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凰：重生庶女要逆袭》 第1章前世噩梦 <table css="zhang玉e-tablebody"> <tbody> <tr style="height: 78%;vertical-align: middle;"> <td css="biaoti"> 再世为凰：重生庶女要逆袭 <span css="kaiti"> 山有扶苏 </span> </td> </tr> <tr style="height: 17%;vertical-align: bottom;"> <td css="copyright"> 本书由掌中文学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span css="n挺hei"> 版权所有 </span> <span css="dotStyle2"> · </span> <span css="n挺hei"> 侵权必究 </span> </td> </tr> </tbody> </table> 第1章 前世噩梦 南越轩帝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们为帝后歌功颂德。 外界歌舞升平，而阔大磅礴的南越皇宫，唯有这皇后寝殿，竟是比冷宫还要冷上三分。 一名身着海棠宫裙的女子坐在桌前，指涂蔻丹，樱唇点朱，满头珠翠，哪怕是在烛光之下，也将她衬得光彩照人，她生得本就娇丽，再有妆容修饰，更是明艳。 只不过哪怕如此，她也比不过坐在地上的女子。 她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衣裙，纤弱的身躯似乎撑不起这样宽松的裙子，显得她更加瘦弱，没有珠翠，也没有胭脂，素白的小脸却足以把那宫装女子比下去，眉间一点红痣，更显冷艳。 那双眸子如死水一般冷寂，透着彻骨的寒冷，在这样的夜里，令人不寒而栗。 凤知书脸上的笑容也险些维持不下去，不由得也来了几分怒气。 “皇后娘娘，你这样看着臣妾，倒是让臣妾心慌得很。” 含笑的声音，清脆如玉珠，却也带着几分讥讽。 “夜明轩呢？”苍白的薄唇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倾注了毕生的恨意。 凤知书把玩着自己的蔻丹，“皇上日理万机，不得空前来看望皇后娘娘，这才让臣妾前来，皇后娘娘怎么不领情呢？” “凤知书！”凤九离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傲气与嘲讽，“你还记得本宫是皇后？若非本宫点头，你觉得你有可能坐上这贵妃之位吗？” 凤知书脸色一变，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 “是啊，亏得皇后娘娘提醒，要不然臣妾都不记得，是皇后娘娘抢了臣妾的后位，害得臣妾只能当一个小小的贵妃！” 凤九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的后位？我助夜明轩夺下南越江山之时，你怕还待在绣阁里绣花呢。”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凤九离那苍白的脸上立马浮现了一道红色的指印。 “凤九离，你以为你自己多厉害吗？”凤知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充满了嫉妒与得意，“是，你是帮了皇上不少忙，可你也让皇上失了颜面，当初还在将军府时，你四处勾人，背地里不知道给皇上戴了多少绿帽子，皇上念在你从龙有功，不与你计较，你却不知廉耻，整日抛头露面……你的所作所为，配当一国之后吗？” 凤九离的心一寸寸变凉。 四处勾人？从前在将军府，她与凤湘湘对她所做之事，以为她不知道吗？念在是自家姐妹，她也从未对她们下过黑手，却没想到，那些捕风捉影之事，她的心软，到头来却成了夜明轩厌弃她的理由。 抛头露面？身为一国之后，她带头治理水患，与百姓一同耕种，为的就是能够为夜明轩树立威望，收拢民心，在他眼里，却成了不知廉耻？ 凤九离低低一笑，“原来我所做的一切，还不如待在绣阁绣花的你，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就不必殚精竭虑，多次为夜明轩传递密信，也不必为了救夜明轩的母妃，落下了多年的腿疾，更不必为了夜明轩的皇位，远赴边疆，求得她的亲哥哥凤离墨的拥军相护。 凤九离笑着笑着，眼泪一滴滴地砸落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夜明轩能为她所做的一切所感动。 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眼里，她就像一个只会抛头露面的荡妇。 凤知书看着她的模样，心中甚是畅快，好像压在头上多年的大石头终于碎裂，而现在，也被她碾成了粉末。 凤知书冷冷一笑，“把人带上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婢女被丢在地上，凤九离瞳孔一缩，惊惶喊道：“云书！” 凤知书抬脚踢了踢云书，询问自己的婢女暗香，“死了？” 暗香娇笑一声，恭敬道：“婢女命人赏了她一百鞭子，还没撑过一半呢，就没气了。” 凤九离死死地盯着云书，那个与她一小长大、亲如姐妹的婢女，此刻毫无声息地躺在她面前。 又有一名婢女从外面走出来，站在暗香的身旁，亦是她的婢女红樱。 此刻她正以一种厌恶而得意的目光看着她，凤九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凤知书一脚踩在了凤九离的手背上，狠狠地碾着。 “皇后娘娘，你这一招实在不太高明，以为让一个小小的婢女传书给凤离墨，他就能救你吗？” 凤九离心如死灰。 她被困未央宫，自知夜明轩不会轻易放过她，原本想让云书悄悄给凤离墨传书，却不料红樱背叛，还搭上了云书的性命。 凤九离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上的痛。 “凤知书，我不会放过你的！”她低吼一声，挣扎着起身想朝着凤知书撕扯过去。 凤知书后退一步，暗香跟红樱立马上前将她死死按住。 曾经骄傲的凤九离，此刻被她踩在脚下，凤知书别提多畅快了。 “凤九离，我劝你别挣扎了。”凤知书从袖中取出了一道明黄圣旨，嘴角挂着畅快的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凤离墨通敌叛国，西南王在其寝处搜出了一堆书信，证据确凿，又有凤离墨的夫人作证，皇上判凤离墨死刑，只怕现在，他的尸首已经喂了边疆的野狼了。” 凤知书的话，一字一句，犹如一把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她心上。 凤九离双眸如充血一般，悲痛与恨意如潮水一般朝她袭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哥哥不可能叛国……他不可能……” 凤知书把圣旨砸在她脸上，冷冷道：“可不可能，经皇上与父亲点头了的，他都得认下。” 竟然连她的父亲，南越的大将军凤远浩都参与了这些事吗？ 凤九离只觉得浑身冰冷。 自己被困东宫，婢女被害死，哥哥被诬陷，身死他乡，她的丈夫，她的父亲，她的嫡姐纷纷背叛了她。 凤九离觉得自己过去这十几年就像一场笑话一样。 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她的脸颊上，凤知书的脸有些扭曲。 “凤九离，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第2章重生归来 第2章 重生归来 “明明是一个庶女，却比我这个嫡女还要嚣张，仗着自己几分姿色，读过几本书，自以为能与男人一样玩弄权谋。你有什么可骄傲的？若非凤离墨，你觉得皇上会多看你一眼吗？” 凤九离双眸空洞，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是啊，她的哥哥，为了她这个庶女能稳坐后位，不惜请缨驻守边疆，为夜明轩守住疆土，到头来，黄土一杯，孤魂难安。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匕首沿着她的眼角一路向下，一道血痕在那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反而添了几分妖艳。 凤知书眸中不掩嫉妒，发了疯一样，在她的脸上连划了几道，终于将她弄得面目全非，才肯罢手。 看着如鬼魅一样的凤九离，凤知书疯狂大笑。 “凤九离，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也别妄想飞上枝头！你跟你那个哥哥一样命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等着吧，等你死了，我就是这未央宫的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代替你，母仪天下！哈哈哈哈！” 红樱取来了红烛，凤知书接过，随手将它往那纱幔一丢，火瞬间蔓延开来。 凤知书深深地看了凤九离一眼，领着婢女出了未央宫。 大火在她身后蔓延，凤九离趴在地上，双眸空洞。 云书就死在她面前，她看见了她在冲着她笑，似乎在说：“小姐，云书永远陪着您……” 凤九离笑了，越笑越大声，那样的笑声，在这被大火吞噬的未央宫中，显得那样渗人。 “夜明轩，凤知书，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带着彻骨的恨意，最后湮灭于火海之中。 身穿龙袍的夜明轩站在皇宫楼阁最高处，看着未央宫的大火，脑海中回忆其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或嗔或笑，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深入脑海。 “凤九离……” 薄唇轻启，一声呢喃，似乎唤醒了沉睡的灵魂，时光就此颠覆。 “凤九离……” 黑暗之中，凤九离听到了似乎有谁在呼唤着自己，周围是彻骨的寒冷，她猛地睁眼，才意识到自己在水中，如梦初醒一般浮出水面，那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凤九离迷茫地看着四周，绿树成荫，假山凉亭，花团锦簇。 这不是将军府的后花园吗？ 凤九离置身在荷花池中，也来不及细想，连忙游上了岸，看着自己一身狼狈，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凤知书烧死在未央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凤九离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倾身看向水面的倒影，里面的女子，虽然妆容尽花，头发凌乱，可丝毫不减艳丽，尤其是眉间的朱砂，更显娇俏。 凤九离却如同见了鬼一样，跌坐在地上。 她的脸不是被凤知书毁了吗？此刻却如从前一样完美无瑕，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还有那双纤葱玉手，这为何像极了她还未出阁时的光景？ “我们将军府的荷花，都是我爹从江南命人送来的珍稀品种，你们定然没见过……” 远远地传来了女子的笑声，还有男子的笑谈声，那声音凤九离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庶姐，凤知书的小跟班凤湘湘。 脑海中迅速划过了什么，凤九离福至心灵。 看看这荷花池，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以及后边不远处那一群人，这样熟悉的场景，分明是她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事。 那时候正值夏季，她的嫡母叶秋霜在将军府中设百花宴，邀请了京中不少夫人子弟前来，为的就是她的亲女儿凤知书能与当今三皇子夜明轩喜结良缘。 叶秋霜的儿子凤离尘自小是夜明轩的伴读，两人交情甚好，这次也借着凤离尘的面子，邀请了夜明轩前来，叶秋霜想做什么昭然若揭。 不过这关凤九离什么事？ 虽是庶女，可凤九离的容貌却是在凤家一干女儿之上，叶秋霜唯恐凤九离的风头胜过了凤知书，便指使凤湘湘，让人把她推进河中，凤湘湘再带着人适时出现，夏季衣裙偏薄，到时候凤九离名声尽毁，夜明轩自然不会看上她。 上辈子，她确实着了她们的道。 那时候她与云书还有红樱正准备去赴宴，红樱半道上突然身子不适，让云书带她去休息，唯独凤九离站在荷花池边等着，一不留神被人推下了河。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只怕也是红樱有意所为，而她竟然傻傻地将这白眼狼放在身边五年。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管这是一场梦，还是上天垂怜，让她得以重生一世，这一次，她都不会让她们得逞了。 凤九离立马起身，朝着后花园北侧的小门逃了出去。 凤湘湘带着一群公子小姐们来到了荷花池，除了池塘中那几朵萎靡不振的荷花，哪里有凤九离的身影？ 一名身穿鹅黄罗裙的女子看着那几朵败荷，掩面一笑。 “湘湘，这就是你说的，你爹从江南送来的珍稀荷花？我看还不如那荷叶长得好呢。” 后面的那些人也是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凤湘湘跺了跺脚，朝着自己的婢女绿意看了一眼，绿意了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去周围寻找凤九离了。 凤湘湘穿着淡绿色的裙子，生得只能算是清丽，她同是庶女，其母原是将军夫人叶秋霜身边的丫鬟，故而凤湘湘与凤知书也比较亲近，虽然是庶女，却不像凤九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也在这京城的圈里露过了脸。 此刻听着他们的嘲笑，凤湘湘简直恨死了凤九离。 哪有什么珍稀荷花？她不过是找了个由头把他们引过来，到时候他们看见了凤九离的丑态，谁还会去惦记荷花？ 现在倒好，凤九离那个死丫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害得她被人嘲笑。 凤湘湘暗暗磨牙，“等我找到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凤九离对将军府的路再熟悉不过，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此刻匆匆走在荒僻的北苑内，却没了欣赏景色的心思。 第3章丞相景子初 第3章 丞相景子初 她不明白，自己为了再次睁眼醒来，上辈子的事情会重新上演，到底是过去是一场梦，还是现在是一场梦，凤九离分不清楚。 只是这种偏离轨迹的感觉，让她异常兴奋。 就好像做一场梦，在梦里把自己那些无法弥补的缺憾全部补上。 凤九离低着头匆匆走过，心里又在想着事情，根本没有看路，结果在拐角处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身材纤弱的凤九离一下子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凤九离倒吸一口冷气，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在抬眸的时候，顿时怔住。 彼时北苑林木葱郁，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映在男子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一样，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而他身穿淡墨色衣衫，身形修长，墨发如瀑，眉似远峰，狭长的眸子清淡似水。面如冠玉，五官俊美，绯色薄唇微微抿着，气质清冷。整个人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身上自带一股清冽的香气，很是好闻。 凤九离有些看呆了，不仅是因为他的绝世姿容，更因为他的身份。 南越国那个出了名的瞎子丞相景子初！ 当初她助夜明轩登基之后，以景子初为首的一派，并不肯支持夜明轩，虽然她与景子初从未接触，但是两人也可以算是敌人。 凤九离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见景子初。 这位丞相大人向来深居简出，除了上朝，其余时间基本都窝在丞相府，听说是因为其眼睛失明，不肯与人多加交谈。 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九离遍寻记忆，也记不起来，当年将军府的赏花宴有景子初的影子。 景子初忽然朝她伸出了手，薄唇轻启，声音清润如玉。 “姑娘，你没事吧？” 凤九离盯着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消瘦。 凤九离把脱口而出的恶言收了回去，也没有去接景子初的手，自己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景子初的眼睛看着虚空之处，微微歪着脑袋，像是在疑惑她为何还不伸手。 凤九离没好气道：“男女授受不亲，多谢景丞相好意了。” 景子初眸光似闪烁了一下，收回了手，浅浅一笑。 “方才不小心撞了姑娘，在下赔罪，不知姑娘可否受伤？” 凤九离盯着他，忽然问道：“听说景丞相眼睛不太好使，怎么就知道我是位姑娘？” 方才她都还没开口，景子初直接脱口而出就是姑娘。 凤九离忽然有了一种很阴暗的猜测，这家伙不会是装瞎吧？要不然上辈子怎么跟夜明轩斗了那么久还立于不败之地。 景子初不慌不忙一笑，“姑娘身上的女儿香，自然不是男子所有。” 被他这么一说，凤九离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全湿了。 因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里面又穿着浅粉色的肚兜，这下子裙子全都贴在了身上，胸前那一抹粉色实在引人无限遐思。 凤九离慌忙挡住了自己的胸，看着景子初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是个瞎子，应该看不见吧？ 凤九离试探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景子初毫无反应，凤九离这才松了口气。 在瞎子面前，她也懒得掩饰了，就这样大喇喇地将自己的身材展现在他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景子初的耳朵似乎有些发红。 “景丞相观察得倒是细致。”凤九离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景子初抿唇，嘴角微微勾着浅笑，丝毫没有脾气道：“只因失明多年，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自然会强烈许多。” 凤九离盯着他的脸，倒也忍不住觉得惋惜。 这景子初也算是京城里最俊秀的儿郎了，只可惜是个瞎子，要不然，只怕丞相府的门早就被说媒的人给踏破了。 凤九离话语中带着几分警告道：“虽然我与景丞相没什么事，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传出去也不好听，今日之事，还望景丞相烂在肚子里，要不然，若是京城传出景丞相轻薄良家女子之事，对景丞相的名声也有损不是？” 景子初点头，被人威胁了，也只是笑了笑，“那是自然。” 后边似乎传来了一点动静，凤九离猜测，估计是凤湘湘派人来找她了，也不好在这里耽搁。 “那我先走了，景丞相随意。” 凤九离匆匆便要离开，景子初连忙叫住了她。 凤九离回过头，便看见景子初解了他身上的外衫，凤九离一脸警惕，景子初却把衣衫递给她。 “姑娘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湿了，在下是个瞎子不打紧，但若是被旁人看去了总不太好，若是姑娘不嫌弃，便披着这衣裳吧。” 凤九离双眸微眯，这景子初心肠这么好？ 能跟夜明轩抗衡的人，凤九离可不认为是什么软包子。 不过想来，她跟景子初也毫无恩怨，他总不至于要害她吧。 凤九离迟疑地接过，披在自己身上，有衣物遮挡，总比刚才那样子好。 凤九离也稍稍松了口气，只道一句谢了，匆匆离开了。 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景子初身后，声音冰冷，“主子，要不要属下去解决了她？” 景子初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大拇指的玉环。 今日将军府设宴，请柬也是送到了丞相府，他原不打算来的，但是因为丞相府时刻被人盯着，情报传递也不方便，所以他才与下属约在了此处，未曾料到凤九离突然闯入，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此时景子初双眸清明，看着凤九离远去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 “不必了。” 那样机警聪慧的女子，景子初倒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那女子从前应该从未见过他，又如何知道他是南越丞相景子初？ 想起方才那一阵诱人的女儿香，还有毫无遮挡之下，凤九离那曼妙的身躯，景子初的耳朵越发红了。 后面似乎有人过来了，景子初朝下属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消失，而景子初也掉转了方向，离开了北苑。 第4章落霞居 第4章 落霞居 今日将军府设宴，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去后花园伺候了，所以凤九离从北苑跑到自己的住处，愣是没碰上一个人。 落霞居，是凤九离在将军府的住所。 凤九离的娘亲，是凤远浩的三姨娘，当年怀着七个月身孕的三姨娘陪同老夫人远赴慈恩寺烧香，三姨娘早产，生下了凤九离，没几年就病逝了。 凤九离自小与哥哥住在这落霞居内，后来凤离墨去军营历练，常年不归，这落霞居愈发冷清。 此时凤九离站在落霞居内，看着里面的一草一木，全都是她跟凤离墨亲手栽种，那时候三姨娘还没死，她就坐在树下的软榻上，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在院内嬉闹。 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成了穿肠毒药，让凤九离心都一阵阵抽疼。 推开主院的门，凤九离踏入自己的闺房内，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控制不住落泪。 皇后之位再重，不如她的将军庶女；未央宫再豪华，亦不如她的落霞居。 这里到处是她成长的痕迹，到处她与哥哥的回忆。 窗台上的花，梳妆台上的蝴蝶簪，木架上的小泥人，还有床头悬挂着的香囊。 这些东西，在她入住未央宫后，便被凤知书一把火烧了，美曰其名将军府要推翻重建。 坐在自己的闺床上，掌下是旧年的丝绸棉被，是女儿家惯爱的粉色，而未央宫内，只有那冰冷的墨色，刺眼的黄色。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低落的情绪中剥离出来，解去了身上披着的衣衫，从衣柜中找出了一套衣裳换上。 她的衣裙都是偏浅色的，这会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罗裙，如海藻般的墨发也重新梳理，随意绾了一个髻，再别上凤离墨送她的蝴蝶簪，仿佛一只真的蝴蝶，栖在她的发间不肯离去。 铜镜之内，倒映着那张绝美的脸，刚刚及笄的凤九离，容貌出众，已经初见惊艳之相，眉间的红痣是天生，却像是自己点上去的花钿，十分醒目特别。 凤九离摸着自己的红痣，这是她出生时便带着的，僧人说，这是大富大贵之相。 上辈子，她确实也大富大贵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消失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 虽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些仇，绝对不可能忘记！ 既然重来一次，不将这南越搅得天翻地覆，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凤九离掐断了一根玉簪，铜镜中的脸冰冷而决绝。 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凤九离看了放置在床上的衣衫一眼，那是景子初的，在她的闺房内，自然不好让人看见。 凤九离将那件衣衫团吧团吧，塞进了衣柜里面。 门猛地被推开，凤九离回头看去，云书那张清秀的小脸撞入视线之内，凤九离忍不住想起了她毫无声息地躺在未央宫的地上，那一瞬间眼泪没有控制住，立马倾泻下来。 见凤九离哭了，云书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急切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你……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是不是三小姐欺负你了？” 凤九离抱住了云书，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心跳，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云书……”她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 云书身躯僵硬，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凤九离会有此反应。 收拾好情绪，凤九离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云书不敢说话，总觉得凤九离怪怪的，生怕惹了她伤心。 “你……你去哪里了？” 凤九离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消失一样。 大概是察觉到凤九离的恐惧，云书一笑，道：“小姐忘了吗？红樱半道子说她身体不舒服，让奴婢带她去休息，结果等奴婢一回去，就没看见小姐了。倒是见着四小姐她们像是在找什么人，奴婢害怕小姐出事，本想着回来看看，没想到小姐真的在……” 凤九离眸色一冷，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声音也沉静了几分。 “我没事，只是衣裳弄湿了，生怕失了礼数，回来换件干净的。” 云书看着地上的湿衣服，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小姐？” 在将军府长大，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凤九离摇摇头，“这件衣裳，你帮我处理了。”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别让红樱知道。” 她们处心积虑想坏她名声，这次她又怎么会让她们得逞？ 虽不知为何凤九离还要嘱咐不让红樱知道，云书还是重重地点点头。 “小姐放心。” 外面忽然传来了凤湘湘的声音，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云书手脚十分利落地把衣裳收拾好，丢在了浴桶中。 “五妹妹，这赏花宴都开始了，你还在房里躲着呢？” 凤湘湘找不到凤九离，越想越来气，便带着人杀到这落霞居来了。 那名黄衣女子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女柳青青，此刻看着这落霞居，一脸嫌弃。 “湘湘，这是凤九离的住处？还不如我家的奴婢住得好呢？” 柳青青这话算是吧将军府也给贬低了，偏偏凤湘湘听不出来，还以为柳青青这是在贬低凤九离，心中窃喜。 “这有什么办法？我家五妹向来简朴，一年四季也没几件新衣裳，穿得都是我三姐姐的旧衣，我娘她们也时常规劝，可我五妹妹这性子就是改不了。” 柳青青掩面偷笑，其他几位小姐也是面带嘲意。 “我自然不像四姐姐那样奢靡，衣裳穿过一次就不要了。” 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主院的大门被打开，一抹淡青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所有人脸上的笑意悉数僵住，愣愣地看着那走出来的女子，她像是从九天落下的仙子，一袭青衫，飘逸出尘，不似凡间女子满头珠翠，只是一只简单的蝴蝶簪，便衬得她灵动可人。尤其是眉间红痣，与宫中的贵妃刻意画的花钿不同，肤如凝脂，面容惊世，只是往哪儿一站，身上所显示的气度，便不像一个普通的庶女。 第5章十分陌生 第5章 十分陌生 凤家有三女，三小姐凤知书人如其名，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堪称这京城女子的楷模。四小姐凤湘湘活泼可人，嘴巴又甜，虽姿色不如凤知书，但名声亦是不差。 至于五小姐凤九离，据说身娇体弱，拿不出手，从来也不参加京城的宴会，在众人的臆想中，凤九离大概也只是一个平庸无奇的庶女。 只是此刻看着面前的女子，说她平庸无奇，那她们这些人，岂非都成了地下的泥泞了？ 众人的脸色一时不太好看，凤湘湘嫉妒地瞪着凤九离。 同样是庶女，凤九离样样不如她，偏偏生得比她好看，若非她有哥哥护着，凤湘湘早就想划了她那张脸了。 大概是天热，云书为凤九离撑着伞，那一身的气度，哪里像个庶女？ 不知是不是凤湘湘的错觉，总觉得凤九离脸上虽然含笑，看着她的目光却让她遍体生寒。 凤湘湘却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有所指道：“我怎么记得，今早五妹妹穿得不是这身衣裳？” 凤九离唇角一勾，眼角划过一丝厉色。 “哦？四妹妹是伺候我更衣了还是帮我洗衣裳了，连我早上穿什么都那么清楚？” 凤湘湘脸色一变，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心里却狐疑得很。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嘴巴这么利了？ 从前凤九离虽然脾气也硬，但是她也不曾与她们作对过。 凤湘湘虽然生气，可也还没气昏了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方才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似乎是看见五妹妹落了水，我心里担心五妹妹，特地来看看你。” 柳青青讶异地捂嘴，“五小姐落水了吗？那岂不是都被看光了？” 其余几位小姐看着凤九离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嘲笑。 凤九离笑容未变，“有劳四姐姐费心了，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落水了吗？” 她衣衫整洁，话语从容，哪里像刚刚受过惊吓？ 凤湘湘皱着眉头，“下人说五妹妹几刻前就出门了，这会五妹妹又折返回来，难道不是回来换衣服的吗？” 凤九离不慌不忙道：“我原本是要去宴会的，可我的婢女身子不适，我这才半路上折回来看看她，怎么，连这些小事也要四姐姐亲自过问吗？” 凤湘湘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小脸涨红涨红的。 “走吧，赏花宴不是要开始了吗？晚去了，小心大夫人不高兴。” 凤九离从容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她们面前走过。 此时的她，像是在走南越皇宫前那长长的殿阶，身形挺直，步子沉稳，便是宫中的贵人，怕也没有她这样标准。 凤湘湘惊奇地瞪大眼睛，眼前的凤九离让她十分陌生。 云书在她身后撑着伞，掌心都在冒汗。 “小姐，是四小姐她们害得你？”云书不傻，凤湘湘带着人都堵到落霞居来了，她哪里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了，日后就留个心眼。” 在云书看不见的地方，凤九离眸色深沉，黑雾涌动。 凤湘湘只是个炮灰罢了，背后指使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而那个最不起眼的帮凶，是她的婢女红樱。 云书单纯，尚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已经背叛了她们。 凤九离也不急，把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反而清楚她想干什么。 路过小石桥时，前面一抹月牙白影出现，景子初的外衫给了她，里面的衣裳倒也不会太过失态。 他身后跟着丞相府的侍卫，似乎是想扶他，可景子初执着地自己摸索着路。 凤九离眸色微动，站在石桥上没有动。 景子初自然也是看见了石桥上的凤九离。 那一抹淡青落在眸中，比这满园的娇花还要惹眼。 想起方才在北苑中的那一幕，景子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他一个“瞎子”，看不清东西，脚下的路走得也十分勉强，待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脚下似乎踉跄了一下，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卫风看着景子初偷偷给她打得手势，只能默默地收回手。 “你没事吧？” 凤九离扶着他的手，掌心传来的冰凉让她难以忽视，而近在咫尺的俊颜，亦是让人呼吸有些困难。 凤九离仗着他“看不见”，毫不羞涩地盯着他的脸，心里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天妒英才，好好的俊俏儿郎，偏偏是个瞎子。 饶是景子初心理素质强大，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将手抽了回来，语气疏离。 “多谢。” 说着，他便越过她朝前走去。 凤九离却叫住了他，到底还念着他之前的赠衣之恩，道：“景丞相是要去赏花宴吧，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领丞相过去。” “小姐……” 云书轻声唤了她一句，面露担忧。 凤九离一个闺阁小姐，这样跟男子走在一起，怕是会招来非议。 凤九离恍若未闻。 名声这种东西，上辈子被凤知书她们毁得差不多了，所以凤九离倒也不是那么在意。 景子初眸中迅速划过一道异色，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温声道：“那就有劳这位姑娘了。” 云书适时地提醒，“我家小姐是将军府的五小姐凤九离。” 景子初点点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确定自己不曾见过凤九离，而对方却知道他的身份，实在可疑。 凤九离收回目光，朝前走去。 别看这位景丞相看着十分和善，其心计可是连夜明轩都比不上的。 上一世他有本事能跟夜明轩分庭抗礼，夜明轩在他手下讨不到半点便宜，可见这瞎子本事不俗。 凤九离只是不想欠他人情，却也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凤九离走在前面，看着不远处那欢声笑语不断的园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夜明轩，凤知书，再来一次，你们还有本事弄死我吗？ 将军府的老夫人生前酷爱花草，而孝子凤远浩也为自己的老娘弄出了一个园子，亭台水榭，小桥流水，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十分雅致。 第6章仇人相见 第6章 仇人相见 老夫人去世后，这园子便由叶秋霜打理，移植了不少盆景花卉，恰逢都开花了，便请了一众夫人们前来观赏。 此刻在楼阁之上，众位夫人小姐们正在赏花，夏日的风吹过，倒也不会觉得炎热。 而那些公子哥们，则是花厅里闲谈。 南越国虽不如北枭国开放，但是男女之防倒也没有那么大，像这样同聚一园赏花，并无伤大雅。 凤九离带了景子初前来，便与他告辞，与云书一同上了阁楼。 将军府的嫡子凤离尘领着夜明轩前来，似有所感，他抬头看去，便见那抹淡青身影绕过了雕花红木梯，往阁楼走去。 恰好一阵凉风吹过，墨发吹起，露出细白的脖颈，莹润无暇，令人心猿意马。 夜明轩微微看痴了，只是一个侧脸，那女子的身影便在心头萦绕不去。 凤离尘唤了他几声，夜明轩才回过神来。 凤离尘虽心生疑惑，却还是笑道：“三皇子方才在看什么？” 凤离尘的长相随了凤远浩，生得偏粗犷了些，面容倒也俊俏，身穿墨蓝色衣衫，颇有几分英气，眸中闪烁着精光，大抵是在这京城之地浸淫久了的缘故，为人处世也圆滑几分。 他自小便被选入宫中伴读，与夜明轩的关系较好，这次也是他亲自邀请夜明轩前来。 一来是希望将军府能跟夜明轩处好关系，二来，凤离尘也知道叶秋霜有意将凤知书嫁给夜明轩。 如果他的妹妹能当三皇子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有将军府的支持，夜明轩坐上皇位是迟早的事。 夜明轩微微凝神，轻笑一声，倒是没有皇子的傲气。 “没什么，只是刚才被风迷了眼，有些不舒服。” 夜明轩都说没什么了，凤离尘也十分识相地没有多问，笑着引夜明轩上前。 夜明轩悄悄将那女子记在心中，不期然看见了景子初的身影，微微一愣。 “景丞相竟然也来了？” 不怪夜明轩诧异，除了上朝，景子初平日里就窝在丞相府内，旁人见他一面都难，更别人他出来参加这种宴会了。 凤离尘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兴奋代替。 来了个夜明轩，又来了个景子初，可不正表示他们将军府的面子大么？ 景子初只是安静地坐在花厅内品着茶，卫风站在他身后，俊容冷肃，那些有意想跟景子初套套近乎的人都不敢上前。 别看景子初是个瞎子，老皇帝十分器重他，几乎所有的折子都要给他过眼一遍，这几年景子初没少给老皇帝出主意，丞相府的赏赐都堆积如山了。 听说老皇帝还想将自己最疼爱的玉环公主嫁给景子初，景子初却拒绝了，老皇帝竟也没有逼迫他，这般的圣宠，只怕这南越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夜明轩敛了敛心神，踏入花厅中，众人纷纷行礼，齐呼“三皇子”。 夜明轩摆摆手，待人倒是十分和善。 末了，他朝着景子初微微拘礼，道：“未曾想到景丞相竟也有此雅兴前来将军府赏花。” 景子初放下茶，浅浅一笑。 “三皇子客气了，下官双眼具盲，如何赏花？只不过贪恋这避暑之地，闻闻花香罢了。” 夜明轩眸光微闪，“可真巧了，去年父皇赐了我一块园子，倒是避暑的好去处，景丞相若是不嫌弃，不妨改日同游？” 景子初漫不经心地划着杯盖，语气淡漠。 “多谢三皇子美意，只不过皇上前几日刚将玉清园赐给下官，有这一处可避暑便也够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就连夜明轩的脸色都变了变。 玉清园算是皇家园林，其内部景致十分幽雅，往年盛夏之际，老皇帝都会带着宠妃一同前去玉清园游湖，不料那么大的一处园子，竟然送给了景子初！ 旁人也只能干笑着，把心里的羡慕与嫉妒咽回去。 夜明轩没有再找景子初说话，景子初也乐得清静。 却说阁楼之上，众位夫人们也都到齐了，吃着瓜果，喝着冰饮，赏着夏花，吹着凉风，倒是十分舒适。 阁楼周围都挂着驱蚊包，倒也不见一只蚊虫，又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一旁弹着琴，乐色甚至美妙。 叶秋霜坐在主位上，年近四十，风韵犹存，身穿水蓝色的罗裙，哪怕上了年纪，身材依旧保养得很好。头上挽着贵人髻，斜插着几只朱钗，那张脸看着倒像是三十来岁，一点也不显老。 而坐在她身边的凤知书，则如那初夏的娇花。一袭烟粉抹胸长裙，衬得她娇艳欲滴，外罩一件雾色薄纱，影影绰绰，袅袅娜娜。她生得与叶秋霜几分相似，胜在年轻，墨发半绾，两边各插一只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着，宛若翩翩飞起的蝴蝶。 凤九离站在阁楼的走廊上，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对面那对母女。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叶秋霜的刻薄，凤知书的欺凌，还有最后在未央宫中，她疯狂而得意地告诉她，哥哥身死边疆，尸骨无存…… 凤九离狠狠地攥着掌心，流血了仍不自知。 云书看见帕子上的朱红，惊呼一声，“小姐？” 凤九离偏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空洞如深潭，幽暗如地狱。 云书的心狠狠一颤。 “走吧。” 像是只是她的错觉一样，很快，凤九离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云书内心忐忑地跟在凤九离身后。 琴声渐渐收尾，弹琴的女子站起身，众位夫人们都十分热情地鼓掌。 只听叶秋霜笑道：“云莺的琴技是越来越高超了……” 凤九离脚步一顿。 云莺？叶云莺？ 叶秋霜的娘家侄女，当年那个每次她被凤湘湘欺负了，都会出面替她解围的叶云莺，后来在凤远浩跟叶秋霜的商议下，叶云莺嫁给了她哥哥凤离墨。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她叶云莺若是安生地与凤离墨过日子便罢了，偏偏叶云莺受不了与丈夫分隔两地，跟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私下不清不楚，堂而皇之地给凤离墨戴绿帽子，更是勾搭上了凤离尘，惹得凤离墨沦为笑柄。 她也没忘记凤知书最后的话，叶云莺出面作证凤离墨通敌叛国。 第7章无人能比 第7章 无人能比 这可真巧，仇人都聚在一起了，她该从哪个开始下刀？ 叶云莺款款地走出来，她姿容不比凤知书，但胜在气质温婉，曾经的凤九离，不也是被她的这副面容所欺骗，在凤离墨拒绝了凤远浩为他指的婚约之后，还劝他娶她吗？ 现在想想，当初叶云莺跑到落霞居来找她哭诉，可不正想她出面劝说凤离墨吗？ 每每想到这些，凤九离的心便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 上辈子凤离墨为她付出了多少，凤九离算都算不清。 为了她，小小年纪便加入兵营；为了她，甘心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了她，甘愿起兵拥护夜明轩；为了她，固守疆土，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甚至为了她，被冠以叛国之名，死后都不得安生。 凤九离浑身的气息忽然沉寂了下来。 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哥哥为她如此受苦。 前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拉回了她的思绪，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提步朝前走去。 “姑姑真是说笑了，若论琴技，我怎么比得上知书妹妹？”叶云莺娇俏一笑，在叶秋霜面前卖了好，又把凤知书给夸了。 叶秋霜笑意更深，看着叶云莺的目光也充满了喜爱。 “论琴技，叶小姐确实比不上三姐姐，可论名气，放眼这南越，怕是无人比得上叶小姐……” 一道空灵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凤九离朝着她们走了过来，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讥讽。 这场上的人鲜少有人见过凤九离，正疑惑这是哪家的小姐，便听叶秋霜冷冷喝道：“九离，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真是不知礼数！”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凤九离？她是将军府那个不曾露面的五小姐啊？” “不是说这五小姐生得十分丑陋，不敢出来见人，怎么看着比那凤知书还要漂亮几分呢。” “哼……漂亮又什么用啊？再漂亮也是个庶女，将来也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罢了。” 凤九离恍若未闻，冲着场上的夫人们行了礼，姿势却是十分标准。 众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消了声。 叶秋霜脸色阴沉，她向来是不喜欢凤九离的。 凤九离的娘亲，凤远浩的三姨娘，原来只是一个歌姬，因生得貌美被凤远浩看上，那几年恩宠不断，在她生下凤离尘不久，三姨娘就有了凤离墨，五年后又添了一个凤九离。 不是叶秋霜大度，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只是当年老夫人很是喜欢三姨娘还有凤离墨，叶秋霜根本没法下手。 “来晚了，是女儿的不是。” 凤九离敛去眸中的恨意，再抬头时，笑意清浅。 她认错认得干脆，连个借口都不找，叶秋霜想发作都不行了。 “坐吧。” 在宾客面前，叶秋霜也不想落了个苛待庶女的名声。 叶云莺看着有些僵的场面，连忙笑道：“这位就是五妹妹啊，之前听知书妹妹说起过，没想到是这么个可人儿呢。” 凤九离笑得纯良，“叶小姐夸奖了，九离如何能跟叶小姐比？” 能引得那么多男人为她趋之若鹜，叶云莺才是可人儿。 不知何故，叶云莺似乎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讥讽，可是细想之下，她的话又无不对。 凤知书虽然看不上凤九离，但是还不忘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姐姐的形象，便对婢女暗香道：“暗香，五妹妹一路走来，想必也是口渴了，将这冰镇绿豆汤给她吧。” 暗香称是，将刚端上来的绿豆汤送到了凤九离面前，态度倒是恭敬，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凤九离一眼。 凤九离看着这碗清凉解暑的绿豆汤，抬手漫不经心地搅动着。 “那就多谢三姐姐了。” 凤九离倒是十分大方地手下，像是没看懂凤知书的施舍一样。 凤湘湘冷嗤一声，凤知书嘴角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今日这赏花宴是叶秋霜设的，她还不想搞砸了，便没有再去理会凤九离，而是跟别的贵妇人攀谈起来。 叶云莺坐在了凤九离身旁，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十分亲近舒服。 “你叫九离？若是不介意，日后你也可以跟知书妹妹一样，唤我一声云莺姐。” 凤九离强忍着撕了那张伪善的脸的冲动，淡淡道：“九离是庶女，高攀不上叶小姐的身份。” 凤湘湘冷笑一声，对叶云莺道：“云莺姐，你不必理会她，她的脑子有点问题，发作起来可是不得了。” 叶云莺丝毫没有被落了面子的尴尬，反而道：“我与九离妹妹一见如故，今日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 说着，她褪下了手腕的玉镯，递给凤九离。 “若是九离妹妹不嫌弃，这便当我的见面礼了。” 凤九离盯着那玉镯。 叶家原来是商贾之家，家大业大，后来叶家祖宗买了个官，这几十年来，后代子孙的官也全都是买的，可见叶家人确实没有为政的天赋。 哪怕如此，叶家现在的底蕴也是十分丰厚，给府中的小姐佩戴的玉镯，亦是上品。 叶云莺一出手就把她的玉镯拿了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上辈子，凤九离还理得清楚，她怕是为了凤离墨而来讨好她，而现在嘛，她们不过是初见，叶云莺的招式确实让她有些看不清楚。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赚这一笔银子。 凤九离欣然接受，一脸感激。 “那就多谢叶小姐了，没想到叶小姐人长得漂亮，心地还这么善良。” 叶云莺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接受，脸色都僵住了。 那镯子若是要拿到市上去买，至少值三千两银子。 叶云莺又哪里是真心想给她的？一来只是想炫富，二来，也是想为自己立一个和善的名声。 这一招对其他千金小姐屡试不爽，她们有自己的傲气，绝对不会接受她的镯子，尤其是这种贴身佩戴之物，偏偏凤九离二话不说就拿走了，难道她现在还能抢回来不成？ 第8章乃是良配 第8章 乃是良配 再肉痛，叶云莺也只得把这口气咽回去，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叶家是家大业大，可是架不住后代子孙的挥霍，尤其现在的叶家掌权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当官不成，做生意也不成，叶家现在也算是坐吃山空了。 所以叶云莺才迫切地想为自己挣个好名声，将来好嫁个皇室高官。 见凤九离把镯子收了却没有佩戴，叶云莺干笑道：“九离妹妹不喜欢这个镯子吗？” “不啊，我很喜欢。”凤九离勾唇笑道：“只是这镯子看着昂贵得很，又是叶小姐送给我的礼物，我怕磕了砸了，那多可惜。” 凤湘湘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五妹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过就是一个镯子，昨日娘给了我不少呢，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 凤九离眨眨眼，“真的吗？” 凤湘湘盯着她的脸，忽然有一种挖了个坑自己跳的感觉。 只是话都说出来了，她总不好再收回去，只能硬着脖子道：“当然是真的，自家姐妹，不过几个镯子，我哪里会舍不得？” “那就多谢四姐姐了，晚些时候，我会让婢女去听雨轩取的。” 凤湘湘嘴角抽搐了一下，讪讪地闭了嘴。 凤九离喝着凤知书给的冰镇绿豆汤，玩着叶云莺送的玉镯子，听着叶秋霜她们的谈话，眸中划过一丝嘲意。 “凤夫人，我听说过几日月贵妃打算在皇宫里举办茶会，其实是想为三皇子选妃，可有此事？” 叶秋霜动作一顿，笑了笑，道：“月贵妃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有人恭维道：“三皇子跟凤大公子颇有交情，三小姐才艺俱佳，又生得如此貌美，这三皇子妃之位，定然是三小姐的了。” 叶秋霜抿唇笑着，凤知书脸上浮现一抹红霞。 又有人道：“不过听说，月贵妃似乎很属意西南王府的兰依郡主。” “可不是？这兰依郡主自小养在皇宫里，跟月贵妃关系亲密，月贵妃有此想法也不奇怪。” “说到底还是要看三皇子到底喜欢谁了？相比之下，我倒觉得三小姐更胜一筹。” 这能被邀请过来的，自然也是素日里跟叶秋霜交好的，净捡着好话说。 凤九离安静地坐在一旁。 兰依郡主，楚兰依。 上一世，夜明轩摆出一副非她不娶的态度，最后迫于压力，她也只是个侧妃。 而在她进王府不久，楚兰依也以侧妃的身份嫁给了夜明轩。 凤九离没忘记新婚当夜，夜明轩与她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誓言；也没有忘记，凤知书最后那歇斯底里的嘲笑。 旁边几位千金坐在一起，听着那边的谈话，柳青青冷笑道：“什么都是凤知书好？她凤知书真那么好，怎么不去当皇后？” 老皇帝将近五十，后位一直空悬，不过这月贵妃执掌后印，也差不多跟皇后无异了。 柳青青不屑地看了凤知书一眼，“凭什么凤知书能当三皇子妃？我看诸位妹妹也不赖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凤知书的才情在那里摆着呢，又有凤离尘在其中牵线，只怕这三皇子之位就是她的了。 凤九离抿唇一笑，看着这些女人为那个男人争得面红耳赤，不免觉得好笑。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笑，柳青青有些生气道：“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凤九离瞥了一眼在众位夫人面前讨巧卖乖的凤知书一眼，轻笑一声，道：“柳小姐说得自然没错。” 柳青青还是不满意，怎么听都觉得凤九离在嘲笑她。 不过须臾，她便笑道：“也是，你一个庶女，怕是心里也是嫉妒凤知书，才会这样说的吧。” 柳青青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凤知书目光不善地看着凤九离，这个庶妹她本就不喜，偏偏生得比她还好看。 “五妹妹说什么呢？”凤知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冷淡与警告。 凤湘湘立马道：“我刚才可都听见了，五妹妹嫉妒三姐姐，觉得众位千金比三姐姐都好呢。” 其他千金纷纷低头，不想掺和到这趟浑水中。 叶秋霜冷着脸，喝道：“果然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所有人看着凤九离的目光都充满了不善，就连刚才还亲亲热热地想跟凤九离拉好关系的叶云莺也站在一旁看热闹。 凤九离坐在原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柳小姐说，三姐姐既然那么好，为何不去当皇后？我觉得这话说得没错啊。” 其他人脸色各异，叶秋霜瞪着凤九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凤九离抿唇一笑，风华惊艳，声音似裹着清风，徐徐道：“三姐姐身份高贵，才艺俱佳，貌美动人，而三皇子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三姐姐跟三皇子乃良配，日后三皇子继承大宝，那三姐姐可不就是未来的皇后吗？” 凤九离这一番话着实大胆，却也不得不说，说到叶秋霜跟凤知书的心坎里去了。 包括阁楼走廊上的夜明轩，也因凤九离这番话而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停在凤九离身上，只是一个背影，便仿佛是一团火焰一样，稍稍在他心尖烫了一下。 凤知书嘴角的笑还未收起，便看见了站在廊上的夜明轩。 “三皇子！” 她惊得站起，又是喜悦又是紧张，又得忙着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哪里不宜，才款款地向夜明轩施礼。 其他人也是纷纷回过头去，哗啦啦地起身行礼。 唯有凤九离身躯一僵，心里的怒火与恨意被夜明轩轻松地挑起。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从前恨不得将心都送给他，将这万里河山都捧到他手上，现在却恨不得那他的鲜血，来祭奠这千疮百孔的南越。 隔着人群，她看着他，他同样看着她，目光平静，却暗潮汹涌。 两个人在此世初识，一个是掩不住的惊艳，一个是止不了的仇恨。 第9章路遇夜明安 第9章 路遇夜明安 夜明轩见过不少美人，或温婉，或直率，或大胆，或冷傲。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凤九离一样，让他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明明只是初见，却好像上辈子便已认识，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刺激，让夜明轩也显得失了礼数。 “诸位夫人小姐请起吧。”夜明轩态度温和道。 凤知书起身，盯着夜明轩的脸，眸中毫不掩饰的爱意。 她凤知书是天之凤女，要嫁便要嫁给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毫无疑问，夜明轩便是这样的人。 叶秋霜作为东道主，笑呵呵道：“三皇子怎么会来此？” 夜明轩冲着叶秋霜微微拱手，“出宫之前，母妃特地让我来拜见一下凤夫人，多谢凤夫人上次赠的安神香，母妃这几日睡得甚是安稳。” 叶秋霜脸上的笑意更甚，拉着凤知书道：“那安神香是知书亲手调制的，我用着甚好，才斗胆献给贵妃娘娘。” 夜明轩看了凤知书一眼，嘴角抿出一抹淡淡的笑，点了点头。 凤知书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羞涩地回以一礼。 凤知书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过的，本就生得好看的她，今日更添艳丽，至少在这一众千金之中也是十分惹眼了。 众位千金们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能遇见夜明轩，自然是赶着上去混个脸熟，唯有凤九离，安安静静地站在后面，垂首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明轩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目光却总是忍不住朝着她那边看过去。 凤知书也察觉到了夜明轩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凤九离正低声跟云书说着什么。 凤知书脸色一变，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夜明轩面前，巧笑嫣然。 “三皇子，祖母这园中有一株十分名贵的白兰，听闻三皇子素来喜兰花，不知知书是否有幸，可以邀请三皇子共赏白兰？” 夜明轩似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点头。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说他最受老皇帝重视，但是还有他四弟夜明澜虎视眈眈，夜明轩十分需要将军府的支持。 夜明轩看着凤知书，他知道，这个女人迟早会嫁给他。 只是，为何不是凤九离？ 夜明轩被凤知书邀走，叶秋霜笑得皱纹都露出来了，可劲地跟着众位夫人们炫耀。 凤九离不想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便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先离开了。 离开了那园子，云书才道：“小姐，三小姐真的会嫁给三皇子吗？” 凤九离轻笑一声，偏头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书鼓着脸颊，“云书只是觉得，三小姐配不上三皇子！” 凤九离眸色深了几分，意味深长道：“不，他们两个人才是绝配……” “这凤离尘可真不厚道！邀请了我三哥，竟然没有邀请我，等我见到了他，看我不狠狠收拾他一顿。” 前边传来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便见一抹锦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他的身躯有些肥胖，身材较为矮小，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额上也冒了汗，生得不算俊俏，甚至有些猥琐。 凤九离认得他，南越的五皇子夜明安，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草包皇子，而且这厮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好色。 凤九离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并非是她怕了他，而是身份压制，凤九离不想多生事端。 夜明安已经看见她了，怎么说呢，那就跟突然看见一个仙女站在自己面前一样，那一双绿豆眼蹭得一亮，夜明安已经到了跟前。 凤九离正在思索着如何避过去，毕竟当年她登上后位之后，这厮还有胆子敢调戏她的。 夜明安身后的小厮喝道：“放肆！这是五皇子殿下，你们还不行礼？” 凤九离微微蹙眉，有些不情愿地对着夜明安福身。 夜明安盯着凤九离的脸，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你……你是哪家的小姐呢？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凤九离拧着眉，声音清冷，道：“臣女是将军府的五小姐，不知五皇子殿下驾到，臣女多有冒犯，这就告辞。” 她转身便想走，夜明安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将军府的五小姐？我怎么不知道将军府还有个五小姐？”夜明安搓着下巴，猥琐地笑着，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曼妙的身躯，“不过我要是知道将军府还有这么个可人的五小姐，定然是要好好认识认识的啊。” 云书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道：“五皇子，三皇子他们都在前面的花厅，不如奴婢领五皇子前去？” 夜明安看了云书一眼，嗯，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只是有凤九离这么个大美人在，他也是看不上其他人了。 “五小姐，不如你我寻个秘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夜明安脸上挂着下流的笑，想伸手去摸凤九离的小手，凤九离后退一步，脸上挂着娇媚的笑。 “五皇子与臣女只是初见，这有些不合理数吧？” 夜明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什么理数？实话跟你说了吧，本皇子看上你了，你一个庶女，来给本皇子当侧妃已经是祖上积福了。” 看着夜明安这架势，今日想要脱身也麻烦了。 早年老皇帝南巡遭遇刺杀，夜明安的母妃为救老皇帝而死，故而老皇帝一直很宠夜明安，这种宠是无度地宠，要是夜明安真想她给他当侧妃，只怕凤九离都难以拒绝。 凤九离咬着牙，这万恶的权势，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要真的跟皇权杠上，还真有些棘手。 现在她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宁愿在阁楼上多待一会，听那些夫人们聊聊八卦，也不想这么巧碰见夜明安。 “小美人，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夜明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这青天白日的，看见这么个美人，他就欲火难耐。 凤九离恨不得把他那张猥琐的脸按在脚底上踩上几脚。 “五皇子，臣女福薄，受不得五皇子的垂怜，臣女还有事，先行一步。” 第10章可惜我看不见 第10章 可惜我看不见 凤九离暗暗咬牙，夜明安要还真的敢对她动手，她绝对废了他。 见凤九离要走，夜明安连忙吩咐手下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云书急得想去护住凤九离，却被那些侍卫推开。 凤九离袖中还藏着一根十分细的簪子，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上了当朝皇子，这会给她惹来不少麻烦。 “小美人，你急什么？本皇子看上你了，你迟早都是本皇子的人……”夜明安擦了擦口水，迫不及待道：“赶紧让本皇子亲一下……” 眼见着他就要扑过来，凤九离手腕一动，便欲出手，身后却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咳嗽声。 “卫风，我没听错吧？好像听到了五皇子的声音？” 凤九离盯着走过来的景子初，不由得暗道一声，这是什么缘分？ 重生醒来的第一天，就碰见了这家伙三次。 景子初似乎身体有些不适，脸色都有几分苍白，而他身后的卫风抱着剑冷着脸，回道：“回主子的话，确实是五皇子。” 夜明安看见景子初，脸色微变，就像犯了错被长辈撞见一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景……景丞相，你怎么会在这？” 夜明安很怵景子初。 上次就是他在老皇帝面前“无意”提了一句他强抢民女之事，老皇帝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害得他三个月都下不来床。 夜明安恨景子初，可是也怕景子初。 要是他再在老皇帝面前说点什么，甭管真假，老皇帝都会训他。 比起夜明安的慌张，景子初倒是显得从容淡定。 “自然是来参加赏花宴的，只是我一个瞎子，再美的花儿也看不见，实在是扫兴，便提前出来了。” 夜明安干巴巴地应了几声，只希望这个“瞎子”看不见他在做什么，赶紧离开。 景子初微微吸了一口气，忽然展演一笑，道：“五小姐也在此处吧？” 凤九离一听景子初提到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迈着步子朝着他走过去，完全无视夜明安警告的目光。 这次她倒是十分客气地对着景子初行了礼。 “景丞相。” 景子初看着面前卖乖的小女子，薄唇微翘。 他声音有些黯哑低磁，缓缓道：“方才那会，还未感谢五小姐给我带路，遇到五小姐也是巧，不知五小姐能否领我离开将军府？我与我的侍从实在是不认得路。” 凤九离心中一喜，面上却带着几分为难。 “这是臣女的荣幸，只是五皇子他……” 景子初从善如流，问道：“嗯？五皇子怎么了？” 夜明安连忙摆手，生怕凤九离把刚才的事抖出去，忙道：“没什么，只是刚才遇见了五小姐，跟她谈了几句，既然景丞相需要她带路，那景丞相随意就是。” 景子初微微颔首，“那便多谢五皇子行个方便了。” 夜明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凤九离跟着景子初走了，盯着那抹淡青身影，眼底仍有不甘。 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一定要弄到手啊！ 凤九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夜明安盯上了，她一路领着景子初走到了将军府大门，为了照顾他的不便，走得很慢，而景子初也步履从容地跟着她，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瞎子。 凤九离道：“景丞相，方才多谢你为我解围。” 凤九离不傻，景子初想找离开将军府的路，随便找一个家丁都能带路，哪有让庶小姐带路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凤九离也记下了。 景子初唇角勾起一抹笑，清润的笑声，如同玉珠落盘。 “只可惜我看不见，不能知晓五小姐是多么倾城倾国的美人了。” 他这话有些无礼，凤九离却生不起气来。 看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心里忽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同情，或者心疼。 手握重权，却无法看清这个世界，那是一种怎样的寂寞与无奈？ “告辞。” 景子初从她身旁做过，带起一阵风，吹起了他的墨发，勾住了她的青丝。 两个上辈子未曾有过交集的人，这辈子，命运将他们的缘分缠绕在了一起。 未来如何，又有谁知晓？ 凤九离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落霞居，一名婢女站在主院前，手里还抱着几件湿漉漉的衣裳。 看见她们突然回来，红樱愣住，手里的衣服一松，掉在了地上。 云书连忙走上前去，关切道：“红樱，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在房间里躺着？” 红樱急忙把那几件衣裳捡起来，面对云书的关心，干笑着道：“我躺了一会，觉得身体好些了，你跟五小姐又不在，我自己便想着把衣服洗了。” 云书看见她手里的衣服，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把衣服接了过来。 “你身体不舒服，这些就交给我去做好了？不就是几件衣服嘛，打发院子的小丫鬟去洗也行。” 红樱眼见着衣服被云书拿走，当着凤九离的面，她又不好把衣服拿回来，只得作罢。 凤九离走过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红樱，身体怎么样了？” 红樱看着凤九离，不知为何，对上她那双眸子时，总觉得有些心虚。 “已经好多了，多谢小姐关心。” 凤九离拍拍她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帮我跑个腿吧，今日四姐姐说要赠我几只玉镯，晚些时候你去听雨轩帮我取一下。” 红樱脸色微变。 凤湘湘交代给她的任务没完成，她再去听雨轩替凤九离讨镯子，岂不是要被凤湘湘扒了皮？ 云书迟疑道：“小姐，不如还是我去吧。” “你进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云书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衣服，还是跟着凤九离走进去了。 红樱想开口都没有机会，眼巴巴地看着那扇门被关上，气得跺脚。 房内，云书紧张问道：“小姐，是不是四小姐察觉到了什么？这衣服要怎么处理？” 凤九离看着衣服上沾着的泥巴水草，淡淡道：“烧了吧。” 想了想，凤九离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衣服，正是景子初赠与她的那件外衫。 第11章就当我施舍她的 第11章 就当我施舍她的 云书瞪大眼睛，“小姐？这是……” “连同这件，一起烧了。” 云书不敢多问，只是紧紧攥着那些衣裳，重重地点头。 要是让凤湘湘发现凤九离的衣服沾着池塘的水草，肯定会拿出来大做文章，更别说凤九离这里还有男子的衣裳。 “这些事就不必告诉红樱了，免得她为我担惊受怕。” 云书点头，“小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凤九离冲着她微微一笑，脸上尽是信任。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会有谁背叛她，这其中一定不包括云书与哥哥。 想到凤离墨，凤九离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来。 这个时候，凤离墨应该还在军营里，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一个来月便能回来了。 凤九离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见到活生生的凤离墨。 听雨轩内，凤湘湘听着红樱的汇报，脸色阴沉，恨恨地放下茶杯。 “我就知道，那个小贱人一定是在我们去之前跑了，真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没能一举把她给毁了。” 红樱瑟缩了一下，“四小姐，那衣裳我正要拿出来的时候，五小姐就回来了，现在估计已经被处理掉了。” 凤湘湘烦躁地踹了她一脚，“没用的废物！” 红樱疼得惊呼一声，再不敢吭声。 凤湘湘问自己的贴身婢女绿意道：“看样子那个贱丫头是知道些什么了？你说她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绿意帮她扇着风，安慰道：“四小姐放心，就算五小姐怀疑我们，她没有证据，又能做什么？” 凤湘湘微微拧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天凤九离怪怪的，你看见她看我的眼神没？实在渗人得很。” 绿意笑道：“四小姐何必自己吓自己？二少爷没回来，五小姐就跟软包子一样，还不是任您揉扁搓圆？再说了，还有夫人罩着呢，五小姐也不敢怎么样的。” 凤湘湘点点头，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只是想起凤九离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樱，凤湘湘没好气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落霞居！” 红樱迟疑开口道：“四小姐，五小姐让奴婢来向四小姐讨镯子……” “什么？”凤湘湘气得站起身，直接就赏了红樱一巴掌，“那个贱丫头是有多大的脸，竟然还敢找我讨镯子？” 看着咬着牙流泪的红樱，绿意忙道：“小姐，既然五小姐像个乞丐一样上门来讨了，那我们施舍她几个便是，反正四小姐的镯子也多着，就当做善事了。” 凤湘湘肉痛，“可那些镯子价值不菲呢。” 她好不容易巴结凤知书跟叶秋霜，才从她们那里讨来的，凭什么送给凤九离？ “今日四小姐在众人面前开了这个口，若是日后五小姐在外面胡说，到头来损失的不还是四小姐的名声吗？” 凤湘湘咬牙切齿，“那我就活该吃这个闷亏了？” 绿意冷笑道：“四小姐怕什么？吃闷亏的又不是只有您一个？叶家小姐只怕也咽不下这口气呢。” 凤湘湘气呼呼地走进内屋，拿了一个木匣子出来，丢给红樱。 “拿去给你的主子！就当我施舍她的！” 那木匣子砸在红樱身上，里面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 红樱唯唯诺诺地称是，抱着木匣子捂着脸离开了。 凤湘湘看着红樱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凤九离，等你落在我手上，看我不玩死你！” 红樱顶着半边红肿的脸回到落霞居，云书见了甚是心疼。 “我那里还有上次小姐赐得消肿药，晚些时候我帮你敷一下吧。” 红樱气恼地甩开她的手，恶声恶气道：“不用你管！” 说罢，她拿着那个木匣子进了凤九离的房中，留下云书不知所措，不知是哪里惹恼了她。 凤九离趴在窗前，看着落霞居的白墙之上，那夕阳折射出来的霞光，映得满院生机勃勃。绿色的翠竹，白色的茉莉，淡黄的白兰，好似一切都真实得触手可及，却又遥远得痛彻心扉。 红樱走了进来，凤九离偏眸看去，那绝美的脸上划过一丝冰冷，美眸中一闪而过的锋锐，令红樱生生顿住脚步。 方才还一肚子火的红樱，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婢女一样，微微低着头，把木匣子递给凤九离。 “小姐，这是四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 凤九离瞥了一眼她脸颊的伤，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伸手接过那个木匣子，打开一看，大概也有四五个镯子，碎得只剩下两个是完整的了。 凤九离倒也没生气，把木匣子搁在一旁，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凤九离的语气很淡，让红樱十分陌生。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冷不防地与她视线交汇在一起，红樱连忙又低下了头，心里的疑惑却怎么也压不住。 这将军府的四位小姐，凤知书表面和善，心地却十分狠毒。凤湘湘表里如一，又嚣张又草包，她对人的厌恶也从不掩饰。至于凤九离，她的性子虽有些古怪，但是对她们这些婢女却十分和善，尤其她跟云书又是跟着凤九离长大的。 方才她故意将脸上的伤给凤九离看，她却无动于衷，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 红樱脸色微白，不敢再细想，连忙告退。 这一夜凤九离做了一个梦，梦里未央宫的大火将她烧得面目全非，她在火里拼命挣扎，那灼热感与窒息感那样真实，以至于第二天从梦中醒来，她的神色都有些恍惚，似乎是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小姐？”云书候在床边，轻轻叫了她一声。 凤九离如梦初醒，缓缓地偏头看着她，眼里也渐渐聚焦，有了几分生气。 云书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小姐可吓死我了，刚才小姐做梦一直喊着二少爷的名字，可是想二少爷了？” 凤离墨…… 凤九离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绝境之中，她看见了凤离墨的脸，一如既往，笑得那样从容，那样宠溺。 第12章御史大人白修之 第12章 御史大人白修之 是她亲手把他推向深渊，让她如何不自责不难过？ 趁着云书去拿衣裳，凤九离拭去了眼泪，没叫人发觉。 “二少爷大概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小姐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云书笑道：“上次二少爷回来，给小姐带了北疆的狐裘，不知道这一次，二少爷又会带什么礼物给小姐呢？” 凤九离喃喃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平安回来……” 上一世凤离墨回来，她与夜明轩已经私定终身，凤离墨又生气又无奈，最终还是纵容她的任性，为了她在战场厮杀，立下一件件汗马功劳，被封为戍边大将军。 也因为凤离墨，她才得以从侧妃升到皇子妃，以至后来的皇后。 凤九离笑了笑，现在想想，她的荣华富贵，不过都是凤离墨用命换来的。 可笑的是，最终还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她跟哥哥，都成了夜明轩的弃子。 换好了衣裳，凤九离道：“吃过早饭后收拾一下，你随我出府一趟。” 云书愣了一下，点点头，随口道：“大夫人她们今日也要出府呢，好像是要翠轩阁。” 凤九离动作一顿。 翠轩阁，是京中最昂贵的珠宝首饰楼，哪怕一只小小的钗子，都足以抵得上普通百姓家一年的用度，凤离墨送她的蝴蝶簪子，便是翠轩阁买的。 前几日为了能让凤知书在夜明轩面前大放异彩，叶秋霜已经给她买了一套首饰，今日又去翠轩阁，想必昨日凤知书跟夜明轩相处甚欢，月贵妃的茶会，凤知书是志在必得了。 凤九离特地错开了时间，没在大门口跟凤知书她们碰上。 凤九离并不常出门，也不爱买胭脂水粉，她的那些胭脂首饰，除了府中的供应，其余都是凤离墨买给她的。 曾经凤九离还嘲笑他，与一众女儿家在首饰店挑选朱钗步摇，他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现在想想，若非是疼爱，凤离墨又怎么会为她做这些事？ 每每想到这些，凤九离的心便如针扎一般，疼得厉害。 那么好的哥哥，她一定不能再让他重蹈前世覆辙。 从将军府出来右拐，便是京城最繁华的北玄街，街道两侧尽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彩旗招摇，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花粉香，脂粉香，饭菜香。小贩们从身旁经过，留下了一串叫卖声，不知是哪处阁楼上，传来了女子悠然的唱曲，甚是好听。 云书并不常出府，看着这热闹的景象，也是十分兴奋。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云书撑着伞，伞下的凤九离身着白裙，脸上也带着纱巾，旁人若是见了，也只是惊叹这女子气质清雅，身姿曼妙，却遗憾于不得见仙子真容。 凤九离瞥见前面一个大大的“当”字，领着云书走了进去。 这也算是京城里较大的当铺了，除了凤九离，里面倒是还有几个人。 凤九离粗粗地扫了一眼，一个男子拿着一个玉镯子，那玉镯子成色并不是很好，看着佩戴了有些年头，倒也值几个钱。而他身穿粗麻衣衫，双眼有血丝，脸上隐隐有兴奋之色，手指有些不安地搓着，想必是哪来的赌徒，在赌坊输光了钱，拿了家里的镯子来当了。 再有是一个面容哀戚的妇人，拿着一个有些陈旧的木盒子，身上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估计是家中有人生病了急需用钱，拿了自己的嫁妆出来。 大概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价钱，那男子骂骂咧咧地揣着几个铜板走了，而那妇人换了钱，也是急匆匆离开了。 很快就轮到了凤九离，掌柜的正在算着账，乍一抬头看见凤九离，见她一身的装扮，便知其身份不凡，尤其是发间的蝴蝶簪，更是翠轩阁的出品。 能买得起翠轩阁首饰的，哪能是穷苦人家？ 掌柜的立即笑眯眯的，态度十分温和，“不知这位小姐想当什么？或者看中了什么？我们当铺的货物，保证货真价实。” 凤九离也不罗嗦，直接把从叶云莺跟凤湘湘那里坑来的镯子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那掌柜的一见，双眸都亮了，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镯子，哈了哈气，仔细地查看。 片刻之后，才压抑住激动，态度明显平和了许多。 “不知姑娘想当多少钱？” 面纱之下，凤九离唇角微勾，知晓这老板是打算压价了。 “老板，这几件东西，可都不是凡品，一口价，五千两。” 掌柜的眉心一跳，笑了笑道：“姑娘，这三个镯子，在别的地方确实值这个价，在当铺嘛，我也只能给你算三千两。” 凤九离眉角一挑，这是欺负她不懂行价？ 她倒也干脆，“既然掌柜的无法给出五千两的价格，那我只好去别的当铺看看了。” 她拿了镯子便想走，掌柜的连忙拦住她。 “姑娘，这价格好商量嘛，我看您也不是急用钱的人，要不然这样，我再加五百两。” 凤九离不说话，摆明了没得商量。 掌柜的咬咬牙，“四千两，真的不能再多了。” 凤九离似是一笑，吩咐云书把手里的木匣子递过去，里面是碎的玉镯子。 “加上这些，算个四千五百两吧。” 云书看着掌柜的肉痛地给了凤九离银票，两人各按了手印，算是完成了交易。 云书瞪大眼睛，“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她的月例才二两，一百年她也赚不到这些钱啊。 凤九离看了一眼被掌柜的当宝贝收藏起来的玉镯，那正是叶云莺送给她的那个。 “所以，我们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叶小姐啊。” 主仆二人正准备出去，恰巧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从外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身泛白的灰色布衫，面容俊秀，清俊斯文，虽衣着素朴，身上仍带着几分风骨。 凤九离瞬间愣住，眼前的人可不正是上辈子夜明轩最器重的御史大人，白修之。 白修之当年是布衣出身，才华了得，因得夜明轩赏识，后来为夜明轩做了不少事，尤其是在对抗以景子初为首的那群文臣，白修之永远战斗在第一线。 第13章一百两够吗 第13章 一百两够吗 此人亦正亦邪，既为天下万民请命，又为皇权颠倒黑白。 而且此人十分油盐不进，想当初她为了让白修之进言为戍边将士请封，亲自前往御史府邸，硬是被逼着赏了几个时辰的画，全都是白修之的墨宝。 这家伙有种迷之自信，而且对他的墨宝十分执着，就连夜明轩也是被逼着在御书房内挂了一副他的墨宝。 白修之的才华暂且不论，让凤九离疑惑的是，当年他为何会对夜明轩忠心不改，甚至为了维护夜明轩，凭着一张嘴，不惜将四王爷夜明澜之死，说成是天诛贼子。 夜明轩登基之后，夜明澜被囚禁在府中，夜明轩根本容不下夜明澜，一场大少烧了了事。当时不少人私下诟病夜明轩无容人之量，是白修之“舌战群儒”，硬生生地将人祸说成了天灾，还把屎盆子全往夜明澜身上扣。 回到这一世，此时的白修之，明显还没有进朝堂，或许可能都还没有遇见夜明轩，要不然也不会抱着他的宝贝墨宝来当铺了。 “掌柜的，这些字画全都当了。” 那清冽的声音将她拉回思绪，凤九离也不急着走了。 那掌柜的刚成交了一笔大单，还以为又来了一笔，结果一抬头，发现是白修之，脸色顿时就不耐烦了。 “怎么又是你？不是说了，你那些字画不值钱！” 白修之却十分执着，“掌柜的，金钱这等俗物如何能衡量我这些墨宝？若非情况窘迫，我也不会把这些宝贝给当了。” 掌柜的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书生，你这些字画，既不是出自名家之笔，又毫无特色，实在值不了几个钱……上回我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真的缺钱，去天桥底下摆个摊子，帮人写写书信，说不定还能赚点钱。” 白修之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我是读书人，如何能去做那种事？” 掌柜的摆摆手，“去去去，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几天来一回，你烦不烦？” 白修之还在那边跟掌柜的争论不下，凤九离站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同情那个掌柜的了。 云书道：“这个书生真奇怪，人家掌柜的不收，他去别的地方就是了，怎么就跟这儿死磕了呢？” 凤九离唇角微勾，“怕是其他地方也不收吧。” 看白修之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也跑了不少地方。 “这位公子。” 就在掌柜的快要崩溃的时候，凤九离的声音适时地拯救了他。 白修之回过头看着凤九离，沉静清明的眸子没什么变化。 “有事吗？” 看着他背部挺直，眉目清秀，唇瓣微抿，气质从容，真的很难想象，刚才跟老太婆一样，喋喋不休地要把自己的字画强卖给掌柜的。 凤九离嘴角微抿，“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字画？” 在说到字画的时候，白修之眸中才有了几分变化。 他走到一旁的桌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字画打开，一副是字，龙飞凤舞，确实不错，若不是底下的印章，不知道的，还以为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另一幅是画，画是山水画，颇有采菊东篱的意境，只是那菊花换成了红梅，远山清淡，而近处水墨渲染。 凤九离倒是忍不住笑了，这还真巧，这两幅，可不就是她在御史府看到的那两幅。 似乎听白修之说起过，这两幅原本是要给夜明轩的，后来他实在舍不得。 凤九离脑海中迅速划过什么，一直困扰着她的谜题似乎也解开了一些。 云书左看看右看看，拧着眉头道：“你这画也没什么特色嘛。” 白修之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无知妇人，你又懂什么？” 云书也恼了，“你好端端的骂人做什么？” 凤九离连忙道：“我这丫鬟不懂，我瞧着你这字画倒是极好。” 白修之的脸色立马转好，甚至看着凤九离的目光还带着几分赞赏。 “看来这位姑娘眼光甚高，竟也能看出这字画的奥妙之处。” 凤九离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不知公子可愿割爱？我倒是十分喜欢这两幅字画。” 白修之更加激动了，不过激动过后，又显得有些忧愁。 “不瞒这位姑娘，这次若非家中兄长重病，我也不舍得将自己珍爱的墨宝拿出来当了。” 凤九离眸光微闪，果然是如此。 她就说嘛，白修之爱其字画成痴，若非是情况危急，怎么会把那字画拿出来换钱？ 再想想当初白修之说的话，凤九离猜测，估计是夜明轩对白修之施以援手，白修之感念其恩，才会对夜明轩忠心耿耿。 白修之脾气古怪，为人十分固执，他认定的事，就从来没有改变的道理，甚至可以违背天理，违背人心。 凤九离眸色深了几分，这样的人，她怎么会让他再次成为夜明轩的爪牙？ “一百两够吗？” 白修之愣愣地看着她，嘴里呢喃着：“一百两？这么多？” 旁边看戏的掌柜的连忙道：“姑娘，你可别被骗了，他这字画不值钱！” “够了够了！”像是生怕凤九离反悔一样，白修之连忙道，把字画一卷，像是割肉一样，速度极快地塞进凤九离怀里。 凤九离倒也没生气，让云书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 白修之倒也不扭捏，拿了钱，目光还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字画。 凤九离好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不想卖了？” 白修之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咬着牙道：“日后这字画，便是姑娘的了，还请姑娘好好善待。” 凤九离点点头，“那是自然。” 白修之像是很着急一样，匆匆走了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 “今日姑娘大恩，修之铭记于心。不知姑娘芳名，待日后修之功成名就，定当回报。” 凤九离唇角微勾，缓缓道：“公子客气，我不需要公子报答什么，只是见公子气度不凡，想必登科进士也是迟早之日，还望公子勿忘初心，为天下百姓请命。” 第14章纨绔子弟 第14章 纨绔子弟 白修之身躯一震，抬头看着凤九离。 她戴着面纱，眉间那点朱砂倒是十分显眼。 凤九离微微低眉。 她想报仇，根本不需要去利用任何人，她也不需要白修之为她做什么。 只不过，她可以让白修之无法为夜明轩做什么。 等着吧，上一世夜明轩所倚仗的东西，她都要通通斩断。 凤九离与云书一同离开了当铺，恰逢一阵风吹过，白纱被吹起一角，白修之也看到了那白纱之下，是如何惊心动魄的芳颜。 那掌柜的嘲笑道：“书生，别想了，人家那可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凤九离，这京城中，除了将军府，还有谁姓凤？” “凤九离？”白修之呢喃着这个名字，想起那张惊鸿一瞥却久久不能忘怀的脸，心中一阵悸动。 云书抱着那两幅字画，跟着凤九离身后，疑惑不解道：“小姐，我还是不明白，这两幅字画也没有奇妙之处啊，怎么就值一百两了？” 凤九离神秘一笑，“日后你便明白了。” 云书歪着脑袋，总觉得现在凤九离说话做事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凤九离看着前面的墨宝斋，给了云书一袋碎银子，道：“我去书斋看看，你自己去逛逛吧，喜欢什么买就是了。” 云书有些心动，却还是摇摇头，道：“我还是跟着小姐吧。” 凤九离抿唇一笑，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放心吧，在这天子脚下，能出什么大事？” 云书看着墨宝斋对面不远的首饰店，犹豫了一下，兴奋地点点头。 凤九离撑着伞走进墨宝斋内，一股浓墨书香扑面而来，似乎也驱散了几分热气，令人心旷神怡。 墨宝斋一楼是售卖笔墨纸砚，而二楼设有说书堂，点一杯茶，便可在这说书堂中待一下午。 凤九离直接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出去便是这横贯北玄街的星月湖，风景倒是独特。 一声惊堂，那说书人已经落座，满堂瞬间寂静。 “上回我们说到，这北枭国南临南越，东临苍梧，北枭人最是善战，曾经北枭国的先祖，就是用弯刀杀出了血路，打下了江山。而当今这北枭太子，也是不得不说的人物。据说这北枭太子景凉，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被其皇祖父定为太子，小小年纪天赋异禀，识字断文，出口成章。不满十岁，便进兵营操练，十二岁便可上阵杀敌，只可惜十三岁那年，北枭皇宫发生了一场大火，皇后为救景凉太子而死，而景凉太子也毁了容，从此便戴着面具示人……” 说书人语气中不无惋惜，“真是天妒英才，景凉太子遭此重创，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只知饮酒作乐，玩赏美人，太子府夜夜笙歌不断。御史们弹劾的折子在北枭皇帝的书案上堆积如山，若非北枭太上皇极力阻止，只怕这太子之位早就换了个人了。” 与凤九离只有一个屏风之隔之处，景子初刚端到嘴边的茶盏，冷不防听到那说书人的话，手不由得一颤，嘴角也微微一抽。 饮酒作乐？玩赏美人？夜夜笙歌？ 那家伙把太子府当成什么了？ 卫风也是忍不住看了景子初一眼，默默地为远在北枭的人点了蜡烛。 两名华服公子从堂口走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凤九离，戴着面纱，看不清脸，却也足以让他们心猿意马了。 凤九离听着那说书人讲着景凉那些荡气回肠的故事，听得正津津有味时，两道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位姑娘，一个人啊？” 那两人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坐在她两侧的座位。 凤九离瞥了他们一眼，还真是巧。 这两人，一个是柳青青的哥哥柳宜舟，一个是太常寺卿的独子孟玉，他们都是跟着夜明安在这京城里混惯了的纨绔子弟，当初她成了三皇子侧妃之后，也没少对她说些污言秽语的。 凤九离淡淡道：“我是将军府五小姐，二位公子若是想寻花问柳，怕是找错人了。” 昨日碰上夜明安，因为对方的身份，她多有顾忌。可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脸敢动将军府的人？ 听到这话，不止那两人愣住了，就连隔壁的景子初都微微侧目。 “五小姐？”柳宜舟眯着眼看着她，“你是凤离墨的妹妹？” 孟玉一听这名字，脸色都微微变了。 “谁？凤离墨？” 凤九离看着他脸上的怒气，才想起自己哥哥在京城这些公子哥之中的骁勇，嘴角也不由得抿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孟玉明显有些犯怂了，拉了拉柳宜舟，道：“我们还是算了吧，谁不知道凤离墨十分宝贝他亲妹妹，要是让他知道，指不定我们俩又得挨揍了。” 柳宜舟冷哼一声，“你怕凤离墨，老子可不怕！那个卑贱的庶子，上次在书院就因为我调戏了一个丫环把我打了一顿，这口气我还没地出呢，那小子就跑到军营去了，今儿碰上了他妹妹，怎么着也要爽一把。” 柳宜舟猥琐地盯着凤九离，搓了搓下巴，道：“还别说，凤离墨那小子长得跟小白脸似的，他妹妹也这么勾人……” 他伸手就要去扯凤九离的纱巾，凤九离往后一躲，与此同时，手里的茶水也泼了过去。 茶不是热茶，却也让柳宜舟一脸狼狈，气得跳脚。 凤九离淡淡道：“天气炎热，柳公子还是喝口茶降降火，顺便洗洗你那张臭嘴。” “你竟然敢泼我？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高高地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孟玉惊得瞪大眼睛，却不想竟然半路上被凤九离截住。 柳宜舟气得脸色通红，想甩开她的手，却只是徒劳。 “贱人！还不赶紧放手！”