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旧情难却》 第一章重逢傅寒川 我出狱的那一天,正是冬至,下了雪。整条街上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四年前入狱时穿的单薄连衣裙。 我心里有些发颤。那个人这么恨我,为什么现在又将我保释出来? 紧接着,我投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唯一一个有回声的,是让我去当厕所清洁工。我急忙想答应,那人却朝我吐了口痰:“你竟然是杀人犯?!怎么才关这么几年?滚!我这儿不接待!” 落入这样的窘境,原因有二,第一,我是杀人犯,还是被傅寒川亲自送入狱的杀人犯。 第二,傅寒川改掉了我的学历,让我变成小学辍学的文盲。 快到凌晨了,我没找到工作,还在街头游走。 我需要一个能收留我的地方,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就是我京城最大的夜总会,私人订制,。 如果不是真的穷途末路,我绝对不会来的。这是傅寒川的企业,来了无疑是自投罗网。 一走进去,门口迎接客人的经理就像是看毒瘤一样看着我,嘴唇哆嗦了一下:“你是徐念念?” 提起我的名字,他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明显有些惊讶。 我对这些人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徐念念,傅寒川曾经宠极一时的未婚妻,跟现在落魄得要来夜总会当小姐的我,哪儿有半分相似之处? “是。”我应声。 他的语气骤然刻薄起来:“傅先生有令,这不受有前科的小姐。要么滚出去,要么……我们这差了一个端茶倒水的杂工,你做不做?” 他口中的傅先生,除了傅寒川还能有谁? “做,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干。”我哑着声音开口。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被人带到了私人订制的顶楼。 从头到尾,我的心情都很平静。这份平静,在我看见包厢里坐着的男人的时候,彻底被打破。 我可以肯定那个人是傅寒川。哪怕灯光昏暗,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他怀抱美人,不温不热地开口:“想喝什么?” 女人勾住他的脖颈,娇声道:“都听傅先生的。” “上瓶温斯顿。” 她话音一落,立刻有人给我塞了一瓶酒,然后就把我推了进去。 傅寒川的余光轻轻地扫过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给他端酒的人,是他恨之入骨的徐念念。 又或许,他早就知道,这一出纯粹是为了羞辱我。 身后的女人不悦地催促着:“你还愣着做什么,把酒放桌子上!”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遇见傅寒川的时候,仍旧害怕得不行,手一抖,价值连城的红酒“啪”的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赔罪,跟着我的中年女人便上前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我直接摔在了地上,右半张脸磕在碎玻璃上。 她把高跟鞋踩在我的背上,玻璃碎片直接扎进了我的脸,在脸上划开深深的痕迹。 我对这样的疼痛已经麻木了,此时此刻我甚至有些庆幸,现在我满脸血,傅寒川肯定就认不出来我是徐念念了。 我真的很怕他。 熟练地惩罚完我,中年女人也跪了下来,语气惶恐:“傅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杂工是新来的,手脚不利索……” 傅寒川亲了一口身边的人,眼神冷冷,显然是生气了。 中年女人直接把我踢了出去、 我趁机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脸,右脸上全是血。 见我准备走了,傅寒川薄唇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徐念念,怎么,连把你保释出来的恩人都不认识了?” 他还是认出我来了。 我的呼吸停了一秒,硬着头皮又走进去,低着头,不敢去看傅寒川:“我身份卑微,不敢污了傅先生的眼。” 傅寒川嗤笑一声,目光收了回去,不再看我。包厢内有个女人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原来是徐小姐啊!既然都是老熟人了,不如来陪我们玩个游戏吧?” 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上浮起一丝残忍的笑:“那徐念念,你是想跪下来学狗叫,还是跳火圈呢?” 我的心里猛地一颤。我早就知道,出狱之后我的日子会很难过,却没想到第一天就遇见了大麻烦。 “狗叫一声一万。跳火圈,一个十万。”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像是看耍猴的一样看着我。 额头上的血顺着眼睛流了下来,一时之间,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了:“跳火圈可以,但是要加价。” “加价?就你这个前科累累的牢狱犯,给你钱都是看得起你,配得上跟我讨价还价?!” 包厢的暗处站着几个保镖,走上来想围住我,傅寒川却突然敲了敲茶几。保镖见状,停住了动作。 “你想要多少?”傅寒川看着我,问。 第二章就当是给你的开苞费 “二十万一次。傅先生是京城第一权贵,这点钱应该不算什么。”我低首说道。 话音一落,正跪着的中年女人站起身,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大胆,谁让你这么跟傅先生说话的?” 这一巴掌掌实在是下手极重,我的脸肉眼可见地高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我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傅寒川。我知道这样做肯定免不了他的一顿讥嘲,但我没办法。徐家因为我,欠了一大笔债,我必须要还钱。 傅寒川低低地嗤笑一声,从桌上拿了钢笔,在支票上写了一串数字,接着便将支票摔在地上。 他是想让我去捡。 若是换成以前养尊处优的我,别说是屈膝捡钱了,就连LV的限量大衣有点刮痕我都要扔掉的。 可今日不同往日,我立刻蹲下去捡起来,反复看了几遍,上面真的写着六个零。 火圈立刻摆了上来,包厢很大,摆五个火圈绰绰有余。 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去,还没靠近,火苗便烧在我的衣摆上,然后顺势烧到了我的右手上。 右手被烧出了一大块黑疤,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却听见傅寒川不咸不淡的声音:“衣服既然会被烧,就脱了。” 我的身子颤了颤。 包厢内好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全都眼神泛光地齐声大喊着:“脱!脱!脱!” 我的手颤抖着,解开第一颗扣子,然后就是第二颗,第三颗…… 突然,眼前一黑,我就被男人直接拽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顶楼的卫生间。 我被傅寒川狠狠地摔在盥洗台上,脸上的玻璃片狠狠地扎进了肉里。 从镜子里,我可以看见自己的脸狼狈得像个女鬼。 我忍着痛,抬头看着傅寒川,柔声说道:“傅先生还有事吗?” 他抿着唇看着我,很是不悦:“你-他-妈这么贱?” “傅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乖顺地开口。 他的气却没有消,反而更加火大了,狠狠揪住我的头发,冷声道:“徐念念,你真以为你毁容了,我会放过你?” “没有。傅先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想法都不敢有。”我眼眸低垂着说道。 接着便是半晌的沉默。 傅寒川的气息就在我身前。这曾经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只觉得心里无休止的害怕。 “那……傅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吗?”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傅寒川冷笑一声:“回去继续脱衣服,然后钻火圈?徐念念,你有受虐癖?” 他的身影笼罩着我,嗓音冷沉:“后天的时候,私人订制有场拍卖会,我给你赚钱的机会。” 这场拍卖会,拍卖的是私人订制的小姐,价高者得。 傅寒川之前逼着我当杂工,甚至借此机会羞辱我,现在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这实在让我有些看不懂他了。 “我毁容了,怎么卖得出去?” 他薄唇一勾,刻薄矜冷,“那就让人带你去医院。大不了植皮。小姐么,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他转身欲走,我却想起了那张支票,急急忙忙地问道:“那一百万呢?” “自己收着。”傅寒川步子一顿,“就当是你的开苞费。” 第三章我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拍卖会那天,我是压轴出场的,拍出了夜总会的新纪录——一百五十万。 拍下我的是个老头,地中海,大腹便便,明显纵-欲过度。 我很快就被人送到了专门的包厢内。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进去,目光在包厢内扫了一圈,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看见了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傅寒川! 他正举着红酒杯跟那秃顶老头谈笑风生。 “真是极品啊!”那老头看到我,猥琐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下意识反胃,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 “怪不得傅先生要给我推荐你。也是,傅先生睡过的女人,当然都是绝色。”那老头淫笑着摸了摸我的手臂。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能拍出这么高的价,全都是凭傅寒川的“推荐”。 我下意识看了傅寒川一眼。他还真是商人本性。不过他一直对我都是这样不假辞色,我不意外。 “张总,这样就不好玩了嘛。”我这才发现沙发的另一侧还窝着一个妩媚的女人,她缠上老头的脖颈,笑着说道,“玩点有意思的虐待py,怎么样?” 地上很快摆了一箱烈酒,老头指了指,说道:“你先去喝完。” “不行!”我握紧了双拳。 老头脸上的笑僵住:“你-婊-子-妈-的,给我装什么纯?让你喝你就喝!” 那是整整一箱高浓度的烈酒,就是一个成年壮汉喝了,也肯定会酒精过度而死。 更不要说,我其实极度酒精过敏。 我半晌不动。 那个老头有些不耐烦了:“想加钱?行,喝一瓶我给你一万,怎么,行了吧?” 我抿着唇。 别说一箱酒,就是一瓶我喝下去就可能没命。 为了钱,我可以什么底线都不要。如果前几天傅寒川不拦我,让我裸着身子去跳火圈我肯定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我很怕死。 “念念,这么不给张总面子?”傅寒川淡淡地开口。他唤我的名字很是亲昵,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感情。 我鼻头一酸。傅寒川知道我一直都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就算喝米酒也要出事。 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 转念一想,也对,我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他就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惩罚我,理所应当。 我也不知道是说他情种,还是骂他狠心。 我就是爱极了傅寒川这样的深情,只是他的深情,只给了一个女人,连半分都不肯施舍给我。 我最后还是开了瓶盖。这次只能赌一把了。赌输了,赔的就是我这条命。 三口下肚,我两眼一黑,直接摔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半瓶…… 朦朦胧胧之中,我看着傅寒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对我的症状心知肚明,也肯定知道这一箱下去,我肯定活不了了,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我好想趁着醉酒的时候告诉他,他的心上人不是我害死的。 可是我也知道,傅寒川不会信我半个字。 我的意识渐渐溃散,视力出现了短暂性失明,我听到了女人的娇喘,老头兴奋的尖叫,然后感觉到自己被绑了起来。 我的记忆到这里蓦然而止,昏过去前,脑海里都是傅寒川讥嘲的眼神。 第四章傅先生,都是我的错,我认罪 醒来之后,正是半夜,我并不在私人订制。 而是在我已经多年没有踏足过的傅寒川的卧室里。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在黑暗中摸索着,不知道踩住了什么,发出一声“咔擦”的脆响。 一楼的灯立刻被人打开了。然后,我就看见傅寒川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他衬衫解了大半,狭眸微微眯起,更令我觉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是,在他身上,躺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我也不是什么良家少女,自然知道现在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寒川……”他怀中的女人轻轻开口。 傅寒川低下头,神情有几分温柔:“乖,明天还要拍戏,先去睡觉。” 他横抱起那个女人,路过我的时候,我分明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脸…… 傅寒川哄了他的小情人休息,又下了楼,站在我的面前,冷冷地开口:“徐念念,你脑子有病?” 我低着头,顺从地道:“傅先生,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好事的。” 傅寒川一向冷淡,在我杀了他心上人之后,更是愈发不近女色。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也有把女人带回家的一天。 他揪住我的手腕,声音冷戾:“谁让你出房间的?” 说完,便把我推在地上。 我的头砸在茶几的一角,砸出一个血包。我却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一般,死死地盯着他:“傅先生,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盈盈来这里住几天,你来照顾她。”傅寒川薄唇轻启道。 我猜也能猜到,盈盈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这个名字…… 回过神,我说:“我只是私人订制的坐台小姐而已,当不起傅家的保姆。” 我一点都不敢跟傅寒川扯上关系。 我宁愿在私人订制里被折磨一千遍,也不想看见傅寒川。 傅寒川抿了抿唇,看着我的眸子里明显写满了厌恶。 我想起了之前的记忆,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怎么回来了……” “生意谈崩了。”傅寒川不冷不热地说。 所以,就把我带回来了? 我就是他谈生意时,拿来取悦合作伙伴的工具吗?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走?”我轻声说道。 “徐念念,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我低着头,心里五味陈杂的,又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的脸,说道:“她长得好像林小姐。”名字也像。 说完之后,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没等我开口,傅寒川立刻掐着我的脖颈,把我狠狠地摔在墙上,眼神狠戾:“别让我在你嘴里听见这个名字,徐念念,你不配!” 他手劲越来越重,马上就要掐死我了,声音阴冷:“你跟轻盈装什么姐妹情深?你害死了她,徐念念,你怎么这么恶毒,那时候轻盈才二十三!” 我被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完全喘不上气,听见他充满恨意的语言,竟是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我没有杀林轻盈,轮-奸她的人也不是我找的。 但我知道,出言反驳,找来的无疑是傅寒川变本加厉的报复。 “对,是我派人轮了她。我认罪。”我低下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机械般地重复道,“傅先生,都是我的错,我认罪……” 我只求他能别这样折磨我了。 傅寒川拎着我,推开了别墅的大门,然后把我丢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冷得发抖。 他关了门,别墅的灯光又暗了下来,只留下我一个人跪在寒风中。 四年之前,入狱前夕,也是这样的晚上,唯一的不同是,当时我拒不承认,傅寒川怒极之后拿徐家威胁我,逼着我在傅家门口衣不蔽体地跪了一整晚。 也就是在这个雨夜,我哥被仇家捅死了。 车祸后的第二天,我被人押到了法庭,傅寒川亲自指证我买凶杀人。 我妈来法庭见我最后一面,却被货车撞倒,临死前我们都没能相见。 被押送到监狱的路上,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从此以后,监狱的医生告诉我,我再也不能怀孕了…… 第五章被她怎么对待都是活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冷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睡在傅家门口的石板上,浑身都是狼狈的污渍。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一站起来,就听见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徐念念,我让你给我端早餐,你是死了吗?” “宋小姐,徐念念她在外面跪着……” 大门推开,第一眼看见宋盈盈的时候,我也恍惚了一下。 她跟林轻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嘴边的痣也一模一样。难怪傅寒川会宠爱上她。 傅寒川喊她“盈盈”的时候,大概也会想起林轻盈吧。 “脏死了。”宋盈盈扇了扇鼻子,仿佛我是什么恶臭可闻的垃圾,“来人,带她去洗澡。” 立刻有人走上前,把我拉了起来。我迈开腿准备走进去,却听见宋盈盈冷笑一声,说道:“臭成这样,不如先扔进池子里洗一洗!” 她话音一落,拉着我的两个人立刻放了手,将我一推,我脚没站稳,便直接摔倒了冰冷的池子里。 池水很冷,冻得我牙齿打颤。我的手脚早就被低温冻得僵硬,此时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我看着她,张唇,急迫地想要求救,但水呛进了我的喉咙里,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救……”我刚说了一个字,宋盈盈便命人拿起水管朝我喷射。 我抬手的力气愈发费劲,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宋盈盈却毫不在意,捂着唇笑了起来:“徐念念,谁叫你不知好歹,非要来傅家给我添乱呢?你还以为你是我的以前舔着脸恭维的徐家大小姐吗?啧啧。”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别墅。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慢慢的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真的不想死。 但是我也知道,没一个人会救我。 …… “徐念念!”耳边一声怒吼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正是满脸嫌恶的傅寒川。 直觉告诉我,宋盈盈绝对给他说了些什么。 我的嘴唇颤了颤,不敢去看他:“傅先生,我……” “为什么要推盈盈下水?”傅寒川凌厉地开口。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宋盈盈在陷害我! 我急匆匆地想要解释,张口,喉咙却干涩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冷静下来,又觉得不想再费口舌。毕竟傅寒川不信我的任何一个字。 于是,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就当做是默认了。 傅寒川冷嗤一声:“徐念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我低下头,不想再去看傅寒川。 傅寒川却将我的下巴捏住,捏得我生疼。我被迫跟他对视。他眸子里寒光闪烁:“就因为盈盈把你推下水,你就要报复她?” 