮汐电站转动起来,所以我今天就回南岙乡,尽快组织武装民兵赶到锅底河入海口,为你们打个前站。” 郑强站起来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老徐,小肖小喻,咱们马上回家收拾一下,争取和夏书记他们一起赶过去。” 说走就走,郑强他们四人匆匆的走了。 黎菁问夏天,“那个国防动员会议要开三天,今天才是第一天你就要开溜吗?” 夏天呵呵一笑,“我本来就没资格参加那个会议,是上级要把锅底河入海口的海防交给咱们南岙乡,所以才通知我参加的,现在目的达到了,我参加不参加也无所谓了。” 钟海峡笑道:“老夏最讨厌开会了,今天上午还在主席台上睡觉,当场被省军区司令冯天德揪了出来。” 接着,钟海峡说了说上午的事,众人大笑不已。 当然,大家都听出来了,夏天那是故意的。 笑过之后,还是工作。 夏天留下钟海峡,通过他保持与县武装部的联络。 黎菁和方兰也暂时留在县里,一方面通过张环与县委书记王文耀保持联络,另一方面与郑强他们四人保持联络。 夏天本来是让郭凯达也留下,前段时间造桥修路他很辛苦,让他在家多休息几天,可郭凯达谢绝了。 于是,夏天与李长喜和郭凯达三人赶回南岙乡。 李长喜驾车,三轮摩托在沙土路上慢跑着。 “老夏,你打算把锅底河入海口那一块,交给谁具体负责啊?” 夏天斜了李长喜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李长喜笑道:“少来,你的决定我可猜不到。” 夏天怪声怪气道:“怎么的,有想法啊?” 李长喜大声道:“以我看来,李长喜同志比较适合。” 坐在李长喜身后的郭凯达也听笑了。 夏天问道:“老李,周汉滨行吗?” 李长喜道:“就他那身板,会被潮水冲走的。” “罗太良怎么样?” “他会拿枪吗?” “郭香菱呢?” “那娘们,还是留在乡里抓计划生育吧。” “凯达怎么样?” “乡里要修桥铺路,离不开他啊。” “方兰呢?” “那是你干姐姐,弱不禁风的,你舍得让海风把她吹走?” “韩文泽和陈国平呢?都是党委委员哦。” “两个破坏分子你能放心吗?” “他娘的,那就只有你了。” “哈哈,舍我其谁啊。” “呵呵……” 第0355章忒不要脸 关于将锅底河入海口三个单位“打包”划归南岙乡的决定,赢得了乡党委的一致通过。 连李长喜认定的“破坏分子”韩文泽和陈国平,都表现了异乎寻常的积极。 重要的在于行动,在这方面,夏天是特别的果断迅速。 兵分两路,一路由夏天亲自率领,乘船沿锅底河到达入海口。 另一路由乡武装部长李长喜率领,沿着原来的那条简易公路赶往锅底河入海口。 原潮汐电站的四个人,郑强、徐峥嵘、肖恩原和喻洪生,除郑强乘船外,其余三人沿陆路前往。 船上有船工三人民兵十人,陆路有民兵四十人,所有的民兵都是全付武装。 按夏天的要求,所有的民兵都是退伍军人,年龄在三十岁以下,其中约一半在南疆前线待过。 离锅底河入海口最近的村子正是夏家村。 凌晨五点不到,太阳还没上山,两路人马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夏天的六叔夏海洋暂时成了李长喜的副手,因为他对锅底河入海口比较熟悉。 从地图上看,夏家村离锅底河入海口的直线距离是八公里,但实际上,陆路有十五公里,水路有十二公里。 凌晨的河里水雾很浓,平时每小时能跑五六公里的机动船,只能慢悠悠的前行。 夏天一身军装,肩背猎枪,胸前挂着军用望远镜,站在船头威风凛凛。 军人情结和英雄情结,还没从夏天心里消失。 军装是向李长喜借的,可惜没有军帽,没有领章。 军用望远镜是钟海峡“贡献”的,回报就是让他参加这次行动。 钟海峡和丁三五是夏天的哼哈二将,钟海峡要去,丁三五也坚决要去。 丁三五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舅舅曾是海防检查站的留守负责人,他去过不少次,对那里比较熟悉。 乡武装干事石新平也在船上,这是李长喜对夏天这一路不放心,特意把石新平安排到这一路。 李长喜不是对夏天不放心,而是对船上的“女客”不放心。 就在昨天晚上,一帮女人涌进了夏家村夏天家,为首的是农村工作指导员黎菁,此外还有副乡长方兰和乡团委书记于灵儿。 两位医生戴小玉和程子涵居然也混进了队伍。 最后是郭香菱和顾小北,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夏天默许,因为都是女性朋友,他得一碗水端平。 躲在船舱里避风,七个女人都可以凑成一个班了。 夏天心道,老子没钱,就当是带她们旅游一趟吧。 船速太慢,慢如龟步,雾又太浓,视线不及二三十米,夏天很快没了站在船头瞭望的兴趣。 夏天喊来钟海峡和丁三五,一个拿枪,一个拿望远镜,命令他们负责瞭望。 钟海峡和丁三五只能乖乖服从,因为上船时对他俩有个特别指示,不服从命令就地下船。 夏天的目的是把钟海峡和丁三五从前舱支开。 前舱现在是“女客”们的天地。 因为有点冷,七个女人坐在垫了草席的船板上,龟缩在一起。 夏天呵呵大笑,“你们现在该后悔了吧。” 黎菁笑道:“幸灾乐祸的来了。” 夏天也坐了下来,笑道:“我绝对不是在幸灾乐祸,我是为了革命工作,不得不到艰苦的地方去,你们却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作茧自缚,自取其辱,自取灭亡,呵呵……反正怪不了我哦。” 戴小玉挨到夏天身边,“天哥,我到现在只看过一次海,还是七年前你带我去的,所以我要看海。” 程子涵也爬过来,占领了夏天的另一边,“小夏,我虽然几次去过海边,但你从来没带我去过,所以这次你要补偿我。” 夏天噢了一声,“好象说得都有道理哎,那你们呢?你们的理由是什么?” 于灵儿红着脸说:“我至今还没有去海边玩过。” “哟,够可怜的。” 方兰和顾小北的理由如出一辙,没去过海边。 “他娘的,好歹咱藤岭县也是靠海的地方,咋那么多没见过大海的妇女同志呢。” 黎菁的理由规规矩矩,就是想去看看大海。 夏天有点失望,“黎菁姐,你倒是来点豪言壮语啊。” 黎菁淡淡一笑,“这你得听香菱的。” 郭香菱的理由堂堂正正,“我是妇女主任,又兼管计划生育,我去锅底河入海口,就是去抓妇女工作和计划生育工作的。” 女人们一阵哄笑。 顾小北说:“香菱,你太虚伪了。” 戴小玉笑着说:“香菱姐,锅底河入海口没有妇女同志,更不用抓计划生育工作呀。” 可夏天却赞扬郭香菱,“香菱姐,你说得太好了,除了比较不要脸之外,你还很讲政治嘛。” 郭香菱不但不生气,反而咯咯地娇笑起来,“小夏,说起我不要脸的革命精神,得感谢计划生育工作和你夏书记。” 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方兰笑着说:“香菱,那就说说你不要脸的革命精神吧。” 夏天立即说:“把我和计划生育工作相提并论,这有损于我的形象啊。” 程子涵更是笑问:“香菱姐,你是说小夏忒不要脸吧?” 夏天笑着说:“哎,程子涵你听错了,是郭香菱不要脸,我还是很要脸的。” 郭香菱对夏天说:“抓计划生育工作就需要不要脸的革命精神,这个我就不说了,小夏,你在丁三五家的那个小房间里,逼着我解除身上一半的武装,点着煤油灯,实地参观考察了我的两个比较突出的地方,这事你不能耍赖吧,正是从那时候起,我就完全不要脸了。” 这下好了,郭香菱用心险恶,因为她捅了马蜂窝,她是在挑起一场“战争”。 除了方兰和顾小北,黎菁、戴小玉、程子涵和于灵儿都拿眼瞪着夏天。 方兰在野外时被夏天“实地考察”过,顾小北在信用社曾被夏天几次“实地考察”,所以这二人心里是平衡的。 虽然郭香菱被“实地考察”,大家都知道,可谓心照不宣,但公开拿出来炫耀,那未被“实地考察”过的人,就不高兴了。 这主要是个面子问题。 黎菁比较矜持,于灵儿只是心里酸酸,但戴小玉和程子涵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坚挨着夏天,动手动脚极为方便。 夏天歪着脑袋咧着嘴,因为戴小玉和程子涵左右出击,狠掐着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两个袭击者异口同声地质问:“为什么不实地考察我?” 夏天急忙说:“回去就考察你们,回去就考察你们。” “不行。”戴小玉和程子涵不依不饶。 夏天只得开口讨好,“先苦后甜,先丑后美,先孬后好,你们是好的,所以放在最后才看啊。” 这话一说,戴小玉和程子涵的火就灭了。 黎菁和于灵儿也心平气和,因为自己属于“好”的行列呢。 方兰、郭香菱和顾小北不高兴了,仨人被列入“孬”的行列,能高兴得起来吗。 郭香菱和顾小北恼而不言,因为“地位”不够,而方兰不一样,公认的夏天的干姐姐。 “小夏,你什么意思么。” 夏天陪着笑脸说:“方兰姐,我没对你真正的实地考察过,你生什么气啊。” 方兰也不依不饶,“不行,你要把话说清楚。” 夏天哭笑不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我错了,我说错了行吗?” 黎菁对方兰说:“方兰,既然认错了,那就惩罚他吧。” 方兰乘机下台阶,“好,大家说说,咱们该怎么惩罚他。” 于灵儿出了个主意,“让他背成语,与大海有关的成语。” 众人一齐叫好。 夏天苦笑,“这不是为难人吗。” 黎菁笑着说:“大学生哟。” 想了想,夏天说了几个成语,“惊涛骇浪,波澜壮阔,波涛汹涌,乘风破浪,大浪滔天,碧波汹涌,汹涌澎湃。” 戴小玉说:“不行不行,要说带海字的成语。” 程子涵说:“还有,先说第一个字是海字的成语。” 于灵儿说:“要起码说十个。” 夏天笑骂着说:“他娘的,这是往死里整我啊。” 从女齐催,“快说快说。” “海沸江翻,海波不惊,海不波溢,海北天南,海不扬波,海底捞月,海底捞针,海沸波翻,海沸河翻,海怀霞想,海角天涯,海角天隅,海枯见底,海枯石烂,海阔天高,海阔天空,海立云垂,海桑陵谷,海水群飞,海沸山崩,海沸山裂,海沸山摇,海涵地负,海涸石烂,海天一色,海水不可斗量。” 程子涵又说:“再说第二个字是海的成语。” “碧海青天,东海鲸波,大海捞针,东海捞针,东海逝波,沧海横流,沧海桑田,沧海一鳞,沧海一粟,沧海遗珠,荡海拔山,倒海翻江,覆海移山,河海清宴,韩海苏潮,航海梯山,后海先河,河海不择细流。” 于灵儿接着催,“再说第三个字是海的成语。” “地负海涵,河奔海聚,胡打海摔,河落海干,河溓海晏,河溓海夷,河目海口,河门海口,河清海竭,河清海晏,河清海宴。” 戴小玉笑着说:“天哥,快说第四个字是海的成语。” “翻江倒海,百川朝海,百川赴海,百川归海,拔山超海,曾经沧海,辞金蹈海,持蠡测海,愁山闷海,春深似海,倒山倾海,道山学海,东洋大海,恩山义海,刀山火海,翻江倒海,翻江搅海,放龙入海,韩潮苏海,黑风孽海,侯门如海,侯门似海,浩如烟海,回山倒海……唉,累死我了。” 这时,舱门被敲响了。 第0356章郑强诉苦 舱门打开,进来的是潮汐电站站长郑强和乡武装干事石新平。 石新平道:“夏书记,郑站长想找你谈谈。” 女人们急忙让“座”,纷纷挪到了一边。 郑强和石新平在夏天面前坐了下来。 夏天道:“郑站长,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有问题要向你请教呢。” “夏书记你说。” “这船怎么回事,为什么开得这么慢?好象不如走着去快啊。” 郑强微笑着说道:“主要是三个原因,第一是大雾,河里能见度太差,船开得太快的话,很容易会碰上岸礁或迎面驶来的船只的。” “噢,那第二个原因呢?” 郑强说:“是风,这会儿正是东风,咱们的船是迎风而行,船速自然就慢了,还有,就是锅底河两岸的地形,一面是姆岭山山地,一面是南岙乡的高地,锅底河形成了一个风口,风力就显得特别的大。” “还有什么原因?” 郑强说:“还有就是潮水,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水上涌和倒灌,其力量超过了河水下流的力量,对咱们的船形成了一定的阻力。” 夏天点了点头说:“郑站长,说实在的,我家虽然住在夏家村,离锅底河入海口不到十公里,但我对涨潮退潮是一点都不懂,你给解释解释。” 郑强说:“海水的涨潮退潮是受到月球引力影响而产生的一种地理现象,是有规律可循的,简单地说,就是每十五天轮回一次,因此,下一天涨潮是头天涨潮时间推迟四十八分钟),比方说如果今天涨潮的时间是上午六点和下午六点,那么明天的涨潮时间就是上午六点四十八分和下午六点四十八分,涨潮退潮一般间隔六个小时,也就是说一天涨潮退潮各两次,大潮时间一般能维持一个多小时才开始退潮,最低潮时间在两次大潮中间的时间,比方说如果今天两次涨潮时间为上午六点和下午六点,那么最低潮时间就是中午十二点和午夜十二点。” 夏天点着头说:“这个我知道,最低潮的时候,水位最低,整个海滩都露了出来,是海边人上海滩捡海鲜的最佳时间。” “对。” 夏天道:“郑站长,你给我说说锅底河入海口的基本情况吧。” 郑强道:“锅底河入海口这个概念其实是一个区域,指的是入海口最远点到锅底河内五公里处的整个地区,因为在锅底河五公里处,有一个海水和河水的明显分界区,白天时看得一目了然。” 夏天点头道:“那个地方我去过,是看得很清楚的。” 郑强道:“我们习惯于将锅底河两岸分为左岸和右岸,左岸原来属于姆岭山海防要塞区,那是一道宽两百多米长六公里以上的软沙滩,所谓的软沙滩,实际上就象沼泽地一样,人走上去很快就会陷进去不能自拨,那是一道天然的海防屏障。” 夏天道:“那就是一个海涂沼泽地,好多年前,我们村有人曾去那里讨生活时,就陷在那里再也没有回来。” 郑强道:“锅底河入海口最宽处达三千两百米,最窄处也有一千八百米,其右岸就是你们南岙乡的地盘了,原名叫四道湾,正是因为那里有四个小海湾,与锅底河入海口相连的第一个小海湾叫头湾,海防检查站就设在头湾岸边,左守入海口,右瞰头湾,海防检查站有个灯塔和瞭望塔,灯塔上的导航灯在月圆之夜时,五公里外都能看得见,瞭望塔上的固定高倍望远镜,能看清十公里外的过航船只,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夏天苦笑道道:“那里半年没有人看守了,说还定早就被偷光了。” 郑强笑道:“那也不一定,因为这两年走私猖獗,一般的小偷不敢光顾那里,过境的渔船都很规矩,也不会随便拿岸上的东西,而走私的人盘踞在那里,海防检查站里的宝贝东西,对他们也是相当有用的,所以他们也轻易不会破坏掉的。” 夏天笑了笑,“但愿如此吧,要是那些宝贝东西都被拿走或破坏了,那咱们就损失大了。” 郑强道:“与头湾相邻的是二湾,原来就有一条宽约五米长达三十米的水洞相连,后来经工兵开发,水洞拓宽到十三五米左右,小型渔船可以方便来往于头湾和二湾之间,二湾是个避风港,平均水深三十二米,每当大风或台风季节,会有来身各省及外国的渔船来二湾避风,二湾旁除了渔业工作站,还有一个小油库和小型淡水库,专门为过往的渔船提供补给,有的时候,海军的小型舰艇也会到那里短暂停靠。” 夏天不解地问道:“海防检查站被撤还情有可愿,因为大裁军因为军费紧张嘛,可这个渔业工作站为什么也撤掉了呢?” 郑强道:“夏书记你有所不知,那个渔业工作站实际上是隶属于海防检查站的,是一个部门两块牌子,人员大都来自天州地区,和咱们县根本挨不上边,海防检查站的人撤了以后,渔业工作站的人也跟着走了,那时又没有明确让咱们县接管,县里当然也不好派人,就这样,两个单位同时人去楼空了。” 点了点头,夏天道:“除了头湾和二湾,那剩下的就是三湾和四湾,应该是你潮汐电站的地盘了。” 郑强也点了点头,“对,正是叫三湾和四湾,在潮汐电站建设之前,两个小海湾就分别筑了一条塘坝,三湾和四湾实际上成了两个海边水库,为建设潮汐电站打下了基础。” 夏天问道:“郑站长,据我所知,咱们这个潮汐电站虽然是试验型的,但它建成后确实发了电,还建设了输电系统,也确实往县电网送了电,应该说是产生了经济效益的,怎么会弄到关门的地步呢?” 郑强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夏天笑道:“郑站长,潮汲电站现在是我南岙乡的了,过去的老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郑强道:“潮汐电站之所以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原因有两个,一是婆婆太多,二是婆婆没了。” 夏天乐了,“婆婆太多,婆婆没了,有意思,这太有意思了。” 郑强道:“咱们这个潮汐试验发电站,最初居然是由县工业局牵头搞出来的项目,据说是那一任的县工业局局长有上层关系,跑到省里和首都京州,把这个项目弄成了,但是在启动时,县计委也想捞点好处,就将这个项目抢了过去。” 夏天摇着头道:“他娘的,几百万元的投资,谁见了都眼红啊。” 郑强道:“可不,这才刚开头呢,县计委刚把项目抢到手,县经贸委眼红了,跑到县委县政府告状,说搞潮汐电站属于经济,该由经贸委管,两边就吵起来了,县委县政府和稀泥,决定让县计委和县经贸委共同管理这个项目。” 夏天笑了笑,“得,一下蹦出两个婆婆来了。” 郑强笑道:“我们私下都把县委县政府称为太婆婆,太婆婆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把一家的事交给两家来管,一开始就跑偏了,而县计委和县经贸委是两个大婆婆,大婆婆爱管事,却不爱做事,好处要捞,见了问题和困难撒腿就跑。” 夏天道:“有太婆婆和大婆婆,那肯定就有小婆婆了。” 郑强道:“对,小婆婆就是县工业局、县科委、县电力局和县水利局,都算是能和潮汐电站沾上点边,当时,县计委和县经贸委开了个联席会议后,就把潮汐电站这个项目交给了这四个部门,却没有明确由哪个部门负责牵头。” 夏天道:“我知道,县计委和县经贸委都是宏观调控部门,具体的事情它们确实做不了,只能搞点纸上谈兵的花架子,只能交给办事部门去办,不确定哪个部门负责牵头,是它们惯用的把戏,因为只有这样,你下面四个部门才会扯皮,它们才能端坐上面指点江山。” 郑强道:“总而言之,潮汐电站有七个婆婆,项目资金拨下来后,太婆婆一下子划走了二十万,两个大婆婆各自提走了十万,四个小婆婆又各领走五万,总共两百八十万的资金,没动工就少了六十万。” 夏天骂道:“他娘的,这是违法犯罪,这是违法犯罪啊。” 郑强道:“因为施工队伍是军队系统的工程兵,潮汐电站的建设还算顺利,大约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和徐峥嵘被抽调去外地学习,我们回来后,潮汐电站竣工,我和徐峥嵘及肖恩原正式调到了潮汐电站,但就在这个时候,婆婆们开始吵架了。” 夏天好奇地问道:“竣工了发电了有经济效益了,大家有钱赚了有钱分了,这怎么会吵起来了呢?” 郑强道:“问题在电的输送上,本来么,潮汐电站位于南岙乡境内,发出来的电分一部分给南岙乡也是应该的,当时南岙乡还没用上电,这就更应该支持了,但是,有些婆婆不同意,他们的理由是城关镇和不少企业的电力还不够用,应该优先得到供应,就这样,南岙乡与通电擦之交臂。” 夏天恨声道:“他娘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第0357章奔向大海 郑强继续说道:“所以,夏书记你可以看到,输电线路沿河右岸走了五公里后,直接架设高架跨过了锅底河到了河的左岸,潮汐电站发出来的电并入了县电网,我是搞电力出身的,在输电线路的建设中,正是我的坚持,才把变电系统建在了右岸,现在咱们重新发电后的输送,只要架设五公里的线路就能把电送到夏家村。” “那后来呢?” 郑强道:“电是送到了城关镇,但因为技术不足,设备不好,路途遥远,送到城关镇的电要在路上浪费百分之四十以上,再加上县里胡乱定价,将电的价格定得很低,所以潮汐电站试运行的第一年,算是没有利润也没有亏损,勉强持平,可到了第二年,电站的设备需要维修,成本支出开始增加,而收入并没有增加,亏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夏天问道:“第二年是哪一年?” 郑强道:“是前年,而到了第三年,也就是去年的年初,我去找电力局领导,商讨如何扭亏为盈,因为我是从电力局出来的,电力局是我的娘家啊,可得到的回答是,自家人不要给娘家找麻烦,于是我去找计委领导,计委领导让我去经贸委领导,经贸委领导又把我推回到计委,计委再把我推到水利局,水利局让我去找工业局,工业局又让我去县科委……唉,跑了一个星期,楞是没人理我的事啊。” 夏天笑了笑,“没办法,当你成了麻烦,你同时也就成了皮球,必将是被踢来踢去的命运,狗日的官僚主义,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郑强道:“那时,潮汐电站就人心思动了,一方面,海防检查站和渔业工作站两个邻居,人走得越来越少,难免要影响到潮汐电站,另一方面,在春节过后,我们的电送出去后,收到的钱越来越少,终于在去年三月份,我们第一次没拿到工资,到了去年五月份,电站的临时工开始逃跑,接着,正式职工也不来上班了,到了去年六月底,我们送出去的电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一分钱,到了去年八月初,电站就剩下了我和老徐小肖小喻四个人。” 夏天问道:“郑站长,电站原来一共有多少职工?” 郑强道:“原有正式职工十一人,临时工十二人,正常情况下,双班制,十六个人就够了。” 夏天哦了一声,“除了你们四个,那他们愿意不愿意回来工作呢?” 郑强有点不好意思,“不瞒夏书记,来之前我联系过几个老职工,他们不相信,不相信县里管不好电站乡里能管好电站。” 夏天笑了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但他们不知道,以前电站经营不善是因为婆婆太多,而现在只有一个婆婆啊。” 郑强道:“夏书记,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夏天问道:“那怎么办呢?只有四个人,电站能转起来吗?” 郑强道:“夏书记,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你带了那么多民兵过去,肯定是要分出一部分加入电站的,所以,能不能由我来负责考核选拨,我想,本地人更能安心在这里工作,将来有条件的话,还可以把他们转为正式职工。” 夏天笑道:“郑站长,关于这个咱俩是想到一起去了,就这么办,在人事方面你还有什么要求?” 郑强稍稍犹豫了一下,“夏书记,有几个老职工是想回来的,但他们提的要求有点过分,所以我暂时还没有答应他们。” 夏天忙道:“他们都什么要求,你说来听听嘛。” 郑强道:“他们除了象我们四个的待遇和补偿外,还要求,还要求签个三年以上的协议,意思就是说,如果电站出现停工甚至关闭的情况,南岙乡得保障他们协议期内的经济待遇不变。” 夏天微笑着问:“他们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郑强道:“那没的说,个顶个的棒,如果业务能力不行,我是不会向你推荐的。” “一共有几个?” “一共六个,四个正式工两个临时工,现在都在家待着。” “徐副站长是怎么说的?” “这正是我和老徐共同认可的。” “如果我同意了,那他们几时能到位呢?” “随时都行,打个电话他们就来了。” 夏天淡淡一笑,“好吧,那就这么定了,等电话修好通了以后,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们,我同意他们的全部要求。” “夏书记,真的吗?” “当然,你就放心吧。”点了点头,夏天转移了话题,“郑站长,请说下一个问题。” 郑强说:“第二是安全保卫问题,我知道锅底河入海口一带走私猖獗,而且是武装走私,如果没有一定的保卫措施,恐怕大家不会安心工作啊。” “这个你大可放心。” 夏天指了指坐在旁边一直聆听的石新平,笑着说:“这是我们的乡武装干事,在南疆前线打过仗的战斗英雄,他手下的几十号民兵都是退伍军人,其中有一半在南疆前线待过,对付那些乌合之众,绝对能以一当百。” 石新平说:“郑站长,李长喜部长,乡公安特派员余显龙,还有我,我们三人将轮流驻守锅底河入海口海防检查站,为你们潮汐电站保驾护航。” “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郑强对夏天说:“夏书记,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潮汐电站如果恢复运转了,这里面有两个方面的问题。” “你说。” 郑强说:“一是潮汐电站是不是能在短期内恢复运转。” 夏天笑着说:“必须的啊,我希望明天就能恢复发电呢。” 郑强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如果设备完好,那检修也得二三天,如果泄洪道有大量淤泥的话,清淤也要花不少的时间。” 夏天说:“这个也没问题,技术活你们自己干,至于劳动力,我让老李和新平给你们调,你要多少人,我们就给你调多少人。” 郑强说:“二是电往哪儿送的问题。” 夏天说:“当然往我们南岙乡送啊。” 郑强说:“所以,你得架设线路,我算过了,在利用原有输电线路的基础上,送到夏家村,得架五公里的线路,送到位于南岙街村的乡变电站,需要架设七公里的线路,这个工程量不少啊。” 夏天点了点头,“倒也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呢。” 郑强说:“如果潮汐电站恢复发电了,按原有线路送到城关镇去,别说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同意,他们还欠着电站不少电费钱呢,而要送到南岙乡去,那就得抓紧时间架设新的输电线路。” 思忖了一下,夏天说:“这样吧,我争取让王文耀书记出面,督促县电力局和县电力公司,尽快将输电线路架好,必要的话,我让钟成军部长联系军分区,让军分区派工兵连过来帮忙。” 郑强点着头说:“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在船头瞭望的丁三五喊了起来。 “老夏,你们快出来,雾没了,太阳出来了,我们看到入海口的潮水了。” 夏天带着女人们出了船舱,纷纷跑到船头向远处望去。 军用望远镜成了抢手货。 郑强和石新平及几个民兵也走了过来。 石新平将自己的放远镜递给了夏天。 郑强告诉夏天说:“夏书记,其实咱们离真正入海口还有三公里远。” 但潮水已汹涌而来,沿浦而上。 郑强又说:“咱们来得真是不巧,按这个潮头和潮势看,一个小时后就是大潮了,难怪船开得这么慢。” 船晃得厉害,但船在继续前进。 潮来了,汹涌的潮水,后浪推前浪,一排排白花花的潮水簇拥着冲了过来,声似雷霆万钧,势如万马奔腾,锅底河入海口霎时间变成了战场,海风吹着尖厉的号角,海浪似乎是千百个英勇的战士,向海岸向内河猛烈地进攻着,发出隆隆呼喊,岸边千斤重的巨石,只要被潮水轻轻一拂,就仿佛一下子沉下去了,一排排浪撞在岸上,溅起一片片浪花。 这壮观的海潮,使我感到,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蕴藏着多少力量,这茫茫的海水引起他无限的遐想。 法国诗人佩斯的长诗海标说: 这是一支不曾唱过的海歌,是大海为我们而唱的歌,大海,引导我们,直到尽情呼吸与结束发展,大海,是我们,引导海水丝状的声音,与全世界所有侥幸获得的伟大凉爽。 英国诗人丁尼生说: 黄昏和傍晚的钟鸣,过后就是茫茫的黑暗,也许这儿不会有离别的伤痛,当我登上这小船,虽然这潮水把我们带走,直到超越目标的时空远方,我只希望自己越过沙洲后,能够当面见到领航。 夏天架起望远镜,极目远眺。 他看到入海口壮观的潮水,他看到了高耸在悬崖之上的海防瞭望塔,他看到了另一块悬崖上的导航塔。 带着照相机而来的钟海峡,正飞快地狂拍着。 欢笑和叫喊声中,程子涵抢到了望远镜。 戴小玉跑过来,抢走了夏天手中的望远镜。 突然。 突然。 丁三五栽倒在甲板上。 两个民兵也相继倒了下去。 接着是戴小玉,也跌倒在夏天的怀里。 第0358章突然袭击 是枪击,很显然,夏天他们受到了突然的袭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站在船头的大多数人都蒙了。 女人们更是乱作一团。 夏天脸色大变,一时不知所措,抱着戴小玉一起跌坐在甲板上。 还是石新平反应最快,毕竟是军人,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趴下,大家快趴下。” “船老大,减速靠岸,减速靠岸。” “大家注意,袭击来自右岸。” “民兵,注意掩护,注意掩护。” “大家注意,先就地抢救伤员。” 石新平接二连三地发出命令。 万万没有想到,夏天他们竟然受到了武装分子的袭击。 四人受伤,其中两个民兵,分别是肩部和胳膊中弹。 戴小玉中枪的部位,却是拿着望远镜的左手腕。 丁三五运气不错,虽然挨了两枪,但一枪擦着头皮而过,而另一枪只是打穿了他的右耳朵。 浪滔声声,潮水滚滚,钢板船慢慢地靠向右岸。 夏天回过神来,赶紧抱着昏迷的戴小玉,甸步撤回到船舱里。 以夏天为榜样,女人们也跟进了船舱。 医生派上了用场,程子涵赶紧打开药箱,先为戴小玉包扎。 两个民兵也被船员搀回舱里。 丁三五还在昏迷,他是被钟海峡拖回船舱的。 夏天踢了丁三五一脚。 丁三五总算醒了。 原来,丁三五主要是被吓晕的。 夏天骂了一声,“狗日的丁三五,真他娘的没出息。” 丁三五哭丧着脸,“老夏,我疼,我疼啊。” 钟海峡忍着笑,“没事,你只被子弹打飞了不少头发。” 丁三五说:“可我耳朵疼。” 钟海峡说:“因为还有一颗子弹,把你的右耳朵打了一个洞。” 丁三五拿手摸耳,再一看,满手是血,顿时“啊”的一声,又昏了过去。 这边,女人们都围坐在夏天和戴小玉身边。 戴小玉终于醒了。 “天,天哥,我,我死了吗?” 夏天急忙安慰,“你没死,你好着呢。” “疼。” “你被子弹打中了左手腕,你没事的。” 程子涵一边为戴小玉包扎,一边说:“小玉,你正好为天哥挡了子弹,不然的话,子弹正好会打到他的心脏部位。” 夏天和大家一听,顿时都出了一身冷汗,程子涵说得没错,身材高大的夏天很容易成为袭击的目标,刚才戴小玉拿着望远镜站在夏天面前,以她的个头,拿着望远镜的左手正好挡在夏天的胸前。 程子涵完成了包扎,“小玉,你这一个月不能上班喽。”说毕,转身去为丁三五和两个民兵包扎伤口。 黎菁对夏天说:“小夏,不会是李长喜手下的民兵乱开枪吧?” “不是,你把老李他们当傻瓜啊。”夏天摇着头说:“很明显这是狙击步枪打的,老李的队伍里没有狙击步枪。” 黎菁问:“那现在怎么办?” 夏天说:“船靠岸,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再联络老李他们,两路人马汇合,然后彻底清剿锅底河入海口。” 方兰说:“真没想到,这里真的被歹徒给占领了。” 夏天咬着牙,恨恨地说:“他娘的,这是南岙乡的耻辱,更是我夏天的耻辱。” 其实,这种情况没有出乎意料,在来之前,夏天和李长喜就已经预计,从事海上走私的家伙们,很可能会把这里当成他们的“根据地”。 这也是为什么要兵分两路,为什么要全付武装的真正原因。 只是没有想到,有人竟会主动发起攻击。 夏天将戴小玉交给黎菁照顾,“黎菁姐,这个前舱很安全,你负责这里,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能出去,也不要站起来和乱动,更不要趴在窗边往外张望。” 戴小玉扯住夏天的衣角问:“天哥,你要干么去?” 夏天拿下肩上的猎枪,笑着说:“小玉,我为你报仇去啊。” “你,你小心啊。” 女人们纷纷表示关切。 夏天头也不回地出了前舱。 船还在艰难地向河岸靠去。 石新平和郑强及两个民兵正趴在船头的甲板上,郑强的手里多了个步话机。 钢板船就有这个好处,船舷是用钢板围成的,完全可以抵挡子弹。 虽然有损个人形象,但夏天不得不趴在甲板上,用爬行的方式来到了石新平和郑强旁边。 石新平向夏天报告,“夏书记,已经和李部长联系上了,他们离这里大约还有三公里,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后,正加快速度向这里赶来。” “他娘的,这个李长喜,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啊。” 郑强解释说:“那条简易公路好久没人走了,许多桥梁也早被破坏了,他们来的不会比咱们快。” 夏天嗯了一声,“新平,其他的民兵呢?” 石新平说:“驾驶舱两个,左右甲板各两个。” “对方呢?” 石新平摇了摇头说:“没有发现,据我的判断,对方是在一千米外开的枪,很可能就在瞭望塔和灯塔上朝咱们开的枪。” 夏天说:“枪法不怎么样,但使用狙击步枪,还带着消声器,不应该是高手吧。” 石新平说:“据我的判断,是潮水和船的不稳定救了咱们,目标在极不稳定的船上,对方根本无法做精确的瞄准。” 夏天说:“新平,你估计对方是什么人,敢这么随便开枪,胆子不小啊。” 石新平说:“不好说,我想可能是某个走私团伙的哨兵,为了给逃跑赢得时间,为了阻止咱们,才主动的开了枪。” 夏天说:“直接朝人开枪,够狠的啊。” 石新平说:“血债血偿。” 夏天回头看了看船,苦笑着说:“可是,咱们连河岸都靠不上去,怎么血债血偿啊。” 石新平说:“李部长他们已经兵分三路,对入海口展开了包围,其中一路去截断对方的后路。” 夏天有点不解,“对方的后路在哪里?” 石新平说:“是船,咱们带来的手榴弹可以派上用场,只要炸毁对方的船,那就是瓮中捉鳖喽。” “好啊。”夏天赞了一声,“那咱们的任务呢?” 石新平说:“牵制对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李部长他们赢得时间。” 想了想,夏天说:“既然是牵制对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那咱们就得继续前进。” 石新平看了郑强一眼,欲言又止。 郑强说:“李部长说,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所以最好就地隐蔽。” “这不是扯淡吗?”夏天笑骂着说:“他娘的,狗日的李长喜,他把我当什么人了?” 石新平说:“夏书记,我认为李部长是对的。” 夏天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新平你看看,咱们的船靠不了岸,如果遇上大浪,反而更加的危险,还不如继续前进,继续向头湾前进。” 石新平看向郑强,郑强点着头说:“从实际情况看,夏书记是对的,咱们的船停在这里很危险。” 夏天对石新平说:“你听听你听听,我说得没错吧?” 石新平点了点头,“好,咱们改变计划,让船继续往前冲。” “新平,咱们分配一下。”夏天说:“这里留我一个人就行了,郑站长是咱们的宝贝疙瘩,把他送到船舱里去,新平,你带其他人到驾驶舱和机舱去,命令船老大,让船全速前进,同时通知老李咱们这边的行动计划。” 把夏天一个人留在船头,石新平不放心,“夏书记,你,你行吗?” 夏天笑了,“呵呵,新平啊,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在锅底河里干过一票的,我们两三个人对付过五六十号人呢。” 石新平也笑了,“好吧,这里交给你,不过你不能主动出击,不然的话,老李会骂我的。” 夏天拍了拍手上的猎枪,笑着说:“没事,我手上拿着的可不是烧火棍。” 石新平笑着说:“夏书记,你那猎枪的有效射程不到两百米,在这里跟烧火棍差不多。” 夏天有些泄气,将猎枪扔到了一边,“他娘的,中看不中用啊。” 这时,钟海峡爬了过来,“老夏,我这有把半自动步枪,我来支援你。” 石新平叹了一口气,“又一个胆大的人来了。” 夏天催石新平他们离开,“新平,你们快去吧。” 石新平带着郑强和两个民兵离开了船头。 夏天可不傻,赔本的买卖他不会做,船头的钢板舷有一米多高,旁边还堆着十来个旧轮胎,完全能做个安全的掩体。 除非对方炮击或往船上扔炸弹,那这个临时掩体才是卵用。 钟海峡也聪明,看到夏天忙活,他也赶紧帮忙。 “海峡,你咋来了?” “咋说话呢,别忘了我是军人的后代,四岁就开始摸枪了。” “枪法如何?” “十发子弹,至少能打八十环吧。” “你打过移动靶吗?” “十发子弹五十环。” “还行,那你参加过实战吗?” “这个倒没有,我哪有那机会啊,不过我以前常去打猎,这算不算实战啊?” “去,小河里划船,没见过大风大浪,你只能当我的助手了。” 夏天夺过钟海峡的半自动步枪,再把脚边的猎枪踢给钟海峡,“喏,拿着你爸送给我的烧火棍装装胆吧。” 钟海峡无奈,“老夏,你这是欺负人啊。” 第0359章围剿歹徒 “海峡啊,这可不是我瞧不起你。”夏天又捡起戴小玉掉在甲板上的望远镜,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没有参加过实战的人一旦参加实战,平时的战斗素质能发挥三分之一就不错了,要不怎么说战争能锻炼人呢,比方说这胆大胆小,就需要一定的锤炼。” 钟海峡嘿嘿一笑,“知道你胆大,知道你对付过武装走私犯,但我也不差的,我现在不照样跟你并肩作战吗。” “并肩作战,你作战个屁。”夏天不以为然地说:“咱们现在在船上是最安全的,咱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钟海峡摇着头说:“最安全,最安全刚才怎么一下子被放倒了四个呢?” “那叫歪打正着,歪打正着,你明白了吗?” 想了想,钟海峡噢了一声,“我明白了,现在风高浪急,潮水很猛,船只颠簸不停,对方没法进行精准瞄射,刚才那几枪实际上是打偏了的。” “呵呵,算你还是个明白人。” “那是,我比丁三五明白,也比他胆大。” “没出息。” “老夏,你是在说丁三五吗?” “说你。” “不会吧,怎么着我也比丁三五强啊。” “这就是没出息,你跟一个胆小鬼比,你说你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 “对啊,对啊,我太没出息了,我怎么能跟丁三五那个胆小鬼比呢。” 这时,夏天和钟海峡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叫屈声。 “谁胆小了,谁胆小了?” 是丁三五,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爬到了甲板上。 夏天瞅着丁三五那被纱布包着的耳朵,咧着嘴一个劲地乐。 钟海峡笑道:“三五,我们在夸你呢,夸你勇敢,夸你视死如归。” 丁三五叫道:“老夏,我有意见。” “呵呵,乘咱们现在都活着,你有意见尽管提。” 钟海峡夸张道:“老夏,你这话说得,让人心里渗得慌呢。” 丁三五道:“你们背后议论朋友、同志和伤员,你们不对。” 夏天噢了一声,“这个意见提得对,我们错了,我们改正。” 丁三五道:“我接受道歉,但还有一条,老夏你偏心眼,自从钟海峡来了之后,你对他好了,你对我不好了。” 钟海峡笑道:“三五,老夏对我好,那是因为我工作做得好,是因为我不犯错误或尽量少犯错误。” 夏天赞道:“海峡这话说得实在,非常的实事求是。” 丁三五有些气馁,因为与村妇女主任的那个错误,目前他还是戴罪之身,“那,那我刚才英勇负伤,你们也应该赞美几句吧。” 钟海峡大笑,“我呸,你那不叫英勇负伤,应该叫侥幸负伤,要不是咱们在船上,你应该英勇牺牲了。” 夏天笑道:“不过,你负伤后的表现倒是够英勇的,不知道你是被吓晕了还是被吓傻了,反正我是没有看出来的。” 丁三五讪讪道:“老夏,你又开始批评讽刺我了。” 钟海峡道:“三五,我得向你学习,据我所知,女人耳朵上打一个洞,那是一点都不疼的,可你刚才的反应也太大了,我就做不到,所以我得向你学习。” 丁三五苦笑道:“反正都那样了,你们说我什么都行,但愿下次子弹多往你们身上招呼,让我也看看你们的英勇表现。” 钟海峡踹了丁三五一脚,“丁三五,你太黑心肠了。” 夏天倒是很关心的样子,“三五,你刚负了伤,就不用待在这里了,你还是回到舱里好生息着吧。” 丁三五期期艾艾的说道:“不,不,我得帮帮你们,我也得挽回我的形象,我更要好好表现让某些人看看。” 夏天立即琢磨出了什么,“咦,有点怪味啊。” 钟海峡笑了起来,学着夏天的口气说道:“丁三五同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跑到甲板上来,不是来和我们共甘苦同生死,而是因为受不了广大妇女同志们的奚落。” 丁三五不好意思地笑道:“兄弟啊,知道就知道吧,没必要说出来嘛。” 钟海峡又用夏天的口吻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受不了妇女同志的奚落,你将来怎么追女人啊。” 夏天笑道:“他有女人了。” 钟海峡也笑,“对,对,他有女人,还是村妇女主任呢。” 丁三五气极,“你们两个狗东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对我不断的讽刺打击,有意思吗,你们有意思吗?” 夏天和钟海峡捧腹大笑。 这时,石新平在驾驶舱里喊了起来。 “夏书记,你看那个方向。” 连说带比划,石新平指的是海防检查站的方向。 夏天立即拿起了望远镜。 五六百米外,立于悬崖峭壁上的海海防检查站,有几个人在匆匆忙忙的往外搬运东西。 夏天二话不说,将望远镜递给钟海峡,端起半自动步枪,朝海防检查站的方向连开了三枪。 钟海峡喊道:“老夏,没打中啊。” “老子再来。” 又是三枪。 “打中了,打中了,老夏,你打中了一个。” 夏天放下枪得意道:“距离太远了,船也太晃了,否则我肯定百发百中。” 钟海峡放下望远镜说道:“老夏,那人好象不是被你打中的,而是被你的乱枪吓得失足掉下悬崖的。” 丁三五嘿嘿的笑起来,“六枪吓死一人,这成绩也不错嘛。” 夏天骂道:“狗日的丁三五,信不信我把你绑在船头,当一当敌人的活靶子啊。” 丁三五不敢再吭声了。 船继续前进,迎风破浪,顽强地慢慢地向海防检查站冲去。 海防检查站那边响起了爆炸声。 一会儿,石新平又喊了起来。 “夏书记,李部长那边发来消息,他们已经完成了包围,并成功地封锁了对方从二湾逃跑的出海口,李部长说,头湾里和二湾里一共有五条船,他让咱们小心,对方可能会从头湾出海口方向逃跑。” 夏天也喊道:“新平,告诉船老大,全速前进,冲向头湾出海口,堵住对方的退路,通知民兵,见到对方的船只立即开枪,专打对方的驾驶室。” 说罢,夏天将半自动步枪扔给钟海峡,要回了那支猎枪。 钟海峡大喜,“老夏,我可以放几枪吧?” 夏天急忙吩咐道:“可以,但你得等新平他们先开枪,还有,安全第一,记住,重要的话我要说三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钟海峡咧了咧嘴,“明白,就是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呗。” 夏天检查着猎枪。 丁三五不懂枪,“老夏,你干吗又换枪啊?” 夏天应道:“这你就不懂了,步枪打得远,猎枪打不远,但在二三百米内,猎枪的威力大,我装的是霰弹,一发打出去,说不定就能放倒好几个。” 钟海峡问道:“老夏,这头湾和二湾是怎么回事啊?” “噢,那是两个连通的小海湾,各有一个出海口,头湾这边的出海口不是向着大海,而是朝向锅底河这边的,对方如果从头湾这边逃跑,正好就撞到了咱们的枪口上。” 钟海峡想得更多了,“有五条船,咱们又能捞不少战利品了。” “你想得美。”夏天笑道:“装了货的船待在这里,他们等咱们来收货啊。” 丁三五道:“也许有。” 钟海峡也坚持,“对,也许对方在这里息息脚,加油加水,等人来接货,或是等晚上再走,这都有可能啊。” 夏天点着头道:“倒也有这些可能,但愿吧,咱们在这里要花不少钱,要是能再捞一票,那咱们真岙乡真可以当上全县的首富乡了。” 丁三五涎着脸道:“要是每个月都能发十条香烟一箱洋酒一匹洋布,那咱们的生活……” 呼…… 轰隆隆…… 这爆炸声,把夏天等三人吓得不轻。 不过,这爆炸声来自头湾的入海口。 一条渔船从头湾驶出,却当头挨了一声爆炸,可惜,没有直接炸到船上,只是溅起无数浪花,让那条渔船摇晃了几下。 夏天大惑不解,回头看向石新平所在的驾驶舱,“不会吧?咱南岙乡民兵没配大炮啊。” 钟海峡很是内行地说道:“那是枪榴弹,装在步枪上发射的炸弹,威力也是蛮大的,要是击中渔船,一枚就能炸沉它。” 可是,那条渔船还在逃跑。 夏天大喊,“开枪,开枪,把它截下来。” 枪声大作,船上唯一的轻机枪也叫唤起来。 呼…… 又是一枚枪榴弹飞向渔船。 可惜,又没打中,又在水里爆炸。 两船相距越来越近,凭目测,应该不到五十米了。 可夏天发现,自己所在的钢板船在减速。 夏天急了,“石新平,让船老头开船撞它。” 钢板船吨位一百五十,那条渔船是木制的,吨位顶多一百,撞上去,堪称以石击卵。 石新平喊道:“夏书记,船老大不肯啊。” 夏天骂了起来,“他娘的,他不肯,你就给我毙了他。” 石新平应道:“遵命。” 这是最好的办法。 钢板船开足马力,狠狠地撞向渔船。 一声巨响,钢板船一阵剧烈的震动…… 接着,是渔船的撕裂声,和飞溅到几十米高的浪花。 夏天没敢看,他和钟海峡丁三五缩成一团,咧着着嘴乐个不停。 第0360章意外收获 钢板船威风凛凛,在撞翻那条渔船后,减速,调头,横过来,正好堵住了头湾的出海口。 接着,是枪声和叫喊声……是李长喜的人马开始了围歼。 钢板船已经关闭柴油发动机,自动抛锚机也开始放锚。 夏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向丁三五要了一根烟,点上火吸起来。 没有明确的目标,当然不能胡乱开枪,只能坐等战斗的结束。 天空蔚蓝,太阳高高的挂着,大海无际,海天一色,潮水似乎也涨到了尽头,开始慢慢的不再汹涌。 锅底河入海口,又“回到”了祖国和人民的怀抱。 今天,真他娘的是个美好的日子啊。 武装部长李长喜亲自来迎接夏天。 夏天倒是没有埋怨李长喜行动迟缓,自己这一路差点因此而吃了大亏。 但李长喜必须检讨,因为按照事先的约定,陆路要先于水路赶到锅底河入海口的。 船上不但有夏天,有七个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更有大批的物资和给养,根本没有“打仗”的能力和准备。 看到李长喜一脸愧疚,夏天反倒不好意思了,随李长喜而来的六叔夏海洋的一番解释,更让夏天不会责怪李长喜。 从夏家村到锅底河入海口,原来是一条简易公路,道路虽不艰险曲折,但路上的七座木桥均被人为破坏殆尽,跨过这七条小河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其中两条小河还流水湍急,过河时有几个民兵差点被急流冲走。 夏天听罢,拍了拍李长喜的肩膀笑道:“老李,这一仗打得漂亮啊,而这一仗之所以能打得如此漂亮,全因为你事先的判断和安排,至于一点小损失,你就不必挂怀了。” “还好,还好。”李长喜道:“你这边四人负伤,我这边六人负伤,伤都不是重伤,最幸运的是咱们没有人牺牲。” 夏天问道:“咱们的战果如何?” “还在统计之中,战场打扫也还没有完毕。”李长喜道:“一共是五条渔船,一条被我炸毁,一条被你撞毁,另三条被咱们缴获,船上全是走私货,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五条渔船都是走私船,这也算是咱们这次行动的意外收获吧。” 夏海洋笑道:“老李,这个意外收获可不小啊。” 夏天有点不相信,“老李,六叔,你们确定是走私船而不是普通的渔船吗?” 李长喜点着头道:“老夏,你也不想想,这个渔业工作站差不多已停止工作一年了,既没有柴油也没有淡水,常来这一带的渔船都是知道的,他们怎么可能到这里来补油补水呢?” 夏海洋补充道:“还有,除非海上有大风或台风,渔船才会躲到这里来,而最近海上根本就没有大风和台风,所以应该不会有渔船到这里来。” 夏天嗯了一声,“不过,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大正常。” 李长喜问道:“有什么不正常?” 夏天说道:“对方是主动向我开枪,这就很不正常,因为走私的人带着货,是不会主动惹事的,应该悄悄逃跑才对吧,更何况我们用的是普通民船,对方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他们何必自找麻烦呢。” 李长喜思忖着道:“对,这确实是个疑问。” 夏海洋道:“咱们抓了不少人,审问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夏天问道:“对,对,老李,咱们一共抓了多少人?” 李长喜道:“到目前为止,一共抓了十七个人,其中有八个伤员,伤得都不重,至于有多少失踪,有多少还没有被抓获,现在还不知道。” 想了想,夏天道:“老李,这一次咱们不能单干了,咱们得师出有名,堂堂正正,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我也有这个想法。”李长喜点了点头,问道:“那么,你是打算向地区缉私办报告,还是让县公安局掺和进来?” 夏天笑道:“当然是县公安局,就当是给白九龙那家伙一个大人情吧。” 李长喜道:“我马上给县公安局发电报。” “哎。”夏天忙道:“老李,船上的战利品咱得多拿点,不能让白九龙拿大头啊。” 李长喜笑道:“放心吧,咱怎么会吃这个亏呢。” 这时,一个民兵前来报告,头湾和二湾两个区域清剿完毕,确定已经安全,原海防检查站和原渔业工作站也已经完成了打扫清理。 夏天对钟海峡和丁三五吩咐道:“你俩通知大家下船吧。” 民兵又报告,潮汐电站所在的三湾和四湾,还有几个歹徒在负隅顽抗,他们有武器,躲在职工宿舍里不肯出来投降。 夏天呵呵一笑,“他娘的,还真有不怕死的啊,老李,咱俩瞧瞧去。” 上了岸,就是悬崖峭壁,沿着一条凿于帩壁中的石梯,往上走二十几级台阶,就是建在悬崖峭壁上的海防检查站。 头湾的面积不大,大概不到两百亩,除了出海口和连通二湾的水道,以及一个人工开凿的小型码头,四周全是悬崖峭壁。 湾里还有三条渔船,吨位上百,从船的吃水线看,三条渔船都是满载着货物。 沿着头湾的岸壁走小半圈,就到了隔开头湾和二湾的那道石壁,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二湾。 二湾的面积相当大,资料上说是一千亩,四周也是悬崖峭壁,高达几十米或上百米,入海口的宽度大约不到五十米,长约三百米,这个二湾的确是个理想的避风港。 渔业工作站、油库、淡水库,还有码头,都还象模象样的存在。 站在二湾的岸上朝东南方向望去,那就是锅底河入海口潮汐电站。 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涂伸入大海,天海一色,一道东西向的大坝,连接大坝两个端点的悬崖,将海涂与海湾隔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海水水库,还有一道南北向的大坝,矗立于水库中间,形成了一东一西两个水库,这就是三湾和四湾。 潮汐电站就建在南北向的大坝上。 夏天放下望远镜,赞叹了一句,“真是壮观啊,我都想来这里上班了。” 李长喜笑道:“那也先得把残存的歹徒消灭了再说吧。” 夏天问道:“民兵说歹徒躲在职工宿舍里,哪幢房子是职工宿舍啊?” 跟着过来的郑强站长说道:“大坝上最南边的那个地方,那个四合院就是。” 夏天拿着望远镜又看了一会,再把望远镜递给李长喜,“老李,那个地方易守难功啊,除非你用大炮去轰它。” 李长喜边看边道:“我就是舍得拿炮轰,我也得有炮才能轰它,再说了,我要拿炮轰了它,郑站长会心疼死的。” 郑强忙道:“最好别轰,最好别轰。” 放下望远镜,李长喜道:“有办法,咱不好攻进去,他们那里也不好出来,两边是水库,后面是百米之高的悬崖峭壁,他们能往哪里跑啊。” 夏海洋道:“对,咱们困死他们。” 夏天点了点头,“就这么办,老李,先加强政治攻势,冲他们喊话,让他们投降。” 李长喜应了声正要走,就看到一个民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夏书记,李部长,有个,有个新情况。” 李长喜忙问:“快说,什么情况?” 民兵说道:“我们,我们刚审问了俘虏,据俘虏交代,他们五条船,他们五条船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 夏天问道:“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民兵说道:“是两个走私团伙,他们各有两条货船,是卖给同一个买主的,约好昨天晚上在这里交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买主没有按时前来接货,所以他们是在这里等候。” 李长喜问道:“不对啊,不是一共有五条船吗,那第五条船是干什么的?是那个买主的吗?” 民兵说道:“不是,是一条外国船。” 李长喜皱着眉头道:“不会吧,我看过每条船上的标志,都是咱们国内的标志啊。” 民兵说道:“那是外国的,是伪装成咱们国内的渔船。” 李长喜两眼一亮,“还有这种事?” 民兵说道:“据俘虏交代,这伙人神神秘秘的,既不象是走私的,更不象是捕鱼的,他们占据着潮汐电站,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李长喜问道:“知道是哪国人吗?” 民兵说道:“俘虏说,他们好象是小日本。” 李长喜脸色一凝,差点跳了起来,“是日本人?” 夏天也是吃了一惊,“日本人到咱们这里来干什么呢?” 