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见柳宜舟被一个女子轻轻松松制住，周围的人也发出了低低的嘲笑声。 被面纱遮挡着，也看不清凤九离的脸色，只是那露在外面的眸子，似一把冰锥一样，刺得柳宜舟脸色发白。 第15章红颜易薄命 第15章 红颜易薄命 “柳宜舟，你知道你哪里不如我哥哥吗？” 凤九离唇角微勾，一字一句道：“同为京城子弟，我哥哥自小饱读诗书，文武双全，气质出众，待人谦逊。五岁上学堂，八岁入兵营，十三岁上阵杀敌，十五岁已经是战功赫赫，十八岁受封副将，如今执掌北疆兵营……”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再看看你，虽是嫡出，文不成，武不就，好歹是尚书府的嫡长子，文试三年还没过，武试长枪都拿不稳。整日只知道寻花问柳，听听小曲儿遛遛狗。你说你要是生得好看便也罢了，偏偏长着一副贼眉鼠眼，个子还没我高，力气也不如我，你说你活着有什么用？” 柳宜舟脸色憋得通红，双眸瞪得老大，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丑，矮，弱，草包，废柴…… 凤九离的话就跟一把把利剑一样，把他贬得一无是处。 周围静谧了几秒，突然发出了爆笑声，夹杂着咒骂声。 柳宜舟跟孟玉这两人在京城里的名声极差，平日里没少做些欺男霸女之事，这会见他们如此吃瘪，众人也是看得乐呵。 柳宜舟猛地喘了几口气，突然朝后倒去。 孟玉急忙扶住他，“柳兄！柳兄！” 孟玉赶紧叫来店里的伙计，一起把柳宜舟抬下去，临走前还不忘瞪了凤九离一眼。 “敢这么羞辱尚书府的嫡长子，你给我等着！” 凤九离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杯茶，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便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走出，待看到那张脸时，凤九离刚喝下去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怎么在这里也能碰见景子初？京城有这么小吗？ 好在她戴着面纱，对面那个又是个“瞎子”，也看不清她的脸色。 “五小姐好口才。”景子初温润一笑，仿佛星月湖上吹来的风，悄悄从心尖拂过。 凤九离低咳一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景丞相，失礼了。” 景子初身后跟着卫风，他抱着一把剑，一脸冷肃。 “五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说话间，景子初已经自顾走上前来，手摸索着桌子，十分从容地就坐。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他，有时候实在感觉这个景子初不像个瞎子。 “景丞相也喜欢听书？” 景子初微微颔首，“不能视物，也只能听听书解解闷了。” 凤九离为他添了杯茶，手臂微微抬起，袖子滑落，露出那半截玉藕，甚是好看。 “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景丞相的眼睛，到底是怎么瞎的？” 顿了一下，凤九离道：“有些唐突了，景丞相若是介意……” “无妨。”景子初浅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幼时得了病，忽然就无法视物，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习惯二字，让凤九离的心微微一疼。 轻描淡写的一句习惯，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 凤九离看着景子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同情。 景子初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微微低头，以掩饰唇角勾起的弧度。 “倒是方才那两人，五小姐就不怕他们伺机报复吗？” “怕？”凤九离轻笑一声，重活一世，她真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唯有凤离墨，是她最大的软肋。 “还有什么比生死更可怕的吗？” 凤九离声音平静，那双盈着水雾的眸子，却蔓延着无边荒野。 景子初睫毛轻轻一颤，似乎有些不解，一个常年待在深闺的娇花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小姐你没事吧？” 云书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待看见景子初时，脸上不掩讶异，匆匆行了礼，又紧张地看着凤九离。 方才她在下面听说凤家五小姐把尚书府的嫡公子给气晕了，生怕凤九离受人欺负，云书这才赶紧跑了回来。 凤九离摇摇头，拿了银两放在桌子上。 “我就不打扰景丞相听书了，告辞。” 景子初这个人，虽是有恩，但是还是少接触为妙。 景子初看着凤九离与云书离开的方向，搭在桌上的手轻轻点着桌面，带着几分沉思。 “卫风，你觉得这凤五小姐怎么呀？” 抱着剑的卫风冷不防听见景子初的问话，嘴角一抽，一本正经道：“属下觉得，五小姐不怎么样。” 景子初偏头看他，“难道她不漂亮吗？” 卫风从善如流地点头，“漂亮。” 他的主子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吧？ 景子初薄唇微翘，点了点头，“嗯，不仅漂亮，还聪明，而且嘴巴还毒……” 卫风：“……” 最后一句，不是夸人的吧？ 景子初似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红颜易薄命……” 景子初这话，可不就道出了凤九离前世的结局。 锋芒太露，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啊？”景子初忽然懊恼地低叹一声，卫风还以为他怎么了，有些紧张。 结果却听他道：“方才忘了向她讨衣裳了……” 卫风：“……” 凤九离离开墨宝斋时，还买了不少笔墨纸，由云书提着，两人正准备回府。 云书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会碰上景丞相？” 凤九离同样有些郁闷，她重生之后，跟景子初的交集也太多了吧。 云书又自顾道：“不过，之前听说景丞相是瞎子，却没想到景丞相也生得这样好看呢。”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昨日你不还说三皇子好看吗？你觉得景丞相跟三皇子哪个好看？” 云书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景丞相比三皇子好看！” 凤九离看着前方。 知晓了夜明轩的真面目，他在她眼里，连夜明安都不如。 “那小姐觉得呢？”云书又问道。 “我觉得……哥哥最好看。” 凤离墨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没有之一。 云书呵呵笑道：“小姐这两日似乎都在念着二少爷呢。”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是啊，我很想他……” 算算时间，凤离墨还有一个月才会回来。 可是怎么办？她现在发疯地想他。 “小姐。”云书顿住脚步，看向前面，“是三小姐她们……” 第16章妇唱夫随 第16章 妇唱夫随 凤九离抬眸看去，还真是巧，她们这刚要回去，就在路上碰上凤知书她们了。 凤九离双眸微眯，夜明轩怎么也在这里？ 两人像是也是路上巧遇，凤知书身边还停着将军府的马车，而夜明轩的侍从也牵着马，如此一对俊俏佳偶，站在一起倒是十分惹眼。 凤知书不知与夜明轩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恰到好处的温婉，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凤九离想，大概夜明轩正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前世才会在得到了一切之后，对她弃之如敝履。 凤湘湘站在凤知书身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直勾勾地看着夜明轩，只是在凤知书面前还是不太敢造次，也只能掩藏着自己那点小心思。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凤湘湘回过头去，便对上了凤九离那双略带嘲讽的眸子。 凤湘湘双眸顿时一瞪，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凤九离？” 凤湘湘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这个讨厌的庶妹怎么无处不在？ 夜明轩与凤知书一同看去，待看见凤九离时，神色各异。 凤知书今日穿着一件烟粉色的裙子，不会太过艳丽，但是也不掩华贵，头上戴着精致的钗子，脸上的妆容也是精心画过的，可是这一切，在凤九离出现之后，全都黯然失色。 夜明轩看着不远处的人，她站在伞下，一袭素白的衣裙，没有什么多余的颜色，却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脸上戴着面纱，夜明轩似乎也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她的模样。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的女子，在他脑海中印象会如此深刻。 凤知书也注意到了夜明轩的目光，美丽的脸上也有些扭曲。 她就知道，凤九离那张脸就是个祸害，昨日在阁楼上，夜明轩的魂儿都差点被她勾去了，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如此嚣张。 凤知书恨恨地咬着下唇，好不容易碰见夜明轩，这么好的机会都被凤九离给搅和了。 凤知书压住心头火，脸上艰难地扬起一抹笑。 “五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本想绕过他们的，没想到凤湘湘那个蠢货那么大声地喊出来，她这会要是再掉头走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所以，凤九离倒也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冲着他们微微颔首，低眸的瞬间，掩去了眸中的恨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三姐姐。”凤九离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不像凤知书温柔，也不像凤湘湘那样清脆。 听在夜明轩耳中，犹如清泉流淌，玉珠落盘。 “这位，是凤府的五小姐吧。”夜明轩看着她，眸中丝毫不掩饰的惊艳，那样侵略性的目光，是展示男子对女子的兴趣。 凤九离只觉得浑身发毛。 尤其想起上一世他所做的那些事，想起他虚情假意，一边许诺给她真心，一边纳了兰依郡主为妃；一边赞赏凤离墨戍边有功，一边暗地里给他安了通敌叛国之罪。 凤九离的心思翻涌了几番，最终归于平静。 她根本没打算开口，倒是凤湘湘，急哄哄道：“三皇子，这位确实是我家五妹妹，只是她性子腼腆，不太喜欢与男子说话……我们方才不是说要去茶楼喝茶吗？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凤九离赞赏地看了凤湘湘一眼，有时候没脑子也是有没脑子的好处。 她都这样说了，凤九离自然也是十分配合。 夜明轩倒也不生气，眼底的兴味也浓了几分。 “我与三小姐她们要去茶楼听书喝茶，不知五小姐是否同往？” 凤知书的指甲都快陷进掌心了，那怨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像是她说一个“好”字，她便冲上来将她撕了。 面纱之下，唇角微微勾起，凤九离缓缓道：“多谢三皇子好意，只是方才我已经去喝过茶，听过书了，现在有些乏了，想回府休息。” 夜明轩眸光微闪，正欲说什么，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 赶车的人是卫风，而马车上悬挂着的那个牌子，正写着“丞相府”三字，里面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卫风掀开了帘子，扶着景子初走下来。 “五小姐？”景子初微微歪着脑袋，似乎是在辨认凤九离在哪里。 凤九离压下心里的疑惑，微微上前一步。 “景丞相有事？” 刚才刚从墨宝斋分开，怎么这家伙又追上来了？ 景子初抿唇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帕子。 “方才在墨宝斋，五小姐落下的，想着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总不好遗落在外。” 凤九离微微一怔，估计是那会跟柳宜舟他们纠扯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凤九离接过，只得谢过景子初。 卫风在景子初身旁低语一句，景子初似是有些讶异，道：“没想到三皇子也在。” 夜明轩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景子初的意思，是刚才他在墨宝斋里与凤九离一起听书喝茶？凤九离这会却拒绝了他，不免让他觉得有些落了面子。 “景丞相。”夜明轩朝着景子初微微拱手。 他是皇子，自然是不必向景子初行礼，可谁让景子初受老皇帝器重，而且夜明轩也有拉拢景子初之意。 “这两日天热，父皇念着京城里的凉糕，便派我来寻。恰好遇见了凤三小姐她们，便邀她们一同饮茶。” 景子初一笑，“三皇子这么有孝心，想必皇上也会十分欣慰的。” “景丞相可有时间一起？正巧关于沛县县令贪污一案，我想请教一下景丞相。” 景子初声音温吞道：“三皇子美意，微臣心领了，只是方才刚喝过茶，有些乏了，想回府歇息。” 凤九离忍不住偏眸看他。 这家伙是故意的嘛？跟她用同一个理由。 夜明轩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了，一天之内被拒绝了两次。 只是他还记着自己的涵养，心里虽然有气，却也没有发作。 “既然如此，那下次有机会再约便是。” 景子初微微颔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第17章输给了她自己 第17章 输给了她自己 看着景子初上了马车，凤九离也道：“三皇子，三姐姐，我便先回府了。” 凤九离走得也干脆，倒是堵得夜明轩心里没由来的多了一股火气。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凤知书松了口气，遂扬唇看向夜明轩。 “三皇子，那我们……” “本皇子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改日再约三小姐。” 凤知书的脸顿时僵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哪怕再不甘，也只能称是。 看着夜明轩打马离开，凤知书气得险些撕了手里的帕子。 凤湘湘跺了跺脚，“三皇子怎么这就走了？都怪凤九离！” 凤知书脸上划过一丝阴霾，咬着牙道：“回府！” 凤九离前脚刚回到落霞居，后脚凤知书她们就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 “凤九离你给我滚出来！”凤知书阴沉着脸，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直接推门而入。 凤九离正在收拾那些墨纸，房门冷不防地撞开，那巨大的声响，引得她抬起眸来，看着对面那两个人。 凤知书咬着牙，“凤九离，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趁机勾引三皇子？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庶女，你有什么资格肖想三皇子？” 看着她们那一脸义愤填膺，凤九离不免觉得好笑。 “三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跟她们的面目狰狞对比，凤九离明显要平静许多。 凤湘湘怒气冲冲道：“你别装了，你肯定是故意跟着我们，然后好在三皇子面前露个脸，你以为三皇子这么肤浅会看上你吗？” 凤九离勾着唇角，“四姐姐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凤湘湘一噎，眸中闪烁着心虚的光芒，硬着脖子道：“我说的当然是你！要不然你怎么那么凑巧，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凤知书一脸怒火，“凤九离，你是不是存心的？敢搅和了我跟三皇子的好事，你就不怕我娘教训你吗？” 叶秋霜原本是与她们一同出去的，要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夜明轩，为了给凤知书制造机会，便自己先回府了。 想想自己原本是要跟夜明轩一起去品茶听书，却被凤九离搅和了，凤知书一肚子火都没处发。 凤九离冷冷一笑，“三姐姐自己留不住三皇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凤知书气得扬起了手，轻轻松松被凤九离抓住。 “凤九离！”凤知书气得脸都扭曲了，“你放开我！” 凤九离随手拿起一旁的铜镜，照着凤知书的脸，“三姐姐，你真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面目扭曲，表情狰狞，你说要是三皇子看见了你这副模样，他还会喜欢你吗？” “凤九离！”凤知书只觉得自己被她羞辱了，尖锐地吼了一声。 凤九离甩开了她的手，凤知书怒得还想扑上来，凤九离直接将那面铜镜往她脚下一摔。 巨大的声响，惊了那两个如纸老虎一样的女人。 凤九离看着凤知书脸上的惊惶，只觉得可笑。 上辈子她怎么会输在这样一个女人手上？ 不，她不是输给了凤知书，而是输给了她自己。 是她的盲目，是她的自傲，是她对夜明轩那可怜而可笑的爱蒙蔽了她的双眼，还有她那点对亲情的眷恋，才是将她推向深渊的利剑。 “三姐姐，我对三皇子没有兴趣，所以三姐姐也不必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凤知书磨着牙，凤九离这副态度实在令人厌恶。 凤湘湘怒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三皇子身份高贵，也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凤九离慢条斯理地将那些墨纸收拾好，“三日后便是月贵妃的茶会，我想三姐姐这几日也是忙着想给月贵妃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与其在我这里闹，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赢过西南王府的兰依郡主。” 凤知书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凤九离偏眸看她，唇角微微勾起。 “三姐姐莫不是以为，你的美貌在兰依郡主之上，便能得三皇子另眼相待吗？” 夜明轩需要的，从来不是貌美的花瓶。 将军府与西南王府势均力敌，尤其月贵妃偏爱楚兰依，前世若非夜明轩坚决要娶她，想必她也进不了三皇子府的门。 现在想想，一切不过都是他处心积虑罢了。 凤知书彻底冷静了下来。 是啊，她在凤九离这里闹什么？凤九离生得再好，她也只是一个庶女，就算夜明轩看上了她，没有月贵妃点头，她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楚兰依啊。 凤湘湘见凤知书忽然安静了下来，急忙道：“三姐姐，你可别被她给蒙蔽了，她就是见不得你跟三皇子好，想勾引三皇子呢。” 凤知书冷冷地看了凤湘湘一眼，又对凤九离道：“凤九离，今日之事便算了，日后你再敢耍什么花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凤知书转身离开了，凤湘湘气得跺了跺脚，瞪了凤九离一眼，也跟着凤知书走了。 云书被暗香她们拦在外面，这会才得以跑进来。 “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没有欺负你吧？” 刚才听着里面的动静，云书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凤九离摇摇头，“放心吧，这几日有她忙的了。” “三姐姐你等等我！” 凤知书疾步走在前面，凤湘湘在后面追着，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薄汗。 凤知书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眸色有些冷。 凤湘湘被吓得顿住了脚步，心里忐忑不安。 “三姐姐？怎……怎么了？” “凤湘湘，我知道你的心思。”凤知书冷冷道：“你喜欢三皇子，讨厌凤九离，但是你拿我当靶子，就太愚蠢了。” 凤湘湘脸色大变，连忙否认道：“三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要不然我就让我娘把你嫁给礼部侍郎当续弦！” 凤知书冷傲地哼了一声，带着暗香走了。 凤湘湘死死地盯着凤知书的背影，带着几分妒忌与恨意。 第18章上门找茬 第18章 上门找茬 “绿意，你听到了没有？三姐姐竟然想把我嫁给那个老头子当续弦？” 凤湘湘冷笑，礼部侍郎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不知道娶了几房夫人，全都被他玩死了。 她凤湘湘虽然有几分小心思，但是心里也是将凤知书当姐姐看待，却没想到在她心里，她连她身边的一个婢女都不如。 绿意低着头，安慰道：“四小姐，三小姐说得不过是气话罢了。” 凤湘湘咬着牙，“等着吧，她这么放任凤九离那个贱人在面前晃悠，迟早会出大事！” 第二日，凤九离正在吃早饭，一名丫鬟匆匆走来，道：“五小姐，老爷吩咐奴婢带你去前厅。” 凤九离动作一顿，细长的美眸微微眯起。 凤远浩么？ 云书跟在凤九离身后，有些忐忑问道：“小姐，老爷突然找你是为了何事？” 凤远浩很少在家，也很少跟府中的小姐们接触，除了凤知书。 这次叫凤九离前去，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凤九离差不多能猜到了。 昨日她将柳宜舟羞辱得气晕了过去，怕是柳家告状告到凤远浩面前了。 果不其然，前厅里除了凤远浩跟叶秋霜，还有看戏的凤知书跟凤湘湘，柳家人也来了不少。 柳宜舟坐在椅子上，一脸虚弱，而柳宜舟身旁的美妇人用愤怒的眸光狠狠瞪着她。 柳尚书也是个矮个子，又有点胖，长得不怎么样，柳青青还有几分姿色，完全是遗传她娘的。 “凤将军，这事儿您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柳夫人义愤填膺，“昨日我儿子偶遇您府中的五小姐，不过是打了声招呼，五小姐倒好，把我的儿子都给气病了，这事儿孟家的公子也是亲眼所见！” 凤远浩坐在主位上，哪怕上了年纪，脸上依旧可见的俊雅，大概是当将军的缘故，身上比旁人也多了几分煞气。 柳夫人敢这么大声说话，可柳尚书完全就跟鹌鹑一样，干笑两声，道：“凤将军，这原本都是小辈的事，只是宜舟他……” 叶秋霜现在也是满肚子火，可是面对柳尚书他们，也只得干笑道：“两位放心，这要真的是我家小五做的，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五小姐到了。” 外面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便见凤九离走了进来，如闲庭散步般不慌不忙。 她看向凤远浩，自己与这个父亲向来不亲近，听三姨娘说起过，凤远浩在她小的时候还抱过她，可从凤九离有记忆以来，他从未正眼看过她。 或者在他心里，凤离尘才是他的亲儿子，凤知书才是他的亲女儿。 “父亲，母亲。”凤九离恭敬地行礼，再抬头时，迅速掩去了眸中的锋芒。 柳尚书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柳夫人一把把柳尚书拉开，回瞪了他一眼，又冲着凤九离喝道：“就是你把我儿子给气晕的？” 果然生得一副狐媚子相！柳夫人越看越不喜。 凤九离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这位夫人是……” 叶秋霜沉声喝道：“九离，柳夫人说，昨日你在街上把柳公子给气晕了，柳公子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现在还没好，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凤九离看着坐在椅子上装死的柳宜舟，接触到她投过来的视线，还冲着她得意地挑挑眉，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扁。 凤九离浅浅地勾唇，“昨日我不过说了几句话，谁知道柳公子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直接就晕了过去。” 叶秋霜气得拍桌，“还真的是你做的！凤九离！你是凤府的小姐，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娘生前是怎么教你的！” 凤九离眸中眯着寒光，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冷笑。 “母亲忘了吗？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以来教导我的，是母亲您啊。” “你还敢顶罪！”叶秋霜怒目而视，气得心肝都在疼。 从前便知晓凤九离不是个安分的，但是从前她还知尊卑，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跟叶秋霜相比，凤九离显得要从容许多。 只听她缓缓道：“母亲只知道是我把柳公子给气晕了，又怎么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夫人眸光微闪，就自己儿子的尿性，她还不清楚吗？指不定就是垂涎凤九离的美色，却踢到铁板了。 “昨日我好好地在墨宝斋听书，柳公子跟孟家公子出现，对我口出秽言，还侮辱我哥哥，我与我哥哥虽是庶出，但是也是将军府的人。柳公子知晓我的身份，却丝毫没有顾忌，如此把将军府的颜面踩在脚下的人，我为何要对他客气？” “你……”柳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她，“你胡说八道！我们家宜舟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凤湘湘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插了句嘴，道：“柳宜舟什么样的人，京城里哪个不知道？平日里最好调戏女子，简直是……” 后面的话，被叶秋霜给瞪了回去。 凤湘湘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替凤九离说话吗？ 遂凤湘湘也瞪了凤九离一眼，安静地躲一旁去了。 “老爷！”柳夫人说不过她们，立马扭头去找柳尚书。 柳尚书急忙将视线从凤九离身上移开，咳了两声，对着凤远浩道：“凤将军，这事儿各执一词，也不好评判，不过现在凤五小姐好好在这里站着，倒是我儿子病倒了，这怎么算也是我们吃了亏吧？” 话音刚落，柳宜舟适时地哀嚎几声，又是将柳夫人心疼得不行。 凤九离心中冷笑。 一朝天子一朝臣，怪不得这老狐狸在夜明轩继位之后，还能稳坐尚书之位，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倒是让人自愧不如。 柳夫人恶声恶气道：“我不管，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跟你们没完！” 凤远浩瞥了凤九离一眼，这才对柳尚书道：“不知柳尚书有何解决之法？” 柳尚书摸着自己的八撇胡子，那绿豆眼一转，嘿嘿一笑。 第19章断一只手 第19章 断一只手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家宜舟现在身体确实不适，不如让五小姐到尚书府来，照顾我儿至痊愈，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凤九离哈笑一声，眸色冰冷。 “尚书大人，您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我还未向柳家追究柳宜舟欺辱我之事，你们倒是敢让将军府的小姐去伺候你儿子。” 柳夫人恶声恶气道：“小贱人，让你伺候我儿子是你的福气！” 被人骂了，凤九离倒也不生气，语气淡淡道：“我现在倒是好奇了，尚书府比将军府还要大吗？在将军府内，柳夫人竟然随意辱骂我，到底将我们将军府置于何处？” 最后一句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吓得柳夫人眉心一跳。 身后传来一道锐利的寒光，只听凤远浩沉声开口道：“柳夫人还是慎言为好。” 凤远浩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只是一个眼神，便将柳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凤九离看着凤远浩，知晓他自然不是为了她而出口怼柳夫人。 柳尚书也心生了几分不满，“凤将军，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贵府的小姐不是，就算凤将军的官位在我之上，也断不能不讲道理吧？” 叶秋霜眸光微闪，在一旁道：“老爷，柳尚书说的也在理，毕竟是九离做错了事，我看要不然便让九离去照顾柳公子直至痊愈吧，免得让外人说我们将军府仗势欺人。” 这次要是能趁机把凤九离打发出去，叶秋霜倒也乐见其成。 凤远浩没有说话，微微沉思，似乎是在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虽然知晓在他心里，将军府的颜面与前途最为重要，可是凤九离还是止不住的寒心。 “既然如此，九离你便去尚书府照顾柳公子数日吧，你放心，有将军府在，他们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凤九离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父亲也觉得，这件事是女儿做错了吗？” 凤远浩老眸微眯，“柳公子是因为你才病倒的，于情于理，你都该给出一个态度来。” 凤九离瞥向柳宜舟，眸中闪烁的冷意令人心惊。 柳尚书盯着凤九离的脸，淫邪一笑，又冲着凤远浩拱手道：“凤将军放心，五小姐到了尚书府，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她。” 凤湘湘也是一脸幸灾乐祸，“凤九离，谁让你自己惹了祸，总不能让将军府来给你擦屁股吧。” 要是凤九离进了尚书府，还能有名声吗？到最后，说不定也只能乖乖地去给柳宜舟当妾。 凤九离淡淡一笑，“九离去伺候柳公子又有何不可？只是昨日在墨宝斋，大家可都是看见了的，柳宜舟对我动手动脚，出言侮辱，若非哥哥教过我几招，怕是我也要被柳宜舟给轻薄了。尚书府倒是团结，一大家子拖着个上门来讨公道了，打了将军府的脸面，将军府还得舔着脸赔罪，这传出来，当真让人笑话。” 语出，凤远浩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比起说将军府仗势欺人，说将军府软弱无能更为丢人。 凤九离接着道：“女儿倒是没什么，但父亲与柳大人同朝为官，父亲的官位也在柳大人之上，要是父亲的同僚知晓了，让父亲的面子往哪搁？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怕了尚书府。” “凤九离！”叶秋霜喝道：“你给我闭嘴！” 凤远浩的脸已经阴沉如墨了。 柳夫人冷笑一声，“小小年纪牙尖嘴利，惯会颠倒黑白，你自己犯下的错，难道不需要负责吗？” 凤九离点头，“柳夫人说得在理，九离也没有反对去尚书府照顾柳公子到痊愈。只是这样一来，尚书府的颜面全了，我们将军府的颜面呢？” “你还想怎样？”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宜舟，“柳公子昨日意图轻薄于我，按照南越的律法，可是要断手的。” 柳夫人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问问柳大人就是了。” 柳尚书额上也是冒了冷汗，南越律法确实有这一条，但凡轻薄女子的，轻则断手，重则砍头。 从前被柳宜舟欺负的那些姑娘，倒也想上告，只是全都被他压了下来，可是凤九离，对方背后还有一个将军府，他如何能压？ “柳大人，你觉得我这提议如何？这样一来，尚书府与将军府的颜面也都保住了，而且我也会精心侍奉柳公子到痊愈，也不必怕外人诟病了。” “不可能！”柳夫人就跟泼妇一样尖锐地喊道：“你竟然想让我儿子断手！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柳夫人还是慎言为好，您这话，是在说律法不公吗？” “闭嘴！”柳尚书喝了柳夫人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打鼓。 这凤九离要真的告上去，他儿子的手可能真的保不住啊。 思及此，柳尚书也不由得瞪了柳宜舟一眼。 都是这臭小子，平白无故地去招惹凤九离做什么？得罪了将军府不说，还有可能断一只手。 叶秋霜见这风势不太对，连忙道：“九离，不过是一场误会，你又何必这么较真？真让柳公子断一只手，京城里的人该怎么看你？” 凤九离万分委屈地看着她，“难道只许他们尚书府来将军府讨公道，就不许我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你……” “够了！”凤远浩冷冷道，瞥了凤九离一眼，目光落在柳尚书身上。 “尚书大人，九离说得没错，我们将军府的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这件事，要么都给彼此一个交代，要么就这样算了。” 柳尚书不甘心地看着他，到底顾忌着将军府的权势，只得咬咬牙，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凤九离看着那一家子面如土色，忍不住冷笑。 碰瓷碰到她头上来了，她现在是没有权势能跟尚书府正面杠上，架不住她会借刀杀人啊。 凤远浩那么注重面子的一个人，可以为了不跟尚书府撕破脸而松口把她送去给柳宜舟作践，自然也可以为了将军府的名声而反打尚书府的脸。 第20章喜欢凤九离 第20章 喜欢凤九离 等柳宜舟他们不甘心地离开了，凤湘湘见没戏可看，正准备回房，却听凤远浩一声沉喝。 “你给我跪下！” 云书吓得一颤，立马就跪了下去，凤九离却不动如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凤远浩。 “父亲这是在对我说话吗？” 凤湘湘见气氛剑拔弩张，双眸顿时一亮，也不急着离开了。 凤远浩沉着脸，眉心狠狠一跳，“我让你跪下没听到吗？” “不知女儿犯了何错？” 凤湘湘立马道：“凤九离，父亲让你跪下你就跪下，顶罪做什么？” 叶秋霜喝了口茶，凉凉道：“要么说她没教养呢。” “今日之事，你还不觉得是你的错吗？”凤远浩脸色阴沉，“若不是外出抛头露面，勾引柳家公子，何以闹到这种地步？” 凤远浩虽是将军，却也懂得官场的左右逢源，他不想跟尚书府结仇，可是凤九离刚才摆明了利用了她，他要是不出面，岂不是让尚书府踩到将军府头上来了。 凤九离愣了一下，随即低低一笑。 “父亲这话可真有意思。” 她抛头露面？她勾引柳宜舟？ 同样的话，他为何不放在他的宝贝女儿凤知书身上？ “父亲，三姐姐昨日也出去了，也遇上了三皇子，为何父亲不说她抛头露面，说她蓄意勾引三皇子呢？” 凤知书怒瞪着她，凤远浩冷声道：“你是你，知书是知书，你们能相提并论吗？” 凤九离的心十分平静。 大概是早就知道是这样，她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你马上给我滚回去，禁闭三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里。” 凤远浩甩袖离去，叶秋霜母女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凤湘湘抱着胸走到她面前，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哎哟，五妹妹，看样子你把父亲惹怒了，禁闭三日哦，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去看望你的。” 凤九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凤湘湘心尖一颤，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丞相府内，景子初看着手边的密函，细长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卫风道：“主子，可是北枭国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景子初将信件放在烛台上燃烧，丢进了一旁的铜盆内，淡淡道：“封奕来信，说皇上打算将北三关的兵马都交给景逸，被太上皇阻止了。” 卫风抿了抿唇，“皇上对七皇子……”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隐隐泛着几分杀气。 “那便看他还能护着他多久了。” 话锋一转，景子初问道：“丞相府那边怎么样了？” 卫风眸色怪异地看着他，还是如实道：“线人来报，柳尚书带着自己的夫人儿子去丞相府找凤五小姐的麻烦了，凤将军本打算将凤五小姐送去尚书府，照顾柳宜舟直至痊愈，也不知凤五小姐做了什么，最后柳尚书一家灰溜溜地离开了。” 景子初眸光微闪，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玉扳指。 “这凤五小姐……呵，倒也是个妙人了。” 卫风的心都在打鼓，迟疑问道：“主子，你不会……喜欢上凤五小姐了吧？” 景子初斜睨着他，“你觉得呢？” 卫风连忙摇头，景子初是什么人，怎么会喜欢上凤九离那样空有美貌的花瓶？ “只是觉得她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景子初想了想，道：“你把柳尚书那些事儿都捅出去吧。” 卫风一惊，“主子？” 景子初在南越为官几年，没少收集南越官员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只是景子初向来低调，也不会主动去对付谁，怎么这会突然要对柳尚书出手了？ 难不成是为了凤九离？ 卫风被这个猜测惊了一下。 景子初眉头轻轻一蹙，又道：“算了吧。” 凤九离既然自己有本事化解危机，他又何必去插手？ 再说，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倒也不必废太多心思。 卫风松了口气，他就说吗，刚才肯定是景子初突然脑抽。 凤九离被禁闭三日，她倒也乐得自在，整日在落霞居里睡睡觉，练练字，作作画。 云书向来以凤九离为主，她做什么，她就在一旁伺候着。倒是红樱，整日在府内瞎溜达，府中人知晓凤九离被禁足了，也没少嘲笑红樱。 红樱站在凤九离身侧，一边给她扇着风，一边不满道：“小姐，你是没听外面那些婆子说得有多难听，您倒好，一点也不着急。” 云书朝着红樱看了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我要着急什么？”凤九离一手提着袖子，一手在纸上作画。 墨发从她的肩头垂下，露出了细白的脖颈，风从窗台穿过，屋内的珠帘轻轻晃动着。 这一幅景色实在太过美好，红樱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她们都说小姐不受老爷宠爱，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打发出去给那些老鳏夫做妾，这能有什么前途？” 红樱明显十分不满，凤九离要是过得不好，她们这些奴婢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红樱才会私底下三翻四次地帮凤湘湘她们做事，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好过一点吗？ “红樱！” 云书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这会在小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本来就是……” “红樱。”凤九离停了手，淡淡道：“我要去阁楼上休息片刻，你去收拾一下吧。” 红樱撇撇嘴，“知道了。” 等红樱出去了，云书才道：“小姐，红樱的话您别放在心上，老爷气消了就好了，您是他的亲生女儿，哪能真的让您去给老鳏夫当妾室？” 凤九离只是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上辈子若非夜明轩扬言非她不娶，凤远浩跟叶秋霜是打算把她嫁给太常寺卿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的。 “走吧，去阁楼上吹吹风。” 落霞居后面有一栋两层高的阁楼，楼内摆着三姨娘最爱的琴与绣架，只是三姨娘去世后，这里便鲜少有人来了。 凤九离直接走上了二楼，红樱已经给她摆好了茶水点心，从这里看出去，景色倒是独好。 第21章我可是在帮你 第21章 我可是在帮你 “你先下去吧。”凤九离对红樱道。 红樱看了云书一眼，见凤九离没有让云书离开的意思，心里愈发忐忑。 自从赏花会那一日后，凤九离好像对她疏远了不少，红樱心里不免担心，她不会真的知道什么了吧？ 凤九离在栏杆旁的软榻上坐下，云书为她倒了杯茶。 凤九离的目光越过一层层的高墙，看见檐角的铃铛在夕阳下映射着七彩的光芒。 云书在一旁为她扇着风，目光不经意瞥见了后园，几道身影凑在一起，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小姐，你看。” 凤九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可见那后园内的凉亭内，凤知书跟凤湘湘都在，瞧她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练舞。 凤九离眼角微挑，倒也来了几分兴致。 凤知书琴棋书画都行，唯独这舞差了几分，看她的样子，是打算勤练舞蹈，好在后日的宴席上大出风头了。 云书一脸疑惑，“小姐，三小姐她们是在练舞吗？” 凤知书的肢体十分不协调，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毫无美感可言。 凤九离饮了口茶，勾唇一笑，忽然开口道：“三姐姐，你这样是不行的。” 凤知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她循声望去，便见凤九离坐在阁楼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凤知书狠狠地瞪着她，“关你什么事？” 凤湘湘站出来，冲着她喊道：“凤九离！你被关禁闭了还不安分，小心我告诉爹爹！” 凤九离的胳膊撑在栏杆上，懒懒道：“四姐姐，我这是在给三姐姐出主意呢。” 凤知书冷冷道：“凤九离，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凤知书身边的那些女子，忽然笑道：“三姐姐想学的，是最盛名的水袖舞吧？” “你怎么知道？”凤知书拧着眉，难不成那个小贱人还派着人盯着她？ “姐姐身边的那位女子，应该是倾城舞坊风头最盛的水心姑娘吧？” 水心一脸讶异地看着凤九离，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认得她。 凤湘湘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水心姑娘可是母亲花了大价钱请来教三姐姐学水袖舞的。” 凤九离低低一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难道三姐姐不知道，这位水心姑娘跟西南王府的世子私下交情不浅吗？” 水心脸色骤变，那张画得美艳的脸瞬间煞白。 凤湘湘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凤知书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水心，水心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她说的是真的？” 水心俯身在地，语气仓皇道：“三小姐，民女身份卑贱，如何能跟西南王府的世子交情匪浅？还请三小姐切勿听信他人胡言。” 凤知书脸色也不见好。 她不傻，如果真如凤九离说的，水心跟西南王府世子楚耀有关系，那么她来教她舞蹈，就别有深意了。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次月贵妃举办茶会，就是为了给三皇子选妃，而最出彩的两人，便是她与楚兰依。 楚兰依为了赢她，背地里使一点肮脏的手段也不奇怪。 凤知书掐着她的手腕，“你最好如实告诉我。” 水心哭着连连摇头，“三小姐，民女不敢骗你……” “三姐姐。”凤九离又开口了，“我猜猜，这位水心姑娘是不是跟你说，这跳水袖舞，最好是穿水蓝色的衣裳。” 凤知书的脸色更阴沉了。 凤九离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道：“三姐姐怕是不知道呢，这水袖舞是当今婉贵妃最拿手的舞蹈，当初就是靠着这水袖舞圣宠不断，而婉贵妃又是最喜穿蓝色衣裙……这背后的人想做什么，可不就明了了。” 其他人是听得云里雾里。 凤知书这是为了月贵妃的茶会啊，怎么又扯上了婉贵妃？ 凤知书瞳孔一缩，攥着水心的手都紧了几分。 婉贵妃跟月贵妃那可是死对头，要是到时候她穿着蓝色的裙子，跳着婉贵妃拿手的水袖舞，那她还有机会吗？ 凤知书猛地将水心一推，喝道：“暗香！把这个贱民拉下去！交给我娘处置。” 水心小脸一白，冲着凤知书不断磕头，“三小姐，三小姐饶了我吧……” 可是不管她怎么哀求，还是被暗香跟两个婢女给拖了下去。 凤湘湘咽了咽口水，“三姐姐，这是……什么情况？” 凤知书横了她一眼，这个蠢货！竟然还比不上凤九离那个死丫头。 刚才下边还热热闹闹的，现在那些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凤知书脱下了身上的舞裙，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凤湘湘肉疼地看着那件裙子，虽然只是凤知书平日练舞的时候穿的，可是也是价值不菲啊。 “三姐姐，这下子你知道了吧，我可是在帮你呢。”凤九离嘴角挂着笑，双眸微眯，狡黠如狐狸。 凤知书冷哼一声，道：“凤九离，谁知道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跟楚兰依有关？” 凤九离无辜地眨眨眼，“我不知道啊，只是恰巧知晓水心姑娘跟楚耀世子有点关系，怕三小姐被人害了还不知道。” 凤知书现在都快气炸了，不仅是因为差点被楚兰依给坑了，也因为宴会在即，她现在根本来不及准备其他东西。 寻常那些琴棋书画，只怕月贵妃早就看腻了。 凤湘湘道：“三姐姐，现在怎么办？赶走了水心姑娘，这水袖舞……” “别跟我提这三个字！”凤知书瞪了她一眼，咬着牙，脑子也是乱成了一团。 “三姐姐，或许，我可以帮你啊……” 凤九离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凤知书冷声道：“凤九离，少在我面前作妖，我信不过楚兰依，我也信不过你！” 说罢，她带着一肚子火离开了，凤湘湘也像跟屁虫一样追了过去。 后园内又恢复了安宁，云书拧着眉问道：“小姐，你刚才为何要提醒三小姐？平日里三小姐对你那么坏，要是她在宫宴上出错了，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第22章病急乱投医 第22章 病急乱投医 凤九离抿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双眸眯着狡黠的精光，道：“怎么说她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怎么忍心看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云书嘟着嘴，“小姐一片好心，三小姐她们却不领情，小姐又何必拿热脸去贴她们的冷屁股？” 凤九离勾唇一笑，“等着吧，她会来找我的。” 凤知书把这次的宫宴看得那么重，失去了水袖舞，她拿不出任何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才艺，那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前一世，凤知书的风头全都被楚兰依给抢走了，自然是翻不起什么浪花，这一次，有她相助，凤知书绝对可以很快就嫁给夜明轩。 凤九离脸上划过一丝狠意。 这两个人上辈子夺走了她的一切，这辈子，她怎么也要加倍奉还！ 果不其然，第二日凤知书就带着暗香来落霞居了，没有让凤湘湘那个大嘴巴跟着。 看着在树下的秋千上看书的凤九离，凤知书敛了敛脾气，语气仍然好不到哪里去。 “昨日你说你有法子帮我，是什么？” 凤九离的目光从书上移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三姐姐这是在求我？” “求你？”凤知书冷笑一声，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凤九离，我是嫡女，你是庶女，你当得起我一句求吗？” 凤九离似遗憾地啧啧嘴，“三姐姐这态度，让妹妹有点害怕，这具体什么法子，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了。” “凤九离！”凤知书怒瞪着她，“你敢跟我耍花样？” 凤九离也懒得理她，目光重新看向自己手上的书。 凤知书捏着拳头，有事相求，不得不低头。 遂语气也软了几分，凤知书道：“五妹妹，姐姐这也是为了将军府着想，姐姐若是能嫁给三皇子，日后这将军府自然是不同以往，妹妹的身份也可水涨船高，到时候想觅得佳婿也是简单。” 凤九离歪着脑袋看着她，不得不说，这凤知书还真是能忍。 凤九离一笑，道：“三姐姐，本就是一家姐妹，又何必说那些见外的话？三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是想看着三姐姐好的。” 凤知书一喜，“那五妹妹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在宫宴上压过楚兰依？” 凤九离笑眯眯的，“三姐姐既然信得过我，我自然也不会害你。” 她朝着她勾勾手，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凤知书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末了，凤九离道：“三姐姐，我这次帮了你，你能否让父亲解了我的禁闭？在落霞居里待着实在无聊。” 凤知书一听她这么说，不仅没有被利用的愤怒，反而松了口气。 这凤九离要是无所求，她还会顾忌几分，这会儿她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凤知书倒是放心了。 “你放心，这次你既帮了我，我会去爹爹面前给你求情的。而且后日的宫宴，我也允许你跟着。” 凤九离唇角一勾，“那就多谢三姐姐了。” 凤湘湘来到凤知书的住处，却见暗香跟云书站在外面，而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看见云书时，凤湘湘拧着眉，询问暗香道：“她怎么在这里？三姐姐呢？” “回四小姐的话，三小姐与五小姐在房内，吩咐奴婢不许打扰。” “凤九离？”凤湘湘的脸扭曲了一下，“她怎么会来这里？三姐姐莫不是被她给骗了？” 她气势汹汹地就要冲进去，被暗香拦住。 “四小姐，小姐吩咐我等不得打扰，还请四小姐先在外面候着。” 凤湘湘瞪大眼睛，凤知书这是把她排除在外了？ 凤湘湘不甘心地在外面等着，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她们俩在做什么。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凤湘湘等得都不耐烦了，才见那扇房门被推开，凤知书与凤九离走了出来，一脸喜色。 “五妹妹，这次的事要是能成，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凤九离笑得纯良，“三姐姐客气了。” 凤湘湘噔噔噔地跑上来，对凤知书急切道：“三姐姐，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呢？你千万不要被凤九离给骗了，她表面说着帮你，背地里还不知道要使什么坏心思呢。” 凤知书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凤湘湘张了张嘴，对上凤知书那不耐烦的脸色，还是闭了嘴，只能暗戳戳地瞪着凤九离。 凤九离勾起唇角，“姐姐那件水蓝舞裙，倒是不必丢，到时候想必十分出彩。” 凤知书笑着点头，“好，听五妹妹的。” 等凤九离带着云书走了，凤湘湘才急不可耐道：“三姐姐，凤九离跟你说了什么？水袖舞你不是不打算跳了吗？” 凤知书淡淡道：“不跳水袖舞了，就不能跳其他舞了吗？” “可是……” 凤知书也懒得跟她说话，直接回房了。 凤湘湘气得跺脚，凤知书什么时候跟凤九离勾搭到一起了？ 西南王府，一名黄衣女子坐在花园内的凉亭中，巴掌大的小脸，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双眼睛大大的，十分有神，容貌不比凤知书惊艳，却也不差。头上戴着华丽的珠饰，倒是添了几分光华。 她正是楚兰依。 此刻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水心，她的脸被打得肿得老高，都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样子，你是被发现了？”楚兰依不满地拧眉，脸上难掩的厌恶与烦躁。 水心身躯一颤，磕着头道：“郡主，民女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谁知道将军府的五小姐知晓了民女跟世子爷的关系……” 楚兰依眸光一冷，恶声恶气道：“你跟世子爷的关系？你跟我哥哥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你给我办砸了，还指望我在我哥哥面前给你讨个名分吗？” 水心低着头垂泪，知晓自己是嫁进西南王府无望了。 楚兰依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懒懒道：“不过方才你说，将军府的五小姐戳穿了你，哪又是谁？” 第23章再回皇宫 第23章 再回皇宫 楚兰依的婢女沁竹道：“郡主，将军府的五小姐，好像是叫凤九离。素日里也不常出门，不过前两日奴婢倒是听说，她把尚书府的柳公子给气病了，尚书大人上将军府讨个说法，结果也灰溜溜地回去了。” 楚兰依拧着眉，语气厌恶道：“谁？柳宜舟？” 柳宜舟跟夜明安还有孟玉他们几个，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任是谁提起都十分厌恶。 “那凤九离又怎么知道你跟我哥哥的事？” 连她嫂子都不知道，凤九离怎么会知道？ 水心抹着泪摇摇头，“民女也不清楚……只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听说后，将民女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把民女赶了出来……” 沁竹道：“郡主，既然凤三小姐知晓了，估计也不会跳水袖舞了，时间也就剩这两日了，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出尽风头的，不还是郡主您？” 沁竹这么一说，楚兰依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勾唇一笑，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就等着凤知书出丑了……” 一晃两日的时间便过了，早一些众位王公大臣们也都收到了请帖，受邀前往月贵妃举办的茶会。 月贵妃是夜明轩的母妃，早年颇受老皇帝宠爱，现在后位空悬，月贵妃还代为执掌凤印，地位可见一斑。 这次茶会，是月贵妃亲自着手举办，月贵妃出身江南，前一阵从江南进贡了不少上好的茶叶，便想着请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一同品茗。 凤知书她们一大早就收拾妥当了。 凤知书今日穿着一件水粉色的衣裙，如枝头的桃花般娇艳欲滴，头上斜插着两只梅花金步摇，与那对耳环、项链是同一套，倒是添了几分贵气。原本便娇美的脸，今日一改往日的素淡，黛眉朱唇，甚是惊艳。 而她身边的凤湘湘今日也是盛装打扮，淡绿色的罗裙，裙摆重重叠叠，腰间带着玉佩。比起凤知书的端庄温婉，凤湘湘也算是个清丽佳人了，站在凤知书身边黯然失色。 凤九离与云书走了出来，今日她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妆容素淡，雾白色的长裙，唇上的色彩也偏淡，唯有眉间红痣最是显眼，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插着几只钗子，墨发半披散在脑后。这样的装扮，不仅不减风华，反而添了几分仙气。 叶秋霜拧着眉看着她，“你就穿这样去皇宫？也不怕丢我们将军府的脸！” 凤湘湘打量着凤九离，冷哼道：“就是啊，五妹妹，你要是没衣服穿了，姐姐那里还有啊。对了，还有前几日姐姐送你的镯子呢，怎么也没见你戴着？那镯子可贵着呢。” 凤九离浅浅一笑，乖巧道：“今日是三姐姐的主场，我穿得那么鲜艳做什么？” 不得不说，凤九离这话很好地恭维了凤知书。 凤知书再看看身旁盛装打扮的凤湘湘，对比之下，难免对凤湘湘生出几分不喜。 “我们走吧。” 叶秋霜也知道凤九离这次帮了凤知书一个大忙，虽然对凤九离也没个好脸色，但是相比之前也好多了。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缓缓地朝着皇宫而去。 南越皇宫位于京城正中央，呈四方阵形，东西南北四面设有大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面也各设有小门。皇帝出巡自然是从东门而出，而文武百官上朝进谏则走南门，西门直通内宫庭院，素日里并不常开；北门则是通往校场，除了皇帝之外，也只有那些武将们从北门通过。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皇宫西南门，这里专门设有一处，可供进宫的王公大臣们停放车马，而此时那一排马车已经沿着城墙下排出了老远。 云书扶着凤九离走下马车，六月的晨光不烈，恰好映射到城墙上的那面大旗上，在光影之间，旗上的字落在凤九离眸中也多了几分模糊。 她看着那高高的城墙，看着那宽阔的皇宫大道，看着一层层宫门前的侍卫。 闭上眼，她的目光从皇宫大门蔓延，那一条条熟悉的宫道，那一扇扇了然于心的宫门，直通金銮殿，御书房，未央宫。 那里是她的牢笼，是她的坟墓，也是她的重生。 “小姐？” 云书唤了她好几声，凤九离才缓缓回过神来。 云书担忧道：“小姐怎么了？” 凤九离敛去眸中的冷意，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这次月贵妃举办茶会，老皇帝也是十分支持，更是允许她将茶会地点设在和风楼。 皇宫南园有一片巨大的荷花池，荷花池上建有九曲回廊，直通中心的和风楼。和风楼建有四层高，足足有一间宫殿大小，周围被绿色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围绕，远远望去，好似仙境中的仙阁。 沿着回廊而上，直上三楼，只是远远地便可听见那阁楼之上传来的丝乐声。 和风楼四面通风，在这样的夏季，不仅不热，还十分凉爽。 几名舞姬已经在宴台上翩然起舞，乐师们在一旁奏着轻快和缓的乐曲，在座宾客谈笑言欢，好不热闹。 有一女子坐在首位，穿着一件海棠色的宫裙，一层一层十分繁复，胸前一抹藕色绣荷，那白皙的肌肤掩在衣裳之下，透着几分隐隐约约的诱惑。 却见她墨发绾成飞天髻，正中戴着一个金色花冠，左右各插一只彩珠流苏，两缕从鬓间垂下，又绾入发间，只留下鬓间两缕，更添风情。眉间画着一点花钿，一双细长的黛眉，双眸盈着一汪泉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角的几道皱纹。看着三十几岁的年纪，实际上已经四十多了，哪怕如此，依然可见年轻时的风华。 她便是夜明轩的生母，月贵妃。 凤九离踩着小步子走进来，隔着旋转的舞裙，看着月贵妃。 这个女人在她的记忆力，永远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不管她是将军府庶女，还是三皇子侧妃，还是南越皇后。她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哪怕她为了救她落下腿疾，她也不曾感念半分。 第24章明争暗斗 第24章 明争暗斗 曾经的她以为她做的不够好，可是现在想来，她既不是夜明轩喜欢的凤知书，也不是月贵妃喜欢的楚兰依，月贵妃不喜欢她，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笑她为了月贵妃母子做尽了一切，在别人眼里仍然不值一提。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笑，透着几分阴冷。 这一世，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这不代表她会停止对他们的恨。 叶秋霜领着凤知书与凤九离她们上前，对着月贵妃款款行礼，恭敬道：“臣妇见过月贵妃娘娘。” 月贵妃微微抬眸，看着叶秋霜她们，目光在凤知书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笑道：“是凤夫人啊，起来吧。” 月贵妃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待人也十分和善，在宫内威望颇高。 叶秋霜笑着起身，月贵妃又看向凤知书，温柔一笑，“这位便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凤知书吧，真是个娇俏的妙人儿，快过来让我瞧瞧。” 凤知书压抑住紧张与激动，走上前一步，十分标准地朝着月贵妃行礼。 “抬起头来。” 凤知书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月贵妃。 月贵妃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端庄大方，到底是将府嫡女。” 凤知书脸色一喜，连忙磕头道谢，“月贵妃谬赞了。” 月贵妃的目光又从凤湘湘跟凤九离身上划过，本只是轻轻一瞥，却不经意注意到了凤九离。 “这位是……” 叶秋霜一见月贵妃的注意力落在凤九离身上，连忙道：“贵妃娘娘，这是府中的庶小姐。” 月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对凤九离也失去了兴趣。 “原来如此，坐吧。” 凤湘湘见月贵妃连问都不曾问自己，反倒是对凤九离多看了几眼，心里更是妒忌。 凤知书她们刚落座不久，便见一名黄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不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中规中矩，将自己的婢女撇在了后边，自己大步走进宴厅之内。 “贵妃娘娘。” 楚兰依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月贵妃面前，简单地行了礼。 月贵妃笑呵呵的，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唤着她到自己身边坐着。 “你这丫头，前几日说要给本宫准备一份惊喜，这几日都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你不肯来看本宫呢。” 楚兰依嘻嘻一笑，拉着月贵妃的手，撒娇道：“才没有呢，兰依这不是来了么。” 那两人就像母女一样，举止甚是亲密，倒是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尤其是凤知书，见楚兰依当真如此受月贵妃宠爱，心里更是没底。 楚兰依的目光在凤知书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在一旁默默地喝着茶的凤九离身上停驻片刻，眸中闪烁着精光。 “贵妃娘娘，三皇子还没来么？” 月贵妃笑着道：“等下就来了。” “本宫没有来迟吧？” 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盛装打扮的婉贵妃也走了进来，那些舞姬们纷纷退开，就连丝乐声也淡了下去。 众人纷纷起身，冲着婉贵妃行礼。 “见过婉贵妃娘娘！” 月贵妃看着自己的死对头，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 不过片刻，她便又扬唇笑道：“妹妹怎么来了？” 这意思是说，她又没有邀请她，她这不请自来算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是不欢迎我吗？” 同为宠妃，婉贵妃比月贵妃看着要年轻貌美许多，她生的四皇子夜明澜，是夜明轩最大的敌人，更别说早年两个女人还因皇宠斗了十分狠，更是相看两厌了。 “婉贵妃说笑了。”月贵妃脸上挂着假笑，现在她们两个，不为皇宠而斗，而是为了各自的儿子。 婉贵妃大方落座，比起月贵妃的端庄，她更显得要娇媚一些。 “哟，今日倒是来了不少千金小姐，昨天我还跟皇上说呢，明澜的年纪也到了，也该纳个皇子妃了。我瞧着，将军府的嫡小姐倒是不错。” 婉贵妃忽然把话题转移到凤知书身上，凤知书吓得一惊，连忙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爱慕的是夜明轩，不是夜明澜，她可不希望被婉贵妃看中。 月贵妃又何尝希望凤知书嫁给夜明澜？那无疑是给夜明澜添了将军府的助力。 “妹妹这话，倒是让知书不自在了。” 月贵妃笑着缓和了一下气氛，连对凤知书的称呼，都从凤三小姐变成了知书。 婉贵妃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 见气氛有些僵硬，楚兰依忙道：“贵妃娘娘，兰依这两日学了一支舞，想献给贵妃娘娘。” “哦？兰依还会跳舞呢？本宫倒是有些期待了。” 楚兰依兴冲冲地下去换衣裳了，婉贵妃端了杯茶，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口，道：“看来，姐姐是属意兰依郡主当三皇子妃了。” 月贵妃勾唇一笑，“本宫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这还得看轩儿喜不喜欢。” “姐姐这可就不讲道理了，难不成兰依郡主也要，凤三小姐也不肯舍掉？” 月贵妃动作一顿，她们都心知肚明，不管是楚兰依还是凤知书，她们看中的，不过是西南王府与将军府罢了。 西南王这几年渐渐退下来了，手上的兵权不多，但是这么多年，西南王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不减。至于将军府，早些年凤远浩还上过战场，后来因为受了伤，渐渐地在培养自己两个儿子，前途也是不容小觑。 无论是西南王府还是将军府，若是能助力夜明轩登基，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都说家有好女百家求，这结果到底如何，还是得看他们自己，妹妹又何必操这些心？” 月贵妃意味深长地看着婉贵妃，眼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婉贵妃也不甘示弱，勾起了朱唇，笑道：“是啊，我自然是不比姐姐操心，姐姐平日里还要操劳六宫之事，瞧瞧，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多了几条。” 月贵妃的脸扭曲了一下，强忍着怒气，看着已经换好衣裳走进来的楚兰依，道：“妹妹还是好好看着吧，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25章凤知书的契机 第25章 凤知书的契机 楚兰依款款走入，身着一袭白色舞裙，裙摆是渐变的粉色，长袖翻转，轻柔的身躯随着丝乐声缓缓动了起来。 众人一时也都停止了交谈，欣赏着楚兰依的舞蹈。 凤知书看着脸上挂着娇笑的楚兰依，以及月贵妃脸上的满意，还有婉贵妃那叫人捉摸不透的神色，背后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那日若非凤九离出言提醒，她穿着婉贵妃喜爱的蓝衣，跳着婉贵妃擅长的舞蹈，只怕一下子把这两位都给得罪了。 注意到楚兰依看过来的挑衅的目光，凤知书捏紧了帕子。 这个贱人想弄死她，她一定不让她好过啊。 一舞毕，月贵妃率先鼓掌，场上众人也是不断鼓掌。 平心而论，楚兰依的舞确实不错，倒也算拿得出手的才艺了。 只是这样一来，凤知书倒也有些尴尬了。 楚兰依跳舞，她也跳舞，这要是比她好还好，要是差了或者打了个平手，那可就尴尬了。 楚兰依脸上挂着盈盈浅笑，对月贵妃道：“贵妃娘娘，兰依跳得怎么样？” “好，好好……”月贵妃笑道：“你这丫头自小闲不住，让你学个琴，也能把教习嬷嬷给气晕过去。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耐得住，学了一支舞蹈，也是难为你了。” “不为难，只要贵妃娘娘喜欢，兰依都愿意去做。” 看着她们俩关系亲密如母女一样，凤知书有些坐不住了。 “贵妃娘娘。”她站起身，冲着月贵妃行了礼，道：“臣女也学了一支舞，想让贵妃娘娘点评点评。” 楚兰依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月贵妃笑着颔首，“知书有心了。” 凤知书看了凤九离一眼，后者浅浅一笑，凤知书敛了敛心神，退下去准备了。 楚兰依见着这一幕，倒没想到，一向心气高傲的凤知书，竟然还听一个庶女的话？ 那个女人，就是凤九离？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那个庶女，脸蛋竟然生得那样好，也难怪柳宜舟被她所惑，就连她都有些移不开目光。 这要是旁的男子见了，估计也是被她迷得找不着北了。 只是因为她穿着偏为素淡，在这满堂莺莺燕燕之中，并不起眼。 楚兰依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个庶女，她想解决她还不容易？ 楚兰依的目光落在已经走上来的凤知书身上。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凤知书这个大敌。 凤知书身上穿着那一件水蓝色的舞裙，伴随着丝乐声踏了进来，与此同时，几名舞姬捧着荷花从她身后鱼贯而入，将她团团包围，凤知书如鱼儿戏莲，在这莲花间翩然起舞。 她的舞蹈功底尚可，这毕竟在这短短两日，学得也有些粗糙。饶是如此，月贵妃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楚兰依不免心中生惑。 凤九离抿了口茶，微微垂眸，神色莫测。 当今婉贵妃，曾经以水袖舞获得老皇帝青睐，圣宠不衰。却无人知道，一向端庄的月贵妃，当年获宠也是因为舞蹈。 月贵妃生长在江南，那一年皇帝南巡，便见有一女子在荷花池上的凉亭内起舞，当时便惊为天人，将她纳入后宫。 这一段，她想京城里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而她也是在入宫后几年，才听月贵妃偶然谈起。 于是，这边成了凤知书的契机。 果不其然，月贵妃看见了那熟悉的舞蹈，似乎追忆了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眼眶都微微湿润了。 末了，凤知书后退两步，对着月贵妃款款献礼，道：“知书献丑了。” 楚兰依心中冷笑，确实是献丑了，这舞蹈与她方才相比，一点看点都没有，也难为她好意思拿出来。 没想到月贵妃却激动地鼓掌，声音都有些哽咽道：“你怎么会这舞蹈？” 从她进宫之后，身份关系，她根本不能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地跳舞。外人都道她端庄自持，而舞姬出身的婉贵妃放荡狐媚，殊不知，她也想像她那样随心所欲。 凤知书见着月贵妃的态度，心中大喜，脸上极力压抑着兴奋，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女听闻贵妃娘娘还未入宫前，便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知书不才，想将贵妃娘娘最擅长的戏莲舞献给娘娘，只可惜功夫不到家，只怕也学不到娘娘的十分之一。” “你已经跳得很好了。” 月贵妃的眼眶微微发红，心里还是难掩激动。 “哈哈哈，朕是不是来迟了？错过了这么精彩的舞蹈。” 一道沉厚的笑声传来，场上众人皆是一惊，待看见老皇帝与景子初等人步入宴堂，连忙起身冲着老皇帝行礼。 月贵妃微微诧异，随即脸上一喜，站起身来福礼，“皇上怎么来了？” 老皇帝冲着众人摆摆手，挺着有些大的肚腩，虽然上了年纪，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一双老眸眯着精光，脸上却挂着笑意，叫人看不清心思。 “爱妃举办茶会，朕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 老皇帝扶她起身，一旁的婉贵妃不甘心被冷落，连忙娇笑道：“皇上一来，眼里就只有姐姐，可是把臣妾给忽略了？” 老皇帝呵呵一笑，“哪能呢？你啊，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 老皇帝的目光落在凤知书身上，“这位，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吧？不错，凤远浩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跟在夜明轩身后的凤离尘听了，心中大喜。 老皇帝都这么夸奖凤知书，看来这三皇子妃有望了。 “刚才你跳的，是戏莲舞吧？”老皇帝想了想，看向月贵妃，脸上也多了几分温柔，“若是朕记得没错，当年朕与爱妃相遇，爱妃也是在那片荷花池上跳这戏莲舞。” 月贵妃险些喜极而泣，“皇上还记得？” 老皇帝摸着月贵妃的手，“当然记得，没想到这一晃眼就是三十年了……” “是啊，我们轩儿都这么大了，臣妾是不是也老了？”月贵妃倒是难得的如同女儿家一样冲着老皇帝撒娇，老皇帝似乎很吃这一套，十分高兴。 第26章心怀鬼胎 第26章 心怀鬼胎 “哪里老了？爱妃在朕心里，永远都是当年的模样。” 这两人浓情蜜意，完全把一旁的婉贵妃给忽略了，婉贵妃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老皇帝这才注意到景子初他们还是站着的，便道：“都坐吧。” 他们像是刚从御书房议事出来，景子初跟夜明轩都在，另外还有最近皇帝看重的几位大臣。 凤九离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景子初身上，在场众人，除了老皇帝，属他最是嚣张。 卫风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后头，那气势都快压过夜明轩了。 不过听说也是老皇帝给他的特权，念他视物不清，便特许他带着侍卫进宫，平日里上朝，卫风也都是在殿外候着。 老皇帝落座，笑道：“大家都别拘束，朕就是来凑个热闹。” 老皇帝说着别拘束，场上众人哪有不拘束的？ 月贵妃道：“可惜皇上来迟了，要不然还能看见兰依跟知书的舞蹈。” 听月贵妃提到自己，楚兰依也是赶紧凑上前，一脸讨好地笑道：“皇上万安。” 老皇帝轻笑一声，“西南王这个女儿，是越来越调皮了，也难为爱妃你一直照顾着。” 早些年西南王王妃跟月贵妃关系不错，后来王妃病故之后，楚兰依也时常由月贵妃照料，关系自然不一般。 月贵妃掩面笑道：“没有，兰依很乖的，小的时候眼巴巴地跟在轩儿他们身后，就想着跟他们一起玩。” 听她这么一说，老皇帝倒是想起一件事了。 “前几日朕听你说起，似乎打算为轩儿选一位皇子妃，可有合适的？” 场上众位千金们面面相觑，知晓这种情况下，她们也没有机会了。 倒是楚兰依跟凤知书，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月贵妃道：“臣妾觉得合适也不行啊，这还得看轩儿自己。”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夜明轩身上，夜明轩动作一顿，大方得体地起身，对老皇帝拱手道：“父皇，儿臣现在只想好好辅佐父皇，成家之事，暂未考虑。” “话不能这么说，你已经出府单过多年，府里也该有一位皇子妃了。”老皇帝的目光在楚兰依跟凤知书之间来回，道：“朕觉得，兰依郡主跟这位凤三小姐倒是不错。” 两个女人颇有敌意地看了对方一眼，又齐齐将目光看向夜明轩。 夜明轩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凤九离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明轩并不是在纠结要选谁，而是两个都想要。 她太了解夜明轩了，无论是对楚兰依还是凤知书，他又有几分真心，他的心里，只有皇权，只有天下，只有他永远得不到满足的野心。 正在夜明轩为难之际，便有一男子低笑而入。 “父皇为三哥选皇子妃，儿臣也想向父皇讨一位呢。” 一名紫衣男子姗姗来迟，身形修长挺拔，面容俊秀，与夜明轩有几分相似，比夜明轩减了几分冷厉，多了几分风流。 凤九离认得他，正是当今四皇子夜明澜。 老皇帝早年多子，只可惜大皇子二皇子相继夭折，如今皇宫内便只剩下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一位盈雪公主，身体一向不好，前段时日去菩提寺还愿了，至今未归。 听了夜明澜的话，老皇帝也是哼笑一声，道：“你这臭小子，红颜知己不知道有多少，还敢舔着脸让朕给你找媳妇？” 夜明澜嘻嘻一笑，比起夜明轩的正经，他则显得要随意许多。 凤九离看着夜明澜如普通人家的儿子一样跟着老皇帝插科打诨，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倒是勾得那些千金们红了脸。 平心而论，夜明澜也是个俊俏儿郎，而且相比夜明轩表现出来的假意和善，夜明澜倒也确实在京城圈里十分混得开。 夜明澜是夜明轩最大的敌人，前世她助夜明轩登基之后，夜明澜势力被削，被囚禁在王府内，后被夜明轩一把大火烧死了。 彼时有人相传是新皇容不下兄弟，夜明轩糟了不少唾骂，而白修之在此时站了出来，对夜明轩歌功颂德，细数夜明澜生前所做错事，挽救了夜明轩的名声。 夜明澜做过什么错事？ 下毒，逼宫，造反。 这位四皇子运筹帷幄，最后棋差一招，输在了她手上。 上辈子只怕夜明澜致死都不知道，他派人送出去的信被她拦下了，所以援军未到，夜明轩才得以瓮中捉鳖，将夜明澜围困皇宫。 现在想来，那时候她为夜明轩做的每一件事，都愚蠢至极。 “哟，难得今日还能遇见景丞相。”夜明澜忽然把话题转移到景子初身上，一个“瞎子”，确实没有什么可调侃的，可这个“瞎子”是老皇帝最宠信的大臣，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景子初也只能听声辨位，淡淡点头，“四皇子。” 夜明澜在他下首的位置坐下，“听说父皇前段时日把华清园赐给景丞相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去那园子里玩一玩？毕竟这天也实在热得很。” 景子初还没开口，老皇帝便不悦道：“明澜，那园子朕已经赐给子初了，不得胡闹。” 夜明澜眸中划过一丝讥讽，果然，不管是他还是夜明轩，都比不过一个景子初。 景子初不过是给他出谋划策，几年前又恰巧救了他一命，老皇帝就对他言听计从，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只可惜景子初这个人收买不了，要不然绝对是他极大的助力。 既然收买不了，毁了便是，总不能自己吃不到，眼看着被夜明轩吃了吧？ 一场看似平和的宴会，背地里却暗潮汹涌，表面言笑晏晏，心里各怀鬼胎。 凤九离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了景子初身上。 在场众人，唯有他，她看不透。 老皇帝没待多久，便道御书房还有奏折未批，先行离开了。 想在老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夜明轩自然是紧跟着，景子初他们也纷纷告辞。 老皇帝他们一走，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第27章讨衣裳的景丞相 第27章 讨衣裳的景丞相 这毕竟是月贵妃举办的宴会，众人也都是围着月贵妃说话，婉贵妃不想自讨没趣，扭着腰肢也走了。 这样一来，月贵妃倒是更舒心了。 几名千金想在月贵妃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月贵妃今日却对凤知书分外和颜悦色，还将她叫到了跟前，看着竟然比对楚兰依还要亲密。 凤知书刚才那一曲戏莲舞，倒是让老皇帝忆起了他们的初遇，月贵妃自然得好好感谢一下凤知书，别说那些金银珠宝的赏赐了，连她贴身戴着的镯子都赠与凤知书。 楚兰依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红了，偏偏还得故作轻松，生生将这口气咽回去。 凤九离坐着无趣，与叶秋霜低声道：“母亲，女儿想去恭房。” 叶秋霜倒是难得对她有个好脸色，道：“去吧，别冲撞了贵人。” 凤九离与云书离席，并没有人注意到。 从和风楼出来，云书猛地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小姐，里面那些贵人可吓死我了，这皇宫虽然气派，可是一点都不好。” 凤九离望着重重叠叠的高楼檐宇，呢喃道：“这皇宫，自然不好……” 云书歪着脑袋，看着又在出神的凤九离，还是转移话题道：“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您既然有办法让三小姐在月贵妃面前大出风头，为何自己不来？” “我自己来？让我去讨好月贵妃，接近三皇子吗？”凤九离语气不掩嘲讽。 云书皱着眉头，“三皇子不好吗？” 凤九离语气淡淡，道：“所谓表子配狗，天长地久，三皇子跟三姐姐才是绝配。” 云书被凤九离的话吓呆了，颤着心肝，“小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凤九离吗？她何时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凤九离唇角一勾，伸手掐断了一朵娇花。 “云书，你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是什么吗？” 云书摇头，凤九离缓缓道：“那就是给了她想要的一切，把她捧上云端，再让她狠狠地摔下来，直至一无所有。” 云书咽了咽口水，“小姐说的是三小姐……还是三皇子？” “自然是……” 凤九离到嘴边的话，在看见景子初跟卫风是戛然而止。 她的脸色骤然变冷，这两人在那里站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上一世她并非高手，但也练过几招，至少有人靠近，她也能敏锐地感觉到。 是这两人隐藏得太深，还是她方才太过松懈？ 云书见她不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景子初他们时，也是惊得不行，连忙下跪行礼。 “景丞相？” 凤九离眯着双眸，隐隐流动着不悦的情绪。 这个景子初，会不会太阴魂不散了一点？ 景子初笑眯眯的，一脸人畜无害。 “凤五小姐，真巧。” “景丞相不是离宫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景子初一脸疑惑地问卫风，“我有说我要回府了吗？” 卫风睨了自家主子一眼，一本正经道：“回主子，没有。” 景子初又转过头来，笑眯眯道：“凤五小姐记错了吧？” 凤九离冷着脸，“那景丞相又为何在此？” “哦，皇宫太大，我与我的侍卫迷了路。” 凤九离：“……” 你看我信吗？ 这家伙之前在丞相府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她清楚得很，景子初一肚子坏水，刚才悄咪咪地走到她们身后，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景丞相方才可听见了我与侍女的谈话？” 凤九离的眸色已经添了几分冷意。 这个景子初不按常理出牌，心思诡谲，要是真的要对付他，还是十分棘手。 景子初睫毛轻轻一扫，一脸无辜，“凤五小姐此话何意？” 凤九离眉头轻轻一蹙，这景子初装傻的功夫倒是不浅，她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何心思。 凤九离幽幽开口道：“景丞相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离与自己无关的浑水远一点，当心祸从口出。” 见凤九离出言威胁景子初，卫风眸中涌动着杀意，而景子初却十分淡定地点点头，道：“多谢凤五小姐提醒。” 凤九离不打算与景子初多加纠缠，正打算带着云书离去，景子初却叫住了她。 “凤五小姐，怕不是忘了一件事？” 凤九离皱着眉头，“何事？” 景子初浅浅一笑，“之前借与凤五小姐的衣裳，不知可否归还？” 云书一惊，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凤九离让她烧掉的那件水墨长袍，原来是景子初的？ 凤九离眉心狠狠一跳，那件衣服已经被她烧了啊。 “景丞相位居丞相之位，家大业大，难不成还在意一件衣裳？” 她怎么也没想到，景子初竟然会来找她讨衣裳，那衣服已经被烧掉了，她上哪找一件给他？ 景子初声音轻缓道：“若是日后我夫人知晓我将衣裳借与女子，怕是要生气的，所以还望凤五小姐体谅。” 凤九离一头黑线。 如果她记得没错，前世她到死，景子初都未娶吧？ 这家伙出了名的清心寡欲，虽然是个瞎子，京城里也有不少千金爱慕于她，盈雪公主首当其冲。偏偏他一个也看不上，曾经还拒绝了老皇帝的赐婚，胆子不可谓不大。 现在他跟她说什么，怕未来娘子生气，所以不能让自己的贴身衣物流落在外？ 景子初忽然道：“凤五小姐不会将我的衣裳扔了吧？” 凤九离：“……” 不是扔了，是烧了。 不过也跟扔了差不多了。 凤九离嘴角抽动了一下，迟疑道：“如果我说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凤九离便见景子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失落与委屈的表情。 “我好心借衣裳给五小姐，五小姐竟将我的衣裳扔了？” 那俊逸非凡的脸上带着几分控诉，凤九离一时无言。 她只是扔了他一件衣服，不是扔了他的传家宝吧？ “额……”凤九离组织了一下语言，忙道：“景丞相误会了，景丞相的衣裳，我怎么敢私自处置？” 第28章等着瞧吧 第28章 等着瞧吧 “哦……”景子初拖了个长音，嘴角勾起了一抹勾人的笑意。 “那不知五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景某派人去取也行。” 凤九离干笑一声，“景丞相着什么急？等我让婢女洗干净了，再亲手送到您府上。” 笑话，要是景子初大喇喇地派人去将军府找她要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呢。 景子初似乎很满意，“那就麻烦五小姐了。” 看着那尊大佛走了，凤九离眨了眨眼，颇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云书咽了咽口水，道：“小姐，那件衣裳真的是景丞相的？你们……” 云书看着凤九离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凤九离微微蹙眉，语气颇有些嫌弃，“我们什么都没有。” 云书哦了一声，凤九离嘴上否认，可是云书总觉得，她跟景子初似乎有些猫腻啊。 凤九离就有些头疼了。 景子初那衣裳的料子一看便不一般，她上哪找一件一样的？ 要不是自己羽翼未丰，上辈子她可丝毫不惧这位景丞相。 晚些时候，凤九离与凤知书她们便回府了，来的时候两辆马车，走的时候三辆马车。光月贵妃给凤知书的赏赐，都堆满了一马车了。 宫门前，凤知书看着月贵妃派来的小公公帮着把那些赏赐搬上去，娇俏的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的笑。 凤湘湘眼红得不行，偏偏还得违心地恭贺道：“三姐姐，这下好了，贵妃娘娘给了你这么多赏赐，想必也是十分中意你，三姐姐当上三皇子妃指日可待。” 凤知书骄傲地抬着下巴，不置一词，似乎对三皇子妃位已经胸有成竹。 云书站在后边，看着凤知书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嘀咕一句：“还不是我家小姐出的主意。” 凤九离倒是看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兴，神色清淡，宛若遗世白兰，素白纤细的身影，在一片花花绿绿之中倒是十分显眼。 丞相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出宫门，车帘掀起一角，景子初一眼便看见了凤九离。 而就在他放下帘子的时候，恰好凤九离的目光看了过来。 凤湘湘道：“三姐姐，那是景丞相的马车吧？听说皇上特别宠信这位丞相大人，看在他身患眼疾的份上，还允许他乘坐马车进宫。” 凤知书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虽然景子初生得宛如天人之姿，但是她可是要当未来皇后的人，自然不会看上他，更何况他还是个瞎子，更别说那是盈雪公主看上的人。 盈雪公主十分受宠，虽然当初景子初拒绝了老皇帝的赐婚，但是京城那些对景子初有点想法的姑娘，也不敢贸然动手，要是惹了夜盈雪，那更是麻烦。 “夫人，小姐，东西都装好了。”月贵妃身旁的掌事公公走过来，笑眯眯道。 叶秋霜十分上道，走上前两步，借着掩饰给那掌事徐公公塞了一包银子，笑道：“有劳公公了，日后我们知书还要仰仗公公呢。” 徐公公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受贿起来倒是十分心安理得。 他捏着嗓子道：“凤夫人这是什么话？我们贵妃娘娘喜爱三小姐，三小姐的前途亮着呢，应该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仰仗三小姐才是。” 叶秋霜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跑出来了。 “哟，徐公公，你还在这帮人搬东西呢？”楚兰依带着沁竹走过来，一脸嘲讽。 徐公公一看见她，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但语气还是很恭敬，行礼道：“奴才见过兰依郡主。” 楚兰依哼了一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楚兰依生来便是郡主，自小也算在月贵妃膝下养大，心气自然高傲，绝对不会像叶秋霜那样，对一个奴才百般讨好。 也是这骄纵的性子，月贵妃身边的那些婢女并不喜欢她，只是碍于楚兰依的身份，也不敢在月贵妃面前乱嚼舌根。 楚兰依扫了一眼那一马车赏赐，眸中冷意更甚。 “三小姐，今日可是大出风头了啊。” 凤知书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声音温柔道：“兰依郡主的表演也是十分精彩。” 楚兰依靠近一步，双眸冷意迸发，连表面的和平也懒得维持。 “凤知书，你以为就凭这样，就能让三皇子娶你了吗？” 凤知书笑容一僵，随即也冷笑道：“三皇子不会娶我，难道就会娶郡主你了吗？” 楚兰依高傲地睥眤着她，“我是西南王府郡主，自小在月贵妃身边长大，跟三皇子情同青梅竹马，若真要在我们俩之间选一个，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凤知书看着楚兰依脸上的不屑与得意，恨恨地咬牙。 楚兰依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一笑，“凤知书，别以为背后有人帮你，你就能这么嚣张。这次是你走运，下一次，你就等着瞧吧。” 楚兰依直接撞了凤知书一下，越过她走了。 凤知书回眸，双眸冰冷地瞪着她的背影。 叶秋霜也看得出凤知书的愤怒，拽着她的手，道：“知书，这里还是皇宫，你可得沉得住气。” 凤知书深呼吸一口气，表面已经平静下来。 “那是自然。” 她又不傻，徐公公他们都还在这里呢，要是有了她不好的传闻，对她的名声十分不利。 叶秋霜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放心，虽然兰依郡主背后还有个西南王府，但是我们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你父亲如今在军中声望颇高，还有你大哥，现在也在京中谋职，一定把你的前程铺得风风光光的。” 凤知书这才解气了几分，咬着牙道：“她楚兰依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嚣张，等我成了三皇子妃，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府吧。” 叶秋霜率先上了那辆较大的马车，凤知书也随之扶着暗香的手走上去。 凤湘湘提着裙子正准备跟上去，凤知书忽然回头道：“湘湘，你去后面坐。凤九离，你跟我上来……” 凤湘湘的身躯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第29章她的荣幸 第29章 她的荣幸 寻常都是她跟着凤知书，可是这几日，凤知书却格外重视凤九离，这会竟然还把她赶到后面的马车！ 