我的脑袋懵住了。 傅寒川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知道了,大冬天在水里面挣扎差点窒息而死的人是我,他怎么好意思找我兴师问罪?! 就因为,推我的人是宋盈盈,是他的新欢吗? 我眼眶突然有些泛酸:“傅先生,你也知道是宋小姐先动的手……” “徐念念,你是她的女佣,被她怎么对待都是活该。”傅寒川略带些讥嘲地看着我,“宋盈盈不一样。你动了她,就要让整个徐家承担。” 我哽住了。 我一直以为,人人平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争取就可以得到。 所以我为了傅寒川,可以拼得头破血流。 可是傅寒川却也用最残忍的手段告诉我,我跟他,跟宋盈盈,永远都不是平等的。 我爱他,他恨我,所以他可以随便践踏我的真心。 他爱宋盈盈,所以宋盈盈折磨我,是我徐念念这个杀人犯活该。 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做得不对,以后宋小姐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我刚说完,门外就有个人走了进来:“傅先生,外面全是媒体……” 傅寒川眉目微微皱了皱。我知道,他并不是喜欢登上娱乐新闻的人。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神莫名,最后口气很冷淡地命令道:“你出去说,我抱的女人是你。” 第六章杂志上是我的那种照片 我抗拒地撇开眸子,没有吭声。 我并不想跟傅寒川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徐家的前途,我哥哥的命,我孩子的命,我已经为了傅寒川赔了太多太多。 在别人面前提起傅寒川,就像是在揭自己的伤疤,疼。 “傅先生,你这样做,宋小姐醒来后肯定会生气。” “她很温柔,就算委屈了,也不会说出来,”傅寒川提起宋盈盈的时候,薄唇上忍不住扬起一丝笑。 随即,他的眼神又在我身上凝固住:“盈盈单纯,曝光出去了,肯定会有傅家的仇人找她。你身为她的女佣,不该为她做点什么?” 所以呢?就要把我当靶子,给宋盈盈铺路?! 我心里苦笑一声,但却不敢违了傅寒川的意,只能站起身,将被他扯得凌乱的头发理好,然后便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我一出去,外面的媒体像是看到了骨头的疯狗一样围上来。 他们惊呼着,问出来的不是傅寒川的绯闻,而是——“徐念念出狱了?!” 我下意识捏紧了拳,比之前慌了数倍。 无数个话筒凑了上来,我将之前打好的腹稿面无表情地念出:“同傅先生一起的人是我。请各位不要再牵连无辜了。” 我的澄清,他们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而是满脸兴奋地大声问道—— “徐小姐,听说你是受伤了对吗?” “徐小姐,有人爆料说你是在私人订制工作的,请问是真是假?” 我的心头一惊。 这件事情,这些媒体怎么会知道? 私人订制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京城的名门权贵,保密性很强,我不相信这些记者有本事混进去。 除非,有人向他们透露了消息……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尖一颤,立刻否认了。 不可能是他…… 他怎么会对我这么狠心呢? “徐小姐,你是心虚了吗?既然这样,那还请你解释一下杂志上的照片!” 我刚消化完记者话里巨大的信息量,突然,一本厚厚的杂志被人直接扔在了我头上。 我眼睛被砸得生疼,却也顾不上疼痛,径直看向八卦杂志的封面。 封面,正是我被那些人刁难,衣衫不整地半靠在火圈旁的照片! 我的脑子炸开了。 照片很清晰,不是偷拍。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心思拍照。 这个恨我入骨,想要我身败名裂的人,不是傅寒川,还能有谁? 原来他让我出来,不禁是让我给宋盈盈挡刀,还想要借此来羞辱我。 傅寒川总说我狠毒。 哈哈哈。 我的心,怎么会有他一半的狠呢? “徐小姐,你回答完我们就可以走了。”身后,傅寒川的秘书催促我道。 他是在逼着我承认。 如果我今天承认了,傅老夫人肯定会把我从傅寒川他家赶出来。 这样,在傅家其他人的阻拦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傅寒川了。 这样想着,我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说:“就是我,怎么了?” 第七章徐念念,这只是一个开始 晚上的时候,我被傅家的人押回了别墅。 他们把我粗鲁地推到客厅里,然后退出去,关上门。 整个别墅里只有我跟傅寒川两个人。 傅寒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徐念念,你真是好样的!” 他没劈头盖脸地骂我,我却更加忐忑不安了。 我垂下眸子:“让我承认,不正是傅先生的意思么?” “你就这么想离开傅家?”他突然沉声问道。 “傅先生想听实话吗?”我不去看他,顿了顿,才说道,“很想。” 傅寒川喉咙里溢出一声凉笑:“不可能。” 他掐住我的脸,声音冷硬:“这辈子都不可能,徐念念,这是你欠我的!” 傅寒川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扔了出去。 我没有站稳,直接五体投地地摔在了地上。 “徐念念,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一说完,便将一个铁做的东西硬生生砸在了我头上。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将那东西拿起来看,竟然是……一个狗项圈。 紧接着,便听见傅寒川近似无温的声音:“戴上它,从这里爬到京城郊区。” “傅先生!” 傅寒川上前两步,“不想去?” 我的手指狠狠扣住了冰冷的石板:“我……” “呵。”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用项圈套在我的右臂上。 为了套紧,他将我的袖子翻了上去,却因此看见了上面交错的伤痕。 傅寒川看得出神。我却觉得有些难堪。 他收回手,将项圈另一端绑在车把手上。他上了车,引擎一响,跑车立刻飞速地像郊区行驶着。 我完全跟不上跑车的速度,只能被右臂上的铁链拖着,踉踉跄跄地跑着。 临江路的人少得可怜,傅寒川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徐念念,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我完全跟不上,膝盖以下全然是被拖着走的,在粗粝的松柏路上磨出一道道血痕。 当傅寒川停车的时候,我的小腿已经完全血肉模糊,毫无知觉了。 他将铁链的那一头放开,扔在一旁:“明天早上,我要是没有在这看见你,你就可以去监狱看望徐家人了。” 失去了支撑,我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傅寒川走了。 很晚了,江边只有我一个人。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冷得我瑟瑟发抖。 我感受到了极度的绝望。 我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爱上了不爱我的傅寒川而已,凭什么他可以把我当做没尊严的狗一样对待? 京城冬天的晚上只有零下十几度,我在这里待上一晚,明天傅寒川看到的,应该就是我的尸体了吧。 ——在昏过去前,这是我最后一个念头。 …… “徐念念,你疯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见满目阴鸷的傅寒川。 我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朝四周看去。 现在是凌晨的时候,天正暗,江岸已经被雪覆盖了。 “回话!” 傅寒川强迫我看着他。 我勉强地笑了笑:“傅先生,你醒了?” 我的态度卑微至极,傅寒川却没有半分好转,启唇,“我不醒,你是想在这冷死?” 说完,他就把我连拖带拽扔到了车内。 第八章“我怎么可能杀你?” 回到傅家后,我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雪水。手指冻得僵硬。 我甩开了傅寒川的手“傅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么些年,我才算是学乖了。傅寒川对我的任何一点好,我都不敢收。 傅寒川眉心微蹙:“滚去洗澡!” 我怔了怔。 傅寒川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扯开一抹冷笑:“脏成这样,你还想在傅家过夜?” 我的余光落在他衣袖上,那是我留下的泥泞。 客厅的气氛压抑得吓人,我赶紧上楼去洗了澡。 洗完之后,我才发现傅寒川正在我的卧室里。 “傅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声音低低地道。 傅寒川却没有走,将我压在床上,火热的地方抵住我。 空气中弥漫着几分暧-昧,我却只觉得胆寒:“傅先生,宋小姐在医院。” 傅寒川扯起我的头发,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她还在睡觉。” 言下之意,他不舍得打扰他的小情人休息,只能找我发泄欲-望。 傅寒川根本没有前戏,动作又粗鲁又恶劣。 做完之后,傅寒川亲昵地搂住我,语言却一如既往刻薄:“不是受虐癖吗,满足了?” 从头到尾,我都一声不吭,紧紧咬着唇,已经尝到了些血腥味。 傅寒川在我耳边不悦地开口:“出声!我不喜欢死鱼。” 我仍旧不出声。 因为我现在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 “傅先生,我声音难听,怕扰了你的兴致。” 进监狱的第二天,监狱里的大姐大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硬生生吞了下了傅寒川曾经送给我的钻石项链。 项链划伤了喉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语气沉沉地问道:“傅先生,你不是早就想杀我么?何必要救我呢。” 傅寒川把弄着我的头发,语气缠绵缱倦,说出来的话却寒意森森:“我怎么可能杀你?徐念念,我现在养着你,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等你没用那一天,不用你求着我,我自然会动手。” 我能有什么用? 我徐念念,一个名声狼藉,父母双亡,家族欠下巨债最后不得不躲入贫民窟的杀人犯,能有什么用处,让傅寒川忍着恨意也要把我保释出来? 我很想问傅寒川,可是他却淡淡地说道:“明天我还要陪盈盈。睡了。” 语气平常,仿佛刚才跟我缠绵的人不是他。 第九章徐念念,你配吗? 我在傅家呆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我白天伺候傅寒川的小情人,晚上伺候傅寒川。 直到这一天,我平静的生活重新被打破…… 我怀孕了。 拿到孕检单的时候,我几乎是迷茫的。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孩子了。却没想到,上天给我这么大一份礼物。 傅寒川知道后,肯定会下手的。为了这个孩子好,我应该趁着他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把孩子打掉。 可我真的一点都舍不得。 我心里其实还一直在等傅寒川。我总觉得我跟他还没有彻底结束,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会像以前,哪怕不爱我,也会好好对我。 于是,我放弃了这个绝佳的毁灭“罪证”的好机会。 给我检查的医生是傅寒川的人。不过一个小时,他便得知了消息,满身寒气地从傅氏赶了回来。 “徐念念,我不是让你吃药吗?” “我以为我不能怀孕了,所以……” 傅寒川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是以前还想奉子成婚吗?不能怀孕,徐念念,你当我有多好骗?” 我嘴唇颤了颤。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四年前那个孩子的事情,我至今没有勇气说出口。 “现在跟我去医院。”傅寒川拉着我下了楼。 他走得很快,我跟不上,差点就从楼上滚下去了。 我的头狠狠磕在楼梯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我不去!” 傅寒川顿了顿,神色更冷:“那你是要我亲自动手?” “那是一条命,傅寒川,你没资格草菅人命!”我倔强地开口。 “命也分贵贱。”他蹲下身,语气恶劣,却仍旧矜贵得很,“比如说你肚子里的种,就是不配活下来的贱种。”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傅寒川,你是不是不把我当人看?”我近似绝望地看着他。 他冷笑:“徐念念,你配吗?” 我不配。 我徐念念这辈子,连累亲哥被寻仇,害亲妈车祸,为了傅寒川还丢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现在,我连我的亲生骨肉都保不住。 傅寒川说得对,我不配当人。 …… 车子离医院越来越近。 我能感觉到腹里的跳动,那是我的孩子。 “傅寒川,我求求你。”我跪在他脚边,声音沙哑,“他真的是无辜的。你随便怎么羞辱我都可以,傅寒川,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徐念念,我不舍得杀你,因为你的肾对我还有用处。”傅寒川揪住我披散下来的头发,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别不识好歹!” 肾? 我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傅寒川,这个孩子要是没了,你就等着我跟他一尸两命。这颗肾,你永远也别想拿到!” 这颗肾对傅寒川来说,绝对非常重要,重要到他甚至放下恨不得我死在监狱的仇恨,将我保释出来。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底牌。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啧,植物人也可以取肾。” 他是在京城一手遮天的傅先生,他想要我的肾,想要我孩子的命,想要我活得像条狗一样,都轻而易举。 到医院了,我全身血液近似倒流,绷得僵直。 在监狱里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是对傅寒川那少得可怜的爱。 现在我对他绝望了,支撑我的,只有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 到了医院,傅寒川让人架着我到了诊室。 我双手双脚被锁链绑住,眼睁睁看着医生准备人流的工具。 “傅寒川,你凭什么?”我尖声问他,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你恨我,我的亲人已经全都被你毁了,我的爱情也都被你毁了,你有什么资格剥夺掉我的孩子?” 凭什么?! 他的手落在我的脸上。温度很凉。 “活该。”傅寒川轻嗤了一声。 这两个字,像是刀一样在我心里凌迟着。 “傅先生,徐小姐有习惯性流产的征兆,这次手术之后,她的子-宫可能会出问题。”手术前,医生警告着傅寒川。 傅寒川看着我,“习惯性流产,几个了?” “就一个。”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徐念念,你想说那个是我的种?” 我扯开唇角:“嗯。”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傅寒川羞辱。 或许是已经万念俱灰,不怕被伤害了。又或许是,还觉得他会怜悯一下这个为他赴汤蹈火的我。 “我不信。”傅寒川神情淡淡,“如果是,那就再堕一个。” 他真的很恨我。 而他对我,连一丁点的怜悯都没有。 医生把我推进了手术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闭上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邪肆的声音:“哥。” “傅寒夜,我还有急事。你直接去找管家。”傅寒川冷声答道。 傅寒夜?! 我的心猛地一颤,然后,便听见傅寒夜说道:“什么急事,急着把你弟弟唯一的孩子给流掉?” 第十章“我还爱傅寒川”我小声说 手术室的门猛地被猛地踹开,傅寒川大步上前,将我从手术台上拽了下来。 我被傅寒夜刚才的话惊住了,任由傅寒川拉着我,半晌没有回过神。 我跟傅寒夜是旧识,后来我为了傅寒川疏远了他,一直到现在,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结果我们第一次重逢,他就给了我一个大礼! “你的儿子?”傅寒川的目光落在我肚子上。 傅寒夜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说道:“徐念念刚出狱的时候我就上手了,她听话得很,这个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我抬头看着傅寒川,他薄唇上分明泛着一丝凉意。 傅寒夜视而不见,从他手里把我抢过来,我想要挣扎,他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想保住你的孩子,就听我的话。” 我辩解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傅寒川打量了我一眼,倒也不怒:“生完孩子记得还给我,我还有用。” “那念念养胎的时候,你不准派人来打扰她。” “成交。” 两个人像是交易商品一样地把我交易成功了。 于是,傅寒夜把我带回了他的别墅。 “徐念念,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是在救你。”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谢谢。” 他救了我,我的孩子也保住了。 我本应该很高兴的。 可我脑海里满是傅寒川无所谓的眼神。 “还在因为我哥的事情而生气?” “我还爱傅寒川。”我看着窗外,小声说,“哪里舍得生他的气啊?” 有的时候,人就是犯贱。 别人都以为我已经放弃傅寒川了。 不是的。我这辈子哪怕剥皮剔骨都放弃不了他。 只有一厢情愿爱过的人,才会懂得那种不甘心。 “他要让你堕胎。”傅寒夜凉凉地开口。 “我知道。”我护着自己的小腹。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傅寒川爱林轻盈罢了。 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被命运绑在一起,互相折磨。 傅寒夜看着我,转移了话题:“这几个月,你先在这里住着。我哥虽然薄情寡义,但至少,许的诺都会实现。” 我兀自笑了一声。 许过的诺,都会实现吗? 很久以前,傅寒川跟我订婚的时候,就跟我许过承诺—— “傅寒川一生,只爱徐念念一个人。以订婚戒为证。” 我还记得当时我有多兴高采烈,激动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他轻轻擦干了我的泪花,从此,我就耗在了他这句话当中。 哪怕是受了再多的苦,一想到他的诺言,就充满了勇气。 这个诺言,他永远不会实现了。 而那个时候的我,恐怕不会想到,爱上傅寒川,真的是会死人的。 …… 五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也成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偶尔报纸拍到我的身影,总会写上那么一句:“昔日千金沦落夜场,孕肚明显却不知父亲是谁!” 傅寒夜一看到这种报纸就会发火,气得要命,报社却有恃无恐,依然大张旗鼓地宣扬着我的丑闻。 我知道,这是傅寒川给我的教训。 在他心中,我就是他养的一条狗,狗跟别人跑了,他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报纸上登什么关于我的乱七八糟的新闻,我都熟视无睹,只顾着安心养胎。 这天下午,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了短信:“回傅家。” 这个号码我没存进通讯录,却能倒背如流,是傅寒川的。 第十一章林轻盈,你还活着? 我跟傅寒夜不辞而别,匆匆回到了傅家。 傅家的大门没关,我一走进去,就感觉到里面的装饰变了。 多了很多粉嫩嫩的家具,还有大片大片的玫瑰花。 这是……给我的?! 我的心陡然惊住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护着腹部,艰难地走上了二楼。 一上去,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娇笑:“寒川,我等不急了嘛。” 傅寒川的声音嘶哑得很迷人,“乖,等不急什么,说不清,不然……怕你哭出来。” “你想多了。”女人娇嗔一声,“我是在想,徐念念什么时候才来。” 猛然提到我的名字,我愣了愣,下意识推开了门。 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傅寒川,而是他怀中娇媚的女人。 那个被我买凶害死的,傅寒川的心肝宝贝,林轻盈! 我大脑一片空白,林轻盈不是死了吗?! 傅寒川看见我,神色冷了冷,将林轻盈搂在怀中,呈保护姿态。 “寒川,别紧张,我出去跟念念说会儿话。”林轻盈搂着傅寒川的脖颈,撒娇道。 傅寒川宠溺地点头,接着又警告般地看着我:“徐念念,你最好老实一点。” 我勉强朝着他笑了笑,接着被林轻盈拉着走到了楼梯口处。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林轻盈,你还活着?!” 