李长喜吩咐那个民兵,“去,找一个知情俘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民兵应声而去。 这时,石新平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钟海峡和丁三五。 后面,还有三个女人,黎菁、郭香菱和顾小北。 潮汐电站另外的三个员工,徐峥嵘、肖恩原和喻洪生也过来了。 这回夏天皱起了眉头,冲着黎菁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啊?这里还有敌人没有消灭呢。” 黎菁笑道:“他们怕我们累着,不让我们干活,方兰和程子涵及于灵儿在照顾伤员,我们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了。” 夏天指着远处道:“你们可千万要小心,敌人就在那边,小心打你们的冷枪。” 黎菁郭香菱顾小北三人吓得蹲在了地上。 夏天呵呵大乐。 第0361章有小日本 李长喜笑道:“黎指导员,你们别听他瞎说,咱们离那大坝至少有三千米远,敌人的子弹打不到咱们这里,更何况咱们的民兵已经封锁了那里,敌人根本不敢冒头,所以这里是安全的。” 众人大笑,黎菁乘着大家没有注意,在夏天的腿上拧了一下。 石新平道:“夏书记,李部长,我今天还没有过瘾,让我去那边看看吧。” 李长喜道:“我同意,但原则是围而不攻,等我们摸清情况再说。” 夏天道:“我要的是安全,咱们不能再有伤员了,更不能有人牺牲。” 石新平应了声是,正要走,徐峥嵘也要求去,“夏书记,电站那边我熟悉,让我一起去吧。” 夏天同意了,“徐副站长,小心点啊。” 看情势,今天是没法进驻潮汐电站了,夏天叫来六叔夏海洋,让他带着郑强肖恩原喻洪生三人回渔业工作站休息。 让黎菁郭香菱顾小北三人回去休息,三人却谁也不肯走。 钟海峡和丁三五也没走。 夏天把李长喜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老李,我问你点事。” 李长喜好奇地问:“什么事啊?我知道的可没你知道的多啊。” 夏天说道:“这个这个……我不知道遇到外国人,我不知道遇到外国人时应该怎么处理。” “老夏,你难为我啊。”李长喜笑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你是书记,我是你的手下,我知道的可没有你知道的多。” 夏天挠着脑袋苦笑,“这要是其他国家的人,那就好办得多,向上面报告,将人往上面一交,就没咱啥事了。” 李长喜道:“按政策应该是这么处理的。” “可是,可是……” “可是,那是小日本?” “对,老李你说,小日本是人吗?” “不是人。”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让我六叔回去吗?” “不知道。” “我们夏家村,曾经被日本鬼子杀了一百二十多人,我们夏家村与小日本不共戴天,是血海深仇。” “老夏我明白了,你是担心你六叔下黑手,宰了那些小日本。” “对,我看到了我六叔眼里的杀气。” 李长喜点着头道:“你还别说,外国人现在被当成了宝贝,咱们还真的要慎重对待。” 夏天呵呵一笑,“他娘的,就是这小日本,听着让人不舒服啊。” 这时,刚才那个民兵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俘虏”。 民兵说:“夏书记,李部长,他是一条渔船的船长,是走私的人雇了他的船,他说他保证只是受雇于人,并没有参与走私。” 夏天端着脸说:“这位船长,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查明你确实只是受雇于人,我可以作主放了你,还有你的人和你的船。” 船长说:“夏书记,李部长,谢谢你们,我确实是受雇的,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一定配合。” 夏天看着李长喜点了点头。 李长喜问:“船长,其他问题待会再说,我先问你,躲在潮汐电站里的那帮人是些什么人?” 船长说:“是日本人。” 李长喜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日本人?” 船长说:“我在海上捕鱼已经二十几年了,与南朝鲜和日本的渔船接触过,我还会几句简单的南朝鲜话和日本话,昨天晚上我听到过他们说话,我能肯定他们是日本人。” 李长喜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船长说:“这个我不知道,但起码有五六个吧,对了,其中还有一个女的。” 李长喜问:“女的?你没看错吧?” 船长说:“我没看错,是有一个女的。” 李长喜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船长说:“不知道,反正我们昨天黄昏来的时候,他们的船就停在二湾里了,我估摸着他们待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 李长喜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船长说:“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捕鱼的,也肯定不是走私的,可神神秘秘的,就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李长喜问:“你与他们交流过吗?” 船长说:“没有,我主动打招呼,可他们没理我。” 李长喜问:“哪一条渔船是他们的?” 船长说:“被你们的炸弹炸了的那一条。” 李长喜问:“船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愿意吗?” 船长说:“愿意。” 李长喜问:“跟我到大坝上,你对他们喊话,让他们出来投降,你会吗?你敢吗?” 船长说:“我会,我敢。” 李长喜看着夏天问:“怎么样?” “行,就这么办。”夏天对旁边的民兵说:“你去找我六叔夏海洋,让他找几个人去二湾里看看,找一找那条被炸毁的渔船上的东西。” 民兵应声而去。 李长喜也带着那位船长去了。 钟海峡和丁三五也想去。 夏天瞪了钟海峡和丁三五一眼,“你两个去干什么,当包袱接子弹啊。” 钟海峡嘿嘿一笑,“我想去看看日本娘们长什么样。” 丁三五说:“我没海峡那么龌龊,我就是想去看看,这日本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呸。” 钟海峡问:“老夏你呸谁?” 夏天说:“我呸丁三五。” 钟海峡大笑。 丁三五嚷了起来,“老夏,你什么意思嘛。” 夏天笑着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呸你。” 丁三五问:“凭什么?说想看日本娘们长什么样的是钟海峡而不是我,老夏你凭什么啊?” 呵呵一笑,夏天叫另一边的黎菁郭香菱顾小北三人过来。 “哎,请你们三个来评评理吧。” 顾小北笑着说:“我对海峡和三五并不是很了解,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聪明的顾小北,不想得罪钟海峡或丁三五。 郭香菱是直性子,不怕得罪人,“三五,夏书记呸你是呸得对的。” 丁三五不服,“郭主任,你一向是跟着一把手的指挥棒转的,你想讨好老夏,你当然得说老夏说得对了。” 黎菁笑着问:“那我呢?” 丁三五说:“黎指导员,你说话向来比较公允。” 黎菁说:“我也认为夏书记是对的。” 丁三五问:“为什么啊?给个让我信服的理由行吧?” 黎菁笑着说:“其实,夏书记和钟海峡,还有你丁三五,你们三个是都想去看看日本女人长什么模样,夏书记是领导,当然要注意领导的形象,所以他不好意思说,而钟海峡是实话实说,想去看日本女人就说想去看日本女人,他不撒谎,至于你丁三五,明明是想去看日本女人,却说想去看日本人,你是口是心非,丁三五同志,你说夏书记该呸你呢,还是该呸钟海峡呢?” 丁三五楞了一下,“好象还真是这样的,合着,合着我又错了。” 大家齐声的说:“又错了。” 丁三五一脸的无奈和无故,“好吧,是我错了,不过,老夏,我是真的想去看看。” 郭香菱说:“有什么好看的,比起咱国人,日本人个个长得象倭瓜似的,没一点人样。” 丁三五说:“我听说当年抗日战争时期,日村鬼子在南岙乡杀了好多人,对了,还在南岙街村待了两年呢。” 钟海峡说:“三五,见了小日本,你不会揍他们吧?” 丁三五说:“我会,我得为我们南岙街以前死在日寇刀下的乡亲报仇啊。” 夏天哼了一声,“你敢吗?” 丁三五高声说:“我敢。” 夏天噢了一声,“你下得去手吗?” 丁三五有点迷惑了,“啥意思了?” 夏天笑了笑,“我是说你舍得吗?” 丁三五反问,“老夏,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小日本有仇,听我爸说,当年日本鬼子欺负过我家,我见了小日本我一定狠狠的收拾。” 夏天斜着眼瞅了瞅丁三五,“你确定?” 丁三五说:“我当然确定,说不定我的耳朵就是小日本打的,我正好报仇呢。” 夏天坏坏地一笑,“难说,我看难说。” 丁三五有些懊恼,“老夏,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任我啊。” “呵呵……” 夏天又发出了阴阳怪气的笑声。 钟海峡忙问:“老夏,这里面有故事吗?” 夏天眯起双眼,迎着阳光,坏声坏气的说:“三五,你说日本鬼子当年欺负过你家,我怎么没听说过呢,我倒是听说,当年你们南岙街村出过两个汉奸,后来都被游击队给枪毙了。” 丁三五说:“汉奸是他们于家人出的,不是我们丁家人,据我爸讲,当年日本鬼子确实欺负过我家。” 夏天笑着说:“那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读初中的时候,你爸去学校为咱们做忆苦思甜报告的事?” 丁三五点着头说:“记得啊。” 夏天说:“我记得你爸是曾控诉日本鬼子欺负过你家,而且,而且你爸还曾说,日本鬼子是把你奶奶给欺负了。” 丁三五楞了。 钟海峡笑了。 黎菁与郭香菱和顾小北齐齐的看着丁三五。 呆了好一会儿,丁三五说:“老夏,你,你可不能瞎说啊。” 夏天言词凿凿,“你爸确实说过,日本鬼子欺负过你奶奶,至于这欺负是什么意思,那就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钟海峡瞅了瞅丁三五说:“老夏,我知道了,我知道欺负是什么意思了。” 夏天故作不解,“什么意思呢?” 钟海峡嘿嘿一笑,“三五的个子不高,三五他爸的个子也不高,小日本的个子也不高,这个这个……当年日本鬼子把三五的奶奶给欺负了,这里面有点内在的关系啊。” 众人都很懂,顿时爆笑了起来。 第0362章重大情况 丁三五很是尴尬,因为关于他个头矮小的话题,从他读初中时就是他的心结,可他又没法摆脱,老夏是他的好朋友,老夏取笑他时他根本没法反驳,都是吃米饭长大的,他颠着脚也只能碰到老夏的下巴,这让他每次都气馁万分。 “老夏,你说……你说我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是?” 夏天咧着嘴直乐,瞅着丁三五那张苦色的脸笑道:“臭丁三五,你傻不傻啊,抗日战争是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五年,我知道你爸今年是四十八岁,是一九三五年出生的,也就是说,日本鬼子打进来的时候,你爸已经在满地打滚耍鸡屎了。” 丁三五还没回过神了,“老夏,你说的意思是,是?” 夏天对钟海峡道:“海峡,你给他说道说道。” 钟海峡道:“三五,事情是明摆着的,当你爸出生的时候,日本鬼子还没有欺负你奶奶,当日本鬼子欺负你奶奶的时候,你爸已经快三岁了,由此可以判断,你爸绝对不是被日本鬼子欺负你奶奶给欺负出来的,所以,所以你与小日本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丁三五点着头道:“嗨,嗨,我还是纯的,老夏,我还是纯的啊。” “呵呵,你是纯的,你是纯的。”夏天不禁莞尔,乐了一会,夏天才打发钟海峡和丁三五,“好了,既然来了,都得干点力所能及的事,给你俩各一个任务,去帮忙修理瞭望塔和导航塔,别象懒人似的到处瞎晃悠。” 钟海峡和十三五乖乖的离去,黎菁便笑着问夏天,“夏书记,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呀?” “你们么。”夏天看看周围没有“外人”,就坏笑着说道:“你们的任务是陪着本领导,让本领导开心,让本领导舒心,让本领导放心。” 郭香菱咯咯笑道:“这个我们很拿手呀。” 顾小北也还甘落后,“对,你要怎么开心舒心放心,我们都能办到。” 臭娘们,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夏天生怕民兵看见,就带着三个女人离开崖顶,来到一块巨石的背面,这里背风向阳,一边能俯瞰头湾二湾,一边能看到潮汐电站,向前还能远眺宽阔的海滩和无际的大海,真是个欣赏海景的好地方。 黎菁牵着夏天的手,在岩石上坐下,“小夏,我觉得这个锅底河入海口大有可为,如果经营得好的话,确实能成为咱们南岙乡的聚宝盆。” 夏天往岩石上一躺,闭上眼睛说道:“黎指导员,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锅底河入海口区域,就象黎指导员你的身体一样,值得开发大有可为啊。” 当着郭香菱和顾小北,黎菁还是有些害羞,“去你的,你还是去开发郭香菱和顾小北吧。” 夏天摇着头道:“非也非也,香菱姐的那块地,早被不少人给开发过了,那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估计即使被开发了,也会没有收成的。” 郭香菱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小夏,你没有开发过,怎么知道我的地长不了庄稼,只要你敢来开发,我一定为你开花结果。” 夏天乐道:“还有呢,香菱姐喜欢讨好一把手,现在我是一把手,她屁颠屁颠的让我开发,将来别人当了一把手,她又会让别人开发她,我才不当接力赛的运动员呢。” 郭香菱笑道:“我保证,只要你小夏把我给开发了,我的地就永远是你的地,咯咯,绝不让任何人插足。” 夏天又看着顾小北笑道:“至于小北姐你,你那块地的所有权和使用权都是你家老罗的,我投鼠忌器啊。” 顾小北也不羞羞答答,“你说错了,我的地所有权归我自己,老罗也仅仅只有使用权,亏你还是个一把手,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夏天思忖着道:“好象是这样的啊,你的土地你作主,老罗他真的只有使用权呢。” 顾小北问道:“小夏,如果一个农户抛荒土地,你会怎么处理他?” 夏天不假思索道:“这还用说吗,土地不得浪费,收回土地使用权,承包给别的农户。” 顾小北说得很是理直气壮,“老罗他不中用,把我的地给抛荒了,本来我是有权收回使用权的,但考虑到他以前的努力,我决定暂不收回他的使用权,而是把使用权转而承包给你,这符合政策吧?” 夏天咧着嘴笑个不停,“呵呵,符合符合,相当的符合,小北姐,你的政策水平相当高啊。” 黎菁笑道:“小夏,按照小北的政策,那我就更有资格让你承包了。” “臭娘们,三个不要脸的臭娘们啊。”夏天搓着双手,涎着脸道:“有地不种,不是一个好农民,土地不种,就一定会变成荒野,看来,看来我对你们的开发,要抓紧时间提上议事日程了。” “什么时候?”异口同声,充满期待。 “当然不是现在了。”夏天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大海的方向说道:“面对如此美景和浩瀚无际的大海,你们认为合适谈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吗?” 黎菁点着头道:“小夏说得对,咱们是来工作的,还是多想想锅底河入海口的事吧。” 郭香菱道:“怎么说呢,我总觉得这里除了一个潮汐电站,好象没什么好东西值得开发。” 夏天道:“香菱姐,你这是典型的娘们见识,叫做头发长见识短。” 郭香菱道:“我承认,我是头发长见识短,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呀。” 夏天道:“领导么,当然是最后一个讲话的,小北姐,你说说看。” 顾小北道:“我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好象缺点什么,缺点一些重要的东西。” 黎菁道:“缺树。” 郭香菱道:“对呀,上岸以后,咱们还没有看到一棵树呢。” 顾小北道:“问题是这里全是岩石礁石,树往哪儿栽呀,总不能把树往海滩海涂上栽吧。” 黎菁道:“小北你别说,还真有能在海水和海滩上生存生长的树,我听说过,南方的红杉树就能在海水里生长。” 郭香菱道:“小夏的意思我知道,是想把这里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所以我认为,首先要修路,修一条从这里通往夏家村和南岙街村的公路,至少得让汽车开得进来。” 黎菁道:“说得对,用小夏的观点来讲,就是想要富,先修路。” 顾小北看到夏天不说话,便问道:“小夏,你在想什么呢?” 夏天睁开双眼,摇着头道:“什么也没想,因为我突然发觉,咱们是在讨论一件太遥远的事,十年或二十年以后,咱们的老百姓不愁吃穿了,咱们全面开发锅底河入海口才会有经济效益。” 黎菁笑道:“你这个家伙,是你出的题目,合着我们刚开始讨论,你的想法就飞快地转变了。” 郭香菱也笑道:“咱们拍马屁白拍了。” 夏天正想解释几句,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夏书记,有你的电报。” 夏天急忙沿着巨石绕了出来,“我在这里。” 一个民兵将电报递到了夏天手上,“夏书记,这是专门发给你的电报。” 电报上写着:“一零四:来电收悉,祝大获全胜,我正在路上,不要关机,不要走开,恐有重大情况,五二五。” 一零四,是夏天的代号,一零是十,夏天的夏字笔划数,四是天字的笔划数。 这次行动前,由县武装部统一编制了相关人员的代号,夏天是其中之一。 这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白九龙发来的电报,五二五就是白九龙,是他姓名的笔划数。 夏天皱起了眉头,“不要关机,不要走开,恐有重大情况。”这白九龙的口气,不象是在开玩笑,鳮道真的有所谓的重大情况? 不敢怠慢,不能怠慢,夏天带着黎菁他们,匆匆来到了海防检查站。 这次带来的一台发报机,是县武装部配发的,就设置在海防检查站的站长办公室里。 发报员也是民兵,正是乡邮电所发报员小柳的哥哥柳兵。 柳兵今年二十五岁,去年刚退伍,在部队当了六年的通讯兵。 小柳那点收报发报技术,全是她哥柳兵教的,所以也因此才有机会进乡邮电所工作。 夏天本来不认识柳兵,有一次南岙街集市日,柳兵趁赶集顺便看望他妹妹小柳,恰好夏天路过乡邮电所,夏天这才有机会认识了柳兵。 这次接管海防检查站行动之前,是夏天特别点名指定让柳兵参加的。 柳兵对夏天很客气,夏书记是标准的称呼,“夏书记,你要发报吗?” 夏天对待柳兵,也是不拿他当外人,“柳哥,我没拍过电报,该注意什么问题啊?” 柳兵说道:“你口述,我直接发,尽量长话短说就行。” 想了想,夏天说道:“五二五:经初步查实,倭瓜人入侵,人数不详,目的不明,正围捕中,一零四。” 柳兵复述了一遍,腼腆的问道:“夏书记,乌瓜是哪两个字?” 夏天笑道:“瓜是西瓜的瓜,倭是倭寇的倭,就是小日本,你懂的。” 柳兵笑着噢了一声,右手飞快地抖动起来,电报嘀嘀的发了出去。 第0363章你他娘的 发完电报,柳兵起身,给夏天倒来一杯热水。 夏天问道:“柳哥,你有兴趣留在这里工作吗?” 柳兵楞了一下,“夏书记,我行吗?” “柳哥,我先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啊。”喝了几口水,夏天说道:“就目前来说,海防检查站和渔业工作站及潮汐电站,三个单位都属南岙乡领导,但编制却是正式的,都属于县事业单位,可以说比你妹妹工作的乡邮电所还要正式吧。” 顿了顿,夏天又道:“三个单位成立一个党支部,海防检查站和潮汐电站各两名支部委员,渔业工作站一名支部委员,党支部领导三个单位的工作,至于具体的工作人员人数,海防检查站十二人,潮汐电站十五人,渔业工作站三人,这是初步确定的人数,以后根据工作需要再增加人员。” 柳兵点着头问道:“夏书记,是实行军事化管理吗?” 点了点头,夏天说道:“对,是准军事化管理,三个单位三位一体,除潮汐电站部分工作人员外,其余人员一律带枪,县武装部派人担任指导员,乡里派人担任海防检查站站长,这两人是临时派驻,随时都有可能撤走,所以不占三个单位的编制名额。” 柳兵犹豫了一下问:“夏书记,我在这里能做些什么工作呢?” 夏天说道:“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工作,我想让你担任海防检查站副站长兼党支部委员,海防检查站设两名副站长,一主外一主内,主外的排名在前,你主内,排名在后,主要负责通讯、后勤、内务、生活和人事及财务等工作。” 怎么会不愿意呢?柳兵家里很穷,跳出农门捧上铁饭碗,是柳兵最大的理想和梦想。 不过,柳兵还是对自己信心不足,“夏书记,我行吗?” 夏天笑了,“怎么又是这句啊?我建议你把吗字去掉,柳哥,你要是再说这一句,那我就得重新考虑了。” 柳兵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主要是怕做不好工作,有负你对我的信任和关照。” “不要紧,慢慢来嘛。”夏天再给柳兵一颗宽心丸,“这份工作还是不错的,工资比较高,而且一个星期能放两天假,还能有时间帮家里干点农活呢,你就放心的大胆的干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你可以随时找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不愿意在这里干了,而我又有能力的话,我可以帮你调到别的单位去。” 柳兵连声道谢,“夏书记,我听你的。” 夏天笑了笑,没说他和小柳的关系。 可柳兵想偏了,他以为夏天是看在妹妹小柳的份上,才给自己安排工作,那天在乡邮电所,夏天和小柳有点眉来眼去,柳兵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为二人是在恋爱。 柳兵心道,自己的这个妹妹,还真有点能耐呢。 这时,发报机的信号灯亮了。 白九龙又发来了电报。 “一零四,上级已知倭瓜之事,同时命令,暂围而不捕,另,九六六也在路上,快艇已到夏家村,一小时后抵达入海口,五二五。” 这是大事,夏天脸色一凝,命令柳兵立即回电,就两个字:“遵命。” 接着,夏天喊来一个民兵,让他跑步通知李长喜和石新平,对那帮被围的“倭瓜”围而不捕,只许劝降,不许强攻。 没过五分钟,白九龙又发来了电报:“一零四,所有电报,阅后即焚,五二五。” 夏天看着柳兵嘀咕道,这个白九龙,把咱们当孩子了,让柳兵回电:“五二五,婆婆妈妈,一零四。” 过了几分钟,又有电报来,“一零四,不要放走其他一船一人,五二五。” 夏天不耐烦了,“五二五,有完没完?一零四。” 白九龙继续来电,“一零四,这是命令,五二五。” 夏天哭笑不得,让柳兵回电,“五二五,你他娘的,一零四。” 发完电报,柳兵笑了。 夏天自己也笑了,他娘的白九龙,眨巴眼的功夫你就到了,你拍什么电报啊。 不料,夏天刚点上一支烟,才吸了几口,白九龙又发来了电报,“一零四,你懂个屁,五二五。” 夏天只得继续爆粗,“五二五,你他娘的,你他娘的,一零四。” 白九龙也杠上了,“一零四,你懂个屁,你懂个屁,五二五。” 夏天无奈地笑了。 这回,柳兵不跟着笑了,“夏书记,白局长不象是在开玩笑。” 夏天哦了一声,“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柳兵道:“这套密码是绝密的,白局长不停的发报,似乎是有意让附近的收发报机收到。” 夏天若有所悟,“就是说,是为了搔扰和迷惑附近的收发报机?” 柳兵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 夏天点了点头,“噢,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发报。” “五二五,这是我的地盘,少摆你那臭子,老子不尿你,一零四。” “一零四,少来这一套,这回你要是不多分我一点,我跟你没完,五二五。” “五二五,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要是敢强取豪夺,老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零四。” “一零四,你小子对我客气点,不然你会后悔的,五二五。” “五二五,狗日的,信不信我派民兵打你个伏击,让你变成落水狗?一零四。” “一零四,再敢胡咧咧,信不信我掉头走人?五二五。” “五二五,滚,吃白食的家伙,看见你我就烦,一零四。” “一零四,好吧,我滚,军分区拨给你们的快艇,从此归我公安局了,五二五。” “五二五,你想得美,敢呑我的东西,我拆了你的公安局,一零四。” “一零四,不跟你逗了,我有活儿干了,五二五。” 终于,夏天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白九龙,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啊。 说好的一个小时,结果直到中午,两艘小快艇才出现在锅底河入海口。 两艘小快艇,一艘警用的,一艘军用的。 不但白九龙到了,连县武装部长钟成军也赶到了。 夏天和李长喜双双出迎,把钟成军和白九龙迎进了海防检查站站长办公室。 钟成军威严地对李长喜下令,“李长喜,我命令你,马上把那帮家伙干掉,一点痕迹不留地干掉。” 李长喜立正,大声应是,带着钟成军带来的五个军人领命而去。 夏天看到,那五个军人扛着一门迫击炮和五枚炮弹。 钟成军拿过夏天的望远镜,也跟着走了出去。 “唉。”夏天忍不住一声叹息,“这迫击炮一响,我那潮汐电站的职工宿舍就烟飞灰灭喽。” 钟成军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小子,不够大气。” 白九龙在旁边幸灾乐祸,“小夏,你放心吧,不会把你的大坝炸掉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天问道:“老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九龙告诉夏天道:“事情是这样的,上级安全部门得到情报,有一条小日本的情报船在咱们这一带海域活动,目标可能是姆岭山要塞区,但对方公开的身份是普通渔船,即使在咱们这一带活动,咱们就是抓起来也没办法治他们,只有在掌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才能灭了他们。” 夏天哦了一声,“老白,我们今天的行动,不会又是歪打正着吧?” 白九龙道:“还真有这个意思,就在你们来这里的路上,我们得到情报,这条伪装的渔船在锅底河入海口停泊,并且已经派人潜入姆岭山要塞区,可我们却已经来不及通知你们,所以,我们只能在你们行动的同时,抓紧时间布置警力抓捕潜入姆岭山要塞区的敌特人员。” 夏天急忙问道:“你们抓到了吗?” 白九龙道:“当然,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啊,三个家伙,全部抓获,人证物证一样不少。” 夏天不相信,“老白,你是在吹牛吧,姆岭山要塞区幅圆辽阔,山高林密,别说是三个人,就是三十个人藏在里面,你都不一定能抓到一个,你给我说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你们派了多少人马进入姆岭山要塞区才抓到那三个小日本的?”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你猜。” “臭老白,你卖关子啊。” “你猜。” “信不信我不分你战利品,让你空手而归?” “哈哈,又来这一招。” “说不说?” 白九龙笑道:“电报。” 夏天摇头道:“不明白。” “你傻啊。”白九龙道:“我和你之间发了那么多电报,说了那么多废话,你想想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噢。”夏天恍然大悟,“你是说,咱俩发了那么多狗屁电报,对方一直在接收电报,接着你们利用无线测向仪确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就一举把他们抓获了。” 白九龙笑道:“夏天同志,你很聪明嘛。” “可是。”夏天问道:“可是,为什么倭们那边抓获的,我这边的却要消灭干净呢?” 白九龙耸了耸肩膀说道:“这是上面的指示,你问上面去,不过以我的判断,那就是一个警告吧,这个警告叫做有来无回,刚才让你们围而不抓,是因为我们那边还没收获,现在要彻底消灭,是因为我们那边已经完事了。” 第0364章本来就是 夏天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上面的意图咱也不瞎猜了,不过,你们也够有先见之明的,连迫击炮也一起带过来了。” 白九龙笑道:“那本来就是给你们这个海防检查站准备的,包括那条军用小快艇。” “噢,那我谢过了。”夏天想了想又问道:“老白,姆岭山要塞区即使已经撤销了,但它的重要性我还是知道的,以后也肯定还会有敌特前来光顾,那么这一次行动需要对外保密吗?” 白九龙道:“不用保密,但也不用刻意宣扬。” 夏天点着头道:“我明白了,让小日本知道咱们干了他,可他又不好说,哑吧吃黄连呗。” 终于,远处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爆炸声接连响了三下。 白九龙说:“完事了。”起身拉着夏天往外走,“走,去看看你都分给我一些什么样的战利品。” 夏天极不情愿,总共才缴获三船货,让白九龙拿去一船,再送给县武装部一船,他心疼了。 “老白,你还真想要啊?” “什么意思?难道你小子要翻悔?” “不是不是,我是说,要不咱商量商量?” “你少来这一套,这一次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唉,姓白的,你这姓姓得好,白吃白喝的白,白拿白抢的白,好福气啊。” “哈哈,没办法,要生气你回家抱着老婆生气去,噢我忘了,你没老婆却有姐姐,你找你那些姐姐生气去吧。” “哎,你嘴巴积点德,说我可以,不要把别人也扯上。” “哟,哟,我还没说呢,你就护上了?” 夏天忙说:“就事论事,不要瞎扯。” 白九龙笑着说:“你小子行啊,快说来听听,是不是和她们挂上钩了?” 夏天一脸正色,“白九龙同志,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哈哈。”白九龙大笑,“我嘴巴最不干净,也比不上你小子的手脚不干净,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黎菁,那个方兰,那个妇女主任郭香菱,还有那个程运来的侄女程子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夏天故作生气状,停下脚步说:“姓白的,你有完没完?” “没完,没完。”白九龙夸张地打量着夏天说:“我说你一个好好的黄花闺男,主动生扑的小丫头多得能排成一个中队一个大队,你干吗非和那些残花败柳掺和在一起呢。” “哎。”夏天急忙伸手,去捂白九龙的嘴,“老白,你小声点,你说的那些残花败柳都在这里,千万别让她们听见。” 白九龙满不在乎,“怕什么,怕什么,残花败柳就是残花败柳,她们在这里和不在这里,都他娘的是残花败柳。” 夏天忽地两眼直直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白九龙怔了怔,顺着夏天的视线,扭头朝身后看去。 黎菁方兰郭香菱顾小北,四个女人站成一排正冲着白九龙怒目而视。 白九龙一脸尴尬。 夏天突然喊了起来,“老白,你快跑啊。” 白九龙象个运动员似的,撒开脚丫一溜烟而去,身后留下了一串串娇笑声。 钟成军和李长喜从潮汐电站那边回来了。 那个职工宿舍已经被炸为废墟,乡武装干事石新平留在那边,负责打扫战场消除痕迹。 夏天陪着钟成军和白九龙,来到那块巨石边上,李长喜拿来四瓶洋酒,打开来,四个人席地而坐,直接对着酒瓶喝起来。 几口酒落肚,钟成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小夏,这次顺手捞了一票吧。” 夏天装出很诚实的样子,“没办法,顺手牵羊,搂草打兔子,不要对不起自个的良心啊。” 钟成军也不客气,“说吧,你打算给我和九龙多少?” “见者有份嘛。”夏天爽快地说:“你们也看到了,二湾里只剩下了三条船,三条船都装满了货,咱们仨每人一船,这算公平吧?” 李长喜搭腔说:“其实,平均分配是我们吃亏了,你们总共才来了十几个人,我们有六十多人,其中还有十几个负了伤呢。” 白九龙说:“瞧你们俩说的,好象吃了多大的亏似的,别忘了我们得帮你善后,善后工作是很麻烦的。” 夏天叹了一口气,“唉,谁让咱们是朋友呢,平均分配,平均分配,就当这是南岙乡对武装工作和公安工作的支持吧。” 钟成军摆了摆手后说:“小夏,老李,锅底河入海口你们是拿回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工作不少啊。” 夏天点着头说:“正想请部长你做点指示呢。” 钟成军笑着说:“你小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所以我首先得提醒你,别只盯着那个能赚钱的潮汐电站,要对整个锅底河入海口的工作统盘考虑,缺一不可。” 李长喜说:“部长,我现在最担心的这里受到攻击时的增援问题。” 白九龙说:“老李说得是,敢对这里发起攻击的人,主要是那些铤而走险的走私犯,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钟成军思忖着说:“要说增援么,无非就是来自三个方面,一是来自海上的海巡支队,他们来得快去得快,可能不一定指望得上,二是水路支援,但咱们的内河船只速度太慢,从你们而家村赶到入海口起码得两个小时,等赶到也成了马后炮,要是遇上大风大潮,那更是不能指望,三是陆路支援,以我看还是陆路支援最靠谱。” 夏天立即开始诉苦,“我的好部长啊,你快别说陆路了,今天我们两路同时出发,我水路这边都交上火了,老李陆路那边还在艰苦跋涉,你说哪个快哪个慢。” 李长喜说:“是啊,道路崎岖先不说,就一路上那七座朩桥,早就被破坏掉了,真要打起仗来,陆路的支援快不起来啊。” 白九龙笑着说:“部长你听听,这是要让你帮着修路呢。” 钟成军点着头说:“这是实际困难,必须得到解决,这样吧,我联系军分区,让军分区工兵连过来,帮你们把路修一修,特别是那几座桥要抓紧时间修好。” 李长喜说:“如果路修好了,我们的增援就没有问题了。” 钟成军说:“小夏,老李,你们要织织一支快速机动的武装民兵分队,这支民兵分队要有召之即来,来之能走,走到即打的能力,我的建议是,夏家村离入海口最近,就以夏家村的武装民兵为基础组建快速分队,争取配备三十辆自行车,我计算过了,夏家村离入海口不到十二公里,动员得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赶到了。” 李长喜表态说:“部长,我回去尽快落实你的指示,把快速机动民兵分队组建起来。” 钟成军站起身来说:“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不管,都交给过几天来的指导员,我要打道回府了。”夏天说:“来都来了,息一晚再走吧,这里有好酒,我再派人去水库里炸点鱼,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钟成军冷笑了两声,“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夏天说:“既来之则安之,怎么着也得待上三五天吧。” 钟成军哼了一声,“那等你回去,说不定家里就是阴云密布喽。” 夏天怔了一下,忙问:“部长,怎么回事?县里出什么事了?” 钟成军又坐了下来,“九龙,你跟小夏老李说说。” 白九龙说:“两位,王文耀书记可能遇到麻烦了。” 李长喜与县委书记王文耀私交蛮好,他比夏天还关心王文耀的命运,“不会吧,我前天还打电话联系过,没听他说起啊。” 夏天嚷了起来,“哎,老白你别卖关子好不好。” 白九龙说:“据可靠消息,原藤岭县委书记、现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程运来,提前结束在外地的学习,已于上周一回到地区正式开始上班。”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这好象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很正常嘛。” 白九龙说:“地委和地区行政公署于上周末召开了联席会议,会议的一项重要议题是重新明确各位领导的分工范围,其中有一条,是地委和公署领导具体负责指导和联系的县,程运来副专员将负责指导和联系咱们藤岭县的工作。” 夏天和李长喜都楞住了。 这确实是一个重磅消息,而且是一个对王文耀书记非常不利的消息。 但夏天和李长喜的发楞原因有所不同,李长喜仅仅知道这个消息对王文耀书记不利,而夏天更知道其中的严重危害。 夏天对钟成军说:“部长,地委有人要对王文耀书记过不去啊。” 钟成军点着头说:“本来就是,程运来在地委有人支持,王文耀书记在地委基本上没人支持,程运来对王文耀书记恨之入骨是肯定的,要是他不负责联系和指导藤岭县还好说,现在他等于是可以直接干涉咱们藤岭县的工作,这个麻烦就有点大了。” 夏天问:“部长,那咱们该做些什么呢?” 钟成军思忖着说:“咱们具体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此时此刻必须主动表态,表达咱们对王文耀书记的支持。” 点了点头,夏天果断地说:“这样吧,这里就交给老李他们处理,我现在跟你们去县里,我去见王文耀书记。” 第0365章担心什么 夏天是乘着白九龙的警用快艇去县里的。 跟着夏天去的还有戴小玉和程子涵,戴小玉手腕负伤,要去县人民医院治疗,程子涵则是负责陪护戴小玉。 其他伤员分成两拨,轻微的去乡卫生院,轻伤的去县医院,乘坐的是那三条缴获的走私船。 到了位于城关镇镇中心的内河码头,已是快下午五点,夏天背着戴小玉上岸,与钟成军和白九龙二人道了声别,与程子涵一起,穿大街过小巷直奔县人民医院。 手腕负伤脚没事,戴小玉完全可以自己走着去的,但夏天主动讨好,戴小玉乐得享受,倒把程子涵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程子涵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还是负伤的好,负伤的有人背着走呢。 戴小玉不免有些得意和开心,趁机天哥天哥的叫个不停,那个亲热劲,难怪程子涵眼红。 俩女的开始小声斗嘴,夏天装傻充愣,全当没听见,能让两个美女为自己争风吃醋,心里美着呢。 到了县人民医院,戴小玉和程子涵才停止了嘴战。 程子涵是从县人民医院出来的,有她出马,戴小玉很快进了观察室。 有程子涵在,夏天很放心,嘱咐几句后,便出了医院直奔王文耀书记家。 不料,刚出住院部,迎面就碰上了院长刘清霞。 夏天心里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果不其然,刘清霞热情万分,大庭广众之下,竟来挽夏天的胳膊。 刘清霞可是个新闻人物,而且负面新闻颇多,和她沾上一点点关系的人,尤其是男人,大多会被背上作风不正的骂名。 没办法,夏天只得跟着刘清霞走到边上,答应去她家吃晚饭,他才勉强得以脱身。 五点半多,夏天已到了县委机关宿舍区,进了大门,往左,走近一排独门独院的领导居住的小四合院。 王文耀家门口停着七辆自行车,夏天踌躇不前了。 自行车是身份的象征,骑着自行车到县委书记家来的人,不是局长副局长,就是书记镇长乡长。 而且一定是王文耀的死忠。 夏天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去见王文耀。 天渐渐擦黑,王文耀住的小四合院旁边,有一片长条形的绿化带,夏天看看周围没人,就溜过去坐在了枯草地上。 如果真的是程运来负责联系和指导藤岭县的工作,那王文耀书记的压力一定不小。 联系和指导,读起来轻飘飘的几个字,却犹如搁在县委书记王文辉头上的一把刀子。 夏天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刘东风就和当时地区负责联系和指导藤岭县工作的方副专员关系十分的紧张,两个人经常在电话里互相叫板叫骂。 联系和指导,权力可以无限小,也可以无限的大。 特别象程运来和王文耀这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关系,几乎不可能有调和的余地。 王文耀顶替程运来担任县委书记以来,干得最多最狠的事,就是策反和清洗程运来的人马。 现在好了,程运来等于是“杀”回来了。 程运来不会干涉藤岭县的工作,他也不敢,科级及科级以下干部的调动和调整,程运来也干涉不了,但是,只要是需要经过地委和公署的人和事,程运来都有资格插上一杠。 报复是必然的,夏天真替王文耀捏把汗。 正胡思乱想间,又有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夏天借着不太亮的路灯瞅了瞅,是老熟人,便咧着嘴笑了出声来。 是东屏乡乡党委书谢奇和朝阳乡党委书记李晓阳。 谢奇和李晓阳吓了一跳,一看是夏天,便笑着骂了起来。 两个人也是去王文耀家的。 夏天坏笑道:“拍马屁也不找个好时候,你们两个乡党委书记不合格啊。” 李晓阳笑道:“是三个,也包括你小子。” 谢奇和李晓阳连车带人躲进了绿化带,车一扔,坐到了夏天身边。 谢奇问道:“小夏,你什么意思,怎么到了门口却不进去啊。” 夏天道:“王书记正和他自个圏子里的人谈事,你说我能进去吗?” 谢奇点着头道:“这倒也是,咱们仨都是坚决支持王书记的人,但却也算不上是他那个小圈子里的人。” 李晓阳好奇地问道:“小夏,你怎么知道王书记正和他的亲信们谈事,你不会是偷偷的趴窗趴门了吧?” 夏天呵呵一笑,“老李,我就是胆子最大,我也不敢去县委书记家搞偷听啊。” 李晓阳挤兑夏天,“别人不敢就你小子敢,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王书记正和他的亲信谈话呢。” “观察,分析,加上判断。”夏天笑着说道:“有七辆自行车停在王书记门口,一看就知道有一帮人正在王书记家里,谈工作是不可能的,谈私事也不会这么多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是一帮风雨同舟荣辱相关的人,请问他们是什么人?与王书记是什么关系?” 李晓阳点着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 夏天问道:“你俩来找王书记办什么事?” 李晓阳立即反问:“你来找王书记办什么事?” 夏天道:“我汇报工作啊。” 李晓阳给了夏天一拳,“去,你是最不爱向领导汇报工作的人,再说了,以你和王书记的关系,根本就用不着向他汇报工作。” 谢奇笑道:“都别装了,咱们谁跟谁啊。” 夏天骂了一声,“他娘的,你俩的消息够灵通的嘛。” 谢奇道:“你不也知道了吗。” 夏天道:“我正在忙活海防检查站的事,要还是钟成军部长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李晓阳道:“小夏,程运来书记大有卷土重来之势,你可要特别当心啊。” 夏天很是不以为然,“咱们都跟着王书记走,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什么我需要特别当心呢。” 谢奇道:“小夏你说得对,但老李说得也有道理,你是赶走程运来书记让王文耀书记上位的重要人物,如果说程运来最想收拾的人是谁,那以我看除了王文耀书记,第二个就是你小夏。” 夏天心道,这话说得太对了,王文耀书记要是倒了霉,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哎,你们俩来干么?是探听消息还是来表忠心的?” 李晓阳摇着头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不了解内情啊。” 谢奇朝王文耀家看了看,“看来,今晚轮不到咱们喽。” 夏天想了想说道:“反正今晚是住在城关镇了,咱们不如就此撤退,明天直奔王书记的办公室问个究竟。” 谢奇和李晓阳说好,明天一起去见王文耀书记。 可仨人刚起身,就看到又一个人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夏天又乐,今晚上是怎么回事,净碰到熟人了,难道这就叫同病相怜? “老陈,干吗去啊?” 是城关镇镇长陈林扬,夏天的好哥们。 看到三人站在绿化带里,陈林扬大惑不解,“你们仨跑这里来于什么?” 夏天笑道:“如果你是去王文耀书记家的,那我劝你最好在这里息一会儿。” 陈林扬听明白了,也走进了绿化带。 四个人都坐在了枯草地上。 城关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城关镇镇长是正科级,下面的乡党委书记尚未明确行政级别,套用原来的公社一把手的级别,那乡党委书记只是副科级。 所以,尽管谢奇和李晓阳年纪比陈林扬大,但平时对陈林扬还是蛮尊重的,三个人的关系也处得不错。 更为要紧的是,大家互相不是对方的威胁,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比方说夏天和谢奇,谢奇的年龄是夏天的两倍还多,两个人的仕途线不会交叉,又比方说陈林扬和李晓阳,陈林扬这个正科级已列入地委组织部后备干部名单,晋升副处级是看得见的事,李晓阳还没拿到正科级,根本威胁不到陈林扬的晋升。 大家不敢吸烟,话题很快转到眼前的事情上,互相凑了凑自己了解的情况。 陈林扬说:“我也不是很了解情况,是王书记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我正想来了解一点内幕消息。” 李晓阳说:“事情有点诡异啊。” 夏天噗的一笑,“老李,有句老话叫做相由心生,你是在担心什么吧?” 李晓阳说:“你担心什么,我就担心什么。” 谢奇说:“其实,大家的担心是一样的。” 笑了笑,陈林扬点着头说:“你们仨都不肯说,那就让我来说吧,如果程运来副专员真的象责联系并指导咱们藤岭县的工作,那以他的性格和脾气,报复将是必然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王文耀书记将何去何从?咱们不担心他与程运来斗,哪怕让咱们冲锋陷阵,咱们担心的是他们两个媾和妥协,又乘上同一条船,那咱们就得遭殃,咱们就得付出很大的牺牲,那才是程运来真正的卷土重来。” 一阵沉默。 因为陈林扬道出了大家的共同心声。 夏天更是心中一凛,他娘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是首当其冲啊。 左等右等,不见王文耀家的客人离开。 陈林扬说:“咱们还是散了吧。” 大家默然。 第0366章又遇熟人 夏天和陈林扬步行,出了县委机关宿舍区,陈林扬说要请夏天喝茶,夏天摇头谢绝,心里有事,哪有心情去喝茶。 陈林扬很理解朋友的心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夏天肩膀上拍了两下,自己回家去了。 沿着小巷,夏天一边往刘清霞家走去,一边郁闷的想着心事。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很可能就要发生,而且来得是那么的迅速。 夏天不是没有预料没有准备,只是在政治的汹涌波涛面前,他的准备渺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夏天助力王文耀当上县委书记的过程中,夏天的忘年之交、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王石曾委婉的提醒过他,要防止王文耀的“软骨病”复发。 王文耀多年委身于程运来手下,最突出的的特点就是软,人送外号“面瓜”,好不容易乘人之危火了一把,爬上县委书记的高位,可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坐稳县级委书记的位置。 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面前,如果程运来和王文耀达成妥协,他夏天很可能成为妥协的牺牲品。 但是,夏天想明白了以后,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当初是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拯救”了自己,后来方兴国与程运来迅速达成了妥协,自己却还是安然无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委屈中自我理解,夹缝中求得生存,那才叫高手。 哦,这话是老师柳随才说的。 转过一个弯,前面就是刘清霞的家。 但是,夏天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刘清霞家门前正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胖乎乎的。 夏天哑然失笑,人生真象一部戏剧,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又碰到老熟人了呢。 许阿宝,原县委书记程运来的外甥,夏天的高中同学,也是夏天读高中时的死对头。 夏天心里直乐,这才叫风吹草动,程运来调走,许阿宝偃旗息鼓,消声匿迹,程运来重树大旗,二流子许阿宝也出来活动了。 不过,许阿宝站在刘清霞门前干什么呢?莫非他与刘清霞也有一腿? 院门紧闭,刘家不象是开门迎客的意思。 这时,许阿宝扯响了他的破嗓子喊起来,“刘阿姨,你还是卖了吧,我朋友出的价格,都快赶上你三年的工资了。” 卖什么?买什么? 刘清霞在院子里回话了,“小许,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卖,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夏天大为好奇,许阿宝不当二流子小混混,下海做生意了。 “刘阿姨,我这是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请你相信我。” “小许,你有完没完,我要打电话告诉你爸妈了。” “刘阿姨,你是知道的,我不怕我爸我妈,你不答应我不走。” “小许,对不起,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刘阿姨,我是在做合法的生意,警察来了我也不怕,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藤岭县的警察我都认识的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许阿宝还是耍赖的德行。 夏天靠着墙根,正琢磨如何收拾许阿宝,一条腿却碰到了一堆煤球。 煤球就是最好的“武器”啊。 “小许,你再不走,我找你的死对头收拾你。” “刘阿姨,我不是吓大的,在藤岭县还没有我许阿宝怕的人。” “夏天你怕不怕?” “谁?” “夏天,你的高中同学。” …… “小许,你快走吧,夏天就要来了。” “刘阿姨,你认识夏天吗?” “认识,不但认识,他还是我的干弟弟呢,他要是来了,非整死你不可。” “刘阿姨,你别开玩笑,夏天那小子在南岙乡窝着呢,再说了,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哎哟……” 许阿宝还没有说完,两个煤球就从黑暗里飞出来,重重地砸在了许阿宝的身上。 煤球接二连三,速度奇快,力道十足,准头很寸,个个都往许阿宝身上招呼。 敌暗我明,许阿宝没有还手之力。 “刘,刘阿姨,哎哟,我,我还会再,再来的……” 许阿宝抱头鼠窜。 夏天痛打落水狗,一直追出去不少路,直到手里的三个煤球拜成几十块全部扔完。 