凤湘湘只得退了下来，咬着牙，憋着一肚子火瞪着凤九离。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三姐姐叫你吗？” 说罢，她气呼呼地走向后面的马车。 凤九离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由云书扶着她上马车。 车厢很大，容纳五六个人不是问题，凤九离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 凤知书狐疑地看着她，“凤九离，我还没问你，月贵妃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那时她只顾着赶紧解决眼前的危机，对凤九离虽有怀疑，却也没有多问。但是今日见月贵妃的态度，想必很少有人知晓那段过往。她也是照着凤九离的说法对月贵妃说的，但是可不代表她就信了凤九离的话。 三十年前，凤九离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又怎么会知道？ 凤知书威胁道：“凤九离，你最好如实告诉我，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凤九离一脸懊恼，“既然三姐姐都问了，那我也不瞒着三姐姐了……实际上，这件事我也是从前听我娘亲提起的，我娘亲是江南人，当年也有幸亲眼目睹，那舞蹈，也是我娘亲教给我的。” 凤知书皱着眉头，这个理由，倒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三姨娘确实出身水乡，而且还是一个歌姬，正是因为美貌与歌声吸引了凤远浩，才被他带回京城。 既然是歌姬，会一点舞蹈倒也不奇怪。 见凤九离一脸真诚，凤知书也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叶秋霜在一旁冷冷道：“凤九离，这次你帮了知书，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要不然，你知道我的厉害！” 凤九离笑眯眯的，十分乖巧道：“母亲说的是，九离记住了。” 看着凤九离这副乖顺的模样，叶秋霜拧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凤知书的语气也好了几分，“好了好了，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你以后安安分分的，我也不会为难你。” 凤九离还是笑着，像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叶秋霜跟凤知书，还真不愧是一对母女。 她这次帮了她们，她们却觉得理所当然，还自以为这是她的荣幸。 希望她们能承受得住这个“荣幸”。 月华宫内，月贵妃撑着手坐在贵妃椅上，侍女青荷正小心地帮她洗去艳丽的蔻丹。 夜明轩大步跨入，对着月贵妃拱手道：“母妃，您找我？” “轩儿来了，坐。” 月贵妃笑了笑，吩咐侍女给他上茶。 看着自己的儿子，月贵妃是越看越满意，不知道甩了夜明澜那个纨绔子弟几条街。 也不知道那些支持夜明澜的大臣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他有资格跟夜明轩争皇位。 “不知母妃找我何事？” 皇子成年之后，便不会住在宫中，皇帝会令辟皇子府给他们。这会宫门也快关了，月贵妃却派人把他喊了过来，让夜明轩心里也有些疑惑。 月贵妃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问道：“轩儿，今日宴会上，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夜明轩微微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凤九离那张脸，只是片刻便打消了。 他摇了摇头，“母妃为何有此一问？” “那轩儿觉得，凤三小姐如何？” 夜明轩蹙眉，“凤知书？” “是，我原本属意兰依，但是凤家这块肥肉，我也不想便宜了婉贵妃那个贱人。将军府如今在军中独大，几位子弟前途也是不可限量，若是你能娶了凤知书，想必是不小的助力。” 夜明轩不置一词。 在他眼里，凤知书跟其他千金并无区别，唯一能看的，便是她背后的将军府。 “今日我见凤知书对你也有几分意思，平日里你与她可亲近一些。” 月贵妃的意思，夜明轩明白。 他现在缺的不是一位皇子妃，而是各大势力的支持。 将军府与西南王府向来不对付，要是能将两者都收入麾下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得先观望观望，再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母妃的意思，儿臣明白。” 月贵妃满意地点点头，“以前只听说这位三小姐知书达理，才艺俱佳，没想到倒也有几分玲珑心思，想必也不会太差。” 月贵妃所言，便是凤知书今日献的戏莲舞。 一名宫人匆匆走了进来，道：“贵妃娘娘，圣驾已离开了御书房，晚膳也已备好，还请贵妃娘娘移驾。” 月贵妃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夜明轩微微蹙眉，“父皇要来？” “是啊，今日你父皇与我说的，晚上在月华宫陪我一起用膳。” 月贵妃看着自己已经卸得干净的指甲，保养得如二八少女一般。 夜明轩站起身，识趣道：“那儿臣便先回府了。” 等夜明轩走后，月贵妃吩咐道：“去把本宫那件舞裙找出来。” 月贵妃十分清楚，已经许多不曾陪她用膳的老皇帝今日突然降临，想必也是今日受了刺激，忆起了当年的情谊。 月贵妃已经不是那种只懂得情爱的少女，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场对过去的追忆，而是利用过去，来给自己制造更多的利益。 将军府，凤九离看着暗香带着人送来的东西，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些东西，并非月贵妃赠与凤知书的那些赏赐，但是也都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凤知书什么时候对她那么大方了？ 暗香抬着下巴，轻蔑道：“五小姐，这些都是三小姐赏你的，五小姐这次有功，三小姐自然会记得。也请五小姐安分一点，切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们三小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凤九离的手从那上好的丝绸上扫过，面对暗香的讥讽与羞辱，倒也不生气。 “那就劳烦暗香姑娘帮我谢过三姐姐了。” 暗香冷哼了一声，又浩浩荡荡地领着人走了。 第30章一同游湖 第30章 一同游湖 红樱双眸冒光地盯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有绸缎，有珠宝，有上好的茶叶，她们落霞居什么时候有过这些好东西？ 手摸着那光滑的丝绸，红樱都有些爱不释手了，羡慕道：“五小姐，三小姐对你可真好！” 云书为凤九离添了茶，看着红樱那一副狗腿的模样，皱了皱眉，道：“红樱，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三小姐突然给小姐送了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想干什么呢。” 红樱轻哼一声，“是，我没见识，我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没出过几次将军府，更别说去皇宫了。” 云书眉头皱得更深了。 红樱这话，是在抱怨之前凤九离没有带她出府，又没有带她去皇宫吗？ 云书偷偷看了凤九离一眼，她倒也没有生气。 “红樱，喜欢这绸缎？”凤九离忽然笑道。 红樱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却极力地抑制着，摇了摇头，小声道：“这是三小姐送给小姐的……” “这有什么？你从小陪在我身边，情同姐妹，不过一匹缎子，我还能舍不得不成？” 红樱大喜，生怕凤九离反悔一样，福身谢礼，“多谢小姐赏赐。” 说罢，她抱着刚才自己看中的缎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云书忙道：“小姐，那缎子那么珍贵，怎可送给红樱？” 云书倒不是嫉妒红樱得了赏赐，只是这些好东西，本该凤九离自己留着。 凤九离淡淡一笑，“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我几时看重了？” 云书不说话了，这倒也是。 虽然将军府在叶秋霜的掌管中，对她们这些庶女也没见得多好。但是每次凤离墨回来，都给凤九离带了不少好东西，凤九离喜欢，但是也不会拿出来炫耀。 凤九离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缎子上。 一共两匹缎子，一匹是素色绣梅，一匹是白色中夹杂着雪青色，做成罗裙倒是十分出彩。 这两个颜色总体看着倒是差不多，而红樱拿走的，是素色绣梅的那一匹。 “云书，这缎子，你拿去帮我做一件衣裳。” 云书点点头，她的针线活好，凤九离的衣裳，大多都是她做的。 “对了。”说到这个，凤九离又想起了一件事，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你还记不记得景丞相那件衣裳的模样？这几日你去京中打探打探，哪里还有一样的，去买一件来。” 云书苦着脸，“小姐，景丞相那件衣裳，光是缎子便不是凡物可比，这京城里哪里会有？” “难不成真让他上门来讨衣裳？” 凤九离揉着眉心，早知道景子初那家伙那么小气，那衣裳她绝对当贡品一样供起来。 云书只得点点头，“奴婢试试吧。” “嘭！” 听雨轩内，凤湘湘一把甩开了桌上的茶盏，清丽的脸上一片阴沉。 绿意站在一旁，好声哄道：“四小姐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凤湘湘磨着牙，“我能不气吗？那个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三姐姐对她如此看重……听说三姐姐赏给落霞居的东西，都是暗香亲自送过去的，那个小贱人有多大的脸，竟然敢踩到我头上去了？” 绿意道：“三小姐不过念着五小姐这次帮了她一下，想必没几日就把五小姐抛之脑后了，三小姐最亲密的最信任的还是四小姐您啊。” 这句话倒是让凤湘湘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可是想想凤九离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还是一肚子火。 “我看凤九离就是不安好心，借着这次机会，想接近三姐姐，我才不会让她如意！” 打定主意，凤湘湘每日去找凤知书更勤了，她清楚得很，在这将军府里，她既不是像凤知书那样的嫡女，也没有一个凤离墨那样的哥哥，日后想要有个好归宿，只能靠着叶秋霜跟凤知书。 这一日，凤湘湘正陪着凤知书练琴，却有下人来报，说是三皇子邀请凤知书明日去游湖。 这可没把凤知书给乐坏了，凤湘湘虽然心里嫉妒，但是面上还是假意为她高兴。 “太好了三姐姐，看样子三皇子是看上你了。” 凤知书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又问道：“那你可知，三皇子还邀请了什么人？” 那下人倒也精明，道：“小的跟来传话的人打听过了，京城里那些叫得上名的小姐公子们都在受邀之列。” 凤知书的喜色淡了几分，她还以为夜明轩只邀请了她一个呢。 不过也没关系，总归是有这个机会能够接近夜明轩。 凤湘湘急忙道：“三姐姐，明日说不定那个兰依郡主也会去，三姐姐可要好好想想，如何压那兰依郡主一头。” 凤知书蹙着眉头，这倒是个问题。 第二天，凤湘湘满心欢喜地出门，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凤九离也在，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凤九离？”凤湘湘嫌恶地拧眉，“怎么哪里都有你？” “是我让九离一起来的。”凤知书淡淡开口。 凤湘湘就是有气也撒不出。 凤九离也很无辜，凤知书突然派人给她传话，让她跟着一起去游湖，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一行人朝着星月湖而去，还没到呢，便远远地听见了前边传来的喧闹声。 凤湘湘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看去，那星月湖已经被围了几圈，星月湖中，一艘豪华的游船十分醒目，各方来的马车，已经沿着星月湖围了一排。 凤湘湘激动道：“三姐姐，好热闹啊。” 凤知书探头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游船上的夜明轩，还有他身边的楚兰依。 凤知书不由得咬牙，楚兰依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楚兰依正在夜明轩身旁献殷勤，冷不防看见凤知书她们过来，脸立马沉了下来，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笑脸。 “凤三小姐来了啊。” 楚兰依站在夜明轩身旁，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凤知书压根没理楚兰依，冲着夜明轩福礼，浅浅一笑，道：“三皇子今日怎么有雅兴前来游湖？” 第31章撞见好事 第31章 撞见好事 夜明轩声音温润道：“今日天气不错，在皇宫里待着也是闷，倒不如一同出来散散心。” 他的目光越过凤知书，落在凤九离身上，眼里划过一丝锐利的光。 凤知书毫无察觉，笑得明媚，道：“正巧我前几日得了一幅画，想请三皇子为我品鉴品鉴。” “也好。” 两人一同走进画舫内，楚兰依倒是十分识相没有跟着去。 “凤湘湘。”柳青青带着人走了过来，目光不善地瞪着凤九离。 “你怎么也来了？” 凤湘湘瞥了一眼凤九离，这才想起前几日凤九离跟柳宜舟的那点恩怨，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面上却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青青，别这么说，我五妹妹之前比较害羞，平常不常出府，这次三姐姐开恩，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柳青青冷笑，“像她这样的女人，心思不正，还不知道想做什么呢？” 柳青青走到凤九离面前，咬牙切齿道：“凤九离，你欺负我哥的事，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凤九离勾唇一笑，“欺负你哥？柳小姐这话可以说得再大声一点。” 柳青青看着旁边的人看来的目光，咬了咬牙，放了句狠话，扭头就走。 凤湘湘也懒得理会凤九离，跟着柳青青她们去玩了。 楚兰依看着她们，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来五小姐树敌不少。” 凤九离目光冰冷地看着楚兰依，上辈子，这个女人仗着月贵妃的宠爱，没少私底下给她使绊子。 想起西南王府做的那些事，凤九离便恨不得弄死她。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跟兰依郡主似乎没有关系。” “没关系吗？”楚兰依走近一步，声音冰冷高傲，“凤九离，你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庶女，你以为你凭着这张脸，就能在京城横行吗？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你最好心里有个数，惹了不该惹的人，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云书被吓得脸色发白，凤九离脸上依旧风轻云淡。 “兰依郡主这话，我不太明白。不过我想，若是月贵妃娘娘知道兰依郡主背后做的事……” 楚兰依脸色一变，“凤九离，你在威胁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你以为月贵妃会信你的话吗？” 凤九离唇角一勾，风华绝代。 “月贵妃不信我的话，不代表她不会信凤知书的话。” 楚兰依恨恨地咬牙，忽然冷笑，道：“凤九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戏莲舞，但是你这么帮凤知书，又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帮我，我给你的好处，绝对不比凤知书少。” 凤九离眨眨眼，十分义正言辞，“兰依郡主，我是那种会背叛自家姐妹的人吗？” 楚兰依冷哼一声，“凤九离，你就等着看吧，等你没了利用价值，看凤知书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看着楚兰依离开的背影，云书担心道：“小姐，你帮了三小姐，好像把兰依郡主给得罪了。” 凤九离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她还怕楚兰依不动手呢。 她想把自己玩死，她奉陪到底。 凤九离没兴趣去跟那些世家子弟谈诗词歌赋，索性自己便站在廊上吹风。 这天气着实有些闷热，偶有微风，也解不了暑气，正当凤九离准备去寻个更凉快的地方，便见前面两道身影，定睛一看，还是熟人呢。 叶云莺与孟玉站在一起，两人距离倒是不近不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叶云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而孟玉则是一脸痴迷地看着叶云莺。 凤九离眸光微动，上一世，这孟玉也是叶云莺的裙下之臣。 曾经叶云莺看中了凤离墨的前程，费尽心思要嫁给他，后来又不甘寂寞，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姘头。 而现在，一切都未开始，凤九离不会去对叶云莺如何，但也绝对不能让她再赖上凤离墨。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孟玉眼见着美人在前，哪里还能忍住，偷不到香，也要摸摸小手。 叶云莺冷不防被他握住，背脊一僵，随即扬唇一笑，娇嗔道：“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她想把手抽出来，可孟玉握得更紧，嘴里急哄哄道：“好妹妹，你就让我摸摸吧，这么滑腻的手就在眼前，看得着摸不到，可把我急坏了。” 叶云莺眸中划过一丝厌恶，却也没有强硬地推开他，反而借坡下驴，迟疑道：“孟公子，那我之前说的事……” 孟玉感受着美人柔软的手，还有那似有似无的女儿香，整个人如痴如醉，一时色令智昏，忙道：“都答应你！别说给你哥哥强抢民女，就是他杀了人，我也绝对能把这事压下去！” 他爹是正三品官员，在官场上也是左右逢源。他跟五皇子又是至交，不过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叶云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叶家长子，也就是她哥哥叶云晟，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在外面犯的浑事，全都要她这个妹妹来擦屁股。 没办法，叶家老爷如今也是越来越无能，叶家虽然与将军府联姻，有叶秋霜的关系在里头，但是因为之前叶老爷行贿一事，被有心人揭发，捅到了凤远浩那边。凤远浩唯恐惹祸上身，帮着把这事压下去后，便勒令不许再管叶家。叶云莺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另找他法。 在凤九离看来，叶云莺也算是个聪明人，至少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不过，她这点小聪明，到最后怕是会害了她自己。 叶云莺冷不防一抬头，就看见了凤九离站在他们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叶云莺一惊，急忙抽出了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孟玉在此私会，竟然会被凤九离看见。 孟玉正纳闷呢，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凤九离，双眸顿时一亮，不过随即，立马浮上了几分忌惮。 上次在墨宝斋，她把柳宜舟贬得一文不值，尚书府上门讨公道，结果还是灰溜溜地跑了。 第32章戏精主仆 第32章 戏精主仆 孟玉倒不是怕了凤九离，而是忌惮她身后的将军府。 “九离妹妹。”叶云莺心慌的厉害，怎么偏偏被凤九离撞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 凤九离一脸无害的笑，小小年纪，便生得十分出色，只是一笑，便让对面的孟玉丢了魂。 “自然是跟着三姐姐她们一起来的。” 叶云莺干笑两声，“知书她们也来了啊。” 她想转移话题，凤九离偏不如她的意，故而一脸疑惑道：“叶小姐与孟公子在这里做什么呢？” 孟玉咽了咽口水，也难怪柳宜舟那小子栽在她手上，孟玉素来谨慎，这会也不免有些心痒了。 “我……我跟孟公子偶遇，说两句话……” 叶云莺的解释丝毫没有底气，目光闪躲，明显是心虚。 她还不知道凤九离看了多少，可是看着凤九离看着她的目光，叶云莺总觉得，方才那一幕，全都被她看见了。 凤九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叶云莺，道：“那我就不打扰叶小姐跟孟公子了。” 叶云莺的心一瞬间凉了个透。 凤九离肯定是看见了的，要是她出去外面乱说，她的名声岂不是都毁了？ 见凤九离就要走，叶云莺赶紧拦住了她，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旁，语气有些焦急道：“九离妹妹，方才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凤九离无辜地眨眨眼，“叶小姐，你的话我不太明白，方才什么事？” 叶云莺恨恨地掐着掌心，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九离妹妹，我与孟公子清清白白，方才是孟公子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你这要是不小心在外面说道了几句，反倒让人觉得我们有什么。这样……对我与孟公子的名声都不太好。” 凤九离恍然大悟，一脸不谙世事，“原来刚才叶小姐与孟公子拉小手啊。” 叶云莺背脊一僵，脸色十分难看。 凤九离这话，难不成她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凤九离笑眯眯道：“叶小姐放心，你们拉小手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叶云莺的脸色更难看了。 凤九离脸上挂着笑，眸中却泛着冷意。 看着叶云莺气冲冲地走了，而孟玉也跟在她后面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凤九离心中冷笑，抓到了叶云莺的把柄，她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吗？ “五小姐这装傻的功夫，倒是值得景某学习学习。” 一道清润含笑的声音传来，凤九离背脊蓦地一僵。 她循声看去，便见景子初坐在甲板的另一侧，正慢悠悠地品茶，而卫风依旧守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凤九离忍不住扶额，这该死的缘分，她怎么走到哪都能碰见他？ 凤九离轻哼一声，道：“景丞相这喜欢听墙角的爱好，也值得我引以为鉴！” 景子初微微歪着脑袋，薄唇微翘，声音微微有些低磁黯哑。 “五小姐这是生气了？” 凤九离一愣，没好气道：“我哪敢跟景丞相生气？” 景子初微微颔首，“看来五小姐确实是生气了……卫风，我有哪里惹了五小姐不开心吗？” 卫风冷着脸，一本正经道：“回主子，属下不知。” 凤九离：“……” 这对主仆，是戏精吗？ “景丞相在这里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他有这个雅兴跟着他们一起来游湖。 景子初脸上挂着“在家无聊，怎的就不能出来走走？” 凤九离信了他才有鬼呢。 京城谁不知道景子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前段时日去参加将军府的赏花宴便罢了，现在竟然还有雅兴跟着这一群人出来游湖。 “那景丞相好好散散心吧，我就不打扰了。” 凤九离转身便要走，景子初幽幽来了一句：“五小姐可别忘了欠我的衣裳。” 凤九离的脚步趔趄了一下，像是后面有狼在追一样，赶紧遛了。 景子初眸中眯着几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这凤九离，倒是给这无聊的京城添了几分趣味。 卫风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凤九离走到游船内，那一堆公子小姐们聚在一起，谈诗词，吟歌赋，无聊至极。 夜明澜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一群女儿家中间，脸上挂着风流的笑，竟是十分受欢迎。 凤知书小鸟依人般站在夜明轩身侧，温声软语说着什么，夜明轩时不时地回应她一句，两人这样亲密，让楚兰依气得鼻子都歪了。 夜明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忽然开口道：“三皇兄，坐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俩来比试两招？” 夜明轩微微蹙眉，十分善解人意道：“皇弟，这里地方狭小，舞刀弄剑的，万一吓着别人就不太好了。你若是想比试，改日你我再去校场。” 夜明澜的手抚过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不无惋惜道：“那可真是可惜了，还以为能得皇兄指导两招，我连父皇赐的玉泉剑都带着了。” 夜明轩盯着那把剑，眸中隐隐有暗潮涌动。 凤九离看着这兄弟俩，目光落在那把剑上。 若她记得没错，那把剑，是老皇帝十分珍爱之物，早年曾带着这把剑上阵杀敌。后来老了，舞不动了，便赠与了夜明澜。夜明轩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凤九离此刻却有些疑惑，夜明澜出来玩，还带着那把剑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给夜明轩添堵？ 凤九离眉心一跳，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回想起上一世，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好像夜明轩也曾约她一同游船。只是那时候凤知书嫉妒她得夜明轩青睐，让叶秋霜勒令她不许出府，她便也没去了。后来，好像传出了三皇子遭遇刺杀一事…… 凤九离一激灵，难不成就是今日？ 这艘游船不知不觉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水面宽阔，两岸皆是青山林木，风景美不胜收。 大概是以为在这天地脚下，无人敢作乱，故而船上也只有十几名侍卫。也难怪那一次，夜明轩虽然没有重伤，却也遭到老皇帝重重训斥。 第33章出手相救 第33章 出手相救 这艘船上除了夜明轩跟夜明澜这两位皇子，其他公子小姐们，也是朝中重臣的儿女。这次是夜明轩相邀，要是受了什么伤，自然是什么罪都往夜明轩身上推。 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夜明澜。 对夜明澜来说，部署这一次刺杀，若是能杀了夜明轩最好，杀不了，至少也能让他被老皇帝骂一顿。 凤九离现在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跟着凤知书折腾这一趟了。 不过上了贼船，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应对了。 “云书。”凤九离小声与她道：“等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在里面躲着，千万别出去。” 上一世她自小跟着凤离墨练了几式，后来也跟着皇宫的暗卫学了几招，不能说是高手，但是想要自保绝对没问题。 云书听得一阵紧张，“小姐怎么了？” 凤九离摇摇头，示意她别紧张。 水面风平浪静，周围也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而夜明轩他们也毫无察觉，直到游船突然晃动，几十道黑影破水而出，手里的剑在烈日之下闪着寒芒。 夜明轩脸色一变，命人赶紧发信号求救。无暇顾及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千金，立即抽出了剑与那些突然出现的杀手搏斗。 那些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消片刻便血溅满地，尸首分离。 如此血腥的一幕，更是把几个千金小姐吓得晕了过去。除了几个练过的子弟，其他人都瑟瑟发抖地躲在里边不敢出去。 凤九离的目光落在那些黑衣人腰间的血玉环上，心沉了几分。 竟然是臭名昭著的七杀堂，传闻他们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而且从来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因此价格也是十分高。 凤九离看着装模作样地跟那些杀手搏斗的夜明澜，想必要请动七杀堂，夜明澜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只是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 她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都不一定。 夜明轩已经负伤，而夜明澜身上也受了不少伤，而对方不过损失了一半人而已。 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好几次都差点从夜明轩的命脉擦过，凤九离竟然有些期待。 但是期待归期待，她还不想夜明轩就这样死了。 凤知书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凤九离拉住了她的手，凤知书吓得尖叫一声，被凤九离捂住了嘴巴。 “凤知书，想当三皇子妃吗？” 凤九离的话宛若魔音一样，她怔怔地看着她的双眸，那冰冷而有透着寒芒的眸子，此刻盛放着她从未见过的嚣张。 几个黑衣人越过了夜明轩他们，冲进了游船之内，手起刀落，便斩杀了好几个人。其他人吓得四散逃跑，那些黑衣人明显没打算放过他们，无论男女，不死也要负伤。 一名黑衣人也到了凤九离面前，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未被遮挡的脸闪烁着淫邪的光芒，手下的动作却也丝毫不留情。 眼看着那把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凤九离倒也不躲，反而抄起一旁的酒壶冲着他砸了过去。 酒水沁入眼中，那辛辣之感让他的动作慢了几分。然而下一秒，心脏处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一只筷子正插着他的胸膛，分毫不差。 那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临死之前，便见着凤九离冲着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其他人见自己的同伴被凤九离杀死，立马冲着她齐齐杀了过来。 云书吓得连忙护住了凤九离，完全将凤九离刚才的吩咐抛之脑后。 只是她这样一抱，倒是让凤九离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将她们护在了身后。 凤九离看着突然出现的卫风，下手干净利落，几乎是一剑解决一个，身形之快，让人惊叹不已。 凤九离没料到卫风会出手，只是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她连忙扯过云书躲到一旁。 小丫头好像吓坏了，嘴唇发白，浑身都在哆嗦。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忽然抬头，便看见景子初站在不远处，跟这满堂惊慌失措的人比起来，他倒是十分淡定。 一袭白衫，气质出尘，周围血气弥漫，他仿若无物。 是他让卫风救她的吗？ 此刻，凤九离脑海中只有这一个疑惑。 那些杀手出现的时候，夜明轩受伤的时候，还有那些公子千金们惨遭毒手的时候，他都不曾有半点动静。 只是这个想法一出，凤九离也觉得有几分可笑。 上一世她与景子初算是敌对，这一世也无交集，她何以自作多情？ 卫风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不消片刻，那些黑衣人便全都倒了。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凤九离看着凤知书倒在夜明轩怀中，手臂被划了一道，血立马染红了整条手臂。 凤九离双眸微眯，凤知书还真的够狠。 后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凤九离透过窗户看出去，便见几艘游船正朝着这边而来。 救兵来了。 卫风都出手了，也不好丢下夜明轩他们不管，故而便加入了战局，瞬间扭转了局势。 那些黑衣人见不是卫风的对手，再加上夜明轩他们的救兵来了，倒也不恋战，仅余几个人，遁水而逃。 夜明澜一身是血，脸色阴沉。再转头时，却还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 “皇兄，你没事吧？” 夜明轩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从那些杀手出现的时候，他便怀疑是他派的，哪怕他自己同样是一身伤。 夜明轩一言不发地抱起昏死在怀中的凤知书，夜明澜眸光微闪，攥着剑的手都紧了几分。 救兵很快就到了，看着这一船的尸体，夜明轩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气在燃烧。 哭声一片，好几人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其余的也是惊魂未定，一脸呆滞。 凤九离随着他们上了别的游船，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景子初一眼。 卫风已经回到了景子初身边，拭去了剑上的血迹，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 一名侍卫长走到了景子初面前，隔着一段距离，恭敬地请他上船。 错身而过的时候，凤九离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冲散了那刺鼻的血腥味。 第34章闭府不出 第34章 闭府不出 今日京城可谓是乱成一锅粥了。 当朝三皇子与四皇子游湖遇袭，几位王公大臣的儿女莫名丧命，其他的要么被吓成了傻子，要么一病不起。金銮殿的折子堆积如山，老皇帝震怒不已，勒令严查此事。 将军府同样乱做一团，凤知书负伤而归，叶秋霜急得都哭了，连凤远浩都从军营赶了回来。 落霞居，云书同样惊魂未定，可是看着十分淡定的凤九离，云书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几分。 “小姐，现在主院那边都着急坏了，三小姐受伤，你说老爷夫人会不会责怪到小姐头上？” 凤九离勾唇一笑，懒懒道：“放心吧，他们不仅不会怪我，说不定还有赏呢。” 云书一头雾水。 红樱在外面道：“小姐，暗香来了，说是夫人请你过去。” 云书眉心一跳，却看凤九离，施施然起身，淡淡道：“走吧。” 主院内，叶秋霜看见凤知书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 “女儿，你说你这是何苦？当时的情况多么凶险，你要是有个好歹，让为娘怎么办？” 凤知书憋着气喝了药，不曾受过什么重伤的她，此刻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她整个人都在抽抽。 “娘，我没事……” “还说没事！”叶秋霜瞪着她，“那伤口虽然不大，却是深得很，大夫都说了，再深一点，只怕你这整只手都要废了。” 凤知书眸光微闪，转而问道：“娘，凤九离呢？” “已经让暗香去叫了。”游船上发生的事，凤知书自然不会瞒着她，此时叶秋霜也有些担忧道：“女儿，你这次铤而走险，真的能……” 凤知书脸色苍白，双眸却灼灼发亮。 “娘，这次虽然凶险了一些，但是说不定真的能给我想要的。” “夫人，小姐，五小姐来了。” 凤知书踏了进来，看见凤知书坐在床上，虽然气色不佳，但是看着精神尚好。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果真是命大，在七杀堂的杀手手下，凤知书竟然只是受了点小伤。 “五妹妹，坐。” 凤知书竟然出奇地对她和颜悦色，还让暗香亲自给她搬了凳子。 凤九离安然坐下，道：“不知三姐姐的伤可好些了？” 凤知书挥退了那些婢女，就连叶秋霜也出去了，屋内就只剩下凤知书跟凤九离。 “凤九离，昨日你说，只要我能帮三皇子挡刀，就能当上皇子妃？”凤知书的语气有几分急切。 凤九离慢悠悠地喝着茶，“三姐姐，我几时说过这句话？” 凤知书脸色一僵，怒道：“你耍我？” “三姐姐别急啊。”凤九离抿唇一笑，“三姐姐这次为三皇子挡刀，赏赐自然是少不了。” “我不要什么赏赐！”凤知书的脸有些扭曲，她要的是皇子妃位，是后位！ 夜明轩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她把赌注压在他身上，自然不容许自己失败。 “三姐姐救了三皇子的命，还不足以让月贵妃对你另眼相待吗？” 凤知书一愣，仔细品味，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 现在夜明轩也是一脑门官司，想必老皇帝也免不了对他责罚。 “三姐姐，你现在就安心待在府里养病，无论谁来也不见。等月贵妃的赏赐下来了，你再进宫谢恩。” 凤知书拧着眉，“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救三皇子一事，她巴不得人人皆知，可凤九离还让她闭府不出。 凤九离神秘地笑了笑，“三姐姐若是信我，听我的便是。” 凤知书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 等凤九离走后，暗香才走了进来，道：“小姐，你真的信五小姐的话？” 凤知书抿了抿唇，信与不信，她现在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凤湘湘呢？” “四小姐受了惊吓，听说是病倒了，听雨轩内现在也是人仰马翻的。” 凤知书嫌恶地撇撇嘴，“桌上那些补品，你挑一些送过去给她。” 原先还不觉得，现在凤知书越看凤湘湘越觉得她没用。 凤知书如凤九离所说，这几日都在府中养伤，谁来也不见。然后两日之后，未等到月贵妃的传召，便听说老皇帝震怒之下，罚夜明轩关禁闭。 这可把凤知书急坏了，偏偏凤九离让她稍安勿躁，这才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天，直到月贵妃派人送来了许多补品，凤知书这才捡着机会进宫。 凤九离嘱咐道：“三姐姐，等一会你不要主动提起你救三皇子之事，而且你还要表现出一切以三皇子为重的态度。” 凤知书重重地点头，这会她对凤九离已经信了几分。 凤知书进宫之后，凤九离没有让云书跟着，自己一个人乔装打扮成男子，悄悄出了府。 京城现在正大肆戒严，为的就是找出那一伙刺杀夜明轩的余孽，搞得人心惶惶。 七杀堂的杀手从来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为了护住自家的招牌，但凡是任务失败的杀手，一般由七杀堂秘密处置。 若是她记得没错，那些逃遁的杀手并没有回到七杀堂接受处罚，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夜明轩都在追杀他们。 能被训练成七杀堂的杀手，那些人一定有过人之处，凤九离才不管对方是否是十恶不赦的暴徒，若是能为她所用，一定是不小的助力。 如今京城被封，他们一定还躲在京城内。 京九巷，这里是南越京城最乱的一条街巷。住在这里的，要么是穷人乞丐难民，要么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三教九流，各种人都有。因数量庞大，京城的官兵也管不了，所以也是听之任之。 在夜明轩登基之后，便派人端了这京九巷，发现了不少朝廷重犯，所以凤九离也是试试，看看他们有没有躲在这里。 与外面的繁华相比，这里是另外一种热闹。 狭窄的巷子里，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混合着炊烟味，十分呛鼻。 这里的房子是一间连着一间，十分狭小，就连光线也较为昏暗。 第35章凤无心 第35章 凤无心 一身锦缎的凤九离与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几乎所有人都朝她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凤九离恍若未见，在这深巷内慢悠悠地穿梭。 这里的人想要生活，要么是去干苦力，要么自己做点手工赚钱，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赚不了几个钱，要不然也不必仍蜗居在这里。 几个小乞丐蹲在路边，朝着她伸出了破碗，凤九离目不斜视。 她清楚得很，这条街的乞丐不是一两个，一旦她露了财，能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都不一定。 凤九离走到了一个门面很小的店铺面前，道：“老板，来五个包子。” 包子铺内，一个面容黝黑的男子正在费力地揉着面团，而他身旁有一位妇人，正哄着怀中的婴儿。见凤九离走过来，脸色不掩诧异。 生意上门，他们自然不会拒绝，那男子利落地把五个包子包好，递给凤九离，结结巴巴道：“五……五文……” 凤九离给了钱，接过包子，挨个分给那些小乞丐。 他们狼吞虎咽，大概也是许久没吃过饭了。 凤九离问道：“我问你们，你们知道这里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刚搬过来？” 那几个小乞丐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这里几乎每天都有陌生面孔出没，而且每个人都很奇怪。 凤九离倒也不失望，那伙人要是真的躲在这里，一定十分隐蔽，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一名男子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问道：“小娘子，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啊？” 凤九离偏头看去，便见一名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的男子，拿着算命的招牌，邋里邋遢，脚下踩着的布鞋都破了两个洞，露出了黑乎乎的脚趾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随意用一根木簪扎着，半披散在脑后，头上还斜插着一根干草。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是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也不掩其盖世容颜。一双眸子灿若繁星，似氤氲着星辰大海，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风流，却也带着几分痞气。 凤九离微微一怔，她很确定自己未曾见过这名男子，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是诡异的熟悉。 凤无心见到凤九离时也是一愣，星眸死死地盯着她眉间的朱砂，微微发愣。 凤九离淡淡道：“谢谢，不用了。” 她转身便想走，凤无心急忙拦住了她，讨好地笑着：“小娘子，你别急着走啊，我算卦很准的。” 凤九离脚步一顿，嘴角一抽，斜睨着他，“你怎就知道我是女子？” 对方嘿嘿一笑，气质十分猥琐，“哪家的男子会生得这般美貌？” 凤九离轻哼一声，懒得理他。 “小娘子，你是来京九巷找人的吧？这京九巷我熟啊，你要找谁，我保证能给你找出来。”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先生不是算命的吗？” 凤无心搓搓手，龇牙一笑，道：“这算命行业不景气啊，我怎么也得拓展一下业务吧？” 凤九离思虑片刻，才问道：“那先生可知，这几日这里有没有奇怪的人出没？” 凤无心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冲着凤九离眨眨眼，“小娘子，这找我打听消息，价格可不便宜。” 凤九离眉角一挑，“你要多少？” 凤无心一脸激动，直接伸出一只手，“五两银子！” “再见！” “诶诶诶！”凤无心赶紧追上去，“四两，四两也行啊……” 见凤九离不为所动，凤无心咬咬牙，“三两！不能再低了！” 凤九离还是不理他，凤无心心一横，“那你说吧，你能出多少银子？” 凤九离斜睨着他，薄唇轻启，道：“十文钱。” 凤无心双眸一瞪，“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 凤九离摊摊手，“那就没得商量了。” 见凤九离晃悠悠地便要离开，凤无心一咬牙，一跺脚，肉痛道：“十文钱……就十文钱吧！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凤九离双眸眯着狡黠的笑意。 凤无心朝着她伸出手，没好气道：“先交钱！” 凤九离倒也不怕他拿了钱就跑，大大方方地拿了十文钱给他。 凤无心看见那银钱，双眸蹭的一亮，就跟财迷一样，把十文钱来回数了几遍。 “你可以说了吧？” 凤无心头也不抬，“昨天北三街住进了一男一女，男的脸上有疤，女的毁了容。前天第六巷来了一伙人，身上带着兵器，就住在街尾的破庙里。大前天……” “你等等。”凤九离忽然道：“你说前天来了一伙人？他们有几个人？” 凤无心认真地想了想，“五个……四男一女，两个彪形大汉，两个小白脸，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凤九离眸光微闪，那日逃走的那几个人是男是女她并不清楚，但是确实是有五个。 “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凤无心嘴角邪气一勾，大喇喇地伸出手，“小娘子，这可是要加钱的！” 凤无心又从凤九离那里坑了五个铜板，这才大摇大摆地带着凤九离往第六巷走去。 凤无心是个闲不住的，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地没话找话。 “小娘子，我看你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来这地方做什么？”凤无心嘴巴叼着干草，痞里痞气问道。 “你拿钱办事，问那么多做什么？”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混江湖的，嘴巴要甜，口风要紧，耳朵要灵，要么哪来那么多消息？”凤无心冲着她眨眨眼，“在下凤无心。” “叫我九离就好。” “九离……”凤无心呢喃着这个名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凤无心懒懒道：“九离姑娘，这里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要么是杀人犯，要么是走私犯，每一个都狠着呢。” “那阁下是属于哪一类？” 凤无心一脸贱笑，“真不巧，我就是属于最善良的那一类。” 凤九离嘴角一抽，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奇葩？脸皮这么厚。 凤无心带着凤九离到了破庙前，指着那边道：“喏，九离姑娘，就是那里了。” 第36章要你命的人 第36章 要你命的人 这里相较外边的喧闹，显得十分静谧，而且大概是深巷的缘故，光线也暗了不少。 说是破庙，庙顶也都已经塌了，大门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被谁劈了当柴火。也是，在这地方，要么是为生计奔波的穷人，要么是恶贯满盈的恶人，谁还会去烧香拜佛？ 凤九离朝前走去，鼻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脸色微微一变。 她小心地走上前，也隐隐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动静。 “地煞！你以为你杀了我们，就能回七杀堂吗？”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怒气。 一名彪形大汉手里掐着一名女子，冷笑道：“等我带着你们的人头回去，说不定堂主会网开一面，饶了我也不一定呢。” 另一名男子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道：“地煞，我去你大爷！当年老子就不该把你这禽兽救回来！狼心狗肺！毫无人性！连你哥哥都杀，还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药，我呸！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地煞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死透的尸体，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他的亲哥哥。 捏着少女的手收紧了几分，地煞满脸横肉，看着十分凶恶。 “着什么急？很快，我就会送你们去见他！” “地煞！你把容惜放了，我们两个任你处置！” 星弋紧咬着牙，他怎么也没想到，没等到七杀堂的人追杀而来，他们的过命兄弟就先背叛了他们。 若是平常，一个地煞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偏偏他给他们下了化功散，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地煞盯着手里的娇娃，眼里划过一丝淫邪的光。 “老子才舍不得这么快就杀她呢，平常看都不看老子一眼，现在不还是落在老子手上！” 容惜浑身没了力气，却还是咬紧牙根，不肯向他屈服。 “地煞！你敢动她，老子弄死你！”南野死死地瞪着地煞，眦目欲裂。 地煞那不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南野，就凭你还想杀我？信不信老子当着你的面睡了你的女人？” 地煞疯狂大笑，直接把容惜按在地上，伸手便欲撕扯她的衣裳。 一只银针从她的指针射出，轻轻松松地被地煞拦住。 容惜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像被激怒的小兽一样，随时都会扑过去狠狠咬他一口。 “贱人！” 地煞抬手便想给容惜一巴掌，一颗石子突然飞了过来，射中了他的肩膀，那手臂瞬间失了力气。 “是谁？” 地煞阴狠地扭过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打搅他的好事。 星弋与南野也是愣了一下。 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傻大个，这儿呢。” 凤九离从墙上跳下，一身白衣显得飘逸出尘，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公子，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地煞双眸微眯，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你是什么人？” 凤九离嘴角一勾，“要你命的人！” 二话不说，凤九离直接掠身上前，地煞见状，冷哼了一声，“找死！” 地煞直接抄起地上的剑朝着凤九离砍了过去，谁知快到身前时，凤九离突然转了方向，攻击地煞的腹部。一把匕首从她的袖中滑出，从地煞的腹部擦过，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裳，差一点，便可伤到他。 地煞见状，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像是被激怒了，更加凶猛地朝着凤九离砍了过去。 能成七杀堂的杀手，地煞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而且向来以力量取胜。 凤九离也清楚，自己若是想赢他，正面对抗绝对不行。 是以她借着身体的灵活，一边躲避着地煞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进攻。 星弋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凤九离，皆是一脸迷茫。 他们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会出手相救？ 几个回合下来，凤九离虽然没有被他伤到，却也没有讨到好。倒是地煞，见自己被一个“小白脸”如此戏耍，更是愤怒，好几次都险险地从凤九离的脖子擦过去。 凤九离眸色一厉，手指十分灵活地戳中他身上的穴位，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地煞弓起了腰身，凤九离直接以手肘撞击他的脑袋，将他打趴了下去。 星弋与南野看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看着瘦弱的凤九离，竟然能将地煞打趴下。 但是也仅仅是打趴下，地煞很快挣脱了她的桎梏，双眸猩红。 “我要你死！” 他提着剑冲着凤九离刺过去，凤九离却朝着他一扬手，白色的粉末朝着地煞的脸上而去，地煞瞬间视物不清，也就趁着这功夫，凤九离手中的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脏。 地煞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命归西。 看着地煞那彪悍的身躯蓦然到底，星弋他们都傻眼了。 凤九离微微喘着粗气，直接将匕首拔了起来，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你……你是谁？” 星弋最先回过神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凤九离看着面前这三人，还真如凤无心所说，两个小白脸，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星弋与南野生得倒是不错，都是白白净净的，身上自带冷傲的气息，就跟发狠的小狼狗一样。 而容惜看着就是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小丫头，大概十五六的年纪，身材偏为娇小，一双眼睛大大的，很容易给人无害柔弱的感觉，杀起人来却丝毫不手软。 凤九离看着地上的剑，基本上能确定他们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七杀堂的杀手？” 星弋眸色一变，身上的力气还没恢复，却是一副随时都会跟她拼命的架势。 “别紧张。”凤九离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再看看剩余的这三个人，“看样子，你们是回不去七杀堂了？” 星弋冷着脸没说话。 从他们任务失败之后，他们便回不去了。 他们不傻，他们想活命，想活命便只能叛逃。 “你到底是谁啊？”南野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容惜拉了拉南野的手，相比他们俩的敌意，容惜觉得凤九离对他们没有恶意。 第37章一年为期 第37章 一年为期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容惜道：“公子需要我等为你做什么？” 容惜在江湖混久了，自然明白万事皆以利益为前提，尤其凤九离与他们素不相识，若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凤九离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勾唇一笑，道：“如果我说，我是来杀你们的呢？” 容惜也笑，“公子若是想杀我们，方才就不必现身了。” “救你们，确实也不是白救的。我要你们为我效命，一年为期。” 星弋微微一愣，他是猜到凤九离需要他们效忠与她，却未想到竟然还有时间限制。 “这一年内，我会给你们提供食宿，而你们需要帮我完成任务，一年之后便放你们自由。” 自由二字，是他们从来不敢想的。 从小便被带入七杀堂，他们只能被练成杀人机器，别人不死，他们就得死。哪怕叛逃出来，他们也只能东躲西藏，躲避七杀堂的追杀。 所以凤九离提出的条件，足以让他们动心。 “好。” 未等星弋与南野同意，容惜便先答应了下来。 “容惜！”南野叫了她一声，一脸警惕地看着凤九离，拧眉道：“你就不怕她是坏人吗？” 容惜扯了扯嘴角，“会比七杀堂更坏的吗？” 南野不说话了，在七杀堂生存了十几年，他们自然清楚里边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要么他们也不会顶着被千里追杀的风险，在任务失败后选择逃离。 容惜都答应了，星弋与南野不应也不行了。 “你需要我们为你杀什么人？”星弋直截了当问道。 “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杀人了？”凤九离眉角一挑，直接丢过去一包银子，“城西琼花巷有一处宅子，门前有一株槐花树，你们先住在那里，好好养伤，再听我指令。” 星弋捏着那包银子，已经受了她的救命大恩，没道理拒绝这些钱。 “你就不怕我们跑了吗？” 凤九离微微颔首，“我想，你们大概也不傻，放着好吃好喝、偶尔出点毫无难度系数任务的生活不要，而要去过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 星弋抿了抿唇，郑重道：“你放心！你既然于我们有恩，我们定会报答。” 凤九离确实不担心，方才她也是看见了。星弋与南野宁愿自己死也要护住容惜，这般有情谊之人，定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出了破庙，那个算命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凤九离也没有在意，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凤无心靠在墙头，嘴里叼着的干草忽上忽下，璀璨的星眸眯着寒芒，整个人的气质忽然一变，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九离……”凤无心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张绝美倾城的脸，尤其是眉间那点红痣，更是挥之不去。 “会是你吗？妹妹……” 凤九离回到将军府不久，便听说凤知书回来了，这一次是月贵妃身边的徐公公亲自送她回来的。 凤九离懒得去管凤知书的事，她该提点的都提点了，她要是还把握不住夜明轩，那也太蠢了。 还有一件事更让她头疼的，就是景子初那件“视若珍宝”的衣裳。 “云书。”凤九离头疼道：“那衣裳你找到了吗？” 云书摇摇头，也是一脸苦恼。 “小姐，景丞相那衣裳是上好的料子，上面的绣纹也是十分考究刺绣功力。就算能找到料子，奴婢怕也绣不出来……” 凤九离揉了揉眉心，想起那个男子一脸认真地跟她讨衣裳，凤九离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了什么，云书忽然道：“小姐，奴婢倒是有一法子。” “什么？” 云书走到了凤九离的衣柜前，从最上面的一格里找出了一件墨色衣裳。 那衣裳的布料也是极好，绣纹简单精致，可见做这件衣裳的人十分用心，每一处都做的十分细致。 凤九离微微一怔，手抚过那件衣裳，神色有些恍惚。 这是她为凤离墨做的，若非云书拿出来，她只怕早就忘记了。 上一世，凤离墨回京之后，便听说她与夜明轩在一起了，凤离墨与她大吵了一架，凤九离跟她赌气，这件衣服也不曾送出去过。 “小姐，这是一个月前小姐亲手做的，想等二少爷回来再给他，奴婢看着这衣裳虽然与景丞相的衣裳不大一样，但是若当做赔礼，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凤九离想也不想，立即道：“不行，这是给哥哥的。” “二少爷不是还没回来嘛，小姐再做一件就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赶紧应付了景丞相吗？” 凤九离的手小心地抚过衣裳的领子，脑海中不断放映着过去的场景。 风尘仆仆的凤离墨，在听说她欲嫁与夜明轩为妾，百般阻挠，却敌不过她的决心。无奈之下，他用自己的功勋，为妹妹换了一个侧妃之位，更是在她大婚之后，悄无声息地回了北疆。 前世一幕幕涌上心头，凤九离一时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 直到云书叫了她几声，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小姐？”云书歪着脑袋看着她，“若是小姐觉得不行，那奴婢再去找找吧。” 云书便想把这件衣裳放回衣柜，凤九离却道：“不必了，就这件吧。” 上一世这衣裳没送出去，那便当它不存在吧。 至于凤离墨，她也想给他更好的。 云书不明白凤九离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过她都这么说了，云书自然应下。 “你将这衣裳折好，送去丞相府。再去寻一块料子，我为哥哥再做一件。” 送给景子初这个陌生人的，她可以借云书之手，但是给凤离墨，她总是要上心一些。 云书照凤九离吩咐，亲自将衣裳送去了丞相府，一路上还有些忐忑。 在凤九离面前不觉得，可是一站在这冷肃的丞相府门前，云书的腿肚子就止不住的发颤。 她忘记了，这位景丞相，可不是像凤离墨那样好说话的人啊。 云书看着手里捧着的锦盒，心里一阵打鼓。 第38章未来的夫君 第38章 未来的夫君 要是景子初知道她们把他的衣裳烧了，找了另一件充数，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把她给杀了啊？ 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走的时候，丞相府的大门被打开，方才通报的门人道：“丞相让你进去。” 景子初是在小园内见云书的。 丞相府很大，可是人却很少，便显得有些冷清。 从小木桥上走过，便可见那抹月牙白影坐在亭内，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墨与白的交织，分外惊艳。而他右手执棋，面前摆着一副黑白棋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仿佛是乱下的一般，叫旁人难以看懂。 云书捧着锦盒上前，不敢多看他一眼，忍着害怕道：“景丞相，这是小姐吩咐奴婢送来的。” 景子初微微偏头，精致绝艳的侧脸仿若雪岭，肌肤白皙，线条分明。漆黑如夜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倒映着无垠的星辰。唇瓣削薄，颜色偏淡，噙着优雅的浅笑，贵气斯文，却也从容孤傲。 “呈上来。”他放下一颗棋子，声音低淳悦耳。 卫风接过锦盒，放在景子初面前。 他亲自打开了锦盒，看见里面那件墨袍，眉角微微一挑。 一旁的卫风说道：“这分明不是我家丞相的衣裳！” 景子初嘴角一勾，“哦？五小姐可是欺负我是个瞎子，随意拿了件衣裳来凑数吗？” 空气忽然安静，云书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还需要再补救一下。 “景丞相，小姐说，那件衣裳被她不小心弄坏了，唯恐景丞相生气，她便自己绣了一件，以表示自己的诚意与歉意。” 景子初眸中眯着细碎的光芒，薄唇微翘。 “你说，这是你家小姐自己绣的？” 云书颤抖着说是。 “替我谢谢五小姐。” 景子初的话对云书来说如临大赦，她赶紧称是，起身遛了。 景子初看着那件衣裳，脑海中不由得勾勒出凤九离在窗前一针一线地专心刺绣的场景，不知何故，竟觉得有些好笑。 在他看来，凤九离不应该是那种只会待在绣阁绣花的女子。 她应该是鱼，在水里游曳自如。 或者是鹰，天空便是她的主场。 只是，她似乎也有些蠢。 难道她不知道，女子做的衣裳，只能给未来的夫君穿吗？ 将盖子合上，景子初将盒子放在一旁。 气氛一变，景子初淡淡道：“皇宫怎么样了？” 卫风回道：“三皇子被关禁闭了，四皇子倒是没收到责罚，反而颇受老皇帝重用。” 景子初颔首，夜明澜这一手玩得确实十分好。 “属下也去查过了，那日在游船上被杀的全都是支持三皇子的大臣的子女，现在那些人对三皇子也是颇有怨言，似乎有转投四皇子的意向。” 景子初呵笑一声，“这倒是有趣。” 那些蠢货若是知道，夜明澜才是害死他们儿女的凶手，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西南王府还没有动静，倒是将军府，将军府的三小姐凤知书这两日似乎去宫里很是勤快。” “西南王府如今也如秋后的蚂蚱，不足为惧。倒是将军府……” 凤远浩年纪渐渐大了，这些兵权迟早会交到他的儿子手里。据他所知，凤离尘醉心于朝堂，对带兵之事并不擅长。反倒是那个庶子凤离墨，小小年纪便在军中立下了不少功勋，将来封将是迟早的事。 卫风却不这么想，“南越不似北枭，对嫡庶尤为看重，哪怕凤离墨能力再强，他也只是一个庶子，凤远浩未必会重用他。” “是龙，便不会满足困于浅滩。” 景子初看着面前的棋盘，以天下为棋盘，以人为棋子，这盘棋，到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 这两日凤知书过得尤为滋润，听说月贵妃很是喜欢她，这几日几乎天天宣她进宫，可没把那对母女高兴坏了。 叶云莺提着礼物上门，一进门便笑道：“恭喜知书妹妹了，想必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凤知书看见叶云莺，双眸微微一亮。 “表姐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最近颇得月贵妃娘娘宠爱，我前来祝贺啊。” 凤知书娇娇一笑，“表姐又取笑我。” 叶云莺拉着凤知书坐下，“以知书妹妹的姿色能力，想当三皇子妃绰绰有余了，日后还要多仰仗妹妹呢。” 叶云莺把凤知书夸上了天，凤知书自然是十分受用。 眼珠子一转，叶云莺又道：“知书妹妹，不知九离妹妹住在何处，我这里还有些礼物要送给她。” “她住在落霞居，我让暗香带你过去便是。” 因为凤九离给她出的主意，让凤知书尝到了甜头，凤知书对凤九离倒是少了几分敌意。 一旁的凤湘湘看得眼睛都红了。 凤知书这几日分外冷落她，反倒是对凤九离另眼相待。没想到这叶云莺也是，之前还亲亲热热地叫她湘湘，刚才进来到现在，压根就没看她一眼。 凤九离正在院内浇花，便看见暗香领着叶云莺过来，叶云莺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 一看见凤九离，叶云莺便笑得一脸和善。 “九离妹妹，几日不见，妹妹可还好？” 那日叶云莺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在家休养了几天。心里却还一直惦记着凤九离看见她跟孟玉私会的事，生怕凤九离在外面乱说什么，这才提了东西过来，打算堵住凤九离的嘴。 “这是姐姐精心为你挑选的补品，上好的人参鹿茸，给妹妹补补身体。” 凤九离嘴角一勾，淡淡道：“有劳叶小姐费心了。” 叶云莺挥退了婢女，走上前，一脸亲热。 “九离妹妹，那日也受了不少惊吓吧，唉，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想起遇害的那几个姐妹，现在我心里还是难过得很。” 凤九离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叶云莺演戏。 “我听姑姑说，改日要带着几个妹妹一起去临城的菩提寺上香，到时候妹妹也可一起，我们姐妹几个，还可一同外出赏花。听说那菩提寺后山上的紫薇花全都开了，风景甚是独特。” 第39章护送凤离墨 第39章 护送凤离墨 凤九离浇花浇得差不多了，见叶云莺还打算喋喋不休，便道：“叶小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叶云莺脸色一僵，随即又干笑道：“九离妹妹，姐姐这次来，也是有一事要求妹妹……” “那日在游船上，妹妹怕是误会了我跟孟公子的关系。我与孟公子偶然相遇，说了几句话，自然是没什么的。还请妹妹能帮姐姐隐瞒此事。” 凤九离心中冷笑。 说说话当然没什么，可叶云莺的手都攥在孟玉手里了，这可就不是没什么的事了。 想她叶云莺，私底下勾勾搭搭，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清纯玉女的形象，也是难为她了。 “叶小姐放心，我不是那等嘴碎之人。” 叶云莺对凤九离笑得更和善了。 “我早说我与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妹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 得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叶云莺便离开了。 凤九离看着桌上那一堆东西，吩咐云书收下。 红樱身上穿着一件绣梅的白衫，倒是十分好看，这么一打扮，反倒像是个小姐了。 “小姐，这叶小姐出手可真大方。” 红樱眼红地看着那些补品，她们做奴婢的可是从来都不敢想的啊。 “都收着吧，等哥哥回来了，正好给哥哥补补身体。” 琼花巷的一间小院内，星弋与南野正在练功，这是他们每日都必须要练习的。 容惜坐在一旁，笨拙地给他们缝衣裳。 南野凑了过来，一脸嫌弃道：“你说你好歹玩暗器的，怎么缝个衣裳跟丑不拉几的。” 容惜瞪着他，直接把衣服往他怀里一丢，“你行你来啊。” 南野立马一脸笑嘻嘻的，讨好道：“别啊，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这种事？” 星弋擦了擦汗，习惯性的冷着一张脸，比起南野跟容惜，更像一个杀手。 “好了别闹了，我昨天去去了京九巷，天煞跟地煞的尸体不见了。” 南野跟容惜脸色一变，南野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七杀堂的人追过来了？” “很有可能，他们知道我们躲在京城里，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容惜一脸担忧，“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了，主子又一直没有出现……” “你们在找我？” 一道清越含笑的声音传来，一身男装的凤九离跨了进来。 容惜双眸微微一亮，星弋与南野倒是十分自觉，冲着凤九离拱手：“主子。” “看来你们养的不错。” 比起前几日的灰头土脸，这三人拾掇干净了，立马就不一样了。 星弋与南野相视一眼，星弋问道：“主子可是有任务要吩咐我们？”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星弋。 “这个，有办法送到皇宫吗？” 星弋一惊，“皇宫？” 凤九离嘴角一勾，“是，皇宫，金銮殿。” “敢问主子，这里面是……” 凤九离喝了一口容惜送上来的茶，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个人得罪我了，我给他送点礼物。”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星弋跟南野背脊发凉。 送点礼物？怎么就送到金銮殿了？ 南野接过，拍着胸脯道：“主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星弋在一旁解释道：“我们三人之中，南野的轻功最为了得。” 何止如此，在七杀堂内，怕是也无人的轻功能比得上南野。 凤九离点头，“完成不了也没事，别被抓了就行。” 南野嘿嘿笑道：“主子，不是我吹，除了上次在游船上碰到的那个冷面煞星，其他人我还没输过呢。” 凤九离失笑。 冷面煞星？是卫风吧，这绰号倒也十分形象了。 容惜捅了捅他的腰，没好气道：“前两日输给星弋的人是谁？” “容惜。”凤九离又道：“我还有个任务交给你。” 容惜眸光微亮，“主子请说。” “过两日将军府会招下人，我要你想办法混进去。” “下人？”容惜拧眉，问道：“主子是要我去将军府打探消息吗？” 凤九离神秘一笑，“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还留着红樱，不过是她还有用处，但是她迟早也要将她除去。 容惜的身手不错，而且外表十分具欺骗性，日后留在她身边，也可以保护云书。 “主子，那我呢？”星弋问道。 凤九离神色微正，“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凤九离取出凤离墨送她的蝴蝶簪，递给星弋。 “今日你便启程去北疆，去找一个叫凤离墨的人，安全护送他回京。” 凤离墨年少有成，立功无数，无论是凤离尘还是其他人，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 上一世凤离墨在回京过程便遭到了刺杀，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重来一次，凤九离绝对不想看见凤离墨有任何意外发生。 “凤离墨？” 星弋满腹狐疑，方才凤九离提起将军府，凤离墨也是将军府的人，难不成凤九离跟将军府有关系？ 星弋也没有多问，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从京城到北疆，以他的脚力，最快也要八天。 当夜，南野便动身前往皇宫，按照凤九离给他的路线，一路上完美地躲过了那些巡逻的侍卫。 从金銮殿的后门遛了进去，南野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忍不住咂咂嘴。 他行至龙椅前，看着这把纯金打造的龙椅，手都有些痒痒了。 要不是还有正事要办，说不定他直接敲一块带回去，都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南野将那封信件放在了龙椅前的桌案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索性胡乱翻起摆在一旁的折子，将信件往其中一个折子内一塞，赶紧遛了。 这几日夜明轩被关禁闭，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盛宠的月贵妃也受到了冷落，婉贵妃找着了机会，夜夜陪着圣驾。 婉贵妃帮着老皇帝收拾妥当，娇笑道：“皇上今日可要早点处理完政务，别忘了跟臣妾还有澜儿一起用膳。” 老皇帝点点头，带着自己的贴身公公去上朝了。 景子初站在金銮殿外，穿着一袭墨色衣衫，一改往日的风格，倒是让那些大臣们纷纷侧目。 第40章天子震怒 第40章 天子震怒 几名大臣大着胆子上前，冲着景子初辑礼，十分诚恳道：“还未谢过丞相救命之恩。那日若非丞相出手相救，只怕我家小女，也要丧命了。”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景子初神色清淡，双眸看着虚空，道：“几位大人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几人面面相觑，再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卫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是啊，也不知道景子初身边哪来这个侍卫，武艺高强，解决那几个杀手，可能对他来说真的是举手之劳。 “景丞相。” 夜明澜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意气风发的笑，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却充满了冷意。 那日的计划，最好是能够杀了夜明轩，可是最后却被景子初跟卫风搅和了。虽然现在形势对他也是十分有利，但是没有什么比弄死夜明轩更能让他放心的了。 老皇帝现在是生夜明轩的气，但是也只是关禁闭，没几天就放出来了。 他就算招揽了几个大臣，又有什么用？ “原来是四皇子。”景子初听声识人，双眸看着虚空之处。 “这几日一直帮着父皇处理政事，还未来得及谢过丞相。那日若非丞相身边的侍卫出手，只怕我这条命也要交代在那里了。” “四皇子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的。” 夜明轩眸光微闪，“是啊，可是我三皇兄却因此事遭到了责罚，现在想想我也有责任。” 景子初但笑不语，夜明澜却暗骂此人不识抬举。 他如此明显的暗示，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等着吧，一旦他坐上皇位，第一个先解决了景子初！ 金銮殿的大门被打开，景子初与夜明澜一同走了进去，那些大臣们纷纷跟在后面进去。 老皇帝今日精神看着尚佳，端坐在龙椅上，免了众臣的礼。 身旁的李公公将折子一一呈上，老皇帝挨个翻阅。 夜明澜站了出来，道：“父皇，前一段时日西南多水灾，百姓流离失所，兰城与周围几个县城的地方官上奏朝廷，希望多能拨款援助。” 老皇帝微微蹙眉，“之前不是已经拨过十万银两了吗？” 扶着户部的柳尚书忙站出来道：“回皇上，那十万两只能暂缓燃眉之急，目前灾后重建也是十分耗费银钱。” 老皇帝将批阅完的折子丢到一旁，又抽出了另一本。 “既然如此，那便再拨十万两吧。” 在老皇帝统治下的南越，他不希望发生什么失了民心之事。 柳尚书一脸为难，道：“皇上，如今国库空虚，恐怕拿不出十万两了。” “你说什么？”老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都有些阴沉，“这两年边疆无大战事，各地也按时上贡，你告诉朕，国库如何会空虚？” 柳尚书连忙跪下，道：“皇上，国库的收入依旧如前，但是这花费也是十分巨大。去年皇上为先太后建陵寝，修佛像，便已经耗费了不少银两。平日里皇宫用度、大臣俸禄也都是从国库过钱的。更有甚至前段时日刚拨了十万两，上贡的时间还未到，现在国库里确实拿不出十万两了。” 老皇帝沉着脸，正欲说什么，却瞥见自己手中的折子里夹着一封信。 老皇帝将那封信打开，粗粗看了几眼，脸色骤然一变。 “好大的胆子！” 老皇帝突然拍桌而起，一脸怒容。 天子一怒，众臣纷纷下跪。 “柳振！你知不知罪？” 老皇帝突然将矛头对准了柳尚书，后者一脸迷茫。 “皇上？微臣不知皇上此话何意？” 老皇帝狠狠地将手中的信件甩在地上，“你自己看！” 柳尚书几乎是爬着上前，翻看着那封信，顿时面如死灰。 老皇帝似乎气得不轻，一直来回走着，蓦然顿住，怒瞪着柳尚书。 “枉朕这么信任你，你竟然敢在国库账簿上动手脚，私吞灾款，私下受贿，还纵容你儿子行凶杀人，欺辱良家女子……” 老皇帝喘着气，颤抖着手指着柳尚书。 “把这个……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朕拉下去！” 柳尚书如遭雷劈，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将他的罪行一一揭露，这是要把他置于死地啊。 “皇上！皇上！”柳尚书回过神来，冲着老皇帝不断磕头，痛哭流涕，“微臣是冤枉的！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南越殚精竭虑，微臣怎么会做下这等糊涂事？” 老皇帝缓过一口气来，脸上怒气未消。 “你的意思是，有人冤枉你了？” 柳尚书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皇上，微臣真的冤枉啊，还请皇上切勿听信小人谗言。” 老皇帝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朕的儿子冤枉你的？” 柳尚书一怔，夜明澜也是一怔。 老皇帝将手边的折子重重一甩，“这是明澜呈上来的折子，那信件就夹在折子里。你到是说说，朕的儿子，南越的四皇子，为何要去为难你一个户部尚书？” 夜明澜脸色大惊，这事怎么牵扯到他身上了？ 柳尚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夜明澜。 他私底下帮他做了多少事，他竟然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老皇帝喝道：“来人！把柳尚书拖下去，押入地牢受审！另外，景丞相带人好好彻查此事，如有属实，朕定斩不误！” 柳尚书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一脸苍白。 夜明澜见状，将那否认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并未写过什么信，为何那信件会出现在他折子里？ 那折子是他昨日上呈的，从昨天到现在，照理说，在这金銮殿内应该不可能有人会动手脚，可是那平白无故出现的信，却将夜明澜推向了尴尬的境地。 “明澜。”老皇帝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夜明澜拱手而立。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朕不希望底下的人做着阳奉阴违的事。一旦查实，朕决不轻饶。” 夜明澜忙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老皇帝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第41章到底是谁 第41章 到底是谁 今日的早朝算是完了，可是南越的朝堂却是乱了。 夜明澜一纸告密信，将柳尚书推到了风口浪尖，老皇帝命令景丞相彻查，顿时人人自危，毕竟在官场多年，或多或少也跟柳尚书这个管着国库的私底下有点“来往”。一时间众人不免埋怨夜明澜，几个知情人，也知晓柳尚书是支持夜明澜的，结果夜明澜反过头来把他给卖了。 夜明澜虽然受了老皇帝的嘉奖，却失了那些大臣的心。 丞相府，景子初看着老皇帝临走前给他的信件，上面一一记录了柳尚书的罪行，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了，甚至还有一些都是他没查出来或者没有注意到的。 卫风：“这四皇子可真够狠，柳尚书明明是支持他的，他却来了这么一手。” 之前景子初突然抽风，让他把柳尚书的那些罪行揭发出去，后来冷静下来，便不了了之。 柳尚书虽然只是一个户部尚书，但是背后却牵扯着不少人的利益，一旦他倒台，那些朝臣想必也是人人自危。 在老皇帝还在之时，景子初还是希望能暂时维持南越朝堂的平衡。 景子初的手指压着那封信，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是四皇子？” 卫风一脸疑惑，“不是说这封信是在四皇子上奏的折子中发现的吗？” “你看看吧。” 景子初随意在桌案上抽了一本夜明澜的折子，递给卫风看。 卫风对比了一下，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字迹……分明不是同一个人的！” 老皇帝当时盛怒之下，并没有察觉到。 想了想，卫风又道：“有没有可能是夜明澜让人代写的？” “夜明澜那么谨慎的人，会做这种事吗？” “主子认为，是有人栽赃陷害？” 景子初轻轻拿起那几张纸，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飘过，有些熟悉，可景子初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柳尚书是夜明澜的人，他犯不着去对付他。而且今日在朝堂，我便见他神色惊讶，不似作假。后来盯着老皇帝的夸奖与怒火，也不得不承认下来。” “可是如果不是夜明澜，还有谁能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将信件塞进折子里的？” 景子初唇角微勾，“是啊，这可就有趣了。” 信件不是夜明澜的，从夜明澜呈上去，到今天早上，照理说除了老皇帝身边的太监，也没人能靠近金銮殿的桌案。 “会不会是夜明轩？他若是想收买老皇帝身边的公公也是轻而易举，而且柳尚书是夜明澜的人，夜明轩也很有动机。” 景子初却摇摇头，“且不说夜明轩有没有本事查得这么深，柳尚书在朝堂的地位你也清楚得很，牵扯了那么多人的利益。以夜明轩的性格，拿着这些罪证要挟柳尚书为自己办事，岂不是更合理吗？” 卫风顿时头大，果然还是打打杀杀适合他，这种阴谋论，他还是敬而远之吧。 老皇帝只让景子初彻查柳尚书，可景子初却对这背后操控之人更感兴趣。 到底是谁，能悄无声息地将这封信送到金銮大殿内，又嫁祸给夜明澜？ 景子初的速度很快，将柳尚书的罪证一一彻查，直接将那厚厚的一叠证据呈到老皇帝面前。包括柳尚书受贿的账本、尚书府的账簿、柳尚书的私人账本，还有他吞下了八万赈灾银的相关密信。 听说老皇帝当天气得没吃饭，下旨抄了尚书府，柳家人全部下狱。 落霞居，凤九离正坐在阁楼上为凤离墨裁剪新衣，云书在一旁为她整理针线。 “小姐，要我说，这尚书府的人也是活该，上次他们还那么嚣张地来将军府想找小姐算账，这下子栽跟头了吧。” 凤九离眸光微闪，南野看着咋咋呼呼的，本事倒是不小。 星弋前几日便出发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哥哥。 红樱在外面喊着，语气还有些不乐意，道：“小姐，马婆婆带着新来的下人来了。” 一般来说，府中的小姐各辟一院，贴身丫鬟两个，院内的扫地丫鬟两个。也就是落霞居，只有云书跟红樱两个人，平时事情也都是由她们两人去做。 而刚进府的丫鬟，还没有调教好，所以各院的人都不喜欢用，这才给凤九离捡了漏。 马婆婆是负责买卖丫鬟调教丫鬟的，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一样。 见凤九离姗姗来迟，已经热得满头大汗的马婆婆自然是不乐意。 马婆婆大概四十几岁，身材肥胖，穿着一身艳红色的卦衫，肚子上的肥肉一层一层的，那张大饼脸上渗出了汗珠，看着好不狼狈。 “我说五小姐，奴婢这还要去别处呢，就您这儿，奴婢就耽搁了好一会，这要是被骂了，您帮奴婢担着啊？” 那眼睛一吊，白眼一翻，马婆婆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云书怒道：“马婆婆，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家小姐也是府中的主子，这是跟主子说话的态度吗？” 马婆婆用帕子扇着风，撇了撇嘴，没说话。 凤九离倒是不生气，亲自为马婆婆倒了杯茶，笑得很是和善。 “马婆婆辛苦了，底下的人不懂事，也不知道给马婆婆倒杯茶。” 见凤九离亲自递茶过来，马婆婆这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由得伸直了腰杆，笑得很是虚伪。 “哟，怎敢劳烦五小姐亲自动手？” 话是这样说的，马婆婆却从她手里接过了茶，一饮而尽。 云书气呼呼的，红樱也是瞪着那婆子，倒是凤九离，似乎一点也没有脾气一样。 “这些，都是今日刚选进府的丫鬟？” 凤九离的目光在对面七八个丫鬟中巡看了一下，果真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呢，这些丫鬟资质都不错，奴婢这才先给五小姐送来。” 云书轻哼了一声，怕是别的院子里不要，这才塞到她们落霞居来吧。 凤九离淡淡一笑，“那可正巧了，我这院子里还差两个呢。” “那五小姐先挑吧，挑完了，奴婢好送去别处。” 第42章竟是女子 第42章 竟是女子 凤九离缓缓从她们面前走过，似乎是在思量要选哪一个。 容惜按耐不住好奇，稍稍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不看不要紧，待看见凤九离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凤九离眸中眯着笑意，而容惜却是一脸被吓傻的表情。 “就要这两个吧。”凤九离随手指了容惜跟另外一个小丫鬟。 马婆婆正要应下，外面却传来了凤湘湘的声音。 “马婆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这听雨轩也还差一个呢，你怎么就先送到落霞居来了？” 凤湘湘带着沁竹走进来，一脸不悦。 这两日她一直被凤知书冷落，心里更是对凤九离有了意见，今天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马婆婆见到凤湘湘，连忙讨好地笑道：“四小姐，您这话说的，奴婢刚才可是去了听雨轩，听雨轩的婆子说不缺丫鬟，奴婢这才送到落霞居来，怎么就是奴婢的不是了？” 凤湘湘冷哼道：“谁说不缺的？我就缺一个倒恭桶的。” 凤湘湘瞥了凤九离一眼，对马婆婆道：“马婆婆，刚才我五妹妹挑了哪几个啊？” 相比凤九离，凤湘湘才是巴结的对象啊。 马婆婆笑呵呵道，指了指容惜跟另外一个小丫头。 “就是这两个呢。” 凤湘湘懒懒道：“抬起头来。” 容惜看了凤九离一眼，缓缓地抬起头。 凤湘湘瞥了眼那个小丫头，平平无奇，也就看着干粗活有力一点。 另一个嘛…… 凤湘湘盯着容惜那张脸，眼底划过一丝妒忌。 一个丫鬟，竟然也生得这样好看。 “就这个了。”凤湘湘指着容惜。 马婆婆连忙称是，便想将容惜带出来，凤九离却突然开口了。 “慢着。”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人是我看中的，四姐姐打算跟我抢吗？” “五妹妹，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不会跟姐姐抢吧？” “是啊，不过一个丫鬟，四姐姐身为姐姐，不会跟妹妹我抢吧？” 凤九离眸色已经冷了下来，凤湘湘连她的人都敢抢，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吵什么呢？” 凤知书走了进来，大概是人逢喜事，这两日凤知书脸色红润，面泛桃花，身上又穿着一件十分鲜艳的衣裙，倒是比从前还要好看几分。 凤湘湘正欲说话，凤九离率先道：“三姐姐，马婆婆带着丫鬟来落霞居让我挑选，四姐姐偏横插一脚，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凤湘湘瞪着凤九离，“你胡说八道什么？” 凤知书却道：“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让五妹妹先挑就是了。” 凤九离冲着凤湘湘勾起唇角，让云书领着容惜跟另一个小丫鬟过去。 凤湘湘见状，气得鼻子都歪了。 “三姐姐你偏心！” 凤知书不耐烦道：“四妹妹，你是太闲了吗？跑到落霞居来闹事？” 凤湘湘一脸不甘心，大概是没想到凤知书突然护着凤九离，反倒是把她排挤在外了。 凤知书转头对着凤九离，语气倒是难得温和。 “五妹妹，我娘打算过两日带我们一起去临城的菩提寺上香，你让丫鬟帮你收拾收拾，到时候一同前去。” 凤九离眸光微闪，自是应下。 凤湘湘不甘地瞪了凤九离一眼，正欲跟着凤知书离开，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力道，撞击在她的小腿上，凤湘湘的腿一抽痛，整个人突然朝前扑去。 好巧不巧，凤湘湘面前正是凤知书，凤知书整个人被她推倒在地，凤湘湘还压在她身上。 “啊！” 凤知书惨叫一声，暗香她们也是一惊，赶紧上前扶起凤知书。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有没有哪里摔倒了？” 凤湘湘压在凤知书身上，倒是还好，倒是凤知书，衣服脏了，发饰歪了，头发也乱了，手上还沾着泥巴，看着好不狼狈。 凤湘湘吓得脸色一白，连忙爬过去。 “三姐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凤湘湘！”凤知书咬牙切齿，直接冲着凤湘湘甩了一巴掌。 “你竟然敢推我？” 凤湘湘捂着脸哭着道：“三姐姐，真不是我，是有人在背后推我的。” 凤知书看着凤湘湘身后，沁竹与暗香她们站在一起，根本没法推她。 “好啊你，竟然还敢狡辩！”凤知书明显气得不轻，“你知道这件衣裳是谁送的吗？是月贵妃娘娘！你竟然敢把它弄脏了，我去告诉娘亲，看她不好好教训你！” 凤知书气呼呼地离开了落霞居，凤湘湘脸色一白，赶紧跟了上去。 “三姐姐，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推你的……” 这场闹剧看得众人是摸不着头脑，等凤知书她们离开了，凤九离这才看向一脸震惊的马婆婆。 “马婆婆，这人也挑完了，马婆婆还要留在这喝杯茶吗？” 马婆婆哼了一声，还以为凤九离也会给个赏赐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小气。 敷衍地行了礼，马婆婆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罢，便带着那些丫鬟，扭着水桶腰走了。 红樱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奴婢，竟然还敢在主子面前耍威风！”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道：“红樱，你去准备午饭吧，云书，你带着这个……” 凤九离指着那个小丫鬟，却叫不出名字，后者忙道：“奴婢小红。” “你带着小红去安排一下她平日的活。至于你……”凤九离看着容惜，“跟我过来吧。” 容惜跟在凤九离身后走进了屋内。 红樱拧着眉，道：“主子这是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赶紧去把午饭准备好？” 云书又对丫鬟小红道：“你跟我过来，我先带你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屋内，容惜一脸激动地看着凤九离。 “公子，不，小姐……您……您原来是女子？” 凤九离好笑地看着她，道：“有这么惊讶吗？” 容惜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是了，凤九离的男装也并非那么高超，只是他们先入为主，并没有多加怀疑。 第43章解决容惜 第43章 解决容惜 “日后你便待在我身边，有什么事也方便一些。” 容惜重重地点头，凤九离又问道：“星弋到哪里了？” “我正想与公……小姐说呢，昨日星弋来信，他大概还有五日便可到达北疆了。” 凤九离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能在凤离墨启程的时候赶到了。 容惜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凤九离笑道。 容惜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没想到小姐原来是女子，我们还一直在猜测，小姐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呢。” 南越的女子大多不习武，所以凤九离倒也算是另类了。 凤九离与她说了一些府中的情况，好让容惜也有个底。 直到红樱送来了饭食，两人才没有接着聊下去。 红樱一脸幸灾乐祸，道：“小姐，我方才去厨房，听厨房的婆子说，马婆婆在离开落霞居后去了夫人院子里。结果当着夫人的面放了一个屁，可没把夫人熏死。夫人气得罚了她二十板子，结果你猜怎么着？马婆婆突然就失禁了……” 云书一脸震惊，想起那个画面，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估计是早上吃坏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了，才在主子面前出丑。要我说她也是活该，在夫人面前这般失态，得亏得她在府里多年，不然早就被赶出去了。” 红樱说得解气，想必平日里也没少受马婆婆欺负。 云书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喝道：“小姐准备吃饭呢，别说那些倒胃口的话。” 红樱撇撇嘴，收拾好东西便准备退下去，却见容惜还站在凤九离身旁，没好气道：“那个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点眼力见？还不快出去干活！” 凤九离擦拭着手，淡淡道：“日后容惜便负责院中的花草，她就住在云书隔壁的屋子吧。” 落霞居人少，空屋子倒是不少，也就凤九离心善，得以让这几个婢女一人睡一间。 红樱一听却不乐意了。 “小姐，这不合规矩吧，她今天才刚来，规矩都没学好……” 凤九离冷冷地看着她，“我的话，你有意见？” 红樱吓得背脊一凉，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不敢。” 云书赶紧拉着红樱下去，容惜对凤九离道：“小姐，不是属下嘴碎，您这位婢女，心思似乎不太正。” 容惜自小便在江湖上流浪，自然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那红樱与凤九离说话的时候半分尊敬都没有，而且眸中时常透漏出不屑与贪婪。 “不必管她。” 红樱迟早会把自己玩死。 云书拽着红樱出来，红樱甩开了她的手，不耐烦道：“你拉我做什么？我说的有错吗？那个小丫头今天刚来，就差点让小姐得罪了四小姐，连三小姐都惊动了，我看她迟早会惹出祸端！” 云书拧眉道：“你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四小姐上门找事，你不为着小姐，怎么还替四小姐说话了？” “我这可不就是为了小姐吗？要是得罪了四小姐，小姐以后日子能好过吗？”红樱恨恨地咬牙，“小姐也真是，不过是一个新来的丫鬟，竟然还把她留在前院里。那么轻松的活，她怕不是来当小主子的吧？” 落霞居虽然不大，但是之前只有她跟云书两个丫鬟，所有的活都是由她们干，本以为那些脏活累活能交给新来的丫鬟，偏偏这个容惜也不知道哪里得凤九离赏识了，竟然给了她那么轻松的活。 云书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都是照顾小姐的，多干点少干点有什么区别？再说那些花都是二少爷跟小姐亲自栽的，小姐自然是宝贝得很，这活也不见得多轻松，你就别跟她置气了。” 红樱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哪里敢啊？小姐平日里吃饭都不让人在跟前伺候，偏偏她还留在里面，我看日后这落霞居，怕是没有我们俩的地位了。” “你……”云书叹了口气，知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我去洗衣服了，你去厨房领我们中午的饭食吧。” 红樱也不耐烦待在这里，提着食盒就走了。 “红樱！” 走在石子路上，红樱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便看见了沁竹。 “沁竹姐姐……”红樱一惊，声音都小了几分。 沁竹沉着脸道：“四小姐有事找你。” 红樱一脸忐忑地跟着沁竹到了听雨轩，远远地就听见了凤湘湘的怒吼声。 “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我不把你打发出去卖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门框，碎在地上，便见一名婢女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满脸泪痕。 “沁竹姐姐。”那小丫鬟一看见沁竹，脸色更委屈了。 “你先下去吧。” 沁竹领着红樱走进去，满地的狼藉，红樱视而不见。 “小姐，奴婢把红樱带来了。” 红樱瞥见凤湘湘脸上的巴掌印，心肝一颤，连忙跪下。 “四小姐。” 凤湘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颊上的巴掌印高高肿起，整个人看着阴郁无比。 “红樱，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红樱忙道：“有什么事请四小姐吩咐，奴婢一定竭尽所能为四小姐办到。” 凤湘湘扭曲着脸，“我要你帮我把那个奴婢解决掉！” 一个小小的婢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输给了凤九离，凤湘湘如何甘心？ 既然抢不过来，凤湘湘也不会让她好过。 红樱一愣，连忙应道：“四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沁竹给了红樱一袋银子，红樱满心欢喜地接下。 等红樱离开之后，沁竹才拿起桌上的鸡蛋，小心翼翼地帮凤湘湘敷着。 “小姐，三小姐这次有点过分了。” 凤湘湘咬着牙，“凤知书这么作践我，丝毫不顾从前的情谊，真当我是软柿子吗？” “小姐，从前三小姐很是信任小姐，而且也把小姐当做亲姐妹一样。可是现在风头却全被五小姐抢了，要奴婢说，这五小姐才是我们的大敌。” 第44章栽赃陷害 第44章 栽赃陷害 “你以为我不想教训那个小贱人吗？偏偏好几次都被她躲了过去。” “小姐，这些事何必我们自己动手？依我看，还不如让红樱来……” 凤湘湘眸光微闪，又听沁竹道：“小姐与五小姐向来不对付，要是五小姐在三小姐面前说些什么，日后只怕三小姐会更疏远小姐。当务之急，便是先让三小姐跟五小姐离了心，到时候三小姐自然会看清五小姐的真面目了。” 凤湘湘双眸为亮，“可是，这要怎么做？” “过两日，夫人不是要带着几位小姐一同去菩提寺上香吗？奴婢听说三皇子也要去菩提寺接盈雪公主回京，到时候……” 凤湘湘越听越激动，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行！就照你说的办！” 落霞居内，云书帮容惜把被子铺好，温和道：“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容惜看着她，甜甜笑道：“谢谢云书姐姐了。” 云书盯着容惜的脸看，又道：“我看你不太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到将军府来做下人呢？” 容惜撒谎都不打草稿，十分平静道：“我爹好赌，把家产都输光了，迫于生活，我只能来当下人了。” 云书一脸心疼，“真是可怜……你放心，小姐人很好的，要是你干活干得好，赏赐也不会少的了你的。” 容惜笑眯眯地点头。 红樱踏了进来，看见这房子内的布置，语气酸酸道：“哟，这住可够好的啊，比我的屋子还好呢。” “红樱，你瞎说什么？”云书不乐意道，“让你去拿饭，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红樱哼了一声，“怎么？某些人不干活，还等着我给她送饭呢。” 云书看了容惜一眼，又瞪着红樱。 “你这嘴上再没个把门，小心我去告诉小姐。” 红樱倒也不怕，“云书，你可别傻乎乎地被人骗了，有些人表面上一脸无害，实际肚子里不知道憋了多少坏水呢。” 容惜眉角一挑，明知故问道：“这位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少跟我装了！”红樱一脸不屑，“要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能让府中两位小姐为你起了争执？要我说，你肯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我看你那张脸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 容惜：“……” 所以，长得好看是她的错咯？ “红樱！”云书是真的生气了，沉着脸，“容惜是小姐先要的，本来就是四小姐想抢过去，这关容惜什么事？” “你就向着她吧。”红樱撇撇嘴，意有所指道：“迟早她会给我们落霞居带来麻烦的！” 红樱出去之后，云书才一脸歉意地看着容惜。 “容惜，你别管她，她就是这个性子，说话不太好听，但是人还是挺不错的……” 容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 “没事的，云书姐姐。” 不过是一个小婢女，她倒是犯不着跟她计较。 下午的时候，容惜正在院中修剪花枝，红樱走过来对她道：“容惜，你陪我去账房一趟，领这个月的份银。” 容惜道：“红樱姐姐，可是我的活还没干完呢。” 红樱不屑道：“就你那点活，不用一个时辰就完了……快走吧，我还可以顺便带你认认府里的路。” 容惜可不信红樱会这么好心，不过她倒也没有拒绝。 跟着红樱到了账房，领了这个月的月例，还有落霞居的一应用度，红樱全都让容惜拿着。 “这些东西可都贵着呢，你小心点，弄坏了一件，你赔得起吗？” 红樱碎碎叨叨的，容惜一句话都没有说。 走到了小园前，红樱忽然慢了几步，看着前面容惜的身影，哎哟地叫了一声。 容惜回过头来，看着红樱，问道：“红樱姐姐怎么了？” 红樱捂着自己的耳朵，焦急道：“我的耳环不见了，那耳环可是小姐送给我的，可不能弄丢了啊。” 她看着容惜，呵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我找啊！” 容惜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无奈道：“红樱借机，我手里提着东西呢，怎么帮你找啊？” “你是傻子吗？你不会先把东西放在旁边吗？” “可红樱姐姐不是说，这些份例很重要，不容得闪失吗？” 红樱一噎，“就搁石头上放着，还能丢了不成？快点！” 容惜眉角一挑，倒也没有跟她犟嘴。 “你快点！” “来了。” 容惜把东西放下，便帮着红樱在草地上找耳环。 她才不信红樱的耳环丢了，只不过对方这么卖力地演戏，她倒是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你去那边找找。” 红樱指向对面的草地，容惜倒也没有拒绝，走向了那边。 红樱偷偷瞥了她一眼，假意寻找自己的耳环，边朝着那些份例靠近，从钱袋子里取了一点碎银子，攥在掌心。 见容惜没有看见，红樱从怀中取出那只耳环，丢在地上，又捡起来。 “找到了！我找到我的耳环了！” 容惜走过来，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红樱姐姐在哪里找到的？” 红樱眸光微闪，“就在草地上啊。” 容惜笑道：“找到了就好。” 红樱以为她刚才的动作她没有看见？身为七杀堂的杀手，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她早就挂了。 “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吧。” 红樱朝前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扭，摔在了地上。 “哎哟！” 容惜挑眉看她，这女人又想做什么？ “疼死我了。”红樱捂着自己的脚踝在哀嚎，又骂骂咧咧道：“容惜，你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 容惜走上前将她扶起来，红樱抓着她的手，趁着这时候，掌心的碎银子直接塞进了她腰间的荷包里。 容惜注意到她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 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她单手扶着红樱起来，假意手一滑，红樱又摔了下去。 红樱又是一声惨叫，可比刚才真实多了。 容惜一脸关切，“红樱姐姐你没事吧？” “死丫头！你是没吃饭吗？” 第45章谁是小偷 第45章 谁是小偷 红樱骂骂咧咧的，刚才还是假装的，这会屁股狠狠地跌坐在地上，真心爬不起来了。 容惜将她拽起来，另一只手迅速将碎银子取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塞进了红樱的荷包里。 红樱丝毫未察觉，嘴里还低声咒骂着。 容惜任由她在那边骂着，在后面提着东西跟着她回到了落霞居。 落霞居内，云书正在晾衣服，看见她们俩一前一后地进来，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红樱捂着自己的腰，冷哼一声，想到了什么，这才摆正了脸色，道：“我带着容惜去领了份例，路上耽搁了一会。” 红樱吩咐容惜将那些东西交给云书，云书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 待看到那袋银子时，数了数，拧着眉道：“这银子数不对啊。” 红樱心中窃喜，脸上却是一脸惊讶。 “什么？不会吧！我刚才可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算账的。” 云书将银子倒出来，“少了三两银子。” 红樱看向容惜，沉声道：“容惜，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都是你拿着的，这银子怎么会少了？” 容惜犹如受惊的小兔一样，摆摆手，一脸“慌张”道：“我不知道啊。” “是不是你偷偷把银子藏起来了？”红樱呵斥道。 “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凤九离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推门出来。 云书忙走过去，道：“小姐，吵到您休息了……是红樱跟容惜去了账房领份例，结果银子少了三两，红樱说是容惜拿的……” 凤九离倒是没有看容惜，反而看向红樱道：“怎么回事？” 红樱立马上前告状，道：“小姐，从账房出来，这些份例都是容惜拿着的，肯定是容惜见财起意，把银子给拿了。” 她又转头对容惜道：“容惜，你把银子交出来，说不定小姐心善不会追究。” 容惜一脸愤愤道：“小姐，奴婢没有拿银子。”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身为七杀堂的杀手，容惜一个单子动辄上千两，会稀罕区区三两银子？ 怕是红樱贼喊捉贼，不过容惜倒是一脸配合，凤九离也不会去拆台。 故而凤九离的脸色一沉，“好好的银子怎么就没了？定是有人拿去了，到底是谁，自己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要是被我查出来，绝对不会轻饶。” 红樱幸灾乐祸地看着容惜，“小姐，不用查了，肯定是容惜拿去的！之前这么多年，我们落霞居也没出现小偷，结果她一来，银子就没了，除了她还有谁？” 云书皱着眉头，“会不会路上掉了？我看容惜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有没有，搜搜她的身不就知道了。” 容惜愤恨道：“要是没在我身上搜出来呢？” “除了你还有谁？难不成是我吗？”红樱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容惜心中冷笑，面上却愤愤道：“要我搜身可以，红樱姐姐也得搜身。毕竟是红樱姐姐跟我一起去的，红樱姐姐同样有嫌疑。” “行啊。”红樱倒是不怕，反正那碎银子她已经放到她身上去了，要真搜出来，那也是百口莫辩。 红樱道：“我们落霞居可不需要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要真的是你拿了银子，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云书为难地看向凤九离，“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凤九离淡淡开口，“银子是小，人品为大。红樱说的没错，要真是有人手脚不干净，我这落霞居，断断是留不得了。” 闻言红樱脸色一喜，以为凤九离是站在她这边的。 “行啊，这东西是我跟容惜一起拿回来的，为了公平，我也跟着容惜一起搜身，还请小姐做个见证。” 凤九离点头，“云书。” 云书有些犹豫，还是走上前去。 容惜道：“小姐，为了自证清白，先搜我的吧。” 云书请示了凤九离，见她点头，这才上前在容惜身上搜查了一番。 红樱站在后头，冷冷一笑。 等银子搜出来了，到时候她就撺掇着凤九离把容惜赶出去，也算是为四小姐出了口气了。 好一会，云书才收了手，冲着凤九离摇摇头，道：“小姐，容惜身上并没有。” 红樱嘴角的笑一僵，突然拔高声音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将银子放进去了，怎么会没有？ 容惜心中冷笑，就这点手段就想整到她？ “小姐，奴婢没有拿银子，自然是没有的。云书姐姐已经搜完我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红樱姐姐了。” 红樱满脑子疑惑，难不成是容惜早就发现了，把银子扔了？ 这会听容惜这么说，火气顿时来了。 “怎么？你还怀疑我？我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做这种下作的事？” “方才是红樱姐姐说的，我已经搜了，现在不是应该红樱姐姐搜吗？” 云书无奈道：“红樱，公平起见，你也让我搜一搜吧。” 虽然她也不信红樱会做这种事，但是人家容惜都让搜身了，总不能红樱说一句不行就不搜吧。 红樱瞪着云书，气冲冲道：“搜就搜！”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银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一般在府里，也不会将银子带在身上。 云书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她的袖口，再检查了一下她的荷包，却从里面找出了一点碎银子，不多不少，正好三两。 红樱看着云书从她荷包里翻出的碎银子，双眸顿时瞪得老大。 “这……这怎么会在我这里？” 云书也是十分震惊，她一脸为难地看向凤九离，隐隐有替红樱求情的意思。 凤九离饮了口茶，淡淡道：“红樱，你口口声声说容惜偷了银子，你现在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银子是从你身上找出来的？” 红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忙摇头道：“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小姐还不清楚吗？”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是啊，相伴多年，从前她确实不知道，红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46章菩提寺 第46章 菩提寺 云书迟疑道：“小姐，这会不会只是个误会，红樱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凤九离叹了口气，云书与红樱一起长大，自然是会偏向于她。 若不能让云书看清红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怕她是不会死心的。 “罢了。”凤九离道：“不过三两银子，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情分，我也不会赶你出去。” 红樱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现在还得对凤九离感恩戴德的？ “你跟容惜道个歉，这事儿便过去了。” 云书一喜，拽了拽红樱，“红樱，还不赶紧跟容惜道歉！今天这事确实是你的错。” “我……” 红樱如刺梗喉，不得不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对……对不起……” 容惜笑道：“红樱姐姐，不碍事的，你该道歉的是小姐。你辜负了小姐对你的信任，也辜负了云书姐姐对你的信任。” 红樱的脸涨成了猪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九离站起身，“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红樱，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 凤九离的眸光暗藏锋芒，刺得红樱心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奴婢再也不敢了。” 因为这次的事，红樱安分了两日，只是每次见容惜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这一日天气尚好，将军府的女眷们收拾好行李，便准备出发前去临城的菩提寺。 京城也有十分出名的寺庙，只是菩提寺有一位高僧算姻缘最准，叶秋霜为了凤知书也是煞费了苦心，便决定去菩提寺上香。 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行驶着，云书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见百姓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不由得有些好奇。 “小姐，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容惜道：“我听说今天是那个柳尚书砍头的日子，估计是去看行刑的吧。” 云书脸色一白，“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容惜眨眨眼，她倒还挺喜欢看的。 马车刚好经过行刑台，透过窗户，凤九离看见柳尚书身着囚衣，跪在地上，曾经意气风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将死的老头。 柳尚书罪责之重，让老皇帝下旨诛灭全族，她看见了那日在将军府咄咄逼人的柳夫人哭成了泪人，曾经调戏她羞辱凤离墨的柳宜舟一脸呆滞，而那个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柳青青已经晕死过去。 她放下帘子，神色不悲不喜。 柳尚书表面上是夜明澜的人，私底下却把宝压在夜明轩身上。 凤九离想，可能柳尚书到死都不知道，那封将他推向深渊的信，到底是谁写的。 …… 从京城到菩提寺，有半日的路程，从繁华的街道走出，到城外的官道，一路朝着临城的万金山而去。 菩提寺位于万金山的半山腰，葱郁的林间掩着古寺的檐角。山路蔓延，隐隐传来了僧人的诵读声。将军府的马车缓缓而行，从日出出发，到日中才到，众人已经是汗水淋漓。 几位小沙弥在寺庙的大门外等着，侍女扶着叶秋霜走下来，小沙弥们合掌打了一个佛号。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舟车劳顿，小僧已为施主们备好厢房。” 叶秋霜也回礼，问道：“小师傅，惠缘主持可在寺中？” “夫人来的巧，主持这段时日都在寺里。只不过主持现有贵客，怕是不便接见夫人。” 叶秋霜脸色一喜，“不打紧，晚些时候我们再去拜访就是。” 惠缘是菩提寺的活招牌，算命运测姻缘十分灵，不少香客慕名而来，可惠缘要么是去云游四方，要么只见有缘人。 为了凤知书，叶秋霜自然要争取一下。 凤九离看着这宁静的古寺，除了山间的鸟儿啼鸣，便是僧人的诵经声与木鱼声。 凤九离深深呼吸一下，连日来浮躁的心似乎也安宁下来。 小沙弥带着她们到了西厢房。 叶秋霜问道：“小师傅，听说盈雪公主前些时日来寺里还愿了，不知住在何处？” “盈雪公主住在北厢房，三皇子今早来寺里，明日便要接盈雪公主回京了。” 凤知书脸色一喜，没想到夜明轩这么早就来了。 凤知书朝叶秋霜看了一眼，叶秋霜点点头，凤知书这才带着暗香迫不及待地去找夜明轩了。 凤湘湘见状，忙道：“母亲，这寺里都是僧人，还是我陪着三姐姐去吧。” 叶秋霜想了想，道：“也好，你也随她去吧。” 云书低声问道：“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凤知书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找情郎吧。” 她倒是没想到，夜明轩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不过想想也是，夜明轩好歹也是老皇帝疼爱的皇子，就算是罚，又能罚多狠呢？ 北厢房，夜明轩坐在外室里，较前几日，看着似乎清减了几分，容貌依旧那般俊朗。 “父皇这两日一直在念叨着你，原本今日接了你就可以回去，你却偏偏要留着。我知晓你心里放不下景丞相，可就算你知道他也在寺里，他不见你，你又能如何？” 夜明轩声音平静，里面的人传来了低低的咳嗽声。 “三皇兄。”里面传来一道虚弱而温柔的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倔强，“我知晓景丞相心里没我，可能见着他，我也不愿意就这样走了。” “盈雪，你是南越尊贵的公主，何须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 厢房内，一抹瘦弱的身影坐在窗前，似乎身体十分不好，这大夏天里，还披着一件披风。 “三皇兄，你不懂……” 夜明轩眸光微暗，还想劝她，外面却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三皇子。” 凤知书与凤湘湘走了进来，对着夜明轩福礼。 夜明轩微微诧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娘亲来寺里拜佛，没想到三皇子也在这里。” 凤知书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又看向内室，道：“六公主可在里面？知书见过六公主。” 幼时凤知书曾进宫伴读，与盈雪的关系倒是不错。 “怪不得我听着声音耳熟，原来是知书啊……” 第47章红鸾星动 第47章 红鸾星动 盈雪又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婢女劝她别在窗边坐着。 凤知书道：“公主近日身子可好？” “老样子了……知书来得倒是正好，我在这寺里也是无聊，知书可否陪我聊聊？” 凤知书自然应下。 有人陪着盈雪，夜明轩也不会有意见。 “那就麻烦三小姐了。” 凤知书羞涩一笑，“三皇子客气了。” 凤知书走进内室，夜明轩正准备走，又听盈雪公主道：“皇兄，这菩提寺内有一处赏花亭，风景倒是不错，晚上不如一同前往？” 夜明轩点点头，“你身体撑得住就好。” 凤湘湘安静地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菩提寺的后山，有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林里有一间小石亭，三面环竹，一面向山。山间的风将那竹子吹得东倒西歪，竹叶沙沙作响，倒是盛过丝竹。 景子初倒了杯茶，细细品茗，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贵气。 他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衫，墨发半披散着，发间用月牙白色的玉带挽着，素淡却不失贵气。面如冠玉，眉目清朗，唇若抹朱，气质清雅，说是天之神子也不为过。 而他对面的人，一身灰白色的僧袍，带子也都系歪了，袖子被高高撸起，坐姿甚是随意。那张脸不及景子初俊秀，却也有几分出尘之美。光着头，赤着脚，懒散得不像个高僧。 “这位施主，贫僧掐指一算，你最近红鸾星动啊。”惠缘单手撑着脑袋，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道。 景子初淡淡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道：“那这位大师要不要再算一下，你再不说正事，我是会让卫风砍死你，还是我自己下毒毒死你？” 惠缘嘴角一抽，哼了一声。 “不听贫僧言，吃亏在眼前。”惠缘盯着他身上的衣裳，啧啧嘴，道：“是哪家的小娘子做的衣裳，丝毫不像你平日的风格啊。” 景子初目光一横，惠缘立马识趣地闭了嘴。 “你说说，你老子那么风流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无趣的一个儿子？”惠缘饮了口酒，懒懒道：“前段时日去了北枭，你父皇的身子倒还好，每日依旧丹药不断。听说你那个弟弟给他送了不少美人，现今正夜夜笙歌呢。” 景子初神色未变，似乎听他说着别人家的事。 惠缘偏眸看他，嘴角微微一勾，“要我说，你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就不怕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景子初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袖，漆黑如夜的眸子眯着深邃难测的暗芒。 只见他薄唇轻启，缓缓道：“你以为，我的野心只是北枭吗？” 惠缘看着他，眸光微闪，向来散漫的他，此刻脸上也带了几分慈悲。 “强者不会在意弱者的看法，可是强者同样需要心怀天下。” “景凉，你能做到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轻轻地触动了景子初的心弦。 再看时，惠缘脸上已经恢复了那懒散疏狂的笑意，像极了疯疯癫癫的酒肉和尚。 长而卷的睫毛轻轻一颤，景子初看着远山，眼里是山林，心中是天地。 “惠缘，你以为当年你救的，是一个宽容慈悲的孩子吗？” 景子初的眸光生寒，却倒映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火中是一间残破的宫殿，还有一道挣扎的身影。 惠缘却是一笑，“明知你可能会让北枭生灵涂炭，会让天下战乱不断，可我还是救了，你可知为何？” 景子初不语。 惠缘摇头晃脑，掐着手指，疯疯癫癫道：“这位施主，最近红鸾星动得有些厉害啊……” 景子初：“……” 看着旁边空了的酒瓶，景子初知晓，怕是这家伙又喝醉了。 “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身后的惠缘却道：“去年你送的昙花开了，今夜天气倒是不错，不妨去后山的亭中观赏观赏。秉烛夜游，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啊……” 看着景子初远去的身影，惠缘将杯中最后一点酒饮尽。 这个人，是真龙，可也是祸乱天下之人。 景凉在赌，他也在赌，赌那个逆天之人，扭转他的命运，改变这苍生的轨迹。 惠缘踉跄起身，朝着竹林远去。 风穿林而过，隐隐听见他一声呢喃。 “世人皆苦……” 西厢房内，容惜将星弋的信给凤九离看。 凤九离粗粗扫过，脸色骤然变冷。 “小姐，星弋在信里说什么了？” “他到边城了，碰到了一伙人，无意听他们提起我哥哥的名字，估计是去杀我哥哥的，星弋已经把他们全部解决了。” 容惜一惊，“还真有人想去刺杀小姐的兄长？” “我哥哥虽然在军中的职位不高，但是功勋无数，这次回京，封将迟早的事，眼红的人自然不少。” 想了想，凤九离道：“你有办法联系到星弋吗？” 容惜点头，他们之间通信有他们的方法，想要联系到星弋不难。 凤九离提笔写了封信，“这里有一份名单，你马上送去给星弋，他知道该怎么做。” 容惜点点头，又道：“可是小姐，我要是下山了，你这里……” “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点。” 云书端着绿豆粥进来，看见容惜匆匆离开，不由得问一句，“小姐，容惜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给哥哥写了封信，让容惜帮我送一趟。” 云书点头，倒也没有多想。 红樱去取了斋饭回来，兴致勃勃地对凤九离道：“小姐，奴婢听寺里的小和尚说，这个时节后山的紫薇花都开了，而且幸运的话，还能看见昙花。晚上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后山赏花？” 云书皱着眉头道：“这不太好吧，这里是寺庙，要是冲撞了那些师傅们……” “那些小师傅都住在东厢呢，而且后山本就是让香客们游玩的地方，哪有那么多规矩？” 红樱极力劝说着凤九离晚上去赏花，凤九离笑眯眯的，道：“好啊，出来一趟，若是不去看看，也是可惜了。” 红樱脸色一喜，“好！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准备，后山蚊虫多，可得多带点驱蚊的香包。” 第48章深夜赏花 第48章 深夜赏花 云书放下碗筷，“小姐，那我去帮红樱了。” 凤九离点点头，倒也没有反对。 人家摆了戏台子，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她们的好意？ 吃过饭后，红樱便兴冲冲地将香包递给凤九离，自己跟云书也是一人一个。 “小姐，我听说山里的蚊虫可毒了，小姐带着这香包，免得被那些蚊虫给咬了。” 凤九离瞥了一眼那香包，这红樱准备得倒是挺充分的啊。 三个人便朝着后山过去，这会天色已经黑了，只有远山还有些许暗淡的霞光。这样宁静的夏夜里，蝉鸣声蛙鸣声也分外明显。 到了红樱所说的赏花亭，果真见了几株未开的昙花。而从赏花亭望过去，是一片娇艳的紫薇花，在这黑夜之下，依稀可见那高贵冷艳的紫红色，那一整片倒是十分壮观。 几只萤火虫不知从何处飞起，在花间流连，微风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并不浓郁，很是舒爽。 云书也不由得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感叹道：“小姐，这里真美啊……” 凤九离眸光微闪，红樱引她来这里，总不是真的来赏花的吧？ “哎呀！” 红樱一拍脑袋，一脸苦恼道：“我怎么把那些东西给忘了？” 云书问道：“怎么了？” “我本来给小姐准备了一些糕点，还有凉茶，我们也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赏花，结果都落在厢房里了。”红樱看着甚是惋惜，又道：“云书，不如你跟我去拿一下，我们马上就回来。” 云书皱着眉头，看向凤九离。 “不然算了吧，不过是些吃食。” “那怎么行？我准备了好久呢，这大夏天的，要是放着就坏了。” “云书，那你便跟红樱去拿吧，我自己在这里，也不碍事的。” 云书迟疑了好一会，架不住红樱拉着她，只得道：“那小姐别走远，我们很快就回来。” 等她们俩走了，凤九离站在赏花亭内，正暗暗思索着红樱在搞什么鬼时，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便看见了夜明轩。 夜明轩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衣衫，脸似乎消瘦了几分，却也不减俊朗。剑眉星目，身形挺拔，神色淡漠。在看见凤九离时，也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在此处。 夜明轩与凤九离也不过数面之缘，可是凤九离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却是那样清晰。 而今日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在这浓夜烛光之下，显得几分出尘。锦绣衫裙微微随风而动，细腰如杨柳轻盈，那张脸在夜色中仿佛添了几分朦胧，让人更忍不住去探寻。 “三皇子？”凤九离出声打破了这无言的寂静，眸中快速划过一丝利芒。 夜明轩回过神来，掩去自己的失态。 “原来是凤五小姐。” 夜明轩不退反进，走入凉亭内，嘴角微微含笑。 “五小姐也是来赏花的吗？” 凤九离颔首，心里也了然几分。 红樱将她引到此处，怕是知晓夜明轩会来吧？ 今日凤知书去找夜明轩，照道理，凤知书应该也会出现才是。 不是凤九离怕了凤知书，而是她不想跟夜明轩有什么牵扯，更何况是在凤知书还没嫁给夜明轩的前提下。 “不知三皇子会来此，臣女多有打扰，这就告辞了。” 凤九离毫不拖泥带水地准备离开，夜明轩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攥住了凤九离的手。 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貌，或许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夜明轩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比凤知书还能吸引他的目光。 “来都来了，五小姐又何必急着走？” 看着拉着自己的手腕的那只手，凤九离脸色一冷，直接甩开。 “多谢三皇子美意，臣女累了，想去歇息了。” 夜明轩也有了几分恼意。 凤九离三番两次地拒绝他，尤其是像夜明轩这样高傲的人，如何能忍？ “五小姐似乎对我有意见？” 夜明轩偏偏不让她走，大有促膝长谈之意。 凤九离看见他便想吐，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三皇子这是什么话？三皇子与我三姐姐妙偶天成，臣女自然是十分尊敬三皇子。” 夜明轩眸色一暗，正欲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夜明轩回过头去，便看见凤知书跟夜盈雪她们，而凤知书正一脸怒色地瞪着他们。 凤九离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夜明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 凤知书怒气冲冲地走上来，死死地瞪着凤九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躲不开，凤九离便也不躲了，嘴角挂着懒散的笑。 “自然是赏花啊。” 凤知书咬着牙，什么赏花？怕是她早知道夜明轩会来这里，提前来这里等着了。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凤九离有这么深的心机，表面上说要帮她成为三皇子妃，背地里竟然在偷偷勾引夜明轩！ “天色已晚，五妹妹是不是该去歇息了？”凤知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夜明轩微微蹙眉，“五小姐既然来了，一同赏花便是。” 凤知书没想到夜明轩会替凤九离说话，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这位，便是将军府的五小姐？” 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夜盈雪由侍女扶着走上前来，一身水青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月牙白色的披风。 三月的水，十月的风，怕也不及她一分温柔。双眸如流淌着月色，氤氲着月下的清泉，单纯无害。眉眼美秀，容貌胜花，白雪凝肤，滑腻生香。 凤九离没料到夜盈雪也会在这里，这位老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一直对景子初念念不忘。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在夜明轩登基之后，夜盈雪被他许给了边境一个小国的王，没两年便病逝了。 凤九离与这位盈雪公主交情不深，只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不过这会看着，气色倒是比上辈子好多了。 “臣女凤九离，参见盈雪公主。” 凤九离只是浅浅地行了礼，夜盈雪便道免礼，又是一阵咳嗽。 第49章夜会情郎 第49章 夜会情郎 凤湘湘见凤知书那双喷火的眼睛，适时地添了把火。 “五妹妹，就算你也要来赏花，也可以跟我们说一声嘛，都是自家姐妹，你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倒像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凤知书更加愤怒了，偏偏在夜明轩面前发作不得，只得冷嘲热讽道：“五妹妹，你向来深居简出，怎么也有这闲情逸致半夜出来赏花？难不成真如四妹妹说的那样，你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夜明轩微微拧眉，“三小姐这话有些过分了。” 凤知书瞳孔一缩，没想到夜明轩还在为凤九离说话。 凤湘湘朝着沁竹使了个眼色，沁竹会意，突然指着前面的小竹林，惊讶道：“哎呀！那里怎么会有个男人的影子？” 凤湘湘冷笑，“怕不是五妹妹的情郎吧？” 众人纷纷看过去，那竹影掩映，还真的有一道身影隐隐约约。 夜明轩拧眉，难不成这凤九离真的是夜会情人来了？ 夜明轩看着凤九离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厌恶。 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他怎么会对她产生好感？ 而让夜明轩生气的是，凤九离压根没把他看在眼里，反倒是对别的男人另眼相待，这仿佛是对他的羞辱。 凤知书看向凤湘湘，凤湘湘得意一笑，拔高声音道：“五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母亲时常教导我们要洁身自好，你却夜会情郎。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男子，竟然能将五妹妹迷得神魂颠倒的！” 凤湘湘也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另一个男人，本来只是打算随口污蔑凤九离，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凤湘湘自然不会放过。 这寺里的男子，要么是侍卫，要么是和尚，不管是哪个，管他们跟凤九离有没有关系，她们胡诌上几句，也足以让凤九离身败名裂了。 沁竹快步走上前，正想拨开竹丛，将里面的人揪出来，那人不退反进，自己先走了出来。 凤湘湘一喜，然而脸上的欣喜在看到来人是谁时，顿时僵住。 “景……景丞相？”凤湘湘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夜明轩也是一惊，怎么会是景子初？ 夜盈雪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更白了。 她定定地看着景子初，又看向凤九离，不只是愤怒还是不甘，或是嫉妒，眸中氤氲着水气。 凤九离眉角一挑，比起他们的震惊生气，她更多的是意外。 景子初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以为是凤湘湘为了往她身上泼脏水，特地找的人呢。 不过这个人是景子初，自然排除这种可能。 她可不认为凤湘湘有本事请景子初来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不过让凤九离更意外的，是他身上的衣裳。 云书说她送衣裳去丞相府的时候，景子初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她还以为他是顾于面子，只怕云书走后，那衣裳便会被他扔了。 可是他现在穿在身上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她赔给他的，但是也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景子初已经缓缓走到了跟前，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他似乎低笑了一声，道：“我竟不知，我何时成了五小姐的情郎了？” 他这话，像是在帮凤九离解释一样。 凤湘湘结结巴巴，身躯都有些颤抖。 “景丞相，我……我方才的话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是景丞相。” “凤四小姐的意思是说，假如今日出现的人不是我，就可以随意污蔑五小姐了？” 景子初看不见，可那语气听在众人耳中，却带了几分凉意。 夜盈雪的脸色惨白如纸。 她是女子，对面是她深爱的男子，她总是比别人多想了一些。 比如凤九离为何出现在这里，景子初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有那么刚好地出现。比如景子初为何要替凤九离说话，而且他唤凤湘湘为凤四小姐，却唤凤九离为五小姐。一字之差，却也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同。 凤湘湘吓得说不出话来，别看这位丞相大人好像温温和和的，性子极好，可手段一点也不善良。 柳尚书的事，是夜明澜揭发的，但是证据却是景子初找出来的，短短两日，足以见景子初的雷霆手段。 正当凤湘湘在思索着如何挽回局面的时候，又听景子初缓缓道：“污蔑五小姐不打紧，可是本相的名声甚是重要，还请凤四小姐慎言。” 凤九离嘴角狠狠一抽，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污蔑她不打紧？他的名声比女儿家的名声还重要？ 景子初还真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认识。 上次为了一件衣服向她讨了好几回，这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竟然不惜踩她一脚。 凤湘湘她们更是一脸错愕，这位丞相大人又是什么操作？ “丞相大人，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随意污蔑您的名声。” 凤湘湘只当景子初洁身自好，更是看不上凤九离，刚才的惧意也消散了几分。 凤九离暗暗磨着牙，好想捏死这个混蛋啊。 “景丞相。”夜盈雪柔柔弱弱地开口，双眸含泪地看着景子初。 美人这副模样，泫然欲泣，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就忍不住将美人抱进怀中了。 偏偏是景子初这个不解风情的“瞎子”。 “哦，原来盈雪公主也在。” 景子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比刚才更是少了几分生气。 夜盈雪不甘心地咬着下唇，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今日原本想去拜访景丞相，景丞相却不得空。不知景丞相何时有时间，前几日得了一罐上好的茶叶，想请景丞相一同品茗。” “多谢公主美意，只是本相不喜饮茶。” 凤九离正听着他们俩说话，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隐隐有了异样的感觉。 凤湘湘见这话题都快跑偏了，赶紧道：“五妹妹，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凤九离掐着自己的掌心，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凤湘湘这话，也正好给她机会遛了。 第50章孤独终老 第50章 孤独终老 景子初却道：“哦？原来五小姐也要回去了？正巧，我的侍卫不知道跑哪里去偷懒了，不如五小姐给我引个路吧。” 躲在树上“偷懒”的卫风：“……” 凤九离只觉得越来越不舒服，顾不得多想，胡乱地点头，便赶紧离开。 景子初也跟在凤九离身后离开，夜盈雪连叫住他的机会都没有，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两人在山路上走着，凤九离像是故意的一样，脚下的步伐快了一些，将景子初甩在了后面。 “五小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好歹顾及一下我这个瞎子。” 景子初在后边幽幽开口，凤九离脚步一顿，烦躁道：“景丞相自己不认得路吗？你那个寸步不离的侍卫呢？” 景子初笑得一脸无辜，“我不是说了嘛？我也不清楚卫风跑哪里去了，五小姐不会想把我这个瞎子丢下吧。” 凤九离环顾四周，这会寺里的僧人也都睡了，这里又是后山，除了后边那一伙人，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云书被红樱拉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难不成让她再折回去，去找夜明轩他们吗？ 凤九离只得拽住景子初的袖子，拉着他往前走，没好气道：“既然知道自己视物不清，景丞相到底是哪来的兴致，大半夜地跑到这后山来，难不成也是来赏花的？” 景子初盯着攥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竟然十分顺从地任由她拉着。 树上的卫风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还是他家那个光风霁月、不近人情、不好女色的主子吗？ “有人规定瞎子不能赏花吗？” 凤九离的呼吸有些急促，跟景子初并排走着，身旁男子的气息萦绕在左右，让她更是生出几分羞耻的感觉。 景子初微微偏头，“五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借着月色，景子初可见凤九离脸色潮红，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眉头都微微皱着。 “关你什么事？”大概是身体传来的异样让她难受，凤九离的语气也差了几分，可听在景子初耳中，却是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景子初眸光微闪，悄咪咪地将一旁的石子踢到了凤九离脚下，凤九离一时不察，脚下被绊倒，整个人突然朝前倾去。 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这里又是斜坡，景子初一个没控制好力道，两个人竟然齐齐地朝着一旁的草丛摔了下去。 卫风眼看着他们俩摔作一团，凤九离还压在景子初身上，顿时双眸瞪得老大，差点没忍住冲出去了。 她的嘴唇不小心磕到了景子初的脖子，景子初闷哼一声，凤九离也是疼得抽了一口气。 “五小姐，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凤九离磨着牙，脑袋晕乎乎的，也没细想方才有什么不对劲，正想起身，脚腕处却传来一阵疼痛。 “嘶……” 凤九离欲哭无泪，“我的脚好像扭到了，翻不了身。” 景子初：“……” “五小姐，你是在逗我吗？” 凤九离瞪着他，“不然你以为我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吗？” 看着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似乎还藏着几分风情，不由得让景子初心猿意马。 “原来五小姐也知道现在是在吃我豆腐……” “你可闭嘴吧！” 凤九离现在听见景子初的声音就来气。 什么陌上公子，翩翩如玉，都是骗人的！ 这厮的恶劣程度，永远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景子初一脸认真，“五小姐，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我也不傻啊……方才难道不是五小姐自己故意摔倒，引得我出手相救？现在五小姐又说脚疼，赖在我身上不起来。你这样要是让我未来的夫人知道了，那多不好。” 凤九离冷笑，“景丞相完全不需要有这种忧虑，因为我觉得，景丞相这辈子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上一世她到死景子初都是独身，就算他没有孤独终老，这五六年内也不会有媳妇的！ “啊？”景子初似乎有些苦恼，“这怎么行？我为官多年，攒了不少俸禄，可都等着娶媳妇呢。” 凤九离尝试着动一下，可是脚腕那边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都有些承受不住。 景子初又在身下喋喋不休，凤九离听着他从娶媳妇说到以后要生几个孩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你能安静点吗？” 凤九离现在心火旺盛，眼前又有这么一个尤物，得亏得她有超强的忍耐力，要不然做出什么事来，可真怪不得她了。 景子初无辜地眨眨眼，她的手捂着他的嘴，薄唇微微贴着她的掌心，鼻尖尽是女子身上的沁香。 树上的卫风已经石化了，看到这一幕时，恨不得自戳双目。 说好的不为美色所惑呢？说好的凤九离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普通女子呢？ 卫丰现在恨不得冲下去，一刀砍死轻薄他纯洁无瑕的主子的凤九离。 奈何景子初有令，不许他现身。 “还吵吗？”凤九离恶狠狠道。 景子初眨眨眼，很是无辜地摇摇头。 凤九离这才移开了手，景子初抓住了她的手腕。 凤九离正打算挣开，景子初却道：“五小姐，你扭伤了脚，还是不要乱动才好。” “关你什么事！”凤九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我至于这么倒霉吗？” 景子初更无辜了。 “五小姐，你这是过河拆桥吗？方才我可是帮五小姐脱困呢。” “还说呢。”凤九离磨着牙，“你一个瞎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后上赏什么花？差点让人误会了，说我夜半与你私会。” 景子初低低一笑，“五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对我的名声不太好……” “不过五小姐若是愿意以身相许的事，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想得美！” 凤九离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试了一下，正准备起身，不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夜明轩他们。 景子初眸色一暗，忽然抓住了凤九离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第51章生无可恋 第51章 生无可恋 凤九离也是一惊，怎么这个时候他们俩偏偏就出现了？ 方才在后山那边，她就差点被误会跟景子初私会，这要是再让夜明轩看到她跟景子初待在一起，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遂凤九离也不敢乱动，外边有草丛掩着，这个角度他们倒也看不到人。 “盈雪！”夜明轩的声音传来，“景子初既然心里没你，你又何必一直舍下脸面去接近他？” 夜盈雪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音。 “皇兄，我喜欢他，我只喜欢他，为了他，就是不当公主又如何？” “这种事强求不得，连父皇赐婚他都敢拒，这样的男人，你如何守得住？” 夜盈雪哭得更伤心了。 虽出身皇室，但自小身娇体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夜盈雪一直活着小心翼翼。直到遇见了景子初，她心里的白月光，夜盈雪才发现这世上最美好的礼物。 哪怕景子初拒婚，哪怕他不愿意见她，哪怕他不喜欢她，她都可以等。可是今夜，她分明感觉到景子初对凤九离的不同，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他问清楚，是不是喜欢凤九离。 “皇兄，从我初次见到他，我便喜欢上了他。对我而言，这世间的男子，只有景子初与其他人。若是无法与他长相厮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夜明轩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疼大的皇妹，他也不忍心让她为一个男子如此难过。更何况，他也有她的思量。 “盈雪，如果你真的想得到景子初，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夜盈雪双眸微微一亮，激动地抓住夜明轩的手。 “真的吗？皇兄你真的有办法？” 夜明轩眸中闪着暗芒，“是，只要你与他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景子初不要，也必须对你负责。” 夜盈雪一怔，脸色微微变红。 “这……这不太好吧？” 夜明轩握住夜盈雪的肩膀，“盈雪，想让景子初屈服，只有这个方法。除非他想顶着天下的唾骂……” 夜盈雪迟疑片刻，才下决心般点点头。 “皇兄，那我……我该怎么做？” “这件事，还需要再商议一下……” 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景子初跟凤九离才齐齐松了口气。 凤九离冷哼一声，斜睨着景子初。 “真没想到，景丞相这么吃香呢，连当朝公主都筹谋着怎么睡你呢。” 景子初双眸含笑，“所以，今日我可是让五小姐占了大便宜了。” 凤九离憋了好久，终于憋不住了，低骂一句：“不要脸！” 景子初点点头，“反正也瞎了，脸不要了也没什么。” “你……” 凤九离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恨恨地拧了他的腰一下，忍着脚腕的疼痛爬起来。 景子初也得以起身，身上的衣裳也都乱了，袖子上还沾着几片叶子。 “五小姐还好吧？” 凤九离的脸色很红，哪怕她极力忍耐，那药力也是真实存在的。 “不关你的事！” 凤九离气呼呼地准备回去，却没想到脚下一软，头也有些发晕，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 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凤九离却已经晕了过去。 卫风无声地落下，看着被景子初抱着的凤九离，再看看一身狼狈的景子初。 头发乱了，衣裳皱了，脖子上还有一道红印子，刚才被凤九离不小心磕到的，实在让人无限遐思。 “主子……” 卫风欲言又止，夜明轩那兄妹俩合谋着要睡景子初，而凤九离这个女人刚才却直接把景子初扑倒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景子初这么受人垂涎的吗？ 景子初面无表情，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卫风立马闭嘴。 “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属下明白！” 这一夜混混沌沌，凤九离在睡梦中辗转几回，昨晚的情形在梦里一遍一遍地放映，直到她听见景子初说：“凤九离，睡了我，就不打算负责吗？” 那阴恻恻的声音将凤九离吓醒，她一骨碌起身，却发现自己正在房内，身上的衣裳也已经换了新的。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朝着外面喊着云书。 云书推门进来，见凤九离还如神游一般，忙道：“小姐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书拍着胸脯，压低声音道：“小姐还说呢，昨晚景丞相突然抱着小姐回来，红樱去寻小姐了，还好我在院子里，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凤九离神色有些呆滞，她这会脑袋有些痛，脚也有些痛，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昨晚的记忆还是有一些的。 昨晚她与景子初回厢房途中摔了一跤，然后，她好像把景子初扑倒了…… 凤九离惊悚地瞪大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景丞相送你回来的时候，你们俩的衣裳都脏了，景丞相是不是欺负小姐了？” 凤九离看向她，张了张嘴，想说可能是你家小姐欺负了景丞相，但还是闭了嘴。 这种黑历史，还是当没发生过吧。 “没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凤九离揉着额头，又道：“红樱呢？” “红樱去拿斋饭了。” “昨晚你们去了那么久？” “昨晚我跟红樱回来，红樱突然身体不舒服，我只得先去找大夫……”云书一脸歉意，“小姐，都是奴婢不好，以后奴婢一定步步跟着你。” 凤九离倒没有怪罪她，云书那么相信红樱，红樱绝对会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的信任。 “五小姐起了吗？夫人让五小姐去大明殿。” 外面传来了侍女的通报声，凤九离便让云书去回了。 起身换了衣裳，见被丢在一旁的脏衣服，凤九离忍不住想起昨夜的事，脸颊又是一阵发烫。 凤九离甩甩脑袋，打定主意，如果再看见景子初，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凤九离刚走出厢房，景子初便迎面走来，凤九离吓得想掉头，可是又觉得这个行为太心虚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 第52章准备好嫁妆 第52章 准备好嫁妆 “景丞相……”凤九离一脸尴尬，盯着景子初的目光都有些飘忽。 景子初穿着一身月牙白袍，看着是那样优雅贵气，高不可攀。 只见他脸色淡漠，语气却带着几分幽怨，道：“五小姐今日还是不要与我说话为好。” 凤九离差点被口水呛到，心慌得不行。 “那个……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景丞相。” 昨夜她那样的情况，生猛地把景子初都给扑倒了，要是没有景子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景子初哼了一声，指着自己脖子上两道红印子。 “这就是五小姐感谢的方式？” 凤九离杏眸一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将景子初的衣领拉好。 云书看着自家小姐突然的举动，再看看卫风已经拔了一半的刀，以及景子初那张委屈无辜的脸，隐隐明白了什么。 凤九离紧张道：“景丞相，我昨夜喝多了，景丞相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景子初也不扯开她的手，万分委屈道：“五小姐这意思，是不打算负责了？” “凤九离，睡了我，你就不打算负责了？” 凤九离不由得想起梦中景子初说的话，竟然诡异地重合了。 她吓得浑身发毛，负责？负毛线责啊！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怪景子初占尽了她的便宜，他倒是好意思跟她谈负责的事。 偏偏景子初还一副我吃亏了的表情。 “五小姐这般生猛，只怕旁的男子也受不了。为了本相的名声，本相倒是可以委屈一下，迎五小姐进门……” 凤九离咬牙切齿，“那我还得多谢景丞相了。” 景子初客气道：“那倒不必，五小姐准备好嫁妆就是。” 卫风跟云书一脸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说到嫁妆了？ “景丞相……” 夜盈雪走了过来，看见他们此刻的距离，脸色微微一变。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夜盈雪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 凤九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抓了景子初的衣领，赶紧松了手，后退几步。又怕景子初把那些红印子露出来，帮他将衣领拉好。 夜盈雪看着凤九离的举动，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而景子初的反应，更是让她的心冷到了谷底。 景子初向来不喜欢旁人亲近，不管男女，在他身边只有侍卫卫风。夜盈雪不知道，原来不是他不习惯，只是喜不喜欢。 就如凤九离，他是喜欢的吧？要不然怎么能容忍她弄乱他的衣裳。 “盈雪公主，你别误会，我只是帮景丞相整理一下衣裳……” 话一说出口，凤九离便恨不得把舌头咬掉了。 她这怎么听都是在欲盖弥彰啊！ 果不其然，夜盈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躯微微一晃，好像风一吹就会摔倒一样。 景子初倒是十分平静，微微颔首，甚至都不曾看向夜盈雪的方向。 “下官见过盈雪公主。” 夜盈雪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景子初待她向来是这样冷淡疏离，可是方才与凤九离却是那样亲密。 夜盈雪咬着苍白的下唇，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景丞相可是要去大雄宝殿？我正要去诵经，不妨一同前往？” 景子初淡淡道：“真不巧，下官要去后山的竹林，这便告退了。” 说罢，他朝着凤九离那边走去，轻轻擦过她的肩膀，往后山而去。 卫风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主仆二人走得倒是十分干脆。 凤九离看着夜盈雪那惨白如纸的脸，不由得暗叹一声，这女子也是可怜。 “盈雪公主，那……” “五小姐。”夜盈雪忽然看向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脸上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若是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凤九离双眸眯着精光，有些猜不透夜盈雪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从厢房到佛殿，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慢慢地在前面走着，侍女们跟在后面。 “小的时候知书进宫给我当伴读，倒是听她说起家中的姐妹，却不想我们现在才见面。” 夜盈雪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毫无攻击力，让人也忍不住心生好感。 “臣女是庶女，哪有这个福分能见到公主？” “你今年应该小我一岁吧？家里可曾给你订婚约了？” 凤九离淡淡一笑，“不曾。” 夜盈雪却笑道：“像你这样貌美的女子，怕是将来将军府的门槛也要被踏破了。” 不管夜盈雪说什么，凤九离始终都没有太过表露自己的情绪。 夜盈雪眸色一暗，不着痕迹道：“五小姐与景丞相很熟吗？” 凤九离微微勾唇，“啊？盈雪公主说的是景丞相吗？也不是太熟。” 夜盈雪脸上的笑微微一凝，也只是瞬间，很快便恢复正常。 “也不是太熟，这是什么意思？” 想说什么，凤九离还是闭了嘴，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夜氏的人，她没一个喜欢，包括毫无交集的夜盈雪。 可是她也不想伤害这女子的一颗芳心，只怪景子初那厮长得太过招摇。 凤九离的逃避，却让夜盈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大殿，夜盈雪便与凤九离分开了。 等她走了，云书才敢上前，问道：“小姐，公主跟你说什么呢？” 凤九离失笑道：“你那么好奇做什么？” 云书皱皱鼻子，“哪里是好奇？盈雪公主喜欢景丞相，是全京城皆知的事。昨晚小姐又与景丞相……奴婢这不是怕盈雪公主欺负小姐嘛。” 凤九离有些无奈地扶额，“云书，我跟景子初没什么。” 云书敷衍地点点头，拉紧嘴巴，“奴婢知道，奴婢不会乱说的。” 凤九离已经放弃跟她解释了。 大明殿前，叶秋霜跟凤知书她们正十分虔诚地拜佛，又添了不少香油钱，便开始求签，解签。 凤九离没有进去，她不信佛，但是心怀敬畏。 她一个死过一遭的人，还是不要踏进这宝殿内。 凤湘湘眼尖地看见了她，娇喝一声：“凤九离，你怎么现在才来？” 第53章神棍忽悠 第53章 神棍忽悠 凤知书回过头，一脸冰冷地看着她。 叶秋霜原本便对她不喜，只是这会在佛祖面前也不好发作，便冷淡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凤九离看向凤湘湘，“三姐姐四姐姐没告诉母亲吗？” 叶秋霜沉着脸，“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跟景丞相在一起？”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母亲，这是我的事……” 凤湘湘嚷嚷道：“好啊！凤九离，你现在都会跟母亲顶嘴了！” 叶秋霜警告道：“凤九离，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小心我把你送去礼部尚书做妾！” 凤九离眸色一冷，却是没有反驳。 凤湘湘得意地看着她，“凤九离，你那点心思，我早就看透了。我早知道你垂涎三皇子，还把三姐姐哄得团团转，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凤九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可不就是个傻子吗？” “你……” 凤湘湘正要发怒，叶秋霜却忽然喝住了她。 却见一名小沙弥走了出来，叶秋霜一见到他，激动问道：“小师傅，惠缘主持可同意见我们了？” “阿弥陀佛！主持现在有贵客在，怕是不便见施主。” 叶秋霜脸色难掩失望，“既然如此，晚些时候我再去拜访便是。” 凤九离这会倒是对叶秋霜口中的惠缘有点感兴趣了。 她也听说过这位惠缘主持，据说他年纪不大，但悟性不浅，擅长测命运算姻缘，许多香客也是不远万里地慕名而来。只不过惠缘向来喜欢云游四方，在菩提寺内的时间并不多。 叶秋霜这么着急地想找惠缘，怕也是为了凤知书吧。 凤湘湘道：“三姐姐，我听说在正殿前有一颗姻缘树，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凤知书看向叶秋霜，叶秋霜点点头，“去吧，好好照顾你三姐姐。” 凤湘湘冲着凤九离哼了一声，与凤知书走出去了。 云书对凤九离道：“小姐，你不去吗？我听说菩提寺的姻缘树很灵的。” 凤九离并不感兴趣，却见云书一脸期待，便笑道：“怎么？云书想嫁人了？” 云书的脸一红，“哪有的事？” “若是想去，我陪你去一趟吧。” 云书又有些犹豫，“可是三小姐她们……” 方才凤知书看见凤九离，那目光就像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凤九离嘴角微勾，“怕她们做什么？” 凤九离与云书趋步在凤湘湘她们之后到了姻缘树前，凤知书跟凤湘湘进殿内求姻缘签了，云书得了凤九离同意，便也兴冲冲去了。 这会时辰正好，寺里的香客不少，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凤九离百无聊赖地站在水池旁等着，看着那些善男信女一脸虔诚地在佛前跪拜，看着几名女子娇笑着将手里的姻缘牌扔上姻缘树上。那绿色的大树，形如大伞，上面挂满了红丝绸，倒是十分好看。 姻缘树旁支了几个小摊子，要么是卖香的，要么是卖姻缘牌的。凤九离却注意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几位大婶围在一个小小的算命摊子前，看着那算命先生唾沫横飞，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位夫人，您看您这手相，啧啧啧！不得了了！这可是大富大贵之相啊！您有个儿子吧？将来您儿子肯定是个状元，您就是状元娘啊！” 凤无心将那些大婶们好一顿夸，那些大婶们丢了几个铜板，心满意足地走了。 凤无心财迷一样双眸放光，将那几个铜板数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不停嘀咕着：“这些大婶就是好忽悠……发财了发财了！这都够我吃几个小笼包了……” “大师，不如你也帮我算一下？” 凤无心一抬头，便见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瞳孔微微一缩，瞬间便恢复正常，凤无心脸上立马展现了笑嘻嘻的表情。 “哟！小娘子，你怎么在这里？算命吗？五文钱一卦，不准不要钱啊！” 凤九离忍不住嗤笑一声。 不准不要钱？他净捡着好话说了，谁敢说不准？ “现在算命行业，这么不赚钱的吗？” 凤无心将铜板塞进自己怀里，贱兮兮地笑着：“那可不是，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小娘子这么大方。” 凤无心的手撑在桌子上，凑近一步，冲着凤九离眨眨眼。 “小娘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买卖啊？” 凤九离盯着面前的脸，凤无心是属于那种生得十分俊美的男子，偏偏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的，身上倒是多了几分痞气，不过却也不会让人讨厌。 凤九离瞥了殿内的凤知书一眼，也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看见那边那个粉衣女子了没？” 凤无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双眸顿时一亮，猥琐地搓了搓手。 “这妹子正啊！” 凤九离道：“等一会你忽悠她算一卦，就说……” 凤九离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凤无心听得眼睛都不眨一样。 直到凤九离拿了一锭银子，凤无心才一脸正气道：“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么个小忙而已，以我们的交情，还谈什么钱？” 话是这样说着，凤无心直接抓过那银子塞进自己怀里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手软。 凤九离哼了一声，眯着双眸道：“要是办砸了……” 凤无心讨好地笑笑，“小娘子，你还不放心我吗？” 凤九离看他这不靠谱的样子，还真有点不放心。 不过他忽悠人的功夫倒是不假。 拍拍他的肩膀，凤九离道：“大师，好好干，说不定将来还有更大的买卖呢。” 凤无心双眸放光，背都不由得挺直了一些，捣头如蒜，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了！” 凤九离便到一旁看着了，见凤知书她们走出来，凤无心趁机走上前去。 “这位姑娘，要不要算一卦？” 凤湘湘拧眉看着他，“哪里来的叫花子？还不赶紧滚！” 凤无心把招牌一立，唇角一勾，颇有几分邪气。 “姑娘，我猜你是来求姻缘的吧？” 凤知书脚步一顿，皱着眉头看他。 第54章我不是你妹妹 第54章 我不是你妹妹 凤无心摇头晃脑道：“我猜猜，姑娘求的，可是荣华富贵？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凤知书脸色一变，连忙将凤无心拉到一旁，一脸激动道：“大师如何得知？” 凤无心眸中眯着狡黠的光，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自然是我仆算出来的。” “那大师可知，我所求之事，有无结果？” “这个嘛……”凤无心眨了眨眼，手指头搓动了一下。 凤知书了然，连忙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取出来。 凤湘湘赶紧拦住了她，“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人就是个骗子。” 凤无心却是神秘一笑，“既然这位姑娘觉得我是骗子，那不算便罢。” 凤知书微微蹙眉，直接将钱袋递给凤无心。 “大师，你若是能算出我所求之事，我还有赏。” 凤无心看得眼睛都直了，却还得一本正经地将钱袋接过，一副我不为财的严肃。 “这位姑娘，你我有缘，那我便为你算上一卦。我见你今日红鸾星动，桃花运来，想必你的心上人已经出现了。” 凤知书瞪大眼睛，重重地点头，“正是！” “他是否身份显赫，又有众多女子环绕？” 凤知书又是点头。 凤湘湘看得一愣一愣的，这算命的真这么准？ “姑娘面相大富大贵，日后一定能得偿所愿。” 凤知书激动地看着他，“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凤无心微微颔首，凤知书自是喜不自胜，赶紧让暗香赏了他一大笔银子。 凤无心看得眼睛都直了，张口就来。 “姑娘，您这可是凤命啊，将来谁娶了您，定然是君临天下！” 凤知书的手一抖，神色惊喜万分。 凤知书命暗香将所有的银钱都赏了凤无心，兴冲冲地去找叶秋霜了。 凤湘湘咽了咽口水，对凤无心道：“大师，您也给我算一卦呗。” 凤无心抱着那堆白花花的银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这会听见凤湘湘的话，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不信吗？” “我信！”凤湘湘将手腕上的镯子推下来递给他，讨好地笑笑，“大师，你帮我也算算。” 凤无心将镯子也塞进钱袋子里，十分傲娇道：“不好意思，我只算有缘人。” 说罢，他扛着自己的旗子晃悠悠地走了。 凤湘湘脸色一僵，气得鼻子都歪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凤无心才凑到了凤九离面前，邀功道：“小娘子，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好啦。” 凤九离点点头，看着他怀里鼓囊的一块，揶揄道：“看来大师赚了不少啊。” 凤无心笑嘻嘻的，“那不都是小娘子照顾。” 凤九离看着凤知书跟凤湘湘离开的背影，神色莫测。 她让凤无心告诉凤知书，她是凤命，不管真假，凤知书定然知道该怎么好好利用。 前几日夜明轩被关禁闭，凤知书虽然在月贵妃面前讨了个好，但是想要嫁给夜明轩还有些困难，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前世凤知书那么想当皇后，那她成全她便是。 “小娘子，你今年几岁了？” 凤九离偏头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凤无心掐着手指，“帮你算一卦啊。” “谢谢，我不信这个。” “试试，试试嘛，我不收你钱。” 凤九离嘴角一抽，她缺那五文钱吗？ 凤无心一直追问，凤九离只得将自己的年岁告诉他。 “十五？”凤无心神色有些呢喃，忽然笑道：“倒是跟我妹妹同岁。” 凤九离微微挑眉，“你还有个妹妹？” “怎么？很奇怪吗？” 凤九离摇摇头，只是很好奇，见凤无心都是独身一人，四海为家，没想到他还有亲人。 “那你妹妹呢？” “丢了。”凤无心语气平静，“被我弄丢的。” 凤九离一愣，说了句抱歉。 凤无心却没放在心上，依旧笑嘻嘻道：“你说巧不巧？我妹妹眉间也有一点红痣。” 凤九离也笑，“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盯上我了？” 凤九离摊摊手，“可惜，我不可能是你妹妹。” 她是三姨娘生的，哪怕她再不情愿，也不得承认，凤远浩是她的父亲。 凤无心一脸苦恼，“我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没把我妹妹找回去，我也回不来家了。” 凤九离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凤无心真的是四处流浪的江湖神棍呢。 凤无心眼珠子一转，对凤九离道：“小娘子你看，我也帮了你不少忙，要不然，你也帮我一个忙？假扮一下我妹妹，跟我回家一趟？” 凤九离嘴角一抽，这种馊主意他也想得出来？ “这么欺骗老人家，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凤无心皱着鼻子，“什么老人家？她精明着呢。” “那你还让我假扮你妹妹？” 凤无心眸光微闪，他没有说的是，凤九离与他娘年轻的时候十分相似。 只不过哪怕如此，他也不敢轻易确认。 这么多年，他也找到了不少像凤九离这样的，但是都没有那最重要的东西。 凤凰佩。 “反正我最近都会在京城，小娘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啊。” 凤无心冲着她摆摆手，十分潇洒地离开了。 凤九离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一笑。 也不知何故，明明才见过两次的人，凤九离却对他生不起疑心。 “小姐。” 云书兴冲冲地跑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姻缘牌。 “这是给小姐的。” 凤九离嘴角微抽，“我就不用了。” “可是奴婢都帮小姐求了。”云书直接将姻缘牌放在她手里，一脸期待，“小姐就试试嘛，万一小姐真的遇到真命天子了呢。” 凤九离无奈地点点头，任由云书拉着她去姻缘树下。 云书双手合十，将姻缘牌合在掌中，一脸虔诚，也不知心里在默念着什么。 末了，才将那姻缘牌高高地抛起，挂在了树枝上。 云书一脸欣喜的笑容，偏头看凤九离，却还没有动。 “小姐，你快点啊。” 凤九离看着手里的牌子，微微拧眉，架不住云书催促，只得随手将它一抛。 两人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个牌子，见它往树上飞去，却落了下来，砸到了一个人身上。 第55章紧紧纠缠的姻缘牌 第55章 紧紧纠缠的姻缘牌 云书惊得瞪大眼睛，看着手里拿着凤九离的姻缘牌的人，忍不住失声道：“景丞相！” 凤九离也是一脸震惊，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手里还拿着她的姻缘牌？ 景子初手磨搓着手里的姻缘牌，微微蹙眉，似乎是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凤九离疾步冲上前，将自己的姻缘牌夺了回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景子初。 “景丞相怎么会在这里？” 景子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五小姐啊，真巧，早上那会刚见过，现在又见面了。” 景子初笑得很是无害，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不知惹得多少女子频频回眸。 “方才那牌子是五小姐的吗？”景子初用责备的语气道：“五小姐怎么能乱扔东西？砸到我没什么，砸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凤九离没好气道：“景丞相金贵着呢，砸到谁也不敢砸到你！” 景子初微微一笑，“没关系，左右日后都是要迎你进门的，一家人之间，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凤九离被他这话吓得被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云书一脸恍惚，这又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扯到一家人了？ “景丞相，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凤九离十分义正言辞，以表示自己对景子初丝毫兴趣都没有。 景子初微微偏头，“五小姐嫌弃我是个瞎子？” “没有。” “那五小姐是嫌弃我家世不好？” 凤九离沉默片刻，才憋出了两个字，“没有。” 已经是一朝权相，他还想高到哪里去？ 当皇帝吗？ 景子初点点头，表情一换，带着几分委屈。 “原来五小姐不肯对我负责。” 凤九离感受着旁人看过来的目光，急切地解释道：“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 “没什么吗？” 景子初作势便要去扯衣领，凤九离赶紧抓住他的手。 “我真是怕了你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九离被景子初气得跳脚。 重活一回，她以为自己的心性已经有很大的变化，至少也不会这样轻易被人惹急了，偏偏景子初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她无比抓狂。 景子初薄唇微翘，哪怕双眸无光，可是嘴角那清浅的笑意，似乎也能让这天地失色。 “五小姐，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哈？” 凤九离一脸错愕，随即脸色一沉，气得直接踩了景子初一脚，狠狠地碾着。 “景丞相这玩笑，确实很好笑……” 景子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求饶道：“五小姐，景某已经是个瞎子，可不想再变成瘸子了。” 凤九离这才解气地松开他，将手里的姻缘牌往树上一丢，扭头走了。 景子初看着树上挂着的牌子，恢复了清淡的神色，对卫风道：“去取个姻缘牌来。” 卫风欲言又止，只得照办。 景子初手里拿着卫风给他的牌子，也是随手往上一抛，却也带了几分故意的意味。 他的牌子与凤九离的牌子碰撞在一起，紧紧缠绕。 景子初似是一笑，带着卫风离开了。 不远处，夜盈雪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她手里拿着一个姻缘牌，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微微泛白。 她看着一贯清冷淡漠的景子初，与凤九离那般嬉戏打闹，也看着他随手抛出的姻缘牌，与凤九离的牌子互相缠绕。 夜盈雪咬紧了下唇，渗出了丝丝鲜血。 美眸中氤氲着水气，带着几分不甘。 那牌子被她丢下，夜盈雪转身而去。 凤知书的厢房内，叶秋霜已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知书，你说的是真的？那算命先生真的说你是凤命？” 凤知书眸中划过一丝精光，“娘，就算不是，我们也得当是！况且那会旁边可是不少人听见，这话又不是我自己瞎说的。” 叶秋霜微微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 凤知书俯首在她耳旁说了几句，叶秋霜双眸一亮，“你放心！这件事交给娘去办！” 凤知书又道：“娘，凤九离那丫头，我不打算留了。” 叶秋霜蹙眉，“昨晚的事说不定只是巧合，我想三皇子也绝对不会看上她那个庶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三皇子都对她上心了，就连景丞相都被她勾得团团转，昨晚盈雪公主很是难过。我若是能除去了凤九离，说不定也能在盈雪公主面前讨个好。” 叶秋霜点点头，“不过是个庶女，你想怎么解决随你就是。” 一旁的凤湘湘眼珠子一转，“三姐姐，我倒是有个办法……” 凤九离回到厢房，却见红樱刚巧急匆匆走了回来，神色有些慌张。 凤九离双眸微眯，“红樱，你去哪里了？” 红樱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后退了两步，看见是凤九离，脸色更慌了。 “小……小姐……奴婢，奴婢只是去外面逛了逛。” 云书倒是没怀疑什么，道：“红樱，刚才我跟小姐一起去挂姻缘牌了呢，你要不要去，晚些时候我陪你去？” “不用了。”红樱连忙摆手，“我……我还有点活没干，就先进去了。” 凤九离双眸微眯，红樱似乎有些奇怪啊。 傍晚的时候，凤湘湘提着食盒过来，对凤九离笑得很是亲切。 “五妹妹，寺里的斋饭吃不惯吧，我让婢女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特地拿来跟五妹妹一起分享。” 凤九离眉角一挑，凤湘湘会这么好心。 “坐吧。” 凤九离倒也不着急，且看看她想做什么。 凤湘湘的目光在厢房内转了一圈，“怎么没看见你的丫鬟？” “她们去取斋饭了。” 凤湘湘一笑，“那也没事，我们俩先吃好了，免得饭菜冷掉了。” 凤湘湘十分积极地把饭菜都取出来，又亲自给凤九离倒了酒。 凤九离似笑非笑道：“四姐姐，在寺里喝酒不太好吧。” “这是果酒，喝一点点不碍事的。” 凤九离端起酒杯，闻着那淡淡的果香味，正欲送到嘴边，又看向凤湘湘。 “四姐姐不喝吗？” 第56章怎么是你 第56章 怎么是你！ 凤湘湘脸色一僵，摆手道：“我就不喝了，五妹妹喝就好。” 凤九离却把酒杯放下，“四姐姐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见她这副架势，凤湘湘跟旁边的沁竹对视一眼，一咬牙，也为自己倒了杯酒。 “既然如此，那我便陪着四妹妹喝一杯了。” 凤湘湘倒也干脆，直接将杯中的酒闷了。 凤九离一笑，也举杯，当着凤湘湘的面，掩面饮尽。 末了，才擦了擦嘴角的酒水。 凤湘湘一喜，又忙着给凤九离倒了一杯，自己也在一旁陪着。 “五妹妹，之前我们闹了诸多不愉快，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好，今天姐姐也是来妹妹赔罪的。我们都是自家姐妹，那些恩啊怨的，说开了不就好了。” 凤九离微微颔首，“四姐姐说得对，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也不曾怪过四姐姐。” “五妹妹多喝点，这酒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不过三杯，凤九离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四姐姐，这酒……” 凤湘湘见药效起作用了，连忙又给凤九离添了一杯。 “五妹妹，别怕，这是果酒，不会醉人的。” 凤九离端着酒杯的手却是无力垂下，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凤湘湘脸色一喜，此时头也是晕得很，跟沁竹道：“快……快把她弄到床上去……然后送……送我回去。” 说罢，凤湘湘也晕了过去。 云书被红樱拖住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凤湘湘身边还有沁竹，所以她倒是不担心。 夜色正浓，寺里已经掌起了灯，一道黑影悄咪咪地朝着凤九离的厢房摸了过去。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屋内没有点灯，便见那床上影影绰绰地躺着人，那男子搓了搓手，猥琐地笑了笑。 “美人，我来了！” 说罢，他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床上扑了过去。 “不好了！有贼人进入五小姐的房间了！” 一声急促的呼救声惊了这静谧的古寺，也惊动了夜明轩跟夜盈雪，他们匆匆赶来之时，叶秋霜已经带着几个侍卫冲进了凤九离的院子内。 “三皇子，六公主。”见夜明轩跟夜盈雪也来了，叶秋霜连忙向他们行礼。 夜明轩颔首，蹙眉道：“凤夫人，发生何事了？” 叶秋霜一脸忧虑，道：“臣妇也不清楚，方才九离身边的丫鬟突然跑来求救，说了九离房间里进了贼人，臣妇这才带了人过来。” 凤知书也是担忧道：“也不知道五妹妹会不会出事。” 夜明轩一怔，冷声道：“这里守卫森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贼人？” 一旁的红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三皇子，奴婢今晚去拿斋饭回来，便听见小姐的房中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唯恐小姐遇害，奴婢便赶紧去找夫人了。” 夜明轩脸色一变，叶秋霜却焦急道：“也不知道九离到底怎么样了？那贼人可切莫伤害我的女儿啊……” 夜盈雪柔声道：“会不会只是这婢女看错了？这菩提寺内守卫严密，怎么会有男子出没五小姐的闺房？” 夜盈雪这话像是在为凤九离辩解，却也透漏着另一个意思。 既然不可能是有贼人闯进来，那有没有可能是凤九离自己私会情人？ 夜明轩的脸色不太好看，叶秋霜赶紧吩咐侍卫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看看五小姐！” 叶秋霜丝毫不在意那些侍卫闯进凤九离的闺房会对凤九离的名声造成多大的影响，现在刚好夜明轩跟夜盈雪都在，她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凤九离的“真面目”。 夜明轩也察觉有所不妥，但是却没有制止。 叶秋霜他们到了厢房之前，果真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男子的喘息声。 外面众人神色各异，夜明轩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半夜三更，凤九离房间内却传来如此暧昧不明的声音，实在引人遐思。 叶秋霜给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冲破了门，一拥而入。 叶秋霜与夜明轩他们紧随其后，凤知书脸上难掩喜色。 正如凤湘湘所说，只要凤九离的名声毁了，夜明轩又怎么会看上她？ 