林轻盈语气有些嘲讽:“徐念念,怎么,很失望吧?” “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我看着她,“傅寒川告诉我,你是被我害死的。” “你怎么可能害我呢?我只是出国休养了几年而已。”林轻盈捂着嘴,笑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傅寒川?因为你,我在监狱里呆了四年!” 我曾经遭受到的一切不公,都是来自于林轻盈。而现在,她和傅寒川甜甜蜜蜜,一如当初,我却仍然背着杀人犯的名头!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林轻盈的神情藏了几分怨毒:“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本以为,你可以顺利死在监狱里!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命,出狱之后还试图勾引寒川!” 她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我怔愣了好半天。 随即,心里浮起一层寒霜。 四年前,是林轻盈故意陷害我! “为什么?”我声音沙哑,死死地盯着她,重复道,“为什么栽赃我?” 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一出,让我家破人亡,赔上了三条命! “谁让你非要跟傅寒川订婚呢?”林轻盈低低地冷笑一声,“不就是仗着徐家有权有势吗?等徐家人都死完了,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争傅太太的位置?” 我浑身气得发抖。 我知道傅寒川有喜欢的人,我却非要当她的未婚妻,这是我的错。 可是这一切,都不能成为林轻盈间接害死我妈,我哥包括我孩子的理由! 我抓住她的手,眼睛通红:“林轻盈,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林轻盈凑到我耳边,古怪地冷笑一声,接着,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念念,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下一秒,林轻盈便直接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第十二章你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恶心 我站在楼梯口,完全怔住了。 刚才那一下,是林轻盈自己摔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我! 在我僵住的瞬间,房间内的傅寒川冲了下去,将林轻盈抱了起来。 林轻盈的腿上都是血,双眼半睁半闭,嘴里却仍然在说着:“念念,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 傅寒川连说话的尾音都有些颤抖:“轻盈,不怕,乖,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好不好?轻盈,别睡了……” 我从未有见过他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他抱着林轻盈冲出了傅家,只留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 我看得清清楚楚,林轻盈只是伤及了腿,并不重,可是傅寒川却紧张得不得了。 七个月前的那个雪夜,我被他用狗链拴着,小腿被磨烂了一层皮,也没见傅寒川有半点反应。有的时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我行尸走肉般地在傅家等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傅寒川终于回来了。 他狠狠地掐着我,语气冷厉:“徐念念,你真恶毒!” 我只觉得空气渐渐稀薄起来,一点一点…… 就在我以为我马上要被他掐死的时候,傅寒川却将我放开。 我直直地摔了下去,下意识用手捂住腹部。 “傅寒川,人不是我推的!” “那轻盈为什么会摔,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心里一阵泛酸:“是!” “徐念念,你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恶心!”傅寒川狠狠揪住我的发端,扯得我头皮一阵一阵地疼。 我扬起下巴,大声道:“是林轻盈想要陷害我!” 他将我用力地摔在墙上,声音冷冷:“你没资格说轻盈的坏话,真以为你怀了傅寒夜的种,我就不敢动你了?” “那不是傅寒夜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好像心里有个荒唐的念头,我跟他横着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我们又可以重归于好了。 他亲手粉碎了我心头卑微得可怜的幻想,薄唇微勾:“小姐怀了嫖-客的孩子,不应该立刻堕了?” “啪!” 我气得浑身上下都在发颤,直接给了傅寒川一巴掌! 我大声吼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傅寒川将我抵在墙角,声音凛冽:“那我亲自了结了他,不是正好?” 虎毒不食子,傅寒川,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张唇,想要回他的话,喉咙却干涩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真的好绝望。 他为什么不让我死在监狱里,让我这辈子带着对他的憧憬死去? 为什么,要逼我如槁木死灰,然后又一点点摧毁掉我最后的希望? 傅寒川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扔上了车,然后吩咐司机:“带她去私人订制。” 我闭上眼。 完了。 第十三章捐赠器官协议书 我第一次踏进私人订制的地下室,空气潮湿,很是阴森。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鱼缸,身后押着我的经理冷冰冰地说:“徐念念,这是个迷宫。你只要走出来了,傅先生就放你一条生路。” 在水里走迷宫? 傅寒川为了折磨我,真是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 我被经理狠狠地推了下去,冰冷的水钻进我的鼻腔,我连呼吸都做不到。 别说是走出去了,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想杀了我。 恍惚之间,我好像听见了林轻盈的声音:“寒川,你快点让人把念念拉上来!” “轻盈乖,别管这么多。”我不敢相信那是傅寒川的声音,像个陷入热恋的男人,温柔得小心翼翼,生怕吓到林轻盈。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睁开眼,向上看去,朦朦胧胧间,我看见傅寒川抱着林轻盈。 “我们走吧。”林轻盈半晌才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地下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我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渐渐沉入水底的时候,我竟没有一丝恐惧。 死就死吧。 无论以怎样的痛苦死去,都比被傅寒川一刀一刀凌迟好多了,对吧?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跟傅寒川对着干。 他不爱我,我偏偏要他娶我。 他想我死在监狱,我偏偏要长了颗有用的肾,让他忍着恶心把我救出来。 为了傅寒川,我一直在挣扎,努力地挣扎了好久好久。 到头来还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不过是被他捉弄的一个可怜的蠢货而已,他看着我沉沦,看着我绝望。 我真的很累。 这一次,我顺了他的意。 他要我死,我就死。 傅寒川,你看吧,我真的就这么卑微又偏执地爱着你。 ……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甚至一醒来,就能看见傅寒川站在床前。 他见我醒了,便将手里厚厚的文件砸到我身上,不耐地开口:“签了。” 文件顶端,是大大的七个黑体字——“捐赠器官协议书”。 我愣了愣,抬头看向傅寒川:“这是什么?” “捐肾。” 我突然想起来,傅寒川早就告诉过我,他保释我出狱,忍着恶心把我留在傅家,就是因为我的肾。 我唇边一苦:“捐给谁,林轻盈吗?” 如果是捐给林轻盈,我宁愿被傅寒川杀了。 “轻盈的哥哥。”傅寒川口吻冷淡。 我知道,林轻盈跟她哥哥感情很好。傅寒川这么做,定然是因为林轻盈的要求。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的入狱,出狱,都拴在了林轻盈身上,从来没有自己做主过。 我自顾自地扬起唇:“我不捐。” 傅寒川的神色陡然凌厉起来。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重复道:“只要跟林轻盈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捐。” “徐念念!”傅寒川声音沉了沉。 “傅先生,”我的口吻很疏离,“你可以把我送回监狱,也可以杀了我,但我不会签字的。” 傅寒川捏紧了我的手腕,声音森冷:“她哥只是个无辜的人而已。” 我的目光描摹着他的脸。一寸一寸,每一下,心里都有什么在燃烧着,化作灰烬。 “傅寒川,”我开口,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哭腔,“她哥无辜,我妈呢?我哥呢?我的两个孩子呢?他们哪一个不无辜?” 我看着他,手指差点掐烂了被子,声音嘶哑地吼出来:“我哥被仇家捅死的时候,林轻盈在哪儿?傅寒川,你爱林轻盈,林轻盈一家人的命就是命,徐家人的命就不是了命了啊?!” 第十四章“徐小姐,节哀” 傅寒川抿着唇,看了我半晌,然后才说:“轻盈是受害者。” 我讥讽般地大笑出声,随即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轻盈跟她哥哥从小相依为命,她哥是尿毒症,只有你的肾匹配度最高。” “不捐!” 这个时候,林轻盈突然走了进来,情绪低落地说道:“念念,你捐了,四年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啧啧。 四年前赔了徐家人的命,赔了我四年的牢狱之苦,四年后,还要我心甘情愿地为林家付出。 爱上傅寒川的徐念念,看上去就这么好骗吗? “念念,我知道你对以前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但是那实在是因为你犯的罪太严重了,寒川也是没办法的啊……”林轻盈有些委屈地低下头,靠在傅寒川怀中。 傅寒川轻轻擦干她眼角的泪水。 亲昵的动作刺得我浑身发寒,我冷笑:“林轻盈,四年前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你不是你哥的直系亲属吗?怎么,你的肾用不得?” “轻盈身体不好,捐了可能会出事。” “出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死的那天我绝对——举杯庆祝!” 话音一落,我被傅寒川狠狠一拽,从病床滚到了地上。 他明显是发了怒:“把她给我扔出去!” 门外立刻来了两个傅家的保镖,将我粗鲁地提起来。 我突然觉得肚子绞痛,低下头,就看见裤口漫开了鲜红的血。 我的孩子! 我几乎能感受到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婴儿的挣扎,气息一点点变得微弱。 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在慢慢失去生机! “傅寒川,救我!”我想要挣脱开保镖,却怕动作过大刺激了腹部,“我的孩子出事了……” 傅寒川无动于衷地看着我。 没人能明白我有多恐慌,我用最卑微的语气乞求着他:“傅寒川,我求求你……” 傅寒川声音无温:“签字。” 他是在用我孩子的命逼我! 我刚才的傲骨在这一刻全部崩塌,用力地点点头:“等我检查完了就立刻签字。现在先把我带去诊室,我求求你,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徐念念,我凭什么相信你?”傅寒川唇角的弧度凉薄得很,“先签字。” 我一秒都等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随时可能会出事。 我急得掉眼泪,嘴里一直念着:“救他……傅寒川,求求你,快点救他……” 傅寒川将文件放在我面前。 他对我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保镖将我推到了床边,我腹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用尽所有力气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我的名字。 然后,就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地板冰凉,寒意浸入了我的腹部,我声音嘶哑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连求他都做不到。 傅寒川却一点都不着急,将协议书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这才对保镖道:“带她去诊室。” 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眉皱得紧紧的:“再晚来一步,孩子就没了。为了确保这个孩子的安危,你必须做一次全身体检。” 体检单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徐小姐,节哀。” 我的心骤然揪了起来。 “你的器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医生叹了一口气,“病因很复杂,这样多发性的衰竭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我听说你曾经在监狱呆过几年,应该就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 我低着头,神情如死灰。 医生似乎是觉得我有些可怜,安慰我道:“支撑到这个孩子生下来没问题。”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那我可以做肾脏移植手术吗?” “医嘱上绝对禁止。” 我顿了顿,心里很多个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只问道:“如果强行捐献呢?” “轻则昏迷,重则死亡。你目前的衰竭很轻微,但发展非常迅速。手术时间如果不提早,百分之九十五……会死。”医生同情看着我,“但是提早了,孩子也可能会出事。” 我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要孩子。”我自己喃喃自语着告诉自己。 死就死吧。 我一定是造了孽,才会遇见傅寒川。 下辈子,就算做猫做狗,也不要做人了。 不想再遇见他。 缓过神,跟医生告了别,我便走出了医院。 我看见傅寒川正在陪林轻盈选首饰,路过的时候,正听见接待员羡慕地说:“遇得上傅先生这么宠她的人,林小姐真是好福气。” 第十五章寒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回到傅寒夜家里,便没日没夜地开始睡觉,逼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只是有时我半夜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傅寒夜就坐在床边守着我。 “你不睡吗?” “你晚上要发烧。怕伤到孩子了。” 我真会产生一种错觉,傅寒夜就是我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对我的心思,我知道,但我没办法答应。 傅寒夜也知道我的为难,平日里什么要求也不提,一回家,就安安静静地守着我,我也找不到借口驱逐他。 这天,傅寒夜拿着一张邀请函,“念念,我哥让我带你去参加家族聚会。” 说是家族聚会,实际上不过就是我、傅寒夜,还有傅寒川跟林轻盈四个人而已。 我敢肯定这邀请函是林轻盈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向我示威。 傅寒夜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情:“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不就是想我不来,让我一个人怄气吗?”我笑了笑,“我偏不。” …… 一进包厢,就看见林轻盈靠着傅寒川,娇声说着什么。 林轻盈见我来了,假惺惺地开口:“念念,好几天没见到你,听说你生病了,我好担心的。” 傅寒夜跟我十指相扣,解释道:“她只是要到预产期了而已。” 他话音一落,我总感觉傅寒川周身的温度低了低。 傅寒夜的敌意太过明显了,林轻盈也觉得有些尴尬。 落座上菜后,林轻盈转头看着傅寒川,甜甜地笑了起来:“寒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林轻盈唇角微微上扬,“我怀孕了,双胞胎。” “啪嗒”一声,我手里的筷子砸到了地上。 林轻盈看向我,“念念,你也为我高兴,是不是?” 我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嗓子发不出声。摸了摸喉咙,才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大块硬硬的肿包。 多器官并发衰竭的第一个征兆。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傅寒川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想跟念念分享这个好消息,毕竟她肯定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幸福。”林轻盈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的恶毒。 我比谁都希望傅寒川跟心爱的人好好生活,他终生步步为营,我不想在我离开后,他每天都这么累。 可那个人,偏偏是林轻盈。 林轻盈虚情假意给我舀了一碗清淡小粥。我吞咽很困难,但为了不被他们看出异样,象征性地喝了两口。 一喝完,我就开始干呕。 可偏偏喉咙里有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肚子疼得要命,孩子好像一直在踢我,越踢越猛,我以为是胎动,结果却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我蜷缩成一团,傅寒夜紧张地问道:“念念,你不舒服吗?” 我摸了摸腹下,一手的血,直接被吓住了 “医院……”腹部翻江倒海地疼着,我忍着喉咙肿块的痛,艰难地向他求救。。 昏过去之前,我听见林轻盈惊呼一声:“哎呀,我忘记这是海鲜粥,孕妇不能吃的,怎么办,念念的孩子保不住了!” 第十六章确保我的孩子平安无事 我一醒来,就看见紧皱着眉的傅寒夜。我连忙起身,抓住他的手:“我的孩子……” “没事了,念念,你先睡一会儿。”傅寒夜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 门却被人推开,林轻盈委屈地看着我:“念念,我忘记了那粥里有蟹肉,对不起,我真的很自责……” 她说着,眼泪像是不要求的自来水一样潸然而下。 “傅寒川先生在吗?”医生面无表情地喊道,直接打断了林轻盈的表演,“徐小姐现在接近预产期,身体又比较虚弱,需要住院观察,而且,绝对不能出现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否则会……一尸两命。” 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傅寒夜的手。 我死不要紧,我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傅寒川顿了顿,“会不会耽误移植手术?” 我心头冷笑。怎么可能不耽误?现在我都有可能会一尸两命,手术台上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我还有衰竭…… 可傅寒川一点都不关心,或者说早就知道我可能会死,却一点都不在乎。 我跟我孩子两条命,还敌不过林轻盈哥哥的一颗肾。 “傅先生放心,不会耽误。”我开口,截断了医生的话,“需要做手术的时候,随叫随到。但你必须确保我的孩子平安无事。” “当然。”傅寒川不知为何嗤笑一声,俯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道,“你对这个野种真呵护。” 说完,便带着林轻盈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唇边的话欲言又止。 这样也好,他就算恨我,也不会殃及我的孩子。 ……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傅寒夜突然带着我离开了京城。 我问他原因,他不肯说,只是低声叹道:“我是为了你好。” 直到在巴黎呆的第八天,我才知道了答案。 那天我把傅寒夜骗去给我买巧克力,然后趁机跑去诊所做了检查。 医生说我病情加重了,要让我做透析。 做透析对孩子不好,我忍着浑身的疼拒绝了,他气急,跟我吵了一架,把我赶了出来。 