确定许阿宝不会去而复返后,夏天才慢慢地走回到刘家门前。 刘清霞已经站在门口。 还有小清和小霞,各拿一根木棍,站在母亲刘清霞的左右。 看到夏天,刘清霞惊喜道:“小夏,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夏天笑道:“我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小清和小霞见了她们的“天哥”,更是扔了棍子,欢快的跑过去挽住夏天的胳膊。 夏天也不客气,一手一个,抄起两个丫头进门。 刘清霞关了院门,紧赶几步问道:“小夏,你吃了没,我们正等你吃饭呢。” “我还没吃。”夏天边走边道:“清霞姐,你们怎么还没吃饭啊。” 刘清霞道:“等你呗,俩丫头听说你要来吃饭,说什么也要等你来一起吃。” 夏天很感动,因为一桌的菜,刘清霞母女三人确实没动过筷子。 菜好,吃饭就香,夏天边吃边问:“清霞姐,这个许阿宝找你买什么东西?” 刘清霞笑道:“买我家门口那块匾呀,就是写着悬壶济世四个字的那块匾。” 夏天想起来了,“噢,我刚才进门没看到那块匾啊。” “我把它摘下来藏起来了。”刘清霞道:“那块匾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传说是清朝嘉庆年间一个著名的书法家所书,匾木也是上等的檀木所制,在我们刘家的家谱上都有记载的。” 夏天很是好奇,“那许阿宝怎么会想买那块匾呢?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只记得三分之一的文盲,他怎么可能做古玩古董的生意呢?” 刘清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妈是好朋友,听他妈说,前阵子许阿宝跑到南方待了一个多月,认识了几个朋友,回来后就捣鼓起这个生意来了。” 夏天点着头道:“这么说,他也顶多就是个跑跑腿的中间商而已,别人赚大钱,他只能赚点小钱花花。” 刘清霞笑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我家的这块门匾是个老古懂,拿到南方去能值不少钱,就三番五次的找我,我一看不妙,就摘下来藏起来了,今晚你要是不来呀,还不知道他闹到什么时候呢。” 夏天坏抔地一笑,“呵呵,刚才啊,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又招男人了。” 小清和小霞就在旁边,刘清霞见夏天不避讳,就大大咧咧道:“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熬不住了。” 这话说得太直白,好象夏天就是她的相好似的,夏天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转移了话题,“清霞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刘清霞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许阿宝是同学关系的?还是死对头,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嘛。” “咯咯,你是我的干弟弟,我当然要深入地了解你了。”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咯咯……” “再不说,我要揍你那里了。” “小夏,等吃完饭再说好么。” 夏天嗯了一声,“好吧,臭娘们。” 小清道:“故弄玄虚。” 小霞道:“装模作样。” 夏天呵呵大笑。 女儿不帮娘,娘气得直瞪眼。 小清和小霞早吃完了,看到夏天吃完,就起身来拉夏天。 小夏还说道:“妈,天哥现在归我们了。” 刘清霞无奈,“两个臭丫头,专门拆你妈的台呀。” 小清应道:“妈,我们这是挖你的墙脚。” 笑声里,夏天与小清和小霞去了客厅。 待刘清霞收拾完毕,也来到客厅时,夏天与小清和小霞早闹成了一团。 夏天躺在长沙发上,小清和小霞居然都骑坐在夏天的身上,刘清霞没有了插手插足的余地。 刘清霞想把俩丫头打发走,“小清小霞,你们该去看书做作业了。” 夏天这才想起来,俩丫头的毕业考试时间快到了,“对啊,小清小霞,你们快去看书做作业吧。” 小清央求道:“妈,让我们再玩会,就当是课间休息么。” 小霞也道:“天哥,我们还有事情向你汇报呢。” 夏天噢了一声,“呵呵,对,对,你们确定要向我汇报吗?” “确定。”俩丫头异口同声。 夏天对刘清霞说:“清霞姐,你作为听众,请你坐好,只能听不能说。” 刘清霞想坐得靠夏天近一点,笑着说:“遵命,但我没地方坐呀。” 看刘清霞眼巴巴的样子,夏天有点不落忍,女儿与夏天亲密接触,把当妈的冷落了可不好。 夏天有办法,他本来是靠在沙发扶手上的,这时他做了半个仰卧起坐,上半身便坐了起来。 刘清霞大喜,她知道夏天的意思,走过来挤坐到夏天空出的地方,而且她的坐姿很配合,面对着夏天的后背,一条腿搁在地上,一条腿曲起来紧贴沙发靠背,整个就是门户大开。 小清又说话了,但声音不大,“不要脸。” 小霞总是能紧跟她姐,“很不要脸。” 刘清霞又骂,“两个臭丫头,真想吃里扒外呀。” 第0367章小道消息 突然,一阵笑声,小清和小霞一齐动手,将夏天的上身往后推去。 夏天顺水推舟,装作措不及防的样子,倒靠在刘清霞的身上。 刘清霞咯咯笑着,“丫头,这才是妈的好女儿呢。” 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两条胳膊,从后面把夏天环搂起来。 夏天心里美得很,可嘴上还得道貌岸然,他假惺惺的说:“清霞姐,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吧?” 刘清霞凑在夏天耳边,悄声地说:“好弟弟,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是第一个哦。” 夏天不解,“什么第一个?” “第一个让俩丫头同意并帮着倒在我怀里的男人。” 夏天哭笑不得,小声骂道:“臭娘们,谁是你的男人啊?” 刘清霞不生气,还自信满满,“以前不是,现在是了,将来更是。” 骂归骂,但夏天没有拒绝,因为这样挺舒服的。 大的聊得热乎,小的有意见了。 小清说:“天哥,不许开小组会。” 小霞说:“妈,不许交头接耳。” 刘清霞笑着说:“好,好,我们遵命就是。” 夏天呵呵一笑,“小清,小霞,现在开始汇报工作,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异口同声。 夏天问:“实话实说,你们妈妈最近老实不老实啊?” 小清说:“天哥,我觉得我妈最近象变了个人似的,自从你上次来过以后,我们家就再也没有来过男人,连我舅舅都不让进门了。” 夏天乐了,“连你舅舅都不让进门,这个有点过分嘛。” 刘清霞委屈地说:“搞得我好象很坏似的,我有那么坏吗,两个臭丫头,咱们家以前来过很多男人吗?” 小清说:“天哥,我妈说的是对的,以前来的男人是有的,但也不是什么很多,就是偶尔的来个把男人而已。” 小霞补充说:“但是,我和我姐不在家时,我家有没有男人,我和我姐就不知道了。” 刘清霞赶紧为自己辩护,“傻丫头,你们不在家时,我都在上班呢,我哪有时间去找男人呀。” 小霞不依不饶地说:“妈,你上班时候去找男人,我和我姐就更不知道了。” 小清也适时的补上“一刀”,“妈,你怎么证明你在上班时没去找男人呢?” 夏天大乐。 刘清霞无言以对,气得伸手要打女儿。 但夏天及时发力,将刘清霞压得动弹不得。 小清和小霞有恃无恐,冲着刘清霞笑个不停。 夏天怕刘清霞真的生气,于是便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小清,小霞,现在你们的课间休息可以结束了吗?” 小清和小霞极不情愿,恋恋不舍。 “好吧,再让你们休息十分钟。”夏天仰头问刘清霞,“清霞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许阿宝是同学关系的?” 刘清霞笑着反问:“小夏你先告诉我,你在读高中时,最讨厌哪个同学,最讨厌哪个老师?” 夏天笑着说:“最讨厌的同学么,那当然是非许阿宝莫属了,高中两年,我不知道揍了他多少次了。” 小霞问:“天哥,你为什么讨厌他呀?” 夏天忙说:“其实不是我讨厌他,而是他讨厌我。” 小霞又问:“那他为什么讨厌你呢?” 夏天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长得帅吧。” 母女三人齐笑。 刘清霞笑着说:“许阿宝长得确实有点猥琐,我估计你的班里大部分男生都比他帅,所以,他不大可能因为你帅而讨厌你。” 小清说:“天哥在说假话呢。” 小霞说:“天哥,你快快从实招来。” 母女同心,其利断金,六只手齐齐发作,小动作纷纷袭来,夏天招架不住了。 “呵呵……我招,我招。” 顿了顿,夏天说:“当时啊,因为班主任让我当班长,可许阿宝不服,他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来的同学,于是纠集了不少同学欺负我,我当然不是好欺负的,有一次吃午饭时,他把我的饭盒扔到地上,饭撒了一地,结果我暴打了他一顿,逼着他把地上的饭捡起来,这还不算,我还让他当场把捡起来的饭吃光。” 小清和小霞拍手赞好。 夏天又说:“从那以后,我们俩就算结下梁子了,其他同学都不敢再惹我,但许阿宝这家伙可真是百折不挠,明里的暗里的,还是不断的对我搞小动作,我也就不断的揍他,直到高中毕业。” 刘清霞又问了,“那你最讨厌的老师呢?” 夏天犹豫了,“这个么……清霞姐,说这个会影响小清小霞的哦。” 小清和小霞连声说,不会影响,不会影响。 “呵呵。”夏天先不好意思地第了笑,然后才说道:“要说我最讨厌的老师,那应该就是佘太君她妹了。” 小清好奇地问道:“天哥,佘太君不是杨家将里的那个老太太吗?怎么还有她妹呢?” 夏天笑道:“那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姓佘名丽君叫佘丽君,和杨家将里的佘太君老太太仅一字之差,是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就叫佘太君她妹,后来大家在背后都这么叫她来着。” 小霞拍着小手笑道:“我知道了,天哥你为什么讨厌你的佘老师了。” 夏天笑问:“为什么啊?” 小霞道:“你给她起外号让她知道了,她就讨厌你了,然后你也就讨厌她了。” 小清补充道:“还有,我敢说天哥英语肯定不好,佘老师才会讨厌天哥,反过来天哥也就讨厌佘老师了。” 小姐妹俩说得都对,夏天只好如实的承认,因为他的英语确实很臭。 刘清霞笑道:“小夏,关于你和许阿宝的关系,就是你的佘老师告诉我的。” 夏天忙问:“清霞姐,你跟佘老师认识?” 刘清霞道:“岂止是认识,我们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夏天哦了一声,“很好很好的朋友?清霞姐,这里面有故事啊。” “咯咯,当然有故事,我们的故事呀,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那就说来听听吧。” “咯咯,你让小清小霞走,我就说给你听。” “噢。”夏天赶小清和小霞走。 小清和小霞极不情愿,但夏天态度又严肃又坚决,俩丫头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回自己的卧室做作业去了。 “臭娘们,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清霞却忽然正经起来,“小夏,我把你叫过来,其实是有大事要跟你说,而且这件大事与你的前途息息相关。” 夏天呼地盘腿坐了起来,盯着刘清霞道:“清霞姐,这刚说到佘丽君老师,你又提什么大事和前途,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你都快把我给搞糊涂了。” 刘清霞道:“我这个医院院长可是一个消息灵通人士,尤其是县里的政治动向,比方说我现在就知道,县委书记王文耀的压力很大,因为程运来提前结束学习回来上班了,而且以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的身份负责联系和指导咱们藤岭县的工作,这也就是说,程运来又成了王文耀的顶头上司,咱们藤岭县的政治气候恐怕又要突变了。” 夏天点着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才来县里的,想来了解一点真实情况。” 刘清霞小声说道:“小夏,据小道消息,王文耀可能要和程运来妥协。” 夏天问道:“你这个消息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 刘清霞道:“王文耀身边的人,他非常信任的人。” 夏天脸色一凝,“谁?可以说吗?” “对你我还能隐瞒吗。”刘清霞先嗔了一句,“是县商业局局长尤玉雯。” “噢。”夏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娘们是为数不多的忠于王文耀的人,原来是一个公社的团委书记,是王文耀一手提拨起来的,王文耀的亲信不多,她可能是唯一的女性。” 刘清霞笑道:“什么娘们不娘们的,她可是一个大美人哦。” 夏天又问:“清霞姐,尤玉雯的这个消息确凿吗” 刘清霞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是下午她来医院拿药时跟我说的,好象王文耀现在很矛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夏天心里一动,“哦,可能今晚在商量呢。” “什么商量?” “王文耀书记家有一帮客人,可能就是王文耀书记正和他的亲信们在商量。” 刘清霞的一只手,在夏天脸上慢慢的移动,“好弟弟,我的这个消息很重要吧?” “很重要,非常的重要,我谢谢你。” “就这么谢我呀?” “那你要我怎么谢你呢?” “我想要……我想要你上次说过的那个通行证。” 夏天咧着嘴笑了。 “笑什么嘛,难道我还不够格吗?” “呵呵,你还很不够格呢。”夏天笑着说道:“想要我的那个通行证,需要通过三次严格的考验,上次齐玉梅老太太的事你帮了我,算是通过了一次考验,这一次么,你只能算是通过了半次考验,所以,清霞姐你要继续努力哟。” 刘清霞不解的问:“怎么是半次考验呢?” 夏天道:“你的这个小道消息是很重要,但还没有证明是真是假啊。” 刘清霞道:“我可以帮你证明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夏天问道:“清霞姐,你怎么证明消息的真假呢?” 第0368章破例一次 刘清霞说:“我把尤玉雯找来,你躲起来听,我会让她亲口说出来。” 夏天不相信,“你真能把她找到这里来?” 刘清霞点着头,“对。” 夏天还是不相信,“清霞姐,真的假的啊?” 刘清霞很肯定,“当然是真的。” 夏天笑着说:“清霞姐,如果真能这样,那你就通过了第二次考验,并且我会正式认你为我的干姐姐。” 刘清霞深受鼓舞,因为夏天不但口头上表态,而且手上也有行动。 说办就办,刘清霞从沙发上起身,拿过电话拨了起来。 原来,刘清霞在城关镇也是一个“呼风唤雨”人,作为县人民医院院长,她有一帮好朋友,而且在好朋友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私人小圈子。 刘清霞是这个小圈子的大姐大。 可电话是拨给县中学副校长佘丽君的。 听刘清霞那口气,象下命令似的,她告诉佘丽君,接到电话后尽快的赶过来,同时一定要带上尤玉雯。 夏天大为好奇,怎么把佘丽君也叫过来呢。 搁下电话,刘清霞告诉夏天,她的这个小圈子有十三个女人,自称是藤岭“十三钗”,大家以姐妹相称,很亲密很团结,一人有难,大家支援,是个很有“战斗力”的集体。 夏天好奇的问:“都很漂亮吗?” 刘清霞咯咯笑道:“我漂亮吗?” 当然得说漂亮。 “那么,你最讨厌的佘太君她妹漂亮吗?” “以前很漂亮,现在就不知道了。” “尤玉雯呢?” “嗯,也蛮漂亮的。” 刘清霞笑道:“所以么,我们三个漂亮,其他十个肯定也不差哟。” 夏天也笑道:“可惜,都是些老娘们,没劲啊。” “去,老娘们怎么了,老娘们不好吗。”刘清霞笑着说道:“在我们十三钗里,我是年纪最大的,尤玉雯和佘丽君是年龄比较大的,往下还有几个三十出头,三十岁以下的也有几个,最小的只有二十五岁呢。” 夏天点着头噢了一声,“你们这个小圈子还蛮有特色的,从四十多岁到二十多岁,这年龄跨度可不小,你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呢?” “咯咯,主要有三个原因吧。” “哪三个原因啊?” “第一,我是医生,她们或她们的亲朋都找我看过病,可以说她们都是我的顾客。” “啥病?妇科病吗?” “去你的,我是外科大夫。” “那第二呢?” “第二,我和她们有一个共同的业余爱好,就是打麻将。” “呵呵,难怪难怪,原来是麻友啊。” “对,只要是周六周日,我们一般都大战麻城。” “第三呢?” “第三么,咯咯……我们是臭味相投。” “什么叫臭味味相投?” “咯咯……你猜。” “勾引男人?” “去,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那我可猜不着。” “我们呀,都爱议论你们这些臭男人。” “呵呵,这是你们这些臭老娘们的本能嘛。” “总而言之,我们就是平常议论议论,八卦八卦。” 噢了一声,夏天问道:“清霞姐,除了你与尤玉雯和佘太君她妹,其他人都是干什么的啊?” 刘清霞道:“两个大类,一是女干部,二是干部的老婆,在城关镇都算是头面人物吧。” 夏天点了点头道:“难怪你消息这么灵通,有这些人,什么消息没有啊。” 刘清霞有点小得意,“其他消息不一定能灵通,但你们官场上的消息,倒是相当灵通的。” “呵呵。”夏天坏笑着道:“清霞姐,帮我介绍介绍?” 刘清霞看着夏天笑问:“你想干什么?” 夏天笑而不语。 刘清霞伸手在夏天身上碰了一下,“你想得美。” 夏天笑道:“清霞姐,你可别忘了,这是对你的第二次考验哦。” 点了点头,刘清霞道:“我可以帮你介绍,但我有一个要求,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不帮你。” “你说。” 刘清霞道:“在我吃到你之前,绝对不能让她们吃到你。” 夏天装傻,“这个吃是啥意思啊?” “你懂的么。”刘清霞又碰了一下夏天,“就是,就是那个的那个意思。” “呵呵,我答应。” “你发誓。” “我发誓。” “咯咯……” 笑声里,刘清霞又拿手去碰夏天,而且是碰在很重要的地方。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音。 刘清霞急忙起身,“小夏,是她们来了,你去我卧室,只许听不许出来哦。” 夏天应了一声,却没有去刘清霞的卧室,而是去了小清和小霞的卧室。 小清和小霞可高兴了,二人扔了作业本,扑过来缠在了夏天身上。 可夏天想去门边偷听。 小清和小霞很有办法,二人拿来一摞旧书,摊在门边的地上,然后各自拿来一条被子,一条摊在地上,一条用来盖人。 还别说,夏天钻进被窝,靠在门边的墙上,既舒服,又暖和。 不料,小清和小霞也钻进了被窝,一个靠在他身上,一个坐在他怀里。 夏天赶不走,只好让俩丫头粘在自己身上,再说这样的感觉更好,也更为暖和。 门被开了一条缝,不但能听清客厅的声音,而且还能看到客厅里的人。 脚步声,笑声,说话声,声声入耳。 接着,是一帮女人拥进了客厅。 夏天立即趴在了门缝上。 小清和小霞也没闲着,一上一下,也趴着门缝往外瞅起来。 好家伙,一共有六个女人。 除了女主人刘清霞,夏天还认识其中的三位,县商业局长尤玉雯、县中副校长佘丽君和县司法局副局长陈茹。 夏天不认识另外两个,便凑在小清耳边,小声地向她请教。 小清悄声地告诉夏天,一个是县委统战部长王国庆的老婆周青青,是县中医院的医生,另一个是县人民银行行长方友好的老婆钟缇,县供销社的会计。 果然都是头面人物啊。 陈茹说:“刘姐,我们几个正在丽君家打麻将,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周青青说:“就是,我手气正旺着呢。” 佘丽君说:“刘姐,你不会又搞上什么男人了吧?” 刘清霞说:“别胡说八道,你才搞上男人了呢。” 钟缇说:“对,对,刘姐已经金盆洗手好多年了,恐怕已忘了男人是啥滋味喽。” 尤玉雯说:“刘姐,你到底是什么事呀?” 刘清霞说:“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玉雯,我主要是找你。” 尤玉雯说:“我就知道,你叫丽君一定捎上我,准是找我的麻烦。” 刘清霞说:“玉雯,我想向你打听王文耀书记的思想动向。” 尤玉雯说:“刘姐,你为什么打听这个?这好象不影响你这个卫生局副局长兼院长呀。” 刘清霞说:“直说了吧,是为了一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尤玉雯说:“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体制内的还是体制外的?是哪一派的人?” 刘清霞说:“不能说。” 尤玉雯说:“刘姐,咱们十三钗的规矩你忘了吗?” 刘清霞说:“我定的规矩我还能忘了吗,就破例一次嘛。” 尤玉雯说:“我个人没问题,但她们都来了,总得问问她们的意见吧。” 不等刘清霞启口,佘丽君、陈茹、周青青和钟缇就纷纷开口表态,不行。 刘清霞无奈,只好用央求的口气说:“这样行不行?玉雯你先告诉我实情,然后我再告诉大家我是在为谁打听。” 尤玉雯略作犹豫,扭头问其他人,“你们说呢?” 陈茹说:“我看可以,就算为大家破例一次吧。” 钟缇问:“万一刘姐出尔反尔呢?” 佘丽君笑着说:“她敢,她要是出尔反尔,咱们就狠狠的惩罚她。” 周青青也笑着说:“对,刘姐要是出尔反乐,咱们就把她的内衣剥下来,挂到她的办公室门上去。” 女人们娇笑连连。 唯有刘清霞没有笑。 待大家笑过之后,刘清霞对尤玉雯说:“玉雯,我是认真的。” “好吧。”尤玉雯说:“王文耀书记现在压力很大,因为他也是有追求的人,也想为咱们藤岭县做出一点贡献,我相信他也有这个能力,但是,程运来也摆开了架势,如果王文耀书记不和他达成妥协,他一定会给王文耀书记制造麻烦。” 周青青说:“要我说啊,这程运来也没有必要这样固执,这一次县委的人事调整,他程运来并没有吃亏,好歹当上了副专员,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陈茹说:“青青,这是面子问题,要是正常调整,要是王文耀书记上位后,不搞程运来的人,程运来也不会反过来报复王文耀书记。” 钟缇问:“我有一个问题,王书记为什么不硬气一回呢?他在省里的关系也不差,他何必要与程运来妥协呢?” 陈茹笑着说:“这就是性格使然吧,王书记不是硬不起来,只是在程运来书记面前硬不起来罢了。” 佘丽君嘻嘻的跟着笑起来,“有道理有道理,王书记在他老婆面前硬得起来,但在玉雯面前就是硬不起来。” 女人们又笑。 因为据说王文耀把尤玉雯提拨起来后,尤玉雯曾有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可没想到王文耀居然落荒而逃,此事被“十三钗”引为一个百谈不厌的笑话。 尤玉雯有些气恼,“佘太君她妹,你胡说些什么呀。” 刘清霞忙说:“扯远了,扯远了,玉雯,你继续说。” 第0369章什么朋友 尤玉雯说:“关系也好,靠山也罢,能落实到实处的关系和靠山才真正有用,这老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的问题是,程运来现在是王文耀书记的顶头上司,王文耀书记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程运来随时随地都能上纲上线,王文耀书记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呀。” 刘清霞问:“所以,王文耀书记选择了妥协?” 尤玉雯点着头说:“就目前来说,无论是对王文耀书记,还是对整个藤岭县,妥协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唯有妥协才能赢得稳定和发展。” 刘清霞轻轻的一叹,“说来说去,王书记还是个软骨头呀。” 尤玉雯说:“不,王文耀书记虽然选择了妥协,但还是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刘清霞忙问:“这怎么回事呀?” 尤玉雯说:“程运来提出了一个让王文耀书记左右为难的要求,不择手段搞掉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 刘清霞心里一惊,果然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呀。 佘丽君说:“这个捣蛋鬼又要倒霉了。” 陈茹笑了,“丽君,听说那是你学生哦。” 佘丽君笑说:“你快别提了,提起这个捣蛋鬼我就生气。” 尤玉雯说:“借刀杀人,程运来狠呀。” 刘清霞问:“玉雯,王书记到底是什么打算呢?” 尤玉雯说:“还在犹豫,想拖一拖缓一缓,看看形势再说。” 钟缇问:“这个夏天我听说过,他一个乡镇干部,难道很重要吗?” 陈茹说:“这么讲吧,王文耀书记能够上位,这个夏天的功劳至少要占百分之五十一。” 周青青问:“我听说这个夏天的老师很厉害,与省里的领导都说得上话,程运来敢把他搞掉吗?” 陈茹说:“山高皇帝远,投鼠忌器,所以程运来才要借王书记的刀来杀人。” 佘丽君说:“这个倒霉蛋点够背的,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就被贬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闲了一年半,这回不知道要贬到什么地方去喽。” 陈茹笑着说:“丽君,好歹也是你的学生,可你的话里,我却听不到一点同情心哦。” 佘丽君笑着摇头,“他算我的什么学生呀,高中两年,这小子的英语从来就没有考及格过呢。” 钟缇好奇地问:“英语这么差,那他是如何考上大学的,听说还是名牌大学呢?” 佘丽君说:“那是他运气好,他是全国恢复高考后第一年参加高考的,当时英语的总分才五分,绝对可以忽略不计。” 周青青说:“这说明他其他课程学得不错。” 佘丽君点着头说:“不错,这小子其他课程都是优良,就是我的英语课他学不进去。” 陈茹笑着说:“丽君,那一定是你太漂亮,上课时他光瞅你的漂亮脸蛋了,所以记不住那些英语单词呀。” 女人们又是一阵笑声。 刘清霞又没笑。 笑声里,尤玉雯瞅着刘清霞问道:“刘姐,现在该轮到你坦白交代了吧?” 陈茹道:“对呀,我说刘姐,你到底是为谁打听消息呀。” 刘清霞道:“就是程运来逼着王书记搞掉的那个人。” 佘丽君一脸的惊讶,“夏天?不会吧?” 尤玉雯也不相信,“刘姐,你没开玩笑吧?” 刘清霞笑道:“你们看看,我现在象是在开玩笑吗?”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看。 陈茹微笑着问道:“刘姐,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小鬼头的?” 佘丽君也问道:“就是呀,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呢?” 刘清霞撒谎了,但也不全是在撒谎,“很简单,刘东风书记长期住在医院,这个夏天常来医院看望,稍有不到就大吵大闹,时不时的闹到我的办公室,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认识了。” 陈茹点着头赞道:“这个夏天不错,刘东风书记病了这么久,他还念念不忘,是个好青年呀。” 周青青笑着说道:“刘姐,你说不打不相识,这个还说得过去,但是你能帮他打探这类消息,这关系不浅嘛。” 钟缇也笑道:“刘姐,这里面有故事呀。” 刘清霞有点自得地说道:“这么说吧,夏天现在是我的干弟弟,我是他的干姐姐。” 陈茹噗地一笑,“干姐姐,干弟弟,这个干字有意思,刘姐,是干事的干还是干燥的干呀?” 尤玉雯也笑道:“对呀,发展得够快的,刘姐,你快从实招来,关于这个干字,是在床上干还是在床下干呀。” 刘清霞笑道:“呸,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告诉你们吧,我们是纯洁的友谊,是朋友关系姐弟关系。” 周青青笑道:“谁信呀?” 女人们异口同声道:“不信。” 又是一阵笑声。 但是,这一回佘丽君居然没笑。 佘丽君不但没笑,而且还在发楞。 更让大家不解的是,佘丽君的俏脸上居然布满了红晕。 佘丽君的反常表现,立即引起了其他五个女人的注意。 尤玉雯最为敏感,因为二人不但是好朋友,同住一个四合院,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姑嫂关系。 佘丽君是尤玉雯的大哥的老婆。 但是,话得陈茹来说,因为陈茹与刘清霞一样是个单身,思想最为“开放”。 “丽君,从实招来吧。” “招,招什么呀?” “别装蒜哦。” “真没什么好说的。” “青青,钟缇,动手。” 周青青和钟缇年纪较小,在这六人之中,她俩与陈茹走得最近,基本上属于打下手的角色,擅长跟着瞎起哄。 陈茹一声“吩咐”,周青青和钟缇立即出手。 佘丽君怕痒,很快就笑着缩成了一团。 “我说,我说……只要刘姐敢说,我,我也能说。” 尤玉雯、陈茹、周青青和钟缇一齐看向了刘清霞。 刘清霞不慌不忙,决定选择“彻底坦白”,因为她也很想了解夏天和佘丽君的真实关系。 夏天说过最讨厌的老师是佘丽君,佘丽君也曾说过,最讨厌的学生是夏天,刘清霞认为,两个最讨厌之间,一定有点特别的故事。 刘清霞道:“是这样的,有一次夏天经人介绍,有事找上门来,我呢很喜欢他,就采取一些行动措施,可他就是不上钩呀。” 陈茹摇头道:“我不信。” 其他几位也纷纷表示不信。 刘清霞道:“真的,当时我家俩丫头也在,不信可以拉她们出来作证。” 尤玉雯笑道:“刘姐,你可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呀。” 周青青笑道:“这也可以理解,刘姐金盆洗手好几年,本事和手段生疏了嘛。” 刘清霞道:“你们不懂,夏天是个黄花闺男,很能坚守自己的底线,我做了相当多的努力,可他就是不下水,后来他居然给我来了个约法三章,噢不,是三次非常艰难的考验。” 钟缇好奇地问道:“刘姐,什么考验呀?” 刘清霞居然红起了脸,“这个,这个……” 这么一来,大家更感兴趣了。 同时,大家的逼迫也更加的厉害。 刘清霞只好更加的彻底坦白,“他那个东西,他那个东西很特别,我想引诱他,求他让我看看,可他说需要他颁发的特别通行证,而且,而且要想拿到这个特别通行证,需要经过三次严格的艰难的考验。” 周青青笑着问道:“那你现在已经通过了几次考验呢?” 刘清霞道:“一次半。” 陈茹问道:“怎么搞出个一次半来呢?” 刘清霞道:“上回我帮他办了事算一次,这回他让我打听县里的政治动向,我答应他了,这算是半次吧。” 陈茹笑道:“什么样的东西这么特别,搞得刘姐这么的心甘情愿,不会是银枪蜡头吧。” 刘清霞趁机把“火”往佘丽君那边引,“哎,我估计丽君是知道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丽君呀。” 于是,大家又转而逼问佘丽君。 佘丽君红着脸不敢说,因为有尤玉雯在。 尤玉雯笑道:“丽君,咱们谈的是十三钗内部的事,你放心好了,你就是做出很坏很坏的事,我也是不会说出去的,包括你老公我大哥。” 陈茹拿手捅了佘丽君一下,“这下你可以坦白了吧。” “其实,其实那也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佘丽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那是他读高中第一个学期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晚饭前,他拿着英语试卷来找我,因为他只考了五十九分,他想让我帮他改成六十分,可当时我正在洗澡,却忘了门还没关好,他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陈茹笑道:“这也没什么吧。” 佘丽君红着脸道:“你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宿舍,就那么一间屋子,我是坐在浴盆里洗的澡,他一推门进来,就把我看了个一目了然。” 刘清霞笑道:“那也是你的责任,谁让你洗澡时忘了关门呢,还好是一个学生,要是让成年男人看到,非把你给当场办了不可。” 陈茹思忖着道:“这也好象没什么大不了的,丽君,你还有事没说出来吧。” 佘丽君道:“就这些了呀,我认为他是故意的,所以就很讨厌他。” 陈茹摇了摇头,对刘清霞说道:“刘姐,你说呢?” “没这么简单,嗯,没这么简单。”刘清霞笑道:“丽君,你还是招了吧。” 佘丽君忙道:“刘姐,真没有了,” 刘清霞脱口而出,“信不信我把他叫出来当面对质?” 第0370章藏不住了 客厅里顿时哑雀无声。 “把他叫出来当面对质。” 刘玉霞一脸尴尬,因为她这是不打自招,说明夏天就在这里。 佘丽君也是满脸通红,因为她最讨厌的学生就在这里。 尤玉雯和陈茹也是,她俩是认识夏天的,夏天给刘东风当秘书的时候,是跟夏天打过交道的。 周青青和钟缇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虽不认识夏天,但自己的老公却认识夏天,说起来总归是有些难为情。 没人愿意率先开口。 卧室里的一大二小一男两女,本来就粘在一起的,这时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只是都很知趣,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客厅里正在沉默时,夏天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他赶紧行动,先悄声的吩咐小清和小霞。 小清和小霞很懂事,拿了一条被子,跑到一张床上去装睡。 夏天靠在门边,也闭上双眼开始装睡。 终于,刘清霞道:“小夏,你出来吧。” 没有回应,因为夏天“睡着”了。 刘清霞走过来,推开门,看到坐在门边的夏天,不禁哑然失笑。 坐在门边,分明是在偷听,却又睡着了,心够大的。 “小夏,你怎么睡着了?” “是啊,一帮臭老娘们,叽叽喳喳的,听着忒没劲,所以我就睡着了。” 刘清霞冲着夏天眨眼,“哎,这样说很不礼貌的哦。” 夏天呵呵一笑,“是吗?快扶我起来,这样坐着太累人了。” 刘清霞咯咯笑着,一边扶起了夏天。 夏天趁机占便宜,众目睽睽,竟靠在了刘清霞身上。 来到客厅,按理说应该先打招呼,但夏天没有,为了震住这些老娘们,夏天大马金刀地坐下,全然无视那些有点发呆的女人们。 接着,夏天说了一个字,“渴。” 刘清霞很配合,应了一声,急忙倒来了一杯热水。 喝了几口,夏天放下茶杯,双脚搁在面前的茶几上,又说了一个字,“累。” 刘清霞心领神会,“我给你揉揉,揉揉。”双手伸出,在夏天的腿上揉了起来。 夏天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清霞姐,家里来客人了?” “是呀,都是姐的好姐妹呢。” “哦,好姐妹?好到什么程度的好姐妹啊?” “咯咯……就是,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呗。” “噢,那你给介绍介绍吧。” 刘清霞又应了一声,指着坐得最近的钟缇,笑着说道:“这一位姓钟名缇,是县供销社的会计,她老公是县人民银行行长方友好。” 夏天点了点头,“你好。”右手伸了出去。 钟缇礼节性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 不料,夏天握住钟缇的手后,暗中用力拽了一下。 措手不及,钟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起来,扑向了夏天。 钟缇身材娇小玲珑,没多少重量,夏天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夏天及时地收力,恰到好处,将钟缇的身体“放”在了自己的左边。 钟缇满脸通红,因为在旁观者看来,她是“主动”坐到夏天身边的。 待钟缇要起身逃跑,夏天的左手早已行动,将她的小腰抄住,让她动弹不得。 刘清霞知道了夏天的意思,她主动起身,指了指周青青说道:“这一位姓周名青青,是县中医院的医生,她老公是县委统战部部长王国庆。” “噢,你好。”夏天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周青青坐得也不远,她也伸出了右手,“你好。” 够不着,还着十几厘米远。 夏天没收回手,一动不动。 周青青不好意思收手,但她又怕落个钟缇的“下场”,所以,她想了个万全之策,让身体稍稍前倾,一面提高警惕,准备碰到夏天的手指就急速撤退。 可是,夏天的手臂突然暴长,结结实实地握住了周青青的手掌。 接着,夏天便是如法炮制,暗中发力。 周青青弄巧成拙,身体“迫不及待”地扑向了夏天。 转眼之间,周青青“坐”在了夏天身边,与钟缇互为左右,非常的自然。 周青青当然害羞,当然也想逃跑。 但夏天有办法,他没用右手控制周青青,而是很好地利用了沙发的扶手,将周青青挤在他与沙发扶手之间,周青青企图起身,但她却发现,她根本就被钳住了。 刘清霞又将陈茹拉了过来,咯咯笑道:“小夏,这一位你尽管是认识的,但我还是要隆重的介绍一下,她叫陈茹,咱们县司法局的副局长。” “呵呵,认识认识,咱们的美女局长,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一边说笑着,夏天一边拉住陈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 陈茹有点半推半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往哪里坐。 夏天有办法,他收起左腿,将陈茹往茶几上放去。 陈茹红着脸坐下,夏天为了防止她逃跑,他将左脚搁在了陈茹的腿上。 脚有点臭,但陈茹不但没有抗拒,反而心里有一点点异常的躁动。 “夏秘书,你,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呀。” 陈茹在官场上的名声有点不好,主要集中在生活作风问题上,说她是靠那个上来的,有一次她来向刘东风书记汇报工作,当秘书的夏天曾开过她的玩笑。 刘清霞又把尤玉雯推过来了。 “小夏,这位你也应该认识的,尤玉雯,咱们县的商业局局长。” 夏天笑道:“认识,当然认识了,咱们王书记的手下大将嘛。” 尤玉雯有点矜持,“夏秘书,你好。”说了一句话,脸早红起来了。 夏天笑着摇头,“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你的王书记要搞掉我,我能好得了吗?” 刘清霞笑着问道:“坐下说,坐下说,小夏,你准备让尤大局长往哪里坐呀?” 这难不倒夏天,在刘清霞的帮助下,夏天让尤玉雯也坐在茶几上,一只右脚搁在她的腿上。 只剩下了佘丽君。 刘清霞再接再厉,将佘丽君拽了过来,“咯咯……小夏呀,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 “呵呵,不用介绍,不用介绍,佘太君她妹,我最讨厌的老师,烧成灰我也认得哟。” 夏天握着佘丽君的手,舍不得放开,“佘老师,你好,你还是风姿不减当年哟。” 佘丽君很是不好意思,“小夏,你好,没想到在这里,在这里见到你。” 夏天瞅着佘丽君,打量了十几秒钟,“佘老师,一看到你,我就想起那天的事,呵呵……” 佘丽君一脸窘态,不敢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是“哪一天”。 刘清霞笑道:“小夏,能不能让你的老师先坐下呀?” 夏天放开佘丽君的手,指着茶几说道:“佘老师,请你坐到那里去。” 佘丽君犹豫,因为夏天指的地方,在尤玉雯和陈茹之间,更在夏天的两只脚之间。 刘清霞推了一把佘丽君,“别抻着了,你要是不坐,我可就要抢坐了。” 佘丽君只得跨过夏天的一条腿,坐在了尤玉雯和陈茹之间。 待佘丽君坐下,刘清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位置,“小夏,我坐哪儿呀?” 夏天开口骂道:“臭娘们,别忘了你是主人,主人要礼让客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啊。” 女人们都呆看着,没想到夏天这么霸道,敢骂强势的刘清霞。 刘清霞嘀咕道:“我没地方坐,我就说了一句么。” 夏天瞪了刘清霞一眼,“臭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找抽啊。” 刘清霞不敢再顶嘴,她乖乖地来到夏天身后,不声不响地趴在他的肩上。 夏天心里大乐,没想到刘清霞这么配合,这个姐姐没有白认。 美女环绕,夏天心情大好,一个一个的瞅过去,咧着嘴,脸上乐得笑开了花。 当然,夏天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佘丽君的身上。 “清霞姐,同志们,你们刚才是不是说到了我与佘老师的故事啊?” 刘清霞应道:“对,对,我们认为她没有全部交代,也没有说实话。” 夏天问道:“那要不要继续听啊?” 刘清霞及时响应,“继续听,继续听。” 夏天轻轻一叹,“唉,可惜响应的人只是少数哦。” 陈茹开口了,“小夏,我也想继续听。” 女人的心思各有不同,陈茹不是想让佘丽君难堪,而是她对夏天产生了兴趣。 陈茹说话时,还对她的两个“助手”周青青和钟缇各使了一个眼色。 其实,周青青和钟缇也想听,因为夏天正拿手在她俩的身上做着小动作,她俩受到了“鼓舞”。 周青青说:“欢迎小夏给我们讲故事。” 钟缇说:“我也想听故事。” 夏天笑着点头,眼睛看向了尤玉雯,“尤局长,你想听吗?” “想听。”尤玉雯毫不犹豫地说:“小夏,我也想听,与此同时,你可以忽略你的佘老师是我大嫂的事实。” 这分明是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夏天呵呵直乐,笑着问:“佘老师,佘太君她妹,是由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啊。” 佘丽君央求说:“小夏,咱,咱别说了好吗?” 夏天笑着说:“我无所谓,这得看大家的意见哦。” 刘清霞说:“小夏你别理她,尽管说。” 陈茹说:“对,在这个时候,丽君的意见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第0371章不够了解 “呵呵……”先是一阵坏笑,夏天再开口说:“我和佘老师的故事是这样的,想当初我读高中的时候,英语课开始是学得不错的,我记忆力强,我背英语单词很厉害的啊,但第一次英语测验之前,我妈生病住院,我在医院陪了我妈整整一个晚上,一分钟都没有合眼,所以第二天的英语测验考砸了。” 刘清霞笑了,“这个我们都知道了,你考了五十九分。” 夏天说:“是的,我只考了五十九分,但以我的实际水平,绝对是在八十分以上的,所以我想跟佘老师解释一下我没考好的原因,并没有要她改分数的意思,我记得那天下午有英语课,下课时找佘老师,佘老师说让我晚饭后再去宿舍找她谈。” 陈茹噢了一声,“小夏,这么说来,是你的佘老师有意让你去的喽。” 夏天点着头说:“好象真是这样的。” 佘丽君急忙申辩,“我没有,我没有。” 夏天笑着说:“我不知道佘老师是不是有意设计我,反正我推门进去,把整个佘老师看了个清清楚楚,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等我清醒过来后,我就转身撒腿跑了。” 陈茹问:“小夏,请你想一想,当时你在房间里待了多少时间,佘老师有没有叫喊,事后佘老师有没有生气?” 想了想,夏天说:“大约,大约有个半分钟吧,佘老师当时也没有惊慌,也没有叫喊。” 陈茹说:“这就很清楚了,肯定是你的佘老师在有意设计你。” 佘丽君羞得无地自容。 周青青问:“后来,后来呢?” “唉,后来的事就不堪回首了。”夏天苦着脸说:“自从那次考了五十九分以后,我的英语成绩就再也没有超过五十九分,因为每一次佘老师上课,我就听不进去,老是往歪处想,英语成绩越来越差,到高中毕业考大学时,我基本上已放弃了英语,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讨厌佘老师,佘老师成了我最讨厌的老师。” 陈茹思忖着说:“这里面还是有个小漏洞,小夏同志,你的佘老师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她是在勾引你吧?” 问题问得直白,但却问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渴望知道故事的后续。 故事当然还有后续,但夏天不想继续,他决定给自己的英语老师留点面子。 再说了,那时候他避之不及的事情,现在想来还挺有滋味的,那时候他讨厌的佘老师,现在他已经不讨厌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佘老师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想,这得问佘老师自己喽。” 佘丽君心里很感激夏天,胆儿也壮了不少,“现在你们满意了吧,我和小夏那就是误会,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 刘清霞问:“既然是误会,又过去了好些年,那你干吗还讨厌小夏呢?” 陈茹说:“对呀,你是作贼心虚吧?” 佘丽君恢复了内心的平静,开始振振有词,“你们懂什么呀,你们没当过老师,不知道当老师的难处,他门门功课都学得不错,尤其是高考能考到的那几门课,唯独英语从来就没有及格过,你们说我作为任课老师,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陈茹笑着说:“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也相信了,不过,我要替小夏说句公道话,从你俩坦白交代的综合来看,他英语之所以学不好,根本原因就在于你佘老师,你要是关上门再洗澡,不是没有这回事了吗?” 女人们又是哄笑。 钟缇笑道:“佘姐,照这么说来,小夏讨厌你是理所当然,你讨厌小夏是无理取闹。” 佘丽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承认,我承认我不该讨厌小夏同学。” “呵呵……”夏天笑着说道:“我说各位,咱别难为佘老师了好吗?” 刘清霞笑道:“翻篇,先翻篇了。” 夏天笑着说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能认识各位美女姐姐,夏天我万分荣幸,改日有机会,我一定请大家喝茶。” 欲擒故纵。 众女顿时沉默。 其实,六个女人都不舍得夏天离开。 你道为什么? 夏天这么坐着,左边钟缇,右边周青青,左前方陈茹,右前方尤玉雯,前面佘丽君,后面刘清霞,绝对的处于花丛之中。 也就是说,十二只眼睛,可以聚焦到夏天身上的同一个地方,那地方高大雄伟,引人注目,想不看到都不行。 都是过来人,都是识货之人啊。 刘清霞忙道:“小夏,你不是有事要问玉雯吗?” 夏天看着尤玉雯道:“我不想难为尤局长,明天我亲自找王书记去。” 尤玉雯微微一笑,“小夏书记,你真是与众不同。” 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说夏天与佘丽君的时候,尤玉雯一直没有开口,她只是看着夏天,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心里在想着什么。 夏天笑着问道:“尤局长何出此言啊?” 尤玉雯道:“你既然让刘姐把我叫来,肯定是有事要说,可你现在却说什么不想难为我,这就有点虎头蛇尾了。” 呵呵一笑,夏天问道:“尤局长与我私下来往,不怕王书记他生气吗?” “不怕。” “那请你给句实话。” “刚才已经说了。” 夏天摇了摇头,坚信不疑地说道:“我敢说你没有把全部实情说出来。” 尤玉雯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是不打自招。 夏天笑了,“谢谢,我是猜的,但你的反问,证明我猜的是对的。” 尤玉雯轻轻地点了点头,“具体的我就不说了,至于怎么拿下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扭转乾坤,就看今天晚上喽。” 陈茹关切的问:“今天晚上是什么意思?” 尤玉雯道:“很多帮小夏说话的人,得到消息后正往王书记家赶去,但愿王书记能回心转意。” 刘清霞骂道:“软蛋,怂包,这个王文耀,真不是个东西呀。” 陈茹也道:“如此看来,王文耀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小夏,你当初帮他是帮错了。” 刘清霞向来看不起王文耀,陈茹是县委副书记张国民提起来的,这二人骂王文耀,一点都不奇怪。 周青青和钟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表态最好。 佘丽君是关心夏天的,但她不敢开口,怕大家又提起她和夏天的往事。 尤玉雯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对王文耀是死忠,刘清霞和陈茹这么说,她觉得有必要为王文耀辩护几句。 可话到嘴边,尤玉雯又闭上了嘴,因为王文霞确实是软,这样对待夏天,确实是太不地道,为他辩护的勇气骤然没了。 夏天自己反倒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急没用,骂更没用。 “呵呵,我说各位美女,我知道你们在心里为我担心,我呢,谢谢你们了,我没事的,我是谁啊,我是打不垮的人,王书记如果挥泪斩马谡,我认了。” 刘清霞问道:“小夏,你真不担心吗?” 夏天笑着摇头。 陈茹赞道:“大将风度,名不虚传。” 夏天笑道:“再说了,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也懒得去管他。” 尤玉雯问道:“小夏,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陪你们啊。”夏天坏笑着说道:“十三钗里的六大美女陪着我,这不重要吗,美人江山,江山美人,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我当然选择美人喽。” 这话说得六个女人都很高兴。 一边说着,夏天一边还搞小动作,双手双脚都不闲着,分别对准尤玉雯、陈茹、周青青和钟缇。 对刘清霞,夏天的脑袋稍一晃动,刘清霞就心领神会,利索地配合起来。 至于佘丽君,夏天也有招,火辣辣的目光直冲而去。 不一会儿,女人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 陈茹笑道:“小夏,你认为我们都是美女吗?” “绝对的啊。” 陈茹嘻嘻一笑,“那我考考你的审美水平吧,请你分别形容一下我们的美丽。” “呵呵……”夏天一阵坏笑。 夏天只笑不说,陈茹竟有点急了,“哎,不敢说吗?” “呵呵……” 陈茹问刘清霞,“这什么意思呀?” 刘清霞摇着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憋着坏吧。” 陈茹拿手捅了夏天一下,“喂,你敢不敢说呀?” “嗯,还真不敢随便乱说。”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真的,不能随便乱说,知道为什么不敢随便乱说吗?因为我还不够了解你们啊。” 陈茹笑着问:“那什么叫了解?什么叫不够了解?难道你对你的清霞姐和佘老师还不够了解吗?” “呵呵,我对清霞姐和佘老师还不够了解。”夏天坏笑着说道:“那什么叫不够了解呢?凡是真正的了解,都是深入了解,不深入了解,就是不够了解,什么叫深入了解,你们懂的啦,比方说我对清霞姐和佘老师,就是还没有深入了解。” 刘清霞娇笑道:“好弟弟,我愿意让你深入了解,你随时都可以深入了解哦。” “呵呵,一定,一定。”夏天笑着,可嘴上却说得认真,“老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清霞姐,你什么时候让你的十三钗都同意让我深入了解,你就是大功臣,你就通过了我对你的全部考验,你要加油啊。” 说得女人们个个都红起了脸。 幸亏这时响起了电话铃声。 