别说凤九离被玷污了，便是这三更半夜的，她与男子同处一室，身上的脏水便也洗不掉了。 屋内没有点灯，却也能看见床上有人，床也在吱呀吱呀地晃动，传出来的声音实在不堪入目。 叶秋霜喝道：“是哪来的小贼，竟然敢欺负我们将军府的小姐，还不赶紧滚下来！” 那男子似是一惊，慌慌张张掀开帘子滚了下来，似乎是想逃，却被叶秋霜带来的侍卫按住。 那男子见逃不掉，只得冲着叶秋霜不断磕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五小姐让小的来的！” 屋内的烛火被点上，众人也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 他衣衫不整，身上穿着下人的服侍，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叶秋霜身边的大丫鬟惊讶道：“夫人，这不是我们府里的下人陈虎吗？” “什么？” 夜明轩眉头紧紧皱着，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厌恶。 没想到凤九离竟然这样放荡，在这寺庙里，竟也敢跟下人苟且。 而让夜明轩更厌恶的是，这般低贱丑陋的下人，凤九离也下得了口？ 叶秋霜瞥见了夜明轩脸上的不悦，心中一喜，随即怒目一横，喝道：“凤九离！好啊你，竟然敢跟下人做这等苟且之事，败坏我们将军府的名声！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暗香，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五小姐拖出来！” 暗香等人得了吩咐，立马上前，直接掀开了帘子。 只是见到里面的人是谁时，暗香忍不住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凤知书迫不及待地想让夜明轩看见凤九离的丑态，心中得意，道：“暗香，你还在磨蹭什么呢？五妹妹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绝对不能姑息！” 暗香回过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叶秋霜跟凤知书。 “夫人，小姐，这……” 叶秋霜不耐烦地上前，直接将暗香推开，却在看见里面的人时，双眸瞪得老大，神色中满是慌乱与难以置信。 “怎么是你？” 第57章夜明轩的维护 第57章 夜明轩的维护 却见那床上的躺着人，并非叶秋霜口中的凤九离，而是凤湘湘与沁竹。 凤湘湘倒还好，沁竹身上的衣裳都被解了，那裸露在外的肌肤还带着些许红印子，任是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那个陈虎见色起意，一不做二不休，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叶秋霜的脸都扭曲了，凤湘湘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夜明轩也看见了凤湘湘，心中的那股怒气没由来的消散了几分。 “怎么是凤四小姐？”夜盈雪疑惑地问了一句，凤知书的脸色便是一僵。 “凤湘湘？” 叶秋霜气不打一处来，凤湘湘在这里，那凤九离呢？ “来人！还不赶紧把她泼醒！” 闹剧到这里，夜明轩也没兴趣再看下去了，与夜盈雪便告辞了。 凤知书恨恨地看着夜明轩离开的背影，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算好的，让夜明轩看见凤九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从此凤九离便绝无可能勾引夜明轩，现在事情全都搞砸了。 红樱还跪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见夜明轩走出来，忙又哭喊道：“三皇子，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可怜我家小姐，怎么就被贼人给玷污了……” 夜明轩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她，“凤五小姐有你这样的丫鬟，才真是可怜！” 红樱被骂得不知所以。 夜盈雪柔柔开口道：“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你家小姐，你大可放心。” 红樱脸色一僵，不是凤九离？怎么会不是凤九离？ “怎么这么热闹？” 凤九离的声音忽然出现，几人看过去，便见她从廊下走下，一袭白衣胜雪，在这夜里，倒是添了几分清冷神秘。 “小姐？”红樱惊得失声尖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眸色微微发冷，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那你觉得，我应该会在哪里？” 凤湘湘突然好心给她送酒，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那酒水她一口没喝，全都倒在袖子里了。而后借机装晕过去，果真听见凤湘湘说让沁竹把她弄到床上去。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凤九离上辈子看得多了。 等凤湘湘晕了过去，凤九离便也将沁竹劈晕了，灌了好些酒，那主仆二人，齐齐被她扔到床上。 她们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尝一尝好了。 红樱脸色僵硬片刻，又慌慌张张地掩饰，还得装出一副欣喜的表情。 “小姐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小姐被贼人所害了……” 夜明轩也甚是好奇，“这么晚了，五小姐去了哪里？” 凤九离勾唇一笑，“晚上四姐姐给我送了些饭食，我吃得有些饱，便出去走走，消消食。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我的院子这么热闹，不知三皇子可否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明轩正要说话，里面却突然传来了凤湘湘的尖叫声。 凤九离一脸诧异，“咦？四姐姐还在这里吗？” 叶秋霜她们走了出来，看见凤九离时，一个个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 凤湘湘也踉跄着冲了出来，双眸死死地瞪着凤九离。 “凤九离！你这个贱人！” 凤湘湘疯了一样朝着凤九离扑了过去，凤九离站着未动，实际上脚已经准备着踹过去了。 谁知凤湘湘还没到跟前呢，夜明轩便挡在了她面前，沉声道：“四小姐，你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凤知书脸色一变，那张绝美的脸都因为夜明轩的举动而扭曲了。 凤湘湘到底不敢跟夜明轩动手，只是含着泪，一脸凄楚。 “三皇子，此事是凤九离陷害于我，跟我没有关系啊！” 凤湘湘被泼醒之后，整个人都恨不得再昏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应该是凤九离被抓奸在床，怎么就变成她了？ 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虽然她并未被玷污，但这让凤湘湘日后如何做人？ 夜明轩皱着眉头，凤九离却走出来，十分委屈道：“四姐姐，你这话说得实在让人伤心，什么叫我陷害你？我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再说了，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会陷害你呢？”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凤九离朝着凤湘湘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无端地让凤湘湘背脊发凉。 “是你！就是你！”凤湘湘被刺激到了，声音更加尖锐了，“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你根本没有喝那杯酒对不对？你是装晕的对不对？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你……” 凤湘湘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暗香给捂上了。 叶秋霜脸上不掩惊慌，再让凤湘湘这样说下去，可不是要把所有的事都抖出来？ “三皇子。”叶秋霜十分歉意道：“让三皇子见了府内的丑事，还请三皇子见谅。湘湘她只是喝多了，谁知那不怕死的下人竟然起了歹心，得亏湘湘没出什么事，要不然只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家将军交代。今夜之事，还请三皇子切勿外传。” 夜明轩皱着眉头，叶秋霜拿凤远浩出来说事，大有几分施压的成分在里面。 夜明轩也只是点点头，他不介意卖将军府这个人情。 “凤夫人客气，事关女儿家的名声，我自然知道分寸。” 夜明轩正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又道：“凤夫人，方才四小姐口口声声说是五小姐陷害于她，我却觉得此事与五小姐五官，凤夫人还是查清楚为好。” 叶秋霜脸上的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神色僵硬地应下。 等夜明轩跟夜盈雪走了，叶秋霜脸色骤然一变，突然对着凤九离就是一巴掌。 凤九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狭长的眸子眯着冰寒刺骨的光。 “母亲这是做什么？” “凤九离！”叶秋霜被气得不轻，想抽出手，却被凤九离抓着死死的，不由得怒道：“你竟然敢跟我动手？还不赶紧放开！” 凤知书也愤怒地冲上前，“凤九离，你疯了吗？还不快放开我娘！” 凤九离突然松手，倒是让叶秋霜连连后退了好几部，摔坐在地上。 “哎哟！”叶秋霜惨叫一声，凤知书赶紧将她扶起来。 叶秋霜颤抖着手指着凤九离，“把这个……把这个孽女给我拿下！” “不知道我犯了什么，凤夫人要这样处罚我？” 凤九离索性连装都懒得跟她们装了。 凤知书咬牙切齿，“凤九离，你竟然敢陷害湘湘，还敢对我娘动手，等回了京城，看爹爹怎么收拾你！”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行啊，那不如再告诉你爹，你跟凤湘湘合谋算计我，结果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说不定你爹一气之下，还会把我赶出去呢。” “你……”凤知书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凤九离安然无恙地离开，凤知书咬着牙道：“娘，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 叶秋霜也是头疼得很，“不然还能怎么样？这事都惊动三皇子了，再闹下去，反倒让旁人看了笑话。” 凤知书死死地盯着凤九离的背影，如果说之前只是想教训她一顿，方才夜明轩维护凤九离的时候，却是让凤知书心中妒火更盛。 她若是想安安稳稳地当她的三皇子妃，凤九离非除不可！ “母亲，那我呢？”凤湘湘哭得好不伤心。 叶秋霜不耐烦道：“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 第58章凤家有凤 第58章 凤家有凤 不管外面兵荒马乱，凤九离另找了个厢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 一大早起来，云书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跟怒气。 凤九离好笑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云书重重地放下脸盆，“小姐，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小姐现在还笑得出来？” “我这不是没事吗？” 见她一脸无所谓，云书反倒急了。 “怎么没事？小姐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的，说明明是小姐跟情郎幽会，却栽赃给四小姐。小姐好端端的人，偏让他们说成了毒妇了。” 凤九离反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云书一脸愤恨，“还说呢，奴婢去饭堂拿斋饭，结果半路上不知怎么的就被打晕了，奴婢现在怀疑，肯定是四小姐派人把奴婢打晕的！真没想到，四小姐的心肠这么歹毒。”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哪怕到现在，云书也没有丝毫怀疑红樱。 “小姐……” 外面传来红樱懦懦的声音，“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准备回京了。” 云书道：“原本三皇子那日便要接了盈雪公主回去的，却不知何故拖到了今天，正巧与我们一同回京，三小姐可乐坏了。” 凤九离猜，估计夜盈雪是为了景子初，偏偏人家一颗心根本没放在她身上，也是可怜。 云书跟红樱去搬行李了，凤九离收拾妥当，才慢悠悠地朝着寺外走去。 “五小姐。”夜明轩也是准备回京，却见凤九离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她。 凤九离回过头，敛去眸中的冷意，淡淡道：“见过三皇子。” “五小姐不必多礼。”夜明轩盯着她，昨日的事对她似乎没什么影响，在这澄明风静的天地下，淡然如风，亭亭玉立。 夜明轩心中微动，若说凤知书是京城繁华里的牡丹，那凤九离应该是那深深山谷里的幽兰。 “三皇子有事？” “看样子，昨晚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五小姐的心情。”夜明轩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使得整个人看着如沐春风了不少。 凤九离似是一笑，“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三姐姐才对，我有什么可忧虑的？” 两人朝着寺外一同走去，夜明轩意有所指道：“五小姐聪慧过人，昨晚那样的情况，不仅能躲过一劫，还能反将一军。只可惜五小姐不是男儿身……” 凤九离眸光微闪，她便知道，她那拙劣的借口，根本瞒不过夜明轩，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瞒着他。 让夜明轩看清凤家女人的真面目，然后又不得不娶凤知书，那不是最痛快的吗？ 前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夜明轩似乎也知道避嫌，道：“也不知何故，本皇子与五小姐一见如故，若有机会，倒是西能能与五小姐闲谈一番。” 凤九离微微福身，目送夜明轩远去。 她忽然有些为自己感到可悲。 前世那样为一个人付出，却也不过是一个受利用的工具。 在夜明轩心里，只怕皇位高于一切。 待她到了丞相府的马车前，凤湘湘犹如盯着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扑上来把她给撕了。 “凤九离，昨晚的事还没完！你既然敢算计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凤湘湘放了一句狠话，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 沁竹同样对凤九离怨恨得很，若非是她，她又何必遭那贼人玷污？ 就在叶秋霜他们准备上马车时，旁边的小和尚忽然惊呼一声：“惠缘主持！”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便见一名衣着邋遢的和尚走了出来，腰间别着酒壶，脚下踩着布鞋，虽是一副狼狈之态，却又带着几分仙风道骨。 寺里的和尚纷纷朝着惠缘辑礼，叶秋霜也是激动地走下马车，询问旁边的小和尚。 “这位就是惠缘主持？” 惠缘与身旁的和尚吩咐道：“我要去南海云游一番，归期不定，这菩提寺就交给你了。” “主持放心。” 叶秋霜赶紧拉着凤知书上前，“惠缘主持！” 惠缘眉角一挑，“这位施主是……” “主持，信女叶秋霜，是将军府的夫人，这位是我女儿凤知书。这次前来菩提寺，也是为了向主持求一卦。” 惠缘的目光却不由得瞥向了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低沉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几分笑意，“凤夫人，贫僧知道你所求之事，贫僧只能赠你四字。” “凤家有凤。” 仅仅四字，却也足以让在场众人震惊。 叶秋霜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出现一抹狂喜之色。 “主持，你说的是真的？” 叶秋霜是为凤知书求的，而“凤家有凤”这四个字，众人也会联想到凤知书身上。 一旁的夜明轩也是惊讶不已，惠缘是得道高僧，又是出家之人，绝对不可能口出狂言。 昨日他便隐隐听闻凤知书是凤命，没想到今日从惠缘口中说出，那凤知书，当真是天之凤女？ 惠缘大笑而去，拂了拂衣袖，竟如欲乘风而去的仙人一般，转瞬便没了踪影。 凤九离也是微微诧异，没想到这惠缘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凤知书，还真有可能是南越未来的皇后。 这可把叶秋霜她们乐坏了，惠缘这话犹如圣旨一样，更是给了凤知书一个定心丸。 马车缓缓地在山路行着，凤知书的车厢内不断传来笑声。 云书削着苹果，撇了撇嘴，道：“这下三小姐可得意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便是凤知书真的坐上皇后之位又如何？ 她的重生便是逆天之行，所以，她也不介意再逆天一次。 “三皇兄。”夜盈雪看着一直沉默的夜明轩，道：“方才惠缘主持的话，你也听到了，那凤知书若真是凤命，那三皇兄……” 夜明轩神色未变，“皇妹，这些不过都是未成定论之事，现在言之尚早。” 盈雪放下手中的书，“三皇兄这样想，可四皇兄可不这样认为。” 夜明轩偏头看她，夜盈雪微微一笑，“我自然是站在三皇兄这边的。” 第59章把手给我 第59章 把手给我 夜明轩清楚，凤知书会是他最大的助力，别说她是凤女，光是大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便可让他压过夜明澜一截。 可是每每想到凤知书，夜明轩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凤九离。 那个空有美貌的庶女，却在一步一步地吸引着他。 马车行至山路上，忽然就是一震，夜明轩一惊，连忙扶住了夜盈雪，对着外面喝道：“怎么回事？” 一阵喊杀声传来，便见山路上突然冲出了几十个蒙面男子，身着粗布衣衫，手里的武器或者是大刀，或者是锤子，或者是铁锹，一看便不像是专业杀手，倒像是强盗。 他们在山路上设下埋伏，挡住了去路，不少侍卫中了暗箭，其他人也是纷纷严阵以待。 夜明轩没想到在这天子脚下，盗贼竟然也如此猖狂。 他安抚好夜盈雪，命自己的贴身侍卫保护好她，抽出了佩剑便与那些强盗搏斗。 “啊！” 后边将军府的马车内也是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十几个强盗已经将将军府的侍卫解决得差不多了，好几个摸上了马车，将里面的女眷拖了出来，而将军府随行的行李也没有放过。 “放开我！三皇子救救我！” “知书！我的女儿……” 凤知书被一名大汉拖了出去，哭得好不凄惨，夜明轩一剑刺死了与他搏斗的人，立马上前去，将凤知书救了回来。 “保护好三小姐！”夜明轩沉喝一声，余下的侍卫将叶秋霜跟凤知书的马车团团围住，不让那些强盗上前。 夜明轩也没想到就在这京城周围竟然也有强盗猖獗，这次出来也不过带了十几个侍卫，可是手下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对方人数众多，而且下手极狠，哪怕夜明轩身手再好，双拳也难敌四手。 “小姐！” 后面的云书惊呼了一声，夜明轩回过头去，便见几个强盗袭击凤九离的马车，夜明轩虽有心救她，可是根本脱不开身。 红樱已经吓晕了过去，而云书还死命护着凤九离，不断朝着那些强盗砸东西。 “你们都给我滚！不许碰我家小姐！” 那些强盗见凤九离姿色不凡，早就心痒难耐，立即将云书拖了出去，便朝着凤九离伸出了魔掌。 凤九离却是一笑，手里的茶水朝着他泼了过去，趁着那大汉抹脸的功夫，一把匕首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刚刚醒过来的红樱看到这一幕，再一次吓晕了过去。 凤九离将那大汉踹下了马车，却见两个强盗架着云书，凤九离立即掠身上前，夺过掉落在地上的剑，朝着他们杀了过去。 夜明轩已经被凤九离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凤九离，身手竟然这样好。 “三皇子小心！” 凤知书惊呼一声，可是夜明轩要躲也来不及了，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疼痛让夜明轩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凤知书咬着牙，“三皇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夜明轩看着他们这边折损越来越多的人马，而对方人数却是压过了他们，再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很有可能是他们。 夜明轩咬咬牙，一剑从面前的大汉脖子上抹过去，跃上了马儿，回头看了一眼被那些强盗拖住的凤九离，咬了咬牙，喝道：“我们走！” 不是夜明轩不想救凤九离，他不得不顾及夜盈雪跟凤知书她们，相比之下，一个凤九离而已，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 云书躲在了树后，看着将军府的马车离去，气得跳脚。 而余下的侍卫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凤九离知道，再打下去，她也未必能将这群人解决了。 凤九离一个虚招晃过，一把拽过云书，跳上了马车，立即挥动缰绳，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追！” 那些强盗紧追而至，有一人扬起弓箭，射在了马腿上，马儿吃痛，瞬间如发了疯一样奔跑着。 凤九离紧紧地拽住缰绳，根本控制不住它。 “小姐！” 云书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的，浑身都在发抖。 凤九离那白嫩的手已经被缰绳磨出了血，此刻头发也微微凌乱，额角几缕贴在了脸颊上，神色却依旧十分沉静。 “坐稳了。” 她那平静的声音像是能给人巨大的安定一样，哪怕此刻马车不受控制，哪怕身后一堆强盗紧追而至，她也丝毫不惧。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另一侧追了过来，凤九离偏头看去，竟是卫风。 “把手给我。”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景子初朝她伸出了手。 凤九离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景子初会出现，只是迅速道：“不行！我一松手，这马车就控制不住了。” “别怕。” 那清淡的声音之中，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凤九离似是在挣扎，咬咬牙，还是朝着景子初伸出了手。 凤九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他，明明上辈子是势同水火的两人，明明她已经被现实打击得不愿意再轻信任何人。可是就在他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凤九离从来没有怀疑，他会放开。 那只素白纤长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拽，凤九离落入了景子初的怀抱。 与此同时，卫风迅速掠身上前，跳到了凤九离原来的位置上，一扯缰绳，控制住了马车。 见云书没事，凤九离才狠狠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景子初的怀抱中。 景子初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抱着她，虽无法视物，可是却丝毫不慌。 两辆马车停下，那些强盗也追了过来，卫风想也不想便拔剑上前。 连七杀堂的专业杀手都不是卫风的对手，更被说这些只会卖弄力气的强盗。 不消片刻，那些人便全都死在了卫风剑下。 凤九离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然跟卫风相比，她还是太弱了。 她的身手并不能算顶尖，只是会一些巧劲，上次才得以杀了狂妄的地煞。 但若真要跟人真刀真枪地打，她的体力便跟不上。 第60章活着回来 第60章 活着回来 危机解除，凤九离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听见耳畔有人低笑一声，道：“你还要抱着我多久？” 凤九离身躯一僵，立马松了手，却差点摔下马去，亏得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真笨。”他的语气不掩嫌弃，手似乎摸到了她掌心的血，那一片猩红，可是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疼吗？” 凤九离抽出自己的手，生硬道：“不劳景丞相操心。” 卫风擦拭了剑走过来，对着景子初辑礼道：“主子，这些人像是附近的山贼，属下听闻最近南越各处出现了不少流寇，大多都是西南那边的难民，为了生活，不得不落草为寇。” 景子初点点头，“通知县官来处理吧。” “小姐。”云书跟红樱脸色发白地从马车上下来，双腿都在打颤。 红樱已经吓傻了，恨不得就这样晕过去。 “会赶车吗？”景子初忽然问道。 云书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景丞相竟然会跟自己说话，连忙点了点头。 景子初点头，“你们来赶车。” 丞相府的那辆马车算是不能要了，云书跟红樱在外面赶车，而车厢内只有景子初跟凤九离。 景子初打开了车厢内的柜子，摸索着取出几个药瓶，还有纱布，酒。 “有点痛，你坚持一下。” 景子初便要去扯她的手，凤九离却躲开。 “我还是自己来吧。” 景子初似是轻笑一声，“五小姐，你告诉我，你两只手都受伤了，你怎么自己来？” 凤九离抿唇不语。 “放心吧，我一个瞎子还能对你做什么？” 景子初强硬地扯过她的手，用纱布沾了水，先帮她擦拭干净，又沾了点酒消消毒。 有些刺痛，但是尚能忍受。 而景子初这般专注而熟练的动作，更是让凤九离忍不住出神。 说实话，凤九离十分佩服景子初，一个瞎子，却能活得比任何人恣意，却又不知，他受了多少磕磕绊绊，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景丞相经常受伤？” 旁边放置的药瓶形状不一，想必是为了让景子初方便区分，而随身将伤药带在身边，而且还这般熟练，凤九离难免会多想。 景子初薄唇微翘，双眸无光，嘴角却挂着炫目的笑意。 “五小姐可是在关心我？” 那清润含笑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磁性，让凤九离的脸颊微微发红。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景丞相，多想是病。” 景子初专注地给她处理伤口，道：“不过五小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暴徒，五小姐竟然也能从容面对。” “我若是能从容面对，也不会这样狼狈地逃走了。”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将景子初的试探挡了回去。 “不过我倒是好奇，景丞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子初出现在菩提寺便让她十分惊讶，只是那时情况特殊，她也来不及多问，后来几次都被他乱了心神，一时没有想起。 “早些年惠缘主持曾救过我一命，我不过是来拜访他而已。” 凤九离微微讶异，不过这事关景子初的隐私，她倒也没有多问。 丞相府前，夜明轩将凤知书她们平安送到，时间紧急，夜明轩也没有时间送夜盈雪回宫，便让她现在丞相府歇息。 凤知书双眸通红地看着他，“三皇子，您真的要去剿灭哪一伙强盗？” 夜明轩心里不安，道：“五小姐还在他们手上，我必须去将她救出来。” 凤知书眸色一暗，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 凤九离！又是凤九离！ 夜明轩什么时候对凤九离那样上心？ 一旁的夜盈雪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苍白，对着夜明轩道：“皇兄，你要小心点。” 夜明轩点点头，正准备翻身上马，却见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而来。 那马车正是丞相府的马车，而赶车的人却是云书跟红樱。 凤知书脸色一僵，而夜盈雪也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 云书跟红樱下了马车，云书复而扶着凤九离出来。 看见凤九离时，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没料到凤九离竟然还活着。 而景子初而也随后走了下来，众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凤九离怎么会跟景子初待在一起？ “凤九离！你竟然没死？”凤湘湘一脸惊悚，又不知是不甘还是失望。 “看样子四姐姐很希望我就这样死了。” 凤湘湘正要发火，凤知书赶紧将她拦住，对着凤九离扯出一抹笑容，道：“五妹妹只是哪里话？我们自然是希望你好好的。” 凤九离唇角微勾，没有拆穿她们刚才将自己丢下。 “五小姐怎么会与景丞相在一起？” 夜明轩蹙着眉看着他们。 景子初淡淡道：“不过路过，见五小姐一介弱女子被人丢下，看不过去，才出手相救罢了。” 这话说的，连凤九离都忍不住侧目了。 夜明轩顿时感觉脸上被打了一巴掌，脸色有些阴沉。 夜盈雪从凤九离从景子初的马车中下来的时候，脸色便不太好看了，却还是极力维持着，关切问道：“五小姐没事吧？景丞相可有受伤？” “多谢公主关心，臣女无事。” 夜盈雪又看向景子初，景子初却应都不曾应她。 “主子！” 卫风紧随而至，景子初便与众人告别，上了马车，款款远去。 夜盈雪身躯一晃，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 夜明轩却注意到凤九离手上的伤，两只手的手掌都被纱布包着，自然不可能是她自己为自己包扎。 方才她的两名侍女又在外面赶车，那么，是景子初帮她包扎的？ 夜明轩眉头一皱，不知何故，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舒服。 “既然几位小姐无事，那我便先回宫了。” 夜明轩与众人告辞，带着夜盈雪先走了。 在场的就剩下凤家人，凤湘湘连装都懒得装了。 “凤九离，你还真是命大！”凤湘湘磨着牙，恨不得她就死在那里了。 “让四姐姐失望了，可惜，我好好地活着回来了……” 第61章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61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凤知书阴沉着脸，“凤九离，这次是你好运，碰到了景丞相，下一次可就未必了。” 她冷哼一声，走进府内，凤湘湘也冲着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凤九离看着自己的手，凤知书的话却提醒了她。 景子初出现在哪里，若说真的是巧合，那他出手相救，确实让她十分意外。 或许是与他接触了几次，凤九离竟也忘了，景子初可不是那种积德行善的大好人。 那么他多次救她，为她解围，又有何目的？ 当朝三皇子与六公主还有将军府的女眷在从菩提寺回京途中遇袭，此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天子脚下，刺客流寇频出，引得老皇帝震怒不已，当即派出了几队精锐剿灭流寇。而在巡查过程中，却发现那些流寇竟是西南难民。 与西南水患一事相关的那些官员又是人人自危，唯恐老皇帝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京城里却刮起了另一股风，惠缘当日所言已经是人尽皆知，几乎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凤家会出一位皇后，而凤知书无疑就是那个人。 容惜匆匆回到府中，云书正在给凤九离换药。 见容惜回来，凤九离让云书下去。 “小姐没事吧？奴婢赶回菩提寺，却听说小姐遇袭……” 凤九离摇摇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凤九离还担心容惜出了什么事。 “那日奴婢拿着小姐的信，打算送去给星弋，行踪却被七杀堂的人发现了，为了不牵连小姐，只能在外面躲着。” “南野呢？” “南野那里很隐蔽，他们还没有找到。” “这段时间你待在我身边就好，至于南野，等星弋回来，我还有任务交给他们。” 容惜点点头，见凤九离手上的伤，犹豫道：“小姐，真的是景丞相救了小姐？” “为什么这么问？” 容惜撇了撇嘴，“方才我回来，听到府里的人说小姐跟景丞相关系匪浅，才让景丞相三番两次地出手相救，说的是有头有尾的。” 凤九离微微挑眉，竟然有不怕死的传她跟景子初的八卦？ “奴婢一问才知道，是听雨轩的沁竹传出来的。” “我这个四姐姐，还真是的不知悔改……”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给她一点教训？” 凤九离眸中眯着狡黠的光，“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凤知书这几日可谓是风头正盛，有惠缘之言，凤知书在众人眼中俨然已经是未来的皇后，自然也就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每日来将军府的人络绎不绝，而凤知书也是来者不拒，将军府内日日热闹非凡。 “我早就说过了，这三小姐是个有福气的，瞧瞧这面相，日后定然是母仪天下啊。”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恭维道，旁边的人一阵附和。 叶秋霜表面却只是挂着礼貌的笑，“这也是惠缘主持之言，这种事，我们又怎么敢想，我啊，就希望我家知书能觅个佳婿就好了。” 众人暗地里翻着白眼，表面上却还是奉承恭维。 “我听说前几日凤夫人从菩提寺回京的路上，碰上强盗了？” 有人提起此事，叶秋霜的脸色顿时不太好。 “可真是好险，听说最近这南越都不太太平，京城这边还好的了，旁的地方，到处都是难民流寇。” “那日盈雪公主是凤夫人一同回京的吧？盈雪公主也真是可怜，刚出生母妃就去世了，自己又体弱多病，早些年皇上为她与景丞相赐婚，偏偏还被景丞相拒了。” 又有人神神秘秘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吗？景丞相似乎跟将军府的五小姐有点私情。” 旁边的人一阵惊异，看向叶秋霜，问道：“凤夫人，此事可是真的？” 叶秋霜脸色一僵，一旁的凤湘湘大喇喇道：“那还有假？那夜在菩提寺后上的赏花亭，我们可都亲眼看见了，五妹妹跟景丞相相约赏花呢。” 凤知书朝着凤湘湘看了一眼，带着几分不悦。 凤湘湘挤眉弄眼的，示意她稍安勿躁。 “真有此事？”众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景子初是谁？那是她们都不敢乱加谈论的人，得罪了他，下场只会比柳尚书一家还惨。 犹记得前两年，有一个官员看不惯景子初，认为他是奸臣惑主，在朝堂之上公然诋毁景子初。结果不仅老皇帝没有处置景子初，而那个官员也在下朝之后，不知不觉失踪了。甚至整座府邸，当晚就着了大火，无一生还。 这事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后来却不了了之。 所以关于景子初，众人是又敬又畏，在听说他跟凤九离那点风月情事，自然是好奇得很。 凤湘湘轻哼一声，“我还能骗你们呢？不止我们，三皇子跟六公主也是看到了的。而且那日从菩提寺回来，五妹妹跟我们走散了，后来还是景丞相亲自送她回来的。” “那可真是奇了，谁不知道景丞相的马车，可是连盈雪公主都没资格坐，没想到景丞相竟然会送五小姐回来。” “可不是嘛，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像景丞相这样的男子，也是逃不过美人的手掌心啊。” “凤五小姐我倒是见过，生得倒是不错，这样一看，与景丞相倒是绝配。” 她们一言一语地说了起来，凤知书将凤湘湘拽到了一旁，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把凤九离跟景子初绑在一起，岂不是让凤九离更加有恃无恐吗？ “三姐姐，你别急啊。”凤湘湘道：“你忘了之前景丞相说过什么了？他最不喜欢别人玷污了他的名声，我把消息放出去，景丞相肯定以为是凤九离为了攀上他，自己到处宣扬，到时候收拾凤九离，还用得着我们动手吗？” 凤知书皱着眉头，凤湘湘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要是景子初跟凤九离真的有点什么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景子初虽然是个瞎子，但是他连夜盈雪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凤九离？ 第62章装神弄鬼 第62章 装神弄鬼 一个当朝公主，一个将军府庶女，就算姿色上乘，景子初一个瞎子也看不见啊。 有了这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宣传，很快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景丞相跟将军府的五小姐关系不一般。 凤湘湘奇怪的是，景子初一直都没有动静，照理说他应该也听到风声了才是。 “四姐姐。” 凤九离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凤湘湘被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掉进荷花池里。 “你要死啊！走路都没声音的！” 看着凤湘湘气急败坏的样子，凤九离唇角一勾。 “四姐姐，在背后乱说人坏话，小心被恶鬼拔了舌头。” 凤湘湘背脊一凉，浑身汗毛倒立，却还是硬着脖子道：“我说什么坏话了？你别血口喷人。” “难道不是四姐姐在背后宣传我跟景丞相的私情吗？四姐姐就不怕景丞相伺机报复吗？” 凤湘湘冷哼一声，道：“景丞相要算账，也是找你算账，关我什么事？” “是不是你，四姐姐自己心里清楚。”凤九离从她身旁走过，忽然回过头，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四姐姐，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关好门窗哦。” 凤湘湘浑身一颤，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这种浑身发毛的感觉，让她气得狠狠地瞪了凤九离一眼，咬牙骂道：“疯子！” 入夜，听雨轩内。 凤湘湘沐浴完，擦拭好头发便准备休息。沁竹帮她点了驱蚊香，打算开一缝窗户好透气，却被凤湘湘拦住。 “你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沁竹拧着眉，“小姐，要是把窗户关上，会不会太闷了？” 凤湘湘不耐烦道：“让你关上就关上！” 说罢，凤湘湘便扯过被子蒙头睡下。 沁竹只得照办，关了窗户，正欲吹灭蜡烛，又被凤湘湘拦住。 “别……别吹，今晚就亮着吧。” 沁竹心里觉得奇怪，往日凤湘湘休息的时候是不容许有一点光的。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整理好一切后，便关上了门，去隔壁休息了。 凤湘湘躺在床上，虽然很热，手还是紧紧地抓着被子。 今夜无风，不管是房间外面还是房间里面，都显得十分安静，这种安静却是让人更加不安。 凤湘湘咽了咽口水，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想着凤九离白日说的话，心里更加忐忑了。 “不会真的有鬼吧？”凤湘湘嘀嘀咕咕的，“肯定是凤九离那个贱丫头编出来骗我的，我才不信呢。” 她翻了个身正准备睡去，忽然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风，竟然将那窗户给吹开了，而且房间的蜡烛也瞬间熄灭。 凤湘湘被惊得坐起身，房间内一片黑暗，吓得她心肝一颤。 她叫了两声沁竹，却没有反应。 听雨轩的丫鬟都住在后院，只有沁竹住在她旁边的偏房里，平日里也都是沁竹伺候她的起居。 没办法，凤湘湘只得自己起来去点蜡烛。 颤抖着手擦着火折子，那刚亮起的火星，又被一阵风给吹灭了。 凤湘湘吓得手一抖，那火折子都掉在了地上。 没办法，她只能趴在地上摸索着。 房间内只有那开着的窗户投射进来的光，一道黑影却突然出现在那一片暗光之中，凤湘湘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看去，那道黑影却是一晃而过，瞬间没了踪影。 凤湘湘瞳孔紧缩，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错觉……只是错觉……” 她嘴里不断念着，像是这样就能驱散心里的害怕一样。 好不容易摸到了火折子，凤湘湘赶紧擦亮点燃了蜡烛，房间里又有光了，她这才没有那么害怕。 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床上的时候，后边的蜡烛又灭了，与此同时，她的床边出现了方才那道黑影，不，应该说是白影。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头发披散着，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凤湘湘脸色瞬间惨白，尖锐的叫声撕破了静谧的夜晚。 谁知那白影突然掠身上前，攥住了她的下巴，手里的剪刀便朝着她的舌头而去。 下一秒，凤湘湘两眼一翻，立马晕了过去。 那白影踢了踢如死猪般的凤湘湘，见她没反应，这才撩起头发，竟是容惜。 见把凤湘湘给吓晕了，容惜准备离去，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看着凤湘湘，嘴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 第二日，沁竹比平日里起得还要晚了一些，也不知何故，昨晚睡得特别沉。一看凤湘湘的起床时间到了，她赶紧收拾收拾，换好衣服，便去了凤湘湘房里。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沁竹索性推门而进，却没有在床上看见凤湘湘，反倒是地上躺着一个人。 沁竹走上前去，唤了一声：“小姐？” 待她看清地上的人时，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失声尖叫。 将军府今日人心惶惶，听说听雨轩闹鬼，凤湘湘都被吓疯了，现在神智都还没清醒。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四小姐躺在地上，头发都被剪得乱七八糟的，脸上还被画了一只王八，嘴边都是血，那把剪刀就立在旁边。而且醒来之后，四小姐一直在说有鬼，你说这四小姐是撞什么邪了？” “我听说要是有人乱嚼舌根，阎王爷半夜就会派恶鬼剪了那个人的舌头，你说四小姐这是不是撞鬼了？” 凤九离听着那些小丫头的谈论，忍不住看向容惜，问道：“你昨晚做什么了？” 她不过就是让容惜去吓唬吓唬凤湘湘，怎么就把人给吓疯了？ 容惜嘿嘿一笑，“哪有她们说得那么夸张？我就是剪了她一小撮头发，在她额头上画了一只小乌龟，在她嘴边涂了点胭脂罢了。” 凤九离嘴角一抽，也亏得容惜能想得出来。 “小姐，以后这种好玩的事记得带上我。” 容惜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比杀人更有趣的事。 听雨轩内，凤湘湘还穿着昨天那身衣裳，头发乱糟糟的，中间没了一撮，那短短的头发就跟炸毛了一样，很是搞笑。她不许任何人靠近她，额上画的乌龟也来不及擦掉，嘴边的胭脂更是恐怖。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第63章他看中的人 第63章 他看中的人 叶秋霜看见她这样子，气得嘴都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四小姐的？” 沁竹等一干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夫人，昨晚四小姐休息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我一起来就看见小姐躺在地上。” “昨晚并没有人出入听雨轩……四小姐她，会不会真的撞邪了？” 叶秋霜脸色一沉，“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鬼神之事？再让我听见谁乱嚼舌根，立马把她发卖了！” “四小姐，该喝药了。” “别过来！我知道错了！不要剪我的舌头！啊……你别过来！” 里面传来了凤湘湘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还有药碗打翻在地的声音。 叶秋霜的脸色更难看了，刚说将军府出了一位凤女呢，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传出将军府闹鬼，那外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将军府呢。 “传令下去，不许府中任何人谈论此事，一旦让我听到了，立刻杖毙！” 叶秋霜甩袖离去，显然因为凤湘湘动怒不轻。 凤知书也是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真是晦气！” …… 今日休沐，景子初难得坐在园中品茶，月牙白袍平铺而开，墨发垂下，比平日多了几分懒散悠闲。 卫风走进亭内，冷着一张脸。 景子初细细地拨弄着茶叶，淡淡道：“怎么了？” “属下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景子初睫毛轻轻一颤，“说说。” “外界在传，主子跟凤五小姐私定终身了。”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他偏头看卫风，向来冷酷的脸上，竟也难得有了几分情绪。 “你在不高兴什么？” 卫风冷声道：“那群人竟然敢这样诋毁主子，属下还请主子下命令，属下立马去解决了那群乱嚼舌根的人！” 景子初眸中溢着璀璨流光，薄唇轻启，道：“也好，你找人在外面宣扬，就说是我在追求凤九离。” “属下遵……” 卫风突然愣住，猛地抬头看向景子初，一脸不可置信。 “主子，你是在开玩笑吗？” 景子初眉角一挑，“你觉得呢？” 卫风紧抿着唇，“属下斗胆一问，主子，是不是喜欢凤五小姐？” 这个问题，卫风之前便问过，只是那个时候景子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卫风看来，景子初分明是对凤九离上了心的。 难不成是因为菩提寺那一夜，景子初被凤九离扑倒了，反倒对她生出了几分意思？ 卫风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原来景子初喜欢这种生猛的啊，怪不得他看都不看夜盈雪一眼。 “喜欢么？”景子初默念着，忽然便是一笑，“如果感兴趣算是喜欢的吧，那应该是吧。” 卫风已经惊呆了。 景子初竟然承认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 景子初瞥了他一眼，卫风失神落魄地走了。 景子初看着亭下那平静的湖水，活了二十几年，他并不知何为喜欢，甚至也从来没想过，会去喜欢一个人。 但是不得不承认，凤九离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看中的东西，自然是用尽手段去得到。 若是得不到，毁了便是。 容惜去给南野传递消息，回到落霞居后却是奇奇怪怪的。 再接收到她第十二次看过来的目光，凤九离终于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惜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小姐，你跟景丞相，真的没什么吗？” 凤九离动作一顿，“你这什么意思？” 容惜咬着下唇，“奴婢回府的途中听人提起，是景丞相先追求小姐的……” 凤九离手一抖，手里的剪刀掉地上了。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凤湘湘都被她们吓成了半疯了，叶秋霜她们更是没精力去传那些无聊的流言。 敢传是景子初先追求的她，是不想活了吗？ “奴婢是听卖菜的大婶说的。” 得，连卖菜的大婶都知道了，估计不用一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了。 “小姐。”红樱走过来，神色有些畏惧，道：“大将军请您过去。” 自从那日从菩提寺回来之后，红樱被吓出了一场大病，这几日也安分了不少，现在红樱每每面对凤九离，心里都忍不住发怵。一连好几天都做了噩梦，梦见那日在马车内，凤九离用匕首杀了那个大汉，而下一秒，那匕首就朝着她刺了过来。 凤远浩请她过去？ 凤九离微微蹙眉，凤远浩不常在家，更不常管家里的事，上次找她是因为柳尚书上门，这次又是为了何事？ 凤远浩是在书房接见凤九离的。 这里算是凤远浩的禁地，哪怕凤远浩再疼凤知书，也不曾让她踏入这里。 书房内只有凤远浩在，他正坐在桌前阅信，见凤九离进来，也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凤九离也安静地等着，半个时辰之后，凤远浩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眉头却不曾舒展开。 他抬头看向凤九离，见她神色并无不耐烦，旁边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凤远浩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个庶女。 与其他高门大户相比，将军府的孩子并不算多，但是凤远浩只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官途上，与府中的孩子感情较为淡薄。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吗？”凤远浩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其实凤九离差不多也能猜到了，却道：“女儿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你与景丞相的事，是怎么回事？” 凤九离心中冷笑，果然，若非是于他有利益可言，凤远浩怎么会有闲心来管她的事？ 表面上凤九离还是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一脸茫然道：“我与景丞相？父亲是说景丞相救了我的事吗？” “京城最近都在传你与景丞相关系匪浅，这事儿可是真的？” 凤九离似有些讶异，摇了摇头，道：“父亲，那都是外人讹传，不作数的。” 凤远浩沉默片刻，“所以，景丞相在追求你一事，也是假的？” 凤九离有些汗颜，这事到底传到什么程度了，竟然连凤远浩都知道了。 第64章重绘图纸 第64章 重绘图纸 “父亲说笑了，女儿何德何能，能让景丞相另眼相待？” 凤远浩神色不掩失望。 他还以为凤九离真的能入得了景子初的眼，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凤远浩也不傻，这种事无风不起浪，这些年来景子初身边也不曾有过一个女人，他连夜盈雪都没放在眼里，却与凤九离三番四次有接触，就算他们没什么，凤远浩也得想办法让他们有什么。 “景丞相虽然无法视物，但身居高职，相貌堂堂，又素来洁身自好，倒也不失为一位良婿。” 凤远浩暗示得如此明显，凤九离再听不出来，也枉她白活这一世了。 “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去接近景丞相？” 明亮的眸子中透着几分讥讽，凤远浩的自私还真是从未改变。 他向来只考虑他的官位，考虑他的利益，他可曾想过，她愿不愿意？ “试试也未可知。”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女儿明白了。” 凤远浩点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凤九离眸子的讽刺，只是挥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凤九离起身，正准备离开，却瞥见了凤远浩桌上的图纸，心思一动。 西南水患已经十分严重，且不说那些官员层层贪污赈灾银，便是那些百姓流离失所，便已经是十分严峻的问题。 而水坝坍塌，洪水泛滥，又是使得这千疮百孔的西南之地再添疮痍。如果她记得没错，上辈子这件事是夜明轩处理的，未必老皇帝还对他大加赞赏了一番。而实际上，是夜明轩身边的幕僚给他出谋划策，才勾勒出完整的水坝重建图。 她嫁入三皇子府后，曾经看过那一张图纸，十分繁琐，但……也不是没有回想起的可能。 回到落霞居，凤九离找来容惜，道：“凤远浩书房里有一张图纸，你有办法把它拓印下来吗？” 容惜毫不迟疑地点头，“小姐，是什么样的图纸？” 凤九离与她说了一下，容惜一口应下，这么简单的任务，简直是轻而易举。 容惜的速度很快，当晚便将那图纸拓印了一份回来，凤九离又要她将它印成两份，整日待在屋里研究。 西南水灾十分严重，而大坝坍塌更是犹如雪上加霜，所以老皇帝便命所有工匠想出解决之法，甚至让全朝官员一齐出动，谁能解决这个问题，加官进爵自然是不在话下。 凤九离按照整张图纸的脉络，循着记忆，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完整的图纸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那大坝是先皇在世时，特意请了一位高人建造的，到现在也有一百年了，从来不曾出现问题。若非这次水患严重，只怕再撑个一百年也没问题。 如今那位高人早就不在了，而要按照其他普通大坝的建筑方式，只怕也行不通。耗费财力不说，如果无法抵御西南那条最关键的淮河，怕是整个西南都要成了水洼之地。 凤九离复而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在另一张图纸上又画了一遍，只不过这张图纸比原来的那张少了几个十分不起眼的关键之处，多了几处多余的地方。 末了，凤九离才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很多东西，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发现问题，凤九离想，这张图纸足以让凤远浩跟凤知书风光一阵，后果，就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凤九离将第一张完整的图纸仔细收了起来，而另一张则是平铺在桌面上，像是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推开门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在绣花的红樱，凤九离招来了容惜，问道：“云书今日怎么不在？” “云书姐姐身体不舒服，正休息呢，小姐找她有事？” 凤九离微微蹙眉，“身体不舒服？可是受了暑气？” 容惜摇摇头，“我早上去看过了，没什么大毛病。” “既然云书身体不舒服，你便陪我出去一趟吧。” 一旁的红樱竖起了耳朵听着，凤九离却突然看向她，“红樱，你要不要也一起出去？” 红樱连忙摇头，“小姐，我就不出去了，我留在落霞居里，也好照顾云书。” 凤九离便收拾收拾，带着容惜出去了。 凤知书最近炙手可热，有“凤女”的头衔在，别说那些高官贵妇了，就是老皇帝都召见了凤知书。早些时辰，凤知书便随叶秋霜进宫去了。 春喜宫，是婉贵妃的住所。 婉贵妃收拾妥当，从内殿走出来，便见夜明澜在调戏旁边倒茶的宫女，婉贵妃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澜儿！” 夜明澜见婉贵妃来了，才稍稍收敛了一番。 婉贵妃冷眼看着那个宫女，朝着自己身边的嬷嬷看了一眼。 嬷嬷会意，直接将那个宫女拖了下去。 那小宫女一惊，连忙跪下求饶：“贵妃娘娘饶命！四殿下，求你救救奴婢……” 夜明澜却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丝毫没有要为她开口的意思。 那宫女被拖下去了，远远的还听到了她的哭声。 殿内就剩母子二人，婉贵妃倒也不克制着了，直接呵斥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身为皇子，难不成你要跟夜明安那个废物一样吗？” 夜明澜却是一笑，眸中带着几分邪气，几分戾气。 “母妃，你着什么急？” “我还不着急？你看看月华宫那位，天天拉着凤知书，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夜明澜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母妃，你还真信‘凤女’一言？” “惠缘大师所说之言，又岂能有假？再说了，且不谈凤知书是不是凤女，光是她背后的将军府，便不能让夜明轩得了去！” “将军府看似根基牢靠，凤远浩在军中的威望颇高，但实际上已经是如黄昏落日，日后只怕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婉贵妃拧着眉，“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将军府你不想要了？” 夜明澜眸中闪烁着精锐的光，“要！怎么不要？只是我要的，不是凤远浩那个老东西，不是凤离尘那个草包废物罢了……” 第65章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65章 挥之不去的噩梦 “凤离尘是将军府的嫡长子，日后这将军府也是交到他手中，还有军中那么多势力……” “母妃，你只知凤离尘，又可知凤离墨？” “凤离墨？”婉贵妃蹙着眉，“那不是凤远浩的庶子吗？” “是，凤离墨早年参军，常年待在军营里，或许京城的人把他都遗忘了，可他在军中的建树，那可一点不比凤远浩差。” 婉贵妃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在婉贵妃看来，凤离墨就算有几分本事，一个庶子，又能走得多远？ “将军府与西南王府一样，哪怕根基再深，子孙没出息，日后也成不了大气候。凤离尘就不必说了，他现在跟着夜明轩，而且又不打算接替凤远浩的位置，一心只想入朝堂为官。而西南王府的楚耀，更是只知酒色的废物。母妃觉得，这些人，日后真的能帮到我什么忙吗？” “可凤离墨，只是一个庶子……” “庶子又如何？只要他能助我成大事，便是杀人犯，我也照用不误！” “可凤离墨常年不在京城，你又如何拉拢他？” “据我所知，凤离墨已经在回京的途中。常老将军带着凤离墨回来，想必也是为凤离墨讨功赏来了。” 夜明澜眸光微闪，“母妃，你可知道，将军府有一位五小姐？” 婉贵妃仔细想了想，“有些印象，早些年凤老夫人似乎带她进过宫，似乎眉间有一点红痣。” “她就是凤离墨的亲妹妹。在我眼里，她可比凤知书有用多了……” “反正你自己小心行事就是，你父皇最近因为西南水患一事没少动怒，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最好别做出什么让他反感的事。” 夜明澜点头，“这个母妃不用操心，大坝重建图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婉贵妃叹了口气，“这些年月贵妃母子一直压着我们一头，澜儿，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京城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完全想不出来在这一片土地上，还有无数百姓受到灾害侵袭，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凤九离看着街上的行人，各个算得上是衣着华贵，尚有闲情逸致听听小曲溜溜鸟。而街道两侧的角落里，大至七八十岁的老者，小至四五岁的小孩，衣衫褴褛，颤抖的手中拿着一个破碗，只希望能得到一点施舍。 这就是南越，她亲眼见证过的南越。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国家都是如此，天子脚下是粉饰的太平，而那些穷苦狼狈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以草木充饥，卖儿换粮，甚至也有受不了生命之苦，抹脖子上吊。 她见得太多了。 那一年她为了让凤离墨起兵支持夜明轩，从京城走到了北疆，她看见过路上的冻死骨，也看见过衣衫褴褛的老妇，小小的婴儿因为没有食物，早就在母亲的怀里了无生息。她看见过人为了一锅用草煮的汤大打出手，也看过几位大快朵颐的人身旁，是小孩残破不堪的尸首…… 那一幕幕血般的情景，是她之后几年挥之不去的噩梦。 “小姐？” 容惜见凤九离呆呆地站着，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在想什么呢？” 凤九离没有说话。 老皇帝一直在粉饰太平，却不知道，连这粉饰的太平，都在一点点地被现实击垮。 这南越，怕是气数将尽。 凤九离让容惜去买了一些吃食，分给了那些乞丐。 她不是救世主，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济这些穷苦的百姓。 皇帝垂老，大臣弄权，皇子争储，这南越内，还有会去管百姓的死活？ “我们走吧。” 容惜跟上了凤九离的脚步，“小姐，我们要去哪？”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逛逛街不行吗？” 容惜嘴角抽了抽，“小姐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逛街？” 凤九离眸光微闪，“我们不出门，怎么让人有机可乘？” 那份图纸，可是她送给凤知书跟凤远浩的大礼呢。 凤九离倒是难得有心情逛街，容惜也觉得十分新奇，毕竟从前还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坦，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来任务，不必担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买点胭脂水粉，喝喝茶，看看杂耍，好不自在。 而落霞居内，凤九离跟容惜出去了，云书又在歇息，小红在后院洗衣服。红樱有些不安地朝门口张望了几回，确认凤九离短时间呢不会回来，便放下手里的绣架，拿起鸡毛掸子，进了凤九离的房间。 凤知书说了，让她从凤九离房间里偷一件东西，最好是凤九离贴身之物，若是从前红樱想要接触这些东西轻而易举，现在凤九离的起居都是云书在照顾，要不然就是容惜，像是刻意把她排除在外一样。 红樱一边假意打扫房间，一边摸到了梳妆台前，看着桌面上那些东西，果断不拿。反而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从最里面找出了一只凤九离许久未用的簪子。 “你在做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云书的声音，红樱一惊，吓得赶紧将手背到身后，一脸惊慌。 “我……我在帮小姐打扫房间。”红樱平复了一下自己跳动飞快的心，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云书虚弱道：“我有些口渴，起来喝点水，小姐她们不在吗？” “小姐跟容惜出去了。” 云书点点头，瞥见了红樱手里拿着什么，不过意识昏沉的云书，倒也没有多问，便回去休息了。 红樱猛地松了口气，赶紧将那簪子塞进自己怀中，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了桌案上摆着一张十分繁复的图纸。 红樱一脸疑惑，凤九离这两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在画这张图？ 红樱仔细瞧了几眼，也没瞧出什么，想了想，还是将那图纸卷一卷，也塞进怀中。 傍晚时分，凤知书才与叶秋霜回来了。 回到自己院中，红樱已经在等着了。 “东西拿到了？”凤知书似乎有些累了，神色都带着几分疲倦。 第66章掉落的戒指 第66章 掉落的戒指 红樱将那只簪子递给她，“这是五小姐的簪子，已经许久未用了。” 凤知书淡淡应了一声，见红樱还杵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红樱迟疑着把取出一张图纸，“这是奴婢在五小姐房里看到的，五小姐这几日似乎一直都在忙着画这张图纸，奴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取来给三小姐过目。” “图纸？”凤知书拧眉，接过那张图，微微一愣。 “大坝重建图？这不是……” 今日在月华宫中，她听月贵妃说起过，最近夜明轩一直在忙着西南水患一事，尤其是大坝重建，听说难倒了不少工匠，而那些大臣们也是在到处寻找能人异士，解决这个问题。 “凤九离怎么会有这张图纸？” 凤知书也看不懂，只是看着图纸，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好像是五小姐自己画的。”红樱迟疑问道：“三小姐，这图纸是否有用？” 凤知书眸中划过一丝奇异的光。 不管有没有用，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暗香。”凤知书朝暗香看了一眼，暗香示意，取了一个钱袋递给红樱。 红樱神色一喜，千恩万谢：“谢谢三小姐。” “记住，这张图纸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红樱重重地点头，“奴婢明白。” 等红樱走后，凤知书又将那图纸反复看了几遍，忽然起身，道：“走，我们去找父亲。” 凤九离与容惜在外面玩到了天黑才准备回家，偏偏在路上，容惜看见有人在耍猴，又兴冲冲地钻进人群了。 凤九离不太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场合，便在外面等着。 入了夜的京城更加热闹，到处都是喧闹声，街上摩肩擦踵，人来人往，不期然一道身影朝着她撞了过来，凤九离下意识地扶住。 “姑娘，你没事吧？”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沁入鼻间，凤九离微微一怔，那人却直接撤开了她的手，迅速钻入人群中。 凤九离一愣，瞥见地上掉落的一个戒指，连忙捡起来，想还给那个人，她却已经不见了。 凤九离看着手中的戒指，十分古朴，看着有些年头了，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方才那女子身上的血腥味，似乎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形式比较简单，就中间一颗嚣张至极的宝石，好像怕别人不知道这戒指的主人多有钱一样。 这么贵重的东西，凤九离拿着还是有些手软，想着得还回去才行。 见容惜在里面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耍猴呢，凤九离索性自己跟上了方才那个人。 与此同时，在一条小巷子内。 方才撞了凤九离的那名女子被四名青衣女子团团围住。 “寻瑶，我劝你还是把戒指交出来，我们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名唤寻瑶的女子身上似乎受了伤，冷冷一哼，道：“你们这群叛徒，当初宗主收留你们，给你们一个安生之处，你们却反过来背叛她！” 其中两人相视一眼，似有所动摇，为首的一名女子喝道：“你少妖言惑众！宗主是收留我们没错，但是现在宗主已经去世，这灵霄宗自然该交到玉公子手中，你却偷了宗主戒，私自潜逃，谁知你不是想独吞灵霄宗？” 寻瑶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陌长玉不是什么好东西，宗主尸骨未寒，他却筹谋着想夺下灵霄宗！” “寻瑶，我劝你别挣扎了，反正你现在已经没了活路，把戒指交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做梦！”寻瑶咬着牙，他们灵霄宗的宗主沈姒忽然中毒，奄奄一息，临死前沈姒将戒指交给她，让她万万不能交到陌长玉手中，寻瑶现在怀疑，毒害沈姒的就是陌长玉，又怎么会将戒指给他？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四人立马提剑而上，寻瑶身上有伤，双拳又难敌四手，很快便败下阵来，身上亦是被刺了几剑，力气却逐渐在流失。 “你们在剑上下毒？”寻瑶瞳孔一缩，对方却冷笑道：“寻瑶，我早就说过，若是你乖乖配合，我们尚可饶你一命，是你自己找死的。” 那女子提剑便欲刺下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四个人欺负一个负伤之人，这劳什子灵霄宗，还真是‘光明磊落’！” “是谁？” 那四人一惊，纷纷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便见凤九离缓缓走了初来，绝美的脸在月光之下半明半暗。 见是一名女子，而且对方似乎连内力都没有，这四人才稍稍放心。 “你是谁？竟然敢在背后偷听，找死吗？” 寻瑶看向凤九离，也认出了是方才她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姑娘，微微一愣。 “偷听谈不上，只是见不惯罢了。” 寻瑶道：“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那几个人又怎么肯放过凤九离？其中一人立马提剑冲了上来，试图一剑解决了她，却不想凤九离只是轻松一躲，便躲过了她的杀招。 凤九离眸色微冷，“别逼我动手。” “杀了她！”为首的那名女子吩咐道。 凤九离与那人来回搏斗，对方大概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凤九离，身手竟然这样好，不能说她武力多高，却胜在灵巧，就跟泥鳅一样狡猾，她根本就抓不到她。 凤九离也没有耐心跟他纠缠下去，直接折了她的手腕，夺过她手里的剑，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其余三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齐齐冲了上来，试图将凤九离解决掉。 凤九离一对四就有些吃力了，虽然没讨到好，但是也没有让自己伤着，但是对方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再这样打下去，吃亏的还是她。 一阵烈风吹来，风中夹杂着四根细入牛毛的银针，朝着那四人而来。 其余三人纷纷中针，瞬间无力地瘫倒在地，唯有那名女子，见同伴倒下，对方又有救兵赶来，咬了咬牙，只得掠风逃去。 容惜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焦急。 “小姐没事吧？” 第67章亲手所绘 第67章 亲手所绘 凤九离摇了摇头，“还好你及时赶到。” “那个人是谁？”容惜看向寻瑶。 凤九离朝着寻瑶走过去，寻瑶重重咳出血，嘴唇已经发黑。 “你没事吧？”凤九离蹲下身，容惜检查了一番，对凤九离道：“小姐，这位姑娘中毒了。” “可有药解？” 容惜摇摇头，“毒顺着血液流到了心脏，已经无力回天了。” 寻瑶声音虚弱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这是你方才掉的吧？我本想着拿来还给你，却没想到……” 寻瑶一惊，摸了摸自己怀中，果真没找到那枚戒指。 凤九离将戒指递给她，寻瑶似乎是想接过，只是手颤抖了一下，还是无力地垂下。 她摇了摇头，气若游丝，“这戒指，我已经护不住了。” 容惜盯着那枚戒指，忽然道：“这不是灵霄宗宗主戒吗？你是灵霄宗的人？” “灵霄宗是什么？”凤九离问。 容惜撇撇嘴，“这么说吧，灵霄宗跟七杀堂是死对头，七杀堂的生意，灵霄宗都要插上一脚。” 寻瑶重重咳嗽几声，忽然握紧了凤九离的手。 “姑娘，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护不住这戒指了，能不能请姑娘帮个忙，帮我保管这戒指？” 容惜却冷冷道：“你是灵霄宗的人，难道不知道灵霄宗的规矩吗？谁握有宗主戒，便是灵霄宗的宗主，你想让我家小姐掺和你们灵霄宗的恩怨？” 寻瑶凄楚一笑，“我们宗主刚死不久，这灵霄宗如今已是一盘散沙，我不过是想遵从宗主的遗愿，不想让这宗主戒落入陌长玉手中……这戒指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关系？” 寻瑶看向凤九离，“姑娘，这宗主戒被姑娘捡到，与姑娘也是有缘，姑娘若有野心，大可借着这宗主戒，当上灵霄宗的宗主，只是我有一愿，还请姑娘为老宗主报仇，杀了陌长玉！若是姑娘不愿，也请姑娘将这戒指交到能完成此遗愿的人手中。” 凤九离看着手中的戒指，还没等她应下呢，寻瑶便没了气息。 容惜探了探她的鼻息，“听说灵霄宗宗主的弟弟陌长玉是用毒高手，这毒倒也厉害的很。” 凤九离却有所思量，“容惜，这戒指，你说我该不该拿？” 容惜想了想，道：“小姐，这灵霄宗在江湖上也是臭名昭著，宗主沈姒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姒的弟弟陌长玉更是心狠手辣，但是灵霄宗实力不凡，七杀堂多次向解决灵霄宗都无果。小姐若是能得到灵霄宗，确实也是不小的助力。” 凤九离双眸微眯，握紧了那只戒指。 凤九离清楚得很，若要报前世之仇，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并不难。可若是要护她所在乎的人一世周全，她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 灵霄宗这盘棋，若下的好了，能成为她的囊中之物也不一定。 “小姐？” 凤九离看向寻瑶，“将她安葬了吧。” 两人收拾一番，这才回了丞相府。 云书休息了一日，身体也好了一些，见华灯初上，凤九离与容惜才回来，不免多说了几句。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现在外面乱的很，你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还有你容惜，小姐任性，你怎么也跟着小姐任性？” 容惜吐吐舌头，赶紧躲到凤九离身后去。 凤九离笑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云书点点头，“喝了药，休息了下，便好多了。” 容惜探出一个头，笑嘻嘻道：“云书姐姐，这是小姐给你买的糖藕团子，小姐说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云书红着脸接过，“谢谢小姐。” “要是这两日身体还不舒服，手下的事就交给红樱她们去做吧。” 云书点点头，将凤九离迎了进去。 凤九离一走进屋内，便瞥见了桌案上的纸已经不见了。 双眸微微一眯，凤九离问道：“今日可有人来过我房间？” 云书一愣，“白日里我都在歇息，倒也不清楚，不过红樱倒是来小姐房间打扫了一下，小姐怎么了吗？” “你去把红樱叫来。” 云书正要去呢，红樱便提着食盒进来，看见凤九离时，眉心突突一跳，随即笑道：“小姐回来啦，正好，饭菜还热着呢。” “红樱，我问你，你今日可是来我房间打扫了？” 红樱心虚地瞥了一眼桌案，忙道：“是的小姐，奴婢见云书身体不舒服，便自己先将活干了。” “那你可看见了我桌案上的图纸？” 红樱心里一慌，脸上还得极力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图纸？奴婢没看见啊。” “那就奇怪了，我出去的时候还在的。” 云书蹙眉，“小姐，那图纸很重要吗？” 凤九离欲言又止，“算了，可能是风吹走了，也没有那么重要。” 件凤九离不打算追问下去，红樱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不过又生出了几分疑惑，看凤知书的样子，这图纸似乎很重要，怎么凤九离却说不重要呢？ 管它呢，反正她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钱拿到了，而凤九离也没有追问此事，其他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却说凤知书等到凤远浩回来，才迫不及待地拿着那张图纸去书房找他。 书房内，凤远浩已经盯着那张图纸半个多时辰了，越看越是震惊。 凤知书坐在他对面，有些焦躁不安。她也不知道这图纸到底有没有用，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凤远浩终于放下了那张图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凤知书，“知书，你告诉我，这张图纸你是从哪来得到的？” 凤知书眉心一跳，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一些。 “爹爹，这是我亲手所绘。” “你说什么？”凤远浩惊得站起身，凤知书也是吓了一跳，忙道：“女儿知晓爹爹这几日一直在为西南大坝坍塌一事担忧，恰巧女儿从前看过一本书，上面有关于建筑工事的记载，女儿便照猫画虎，花了几日才绘了出来。” 第68章大肆封赏 第68章 大肆封赏 凤远浩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你看的那本是什么书？” “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女儿也忘了。”凤知书小心翼翼问道：“爹爹，这张图，可有问题？” 凤远浩却突然大笑出声，“女儿啊，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见凤远浩这副神情，凤知书才猛然松了口气。 看样子，从凤九离那里弄来的这张图纸还真的有点用处。 “父亲，那这图纸，你打算怎么办？交给皇上吗？” 凤远浩眸光微闪，“不，与其交给皇上，不如交给三皇子……” 凤知书一脸不解，凤远浩道：“三皇子最近也为此事颇为烦恼，若是我们能将图纸进献给三皇子，无疑是一个向三皇子示好的举动。再者，若是能借此为你与三皇子定下婚事，那是再好不过……” 凤知书脸色一喜，“爹爹说的可是真的？” 凤远浩拍拍她的肩膀，一脸欣慰，“平日里叫你多看一些书也是对的，没想到你能解决众多大臣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嘉奖自然是少不了的。” 凤知书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 她是真没想到，红樱拿来的那张图纸竟然这么有用，要是真能一举让她当上三皇子妃，那她可真得好好谢谢凤九离。 不过凤九离倒是从哪里弄来的图纸？凤知书可不认为这是她自己画出来的。 第二日，凤远浩便亲自去了三皇子府，将那份图纸交给夜明轩。 夜明轩看了之后，很是震惊。 “凤将军，这是……” 凤远浩一笑，“三皇子，实不相瞒，这是知书想出来的，我已经让人参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很多地方都十分完美，三皇子若是不放心，大可也让手下的人看看。” 凤远浩既然敢将这图纸献给他，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让夜明轩震惊的是，这图纸竟然是凤知书画出来的，而且与他手下的幕僚所绘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们现在只是一个雏形，没有手里这份这样完整。 “凤将军方才说，这是三小姐所绘？三小姐可学过这一类建筑工程的本事？” 凤远浩摇头，“知书说这些都是她曾在书上看到的，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夜明轩眸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将凤远浩礼送出府，夜明轩立马召集了所有幕僚，共同研究这份图纸。 不少人也发现了，这图纸与他们目前所绘有些相似，只不过更加精密，更加周全。 “三皇子，这图纸你是从何得到？” “诸位只说，这图纸有没有什么问题？” 众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样看基本没什么问题，算是十分完美了，不过……” “那就好！”夜明轩将图纸收好，“我这便拿去给父皇。” 那几个幕僚还想再研究研究，夜明轩已经等不及拿去给老皇帝了。 他现在跟夜明澜是分秒必争，既然他手里已经有了图纸，自然是赶紧在老皇帝面前讨个功劳。 凤九离在落霞居内，都听说了夜明轩向老皇帝进献有功，而夜明轩也不敢居功，也在老皇帝面前提了一嘴凤知书，老皇帝更加是大为赞赏，直接封了凤知书为县主。而西南水坝重建一事，老皇帝也交给了凤离尘，大有抬举将军府的意思。 将军府这几日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要么是来道贺的，要么是来巴结的，也有来打探消息的，毕竟凤知书立了这么一个大功，难保不会借此当上三皇子妃。 看着桌上那一堆皇家赏赐，叶秋霜笑得皱纹都跑出来了。 “知书啊，这下可好了，皇上赏了这么多东西，又封你为县主，让皇上给你和三皇子赐婚，那不还是迟早的事！” 凤知书却有些心事重重。 她还真没想到，凤九离那一纸图纸能给她带来这么多的利益。但是凤知书心里同样有些害怕，凤九离最近一直没动静，要是她哪天发现了，拆穿了她怎么办？ “知书，你在想什么呢？” “娘，我们把凤九离解决了吧。” 叶秋霜一愣，“好好的，提她干什么？凤九离不过一个庶女，挡不了你的路。” “不行！”凤知书现在唯恐凤九离发现后，把事情抖出去，这种事被拆穿很容易，到时候她这一切可都没了。 凤知书铁了心的，叶秋霜也只得顺从她。 “好好，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凤知书眸中划过一丝冷光。 “我自有主意。” 入夜，容惜端着水盆刚走出来，便看见红樱鬼鬼祟祟地摸了出去。 容惜走进凤九离房内，拧了毛巾递给她。 “小姐，我刚才看见红樱出去了，这么晚了，她会不会是去做什么坏事啊？” “不用管她。容惜，星弋他们到哪里了？” “今早属下刚接到星弋的消息，最迟后天，他们便可到京城了。” 此行同行的还有常老将军，常老将军早年与老皇帝是至交，后来常年驻守边关，这次回京也是因为受了伤，落了旧疾。凤九离记得，这次之后，常老将军便让凤离墨代他掌管北疆兵马。 “哥哥的房间可都收拾好了？” “已经都整理好了。” 凤九离点点头，看着外面暗沉的夜色，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上一世她为了夜明轩险些与凤离墨离了心，最后在凤离墨临死之际，却也未能见他一面。 隔世相见，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爱她如命的兄长。 翌日，凤九离正在吃早饭，暗香却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落霞居而来。 “五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凤九离慢条斯理地喝茶漱口，缓缓道：“叶秋霜身边的丫鬟，都这么没礼数的吗？” 暗香眸色一沉，冷声喝道：“五小姐放肆！竟然敢直呼夫人名讳！你们几个，还不把五小姐押走！” 后边几个身强力壮的大丫鬟立马上前，准备将凤九离带走，云书跟容惜挡在她面前，也没见容惜怎么动，就把那些人全都踹出去了。 第69章所谓信物 第69章 所谓信物 云书看得目瞪口袋，没想到看似身材娇小的容惜，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暗香她们也是吓了一跳，颤抖着声音道：“五小姐，你敢违抗夫人的命令？” 凤九离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 “暗香姑娘，你说夫人请我过去，那也得说说，到底是何事，竟然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暗香冷笑道：“五小姐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凤九离还真没想到。 她还以为凤知书得了甜头，能安生几日呢，却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法子解决她。 凤九离只是思索片刻，便也了然。 想必拿着那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图纸，凤知书心里也是不安吧。 “有人告发了五小姐，私底下跟府里的下人有私情，五小姐如此败坏门风，夫人自然要亲自处置！” “放你的狗屁！”容惜当即就忍不住喷了回去，“你才跟人有私情！你才败坏门风！敢污蔑我家小姐，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暗香被容惜吓得敢怒不敢言，大概也没想到凤九离身边的小丫头竟然也这么凶悍。 凤九离瞥了云书跟容惜一眼，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也好，我与你走一趟。” “小姐！”云书一脸担忧，“这摆明了就是夫人她们陷害你，小姐又何必……” “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 凤九离带着云书跟容惜朝着前厅而去，暗香她们跟在后头，这不像是押着凤九离过去的，倒像是请过去的。 前厅内，除了凤远浩跟凤离尘，其他人都到齐了。叶云莺竟然也来了，跟凤知书在一旁聊得火热。 凤湘湘这几日算是缓过来了，这才隐隐意识到是凤九离整了她，是以在凤九离踏进来的时候，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给我跪下！”叶秋霜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扔到她脚下，大声喝道。 凤九离眉毛都不动一下，随即笑道：“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可是很容易老的。” 一旁的凤湘湘冷笑道：“凤九离，你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看样子四姐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神智一清醒，就到处咬人了呢。” 凤湘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一夜肯定是凤九离吓唬她的，还有她的头发，前面被剪了一大撮，如今也不得不用珠饰掩着，凤湘湘简直恨透了凤九离。 “凤九离！”叶秋霜冷声道：“有人告发你跟下人私通，可有此事？”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夫人也信？” 又想用同一招来往她身上泼脏水？ 叶秋霜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来人，传陈虎！” 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进来，面貌丑陋，那双绿豆小眼里滴溜溜地转着，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凤九离微微偏眸，她是认识他的，上次在菩提寺，凤湘湘就是打算让他来毁她的名节。 “夫人。” 陈虎跪在叶秋霜面前，一副听命行事的样子，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十分不安分，把在场的夫人小姐全都看了一圈，最后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凤九离，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我且问你，上次在菩提寺，你便说是五小姐半夜约你前去，可有此事？” 陈虎忙道：“夫人，小的不敢撒谎！上次明明就是五小姐让小的半夜去她房内，谁知道后来变成了……” 陈虎看了沁竹一眼，也是垂涎得咽了咽口水。 沁竹顿时犯了恶心，脸色瞬间变白了。 “凤九离，你还有何话说？”叶秋霜看着凤九离，带着几分得意与狠戾。 凤九离不慌不忙一笑，“夫人就是这样管家的吗？随便一个下人就可以污蔑主家小姐？” “上次之事我们众人也都是亲眼所见，这下人就是从你房里出来的，谁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陷害湘湘，现在倒是想矢口否认了？”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何来矢口否认？” 云书连忙下跪，道：“夫人，我家小姐向来清清白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叶云莺娇笑一声，“是啊，我看九离妹妹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叶云莺眼里不掩幸灾乐祸，上次凤九离撞见她跟孟玉私会，可让叶云莺好一阵子担惊受怕的。这会见凤九离也被人破了脏水，她自然是乐得看戏。 陈虎急忙道：“夫人，我有证据！” 陈虎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簪子，“这是五小姐赠与我的信物，我一个在外院打杂的下人，要不是五小姐给我的，我怎么可能拿得到？” 凤九离看着那只簪子，确实像是她的东西。 她并不常用这些首饰，都是收在梳妆台里，平时也都是云书跟红樱在打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是不言而喻。 云书瞪大了双眼，“这簪子怎么会在你这？” 云书对凤九离的东西十分熟悉，那簪子明显就是凤九离的，怎么会落在陈虎手中？ 陈虎心中得意，“自然是五小姐让人给我的！” “这不可能！”云书不相信凤九离会看得上这癞蛤蟆。 叶秋霜冷笑，“凤九离，你还有何话说？这簪子是你的贴身之物，却落在这男子手中。” 凤九离却看向陈虎，“你说是我让人给你的，你倒是说说，那个人是谁？” 陈虎看了叶秋霜一眼，猥琐地笑了笑，道：“五小姐这是在跟我装糊涂吗？自然是五小姐身边的丫鬟给我的。” 云书一怔，凤九离身边的丫鬟，也就她们几个，难不成是小红？ 也不对啊，小红一直都是在后院干活，根本不曾进过凤九离的房间。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在叶秋霜面前跪下。 “夫人。” 这般熟悉的声音，让云书偏头看去，竟是红樱。 云书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红樱，而她此时却不像从前那样站在凤九离身后，反而在叶秋霜面前卑躬屈膝。 “红樱，你可认得你身旁的男子？” 红樱朝陈虎看了一眼，恭敬道：“回夫人，奴婢认得。” 第70章不再是姐妹 第70章 不再是姐妹 红樱缓缓道：“之前小姐曾吩咐过我，让我拿一直簪子给他。” 叶秋霜又道：“你看看，可是你面前这只簪子？” “正是。” 云书瞳孔一缩，忍不住怒道：“红樱，你到底在说什么？小姐什么时候让你……” “凤九离，人证物证俱在，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叶秋霜得意地看着她，这次弄不死这个小贱人，她跟她姓！ 叶云莺却是惊讶地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九离妹妹真的让自己的丫鬟帮自己传递信物？” 凤湘湘冷哼一声，道：“云莺姐，你是不知道，五妹妹她看着乖巧，实际上可一点也不安分呢。” 凤知书却是一脸痛心疾首，“五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凤九离瞧着眼前这三个，都可以个组成一个戏班子了。 云书已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红樱竟然会在帮着叶秋霜她们陷害凤九离，她们可是从小一直服饰着凤九离长大的啊。云书将红樱当成亲妹妹一样，而她却背叛了她们。 “红樱，你怎么可以污蔑小姐？”云书的眼眶已经红了，死死地盯着红樱，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怒气与失望。 红樱朝她瞥了一眼，带着几分不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义正言辞的。 “云书姐姐，我知道你与小姐感情深厚，我同样也是，所以我才更不能看着小姐自甘堕落，云书姐姐怎么反倒觉得我是害了小姐？” “你闭嘴！”云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胸口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小姐平日里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却在背后捅刀子……” 云书猛然想起了那一日，凤九离与容惜外出，她因卧病在床，中途起来找水喝，却看见红樱在凤九离房间内，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那时候云书并没有多加注意，现在想起来，可不正是凤九离的簪子吗？ 