我疼得眼花,在街头摇摇晃晃地走着,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徐小姐,这是傅先生给您的邀请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立刻清醒过来,“告诉傅寒川,我待产,不去!” “傅先生说了,要是不去,您孩子的命就……” 傅寒川威胁我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他们把我带到了巴黎商圈最繁华的HYUN酒店门口,我将邀请函抢过来,冷声说:“我自己进去。” 我朝着三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邀请函。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上面的几个大字——“恭请光临订婚宴”。 傅寒夜之所以让我出国,就是为了不让我知道傅寒川订婚了? 我自嘲般地笑了笑,戴上口罩,混入人群中。 很快到了中午十二点,吉时。林轻盈身着奢华的钻石鱼尾裙,挽着傅寒川,慢慢走到了高台上。 我不免想起我跟傅寒川的订婚宴。 跟现在一样豪华,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我是养优处尊的千金小姐,现在我是命悬一线的大肚孕妇。 媒体采访的时候,有个好事的记者大声问:“八个月前,傅先生的前未婚妻徐念念跟傅先生出入医院,后来还被拍到了大肚照片,请问傅先生怎么解释?” 傅寒川薄唇微抿:“我不知情。” 第十七章傅寒川,我真的很爱你 林轻盈很是满意地笑开了花。 媒体的相机趁机拍了几张参加婚礼的群众,我下意识往人群里躲了躲。 突然,眼前一花。 肯定是病犯了! 眼前愈发的模糊,我捂紧了口罩,想要离开,却发现根本出不去! “快看,那个女人就是徐念念!”有个记者惊叫出声,我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直接栽在了红毯上。 然后我就发现,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医生的话就在耳边回荡——“徐小姐,如果你不做透析的话,衰竭会急剧加速,间接性失明,产生幻觉,是常有的事情。” 我跪在红毯上,只听见周围都是相机咔擦咔擦的声音。 “这是徐念念,不会吧……她以前可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吗,怎么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她怎么跪着不起来,莫非是想算计傅太太……” 我挣扎着站起来,走了一步,不知道谁绊了我一脚,我又立刻摔在了地上。 腹部磕在了高台的一角上,立刻一阵刺痛,我甚至能听见鲜血咕嘟咕嘟流下来的声音。 我手奋力地摸索着,抓住了一个人的裤脚。 直觉告诉我,这肯定是傅寒川。 “救救我。”我虚弱地开口,“傅寒川,让人把我带去医院,立刻……” “徐念念,你做什么!”林轻盈尖叫了一声,“保安,把她给我赶出去!” 我带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像个疯子一样打断了林轻盈的订婚宴,她肯定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保安想要扯开我,我用尽全力,将他们推到一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高台上摸索过去。 阶梯很高,我摔了两次。 忍着剧痛,我拉住傅寒川的衣袖,因为双腿无力,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低声哀求:“傅寒川,救我,不要把我赶出去,救我的孩子,好不好……” 我听见傅寒川冷沉的嗓音:“徐念念,你自己不知道走出去?” “我看不见……” 傅寒川低笑:“看不见?徐念念,半个月不见你就成瞎子了?” 我跪在地上,疼得一度晕了过去,又很快被痛醒过来:“傅寒川,求求你,我眼睛真的看不见了,疼……” “你玩什么把戏?”他蹲下身,捏住我的脸,冷声说道,“不是很宝贝这个孩子么,现在拿他的命来破坏订婚宴?” 我始终跪着,不敢移动,也不能移动,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让他救我的孩子。 “我病发了。”我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着。 我不敢说大声,被他听见。怕他追根问底,更怕他说我活该。 有的话,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给自己说。 比如,傅寒川,我没有害林轻盈。 再比如,傅寒川,我真的很爱你。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只听见林轻盈强压着怒气的声音:“徐念念,你怎么这么卑鄙,来破坏我的订婚宴!” 我被人推出了酒店,一下子磕在了大门上。 这次,却并没有摔下去,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我就听见傅寒夜的声音:“念念,我来救你了,别怕。” 第十八章他晚上就要结婚了 我在医院昏迷了整整四天。 醒来之后,傅寒夜告诉我,我的孩子竟然保住了。 我又是笑又是哭的,半晌后才冷静下来,嘴里轻声说着:“寒夜,谢谢。” 没有他,我怀疑我真可能就死在订婚宴上。 “你跟我说什么谢谢?”他有些落寞,然后脸上又浮起一丝笑,“别管这么多了,先睡一觉。” 我刚一躺下,门就被人狠狠撞开了。 几个黑衣大汉将我从病床上拉了起来,押到了傅寒川面前。 “哥,你做什么?!” “轻盈她哥病情恶化,必须要尽快移植。”傅寒川不温不火地解释道。 给我检查的医生吓得病历都掉在了地上:“傅先生,请你务必再等等,徐小姐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合手术,而且,她怀着孕,就这么移植的话,孩子……” 傅寒川置若罔闻,“带她去顶层。” “哥,你别这么着急……”傅寒夜上前护住我,沉声道。 傅寒川薄唇微凉:“今天晚上就是我跟轻盈的婚礼,她哥没有治疗,轻盈就不会出席。” 我浑身发寒。 林轻盈这一出,摆明了是要逼我! 逼我在她跟傅寒川结婚这天,孤零零地死在手术台上! 顶层都是傅寒川请的专家,他们看着我的肚子,眼神也都不禁有些同情。 我直直地看着傅寒川。 下次见面,便是死别。 如果他知道了,是高兴呢,还是会产生那么微不足道的愧疚? 是前者吧,他晚上就要结婚了,喜悦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把我这个仇人的生死放在眼里。 做手术之前,医生们先让我重新签一份捐赠合同,合同最后一条写着:“一旦同意捐赠,则医院对其死亡不负任何责任。” 我顿了顿,签下了“徐念念”三个字。 “徐小姐,你的监护人呢,他们也需要签一份。” 我低下头:“死了。” 被这个逼着我捐肾的傅寒川的心上人害死的。 进手术台前,我突然鼓起勇气,拉住了傅寒川的手。 他神色冷了冷:“还想提别的要求?说。” “没什么,就是想……祝你新婚快乐。”我佯装平静地说着,眼泪却突然落了下来,“你有胃病,一定要按时吃饭,疼了一定记得吃药。我怕她照顾不好你。” “徐念念,你别把一场手术当成什么生离死别。我也不吃这一套。”傅寒川皱了皱眉,神色突然不悦起来,“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出狱,就是因为你的肾有用。” 我想看清楚他眼里到底有没有被我激起一点的情绪,眼里却起了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我将怀里随身携带的那张体检单放到他手上。 他拿过,却没有看一眼,只是冷嗤一声:“怎么,不想捐肾了?我把你从监狱里保释出来,就是为了这场手术。” “傅寒川,”我哽咽了一下,“你看一眼体检单好不好。那上面说了,我器官衰竭,强行捐赠……就会死。” 第十九章“继续,不管她的命” “器官衰竭?”傅寒川的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寒意。 我盯着他,重复道:“对,多发性衰竭,如果强行手术,真的会死的。” 我确实不想活了,没有这个病,我也已经浑身死气,活下去不过是折磨。 可是我不想带着我的孩子一起死。 他半眯起眸子,将体检单撕成粉碎,“徐念念,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我没有撒谎!” “我订婚宴的时候瞎了,现在又器官衰竭,徐念念,你的病真巧。” 他不再看我,冷冰冰地吩咐医生:“给她输点液,我不想要一颗烂掉的肾。” 说完之后,傅寒川转身欲走。 傅寒夜拦住傅寒川:“哥,念念她……” 傅寒川的语气略带一丝讽意:“傅寒夜,傅家不会让父亲不明的孩子进门。” 他又不知道低声给傅寒夜说了一句什么,傅寒夜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走了。 顶层又安静下来。 我低下头,强咬住唇,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哭声。 太丢人了。 我刚才竟然会以为傅寒川会心软。 他根本不在乎,只觉得我恨林轻盈,连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我竟然对这么薄情的男人产生了幻想。 徐念念,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我行尸走肉般地被医生带走,输了将近八个小时的液。 我的身体很差,为了让傅寒川满意,能用上的药全给给我输了一遍。 “输太多,身体会吃不消。”我轻声说。 给我弄针的小护士嘲笑地看着我:“傅先生要的是你的肾,你的死活,可不在我们的关心范围。” 她走了,主刀医生拿着我的病历本,给傅寒川打了电话。 声音开的免提,那边嘈杂得很,傅寒川的声音更显得清冷:“她死了?” “不是,傅先生,还没开始手术呢。”医生赔笑道,“徐小姐的病例少了一页,我们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但是从刚才的检查来看,她体质非常糟糕,这个时候进行手术,恐怕……” “肾是好的?” “是。但徐小姐她……” 那头突然传来林轻盈的声音:“医生,念念不同意吗?我哥是不是没办法救了?” 她说着说着,便低声哭了起来。 “轻盈,别担心了。等下就是婚礼,你先去把婚纱换好。”傅寒川柔声安慰着,接着又不温不热地命令医生,“立刻进行手术。” 于是,我在傅寒川新婚燕尔的时候,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药之后,我感受不到疼,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绞。 我昏昏欲睡,却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徐小姐,你要生了!” 医生给我打了去麻的药,我逐渐恢复了痛觉。 “快去叫人,大出血难产了!” “李医生,他们说了,傅先生有要求,必须要先拿到肾,才能进行别的手术。” “打电话,给傅先生打电话!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电话半晌才打通,傅寒川不耐地开口:“结束了吗?打扰我娶林轻盈,李医生,你有几条命赔?” “傅先生,实在对不起,但现在徐小姐大出血,必须要让人给她进行剖腹产手术。” “继续,不用管她的命。” 说完,傅寒川便挂了电话。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心灰意冷到底是什么滋味。 “继续吧。”我看向着急的医生。 “徐小姐,对不起,我们也是听命令办事。” 手术的时候,我痛得几乎麻木了。 我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怀抱娇妻的傅寒川:“傅寒川,我恨你。” 想跟他同归于尽的那种恨。 第二十章妈妈,傅先生是谁啊? 五年之后。 我将徐望的病历单放在傅寒夜手里:“寒夜,我们回国吧。” 傅寒夜将病历单扫了一遍,半晌,微微扯开苦笑:“白血病,必须要你跟……的脐带血才能救么?” 他似乎是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又怕刺激到我。 跟我在一起之后,他愈发没有以前的轻狂邪肆,小心翼翼极了。 我的神情倒是平静得很:“可以化疗,但副作用非常大。寒夜,你知道我有多宝贝徐望,我不舍得他收一丁点委屈。我能救他,就一定不允许他去化疗。” 五年之前,就在我躺在手术台上,一心求死的时候,傅寒夜以强硬的姿态突然出现,救了我。 他站在手术台边,轻轻对我说:“念念,活下来,为了你的孩子。” 所以,我才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念,让医生剖腹产,生了徐望。 离开之前,我求了傅寒夜,让他给我伪造死亡证明。 因为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恨,一想到以后会天天见到傅寒川,就几乎要发疯了,只能用死来逃避。 傅寒夜答应了我,于是,我们就来到威尼斯。 我以为我会永远活在这座小城,好像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傅寒川。 然而上个星期,徐望被查出了白血病。 想要救?要么化疗,要么拿到脐带血。 徐望的脐带血落在那个医院里,想必已经被销毁了,我没能保存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徐望的亲生父亲再生一个。 ——跟傅寒川再生一个孩子。 一提到他,我就被回忆刺得浑身发寒。 傅寒夜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那好,明天我们就回去。” “带着徐望。” 傅寒夜怔了怔,“你不怕傅寒川把他抢走了?” “我怕,但是他这个孩子粘我,让他一个人呆在威尼斯上幼儿园,我不放心。” “我可以陪他。”傅寒夜急急地说着,似乎是生怕我把他给忘了。 这五年,傅寒夜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徐望正儿八经的爸爸,徐望跟他的感情也相当的好。 “我们三个一起回去。”我想起傅寒川,语气微微一冷,“你就说,你是徐望的爸爸。” “嗯。” 说好之后,我就拿着包去幼儿园接徐望了。 他大大的眸子看着我,“妈妈,爸爸说我们明天要回国了,是吗?” “是的,明天下午就走。”我蹲下身,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徐望兴奋地点了点头。 他对他的白血病,一点都不知情。 …… 飞机落在京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一下飞机,傅家的人就毕恭毕敬地站成两排,迎接着我们。 为首的管家走上前,弯腰道:“徐小姐,傅二少,傅先生有请。” 提起傅寒川,我下意识捏紧了徐望的手。 他抬起头,关切又带着些疑惑地看着我:“妈妈,傅先生是谁啊?他跟爸爸一个姓诶!” “是你伯父。” 徐望恍然点了点头:“那我们快点走吧,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他呢!” 傅寒夜原地不动,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走吧。”我轻声说道。 傅寒川,五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二十一章他是你的儿子? 地点选在了京城新兴的高级餐厅,顶楼被傅寒川包了,很是安静。 我深吸了一口气。 徐望一如既往地乖巧:“妈妈,你不舒服吗?” 他只当是去见伯父,心里又好奇又期待,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推开包厢的门,我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女人的影子。 傅寒川点了根烟。他不知道已经抽了多少根,整个包厢里都是浓郁的烟草味,呛得我咳了好几声。 “念念!”傅寒夜紧张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我没事,别让小望呛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余光分明看见傅寒川拿烟的动作顿了顿。 我在他对面坐下,傅寒川掐灭了烟,神情冷冷地看向徐望。 他半晌没有说话。 徐望倒是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伯父。” 傅寒川唇角微微一冷,看向傅寒夜:“他是你的儿子?” “五年前念念怀的那个。”傅寒夜说得很自然。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空隙,我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徐望,让他靠近我。我总觉得傅寒川的目光很阴鸷,仿佛下一刻就要对徐望做些什么。 上菜了,我给徐望剥着虾子,问:“傅太太呢?” “咔”的一声,我抬眸,才看见傅寒川手中的筷子已经被他掰成了两半。 “伯父不开心吗?”徐望毫不知危险,凑上去问。 傅寒川看着他,语气幽幽:“别叫我伯父。” 他的态度实在是恶劣,徐望愣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 “我知道你护着林轻盈,但别对徐望发火,他不是你的出气筒。”我将徐望抱在怀中,语气骤然沉了下来。 傅寒川嗤笑一声,目光在我还有徐望身上反复打量着。 我继续给徐望剥虾,包厢内又恢复了尴尬的沉默。 徐望还是小孩子,吃了虾子之后便将刚才的不愉快全忘了。 我满手都是虾汁,就去了盥洗室洗手。 盥洗室很寂静,我身后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突出。 我转头,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黑影压下,便直接把我抵在了墙角。 傅寒川浑身都是烟味,我闻着很不舒服,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步步逼近。 “徐念念,你真他-妈有种。”傅寒川的语气很阴森。 我撇开眸子,不跟他讲话。 我恨他。 真的很恨。 “你不是跟我说那个孩子是我的,嗯?”傅寒川凑在我耳边问。 我重新看向他,笑意浅浅:“当时不甘心你跟林轻盈终成眷属,所以我骗了你。那现在我告诉你真相——这个孩子,只会是傅寒夜的。” 傅寒川脸上的笑敛了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低的温度。 我以为他会发怒,却没有想到,傅寒川竟然沉声开口道—— “我跟她分居了。” 我这才回过神,心下还有些震惊。 傅寒川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跟我解释:“我不爱林轻盈。”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 他的话落在我耳中,真的很刺耳。 傅寒川为了林轻盈,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结果现在他又口口声声告诉我,他不爱林轻盈了。 那我受的那些苦算什么? 全都因为他这一句话抵消了吗? “那都是傅先生的家事,跟我没关系。”我冷冰冰地说。 “婚礼没有进行。直到你死的时候,我才恍然醒悟过来,我对你……”他突然顿住,“以及,我都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突然紧张起来,用尽全力将傅寒川推开了。 “念念。”他第一次用这样磁性又温柔的语气喊我的名字。 可是落在我的耳中,却是形如利刃。 “傅先生,分居不是离婚,我可没心思做你的情-妇!”我说完,便跑出了盥洗室。 我本以为我对他的心五年前就冷了。 可他提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仍然有种被识破的慌张。 入狱前那个孩子,傅寒川肯定知道了。 那种被人揭伤疤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真的很疼。 回到包厢内,傅寒夜的神色明显比刚才难看了几分。 他肯定猜得到,我跟傅寒川肯定会在盥洗室发生了些什么。 “念念,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我扬起笑,“我困了,先回家睡觉吧。” 我不肯跟他说,傅寒夜也不恼。 他见傅寒川走进来,便像是宣战主权般将我搂在怀中,“哥,念念想睡觉,我们就先回去了。” 傅寒川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腰间,准确的说,是落在碰着我腰的傅寒夜的手上。 他走到我身边,低声道:“晚安。” 很亲昵的语气,好像当傅寒夜不存在。 “哥,别跟她凑太近了,她有点怕陌生人。”傅寒夜站在我身前,语气是明显的火药味。 那句陌生人,更是直直地戳着傅寒川的痛处。 “陌生人?”傅寒川低声重复着,“我跟徐念念结婚的时候,寒夜,你还没回国吧?” “我跟小望先走了!”我拉着徐望就往外跑。 一直跑到电梯,我才停下喘了口气。徐望疑惑地问我:“妈妈,你跟伯父以前很熟吗?” “不熟。见过几面而已。”我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道,“今天他是不是凶着你了?” “没有,我觉得伯父人很好。” 徐望这么说,我却没有松一口气。 难道父子之间真的有种莫名的磁场? 可我,真的不想让徐望跟傅寒川相认。 我低着头看着徐望。他还小,并不明白,他这条命曾经代表了我太多的绝望和仇恨。 我不想再重温了。 …… 那天晚上,傅寒夜问我,能不能怀了孩子就走。 “我也想啊,从此以后不要再跟他扯上一丁点关系。”我苦笑着,“但是,可能吗?从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活在了傅寒川的掌控之下。” “明天有场慈善宴会,你陪我一起出席。