第0372章二妹当兵 电话是黎菁从她家里打来的,她说她和夏天的二妹夏美娥一起,从乡里赶到县人民医院,找到了还在观察室的戴小玉,她估计夏天在刘清霞家,便通过医院的人要来了电话号码,黎菁还说有要紧的事,让他快点赶过去。 夏天只得起身告辞,虽然他很想趁机与这些女人拉近关系,但他不得不走。 可别小看了这些女人,夏天坚定的认为,她们是官场里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能很好的加以利用,必定能让自己如虎添翼。 回到黎菁家,夏天还没坐下,二妹夏美娥就哇哇大哭,泪如雨下。 夏天吓了一跳,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听黎菁一番叙述后,夏天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空军招收女飞行员,夏美娥顺利地通过了各关考验,可在由地区公安处负责的政治审查这一关,她却被卡住了。 夏美娥在区中学读高中,今年是还要参加高考的,学校接到地区公安处的电话通知后,知道夏美娥的大哥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还曾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有些人脉关系,就让夏美娥回家找她大哥想想办法。 夏美娥直接去了乡里,没找着夏天就去找黎菁,黎菁觉得这不是小事,正好她也想来县里探探政治消息,就叫了钟海峡,开着三轮摩托到了县里,先去人民医院,程子涵回家去了,夏天又不在,就把戴小玉接到了家里。 黎菁还告诉夏天,钟海峡自告奋勇,去找他老爸钟成军去了。 夏天听完,却是笑了起来,“我的傻妹妹啊,多大点事,看把你哭得个稀哩哗啦,至于吗,至于吗?” 夏美娥只是一个劲的的哭。 戴小玉对着夏天小声嗔道:“你还笑,这对美娥来说,是实现理想的大好机会,错过了是会终生遗憾的。” 夏天很是不以为然,“错过了这一次,不是还有下一次嘛,美娥你别哭了,你今年才十七岁,当兵的机会还有的是嘛。” 黎菁从厨房里伸出头来说道:“亏你还是个干部,连基本常识都不懂,除了特招兵,一般的女兵只在现届高中毕业生里招,全地区每年的入伍女兵不会超过十个,而且基本上要求是城镇居民户口的,今年还特别招收空军女飞行员,这对美娥来说,可能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呢。” 夏天这才收起了笑容,“这么说来,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喽。” 黎菁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送到餐厅,再来到客厅对夏美娥说:“美娥,你说你午饭都没吃,一定饿坏了吧?先去吃面,吃完面咱们再想办法。” 夏美娥还是哭。 夏天踢了夏美娥一脚,大声吼道:“死丫头,还不快去,再哭我懒得帮你了。” 夏美娥这才抽泣着去了餐厅。 夏天对黎菁和戴小玉说:“我也没吃晚饭。” 黎菁白了夏天一眼,“不会吧,你的刘清霞姐姐怎么可能不请你吃饭呢?” 戴小玉也跟着讽刺,“就是么,姐姐不请弟弟吃饭,这什么世道呀。” 夏天讪讪的笑了笑,“你们别想歪了,这一次要是没有刘清霞,我还不知道头上的乌纱帽是怎么丢的呢。” 这么一说,黎菁和戴小玉想讥笑夏天的心情便一下没了。 黎菁忙问:“小夏,到底什么情况呀?” “等会再说我的事吧。”夏天不想让妹妹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他问:“黎菁姐,美娥的事卡在哪里了呢?” 黎菁说:“来县里之前,我给区中学打过电话,据那个女校长说,美娥其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文化课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也基本上达到了要求,唯一的问题出在了政审上。” 夏天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当初我考大学和入党两次,都曾在政审上被卡了一下,问题出在我奶奶和我妈身上,我奶奶是有名的迷信头子,我妈是孤儿,她那边的亲属等社会关系是个空白,这一次美娥的事,恐怕也是同样的原因吧。” “你还真说着了。”黎菁点着头说:“不过,据区中的校长讲,地区公安处负责征兵政审的领导说,问题不在你奶奶那里,而是在你妈身上,因为你妈的出身不清楚。” 夏天叹了一口气,“他娘的,改革开放都五六年了,出身论还是阴魂不散啊。” 戴小玉说:“天哥,能不能这样,让乡里或者是县里的有关部门出个证明,证明你妈的出身没有问题,毕竟你和你弟弟上大学时的政审都通过了嘛。” 夏天摇着头苦笑,“这叫自证其说,没多大用处的,再说了,空军飞行员属于特殊工作岗位,政审比我上大学不知要严格多少倍,同样的家庭出身,也许我能上大学,但美娥不一定能当得了空军飞行员。” 黎菁也说:“小夏说得对,我学过保密条例和政审条例,知道有两大类的人,其政审条件是非常非常严格的,一类是公派出国的人,另一类是特殊岗位上的人,空军飞行员就属于第二类里的一种人,政治条件不能有一点点瑕疵。” 戴小玉对夏天说:“天哥,这一回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都要帮美娥实现她的理想,她学习本来不错的,就是老惦记着当兵的事,在学习上有点放松了,这对她来说,是跳出农门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呀。” 夏天点着头,心说我何尝不想帮,自己的亲妹妹呢,可现在自己风雨飘摇,自身都难保哟。 这时,钟家父子来了。 钟成军甫一坐下,就冲着夏天说道:“小夏,因为你的事情,可能大半个城关镇都炸锅了,你这个当事人却象个局外人似的,你小子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夏天不想让妹妹知道自己的处境,急忙打了个手势,“部长,先解决我妹妹的问题吧。” 钟成军马上明白了过来,点着头道:“在来的路上,臭小子已经跟我说了,空军招兵的政审是地区公安处负责的,我这边插不上手,军分区那边也不好开口,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为今之计,你只有找老司令帮忙,让他说服省军区司方天德,让方司令开口说话,你妹妹的事就好办了。” 夏天眼前一亮,但马上摇头道:“可是,他老人家正在出差,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啊?” “你的运气不错。”钟成军拿出一张纸条,递到了夏天手里,“我今天下午向他汇报过锅底河入海口的情况,他还问起过你,夸你干得漂亮呢,他现在正住在省军区招待所里,你打个电话给他吧。” 夏天二话没说,看了一眼小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接过黎菁递来的电话开始拨号。 电话很快就通了。 接电话的人正是老司令史林,夏天的忘年交,原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司令。 夏天也不问候,开口便直奔主题,“老司令,我有一个私事,非常紧急,想要求你帮帮忙啊。” 老司令也很爽快,“那你就说呗。” “我家二妹夏美娥,今年参加空军女飞行员的征兵,其他各方面都顺利通过了,而且都蛮优秀的,可就是在政审这一关被卡住了,所以我找你想个办法。” 老司令哦了一声,“就是,就是你家那个假小子吗?” “对,对,你以前来我家时是见过的,这丫头今年高中毕业,可她一心想去当兵,今年的女兵征招又刚好对农村户口开放,又是招收空军女飞行员,所以我和我们全家都很支持她。” 老司令问道:“我知道了,那政审这一关卡在了哪里?” 夏天应道:“是我母亲,你是知道的,我母亲是个孤儿,是我奶奶把她捡回家来养大的,可他们说她是出身不明呢。” 老司令大大咧咧道:“这不是扯淡吗,现在都改革开放了,这地方政府怎么还是草木皆兵啊。” 夏天问道:“老司令,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吗?” 稍停片刻,老司令在电话那头反问:“小夏,你说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夏天一楞,这个老家伙,比以前狡猾多了,“老司令,你什么意思啊?” “哈哈。”老司令笑道:“这样吧,咱俩替你妹妹担保,担保你母亲的出身没问题,然后我去找方天德司令,让方司令出面解决问题,你看如何?” 夏天大喜,“老司令,谢谢你,我想的也就是这个办法,可让你老人家出面,我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老司令笑骂道:“臭小子,你少来这一套。” 夏天蹬鼻子上脸,“老司令,你现在睡下了吗?” 老司令道:“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让我现在给方司令打电话吧?” 夏天笑道:“老司令你又说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趁热打铁才能得胜利么,麻烦你马上就给方司令打电话,让方司令给天州军分区和天州地区征兵办打电话。” 老司令咦了一声,“开后门还这么理直气壮,还对我老人家下命令,臭小子你行啊。” 夏天忙道:“拜托拜托,老司令,你的恩情,我们全家都铭记在心,就这么办,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了。” 说罢,夏天就率先挂了电话。 第0373章沉得住气 因为夏美娥明天有模拟考试,夏天吩咐并安慰她几句后,让钟海峡开着三轮摩托车,连夜将夏美娥送回学校去。 然后,夏天和钟成军,以及黎菁和戴小玉,才谈起了夏天的“个人命运”问题。 钟成军说:“小夏,你的事情非常紧急,如果不能及时说服王文耀书记,你很可能要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拿下。” 黎菁惊讶地问:“钟部长,王文耀书记的这个决心已经下了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没办法,他的软骨病又犯喽。”摇了摇头,钟成军叹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应付程运来,更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地位,既是软骨头又是自私鬼,这样的人做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啊。” 黎菁看着夏天说:“你应该去找王文耀书记,直接跟他摊牌。” 夏天摇着头说:“没用的,据我得到的消息,王文耀书记已经下定决心了。” 钟成军问:“小夏,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夏天点着头说:“是商业局局长尤玉雯亲口说的。” 钟成军哦了一声,“尤玉雯是王文耀书记的亲信的亲信,如果是她说的,那这个消息应该是可靠的喽。” 黎菁忙问:“那尤玉雯有没有说,王文耀书记将以什么理由把你拿下?” 夏天竟然笑了起来,“问题就在这里,王文耀书记已经确定要把我拿下,但还没有确定要以什么理由将我拿下,也不知道是暂时拿下还是彻底拿下。” 钟成军笑着说:“你小子真是牛掰,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噢,部长啊,难道你让我哭吗。”夏天坦然地说:“哭要是有用的话,我倒是可以哭上三天三夜,可是没有用啊,既然哭没有用,那我当然要笑了。” 黎菁问:“小夏,是不是可以通过老司令那条线?或者,通过你老师那个方面?也许能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吧?” 夏天说:“找老司令帮我二妹夏美娥,那是军队里的事,是可以的,让老司令帮我,那是军人干政,是不可以的,至于我老师那方面,那是我最后的依靠,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使用的。” 钟成军站起来说:“小夏,明天要召开县常委会议,可能要决定你的命运,我得早点回去养精蓄锐,为你做最后的斗争。” 夏天把钟成军一直送到宿舍楼外。 临走时,钟成军对夏天说:“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你是恨之入骨,比程运来还要恨你,可以说他对搞掉你是最为支持的。” “谁啊?” “县委统战部长王国庆。” 夏天楞了,“他?他怎么可能呢?我和他无怨无仇,我们毫无瓜葛啊。” “我也搞不清楚。”钟成军轻轻一叹,拍了拍夏天的肩膀说:“你啊,好自为之吧。” 望着钟成军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夏天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回到黎菁的家里。 夏天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黎菁。 黎菁道:“那你仔细的想一想,你可能与王国庆无怨无仇,但你给刘东风书记当过秘书,可能刘东风书记与王国庆有过重大过节,如果这样的话,王国庆支持搞掉你是完全有可能的。” 夏天又想了想,摇着头道:“反正在我的记忆里,刘东风书记应该与王国庆没有什么重大的过节,关系属于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黎菁问道:“王国庆是县委统战部长,而且当了九年之久,却一直进不了县常委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这个也不可能。”夏天说道:“我曾在文件上看到过,咱们县的统战部长不进常委会,是地委组织部的决定,与刘东风书记根本就没有关系,况且后来根据实际工作的需要,由刘东风书记亲自提议,王国庆列入县常委会议,享受副处级待遇,我觉得刘东风书对王国庆也不错啊。” 黎菁思忖着道:“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你可以去找陈林扬和白九龙问问,他俩在县里工作多年,也许能知道王国庆要搞你的真正原因。” 夏天嗯了一声,“黎菁姐,王国庆这个老家伙,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黎菁笑着说道:“好象他和谁的关系都是若即若离不远不近的,但他为人处事很是狡猾,咱们县里这么多领导,都在私下里把他叫做老狐狸,说明他还是有些能耐的。” 夏天笑道:“有能耐个屁,以他的年龄和资历,都不比刘东风书记差,可到现在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副处级,他那个副处级待遇,其实指的是生活上的,而不是政治上的待遇。” 黎菁点着头道:“我真是想不通,一个快退休的人了,何必要跟一个年轻人过不去呢,难道他忘了欺老莫欺小的道理吗?” 夏天道:“这个老家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黎菁笑道:“不过,他这个人还是很聪明的,要不怎么都叫他老狐狸呢,他支持把你搞掉,也许是聪明过头了吧。” 夏天心道,王国庆这个老家伙,别的可以不说,就凭他五十多岁的年纪,死了原配老婆以后,居然能娶到三十多岁的美女医生周青青,确实是很有能耐呢。 周青青,身材高挑,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儿了。 黎菁很为夏天担心,但戴小玉却是若无其事,负伤的左手吊在胸前,右手在翻看她喜欢看的电影杂志。 夏天好奇地说道:“小玉,你好象对我的事很不关心嘛。” 戴小玉道:“有什么好关心的呀?” 夏天道:“我的乌纱帽快要被人给撸了。” 戴小玉道:“我是不大关心。” 夏天道:“这是为什么啊?” 戴小玉道:“你懂的。” 夏天道:“我不懂。” 黎菁也凑了过来,“小玉,我也不懂,你能否解释一下呢?” 戴小玉红起了脸,凑在黎菁耳边,悄声地说了一会。 黎菁一边听,一边笑着点头,“嘻嘻,小玉你真有想法,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么。” 夏天莫名其妙,又很想知道戴小玉在说什么,“小玉,你大声的说嘛。” 黎菁听罢,笑着对夏天说道:“小玉说,她希望你不当干部,回家当个农民呢。” 夏天张大了嘴,不解地问道:“为,为什么啊?” 黎菁笑道:“小玉认为,如果你当个农民,程子涵的父母就不会同意她追求你,那小玉就不用跟程子涵竞争了。” 夏天咧着嘴直乐,“小玉啊,亏你想得出来,呵呵,你这个心思有点不对哦。” 戴小玉红着脸道:“只有这个办法,我才能竞争过程子涵。” 黎菁点着头道:“这倒也是,也许小玉说的这个办法,是唯一的好办法呢。” 夏天乐道:“当农民么,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只怕是我家里那几个老家伙不会同意,呵呵,小玉你要注意了,你的这个想法在我面前说说是可以的,但是,你千万不要让那几个老家伙知道,否则你会遭到他们否决的。” 戴小玉倚到了夏天身上,小声道:“我也只是在你面前这样说说,要是在你家的四位长辈面前,我讨好还来不及呢。” 趁此机会,夏天在戴小玉身上搞起了小动作。 黎菁笑道:“啧啧,小两口这么恩爱,让人瞅着眼红哟。” 戴小玉也知道要讨好黎菁,所以她看着夏天,冲黎菁的方向呶了呶嘴。 夏天心领神会,有了戴小玉的“同意”,他的胆子就陡然增大,右手迅速伸出,抓住黎菁的胳膊将她拽了过来。 当着戴小玉的面,黎菁有点害羞,但戴小玉冲她笑,她这才半推半就地恢复了平常。 左搂右抱,夏天好不得意,“呵呵,要是能让我娶两个老婆,我立马扔了乌纱帽,回家当小农民去。” 黎菁和戴小玉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黎菁问道:“小夏,你总得想个办法渡过这场危机呀?” 戴小玉也道:“对呀,天哥,你总得努力一下吧。” “你们不懂。”摇了摇头,夏天道:“对于我来说,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黎菁若有所思,“为什么呢?” 夏天道:“我想等着王文耀书记主动找我。” 黎菁哦了一声,“你是想测试王文耀书记对你的真实态度吧?” “对。”夏天点着头道:“如果他在把我拿下之前主动找我沟通,那我尚可理解和原谅,以后也还有合作的机会,如果他一声不响地把我拿下,那我绝对不会原谅他,我将和他在官场里做彻底的分割。” 黎菁思忖着道:“有道理,如果他向你解释他的压力和难处,为了顾全大局,你还是可以勉强配合他一下的。” 戴小玉问道:“天哥,那个刘清霞,你真要把她认作干姐姐呀?” 黎菁笑而不语,这个问题她也很想问。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夏天只有反问,“小玉,你说呢?” 戴小玉小声嘀咕道:“那是你的事,你别来问我。” “呵呵。”夏天笑道:“小玉,你放心吧,我和刘清霞来往,我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戴小玉忙问:“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呀?” 第0374章不可告人 夏天问黎菁,知不知道在城关镇里,存在着一个叫“十三钗”的小圈子。 黎菁想起来,她曾听人提过“十三钗”这个名字,但她知之甚少,因为她是做机要保密工作的,平时接触的人不多,只知道那是由几个女人组成的小圈子,平时的主要活动项目是玩牌和聊天。 夏天告诉黎菁,这个叫“十三钗”的神秘小圈子,是由十三个女人组成的,为首的正是县人民医院院长刘清霞,其成员来自两个部分,女官员和官员家属。 黎菁聪明伶俐,马上知道夏天接着要说什么,“噢,我明白了,这个圈子里的人集中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得到所有关于官场的消息,你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刘清霞和她的小圈子,及时掌握你想要掌握的官场消息。” “对啊。”夏天趁机说道:“我认为她的这个小圈子非常有用,比方说,王文耀书记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别人都不知道,而刘清霞的小圈子里却能知道。” 黎菁问道:“那你说说,王文耀书记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夏天说道:“综合我得到的信息分析,王文耀书记想演一场戏,想不痛不痒的搞我一下,既应付了程运来,又让我有惊无险。” 黎菁点着头道:“所以你才要以不变应万变。” “不错。”夏天也点了点头,“黎菁姐你想想,王文耀书记也不是没有一点政治头脑,如果他对我出手太重,他会得罪大批支持他的人,而这样做又挽回不了他与程运来的关系,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对我赶尽杀绝的。” 黎菁微笑着道:“如此说来,刘清霞的那个小圈子,作用还是蛮大的嘛。” “那是当然的了。”夏天有些自鸣得意,“黎菁姐,小玉,你们不要疑神疑鬼,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 戴小玉道:“我对你还是基本上相信的。” 黎菁也道:“我也是基本上相信,就是担心你老在河边走,会不小心湿了鞋子的。” “呵呵。”夏天坏笑道:“你们也不想想,我在你们这些河边走来走去,我的鞋湿过吗?” 黎菁笑道:“倒也是呀,那你说说,你今天晚上见过几条河呀?” “一共是六条河。”夏天笑着说道:“除了刘清霞,还有我的高中英语老师佘丽君,那是我最讨厌的老师,县商业局局长尤玉雯,是王文耀书记的亲信,县司法局副局长陈茹,听说她是县委副书记张国民的亲信,县中医院医生周青青,是县委统战部部长王国庆的第二个老婆,县供销社会计钟缇,是县人民银行行长方友好的老婆。” 黎菁听罢,点着头道:“难怪,难怪,个个都是人物呀。” “所以嘛。”夏天趁机为自己辩护,“我和刘清霞来往,纯粹是我在利用她和她的那个小圈子,她在她的小圈子里是很有威望的老大,只要和她搞好了关系,我就能掌握各种各样的政治消息了。” 戴小玉当然不敢反对夏天与别的女人来往,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天哥,你除了不湿鞋,还要小心别掉到河里去呀。” 夏天忍俊不禁,“小玉,你就放心吧,要掉我也要掉你这条河里去。” 戴小玉害羞,却没有忘记黎菁的存在,“你还是掉到黎菁姐这条河里去吧。” 于是,黎菁和戴小玉开始斗嘴,当然是假斗,无伤大雅,纯粹是逗夏天高兴。 夏天心里基本上是平静的,毕竟他被贬过一次,而且长达一年半之久,心理承受能力强大。 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夏天,可比一年半以前的夏天强大多了。 而此时此刻,县委书记王文耀却是处于煎熬之中。 直到午夜过后,王文耀家才恢复宁静,但王文耀已被数以百计的来访者搞得精疲力尽。 第二天早上,王文耀还在沉睡,他老婆就把他推醒,说尤玉雯来了。 在王文耀的预想中,早上第一个来找他的人应该是夏天,可这小子真是沉得住气,人家的屠刀都举过了头顶,他却象没事人似的不见了踪影。 尤玉雯来了,王文耀也得见,因为在王文耀那为数不多的亲信里,尤玉雯是能排进前五名的。 “书记,昨天晚上我见到了夏天。” “哦。”王文耀很有些意外,“小尤,你是怎么碰上夏天的?” 尤玉雯道:“昨天晚上,我去刘清霞家有点私事,没想到夏天也在刘清霞家,而且他也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所以他问我,你会如何处置他,我就告诉他说,你肯定要处置他,但如何处置还没有最终决定。” 王文耀又哦了一声,“那他是什么反应?” 尤玉雯道:“非常奇怪,这小子好象早有预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或者说他是胸有成竹,早就想好了对策。” 王文耀沉吟着道:“这小子是有恃无恐啊。” 尤玉雯问道:“书记,你为什么这么说?” 王文耀苦笑道:“你说说,我能用什么理由暂停夏天的工作?我要是停了他的工作,会有无数的人找我的麻烦。” 还真是的,尤玉雯道:“这小子一直干得不错,还真的没有正当的理由把他拿下。” 王文耀摊了摊双手道:“所以啊,师出无名,我就更不得人心了,这样的话,即使摆平了程运来那边,可这边就没法交待喽。” 尤玉雯问道:“书记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王文耀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找个不很严重的理由,让夏天停职几天,等风头一过就让他恢复工作。” 尤玉雯道:“书记,这个办法不错呀。” 王文耀道:“理由,我总得找一个理由啊。” 尤玉雯嗯了一声,“上午的县常委会议,就要讨论这个问题吗?” 王文耀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得赶紧给夏天罗织一个罪名。” 尤玉雯不吭声了。 王文耀问道:“小尤,你和刘清霞是朋友吗?” 尤玉雯点头道:“是呀,我们经常在一起打牌来着。” 王文耀又问:“那夏天怎么会在刘清霞家呢?” 尤玉雯道:“好象他们的关系不浅,听说还认了干姐姐干弟弟。” 王文耀思忖了一下,“这样吧,你现在去找刘清霞,让刘清霞设法找到夏天,告诉夏天让他来见我,如果他问是什么事,你就把实情告诉他……” 尤玉雯领了任务,不敢怠慢,骑上自行车就去找刘清霞。 刘清霞要送两个女儿上学,所以早早的出了门,尤玉雯找到她时,她已经在医院院长办公室了。 听了尤玉雯的来意,刘清霞轻蔑地笑了起来,“好个王文耀,堂堂的县委书记,居然是如此的德行,要搞掉一个干部,还要把这个干部找来,当面告诉他我要搞掉你,请你自己帮我想个搞掉你的理由,这不是政治笑话么。” 尤玉雯略有不满,“刘姐,王文耀书记毕竟是我的恩人,你这么说他,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呀。” 这倒也是,刘清霞不想让尤玉雯为难,只是皱着眉头道:“让我去哪儿找夏天呀,我估计他是住在朋友家里的,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朋友家呀。” 尤玉雯道:“刘姐,上午就要召开县常委会议,而且很有可能要讨论到夏天的事情,王文耀书记希望在会议召开以前,能和夏天当面沟通一下。” 刘清霞想了想后说道:“等一等,再等一等吧,他有个女朋友手腕受了伤,他今天应该会来医院的,等上班时间一到,我立即派人去找到他。” 确实没办法马上就找到夏天,尤玉雯只好坐了下来,忽然想到刘清霞的话,便好奇地问道:“刘姐,你刚才说,他有个女朋友手腕受了伤,听你这种口气,难道他不只一个女朋友吗?” “咯咯。”刘清霞笑道:“你算问着了,他有两个正在疯狂倒追他的女朋友,一个是青梅竹马,另一个说起来你肯定知道,他的高中同学程子涵,我这里原来的医生,咱们原来的县委书记程运来的亲侄女。” 尤玉雯立即来了兴趣,“我认识程子涵,是个漂亮的姑娘呀,想必另一个也很出色,这小子竟然有两个优秀的姑娘疯狂的倒追他,魅力够大的呀。” “这还不止呢。”刘清霞笑道:“据我所知呀,除了两个姑娘,还有不少女人也迷恋他呢,县委大院那个负责机要工作的黎菁你应该认识吧,她就是因为迷恋夏天才甘愿到南岙乡工作的,还与夏天公开认了姐弟关系呢。” 尤玉雯笑道:“刘姐,那你也在迷恋夏天吧。” “咯咯……我承认,我承认我也迷恋于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迷恋于他吗?” “对呀,你为什么会迷恋上他呢?” “因为,因为,咯咯……” “说呀。” “因为他与众不同。” “他什么与众不同呀?” “你懂的嘛。” “我不懂。” “咯咯,等你做了他的干姐姐后,你就懂啦。” “我才不呢。” “我赌你一定难以抗拒,咯咯……” 两个女人说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刘清霞立即恢复了院长的威仪。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说曹操,曹操到,进门的人居然正是与众不同的夏天。 第0375章自我牺牲 夏天知道,刘清霞和尤玉雯一定是在议论自己,而且身为商业局局长的尤玉雯,不去单位上班却跑到医院里来,应该是在为她的“领导”王文耀跑腿。 刘清霞对夏天的关心无微不至,从昨晚住在哪里到早饭吃了没有,让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还为他泡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夏天坦然受之,一边喝着茶,一边吩咐刘清霞,上午要为戴小玉及其他伤员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刘清霞一一应承,表示要组织最好的医生,并亲自为南岙乡送来的伤员们会诊。 然后,夏天才问道:“清霞姐,你们在议论我什么啊?” 刘清霞讨好地笑道:“好弟弟,我们在议论你很有魅力,说你与众不同呢。” “哦,是吗?”夏天瞟了一眼尤玉雯,“尤局长也这么认为吗?” 尤玉雯微笑着道:“我跟刘院长是好姐妹,她说你很有魅力,与众不同,那我肯定也认为你很有魅力,与众不同。” “呵呵,真会说话。”夏天笑着问道:“尤局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是在找我吧?” 点了点头,尤玉雯道:“确切的说,我是受王书记的委托来找你的。” 夏天也点了点头,“我已经猜到了。” 尤玉雯道出了王文耀的意思,“王书记想让你去见他一次……” 听了尤玉雯的“转述”,夏天心里哭笑不得,这年头的新鲜事真是稀奇古怪,让他为自己找一个“罪名”,这也太有意思了。 想了一会,夏天问道:“尤局长,既然要演一场周瑜打黄盖的戏,那你认为我大摇大摆地去见王书记合适吗?” 尤玉雯楞了一下,还别说,这一点她和王文耀都没有想到。 刘清霞道:“玉雯,小夏说得对,他要是现在去见王书记,肯定会被别人看到,那这场戏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小夏同志,你说得有道理。”尤玉雯道:“可问题是,王书记想当面和你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既能让你接受得了,又能随时让你复出工作,从而保持咱们藤岭县的稳定。” “呵呵,不用当面商量,不用当面商量。”夏天瞅着尤玉雯笑道:“尤局长你既然当了王书记的传声筒,那就一事不烦二主,帮我也当一回传声筒吧。” 尤玉雯也不推辞,笑着问道:“关键是理由,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将你暂时停职呢?” 夏天思忖着骂了起来,“他娘的,自个找理由把自个停职,这叫什么事啊。” 尤玉雯有点惊讶,因为夏天在骂人,她以为他在骂她。 刘清霞小声告诉尤玉雯,骂人是夏天的一个习惯,而且他这是无目标骂人,不是在骂她,也不是在骂王文耀书记,更有可能是在骂他自己。 突然,夏天喊了一声,“有啦。” 尤玉雯忙问:“什么理由?” 夏天说道:“就拿我的家庭成份说事吧,我家的基本成份是贫下中农,但我母亲是个孤儿,也就是说我的外公外婆是什么出身,谁也说不清楚,这个理由不错吧?” 尤玉雯思忖着道:“这个理由倒是可以一用,但应该如何拿出去呢?” 夏天坏坏地一笑,“可以搞一个匿名举报嘛,就说我隐瞒母亲的家庭出身,说她是地主的女儿,是资本家的女儿,有海外关系,这都可以成为理由吧。” 尤玉雯微笑着说道:“不错,这个理由很奥妙,能轻能重,也能长能短。” 刘清霞有点担忧,“可万一弄假成真了呢?” 夏天显得成竹在胸,“不会的,我母亲是个孤儿兼流浪儿,她的家庭出身根本无从查起,我上大学和入党,还有我二弟上大学,三次政审都是同一个结论,所以我不怕查。” 尤玉雯点着头道:“那就得罪你母亲了。” 说罢,尤玉雯拿起了电话。 夏天忙道:“尤局长,请你别告诉王书记,说我正在电话机旁边。” 意思很明白,夏天不想与王文耀说话。 通过电话,尤玉雯向王文耀报告了夏天自己亲自拟定的“计划”。 王文耀同意了夏天的计划。 就这么着,夏天钻进了自己设计的套子里…… 上午九点半,县常委会议召开。 在完成了既定的议题后,县委书记王文耀临时提议,讨论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的问题。 王文耀拿出了一封匿名检举信,信里检举夏天欺骗组织,隐瞒了他的家庭出身问题。 夏天的母亲来历不明,有人反映她是大地主某某的后代,而大地主某某的儿子,现在是海峡对面的退役军官。 王文耀严肃指出,夏天有可能欺骗了组织。 因此,王文耀提议,对夏天同志的家庭出身问题展开调查,在调查期间,暂停夏天同志的工作。 与此同时,王文耀还提议,撤销夏天同志的南岙乡国防动员委员会主任一职,由李长喜同志担任南岙乡国防动员委员会主任一职,在夏天同志暂停工作期间,由周汉滨同志代理南岙乡党委书记一职,由罗太良同志代理南岙乡乡长一职。 据说,王文耀的这个提议,在县常委会议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总共只有八个人的县常委会,居然分成了三派,三人支持三人反对两人弃权。 结果是县委书记王文耀行使了最终决定权,强行通过了他自己提出的提议。 县委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这个调查组由四个人组成,组长是王文耀的秘书张环,其余三人分别来自县纪委、县委办公室和县委组织部。 虽然夏天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他是藤岭县的政治新星,县常委会的决定注定成为当天的头条新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午的消息到了下午,早已传遍了全县上下,用夏天的话来说,那速度不亚于十级台风的风速。 作为“当事人”,夏天把自己“藏”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夏天还在医院里,他好说歹劝,把黎菁与戴小玉和程子涵劝回南岙乡去。 夏天有多重考虑,黎菁作为县委派驻南岙乡的农村工作指导员,在他不在岗期间,可以帮着他掌控南岙乡的局面,南岙乡是他的根据地,他可不想自己的“后院”起火。 此外就是家里的安定,母亲本来就身体不好,此次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势必要面对县委调查组,家里肯定人心不稳,让黎菁与戴小玉和程子涵回南岙乡去,另一个重要使命就是稳住家里的四位老人。 黎菁与戴小玉和程子涵同意了夏天的安排。 夏天雇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将三个女人和五个负轻伤的民兵送回了南岙乡。 钟海峡和三轮摩托车留在了城关镇。 这是黎菁的安排,夏天也同意,钟海峡将是大家的联络员,责任重大。 送走一拖拉机的人,夏天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坐上钟海峡的三轮摩托车。 钟海峡好奇地问道:“老夏,你高兴不高兴?你要是不高兴,我带你去公园散散心如何?” 夏天听了,忍俊不禁,“两个男人逛公园,你认为能散心吗?再说了,我没有不高兴,我高兴着呢,我根本就不需要散心。” “老夏,我快佩服你死了。”钟海峡说道:“你自己做个套子把自己装进去,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很值得我学习啊。” “咦。”夏天瞥了钟海峡一眼,“我听着好象是在拍我的马屁吧,不对不对,你小子一定是心里有事。” “嘿嘿,知我者,老夏也。” “有事说事,少跟我来这一套。” 钟海峡小声说道:“老夏,你的二妹,你的二妹夏美娥,她很漂亮。” 夏天咧着嘴乐了,“你几个意思?” 钟海峡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十九岁,她十七岁,我们,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吧?” 夏天心里一乐,二妹夏美娥真的是很漂亮,难怪钟海峡昨天来回接送,初次见面就给迷上了。 “呵呵……” “老夏,你又取笑我了。” “呵呵……”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夏天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完全可以理解啊。” “所以嘛。”钟海峡精神大振,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夏,我可以追你二妹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是为你好。” “老夏,这能算理由吗?” 夏天乐道:“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夏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妹妹今年才十七岁,你小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你认为你们这个年龄适合谈恋爱吗?” 钟海峡倒也是挺实事求是的,“好象是小了点,但这也不是绝对理由吧。” 夏天又道:“第二,你现在和乡供销社的两个丫头打得火热,已经是双脚踩在两只船上,我这当大哥的,是绝对不允许我的二妹成为你的第三只船的。” 钟海峡道:“我可以放弃另外两只船啊。” 夏天摇头笑道:“那我也不会同意,因为你小子很不成熟,你这样的小男人,一点都没有安全感,我怎么会同意我妹妹跟一个不靠谱的小子好呢?” 钟海峡嚷道:“老夏,你这是看不起我么。” 第0376章家庭出身 夏天笑着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就你小子这点能耐,还真的配不上我妹妹,我妹妹要是当了空军女飞行员,你认为她还能看上你吗?这一次征兵再不济,我妹妹她也能当上其他的兵,我相信以我妹妹的能力和努力,将来一定是个军官,你认为你能配得上她吗?再看看你小子,除了一个快要离休的英雄老子外,你说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啊?” 一番话说得钟海峡有点泄气,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要是没有老爸这块牌子,确实连个屁都不是,“老夏,我不得不不承认,你说得相当的有道理。” 夏天笑了笑说:“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呢。” 钟海峡忙问:“什么啊?” 夏天问道:“你愿意娶一个厉害的老婆管着你吗?” 钟海峡笑道:“不愿意,当然不愿意了,谁愿意当个妻管严啊。” 夏天道:“这就对了,你如果愿意当个妻管严,那你就去追求我二妹吧。” “不会吧?”钟海峡问道:“老夏,这是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你二妹的厉害呢?” “呵呵,看人别只看表面嘛。”夏天笑着说道:“我大姐夫的爷爷是个武林高手,他老人家和我爷爷是好朋友,以前在我们家住过几年,我和我二弟二妹三妹跟着学了几年,我二弟不喜欢学,我三妹是学三天息两天,我也喜欢偷懒,只学了一点点防身的东西,唯独我二妹学得十分认真刻苦,现在啊,她可是一身的真本领啊。” 钟海峡一脸的惊讶,“老夏,你二妹的功夫比你还要厉害?” 夏天点着头道:“这么说吧,真要是打起来的话,我估计两个我都打不过一个二妹。” “我的乖乖,我的乖乖。”钟海峡吐了吐舌头道:“老夏,你二妹就是带刺的玫瑰啊。” “所以,没有金刚钻,就别想着去揽瓷器活了。” “明白,明白。” 看到钟海峡一脸失望,夏天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当然了,要是我二妹到二十五岁还没有对象,而恰好你又处于单身状态,那我一定亲自把我二妹介绍给你。” 钟海峡苦笑道:“老夏,我谢谢你,你总算给我留了一条门缝哦。” “呵呵。”夏天笑道:“咱们男人嘛,想要追求女人,是需要有一定的资本的,你还是慢慢的积攒资本吧。” “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好啊,我拭目以待,现在你可以走了。” 钟海峡好奇地问道:“你去什么地方,不用我开车送你吗?” “还是步行好。”夏天反问道:“我现在是被停职的人,应该是一只灰溜溜的过街老鼠,你说我合适坐着三轮摩托车招摇过市吗?” 钟海峡道:“那是,那是,你现在应该蒙着你的脸。” “去,你小子没安好心嘛。”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钟海峡问道:“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到哪里去找你啊?” “嗯,这倒是个事。”想了想,夏天道:“这样吧,你好好的在家待着,我会用电话和你联系,每天早中晚各一次。” 钟海峡立即苦起了脸,“老夏,你这是要把我困在家里啊。” “呵呵,我这是为你好,减少你出去做坏事的机会。” 钟海峡瞧着夏天的背影,心里笑道,老夏啊老夏,现在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你留在城关镇,又不愿我跟着你,还不是去找娘们吗。 猜得没错,夏天是要去找娘们。 可是,他在街上走了一会,却被一辆警用吉普车拦住了去路。 那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白九龙的座驾。 “呵呵,我的晚饭有着落了。” 夏天一边笑着,一边钻进了吉普车。 白九龙笑道:“早知道你小子还能笑得出来,我和老陈就不请你吃饭了。” 老陈就是陈林扬,城关镇镇长。 好朋友落难,自然得安慰安慰。 陈林扬和白九龙请夏天到一家茶馆吃饭。 藤岭岭盛产茶叶,所以才有喝茶的习惯,城关镇遍布茶馆茶楼,也是藤岭县特有的一景。 以前强调集体所有,单位或部门,社区或居委会,都开有大小不一的茶馆茶楼。 藤岭人聪明,也敢想敢干,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来,最先私有化的正是上百家茶馆茶楼,有的租赁,有的承包,有的干脆由个人出资盘下,自负盈亏,总之,如同雨后春笋,现在的茶馆茶楼,没有一家不是私人开的。 茶馆茶楼除了喝茶,那就是聊天和打牌及下棋,以前打打扑克牌,现在是打麻将牌,这也算是一种改革开放吧。 只是价格比以前涨了,原来你花两毛钱,可以在茶馆茶楼待上一天,现在是五毛钱一天,而且你要是没有其他的消费,老板是不会高兴的。 后来,茶馆茶楼的经营也丰富起来,除了茶还有酒,除了冷菜还有热菜,茶馆茶楼的多种经营,把城关镇里的几家集体饭店给打垮了。 这家茶馆位于城关镇镇政府附近,老板是陈陈林扬的关系户。 老板居然还是个女的,很年轻也很漂亮,夏天进门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白九龙拽着夏天往里走,一边小声警告夏天,“哎,只许看只许想哦。” “为啥呢?”夏天又回头瞅了几眼,因为女老板实在是太漂亮了。 白九龙笑道:“因为她是老陈的初恋。” “呵呵。”夏天乐道:“总算找到了老陈的把柄,我向他的老婆告密去。” 两个人好好的笑了一会。 陈林扬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 仨人坐定,也不用寒暄,夏天的目光便落在了茶桌的冷菜上,双手齐动,狼呑虎咽,不亦乐乎。 白九龙对陈林扬说:“老陈,咱俩白替他担心了,瞧这小子的胃口,象是受了重要表彰得了大便宜一样。” 陈林扬说:“没心没肺。” “你们以为呢?”夏天边吃边问:“你们说,我自己找个理由,自己把自己给办了,你们听说过以前,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吗?” 陈林扬笑着说:“还真是没有,亏你小子想得出来,算是帮王文耀渡过了一个难关。” 白九龙问:“对了,老陈你快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陈林扬说:“小夏,对你进行停职调查的决定,已经被地委领导知道,据说地委也分成了两派,主要是因为出身论现在已经不很重要,连地富反坏右的帽子都摘得差不多了,谁还在乎你母亲是什么出身啊,而且也知道这是因为程运来在暗中捣鬼,作为地委主要领导,其指导思想当然是希望藤藤岭县保持稳定,只有稳定才能有发展嘛,现在程运来公报私仇,肯定引起了地委主要领导的不满。” 白九龙说:“这是好事啊,程运来虽然是地区副专员,如果他继续这样胡作非为的话,他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夏天问:“老陈,那程运来自己是什么反应呢?” 陈林扬笑了笑,“他当然不满意了,以他的意思,是要让你第二次去藤藤岭山气象观测站的,现在只是对你停职调查,只要风头一过,随时都能让你官复原职,根本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点了点头,白九龙问夏天,“小夏,你妈的家庭出身没有问题吧?别整来整去整出大问题啊。” 夏天白了白九龙一眼,“老白,你别给我装蒜,我的老底你还能不明白吗?” 白九龙耸了耸双肩,“我那里是公安局,不是县档案局,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老底呢。” “哼。”夏天不客气地说道:“想当初刘东风书记在任命我为他的秘书之前,曾经派人调查过我的家庭和社会关系,这个负责调查我的人,你敢说不是你吗?” 白九龙脱口而出,“哎,原来你小子知道这事啊。” 陈林扬笑道:“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你调查他他能不知道吗。” 白九龙讪然而道:“小夏,我那是奉命而为,例行公事。” 夏天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调查过我,所以我家里那点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倒是事实。”白九龙点着头道:“我对你家的老底是一清二楚,你家一共有两个问题,一是你奶奶的迷信活动,二是你妈的家庭出身,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你奶奶的问题已经不是什么问了题,但你妈的问题还有点文章可做的。” 夏天好奇地问道:“还有点文章可做?什么文章?老白,我也很想知道,你当初在调查中有没有搞清我母亲的家庭出身?” 白九龙摇着头道:“没有,结论就是孤儿和流浪儿,不知道你妈是什么家庭出身。” 夏天点着头道:“所以嘛,我不怕查,我母亲也不怕查。” 陈林扬道:“我看不见得。” 夏天问道:“为什么?老陈你别吓唬我啊。” 陈林扬的脸色有点凝重,“小夏,我是吃过这方面的亏的,经验教训告诉我,老白的话说得有道理,在你母亲的家庭出身的问题上,确实是有点文章可做的。” 夏天顿时收起了笑容,“真的有可能出问题?” 白九龙也是很认真的样子,“老陈,你没开玩笑吧?” 第0377章自我调查 陈林扬说:“家庭出身问题,其实问题不在于家庭出身,而是看有没有人盯上你,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最完美的家庭出身,也能从中做出一篇大文章来,当初我入党的时候,因为我祖父有过三年的履历空白,便有人硬说他是去当土匪了,查来查去没有结论,害得我整整晚了两年才入党。” 白九龙说:“老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替小夏担心了,他母亲在八岁以前的履历完全是个空白,这里有一篇更大的文章可以做,是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的。” 夏天微微一笑,“哎,你们两个又在吓唬我吧,如果真的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我真的就是弄巧成拙,自己钻进了自己设计的套子。” 陈林扬没笑,而是严肃地问:“老白,这不是小事,你说来听听,当时你是如何调查的?这调查中间是否有存疑的地方?” 想了好一会儿后,白九龙说:“那是两年前,也就是一九八一年五月中旬的一天,刘东风书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拿出一个档案袋交给我,让我调查一下档案袋里的这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你小夏同志,当时他没有说明要让你当他的秘书,也没有说明调查是为了什么。” 陈林扬点着头说:“老头子做这种事的时候,总是非常谨慎,滴水不漏。” 白九龙说:“老头子精明,我也不傻啊,我堂堂的公安局副局长,肯定不能去亲自去做这种调查,所以我把调查的任务交给了我的师傅,一位退休的老刑事警察,而我呢,直到调查结束,都不知道被调查的人就是小夏。” 夏天笑着骂了一声,“他娘的,好你个白九龙,如果我当时就知道是你派人调查了我,后来还没事人似的跟我称兄道弟,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白九龙也笑了起来,“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跟我一刀两断,割袍断义。” 夏天笑着说:“去你娘的,都在一条船上了,你让我跳下去,不是要把我给活活淹死吗。” “你俩别打岔。”陈林扬摆了摆手,继续问:“老白,你师傅对小夏母亲的调查结果如何呢?” 白九龙说:“孤儿兼流浪儿,就这六个字啊。” 陈林扬摇着头,“不可能吧?” 夏天看着陈林扬问:“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母亲的身份吗?” 陈林扬微笑着说:“我不是在怀疑你母亲,而是在怀疑老白师傅的调查。” 夏天说:“这不还是在怀疑我母亲吗。” 陈林扬说:“借用你常说的一句话,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理解,那我也不会反对。” 夏天说:“老白,与其坐在这里瞎议论,不如去找你师傅当面问个明白。” 白九龙黯然摇头,“我师傅一年前就因癌症而走了。” 陈林扬说:“但是,你把小夏的档案袋交给你师傅,按照你们的规矩,你师傅在调查结束以后,应该把档案袋交还给你,你难道没有打开看看吗?” 白九龙楞了,“老陈,你提醒了我,我当时还真的没打开看看。” 陈林扬问:“为什么没打开看看?” 白九龙指了指夏天,苦笑着说:“调查结束时,这小子已经是刘东风书记的秘书了,而我也知道被调查的人正是这小子,所以,我把档案袋直接还给了刘东风书记,汇报的也只是我师傅的那六字结论。” 夏天忙问:“那个档案袋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白九龙说:“这个应该问你啊,你是老头子的秘书,老头子病倒以后,他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他家里的东西不都是你负责处理的吗?” 夏天想了想说:“在他的办公室和家里,我没见过档案袋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公私问题上是分得一清二楚的,是不可能把公家的东西放在家里的。” 陈林扬说:“也许,老头子把档案袋交还给县委档案室了。” 白九龙马上摇头,“不可能,那不是真正的档案,是老头子从小夏的原始档案里复印下来的,所以,那是一次私人调查,那个档案袋要么被老头子烧了,要么被老头子给藏起来了。” 