云书瞳孔一缩，激动道：“那簪子是你从小姐的房里偷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樱丝毫不惧，“那簪子是小姐亲手交给我的，让我交给陈虎的。” “够了！”叶秋霜一拍桌，“凤九离，连你的贴身婢女都站出来指证你，你还有何话说？” 云书想为凤九离辩解，容惜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凤九离淡淡一笑，“夫人，这簪子确实是我的。” 叶秋霜心中一喜，“你这意思，就是承认了？” 凤湘湘跟凤知书她们脸上也是难掩的幸灾乐祸。 “凤九离，你可真不知羞耻……” 却听凤九离接着道：“只不过这簪子，几日前我便赐给了红樱。” 红樱神色一僵，忙道：“小姐若要为自己开脱，又何必撒这种谎？那簪子你什么时候赐给我的？明明就是……” 凤九离一脸失望，“红樱，我知道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是你既然有了心上人，就该跟我说清楚。主仆一场，我自然会为你备好嫁妆，谁想到你竟然私下里跟下人私相授受，还将我赏给你的簪子赠与男子，也难怪夫人会动怒了。”红樱一噎，张嘴便要反驳，容惜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就是，红樱姐姐，那天我可是亲眼所见，小姐把那簪子赐给你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跟人相好，怎么反倒诬赖到小姐头上来了？”容惜哼了一声，道：“小姐身份尊贵，连景丞相都对小姐青睐有加，小姐却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这丑不拉几的癞蛤蟆，难道还能比景丞相优秀不成？” 凤九离嘴角一抽，后面那些话，真的不必要说的。 虽然外界关于景子初与她的那点风花雪月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摆明了就是无中生有。容惜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贴上景子初了。 “你……你少胡说！”红樱也是气急了，“小姐什么时候把那簪子送给我？” 叶秋霜冷冷道：“凤九离，你这是见事情败露，才把屎盆子扣在婢女头上？陈虎已经指认是你与他有私情，你还不认罪？” 凤九离勾唇一笑，“夫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这簪子我已经送给了红樱，若说有私情，也是红樱与这陈虎有私情，夫人这么蛮不讲理地想拉我下水，到底想做什么？” 叶秋霜咬牙切齿，“凤九离，这是你与当家主母说话的态度吗？上次在菩提寺你对我不敬，我已经看在将军的面子上饶你一次，没想到你还不知悔改。不仅洁身自好，反而在事情败露后污蔑他人，你娘从前是怎么教你的？” 凤九离眸色一冷，“夫人忘了吗？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教导我的，是夫人您啊。” “你……你放肆！”叶秋霜明显被凤九离气的不轻，颤抖着手指着她，“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给我关进祠堂，待将军回来了，再行处置！” 叶秋霜身边的大丫鬟直接冲上前去，容惜刚要动，凤九离便拦住了她。 云书一急，重重地朝着叶秋霜磕了个头。 “夫人，这件事小姐真的没有做，求夫人饶了小姐吧。” 凤九离那寒凉的目光落在叶秋霜身上，“那请夫人记住了，今日夫人押我进祠堂，来日可得夫人亲自请我出去。” 叶秋霜冷笑一声，“等将军把你嫁给陈虎，身为将军府主母，我自然会亲自给你送嫁。”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瞥了凤知书一眼，倒也十分乖顺地去了祠堂。 云书看见凤九离被她们带走，急切地便想跟上去，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红樱一眼，眼眶发红，盛满了怒火与决绝。 “红樱，今日你竟然敢帮着旁人来陷害小姐，你我之间，便再不是姐妹……” 红樱一笑，站起身，款款地走到了凤知书身后，冲着云书得意道：“这就不劳云书姐姐操心了，那落霞居，我也不想回去了。” 第71章难以改变的结局 第71章 难以改变的结局 “你……你很好。” 云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与容惜离开了前厅。 凤知书转而对叶秋霜道：“娘，就这么把她关进祠堂，会不会太便宜她了？要是等爹爹回来后，心软放了她呢？” “你懂什么？”叶秋霜饮了口茶，“你爹爹最注重名声，这次我们人证物证俱在，你爹爹难道还会费心费力地去查明吗？” 凤九离只是一个庶女，将来顶多是嫁给大臣当妾，要么是给寒门当妻，对凤远浩来说，利益并不大。这样一个废子，丢了便丢了。 知晓凤知书在担心什么，叶秋霜道：“放心吧女儿，这一次就算没能把她嫁出去，为娘也会派人解决了她。” 凤知书这才稍稍放心。 方才凤九离离开之前，看她的眼神总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凤九离已经知道她偷了她的图纸，可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不早日解决了凤九离，那悬在头上的刀让她终日寝食难安。 将军府的祠堂，算是这将军府内最荒冷的地方了。虽然平日里也有人来打扫，但是大概这里供奉着凤家的先祖，便显得格外阴冷。除非是祭祖之日，否则凤家人也不会开祠堂。 那些大丫鬟将她推进祠堂，便费力地把厚重的大门关上，外面还落了锁。 凤九离倒也不担心，饶有兴致地在祠堂内逛了起来。 记忆之中，她并不常来这里，那一连串的先祖的名字，除了凤老夫人，她是一个也不认得。 身后传来了动静，凤九离回头看去，便见容惜从墙头跳了下来，手里一边提着一个食盒，一边抱着一床被子。 “小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容惜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在了中间露天小院的石桌上，好家伙，有酒有肉，这是当她来春游的吗？ “云书呢？” 容惜撇撇嘴，“还说呢？云书姐姐回去哭得可伤心呢，一边骂着红樱，一边又念叨着小姐，得亏我说我会想办法救小姐，她还安静了一会。” 凤九离失笑，云书是个孤儿，一直将她当成亲人一样，而对红樱，她也是将她当成姐妹看待，这次的事，想必对她打击不小。 不过也好，让云书看清红樱的真面目，借这个机会，把红樱赶出落霞居，也算是全了过去十几年她照顾自己的情分。 “小姐快吃吧，这些都是我从厨房偷来的，还热乎着呢。” 话是这样说着，容惜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那红油油的卤猪蹄伸出了魔掌。 凤九离嘴角一抽，拍开她的手，没好气道：“知道我哥哥跟星弋他们到哪里了吗？” 容惜鼓鼓脸颊，“他们已经到临城了，明日一早便能到。” 凤九离眸中闪着精光，既然凤离墨回来了，那她索性，把这场戏唱得再大一些。 入夜，容惜将被子铺在地板上，两人席地而坐。容惜抱着食盒昏昏欲睡，凤九离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浑然没有睡意。 这一世，因为她的缘故，许多事情都在发生着改变，这种变数，让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比如柳尚书，柳尚书表面上是夜明澜的人，实际上是在为夜明轩办事。而前世夜明轩登基不久，便用自己多年来收集的证据，将柳尚书全家入狱，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换言之，这一次，柳尚书的结局也没有改变，只不过是由她来当幕后黑手。 凤九离害怕得正是如此。 会不会，凤离墨的结局也无法改变？ 这辈子，她是不是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记忆，去帮凤离墨躲开很多暗箭，但她终究不是神，无法改写凤离墨的命运。 入军营，戍北疆。 从凤离墨穿上战袍那一天起，便已经注定了他可能的结局。 凤九离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她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凤离墨身边，无法劝说凤离墨离开北疆，同样她也无法承担再次失去凤离墨的痛苦。 这是一盘无解的棋，凤九离只怕哪怕自己倾尽所有，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改变。 凤九离取出怀中的那枚戒指。那幽蓝色的宝石，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寒芒。戒指上沾染的血气，似乎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阴冷血腥的气息。 除非让自己变强大，否则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摒弃前世的命运，不当皇子妃，不当皇后。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要想在现世生存，真的太难了。 一个叶秋霜，便可以让她困于浅滩，这种受人桎梏的感觉，真是不爽。 凤九离握紧了戒指，或许，灵霄宗会是她的另一番天地。 外面传来了一丝动静，凤九离眸色一冷，便见几道黑影突然翻墙而入，手中的刀剑闪着冰冷的寒光。 容惜也察觉到了杀气，蓦然睁开眼，便看见了立于院中的那几个人。 凤九离冷眼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看样子，叶秋霜是非除去她不可了。 “小姐……”容惜将她护在身后，神色有些凝重，“对方实力不低，小姐小心。” “七杀堂的人？” 容惜拧着眉头，“不太像。” 来人却十分干净利落，直接提着刀剑朝着她们俩砍了过去。 因为他们处在光下，而凤九离与容惜处在暗处，两人借助黑暗迅速躲开。 为首的那名男子冲着凤九离杀过去，其他人则缠住了容惜。 凤九离后退两步，一把匕首从腰间抽出，朝着那人划了过去，那人身手倒是十分敏捷，不仅没伤到他，他的速度反倒更快了。而且轻功十分了得，身手灵活，凤九离便是想借助巧劲，都胜不过他。 两人来回斗了几个回合，凤九离都有些喘气了，对方的气息依旧十分平稳。 那男子下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手肘一动，直接打掉了凤九离的匕首，那剑尖便朝着凤九离的喉咙刺了过去。 容惜瞪大双眸，挥掌拍开面前的人，想去救凤九离已经来不及了，只是急切地大喊一声：“小姐小心！” 第72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第72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凤九离无处可避，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然而那剑却在离她只有一指的地方停住。 容惜拍倒了纠缠她的几个人，直接一脚就朝着那个黑衣男子的屁股踹了下去。 那男子整个人一趔趄，直接摔了出去。 容惜赶紧跑到凤九离面前，“小姐没受伤吧？” 凤九离摇摇头，眸光发冷地看着那几个黑衣人。 “容惜，弄死他们。” “遵命！” 容惜脸色一冷，哪里还是那个无害可爱的小萝莉，立马变成了七杀堂的首席女杀手，指缝间的银针闪着幽芒，令人心惊胆寒。 她正欲动手，那趴在地上的男子突然出声：“别……别动手……” 容惜一愣，凤九离也是一愣。 那男子扯下脸上的黑巾，那张脸再熟悉不过。 “南野？” 凤九离与容惜瞪大了眼睛，两人异口同声道。 其他三人见自家老大主动暴露，互相看了几眼，这是什么情况？ 南野爬起身，一边揉着屁股，倒吸了一口冷气。 “容惜，你这下手可够狠的啊……” 容惜一脸见了鬼，眼前这龇牙咧嘴的货可不正是南野？ 她随即气愤地又踹了他一脚，狠狠地踩着他的脚背，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命都是凤九离救的，南野竟然带着人来杀凤九离？ “嘶……”南野疼得俊朗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连忙求饶道：“姑奶奶，您可饶了我的，疼……疼啊！” 那三个黑衣人看着老大被那个妹子这么蹂躏，顿时有些不忍直视。 容惜这次可是气狠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南野，而且刚才南野差一点就杀了凤九离了。 南野只得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凤九离，凤九离头疼地揉着眉心。 “容惜，先放开他，先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来收拾他也不迟。” 容惜撤开脚，哼了一声，“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南野苦哈哈地揉着自己脚，“小姐，我也不知道是你啊。” “什么意思？你不是好好地在小院子里待着吗？” 南野脸上划过一丝心虚，“那什么，星弋出门去了，容惜也不在，我自己在小院里待得无聊，就想着出来玩玩。便随便接了道上的一个任务，说是来将军府的祠堂里杀一个人……” 凤九离嘴角一抽，杀手太闲，就想杀人是吗？ 容惜拧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傻？你要杀的人是谁，你都没打听清楚吗？” 南野也是懊恼地垂着头，“我还以为是将军府的哪个小妾，那个老女人看不顺眼，这才找人来解决了。我也没想到是小姐……” 后面两个字说的尤为小声，明显是底气不足。 容惜没好气道：“那你还不跪下跟小姐认罪！” 南野急忙冲着凤九离跪下，“小姐，属下真的不知道是您，要是小姐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手啊。” 想起刚才他差点杀了凤九离，南野还是心有余悸。 “行了。”凤九离将他扯了起来，“你又没真伤到我，不必自责。” 南野却是越想越怕，差一点，真的只差那一点，若非他认出了容惜的声音，凤九离已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了，他只怕这一生都不会安心了。 凤九离看向已经傻住了的三个人，问道：“这三人是谁？” 南野忙道：“他们是我的小弟……你们三个，还不赶紧见过主子？” 那三人傻愣愣地盯着凤九离，搞什么？眼前这娇滴滴的小美人是他们的主子？ 南野一瞪眼，他们连忙朝着凤九离拱手，齐声道：“见过主子！” 凤九离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弟？”容惜拧眉问道。 南野一脸得意，“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这三个那天作死地想要挑衅我，被我给打趴了，后来就要死要活地跟着我，我就勉强收他们当小弟了。” 容惜压低声音问道：“靠谱吗？” 毕竟他们现在还在七杀堂的追杀令上，要是给凤九离惹来了麻烦，那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都查过了，他们就是普通的杀手，实在是太弱鸡了，混不下去了，我这才好心收留他们。” 容惜看向凤九离，唯恐她不悦。 凤九离倒是没什么想法，“既然是你收的人，那你也得负责将他们训练好。” 凤九离已经打定主意，要吃下灵霄宗这块大饼，那她自然需要更多的人马。 南野拍拍胸脯，“放心吧主子！” “你方才说，是将军府的老女人发任务让你们来杀我的，可是凤远浩的夫人叶秋霜？” 南野点点头，自从知道凤九离是将军府的小姐，他就将将军府的背景、人口翻了个底朝天。 凤九离也不奇怪，只不过她没想到来的人是南野。估计叶秋霜也没想到，她找来杀她的杀手，竟然是她的人。 南野一脸愤愤，大刀一挥，“小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弄死那个老女人？” “不用。”凤九离眸光微闪，瞥了那三人一眼，“不过，我倒是有另外一个任务给你们。” 那三人立马站直了，“还请主子吩咐。” “叶秋霜给银子了吗？” 南野傻愣地点点头，“给了，还给了不少。” “这样，你拿出一半的钱……”凤九离与他们说着她的计划，南野听罢，一脸激动。 “明白了，小姐，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你不能露面，让他们三个去。” 南野的脸一耷拉，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凤九离又看向他们，“能做到吧？” 那三人连忙点点头，这么简单的任务，可比杀人简单多了。 “诶，不对啊小姐。”南野这才反应过来，“小姐你怎么会被关在祠堂里啊？” 容惜踹了他一脚，“问那么多干嘛？” 南野讨好地笑笑，“我这不是关心你跟小姐嘛。” “你要是有星弋一半省心，我就烧高香了！” 这家伙也真的绝了，自己闲得无聊去接任务，结果杀到自家人头上来了。 第73章凤离墨归来 第73章 凤离墨归来 南野鼓着脸颊，“还说呢？星弋去保护主子的大哥，你来保护主子，就我一个人，就跟被放养了似的，我再不给自己找点乐子，不得发霉了？” 凤九离好笑道：“行了，你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休息日吧，日后有你忙的。” 南野双眸顿时一亮，“主子是不是另有任务给我？” 上次去皇宫溜达了一圈，还别说，还挺刺激的。有凤九离给他的皇宫守卫图，他入皇宫简直跟无人之境一样。 “先不急，你把这三人训练好，等星弋回来，我再通知你们。” 想要拿下灵霄宗，凭她自己的力量当然不行。灵霄宗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都还不清楚，南野跟容惜他们好歹在江湖上混过，门路也比她清一些。 南野已经乐傻了，从前他不喜欢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但是这种淡出鸟的生活他也过不惯，最好能有事让他忙碌起来。 凤九离看了看时辰，“你们几个，再帮我个忙，去搬几桶酒过来。” 南野眨眨眼，“主子你要喝酒吗？” 凤九离：“……” 谁喝酒用桶的？ 容惜没好气道：“主子叫你去你就去。” “噢噢噢噢。” 南野拽着自己的小弟赶紧去帮凤九离找酒了。 等他们走后，容惜一脸迟疑地看向凤九离。 “想说什么就说吧。” 容惜抿了抿唇，“主子，南野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主子你……” “怎么？怕我会对南野生出芥蒂？”凤九离嘴角微勾，“我看着像是那种毫不讲理、残忍无情的主子吗？” 容惜摇摇头，她只是怕因为这次的事，凤九离会不信任南野。 对下属来说，主子的不信任，便是刺他们最深的利剑。 凤九离拍拍她的肩膀，“容惜，我既然选择你们，便会相信你们，无论是南野还是星弋，或者是你。” 她将星弋派去保护凤离墨，将容惜留在身边，至于南野，她也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凤九离不会跟他们全部交心，但是也不会去胡乱猜疑他们的忠心。 容惜这才稍稍放心，挠了挠脑袋，还是忍不住为南野说了句话。 “南野他，其实挺傻的，他这个人就是一根筋，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真的是气得让人恨不得踹死他，可是以前在七杀堂，他也救了我很多次。” 凤九离抿唇一笑，语气也柔了几分。 “你与南野，什么时候打算成亲？” 容惜惊得瞪大双眼，脸颊腾得一红，结结巴巴道：“主子……怎么会这样想？” “南野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容惜一时无言。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在那些暗沉血腥的岁月里，那个傻乎乎的大个子给了她最温暖的保护，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是不管是她，还是南野，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成亲。 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他们害怕自己不能给对方想要的。与其这样，倒还不如维持现状，这样也挺好。 “现在你们已经脱离七杀堂了，一年之后，我也会如约放你们自由，成亲之事，有何不可？” 容惜抿了抿唇，“现在我们只想好好服侍主子，至于其他，暂时没有精力去考虑。” 容惜也没忘记，七杀堂还在追杀他们，他们留在凤九离身边，有身份掩护，反倒更安全。 凤九离似乎轻叹一声，“容惜，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便尽可能地去握住他的手，不要等来不及了，手心里便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她最大的悔恨，便是凤离墨。 她的无知，她的愚蠢，害死了她最爱的哥哥，直到他死前，她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这一世对凤九离来说，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凤离墨一生安康。 祠堂墙角下，南野听着凤九离的话，顿了几秒，才大喇喇开口：“主子，你要的酒来了……” 南野也是狠，一口气搬来了四桶，凤九离看了看天色，这会天已经快亮了。 “把这些酒泼向四周，注意别弄到那些牌位……” 南野瞪大眼睛，“主子，你这是要烧了这祠堂？”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炫目的笑，“叶秋霜这么费尽心思地想弄死我，我自然要送她一份大礼。” 天明时分，两匹马在城门开启之后，立马疾驰进城。 前面的男子穿着一身墨色劲装，风尘仆仆，却也掩盖不了那盖世容颜。 墨发扎成一束，只留额前两缕，剑眉英挺，狭长的双眸之中，蕴藏着冷傲锐利的寒芒，那是沙场上的血气，是北疆孤冷的月光。他乘着疾风而过，马蹄踏起京城的风，卷起初晨的朝阳，京城的高楼殿宇，在晨光下煜煜生辉，男子却无心欣赏。 一路朝着将军府而去，凤离墨归心似箭。 与凤九离已有大半年未见，凤离墨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见到他。 那一日星弋突然出现在兵营，带着凤九离的亲笔书信，以及那一只蝴蝶簪子，凤离墨的心便已经飘回了落霞居。 若非常老将军身体不适，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只怕凤离墨早就迫不及待地回京了。 将军府，此时时候尚早，叶秋霜正伺候凤远浩更衣，却有下人匆匆来报：“将军，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叶秋霜的手一颤，脸色顿时变得扭曲，“你说谁？” 凤远浩微微蹙眉，叶秋霜连忙敛去自己的情绪。 “二少爷已经到了府外了。” 叶秋霜死死地掐着掌心，凤离墨，那个贱种竟然活着回来了。 比起凤九离，叶秋霜眼里更容不下凤离墨，派了好几次杀手去刺杀他，结果都没有成功。 真不知道这对兄妹怎么就这么命大！ 叶秋霜瞳孔一缩，忽然想到了祠堂的凤九离。 昨晚她派人去杀了凤九离，偏偏凤离墨今日回京，要是凤离墨发现凤九离死了，那事情岂不是要闹大了？ 叶秋霜忙道：“老爷，你先去看看离墨，我去通知九离，想必知晓离墨回京，九离也会很高兴的。” 第74章祠堂大火 第74章 祠堂大火 她还没有告诉凤远浩，她把凤九离关进祠堂的事，毕竟她还想派人杀了她呢。 现在凤离墨突然回京，叶秋霜反倒乱了阵脚。 凤离墨那小子狠得很，要是让他知道她欺负了凤九离，指不定又要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她收到消息，这次凤离墨回京，也是来受封的，这要是凤离墨日后得了势，报复他们，那岂非更麻烦。 叶秋霜赶紧朝着祠堂走去，命人打开祠堂的锁，想推门进去，谁知里面竟然被反锁上了。 凤九离在里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谁啊？”凤九离明知故问道。 叶秋霜脸色一松，还好还好，凤九离还没死。 叶秋霜急忙道：“九离，是我……你快把门打开。” “原来是夫人啊……夫人忘了吗？我现在被夫人罚在祠堂面壁思过，夫人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叶秋霜紧咬着牙，凤九离现在是在跟她拿乔吗？ 可是这会，她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她服软。 “九离啊，昨日是为娘做的不好，为娘已经查清楚了，都是那个贱婢挑拨离间，你放心，为娘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你先把门打开，有话我们好好说话。” “夫人这是承认了昨日是在污蔑我？” 叶秋霜一咬牙，“我只是受了那个婢女的蒙蔽，现在想想，你昨日说得太有道理了，一定是那个婢女跟人有私情，却赖在你头上，也怪我不查清楚，便胡乱定罪。九离，你现在出来，这些事我们好商量。” 叶秋霜想起昨日凤九离所说的话，说她会亲自来迎她出去，还真是叫她说中了。 叶秋霜这会也是恼恨得很，凤离墨什么时候不回来，怎么偏偏是今天？ “哦？那这事夫人打算怎么弥补我呢？” 凤知书恰好带着暗香跟红樱过来，本来是想来看凤九离笑话的，却见叶秋霜站在外边，不由得疑惑问道：“娘，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叶秋霜瞥了凤知书身后的红樱一眼，对凤九离道：“你不是想要补偿吗？那我就把红樱嫁给那陈虎，也算是为你洗脱冤屈了。” 凤知书瞳孔一缩，红樱也是一脸震惊。 “娘，你在说什么呢？”凤知书皱着眉头，“你是不是中邪了？” 叶秋霜赶紧拉开凤知书，低声道：“凤离墨回京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把他的宝贝妹妹关在祠堂里，你说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凤知书一愣，随即又道：“娘，就算凤离墨回京了又怎么样？他不过一个庶子，还能踩在娘的头上吗？” 叶秋霜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你不懂……” 凤离墨虽是庶子，但是这几年功勋累累，封将是迟早的事，他们现在没有机会解决他，便只能尽量不去得罪他。 叶秋霜又连忙上前去敲门，“九离，你看我的提议怎么样？你要是觉得不行，那你先出来，我们好好商量……” 凤九离冲着那些牌位鞠了一礼，擦了火折子，缓缓地丢向那被泼了酒的木柱子上。 看着火光跳动，凤九离道：“夫人，你猜猜，若是我哥哥知道你想放火烧死我，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什么时候想……” 叶秋霜话都还没说完，却见那祠堂内突然冒起了一阵白烟，还有一股呛鼻的烧火味呛入鼻中，叶秋霜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娘……”凤知书也是惊得抓紧了叶秋霜的手，“这……这祠堂怎么着火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叶秋霜已经傻掉了，眼看着那火突然冒起来，白烟滚滚，火势越来越大了。 “这……赶紧救火啊！”叶秋霜慌慌张张喊道，身后的那些丫鬟也是慌不择路地去找人救火。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沉怒的喝声，便见凤远浩跟凤离墨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两人脸色一样阴沉。 叶秋霜神色慌张，“老爷，你……你怎么来了？” 凤远浩眼看着那大火窜上了祠堂的房梁，向来重孝的他，当即气得跳脚。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凤远浩是真的动怒了，自家祠堂被烧，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救……救我……”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祠堂内传来，凤远浩一愣，凤离墨也是一惊。 “这里面怎么有人？”凤远浩问叶秋霜。 凤离墨却已经冲进了被大火包围的祠堂内。 这声音分明是凤九离的，自家妹妹的声音，他怎么会听错？ 早在凤远浩他们来的时候，凤九离便将那门栓给打开了，所以凤离墨轻轻松松地撞进了门，也看到了被大火困住的凤九离。 她站在祠堂内，身旁是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躲着那掉下来的火星，好不可怜。 “九离！”凤离墨心里一疼，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冲了进去，将凤九离紧紧护住。 “哥哥！”凤九离一看见他，眼眶里凝聚的泪水立马汹涌而出。 凤离墨听着她的哭声，还以为她是害怕了，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沉稳有力，却也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你别怕，哥哥来了……” 凤九离紧紧地抱着他，手抓着他的衣襟，心里百感交集。 她高兴，她终于与凤离墨重逢，却也愧疚，她欺骗利用了凤离墨。 “别怕，我带你出去……” 凤离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微微弓着身，抱着她越过大火，出了祠堂。 一群下人赶紧提着水去救火，好在这周围便有池塘，众人速度很快，便将那火势控制住了。 凤远浩看着那冒着白烟的祠堂，虽然没有烧到那些牌位，但是房梁屋顶，全都烧着了。 凤远浩的脸阴沉如墨，额上的青筋跳动，隐忍着怒气，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秋霜正欲说话，容惜却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冲着叶秋霜跪下，直接哭诉道：“夫人，求您放过小姐吧，小姐跟那个下人真的没有关系，夫人您把小姐关在祠堂内，还想放火烧死她，夫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第75章高大挺拔的背影 第75章 高大挺拔的背影 叶秋霜张大了嘴巴，“我……” “你说什么？”凤离墨身上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了，那阴狠嗜血的目光猛地看向叶秋霜，像是要将她活剐了一样。 叶秋霜心肝一颤，吓得脸色发白，若非有后面的侍女扶着，只怕要摔下去了。 容惜哭得好不凄惨，“回二少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夫人污蔑小姐与下人有私情，罚小姐面壁思过，这会还想放火烧死小姐，若不是二少爷及时赶到，只怕见到的就是小姐的尸体了……” 连凤九离都忍不住看向容惜，这小妮子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吧。 容惜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哭得更伤心了。 早在凤离墨到将军府的时候，容惜便将消息传给了凤九离，凤九离也是掐好了时间，演这一出戏。 “夫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凤离墨死死地盯着叶秋霜，那从战场上练出来的煞气，足以将叶秋霜一个深宅夫人吓晕过去。 “凤离墨！这是你跟我娘说话的态度吗？”凤知书怒瞪着凤离墨。 叶秋霜怕凤离墨，她可不怕。 她可是未来的三皇子妃，未来的皇后，区区一个凤离墨，有什么了不得的？ 凤远浩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五丫头怎么会在祠堂里？祠堂又怎么会着火？” 凤九离这时候适时地开口，双眸含泪地看向叶秋霜。 “夫人，就算你容不下我，你也不该烧了祠堂啊。” 凤远浩不会关心她到底为什么在祠堂里，他只关心为什么祠堂会着火。 所以只要揪住这一个，凤远浩也不会轻饶了叶秋霜。 凤知书当即就怒道：“凤九离，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娘什么时候烧了祠堂？方才是你自己反锁在里面，明明是你自己放的火，凭什么赖在我身上？” 凤九离往凤离墨怀里缩了缩，像是怕极了凤知书一样。 凤离墨冷冷地看着凤知书，“再污蔑我妹妹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凤知书被凤离墨吓得小脸煞白，“你……你敢……” 嘴里逞着强，可凤知书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凤离墨从小便是个混的，入了军营之后，性子更加冷了，凤知书还真信他做得出来。 叶秋霜也是拍腿大哭，“老爷，我怎么会去烧祠堂？我是凤家的主母，日后也是要入祠堂的，我哪有那个胆子，敢烧了祠堂啊？” 凤远浩心中生疑，叶秋霜所言也不无道理。 容惜却适时地哭诉道：“夫人想弄死我家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为达目的，夫人更是不惜烧了祠堂，将军，二少爷，你们可要为小姐做主啊。” “你这个贱婢！再胡说八道，看我……” 叶秋霜高高扬起了手，凤离墨却突然朝她看了过来，那样冰冷的目光，似乎将她寸寸剐了一样。 叶秋霜忍不住双腿发颤，这个贱种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心软，凤老夫人走后，她就该直接把他给推进池塘里淹死。 凤离墨握紧了凤九离的手，声音冰冷，道：“今天这事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离开！” 凤远浩心中怒火正盛，瞧着凤离墨这态度，更是生气了。 “凤离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凤离墨嘴角微勾，冷笑道：“父亲？有父亲纵容妻子杀害亲女儿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远浩怒目而视，凤离墨的态度着实惹恼了他。 凤离墨将凤九离护在身后，“今天我就把话放下了，谁若是欺负了九离，我定百倍奉还，我说到做到！” 凤九离微微抬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逆着晨光，视线似乎也有几分模糊。 握着她的手温暖有力，却又十分粗糙，但是这是凤九离重生以来，最有安全感的时候。 这是她的哥哥，这一世，他还没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凤离墨！”凤远浩喝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呵……大逆不道？”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你们不配为父为母，又有什么资格骂我大逆不道？” “我虽不在京城，可也清楚，平日里你们是怎么欺负九离的！既然我回来了，那些账，我们便来好好算一算！” 叶秋霜有了凤远浩当靠山，顿时底气也足了。 “离墨，你这话说得实在让人寒心。什么欺负九离？我们几时欺负她了？你听这个贱婢挑唆，就来责怪我与你父亲，你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凤离墨眸中眯着利芒，“你敢说，方才她所说之事是假的？” 叶秋霜脸上划过一丝心虚，硬着脖子道：“自然是假的，我怎么会去残害九离？再怎么说她也是将军的女儿……” 话音未落，突然三道黑影出现，可把众人吓了一跳。 “你们是何人？”凤远浩大惊失色，连忙叫了府里的侍卫。 凤离墨也是蹙着眉头，盯着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那三人蒙着脸，拿着剑，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朝着叶秋霜身上扔了过去。 其中一人沙哑着声音，道：“凤夫人，你这单生意我们不做了。你让我们去杀关在祠堂里的人，结果里面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我们虽然是杀手，可也有我们的规矩，不杀女人小孩。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叶秋霜已经傻眼了，不仅叶秋霜，凤远浩跟凤知书他们也是一脸震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三人根本没理会凤远浩，把钱丢下就走了。 “叶秋霜！”凤离墨沉喝一声，那深邃如夜的眸子，藏着凶狠的光芒。 他像是被激怒的狼，手上青筋毕露，恨不得将叶秋霜捏死。 叶秋霜的脸毫无血色，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嘴里却还死不承认。 “不……我没有……老爷，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叶秋霜起初还在疑惑，那些杀手为什么没有杀死凤九离，原来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动手。不仅没动手，现在竟然还当着凤远浩的面指认她。 第76章杀气凛凛 第76章 杀气凛凛 旁边的下人捡起了地上的那些金银首饰，凤远浩又怎么会不认得，这是叶秋霜的东西？ 他偏眸看她，冷峻的脸上是难掩的怒火。 “这真的是你做的？” “老爷，我……啊！” 凤远浩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叶秋霜脸上，那响亮的声音，惊了在场所有人，而叶秋霜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可见凤远浩力道之大。 “贱人！你这是要我凤家家宅不宁吗？” 凤远浩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只不过他怒得不是叶秋霜如此心狠地想杀凤九离，而是因为她的愚蠢，烧了凤家的祠堂。 凤远浩最是有孝，而且他对官运一事十分看重，如今祠堂都被烧了，难保不会影响他的官运。 越想越气，凤远浩一脚踹向叶秋霜，怒喝道：“凤家是倒了几辈子霉，才娶到你这种女人！不仅残害凤家子孙，竟然还火烧祠堂，叶秋霜，你就不怕我休了你吗？” 叶秋霜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凤远浩。 “凤远浩！”她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颤抖，“你说什么？你想休了我？” 一旁的凤知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爹爹，娘亲，你们别吵了。” 叶秋霜是凤家主母，凤远浩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了叶秋霜的脸，日后叶秋霜还如何管这个家？ 而且凤知书也有自己的考量，要是让旁人知道，她的娘亲是杀人犯，是纵火犯，那夜明轩他们又会怎么会看她？ 凤知书赶紧护着叶秋霜，对着凤远浩跪地求饶道：“爹爹，娘亲只是一时糊涂，她并非有意想害五妹妹，爹爹就饶了娘亲这一回吧。” 凤远浩怒气未平，“她不是有意害五丫头，就可以随意放火烧了祠堂？” 叶秋霜也来了几分脾气，“凤远浩！雇凶杀人之事我认，可这祠堂不是我烧的！” 凤远浩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真没想到叶秋霜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她都认了杀人之事，那这祠堂着火，肯定也跟她有关系。 他们来的时候，凤九离被锁在里面，而叶秋霜跟凤知书带着人在外边，难不成是凤九离自己放火把祠堂烧了？ 且不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一个人，有本事能放这么大的火吗？ 凤九离站在凤离墨身后，看着那对夫妻撕破了脸，看着凤远浩脸上的怒气，看着叶秋霜脸上的巴掌印，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狗咬狗一嘴毛，这场火，烧得倒是值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凤离墨那隐忍的声音传来，双眸之中，汹涌着滔天的怒火，俊美的脸犹如撕裂的万里冰原，那强势的气息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凤远浩与叶秋霜顿时失言，看着凤离墨犹如被惹怒的野兽，双眸猩红，杀气凛凛。 “叶秋霜，你当真派人暗杀我妹妹？” 叶秋霜抖如筛糠，吓得躲到了凤远浩身后。 凤远浩却是不悦了，叶秋霜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夫人，凤离墨一个小辈，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的？ “离墨，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凤离墨低吼一声，目光含着失望与恼恨，“九离也是你的女儿，你的亲女儿，你却任由这个毒妇迫害她！凤远浩，若是你不能为九离讨一个公道，那我来！” 最后三个字，裹着浓浓的肃杀，那冰冷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老爷……” 叶秋霜颤颤巍巍的，心脏都快被吓停了。 这凤离墨不会是想弄死她吧？ “凤离墨！”凤远浩怒道：“难不成你还想杀母不成？” “杀母？”凤离墨冷笑，“她配吗？” “你……” “凤远浩，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凤离墨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拉着凤九离的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凤九离一言不发地跟着凤离墨，一直漂浮不定的心，被眼前的身影紧紧填满。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凤离墨也有所察觉，脚步稍稍缓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她。 两个人站在长廊下，一道墨色，一道白色。 风吹得廊上的风铃泠泠作响，拂过凤九离的发梢，将一缕青丝吹至她的肩上。 凤离墨盯着眼前的人，大半年未见，她似乎出落得更加惊艳。 从前的凤九离，虽不能说沉默寡言，却也是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深深藏着，倔强而老成，有什么苦也自己憋着。 而现在，凤离墨能明显感受到她内敛的锋芒，藏在那一双漂亮的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中，却在每每看着他时，只剩下无尽的依恋与信任。 凤离墨只觉得更加心疼。 他常年不在家，像今日这样的事，凤九离又独自面对了多少？ “小九……” 他唤着她的小名，声音沉敛而温情，欲抬手拂去她肩头的落发，她却突然撞入他的怀中。 凤离墨微微一怔，身躯有些僵硬。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凤九离也不必去隐忍自己的眼泪。 脑海中不断放映着前世的记忆，欢喜归来的凤离墨，与她争吵的凤离墨，送她出嫁的凤离墨，身穿盔甲，从北疆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为她撑腰，扶她为后……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在战场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厮杀的凤离墨，手中的长枪刺向他的敌人，而他的战友，将剑刺向他…… 凤九离咬着下唇，抱着他的手慢慢收紧，眼泪没入他的衣裳，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她再抬头时，眼眶虽微微发红，脸上却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凤离墨心中一疼，动作温柔地将她脸上的脏污擦去，像是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更是怕自己粗糙的手伤了她娇嫩的肌肤。 他的小九，他的妹妹，就应该是被娇宠着长大。 他想保护她，便不得不离开她。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凤九离蹭了蹭他的手，就像儿时一样，为了一只糖葫芦跟他撒娇。 “哥哥，我很想你……” 只是一句话，凤离墨心里所有的防御轰然倾塌。 第77章我也很想你 第77章 我也很想你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眼里是难以抑制，却又不得不抑制的情绪。 喉结微微一动，凤离墨沉沉应了一声，回道：“我也很想你……” 凤九离握着凤离墨的手，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伤，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她甚至不敢想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凤离墨身上又有多少伤。 凤离墨抿唇，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清浅的笑，语气轻松道：“看什么呢？都是些小伤。” “很疼吧？”凤九离抚着他手背上的一道伤疤，并不是很长，却很深。前世她不懂，可是这样的伤疤，怕是再深一点点，凤离墨这整只手便废了。 “傻瓜。”凤离墨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语气宠溺，“哥哥是男人，这点痛算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又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凶险。 凤九离盯着他深邃的双眸，鼓了鼓脸颊，半是郑重道：“日后，我不会再让哥哥受伤了。” 凤离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想到了什么，凤离墨又放开了她，有些紧张道：“你呢？叶秋霜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凤九离狡黠地眨眨眼，“哥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看着她脸上的灵动，凤离墨心尖微微一颤，越发觉得，凤九离似乎与从前不大相同了。 凤九离挽着他的手，两人慢慢地朝着落霞居走去。 从前凤离墨回来，两人虽有时间相处，只是那个时候凤九离尚且不知珍惜。而现在，哪怕是与他慢慢地走着，她也觉得心里仿佛被填满了一样。 “哥哥，算算日子，你应该两日后才到京城，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凤离墨点点头，“常老将军身体不适，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想早点回来，便与星弋先行启程……” 说到星弋，凤离墨顿了一下，又道：“我正想问你，星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星弋他们，为作报答，星弋他们便为我做事，为期一年。” 凤离墨蹙着眉头，“你可知他们底细？” 在北疆看见星弋时，凤离墨便察觉到他不对劲。若是寻常侍卫，定然不可能像星弋这般杀气深重，凤离墨唯恐凤九离入世未深，识人不清，到时候养狼为患，吃亏的反倒是自己。 “哥哥放心吧，我相信星弋他们……而且这一次，星弋也帮了哥哥不少忙吧。” 凤九离生怕凤离墨起疑，便让容惜将她的那封书信送给星弋，上面记录的全都是北疆戍边军中怀有二心之人，让星弋以他自己的名义交给凤离墨，也好助凤离墨将那些小人一一除去。 凤离墨点点头，神色不掩疑惑。 “说来，我倒是有些奇怪，星弋是如何得知那些人的身份。” 星弋给他的那份名单，着实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上面不少人，都是他曾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人。而他们之中，有些人是敌军细作，有些人是朝中暗桩，凤离墨虽然不完全信任星弋，但是也不是盲目自大之人，私下查探一番，很快便有了发现，借此也解决了不少人。 凤九离眸光微闪，转移话题道：“星弋他们很厉害对不对？昨晚叶秋霜派来的那些杀手，还是容惜帮我解决的。” 走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容惜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看了凤九离一眼。 凤离墨却是笑了，凤九离什么心思他还不清楚吗？ “行……”他揉着她的脑袋，语气宠溺，“你若是想留着他们，我还能把他们赶走不成？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为他们说好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们不满呢。” 凤九离笑得抱紧了凤离墨的手臂，“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凤离墨看着这般明媚的笑容，神色微微恍惚，心中有一处似乎被烫了一般。 两人走到了落霞居，云书正巧端着水出来，看见凤离墨与凤九离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脸盆都掉地上了。 随即便是惊喜地喊道：“二少爷你回来了！还有小姐，小姐你没事了？” 云书心里对凤九离十分担心，可是容惜告诉她，让她好好地在落霞居等着，凤九离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云书这才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没想到不仅凤九离出来了，凤离墨也回来了。 凤离墨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在旁人面前，他似乎习惯了收敛情绪。 “云书，辛苦你照顾小九了。” 云书高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听了凤离墨的话，连忙摇头。 “二少爷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次小姐被人陷害，我都没能帮得上忙……” 凤离墨眸色稍稍一冷，“放心，欺负小九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凤九离晃了晃凤离墨的袖子，“哥哥，先别说那些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好好休息，知晓你要回来，我可是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呢。” 凤离墨一脸无奈的笑，只得任由凤九离推他进房。 云书便去帮凤离墨准备沐浴的水了，容惜趁机凑到了凤九离身边，一脸诡异地盯着她。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做什么？” 容惜鼓着脸颊，“小姐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在离墨大哥面前，笑得就像单纯的小白兔一样。” “容惜，皮痒了是吧？”凤九离暗戳戳地瞪着她，容惜嘻嘻一笑，赶紧拉紧自己的嘴巴。 “小姐，现在前院那边闹得那么厉害，你说凤远浩会不会一气之下，把那个老女人给休了？” 凤九离回了房间，准备换一身衣裳。 “不会……叶家虽然日渐没落，但是在朝堂上的人脉也不少，更何况凤知书现在正是争三皇子妃的最好时机，凤远浩绝对不会休妻。” 容惜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屏风后的身影，一脸疑惑。 “小姐，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小姐你好像对凤家没什么感情……凤远浩，不是小姐的亲爹吗？” 第78章无尽的噩梦 第78章 无尽的噩梦 凤九离动作一顿，走了出来，身上那件脏了的衣裳已经换掉了，反而穿着一身十分利落的衣裙。 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道：“你觉得，他像是我的亲爹吗？” 容惜想了想凤远浩的所作所为，摇了摇头。 凤九离差点被“烧死”在里面，凤远浩却不曾对她有过半句关心。而叶秋霜都派人杀她了，凤远浩却也未曾责骂，还因为凤知书的求情熄了火气。 容惜撇撇嘴，“小姐，你不会真的是凤家捡来的吧。” 凤九离耸耸肩，“我也希望是。” 只不过，她确实是三姨娘生下的，在这将军府生活了十几年。 这个毁了她的前生的将军府，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噩梦。 凤九离倒是宁愿自己不姓凤，这样她也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 “走吧，等一下哥哥等急了。” 前厅之内，所有的下人都不在了，只剩下叶秋霜跟凤知书，还有一脸震怒的凤远浩。 叶秋霜脸颊半边红肿，身上的衣裳也脏了，头发也乱了，看着好不滑稽，可是此刻，面对凤远浩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凤知书看了看叶秋霜，才鼓起勇气站上前，道：“爹爹，你就别生气了，这次的事是娘做的不好……” 凤远浩朝着凤知书看过去，目光冰冷。 “你知道，你娘哪里做的不好吗？” 凤知书咽了咽口水，“娘她……她不该派人杀凤九离……” 凤远浩却冷笑一声，看着叶秋霜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你娘，蠢就蠢在做事不干净利落一点，反倒让人将了一军！” 凤知书一愣，叶秋霜也是一愣。 凤远浩磨搓着桌角，胸口的火气仍然未消。 “我问你，那祠堂，真的不是你烧的？” 叶秋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急忙喊冤道：“老爷，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凤家的祖宗啊！” 凤知书点点头，“爹爹，我可以作证，娘真的没有让人放火。” 凤远浩双眸一眯，“既不是你，那还有谁？” “火是从里面着的，除了凤九离还有谁？” 凤远浩潜意识里不太相信是凤九离，那个庶女向来十分安分，怎么又胆子做出这种事？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凤远浩看向叶秋霜，转而问道：“你去祠堂做什么？” 叶秋霜脸上划过一丝心虚，“我这不是想着，凤离墨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我把凤九离关进祠堂内，到时候闹起来，大家脸上也难看……” “糊涂！”凤远浩一拍桌，“你是当家主母，不过就是罚她面壁思过，凤离墨敢跟你急眼？” 叶秋霜跟凤知书相视一眼，看样子，凤远浩是把怒火转移到凤离墨身上了。 也难怪，凤远浩这个人注重面子，今日凤离墨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直呼凤远浩的名字，还扬言此事没完，压根就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如此狂妄，凤远浩能不气才怪呢。 “现……现在怎么办？”凤远浩没有怪罪她，叶秋霜胆子这才大了一些，“凤离墨铁了心地要为他妹妹讨个公道，这要是捅到皇上那里去……” “你也知道！”凤远浩瞪着她，心里更加不悦。 他向来不喜欢凤离墨。 凤离墨的性子不像他，过于执拗刚强，当初他并不想让他入军营，凤离墨自己偷偷跑去参军。凤远浩也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也不曾跟军中的人打招呼，任由他在军营里自生自灭，甚至很多时候，凤远浩都觉得凤离墨会战死沙场，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了现在。 凤远浩并非不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只是凤离墨自小便与自己离了心，日后也不过是个白眼狼罢了，凤远浩也不曾去指望他。 现在凤离墨身上战功赫赫，这次回京，也传出了不少风声，说凤离墨要接替常老将军的位置。 北疆戍边军，那跟京城的守卫军可不一样，那可是实打实的军队。一旦凤离墨真的执掌北疆军队，到时候只会越来越受皇家重视，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这个儿子压一头？ 凤知书道：“爹爹，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凤九离不打紧，主要是凤离墨，要是能稳住他，把这件事压下去，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话说得容易，可那臭小子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凤知书沉思了一下，“爹爹，要不然我让三皇子出面？” “这……”凤远浩皱着眉头，“这是家事，让三皇子知道不太好吧？” “放心吧，这个女儿知道该怎么说……凤离墨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日后三皇子继承大统，凤离墨不也要听三皇子之命行事，一定会卖这个面子的。” 叶秋霜一喜，忙道：“知书啊，那就麻烦你去跟三皇子说说，千万让他好好教训凤离墨啊。” 凤知书蹙眉，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知道了。” 凤知书现在是越来越嫌弃叶秋霜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本以为她能一举把凤九离解决了，结果还差点把自己给拉下水了。 叶秋霜要是倒了，对她的名声肯定有影响。 不得不说，凤远浩与凤知书还真是一对亲父女，两人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 凤离墨素来有洁癖，只是在军营里生活久了，有些习惯也不得不改变，但是回到家中，他也绝对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这个澡洗了将近一个时辰，毕竟这一路赶来，也没有时间去好好收拾自己。 榻上放了一套衣裳，凤离墨一见，便知晓是凤九离做的。 推门而出，凤离墨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身墨色的衣衫，裁剪十分适宜，而且也不拖沓，愈发衬得他身形挺拔。刚刚洗了头发，还未擦干，凤离墨也只是用发带随意绑着，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惬意。凤离墨算是这凤家男子中生得最好看的，他更像三姨娘，眉目朗烈，星眸深邃如夜，肌肤不如京城男子那般细腻，肤色健康，身上自带着一股强势的煞气，在北疆的血气洗练中，已经逐渐能收敛自己的气息。 第79章凤离墨的心思 第79章 凤离墨的心思 云书端了茶来，笑道：“小姐做这衣裳的时候，还怕二少爷不合身呢。” 凤离墨抿唇淡淡一笑，知晓这是凤九离为他做的，心里也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小九呢？” “小姐在小厨房呢，知晓二少爷要回来，小姐便让人把小厨房收拾出来，说要亲自给二少爷做菜。” 凤离墨微微诧异，记忆之中，凤九离并不会做饭。 云书在那边嘀咕着，“我也好奇着呢，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这落霞居内有自己的小厨房，只是三姨娘去世之后，凤九离也没人照顾，云书她们几个小丫头也不会做饭，便跟后面的阁楼一样空了下来。这次凤离墨回来，凤九离只想好好地将上辈子的缺憾一一补偿。 凤离墨走到了小厨房，便看见了那袅袅白烟中忙碌的身影，不同平日的白衫罗裙，她身上的衣裳倒是十分朴素。头发半绾着，没有任何珠饰，几缕垂在肩膀上。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了一截洁白的玉臂，那本该用来弹琴绣花的手，拿起刀来却丝毫不显笨拙。 凤离墨看着她在厨房内忙碌着，嘴角也忍不住抿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又带着几分苦涩的含义。 他不知道在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凤九离是如何过来的。她也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她也该如凤知书她们那般享尽宠爱。三姨娘去世后，他发誓会照顾好她，可是这些年，他又为她做了什么？ “二少爷？” 容惜抱着柴火过来，看见凤离墨站在小厨房门口发呆，不由得叫了一声。 凤九离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笑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凤离墨接过容惜手里的柴火，走进屋内，“我来吧。” 凤离墨生火，凤九离做饭，兄妹俩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 容惜在外头看着，云书走过来，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容惜拧着眉，看着凤九离夹起了菜让凤离墨尝尝，也不知凤离墨说了什么，凤九离笑得很开心，而从容惜的角度，分明从凤离墨眸中看出了点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二少爷有点怪怪的？” 云书也皱着眉，“二少爷哪里怪了？” “说不上来。”容惜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是什么呢？ 瞥见凤离墨帮凤九离拂去肩上的落发，容惜双眸蹭的一亮。 她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是凤离墨看凤九离的眼神！ 凤九离面对凤离墨，是妹妹对哥哥的依恋，是浓浓的思念与亲情。可凤离墨的眼神透漏出来的却不仅仅如此。 容惜虽然不懂情爱，但是也能分辨的出来，那分明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容惜忽然觉得有些震惊，难不成凤离墨喜欢凤九离？ 他们可是亲兄妹啊！ “容惜，你还愣着做什么呢？” 凤九离叫了她好几声，容惜才愣愣地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接过凤九离手里的饭菜。 容惜跟云书忙着将那些饭菜都摆上，凤九离回去换身衣裳，凤离墨站在院子内，看着那些被凤九离精心打理过的花草，冷峻的脸上也难得多了几分温和。 云书在一旁道：“二少爷，小姐将这些花照顾得可好了，平日里她都是自己亲自照料的。” 凤离墨抿唇一笑，看着中间一株白兰，道：“这是三年前我从北疆回来的路上带回来的，倒没想到，在京城里也长得这么好。” “二少爷，您不在的时候，夫人还有三小姐四小姐她们对小姐可坏了。四小姐三番两次地想陷害小姐，要不是小姐机智，只怕早就被暗算了。” 云书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在凤离墨面前把状告了个遍。 包括之前赏花宴上凤九离落水，还有后来柳宜舟与孟玉欺辱凤九离，柳尚书一家人上门告状，以及后来在菩提寺山下，他们无情地将凤九离抛下…… 凤离墨越听脸色越冷，手里的花枝直接被他掐断。 “放心，这些账，我会一一跟她们清算的。” 云书这才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凤离墨就像是凤九离的靠山一样，只要有凤离墨在，凤九离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哥哥……” 凤九离欢快的声音传来，凤离墨回过头，那道亭亭玉立的身影撞入他的视线。 回想起她尚是婴儿的模样，还有她蹒跚学步的时候，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是豆蔻年华。 而他也看着当初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长成如今的小女子，容貌惊世，怕是将来，又不知要祸害多少儿郎？ 凤离墨忽然就有些淡淡的惆怅，这是他的妹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 “哥哥，你尝尝这个。”凤九离不断地往凤离墨碗里夹菜，“北疆的生活很苦吧，我听说好多士兵都吃不上饭，怪不得我看哥哥都瘦了……这次哥哥回来，能在京城待多久？我还想好好陪着哥哥呢。” 凤离墨笑道：“这次我也是跟着常老将军回来，常老将军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之后便打算留在京城了，我应该也会待一阵子。” 凤九离一喜，“真的？那哥哥能陪我去打猎吗？上次哥哥回来便说要去，结果又匆匆走了……” 凤离墨捏了捏凤九离的脸颊，宠溺一笑，“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凤九离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嫁给夜明轩，当上三皇子妃，坐上皇后之位，都没有现在这样高兴。 凤离墨鲜活地站在她面前，触手可及，他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死在遥不可及的北疆，他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去做那些未完成的事。 兄妹俩这顿饭吃得倒是十分轻松，凤九离只字不提今晨发生的事，而凤离墨也自有他的思量。 短暂的休息之后，凤离墨也不得不先进宫复命。 等凤离墨走了，容惜才有机会凑上前跟凤九离说话。 “小姐，二少爷娶妻了吗？” 凤九离拿着茶杯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抬头看她，揶揄道：“怎么？看上我哥哥了？” 第80章泼妇掐架 第80章 泼妇掐架 容惜吓得连忙摆手，“小姐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随口一问。” 凤九离却笑道：“我哥哥比南野差？” 容惜撇撇嘴，“只怕在小姐眼里，没人比二少爷好了吧？” “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凤九离的语气稍稍有了些许变化，若不细听，还真难以察觉。 容惜转而问道：“那二少爷有心上人吗？” 凤九离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据她所知，凤离墨似乎不曾喜欢过谁，包括叶云莺。 上辈子若非她受叶云莺的蛊惑，在凤离墨面前替叶云莺说话，凤离墨不见得会娶她。 那时候凤远浩跟叶秋霜也是想把叶云莺塞给凤离墨，凤离墨也都不曾接受。 这么一想，凤离墨上辈子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耗费在她身上了。 凤九离叹了口气，自己果然亏欠凤离墨良多。 容惜的脸色有些怪异，结结巴巴道：“那……二少爷喜欢男子？” 凤九离的脸色一黑，嘴角抽了抽，抬手戳了戳容惜的额头。 “你这小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 容惜鼓了鼓脸颊，“奴婢也是听说，在军营那种地方，难免也会生出点别样的感情嘛。” 凤九离木着脸，“再让我听见你诋毁我哥哥，我就把你送回去，把南野换过来！” 容惜连忙求饶：“小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随口说说嘛。” 要让她跟南野一样天天待在小院子里发霉，她不得疯了。 “说吧，怎么突然对我哥哥的事这么感兴趣？” 容惜忙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 容惜可不敢再跟凤九离说她那些无聊又无证据的猜测了，她可是看出来了，在凤九离眼里，凤离墨就是最好的，就是不可侵犯的。 容惜拍拍自己的脑袋，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这两人是亲兄妹，凤离墨怎么会喜欢凤九离呢？ “走吧，趁现在哥哥进宫了，我们出去一趟。” 容惜神色一正，“小姐是要去找星弋他们吗？” 安全地将凤离墨送到将军府，星弋便回去了。凤九离之前说过，等星弋回来，她另有任务交给他们。 凤九离点点头，留下云书在落霞居内，两人便出了府。 一路朝着琼花巷而去，两人七拐八绕，才到了这处隐蔽的院子。 一推开门，便看见那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论轻功，没人比得上南野，但是这要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南野还真不是星弋的对手。 星弋、南野与容惜，其中星弋身手最好，南野轻功最高，而容惜善用毒用暗器，可以说是各有其长。 “臭星弋！谁让你一回来就揍我小弟的！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南野气急败坏地朝着星弋扑过去，星弋轻轻松松躲过，反倒把他也揍了一顿。 “呵……你也好意思说，那么弱的小弟，你是收来给你端洗脚水的吗？” “你这是瞧不起人！” “我都没说你，我离开了快一个月，你这身手一点都没长进，饭白吃了吗？” 凤九离：“……” 真没看出来，一向沉默寡言的星弋，说起话来这么毒舌。 容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她最喜欢看这两个人互殴了。准确来说，是南野被星弋单方面狂虐。 星弋的武力比他们都高，偏偏南野总是不服气，脑子时常抽风，跑去挑衅星弋，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回来，才会消停一阵子。 南野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有星弋能治治他了。 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南野脸上已经挂了彩了，他气得跳脚，对着星弋破口大骂道：“靠！你小子下手越来越狠了！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打人不打脸知道不！” 星弋默默地再揍了他一拳。 南野被惹急了，偏偏又打不过，只能像小孩打架一样，朝着星弋扑过去，星弋一时察觉不到他的路上，顿时让他得逞了，两人滚成了一团，就跟泼妇一样在互掐。 凤九离嘴角抽了抽，七杀堂的金牌杀手？她怕不是收了两个傻子回来吧？ 容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太丢他们的脸了，赶紧咳嗽两声，提醒一下他们。 那两人齐齐看过来，一见是凤九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站好。 “主子！” 凤九离走过来，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接着打了？” 星弋与南野脸上同样带着几分窘迫。 星弋懊恼的是怎么让凤九离看见他们在这里打闹，南野懊恼的是凤九离看见他被星弋揍了，会不会觉得他很废物？ “主子，我们俩……只是切磋两招。” 星弋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南野捣头如蒜，打不过星弋什么的，实在太丢人了。 “行了！”凤九离好笑道：“赶紧去换一身衣裳，我有事要说。” 两人赶紧溜回房间去换衣裳了。 凤九离瞥见旁边默默地当背景墙的三个人，让他们过来。 那三人相视一眼，犹豫着走上前。 凤九离见他们仨脸上也有伤，估计就是星弋揍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属下十一。” “属下十二。” “属下十三。” 凤九离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这什么名字？ “听南野说，你们从前也是杀手？” 那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十一道：“主子，实话跟您说，我们也就是仗着几分身手，混口饭吃。” 凤九离点点头，下一秒身形一动，突然朝着他们袭击过去。 那三人一惊，当即做出反应，抵挡凤九离的攻击。 容惜见凤九离突然动手，脚下一动，本想去帮她，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索性看着凤九离与他们三人对打。 别看凤九离柔柔弱弱地，速度却很快，而且身形灵活，手法刁钻，他们根本伤不到她，反而被她击中了好几下，这要是她手里有武器，只怕他们三人早就挂了。 南野他们听到动静跑出来，就看见凤九离与他们打成一团，当即便急急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跟主子动手的？” 凤九离将他们一一击退，这才收了手。 第81章灵霄宗，我要了 第81章 灵霄宗，我要了 那三人刚被星弋揍了一顿，现在又被凤九离揍，还被南野吼，简直委屈得不行。 南野一巴掌拍到他们脑袋上，瞪着眼。 “胆子肥了啊，连主子都敢打！” “南野。”凤九离道：“我只是试试他们的身手。” 南野急哄哄道：“那他们也不能跟主子动手啊！” 凤九离笑道：“星弋说的不错，他们的身手确实算不上好。” 十一他们这才明白凤九离方才的举动只是在试炼他们，这会听凤九离这么一说，连忙跪下，道：“主子，我们可以学！请主子别赶我们走！” 在这现世要生存太过艰难，他们三个在外面拼了那么久，每次也都是拿命在挣钱。 南野也是一脸为难道：“主子，这……” “行了。”凤九离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他们走了？这三人是你收的，自然也是由你来带。” 南野双眸一亮，连忙点点头。 “主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训练他们！” 星弋在旁边冷冷来了一句，“先把自己训练好吧！” 南野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服打一架啊！ “好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跟你们说的。” 凤九离一发话，众人才安静下来。 十一他们犹豫着是不是回避一下，凤九离却直接让他们留下。 既然收下了他们，便将他们当作自己人，没有必要瞒着他们。 南野双眸发亮，搓了搓手，激动道：“主子，这次是不是有什么大任务？”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 容惜眉心一跳，还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样。 南野皱着眉头，“主子，这什么东西？” 星弋定定地看着那枚戒指，脸色忽然一变。 他一脸讶异地看着凤九离，“主子，这……” “你也认得这戒指？” 星弋的脸色有些凝重，“这可是灵霄宗的宗主戒？” “啥？灵霄宗？”南野瞪大眼睛，“沈姒那个老女人的东西？” “老女人？”凤九离挑眉看他。 南野一屁股坐下来，一脸八卦道：“主子你是不知道，灵霄宗的宗主沈姒，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女魔头。年纪一大把了，偏偏还喜欢年轻的汉子，灵霄宗里藏着不少她的男宠，据说小魔头陌长玉，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呢。” “陌长玉，不是她的弟弟吗？” 南野切了一声，“陌长玉只是沈姒收养的，仗着灵霄宗做靠山，在江湖上耀武扬威的，我最看不惯这种小白脸了！” 星弋沉默着，看看南野，再看看凤九离。 这个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主子。”在南野兴致勃勃地数到了沈姒的第五十八位男宠时，星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先说说宗主戒的事？” 凤九离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话题偏了。 “咳咳。”凤九离轻咳两声，道：“那什么，男宠一事，以后有时间再说。” 星弋：“……” 凤九离还真对这个感兴趣？ “主子，你怎么会有这个宗主戒？据我所知，这戒指代表着灵霄宗的宗主，沈姒向来不离身的。” 江湖中有各大门派，每个门派的规矩也不相同。就如灵霄宗，一枚小小的戒指便可决定灵霄宗之主，代表着灵霄宗最高的地位。而七杀堂则是靠实力说话，所以每年七杀堂淘汰掉的杀手数不胜数。 星弋自从从七杀堂潜逃之后，便没有再去打听江湖中的事，故而也不知道沈姒已死的消息。 容惜将那日的事说了出来，星弋跟南野听得一脸玄幻。 南野盯着那枚戒指，愣愣道：“所以，主子去逛个街，还顺手捡了个灵霄宗？” 容惜嘴角一抽，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星弋一针见血道：“主子可是想拿下灵霄宗？” 凤九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灵霄宗实力不俗，若能为我所用，定然是不小的助力。” 星弋蹙着眉头，道：“主子，灵霄宗只认宗主戒，如今宗主戒在主子手里，想得到灵霄宗的承认自然不难。可是麻烦的是陌长玉……” “据我所知，陌长玉是沈姒故人之子，被沈姒收养在灵霄宗，陌长玉相当于沈姒之外的第二宗主。而且听说陌长玉跟沈姒关系并不好，沈姒之死，很有可能就是陌长玉所为。” 沈姒死于中毒，而陌长玉又最擅长用毒，这不是摆明了陌长玉为了宗主之位杀了沈姒。星弋只怕凤九离要是卷入灵霄宗这趟浑水中，下场只怕与沈姒一样。 南野却一拍桌，“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可怕的？主子，我支持你！别人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得到的宗主戒就在主子手里，主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只要拿下灵霄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凤九离挑眉，道：“你不怕七杀堂了？” 南野十分傲娇道：“区区一个七杀堂，到时候老子让他们跪下来叫爷爷！” 灵霄宗实力可比七杀堂深厚多了。要么沈姒怎么会横行霸道那么多年还相安无事？最后只怕是栽在身边人手里罢了。 凤九离失笑，语气也认真了几分。 “这灵霄宗，我要了！” 南野立马道：“主子，带上我！我给你开路！那个小白脸要是敢动你，我捏不死他！” 星弋虽有迟疑，还是点头。 既然是凤九离想要的事，他们没有道理阻止。 况且如南野所说，这宗主戒简直是如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灵霄宗这一块肉，虽有风险，但是吞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们呢？”凤九离看向那兄弟三人。 十一他们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还会问他们的意见。 “灵霄宗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未清楚，你们要是决定了要跟着我，可能会承担不少危险。” 十一却摇摇头，“主子，既然决定跟随主子，我们便一切听从主子的命令。” 南野十分满意，“主子，我收的这帮小弟不错吧。” 凤九离笑了笑，“不错是不错，身手还差了一些。如星弋所说，你要真想护住他们，还真的好好操练一番。” 第82章凤无心的礼物 第82章 凤无心的礼物 南野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凤九离满意地点点头，“那现在，你们就来跟我说说灵霄宗的事吧。” 南野差点没摔下去，星弋也是抽搐着嘴角，愣愣地看着凤九离。 “主子，你……你对灵霄宗一点都不了解，就敢去坐宗主之位？” 南野咽了咽口水，他还以为凤九离已经摸清了灵霄宗的底细，所以才下定决心要吞下这块大饼。 “很奇怪吗？我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知道江湖上的事？” “容惜也没告诉小姐吗？” 星弋跟南野齐刷刷地朝着容惜看过去，容惜摊了摊手，“拜托，我又没有南野那么八卦！” 星弋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灵霄宗也算是江湖内比较特别的一个门派，旁的门派，比如七杀堂，靠接任务赚取高额赏金；如偃月山庄，靠私炼兵器，卖出高价；而风华谷，则是以医术立足……唯有这灵霄宗，他们发家致富的要领……是抢！” 凤九离一愣，眨了眨眼，“抢？” 星弋跟南野点点头，南野道：“主子你是不知道，沈姒那个老女人有多么恶劣。别人家的货物，她要抢，别人家的钱，她也要抢，还有别人家的男子，一旦她看上了，就要抢！” 凤九离嘴角抽得有些厉害，这沈姒，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江湖上看不惯灵霄宗跟沈姒的大有人在，偏偏灵霄宗人数众多，而沈姒武艺高强，旁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后来又有陌长玉加入灵霄宗，他的毒术，若称第二，只怕也没人敢称第一。” 凤九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烂摊子。 且不说沈姒这一死，江湖上那些仇家有多少盯紧了灵霄宗，光是一个陌长玉，便可以让她好一番折腾了。 “天底下也也没有白得的馅饼，既要这宗主之位，自然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见凤九离下定了决心，星弋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主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灵霄宗在哪里？” “灵霄宗的总部在北枭国，不过沈姒常年待在南越……哦对了，据我所知，京城里最大的青楼栖芳楼，就是灵霄宗的据点之一。” 南野咂咂嘴，“我听说这栖芳楼内，不仅有歌姬舞姬，男倌更是不少，难怪沈姒经常待在京城。”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这南野对沈姒的私生活是有多感兴趣？ “主子若想接近灵霄宗，栖芳楼便是最好的选择。” 凤九离点点头，“这事不急，你们先打听清楚灵霄宗的情况，我们再行商议。” 与星弋他们商量一番之后，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凤九离便带着容惜离开了。 这会回府的时间尚早，凤九离便合计着凤离墨还缺什么东西，一一买了。笔墨纸砚自然是不必说，凤离墨喜欢的糕点与烈酒，还有他平日里的一些饰物，腰带发带之类的，凡是她看中的，全都买了下来。 容惜汗颜无比，凤九离平日逛街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怎么一碰到凤离墨，就这么有耐心地从头看到尾，生怕自己选的不好，还得问她好几遍。 “九离妹子？”身后传来一道清越激动的声音，凤九离回过头，可不就是凤无心嘛。 他还是那身装扮，邋里邋遢，白瞎了那张俊脸，可凤九离却对他很有好感。 “你怎么在这里？”凤九离嘴角含笑。 凤无心嘿嘿一笑，无视容惜警惕的目光，对凤九离道：“我要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跟你告别一下。” 凤九离微微诧异，“你不是说会在京城留一段时间吗？”想了想，她又问道：“是你妹妹找到了吗？” 凤无心摇摇头，“有点事，不得不离开。”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月牙形状的珠子，递给凤九离，“我这次走，也不知道以后还没有机会见面，这个，就当我的告别礼了。” 凤九离盯着那个珠子，并不是很大，通体晶莹雪白，如珍珠一般，却又不像是珍珠。 这珠子一看便不是凡品，凤无心怎么会有？ “这个太贵重了，我……” 凤九离想推辞，凤无心直接塞在她手里，“拿着吧，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凤九离感受着那颗珠子的冰凉，在自己身上找了找，似乎想找东西回礼，凤无心直接抽过她手里的糕点，冲着凤九离笑道：“这个就可以了。” 凤九离愣了一下，随机便是一笑。 与凤无心相处，她总觉得十分亲切。 “这些够吗？” 凤无心啃着糕点，点了点头，含糊不清道：“九离妹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我哥哥从北疆回来了，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凤无心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 是了，凤九离还有一个哥哥，北疆的战神凤离墨，怕是北疆也是无人不晓。 凤无心看着凤九离，无论是她的眉眼，她的红痣，她的容貌，与他母皇都十分相似，可是他也查过了，凤九离确确实实是将军府的女儿，由一位姨娘所生。 凤无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多希望凤九离就是他妹妹。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凤无心冲着她摆摆手，潇洒离去。 凤九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流淌着淡淡的怅然。 容惜疑惑问道：“小姐，那个人是谁？”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个朋友。” 想来也是奇妙，她会跟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成为朋友。 不过或许是凤无心给她的亲切感让她放松了对陌生人的戒备。 容惜却一脸凝重，“主子，对方不简单，对方走路无风，要么是普通人，要么就是内力高深的高手，我更趋向于后者。” 凤九离看着手里的珠子，她也知道凤无心对她有所保留，不过他既无心害她，有所保留又怎么样？ “这珠子，倒是十分奇特。” 凤九离发现，在阳光的折射下，这珠子便会闪着七彩光芒，而珠子内部，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凤”字。 第83章英雄救美 第83章 英雄救美 容惜歪着头打量了一番，“主子，我听说苍梧有一种十分珍稀的宝石，通体雪白晶莹，十分漂亮。这种珠子名字叫寒晶，夏季可驱热，冬季可驱寒，只有苍梧国的皇室才能用。” 凤九离一怔，“苍梧国的皇室？” 两人接着朝前走去，容惜道：“我听说苍梧国是女子称帝，兵力虽然不强，但是却非常有钱，像寒晶这样的珠宝遍地都是。” “苍梧国皇室姓什么？”凤九离问道。 容惜想了想，“凤！倒是跟小姐一个姓呢。” “凤无心……”凤九离呢喃着这个名字，忍不住回头看向人群，已经不见了凤无心的身影。 京城外的官道上，两名男子已经在候着，远远地便见一匹马儿疾驰而来，马上的人，身着锦红衣袍，面如冠玉，五官俊美，又带着邪肆的痞气，墨发半绾，气质清冽高贵，哪里还是那个邋里邋遢的凤无心？ 那两名男子一看见他，连忙拱手行礼。 “主子。” 凤无心已经不复方才嘻嘻哈哈的模样，神色冷凝，道：“到底怎么回事？母皇怎么会受伤？” 那两人对视一眼，犹豫道：“主子，主子一直命我们暗中保护着陛下，这次陛下与灵兮郡主一同去巫云山打猎，为了保护灵兮郡主，陛下才……” 凤无心眸中凝聚着凛凛寒风，一拉缰绳，喝令道：“走！” 三匹马儿快速离开了南越京城，朝着苍梧国而去。 大街上，凤九离见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府，却瞧见了前面围了一圈人，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容惜见有热闹可见，连忙踮起脚，“好像是马车撞人了。” 凤九离对这些事向来不感兴趣，“我们走吧，哥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容惜鼓鼓脸颊，她还挺有兴趣看热闹的。 结果就是这么一瞥，容惜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小姐，是景丞相耶！” 凤九离微微蹙眉，顺着容惜指着的地方看去，便可见景子初站在马车旁，一名男子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哀嚎，口口声声说着是景子初的马车撞的他，要死要活地要他赔偿。 而景子初神色清淡，双眸虽看不见，这样尴尬的场面，依旧风轻云淡。 “这位公子，我已经说了，我的马车停在这里，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一个瞎子，如何会赶马车？” 那男子不依不饶道：“就是你撞得我！把我的腿都给撞断了！我告诉你，我这腿要是落了什么毛病，你就得养我一辈子！” 这话听得凤九离很想笑，又很生气。 景子初今日就是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便是普通，那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坐得起的。怕是那男子欺负他一个瞎子，想趁机讹一笔钱罢了。 旁边的人对着景子初指指点点的。 “我可看见了，刚才就是他撞的人，哼！仗着自己有一点臭钱，就可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吗？” “是个瞎子吧。这么嚣张，眼睛看不见，竟然还敢自己赶马车，呸！” 凤九离听着他们对景子初的侮辱，脸色越来越冷，看着那被围着的人，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心疼。 那个清贵雅致如兰的男子，不该受此侮辱。 那躺在地上的男子还在叫嚣：“你今天必须赔钱！一千两，一个字都不能少！” 围观的人群中似乎有他的同伙，一直在起哄。 景子初正欲说话，旁边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千两会不会太少了？不如，我给你两千两！” 景子初瞥见凤九离，微微有些意外。 凤九离走了过来，那伙人还以为是景子初的帮手来了，没想到只是个小娘子，顿时就不怕了。 “你是谁啊？” 凤九离站在景子初身旁，目光冰冷地看着地上那个无赖。 “你不是要钱吗？两千两，要不要？” 那无赖双眸一亮，要啊，钱谁不要啊！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方才你说，这位公子的马车撞了你一下，你就要一千两。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一千两……容惜，把他另一条腿也撞折了。” 容惜兴奋道：“是，小姐！” 容惜立马跳上了马车，拉起缰绳，作势便要朝着那个人踏过去，围观的人都惊得跑开了，而那名男子见她们来真的，吓得脸色发白，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容惜一手扯着缰绳，讥讽道：“哟！你不是说腿断了吗？我瞧着你生龙活虎的啊，不会是来讹钱的吧？” 围观的人还有不少人只是来凑个热闹的，一见这是个骗局，当即就冲着那个无赖破口大骂。 那无赖见暴露了，恨恨地咬了咬牙，在听到有人说要抓他去坐牢，吓得只得赶紧跑了。 他的同伙见白白损失了一笔银子，再不甘心，也得赶紧遛了。 热闹也看完了，那些人也都散了，就剩下凤九离跟景子初。 想起方才景子初被那些人围着指指点点的，凤九离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她戳着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景丞相，平时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面对这些市井无赖，怎么就没办法了？” 景子初怔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竟然这么大胆，敢戳他的脑袋。 只是看着她气呼呼的脸，景子初嘴角又勾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那低淳悦耳的声音，像是幽谷的清泉，缓缓从心间流淌而过。 “可能是想给五小姐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凤九离莫名地被他这句话撩到了，一个“你”字说了半天，话愣是说不出来。 组织了一下语言，凤九离没好气道：“卫风呢？你怎么自己站在这里？” 景子初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委屈，“卫风去取兵器了，我便在这里等着，谁知道那人突然就朝我的马车撞了过来，害得我的衣裳都被茶水溅湿了。” 凤九离瞥了一眼他的袖子，还真是湿了一片，上面还沾着些许茶叶。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帕子，递给他，“先擦擦吧。” 第84章一对璧人 第84章 一对璧人 景子初握着凤九离的帕子，嘴角不着痕迹地抿出一抹笑意，摸索着擦着自己的袖子，却怎么也没能把那些茶叶擦掉。 凤九离看着都替他着急，直接把帕子夺了回来，抓着他的手，帮他把那些茶叶擦掉，衣裳表面的茶渍，能擦掉的也都擦掉了。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景子初微微垂眸，盯着凤九离认真的眉眼，眉间的红痣甚是醒目，颇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五小姐，也会为别的男子擦袖吗？” 景子初的声音就在耳畔，呵气如兰，带着几分沙哑低沉，如情人间的呢喃一样，令人微微酥麻。 凤九离动作一顿，蓦然抬头，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但如此近的距离，也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一夜。冰与火的触碰，她的热情，也淹没了他的理智。衣襟摩擦，腰带滑落，他可见她细白的脖颈之下，那暗藏的风光。而她的手，如烈焰一般融化他冰冷的心。 凤九离猛地后退两步，脸颊上如染了艳霞，双眸之中更是透着几分水光，隐隐有些几分羞恼。 景子初低低一笑，“五小姐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凤九离娇瞪着他，又想起他是个“瞎子”，也看不到，只得咬牙切齿道：“景丞相跟女子说话，一直这么轻佻吗？” 景子初笑得很是无害，“除了五小姐，我不曾与其他女子说话。” 换言之，只有与凤九离，他说话才这般轻佻。 凤九离也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微微有些怔愣，心弦仿佛被轻轻撩动了一下，颤得有些厉害。 天边的云霞悠然，洒下的霞光，映在他的雪白缎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凤九离怔怔地看着他，而他看着她眸中倒映的彩霞，以及彩霞中，自己的身影。 凤离墨来时，便是看到这一幕场景。 向来冷漠待人，对女子更是不假辞色的景子初，竟也容许凤九离与他距离如此近。他们俩犹如一对璧人一般，让人不忍心打扰。 凤离墨抿了抿唇，开口道：“小九。” 凤九离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凤离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卫风也抱着剑站在旁边，而容惜冲着她挤眉弄眼的，看着她跟景子初的眼神十分暧昧。 凤九离的脸瞬间爆红，手指都有些不安地绞在一起。 “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的反应，让凤离墨的心也沉了几分。 他语气如常，道：“我刚从皇宫出来，正准备回府。” “啊？哦，我也打算回府……我们一起回去吧。” 凤九离疾步走到凤离墨身旁，就像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一样。 景子初看着她走向另一个男人身旁，哪怕那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他心里依旧生出了醋意。 “原来是凤小将军。” 景子初敛去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淡漠的模样。 凤离墨小小年纪便战功赫赫，称一句“小将军”也不为过。 凤离墨只是对着景子初疏离地颔首，论身份，他并不喜欢掺和到那些朝臣的争斗中，尤其景子初还处在争斗的漩涡当中。 但凤离墨不得不承认，因为凤九离，凤离墨对景子初，也隐隐有了几分敌意。 “方才从御书房出来，听皇上说起，景丞相要出城去接常老将军，我已与皇上请命，与景丞相一同前去。” 景子初颔首，“有凤小将军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 凤离墨低下头，揉了揉凤九离的脑袋，对面的景子初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本来打算回府与你说的，我去接常老将军，估计明日才能回来，你自己在府中可以吗？” 凤离墨还是叶秋霜他们会对凤九离下黑手。 凤九离点点头，“放心吧哥哥，有你在，他们不敢欺负我的。” 景子初盯着凤九离脸上的笑，牙都要酸掉了。 凤九离都不曾对他这样笑过呢。 凤九离将自己买的那些糕点递给凤离墨，“哥哥路上小心点。” 与凤九离告别，凤离墨便上了马，而卫风赶着车，一同朝着城外而去。 容惜笑得一脸春心荡漾，“小姐，你刚才跟景丞相在说什么呢？” 凤九离瞪着她，“还说呢，我哥哥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让凤离墨看见她跟景子初在一块，不知何故，凤九离总觉得有些心虚。 就像是被长辈抓到自己与情郎私会一样，尤其她与景子初，在菩提寺后山上还有过亲密接触，总是让凤九离觉得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一样。 容惜捂嘴偷笑，“明明是小姐自己看景丞相看呆了，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不过景丞相长得是真好看啊，也难怪小姐会动心。” 凤九离脸色一僵，语气有些慌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动心？谁对他动心了？” 看着凤九离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容惜点点头，附和道：“好好好，小姐没动心。” 凤九离气恼得直接闭嘴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朝着那辆马车看过去，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容惜的话。 动心么？ 她怎么可能会动心？ 明知情爱伤人，明知景子初非良人，可凤九离骗的了容惜，骗不了自己。 她好像，真的有点动心了。 马车内，景子初攥着凤九离的帕子，方才帮他擦拭袖子，白色的绢帕上面沾着点点茶渍。想起方才她眼里的流光，景子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他收了帕子，掀起帘子，对凤离墨道：“路程尚远，凤小将军可有雅兴一同品茗？” 凤离墨抿唇，“恭敬不如从命。” 卫风赶着车，凤离墨的马儿在后面趋步跟着，而马车内的两人，一墨一白，倒是十分惹眼。 凤离墨坐在景子初对面，看着他熟练地取杯，倒茶，虽是瞎子，可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凤小将军常年在北疆，不知可喝的惯京城的茶？”景子初将茶杯往前一推，嘴角挂着温润的笑。 凤离墨看着他，初次接触，倒是觉得景子初不如外人所言那般冷漠无情。 第85章主仆情分 第85章 主仆情分 “北疆气候恶劣，不适宜种植茶叶，也只有来往的商人会售卖一些。大概是在北疆待久了，比起茶，我更喜欢酒。” “听闻北疆的酒最烈，若是有机会，还真的想品尝一番。” “景丞相身居高位，怕是不得机会前去北疆了。” 寥寥几句，两人之间便也熟悉了几分。 “凤小将军此次回京，想必皇上也会论功行赏，凤小将军前程不可限量。” 景子初是老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这话，便也隐含着老皇帝的态度，凤离墨封将一事，定然是板上钉钉了。 凤离墨却十分淡定，“承景丞相吉言。” 气氛一时有些僵，景子初第一次遇到了一个头疼的难题。 该怎么跟未来的大舅子套近乎？ 而凤离墨也是憋得慌，景子初将他叫进来，总不是真的只为了喝茶吧？可是看景子初的样子，又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朝着临城而去。 翌日一早，凤九离是让外面的声音吵醒的，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实在让人心烦。 “云书！”凤九离不悦地喊了一声，进来的人却是容惜。 “云书呢？”凤九离拧着眉，一边掀被子下床换衣裳。 容惜撇撇嘴，“红樱来了，云书姐姐被她缠住了。” “她来做什么？”对于红樱，凤九离是恨的，比起凤知书他们的背叛，红樱的背叛，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尤其还是她害死了云书，凤九离如何也不原谅她。 “前日叶秋霜污蔑小姐跟陈虎有私情，还把小姐关进祠堂内，整个将军府都传遍了。今天叶秋霜却突然站出来为小姐说话，把那些罪责全都推到红樱身上了，叶秋霜还说要把红樱许配给陈虎。” 叶秋霜此举，无疑是在跟凤九离示好。 凤九离推开门，便看见红樱跪在云书面前，一个劲地求她原谅。 “云书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陈虎，你帮我向小姐求求情好不好？” 红樱的脸都哭花了，额头上还沾着泥土，看着好不可怜。 云书既是气得恨不得把她赶出去，可是又狠不下心来。 “红樱，你做出这种事，怎么还有脸来落霞居？小姐平日是怎么对你的，你帮着外人来污蔑小姐，现在一有事，就想着回来找小姐了？” 红樱哭着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云书姐姐，你能不能看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帮我这一次？陈虎那是什么人啊，又丑又穷，听说还好赌，我若是嫁给他，我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倒是让云书更愤怒了。 “你也知道？你有没有想过，那日小姐若是真的被你们破了脏水，那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这种无赖纠缠上了？你想毁了小姐，现在有什么脸面回来？” “我……” “这不是三姐姐身边的丫鬟吗？” 凤九离出声，打断了红樱的话。 那两人齐齐回过头去，便见凤九离与容惜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小姐。”云书脸色有些迟疑，凤九离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太阳大，你去帮哥哥把被子晒一晒，这里就交给我了。” 云书看了红樱一眼，对着凤九离点点头，福礼离开了。 红樱一见云书走了，便想开口，一道冷淡的目光刺了过来，红樱一抬头，便撞入了凤九离那寒凉的视线之中。 “小姐……”红樱心尖一颤，张嘴便想哭，凤九离淡淡道：“收起你廉价的眼泪吧，日后有你哭的时候。” 红樱脸色一僵。 “小姐，我求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我不想嫁给陈虎。” 在凤九离面前，红樱自知眼泪是没有用的，便只能换个套路。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小姐看到十几年的主仆情分上，救奴婢这一次，小姐大恩大德，奴婢铭记于心。” 凤九离唇角微勾，“你我，有主仆情分吗？” 红樱动作一顿，又听凤九离缓缓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四姐姐的奴婢呢？” 红樱瞳孔一缩，凤九离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樱，你以为你以前做的事，我不知道吗？你装病支走云书，让四姐姐身边的沁竹得以推我下水；在菩提寺内你邀我去后山赏花，在香囊里添了一味催情的香料；那一夜你与凤湘湘合谋，给我下药，试图让人毁我清白；还有前几日，在我房内偷的那只簪子，诬陷我与下人有私情，害得我差点丧命……” “至于从前的事，我不提，也不代表我忘记了。你既然这么全心全意地为凤知书与凤湘湘办事，这事要求，你也该求到她们头上去。” 红樱脸色煞白，她没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凤九离都知道，可是她为什么从来不揭穿她？ “知道我为什么不揭穿你吗？”凤九离直接说出了她的心声。 “因为云书。”凤九离盯着她惶恐的眼睛，“只有让云书亲眼看见，你到底是如何背叛我的，她才会与你彻底断了关系。” 红樱忍不住背脊发凉。 所以，从一开始，凤九离就知道她做的那些事，而她却如跳梁小丑一样，自以为凤九离不知道，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甚至心里沾沾自喜，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眼里。更可怕的是，凤九离看破不说破，一次一次钻进她的圈套里，目的只是为了让云书看清她的真面目！ 红樱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用一种几近谴责的目光看着凤九离。 “小姐，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我与云书是一样的吗？若非小姐重视云书无视我，我又何必另寻他主？小姐为了云书，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可我呢？在小姐眼里，我永远只是个卑贱的丫鬟吧？” “让你背叛我的，难道不是凤知书与凤湘湘给你的利益吗？”凤九离语气不掩嘲弄，“你看不起我一个庶女，另寻高枝我也能理解。” 第86章众人巴结 第86章 众人巴结 “红樱，无论是我与凤湘湘，或者与凤知书和叶秋霜她们，在我们中间的争斗里，你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站对了队，你便是赢家，站错了，你只能沦为炮灰的下场。” “叶秋霜为了向我示好，拿你开刀，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红樱脸色惨白如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落霞居的。 容惜道：“小姐，这摆明了就是叶秋霜想来恶心小姐呢，让红樱上落霞居这么哭诉一回，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小姐呢？” “我在意吗？”凤九离笑道，“红樱这颗棋子，对叶秋霜她们来说算是废了，放弃是迟早的事，既能解决掉红樱，又能恶心我一回，叶秋霜她们何乐不为？” 凤九离却不知道，便是这一颗看似无用的棋子，却在不久之后，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却说凤离墨与景子初去临城接常老将军回京，常老将军早年与老皇帝是至交，又为老皇帝守护边疆多年，老皇帝亲自为常老将军设宴，邀请文武百官进宫为常老将军接风洗尘，京城一时又热闹了起来。 除了常老将军，凤离墨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谈资。这位默默无闻的将军府庶子，曾经在京城里也是骁勇得很，那些纨绔子弟，大概也没几个没被他揍过，没想到后来进了兵营，立功无数，这次很有可能会被授封大将军，与其父并列。 以凤离墨的年纪，走到这样的地步实属不易，这些功勋都是他靠命挣出来的，倒也没有谁觉得不合适。只是不免笑话将军府，老子与儿子同处一个官位，而且相比之下，儿子的官位比老子还要重一些，更何况凤离墨只是个庶子。 将军府最近可谓是一直处在话题中心，凤知书献计有功，被封为县主，还很有可能当上三皇子妃，而凤离尘奉旨离京，前去西南筑造大坝，现在又有一个凤离墨。看笑话归看笑话，但是将军府的荣耀，旁人亦是眼红得不行。 凤九离坐在车厢里，闲时无聊翻阅着书籍，而容惜坐在她身旁，一脸兴奋。 “小姐，听说皇宫里的柱子都是金子打造的，路也都是用宝石铺的，那些妃子们穿的衣裳，也都绣着金丝，珠帘上挂的都是真宝石，就连茶杯都十分昂贵……” 凤九离好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不啊，我听说苍梧皇室比这个还夸张呢。” “苍梧国有钱，但是南越，也不过是死撑着一个架子罢了。” 南越这几年灾患不断，国库亏空，上有蛀虫，下有百姓，正在一点一点地腐蚀南越。北枭国对南越虎视眈眈，南下攻打南越是迟早的事，这看似盛世的南越，怕是将来也会覆灭在历史之中。 “小姐，这次二少爷很有可能会被授封大将军，那小姐你，会不会也封个县主啊？”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县主有什么好？” 她连皇后之位又不屑一顾，又怎么会去垂涎一个小小的县主？ 容惜哼了一声，“要是小姐也被封为县主，我敢肯定，凤知书保证气得脸都歪了。” 这是这辈子凤九离第二次来皇宫，与上次的低调不同，这次她就算是想低调，旁人也不想放过她。 这才下马车，那一堆夫人小姐们便朝着她围了过来。 “这位就是凤五小姐吧？之前在将军府见过一面，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呢。” “可不是呢，想凤五小姐生得这般漂亮的女子，这世间能有几个？” “瞧瞧五小姐眉间的红痣，我听说这是大富大贵之相，五小姐日后一定能觅得良婿。” 那些嘴碎的贵夫人便算了，连那些平日里用鼻孔看她的千金们，也亲亲热热地凑过来。 “九离妹妹，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将军府里我们见过的，我是户部侍郎之女周灵儿。” “还有我，九离妹妹，之前我与九离妹妹一见如故，一直想跟九离妹妹说说话，奈何都没有机会。九离妹妹若是有空，我请你去喝茶。” 看着凤九离被那些人围着，而叶秋霜跟凤知书她们站在旁边，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尴尬。 凤知书气得咬牙切齿的，“娘，你看那个小贱人，有了凤离墨撑腰，便这么嚣张得意。” 叶秋霜拍拍她的手，“不必理会，她一个庶女，还能翻天了不成？” 凤湘湘在一旁不说话，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既嫉妒又羡慕。 她不是嫡女，也没有像凤离墨那样的哥哥，她想要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所以，她才分外看不惯与她一样同是庶女的凤九离。 叶秋霜与凤知书她们像是故意的一样，直接撇下凤九离走了。 凤九离好不容易脱身了，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只得自己走进宫里。 容惜不解道：“小姐，你若是不喜欢应对这种场合，不理会她们就是了，又何必跟她们周旋那么久？” 在容惜眼里，凤九离性子直，对于不喜之人之事，向来不会多看一眼。那些人平日里都巴结着叶秋霜她们，这会突然来巴结凤九离，傻子都看得出来她们想干嘛。 想跟凤九离打好关系，进而接近凤离墨。 凤离墨好歹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俊俏儿郎，虽然是个庶子，但是有这般功绩，实属了得，那些人自然是得赶紧下手。 凤九离却笑道：“她们不过也是对我哥哥有意，我哥哥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我也可以顺便帮哥哥相看相看。” 容惜嘴角一抽，“小姐，这有点不对吧？二少爷未来的妻子，怎么就轮到小姐来相看了？” “不然呢？让叶秋霜那个女人，随便给我塞一个女人吗？” 说到这个，凤九离便想起了叶云莺。 这一世的走向有些变化，她没有跟夜明轩在一起，叶云莺也没有蓄意接近她。只是不知道在凤离墨回来之后，叶云莺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让凤九离庆幸的是，凤离墨不喜欢叶云莺，这样她便是将前世的这对夫妻拆散了，也没有负罪感了。 第87章色心不改 第87章 色心不改 夜明安正在皇宫里晃悠着，前段时日因为强抢了一个大臣的庶女，他被老皇帝好一顿训斥，还被关了起来。这几天终于放出来了，夜明安精神抖擞地又打算去菜花了。 跟在夜明安身后的小太监一脸为难，道：“五皇子，上次的事已经把皇上气得够呛，您这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皇上是不会拿您怎么样，可苦的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啊。” 夜明安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瞪了他一眼。 “闪一边去！胆子这么小，还不如小福贵呢。” 小太监一脸委屈，小福贵原来是夜明安的侍监，他胆子是大，还撺掇着夜明安去逛青楼，结果小福贵就被杖毙了。 夜明安晃着扇子，慢悠悠地走着。 “父皇今日在皇宫里设宴，听说来了好多美人，也不知道将军府那位美人来不来……” 上次将军府的赏花宴一见，夜明安便对凤九离念念不忘，奈何上次被景子初阻止了，夜明安这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这才刚说着呢，前面忽然就出现了两道身影。前面的女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烟纱，轻薄仙气，气质清冷，容颜惊世，可不正是凤九离？而她身后的容惜，模样娇小可爱，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夜明安双眸蓦然一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这一走出来溜溜，还真的就让他碰上凤九离了。 凤九离也看见了夜明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夜明安已经到跟前了，眯着一双绿豆眼，脸上挂着十分猥琐的笑。 “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凤九离干脆连行礼都懒得了。 “五皇子，我还有事，还请五皇子让个道？” 夜明安嘿嘿一笑，无所顾忌地调戏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过去。” 容惜眸色一冷，眼里杀气毕露。 这个矮冬瓜竟然还敢垂涎凤九离？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这夜明安还真是色心不改。 上次在将军府，她刚醒来不久，尚没有精力去对付他，没想到这次他又来调戏她，当她是软柿子吗？ “小姐。” 容惜递过来一块帕子，凤九离了然，伸手准备接过，那帕子却掉在了地上，夜明安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放在鼻子下，一脸痴迷地闻着。 “好香……这美人儿身上的帕子都这么香……” 凤九离嘴角微勾，“五皇子，这帕子可否还我？” 夜明安急不可耐道：“我把帕子还你，你快点让我亲一口。” 凤九离却忽然惊异道：“五皇子，你的脸怎么了？” 夜明安眨眨眼，“我的脸，怎么了？” 夜明安身旁的小侍监连忙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夜明安那张肥脸上，突然冒出了好多小疙瘩，而且似乎有变大的趋势。 “五皇子，你的脸……” 夜明安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浑身都有些痒。 “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痒？” 凤九离忽然掩面后退一步，一脸惊疑，“五皇子，不会得了什么脏病吧？” 语出，旁边的人也都是吓呆了，赶紧都后退了几步。 夜明安恶狠狠地瞪着凤九离，“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五皇子，臣女这可是为你好，若是真的得了什么隐疾，还是早点医治为好。” “你……哎哟，痒死我了！”夜明安猪呢比破口大骂，身上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痒意，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简直是要了命。 “你们几个废物，还不赶紧来帮我挠痒？” 夜明安浑身都发痒，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挠着，看着好不滑稽。后背挠不到，他就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那张脸已经被红红的疙瘩弄得又红又肿，成了一个大猪头了。 凤九离心里好不畅快，面对夜明安这种无赖，就得使这种非常手段。 “贱人，是不是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夜明安面目狰狞，整个人痒得在地上打滚了。 凤九离无辜地眨眨眼，“五皇子，您这话可就冤枉人了，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对您做什么？” 夜明安已经听不见人话了，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上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到处都痒，越挠越痒，脸上的那些疙瘩被他挠破了，血水立马渗了出来，十分恐怖，夜明安又哭又嚎。 那些小太监也是吓呆了，慌慌张张喊道：“太医！快叫太医！” 那些宫人们慌忙把夜明安抬走了，末了还不忘警告凤九离。 “你们还不快跟上？五皇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死吧！” 容惜冲着他们呸了一下。 “就这丑东西也敢垂涎小姐，这下有他苦头吃了。” “你那个是什么东西？” 容惜一脸得意道：“我自己调制的香粉，小姐放心吧，不会出人命的，绝对不会留下痕迹的。” 凤九离知晓容惜做事的分寸，便也放心地跟着他们过去了。 夜明安突然浑身发痒发肿，惊动了太医院的太医，也惊动了老皇帝。 凤九离坐在殿内，听着里面传来的哀嚎声，又看见老皇帝与月贵妃婉贵妃他们急匆匆朝着这边而来。 “安儿怎么了？”老皇帝一进来，便焦急问道，可见他对这个儿子，也是真心疼爱的。 殿内的人纷纷向着老皇帝行礼，那个小侍监颤颤巍巍道：“回皇上，奴才也不晓得。方才五皇子在外边遇上了凤五小姐，说了两句话，五皇子突然就浑身发痒，疼得在地上打滚，奴才们便赶紧去请太医了。” 老皇帝皱着眉头，这才注意到殿内的凤九离。 “你是何人？” 凤九离福身行礼，十分镇定道：“回皇上，臣女是将军府的庶女，这次随家人进宫参加宴会，不想与家人走散了，遇到了五皇子。” 老皇帝微微蹙眉，也想到了什么，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你是离墨的妹妹？” 凤九离点头称是。 “起来吧。”老皇帝的态度突然转变，方才还一脸沉怒，现在对凤九离却十分温和，倒是让月贵妃跟婉贵妃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第88章有心陷害 第88章 有心陷害 “你方才遇见了明安，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凤九离如实回答道：“臣女方才正要去宴厅，路上遇见了五皇子，臣女请五皇子让路，五皇子却说让臣女亲他一口，便放臣女走，臣女自是不愿。谁知下一刻五皇子的脸上突然冒出了小疙瘩，臣女都吓坏了，便赶紧让人叫太医。” 一听凤九离这话，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月贵妃跟婉贵妃都忍不住对凤九离侧目，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在老皇帝面前，将夜明安的恶劣行径全都说了出来，是想告夜明安的状？ 老皇帝疼夜明安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这一个不好，很有可能把她自己都搭进去。 老皇帝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 凤九离无辜地眨眨眼，“皇上，臣女不敢撒谎，五皇子受伤一事，跟臣女真的没有关系。” 老皇帝眉心跳了跳，忍着怒气道：“朕说的是，明安真的对你说那种话？” 夜明安什么性子，老皇帝清楚得很，原以为教训他一顿，他也能安生一段时日，这才放出来呢，就敢如此放肆！ 月贵妃眸光微闪，柔声道：“皇上，现在五皇子昏迷未醒，事情如何还不清楚，要么等五皇子清醒了再说？” 月贵妃这话摆明了想和稀泥。 “真是胡闹！”老皇帝怒得拍桌，“这个逆子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太医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跪下道：“皇上，五皇子凤病来得凶猛，不像是过敏，倒像是中毒一样。” 老皇帝沉着脸，指了指伺候夜明安的小太监，道：“朕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吓得跪下，“皇上，奴才也不清楚啊，五皇子突然说脸上痒，接着浑身都痒，在地上一直打滚，奴才们吓坏了，赶紧抬着五皇子去找太医了。” 太医问道：“五皇子之前可接触过什么？或者吃过什么东西？” 小太监哭丧着脸，“没有啊，五皇子今天早上刚被皇上解了禁闭，本来想去参加宴会的，谁知……”想到了什么，那小太监忙道：“对了！五皇子拿过凤五小姐的帕子，会不会……” 老皇帝瞥了凤九离一眼，凤九离一脸惊讶。 “皇上，此事跟臣女真的没有关系。” 月贵妃冷冷道：“你方才说五皇子调戏你，那帕子是你的东西，难保你不会心生怨气，对五皇子下黑手！” “月姐姐这话，臣妾就不赞同了。”一旁安静的婉贵妃突然笑道：“我看凤五小姐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会使这些手段？会不会有人看不惯五皇子得皇上宠爱，暗地里下黑手？” 月贵妃眸色一冷，“婉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话，可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说她暗害夜明安吗？ “够了！”老皇帝现在没心情听她们俩吵架，“那帕子呢？” 便有小太监用东西将那帕子夹起来，放在托盘里，让太医仔细检查。 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原来是夜明轩与凤离墨他们收到消息前来。 凤离墨大步踏入殿中，看见凤九离安然无恙，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连忙向老皇帝行礼。 老皇帝轻哼一声，也听不出是何情绪，道：“朕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你妹妹呢。” 凤离墨连忙称不敢，又问道：“敢问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妹妹她不可能谋害五皇子！” 老皇帝眉头微蹙，“谁告诉你你妹妹谋害明安？” 凤离墨抿了抿唇，“臣听宫人说的。” 他原本在宴厅里等着凤九离，却只看到了凤知书她们，又听那些宫人提起，说凤九离下毒暗害夜明安，唯恐凤九离被人欺负了，凤离墨这才匆匆赶来。 老皇帝瞥了月贵妃一眼，“这宫里的人，是该好好管一管了！” 月贵妃眉心一跳，连忙称是。 婉贵妃见月贵妃被老皇帝责怪了，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皇上，臣的妹妹……” 老皇帝摆摆手，制止了凤离墨的话。 目光瞥向夜明轩与夜明澜，道：“你们俩又是来做什么？” 夜明轩拱手。道：“父皇，儿臣担心五弟，不知五弟现在如何了？” 老皇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个孽子，就没一天不让朕操心的……” “五弟的身体向来很好，这次为何会突染恶疾？” 宫里都在传是凤九离害了夜明安，可夜明轩却不这样认为，凤九离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太医检查了一番，这才对着老皇帝道：“皇上，这帕子并无问题，上面也只有些许脂粉香，对人体并无害。” 凤离墨暗暗松了口气。 他自然是不信凤九离会害夜明安，就怕有心人陷害。 凤九离与容惜相视一眼，后者冲着她眨眨眼。 夜明澜笑道：“这样看来，这事跟凤五小姐没有关系了，离墨，你也不必担心了。” 凤九离忍不住抬头看了夜明澜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她哥哥这么熟了？ 夜明轩不是好东西，夜明澜也不是什么好货。 老皇帝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他最厌恶那些肮脏的手段，既然查出这事不是凤九离所为，那么夜明安为何会变成这样，就另作他论了。 “明安现在怎么样？” “五皇子一直喊痒，臣怕他挠破了皮，加剧伤口，便给他开了点安神药，让他先昏睡着，届时再用草药抹一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容惜暗暗扯了扯嘴角，她下的毒，哪有那么容易解？ 老皇帝点点头，今日还有更重要的场合，他也不会浪费在夜明安身上。 “方太医，这里就交给你了。”老皇帝站起身，又朝着月贵妃看过去，道：“后宫一向都是由你打理，好好管管那些嘴碎之人。” 月贵妃脸色一僵，连忙称是。 婉贵妃可高兴坏了，难得看月贵妃被训斥。 夜明澜朝着婉贵妃看了一眼，后者示意，走上前拉住了凤九离的手，一脸心疼道：“这次倒是委屈五小姐了。” 第89章心上人 第89章 心上人 “五小姐好好地进宫来赴宴，偏偏碰上了这种糟心事，明安的性子我也是了解的，好在五小姐也没受欺负，只是宫里却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我听了都来气啊。” 凤九离静静地看着婉贵妃演戏，配合地扯了扯嘴角，称一句不敢。 这对母子到底想做什么？夜明澜跟凤离墨突然熟悉，而婉贵妃也突然对她这样亲热，凤九离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老皇帝点点头，沉声道：“这次是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至于那个臭小子，等他醒了，朕也会好好训他一顿！” 凤九离十分清楚，老皇帝这是看在凤离墨的面子上，自然也不敢托大，连忙谢过圣恩。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对凤九离的识趣十分满意。 老皇帝拍拍凤离墨的肩膀，“行了，别冷着一张脸了。常淮就说你是兵营里出了名的冷面煞星，仗都没打呢，敌人就被你吓跑了。” 老皇帝竟然还有兴致开玩笑，众人难免多了心思。 老皇帝对有才能之人都十分重视，比如景子初。这次对凤离墨这般和善，想必也是打算重用他了。 老皇帝他们走后，月贵妃还留在这里，处理后置事宜，老皇帝都发话了，她若是不整点动静，除非这凤印她不想要了。 这会宴会尚未开始，老皇帝与凤离墨他们在前面走着，而凤九离则是跟着婉贵妃落后了些许距离。 向来是用鼻孔看人的婉贵妃，这会对凤九离就跟对亲生女儿一样，亲昵得不行。 “这五小姐当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今年可有十五了？” “回贵妃娘娘，今年正好十五。” “那可曾许配人家？” “回贵妃娘娘，不曾。” 婉贵妃眸光微闪，笑得更是和善了。 “我瞧着五小姐十分亲近，在我面前，五小姐也不必如此拘谨。” 事出反常必有妖，婉贵妃突然拉她说话，凤九离一时倒是想不通她想做什么。 利用她对付月贵妃吗？她就是一个庶女，何德何能让婉贵妃另眼相待？ 绕了一大圈子，婉贵妃终于忍不住道：“九离啊，你觉得明澜怎么样？” 凤九离沉默片刻，憋出了几个字，“四皇子挺好。” 就是死的早。 婉贵妃叹了口气，“明澜也都老大不小了，上次见月贵妃张罗着给三皇子想看皇子妃，我便也想着为明澜选一位，好歹也能陪着他，可这选来选去的，也没个合适的……” 凤九离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婉贵妃拉住了凤九离的手，“九离，我倒是十分喜欢你，虽说你是庶出，但是四皇子侧妃之位，想来也不会太委屈你，你觉得如何？” 凤九离嘴角抽了抽。 婉贵妃没毛病吧？ 让她去给夜明澜当侧妃？ 她长得就那么像侧妃吗？ 还是在婉贵妃跟月贵妃眼中，她就该是个侧妃？ 凤九离只得装出一副惶恐之样，“贵妃娘娘，臣女配不上四皇子，还请贵妃娘娘切莫开这种玩笑。” 婉贵妃眸色冷了几分，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会拒绝。能给夜明澜当侧妃，已经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她现在拒绝夜明澜，难不成是看上了夜明轩？ 这么想着，婉贵妃也问出了口。 “你不喜欢明澜，难不成是喜欢明轩？” 凤九离一顿，十分平静道：“臣女并不喜欢三皇子。” 婉贵妃却是笑了，“若我记得没错，你姐姐，也就是凤知书，还有西南王府的郡主，都喜欢夜明轩，你不喜欢？” “她们是她们，与我有何干系？”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喜欢明澜？” 凤九离暗暗磨牙，这婉贵妃真的有病，她不喜欢就不喜欢，还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真当她儿子是香饽饽，人人都喜欢呢？ “并非四皇子不好，四皇子乃是天龙之子，臣女不敢肖想。况且……”凤九离咬了咬牙，为了绝婉贵妃的心思，道：“况且臣女已经有了心上人，自然是容不下旁人了。” 婉贵妃嗤笑一声，“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比我儿子还优秀？” 婉贵妃就笃定了凤九离这是搪塞她呢。 凤离墨封将是迟早的事，她自然要赶紧拿下凤九离。 凤九离微微有些头疼，这老女人是真的没完没了了吗？ “臣女的心上人……是景丞相。” 凤九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脱口而出就是景子初？ 明明只是为了搪塞婉贵妃，可心跳突然加速是怎么回事？ 婉贵妃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心悦之人竟然是景子初，一时有些无言。 “景丞相？” 前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形，婉贵妃讶异地喊了一声。 凤九离身躯一僵，不会那么巧吧？ 她抬头看去，果真见景子初站在前面不远处，如陌上公子，芝兰玉树。 凤九离只觉得脸颊发烫，她刚才的话，景子初没听见吧？ “贵妃娘娘。”景子初冲着婉贵妃拱手，气质清淡如雪。 婉贵妃也忍不住感叹，这样才容兼具的男子，怎么偏偏就是个瞎子？ 瞥见凤九离微微泛红的脸颊，婉贵妃心思一动，突然笑道：“方才我与九离正说起景丞相呢。” “哦？五小姐也在？” 景子初的语气也没有一点变化。 婉贵妃心中冷笑，见景子初这态度，摆明了根本没把凤九离放在眼里，不管凤九离方才的话是真是假，她也要让凤九离看清楚，景子初不是她能肖想的。 “景丞相，方才九离说，她的心上人是你，景丞相怎么看？” 凤九离瞳孔微微一缩，暗戳戳地蹬着面前的老女人。 她到底想干嘛？ 刚才她还在担心景子初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婉贵妃倒好，直接当着景子初的面说出来了。 凤九离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她刚才真的是嘴贱！ 凤九离已经没脸抬头去看景子初了。 却听见了一道清越低沉的笑声，仿佛三月的丝雨撩过心间，便听到他那低沉微磁的声音缓缓道：“真巧，我的心上人，也是五小姐。” 第90章从来不开玩笑 第90章 从来不开玩笑 周围的风仿佛静了一般，凤九离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景子初的话。 周围的人也都吓傻了，大概是没想到，向来清冷淡漠的景丞相，说起情话来竟然这么自然。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说情话！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凤九离。 惊讶的，嫉妒的，羡慕的。 凤九离呆愣地看着景子初，搞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套路，但是脸颊已经艳如朝霞了。 婉贵妃脸色僵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还以为景子初会像拒绝夜盈雪那样无情地拒绝凤九离，结果却是当着她的面狠狠地秀了一把恩爱。 婉贵妃感觉再待下去，自己都要觉得尴尬了，便赶紧带着婢女走了。 凤九离呆呆地站在原地，容惜跟卫风也识趣地退开了。 “五小姐？” 景子初微微歪着脑袋，似乎是在确认凤九离还在不在。 凤九离抿了抿唇，忍住了心里的悸动，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景丞相方才的话……是在说笑吧？” 不确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凤九离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点头，还是摇头。 景子初并非良人，她一直都很清楚。上辈子他的结局如何，她不知道，但是与已是皇帝的夜明轩对抗，他要么死无全尸，要么成为乱臣贼子。 这一世，凤九离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她的日子，不想去掺和那些无休无止的争斗。 但是凤九离又同样纠结。哪怕她再不承认，她对景子初，也确确实实是动了心的。 景子初勾唇一笑，反问道：“五小姐希望我怎么回答？” 凤九离气恼地瞪着他，“自然是实话实说！” 景子初叹了口气，语气中染了几分笑意。 “方才，我在为五小姐解围，五小姐看不出来吗？” 凤九离脸上的表情微僵。 所以，景子初那话，当真是假的？ 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落，凤九离觉得自己的心都乱了几分。 景子初薄唇微翘，“这个答案，五小姐似乎不太满意？” 凤九离轻哼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景丞相说的是假话便好，免得让人误会，我与景丞相有什么，对景丞相的名声有损，可就不好了。” 凤九离还记得景子初当初在菩提寺后山说的话，倒是能让她记一辈子了。 一道低醇悦耳的笑声传来，犹如清泉流过破碎的冰，化作沉溺的春水。 “五小姐这般爱记仇，怎么就不记得，你将我扑倒一事？” 凤九离一噎，急忙道：“景丞相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 景子初幽幽道：“我脖子上的印子，可是好几日才消呢。” 凤九离的脸又红了几分，那般炫丽的颜色，也迷了景子初的双眸。 他从来不知道，女子原来可以这样好看。 或者是，凤九离，与其他女子是不同的。 将军府北苑初相遇，她湿了衣衫，撞入他的怀中；小石桥上，微风拂面，青丝勾缠；还有菩提寺中，姻缘树下，那掉落在他怀中的姻缘牌，以及那树上紧紧缠绕的红丝线…… 这个女子的音容，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这是他从前二十年里从未体验过得悸动，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子如她这般牵动着他的思绪。 “景丞相，那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凤九离磨着牙，“不然只怕日后景丞相娶不到媳妇了！” 景子初微微一笑，“五小姐不是说过，我这辈子，要孤独终老吗？” “我……”她随口说说的，这家伙也信？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五小姐这话应验了，我可就亏大了。五小姐又该如何补偿我？” 凤九离冷哼一声，“又不是我让景丞相孤独终老的，关我什么事？” 景子初双眸眯着笑，“五小姐不肯嫁与我，我可不就要孤独终老了？” 凤九离刚刚消退下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她娇瞪着他，道：“景丞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凤九离气呼呼地就要离开，再跟景子初说下去。她都要抑郁了。 景子初的声音却幽幽传来。 “五小姐，我从来不开玩笑，也从来不说假话……” 凤九离蓦然僵住。 风轻柔地吹过她脸颊的青丝，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凤九离呼吸有些急促。 随即，她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一样，拔腿就跑，容惜差点没追上她。 景子初看着凤九离狼狈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如春风破冰，万里春意盎然。 卫风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景子初。他觉得最近景子初真的中毒不浅。 前段时日让他时不时地调查凤九离便算了，后来几乎天天穿着凤九离亲手做的衣裳，都舍不得脱下来，前几日拿着凤九离的帕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景子初，竟然亲自洗了那条帕子。 卫风觉得自己都要眼瞎了。 坠入爱河的景子初简直太可怕了。 “主子，我们是不是该去赴宴了？” “急什么？”景子初晃悠悠地走着，“卫风，我记得前段时日封奕那家伙送了一瓶药粉过来，你放哪了？” 卫风抿着唇，“主子要教训谁？” 谁不知道封奕做出来的东西，要么能弄死人，要么能让人生不如死。景子初突然提起，可是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 “让五皇子帮我们试试药效吧。”景子初淡淡道。 “五皇子……” 卫风想问夜明安怎么惹他了，转念一想，这景子初是想为凤九离出气啊！ 方才他们来的路上，便听说了夜明安调戏凤九离，却被弄得浑身又肿又痒，原本景子初要去宴会楼的，结果脚步一转，就绕了一大圈子，特地来这里等着凤九离。 把人调戏了一番不说，景子初竟然还想帮凤九离出气，这还是他那个冷静自持的主子吗？怎么可以这么幼稚！ 卫风真的想摇醒景子初，你可是做大事的人啊！儿女情长这种小事，简直是浪费时间好不好？ 再不甘心，卫风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他可能要有女主子了！ 第91章授封大将军 第91章 授封大将军 “小姐你等等我。”容惜好不容易追上了凤九离，却瞧见她脸颊如抹了胭脂一般，艳若桃李，双眸中氤氲着水汽，不知是羞是恼。 容惜揶揄道：“小姐，景丞相方才是在与小姐表白吗？” 凤九离回头瞪她，“不许胡说！” 容惜嘿嘿一笑，“小姐，我看景丞相也不错，虽然是个瞎子，但是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华，小姐也不吃亏啊！” “你懂什么？”凤九离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悸动，“这南越京城里的男子，哪个如表面那么简单？” 尤其是景子初，摆明了是扮猪吃老虎。 一个瞎子，旁人难免会轻视他，但又有多少轻视他的人，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他手中？ 凤九离厌恶了算计与争斗，也不想再卷入南越皇室的夺嫡之中，景子初的位置，又有多少人垂涎？ 容惜挠挠头，“不是小姐跟我说的，难得碰上一个喜欢的人，要好好把握吗？” 凤九离一愣，脸上划过一丝慌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景子初？” “刚才啊！”容惜眨眨眼，“刚才不是小姐说，心上人是景丞相吗？” “我那时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婉贵妃！”话是这样说，凤九离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 皇帝为常老将军举办接风宴，自然是十分隆重，设在弦月楼，场地之大可容上千人，众多宾客皆已落座，不少大臣带着妻女随同，基本是男子一席，女子一席。 一看见她走进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或幸灾乐祸的，或好奇的，或别有心思的。 凤九离脸色未变，十分淡定地走到了将军府的位置坐下。 凤湘湘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凤九离，你怎么还没死呢？听说你下毒暗害五皇子，皇上怎么还没把你处死？” 凤湘湘那恶狠狠的语气，可见是十分希望她死。 凤九离唇角微勾，“四姐姐，你信不信，皇上不仅不会将我处死，说不定还会给我赏赐。” 凤湘湘切了一声，“你骗鬼呢？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五皇子，你敢对五皇子下黑手，自己去死就好了，别连累我们将军府。” “那四姐姐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凤湘湘看着凤九离脸上那挑衅的笑容，当即就被她激怒了。 “有什么不敢赌的？要是等下皇上处罚你，你可要把罪一并认下，将我们将军府撇得干干净净的，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那是自然……不过，要是皇上不是罚我，而是赏我呢？” 凤湘湘冷哼一声，“你就做梦吧。” 凤九离想了想，“不如这样，要是我赢了，那四姐姐就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三句‘我是猪’。” 凤湘湘脸色一僵，随即瞪着她，道：“你这算是什么赌注？” “四姐姐不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那就一言为定。” 凤九离冲着她眨眨眼，凤湘湘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凤九离是赏是罚，关她什么事？凭什么她要在众人面前说“我是猪”？ 可是凤湘湘想拒绝都不行了，老皇帝与婉贵妃月贵妃一同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老皇帝看着心情尚可，笑呵呵道：“大家都坐吧。” 常老将军坐在老皇帝下首，与景子初毗邻。常老将军与老皇帝同岁，可是与老皇帝相比，却要显得苍老一些。头发几乎灰白，有些枯槁，脸上是掩不住的风霜，大概是被北疆的寒风吹袭，更要粗糙几分。或许是当将军的缘故，他的身体看着倒是比较健壮，只是左腿似乎受了伤，行动还有些不便。 常老将军的儿子常修便要扶着他起身，老皇帝笑道：“坐着吧，今天没有那么多虚礼。” 常老将军也是笑，只是也带着几分君臣之礼，向老皇帝拱手。 “老臣腿脚不便，在皇上面前失仪了。” “常淮啊，你为朕守护疆土几十年，戎马一生，落下了不少隐疾，朕这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常老将军重重抱拳躬身，道：“能为皇上守护北疆，是老臣的荣幸！” “你现在年纪也大了，干脆便留在京城修养，你我兄弟，也好久没有闲叙了……至于守护疆土，便交给那些年轻的儿郎，这南越的将来，还是得靠他们撑起来。” 常老将军道：“这次回京，老臣也有一事请奏……在与边境蛮国的一场战役中，老臣险些丧命，是离墨将我救了回来，我这腿也落下了伤，引发了旧疾，只怕日后也无法上战场了。这几年离墨一直随我征战，作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领军有方，战功赫赫，所以老臣想请求皇上，封离墨为戍边大将军。” 常老将军的话，惊了在场众人。 虽然他们早听到风声，这次凤离墨回京，八成是受封来了。可是没想到常老将军会主动为凤离墨请封，而且还是戍边大将军。 虽说将军之位并无世袭，但是常老将军的两个儿子，也都是随着常老将军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这次常老将军回京，大儿子常茂还留在北疆，而小儿子常修与他们一同回来。常老将军不为自己的亲儿子请封，却是甘愿将自己的大将军之位让给外人，实在令人惊讶。 与此同时，众人看着将军府的目光也有些微妙。 当年凤离墨打算从军，原本是在凤远浩的军中历练，偏偏凤远浩不肯让他从军，直接将他撵了出去，凤离墨才一气之下，投了北疆戍边军。这对父子当初闹得那样不愉快，现在却没想到，凤离墨的官职都比凤远浩高了。 凤远浩的脸色不太好，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却听老皇帝笑道：“朕以为，这北疆大将军之位，你会推荐常茂常修。” 常老将军摇摇头，“常茂虽然骁勇，指挥能力却极差，常修太过冲动，我这两个儿子，能力确实比不上离墨。” 老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常老将军能从大局出发，而非考虑自己的利益，让他十分满意。 第92章云清欢 第92章 云清欢 “离墨的本事有目共睹，这些年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只是离墨一直在北疆，也没有机会封赏，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朕哪有不应的道理？” 常老将军一笑，偏头看向凤离墨，凤离墨起身，不卑不亢地朝着老皇帝行礼。 老皇帝沉声道：“凤离墨，朕授封你为北疆戍边大将军，执掌将军印，指挥北疆的勇士们，守住南越疆土，不知你可有异议？” 凤离墨俯首叩恩，“臣，定不负圣恩！” 老皇帝满意一笑，将常老将军执掌了大半辈子的将军印亲手交给凤离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连常淮都力荐你，你千万别让朕失望。” 凤离墨重重地点头。 凤九离看着哥哥脸上的肃穆，比起高兴，她更多的是心疼。 凤离墨征战疆土，是为了功勋，为了护她周全，可又何尝不是为了南越百姓？ 他大可选择一条更加好走的路，比如像凤离尘那样入朝为官，至少不必用命去赚前程。 可他确确实实，是将自己的忠心献给了南越，将自己的生命也交给了南越。 上辈子，却死在了他誓死效忠的君主手中…… 授封之礼结束，众人纷纷恭喜凤离墨，连带着也把凤远浩讽刺了一把，凤远浩只觉得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了。 庶子的荣耀，他并没有感到高兴，甚至觉得让自己没了脸面，只得闷声喝酒。 老皇帝却又看向凤九离，笑道：“凤家五丫头，出来吧。” 凤知书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九离，大概是没想到，老皇帝会如此亲昵地叫她。 在凤知书与凤湘湘不善的目光下，凤九离站起身来，朝着老皇帝行礼。 老皇帝道：“今早的事委屈你了，朕代那个混小子向你道个歉。” 老皇帝的话更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道歉？皇帝跟一个庶女道歉？ 凤九离抿着唇，老皇帝刚刚封了凤离墨大将军，为了拉拢人心，自然是要多给恩典，要不然，凭老皇帝的性子，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道歉。 遂道：“皇上这话折煞臣女了，五皇子只是与臣女开个玩笑，臣女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老皇帝很满意她的识大体，道：“朕想各位也收到了消息，今早明安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浑身发痒，太医也查清楚了，这件事跟九离没什么关系，朕不希望听到有人以讹传讹，捕风捉影。” 众人慌忙称是。 “九离啊，不管怎么说，你也确实是受委屈了，婉贵妃，晚些时候你挑些好东西，送去将军府，也算是朕的补偿了。” 婉贵妃连忙欢欣应下。 一旁的月贵妃脸色却不太好，因为早上的事，老皇帝对她似乎有了些许意见，平日里这些事都是由她来做的，现在老皇帝却交给了婉贵妃，可不就是打她的脸吗？ 凤九离款款坐下，瞥了一眼凤湘湘，“四姐姐可别忘了之前的赌约哦。” “我……”凤湘湘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旁的千金们纷纷起哄。 “是啊湘湘，我们可都听到了，你可不能赖账啊。” “要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三句‘我是猪’，噗嗤……那以后湘湘还怎么见人啊。” 凤湘湘听着她们的嘲笑，都要哭出来了，只得去找凤知书。 “三姐姐……” 凤知书皱着眉头，凤湘湘好歹也是她们将军府的人，要是真的那样做了，将军府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五妹妹，我要看不然就算了吧，都是自家姐妹，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凤九离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姑娘便急哄哄道：“凤知书，方才凤湘湘让九离别连累将军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呢？” 凤九离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大学士的女儿，叫云清欢。 “我……” 凤知书也是被她们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愤愤地闭了嘴。 云清欢凑到了她身旁，这小姑娘长得倒是十分讨喜，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九离，我……我叫云清欢，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凤九离盯着她，京城的那些世家千金千千万，除了柳青青，她印象最深的，便是云清欢了。 云大学士最看重家风，最注重品行，他教导出来的学子，各个也都是刚正不阿之人。而对子女的教育，云大学士也是十分严厉。云清欢虽不如凤知书那般出色，但是品行举止也都是受人赞誉。 只是这样一个妙人儿，前世偏偏被夜明安那个畜生看中了，强行玷污了她。 那时夜明轩刚刚登基不久，自然是不希望皇室传出这样的丑闻，所以不仅枉顾云大学士的告状，反而将云清欢嫁给了夜明安，结果听说新婚之夜云清欢便悬梁了。 那时凤九离虽可怜她，可是也无可奈何。 却没想到，这一世，她们俩竟然还有接触的机会。 凤九离礼貌地冲她笑笑，云清欢也是个可怜人，这一世既然让她碰见了，自然是不想看着好好一个姑娘，被夜明安那个畜生糟蹋了。 得了她的回应，云清欢很是高兴，索性坐在她身旁，冲着瞪着她的云夫人吐吐舌头。 “九离，你记得我吗？上次在画舫上，我们见过的。” 凤九离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天人太多了，而且她与云清欢素未谋面，自然也是不认得她。 云清欢却是一笑，“我可看见你了，你长得那么好看，我一眼就记住你了。” 凤九离只是笑笑，不作回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世家千金说话。 这样看来，她好像一个朋友都没有，实在有些可悲。 云清欢很会活跃气氛，虽然凤九离回应得很少，也不会觉得尴尬，拉着凤九离东扯西扯，倒是让这无聊的宴会多了几分生气。 一抹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朝着老皇帝行了礼。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老皇帝看着夜盈雪，脸上浮现了一抹温和的笑。 “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第93章校场比试 第93章 校场比试 如果说老皇帝对夜明安是溺爱，对夜盈雪那就算是宠爱了。 这位最小的公主，向来体弱多病，老皇帝难免会多心疼一些。 夜盈雪柔柔一笑，“儿臣没事，儿臣方才去看了五哥，他已经醒了，倒是没喊疼了，父皇不必担心。” 老皇帝哼了一声，“那个臭小子，朕还有账要跟他算呢。” “五哥现在身上有伤，父皇就饶了他吧。”夜盈雪看向凤九离，笑道：“我想，五小姐也不会介意的吧。” 夜盈雪给人的感觉一直是软绵绵、温温柔柔的，不带一丝攻击力的，可是这话听在凤九离耳里，却是十分不舒服。 这位盈雪公主前世的结局不怎么好，虽她是夜氏皇室的人，但是凤九离倒也不曾想过要与她有什么交集，可偏偏她却有意无意地向她表现出敌意，她可是哪里惹她了？ 凤九离淡淡道：“五皇子不过是与臣女开个玩笑，臣女自然不会介意。” “五小姐这么识大体，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夜盈雪意有所指，却没有再与凤九离说话，由侍女扶着落座。 云清欢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怎么感觉，盈雪公主好像对你有意见一样？”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原来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云清欢却皱着眉头，“不对啊，盈雪公主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没有跟人急过眼。你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 凤九离：“……” 她也想知道。 夜盈雪对面恰好是景子初，周围是喧闹的人群，而他无法视物，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小太监为他倒了茶，他细细地品着，一举一动十分优雅，姿容惊世，清贵出尘。 她的眼里是掩不住的爱慕，袖中的拳头也紧紧攥着。 景子初这个人，她一定要得到…… 宴会没有持续多久，常老将军便有些乏了，而老皇帝也有些累了，两位贵妃也纷纷退场，只留下夜明轩与夜明澜招待宾客，场面则更要随意了一些。 夜明澜眼波一转，笑道：“诸位，我看这么喝酒赏武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校场好好玩一番？” 夜明轩却蹙着眉头，“四弟，此举怕是不太妥当，校场上都是兵器，要是不小心弄伤了人……” “三皇兄你怕什么？”夜明澜勾唇一笑，“这主意是我提出来的，出了什么事，自然也连累不到三皇兄你啊。” 他这话，含沙射影地在说上次游船的事，让夜明轩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几个平日里与夜明澜交好的人也纷纷附和，比起在这里无聊地闲坐着，他们更想去校场好好玩耍一番。 夜明澜拍拍凤离墨的肩膀，笑道：“离墨，听说你箭数不错，不如我们俩来比赛比赛？” 一旁的常修十分骄傲道：“四皇子，那你可输定了，离墨哥在我们北疆，那可是有战神的称号，这射术可不是盖的。” 那些男子急哄哄地想去校场，女子们自然也是闲着无聊。 夜盈雪道：“我看诸位小姐们也是无聊，不如一同前去？” 有夜盈雪发话，众人自然是应下。 一群人便朝着校场而去，宫人们提前将校场清理了一番。 这边场地十分空旷，平日里也是供皇室或者侍卫们练武之处，那一排排锋锐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中间一个十分宽阔的比武台，旁边放着几只大鼓，上面还有一个高棚，那是供皇帝休息之处。左侧便是靶场，而右侧场地最大的，便是马场，马场上设了不少栅栏，还可见几匹马儿在晃悠悠地吃着草。 众人虽夜明轩与夜明澜来到了靶场，夜明澜取出了腰间的玉环，道：“不如我们大家都来比赛一场，谁若是赢了，我这玉环便赠与他了。” 几名公子也纷纷拿出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哄笑道：“四皇子都解囊了，我们也添几个彩头。” 夜明轩也来了几分兴致，将自己的玉环也解了下来。 夜明澜看向景子初，笑问道：“景丞相不玩一把吗？” 夜明澜明知景子初是个瞎子，却还偏偏问他玩不玩，倒是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景子初坐在一旁，宫人们撑着伞，而他在伞下慢悠悠地喝着茶。 “景某一个瞎子，就不参与了。” 景子初看着丝毫没有脾气一样，凤九离却没由来的有些生气。 夜明轩道：“既是如此，诸位小姐们倒不妨赌一赌，这一局谁会胜出？” 凤知书自然支持夜明轩，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手镯压在了夜明轩这边。 楚兰依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项链也押上去了。 “明轩哥哥，你一定会赢的！” 凤知书瞥了楚兰依一眼，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夜盈雪笑了笑，“那么多小姐都押三哥赢，我看四哥倒是挺可怜的，不如，我押四哥好了。” 夜盈雪这话可是两边都不得罪，既向夜明轩解释解释了她为什么押夜明澜，也给夜明澜卖了个好。 夜明澜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目光却是瞥向凤九离。 “那凤五小姐呢？” 常修盯着凤九离的脸，微微有些羞涩，声音拔高了几分，道：“那还用说？九离妹妹肯定是押离墨哥啊！” 旁边的公子哥推了他一下，笑骂道：“离墨的妹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妹妹了？” 常修瞪回去，“我跟离墨哥亲如兄弟，他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 常修倒也是个俊俏的儿郎，皮肤稍稍有些蜜色，笑容十分爽朗，却在面对凤九离的时候，带着几分小羞涩。 凤九离并无察觉，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帕子取出来，放在了凤离墨面前的台子上。 “哥哥会赢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皆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凤离墨嘴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凤九离的头发，指了指那一堆金银玉器，道：“喜欢哪个？哥哥帮你赢回来。” 凤九离抿唇一笑，竟是比盛夏的骄阳还要艳丽，一时让人看迷了眼。 “若我说都喜欢，哥哥可会帮我赢回来？” 第94章十箭全中 第94章 十箭全中 凤九离脸上那狡黠的笑容让凤离墨有些恍惚，曾经的她，也是这般向他撒娇。 凤离墨多想，凤九离能这样对他笑一辈子。 “好！你要，我便帮你夺回来！” 凤离墨所说的是那些彩头，可凤九离却想起了前世，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随即便舒展开来。 这一世已然不同，她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还有我还有我。”云清欢也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身上的银子都取出来，押在凤离墨这边，笑嘻嘻道：“我自然也是相信离墨大哥能赢的。” 凤离墨只是疏离说了声“多谢”。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手里的荷包放下，凤九离抬头看去，竟然是叶云莺，不由得眸色冷了几分。 叶云莺对凤离墨笑得很是明媚，声音像是刻意掐着一样，温柔得能腻出水了。 “离墨哥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赢的。” 凤离墨只是冲着她礼貌地颔首。 叶云莺是叶秋霜的侄女，小时候也常来将军府玩，只不过是跟凤离尘还有凤知书玩，凤离墨与她并不熟悉。 瞧见叶云莺看着凤离墨那爱慕的眼神，凤九离不着痕迹地往前面一挡，阻隔了叶云莺的视线，帮凤离墨整理了一下袖子。 “哥哥要加油啊。” 凤离墨嘴角的笑意更盛，应了声好。 景子初看到这一幕，感觉牙酸得不行。 嫌弃地将茶杯放在桌上，语气不悦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酸？” 宫人们瑟瑟发抖，忙道：“丞相，这些都是今年的新茶，怎么会……” 景子初却站起身，嘴角勾起慵懒的笑，道：“看大家这么有兴致，我都忍不住有些手痒了。” 凤九离微微蹙眉，景子初来凑什么热闹？ 夜明澜眸光微闪，“怎么？景丞相也有兴趣玩一把？” 景子初微微颔首，“兴趣谈不上，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说不定顺便再赢点彩头回来。” 夜明澜笑道：“景丞相这眼睛，可方便射箭？” 凤九离冷冷地瞥了夜明澜一眼，这人嘴可真贱！ 大概是察觉到了凤九离的情绪，景子初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十分不要脸地装可怜道：“虽然视物不清，看不见靶子在哪，但是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凤九离抿唇，还是忍不住道：“景丞相，那弓箭无眼，万一要是伤了自己……” “五小姐这是在关心我吗？”景子初眸中眯着促狭的笑意，没叫人察觉。 凤九离一噎，瞪着他。 果然这家伙就是不能夸不能说，他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夜盈雪瞧见他们俩之间的互动，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揪碎了。 因为景子初的加入，倒是有不少人押景子初赢，倒不是真的相信他能赢，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好巴结巴结景子初罢了。 卫风领着景子初到弓箭台前，试了试那些弓箭，卫风低声与景子初说着什么。 众人也纷纷准备就绪，加上景子初，一共有十一人，每个人射十箭，最后看中靶心的有几箭，以此来决出胜负。 夜明澜忽然回头，对着凤九离笑得有些暧昧。 “五小姐，若是我赢了，我便将这些彩头赠与你，五小姐可愿意七夕之时陪我一同游湖？” 凤九离脸色一僵，这夜明澜突然对她表现出来的兴趣，还真是莫名其妙。 凤离墨微微蹙眉，正欲说话，却听凤九离道：“四皇子怕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我相信我哥哥一定会赢的。” 凤离墨看向凤九离，后者冲着他微微一笑。 凤离墨微微握紧了长弓，忽然觉得这场比试十分重要。 夜明澜却是勾唇一笑，“那五小姐拭目以待便罢。” 景子初听着他们说话，再看向凤九离的方向。 这个女人，这么会招桃花，他以后的压力有点大啊。 宫人们一声击鼓，所有人纷纷引弓射箭，凤九离盯着凤离墨，她的箭术，她自然是相信的。 目光忍不住瞥向一旁的景子初，他还在慢悠悠地摸索着弓箭，下一秒，也不瞄准一下，直接就松了手，手里的箭刺溜一下射了出去。 凤九离眉心一跳，看向不远处的箭靶，双眸顿时瞪得老大。 只见那支箭正插中靶心，这只是个巧合吗？ 可是，如果只是巧合，为什么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第九箭都中了？ 围观的人也注意到了景子初这边的情况，各个也是惊掉了下巴。 “这……这怎么可能？” 景子初像是不知道自己射的如何一样，动作一直都慢悠悠的。 直到所有人都射完了箭，景子初也放下了手里的弓。 宫人们一一报数，成绩较为出众的，就夜明轩跟夜明澜，两人好歹也是从小练到大，只可惜还是输给了十箭全中的凤离墨以及……景子初。 看着景子初的靶数，众人面色惊疑不定。 一个瞎子玩射箭，能射中靶子就不错了，竟然还能射中靶心，而且还是十箭全中。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怀疑，这景子初该不会是装瞎吧？ 夜明澜的脸色不太好看，输给凤离墨便算了，输给一个瞎子算是怎么回事？ 凤离墨也是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敢问景丞相是如何做到的？” 他倒没有旁人那么多心思，只是好气的很，景子初一个瞎子，怎么做到十箭全中？ 景子初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微微一笑，道：“这还得多亏了我的侍卫，若非他指导我，我如何能中？” 众人这才了然，想必方才卫风与他说话，便是指导他如何射箭的吧。 只是凤离墨跟夜明澜他们还是不信，偶尔中一次两次正常，全中就有点不正常了。 “看样子，景丞相跟离墨打了个平手呢。”夜明澜笑道。 凤离墨摇摇头，“不，是景丞相赢了。” 不管怎么说，景子初能射中十箭，他便已经赢过他了。 在蒙着眼的状态下，他顶多能射中八箭。 景子初倒也不谦虚，笑眯眯道：“承让了。” 凤离墨摸了摸凤九离的脑袋，有些愧疚。 第95章缘分不浅 第95章 缘分不浅 “抱歉，哥哥没能帮你把那些彩头赢回来。” 凤九离噗嗤一笑，拉着凤离墨的手，“没关系的，哥哥很棒了。” 谁知道景子初那个妖孽会这么变态！ 宫人们将那些彩头纷纷端到了景子初面前，景子初随意摸索着，抽出了一条丝绢，道：“我就要这个就好了，其他的，便赠与五小姐吧。” 众人的脸色有些微妙，尤其是夜盈雪，脸色都僵硬了。 是巧合还是什么？景子初所拿的帕子，正是凤九离的！ 凤九离微微蹙眉，感受着旁人向她投来的目光，道：“多谢景丞相了，这些东西，景丞相还是自己留着吧。” 凤九离现在严重怀疑景子初就是伪瞎子。 要不然他怎么就那么刚好抽到了她的帕子，那托盘里可是还有不少帕子呢。 景子初却低低一笑，道：“五小姐想什么呢？这些东西，只是我的谢礼罢了，那日在街上五小姐为我解围，我还没谢过五小姐呢。” 那日？ 夜盈雪瞳孔一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还发生过什么吗？ “我……” 凤九离正要拒绝，景子初却道：“五小姐不肯接受我的谢礼，可是想要其他东西？” 凤九离：“……” 她有预感，她倒是再不接受，只怕景子初还会说出什么令人误会的话来。 故而只得咬咬牙道：“那就多谢景丞相了。” 景子初笑眯眯的，“五小姐不必客气。”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众人的目光在景子初跟凤九离之间来回转着，之前京城便有传言两人关系不一般，只是后来他们都不作回应，这风声便也渐渐消了下去。可是今天看他们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没有关系的啊。 夜盈雪敛去脸上的扭曲，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道：“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景丞相胜出了，只不过这样玩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姑娘就只能看着，倒不如我们来赛马吧，男女一组，这样也有趣些。” 夜盈雪的提议倒是让不少人都来了兴趣。 场上的男子们几乎没有一个不会骑马的，何况男子骑马，总是要肆意一些，而女子则要小心翼翼一些。若是男子与女子一同在马上，要顾及同伴，也增加了一点难度。 楚兰依立马道：“好呀，我觉得这比射箭好玩多了。” 凤知书脸色却有些发白，她并不会骑马，可是又不甘心让楚兰依占了夜明轩的便宜，只得咬咬牙，道：“三皇子，让知书与你一组吧。” 楚兰依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凤知书，你会骑马吗？别拖了明轩哥哥后腿啊。” 夜盈雪笑道：“我看不如用抽签决定的吧。” 夜盈雪的法子倒是公平，众女子把名字写在了纸上，一同放进了一个广口瓶中。 夜盈雪率先拿到了景子初面前，柔声道：“不如景丞相先抽吧？” 她刻意将自己的签纸放得离景子初近一些，谁知景子初却抽了别的，夜盈雪的脸色都僵住了。 “卫风。” 景子初抽罢，直接递给了卫风，卫风打开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嘴角忍不住一抽。 “景丞相抽中的是何人？”众人都有些期待，尤其是那些女子，虽然景子初是个瞎子，但是也是个俊美的儿郎啊。 卫风摊开那张脸，“是凤五小姐。” 凤九离还在祈祷着跟凤离墨一组呢，结果乍一下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猛地抬头看向景子初，恰好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凤九离顿时感觉头有些疼。 老天这是玩她呢？ “啊？是五小姐吗？”景子初语气惊讶，随即一笑，“看来我与五小姐缘分不浅呢。” 凤九离：“……” 大哥，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没看见夜盈雪已经变脸了吗？ 虽然预期不如她所愿，但是这主意是她提出来的，夜盈雪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最后所有的抽签都结束了。夜明轩如凤知书所愿，抽到了她，而凤离墨抽到了云清欢，夜明澜抽到了另一位千金小姐，众人也纷纷去挑马了。 凤九离在原地等候，夜盈雪走了过来，语气幽幽道：“五小姐当真是好运气。” 凤九离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盈雪公主此话何意？” 夜盈雪眸色更冷了几分，语气却没有一丝变化。 “还记得菩提寺上五小姐说过的吗？五小姐说，你与景丞相并不熟，可我瞧着，你们的关系，竟是比朋友还要熟。” “请问盈雪公主是站在什么角度来跟我说这些话？” 凤九离可怜这女子的痴心，可也不是能随意任她威胁。 夜盈雪喜欢景子初人尽皆知，可景子初不喜欢夜盈雪，也是人尽皆知。 夜盈雪搞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在向景子初施压？ 而景子初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甚至决绝了皇帝的赐婚，夜盈雪却还苦苦纠缠。 她纠缠便纠缠了，去找景子初啊，来找她做什么？ 好像她是害得景子初不喜欢她一样。 “五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夜盈雪忽然一笑，“我不过是问问，五小姐与景丞相到底是何关系。” 凤九离淡淡道：“我与景丞相没有关系，于你，他是星辰明月，于我，他什么也不是。” “是么？”夜盈雪不怒反笑，忽然将目光移向她身后，丝毫不意外道：“景丞相，你来了。” 凤九离背脊一僵，回过头去，果真看见了景子初。 他牵着一匹马，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偏偏凤九离能察觉到几分冷意。 方才的话，他也是听见了吧？ 凤九离心里有些忐忑，她倒不是觉得心虚，这些话，也是她想对景子初说的。 只是被夜盈雪这样算计着讲出来，心里总是有几分不舒服。 就在她以为景子初会愤怒离去之时，他却道：“五小姐还不过来？等着我过去请你吗？” 夜盈雪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个时候，景子初竟然还向着凤九离。 第96章欺骗自己的心 第96章 欺骗自己的心 到底是他们俩的关系过于亲密，让景子初毫不犹豫地相信凤九离，还是他们本就没什么，所以景子初也不在乎凤九离怎么说？ 凤九离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景子初率先上了马，又朝着凤九离伸出了手。 凤九离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在阳光下微微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触碰到那冰凉的手掌时，心里仿佛也微微被凉了一下。 跃身上马，她坐在景子初身前，两人十分亲密，夜盈雪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那明明，该是她的位置…… 景子初拉着缰绳，就像是将她圈在怀中一样，鼻尖尽是男子好闻的气息，让凤九离微微有些沉醉。 她不敢回头去看景子初，两人这样亲密接触，却是让她的心止不住的加快。 景子初微微垂眸，便可看见面前的女子那细白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犹如上好的珍珠一般，泛着淡淡的女儿香。 “五小姐。”景子初那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于你，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凤九离身躯一僵，耳畔的气息让她有些酥麻，手都不安地抓着马鞍。 “我……” “我以为，在五小姐心里，我亦是不同的……” 亦是？ 凤九离瞳孔微微一缩，景子初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他心里，她也是不同的？ “景丞相多虑了。”凤九离强忍着自己的紧张，道：“我早便说过了，我与景丞相，没有可能的。” “是么？”景子初反问一句，“什么时候说过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凤九离气恼地鼓着脸颊。 早上那会，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也明了了，谁知道景子初怎么突然抽风跟她表白？ “五小姐，景某眼瞎，可心不瞎。”他低低一笑，“你呢？双目清明，却总是在欺骗自己的心。” 他微微靠近几分，在她耳畔吐气呵兰，“难道五小姐敢承认，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凤九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谁能把身后这妖孽给收了？安安分分地骑马不行吗？为什么又要来撩她？ 凤九离咬着下唇，狠下心道：“是，我对景丞相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与盈雪公主说的话，景丞相不是都听到了吗？对我来说，景丞相什么也不是。所以也拜托景丞相，以后离我远一点。” 凤九离一股脑地把话全都倒出来，挣开了景子初的手，翻身下马，像是身后有狼在追一样，匆匆离去。 景子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沉凝，看不出是喜是怒。 “小九？”凤离墨瞥见凤九离跑来，关切道：“怎么了？” 凤九离抿了抿唇，“没什么，哥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赛马了。” 凤离墨微微蹙眉，想也不想便点头，“好，我陪你回去休息。” 云清欢忙道：“九离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凤九离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好好玩吧。” 凤离墨带着凤九离提前离场，校场的事，她便也没再管了。 …… 将军府，凤知书跟凤湘湘看着那一箱箱往落霞居抬的赏赐，眼红得不行。 “这下可好了，凤九离那个丫头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最不甘心的，怕就是凤湘湘了。 她跟凤九离同为庶女，凭什么凤九离有这样的待遇？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有本事的哥哥吗？ 凤知书心里同样有气，被一个庶女爬到自己头上，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叶秋霜喝了口茶，阴阳怪气道：“这下可好了，凤离墨被提为戍边大将军，这往后的荣耀，谁又能想得到？” 叶秋霜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庶子，想当初他身无一物地去投了军营，叶秋霜还以为他会死在外边，偏偏他顽强地活下来了，还挣了不少功勋。想想她自己的儿子，明明是将军府的嫡子，到现在在朝堂内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官。 “你能闭嘴吧？”凤远浩心里也是十分窝火，宴会结束后，不少同僚都明里暗里嘲笑着他，年纪一大把了，反倒不如他的儿子。 叶秋霜冷哼一声，“老爷，你有这个功夫冲我吼，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凤离墨缓和关系。” 凤离墨跟凤远浩算是离了心的，更被说上次火烧祠堂一事，叶秋霜现在就怕凤离墨什么时候突然对她下手，毕竟他宝贝凤九离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凤远浩抿着唇，他不喜欢凤离墨，从来都是如此。 他也清楚，这将军府根本束缚不住他的翅膀，有朝一日，只怕他也会越过将军府去。 凤远浩将将军府的荣耀看得比什么都重，又哪里能忍受一个庶子的逾越？ 叶秋霜眼珠子一转，“老爷，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云莺那丫头年纪也差不多了，跟离墨正是般配，要是云莺能嫁给离墨，这不也是亲上加亲，说不定之前的事，离墨也不会再计较了呢？” 凤远浩蹙着眉头，神色似有思量。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叶秋霜自有自己的思量，叶家这几年每况愈下，自然是需要一个更大的靠山，目前来看，凤离墨还算不错。叶云莺若是能与凤离墨成亲，日后凤离墨便也摆脱不了将军府跟叶家了。 “只是，他能答应吗？” 凤远浩可不认为，凤离墨会任他们摆布。 “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了他同意不同意？只要老爷与我操办不就行了。” 凤远浩也觉得在理，点点头道：“这事你去办吧。” 叶秋霜欢喜应下。 她大嫂昨日私底下便与她透露过，最好能让叶云莺嫁给凤离墨，这凤远浩都点头了，凤离墨还能翻了天不成？ 等制住了凤离墨，凤知书当上了三皇子妃，再把凤九离那个死丫头嫁出去，那叶秋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烦恼了。 凤离墨刚刚受封，自然有不少公务，是以虽然是得以在京城留一段时日，但是陪着凤九离的时间也不多。 第97章叶家兄妹 第97章 叶家兄妹 这一日凤九离刚起，便有下人来报，云清欢来了。 凤九离大概是没想到云清欢会来找她，换了身衣裳起身，让云书将云清欢带去花厅。 云清欢一点也不怕生，在花厅里自顾转着，时而看看窗外的修竹，时而看看墙上的画。 “云小姐。”凤九离开口唤了一声，云清欢才回过头来，展颜一笑。 “九离你来啦。”云清欢嘟了嘟嘴，“你怎么叫我云小姐？我叫你九离，你叫我清欢就好了。” 毕竟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凤九离有些不习惯这么熟稔。 不过看着云清欢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凤九离抿了抿唇，还是唤了一声清欢。 云清欢高兴地拉着凤九离到桌案前，激动道：“九离，这是你哥哥画的吗？” 桌案上的画，是气势磅礴的北疆，漫天黄沙，残阳高墙，铁衣寒戈，铁血肃杀。 也只有真的在北疆待过的人，也只有真正喜欢北疆的人，才能将北疆的萧瑟肃杀描绘得入木三分。 凤九离点点头，云清欢不由得赞叹道：“没想到离墨哥哥箭术好，画技也这么好。” 凤九离忍不住瞥了云清欢一眼，在她眼里，也看到了少女的怀春之意。 凤九离眸光微闪，这一世她不可能让叶云莺再有机会接近凤离墨，可也不能看着凤离墨孤独终老，或许，云清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凤九离脸上浮现一抹笑，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清欢，你吃过早饭了吗？” 云清欢点点头，“吃过了啊。” “我请你去满月楼吃茶点吧。” 云清欢一愣，还是点点头，没道理凤九离主动约她她不去啊。 凤九离也让云书她们别备早饭了，一同去了满月楼。 满月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晚上最是热闹，早上来这里吃茶点的人也不少。 寻了处靠窗的地方落座，云清欢显得有些高兴。 “九离，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吃早饭呢。” 凤九离不由得失笑，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点了几样点心跟粥，很快就都准备上了。 凤九离慢悠悠地用着早膳，对面的云清欢一边喝着茶，看着她吃饭，便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九离，要是你是我爹的女儿，他准得高兴死。” 她爹爹最注重举止修养品行，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家里，对自己对他人要求都十分严格，瞧着凤九离这般优雅的吃相，再想想她平日里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云清欢都有些害羞了。 凤九离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自己的某些地方受人诟病之时，便会不自觉地想去填补那方面的缺憾。 上辈子因为她的庶女，却能当上三皇子妃，晋升为后，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嘲笑她的人。为了不给夜明轩丢人，为了配得上皇后这个位置，她每日勤学礼仪，严于律己。大概是习惯使然，她现在的言行举止之中，也难免还留着几分前世的影子，只是她又何尝不羡慕云清欢这般肆意？ 云清欢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反而高兴道：“九离，既然出来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买点胭脂吧。” 凤九离点头，云清欢品性自然是不必说，容貌也算上乘，不是没有可能发展成她的嫂子。 “九离妹妹？”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凤九离抬起头，看见叶云莺跟她哥哥叶锦程，顿时如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叶家这兄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叶云莺生性放荡，嫁给她哥哥之后还不安分，到处勾三搭四，裙下之臣都快组成一个军队了。而叶锦程表面正经，背地里不知道玩弄了多少可怜女子。光是叶府中那些稍有美貌的婢女，几乎都被他玷污过。上辈子叶秋霜将凤湘湘嫁给了叶锦程，凤湘湘向来高傲，却也被叶府的那些姬妾折磨得不人不鬼。 叶云莺与叶锦程走上前来，倒也不见外，直接在空位上坐下。 叶云莺显得很高兴，“九离妹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来吃茶点的吗？” 叶锦程双眸发亮地看着凤九离，“这位，便是姑姑家的五妹妹吧……小时候见过一次，没想到长大了愈发漂亮了。” 叶家的基因倒还不错，这叶锦程乍一看也是个翩翩儿郎，只是大概是纵欲过度，脸色有些青白，看着有些病态。 凤九离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叶锦程上辈子便垂涎她，这辈子还是色心不改。 “九离妹妹，昨日我去将军府，怎么没看见离墨哥？他现在是不是很忙啊？” 叶云莺不着痕迹地打听着凤离墨的消息，凤九离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通透。 “是啊，现在我哥哥被封为戍边大将军，再过不久便要回北疆了，事务自然繁忙。” 叶云莺一听，心思一动。 “离墨哥，很快就要回北疆了吗？” 凤九离心中冷笑，果然啊，再来一世还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一世，凤离墨提前被册封为戍边大将军，叶云莺更加迫不及待了。 放下勺子，凤九离淡淡道：“叶小姐，叶公子，我吃好了，先行一步了。” 凤九离叫上一脸若有所思的云清欢走了，没理会叶云莺他们。 叶锦程盯着凤九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妹妹，这凤九离长得可真够漂亮的啊。”叶锦程搓着下巴，笑得一脸猥琐。 叶云莺微微蹙眉，好心提醒道：“你别看凤九离长得漂亮，手段一点也不比凤知书差，小心被反咬一口。” 叶锦程嘿嘿一笑，“被这么漂亮的美人咬一口我也甘愿啊。” 叶锦程看向叶云莺，“妹妹，帮我把她弄到手呗。” “叶锦程，你忘记了父亲是怎么说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我嫁给凤离墨，你动了凤离墨的妹妹，凤离墨不得找我们叶家拼命？” “这你就不懂了吗？