我哥……会去。” 夜很深,我不知道傅寒夜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得是什么情绪。 他是最好的丈夫人选,爱徐望,也爱我,为我付出的,远比傅寒川这个正经前夫给我付出的要多。 只可惜,造化弄人。 …… 第二天中午的慈善宴会很轰动,京城有点名望的家族都来了人。 我踏进酒店的时候,还有些物是人非的唏嘘。 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十几年前。那次,我遇见了傅寒川。 是记者喧闹的尖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徐念念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第二十三章寒川,你老婆出轨了 傅家的保镖立刻上前,辟开一条道路,记者们却仍旧大声叫嚷着:“徐小姐,你可以接受采访吗?” “徐小姐,傅寒川先生的太太不是亲口说了你已经因为手术意外去世了吗?” “徐小姐,你和傅先生曾经有一段感情,他的妻子住进精神病院,你就突然回京城了,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我的步子微微一顿。林轻盈住进精神病院了?! 看来傅寒川说的分居,并非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正想出声,打发走这些记者,便听见傅寒夜冷声道——“她是我女伴,各位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傅氏的公关部。”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去,声音轻轻的,“别怕,这批人,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突然觉得眼角有些酸涩。 他顿住脚步,侧眸看着我:“被吓哭了?” “没有,只是眼影洒在眼睛里了。”我摇了摇头。 接着,我便跟着傅寒夜到了三楼的会厅。 一进去,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向我。 有的不屑,有的惊讶…… 慈善晚会开始,场内记者的聚光灯都“咔咔咔”地往我这边拍。 昔日的豪门弃妇跟前夫的弟弟一同出席晚会,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一出好戏。 傅寒川正端着红酒杯在不远处,他的一个多年好友吊儿郎当地看着我,笑嘻嘻地道:“寒川,你老婆出轨了,都不去管一管?” 说完之后,又突然叹了口气:“又记错了,你老婆是林轻盈来着……” 我看见傅寒川将杯子放下,淡淡地道:“别跟我提她。” 语气很冷,很厌恶。 他真是薄情。喜欢林轻盈的时候什么都能给,不喜欢的时候,就弃如敝履。 拍卖会时,场内的座位分得相当尴尬,我左边是傅寒川,右边是傅寒夜。 两个男人的火药味很浓郁。傅寒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很不习惯。 “有、有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勾人,凑近我,温热的气息顷刻便喷洒在我脸上:“我晚上来找你。” 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争气地晃了晃神。 傅寒夜握住我的手,笑容温润如玉:“哥,念念晚上还要陪孩子休息。” 我缓过神,离傅寒川远了点,唇角笑容淡淡:“是呢……哥。” 我是傅寒川的“弟妹”,傅寒夜叫他哥,我跟着叫,无可厚非。 可傅寒川的神色明显阴枭了许些。 坐在他旁边,我心里惴惴不安,连心跳都要快上几分,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透风。 我正准备上天台透风,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将我禁锢在狭窄的走廊上。 他的手落在我腰上,轻轻地抚过,让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傅寒川,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还不清楚?”他的声音带着些暧昧,“你今天的礼服很好看。” 我不喜欢傅寒川的语气。好像我们是多年的情侣。 其实,他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 “刚才你跟着傅寒夜叫我什么……哥?”傅寒川语气阴森森的。 “我是你弟妹。” 他将我的手别在后面,然后…… 直接在走廊上面要了我! 他狠狠咬了我的肩,几乎蔓延出淡淡的血腥味。 我又恼又羞,闭上眼,不再去看他。 我不敢出声求救,他是京城一手遮天的傅先生,就是在这里羞辱了我又怎样? 傅寒夜却把唇凑到我的耳边,语气带着命令和威胁:“徐念念,你以前爱我,现在就不准跟别人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这是报应,傅寒川 傅寒川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私有物。 我爱过他,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支配我,厌恶我的时候,把我当成宋盈盈的奴隶,林轻盈她哥的肾源。 这个时候重新喜欢上我,便想把我圈养成宠物。 至于那些他给我的伤害? 傅寒川肯定会想,我那么爱他,怎么会在乎。 真是越想越觉得傅寒川可恨。 我想给他一巴掌,手抬起来,最后放下去。 我不能惹怒他。就算再恨也不能。 他是徐望的救命稻草,我只能顺着他的意,一次又一次地取悦他,直到怀上那个能救徐望的孩子。 “我刚才在外面听记者说,林轻盈住进精神病院了。” 傅寒川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处,动作亲昵,语气却微微凉:“我把她送进去的。” 他又低下头,看着我:“后来我才查到,她哥的肾,跟你并不匹配。” 林轻盈为了害死我,真是不择手段。 这一招,能让傅寒川亲自了结我,却也让她哥错失了治疗时间。 “你以前受的委屈,我都一五一十地还给林家了。”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语调却突然带了些委屈,“她不肯签离婚书。” 那是当然。林家毁了,林轻盈要是不能牢牢攥住傅太太的位置,下场只会比我凄惨一百倍。 “你跟她还没有离婚就来追求我,傅寒川,你对自己可真自信。”我低笑一声。 我溜出他的禁锢,将礼服理好:“刚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傅寒川,我不爱你了,你这么做,没意思。” 我想离开,傅寒川却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放开我!” 傅寒川低下头来,语气沉凝:“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个偷-情的话,就别动。” “偷-情”两个字,他说得理所当然,毫不愧疚。 也对呢,我徐念念这辈子都是被他支配的所有物。他何必对破坏我的新生活而愧疚? 他的威胁很有效,我蜷在他怀里便不动,心却是点点地凉透了。 “我家在霓虹长街18号。”坐在车上,我蓦然开口。 半晌后,车停住,我往外看去,确实是我的新家。 侧卧的灯已经灭了,说明徐望早就入睡。 想起徐望,我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片柔软。 他是我的命,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傅寒川半抱着我,走了进去。 他打开客厅,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二楼的侧卧上:“你儿子的卧室在那儿?” 我心下一紧,拉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傅寒川要是敢动徐望,我绝对会跟他拼命! 他的眸中迸发出明显的冷意:“徐念念,你真当我有这么好骗?骗我,是不是该付出一些代价?” 傅寒川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怀着跟我弟弟的孩子,然后跟我玩虐恋情深的戏码,啧。” 戏码? 我受的那些苦,原来在他眼里,都是自作多情的戏而已。 我低低地笑起来,眼里起了水雾。 在傅寒川没看见的地方,我将眼里的泪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才看向他,笑颜如花地开口:“我以前一心一意爱着你的时候,你对我跟我肚子里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弃如敝履,这是报应,傅寒川。” 第二十五章徐念念,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开口的时候也在想,傅寒川到底是不是真的重新爱上我了。 怎么会有人在爱上别人之后,会用尽一切方法来折磨她呢? 傅寒川抿着唇,就这样看着我,像是要抑制着怒意。 我们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侧卧的门突然打开了,徐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他清醒了些,看清楚我身边的人并非是傅寒夜,有些惊奇地跑下楼:“伯父,你怎么来了!” 徐望就站在傅寒川面前。 我吓得浑身发寒,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望,你先去睡觉。” “可是伯父来了,我就这么离开,他是不是会觉得我没礼貌?”徐望捏了捏衣角。 他是个很乖的孩子。 可就是因为太乖了,所以我不敢让他跟傅寒川接触。 傅寒川性格阴鸷,我怕傅寒川生气之后,会对他做些什么。 而且,我还没有办法阻止。 “不会的,你先去睡啊,小望还小,十点钟的时候必须得睡觉了,伯……伯父能理解的。” 徐望看了一眼傅寒川,又看了一眼我,乖巧地挪了一步,眸子却始终落在傅寒川身上不动。 他很听我话,这一次却一反常态。 难道父子之间,真的会有莫名的感情?徐望跟傅寒川见了不过两面,竟然对他这么热切。 傅寒川周身的气压愈发的低沉:“徐念念,你儿子真是养得不谙世事。” 他的语气很危险。 “我们走吧。”我挡在他身前,隔绝掉徐望跟他的对视。 “去哪儿?”傅寒川的笑有些阴冷,“这不就是你的家么?” “去你那里。”我咬了咬唇。 他在逼我。 我太了解傅寒川了,他什么也不说,可就是在拿徐望威胁我。 我要是不妥协,傅寒川就会对徐望下手,而且,我还没办法阻止。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傅寒川狭长的眸子,说道:“我今天去你那里过夜。” 徐望拉了拉我的衣角:“妈妈,你不等爸爸了吗?” “如果爸爸回来,你就跟他说,妈妈有事。”我蹲下身,哄了哄徐望。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卧室继续睡了。 客厅里空了下来,我看着关闭的侧卧的门,有些失神。 “走了。”傅寒川声音凉薄,“除非你想我在客厅强了你。” 坐上车的时候,傅寒川冷声道:“你怕我?” 废话。 傅寒川一句话就能决定我跟我在乎的人的生死,我怎么可能不怕他? 我没出声,但却当做是默认了。 “徐念念,是你先招惹我的。如果你不想你的宝贝儿子有事,最好就听我的话。” 傅寒川总是喜欢拿徐望来威胁我。五年前让我签捐肾协议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 我扬起一抹笑,语气甜软:“知道了。” 我的心里在筹谋一件事情。 我因为傅寒川受了太多的折磨。 这些折磨,迟早有一天,我要全部奉还给他。让他也尝尝爱而不得,悲痛欲绝的滋味。 我本来只是打算怀上孕就跑掉的,可是傅寒川不放过我。 那我们就只能同归于尽了。 第二十六章白血病最初期的症状,发热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被傅寒川送回了家。 下车的时候,傅寒川薄唇勾着,似笑非笑:“你打算怎么回去跟傅寒夜解释?” 我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傅寒川不高兴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这样无温的语言羞辱我。 哪怕他现在没有那么厌恶我,这个习惯,也始终没有改变。 也始终在提醒我,我跟傅寒川是云泥之别。 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只不过是看以前那个爱他的徐念念离开了,男人的占有欲在隐隐作祟罢了。 一走进去,就看见傅寒夜坐在沙发上。他难得抽一次烟,地打量我:“还舍得回来?” 他一向温润,第一次用这样凌厉的口气说话。 我扯了扯唇角:“我回来看小望。” “他在睡觉。”傅寒夜捻灭了烟,转身便上了楼。 我们两个的气氛第一次这么难堪。 …… 那天晚上,小望发病了。 半夜,他小心翼翼敲了敲卧室的门,“妈妈,医药箱在哪里?” “生病了?” “有点发烧。” 我的心骤然凉了下来,灯光下的徐望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白血病最初期的症状,发热。 看来病的潜伏期已经过了。 我给徐望吃了药。他躺在我怀里,瓦声瓦气地说道:“妈妈,我头疼。” “没事,乖。”我哄着他睡觉,手指尖却忍不住颤抖着。 等徐望睡着了,我立刻翻出手机,给傅寒川打了电话。 快凌晨了,他竟然还没睡,兴致盎然地开口:“寂寞了?” 我顿了顿,径直说道:“明天你有空吗?” 徐望等不了了。我也没时间再陪傅寒川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没空。” 我握着徐望发烫的手:“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傅老夫人的六十五寿宴。我会来傅家找你。” 傅寒川微微低笑,半晌才情绪不明地应声:“嗯。” 我刚才对他很是冷淡,现在却主动投怀送抱,也不知道傅寒川心里会不会升起什么疑虑。 …… 傅老夫人的寿宴地点选得很僻静。 我以傅寒夜女友的名义,跟他一同去为傅老夫人庆生。 坐在车上,傅寒夜似是不经意地开口:“你确定要去?林轻盈今天也要出席。” 我顿了顿。 傅寒川到底想做什么? 昨天跟我约好在傅老夫人的寿宴上见面,结果就带着林轻盈出席。 车停下,我咬了咬唇:“我要去见傅寒川。” 谁让他是徐望的亲生父亲。只有他能救徐望。 我分明看见傅寒夜的神情暗了暗。 我佯装没有看到,挽住他的手臂:“走吧。” 说起来,纠缠了傅寒川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见傅家的长辈。 寿宴邀请的人很少,大多都是些傅家的熟面孔。他们看到我,都忍不住惊了一惊。 在看到我身边的傅寒夜之后,更是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正打量着这些人的神情,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弟妹,好久不见啊!” 我转过头去看,竟然是林轻盈。 站在她身旁的,就是前晚才跟我缠绵不清的傅寒川。 第二十七章徐念念,你真不要脸 林轻盈扬着下巴,完全看不出传言中被送进精神病院的落魄样子。 我下意识握紧了傅寒夜的手。傅寒夜会意,将我揽入怀中,冷声说道:“傅家不认进过精神病院的女人。” 言下之意,她不是被承认的傅寒川的妻子,也没资格叫我弟妹。 林轻盈像是没有听见傅寒夜的话一样,看了一眼傅寒夜,又看了一眼傅寒川,“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她朝着傅寒川露出一个讥嘲的大笑,然后便走开了。 “她怎么出院了?”傅寒夜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之色。 傅寒川从始至终的神色都平平淡淡,“奶奶要见她。”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我身上,转身便走开了。 昨晚我跟他说的话,他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傅寒夜带我去见傅老夫人。傅老夫人一见到我,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谁允许徐念念进来的?我只请了傅家人!” “奶奶,她是我未婚妻。”傅寒夜抿唇。 傅老夫人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徐念念……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林轻盈捂着唇,在一边煽风点火地说道:“奶奶,你看寒夜跟念念多配啊,对吧?”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出去!”傅寒川冰冷的眸子落在林轻盈脸上。 我第一次看见傅寒川这么恶劣地对林轻盈。 心里没有半分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有些寒冷。 曾经让他爱了这么多年的林轻盈,现在被他折磨得疯疯癫癫,那我呢? 跟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相爱,就像是一场豪赌。 林轻盈哈哈大笑起来,音调上扬:“寒川,你难道不这么绝对吗?哦,是不是因为以前念念是你的未婚妻,所以你对她跟你弟弟在一起很不满?” 傅寒川脸上的神色未曾变过,只是眼中的沉郁更深了几分:“把她扔出去。” 林轻盈被带出去的时候,仍旧在阴阳怪气地大声对我说:“念念,祝你跟寒夜夫妻美满,白头偕老!” 她对我说着,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傅寒川。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傅寒川听的。 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刺激傅寒川。 也不知道这五年里傅寒川到底对林轻盈用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让她这么恨傅寒川。 傅老夫人一直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嘟嚷着:“一个杀人犯也想进傅家,真是异想天开……” “我出去透透风。”我扯了扯唇,便转身走了。 傅寒川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假意在理裙上的褶皱,手指却在傅寒川的手心上轻轻画了个圈。 我在后花园撑着下巴看了十分钟的风景,傅寒川才姗姗来迟。 他臭着一张脸,“为什么要跟傅寒夜一起?” “为什么不行?他是我未婚夫,还是我孩子的爸爸。”我呛声。 黑影压下,傅寒川的语调分外危险:“才跟我睡完,今天就去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徐念念,你真不要脸。” 他的语调很沉,刺得我的心莫名抽了抽。 第二十八章以为你跟林轻盈旧情未了 我扬起下巴,笑意盈盈地回望着他:“昨晚跟我约好,今天就带着林轻盈出席,傅寒川,我们彼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跟傅寒川的相处变得这么针尖对锋芒。 要怪就怪我们两个都是骨子里透着傲气的人,谁都不肯向对方服软。 “是奶奶接她回来的。” 我顿住,有些哑然地看着傅寒川。他竟然也有向我解释的时候?! 我第一次看见傅寒川这么耐心。 “那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跟林轻盈旧情未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他薄唇一抿:“道歉?拿什么做补偿?” 所谓的补偿,我自然心知肚明。 就在干柴烈火的时候,傅家中央立的那座巨钟却突然响了。 傅寒川低骂一声,给我系好礼服:“开宴了。”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欲求不满,他的神情要比之前难看百倍。 其他人看我跟傅寒川从后花园过来,都没觉得异样。 只有傅寒夜的眸色变了变,他抱住我,在我耳边柔声说道:“走吧,小望来了。” “什么?”我差点惊呼出声,“傅寒夜,为了博得你奶奶的同意,你非要让徐望出面吗?!” 我不舍得让徐望暴露在大众之下。 他身份很敏感,如果有人要细细地去查,肯定能查出端倪。 更不要说,傅寒川就在这里。 我将傅寒夜推开,又气又慌:“小望现在人在哪儿?” “他自己跑来的。”傅寒夜又好气又好笑地解释道。 话音一落,小糯米团子便扑到了我的怀中:“妈妈!” 我将他抱得紧紧的,浑身有些发颤,却不得不挤出笑:“小望,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徐望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雀跃地亲了一口我的脸。 傅老夫人看见徐望的时候,还没有认出来是我的孩子。他惊喜地看着傅寒川:“寒川,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她上前来摸了摸徐望的脸,满是宠爱地说道:“这孩子长得跟你小时候真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直接僵在了原地。 徐望跟傅寒川,长得真的有这么像吗? 傅老夫人一开口,周围的人都大声应和:“真想不到傅先生这几年清心寡欲,原来早就有孩子了啊!” “这傅小少爷的母亲是谁,能够把傅先生给拿下?” 我的余光悄悄地看向傅寒川。 他唇上带着些嘲讽,径直看着我,似是饶有兴致得想知道我的回应。 我开口,声音涩得发疼:“傅老夫人,这是我跟寒夜的孩子。” 