陈林扬看着夏天问:“老头子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夏天说:“还都在他家里放着,现在是苏达住在他家,所以他的东西应该都保存完好。” 苏达原来是刘东风书记的司机,现在是白九龙的手下,就职于县公安局办公室。 陈林扬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叫上苏达,去找找那个档案袋。” 白九龙同意,但他却先问夏天,“你认为呢?” 夏天苦笑,“他娘的,刚给我自己编了一个罪名,现在又要我自己调查自己,这叫什么事啊。” 陈林扬和白九龙都笑了,因为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遇到。 “查,查个水落石出。”夏天下定了决心,“不瞒两位,我也很好奇我母亲的家庭出身,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十几年,这次索性就查个明白。” 陈林扬严肃地说:“小夏,先收起你的好奇之心,这个事儿戏不得,我之所以建议你自己去查一查,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假如,假如你母亲的家庭出身是另一面的,咱们得想办法解决。” 白九龙点着头说:“老陈说得对啊,与其让王文耀的调查组查出来,不如你自己去查出来。” 夏天笑了笑说:“王文耀书记亲自任命的调查组,让他的秘书张环当组长,这就说明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而已,张环也是我的好朋友,这一点王文耀书记是知道的,所以我相信他们的调查,应该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陈林扬沉吟不语。 白九龙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皮难画骨,小夏,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张环与你交好,那是正常情况,可万一调查出来你妈的家庭出身有点问题,你还能肯定张环与你交好吗,更重要的是,那个四人调查小组里,除了张环的另外三个人,其政治倾向都很不明朗,万一他们仨人中有人是程运来的人呢?” 夏天不再犹豫了,“那,那咱们先下手为强,现在就去?” 说走就走,尽快这顿饭还没吃完。 白九龙先去打了个电话,让苏达在家等着,自己开着警车,载着夏天和陈林扬,来到了城关镇的老住宅区。 刘东风的家不在县委机关宿舍区,象他们那一辈的干部,大多住在老住宅区里,最初都是公房,一个四合院住几家人,七十年代时,不少人家搬去了新区,刘东风没搬,他喜欢这种北方常见的四合院,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全家人出钱,以他自己的名义买下了这个四合院。 其实,藤岭县这一带的四合院,不应该叫四合院,两边各是两间平房,正房是四间两层楼,中央两间的底层合为客厅,也叫堂屋,前面一个小天井,这应该叫做三合院才对。 院子不大,但现在就住着苏达一个人,三合院就得宽敞而又冷清了。 电灯打开,夏天发现客厅很是整齐干净,“苏达,看样子你经常打扫卫生嘛。” 苏达腼腆的笑道:“这是我妈的功劳。” 夏天问道:“苏达,刘书记的私人东西,都是你负责整理的吧?” 苏达点着头道:“对啊,那时候你在医院守着,我负责整理东西,包括刘书记办公室的私人物品,按照你的吩咐,我整理好以后,全部放到二楼去了。” 白九龙问道:“苏达,有没有见过档案袋之类的东西?” 苏达想了想后应道:“有啊,当时整理刘书记的东西时,县委办两个同志一起帮忙的,按照规定,凡有绝密或机密字样的材料,由他们收回并留下回执,而其他的东西,一律作为刘书记的私人物品,由我收回并带回刘书记家。” 白九龙点了点头道:“有门,但愿那个档案袋还在,苏达,咱俩去楼上看看。” 苏达领着白九龙去了楼上。 夏天和陈林扬留在客厅。 陈林扬微笑道:“小夏,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夏天白了陈林扬一眼,“你不会认为我母亲的家庭出身真有问题吧?” 陈林扬道:“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找这个理由把自己搞成停职调查,有欠考虑啊。” 夏天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是没办法,我是不想影响南岙乡的稳定和发展,我总不能说自己在工作中犯了极大错误需要停职反省吧。” 陈林扬道:“我非常理解,其实你这次自我牺牲,保全了一批人,包括我和老白,程运来的胃口很大,他的原意是至少要搞掉你我及老白三个人。” 夏天道:“这个我能猜到,无非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达成妥协,拿我开刀。” 陈林扬道:“所以,我和老白都得谢谢你。” 夏天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就目前来说,你我及老白三个人,保住你和老白方为上策。” 陈林扬赞道:“你这是高风亮节,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夏天呸了一声,“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戴不起。” 这时,白九龙在楼上喊道:“小夏,我找到了。” 第0378章无事生非 白九龙和苏达从楼上匆匆下来,白九龙的手上,还拿着一个贴了封条的档案袋,从档案袋鼓鼓的模样判断,里面装的书面材料还真是不少。 夏天心里一阵忐忑,母亲的家庭出身将要揭晓?难道母亲的家庭出身真的有问题? 白九龙一边坐下,一边要打开档案袋,却被陈林扬拦住了。 “老白,你确认这个档案袋,就是那个曾经的档案袋吗?” 白九龙瞪了陈林扬一眼,手上动作没停,“老陈,你可以嘲笑我文化水平不高,但你绝不能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陈林扬还要拦着白九龙,“那么,你认为由你来拆开档案袋合适吗?” 白九龙楞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啊,瞧我这急性子,差点犯了大忌了。” 说毕,白九龙将档案袋递给了夏天。 朋友毕竟是朋友,大家都理解夏天此时的心情,如果说夏天母亲的家庭出身是个秘密,那这个秘密也应该由夏天自己去揭开。 夏天勉强的笑了笑,“你们俩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猫哭耗子啊?” 陈林扬笑道:“我建议你拿回来去看,然后才确定告诉或不告诉我们。” 夏天瞅了陈林扬一眼,心里疑云顿生,难道这家伙早有所知? 陈林扬今天的态度是有点奇怪,也许,刘东风书记调查自己这件事,陈林扬本来就是知道的。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白九龙脸色一凝,身体噌的弹起,一边朝楼上跑去,一边伸手掏自己的佩枪。 苏达的反应也不慢,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本能犹在,很快的跟在了白九龙的身后。 夏天没动,陈林扬要起身,被夏天给拦下了,“哎,你手无缚鸡之力,你去添乱啊。” 陈林扬道:“咱们去看看么。” 夏天摇头道:“有老白和苏达,咱们还是安生点吧。” 五分钟以后,白九龙和苏达才回到楼下。 白九龙一脸的晦气,“他妈的,碰上一个老手了。” 陈林扬问道:“真的有客人?” 苏达点头道:“是的,他可能比咱们来得早一点,刘书记的东西分放在两个房间里,白局长和我在东边的房间里找档案袋的时候,他躲在西边的房间里,白局长和我找到了档案袋,就没再去西边的房间里找,让他给侥幸躲过去了。” 白九龙道:“确凿无疑,一个人,从窗户上进出,窗台上还留有脚印。” 夏天忍不住笑道:“刘书记一生清贫,又住着苏达这位警察,这个小偷是不是有点傻啊。” 白九龙摇着头道:“人家一点都不傻,不要钱,也不要物,却把老头子的藏书和工作笔记翻得乱七八糟,明摆着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小偷。” 夏天看了看手上的档案袋,闭上嘴不说话了。 陈林扬指着夏天手上的档案袋说道:“很可能是冲着它而来的吧。” 苏达点着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夏天疑道:“可是,刘书记当初调查我的时候,应该是相当保密的,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知道呢?如果没有别人知道,现在怎么可能来找这个档案袋呢?” 陈林扬冷笑了一声,“幼稚,这世上有真正的秘密吗?” 这倒也是,夏天问道:“老白你认为呢?” 白九龙道:“老陈说得对,所以秘密都是相对的,当初调查你的时候,只有刘书记和我及我的师傅三个人知道,我们三个人应该不会告诉别人,但我们无法保证别人没有注意到,比方说刘书记当时的秘书和司机,还有调查时需要接触的那些人,所以泄密是有可能的。” 夏天问苏达,“苏达,你那时候就是刘书记的司机,你当时有没有觉察到刘书记在调查我?” 苏达憨憨的一笑,“没有,但在你上任秘书一职的时候,有一天刘书记曾问过我,说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夏天很是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苏达笑道:“我对刘书记说,您让一个初中生去评价一个大学生,这没法评价啊。” 众人均笑。 白九龙想起了什么,“小夏,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问题?” 白九龙道:“当初刘书记派我调查你,你是怎么觉察到的。” “这个问题啊。”夏天说道:“很简单,当初有人向刘书记提出,我不能当刘书记的秘书,恰好被我无意之中听到了,刘书记对那个人说,我心里有数,因为我派人了解过,据此我判断,刘书记可能派人调查过我,但我当时不知道是你负责调查的我。” 陈林扬道:“这充分说明,秘密不是绝对的,还有别的人知道刘书记在调查你,所以,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白九龙看着夏天问道:“现在你闻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吧?” 夏天点了点头,但没说话,因为他心里有点乱。 他本来以为,用母亲的家庭出身这个理由让自己暂时停职,是最轻松也是最容易蒙混过关的。 现在看来,这事有点复杂,有玩大了的趋势。 陈林扬这时候很冷静,“小夏,你现在应该去找张环,他是调查组组长,是代表王文耀书记的,他这一关你先得给他卡住了。” 大家没有异议。 一行四人,坐车来到张环家附近。 夏天当然是一个人去见张环。 白九龙不放心,大晚上的,怕有人抢了夏天手里的档案袋,于是坚持留下苏达守在张环家附近,自己和陈林扬才放心地离开。 张环在家,而且对夏天的来访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乘风,我正到处找你呢。” “乘风?”夏天在张环家的堂屋里坐下,笑着说道:“看来,你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 张环也笑道:“刚看完你的个人档案,才知道你原来叫夏乘风。” 夏天道:“行,你这个调查组长很称职嘛。” 张环忙道:“哎,我这可是例行公事哦。” 夏天又笑了,“你急什么啊,我也干过这种事,我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不到两个月,就干过三回这档子事。” “苦差使啊。” “不,我认为是脏活。” “脏活?这怎么解释?” 夏天乐道:“你想想,这活象不象是在帮人擦臀部?你这个调查组长,难道不是在帮我帮王书记擦臀部吗?” 张环也乐,“还真是的,你现在说说,我该如何帮你帮王书记擦臀部呢?” 夏天问道:“我想先问问你,王书记有什么具体指示?” 张环道:“实事求是,认真调查。” 夏天道:“废话,套话。” 张环道:“给我个人的指示是,走个过场,半个月了结。” 夏天道:“这还差不多。” 张环道:“王书记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夏天道:“本来就是无事生非嘛,问题是你这个调查组一共是四个人,其他三位是什么态度呢?” 张环道:“自己人,没有问题。” 夏天道:“可据我所知,那三位立场不明啊。” 张环道:“你放心吧,都是王书记亲自点的将,不会有错的。” 夏天道:“没有搞错吧?” 张环道:“这么说吧,那三位以前是王书记的默默支持者,现在他们进入调查组,等于是公开亮出了支持王书记的立场。” 点了点头,夏天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张环问道:“明天我们就要去你的家里,你有什么要求吗?” 想了想,夏天道:“只有一个要求,我母亲身体不好,最好不要太刺激她。” “我记下了。”张环点着头道:“你啊,亏你想得出来,你本来完全可以想一个别的理由嘛。” 夏天笑着说道:“改革开放,解放思想,成份论已经没有市场,我认为这应该是最无足轻重的理由。” “我看不见得。”张环摇着头道:“成份论可以不讲,但政治总要讲吧?如果你母亲的家庭出身真的很复杂,至少可以追究你一个欺瞒组织的罪名吧?” “唉。”夏天有些感慨,“说来说去,还是王书记不够硬气,要是他挺直腰杆不屈服于程运来,不就没这档子事了吗?” 张环笑而不言,夏天可以说王文耀,但他可不能说。 夏天也只是稍稍发点牢骚而已,毕竟张环是王文耀的秘书,面子上要过得去。 两个人又聊了聊相关的事宜后,夏天起身告辞,张环问:“小夏,如果有事,我如何联系到你?” 这很重要,夏天说:“两个人,一个是黎菁,你应该认识,还有一个人,钟成军部长的儿子钟成军,你可以打电话到钟部长家里去找他。” 张环点了点头,张张嘴,欲言又止。 夏天笑了笑,重又坐了下来,“张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张环脸有些许的赧色,“小夏,说句实在话,我也觉得,我也觉得王书记有点软,这样下去可不行,即使这次能应付过去,那下一次怎么办?我看以程运来的咄咄逼人之势,肯定是会有下一次的。” 夏天点着头说:“张环,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啊。” 张环说:“需要改变。” 真会说话,夏天问:“如何改变?” 张环说:“从身边人的开始改变。” 夏天顿时来了兴趣,“张环,我一直很好奇,你也是王书记身边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王书记身边最值得一提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0379章如何改变 对夏天的这个问题,张环先是笑了笑,表示了作为秘书的特有谨慎,“小夏,背后议论领导,这可是敏感话题哦。” “呵呵。”夏天咧着嘴笑道:“理解理解,我也算是当过秘书的人嘛,还是老规矩,说到哪里扔哪里,天知地知你我知。” 张环往夏天坐的地方凑了凑,放低了说话的声音,“都说当年刘东风书记有八大护法,后来又说程运来书记有八大金刚,现在咱王书记呢,也有五大堂主一说。” 夏天点了点头,但表情有些不以为然,“说的是亲信中的亲信吧,但以我看来,那都是官场上的胡说八道,我对刘东风书记是比较了解的吧,至今也没有见到全部的八位,程运来也是,他也就二三个知己,何来的八大金刚啊。” “谁说不是呢。”张环微笑着道:“说王书记有五大堂主,其实不过是这五位平时走动得多一点而已,说是亲信中的亲信,我看一点都不靠谱。” 夏天的“胡说八道”一语,其实是在打自己的脸,因为什么“八大护法”和“八大金刚”,都是从他的嘴里首先开发出来的,现在他趁机把这笔帐赖掉了。 “张环,我对王文耀书记的五大堂主非常感兴趣,可否请教啊?” 张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算一个,忝居末位。” 夏天笑着点头,“事实好象也是如此。” 张环笑道:“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凑数的,得势时蜂拥而来,失势时逃之夭夭,不提也罢。” 夏天感叹道:“王文耀书记不但本人软弱,而且他身边也是缺人,现在我更加同情他,更加理解他与程运来妥协的行为。” 张环道:“其实,对王书记最忠心耿耿,最能发挥作用的,就是尤玉雯一个人。” 夏天哦了一声,“就是那个县商业局长尤玉雯?” 张环点着头嗯了一声。 夏天故作不以为然,“一个娘们,能有那么忠心?能替王文耀书记拿主意?” “喂,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尤局长。”张环非常认真地说道:“论文化程度,尤局长只有高中毕业,论工作经历,她没在重要的岗位上待过,但论工作能力,我认为她不比那些县委常委差。” “这评价很高啊?” 张环点着头道:“对,我很佩服她,可以说这几年来,她对王书记的帮助是最大的,王书记每逢重大关头,都会和尤局长商量,上一次争取县委书记一职,以及这一次与程运来达成妥协,其实都是尤局长的主意。” 夏天笑道:“这不就是女军师么。” 张环道:“可以这么说,尤局长才是王书记的真正死忠。” 夏天问道:“张环,这与王文耀书记亲自提拨了尤局长有关吧?” “应该有。”点了点头,张环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当初尤局长还是公社团委书记的时候,恰好遇到王书记来检查指导工作,王书记慧眼识珠,竭力把她调到县团委,只是这些年王书记的话语权不够大,尤局长只能待在商业局那样的小部门,以她的能力,她早该冒出来了。” 夏天笑着附和,“是啊,漂亮女人从政,要是还有点真能耐,是早该冒出来了。” 说到女人,说到漂亮,张环也笑了,“我也认为尤局长很漂亮,你也这么认为吗?” 夏天坏坏地问道:“怎么,你也有坏心思吗?” 张环被吓了一跳,忙道:“小夏,你可不要乱说,要是被王书记知道,我就完蛋喽。” 夏天故作迷惑状,“不会吧?难道,难道王书记和尤局长还有点那个关系?” “不是不是。”张环忙不迭的否定,“王书记和尤局长的关系,绝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呵呵,我看不见得吧。”夏天坏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尤局长为了感谢王书记的提携之恩,曾主动对王书记投怀送抱,王书记也是男人,能不对漂亮的尤局长动心?” “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张环坚定地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我对王书记的了解,也许对尤局长动过心,但他不会也不敢与尤局长发生那种关系,小夏,难道你忘了王书记的三个怕了?” 夏天当然知道,王文耀曾经有三个怕,一怕领导批评他,据说有一次地委某领导在大会上点了他的名,害得他得了失眠症,二怕程运来搞他,他就是怕程运来搞他,才干脆做程运来的附庸的,三怕老婆查他,据说他每天都要向老婆“汇报”行程及接触的人,可见其怕的程度之大。 张环又道:“还有啊,以王书记这些年来的精神压力和工作压力,你认为他还有心思和精力往那方面走吗?” 这倒也是,夏天心道,以王文耀的精神状态,完全是有心杀敌无力上阵的那一类。 “张环,你主动提到尤玉雯局长,是想给我什么启发啊?” “哎,是你主动问我的,你可不能倒打一耙。” “噢,这不重要,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至少对我很重要,背后议论领导,太犯忌了。” “对,对,那咱们言归正传。” 顿了顿,张环道:“小夏,我的意思是说,要想改变王书记的软弱,首先得改变尤玉雯局长。” 夏天哦了一声,“有道理,先改变尤玉雯局长,再通过尤玉雯局长去改变王文耀书记,张环,你这个思路很好啊。” 张环道:“所以,得找个能改变尤局长的人。” 夏天叹道:“这是一道难题,要改变一个漂亮聪明的女人,谁能胜任哟。” 张环看着夏天道:“你,你能。” 夏天咧着嘴乐了,“张环,你在开玩笑吧?我和尤局长是认识,但也仅仅只是认识,你让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哎,我是认真的。”张环说道:“虽然你和尤局长不熟,但她却对你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和认识。” 夏天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张环道:“首先,尤局长多次在王书记面前提到你,据我所知,从你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开始直到现在,她在王书记面前提到你的次数,起码有三十次以上。” 夏天笑了笑,“哦,这我倒想听听,她是怎么评价我的。” “反正评价很高呗。”张环说道:“而且还没听到过负面的评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很看重你,说明你是她佩服的人。” 夏天摇着头道:“张环,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但我和她以前少有来往,所以说明不了什么。” 张环继续说道:“你有三件事让她非常佩服。” “哪三件事?” 张环道:“一是主持南岙乡工作,迅速打开局面,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二是帮王书记上位,出其不意地赶走了程运来,三是王书记上位以后,你不居功自傲,反而与王书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说得夏天有点心热,那个尤玉雯,她真的很看重老子我? 夏天瞅着张环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想办法去尤局长那里走动走动?” 张环微微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太唐突,不合适吧。” “相信你一定有合适的办法。” “不,这我得考虑考虑。”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嘛。” 夏天又一次起身告辞。 这回张环没有“挽留”。 夏天心道,这个张环也不简单,也是个有心人啊。 苏达还忠实地坚守在黑暗的角落里。 夏天和苏达来到了大街上。 “苏达,你准备当我的贴身警卫吗?” “白局长吩咐的,我不敢怠慢。” “死脑筋,我用得着你的保护啊。” “不是你,是你手里拿着的档案袋。” 夏天无奈的笑了,“他娘的,你刚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难道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了?” 苏达诚实的回答,“没有。” 夏天说:“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 苏达不肯,“小夏。” 夏天说:“你再不走,我可要生气了。” 苏达犹豫,“那你要小心啊。” 夏天呵呵一笑,“放心,论打架你还不如我呢,在城关镇里,还没有敢对我下手的人。” 总算把苏达赶走了。 夏天不想让苏达知道自己去了那里,他这是要去刘清霞家,而刘清霞的名声不怎么好听。 刘清霞很高兴夏天大晚上来,但夏天只是来存放档案袋的,刘清霞有一个保险箱,夏天觉得存在她家比较保险。 夏天郑重其事,刘清霞不敢“造次”,同时考虑到夏天刚刚被停职调查,心情不好,所以她也没了挑逗夏天的想法。 刘清霞没问档案袋里装了什么,夏天也不解释,档案袋上的封条粘得很实,夏天也不怕刘清霞私拆,这点信任度还是有的。 想来想去,夏天还是决定暂不拆开档案袋,探究母亲的身世之谜,档案袋里也许有结论,也许什么也没有,他想等到张环的调查组进入调查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打开这个档案袋。 还只是晚上七点三刻,夏天要走,怕刘清霞挽留,他便撒了个谎,说是要去拜访一位领导。 出了刘家,夏天并没走远,而是悄悄的折回来,象苏达那样,无声无息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 这是从白九龙那里学来的招,白九龙说,确定你自己是否被人盯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躲起来,观察。 第0380章一路货色 耐心是成功者必备的素质之一。 夏天就这么一动不动,站了整整二十分钟之久,确认安全后,才离开了刘清霞家附近。 老城区全是小巷小弄,弯弯曲曲,小路阡陌。 夏天要去的地方,其实离刘清霞家不远。 是他高中英语老师佘丽君的家。 找佘丽君,其实也是找齐玉雯,佘丽君是齐玉雯的嫂子,两家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想起佘丽君老师,夏天心里就笑。 最讨厌的学生,最讨厌的老师,这讨厌二字的含义是丰富多彩的。 夏天能想象得到,佘丽君看到自己上门拜访,肯定会是两种表情,惊讶和红脸。 果不其然,前来开门的正是佘丽君,而且是一脸的惊讶,接着便马上红起了脸。 师生见面,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因为过去的故事里,有那个“讨厌”的存在。 夏天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自那天佘老师在家洗澡被他撞见后,他就被佘老师给盯上了,佘老师用各种理由找他的茬,让他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惹不起,却又躲不起,有几次英语考试明明是考及格了的,可佘老师偏偏给了不及格,夏天不敢去找佘老师评理。 终于,有一次期末考试,夏天很努力,他自己估计是七十分以上,但试卷上的结果让夏天生气和绝望,佘老师只给了五十七分。 夏天去找佘老师,也还是在宿舍里,佘老师发了疯似的,将夏天扑倒在床上,拚了命的解夏天的衣服。 可惜的是,夏天实在是老实,年少无知,不解风情,惊慌万分,待他清醒过来,他身上已片甲不留。 还好这时有人来找佘老师,敲门声把夏天给救了。 佘老师成了讨厌的老师,夏天的英语课学得本来就不咋的,自那以后,他就彻底地放弃了英语课。 后来,是很久的后来,夏天大学毕业回到藤岭县工作,从侧面了解过佘老师,才知道她和老公是长期分居两地,她老公是千里之外一个煤矿的中层领导,两口子一年只有二三个月的相聚。 夏天“懂事”后,心里是很同情佘老师的,花不浇水花会枯,女人不养女人会疯,佘老师不容易呢。 “小夏,你,你怎么来了?” 夏天咧着嘴笑了,“我想佘老师了,所以我来看看佘老师。” 这话说得佘丽君脸更红,“我,我不是你最讨厌的老师吗?” 夏天讨好地说道:“讨厌就是喜欢,老师不也是讨厌我吗,其实老师就是喜欢我吧。” “歪理。” “呵呵,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 “佘老师,你又说谎了。” “真的不方便。” “呵呵……” 夏天靠近佘丽君,低声说道:“佘老师,我知道你老公不在家,所以是很方便的。” 佘丽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夏天得意道:“我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啊,我还知道你的孩子也不住这里,她们住在你婆婆那里,所以你是一个人独居的哦。” 说着,夏天拨腿就要往院子里走。 “不。”佘丽君拦着夏天,小声道:“还有尤玉雯局长在呢。” 夏天呵呵一笑,“正好啊,正好我有事找她啊。” 正在这时,院子里有人问道:“丽君,是谁呀?” 夏天抢先应道:“尤局长,是我啊。” 尤玉雯迎了出来,“是小夏同志呀,你找尤老师还是找我?” 夏天笑道:“两个都找,你们谁也不吃亏。” 尤玉雯笑道:“两个对一个,你不怕吃亏吗?” 夏天乐了“不怕不怕,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尤玉雯道:“那还站着干么,进来呀。” 夏天道:“有人说不方便啊。” 尤玉雯噢了一声,“原来是有人想吃独食呀。” 佘丽君不好意思道:“玉雯,你别胡说么。” 夏天笑着问道:“尤局长,到底方便不方便呢?” 尤玉雯笑着反问:“你说呢?” 夏天道:“一定很方便,一个老公在千里之外,一个老公在远洋轮船上,这能不方便吗?” 尤玉雯的老公,是远洋轮船的船长。 尤玉雯笑着说:“行呀,有备而来的嘛。” “呵呵,我这次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夏天大摇大摆地往院子里走,一边笑着说:“佘老师,尤局长,我现在是落魄之人,过街的老鼠,已经是无家可归了,所以,我决定找一个地方躲几天,想来想去,还是你们这里比较合适,因此我就来了。” 毫不掩瞒,夏天道明了来意。 佘丽君和尤玉雯没有阻拦,只是互相看了看,跟在夏天身后,倒象是她们俩来做客的。 客厅很整洁,摆设朴素但又显得很有文化,书架摆在墙边,书画挂在墙上,显得与别人家的客厅有很大的不同。 夏天大模大样地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支香烟,靠着沙发背吸了起来。 反倒是佘丽君和尤玉雯两个女主人,稍稍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客为主,夏天很是得意,“我说你们什么意思,就是这样对待尊贵的客人的吗?” 佘丽君和尤玉雯这才回过魂来,忙着去倒水泡茶,还拿来了一个烟灰缸。 抽着烟,喝着茶,夏天拿眼打量佘丽君和尤玉雯。 佘丽君穿着睡衣,尤玉雯也穿着睡衣,但两个人的风采却各有不同。 都是三十五六的年纪,个头也差不多,但佘丽君丰满,肉感十足,而尤玉雯苗条,很有骨感。 夏天感叹说:“他娘的,都是美女啊。” 佘丽君和尤玉雯刚恢复平常,夏天这么一说,两人便又红起了脸。 呵呵一笑,夏天掐了香烟,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坐到了沙发中间,然后双手拍了拍沙发的两边,笑着说:“老师和局长,快坐下来吧。” 佘丽君和尤玉雯均是犹豫。 夏天不高兴了,瞪着眼说:“别逼我动手啊。” 佘丽君没再犹豫,她扯了尤玉雯一下,尤玉雯也就来了个顺水推舟,两个人走过来,分坐在夏天两边。 但因为坐得还有空隙,夏天二话不说,一手一个,将佘丽君和尤玉雯拉到了自己身边,“真是的,装什么蒜啊。” 尤玉雯红着脸说:“小夏同志,我们,我们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夏天便问:“你们真的不随便吗?” 佘丽君和尤玉雯同时点头。 夏天摇了摇头,阴阳怪气地说:“非也,非也,你们和刘清霞混在一起,刘清霞也告诉了你们的一些事情,那充分说明你们是随随便便的女人。” 佘丽君忙问:“她都说我们什么了?” “呵呵,这个不重要。”夏天笑着问道:“佘老师,佘太君她妹,我先问你,你承认你随便吗?” 佘丽君大羞,“小夏,你别问这个了。” 夏天问尤玉雯,“尤局长,你想知道吗?” 尤玉雯点着头说:“想。” 夏天便把佘丽君扑倒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佘丽君羞得垂下了头。 虽然是自己的嫂子,尤玉雯倒也没生佘丽君的气,都是女人,知道做女人的难处。 夏天还要追问:“佘老师,你必须回答,你随便不随便啊?” 说着,夏天的手做起了小动作。 佘丽君只好说:“我,我随便。” “呵呵。”夏天又将矛头转向了尤玉雯,“尤局长,我认为你也很随便,我听说你曾向王文耀书记主动的投怀送抱,这不仅仅是捕风捉影吧?” 尤玉雯靓脸一红,“我哪有呀。” 夏天坏笑着问:“佘老师,尤局长有那么一回事吗?” 佘丽君拉尤玉雯下水,“有,我也听说过,既然这事传得这么广这么久,那肯定是有的。” 夏天笑着说:“尤局长,你到底承认不承认啊。” “有,有过。”尤玉雯承认了,而且还为自己辩白,“不过,我那也是一时冲动,而且王书记也没有接受,这总比丽君的生扑要好吧。” “呵呵……” 佘丽君不干了,“玉雯,你什么意思嘛。” 尤玉雯说得很直白,“我是说,我没生扑,你生扑了。” 姑嫂俩斗嘴,夏天大乐,“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争了,一百步笑五十步,你们俩其实是一路货色嘛。” 佘丽君悄悄伸手,在夏天的腰上捅了一下,“小夏,什么一路货色,别说得这么难听么。” 夏天笑着说:“这还算好的呢,要是清霞姐的话,我想骂就骂,想揍就揍,哪有象对你们这样客气啊。” 说到刘清霞,立即就有了话题,佘丽君和尤玉雯也来了兴趣。 佘丽君说:“小夏,说说你们俩的事吧。” 尤玉雯说:“对,说来听听嘛。” 夏天卖起了关子,伸了个懒腰说:“有点热啊。” 佘丽君急忙讨好,帮着把夏天的外套脱了下来。 夏天笑着问:“你们一个老师一个局长,谈这种事情不合适吧?” 尤玉雯说:“那你也叫我们姐姐吧。” 夏天假惺惺的问:“这个,这个合适吗?” 佘丽君说:“合适,合适的。” 尤玉雯笑着说:“当然合适,否则,你现在双手搂着老师和局长,你认为合适吗?” 原来,不知不觉间,夏天已双手展开,放在了佘丽君和尤玉雯的腰上。 夏天咧着嘴乐了,“想做我的姐姐,我是有条件的哦。” 第0381章还有公开 佘丽君忙说:“没关系,刘姐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尤玉雯也跟着表态,“对,我们也能做到,而且还会做得不比她差。” 夏天大喜,趁机得寸进尺,“不过,清霞姐想做我姐姐的时候,可不是在这里说话的哦。” 姑嫂俩都是明白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扶起夏天就朝楼上走去。 卧室在二楼,大房间,大棕棚床,其他摆设很是富丽堂皇,与楼下客厅的朴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天问道:“这是谁的卧室啊?” “我们的。”异口同声。 夏天好奇,“咦,你们的?” 尤玉雯补弃道:“平时的时候,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卧室。” 夏天脸上有点坏,“你们,你们也那个吗?可那不能啊。” 佘丽君俏脸一红,“你净往坏处想嘛。” 夏天也不客气,纵身一蹦,整个身体已躺在了床上,同时还借着棕棚床和棉被的弹性,上上下下的蹦了好几下。 “好,这张床真是不赖,就这么定了,这几天我住在这里,这张床就归我使用了。” 佘丽君笑着说:“这没问题呀。” “呵呵。”夏天坏笑着说:“当然了,要是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睡在这里,反正我是不会反对的。” 尤玉雯笑着问:“你和刘清霞,你们也在一张床上睡过吗?” “没有,没有。”摇了摇头,夏天严肃地说:“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先说明一下,我到你们这里来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刘清霞。” 佘丽君和尤玉雯都在点头,但没有开口问为什么,不用夏天特别交待,她俩也不会把夏天来家里做客的事情告诉刘清霞。 所谓的十三钗,什么无话不谈,什么互相帮助,那都是面子上的说法。 尤玉雯就是明显的例子,她加入十三钗可不是为了打打麻将,她是还想进步的人,她是要利用十三钗这个圈子掌握各种各样的信息。 看到佘丽君和尤玉雯还站在那里,夏天笑着问道:“不是想听我和刘清霞的故事吗么,难道你俩就想站在那里听吗?” 佘丽君和尤玉雯都没动,想归想,做归做,毕竟是初次如此,有些突然。 “呵呵,还是装蒜啊。”夏天坏笑道:“佘太君她妹,你他娘的,当年你把我扑倒在床上,象发了疯似的扒我的衣服,你当年那种不要脸的精神哪里去了?快上来,快上来,不听话我是会揍你臀部的。” 佘丽君听话地坐到床上,但双脚还挂在床外,可看到尤玉雯也走过来了,她便不再矜持,踢掉了拖鞋,身体全部来到床上。 尤玉雯也是不怕,自从夏天帮助王文耀当上县委书记以后,她就开始对夏天感兴趣了,一方面是想帮着王文耀拉拢夏天,另一方面也想给她自己捞点好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夏天自己送上门来,她岂能轻易放过呢。 当然,夏天很坏,他左瞧右瞅,先毫无顾忌地欣赏近在咫尺的春光。 睡衣么,总是有点敞有些松的,春光外泄在所难免,何况是除了睡衣里面啥也没有,真的很方便夏天近距离观赏。 老话说得好,不怕人嫌货,就怕货比货。 佘丽君身材丰满,那两个山包就比较突出,夏天流连的目光停留的时间就长了一些。 尤玉雯气馁,但有点酸,“小夏,不要另眼相看哟。” 佘丽君却颇为自得,谁让她有骄傲的资本呢,“我们是师生关系,认识快八年了,另眼相看是必须的。” 尤玉雯立即抓住了佘丽君的“漏洞”,“小夏,刚才不是说好了么,不再有老师和局长,只有姐姐和弟弟,丽君的话是不是有问题呀?” “有问题,很有问题。”夏天煞有介事,脸上却还是坏相,“如果是老师和局长,那得为人师表,那得有领导范,做起坏事来很不方便,而要是姐姐和弟弟,那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关起门来,做点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尤玉雯笑道:“那你要公平公正哟。” “呵呵,当然当然。”夏天坏笑道:“还有一个公开,只有公开,才能保证公平公正嘛。” 佘丽君笑道:“小夏,我们已经够公开的了。” “还不够,远远的不够。”夏天看了看佘丽君那里,再瞅着尤玉雯那里,“我有点失望,因为你们太不公开了。” 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个是县商业局长,一个是县中副校长,家里当然是有电话的。 电话是县委书记王文耀打给尤玉雯的。 夏天心道,他娘的,深更半夜打来电话,两个人果然关系密切啊。 当然得听听说些什么,夏天坐起身来,一点也不客气,钻到了尤玉雯怀里。 尤玉雯顾不了害羞,只得偏了偏自己的脑袋,以便让夏天也能听到。 果然不出夏天所料,电话那头,王文耀开口就提到了夏天的名字。 尤玉雯道:“王书记,你怎么向我问起夏天的去向呀?” 王文耀道:“今天不是你找他当面谈的吗,我以为你会知道他的去向。” 夏天急忙摇了摇头,表示让尤玉雯不要说实话,同时趁机在她的两座小山包上磨蹭。 其实这纯属多余,尤玉雯不会说夏天藏在她家里,更不可能说他此时此刻就躺在自己的怀里。 尤玉雯道:“王书记,他应该回南岙乡去了吧。” 王文耀道:“没有,我给南岙乡那边打过好几个电话了,都说没有看到他,我估计他是躲起来了,而且是躲在城关镇某个朋友的家里。” 佘丽君这会儿也没有闲着,她翻开一条花被子盖在夏天身上,自己也趁机让半个身子钻进了被窝。 尤玉雯对着电话说道:“王书记,我对夏天的躲藏是比较理解的,象他这样的年纪,已经受过了一次大挫折,这次又是这样,他受到的心理打击一定巨大无比。” 王文耀叹道:“是啊是啊,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受不了这次打击,从此一蹶不振,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尤玉雯道:“这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他是少年老成,大智大勇,应该能挺过去的。” 王文耀道:“也不一定,但愿他能挺得过去。” 夏天一直在听,但眼睛却看着佘丽君,佘丽君羞涩地笑着,被窝里的一只手却在游动,接近了夏天的那里。 因为夏天没有反对的意思,佘丽君的手就胆大起来,企图解开夏天的腰带。 夏天立即瞪了佘丽君一眼。 佘丽君的手立即改变方向,慢慢地,慢慢地向那个大帐篷前进。 电话还在继续。 尤玉雯问道:“王书记,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事让我去办?” 王文耀道:“玉雯,你真是聪明。” 尤玉雯再问:“那是什么事呢?” 王文耀道:“玉雯啊,我有一个担心,万一夏天掉转枪口,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抵挡得了吗?” 尤玉雯道:“不会吧?” 王文耀道:“这是官场,官场如同江湖,官场上的人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你可别忘了,程运来的亲侄女程子涵,正和夏天走得很近呢。” 尤玉雯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就惨了,以咱们这点人马,谁也干不过呀。” 王文耀道:“所以么,我是很清醒的,如果没有夏天出力,没有大家的联合支持,我哪会有今天啊。” 夏天一边听着,一边享受佘丽君的折腾,还别说,佘丽君双手都用上了,一对杏仁眼直冒火,让夏天想起了被她扑倒在床上的情景。 这娘们,干柴烈火呢,可得适可而止,夏天这样提醒自己。 尤玉雯应该是还没领会王文耀的意图,她问道:“王书记,那你的意思是?” 王文耀不直接说事,他习惯于拐弯抹角,“玉雯啊,我刚跟南岙乡的李长喜通了电话,他你是了解的,与我的关系一直不错,现在与夏天也走得很近,对夏天的了解要胜于我,我认为他的建议很有建设性。” 尤玉雯哦了一声,“那李长喜是怎么说的呢?” 王文耀道:“李长喜是这么认为的,夏天一直对我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所以,他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为今之计呢,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把夏天给拉拢过来,把他彻底的变成咱们的人,唯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不被别人给拉拢过去。” 尤玉雯问道:“这个思路很好呀,但是,咱们如何才能把夏天彻底拉拢过来呢?” 夏天心里乐了,好个李长喜,表面上看着憨憨的汉子,心机倒是蛮深的,敢替县委书记出主意,是不是还“嫩”了点呢。 王文耀道:“是这样的,李长喜对夏天的优缺点进行了观察和分析,我觉得比较到位,他说夏天在工作上是无可挑剔的,在金钱问题上也很清爽,南岙乡搞了几次缉私行动,收获颇丰,但他不沾钱,不多吃多拿,总而言之,找不到他在这方面的毛病。” 尤玉雯问道:“那夏天缺点呢?” 王文耀道:“女人,他与不少女人走得很近,好象还很粘乎的样子。” 尤玉雯道:“王书记,这可不是小事情,那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呀。” 第0382章非你莫属 通话还在继续。 王文耀道:“玉雯,不能这么一概而论,据李长喜说,夏天只是喜欢跟女人凑在一起,在南岙乡,他就和五个女人住在同一层楼上,这里面有县委驻南岙乡农村工作指导员黎菁,南岙乡副乡长方兰,南岙乡团委书记于灵儿,还有程运来的亲侄女程子涵和南岙乡卫生院医生戴小玉。” 尤玉雯道:“王书记,男同志和女同志住在同一宿舍楼上,好象不是什么问题吧。” 王文耀道:“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夏天和她们的关系比较复杂,据说程子涵和戴小玉及于灵儿三个姑娘,都很喜欢夏天,都倒着追求夏天,而黎菁和方兰还跑到夏天父母那里,公开把夏天认作弟弟。” 尤玉雯笑道:“这关系确实是蛮复杂的。” 王文耀道:“而且据说,据李长喜说,夏天与她们的关系好象都很那个。” 尤玉雯不解道:“那个,哪个那个?” 王文耀道:“不是那个,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的那个。” 尤玉雯噢了一声,“暧昧。” 王文耀道:“对,对,是暧昧,还有啊,据李长喜说,南岙乡的那个妇女主任郭香菱,以前是生活作风很有问题的一个人,但夏天好象和她也打得火热,所以李长喜得出结论,夏天的弱点就是女人。” 夏天听得心里好笑,他娘的,你李长喜长得五大三粗的,你懂什么叫暧昧啊,我这叫做团结,我这是善于团结广大的妇女同志们。 佘丽君好象也听到了什么,她冲着夏天,无声地笑起来。 而佘丽君的双手,此时早已占领重要阵地,大占便宜,不亦乐乎。 尤玉雯对着电话笑了,“王书记,看来这个夏天很有能力,很有做妇女工作的能力,应该让他去县妇联当一把手。” 王文耀嗯了一声,“玉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尤玉雯还真没有明白过来,“王书记,你究竟想说什么呀?” 王文耀道:“夏天的弱点,利用夏天的弱点,接近他,抓住他,把他彻底变成我们的人。” 这么一说,尤玉雯就明白了,“那,那你跟我说,你是要让我去吗?” 王文耀道:“玉雯,这个任务非你莫属啊。” 尤玉雯当然要装犹豫,“王书记,这个……这个不好吧。” 夏天心里乐道,臭娘们,你装什么装,你心里怕是巴不得呢,如果不是的话,你愿意让我靠在你怀里吗,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偷偷解开睡衣的扣子,如果不是的话,你干么主动把我的手拉过去往自己的要害处放? 这边尤玉雯在装犹豫,那边王文耀在谆谆教导,“玉雯啊,这关系到我们的大局啊,抓住了夏天,我们就等于把握了整个大局,个人做点小小的牺牲完全是值得的嘛。” 尤玉雯问道:“王书记,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夏天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王文耀道:“当然,当然重要,你千万不要轻视了他的价值,当初刘东风书记病倒退位,程运来接替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夏天这个小秘书开刀,正是因为他看出了夏天的价值,才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尤玉雯哦了一声。 王文耀又道:“玉雯,关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因为夏天的背后站着一个能呼风唤雨的恩师柳随才,上次我和他一起去省城,我是亲眼见识了那个柳随才的能力,这正是夏天的价值之所在啊。” 尤玉雯道:“王书记,这些你上次已经告诉过我了。” 王文耀继续道:“还有啊,不能小看了夏天在咱们县里拥有的人脉基础,那些乡镇一把手里,大多数与夏天交好,县委现有的领导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在或明或暗的支持着夏天,此外,他的两个铁杆兄弟,陈林扬和白九龙,他们的能量连程运来都很忌惮,所以玉雯啊,能不能把夏天拉拢过来,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啊。” 王文耀不但是在说,听着好象还是在诉,充满了感情,连夏天听着都很感动。 尤玉雯同意了,“可是,可是,王书记,我不知道怎么接近夏天呀。” 王文耀沉吟着道:“这个么……你是美女,你应该懂的。” 尤玉雯趁机挤兑了一句,“王书记,你认为我是美女吗?” 王文耀道:“是的,在我心目中,你是最美的美女。” 尤玉雯道:“王书记,这样,这样的话,那我的牺牲就太大了。” 电话那头,王文耀沉默了一会儿。 夏天心道,尤玉雯真不简单,她这是开口讨要好处,估计王文耀不是不给,而是在斟酌给什么好处才能满足尤玉雯。 尤玉雯是个有追求的女人,她的追求就是仕途上的进步,现在她是县商业局局长,商业局比起那些权重部门要差不少,改革前和公社是同一个行政级别,一把手都是副科级,现在勉强算是正科级,但商业局比不上公安局财政局教育局农业局工业局等,尤玉雯想进步,想进步就要到那些权重部门里去。 以前王文耀有职无权,想帮尤玉雯却帮不了,现在作为县委书记,再不拉一把自己的第一亲信,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玉雯啊,县里下一步的人事调整,我认为有几个职位是比较适合你的,比方说财政局和教育局等,你考虑好了以后再告诉我。” 尤玉雯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回答。 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夏天瞄了尤玉雯一眼,看到她脸上有些失望,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佘丽君忙问:“小夏,你在笑什么呀?” 夏天说:“我笑王文耀书记还是不了解尤大局长,尤大局长这个第一亲信算是白当了。” 佘丽君说:“这什么意思嘛。” 夏天笑着说:“这你得问问尤大局长自己,王文耀书记给的好处,她满意还是不满意。” 尤玉雯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满意?” 夏天说:“看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你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当然不想在这个局那个局之间转来转去,以我看来,你真正想去的地方应该是县委大院。” 尤玉雯瞅着夏天有点发怔。 佘丽君笑着说:“玉雯,你的小心思被他给猜着了。” 尤玉雯说:“小夏,既然你猜到了,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认为我应该去哪个部门才比较合适。” 夏天坐了起来,往尤玉雯那里瞧了瞧,笑着说:“既然你想进步,那就不能再待在商业局,因为商业局就象你的两个小山包一样,既没有多少油水,也太不引人注目。” 尤玉雯俏脸一红,居然解了睡衣,自顾自的看起来,“倒也是,我这里的油水是不太多。” 夏天咧嘴一乐,这娘们,这就开始执行拉拢任务了。 佘丽君啐了一口,“迫不及待,真不要脸。” 这话当然是说给尤玉雯听的,尤玉雯立即反击,“你才不要脸呢,你以前生扑一个孩子,现在借着被子的掩护,搞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你以为我不知道呀。” 眼看就要硝烟四起,夏天急忙灭火,“我说两位,我说两位,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走了。” 尤玉雯和佘丽君这才团结一致,与夏天靠坐得更近。 夏天也不客气,拿手在尤玉雯的两个小山包上“走”了一遍。 但佘丽君不高兴了,噌噌,把自个的睡衣解了,“小夏,你的公开有了,但是你也得公平公正吧。” 那是两个硕大的山包,不用仔细对比,尤玉雯的就相形见绌了。 夏天故意的不去看,“看过了的,那回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 “但是,你还没有感受过呀。” 佘丽君来拉夏天的手,把夏天的手搁在自己的山包上。 尤玉雯赶紧出手,抢走了夏天的另一只手。 夏天大乐,恨不得自己再多两只手。 与此同时,夏天的那里也被两只手占领,两只手来自两个方向,你争我夺,显然是两个人的。 如饥似渴的女人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得赶紧灭火,夏天心道,否则烧起来就晚了。 “我说两位,我要提醒你们一下,今晚我是来谈事的,不是来办事的,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 佘丽君手不停,嘴在说:“你谈,你谈么。” 夏天哼了一声,“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女人的吗?” “不知道。”异口同声。 “打臀部。” 话音未落,夏天掀了被子一跃而起,一手一个,将尤玉雯和佘丽君拽了过来,翻趴在床上,抡起两个巴掌,左右开弓,劈哩啪啦地打了起来。 惨叫声中,夏天铁面无情,不多不少,每人二十,一共送出了四十个巴掌。 “哼,两个臭娘们,现在穿好衣服,坐着好好说话,我来是有革命任务要交给你们两个的。” 第一次挨打,而且是被痛打,疼是肯定,但佘丽君和尤玉雯更是被打蒙了。 夏天盘腿而坐,威严无比。 人是需要臀部才能坐的,可臀部刚挨了打,尚未恢复基本功能,佘丽君和尤玉雯只有咬牙,勉强算是坐好了。 目光和表情都是怯生生的,佘丽君和尤玉雯被镇住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夏天满意的笑了。 第0383章革命任务 说到“革命任务”四个字时,夏天相当的严肃认真,让佘丽君和尤玉雯很快就忘了疼痛。 夏天对自己的震慑手段所达到的效果,是非常满意的,眼看时机已经成熟,便使出了打一巴掌揉三揉的小花招。 “我说两位,咱们言归正传,想不想象刘清霞那样做我的姐姐啊?” “想。” 虽是异口同声,但因为刚挨了打,声音有点低。 夏天噢了一声,“好象不大情愿嘛。” “想。” 这次的回等相当响亮,夏天颌首,以示满意。 更让夏天满意的是,佘丽君和尤玉雯在回答的时候,身上的“山”一颤一颤的,真的是风景这边独好。 “既然想做我的姐姐,那就得听我的话,帮我完成艰巨而光荣的革命任务。” 佘丽君小声的问:“小夏,我听说刘清霞是通过了你设置的考验,才成了你的姐姐,那我们帮你完成革命任务以后,是不是也就成了你的姐姐了?” 夏天点着头嗯了一声。 尤玉雯问:“你打过刘清霞吗?” 夏天咧嘴一乐,添油加醋地说:“当然打过,比你们挨的打还要狠,而更重要的是,我是当着小清和小霞的面打的,和她比,你们算是便宜的喽。” 这么一说,佘丽君和尤玉雯的气也顺了,气氛也恢复了融洽。 佘丽君象学生似的举起手,“小夏,有点冷。” “呵呵。”夏天也笑了,“瞧我,差点把美女给冻坏了,抱团取暖,抱团取暖懂吧。” 抱团取暖当然是懂的,而且佘丽君和尤玉雯行动得也很快,爬过来,再被子一拉,三个人便抱成了团。 那感觉,暧和,舒服,夏天坏坏的问:“我说两位,有多少日子没碰男人了?” 佘丽君说:“过了春节以后呗。” 尤玉雯说:“闻点男人的味也好呀。” “理解理解,但现在还得谈事,谈谈革命任务。”夏天说:“尤玉雯同志,王书记的意思你我都很明白,我想来个顺水推舟,来个左右逢源,既让你完成王书记的重托,又让你完成我交给你的革命任务。” 尤玉雯若有所悟,“你不会是想让我当个双面间谍吧。” “呵呵。”夏天笑着说:“算你说着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向王书记报告,就说我被你用美人计拿下了,我对你言听计从,我成了你石榴裙下的人,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对付程运来了。” 尤玉雯红着脸说:“太丢人,那我成什么人了。” 夏天不以为然地说:“你就是个臭娘们呗,你都敢对王书记投怀送抱,你还有什么脸不能丢的呢。” 尤玉雯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坏女人。” “就这么定了。”夏天继续说:“另一方面呢,你又是我的人,你是我派到王书记身边的女间谍,对王书记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那些重要的和重大的消息和人事决策,你要及时地如实地向我报告。” 尤玉雯摇着头说:“让我当特务当叛徒,我可不干。” 夏天骂了起来,“他娘的,你真是娘们见识,你好好想一想,我提出的这个布局,到底对王书记有没有好处。” 尤玉雯还真的想了一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小夏,你的这个布局对王书记确实很有好处,我也算是完成了王书记的重托,你也有大大的好处,但是想来想去,我个人的付出与收获却太不成正比了。” 夏天摇着头说:“非也非也,在这个布局中,你是得到好处最多的人。” 尤玉雯微笑着说:“请具体解释一下。” 夏天说:“第一个好处,你在王书记那里的地位更加巩固了,以前你是王书记的第一亲信,但女人毕竟是女人,女人的主意常常会让王书记犹豫不决,但现在你连夏天都能一举拿下,你说王书记能不更加信任你吗?” 尤玉雯点着头说:“这倒也是,王书记很相信我的忠诚,但对我的能力却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嘛。”夏天说:“第二个好处,你可以乘机进步,你可以对王书记说,我把夏天拿下了,夏天说我应该进入县委大院,才能更好地发挥我的作用,借我的嘴道出你的要求,你猜王书记会不会更加重视?” 尤玉雯嗯了一声,“有道理,这会对王书记造成一定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把我拉进县委大院。” 夏天点着头说:“那么好了,只要你进入县委大院,你的进步就水到渠成,据我所知,县委大院里有这么几个重要职位,你完全可以去争取,县委办公室第一副主任,一年多了还空在那里,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直由副县长沙奇辉兼任,王书记完全可以叫他让出来,县委组织部和县委宣传部各缺一名副部长,这些职位不但是正科级,更重要的是,这些正科级是离副处级最近的职位哦。” 尤玉雯点了点头,“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以前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些呢。” 夏天又说:“第三个好处,也将是你得到的最大的好处。” 尤玉雯忙问:“什么呀?” “我啊。”夏天笑着说:“你多了我这么一个干弟弟,难道这好处不够巨大吗?” 尤玉雯乘机拿手碰了碰夏天那里,“嘻嘻,是够巨大的哟。” 夏天咧着嘴乐了,“对啊,你不是缺男人吗,我这个干弟弟既能帮你解决工作问题,又能帮你解决生活问题,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你赚大喽。” 尤玉雯抓着夏天那里不放,“嘻嘻,我同意了。” 夏天趁机说:“光同意可不行,要听我的指挥,要有实际行动,只要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你才能正式成为我的姐姐。” 尤玉雯笑着说:“我会努力的。” “呵呵……”夏天大笑,“这就是我交给你的革命任务,只要你完成了,你就是我的革命同志了,不,你就是我的姐姐了。” 夏天和尤玉雯说了一大堆,可把佘丽君给憋坏了,“小夏,我呢?我有什么革命任务呀?” “你么。”夏天瞅着佘丽君坏笑,“任务相当的艰巨,也相当的光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啊。” 佘丽君撒娇似的推了夏天一下,“什么任务你先说来听听嘛。” 夏天笑着说道:“你们不是有个叫十三钗的小圈子么,你的任务就是帮我收服这个小圈子里的所有成员,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两个和清霞姐,你得帮我收服其他十个人。” 佘丽君道:“这个任务好难呀。” 夏天笑道:“你要是完成不了,我也不勉强哦。” 尤玉雯道:“我看够呛。” 佘丽君不服,“玉雯,你少掺和,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这任务我接了。” 夏天笑道:“接了任务,那就是立了军令状喽。” 佘丽君不解地问道:“小夏,我不是很明白,我们十三钗里,刘姐是老大,也最有号召力的,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呢?” “清霞姐另有任务。”夏天说道:“我给清霞姐设了三个考验,她已经完成了两个考验,对她的第三个考验我另有安排。” 佘丽君又问:“我要是帮你收服了十三钗里的其他十个人,这算几个考验呢?” 夏天笑了笑,“你帮我收服了三个,算你通过了第一个考验,你帮我收服了六个,算你通过了第二个考验,你帮我把十个全部收服了,你就等于完成了全部的考验。” 佘丽君嘀咕道:“目标倒是明确,要把她们全部拉进来,难度不小呀。” 夏天鼓励道:“难度不小那才叫考验,比起尤大局长的考验,那才叫难度不小呢。” 尤玉雯趁机问道:“对呀,我的三个考验具体是怎么算的呢?” “呵呵,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夏天笑着说道:“对你的第一个考验,是你主动去找王书记,提出你进县委大院的要求,如果王书记答应,你的第一个考验算是通过了。” 佘丽君道:“这有什么难的,玉雯你占大便宜了。” 夏天道:“如果王书记在一个月之内,让你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那么,对你的第二个考验算是通过了。” 尤玉雯道:“难度太大,小夏,一定要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吗,其他职位不行吗?” 摇了摇头,夏天道:“我想过了,你得去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因为你在那个位置上,对我和对王书记都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尤玉雯对佘丽君说道:“你听听,你听听,我这个难度才大呢。” 夏天笑着说道:“但你的第三个考验很轻松啊。” 尤玉雯忙问:“怎么考验?” “呵呵……”夏天坏坏的笑道:“当着王书记的面,主动和我亲热,并发誓永远服从我的命令,呵呵,这考验够轻松的吧。” 佘丽君笑道:“这也太便宜太轻松了。” 尤玉雯红起了脸,“这个有点不好,小夏,一定要这样做吗?” 夏天嗯了一声,“我的决定是不能改变的。” 尤玉雯羞道:“这太丢人了。” 夏天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佘丽君道:“玉雯,王书记又不是不了解你,只当着他一个人的面,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犹豫了一会,尤玉雯才咬了咬牙,视死如归似的答应了。 夏天连声称赞,好同志,革命的好同志。 佘丽君这边却有意见了,“小夏,不行不行,和玉雯的一比较,对我的考验难度太大了。” 夏天笑着问道:“你说说,难度大大在哪儿呢?” 第0384章真正考验 不等佘丽君回答,尤玉雯却抢先开口揭她的短,“小夏,她这个人一贯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千万别听她瞎掰。” 佘丽君当然不高兴,“玉雯,这是我的事,你少来掺和。” 姑嫂俩也不是绝对团结一致,这正合夏天心意,所以他问尤玉雯,“你说说,人家的便宜在哪儿呢?” “明摆着的呀。”尤玉雯说:“她的第一个考验是帮你收服三个人,这第一关闭着眼睛都能通过,不费吹灰之力。” 夏天笑着问:“你是说在清霞姐家见过的那三位吧?” “对,你听我慢慢给你道来。”尤玉雯说:“那三位是十拿九稳,手到擒来,先说钟缇吧,她老公方友好你是认识的,县人民银行行长,那是一个有名的赌棍,这么说吧,他是没日没夜的赌,钟缇是天天独守空房,比个寡妇还惨,所以在刘姐家的时候,你欺负她一下,她还高兴得很呢,现在你和她就是一张窗户纸的距离,一捅就破,一个眼神就能把她招来。” 夏天深有同感,点着头说:“还真是的,我的手想从她腰上撤回来的时候,她还用手攥着不放呢。” 尤玉雯笑着说:“再说周青青,她原来是个老姑娘,独身主义者,她为什么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家伙呢?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县委统战部部长王国庆住进了周青青所在的县中医院,周青青恰好是王国庆的主治医生,王国庆原来的老婆死了,一见周青青这样漂亮的单身女子,哪还能把持得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把周青青搞上了床,生米煮成熟饭,周青青只好嫁给了王国庆,但王国庆也是倒霉,本来岁数就大,生了一场大病后,那方面的功能彻底完蛋,周青青等于守了活寡,所以,收服周青青也是很容易的事。” 夏天点着头说:“我看出来了,周青青和钟缇是一路货色,象一堆干柴一点就着。” 尤玉雯嘻嘻一笑,“至于咱们的县司法局副局长陈茹,小夏你想必是比较了解吧?” 夏天摇着头说:“还真不是很了解,只是认识而已,也说过话开过玩笑,但不等我深入了解,我就被贬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了。” 尤玉雯说:“陈茹是县委副书记张国民的人。” 夏天说:“这个我知道啊。” 尤玉雯说:“确切的说,陈茹是张国民床上的人。” 夏天哦了一声,“这个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但以我对张副书记的了解,他好象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啊。” 尤玉雯点着头说:“那只是传说,而且是五年前的传说,但传说也有杀伤力呀,张副书记的老婆就相信,所以这几年张副书记不敢帮助陈茹了,要不然以陈茹的工作能力,副局长早就转正了,陈茹的老公也相信,所以陈茹五年前就离了婚。” 夏天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谣言害人,害死人哟。” 尤玉雯说:“但是,虽然没有了公开来往,陈茹在暗中还是与张副书记保持着一致,陈茹在工作中遇到困难,张副书记也会出手帮助,官场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陈茹也会主动向张副书记报告,陈茹之所以加入十三钗这个小圈子,实际上也是在为张副书记搜集官场信息,所以陈茹现在还是张副书记的人,只是苦了陈茹,一个人生活够凄惨的。” 夏天坏坏的一笑,“不会吧,她就不会找个男人对付一下?” 尤玉雯白了夏天一眼,“你以为女人就这么随便呀,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再说陈茹是个干部,一般人敢去招惹她吗?” 夏天还是满脸坏相,“嘿嘿,都说你们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就不信她没那方面的需要。” 这时,佘丽君来了一句,“那就自己解决呗。” 夏天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陈茹是自己解决,而你们俩呢,是互相帮着对方解决啊。” “去你的。” “臭不要脸。” 娇嗔声中,尤丽君和尤玉雯趁机动手,又占领了夏天那里。 这回夏天也是没有制止,打一巴掌揉三揉嘛。 “哎,别光想着欺负我,继续说嘛。” 尤玉雯说:“还有什么可说的,拿下陈茹与周青青和钟缇,可以说易如反掌,丽君的第一个考验根本不是考验,简直是检了个大便宜。” 尤丽君说:“我这第一个考验是比较容易,但第二个第三个呢?” 尤玉雯说:“丽君,你的第二个考验也相对容易,只是第三个考验,那才叫真正的考验。” 佘丽君说:“这还算是一句良心话。” 夏天兴趣盎然地问道:“快给我说说,还有那七位美女都有谁啊?” 佘丽君笑道:“玉雯是十三钗里的人事部长,还是让她来说吧。” 夏天好奇道:“还人事部长啊。” 佘丽君道:“当初想加入十三钗的人,都是玉雯负责审查考核的。” 夏天笑道:“有意思,我对你们这个十三钗越来越感兴趣了。” 尤玉雯道:“还有三位也是比较容易收服的,所以丽君的第二个考验也是相对容易的,一位是县妇联主席田园,小夏你认识吧?” 夏天呵呵笑道:“认识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她胸前那两座大山,我敢说整个藤岭县没人能比得过的,太大了,走起路来简直是地动山摇,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尤玉雯笑着说道:“她是个女强人,一般男人对付不了,但我相信你一定治得了她。” 尤丽君道:“小夏,她的腚很大,你要狠狠的揍她。” 尤玉雯道:“另一位是宣传部副部长霍青桐。” 夏天思忖着道:“我没听说过宣传部有这个人啊?” 尤玉雯点着头道:“你肯定没听说过,因为她是从外地调回来的,平时十分的低调。” 夏天好奇地问道:“那她是怎么被你们拉进来的呢?” 佘丽君道:“那是我的功劳,她的孩子转学而来,她来学校好几次,都是由我负责接待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后来,我见她下班后一个人待在家里挺孤单的,我就把她给拉来了。” 尤玉雯坏笑道:“嘻嘻,小夏你要记住,她老公远在几千里之外,你完全可以趁虚而入哦。” “呵呵。”夏天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是个好青年,你们别把我想歪了嘛。” 尤玉雯道:“小夏,还有一位你应该也认识的,号称咱们县的第一大美女,县文化局副局长兼县戏曲团团长常盈盈。” 夏天摇头道:“只知其名,未见其人,我认识她不假,但人家未必认识我啊。” 佘丽君道:“她自从前年演戏时摔断了腿,就基本上坐办公室上班了,后来学会了打麻将,再后来是刘姐把她拉了进来。” 尤玉雯道:“她几年前离了婚,也是孤家寡人哦。” 夏天噢了一声,“田园,霍青桐,常盈盈,都是咱们藤岭县的女名人,能收服得了吗?” 尤玉雯笑道:“有丽君为你保媒拉纤,你就放心吧。” 夏天正色道:“你们要搞清楚,我让你们把她们拉过来,绝对不是想干坏事,而是想通过她们,及时地掌握对我有用的信息。” 尤玉雯笑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最后那四位最有用处,但也是最不容易收服的。” 佘丽君道:“那四位是不容易收呀。” 夏天问道:“快说快说,是哪四位女神仙呢?” 尤玉雯道:“第一位是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的老婆,县中语文教师艾佳。” “我靠。”夏天苦笑道:“方部长是我东山再起的恩人,但现在他却是程运来的铁杆盟友,他的老婆也就是我的敌人,你们是如何把她拉进来的呢?” 尤玉雯道:“当然也是丽君的功劳了,艾佳还是县中语文教研组的副组长,丽君和她成了好朋友后,看她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就拉她来学打麻将,玩着玩着就玩进了我们这个小圈子里来了。” 夏天摇着头道:“我好象见过一面,这是一个冷美人,又是大城市里来的,不好收服啊。” 尤玉雯道:“第二位是县财政局副局长周汉军的老婆郭娟,县妇联办公室主任,你应该最熟悉了解吧。” 夏天又是一阵苦笑,“你们这个圈子真是百花齐放,怎么把她也弄进来了。” 佘丽君笑道:“她是县妇联主席田园的手下兼好朋友,当然是田园把她拉进来的。” 尤玉雯道:“小夏,你与周汉军,还有陈林扬和白九龙,你们四个曾是刘东风书记的铁杆部下,周汉军现在投靠了程运来,郭娟就是你的叛徒的老婆,不好收服吧?” 夏天苦笑道:“岂止是不好收服,简直就是不可能收服,她是有名的母老虎,在家把周汉军管得死死的,但在外面却是出了名的护短,谁要敢说周汉军半个不字,她就敢跟你拚命,周汉军当了叛徒以后,她也跟着叛变,见了陈林扬和白龙连声招呼都不打,这娘们不好弄,绝对的不好弄。” 尤玉雯笑道:“更加要命的是,她似乎对你非常敌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打麻将,说起你时她是咬牙切齿的呢。” 夏天问道:“还有这种事啊?” 第0385章都不好惹 佘丽君点着头道:“那次打麻将我也在,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提到了政社分设中的人事安排,她说那个姓夏的,一定没有好下场,用不了三个月,保准让他滚回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 尤玉雯道:“对,她是这么说来着。” 夏天骂道:“他娘们,这个臭老娘们,竟敢口出狂言,有一天落在老子手里,老子非把她的肥腚揍得皮开肉绽不可。” 佘丽君问道:“小夏,你不会是以前得罪过她吧?” 尤玉雯问道:“小夏,以前你和周汉军是好朋友,你不会是搔扰过郭娟吧?” 夏天心里乐道,恰恰相反,是那臭娘们搔扰过老子呢,那次在周汉军家喝酒,周汉军喝醉了,郭娟曾挑逗过夏天,但被夏天严词拒绝,也许这个原因,才会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你们别把我尽往坏处想,还有两位,你们说说还有哪两位美人吧。” 尤玉雯道:“倒数第二个叫马昭艳,你认识吗。” 想了想,夏天道:“咱们县里姓马的不多,我记得县公安局局局长鲁镇宇的老婆是姓马的,在县检察院工作。” 余丽君道:“说着了,马昭艳正是鲁镇宇的老婆,县检察院办公室主任。” 夏天笑道:“也是个大美人,我是从刘东风书记口中知道她的,说她酷爱麻将,还说鲁镇宇这个公安局长是个饭桶,连自己老婆打麻将都管不了。” 尤玉雯道:“她也是我们这个小圈子的发起人之一,确实爱打麻将,经常拉着我们玩通霄。” 夏天道:“我还听说她父亲是个赌搏高手,以前在天州那一带很有名的。” 余丽君点着头道:“所以女儿也是高手,马昭艳是我们十三钗里的常胜将军。” 尤玉雯笑道:“小夏,我们怀疑她是出老千赢的。” 夏天道:“这样的臭娘们不好对付。” 尤丽君笑道:“她还有个特别的坏习惯,打麻将时爱说脏话。” 夏天笑道:“那一定是个性格豪爽的女人。” 尤玉雯摇头道:“恰恰相反,我觉得她的性格是阴沉的,不打麻将时平平淡淡,文静如水,唯有打麻将时却很反常。” 夏天噢了一声,“还真是很特别的,值得研究分析。” 尤玉雯噗的一声笑道:“她打麻将时说的那些脏话,能把人笑死。” 夏天道:“很脏吗?” 佘丽君笑道:“不是骂人之类的脏话,是男女之类的脏话,而且张口就来,出口成章。” 夏天咧嘴一乐,“这样的女人我喜欢。” 尤玉雯道:“我认为你很难收服,她好象很不关心她老公的工作,用一句大话解释,就是不关心政治。” 佘丽君也道:“是呀,她很难弄的。” 夏天问道:“还有,还有最后一个是谁啊?” 尤玉雯道:“县广播局有线广播站的播音员,县纪委书记沈扶林的大儿媳妇谢芊羽。” 夏天哦了一声,“沈书记今年五十出头,他的儿媳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她怎么会和你们混到一起了呢?” 佘丽君道:“对,我们十三个人里,就数她年纪最小,也是唯一一个三十岁不到的。” 尤玉雯奇道:“很有名的小美人,小夏你不认识吗?” 夏天笑道:“说认识也不认识,说不认识也认识,我没见过她,但以前打过交道,我在藤岭山气象观测站的时候,每天要把气象消息通报给县广播局的有线广播站,所以我们经常在电话里见面,她的声音很甜美,应该是个性格温柔的人,当然,我也知道她是沈书记的大儿媳妇。” 尤玉雯道:“她是这样进入我们这个小圈子的,她生了两个女儿,但婆婆不高兴,嫌她生不了儿子,所以常受婆婆的气,她就去县妇联反映情况,从而认识了县妇联主任田园,田园便顺手把她拉了进来。” 夏天道:“这样的女人,应该不难收服吧?” 佘丽君道:“不是难,是不敢。” 夏天问道:“为啥不敢?” 尤玉雯道:“她老公是县体委的教练,练武术的,一身的好功夫,谁要是敢搔扰他老婆,他能把人揍个半死。” 夏天道:“嚯,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尤玉雯道:“有事实为证,前年他就把县有线广播站的一个小白脸揍了,让那小白脸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起因就是小白脸骑自行车送谢芊羽回家。” 夏天吐了吐舌头,“这有点蛮不讲理嘛,但是,他既然这么在意他老婆,那他怎么会放心他老婆跟你们混在一起呢?” 尤玉雯道:“都是因为田园,他很相信田园,所以只要田园带谢芊羽出来玩,谢芊羽老公是不会反对的,多晚回家都行。” 夏天笑了笑,“这个也不好弄,这个也不好弄啊。” 尤玉雯娇笑道:“不是自吹自擂,我们有一个共同点,第一个就是漂亮,我们都是美女,第二个就是你说的不好弄,你得有大本钱,得有实际行动。” 佘丽君笑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夏天坏笑着,两只手在尤玉雯和佘丽君身上折腾了几下,“呵呵,我这象不象金钢钻啊。” 尤玉雯道:“象,象极了,爱不释手。” 佘丽君道:“我那时就是无意中碰了一下,就刻骨铭心了。” 夏天骂道:“他娘的,一对臭婆娘,两个坏女人。” 尤玉雯道:“要是有实际行动,那就更好了。” 佘丽君道:“哪怕是稍稍鼓励一下,给我们加点油,我们会更有动力的。” “我呸,想得美。”夏天笑道:“你们还是多想想如何帮我收服这些臭娘们吧,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哟。” 尤玉雯趁机提出了要求,“我们帮你收服了,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夏天咦了一声,“不是说过了么,你们帮我收服了她们,你们就是我的干姐姐,我就是你们的干弟弟,你们还没明白吗?” 佘丽君问道:“就是干姐姐干弟弟吗?除此之外呢?” “呵呵,你们傻不傻啊。”夏天笑着说道:“干姐姐干弟弟你们还不够吗,干是干什么都可以干的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干,明白了吧。” 尤玉雯和佘丽君齐笑。 佘丽君又问道:“那么,把她们收服了的标准是什么?总不能没有具体的标准吧?” 这倒是个问题,夏天想了想后才说道:“这个标准么,就向你们两个和清霞姐看齐吧,只要她们都象你们三个一样,就算是把她们收服了,你们的革命任务就算完成了。” 尤玉雯笑道:“是丽君的革命任务,不是我的革命任务。” 夏天道:“当然,但你也得帮帮人家啊。” 佘丽君道:“小夏,我还要请刘姐帮忙,这可以吧?” 夏天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同意。” 尤玉雯道:“小夏,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夏天问道:“什么重要的问题?” 尤玉雯道:“咱们得找一个相对固定的地方,作为咱们的活动基地。” 夏天点头道:“有道理,你们以前都怎么安排的呢?” 尤玉雯道:“一般都在刘姐家或我们家,有时候也去其他人的家。” 夏天问道:“那你俩认为,把活动基地设在哪里为好呢?” 佘丽君道:“我认为设在我们这里为好,因为刘姐那里虽然也不错,但她的名声不大好,我们白天都不敢去的。” 夏天笑道:“臭娘们,你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我不敢啊,万一哪天你们的老公突然杀回来,我就成瓮中之鳖喽。” 尤玉雯思忖着道:“我看最好把活动基地选在陈茹和常盈盈那里。” 夏天问道:“为什么呢?” 尤玉雯道:“首先,她们俩各有一个四合院,只隔着一条两米宽的小水沟,稍加改造就可以连成一体,其次,她俩都离了婚,目前单身,不会有其他男人打扰,还有,家里除了各有两个女儿外,并没有其他人,此外,旁边有山有水,环境幽静,不太引人注目。” 夏天听了,急忙赞好,“太好了,什么时候有空,我亲自过去视察一下。” 佘丽君有点心急,“明天,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吧。” 夏天摇了摇头,“急什么,来日方长嘛,我得先回南岙乡一趟,去把局面稳定好,才有心思来和你们这些臭娘们鬼混。” 佘丽君笑道:“这样也好,省得你两头牵挂,两头都不落好。” 尤玉雯问道:“小夏,调查组不是明天才出发吗?” 点了点头,夏天道:“别的我倒不是很担心,只有陈国平和韩文泽两个人,我估计他俩一定会蹦出来捣鬼的,还有东屏乡那边,我也得找谢奇拜托几句。” 佘丽君好奇的问道:“小夏,调查你母亲的家庭出身,怎么会扯上东屏乡呢?” 夏天道:“因为我奶奶当年是在东屏乡遇上我母亲的,我母亲很可能就是东屏乡人。” 尤玉雯问道:“你和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的关系行不行?可千万不能让他瞎插一杠呀。” 夏天笑道:“我们的关系还行,这会儿啊,我估计这老小子已经接到了调查组要去东屏乡的通知,正发了疯似的到处找我呢。” 夏天猜对了一半,有人正在找他,而且真的是疯了似的在找他。 第0386章有麻烦了 疯了似的在找夏天的人,并不是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而是朝阳乡的党委书记李晓阳。 藤岭县人都说,南岙乡东屏乡和朝阳乡是一条绳上的三个蚂蚱,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确切的讲,应该是一条河上的三个倒霉蛋,从藤岭县地图上看,这三个乡都在锅底河南岸,从入海口往上游数,依次是南岙乡和东屏乡及朝阳乡。 但自古以来,三个乡的命运却是迥然不同,南岙乡地处锅底河入海口,那是明文规定的泄洪区,每年到了汛期,南岙乡就等着老天爷的心情是好还是坏。 老天爷心情好,锅底河就不会发大水,南岙乡就能勉强饱着肚子过上一年,反之,锅底河就会发大水,有时候一年甚至来个两三回,那作为泄洪区的南岙乡就只能靠着救济粮过日子。 东屏乡是大自然的恩赐,当南岙乡白浪滔天的时候,它却能安然无恙,悠哉悠哉,因为它整个处于一片高地之上,平均海拨比南岙乡高了三百五十米,建国以来南岙乡被洪水淹过二十多次,而与此同时东屏乡的记录却至今还是个零。 而朝阳乡的地理环境有点尴尬,它也没有洪涝之患,地形和东屏乡差不多高,但却奇了怪了,仅仅是一山之隔,人家东屏乡的土地上能长庄稼能有丰收,朝阳乡的土地上却是三瓜两枣,日子比南岙乡好不了多少。 三个乡紧紧的挨在锅底河下游,同呼吸,共命运,县里有点风吹草动,三个乡的头头脑脑们总是闻风而动,互相帮衬,倒也是和睦相处,几百年来相安无事。 这次县里有点异动,地区副专员程运来卷土重来,对县委书记王文耀施压,谢奇和李晓阳便坐不住了。 板子打在王文耀身上,疼的却是下面的人,这个道理对谢奇和李晓阳这样的“老干部”来说,是深知其中的奥妙和厉害的。 谢奇和李晓阳本来想直接去找王文耀书记,一来打探内幕消息,二来表示一下支持,两个人都是程运来“黑名单”上的人,没有理由不支持王文耀书记。 不料,还没进王文耀书记家就碰上了夏天,后来又遇到城关镇镇长陈林扬,而王文耀书记家又客人多多,二人便决定先在县委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伺机再动。 可没想到刚刚住下,电话就找上了门,打电话的人是副县长沙奇辉,被找的人是谢奇。 李晓阳是个有心之人,当时心里就不免纳闷,沙奇辉深更半夜找谢奇,一定不是喝茶叙旧这么简单。 更何况沙奇辉和谢奇的关系并不是很铁,老同乡老同事是算得上的,但“二奇”输给“三奇”,几十年来谢奇一直屈居沙奇辉之下,谢奇内心深处是郁闷和不服的。 沙奇辉这人有点邪乎,明知谢奇不服自己,却还偏偏主动与谢奇交好,在县里也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他从不与人结党,也不主动去找靠山,刘东风当县委书记,他听刘东风的,程运来当县委书记,他便只听程运来的,现在也是,他很接近王文耀书记。 李晓阳没睡,等了三个时,才把谢奇给等了回来。 谢奇带回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王文耀书记和程运来达成了妥协,要把夏天搞掉。 当然了,王文耀没敢对夏天痛下杀手,在藤岭县政坛的这盘棋中,夏天这颗棋子并不是很显眼,但却是颗少不得的“兵”,有了他全盘就稳,没有了他棋局就危在旦夕。 王文耀仅仅是根据一封匿名举报信,力排众议,对夏天进行停职调查。 李晓阳深知“停职调查”四个字的意义,停职并不可怕,重要的在于调查,调查是个可大可小的行动。 又听谢奇说,调查组组长是王文耀书记的秘书张环,李晓阳就放心了,因为他知道,王文耀是想把调查掌控在自己定下的范围内,夏天应该是有惊无险,算是王文耀给程运来的一个交待。 但是,谢奇却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李晓阳问他,他便再不肯吭声了。 李晓阳心中疑云顿生,他太了解谢奇了,断定他心中有事,而且是极其重要的事。 于是,李晓阳找了个借口,出门来到招待所服务台,给他在县委大院工作的好朋友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李晓阳就象变了个人似的,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夏天。 李晓阳找到夏天,已是第二天上午,打了十多个电话,才知道通过钟海峡才能找到夏天,而钟海峡却要在家苦等着夏天,等夏天来了电话,才算是找到了夏天,真可谓千辛万苦。 在钟海峡家附近的一家茶楼里,钟海峡陪着李晓阳,总算等来了夏天。 看夏天那悠哉悠哉的样子,李晓阳心羡,年轻就是好,失败了可以从头再来,所以才不怕风吹浪打。 夏天把钟海峡打发回家后,自己才坐下来,看着一脸焦急的李晓阳,笑着问道:“老李,什么事把你给急成这个样子了?” “你的事。”李晓阳气道:“他妈的,我这是欠你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夏天递过去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了一支,“是不是我被停职调查的事?这事我不但知道,而且还是我自己找的理由呢。” 李晓阳问道:“我问你,对你母亲的家庭出身的调查,是不是要涉及到东屏乡?” 夏天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 “是,当年我奶奶就是在东屏乡遇见我母亲的。” “这就是说,东屏乡人的证明很重要喽?” “对,当年我高考政审和入党,组织上都曾派人去东屏乡调查过。” “如果,我是说如果,东屏乡人说你母亲的家庭出身有问题,你会怎么样?” “这等于是我欺骗了组织,处分是轻,重的话就是撤职查办。” “你啊,你有大麻烦了。” 夏天怔怔地看着李晓阳,“老李,是怎么回事?我有什么大麻烦了?” 李晓阳道:“如果有人出面,让那些所谓的证人出面说假话,说你母亲的家庭出身有问题,说你当年故意的弄了虚作了假,你不就有大麻烦了吗。” 一边点着头,夏天一边应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我将百口莫辩。” 稍作犹豫,李晓阳道:“如果出面的这个人是乡党委书记,那么那些所谓的证人会不会听他的话呢。” 夏天张大了嘴,半天合不回去,“老谢?谢奇?老李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晓阳点着头道:“说的就是老谢,告诉你吧,他很可能要反水,要冲你背后下手。” 夏天当然不相信,因为他把谢奇当作朋友,他认为谢奇是靠得住的忘年交,而且他和谢奇不是竞争对手,是隔着辈的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谢奇和李晓阳才是竞争对手,两个人是朋友,而且很团结,但却都想进步,又是同辈人,暗中都在与对方较劲,所以夏天认为,李晓阳的话在真实性上要打折扣。 当然了,夏天表面上除了惊讶,还得装作相信的样子,“老李,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晓阳道:“昨天晚上,沙奇辉副县长打电话把老谢叫到了家里,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吧,老谢回到了招待所,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敢当面问他,就出来打电话给我的一个好朋友,我这个好朋友在县委大院工作,消息灵通人士,据我朋友讲,沙奇辉副县长要对你出手,他想由老谢出面,在调查组去东屏乡调查你母亲家庭出身问题的时候,由老谢出面,组织一些人诬陷你母亲,从而达到诬陷你的目的。” 夏天沉默了一会儿。 “老李,我把你当朋友。” “我也是。” “把老谢也当朋友。” “我也是。” “所以,我有一些疑问。” “你说,说出来就不是疑问了。” 夏天问道:“第一个问题,老谢见沙奇辉副县长,这你是知道的,但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呢?” 李晓阳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在县委大院有内线,恰好离沙奇辉副县长很近。” 夏天很是好奇,“哎,什么内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那是我们私下里的说法。”李晓阳笑着说道:“你刚入官场你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在下面打拚的乡镇一把手或二把手,都会在县委大院找一个关系户,有的还不止一个,目的就是及时掌握县委大院的动向,特别是人事调整,你可以找个领导当你的靠山,但领导不能是关系户,因为领导太忙,因为领导要搞平衡,所以找领导身边的人反而更加可靠更加有用,没有关系户的通风报信,有时候你吃了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噢,我明白了。”夏天心道,我现在与张环走得近,好象与李晓阳说的关系户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晓阳微笑着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关系户是谁,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个消息确凿无疑。” 第0387章兴风作浪 夏天思忖着道:“我有一点不明白,在我的印象中,沙奇辉副县长是个讲道理并且办事公允的人,还曾被刘东风书记称为老实人,他与各派都关系良好,也从来不主动介入派别斗争,更重要的是,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没听说他最近投靠了程运来,可他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呢?” “你的这个问题问得好。”李晓阳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沙奇辉副县长对你下手,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咱们的王文耀书记。” 夏天哦了一声,“老李,这是怎么回事?” 李晓阳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下个月就要召开县党代会和县人代会,两个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人事调整,县常委会原由九人组成,现存八人,要扩大到十一人,三个新增名额基本上已经确定,一名在本县提拨,两名由地委下派,而这一个就地提拨的名额,沙奇辉副县长想力争据为己有。” 夏天点着头道:“这个情况我知道,但知道得不多,一个名额就地提拨,僧多粥少,那还不争个头破血流啊。” 李晓阳道:“这是没办法的,因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从你县里调走了一个人,上面得派一个人下来,这叫保持平衡,程运来上调地区,下派一个来也是很正常的,而新增的两个名额,一个就地提拨一个上面下派,也算很公平的了。” 夏天问道:“那么县政府这边有什么调整呢?” 李晓阳道:“有啊,原来是一正三副四名县长,根据发展和改革的需要,将调整为一正四副五名县长,这里面又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新增的副县长将会在本县选拨产生,而王文耀书记将辞去县长一职,也就是说咱们县一下子要新增两名副县长,那又将是一场激烈的争夺战。” 夏天问道:“谁来当新县长呢?” 李晓阳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现任县委常委兼常务副县长姚卫健,是新县长的不二人选,人家资历够了,年龄又合适,上面也挺认可,又是程运来的铁杆亲信,与王文耀书记也没有什么过节,除了他当县长还能有谁?” 夏天笑了笑,点着头道:“姚卫健当了县长,常务副县长就空出来了,老李,我好象明白了,明白沙奇辉副县长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李晓阳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小夏是不幸中枪啊。” 夏天笑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想听实话,不想听虚头八脑的东西。” 李晓阳道:“王文耀书记辞了县长一职,姚卫健接任县长,他腾出来的常务副县长一职,就只能由现有的两位副县长接任,不是李贯副县长,就是沙奇辉副县长,二者必居其一,常务副县长是要进县常委会的,县常委会常委,李贯和沙奇辉二人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夏天嗯了一声,“李贯和沙奇辉二人原来关系尚可,经此一争,以后就是水火不容喽。” “可不是么。”李晓阳道:“两个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衡量,都是半斤对八两,谁上去另一方都没话可说,问题出在王文耀书记身上,他需要老干部们的支持,还要拢络咱们这帮人,所以他要支持李贯上去,这么一来,沙奇辉便不高兴了,你谁也不帮也行啊,凭啥你只帮李贯而不帮我呢,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沙奇辉上联络程运来,下联络程运来留下的人马,准备大干一场。” 夏天苦笑道:“于是,便殃及到我了。” 点了点头,李晓阳道:“不错,沙奇辉要奋力一搏,他要显示自己的力量,你就是最好的标靶,既讨好了程运来,又打击了王文耀书记,说不定还能瓦解咱们这个联盟,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夏天皱起了眉头,思忖着问道:“现在让问题回到老谢身上吧,老李,你认为老谢会答应沙副县长对我进行诬陷吗?” “不知道。” “不知道?” “不好说。” “直接说。” “昨晚他回来后心事重重,显然是犹豫不决,思想斗争很激烈,毕竟你帮过他,现在又是朋友嘛。” 夏天道:“老李,老谢与沙副县长的关系其实并不咋的,他对我反目成仇,这决心他下不了吧。” 李晓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为了个人的利益,朋友也是可以出卖的。” 夏天急忙摇头,“老李,老谢可不是这样的人。” 李晓阳冷笑了一声,“如果是为了实现自己最大的愿望呢?你别忘了,老谢的年龄快到点了,他再不冲刺,他这辈子就彻底到点了。” 这倒是事实,谢奇今年四十八岁,是全县政社分设以后,乡镇一把手里年纪最大的,按照干部年轻化的要求,他本该退居二线的。 夏天叹道:“老谢这辈子不容易,他娘的,资历不输沙副县长,仕途却差了一大截啊。” 李晓阳道:“老谢倒不是想继续进步,他只是一直想调到县里来工作,这也许是他心动的主要原因。” 夏天不以为然道:“就为了进城工作?这不应该吧?” “兄弟,你又装傻充愣是不是?”李晓阳道:“我们这批老公社书记,还有目前全县的乡镇一把手二把手,大部分都是自己吃公粮,老婆孩子却还窝在农村的,就拿老谢来说吧,老婆和四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老谢做梦都想把老婆和孩子变成城镇户口,但是他要是继续待在乡镇,他就实现不了他的梦想,唯一的出路,就是先把自己弄到县里去,再钻钻政策的空子,想办法逐步把老婆孩子也弄进城去。” 夏天点着头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你们这代人太辛苦太吃亏了。” 李晓阳苦笑道:“谢谢理解,我也是历史遗留问题之一,我的老婆和两个孩子也还在农村窝着呢。” 夏天思忖着问道:“老李,沙副县长能打动老谢,给的好处肯定不小吧?” 点了点头,李晓阳反问道:“小夏,沙副县长还兼任着什么职务?” 夏天吃了一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老李,沙副县长想让老谢担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李晓阳嗯了一声,“这个好处够有份量了吧。” 夏天心道,我动员尤玉雯去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沙副县长也要让老谢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真是花香自有蜜蜂来,抢到一块去了。 “老李,沙副县长有这个能耐吗?他凭什么让老谢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很重要,沙副县长有把握在县常委会上通过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晓阳道:“不过据我的分析,既然沙副县长敢于开口,那起码也有个三五成的把握吧。” 夏天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沙副县长太自以为是了,人事大权掌握在县委书王文耀的手中,没有他张口,你那三五成的把握就是个屁。 李晓阳提供的消息非常及时。 但是,但是啊。 夏天瞧着李晓阳,目光里露出了警惕,李晓阳为什么要“出卖”谢奇呢? 李晓阳与谢奇是二十年以上的朋友,与夏天认识还不到两年,李晓阳为人处事很有原则,他不是这样的人品啊。 “老李,明人不做暗事,恕我直言,你这是在出卖老谢,我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利益。” “利益?” “利益冲突。” 夏天怔怔地瞅着李晓阳,“老李,不会吧?难道你也看上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 李晓阳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一点点想法,不如老谢那么急切。” “我的天。”夏天不敢相信,但李晓阳亲口而说,让他不得不信。 李晓阳瞪了夏天一眼,“什么意思?我不够资格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天急忙解释道:“以你老李的资历和能力,还有你的年龄和你的高中文化程度,你完全有资格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就是当个副县长也是够资格的。” “去。”李晓阳笑道:“你小子,成心气我是不是?” 夏天也跟着笑道:“我发誓,我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真心实意。” 李晓阳道:“我有自知之明,与老谢相比,我还是差了一点的。” 夏天问道:“老李,你想进城,也是有家庭因素在内吧?” 李晓阳点着头道:“是的,我也想把老婆和两个孩子弄进城去,总不能一辈子为人民服务,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好处,我的要求并不高,就是要三个城镇居民户口。” 夏天笑了笑,“那么,你也想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不会是你自己凭空幻想的吧?” “还真不是,我不是好高骛远之人。” “谁许了你的愿了?” “对。” “谁?” “你猜。” 夏天想了想,“不会也是沙副县长吧?” 李晓阳一拍大腿道:“你猜对了,就是姓沙的许的愿。” 夏天咧着嘴乐了,“他娘的,他这是一个女儿许两个女婿啊。” 李晓阳又是苦笑,“他妈的,更气人的是,这个女儿还不是他亲生的,他说了不算。” 夏天感叹道:“老李,他这是别有用心,兴风作浪啊。” 第0388章自我拯救 李晓阳道:“小夏,情况就是这样的,我反正已经尽了做朋友的责任,信不信由你自己喽。” 夏天呆了好久,“谢过了,就是退一万步讲,我也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晓阳两手一摊,“你小子还是不信嘛。” 夏天忽地笑了笑,“非也非也,老李,我也有一个消息,正好与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有关,你想不想听啊?” “真的假的?” “去,我懒得告诉你。” “快说,消息来自何处?” “这不能告诉你。” “不用说名字。” “一个比较接近王文耀书记的人告诉我的。” “什么内容?” 夏天缓缓地说:“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已经确定了人选,而且不日就将对外公布。” 这回李晓阳有点呆了,“是谁?” 夏天微微一笑,“反正不是狗日的谢奇,也不是狗日的你李晓阳。” “也是,我估计也不会是你小子。” “呵呵,等三五年,等三五年可能就轮到我了。” “到底是谁啊?” 夏天摇着头说:“一个既出乎意料的人,一个又合乎情理的人,但现在我不能说,因为我是答应了不说人家才告诉我的。” 李晓阳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我是无所谓的,现在有麻烦的是你,老谢要是鬼迷心窍听沙副县长驱使,你就是跳进窝底河里也洗不清啊。” “这倒也是。”夏天看着李晓阳说:“你没事吧,我可要走了,我得找人擦我的脏腚去。” 李晓阳摆了摆手,“你走你的,我坐我的,你别忘了结帐就是。” 这什么心态,夏天心道。 李晓阳望着夏天离去,心里在说,老谢,对不起了,我得不到的,你暂也不能,更不能用歪门邪道去得到。 这回给夏天通风报信,至少夏天欠了一份人情,李晓阳心想,说不定将来还派得上用场呢。 李晓阳不担心夏天会去找谢奇,更不可能出卖他,这小子太精了,精得比他们这些“老干部”还要成熟。 用谢奇的话说,夏天是个读书人,骨子里却有商人的狡猾和农民的忠诚,已经把书读透了。 夏天是没有去找谢奇,当面戳穿,各自尴尬,以后就很难相处。 夏天来到钟家,叫上钟海峡,坐着三轮摩托车往南岙乡赶。 “老夏,什么事这么急啊?” “人命关天,自我拯救。” “哎,你可别吓唬我。” 夏天煞有介事,“关系到我的政治生命,这算不算人命关天。” 钟海峡嚷道:“算,算,我家老头子就是这样的,把政治生命看得比他的老命还重要。” 快到锅底河大桥,夏天让钟海峡停车,“海峡,你去把调查组组长张环悄悄的请到这里来。” “你不进去?为什么啊?”钟海峡不解地问道。 “因为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是我在找张环,你明白了吗?” “只明白了一部分。” 夏天跳下了车,“别问了,你知道得太多对你可不好。” 钟海峡还是忍不住嘀咕,“大中午的,打个电话不更好么,还可以省不少汽油呢。” “你懂个屁。”夏天解释道:“要是打电话的话,就咱们南岙乡的人工交换机,很容易就被别人听到电话内容,你明白了吧?” “嘿嘿,老夏你心比娘们还细呢。” 三轮摩托一声叫唤,扬着尘土一溜烟而去。 夏天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里。 春天的树林,总是那么的芳香,生机勃勃。 