我本来想说是“我的孩子”,却怕她误会,不得不改了说辞。 刚才的恭维声一下就没了。 没有人说话,半晌之后,傅寒川轻轻嗤笑一声,意味不明。 “孩子像我,跟哥小时候长得像很正常。”傅寒夜握紧了我的手,神色微微泛白。 我听见有个女人的嘀咕声,很小,旁人都没有听到:“简直跟傅寒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跟亲爹倒是长得不像。” 我搂紧了徐望的肩,他局促不安地看着我,小声地问:“妈妈,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我去花园看鱼了。” 他很懂事,见我似乎有些难堪,便自己跑开了。 徐望跑得很快,我立刻让佣人去花园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我怕他走着走着,就遇到一些不该遇见的人…… 第二十九章你不考虑投奔我么? 给傅老夫人祝寿的时候,我心里仍想着徐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发来一条短信——“徐念念,如果你想要儿子的话,就在二十分钟内来到南湖。我在这能看见傅家里的动静,不准带人,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南湖就在傅家不远处,很明显,有人绑架了徐望,而且,那个人是有备而来。 我心急如焚,甩开傅寒夜,直接往南湖那里跑去。 跑到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徐望,他第一次遇见绑架这种事,身子微微发抖,却强忍着没有吓得哭出来。 他脖颈上抵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拿枪的人,正是林轻盈。 “徐念念,你终于来了。”林轻盈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弧。 我紧张得手心起汗:“你要怎么才会放了徐望!” “我压根就打算放了他!我让你过来,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儿子是怎么死的!”林轻盈的神色变得扭曲起来,“就是因为你,我肚子里的双胞胎没了!都是你!” 她狰狞地大吼着:“你肚子里也不是傅寒川的孩子,凭什么他不介意你,却对我这么残忍?” 我有些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怀的双胞胎,不是傅寒川的……” 林轻盈打量着我,噗嗤一笑:“他碰都不碰我,就算下了药也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只能找别的男人借种骗他。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就算知道了也会纵容着我。可都是你……都是你肚子里的这个贱种!” 她说着,便狠狠地掐着徐望的脖颈,徐望的脸因为害怕和呼吸不顺泛着青白。 我心疼得心如刀绞,林轻盈看在眼里,眼神怨毒得像是把刀子:“徐念念,你有什么资格得到傅寒川的青睐!一个杀人犯而已,你凭什么!” 她尖锐地大喊着,然后对着徐望,便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快得我还没有看清,徐望便径直倒在了南湖中。 血色染开。 我大脑一片空白,张唇,想要喊一声徐望,但还未说出口,两眼突然一黑,直接摔在了地上。 …… 我做了噩梦,梦见徐望死了。 惊醒过来,竟然是在医院,站在我病床边的的是傅寒川,我拉住他的手,焦急地道:“徐望呢?” 他就这样看着我,薄唇微微掀起,却不说一个字。 “快告诉我徐望呢!他……”后面几个字,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还活着。”傅寒川冷冷地开口。 我长舒一口气,脑海里都是昏迷之前的事情:“林轻盈呢?” “杀人未遂,已经在监狱了。你躺好,医生说你是惊吓过度,要多休养。” 医生走了进来:“你是徐望的妈妈吧?子弹只是擦过他的脖子,缝合之后就好了。” “把他的病历给我看一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徐望的身体状况比他们想象得要糟糕一百倍。 医生有些尴尬:“病历在你老公手里。手术的医生都是二少自己找的,他也不准我们看病历。” 傅寒夜是为了不让徐望的白血病被发现。 我还想向医生询问徐望的状况,傅寒川却微微蹙了蹙眉,冷声道:“好了,你出去。” 门关上,我正准备赶傅寒川走,他却看着我,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徐念念,你不考虑投奔我么?” 第三十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怔了。 他擒住我的下巴,“徐家之前立了很多仇敌,你想在京城扎根,只有我能帮你。” 傅寒川低下眸子,声音莫名地蛊惑:“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介意徐望的。” 我突然想起了林轻盈之前的话,她说,如果没有我的话,就算傅寒川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傅家的,也依然会纵容。 我对傅寒川一直没看错。 他用情起来,底线低得匪夷所思。 我不想把徐望推到傅寒川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傅寒川。 我需要向傅寒川借种,住进傅家,无疑是的最好选择。 我扬起唇,软软地开口:“好啊。” 傅寒川始终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他在我额头上吻了吻,“你先睡一会儿。” “那你呢?”我佯装不经意地关心道。 “你怕我现在就把徐望带走?”傅寒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却有些冷。 “我关心你啊。”我费力地撑起身,在他唇上啄了啄。 说完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了。 不出所料,他眼中的冷漠褪去,温柔地开口:“我就在病房里办公。” 我在病床上假装睡去,眼睛却微微睁开一条缝打量着傅寒川。 他没有办公,或者说只是工作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看着我,一看就是好久,然后才收回目光。 …… 在医院呆了一周,徐望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这一周,我总是守在徐望的床边,自然少不了跟傅寒夜说话。 我也不知道傅寒夜有没有听到那天我跟傅寒川的“交易”,他看着我的目光暗沉了一些,我开口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 这种被瞒着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 徐望醒后,傅寒夜的私人医生立刻给他做了检查。 我轻声问:“他的……病呢?” 这个病,不只是指林轻盈留在他身上的枪伤。 “还在可控阶段,要吃一些药。但是,徐小姐,我得提醒你,可不能一直拖着。” 徐望懵懵懂懂地听着,“妈妈,伤得这么严重吗?” “吃点药而已,不怕。”我扣住他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有妈妈在,我什么都不怕。”徐望扬起天真的笑,“那……我还要在医院住多久?” 我正盘算着时间,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傅寒川冰冷的声音:“今天下午,就由我的私人医生照顾你。” 我皱了皱眉:“徐望他……” “傅家有小型医院。” 我总算看出来了,傅寒川是铁了心要让我跟傅寒夜划分开关系。 “那爸爸会跟着去吗?”徐望问。 他的话一出,空气立刻凉了下来。 傅寒川的目光沉沉,“不去。” 他说完,似乎心情不好,也不再理我,立刻出去了。 “小望,你刚醒,我跟妈妈去给你熬点粥好不好?”傅寒夜阻止了我继续跟徐望聊天。 徐望缩回被子里。 哄着徐望睡着了,傅寒夜拉着我的手腕便走到了隔壁的杂物间。 杂物间没有别的人,连灯都没看,很是昏暗。 第三十一章以后,我就是你继父 “……寒夜?” “徐念念,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没有光,我看不清楚傅寒夜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里,我也可以猜到,他很愤怒。 傅寒夜第一次对我发火。 他对我真的很好。 可是我却一点都没有为他想过。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愧疚。 可是愧疚又能怎么样呢? 我还是必须得去找傅寒川,强压着心头的恨,跟他虚与委蛇。 我只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母亲而已,让我顾及除了徐望以外的其他人,太难了。 我连我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打算过,又怎么为傅寒夜着想? “没有。”我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 我以为这样直白的回答会让傅寒夜大发雷霆,但没有。 只听见几声粗喘,他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开口,声音卑微得可怜:“念念,不一定要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对不对……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没有说话。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只有跟傅寒川住在一起才最稳妥。 “我不能眼睁睁地把你送出去。”傅寒夜的声音微颤,“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傅寒夜一直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傅家家大业大,他并非是长子,从小锦衣玉食又不必继承家业,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是轻狂邪肆的性子。 我把他逼成了这样。 “对不起。”我良久才回答他,“我先是徐望的妈妈,然后才是徐念念。” 所以,我要先为徐望考虑。然后再去顾及傅寒夜的感受。 他自嘲般地笑出声,深吸几口气,“等徐望醒了,我去跟他说。” “嗯。” “怀了孕之后——” “我跟你走。”我截断了他的话,“带上徐望。去威尼斯,或者去任何地方,只要没有傅寒川就行。” 他答应,然后便离开了杂物间。 我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抬手,才发现自己已经聚了一层泪光。 曾经的我跟傅寒夜,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为了傅寒川低声下气,傅寒夜为了我卑微如此。 我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做了很多努力,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 下午的时候,徐望脖子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终于可以下床了。 医院门口停了傅寒川的车,徐望从窗外往下看:“我们真的要去伯父家住吗?住几天?” “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等回来之后,就把你接回来。” 徐望很好哄,他脸上微微的害怕立刻烟消云散,牵着我的手便蹦蹦跳跳地上了傅寒川的车。 傅寒川坐在后车座,徐望想靠近他,我却心里有些发憷,将徐望搂在怀里。 车窗拉下,我这才看见傅寒夜就站在路边不远处。 徐望朝他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嗯,听话一点。”傅寒夜说完,又看向了我。 他朝着我笑了一下:“一路顺风。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我出声回答他,车子却突然发动,将我的声音在风中割得支离破碎。 我转头看向傅寒川,他的脸色很臭,是生气了。 “伯父,你知道我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接我回家吗?”徐望到底还是惦记着傅寒夜。 傅寒川盯着他打量了很久:“改口。” 徐望懵住,我也愣了一下。 “以后,我就是你继父。”傅寒川启唇。 第三十二章“求之不得” “傅寒川,你什么意思?!”我惊住了。 徐望什么也没说,只是抓紧了我的手,身子微微有些发颤。 “跟我亲也亲了,睡也睡了,男未婚女未嫁,凭什么我不能当他继父?”傅寒川凉凉地开口。 “别在徐望面前说这些!”我脸色爆红,立刻伸手捂住徐望的耳朵。 他看着我的动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什么也没说,目光挪到了窗外。 十分钟后,车便停在了傅家门口,傅寒川朝副驾驶座的秘书吩咐道:“把小公子带去给艾利医生看看。” 徐望走之前,还直直地看着我,“妈妈,他说得是真的吗?” “伯父性子幽默,喜欢跟你开玩笑呢。”我干笑两声。 他这次却没有被我忽悠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傅寒川,揪着我的裙摆,小声说道:“不准不要我。” 我的心立刻软了。 徐望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就算跟……他在一起了,也不准不要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傅寒川。 “小望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背。 徐望这才放下心,跟着秘书走了。 傅寒川拽着我走到客厅。 “我反悔了。”傅寒川拧着眉,“徐望以后就呆在医院,不准进来。” “不行!”徐望还是个孩子,好动,要是让他一直闷在病房里,迟早会闷出病来。 说到底,傅寒川就是不想看见徐望而已。 “做一次,放出来一天。” 傅寒川的口气冰冷得像是在做交易。 这样的对话,让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六年前,还是那个在私人订制被欺负,被傅寒川捡回去低三下四的女佣。 脑海里不自觉地涌入那些痛苦到近似扭曲的记忆。 我不知道傅寒川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总是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刺寒我,告诉我——京城大权独揽的傅先生和住过监狱的杀人犯,这辈子都是云泥之别。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但如同六年前一样,我没有反抗的资格,站起身,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傅先生恐怕是要精-尽-人-亡了。” 他将我打横抱起,“求之不得。” …… 完了之后,我被傅寒川折磨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门却突然被敲响了,徐望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妈妈!” 我惊醒,下意识看向一旁。温度很冷,傅寒川已经离开很久了。 开了门,徐望便拉着我跑到楼下。 一下楼,就看见傅寒川双眸紧闭,倒在沙发上。 我当时也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打电话叫了医生。 医生带着傅寒川走了,只剩下我跟徐望四目相对。 徐望看着我,眼角挂着刚才因为着急出现的泪珠。 “小望,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徐望咬了咬唇:“我……我不知道。医生把我送回来,他……继父他就来找我说话。结果突然……他让我给他上楼拿药——” 他被吓慌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很是不安:“我不知道药在那里,就跑上来找你,结果继父已经晕过去了。都是因为我……” “别内疚了,跟你没关系。”我安慰着,似乎却飘得很远。 这不正常。 傅寒川精力旺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隐疾。 第三十三章来,傅先生,我喂你 徐望很怕,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虽然想去看傅寒川,但不得不陪着徐望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医生就给我发了短信,让我去京城医院找他。 我当时有些奇怪——傅家有自己的医院,设备顶级,傅寒川洁癖又重得很,为什么要去京城医院这种人流量大又远的地方? 但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徐望闯的祸,我必须得去帮他解决了,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京城医院。 顶楼三层都被傅寒川包下来了。医生见我似乎是有些惊讶,立刻说道:“傅先生喜静。” 我没再说话。 走到病房门口,我却顿住了。 医生皱了皱眉,立刻催促道:“徐小姐,傅先生一直在等你。”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这个病太奇怪了。 医生闪躲着:“徐小姐,你去问傅先生吧。” 我叹了口气,推开门。 傅寒川矜贵地半躺在病床上,见我来了,目光丝毫未变。 “昨晚徐望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药在哪儿。”我硬着头皮解释道。 “跟他没关系。”傅寒川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走近了看,我才发现他眼底都是血丝。 我顿住:“寒川,你的病……” “叫老公。” “老公。”我异常乖顺地回答着,“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精神病。” 傅寒川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什么”一样,我却顿时愣住了。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没有任何异样。 “你走之后就有了。”他突然开口说着,眸子一直盯着我,情绪复杂南难辨。 我不知道傅寒川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借此来告诉我,他对我用情至深,在我离开之后甚至就有了心病吗? 那他真把我想得太天真了。 我早就不信这个。 我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讥嘲,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适当露出几分慌张和好奇:“是因为我吗?” “是。”他看着我,唇勾起浅浅的弧度,“不严重。” 他越这么轻描淡写,我越觉得不对劲。 傅寒川却没有给我细细思考的时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苹果上:“削了。” 我心头不悦,却又转念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徐望,不得不把反驳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地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刚削了一半,傅寒川的语气却突然烦躁起来:“喂我喝粥。” “那苹果呢?” 他的语气比之前凶了那么点:“不吃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让医生端了一碗清淡的白粥。 “你以前不会做这些的。”傅寒川语气莫名,“跟傅寒夜在一起,连佣人都没有?” “我们一家三口过得挺好的,何必要请佣人。” “一家三口”这四个字,让病房内温度低了低。 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傅寒川最听不得的都是傅寒夜的事情。 他现在把傅寒夜视为眼中钉。 幸好白粥端上来了,我皮笑肉不笑地拿着勺子:“来,傅先生,我喂你。” 我拿着勺子移到唇边,轻轻呼了呼,这才把粥送到傅寒川唇边。 傅寒川轻轻张开唇,我立刻将粥塞了进去。 他眉头微微蹙起,神情极度地不悦。 粥很烫,我是故意的。 第三十四章你……不要爸爸了吗? 我把整碗粥都喂给了他,很烫,傅寒川却一声不吭。 喂完之后,他才淡淡地说道:“满意了?” 他早就看出了我是在报复他。 “别生气了。”我勾住他的脖颈,声音娇娇地问道,“你是什么病啊?” 我仍旧想要知道。 我离开的这六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这种被隐瞒着的感觉很不好。、 “老毛病而已。”傅寒川吻了我,声音低低的,“你关心我了?” “当然,你死了之后,我就不成寡妇了?”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语气熟稔得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傅寒川就吃这一套。