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迎着温暖的阳光,夏天的心情慢慢的好了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三轮摩托吼叫着回来了。 车上除了钟海峡,还多了个人,当然是夏天要找的调查组组长张环。 钟海峡办事越来越稳当了,他没有下车,而只让张环自己进了小树林。 就象刚才去乡政府找张环一样,钟海峡自己压根就没露面,而是跑到乡中学打电话,先把正在吃午饭的张环约到乡中学,然后才驱车回来。 搞得这么神秘,张环知道事儿不小。 夏天也不客套,待张环坐下,他就把李晓阳告诉他的事,详细地复杰了一遍。 当然,李晓阳的名字是必须隐去的。 张环也通报了他一个上午的调查经过,基本上与档案上记载的没有出入。 夏天心道,当然不会有出入,你调查询问的主要对象是“南岙三老”,他们是不会说出对我不利的话的。 张环拍了拍夏天的肩膀说道:“下午就要去夏家村面对你家老人,对不起了。” “客气。”夏天笑道:“走过场,走过场,形式主义,总得有个过程嘛。” 张环道:“我已经电话通知了东屏乡,我们会在晚饭前赶到那里。” 夏天思忖着道:“这么说来,谢奇应该会在下午赶回去,作为一把手,他得出面接待你们。” 张环点着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在东屏乡的调查,应该是明天的事了。” 夏天嘘了一口气,“你们的调查询问对象有几个人?当然,如果可以说的话。” 张环笑了笑,“对你还有什么可保密的,一共是九个人,都是从你的个人档案里调出来的,当年是他们一致认定,你母亲是个孤儿兼流浪儿,你奶奶路过东屏乡东屏街时,看你母亲可怜便收为了养女,我们就是要找到这九个人,让他们把当年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那么,我可以把工作做在前头吗?” 张环笑着说道:“你直接说出来好了。” 夏天咧嘴一乐,“我想请你配合我演一场戏给谢奇看。” “哈哈,我很感兴趣。” 夏天道:“我是相信谢奇的,但是,但是啊,不防一万要防万一,所以我要让谢奇打消配合沙奇辉副县长的念头,沙副县长的许诺是让谢奇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可如果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已经名花有主,谢奇就不可能听沙副县长的驱使,那对我的调查就可以顺利的结束。” “好计划。”赞了一句,张环问道:“那我应该如何配合呢?” 夏天道:“时间和地点及人物,三个要素缺一不可,我要在晚上六点半,让一个人给你打电话,你接电话时谢奇必须在场,而且你在接电话时,要竭力掩饰电话内容,可又要透露出让谢奇感兴趣的信息。” 张环点着头笑道:“我明白了,我得让谢奇问我,于是我向谢奇透露,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人选已经初步定了。” “对,就是这样。” “可是,他要是问我人选是谁呢?” “县商业局局长尤玉雯。” “是尤局长?”张环看着夏天问道:“小夏,你什么时候跟尤局长挂上钩了?” 张环心道,尤玉雯是王书记的第一亲信,不会让夏天给拉拢过去了吧。 夏天当然否认,“张环,你想哪儿去了,我没和尤局长打过交道,怎么可能挂上钩呢。” “那你的这个人选是真的还是假的?” “应该是真的。”夏天煞有介事地说道:“我的消息来自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长钟成军,据钟部长说,王书记私下征求过他的意见,他也表示完全同意。” 张环深信不疑,“既然这样,那咱们的戏就好演了。” 夏天道:“就看你的了。”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张环匆匆而去。 夏天心情放松,躺在草地上竟然睡着了。 在回城关镇的路上,钟海峡将车开得慢慢悠悠的,一边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 夏天瞥了钟海峡一眼,“海峡,你小子偷听了我和张环的谈话,对不对啊?” 钟海峡嘿嘿的笑着,“老夏,你找人在六点半给张环打电话,这个角色非我莫属呢。” 夏天笑骂道:“他娘的,你小子果然是偷听了。” 钟海峡嘻皮笑脸道:“你让我当你的联络员,我总得有事干吧,我要是在家待不住,跑出去玩儿,耽误了你的事你可别来怪我。” “呵呵,你小子还能演戏吗?” “别小看人,读小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文艺演出呢。” “好吧,你说说你都有什么特长?” “我会模仿,特别是会模仿我老爸的言行。” 夏天乐了,“看不出来啊,但打电话只需要声音不需要动作,你小子行吗?” 钟海峡张口就来,模仿钟成军的口气叽哩呱啦的说了一通。 还别说,维妙维肖,学得象极了。 “好,那你说说,你的戏应该是如何演的?” 钟海峡道:“今晚六点半,我打电话到东屏乡,我自报家门说是县武装部长钟成军,找王书记的秘书张环接电话,我对张环说,你小子放聪明一点,小夏是我的忘年交,你要是捣鬼下黑手,可别怪我老钟收拾你。” 夏天呵呵大笑,“有点意思,那然后呢?” 钟海峡道:“然后我对张环说,你小子记给我记住了,我跟王书记是有言在先的,他保小夏平安无事,我就支持尤玉雯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不然的话,县常委会议上我是打死也不会举手的。” 夏天捧腹而乐,“呵呵……不错不错,就这么定了,你小子回家好好的练练,别给我掉链子啊。” 钟海峡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第0389章抢先出手 回到城关镇,夏天先打发钟海峡回家,自己去一家商店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电话给县商业局局长尤玉雯,让她赶紧出来。 尤玉雯听说是要紧的事,不敢怠慢,但她又怕熟人见了说闲话,不愿去茶楼之类的公共场所,便让夏天赶到她家里去。 夏天求之不得,放下电话就往尤玉雯家赶,快到时,他还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生怕被熟人盯上。 尤玉雯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刚打开院子的门,夏天就鬼魅似的冒了出来。 二人进了院子,停好了车,关好了门,夏天小声的问:“我那最讨厌的老师佘丽君呢?” 尤玉雯说:“她今天值班,学校有夜自修,她要晚上十点才能回家呢。” 夏天放心了,伸手揽住了尤玉雯的腰,坏笑着说:“那咱俩就有单独交流的机会喽。” 尤玉雯羞涩地一笑,“你打电话找我,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单独交流吗?” “呵呵。”夏天笑着说:“先谈正事,后谈歪事,咱们确保公事私事两不误。” 在堂屋坐下,夏天又把李晓阳告诉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尤玉雯点着头说:“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去找王书记,主动要官,争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聪明。”夏天一边称赞,一边伸出一只手,在尤玉雯身上“鼓励”着。 可是,尤玉雯脸皮薄,犹豫着说:“让我自己开口,这个,这个总归是不大好吧?” “真是个傻女人哟。”夏天刚夸完人家聪明,转眼又说傻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玉雯姐,你又不是去公共场合大声吆喝,你是去找王书记,自己人找自己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尤玉雯竟然有些激动,“你,你叫我什么?” “玉雯姐啊。” “我,我是你的姐姐了?” “当然,你昨晚就是我的姐姐了。” “嗯,那,那姐姐就听弟弟的。” 夏天双手继续讨好,将尤玉雯拉到怀里,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玉雯姐,对你考验的时候到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我去。”尤玉雯爽快地表态了,但马上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可是,可是万一王书记不同意呢?” 夏天摇了摇头,冷静地说:“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把沙奇辉副县长对谢奇和李晓阳的许诺,特别是关于谢奇的,添油加醋地说一遍,他一定会同意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堂堂的县委书记,掌握着全县的人事大权,岂能让一个副县长在下面胡作非为呢。” “这倒也是,到时候我当面激他几句。”尤玉雯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即使王书记同意我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但这是要上县常委会通过的,王书记一定有所担心,我心里同样也没底呀。” 夏天胸有成竹地说:“好姐姐,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县常委会目前只有八个人,王书记当之无愧的拥有一点五票,因为他拥有最终决定权,而其他人呢,你只要拿到三票就足够了,第一票是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长钟成军,这一票我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而县委副书记张国民这一票呢,你可以让陈茹去要,陈茹是你的好姐妹,她总会帮你吧,她又是张国民副书记信赖的老部下,这一票不难拿到的,还有一票,就是县委常委兼县经委书记沈扶林,咱们可以双管齐下,我让钟成军部长去找沈扶林书记,老干部帮老干部,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就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而沈扶林书记的大儿媳谢芊羽是你们十三钗的成员之一,你通过谢芊羽去做沈扶林书记的工作,这一票不也是十拿九稳的吗?” 尤玉雯点着头说:“小夏,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有信心了。” “还有呢。”夏天笑着说:“就是县常委会里另外的四个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常务副县长姚卫健和公安局长鲁镇宇,都是程运来的死党,反对你是肯定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田嘉华却不一定了,他虽然也算是程运来的死党,但现在在王文耀书记手下工作,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只要王书记先开口,他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是不好张口反对的,否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要么支持要么弃权,而县委组织部长方兴国,他的处境那就更尴尬了,前不久好不容易与程运来达成了合作,程运来却被调走了,作为县委组织部长,他在工作上要与一把手保持一致,一把手提出的人事安排,他应该主动配合,所以他的选择也不可能是反对,而只能是支持或是弃权,总而言之,综上所述,只要王书记在常委会上提议你担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你就能心想事成喽。” 夏天一番分析,终于打动了尤玉雯,“小夏,我这就去找王书记。” “玉雯姐。”夏天说得情真意切,“你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也是为了我啊,只要你主动出击,谢奇就会死了那份心,只要谢奇死了那份心,他就肯定不会帮着沙奇辉副县长诬陷我,那我就是有惊无险了。” 说着,夏天又亲了尤玉雯一下。 尤玉雯也回亲了夏天一下,“我这就去主动出击,嘻嘻,我以后对你也要主动出击的哦。” “没问题,没问题啊。”夏天笑着又吩咐了几句,“玉雯姐,有一点我要再次提醒你一下,在目前的情况下,你还不能把我和你的真实关系告诉王书记,以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玉雯应了一声,起身稍加打扮,精神抖擞地出门去了。 夏天俨然成了这个小院子的主人,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但毕竟心里有事,所以很快就没了兴趣。 想到自己的处境,如同风高浪急中的一叶小舟,夏天坐不住了,但这时候出去招摇过市又不合适,于是坐回椅子上拿起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县党校常务副校长王石的。 老王头王石,号称藤岭政坛的观察家,又是自己的忘年交,应该向他请教请教了。 电话那头的王石哈哈大笑,“你小子行啊,大家都在为你捏把汗,你自己倒躲起来逍遥自在去了。” 夏天大倒苦水,“老王头啊,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只过街老鼠,我不躲起来行吗。” 王石笑道:“还别说,你小子现在是焦点人物,刚才还有人跑来向我打听你呢。” “谁啊?” “你的红颜知己,好姐姐黎啊红。” 夏天这才想起来,好久没联系黎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工作得怎么样。 因为黎红是黎菁的亲妹妹,夏天不敢痴心妄想,说红颜知己,倒还是挺合适的。 “老王头,嘴上积点德吧,我现在关心的是我头上的乌纱帽。” 王石道:“你头上的乌纱帽没人抢得去。” 夏天道:“此话怎讲?” 王石道:“程运来搞王文耀,其目的不是你,你不过是被殃及而已。” 夏天道:“这个我明白,我是躺着中枪。” 王石道:“程运来搞王文耀,其意有三,一是泄愤,对自己被挤出藤岭县的报复,搞不掉你,也得惊出你一身冷汗。” 夏天道:“有道理,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王石道:“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程运来搞王文耀是为了与王文耀达成妥协,从而保护他留在藤岭的人马,前阵子王文耀清洗了不少程运来的人,程运来这样做也是情有可愿吧。” 夏天道:“他娘的,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王石道:“三,与下个月县党代会和县人代会的人事调整有关,程运来想跟王文耀达成妥协,将他的一些人提拨上来。” 夏天道:“老王头,经你这么一分析,倒让我豁然开朗了。” 王石道:“所以,你小子基本上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夏天道:“去,什么叫基本上啊,你说话能不能别带着尾巴嘛。” 王石道:“你小子就知足吧。” 夏天道:“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哟。” 王石道:“怎么回事?” 夏天道:“事情是这样的……” 王石道:“那你的对策是?” 夏天道:“我的对策是这样的……” 王石道:“好,如果你的计划确保实施,那你就没什么问题了。” 夏天道:“老王头,你确定?” 王石道:“确定,百分之百的确定。” 挂了电话,夏天心情大好,想到黎红,心里有点痒痒,便又拿起电话,拨给了正在上班的黎红。 黎红当然高兴,语气流露着喜悦,她让夏天先到他俩的“秘密据点”去,她自己一小时内赶到。 夏天一边穿大街过小巷,一边心里嘀咕,城关镇不大,绕一圈也用不了个把小时,黎红不过是县党校的会计,工作有那么忙乎吗。 好在夏天也有钥匙,他腰间那串钥匙中,有两把就是黎红特地为他配的,一把开院门,一把开房门。 院子和屋里还是那么整齐干净,这充分说明,黎红这个“女主人”经常光顾这里。 二楼的书房犹在,满屋的书籍,勾起了夏天的兴趣。 夏天的兴趣并不是书,而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可惜黎红只是代为看管,不知道主人是谁。 黎红到了。 第0390章坏人吃香 夏天看着兴冲冲的黎红,笑着伸出手去,黎红有些迫不及待,顺势坐到了夏天身上。 “黎红姐,你变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是吗,是真话?” “当然。” “那你怎么不来看我呢?” “呵,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是说,我是说经常。” “以后改正,立即改正。” “坏……” “想我吗?” “嗯。” “嗯啥?” “想。” “想啥?” “想你。” “想我的啥?” “想你……想你身上我得不到的东西呗。” “你会得到的,我保证。” “真的?” “真的。” “嗯,我给你烧菜去。” 夏天好奇地问道:“黎红姐,你还去买菜了?” 黎红红着脸道:“接了电话,我向领导请假,再跟我家那位交待一下,然后去菜场买菜,所以才花了一个小时。” 夏天很感动,“黎红姐,以后不要这样忙了。” 黎红点了点头后问:“对了,你的事传得很猛,连我都能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没事。”夏天在黎红身上折腾了一阵,笑着问道:“黎红姐,我感觉你有点发胖哦。” 黎红笑道:“那还得怪你,你帮我全家迁到城关镇,还为我和我家那位安排了那么好的工作,我现在工作和生活都称心如意,我能不发胖吗。” 夏天警告道:“太胖了我可不喜欢哟。” 黎红又挨了上来,缠着夏天好久,直到夏天说饿了,才起身下楼去了厨房。 吃饭时,黎红与夏天挨得也是很近,不住的为夏天夹菜,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上衣领子解得很开,让夏天很方便的深入观察。 夏天笑问道:“黎红姐,你为什么那么开放呢?” 黎红有点羞涩,但却是实话实说,“因为外面的影响呗。” 夏天故作不解,“外面的世界是很精彩,但怎么又影响了你呢?” 黎红红着脸道:“你应该知道的,现在咱们这一带走私很厉害,那些书那些录像带,谁看了都会受到影响,我们那个农场就在海边,那些小青年没事干,就偷偷摸摸的看那些书那些录像带,不学坏才怪呢。” 夏天坏笑道:“你也学坏了。” 黎红却道:“我是学坏了,经常莫名其妙的想你,但我学坏却是因为三个因素。” 夏天哦了一声,“哪三个因素啊?” 黎红笑着说道:“一是那些书那些录像带,我有一个好姐妹,她家里有不少那些书那些录像带,经常偷偷的拉我一起看。” 夏天乐了,“那就是汽油碰上了火哟。” 黎红再道:“二是我姐黎菁,她样样都比我强,从小就是我的榜样,我看她都跟你好,我也就不忌讳了。” 夏天忙道:“别乱说,我们只是姐弟关系,就象你我,是红颜知己。” 黎红嘀咕道:“我知道,早晚的事么,我姐她,我姐她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夏天笑了笑,不否认不肯定,“黎红姐,还有一个因素呢,是什么啊?” “你。” “我?” “对,就是你。” “不会吧。” “因为你坏。” “黎红姐,我,我坏吗?” “嗯,这年头坏的人吃香呢。” “呵呵,这算是什么理由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噢……还真有点道理哎。” “所以,所以我学坏了。” “呵呵……你个臭娘们。” 放下碗筷,抹一抹嘴,夏天在黎红身上折腾了一番后,才起身要走。 黎红虽然有些不舍,但知道夏天有事,遂没敢再去粘他。 但夏天“好人”做到底,一直陪着黎红,把她安全的护送到家。 夏天要等钟海峡和张环那边的消息,所以回到了尤玉雯和佘丽君的家。 尤玉雯也刚吃过晚饭,正等着夏天回来,向他“汇报”去见王文耀书记的经过。 没有想到的是,佘丽君也在家。 原来,佘丽君本来在学校加班,是尤玉雯打电话叫她回来的,因为根据夏天的安排,要做陈茹和谢芊羽的“思想工作”,她想让佘丽君帮忙。 更让夏天没有想到的是,刘清霞也来了。 与佘丽君一样,刘清霞也是尤玉雯招来的。 见了夏天,刘清霞好一顿埋怨,因为夏天瞒着她,昨晚住在尤玉雯和佘丽君这里。 夏天只得陪起笑脸,费了一番口舌,才把刘清霞的怨气基本消除。 刘清霞脸上多云转阴,咯咯笑道:“玉雯,丽君,我大人大量,你们下不为例,好自为之,小夏,我也警告你,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我是十三钗里的老大,你要是得罪了我,你的事是办不成的。” 夏天忙道:“那是,那是,你是县人民医院的头把刀,你手起刀落,砍瓜切菜,我们以后是绝对不敢得罪你的。” 尤玉雯和佘丽君也赶紧“检讨”。 雨过天晴,大家又是其乐融融。 夏天看了看手表,离晚六点半还差半个小时,他便对尤玉雯说道:“玉雯姐,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尤玉雯道:“我去见了王文耀书记,根据你的安排,我先向他汇报了沙奇辉副县长对谢奇和李晓阳许愿的事,以及沙副县长利用谢奇打击你的阴谋,王书记很是生气,表态说决不能让沙副县长的阴谋得逞,我便趁机对他说,我也想竞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 夏天问道:“王书记是什么态度?” 尤玉雯道:“当然是坚决支持,但正如你所料,他确实有两个担心。” 夏天哦了一声,“两个担心?担心什么啊?” 尤玉雯道:“一,就是担心县常委会里通不过,他告诉我,钟成军部长和沈扶林书记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担心县委副书记张国民不会支持,我就说我可以自己去做工作,王书记表示了认可。” 夏天微笑道:“玉雯姐,王书记没对你说实话,不对,是他还有一部分实话没说出来。” 尤玉雯问道:“何以见得?” 夏天肯定道:“实际上,张国民副书记是最支持王书记的。” 点了点头,尤玉雯道:“王书记的第二个担心,是他与程运来有一个私下约定,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他原来答应是要留给程运来的人的。” 夏天笑了,“我就说么,这才是王书记的真正的担心。” 尤玉雯笑道:“我也不傻,不管王书记原来怎么安排,反正我跟他表态了,这次我是志在必得,不成功,便成仁。” 夏天乐道:“态度够坚决的啊,那王书记又是怎么说的呢?” 尤玉雯道:“这还用说么,他知道我的脾气,我是轻易不开口的人,一旦开了口就是志在必得,否则我是会翻脸的。” “呵呵……” 刘清霞道:“玉雯,你也不用太过焦急,作为王书记的第一亲信,他不得不提拨你的。” 佘丽君也道:“就是么,他要是不帮着自己人,以后谁还愿意鞍前马后的跟着他呀。” 夏天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王书记是初登县委书记这个宝座,不懂用人之道,他要是明白过来,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帮助玉雯姐的。” 尤玉雯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临走时王书记还告诉我,希望我抽出时间,去各位常委那里走一走,把工作做在前头。” 夏天点了点头,思忖着道:“王书记点了头,这事情就好办了,咱们的工作要做在前头,还是照原来说的,钟成军部长那里,由我负责做工作,张国民副书记那里,和纪委书记沈扶林那里,你们通过陈茹和谢芊羽做好相关工作。” 刘清霞问道:“玉雯,你预计县常委会什么时候召开会议,讨论确定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人选?” 尤玉雯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周一上午的常委会例会。” 佘丽君道:“今天是星期四,离下周一只有三天了,咱们得抓紧做工作呀。” 刘清霞道问夏天,“你看可不可以做做方兴国部长和鲁镇宇局长的工作?” 夏天知道,组织部长方兴国的老婆艾佳,公安局长鲁镇宇的老婆马昭艳,都是十三钗的成员,但方兴国和鲁镇宇却是程运来的人,他们是王文耀书记对立的。 夏天思忖着道:“原则上我不反对,你们可以通过艾佳和马昭艳试一试,但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尤玉雯道:“有点不好办吧,咱们十三钗建立之初,有一条基本原则,就是不谈立场,不谈政事,不涉及到各自的家庭成员。” 刘清霞道:“这个没有问题,国家正在大搞改革,咱们十三钗也要不断改革,得跟上形势的发展嘛。” 佘丽君支持刘清霞的提议,“我看可以,但确实要注意方式和方法。” 刘清霞道:“这样吧,找个时间把艾佳和马昭艳叫过来打麻将,由我负责试探她俩,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商定了尤玉雯的事,夏天看看手表,已到了六点四十五分,便摆了摆手,示意三个女人噤声,自己拿起电话拨起了号码。 三个女人乘机占夏天的便宜,奋不顾身,借着旁听电话的机会,都粘到了夏天身上。 夏天也是岿然不动,来者不拒,虽然身被女人占领,却是不失男儿本色和英雄气概。 第0391章这有故事 电话当然是打给“联络员”钟海峡的。 不料,接电话的是钟海峡的老爸钟成军,县委常委兼县武装部部长。 夏天一楞,但随即又听出了破绽,是儿子而不是老子,是钟海峡在冒弃他爸,意犹未尽,想在夏天耳朵边表现一番。 夏天对着电话笑道:“海峡,你要是再装傻充楞,信不信我去你老爸面前告你一状。” 钟海峡也笑道:“老夏,还是你了解我,在你面前我是冒弃不了我家老头子的。” 夏天道:“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的戏演得怎么样了?” 钟海峡道:“报告老夏,一切按你的计划进行,六点二十六分,我冒充我老爸,给东屏乡挂电话,是他们乡文书接的电话,我指名道姓要找调查组组长张环,张环自报家门后,我用我老爸的口气,劈头盖脸的发了一通脾气……哈哈,张环在电话那头不住的说好话,然后,然后我就把你教我说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老夏,我报告完毕。” 夏天问道:“海峡,看来你的戏演得不错,但效果如何呢?” 钟海峡道:“老夏你忘了,为了防止泄密,我不能再打电话去问张环啊,到底有没有效果,明天不就知道了吗。” 夏天道:“也是,那就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夏天对三个女人说道:“我相信张环,所以我那边的戏演完了,你们这边的戏也该抓紧了。” 尤玉雯道:“小夏,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待会就会有两位姐妹过来打麻将,而实际上就是谈我的事情。” 夏天立即来了兴趣,“哦,是哪两位啊?” 佘丽君道:“是陈茹和县妇联主席田园。” 夏天有些不解,“请陈茹是为了做张国民副书记的工作,这个我明白,但请这个田园过来,这又是为了谁呢?” 刘清霞笑道:“你有所不知,不是要让谢芊羽做她公公沈扶林的工作吗,这就得把田园给请来,因为谢芊羽最听田园的话,更因为田园当年还单是沈扶林的老部下,在沈扶林面前说得上话,只要做通了田园的工作,基本上也就做通了沈扶林的工作。” “噢。”夏天恍然大悟,“可是,你们平时都这么晚了才凑人打麻将的吗?现在都七点多了。” 佘丽君笑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一般情况下,她们会把家里的事情后安排好了才过来,打完麻将就在这里过夜,明天直接去单位上班。” 夏天笑道:“你们这个十三钗可真会玩,我要加入,我要当你们的领导。” 三个女人齐笑,刘清霞道:“我们三个没问题呀,但根据协商一致的原则,你要让其他十个人都同意才行哦。” 夏天拿手在佘丽君身上碰了几下,坏笑道:“这个简单,有我的佘老师保媒拉纤哟。” 佘丽君立即抗议,“小夏,清霞是你姐,玉雯也是你姐,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姐呀。” “呵呵,口误口误。”夏天是个好学生,立即纠正自己的错误,“是丽君姐,丽君姐,弟弟这厢有礼了。” 佘丽君这才转嗔为喜。 这时,院子外有人敲门。 应该是陈茹和田园到了。 尤玉雯起身去开门,刘清霞和佘丽君却拉着夏天往楼上走。 原来,二楼也有一个小客厅,桌子凳子和麻将都准备好了。 可刘清霞和佘丽君却将夏天推到了卧室里。 “为什么啊?”夏天大惑不解,“我也想打麻将,你们不会是不让我参加吧?” 刘清霞笑道:“我们想听听田园对你的评价,难道你不想听吗?” 佘丽君笑道:“等我们评价了你你再亮相,不是更有戏剧效果吗?” 也好,夏天同意,一头就往那张大棕棚床上栽去。 刘清霞咯咯一笑,从夏天的口袋里摸出香烟和火柴,和佘丽君一起去了一门之隔的小客厅。 脚步声,笑声,小客厅热闹得很。 门没关实,夏天听得清清楚楚。 是陈茹眼尖,看到桌上放着香烟和火柴,“玉雯,丽君,你家有男人以,是哪一位的老公回来了呀?” 尤玉雯笑道:“不是呀。” 只听田园笑道:“咯咯,那一定是金屋藏男喽。” 女人们齐齐而笑。 佘丽君道:“是有一位男人刚才光临了寒舍。” 陈茹道:“那还等什么,拉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呀。” 田园问刘清霞,“刘姐,这里真的有野男人出没?” 刘清霞笑道:“是的,可惜被我给赶跑了。” 田园笑道:“你赶人家干什么,这里阴盛阳衰,男人可是稀有动物哟。” 佘丽君问道:“我说田姐,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真的不反感男人的存在吗?” 田园笑道:“丽君,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玉雯好歹也是有男人的,老娘我与刘姐和陈茹都是孤家寡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尤玉雯笑着:“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赶跑人家。” 田园问道:“说了半天,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呀?丽君,不会是你的学生吧。” 刘清霞道:“园子,你说对了一半,这个男人是丽君的学生,但是是以前的学生。” 田园道:“别卖关子,到底是谁呀?” 佘丽君道:“陈茹她知道。” 陈茹噢了一声,“是刘姐的干弟弟,南岙乡的夏天吧。” 刘清霞尤玉雯佘丽君三人异口同声,“说对了。” 田园也是噢了一声,“是这个臭小子呀,刘姐,他怎么成了你的干弟弟了?” 刘清霞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告诉你吧,现在他还是玉雯和丽君的干弟弟呢。” 田园嚷嚷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你们太不够朋友了,这么好的弟弟,为什么不介绍给我呀。” 刘清霞笑道:“园子,原来你也喜欢他呀。” 田园娇笑连连,“咯咯……当然了,我光棍一条,见了男人就两眼发光,更何况夏天这小子呢。” 尤玉雯道:“田姐,这里面有故事哟。” 田园笑道:“大家都是姐妹,我也不瞒你们,有一次呀,刘东风书记应邀出席县妇联会议,把夏天这小子也带来了,他就坐在我旁边,咯咯,那小子那家伙,我的天那,那个大帐篷,简直就是即将发射的火箭,咯咯……你们说我能不记得吗。” 刘清霞道:“园子,你可真不要脸。” 田园道:“刘姐,咱俩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你要不是看上那家伙,你能做他的姐姐呀。” 尤玉雯笑道:“田姐,我们这里还有一位,比刘姐和你还要厉害,在八年前就看上了夏天的那个家伙,还曾设计勾引过呢。” 刘清霞跟着笑道:“就是佘太君她妹,竟敢惦记学生的宝贝东西,比咱们还不要脸呢。” 佘丽君道:“你们……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么。” 陈茹好久没说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田园道:“陈茹,你什么意思嘛。” 刘清霞道:“陈茹,你红着脸干什么呀。” 陈茹笑道:“听你们说夏天,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尤玉雯道:“你少来,听说夏天开过你的玩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从实招来。” 陈茹道:“从实招来可以,但我建议大家都要从实招来,包括田姐,我觉得她没有全部交代。” 田园爽快道:“没问题,只要大家都说了,我也彻底坦白。” 刘清霞道:“我同意,丽君你先说,你和夏天认识算有八年了,历史最悠久嘛。” “我先说就我先说。”佘丽君心道,夏天就在隔壁听着,我就当抛砖引玉讨好他了,“当时,夏天他们那一拨高中生呀,小学五年制初中两年制,基础是很差的,特别是农村学生,特别是英语课,下面的不少初中,一年级居然是不设英语课的,即使是二年级的英语课,也只会简单的会话,掌握的单词词汇量不超过一千,所以我接手夏天所在班的英语课时,准备先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然后再根据学生们原有的英语基础,适当调整我的教学进度和教学计划。” 田园笑道:“丽君,你这扯得有点远了,说关键点嘛。” 刘清霞道:“园子,你急什么,故事故事,没故哪来的事呀。” 佘丽君道:“那天下午摸底考试,我就特别关注夏天,这主要原因有五点,一,他是班主任指定的班长,农村来的学生进入县中,能被指定为班长,一定比其他学生优秀,二,他长得清秀英俊,不象是个农村孩子,看着让我颇为顺眼,三,他长得高大,眉宇间有股英武之气,也显得比较少年老成,我记得他那时才十五岁不到,个子却已有一米六五以上,特别的引人注目,四,他特会打架,入学第三天就把五个来自城关镇的高年级同学打得落花流水,十五岁的打十七岁的,以一个打五个,太了不起了,我亲眼看到了他的勇猛,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五,是他的穷和自强自立,他是家中老大,每顿饭吃的都是蒸蕃薯或蒸土豆,都是他从家里背来的,课余时间还出去捡垃圾或找活干,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自强自立,谢绝所有老师同学对他的所有的帮助。” 陈茹道:“丽君,你这是演绎师生恋的节奏呀。” 第0392章互相坦白 刘清霞笑道:“能吸引丽君的关键东西,一定还是那个特殊的东西吧。” 佘丽君道:“不错,那天英语摸底考试时,夏天的数学书掉到了地上,我走过去帮他捡书,就看到了他那个大帐篷,哇噻,那还是夏天的季节,他又只穿着单裤,那个大帐篷支得太高了,当时他才十五岁呀,我是过来人,看一眼我就知道连我老公都比不过,我就被深深的给吸引住了。” 田园笑道:“丽君,你当时不会当场就动手了吧。” 佘丽君道:“不好意思,当时我正处于荒废时期,实在是忍不住,所以我足足呆看了一分钟之多,还拿手去碰了好几次,唉,实在是太吸引我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念念不忘,也不会做出后面荒唐的事,更不会成为夏天心目中最讨厌的老师。” 刘清霞道:“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就是园子一个人不知道,你等会再给园子补课吧。” 田园听得津津有味,当然不肯让故事就此打住,“不行,一定得让丽君说完。” 佘丽君只得让继续,后续的故事包括不关门洗澡和生扑以及夏天英语成绩的一落千丈和一蹶不振。 田园听得心驰神往,“丽君你太笨了,连个生瓜蛋子都拿不下,要换作是我,就是死也要把他给吃了。” 女人们顿时笑声大作。 刘清霞道:“玉雯,该你说了。” 尤玉雯道:“我与夏天可没什么故事,他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工作上我也没有与他交集过,只是在他参加工作后,听丽君说起过她和他的故事,心里只是有点向往而已,可我没有机会与他接触呀。” 刘清霞道:“没有过去的故事,但有现在的故事,最近你与他接触了三次,一次在我家,一次是你和丽君接待他并让他在你们家过夜,一次就是今天你单独和他在一起,三次接触也算是熟悉了,难道就没有擦出一点爱的火花吗?” 尤玉雯笑道:“不瞒大家,我也就是验证了丽君的说法,到底是不是象她所说那么雄伟强大,我的结论是,丽君说得一点都没错,但人家宝贝似的,碰得却看不得,更别说吃得了,不过就是这样,我也要坚定不移地做他的姐姐。” 田园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刘姐,现在是不是该你说了。” 刘清霞道:“我的故事没有丽君的可歌可泣,但也算有点相似之处,刘东风书记住院后,夏天经常来医院探望他,我作为医院院长,也经常去刘东风书记的病房,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夏天的那里,我就放不下了。” 田园道:“刘姐你见多识广,一定是识货之人,你放不下的东西,那必定是世间少有了。” 刘清霞笑道:“这话不假,我见识过的没有一个连,那起码也有一个排吧,那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只有在书里才能看到,可惜我多次主动,人家却嫌我名声不好,对我敬而远之,我是望而兴叹呀。” 田园笑道:“现在好了,你成了人家的姐姐,近水楼台先得月,落单的兔子可吃窝边的草,有的是机会嘛。” 刘清霞道:“那是我为夏天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是立了功才赢得姐姐的地位的,我容易吗我,夏天他还是嫌我名声不好,勒令我改邪归正,我的家除了他不许任何男人进入,而且还发动我家小清小霞两个丫头监督我,妹妹们,我现在是个良家妇女哦。” 又是一阵女人的笑声响起。 笑过之后,刘清霞道:“园子,该你补充发言了。” 田园道:“我就更没故事了,比起你们我亏大了,那天开会,我是饱了个眼福,但就是没敢拿手去体验一番,不过事后我也是念念不忘的,好几次找借口去向刘东风书记汇报工作,害得刘东风书记很是好奇,说你一个县妇联主任,娘们叽叽的事情,有什么好汇报的,他哪里知道,我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是想借机再见到他那个可爱的小秘书,可惜呀,三次都没见到夏天,刘东风书记却进了医院。” 刘清霞笑道:“真够痴情的,那后来呢?” 田园道:“有呀,后来夏天不是被发配到藤岭山气象观测站去了吗,我是没敢上山去找他,但我家就在藤岭山附近,山脚下有个水塘,夏天的时候夏天是天天去那个水塘游泳,咯咯……我买了个望远镜,经常提前下班回到家中,躲在阁楼里拿着望远镜偷看,咯咯,我也算是大饱眼福喽。” 众女又是齐笑,笑田园贱,却忘了自己也是如此。 终于轮到陈茹了。 刘清霞催道:“陈茹,实话实说哦。” 陈茹道:“其实,其实我没什么可说的。” 尤玉雯道:“你少来,你和夏天敢于开玩笑,你肯定有故事。” 陈茹道:“那是他跟我开玩笑。” 田园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跟你开玩笑,说明你也在跟他开玩笑。” 佘丽君笑道:“还是快从实招来,省得我们对你动手惩罚。” 陈茹道:“我说我说,那时候,就是夏天给刘东风书记当秘书的时候,我们司法局恰好老局长病了,我代老局长去地区开会,回来时顺便带了几份文件,其中两份是比较重要的文件,是需要当面交给刘东风书签收的,我没敢怠慢,回到县里后就赶到县委大院,因为当时是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我就悄悄的推开刘东风书记办公室的门,没想到外间的夏天正在打盹,人靠在藤椅背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我当时就看呆了。” 田园笑着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陈茹道:“就是你们念念不忘的那个东西呗,当时那个大帐篷,真的是太震撼人心了。” 尤玉雯问道:“后来呢?” 陈茹道:“后来他醒了,告诉我刘东风书记有点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我便让他代收了文件,但我也是贱,要忍不住又往那里瞅了一眼,没想到被他给发现了,当时他就就冲着我笑,说陈局长还没看够吗,我听了他的话,脸噌的就红了起来。” 刘清霞道:“后来呢?” 陈茹道:“我先是想走,但一想刘东风书不在,我一过来人,难道还能怕你一个毛头小子不成,我就说可以继续参观吗,夏天先是一楞,随即说道,那请买门票吧,我问多少钱,他说不要钱,我问那你要什么,他说先付出,再拿回报,我又问,什么是付出,他说参观应该是互相的吧,我说你敢吗,他说局长敢,县委书记的秘书肯定也敢,我说你先付出,他说岂有此理,你已经参观了,要想继续参观,你就得首先付出,我说你要尊重妇女,他说非也非也,女士优先,这才叫尊重妇女。” 佘丽君问道“后来呢?” 陈茹笑道:“没有后来了,当时电话铃响了,他忙着接电话做记录,我哪好意思再待下去呀,不过后来细细回味,觉得那算是美好的回忆呢。” 刘清霞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算交代完了,总而言之,大家都是一丘之貉,谁也别笑话谁。” 田园道:“不,我还是有意见。” 刘清霞问道:“园子,你还有什么意见呀?” 田园埋怨道:“你们太自私了,我和陈茹来,你们却把他给支走,让我们错过了和夏天认识的大好机会。” 陈茹道:“我也有同样的意见,你们仨这样做,分明是想撇开我和田姐而霸占夏天。” 尤玉雯笑道:“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十三钗有个规矩,招收新人需要全体通过,更别说是招收一个男人了,我们是怕你们反对,所以才支开夏天的。” 佘丽君也道:“田姐,要不是夏天的香烟和火柴忘了带走,你还根本不知道夏天做了我们的弟弟呢。” 陈茹道:“这个理由不成立,那天晚上在刘姐家,我和青青及钟缇都见过夏天的,你们早就违反十三钗的规矩了。” 田园道:“废话少说,你们赶紧把夏天给我找回来,说什么我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刘清霞笑道:“可以呀,但是我有言在先,你们不能翻悔哦。” 田园和陈茹异口同声,“不翻悔。” 尤玉雯道:“他很霸道的。” 陈茹道:“你们不怕,我和田姐也不怕。” 佘丽君问道:“还有,他说做他的姐姐,必须要绝对地听他的话,你俩能做到吗?” 田园道:“你们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都是娘们,谁怕谁呀。” 同样是单身女人,田园和陈茹大不相同,如果说陈茹是温水的话,田园就是一锅热气腾腾的开水。 田园以泼辣著称,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人,二十六岁就当上公社书记,这在全地区的女干部中是独享纪录,后来因为家庭破裂,才影响了她的仕途。 历任县委领导都有点怵田园,但因为她做妇女工作是把好手,就把她调到了县妇联。 而田园也想通了,仕途升迁无望,不如就待在县妇联,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就是缺少男人,这是田园人生的遗憾,但后来也慢慢的习惯了,和姐妹们在一起打打麻将说说男人,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第0393章惩罚一下 当然了,要不是姐妹们与夏天交往,田园是不会想到夏天的,因为她已年过四十,不敢奢望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弟弟,但姐妹们都在争先恐后,她的好胜心便被唤醒了。 尤玉雯笑着说道:“其实,夏天哪儿都没去,他就在这里。” 田园和陈茹顿时讶然。 刘清霞咯咯笑道:“今晚把你俩叫来,不是为了打麻将,而是拉你俩上船的。” 佘丽君笑着补充道:“要是早知道你俩这么的爽快,这么的向往,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 陈茹有些不好意思,“玉雯,小夏他,少夏他真的在这里吗?” 尤玉雯点了点头,走过去,推开了卧室的门。 大棕棚床上,躺在那里翘着一条腿的人,正是刚才的议论对象夏天。 田园和陈茹有些尴尬,毕竟刚才的头头是道是因为旁若无人,一旦真人现身,她俩还得消化消化。 尤玉雯和佘丽君可不含糊,为了表示自己的勇敢,踢了脚上的鞋子就往床上冲。 刘青霞似乎早有准备,她不甘落后,边跑边踢鞋,人到了床上,鞋子也恰好留在了床下。 真是反客为主,后来者居上,刘清霞抢先占领了有利位置,挨在了夏天的右边。 尤玉雯长得比佘丽君轻盈,相对速度要快一些,也抢坐在了夏天的左边。 落后者佘丽君无奈,谁让她长得丰满呢,只好靠着夏天的腿坐了下来。 床上的仨女笑嘻嘻的,一齐看着床下的俩女。 田园和陈茹看得目瞪口呆,想到了她们和夏天的关系走得近,可没想到她们和他的关系走得这么的近。 心里在冲动,但矜持总要装一装的,毕竟男主人还没开口呢。 夏天那条腿还翘在那里,脚板一晃一晃的,眼望天花板,嘴里呵呵笑道:“他娘的,两个臭娘们,你们刚才说的我全听到了,你们还装什么矜持啊。” 刘清霞笑道:“小夏,她们还不肯上来呢。” 夏天哼了一声,“我不高兴,我很生气。” 在床上仨女的哄笑声中,田园和陈茹终于开始了行动。 田园倒是挺爽快的,鞋子一脱,人就坐到床上。 陈茹忸忸捏捏,慢慢吞吞,也算步了田园的后尘。 陈茹说:“小夏,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呀。” 田园说:“小夏,刚才如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对不起呀。”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笑过之后,夏天高声问道:“清霞姐玉雯姐丽君姐,刚才两位美女不肯上来,你们说要不要惩罚一下啊。” “要。”异口同声。 “那该怎么惩罚呢?” “揍腚。”又是异口同声。 夏天坐了起来,开始挽袖找臂,“你们帮帮忙嘛。” 话音刚落,刘清霞便娇笑一声动起手来。 尤玉雯和佘丽君一齐帮忙,将田园拉过来,横着摁趴在夏天的双腿上。 田园的腚相当的巨大,夏天看得眼热,先拿手游走了一番。 田园嚷嚷着说:“小夏,有话好说,别动手呀。” 刘清霞笑着说:“园子,这是小夏的规矩,你叫得最响也没用。” 佘丽君吓唬说:“田姐,你叫得越响,小夏会打得越重,所以你最好忍着别叫。” 劈哩啪啦,夏天抡起巴掌,一边笑着,一边冲着田园的臀部打了起来。 田园不敢叫唤,咬牙忍着。 夏天办事真是公道,不多不少,打了田园二十巴掌,与他的三位“姐姐”的待遇完全一样。 打完了,田园自己也是识趣,捂着腚爬到了一边。 陈茹被吓住了,因为她天生怕疼。“小夏,不打不行吗?你用其他方法惩罚我吧。” 夏天笑而不言。 刘清霞不由分说,如法炮制,和佘丽君一起,将陈茹摁在田园刚待过的地方。 陈茹的臀部有点小,夏天两只手按上去,差不多就包圆了,“呵呵,忍着点哦,只要打过了,你就是我的陈茹姐了。” 说着,夏天居然抡起了双掌,左右开弓,动作飞快,转眼之间,已在陈茹的两片腚上各打了十个巴掌。 陈茹也被扶坐起来。 但是,陈茹却不觉得疼,她向夏天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原来,夏天对陈茹手下留情,使的是巧劲,打得热闹,却都是点到为止。 刘清霞笑道:“园子,陈茹,你们这样就当了小夏的姐姐,也太便宜你们了。” 夏天叫道:“不,她们还只是准姐姐,并不是正式的姐姐。” 尤玉雯道:“对呀,她们还没同意接受考验,比起咱们仨来,还差一点呢。” 田园已经恢复过来了,“什么考验?我愿意接受考验。” 大家都笑了起来。 打了巴掌揉一揉,夏天主动将田园和陈茹拉过来,让她俩分坐在自己两边。 尤玉雯和佘丽君调整位置,坐在夏天的两条腿旁边。 刘清霞一看没了好位置,索性爬过去,挤坐在夏天两条屈起的腿中间。 夏天笑道:“我有言在先啊,当我的姐姐可不容易,不听话是要挨打的,就打你们的腚,还得光着腚打,你们好自为之吧。” 刘清霞笑道:“我们没问题,这话你得问园子和陈茹呀。” 夏天便问陈茹,“陈茹姐,你怎么样?” 陈茹红着脸说:“她们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夏天又问田园,“田园姐你呢?” 田园爽快地说:“我就更没问题了。” 夏天咧嘴一乐,“田园姐,老实讲,我很希望你多犯错误。” 田园不解,“为什么呀?” 夏天坏笑着说:“因为你的腚很肥,打起来的感觉真好,很想天天抡着巴掌打你的腚。” 田园娇笑起来,“咯咯,你要是喜欢打,那我天天让你打吧。” 众人又笑。 夏天瞅着田园的两座巨山,笑着说:“田园姐,这三位我是比较了解了,陈茹姐我也是比较了解的,但你我还是不够了解啊。” 田园笑道:“著名的女光棍,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哪怕你把我卖了,我也会帮着你数钱的。” 刘清霞笑道:“园子你傻呀,他把你卖了,你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田园忙道:“那我还是做牛做马吧。” 夏天乐道:“田园姐,你这两座大山好象比以前矮了不少哦。” 田园道:“可不是么,苗不施肥不长个,山不攀登高不了,田园姐就等你来攀登呢。” 夏天一本正经道:“保护好,一定要保护好,我会来攀登的,从现在开始,你的这两座荒山被我承包了,你必须确保没有其他男人插足。” 大家笑作了一团。 笑过之后,田园问道:“小夏,你刚才说的考验是怎么回事呀?” 夏天对刘清霞说道:“清霞姐,你来给田园姐和陈茹姐说说。” 刘清霞将夏天定的“三次考验”说了一遍。 田园道:“不就是三个考验么,一百个都行,小夏你说,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考验?” 陈茹也及时表态,“小夏,我也愿意接受你的考验。” 夏天满意地笑了笑,“目前么,对你们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全力帮助玉雯姐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田园马上应道:“这是好事呀,我和陈茹当然全力支持了。” 陈茹问道:“小夏,我们该如何帮助玉雯呢?” 夏天道:“玉雯姐要想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唯一的难关就是县常委会的通过,县常委会目前是八名成员,但王文耀书记作为一把手,从理论上讲他握有一点五票,所以,我们还需要三票,就能让玉雯姐在下星期一上午的县常委会议上获得半数以上的票数而通过,我们把这三票锁定在这三个人身上,县委副书记张国民和县纪委书记沈扶林及县武装部长钟成军。” 田园点着头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让陈茹去做张国民副书记的工作,让我去做沈扶林书记的工作。” 点了点头,夏天问道:“没错,钟成军部长那里,我出面就行了,你们两个的任务能完成吗?” 想了想,田园道:“我保证完成任务,为了确保完成,我把沈书记的大儿媳谢芊羽也带上。” 刘清霞道:“园子,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带上谢芊羽算是多一分保险吧。” 夏天道:“我这边呢,也会让钟成军部长出面,做做张书记和沈书记的工作,他们三个都是老干部,说话更容易一些。” 刘清霞转向了陈茹,“陈茹,你那边怎么样?” 陈茹道:“应该没有问题,张副书记家我不方便去,你们是知道的,但我可以把他约出来,到时候派个人和我一起去就行了。” 夏天又点了点头,“今天是星期四,咱们还有三天时间,所以,任务重时间紧,大家要抓紧时间,明天就展开行动。” 田园问道:“小夏,咱们如何及时地通报各自的进展情况呢?” 佘丽君道:“小夏有一个想法,咱们要找一个地方,作为咱们以后固定的活动中心。” 田园道:“这很好呀,不要象咱们以前打麻将似的,今天东家明天西家,固定一个地方,对大家都很方便。” 尤玉雯道:“我和丽君与小夏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活动中心设在陈茹家,大家看怎么样?” 陈茹首先表态,“我同意,我欢迎。” 田园道:“我当然支持,我家离陈茹家很近嘛。” 第0394章我知足了 刘清霞也表示同意,她本来是想选自己家的,但自感名声确实不好,为了不影响夏天,也是为了讨好夏天,自然是要投赞成票。 田园对夏天说道:“方兴国部长的老婆艾佳,鲁镇宇局长的老婆马昭艳,都是我们十三钗的成员,要不要通过她们也做做工作呢?” 夏天并没有马上开口。 尤玉雯道:“这个还没有定,方兴国和鲁镇宇是程运来的人,弄不好会恰得其反的。” 陈茹思忖着道:“我倒是建议试试。” 夏天也在思考,最终,他也认为值得一试,“我看这样吧,试一试可以,但要安排在星期天晚上,你们以打麻将的各义把艾佳和马昭艳约出来,做通她俩的工作以后,再通过她俩回家做方兴国和鲁镇宇的工作,咱们的要求不高,只要方兴国和鲁镇宇投弃权票就可以了。” 田园笑着赞道:“小夏你想得真是周到,难怪不少人说你将来必成大器,你的安排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使方兴国和鲁镇宇不支持,他们也来不及采取反对行动,因为第二天就是星期一了。” 刘清霞笑道:“就这么定了,就当方兴国和鲁镇宇是两匹死马,咱们就拿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医看。” 夏天长舒了一口气,“好啊,看到大家这么齐心,我也就放心了,只要玉雯姐成功了,我的危机也就基本上过去了。” 田园咯咯一笑,“你那个事算啥,根本就不是个事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家庭出身做文章,这完全是做个样子而已。” 尤玉雯指了指夏天,笑着对田园说:“田姐,这个主意正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咯咯,小夏你真行呀。”田园笑道:“我说小夏,你要对我们分别进行三次考验,那另外两次索性也说出来吧。” 陈茹也道:“对呀,也好让我们多点准备的时间么。” “嗯……也行吧。”想了想,夏天说道:“先说陈茹姐的,你的第二次考验,就是把你家建设好,建设成一个属于咱们大家的坚强的堡垒,至于具体怎么建设,我会提出相应要求的,田园姐,对你的第二个考验,就是帮助陈茹姐完成第二个考验。” 田园和陈茹分别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你们俩的第三个考验,与清霞姐玉雯姐丽君姐的第三个考验是一样的,就是帮助我把十三钗一网打尽,只要她们都能象你们现在这样,乖乖的听我的话,你们就算通过了最后的考验。” 陈茹笑道:“哟,这个考验很有挑战性呀。” 田园却是信心满满,“这有什么呀,咱们五个一齐出动,难道连自己的姐妹也拿不下吗?” 尤玉雯道:“我看够呛,有几位的老公是小夏的死对头,有几位又没咱们这样开放,我看难度很大。” 佘丽君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和你们一起搞定她们,我还是有信心的。” 刘清霞笑道:“最难也要去办,这既是小夏对咱们的考验,也是小夏对咱们的重托,办不成是要被揍腚的,我可不想我的腚被痛揍。”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田园还有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小夏,我们通过了你设置的全部考验以后,你给我们什么奖励呀?” 陈茹满怀期待,因为这也正是她想问的问题。 刘清霞与尤玉雯和佘丽君均是笑而不语。 夏天呵呵笑道:“这还用问吗,你们就成了我的干姐姐,我就是你们的干弟弟啊。” 田园追问道:“然后呢?” 夏天一脸坏相,缓缓地说道:“然后么……” 突然,刘清霞喊了起来,“抢呀。” 话音未落,有六只手纷纷“杀”出,直奔夏天的那里。 不用说,这六只手的主人,正是刘清霞与尤玉雯和佘丽君。 田园大喜,“原来是这样呀。”不甘示弱,奋不顾身地扑了出去。 只有陈茹没抢,但她乘机凑过来,羞涩地笑笑,在夏天的脸腮上亲了一下。 夏天感叹,臭娘们和臭娘们也不全都一样的嘛。 大棕棚床在摇晃,不对,是在抗议,因为六个人的重量,大部分又集中在一处,它有点受不了了。 夏天大声警告。 可女人们正在忙乎,对夏天的警告置若罔闻。 大棕棚床不堪压迫,无奈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田园笑道:“姐妹们,咱们有办法,减轻自己身上的重量吧。” 说着,田园脱了自己的外套,直接扔到了墙角。 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大家纷纷响应,衣服们被不断的扔到了地板上。 还别说,女人们只剩下内衣的时候,大棕棚床上居然不响不晃了。 原来,大家停止了进攻。 田园先发出感叹,“唉,我知足了。” 陈茹笑着问:“田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田园道:“虽然不能看到庐山真面目,但我已经感到了什么叫伟大,什么叫强大,我当然应该知足了。” 刘清霞笑道:“园子,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田园很认真地说道:“真的,这不属于咱们,咱们都是昨日黄花,连青春的尾巴都没了,咱们应该有自知之明,这属于比咱们年轻的女人呀。” 陈茹也跟着说道:“欣赏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尤玉雯叹道:“境界,这就是境界呀。” 田园笑道:“当然,如果能见到庐山真面目,我会更满足的。” 佘丽君道:“田姐还是很有追求的么。” 田园又笑道:“当然,所有权不属于咱们,但如果将使用权让咱们分享分享,我就死也心甘情愿了。” 女人们一齐而笑。 刘清霞道:“园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呀。” 田园反唇相讥,“刘姐,就这方面我可不是吹牛,你是五年前才开始改邪归正的,我是十几年的老枯井了,从没被水灌过,我比你能坚持和坚守。” 刘清霞笑着承认,“园子,你是比我强。” 佘丽君笑道:“刘姐,你也不用自贬,其实就名声来说,田姐比你强不了多少。” 田园点头道:“没错,我的名声比刘姐好不了多少。” 夏天兴趣盎然地问:“为什么呢?” 田园笑道:“原因是多方面的,比方说我嘴很臭,男女之类的玩笑常挂在嘴边,别人就认为我是个坏女人。” 夏天点头道:“倒也是,女人胡说八道总是不受欢迎的。” 田园道:“再比方说,我离婚整整十五年了,却至今没有再婚,人家一定以为我暗中有不少男人,其实我一个也没有,可别人会相信吗?” 夏天笑道:“我不相信,你自己也不相信。” 田园道:“又比方说,我这前面的两座山又大又高,大部分人一定先入为主,认为我就是个坏女人。” 说着,田园还摇动身体,两座大山顿时便晃动起来。 夏手伸手去抓,坏笑道:“于是,你便把这两座大山当成了破罐,让人生来了个破罐子破摔。” 大家都笑,田园自己也笑了。 这时,墙上的钟响了起来,整整的敲了十一下。 笑归笑,闹归闹,毕竟明天还有大事要办,大家也不敢过于放肆。 特别是夏天,因为明天得早起,所以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了。 夏天为什么要早起? 原来,夏天第二天早早的起来,是跑到了副县长沙奇辉家附近,他想看到他期待的场景。 夏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田园,田园喜欢看热闹,而且她不象其他女人,上班要准时,她不去上班也没人去管她。 沙奇辉住在他老丈人家,他老丈人也当过副县长,在城关镇老城区有个四合院,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老丈人成就了沙奇辉,他也成了上门女婿。 附近正好有个卖早餐的小吃店,夏天领着田园进去,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两个人各要了一份馒头稀饭加咸菜,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不时地朝斜对面的沙奇辉家张望。 田园有点兴奋,因为她从没干过这档子事,而且还是偷窥副县长的家。 夏天的心思一半在田园身上,这倒不是她脸熟,容易被人认出,主要是她脸蛋漂亮,特别还有她那两座大山,太引人注目了。 田园还粘着夏天,明明可以面对面坐的,她却非要挨着夏天。 挨着夏天坐的好处多多,比方说,她右手用餐,左手搁在桌下,比右手还要忙碌,粘在夏天那里推都推不开。 夏天小声警告,“田园姐,这可是公共场所啊。” 田园一点都不担心,“咯咯,确切地说,是公共场所的某一个阴暗角落,十分安全哦。” 夏天忍不住笑骂,“他娘的,咱俩接触还不到一天啊。” 田园倒是振振有词,“不对,我的心灵认识你已快两年了。” 夏天无奈,“你急什么,来日方长嘛。” 田园更来劲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要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呵呵。”夏天笑道:“行啊,等有空的时候,我也要占领你的两个高地。” 田园笑道:“本来就是你的么,你什么时候来攀登都可以,我保证全面开放。” 夏天忍俊不禁,“你们这些臭娘们,昨晚在一起时倒还有点节制,现在单枪匹马了,却反而更加放肆了。” 第0395章干得漂亮 田园点着头笑道:“我们就是这样的,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不信你看看,哪一个都是这样,单独与你在一起时,都将是真实面目大暴露,恨不得把你给整个都吃了。” 夏天严肃地说道:“田园姐,我可有言在先,没经过我的同意,是绝对不许乱来的。” 田园白了夏天一眼,“我懂,我会,昨晚我就是挨着你睡的,我动了你吗?” 夏天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们这些臭娘们啊,主要缺的是精神慰藉,所以我主要是对你们进行精神方面的安慰。” 田园娇声一笑,“咯咯……实际行动,加油鼓劲,也是很需要的哟。” 忽然,田园将头一低,小声叫道:“快低头,沙奇辉的老婆来买早餐了。” 夏天急忙低头。 过了过会儿,沙奇辉的老婆走了,夏天和田园才恢复了平常。 夏天很是不解地说:“我真不明白,放着县委县政府领导的独门独院不去住,却偏偏住到老城区来,难道沙奇辉真的就这么艰苦朴素?” 田园噗的笑了,“这个你不懂的,沙奇辉之所以有今天,全靠着他老丈人的人脉,他老丈人喜欢住在这里,,他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夏天点着头说:“也是,老年人喜欢热闹,这里是真够热闹的。” 田园笑着说:“小夏,你还没告诉我,咱们大清早的到这里来看什么呢。” 夏天抬腕看表,“快了快了,应该快来了。” 就在这时,街口走来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推着自行车,女的一脸的怒气。 那是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和他的老婆。 田园笑道:“我明白了,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夏天笑道:“可以理解嘛,堂堂的副县长胡乱许愿,这种骗人的鬼把戏也太下三滥了,谁都会生气的。” 田园点头道:“谢奇这个人不错,就是命不好,干了快三十年了,还只是一个乡党委书记。” 夏天哼道:“我在同情谢奇之余,更痛恨沙奇辉这种小人,为了一己私利,不但欺骗谢奇和李晓阳,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真是岂有此理。” 田园好奇地问:“小夏,你是怎么算到谢奇两口子会上门兴师问罪的?来来回回几十里的路,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夏天笑着说:“谢奇好面子,他老婆更好面子,我们乡下的电话都要通过人工交换机转接,很容易被接线员听去再四处传扬,谢奇两口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毕竟是个丑闻嘛。” 点了点头,田园又问:“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两口子会在大清早就赶过来呢?” 夏天咧嘴一乐,“我曾听谢奇说起过,他老婆操持一大家子人,是一个很勤奋的人,每天凌晨五点起床,雷打不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所以我估计会在大清早看见,而谢奇怕老婆太闹,肯定是要一起过来的。” 田园感叹着说:“基层的同志不容易,基层同志的家属更不容易呀。” 夏天点了点头,“咱们可以走了。” 田园意犹未尽,“现在就走?” 夏天笑了笑,“老谢两口子前来找谢奇辉兴师问罪,这就充分说明沙奇辉的阴谋破产了,老谢不会帮着他诬陷我,我就是安全的,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全力帮助玉雯姐当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吃了早餐,离开沙奇辉家附近,夏天和田园分道扬镳。 夏天去的是县武装部。 县武装部长钟成军依然是军人本色,上班的时间踩得十分准确。 钟成军老眼还尖,离着县武装部门口还有几十米远,就看到了卷缩在梧桐树旁的夏天。 “哈哈……小夏啊,瞧你这一付狼狈的模样,你不至于吧。” 夏天急忙上前,“哎,别这么大声嚷嚷,人家都在看我呢。” 钟成军笑道:“不就是一个停职调查么,你怕个球啊。” 夏天陪着钟成军进了县武装部,“你老人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给你个停职调查试试?保证你老人家的心情跟这鬼天气一样。” 进了办公室,倒水泡茶,掏烟点烟,两人终于坐了下来。 钟成军问道:“说吧,需要我这个老家伙帮你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夏天咦了一声,“神仙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 “你少来这一套。”钟成军笑道:“这两天我家那个小混蛋窝在家里,霸着电话机,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 夏天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捣鬼,是自己拯救自己。” “哦,那就说说吧。” 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夏天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详细地向钟成军汇报了一遍。 除了有关与女人发生的事。 钟成军听罢,翘着大拇指赞了一句,“干得漂亮,干得太漂亮了。” 夏天笑着问道:“部长你世事洞明,应该知道我求你做什么事了吧?” “哈哈,你小子考我啊。”钟成军笑着说道:“你是想让我支持王文耀,让尤玉雯出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与此同时,还让我去做做张国民和沈扶林的工作。” 夏天大大咧咧地问道:“给句痛快话,做张国民和沈扶林的工作,有几成把握?” 钟成军想了想,“张国民九成,因为他得还我一个人情,沈扶林七成,因为我还欠他一个人情。” 夏天站了起来,“部长你要抓点紧,就是下个星期一的事啊,你弄你的九成和七成,我去把那一成和三成补上。” “你小子急什么啊?” “部长,不急不行哟。” “那我怎么联系你?” 夏天坏坏地一笑,“你若有事,请找我的临时秘书,也就是你的儿子钟海峡。” 钟成军一边大笑一边骂。 离开县武装部,夏天上了东大街,准备去县人民医院看看病床上的刘东风书记。 可是住院部正在查房,暂时不让进,夏天只得回头离开。 今天还真没什么事可做,等张环的调查组结束调查回城关镇,起码是下午的事了。 又不能在街上到处瞎遛达,电影院上午不放电影,城关镇唯一的公园里里又全是老头老太。 想来想去,夏天想到了陈茹,何不到她家里视察一番呢。 可一想到人家正在上班,冒然打扰有失礼貌,夏天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胡乱的走着,穿过了西街和人民路,夏天猛一抬头,看到了县中医院的牌子,脸上便露出了坏坏的微笑。 夏天想到了那个周青青,周青青是县中医院的医生。 重要的是,周青青的老公是王国庆,县委统战部部长。 而更重要的是,据说王国庆对夏天慨之入骨,夏天很想弄弄明白。 于是,夏天进了县中医院。 比起县人民医院,县中医院就显很寒酸简陋,就这么一座六层楼,夏天很容易就找到了周青青的诊室。 周青青不在,隔壁的医生说她出去了,过一会就能回来。 夏天坐了下来,想着那天晚上,周青青在刘清霞家的表现。 “表现”不错,当夏天的手搁在她腰间时,她不但没有抗拒,反而非常的享受。 后来夏天搞了一些小动作,她好象也很喜欢,最后夏天的手撤退时,她是恋恋不舍的。 这也难怪,老姑娘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糟老头子,又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想到这里,夏天不禁替周青青愤愤不平,他娘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周青青不但脸蛋漂亮,而且身材也特好,一米七二的个头,亭亭玉立,比电影明星还要迷人。 他娘的,该死的王国庆到底用什么手段搞到了周青青,一定要查明原因,你个糟老头子,活该你在官场混了半辈子还没拿到副处级。 周青青回来了。 看到夏天,周青青的脸噌的红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情急之下,连个称呼都没有,夏天咧着嘴乐了。 “周医生,门没关上,不好说话吧。” 犹豫了一下,周青青回身将门关上。 “周医生,你对我连个称呼都没有,这不太礼貌吧。” 周青青站在那里,涨红着脸,“我不知道,称呼你什么合适么。” “嗯,这倒是个问题。”夏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你过来,我告诉你。” 周青青慢慢地走过来。 突然,夏天迅速伸手,一把将周青青抓了过来。 “别……” 不由分说,夏天将周青青放在了自己腿上。 周青青小声道:“快放开我,我今天门诊,随时都会有人来的。” “呵呵,我想好了,你就叫我弟弟吧。” “嗯……弟弟,求你……这是医院呢。” 隔壁声音很吵,确实不适合“谈心”,夏天只好放开了周青青,起身坐到了患者该坐的凳子上。 周青青这才恢复了常态,“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天严肃地说:“很重要的事。” 周青青看着夏天,“你说吧。” “不行。”夏天煞有介事地摇着头,“这里不行,不适合谈重要的事。” 周青青不解,“那……” 夏天起身说:“半个小时以后,你到尤玉雯和余丽君家去,我在那里等你。” 周青青忙说:“不行,我今天要上班。” 夏天哼了一声,“上班?上天也不行。” 说着,夏天起身就走。 第0396章想拯救你 到了门口,夏天站住,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哼,要是迟到或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拉开门,门口却站着一个男医生,三十五六岁,戴着近视眼镜,就是夏天刚才向他打听周青青去向的那位。 糟了,夏天心道,这家伙在偷听吧。 果然,眼镜医生问:“你是干什么的?” 夏天反问:“你是医生还是偷听者?” 眼镜医生看了一眼周青青,“周医生,你没事吧?” 周青青忙说:“我没事。”又对夏天说:“你说的事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夏天呵呵一笑,伸手碰了碰眼镜医生的眼镜,“我们都没事,但你可能有事,你要小心一点哦。” 说罢,夏天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以后,夏天在尤玉雯和余丽君家的客厅里,终于等来了周青青。 周青青的脸上除了漂亮,还有兴奋和紧张。 夏天坐在那里却是不大高兴,“迟到了三分钟。” 周青青急忙解释,“我又要请假,又要换衣服,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夏天点着头,“嗯,门关上了没有?” 周青青又红起了脸,“关,关上了。” 夏天脸上又有了坏笑,“那还楞着干什么,快过来吧。” 周青青张望四周,“玉雯姐和丽君姐呢?” “她们都不在。”夏天笑着说:“所以,今天这里的男主人就是我,而你是女主人。” 周青青有些惊讶,“你和她们……” 夏天呵呵一笑,“她们是我的干姐姐,我是她们的干弟弟,所以这里也可以说是我的家啊。” 周青青噢了一声,“发展得这么快呀?” 夏天得意地说:“这算什么,还有田园姐和陈茹姐呢。” 周青青终于笑了,“你吹牛,我不相信。” “事实胜于雄辩。”夏天笑着说:“你过来坐下,咱俩也发展发展,但在咱便发展之前,我要用事实告诉你,我真的不是在吹牛。” 与在医院时的犹豫不同,周青青走过来,大大方方地在夏天身边坐下。 夏天拿过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是陈茹同志办公室吗?” 周青青微笑着凑过身来,夏天便调整坐姿,以便让她也能听到。 “你好,我是陈茹,请问你是哪位?” “呵呵……陈茹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是小夏呀,对不起对不起。” “陈茹姐,下次要是还听不出来,我可又要揍你的腚了。” “嘻嘻,昨晚你手下留情,我还没谢你呢。” “谢就不用了,咱俩谁跟谁啊。” “小夏,对不起,我待会有个会议,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现在正和你们十三钗里的一个姐妹在一起,她不相信咱俩的姐弟关系,我想让你证明一下。” “谁呀?” “这个暂时保密。” “嘻嘻,那她在旁边听着吗?” “在听,你说。” “我陈茹是小夏的干姐姐,小夏是我陈茹的干弟弟,特此证明。” “好了,咱们晚上再见。” “再见。” 搁了电话,夏天瞅着周青青问:“信了吧?” 周青青点了点头,“还真是的,发展得太快了。” “还有更快的呢,你等着啊。” 说着,夏天又拿起电话拨起号来。 这回的电话是打给田园的。 “田园姐,是你吗?” “小夏,是我呀。” “方便说话吗?” “咯咯,方便方便,当然方便,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咯咯……是不是想姐了?要不要姐过来陪陪你呀?” “田园姐,事情是这样的,我碰上了你们的一个姐妹,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哦,是谁呢?” “暂时保密。” “咯咯,那是什么事呀?” “田园姐,人家不相信你是我姐,所以你得帮我证明一下。” “这不很简单的事么,这位妹妹你听着,我是小夏的姐姐,刘清霞、尤玉雯、佘丽君和陈茹,也已经成了小夏的姐姐,不久的将来,十三钗里所有的人都要成为小夏的姐姐,一个也跑不了的。” “田园姐,你给说说,做我的姐姐有什么好处呢?” “咯咯……可以吃你呀。” “呵呵……别瞎说了,田园姐,你再说说,当我的姐姐需要哪些条件啊?” “不多不多,听话就行,不听话要被揍腚,主要是完成三次考验,只要通过了三次考验,就能当你的姐姐了。” “好,先说到这里吧。” “弟,姐想你了。” “臭娘们,晚上见。” 夏天放下电话,笑嘻嘻地看着周青青,“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点了点头,周青青红着脸说:“她们,她们下手真快呢。” 夏天咧嘴而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周青青理了理自己的头,“小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其实叫什么都可以的。” “你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嗯,我想帮助你,拯救你。” “什么拯救?我不明白。” 夏天笑着说道:“你一朵鲜花插在王国庆那垛牛粪上,我生气,我不服,我抱打不平,所以我要帮助你拯救你。” “嘻嘻。”周青青也笑了起来,“小夏,你胡说些什么呀。” 夏天郑重其事道:“而我帮助你拯救你的方式,就是让你当我的姐姐。” 周青青不置可否,“这个么,我考虑考虑。” 装矜持,夏天又举例说明,“考虑什么啊,我知道在十三钗里,你与陈茹姐走得很近,她都成了我的姐姐,你肯定得向她学习吧。” “我们,我们不一样的。”周青青摇羞头道:“陈茹姐是单身,又没有孩子,一个人无牵无挂,生活上放肆一点也没有关系,可我毕竟是有丈夫的人么。” “嗯,好象说得有点道理。” 周青青道:“刘姐和田姐也都是离了婚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尤姐和佘姐虽然有老公,但长期不在身边,做点出格的事也说得过去,我和她们也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你比她们纯洁多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我是说我和她们的处境不一样?” “呵呵……”夏天一阵坏笑,瞅着周青青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那天晚上会坐在我身边,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舍不得我的手离开你的腰,既然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到这里来?” “我,我……” 夏天笑道:“我可不喜欢假装矜持的女人。” 周青青犹豫了一下,“那,那你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呀?” 夏天摇着头,“我听不懂。” “就是……”周青青小声道:“就是什么三个考验呗。” 夏天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做我的姐姐?” “嗯。” “臭娘们,那你装什么装啊。” 夏天将周青青拉起,周青青自觉地坐在他的腿上,自觉得让夏天没用一点力气。 周青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夏天一动不动,于是周青青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小,小夏,我,我该怎么做呢?” 夏天笑了笑,“第一,你得挨一顿揍,揍你的腚。” 周青青问:“她们也都这样吗?” 夏天点着头道:“当然,不过你先欠着,我得当着她们的面揍你,省得她们说我偏心。” 周青青咬了咬牙,“她们都这样,那我也不怕。” 夏天嗯道:“第二,你得听话,一切行动听指挥。” 周青青也嗯了一声,“我听话。” 这时,因为没有支撑,又因为身体有点高,加上夏天的腿有点微动,周青青的身体有点摇晃。 夏天看在眼里,却故意不去帮助周青青保持身体平衡。 周青青看着夏天,又羞又嗔,伸手拿住了夏天的手。 夏天还是没动,只是坏笑着。 只好自己动手,周青青拿过夏天的双手,放在自己的纤腰上。 腰真的很细,夏天爱不释手,顺水推舟,双手粘在了周青青的腰上。 但是夏天说了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青青很懂,双手搁到夏天的肩上,再慢慢的环绕,直到把夏天的脖子搂住。 “小夏,还有呢?” “噢,还有就是三个考验,只有通过三个考验,你才能做我的姐姐。” “那,那三个考验通过以后呢?” 夏天乐了,这娘们,不问三个考验,却问起三个考验以后的事来了。 “以后就是姐姐弟弟的关系了。” “再以后呢?” 夏天更乐了,“再以后就是亲密无间,随时随地深入地沟通交流了。” 亲密无间,深入地沟通交流,这些词的特殊含义,周青青很懂,漂亮的脸蛋立即又布满了红晕。 周青青用撒娇的眼神看着夏天,“那你再说说,三个考验都是些什么考验。” “呵呵,这我得想想,好好的想想。” “不要太难哦。” 夏天道:“第一个考验,你要毫无保留地向我坦白交代,交代你的过去。” “嗯,我愿意。” “第二个考验,你要配合清霞姐和田姐她们,把十三钗里其他的人搞定。” “行,反正是一起接受考验呗。” “第三个考验,你要想方设法,让我和你的老公王国庆成为忘年交。” “这……” “这什么,有困难吗?” “不是有困难,而是很困难。” “为什么啊?” 第0397章霸王上弓 周青青想了想,摇着头道:“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问他他又不说,总而言之,老王他对你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要把你们俩撮合成一对忘年交,这实在是太难了。” 夏天鼓励道:“有难度那才叫考验嘛,我相信有了我的配合和你的努力,我和你的老公一定能成为忘年之交。” 周青青微笑着问道:“小夏,你好象对我家老王比对我还感兴趣,难道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接近他吗?” “不不。”夏天摇着头道:“这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接近你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而想接近你老公,则是为了了解他为什么恨我。” 周青青含笑道:“还有,是想利用他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吧?” “知我者,周青青也。”夏天说道:“你家老王是本地派里的典型代表,土生土长的老干部,虽然个人仕途不很顺畅,但他有大批的老部下和拥护者,即使不如程运来的势力强大,但也是一股很值得重视的力量。” 周青青道:“你果然很有眼光呀。” “怎么样,试试帮一下我吧。” 说着,夏天用手“鼓励”周青青,周青青立即气粗,满脸通红,秀眸微合。 “我试试……小夏,我试试……” 夏天及时“收兵”。 周青青长舒了一口气,“这,这三个考验,我接受了。” 夏天满意地点着头,“那你先接受第一个考验,坦白交代你的过去。” 周青青的脸又红了起来,“我知道你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王国庆的。” “对啊。”夏天道:“我听说这是那年的全县第一大新闻,因为你比他整整小了二十岁,这太不可思议了。” 周青青脸色有些黯然,她缓缓地说道:“其实我曾经是个独身主义者,不然我也不会变成一个老姑娘,那年老王生病住进了中医院,因为他是领导,院里就指定我为他的主治医生,没想到他是有备而来,其实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夏天骂道:“这个老不死,老色鬼啊。” 周青青急忙伸手,捂住夏天的嘴,“小夏,不要骂他,他现在毕竟是我的老公么。” 夏天忙道:“对对,你继续,继续说。” 周青青道:“其实也很简单,老王他有失眠症,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吃两片安眠药才能入睡,但他每次只吃一片,而把另一片偷偷的藏了起来,大约过了十天吧,那天晚上我值夜班,晚十点多的时候,我照例要去老王所在的干部病房看看,老王很热情的请我喝饮料,那饮料就是咱们县食品厂生产的榨橙汁,我推辞不了,就喝了半杯的橙汁。” 夏天噢道:“这个老王还真有心机,把安眠药放在榨橙汁里,很隐蔽啊。” 周青青道:“是的,榨橙汁里放安眠药,我怎么可能看出来呢,作为医生,要是白开水里放安眠药,我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就这样,当我喝了有安眠药的橙汁后,老王又拉着我聊天,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当我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我还在老王的病房里,但我已经从老姑娘变成了女人。” 夏天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告他呢?象这种事是一告一个准的嘛。” 周青青道:“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告老王,但冷静下来后,我就没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样一来,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而且老王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求我,我的心就彻底软了,后来,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我只好嫁给了他。” 夏天摇头不已,“老王真是个老王,霸王硬上弓,也能捧得美人归啊。” 周青青道:“其实结婚以后,老王对我挺好的,他对我百依百顺,我的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及两个嫂子,他们的工作都是老王帮忙安排的,我也算是为我的家人做出了牺牲吧。” 夏天问道:“那你觉得幸福吗?” 周青青摇着头道:“不幸福。” 夏天有点坏,“请举例说明。” 作为医生,周青青一点都不避讳,“他那方面不行。” 夏天很是好奇,“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他那方面不行,可为什么又能把你娶到手呢?” 周青青红着脸道:“不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行的,那是我嫁给他一年以后,他生了一场大病,病愈以后才不行了的。” 夏天笑道:“所以你才加入十三钗,所以你才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周青青忙道:“你前一句说得对,后一句是胡说八道。” “不。”夏天笑着说道:“什么事情和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和那个眼镜医生的关系很不一般。” 周青青笑道:“你果然眼睛很毒。” 夏天得意道:“我是谁啊。” 周青青道:“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曾经疯狂的追求过我,我嫁给老王以后,他还对我念念不忘,所以他至今还是单身,所以他对我关心是很正常的情况。” “真是这样的?” “我发誓,你是我在老王以后的第一个男人。” 夏天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周青青这句话,味道有点怪怪的。 什么叫第一个男人?夏天心道,咱们还没有展开“深入的沟通交流”,我还是黄花闺男呢。 再一想,既然说我是男人,那我就名符其实地男人一下好了。 一边想着,夏天一边动手,目标全是周青青身上的重要部位。 周青青开始还假装躲闪,但一来夏天不屈不挠,二来觉得蛮舒服的,结果就半推半就了。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周青青也不吃亏,没少在夏天身上占便宜。 “好了,对你的第一个考验,你已经顺利通过了。” 周青青问道:“真的?你不再追查我的历史了?” “呵呵。”夏天笑道:“这只是初步的调查,等我和你家老王成为忘年交以后,我再让老王自己告诉我。” “你坏。”周青青推了夏天一下。 夏天呵呵一笑,“真的,我很有把握,只要我和你家老王成了忘年交,我就有把握让老王向我彻底坦白。” 周青青笑道:“好呀,那就把对我的后两个考验调换一下次序,我先配合你对付我家老王,让你成为他的忘年交。” “可以。”夏天点着头问道:“但是,我得先研究研究你家老王,知己知彼有的放矢才能成功嘛。” 周青青嘻嘻的笑起来,“无非就是找我家老王的弱点呗,可我家老王他根本就没有弱点。” 想了想,夏天叹了一口气,“还别说,就我对你家老王的了解,我还真的找不出他有什么弱点,这可不行,找不到弱点我就没法投其所好喽。” 周青青道:“其实呢,我家老王是有弱点的,比方说他做梦都想进入县常委会,做梦都想拿到名正言顺的副处级待遇,但你不是地委组织部领导呀,再说他年纪也快到点了,早没了那个心思了。” 夏天问道:“那他生活上有什么嗜好呢?” 周青青道:“没什么嗜好,会抽烟,会喝洒,但一般不抽别人的烟,也从不在外面喝酒,每天上班下班很有规律,星期六下午不出门,在家大扫除,每个星期都是如此,把大扫除当作劳动和锻炼身体,星期天会出门,去棋室待上一个整天” 夏天眼前一亮,“老王还会下棋?” 周青青点了点头,“什么叫还会下棋,他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棋迷。” “什么棋?象棋还是围棋?” “围棋,但象棋也会下。” “太好了,太好了,天助我也。” 周青青问道:“难道你也会下棋?” 夏天笑道:“什么叫难道你也会下棋,我是棋牌样样都会,围棋象棋国际象棋我是样样都很拿手。” 周青青笑了,“那敢情好,你有接近他的办法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本事了。” 夏天高兴,觉得有了对付王国庆的好办法,就同意周青青回去上班。 终于,在东屏乡的张环也有了消息,调查组已经完成调查,将于午饭后赶回县里。 夏天带着钟海峡,在街上吃了午饭后,来到县委大院附近,在街对面的茶楼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张环回来。 调查组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向县委书记王文耀汇报,夏天准备等张环汇报后,请过来问个究竟。 “海峡,你知不知道有个名叫弈城棋社的地方啊?” 钟海峡一楞,“下棋的地方吧,我没听说过啊。” “笨。”夏天瞥了钟海峡一眼,“你去打听一下,我在这里打个短盹。” 钟海峡笑道:“怎么老是喜欢白天打盹,老夏,你晚上一定干坏事了。” 夏天踹了钟海峡一脚。 钟海峡笑着离开。 但钟海峡很快就回来了。 “老夏,你说的弈城棋社我知道了。” “这么快就知道了?” 钟海峡道:“我去找这家茶楼的经理,他也是城关本地人,也是个会下棋的人,所以我一问便知。” “说重点。” 钟海峡道:“弈城棋社就是东街茶楼,是东街茶楼的一部分,在东街茶楼的三楼,是城关镇五个棋社之一,但其他棋社都以象棋对弈为主,而只有弈城棋社是以围棋为主,那里几乎汇聚了城关镇全部的围棋爱好者,据说星期天的时候,能有上百人的围棋爱好汇聚在那里。” 第0398章事还没完 夏天点了点头,笑道:“什么上百人,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整个城关镇,总计也不会有上百人会下围棋吧。” 钟海峡道:“我不会下棋,我没有发言权,噢对了,听说星期天还有内部比赛,棋社是收费的,每人每天两元,茶水费另计,会员可以打对折。” 夏天嗯了一声,“好,就这个星期天,我去会会城关镇里的高手。” 钟海峡问道:“老夏,你还会下围棋吗?” “呵呵,你把吗字去掉。”夏天笑道:“以我在大学四年磨练出来的棋艺,保证能把城关镇里的高手们杀得屁滚尿流丢盔卸甲。” 钟海峡嘿嘿的笑起来,“我估计你还是老一套,下棋是假,别有用心是真。” 夏天闭上双眼,不再说下棋的事,这下棋背后的目的,当然是不能告诉钟海峡的。 夏天不理钟海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钟海峡推醒夏天,“老夏,张环他们回来了。” 夏天立即下令,“你去县委大院门口守着,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是在等张环,张环向王书记汇报完毕后,一定是回家休息,你把张环悄悄的领到这里来。” 钟海峡应声而去。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钟海峡领着张环来了。 夏天起身迎接,“辛苦,辛苦。” 张环也是客气,“得罪,得罪。” 钟海峡一边替张环倒茶,一边笑道:“大家都是兄弟,这么客气有意思吗。” 喝了几口茶,张环笑着问:“需要我向夏书记汇报一下调查的整个过程吗?” 夏天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算了,本书记只要结果,对过程不感兴趣。” 张环道:“经调查组认真细致的调查,证实夏天同志的母亲确是孤儿兼流浪儿,调查结果与夏天同志个人档案里所记载的完全一致,调查组建议结束调查,调查结果存档,并尽快恢复夏天同志的工作。” 夏天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兄弟,我这里谢过了。” 钟海峡道:“太好了,老夏,咱们可以回南岙乡了。” 张环微笑着道:“现在你还不能马上回去,我建议你等到下星期一,星期一不是有县常委会例会吗,作出停职调查的决定是县常委会通过的,那就得由县常委会作出恢复工作的决定,那才叫理直气壮,堂堂正正。” 夏天点了点头,“有道理,我就这么办。” 钟海峡问道:“张秘书,现在该言归正传了吧?昨天我冒充我爸给你打电话,这戏演出的效果怎么样啊?” “哈哈,你还别说,当时我还真以是你爸呢。”张环笑着说道:“昨天下午四点半,我们调查组一行四人赶到了东屏乡,东屏乡党委书记谢奇等班子成员接待了我们,晚餐有酒有鱼有肉,那是相当的丰盛,但我记着六点半的约定,所以我没喝几口酒,晚餐于晚六点结束,我借口要谈工作,约谢奇去了他的办公室。” 夏天笑道:“你是个不会喝酒的人,也是个让人无法把你灌醉的人,这也是你成为县委书记的条件之一。” 点了点头,张环道:“六点半没到,乡文书就推门进来报告,说县武装部长钟成军打来电话,指名道姓的要找我,我就知道戏要开演了。” 夏天问道:“你去接电话带上了谢奇吗?” 张环道:“我接电话不用出门,因为东屏乡与你们南岙乡不一样,谢奇办公室和乡文书办公室是相邻的,而且乡文书那边的电话,在谢奇的办公室里是有分机的,平时断着用时插上线就可以接听了,所以我是在谢奇办公室接的电话,而且谢奇就坐在我的身边。” 钟海峡道:“这就好办了,我当时扯开嗓门喊的,只要你不把话筒贴着耳朵,三米之内的人都应该听得到。” 张环笑了笑,“海峡你说着了,我是没将话筒紧贴在耳朵边,谢奇应该听得很清楚,你的嗓门也确实很大,上来就是叽哩呱啦的一顿训斥加牢骚,把我都给蒙住了,当时我就想,钟部长是不是喝酒了,平时他老人家对我蛮客气的啊。” 钟海峡颇为自得,“我要是真的喝点酒,我能演得比我爸还象我爸。” 张环道:“你在电话里说,小张,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小夏下黑手,我打折你那两条狗腿,我说,钟部长,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哪敢乱来啊,你说,那你就转告王文耀书记,他对小夏搞停职调查,我老钟很生气很生气,我说,请钟部长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向王书记转告,你说,还有啊,王文耀书记要尤玉雯那娘们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事我初步同意了,你也一并转告王文耀书记,就说我钟成军支持尤玉雯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我连声应是,你就把电话挂掉了。” 夏天笑道:“接下来,就是接电话的人不急,旁听的人却坐不住了。” 张环点着头道:“没错,我放下电话,就看到谢奇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装作没注意,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尤局长终于要进县委大院了,谢奇犹豫了一下,问哪个尤局长啊,我就说,是县商业局的尤玉雯局长,他又问我,尤局长要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吗,我说你谢书记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尤局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事,早在王书记当上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有了安排,现在算是水到渠成吧,只见谢奇脸色更加难看,再聊一会后就匆匆而去……就这样,直到我们调查组回来之前,再也没有见到过谢奇。” 钟海峡道:“老夏,你的计划成功了。” 夏天喟然一叹,“计划是成功了,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钟海峡问道:“为什么啊?” 夏天道:“老谢是个好人,也是我朋友,虽说有点官迷心窍,但其实他是为了家庭,为了进城,其情可悯,而我呢,是为了自救,于情于理都算说得过去,我们这是在自相残杀啊,这次是我把他给设计了,我欠他一个人情。” 张环道:“老谢确实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干部,在乡镇干部中很有威望。” 夏天道:“而且啊,至今咱们都不知道,老谢有没有答应沙副县长要诬陷于我。” 钟海峡噢了一声,“我明白了,咱们好象,好象给他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然后就把他给设计了。” 夏天点着头道:“所以我说,我欠他的。” 张环微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进城,这个人情你可以马上还他嘛。” 夏天忙问:“怎么还他?” 张环道:“尤局长调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以后,商业局局长一职不是空出来了吗,现有的商业局两位副局长,一个五十三岁一个三十三岁,两个人都接不了尤局长的班,你出面活动一下,把老谢给运作到县商业局去,你欠的人情不就还上了吗?” 夏天两眼一亮,继而大喜,“不愧为县委书记的秘书,你这主意出得实在是太妙了。” 张环起身笑道:“我的使命已经结束,我得回家去了。” 送走张环,夏天也把钟海峡打发回南岙乡,向黎菁和方兰她们报个平安,同时也去看看乡里那几位的动静,别这边学雷锋帮助别人,自个家里的墙被拆了都不知道。 钟海峡高兴而去,因为在城关镇待了几天,他想乡供销社门市部那两个丫头了。 夏天去了县商业局。 巧了,商业局局长尤玉雯正要出门。 尤玉雯是去县委大院见县委书记王文耀。 二人边走边谈。 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有点显眼,尤玉雯便领着夏天,专挑小街小巷而走。 尤玉雯很支持夏天的想法,乘着这次争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把谢奇调到县商业局来。 谢奇在基层干部队伍里很有威信,是老大哥式的人物,团结了谢奇,就相当于团结了一大批基层干部。 走小街小巷有个好处,可以在阴暗角落搞些小动作,夏天没少在尤玉雯身上占便宜。 尤玉雯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大着胆子回击夏天,岂料这正中夏天下怀,他竟搂着尤玉雯并肩前行。 幸亏路程不长,缠绵当然很快结束。 尤玉雯在县委大院只待了半个小时。 夏天没有白等,王文耀同意了尤玉雯的建议,把谢奇调到商业局,接替尤玉雯留下的位置,并将这个建议转化为王文耀的提议,拿到下星期一上午的县常委会例会上去。 这个好消息应该马上通知谢奇。 可是,电话打到东屏乡,谢奇不在。 夏天心道,莫非谢奇两口子去沙奇辉副县长家兴师问罪,赖在沙家还没回去? 再打电话,东屏乡的人说,谢奇的老丈人因病住院,谢奇可能在医院里。 夏天让尤玉雯回去,自己一个人匆忙来到了县人民医院。 有院长刘清霞的帮忙,夏天很容易就找到了谢奇老丈人所在的病房,谢奇果然在这里。 看到夏天,谢奇的脸上有些尴尬,当然,心里更是有些发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沙奇辉企图通过他诬陷夏天,这种事迟早会传到夏天耳边。 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谢奇狠狠的抽了半支烟,“小夏,老哥差点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夏天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没有做。” 谢奇有些讶然,“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一点点而已。”夏天轻描淡写把说:“知道你没做,这就已经足够了。” “唉。”谢奇叹了一声,“说句实话吧,我想做的,如果不知道沙奇辉是在骗我,我肯定会做的。” 夏天为谢奇的诚实坦率而感动,“老谢,我找你可不是兴师问罪。” “你是打是骂,老哥我都认了。”谢奇拿起拳头,在自己的脑袋上狠砸了一下。 夏天咧着嘴乐个不停,“呵呵……我打你干什么?我敢打老干部吗?我来找你是来送温暖的。” 谢奇一脸的惭愧,“兄弟,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我不是开玩笑。”顿了顿,夏天说道:“你当不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大概是你的命,你还不得不认这个命,不过既然你升迁无望,但你也可以实现你的另一个愿望,想办法把你一大家子人弄进城里来。” 谢奇苦笑着道:“你这话算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可我往哪儿挪,谁能帮我挪?我总得先把自个弄进城里,然后才有机会想老婆孩子的事吧。” “言归正传,你确认你有这个想法吗?” “当然,除此之外,我还能有别的想法吗?” “这就好办了。” (抱歉,本书因故暂停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