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巴不得我还是十一年前那个喜欢他喜欢得成疯的徐念念。 为了徐望,我也乐意在他面前表现出适当的天真。 傅寒川将我翻身压下,眸色微微暗沉,他低头,手想去解我的扣子。 咚咚咚—— 徐望怯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妈妈,我可以进来看……伯……继父吗?” 傅寒川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我想要下床给他开门,他却将我摁住,声音不悦地开口:“不行。” 傅寒川的语气有些太多凶了,徐望似乎是被吓到,半晌都没有说话。 “放开我!”我瞪了他一眼,“我去给徐望开门了。” “不行。”傅寒川的声音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他先等一个小时。” 我才舍不得让徐望在外面忐忑不安地站上一个小时,不得不开口向傅寒川妥协:“晚上补回来。双倍。” “五倍。” “……”我盯着他,没说话。 这个时候,我真的没法看出傅寒川是个病人。他的精力旺盛得简直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我开了门之后,徐望立刻扑在我怀里,小声问道:“继父有没有生我的气?” 他叫傅寒川倒是叫得很顺口。 我正想柔声安慰他,却听见傅寒川明显很不高兴的声音:“有。” 徐望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药瓶在哪里……对不起!” 见徐望这样,我的心立刻就软了,“跟你没关系,是你继……是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现在的情况是,继父两个字,徐望叫顺了,我却有些说不出口。 太奇怪了。 真不想让徐望跟傅寒川有什么直接关系。 他乖乖地给傅寒川道了歉,眸子低垂着,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兽。 傅寒川的周身都是寒冷得让人牙齿打颤的低气压,更衬得徐望委屈极了。 “好了,小望今早只喝了一点牛奶,我带他出去买点东西吃。”我将徐望拖走,“寒川,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出去之后,我问:“小望,你想吃点什么?” “我吃饱了。”徐望说完,又补充道,“刚刚爸爸给我买了一个甜甜圈。他说他明天再走。” 说起傅寒夜,他又微微低下头:“妈妈,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你……不要爸爸了吗?” “你不喜欢他?”我轻轻问道。 我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不喜欢,是厌恶。 “……喜欢。”徐望抿了抿下唇。 我心里颤了颤:“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继父他人很好。虽然没有我爸爸对我那么好,但是他更加……稳重,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肯定会很好很好。”徐望的词汇很缺乏,几个好字,我却不难看出他对傅寒川那种天生的憧憬。 父子之间的憧憬。 越想我越觉得脊背发寒,他拉了拉我的手:“爸爸在那里!” 第三十五章徐望跟傅寒川,我选徐望 我走近,傅寒夜看了一眼徐望,“小望,爸爸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徐望点头,傅寒夜便领着他到了一家冰激凌店,他趁此将我拉到一旁。 “我哥他……生病了?”傅寒夜的神色有些复杂地问。 我点了点头:“嗯,医生和他都不肯告诉我什么病,你知道吗?” “你关心他?”傅寒夜问道,语气却是笃定。 没等我回答,他又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吃冰激凌的徐望的身上:“心病。我只知道他有狂躁症,傅家的医生说,他有时候严重起来……啧,差点就要动枪了。” 傅寒夜又看向我:“我听说他昨晚晕过去了,肯定不止狂躁症这么简单。”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觉得有些胆颤心惊 傅寒川在我的心中,是无所不能的那种男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有病,而且还是心病。 因为他在我眼中,都是没有心的。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他之前说的话。他的心病,是因为我…… “很愧疚么?如果你不走,他就不会变成这样。”傅寒夜问我。 “不会。如果不走,死的就是徐望。”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还想说什么,徐望却拉了拉我的裙子:“妈妈,我吃完了。要不要早点回去?我怕继、伯父生气。” 他差点一顺口,就把继父两个字叫出来了。 傅寒川刚才对他的态度那么差,他还心心念念着傅寒川。 我心头叹了一声,傅寒夜道:“怀了孕,务必告诉我。” “好。” “……一定要跟我离开。”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好。” 我带着徐望刚走上顶层,就有医生拉走了徐望,说是去检查。 徐望离开之前,还特地跟我说:“继父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他不会的。”我不得不哄他。 我真不想徐望这么较真。傅寒川把他当成了傅寒夜的儿子,无论徐望表现得再怎么乖巧,傅寒川都不可能喜欢他。 进了病房之后,傅寒川正在抽烟。 我走近,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略哑:“刚才遇见谁了?” 我怕他又吃醋,想了想,“我带徐望去吃了冰激凌,谁都没看见。” “徐念念,你当我这么好骗?”傅寒川声音沉沉,“你刚才去见了傅寒夜。” 他怎么看见的…… “你好奇我怎么看见的对不对?我一直跟在不远处。”他凑上来,声音微冷。 我的心头却是有些打颤。 他的行为,就像是在跟踪我。 我下楼带徐望买点吃的他都这样,以后我要是离开了京城,他会不会也尾随我…… 我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傅寒川真的有心病,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倨傲的他。 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扔掉烟头,说:“扶我去洗澡。” 我当时愣了一下:“我扶你去?” “不然呢?徐望闯的祸,你来收拾烂摊子。”傅寒川冷哼一声。 说是扶着他,实际上却是傅寒川将我半搂在怀中。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又不是腿受伤了,为什么要人扶? 病房很大,有独立的浴室,一走进去,我假意关切地说道:“你小心一点,地板有点滑。” 我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傅寒川当了真,他瞥了我一眼,“你在浴室守着我。” 命令的口吻,完全不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 浴室跟浴缸只有两个磨砂玻璃隔着,隐隐约约,我还能看见傅寒川修长的身形。 我并非是什么也不懂的少女了,但这个时候,难免还是有些羞涩。 “你刚才为什么去找傅寒夜?”傅寒川话音一落,病服上衣被被扔出来了。 “是傅寒夜来找我的。” “跟他说了什么?”语毕,病服裤子也被扔了出来。 “徐望跟他叙旧,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敢跟傅寒川说真话。 “嗯。”傅寒川应了一声,里面便没了声音。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在浴缸里睡去的时候,男人突然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进来,我帮你洗。” 第三十六章糟了,那杯茶有问题 说是帮我,事实上,我不但没能泡上热水澡,大半夜的连觉都没有睡。 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傅寒川吃饱餍足,心情大好,立刻睡熟了,我却是看着窗外洒进来的微弱月光,久久不能入睡。 渐渐的,傅寒川便怀了一种抱住我。跟徐望晚上睡觉抱我的姿势差不多。 徐望个子小,他抱住我的腰,我能将他拥紧。但傅寒川…… 他几乎半压着我,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处,薄唇时不时低低地啃咬一番,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在梦中不自觉地这样做。 我将他推了推,傅寒川反而抱得更紧了。 “傅寒川,你压着我,我不能呼吸了。”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傅寒川是真的睡得很熟,他完全没有理我,脑袋向下,直接埋在我锁骨处。 我低下头打量着他,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声,他真的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观察他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比我的要长很多,却不显得阴柔。 真是冷峻得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爱上他吧。 我想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去拔一根他的睫毛。 手指刚触到傅寒川的眼皮,他却突然睁开眼,就这样看着我。 傅寒川的眼神并不冷漠,我却觉得有些心虚,收回手指,亲了一口他的脸,试图转移话题。 “凌晨五点钟,你的精力倒是充沛得很,还想再来一次?” 我立刻缩回被窝:“不想了,你继续睡!” 他身子一翻,终于把我放开了。 没了他的压迫,我眼皮渐渐觉得有些沉。 …… 就这样被傅寒川奴役了几周,他终于出院了。 出院当天,我就接到了傅老夫人给我的邀请函。 说是下午茶会,地址是在傅家老宅。 她让我一个人去。 我不疑有他,立刻赴约。 一见傅老夫人,她立刻请我喝了茶,见我把茶全数喝下,傅老夫人才淡淡地开口道:“你跟寒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年前。” “六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正在寒川的家中。”傅老夫人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脚踏两只船,徐念念,你当我傅家是什么地方了?” “我当时已经跟寒夜在一起了,但是你大儿子非要让我去给他前妻赎罪。”我冷声说道。 来者不善,我的态度自然也很冷漠。 “怎么,你很委屈似的?别忘了,徐念念,你可是一个杀人犯!” “我到底是被你们傅家污蔑进去的,还是证据确凿进去的,傅老夫人,你很清楚!” “徐念念,今天一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许跟寒夜在一起。他还有大好前途,为什么要毁在一个家破人亡的杀人犯手里?” “你去找傅寒夜。” 傅老夫人上下打量了我:“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徐念念,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她话音一落,周围便窜出来了两个男人。 “把她办了之后,拍几张照片发给二少。” 我心头一惊,想要离开,却感觉到腹部冒上一团火。 回想起了,糟了,那杯茶有问题! 第三十七章我怀孕了 傅老夫人走了,那些男人立刻扑了上来。 我被下了药,四肢酸软,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 那些男人淫-笑着,将我摔在墙上,大声喊道:“美人儿,你要是乖点,我们就对你温柔。要是你再反抗,哼,怕是到时候傅二少见到的,就是你鲜血淋漓的尸体!” “你们敢!”男人的声音带着滔天怒火传来。 我转头,就看见了冲进来的傅寒夜。 “寒夜……” “别说话,乖,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他将我抱在怀中,吩咐身后的保镖,“让警察来。别脏了你们的手。” 不等一切处理好,他便开着车将我带到了他家中。 “热……”我嘴唇有些打颤,声音不自觉带了哭腔。 太难受了。 傅寒夜看了我良久:“我把你送到我哥那里去。” “他在京城郊区处理事务。现在赶过去,时间不够了。”我蜷缩成一团,“真的好痒。寒夜,你把我带到浴室去?” “你要做什么?” “我去泡冷水澡。” 他看着我,目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其实,你可以找我……” 傅寒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颤了颤唇:“算了。”我不能这么对傅寒夜。 这样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开了冷水,我一头栽了进去。 很冷,我手几乎冻僵了,但所幸傅老夫人投鼠忌器,没有用烈性药,我的药性在冷水的作用下,逐渐减退。 我在冷水里泡了十多个小时,从下午四点一直到凌晨四点。 期间,傅寒夜一直站在门口。 …… 第二天,我是被疼醒的。 腹部像是被刀捅了一样,几乎是绞着疼。 “寒夜,去医院……”我说完,便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听见傅寒夜面露激动地对我说:“念念,你怀孕了!” 我几乎要懵了。 紧接着,便差点哭出声。 徐望有救了! 我也终于可以离开京城,彻底离开这个让我经受过这么多痛苦的地方。 我握紧了傅寒夜的手,嘴唇颤着:“多大了?” “刚一个月。”傅寒夜说着,又有些懊恼,“昨晚不该让你泡在冷水里的。医生说,孩子差点就危险了。” “昨天没有别的办法,你也不用自责了……”我低下头,因为兴奋,眼泪夺眶而出。 我心里逃跑的蓝图已经构思好了,抬起头,正准备告诉傅寒夜的时候,却看见了门口站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傅寒川! 他眼神冷峻地落在我跟傅寒夜握住的手上:“念念怀孕了,寒夜,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替她开心而已。喜欢哥这么多年,终于开花结果了。”傅寒夜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与傅寒川对视。 傅寒川嗤笑一声,目光落在我身上:“回家!” “念念她身子还有点弱,需要在医院观察……” “傅家有医院,也有更好的私人医生。”傅寒川冷声打断傅寒夜的话。 傅寒夜险些想要发怒,双手捏成了拳,我轻声开口:“我先在这里观察一下午,晚上才回去,行吗?” “我来陪你。至于寒夜,你可以出去了。” 傅寒夜离开之前,我朝他低低地说:“记得联系我。” 他微微颔首。 第三十八章寒川,我的孩子出事了…… 之后,我便再也没了傅寒夜的消息。 十天之后,我接到了一张邀请函,为了养胎,我本想要拒绝,却发现背面不起眼的地方,用铅笔写了个“夜”。 市傅寒夜的字迹,他想让我去找他。 我立刻改变了主意。 是夜。 “念念。”傅寒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后颈,双手从后面环抱住我,“明天别去参加宴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挣脱开他亲昵的怀抱,躺在枕头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笑着开口:“你怕我跟傅寒夜见面吗?”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我对傅寒川的态度便冷淡了十倍。 目的已经达到,我便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 我现在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跟傅寒夜联系上,然后我们俩带上徐望一起去威尼斯。 只是傅寒川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醋缸。我只要一提到傅寒夜,他就忍不住发怒。 可我不能再等了。一旦日后腹部隆起,行动便更加不方便。 明天的名流宴会就是一个最佳的契机。 “我没吃醋。”傅寒川的眸子带着些浅浅的冷,我当时看在眼中,只以为他是吃醋了,又别扭得不肯说出来。 我甜笑一声,搂住他的脖颈:“那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我都在家里憋了好几天了。” “明天你哪儿都不许去。”傅寒川的语气突然冷硬了几分。 见我怔了一下,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我下午会在家里陪你。” 傅寒川的态度很坚决,我的任何撒娇都没用。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不得不扬起笑:“都听你的,睡吧。” …… 第二天下午,我正窝在沙发上,翻着通讯录。 傅寒夜的电话就在上面,但我的通话记录被傅寒川监控着,为了不惊动他,我还必须得想别的办法。 正想着,腹下突然一阵疼痛。 我怔住,有些恐慌地低下头,结果正好看见睡裙上点点血迹。 我孩子的血! 我差点吓得晕了过去,手机砸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管家……”我颤抖着唇,“叫医生!快给我叫医生!” 管家走过来,看了我一眼,他平日对我很恭敬,这个时候,表情却异常的冷漠:“我给先生打电话。” “立刻叫医生!”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的孩子等不了! 医生说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孩子。 他要是没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救徐望! 顷刻后,大门被推开,傅寒川站在门口,就这样淡淡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急得眼泪直流:“寒川,我的孩子出事了……救他……” 我想要向他走去,可一站起身,双腿疼得发软,立刻又摔在地上。 我用手护着腹部,倒在地上,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他腿边,疼得牙尖一直在发抖:“寒川,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傅寒川蹲下来,看着我,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寒而栗:“念念乖,先忍一忍疼,等孩子掉了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大脑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着他:“傅寒川,虎毒不食子,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容忍了一个徐望,可是念念,你不该挑战我的底线。”他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指尖的温度却凉得让我心里发寒,“这是你跟傅寒夜的孩子,他……不能要。” 第三十九章傅寒川,用这把刀捅死我 醒来的时候,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一睁开眼,便对上医生带着些同情的眼睛:“徐小姐,这个孩子掉了之后,怕是……以后都怀不上了。” 她说完便走了,我却听见她小声的嘀咕:“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晕过去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我想起来,傅寒川最后给我说的那句话—— 我跟傅寒夜的孩子?! 他误会徐望是傅寒夜的儿子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个孩子,绝对是我跟他的! 傅寒川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念念,先喝点水。” “你给我滚出去!”我一看到他,就恨得浑身发抖! 傅寒川唇边温柔的笑意淡了几分:“念念,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傅寒夜,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站在病床边。 我的脑海里却全是这个丢掉的孩子,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傅寒川,你怎么这么狠毒!那是活生生一条命!” 而且,这是徐望的救命稻草! 我的宝贝小望,就靠着这个孩子的脐带血治病! “为什么?”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傅寒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弄掉那个孩子?” 我已冷静下来了。 可我的我心仍旧揪着疼,像是被活生生千刀万剐一样。 太痛了。 我的徐望刚有一丝生机。这丝生机,被傅寒川毁了。 他毁了我三个孩子。 两个还没有见得天日就流产了,唯一生下来的徐望,还要忍受白血病的痛苦去世。 我想想就觉得要疯了。 徐望是我的命啊。 我眼泪一直在往下掉,疼得快没有知觉了。 “怀孕五周。五周前,你还是傅寒夜的未婚妻,不是么?” “我根本没有跟傅寒夜……更何况,那个时候,你已经强迫我了!” 我背靠在墙上,就这么看着傅寒川,半晌才有了力气,扬起一个很浅,很平和的笑容:“傅寒川,你这么讨厌我跟傅寒夜在一起,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直接杀了我呢?” 我低下头,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给自己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我的孩子呢?傅寒川,你是不是没有心啊,连证据都没有,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拿走了一条命。” 不对,不止一条。 这个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孩子的命,还加上徐望的命。 两条人命,就在傅寒川一念之间。 他是京城人口中敬畏的“傅先生”,所以可以随便剥夺别人的命。 五年前是,九年前是,一直都是。 我之前竟然还差点重新爱上他,一想起来,我便恨不得亲手捅自己一刀。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样一点一点拿走掉我的希望,比杀了我还要让我觉得心灰意冷。 傅寒川张唇,像是在跟我说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满脑海里都是徐望发热的时候,他烧红了脸,却怕我担心,硬是说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很乖,也很懂事。 可这么懂事的徐望,会死的。 化疗也不过是延续几年生命,最后的结局仍旧是死路一条。 我的目光在病房内搜寻了一遍,最后落在床头柜的水果刀上。 我伸手,忍着腹下的疼,将小刀拿在手里。 “傅寒川,你用这把刀捅死我,好不好?”我平静地看着他。 “徐念念!”他似乎是被我激怒了。 我却没有一丝惧意,说道:“一刀毙命,给我个痛快。傅寒川,算我求你的了。” 第四十章婚期订好了,下个月初 傅寒川抢过水果刀,扔在一旁:“念念,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 “我跟傅寒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我的喉咙很涩。 他应了一声,却明显没有相信我的话。 我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从悲痛走出来,之前傅寒川的异样全都浮现在了脑海里。 “你昨天不让我去宴会,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对吗?”我问。 傅寒川抱住我,他的气息很温热,我却觉得发寒。 他说:“嗯。” “徐念念,你是我的。”他的语气有些冷硬,“这是一个教训。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把你绑在傅家,这辈子都不能离开。” 我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傅寒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口中这个微不足道的教训,害的是徐望的一生。 “不会有下次了。”我轻声说。 傅寒川很满意,唇勾了勾,“真乖。” 我勉强地笑了下。 “念念,你身体不好,这几天,我想陪着你。”傅寒川沉声道。如果他身后有尾巴,肯定已经摇起来了。 我其实一直没看错人,傅寒川是个情种。 他以为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虽然发了怒,却竟然连句重话都没有对我说。 甚至在我流产之后,堂堂傅先生还放下傅氏繁琐的工作,来医院陪我。 如果九年以前,他能这么对我,肯定就没有后来那些事情了。 一步错,步步错。 我回过神,扬起唇,甜甜地回答他:“好啊。” 他的声音清矜:“林轻盈签离婚书了。” 我怔了怔,抬起头,看着他的眸子。 林轻盈就是被他逼得半疯不死的时候,也不肯同意离婚。她能同意,就代表傅寒川用了无数非人的手段。 傅寒川不肯跟我说,只是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柔意:“婚期订好了,下个月初。” 婚期?我跟他的?! “我还没同意。” “你除了我,还想嫁给谁,傅寒夜?”他的语气又冷了下来,神情不悦。 “我只是觉得,还有十天,会不会太仓促了?”我将话题绕开。 何止是仓促。 刚过了这个孩子的头七,傅寒川就要让我跟他这个杀人凶手结婚。 他真以为我是没感情的木偶,可以任由他摆布吗? 之前筹划好的事情浮在心头,我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狭眸,掩饰住心头的恨。 …… 婚礼前天,傅寒川才让我去见了一面徐望。 车停在家门口,我一下车,徐望便扑上来抱住我,“妈妈,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傅寒川坐在驾驶座上:“二十分钟。” 我亲了一口徐望,将他抱到客厅内。 却没有想到,傅寒夜竟然也在。 他看着我,“小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我抱着徐望的手颤了颤。 徐望急忙地道:“妈妈,我没事的,只是感冒了而已。” “小望,对不起。”我低声说,一开口,眼泪便夺眶而出。 傅寒夜跟徐望都被我吓到了。 “那个孩子没了。傅寒川以为是你的,就流掉了。”我看着傅寒夜,淡淡地说。 语气很平淡,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利刃一样凌迟着我。 我低下头,摸了摸徐望的脸:“医生说,以后都怀不上了。” 傅寒夜的脸色骤然苍白:“那小望……” 没救了。 这三个字,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亲口宣判他的死刑,实在是太残忍了点。 “明天是我的婚礼。”我低下头,想对徐望笑一下,嘴角却像是灌了铅,动也动不了,“你今晚带着徐望出国。” 傅寒夜急了:“念念,那婚礼怎么办——” “安顿好小望,记得回来。我明天……就指望你带我走了。” 第四十一章念念,别闹了 婚礼办得非常隆重。 我站在梳妆室里的镜子前,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女人发神。 跟傅寒川结婚,曾经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正想着,傅寒川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搂着我,“念念,你今天很好看。” “还有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绕开话题,问。 “一刻钟。” 我垂下眸子,心情竟是莫名的雀跃。 还有一刻钟,我就可以跟傅寒川告别了。 而且是永别。 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彻彻底底换一种人生了。 我反抱住他,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甜软的笑:“好紧张啊。” 傅寒川将脑袋埋在我脖颈处,牙齿轻轻咬着,闷声开口:“安分点,我不想你腰酸背痛地去参加婚礼。” 他差点把我在梳妆室把我办了,结果关键时刻,门被“咚咚”敲响,“傅先生。” 傅寒川咬了咬我的唇,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这个口红没之前的甜。” “这支好看一点。大红色。” 最后一次跟这个我曾经爱了十多年的男人见面,我特地选了正红色,隆重一点。 傅寒川又咬了口。 敲门声比之前大了些:“傅先生。” 傅寒川欲求不满,便臭着一张俊脸离开了梳妆室。 梳妆室的门关伤后的,我立刻打通了电话。 “暗道里等我。”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浑身上下因为喜悦而颤抖着。 那头应了我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提着婚纱走出去,门口的化妆师大惊失色:“傅太太,还有好几分钟呢,你现在出去就打乱了进程……” “我出去逛逛。”我冷着一张脸道。 好歹我也顶着傅太太的身份,那个化妆师咽了口唾沫,没敢拦我。我便朝着天台走去。 从二楼中央的位置看下去,正好看见大厅里端着红酒杯跟人应酬的傅寒川。 有的人是天生的聚光点,比如傅寒川。 他一站在那儿,其他人全都黯然失色。 我在那里定住,打量了他侧颜好久。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爱上他了。 大厅的钟响了,刚好十二点。司仪立刻站上了台。 婚礼已经开始。 我不自觉地低笑出声,趁着没人注意,跑上电梯,来到了天台,然后便把天台与顶楼连接的门反锁了。 打通了傅寒川的电话,正好听见那头司仪高声道:“今天,是傅寒川先生与徐念念小姐的新婚之日,在此,我祝愿这对新人白头偕老……” 这句话落在我耳中,又好笑又讽刺。 “念念,怎么了?”傅寒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不用举办婚礼了。”我不冷不热地说。 “念念?!” 我站在天台的边际,只需要半步,就能从这里摔下去。摔下去,肯定就是粉身碎骨的死状。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傅先生。那我告诉你,不用举办婚礼了,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念念,别闹了,乖,要是你今天不想参加婚礼。我立刻宣布婚期延后。”哪怕隔着电话,我也能听出傅寒川的声音很慌张。 第四十二章下辈子,千万不要遇见我 “我现在在天台上。”我淡淡地开口,“只要一步,就会掉下去。” “念念,你……你不要吓我。” 门突然被人狠狠地又锤又踢。 我低下头,把弄着碎发:“别把门打开,我不想见你。我怕看见了,心情不好,就从这儿跳下去了。” 傅寒川被我吓住了。 他的声音在门那边响起,很清晰:“徐念念,我在门口。” “我们还是电话里说吧。”总觉得电话里隔了些什么,能隐藏住我所有的真实情绪。 我看向远处,京城很大,却没有我的半点容身之地:“今天十二月一日,傅寒川,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傅寒川突然默住。 “我猜你也不会记得的。九年前,那个孩子的忌日。”我兀自地笑着,“傅寒川,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我爱的男人,亲口指证我是杀人犯。我妈我哥都被我牵连,连腹中唯一的孩子也在送往监狱的途中流掉了。” “……我会弥补你。” 我噗嗤地笑出声:“傅寒川,你弥补得了吗?我有的时候真想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徐念念这个女人又蠢又毒,很好骗啊?”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骗,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再怎么恨我,我都能忍着疼来爱你。你知不知道我嗓子怎么坏的?进监狱之后,被人逼着吞了你送给我的项链。” 傅寒川的声音很低,带着些怒气:“为什么不给狱警说?” “傅寒川亲自指认的杀人犯,谁会管我的死活。更何况,你把我送进监狱,不就是盼着我生不如死的吗?” 傅寒川越慌张,我心中的的快意就越浓。 在傅寒川面前,我一直处于弱势。我没办法杀了他,只能想办法让他跟我经历一样的痛苦。 爱而不得,后悔莫及的痛苦。 我凑近他,语气带着些快意:“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徐望是你儿子。”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炸开。 傅寒川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峻:“你说什么?!” “徐望是你的儿子。我没骗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个时候说谎,也没什么好处。”我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想以前一样歇斯底里地证明徐望的身份,可是我知道,傅寒川,会信的。 一想到他对我的信任建立在我可能会死的基础上,我的心里还是有点酸。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国吗?因为徐望查出了白血病,要么化疗,要么拿脐带血救命。他的脐带血早就不见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你再生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你的。傅寒川。”我低声道,“因为你,徐望没救了。你看,你亲手害了我三个孩子。” “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我说了你会听吗?”我尖锐地反问道。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傅寒川,我们两个就到这里了。”我阖上眸子,轻轻地开口,“下辈子,千万不要遇见我。” 不要遇见我这样又蠢有毒,没脸没皮的女人。 不要再跟我互相折磨。 “徐念念,你要做什么?!” “跟你告别而已。” 傅寒川,我们结束了。 …… 杂志上都在说我死了——在跟傅寒川婚礼那天,从顶楼一跃而下。 第二天的时候,晚上便爆出来,傅寒川硬生生吞了一整瓶毒药。 杂志上说抢救得很及时,他没能死。 吞毒原因没有说,但大家都知道,跟我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我也这么觉得。 我甚至还很肯定地认为,傅寒川肯定知道我没有死。 因为在我假死前往威尼斯的那夜凌晨,傅寒川便让人给我寄了一个东西。打开,是当年徐望的脐带血。 他竟然还保存着。 我当时拿在手里,真是有些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两年过去了,那日凌晨复杂的情绪我却依旧记忆犹新。 徐望突然凑了过来,看着我手中早就过时了的杂志:“妈妈,你还没有告诉我,伯父为什么要吞毒自杀啊?” 到了威尼斯之后,为了不惹傅寒夜生气,他便再也没有叫过傅寒川继父。 只是徐望对傅寒川很明显多了几分关心。 “别叫伯父了,”我看着徐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你亲生父亲。” 第四十三章番外傅寒川是个病人 傅寒川是个病人。 他桌子上摆了一大堆药瓶,而且用得很快,每隔一周就要换一批。 医生给他送药的时候,总是要劝一句:“傅先生,要不你还是找心理医生看一看吧?” 所有人都这么劝他。 在他们的眼中,傅寒川不只是病了,而且已经疯了。 在那场婚礼之后,他用不过半年的时间,亲手葬送了如日中天的傅氏。 而这两年,几乎每天晚上,傅家都要送来一批女人。 这些女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像一个人——徐念念。 傅寒川最近留在傅家的那个女人小梦,眉眼跟以前的徐念念很像,软软的桃花眼,有时候一晃神,傅寒川就觉得就像徐念念在看他。 傅家别墅的佣人都觉得傅寒川的癖好不正常——小梦很漂亮,说话娇娇的,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可是傅寒川只是喜欢盯着她的眼睛看,有的时候看两三个小时。 除此之外,绝对不做别的事情。清心寡欲得不正常。 傅寒川不准留下来的任何一个女人讲话。以前那些女人都是因为贸然出声,直接被傅寒川扔出去了。 有人说,是因为傅寒川喜欢安静,还有人说,是因为徐念念的嗓子不知道怎么坏了,傅寒川便只听得惯她的声音,找不到代替品,干脆就不允许那些人开口。 晚上的时候,傅寒川头痛,吃了七八种药才稍微好转。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比以前狼狈太多了,下巴上还有胡茬。 这样的模样,徐念念,应该……不会再爱上他了吧。 一楼的客厅站着几个女人,都是傅老夫人亲自挑的。 无一例外,不是跟徐念念神似,就是跟徐念念形似。 傅寒川站定在第三个女人,冷声道:“抬头。” 其他人都是嫩得掐出水的大学生,只有她一个人涂着红唇,神情温温淡淡,看上去很是突出。 但傅寒川第一眼看到她,不是因为红唇,而是因为…… 她的脸长得跟徐念念很相似,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整的。 就算是整的,只要像徐念念,傅寒川都可以容忍。 傅寒川仔细打量她的五官,霎时间失了神。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徐念念,她就是涂的正红色,穿着婚纱,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被他抵在梳妆室的长镜上,媚视烟行,光是想想,就让傅寒川觉得喉咙一紧。 那时候外面有人敲了门,让他出去应酬。 他让徐念念好好等着,等着他迎娶她。 却没有想到,这就是永别。 徐念念跟他纠缠了十一年,他想过无数种结束,却没有想过,他们最后一次对话,竟然还是在电话里。 “徐念念,你要做什么?!” “跟你告别而已。” 然后便再也不见了。 “……傅先生?”那个女人试探性地开了口。 明显是下了大工夫来打探徐念念的消息,连声音都跟徐念念一样,稍微大声点,就会显得嘶哑。 “让她留下,其他人送走。”傅寒川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乏味可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自从京城人知道傅寒川喜欢找徐念念的替身之后,她变成了大半有豪门梦的女人的模仿对象或者整容标本。 最像的就是今天的这个女人,其次是小梦。 那个女人完全把自己代入了徐念念,坐在沙发上,就这样半眯着眼看着傅寒川。 她在勾-引傅寒川。 傅寒川从来没上钩过,他只是轻轻抚着女人的头发。 他盯着她看,至少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声音低沉地开口:“念念,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很想她。 医生给他下的诊断书里写的,他要是再沉迷在妄想症中,可能就离精神病人不远了。 可是傅寒川不想治,也不想吃药。 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看见徐念念。 那个女人很有一套,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跟徐念念流传出来的图片相似:“傅先生在说什么呢,念念不就是在这里的吗?” 她凑近傅寒川,声音愈发地娇媚:“念念早就原谅你了……” 傅寒川温柔的眸子却突然冷却下来,将她一把推在地上,理了理衬衫上的褶皱:“管家,把她带出去。” 那个女人被带走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外貌、声音都与真正的徐念念相近,傅寒川这么想找徐念念的替身,为什么完全不被她迷惑? 傅寒川烦躁地砸烂了一大片价值连城地名贵瓷瓶。 瓷片割在手上,划出血痕,傅寒川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痛。 他刚才一直在告诉自己,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徐念念。 就是那个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徐念念。 可徐念念不是这样的。 她跟他隔了几条命的鸿沟,怎么会原谅他? 怎么会像那个女人一样,浑身解数的勾-引他…… 这个事实,傅寒川知道,却一直不肯承认。 徐念念的报复很成功,也很决绝。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要他了。 光是想着,傅寒川就想疯掉。 …… 七月十六日那天,是徐念念的生日。 傅寒川抛下傅氏繁杂的工作,去了威尼斯。 他知道徐念念一直住在这里。 他很远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傅寒川敢肯定,是徐念念。 “……徐念念。” 徐念念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自己,她连忙应声,转过头去,却谁也没有看到。 又听错了。 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毛病,两年了还会产生那个人还在的错觉。 连她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了。 …… 大家最喜欢聊的豪门八卦就是傅寒川跟徐念念这一对。 傅老夫人参加宴会时,又听这群人在说傅寒川曾经吞下一整瓶毒药的事情。 她觉得丢脸,气冲冲地来傅家别墅,骂傅寒川有病——哪怕现在傅氏没有以前那么辉煌,天下想嫁给他的千金名媛能绕整个京城十圈,可他偏偏要徐念念这个名声狼藉的女人! “对,有病。”傅寒川自嘲般地低笑一声。 他是个病人。 因为徐念念,这辈子都治不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