凤离墨最看重他妹妹，要是我能把凤九离娶回家，凤九离自然是向着我们这边，到时候只要她劝说凤离墨娶你，不是轻而易举吗？” 第98章春风化雨 第98章 春风化雨 叶云莺微微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凤九离像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吗？ “好妹妹。”叶锦程哀求道：“哥哥我是真的喜欢凤九离，你可得帮帮我。” 这京城里的女子，包括凤知书，在叶锦程眼里都差不多，像凤九离这种姿色的，他还是头一次见，瞬间魂都被她勾走了。 叶云莺迟疑地点点头，叶锦程所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虽然叶秋霜已经答应，会想办法让她嫁给凤离墨，但是叶云莺更想自己征服凤离墨。 走出了满月楼，云清欢好几次看向凤九离，欲言又止。 凤九离好笑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云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迟疑道：“九离，叶小姐……是不是喜欢你哥哥啊？” “是啊，我哥哥那么优秀，只怕京城里大半女子都喜欢他吧。”凤九离夸起凤离墨来毫不含糊。 云清欢有些不安地绞着衣摆，“我……” “不过，我哥哥的眼光没有那么低，喜欢叶云莺那种女人。” 云清欢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那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凤九离揶揄地看着她，“清欢，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清欢瞬间涨红了脸，“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云清欢毕竟脸皮薄，也说不出她喜欢凤离墨这种话，只是觉得情敌貌似有些多。 两人没有再说凤离墨，兴致勃勃地去买胭脂了。 翠轩阁，云清欢有些局促地拉着凤九离的袖子。 “九离，这里的东西很贵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去隔壁的丽水阁吧。” “没关系。”凤九离之前当了那个镯子，白得了不少钱呢。 “你喜欢什么尽管选，就当我送你了。” “不行不行。”云清欢连忙摆手，她约凤九离出来，便是打算挑礼物送她，哪能让她付钱？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又何必计较这些？” 尤其是考虑着云清欢当自己未来嫂子的可能性，凤九离对她也多了几分热情。 两人一同进了翠轩阁，迎面便撞见了熟人。 凤九离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先是碰上叶云莺，现在又撞上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凤九离巴不得就这样掉头走了，偏偏对方也看到了她。 “五小姐？” 凤九离瞥了一眼在旁边喝茶的景子初，也没时间思考，为何景子初会与夜盈雪待在一起。 “盈雪公主。”凤九离与云清欢微微福身，凤九离除了最初的惊讶，神色已恢复如常。 夜盈雪不复当日的失态，整个人的气息都明媚了不少，素淡的脸上添了几分红润，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景丞相陪我来买点东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五小姐。” 夜盈雪这话，似乎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又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凤九离抿唇微笑，“真是巧了，我与清欢也是来翠轩阁买些胭脂，便不打扰盈雪公主与景丞相了。” 景子初神色清淡，对凤九离的到来也不置一词，似乎两人本就不熟一般。 凤九离拉着云清欢去了另一边，云清欢忍不住瞥了身后那两人一眼，夜盈雪挑选着朱钗，时而回过头与景子初说话，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而景子初呢，大概是一贯冷淡，此时却也会回应夜盈雪，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这两人有什么一样。 云清欢拉了拉正在选胭脂的凤九离，低声道：“九离，这是怎么回事？景丞相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跟盈雪公主在一起？” 凤九离手里的胭脂盒差点掉下去。 凤九离吓得回头看了景子初一眼，确定他没有听见，这才道：“这种话你别胡说。” 云清欢拧着眉，“不是吗？那日景丞相把所有的彩头都送给你，唯独留下了你的帕子，后来你们俩在马上也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你气冲冲地就下来了。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凤九离瞪大眼睛，大概是没想到，她跟景子初竟然全都被云清欢看在了眼里。 “我……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云清欢也迷糊了，“景丞相喜欢你，你喜欢景丞相，我理解得有错吗？” 凤九离的脸腾得一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我喜欢景子初？” “这不是明摆着吗？”云清欢还觉得凤九离多么通透的人，怎么碰上自己的事，反倒看不清了？ 凤九离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云清欢揪着她艳如朝霞的脸，“你看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凤九离咬着下唇，不由得想起景子初那一日所言。 她一直在欺骗自己的心。 云清欢忽然就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所以，你跟景丞相，真的是吵架了？是景丞相先向你表露心迹的吗？我看不太像，难不成是你先把景丞相扑倒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真没想到，京城那么多女子垂涎的景丞相，竟然默不作声地就被你拿下了。” 凤九离拧着她的腰，“胡说八道什么？要追也是他先追的我！” 景子初忽然抿唇一笑，是那种愉悦低淳的笑。 俊容如春风化雨，刹那间风华尽现。 卫风瞥了一眼笑得像个傻子的景子初，凤九离她们以为距离远，景子初听不到她们说话，殊不知，对他们习武之人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 卫风肯定，景子初发笑，一定是因为凤九离的话。 “我记得，大学士最近正在为门下一个弟子奔波？” 卫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点了点头，道：“是，听说云大学士手下的一个学子被诬陷作弊，那场选拔考试还是大学士监考，这件事很有可能也会连累到大学士。” 这种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想争那个名额，才往那个学子身上泼脏水，要是能一举把大学士拉下来，那是再好不过。 只是卫风好奇的是，景子初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第99章陌长玉 第99章 陌长玉 云大学士也是难得的忠义之臣，景子初与他素来没有交集，更别说去帮他洗白了。 景子初一出手，从来只有坑人，没有救人，能让景子初出手的，要么是挡了他的路，要么是他看不顺眼的。 云大学士是属于哪一种？ 景子初却道：“这件事你去办，像云大学士这样的忠臣，怎么能被人诬陷呢？” 卫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景子初没搞错吧？他这是在救南越的忠臣？ 搞清楚啊，他们是来搅乱南越的，不是来帮助南越更上一层楼啊。 景子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叶，轻声一句呢喃：“谁让云大学士生了个一个好女儿呢……” 卫风抿着唇，不会就是因为云清欢那两句话，景子初就要出手吧？ 卫风都忍不住对凤九离刮目相看了。 他原本以为景子初只是对她有几分兴趣，后来景子初说要娶她，他也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景子初当真是动了心。 卫风有些忧虑，凤九离是景子初计划之外的一环，他只怕她会挡了景子初的路。 夜盈雪似乎心情不错，挑了不少东西，一回过头，便看见景子初似乎是在挑选胭脂。 翠轩阁出品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这里的脂粉朱钗都是高价，用料也十分讲究。 而景子初手里的那一盒脂粉，外科十分精致，镂空的设计，上面似乎还镶嵌着宝石，与外面的货架上摆着似乎不太一样。 “好别致的胭脂盒。”夜盈雪双眸微亮，景子初一个男子，对这些自然是不感兴趣，难不成他是买来送给自己的？ 凤九离瞥了一眼，也不知是那胭脂盒，还是那拿着胭脂盒的手，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盈雪公主可喜欢？” 夜盈雪微微有些讶异，神色是掩不住的惊喜。 “喜欢，这样漂亮的东西，那个女孩子不喜欢？” 景子初似乎十分满意，对老板道：“那就包起来吧。” 夜盈雪压抑住心里的狂喜，景子初买着胭脂盒，是要送给她吗？ 是了，她的生辰快到了，景子初莫不是想当做她的生辰礼物？ 凤九离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扎眼得很。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前一秒还在说着喜欢她，下一秒就给别的女人买胭脂了。 “清欢，我们走！” 凤九离在这里待着胸闷，拉着云清欢便离开了。 景子初见凤九离离开了，眸光微闪。 “景丞相，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墨宝斋……” “盈雪公主，景某的任务也完成了，盈雪公主该回宫了。” 夜盈雪脸色一僵。 她不过是央求老皇帝，让景子初陪她出宫一趟，景子初也确实是陪着她来了，可是全程就在那边坐着，这算陪吗？ 可是哪怕再不想走，夜盈雪也不得不点头。 她知晓景子初对她无心，所以她更加不敢对他逼得太紧，只怕适得其反。 “那好吧。” 夜盈雪随着宫人们回去了，卫风瞥了一眼景子初手里的胭脂盒。 “主子，这东西不是要送给盈雪公主的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送给她了？” 卫风沉默片刻，问道：“难不成是凤五小姐？” 景子初轻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那个女人嘴硬得很，先晾她两天。” 卫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恋爱中的人，智商都这么低的吗？ 云清欢随着凤九离走出来，瞥见凤九离不太好的脸色，不由得问道：“九离，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凤九离的声音很平静，神色无异，倒是看不出像生气的样子。 云清欢挠挠脑袋，“可我怎么觉得，你在生气啊。” 凤九离不说话，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已经是醋意翻滚了。 景子初那个混蛋，说什么喜欢她，只跟她一个女子说话，结果一掉头不还是跟夜盈雪凑一起了？竟然还买胭脂想送给夜盈雪，他不知道，男子送女子胭脂，便是表白之意吗？ 凤九离越想越生气，一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结果迎面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凤九离后退了一步，见对方的东西被自己撞掉了，连忙俯身去捡。 没想到对方也俯下身来，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彼此，凤九离下意识地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之中。 面前的男子身着一袭海棠红裳，缠绵艳丽，气质妖治。如狐狸精转世一样，五官精致无瑕疵，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是世间最澄澈的清泉，容不下一点污渍，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景子初芝兰玉树，凤离墨沉敛锋芒，而他像是糅合了妖魅与纯净，如同神与魔的造物。 “姑娘，你没事吧？” 他轻声开口，声音如玉石圆润，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凤九离微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你的荷包。” 陌长玉伸手接过，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多谢姑娘。” 凤九离并未放在心上，与云清欢朝前走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陌长玉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玉公子。” 一名女子走到了陌长玉身后，若是凤九离还在，定然会觉得声音十分耳熟。 她便是那一夜杀了寻瑶之后，逃跑的女子，凌霜。 陌长玉揉着手里的荷包，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寒光。 “便是那个女子吗？” 凌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 那夜天色虽暗，但是她却记得凤九离的容貌。 那般姿容出色的女子，怕是见过一面也很难忘记。 绯色薄唇微微勾起，只听他轻声呢喃，“凤九离……” 凌霜冷声道：“玉公子，既知那戒指在她身上，要不要属下把她杀了，把宗主戒抢过来？” 灵霄宗的宗主戒，是属于陌长玉的，凌霜自然不可能看着凤九离将之据为己有。 陌长玉轻笑一声，“好啊。” 他将荷包收入怀中，缓步朝着与凤九离背离的方向走去，完全无视周围的女子投来的惊艳的目光。 第100章纳凤九离为妾 第100章 纳凤九离为妾 凤九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与云清欢在外面逛了一天，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马蹄声踏着夕阳而来，在凤九离她们面前停下。 凤离墨翻身下身，身影潇洒利落，看呆了不少女子，包括云清欢。 “哥哥？”凤九离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离墨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每每与凤九离说话，总是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冷漠。 “刚刚回府，听下人说你还没回去，便转道来接你了。” 凤九离甜甜一笑，在凤离墨面前，什么心机，什么老成通通不见了。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连忙拉过一旁还呆呆地看着凤离墨的云清欢，道：“哥哥，这是清欢，云大学士的女儿。” 凤离墨看了云清欢，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又看向凤九离，女子笑颜璀璨如星芒，稍稍灼伤了他的心。 “东西都买好了吗？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二字，让两人的心都暖了一下。 凤九离点点头，道：“哥哥，我们先送清欢回去吧。” 瞥了一眼还在花痴中的云清欢，凤九离不免暗骂她不争气。 她都这么帮她了，她还傻愣愣的，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 云清欢还在愣神，直到凤九离戳了她的腰一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凤九离的话，连忙红着脸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凤离墨倒也不勉强，“既然如此，小九，那我们便回去吧。” 凤离墨接过容惜手里的东西，全都挂在了马上，也不知凤九离与他说了什么，凤离墨低低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扶着她上了马，慢悠悠地牵着马儿，朝着将军府而去。 云清欢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幻想着有朝一日，那马上的人是她自己，那该多好。 侍女双双道：“小姐，看凤小将军这么疼爱五小姐，小姐跟五小姐处好关系，日后不也方便接近凤小将军？” 云清欢蹙着眉头，瞪了双双一眼，“胡说什么？我与九离做朋友，可不是为了接近凤将军。” 虽然刚开始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但也不是想利用凤九离，而且现在，云清欢也把凤九离当成了朋友，自然更没有这种心思了。 双双鼓着脸颊，“小姐早上可都看见了，叶家的小姐对凤小将军也有意思呢，小姐要是不赶快下手，只怕凤小将军都要被人抢走了。” 云清欢有些泄气，“可是人家怎么会看上我？” 街道上，凤离墨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着，夕阳在大地上洒下了一片橘色的光芒，天边的彩霞悠然，在高阁檐角慢悠悠地飘过，凤离墨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凤九离无忧无虑的笑颜，他多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哥哥，你觉得清欢怎么样？” 凤离墨微微蹙眉，“清欢是谁？” 凤九离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哥哥？你记性没那么差吧？清欢就是我刚才给你介绍的那位姑娘啊。” 凤离墨有些窘迫，笑了笑，“方才在想事情，一时没有记住。” 凤九离拧着眉，“哥哥在想什么？” 凤离墨抬头看向凤九离，那脱口而出的话，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了回去。 “在想晚上要吃什么。”凤离墨随便给了一个答案。 凤九离噗嗤一笑，“哥哥，你在逗我吗？” 凤离墨看着她笑，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凤九离想，以凤离墨这榆木脑袋，要想跟云清欢进一步发展，估计还得靠她这个妹妹。 看来以后得多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对了，明日三皇子四皇子他们邀我一同去绵竹山打猎，我想着上次答应过你要陪你去，索性便趁着这个机会一同前去好了。” 凤九离眉心一跳，夜明轩跟夜明澜邀请凤离墨去打猎？那两人还真的想拉拢凤离墨。 见凤九离沉默不语，凤离墨道：“怎么？你不想去吗？你若是不想去……” “没有啦。”凤九离笑道，虽然不想看到那些人，但是凤离墨一直很忙，她也想多点时间陪陪他。 “哥哥可答应我了，要帮我猎兔子的。” 凤离墨抿唇一笑，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宠溺。 “好，你要什么，我自然都找来给你。” 凤九离想说什么，瞥见前面那红彤彤的糖葫芦，双眸一亮。 “哥哥，我要糖葫芦！” 凤离墨买了一只糖葫芦，凤九离坐在马上慢慢啃着，兄妹俩踏着夕阳，缓缓归家。 月华宫，月贵妃半倚在软榻上，神色有几分疲惫。 “母妃。”夜明轩大步踏了进来，“母妃这么晚唤儿臣前来，可有急事？” 月贵妃睁开双眸，也不与他废话，冷冷道：“轩儿，关于三皇子妃一事，你可有决策？” 夜明轩微微蹙眉，“母妃此话何意？” “原本我是属意楚兰依跟凤知书，她们二人，无论是谁当你的皇子妃，对你来说都是不小的助力，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夜明轩神色似有纠结，“母妃，皇子妃一事，我暂时还不想考虑。” “这是何故？”月贵妃道：“从前我比较喜欢兰依，但是凤知书倒也不错，上次她献出的大坝重建图，倒也算有点用处，更何况现在将军府出了一个凤离墨，将军府的势力壮大了不少。反观西南王府，西南王这些年在外征战，也无较大的建树，楚耀你也清楚，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比起西南王府，将军府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母妃只知其一，却不知，凤离墨与凤远浩他们，似乎矛盾不浅，凤离墨未必会帮衬将军府。” 月贵妃拧眉，“那你的意思是……” “母妃，想要拉拢凤离墨，只能从他的妹妹下手。” “凤九离？”月贵妃脸上浮现一抹厌恶，不知何故，她对凤九离一直心生不喜。 “是，凤离墨最疼爱这个妹妹，若是我能纳她为妾，凤离墨自然会乖乖效忠我。” 第101章北疆战神 第101章 北疆战神 凤九离只是一个庶女，给夜明轩当妾也差不多了，只不过月贵妃却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思。 “那凤知书呢？” 夜明轩勾唇一笑，“凤知书为正妃，凤九离为妾。” 月贵妃眉心一跳，倒是没想到夜明轩的胃口这么大。 不过思索一番，倒也确实能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行，这事你自有主意就好。” 翌日一早，众人便纷纷出行朝着绵竹山而去，男子们骑着高头大马，牵狗架鹰，各个皆是丰神俊朗，翩翩儿郎。褪去了那身锦衣华服，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衣，倒是少了几分富贵，多了几分潇洒。 这次去绵竹山打猎，夜明轩与夜明澜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凤离墨，是以也只邀请了几个交好的朋友，再带上一些女眷，倒也十分热闹了。 凤知书与凤湘湘有幸也被夜明轩邀请前来，凤知书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打猎之事，她自然不会去参与，但是陪着夜明轩，她也是乐意的。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没有前几日那般炎热，云层有些厚，遮挡住了日光，偶有微风，倒也算是天公作美了。 马儿踢踏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便见马上的两人，一墨一白，驾着马，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似乎是在比赛。 晨风吹起凤九离的墨发，她今日没有戴任何珠饰，十分素净，却也更让人移不开目光。那身白衣胜雪，眉间红痣却如烈焰一样，灼烧了众人的目光。便见她花容含笑，宛若盛开的白兰，迎面带着馥郁的芳香，那轻灵的笑声在空谷中回响，犹如鼓点一点，轻轻击中了众人的心灵。 而凤离墨与她并驰，像是故意让着她的一样，不会越过她一步，却也不会落后一步。若说凤九离是璀璨的寒星，隔着纱雾影影绰绰，叫人难以捉摸，那凤离墨便是褪去了耀眼光芒的玉石，历经岁月的洗礼，散发出的气息，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夜明轩定定地看着凤九离，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初见她时，那百花之中，阁楼之上，那惊鸿一瞥的身影。 那两人到了跟前，拉紧了缰绳，马儿高高嘶鸣，惊了几个胆小的千金。 “凤九离！”凤湘湘气急败坏地跺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凤九离翻身下马，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目光落在云清欢身上，微微一笑。 “清欢你来啦。” 云清欢冲着她一笑，又忍不住看向凤离墨，对方却直接去跟夜明轩他们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凤知书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吧。” “再等等。”夜明轩微微蹙眉，道。 话音刚落，便见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而来，众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丞相府的马车。 一时间众人脸色有些奇怪，景子初来凑什么热闹？ 夜明轩见状，眸中划过一丝精光。 他只是尝试着邀景子初一同打猎，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不过回想起来，这段时日，景子初似乎时常露面，这对夜明轩来说，也是一个拉拢的好时机。 夜明澜眸色一暗，脸色有些阴鸷，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三哥把景丞相都请出来了。” 马车到了跟前，卫风微微掀开车帘，景子初那清润俊秀的面容落在了众人眼中。 别说是女子了，便是那些男子看得也有些失神。 这景子初，当真不愧是京城里姿容最盛的男子，只可惜是个瞎子。 景子初“看不见”，所以也只是象征性地冲着他们点点头，嘴角微微噙着笑。 “三皇子不必管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凤九离拧着眉，心里还惦记着昨日在翠轩阁的事，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别过眼去。 人也都到齐了，众人准备就绪，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 凤九离这次跟凤离墨出来，并没有带容惜，便与凤离墨还有常修以及云清欢一同骑马，常修性子跳脱，最能活跃气氛。 “九离妹妹，你可是不知道，离墨哥在北疆被人称为战神，百步穿杨都是小意思。上次西戎小国突袭，离墨哥临危不乱，直接一箭把对方的首领给射下了马，你猜怎么着？那些敌军都慌不择路地逃窜了……哈哈哈哈！” “还有一次，我们去北疆边境巡逻，碰到了一只大黑熊，好家伙，那只熊足足有五个人那么胖，至少也得有两米高，那一巴掌拍下来，树都给拍折了。我们好几个兄弟都受伤了，最后还是离墨哥把那大黑熊撂倒了，手臂上还留了一条好长的疤……” 凤九离听得入迷，常修说的，全都是她不知道的事，全都是凤离墨生死攸关的事。 他经历的战役，他杀的敌，他受的伤，他好几次，奄奄一息…… 可是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凤离墨，那个在敌军心中战无不胜的凤离墨，那个被南越百姓奉为战神的凤离墨，在众人为他的胜利而欢呼时，又有谁会守在他的床畔，为他担忧？ 她不由得想起那一次，她从京城远赴北疆，只为求凤离墨起兵相助夜明轩。那时的她一身风尘仆仆，为了赶路，手掌也被磨得都是伤。 凤离墨身穿盔甲，从北疆城门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是惊喜，是愤怒，也是无奈。 得知她的来意之后，凤离墨是久久的沉默，凤九离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只问她：“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付出，值得吗？” 值得吗？当然不值得。 她为了夜明轩，辜负了凤离墨，也利用了凤离墨，而有多少个日夜，他在孤灯冷帐中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穿上盔甲的他，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脱下盔甲的他，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妹妹甘愿付出一切的兄长。 凤离墨注意到凤九离情绪有些不对，抬脚踢了踢常修，示意他闭嘴，常修愣愣地反应过来，看见凤九离有些失神的表情，连忙道：“那个，九离妹妹，你别担心，其实也没有我说的那么凶险啦……” 第102章无解的棋 第102章 无解的棋 常修以为凤九离是因为他说的那些事而害怕，连忙低声安慰她。 凤九离却是一笑，摇了摇头，目光十分平静。 “没事，我喜欢听哥哥的事，你再跟我说说吧。” 一旁的云清欢捣头如蒜，目光崇拜地盯着凤离墨。 英雄事迹，她也想听啊…… 大概是车窗里闷热，马车的帘子并没有关，景子初可清清楚楚地看见，凤九离与常修他们相谈甚欢。 尤其是常修，直接打马与凤九离同行，少年明媚的笑脸上，也藏着几分春心萌动的情愫。 景子初便觉有些烦闷，凤九离每次与他说话，何时露出过那般甜蜜的笑容？ 绵竹山，虽名为绵竹山，但是山中竹子并不多，只因这山体犹如竹林一般，一路绵延，而山上百树葱郁，林间鸟兽便行，倒是十分富饶。 随行的侍卫纷纷准备搭棚子，搭桌子。今天虽日头不大，但是也得有个阴凉之处好休息。 夜明澜擦拭着自己的弓箭，见凤离墨正在一旁安置马儿，而凤九离调着弓箭，那把弓箭像是特地为她打造的一样，模样小巧，上面镶嵌着宝石，又不会显得太过华丽。 “五小姐。”夜明澜嘴角含笑，自认风度翩翩，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五小姐可会使用弓箭？不如我教教你？” 凤九离抬头看他，微微蹙眉。 夜明澜与夜明轩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夜明澜模样偏要风流瑰丽一些，尤其是他这般笑着，倒是也添了几分俊美。 凤九离不由得想起之前婉贵妃对自己说的话，莫不是这夜明澜为了要拉拢凤离墨，真的要来接近她不成？ 夜明澜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凤九离，顿时只觉得凤知书楚兰依她们真的是太普通了。 凤九离平日里较为低调，便是有倾城之貌，也不会蓄意炫耀，可若是真的与她接触，夜明澜发现她有一种魔力，能无时无刻地抓紧了他的目光，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凤九离很美，却又不是那种空洞的美。 一想到自己若是能将这样的美人收入府中，夜明澜竟也多了几分兴奋。 “不劳四皇子了。”凤九离疏离回应。 夜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凤九离自然不可能从夜明轩那个坑里跳出来，又跳进夜明澜的坑里。 “五小姐不必客气。”夜明澜走近了几分，低低一笑，“其实我一直想对五小姐说，我对五小姐爱慕许久，不知五小姐可愿给我一个机会？” 堂堂四皇子如此向一个女子表白，怕是别人都要激动得晕了过去。 夜明澜等着她脸红，等着她点头，等着她投入自己的怀抱中。 而凤九离神色未变，静静地看着他演戏，眸中更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四皇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夜明澜脸上浮现了一抹类似真心的情绪，语气更是添了几分受伤，“五小姐不相信我吗？” 凤九离想笑。 一个心中只有权力只有皇位的人，来跟她说他喜欢她。 “九离……”云清欢小跑过来，却看见凤九离在跟夜明澜说话，一时收住了脸上的笑。 云清欢来得太是时候，凤九离连忙拉住了云清欢的袖子，对着夜明澜道：“四皇子，我与清欢还有话要说，先失陪了。” 凤九离拽着一脸茫然的云清欢走了，夜明澜倒也不着急，反正凤九离迟早会是囊中之物。 原本只是想通过她拉拢凤离墨，夜明澜却对她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一个有姿色上乘的女人，不管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卑贱如泥的农女，怕是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 云清欢拧眉道：“九离，你刚才跟四皇子说什么呢？看你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凤九离吐出一口浊气，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应付夜明澜，不过夜明澜的举动，却也给她提了个醒。 如今老皇帝看着身体尚可，但是凤九离记得，差不多今年入冬之后，老皇帝的身体便逐渐变差，这立储之事是迟早的。而南越皇室现在只有三位皇子，夜明安自然不必说，夜明轩跟夜明澜，迟早有一个会登基为皇。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两位皇子背地里分庭抗礼，拉拢朝臣，而不管如何，始终要有一个决策。 将军府势必是站在夜明轩那边，而凤离墨呢？如今他被册封为北疆大将军，难道可以置身事外吗？ 凤九离不可能会支持夜明轩，但是也不代表她想帮助夜明澜。 这真是一盘无解的棋。 凤九离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反正老皇帝还有命活呢，短时间内，那两人也整不出什么花来。 “对了，清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清欢看着凤九离又是发呆又是甩脑袋的，这会听凤九离问她，才反应过来。 “哦对了。”云清欢将凤九离拉进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九离，你知道吗？听说五皇子不能那个了……” 凤九离听得一头雾水，夜明安？ “那个是哪个？” 云清欢咬着下唇，脸色有些红，“就是……就是那个啊！” 瞧着她脸上的红霞，凤九离眸光微闪，又有些不确定，“你是说，五皇子不能行房事了？” 云清欢有些诧异凤九离能这么平静地说出那三个字，又连忙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凤九离也有些疑惑。 那日容惜在那帕子上撒了药粉，夜明安浑身会起疹子，又肿又痒，顶多三天就好了，怎么会不能行房事？ “我也不知道呢，我是昨晚听我爹爹说的。五皇子身上的疹子已经好了，可是这一刚好，五皇子就迫不及待地想宠幸他的姬妾，结果发现……”云清欢有些不好意思说，便跳了过去，道：“五皇子那是什么人？这不相当于要了他的命嘛，所以他偷偷召了太医，却不知道何故泄露了消息，只是毕竟是皇家的秘事，众人也不好议论。” 凤九离十分意外，夜明安这算什么？遭天谴吗？ 云清欢撇撇嘴，“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这样五皇子就不会再去祸害其他女子了。” 第103章投怀送抱 第103章 投怀送抱 凤九离看向云清欢，是啊，如果夜明安真的不能人道，那他就没机会对云清欢下手了。 只是凤九离怎么觉得，这件事是人为的呢？ 夜明安还得罪了什么人吗？ 马车旁，景子初懒懒卧着，听着卫风与他禀报夜明安的事。 “主子，属下已经将药下到五皇子的饭菜里，却没想到，竟然是那种药……” 景子初吹了吹茶，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冷意。 “这不是正好吗？” 夜明安垂涎他看中的女人，只是让他一段时间内无法行男女之事，已经是客气了。 卫风有些无语望天，自从景子初对那个女人上心之后，变得就完全不像他了。 什么时候景子初连这种卑劣的手段也荤素不忌了？ 而且卫风有预感，将来要是景子初真的娶了凤九离，丞相府得乱成一锅粥吧？ 常修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凤离墨身边，笑得一脸谄媚。 “哥，喝水。” 凤离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闯什么祸惹常伯父不开心了？” 常修比凤离墨年小两岁，却比他早进军营，可以说从小就是从军营里长大的。凤离墨初去之时，便得常老将军另眼相待，常修自是不服，时常找凤离墨单挑，两人也这样打出感情来了，常修更是自愿叫凤离墨一声哥。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基本上也都是找凤离墨顶罪说情。 所以见他这副模样，凤离墨只当他又闯了什么祸。 常修嘿嘿一笑，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压低声音道：“离墨哥，九离妹妹，可定亲了？” 凤离墨脸上的笑意一僵，常修的话，还有他脸上的羞涩与喜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常修挠挠头，第一次在凤离墨面前显得有些局促。 “离墨哥，你觉得……你觉得我怎么样？够格当你妹夫吗？” 常修挺了挺背，俊朗的少年，眉目虽不如景子初他们那般清秀，容貌却也不差。 凤离墨只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你……喜欢小九？” 常修捣头如蒜，双眸中迸发着光芒。 “离墨哥，第一次见九离妹妹，我就喜欢上她了……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中了九离妹妹那张脸，只是觉得她给我的感觉特别恬静特别舒适，我觉得……觉得……” 常修生怕凤离墨误会，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可情爱这种事，又如何解释清楚？ 凤离墨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偏头看向与云清欢的凤九离，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凤九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不同于从前那般，天真烂漫的笑容，那是一种娴静而温婉，疏离却恰到好处的笑。 凤离墨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他的妹妹，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时候他信誓旦旦地对娘亲说，将来他一定会护妹妹周全。 可是凤离墨知道，将来会有另一个男子，陪着她走完这一生。 一想到凤九离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凤离墨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 “离墨哥？”常修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回合。 凤离墨不会觉得他太浮躁了，太弱了，配不上凤九离？或者他长得不好看，家世不好？或者因为他是当将军的，常年不能在家，凤离墨不想凤九离嫁给他？ 常修急得心跳得都有些快，凤离墨才回过神来，语气沉静，道：“小九的事，我做不了主。” 凤离墨扪心自问，他无法看着凤九离嫁与他人为妻，不管对方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布衣。 他也知道，家有好女百家求，迟早会有更多的男子追求凤九离，而身为哥哥，他竟是连阻止都不行。 哪怕他不是凤九离的亲哥哥，从他将凤九离从河里抱起来的那一天起，从三姨娘产下死婴的那一天起，从他发誓一辈子以哥哥的名义守护她的那一天起，便斩断了他们所有的可能。 常修又期待问道：“离墨哥，九离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这样的，她会喜欢吗？” 凤离墨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凤离墨下意识地排斥跟别的男子谈论凤九离。 因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对凤九离的爱意，而他却只能把自己那些不齿的情愫压抑在心里。 常修还想说话，却看见叶云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离墨哥。”叶云莺笑得很是灿烂，眸中的爱意也丝毫掩盖不住。 常修暧昧地朝着凤离墨眨眨眼，识趣地退下了。 凤离墨眉头皱得更深了。 “离墨哥，喝点茶水吧，这是我亲自泡的花茶，你看看喜不喜欢。” 叶云莺十分热情，而且看着凤离墨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与崇拜，怕是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目光。 凤离墨的态度却是十分冷淡，“多谢叶小姐，不必了。” 叶云莺勾唇一笑，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泄气，反而主动将手里的茶送上前。 “离墨哥，你尝尝嘛，人家特地为你泡的。” 脚下却忽然一崴，叶云莺直接朝着凤离墨摔了过去。 凤离墨本可以退开，可是又不好看着叶云莺这样摔下去，只能扶住她的手，以免她与自己接触。 叶云莺眸中划过一丝得逞的光芒，整个人顺势倒进了凤离墨怀里。 凤九离瞥见这一幕，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脸，顷刻间被寒霜代替。 凤离墨一惊，也顾不得叶云莺会摔了，索性直接后退，叶云莺一时不察，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啊！”叶云莺痛呼一声，抬起头，双眸水汪汪地看着凤离墨，带着几分娇嗔道：“离墨哥你怎么不接住我啊？” 凤离墨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除了凤九离，他也不曾与其他女子亲近，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叶云莺见凤离墨还不为所动，朝他伸出了手，我见犹怜地眨眨眼，声音妖媚如丝。 “离墨哥，能拉我一下嘛？我好像起不来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将叶云莺拽了起来，叶云莺一惊，抬头看去，恰好对上凤九离那双氤氲着寒霜的眸子。 第104章可有喜欢的男子 第104章 可有喜欢的男子 叶云莺心里突地一跳，凤九离怎么突然出现了？ 凤离墨看见凤九离，才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由得朝着凤九离靠近了几分。 确认这女人还没对她哥哥怎么样，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道：“叶小姐没事吧？” 叶云莺脸色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依旧与凤九离故作亲热。 “原来是九离妹妹啊，我没事，只是刚才给离墨哥送茶水，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样啊。”凤九离点点头，像是信了一般，随即又笑道：“我哥哥性子木讷，也不知道扶叶小姐一把，不如我扶叶小姐去休息？” “不，不用了。”凤九离的眼神让叶云莺有些心慌，可是细看之下，又没有什么异常。 眼下凤九离既然来了，她自然不好再对凤离墨下手，只得暂时先收手了。 看着叶云莺离开，一步三回头，目光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凤离墨，凤九离拧着眉，明显有些不悦。 这叶云莺还真是死心不改，看样子她得早点把她解决了。 转过头，凤九离瞪着凤离墨，瞪得凤离墨有些莫名其妙。 “小九……” “哥哥刚才扶她了？” 凤九离的语气有些差，就像是吃醋一般。 凤离墨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是她自己忽然摔下来，我想把她推开的……” 凤九离抿了抿唇，语气凶巴巴道：“哥哥日后不许再理会叶云莺！” 想了想，凤九离脸色软了几分，隐隐有些委屈，道：“哥哥不在京城的时候，叶云莺跟凤知书她们时常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才不要叶云莺当我的嫂嫂！” 凤离墨脸色骤然一变，“你说真的？” 见他一副要去找她们算账的架势，凤九离赶紧拉住他。 本是想用苦肉计，好让凤离墨对叶云莺的印象变差，但她可不想凤离墨传出欺负女人的流言。 “哥哥放心，我也没吃什么亏。只是她们心思忒坏了，哥哥千万不要娶叶云莺。” 凤离墨皱着眉头，“你怎么知道？” 凤九离眨眨眼，“知道什么？” 说起这个，凤离墨便有些头疼。 “昨夜父亲召我去书房，有意将叶云莺指给我为妻。” 凤九离瞳孔一缩，凤远浩他们动作这么快？ “哥哥怎么说？” “我自然是拒绝了。” 凤离墨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凤离墨本就不喜欢叶云莺，上一世若非她一直苦苦哀求，凤离墨如何会点头？ 现在想想，凤九离真的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为了别人，不断地伤害自己的亲哥哥。 凤九离握了握拳头，“哥哥你放心，将来若是你喜欢上了哪一家的姑娘，就算是皇后，我也给你抢过来！” 凤离墨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漆黑如夜的眸子中，漾着几分柔和的光。 凤九离拧眉，语气难得认真，“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凤离墨点点头，辗转几番，那即将到嘴边的话，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看着凤九离，凤离墨帮她挑去额角的碎发，喃喃道：“那小九呢？小九可有喜欢的男子？” 不管是夜明轩夜明澜，还是常修，凤离墨都不担心，这几日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是那一日的夕阳下，那一对如璧人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凤九离怎么会与景子初有接触，但是同为男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景子初对凤九离的兴趣？尤其是那一日宫宴，景子初将所有的彩头都给了凤九离，独独留下了凤九离的丝帕，这样的举动，还不够明显吗？ 而让他更害怕的是，凤九离或许对景子初，也有几分情愫。 凤九离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拉着凤离墨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我不嫁了，哪怕哥哥成了家，就赖着哥哥一辈子。” 她欠凤离墨太多太多，此生也惟愿凤离墨安然无恙。 至于情爱，对景子初那一点朦胧的情愫，尚在可控制中。 凤离墨双眸微微一亮，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却还是佯怒地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 “不嫁了不嫁了！”也唯有在凤离墨面前，凤九离才会开心放松得像个孩子，“难道哥哥不想养我吗？” 想！发了疯的想！ 他已经不满足于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明明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可是他不能不顾她的名声。 “走吧，不是说要去猎兔子？” 终止了这个令他既喜既忧的话题，凤离墨带着凤九离一同去打猎。 夜明澜笑道：“光打猎有什么意思？我看不如大家来抽签分组，最后所获猎物最少的，就负责烤肉给其他人吃，如何？” 众人纷纷附和，确实，像打猎这种活动，还是得多点比赛的刺激感比较好玩。 为显公平，四个人一组，除了那些不参与的千金小姐，他们也刚好可以分为三组。竹签上画着四个相同符号的为一组，而且有符号的那一头朝下，也叫人看不出什么。 众人纷纷抽好了签，凤九离却不能跟凤离墨的一组，反倒是跟夜明澜在同一组，还有叶云莺，跟另外一名公子哥。 凤九离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抽签结果不太满意。 云清欢道：“九离，不如我们俩来换吧？” 凤九离眨眨眼，“你不想跟我哥哥一组了？” 云清欢红着脸，凤九离低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 “五小姐。”夜明澜走过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凤九离眸色冷了几分，有缘个屁！负责签筒的人是夜明澜的人，她才不信他没动手脚呢。 一声低笑声传来，“看见大家都这么有兴致，不知景某可有幸与你们一玩？” 夜明轩微微蹙眉，“景丞相，这打猎有一定的危险性，你……” “三皇子这是看不上景某？” 凤九离瞪着那厮，这可不是射箭骑马，林间的路崎岖不平，别说打猎了，他怕是路都找不着。 凤九离道：“景丞相还是算了吧，我们人已经满了。” 第105章肌肤之亲 第105章 肌肤之亲 话音刚落，与凤九离他们同一队的那个公子哥突然捂着肚子，哎哟地叫了一声。 “我肚子疼……我就不玩了，还是给景丞相玩吧。” 凤九离：“……” 大哥，你肚子疼，捂着头干什么？ 夜明轩跟夜明澜他们也是一脸黑线。 景子初确实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有点眼力见，回去给他老子升官！ 景子初如愿地拿到了一支签，毫无意外地跟凤九离组成了一队。 凤九离就仗着他“眼瞎”，使劲瞪着他。 “景丞相不好好在马车里休息，何必跟我们折腾这一遭？” 景子初淡淡一笑，语气颇为无奈。 “在马车里坐着实在无趣，不过要是五小姐愿意陪着景某聊聊天，景某倒是不介意。” 凤九离磨着牙，她跟景子初绝对八字不合！ 每次碰到他就没好事，这个跟他同一组打猎，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端呢。 多了一个景子初，在夜明澜的意料之外，不过，有这么个好机会，他自然得好好把握。 “既然如此，那不如叶小姐陪着景丞相，我与五小姐一起？” 叶云莺盯着景子初的脸，自然是喜不自胜地应下。 她虽然喜欢凤离墨，但是景子初也不错啊。 当朝权相，姿容又这般出色，就算是个瞎子，也不影响啊。 凤九离看着叶云莺的眼神就觉得恶心，一边吊着孟玉，一边又要来沾染她哥哥，现在又垂涎景子初。 也不用景子初开口，凤九离立即道：“不必了，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她跟景丞相在一起，说不定还要景丞相反过来保护她。还是我跟景丞相一组，四皇子与叶小姐一组吧。” 景子初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夜明澜自是不愿，折中一下，也只得道：“算了，那我们四人便一起吧。” 他的目的是凤九离，要是能趁机拉拢景子初倒也不错。 至于被人嫌弃的叶云莺，谁管她？ 众人纷纷准备出发，不许带上侍卫，每一组带了两个求救信号弹，这山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总是需要防备一下。 凤知书依依不舍地看着夜明轩，柔声道：“三皇子，山里不知凶险，三皇子可要小心点。” 夜明轩点点头，一旁的楚兰依得意洋洋开口道：“放心吧凤三小姐，我会保护好明轩哥哥的。” 凤知书暗暗咬牙，楚兰依得瑟什么？ “走吧。”夜明轩没有兴趣看两个人女人争风吃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凤九离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无论是楚兰依还是凤知书，看在他眼里都是那般索然无味，而凤九离，总是能吸引他的视线。 众人进了山，兵分三路，每个人都骑着马，马上带着弓箭跟水，还有一些吃食。 这绵竹山里林木茂盛，山路也是崎岖不平，土地较为潮湿，头顶上树冠如伞，遮阳避日。 因不许侍卫跟着，卫风也没有跟着景子初一同前来，景子初倒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那匹马儿就跟通灵一样，根本不用人牵着。 叶云莺在一旁温声细语地跟景子初说话，景子初直接把她当空气，理都不理一句。 叶云莺这才想起来景子初那不近人情的名声，讪讪地把目标转移到夜明澜身上。 “五小姐为何离我那么远？景某有那么可怕吗？” 凤九离一僵，意味深长地看着景子初，“景丞相看不见，怎么知道我离你远？” 景子初淡淡一笑，“身畔无女儿香，自然是知晓的。” 凤九离嘴角抽了抽，这厮的流氓程度越来越令人发指了。 “五小姐还在生我的气？”景子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诱人的气息。 凤九离忍不住抓紧了缰绳，这声音她喜欢，可是这个坑她不能跳。 “景丞相这话说得有趣，你我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何来生气一说？” “点头之交？”景子初的眸色凉了几分，语气幽幽道：“五小姐会与点头之交有肌肤之亲吗？” 凤九离回头瞪他，脸颊上浮现一抹红霞。 “谁与你有肌肤之亲？” 大概是气恼了，凤九离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前面两人也都回过头来。 景子初无辜地眨眨眼，“五小姐，你那么大声，旁人都听见了，对我的名声有损，五小姐负责？” 夜明澜跟叶云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俩。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亲密了？都晋级到肌肤之亲了。 凤九离涨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你……你胡说什么？” 凤九离气得踹了景子初一脚，都怪这家伙！ 叶云莺意味深长地看着凤九离与景子初，“九离妹妹，你们俩……” “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凤九离的脸色冷下来，只是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红晕。 夜明澜微微蹙眉，景子初的反应，可不像是什么都没有。 若是景子初也看上了凤九离，这还真有点棘手。 这时，恰好一只鹿从他们前面不远跑过去，众人的心思也都转移到打猎上。 凤九离刚才被景子初气狠了，这会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景子初可怜兮兮地跟在她后面，又看不见路，好几次都差点摔了。 凤九离到底于心不忍，直接拽过缰绳，与自己的马儿绑在一起，免得他丢了。 景子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一路下来，他们的收获并不多，这会时间还早，他们便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看见叶云莺一直在景子初身旁献殷勤，又不敢靠近景子初三步之内，凤九离冷哼一声，对这个女人来说，她只会利用自己有的东西，去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只可惜，不管是凤离墨还是景子初，都不是她能沾染的人。 “五小姐。”夜明澜笑着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给她，“五小姐累了吧，喝点水歇息一下吧。”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盈着水雾的美眸中划过一丝寒芒。 “不必了，谢四皇子。” 第106章山林刺杀 第106章 山林刺杀 夜明澜眸光微闪，道：“五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凤九离淡淡一笑，“四皇子风姿卓越，又是皇亲贵胄，想要女子，只怕京城的美人儿趋之若鹜，四皇子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夜明澜眸中带着深情，“世间女子千万好，也不及心上之人。五小姐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非良人？” 这句话若是景子初说出口，凤九离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从夜明澜口中说出，凤九离便想吐。 夜明澜是没有夜明安那样放浪，可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四皇子府里的美人无数，夜明澜表面的风流，也掩盖不了内心的凉薄。 “唰唰唰！”一阵风声裹挟着肃杀迎面而来，凤九离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夜明澜同样如此。 景子初听着周围的动静，眉心微拧，只有叶云莺一脸茫然。 一把长剑闪着寒光朝着凤九离刺了过来，下一秒，十几名青衣人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地便朝他们攻击。 凤九离瞳孔一缩，急急后退两步，袖中翻出了一把匕首，刺向来人，对方身形十分灵活地一转，这一偷袭谁也没有讨到好，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凤九离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对方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各个身手不凡，而且几乎是冲着她而来。脑子转了几个回合，她也差不多能猜到他们是谁了。 呵，灵霄宗，或者说，是陌长玉。 那一夜那个女子潜逃，想要查到她的身份并不难。宗主戒在她身上，他们自然不遗余力地想要夺回去。 只是灵霄宗当真不愧嚣张二字，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刺，而且连其他人也不放过。 看着凤九离与夜明澜对付那些杀手，叶云莺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大概是她的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便有一人提着剑朝着她杀过来。 “别杀我……别杀我……啊！” 那把锋利的长剑离她只有些许距离，便被夜明澜的剑挑开。 夜明澜看着一人应付几个人的凤九离，眸中划过一丝利芒。 却看景子初，也着实令他十分意外，他虽然看不见，却也能听声辨位，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夜明澜将那个信号弹塞到她手上，喝道：“快求救！” 叶云莺哆哆嗦嗦地拉开那个信号弹，黄色的烟雾冲天而上，吓得她赶紧躲到了树后。 夜明澜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衣裳被划破，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而对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已经损失了六七个人，而且有欲斗欲狠的趋势。 凤九离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这些人身手很好，而且摆明了想要她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一匹马儿突然冲了进来，惊了那几个围攻凤九离的杀手。 “走！” 景子初直接拉住了她的手，翻身上马，两人朝着山林间疾驰而去。 许是凤九离走了，那些杀手也放弃了与夜明澜搏斗，直接追了过去。 后面的人不死不休地追着，凤九离脸色苍白，声音却十分平静。 “放我下来。” “你想死吗？”景子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没了你，我自己能自保。” 景子初抿唇不语，拉紧了缰绳。 凤九离急了，“我说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便想下马，这件事跟景子初无关，她不想连累他。 “景子初你……” 她一抬头，不期然身后的人俯下身，直接覆住了她的唇。 马儿在林间疾驰，彼时阳光暗淡，乌云笼罩，或许是距离太近，眼前的人也有些模糊，周围风声呼啸，身后杀气腾腾，而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中得到了些许安心。 “别怕。” 他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沉静的语气，莫名地让人心安。 一场大雨突然冲刷下来，山路泥泞，马儿已经无法前行，而他们现在也不知身处何处。 一只利箭朝着他们射了过来，马儿中箭，高高嘶鸣一声，将他们甩落下马。 旁边便是一个斜坡，两人抱作一团，齐齐滚了下去，很快便没入了林木丛丛之间。 那些人紧追而至，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却说接收到夜明澜的求救信号而赶来的凤离墨与夜明轩他们，见原地只有已经吓晕过去的叶云莺与一身是伤的夜明澜，却不见景子初与凤九离，凤离墨的心已经被这场大雨浇得凉得彻底。 “九离呢？”向来冷静自持的凤离墨慌了，他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雨水将这泥土冲得一片血气，连夜明澜都负了伤，凤离墨不敢想象，凤九离现在又是是死是活。 夜明澜重重咳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受了伤，又淋了雨，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他指着凤九离与景子初逃离的方向，道：“景丞相与五小姐往那边逃了，那些人追了过去……” 一抹身影立即运起轻功追了过去，正是卫风。 凤离墨二话不说，也朝着那边而去。 山谷之内，一个十分隐蔽的洞中，洞口有藤蔓罩着，而洞内的人狼狈不堪。 凤九离不敢生火，一来这里没有柴，二来外面那些人一定还在，她怕白烟将他们引来。 景子初靠在潮湿的壁岩上，昏迷不醒。 那会他们二人齐齐滚落，景子初将她死死护在怀中，她虽然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但是大多数也全都让景子初挡了去。 想起初见之时，北苑斑驳阳光下，那个眉眼精致、贵气优雅的男子，再看看面前这个为了救她不顾一切的人，凤九离的心不可制止地乱了。 “咳……”一声低咳，将凤九离拉回思绪，她连忙上前，脸上难掩关切。 “景丞相，你感觉怎么样？” 景子初微微睁眸，双眼没有焦距，苍白的脸上却是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尚未娶五小姐进门，我怎么敢有事？”许是受了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也如羽毛一般，轻轻撩着她的心。 第107章漫长的一夜 第107章 漫长的一夜 凤九离气恼地瞪他，这都什么都时候了，这人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凤九离不与他计较。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景子初嗯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这里不舒服，这里也不舒服……” 他指着自己的小腹，又指了指胸膛，急得凤九离直接扒了他的衣裳，看到上面白皙如玉的肌肤，哪里有丝毫伤痕？ “你骗我？”凤九离气恼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 景子初闷哼一声，低低一笑，道：“五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若是五小姐想要……” “滚！” 凤九离是真生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兴致拿她打趣？ 景子初靠在壁上，脸色苍白，却又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潮红，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十分羸弱。 凤九离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 “也不知道那些人走了没有？我哥哥一定急坏了。” 之前便听星弋说灵霄宗的人行事乖张，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放肆，完全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想来这些人，都是陌长玉派来的，真没想到，他们都还没见过面呢，他就想弄死她。 凤九离眸色微冷，这场浑水她既然踏进来了，就没有出去的道理。 这灵霄宗，还有陌长玉的命，她要定了。 凤九离得不到景子初的回应，回过头去，便看见景子初已经晕了过去。 凤九离一惊，连忙去探查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差点烫了她的手。 “景丞相？景子初？”凤九离急了，伸手推了推他，碰到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却没有醒来。 凤九离这才察觉到他的手臂有一道好长的伤痕，方才被白衣覆盖着，她并未察觉，现在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凤九离顿时慌了。 难不成方才景子初是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 眼下他伤了手，又发热了，浑身滚烫得厉害，凤九离一时惊慌失措。 她不敢出去，那些人说不定还没走，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可是景子初这个样子，又不可在这里多待。 凤九离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这个小山洞里除了四面墙壁，什么都没有。 瞥见前面的一处小岩坑，大概是常年滴水，倒是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帕子，去沾了水，冰凉的帕子覆在他的额头，轻微缓解了景子初的难受。 凤九离来来回回地换帕子，景子初的情况也不见好。 凤九离心急如焚，景子初烧得厉害，伤口又没有处置，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更加严重，被烧成傻子也不一定。 他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脏了，索性凤九离直接将那衣裳拖了，露出了那精壮的胸膛。 若是平时，凤九离或许还会脸红，只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他的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凤九离小心地用帕子清洗他的伤口，昏迷中的景子初大概是感觉到了疼痛，眉头紧紧蹙着。 额间的墨发打湿了，贴在他脸颊上，唇色苍白，或许是身子难受，他睡得也并不安稳。 凤九离没有带药，只是简单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防止感染，她必须得找干净的布先包起来。 可是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而且她随身带着的帕子也沾水了。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咬着下唇，神色有一瞬的犹豫。 少顷，她还是咬咬牙，伸手解了腰带，脱去了外衣里衣，只着那淡粉色的肚兜。 一个上身未着寸缕，一个只着兜衣，那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光洁无暇的后背上，那一条丝带也被她抽去。 景子初微微睁眸，看着的便是眼前这道风光。 只是他的意识维持不了多久，便又晕了过去。 一番折腾下来，凤九离却是累得满头大汗。 先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再看看那绑着他伤口的肚兜，凤九离浑身如同煮熟了虾一般，红得彻底。 凤九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颤抖着手将景子初的里衣穿好。 外衣已经脏得不能穿了，而且湿透了，索性被凤九离丢到了一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仿佛天漏了一般，不知何时会停歇。 凤九离担忧不已，一则是景子初，他发热又受伤，需要快些医治。二则是外面那些人，她也不确定他们离开了没有，只是现在她不敢赌。三则是凤离墨，找不到她，他现在一定急坏了。 “水……”一声虚弱的低吟传来，凤九离喜得看向景子初。 景子初并未醒，只是低低地呢喃着，凤九离连忙去方才那个小岩坑里捧了水，想喂给他，可是水不一会儿就漏没了。 凤九离一咬牙，直接自己喝了一口，俯身喂给他。 景子初似有所察，犹如沙漠中的人碰到了甘霖，那甘甜的滋味，让他舍不得放开。 不知何时，他的手也攀上了她的腰，那清泉夺尽，他便肆意采撷她的甘甜。 凤九离瞪大眼睛，伸手想推他，却又顾及他手上的伤，不敢太过用力，这也让某人得了逞，未受伤的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 “唔唔唔……”凤九离气得拧了他的腰一下，景子初蹙着眉，手稍稍松开了一些，凤九离趁机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 凤九离的脸比景子初还要红，差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再看看景子初，丝毫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又睡了过去。 凤九离一肚子火没处发，憋闷得不行。 现在没法出去，凤九离也只能认命地等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山洞里灌入了冷风，凤九离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紧蹙的眉头，可见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未央宫的大火，梦见了凤知书狰狞的脸庞，梦见了夜明轩无情的目光。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的父亲，她的嫡姐，她的夫君，他们齐齐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彻骨的冷意，让她难以安稳地睡着，却也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第108章横尸遍地 第108章 横尸遍地 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凤九离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滚烫，而让她安心。 所有的噩梦褪去，凤九离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黛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整整一夜，凤九离与景子初都是在山洞里度过的。 第二日悠悠转醒，凤九离感觉自己抱着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 她睁开眼，眼前郝然是景子初精致的下巴，而她被他圈在怀中，双腿还搭在他的脚上。 凤九离吓得猛地坐起，一脸惊悚地盯着景子初。 大概是也是被她吵醒了，景子初眉头微蹙，也睁开了眼。 “五小姐？” 景子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可是比起昨日，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凤九离脸色爆红，手指都紧张地绞在一起。 “我……我怎么会……” 景子初也坐起身，尽量不去牵扯到受伤的那只手。 他无辜地眨眨眼，“五小姐在说什么呢？” 凤九离瞪着他，气呼呼道：“你说，是不是昨夜你趁人之危？” 她昨晚睡得好好的，怎么今天一醒来就到景子初的怀里了？ 景子初委屈地瘪瘪嘴，“五小姐这算是过河拆桥吗？昨夜是五小姐一直喊冷，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险些牵扯到我的伤口，怎么睡醒了，五小姐就不认账了？” 凤九离顿时哑口无言，她昨晚确实感觉到很冷来着，只不过什么时候钻进景子初怀里的，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景子初这话，怎么说的好像她睡了他不负责一样？ “我……就算我神智不清醒，你也可以把我推开啊！” 这厮心黑得很，凤九离才不会那么轻易信了他的话。 景子初幽幽道：“五小姐是忘了吗？方才醒的时候，五小姐的脚都搭在我身上呢，我一个病人，怎么推开五小姐？” 凤九离又羞又恼，索性转过头去，不理景子初了。 景子初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上面绑着淡粉色的布，十分柔软，也带着凤九离身上的幽香。 景子初眸中闪着璀璨的星芒，嘴角都不由得溢出一抹愉悦的笑。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山林内没有一丝动静，过分安静，让凤九离有些不安。 “喂，你说那些人走了没有？” 景子初偏头看她，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却是比他还能撑。 景子初低咳一声，虽然很想再跟她多待一会，但是景子初也不会枉顾她的身体。 “昨日动静那么大，三皇子与凤小将军他们一定也收到了信号，估计会派人大肆搜山，我想，那伙人应该已经逃了。” 凤九离拧着眉，仍有忧虑。 他们两个人这幅样子，现在可是随便一个杀手都能把他们解决了。要是没等到凤离墨找到他们，反而碰上了那伙杀手怎么办？ 景子初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相信我，嗯？” 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想起昨日那蜻蜓点水的吻，还有那一个热烈如火的吻，凤九离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那……那就走吧。” 景子初都不怕死，她怕什么？ 两人收拾了一番，这才走出了山洞。 与里面的潮湿阴暗不同，大概是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外面的天空澄净透彻，泥土很湿，路也很滑，尤其景子初还“看不见”，他们只能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一股血腥味沁入鼻中，凤九离脸色微变，却见前面的草丛传来了动静，她警惕地握紧了匕首，随时准备攻击。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凤九离差点刺了过去，待看清是谁时，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主子。”卫风沉着脸走上前，看着景子初一身狼狈，那锐利的目光射向凤九离。 景子初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卫风自觉失态，立马低下头去。 凤九离直接无视他的敌意，这次的事说到底也是因她而起，景子初也是受她连累。 “卫风侍卫，我哥哥他们呢？” 卫风抿了抿唇，显然很抗拒回答她的问题，接收到景子初的警告，才冷冷道：“凤小将军他们还在搜山找人。” 凤九离也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还好还好，凤离墨没有跟那群人正面对上。 灵霄宗的人身手极好，何况他们又有那么多人，凤九离只怕凤离墨吃亏。 “我们回去吧。” 卫风便想扶着景子初，景子初却直接拽住了凤九离的手，若无其事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卫风就这样看这俩相携前行，嘴角抽得有些厉害。 这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离没有注意的是，就在与他们仅相隔着一簇草丛的地方，昨日的那些杀手横尸遍地。 行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三人才走了出来，而前面也隐隐传来了人声。 远远地凤九离便看见了凤离墨，激动地甩开了景子初的手。 “哥哥！” 凤离墨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去，看见安然无恙的凤九离，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小九！”凤离墨紧紧抱住了她，因为怀抱中的人，心里那空落落的某处才被真正地填满。 景子初看着那相拥的二人，莫名地觉得刺眼。 凤九离与景子初安然无恙地回来，对众人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好好出来打猎，要是出了人命，尤其一个还是凤离墨的妹妹，一个还是当朝权相，那就麻烦了。 不过也有些人不是那么开心。 凤湘湘看着被凤离墨跟云清欢他们围着的凤九离，暗暗咬牙。 “那些杀手怎么没弄死她？” 凤知书脸色同样不虞，因为之前的事，她已经恨透了凤九离。 可是这会在夜明轩他们面前，她还得装装样子，走上前关切问道：“五妹妹没事吧？五妹妹突然失踪，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有景丞相陪在五妹妹身边，也算是有个照应了。” 这话说得隐晦，可众人哪里听不出来？ 孤男寡女，在这深山老林里同处一夜，回来之时又是衣衫不整，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压根没理凤知书。 第109章背锅侠 第109章 背锅侠 景子初亦是没有什么反应，而在场众人，谁又敢去编排凤离墨的妹妹，敢惹景子初？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凤知书脸色有些僵硬，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夜明轩道：“景丞相跟五小姐身上还带着伤，我看还是先下山医治吧。” 众人收拾了一番，留下一队侍卫接着寻找那些杀手，其他人便都下山了。 因事发突然，众人也没有急着回京，而是在山脚下先搭了帐篷。 营帐内，凤离墨看着脸色苍白的凤九离，与昨日神采奕奕的她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心疼。 “小九，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看到四皇子放的信号弹便立马赶过去，可是除了负伤的四皇子还有晕过去的叶云莺，就是那一地的尸体，你跟景丞相……” 凤九离眸光微闪，一脸茫然道：“哥哥，我也不知道，那些杀手突然冲出来，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景丞相带着我骑马逃跑，结果突然下起了雨，我们俩从斜坡上滚了下去，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凤九离说得简单，可是凤离墨能想象的到当时有多凶险。 一个女子，一个瞎子，他们能保得住这条命就不错了。 “那你知道那伙人是谁吗？为何会追着你和景丞相？” 凤九离毫不犹豫地把锅推到景子初身上，“哥哥，想必是景丞相的仇人，这事儿我也不清楚。” 凤离墨点点头，也是，凤九离平日也没有什么大仇人，估计是冲着景子初来的。 “五小姐还好吧？” 夜明澜倚在营帐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凤九离。 凤九离有几分身手，他不意外，但是昨日她能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确实让他十分意外。而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走后，那些杀手追着他们而去，凤九离跟景子初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凤九离眸光微闪，嘴角扯了扯，道：“昨日还未多谢四皇子。” 夜明澜脸上勾着意味深长的笑，“五小姐是该好好感谢我。” 方才她与凤离墨的话，他也听到了，作为亲眼见证这场刺杀的夜明澜，可不相信那些杀手是来杀景子初的。 那会在林间，那些人便一直攻击凤九离，大概是看景子初是个瞎子，反而没怎么去对付他。 他想不通的是，凤九离怎么会惹上这伙人？ 虽然他们比七杀堂的杀手差了一点，但是依夜明澜看来，也不是什么善类。 医女很快过来，凤离墨也不好在这里，便走了出去，想了想，还是朝着景子初的营帐走过去。 屏风内，景子初褪去那件脏兮兮的衣裳，有轻微洁癖的他也难以忍受。瞥见手臂上那条淡粉色的布，眼里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卫风守在营帐外，看见凤离墨走过来，冷冷问道：“凤小将军有事？” “景丞相可在？” “主子正在沐浴。” 凤离墨点点头，“那我便在外面等着。” 大概也是听到了凤离墨的声音，景子初也不想未来大舅子等他太久，很快便好了。 换了身宽松的衣裳，景子初让卫风把凤离墨请了进来。 景子初坐在桌前，袖子向上翻起，露出了那条狰狞的伤口。 卫风上前，拿过药箱，十分熟练地帮他清洗上药。 凤离墨眉头微蹙，景子初的伤可比凤九离重多了。 “凤小将军？”景子初微微偏头，似乎是在确认凤离墨在不在。 “景丞相。”凤离墨微微拱手，“离墨是特地来感谢景丞相的。” 景子初丝毫不意外，淡淡笑道：“凤小将军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凤离墨一时失言，景子初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的？ 卫风面无表情，景子初为了凤九离，昨日都宁愿跟着她逃命了，看样子对凤九离是真的上心了。 凤离墨也没有多想，道：“景丞相，那伙人可是您的仇家？您可知对方是谁？” 凤九离的话，凤离墨并不是百分百相信，所以他才想来问问景子初。 卫风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自家主子。 景子初却是歉意一笑，“实在抱歉，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五小姐，至于那伙人，我已经让卫风去查了，一定会给凤小将军一个交代。” 凤离墨忙道：“景丞相客气了，我并非是兴师问罪。” 景子初却十分坚持，“这次五小姐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改日我一定登门赔罪。” 两人客套了一番，凤离墨才离开了。 卫风忍不住道：“主子，那些人，并非是冲着主子来的，主子为何要这样说？” 早在卫风找到景子初他们，他便已经解决了那一伙人，而且也问出了，他们的目标是凤九离。 景子初抿唇淡笑，“有人要我背锅，岂有不背的道理？” 卫风：“……” 景子初已经中了凤九离的毒了。 “查出那伙人是谁了吗？” 卫风点点头，“是灵霄宗的人。” “灵霄宗？”景子初微微蹙眉，那可是比七杀堂还臭名昭著的一个门派，凤九离怎么会跟灵霄宗扯上关系？ “是，属下听他们说，是灵霄宗的上级下的命令，要将军府五小姐的命。” “有意思。”景子初扯了扯嘴角，眸中闪着点点寒星。 他虽然不涉及江湖，但是也不代表他对江湖一无所知。这灵霄宗的宗主沈姒不久前意外死亡，现在灵霄宗内，最能主事的就是那个表面是沈姒的弟弟，实际上可能是沈姒的男宠之一的陌长玉。 凤九离怎么会惹上陌长玉？ “他们可有说为何会盯上凤九离？” 卫风摇摇头，“只说是上面的命令，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件事你好好查清楚。” 这次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凤九离下手，那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卫风张了张嘴，想说主子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凤九离的事关你什么事，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主子，你对凤五小姐……可是认真的？” 景子初斜睨着他，凉凉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第110章好奇心害死猫 第110章 好奇心害死猫 卫风的手一抖，正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所以卫风才会有此一问。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了。 “主子，我们现在行事步步如履薄冰，主子若是执意要娶凤五小姐，只怕……” “卫风，你觉得我护不住她吗？” 卫风连忙摇头，他怕的是凤九离会坏了景子初的大计。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想起凤九离，眸中闪着璀璨的星芒。 “那个女人，比你想象中要聪明……” 而景子初口中那个聪明的女人，此刻正为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跟凤离墨死犟着。 凤离墨几乎是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小九乖，良药苦口，你身上虽然只受了点轻伤，但是又有轻微发热，万一伤口发炎就不好了，还是赶紧把药喝了。” 凤九离苦着一张脸，“哥哥，能不能不喝？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什么大碍。” “不行。”凤离墨把脸一板，“你这怕喝药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凤九离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 凤离墨差点就要妥协了，心肠一硬，咬牙道：“撒娇也没用，赶紧喝了。” 凤九离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好半晌，才松口道：“那好吧，那哥哥你去帮我找点蜜饯来。” 凤离墨放下药碗，便出去找蜜饯了。 凤九离看着那药碗，小小地嘬了一口，那苦味立马在嘴里蔓延开来，凤九离赶紧吐了吐舌头，用手扇了扇嘴巴，小脸都拧成了一团。 趁着凤离墨不在，凤九离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半的药，剩下大半，全都倒进了一旁的痰盂里。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声，凤九离惊得回过头，便看见了夜明澜正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又来做什么？”凤九离微微蹙眉，就算夜明澜帮了她，这也不代表她便会对他有所不同。 夜明澜扯了扯嘴角，走进了营帐内。 “五小姐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凤九离不确定凤离墨什么时候会回来，拧着眉看着他。 “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在离墨面前，我可没有拆穿五小姐，只是那伙人到底是何来路，五小姐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凤九离的脸色逐渐变淡，语气也冷了几分。 “所以呢？四皇子是打算用这件事来要挟我吗？” 她便知道，她骗得过凤离墨，也骗不过夜明澜与景子初，而那时叶云莺早早地就晕了过去，反倒是一无所知。 不知何故，凤九离相信景子初，胜过相信夜明澜。 就如现在，夜明澜大喇喇地撕开她的掩饰而逼问她，而景子初，估计他是默默地扛了下来，要不然刚才凤离墨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再对此事只字不提。 “五小姐误会了。”夜明澜勾唇一笑，“我只是好奇而已。” “四皇子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凤九离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好奇心，害死猫。” 夜明澜还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顿时不怒反笑。 “五小姐这话就有意思了，我既无害人之心，又无威胁之意，五小姐何必对我如此警惕？况且我对五小姐的心思，五小姐还不清楚吗？” 凤九离眸色一冷，也懒得再与他打太极。 “四皇子，如果你想通过接近我，进而利用我哥哥，那你是打错算盘了。你与夜明轩的争斗，我不会掺和，我哥哥也不会掺和。我们只想做好我分内之事，至于是谁坐上皇位，与我们并无太大关系。” 夜明澜双眸微眯，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五小姐，说到底，成王败寇，你们总要有个抉择不是？” 夜明澜发现，比起凤离墨，凤九离更为通透。 凤离墨或许在排兵打仗上颇有天赋，可是对于权谋之术，他并不擅长。他曾多番向他暗示，想拉拢他为己用，而凤离墨虽有所察，却一直避而不谈，或者便是以效忠皇上为由搪塞他。 相比之下，凤九离更为放肆，却也更勾起了他的兴趣。 外面隐隐传来了凤离墨的声音，凤九离迅速道：“这次的事，我会记着四皇子的恩情，他日定当回报，至于其他，恕我爱莫能助。” 话音刚落，凤离墨刚好掀帘进来，看见夜明澜也在，微微有些诧异。 “四皇子？” 刚才夜明澜刚来过一遭，怎么这会又来了？ 夜明澜一笑，丝毫没有慌张局促，将手里的药瓶放在了桌子上，道：“离墨，这是上好的祛疤膏，我也不知道五小姐身上有没有受伤，若有刚好可用，若是没有，日后也难免会有用处。” 凤离墨眸光微闪，点了点头，“多谢四皇子。” 夜明澜没有多待，像是真的特地来送祛疤膏的一样。 夜明澜走后，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何故，凤九离急忙道：“哥哥怎么去了那么久？” 凤离墨将蜜饯放在桌子上，还有一个十分精致的药瓶。 看着那瓶子，凤九离微微诧异。 “这是景丞相让我拿给你的，说是可以祛除身上的疤痕。” 这瓶子凤九离之前在景子初的马车内见过，倒是没想到，景子初竟然会给她送这个。 不过她倒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拿过那个瓶子。 她昨日也是费力照顾了他一日，连她的肚兜都贡献出去了…… 等等！肚兜！ 凤九离脸色一僵，心里突突地跳着。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凤离墨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看着那少掉了一大半的药，微微拧眉，道：“小九，你是不是又偷偷把药给倒了？” “我……我没有啊！”凤九离硬着脖子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哥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凤离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最后到底受不住他的威逼，凤九离捏着鼻子一口把那些药给闷了，一连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压下了嘴里的苦味。 本来好好出来打猎，却遭遇了刺杀，众人也没了心思再玩下去，稍微休息之后，便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了。 第111章无耻之徒 第111章 无耻之徒 云清欢的眼睛红红的，一脸担忧地看着凤九离。 “九离，你真的没事吗？昨日可把我们吓坏了。” 凤九离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那你还疼不疼？骑马会不会牵扯到你的伤口？” 一旁的凤离墨微微蹙眉，“是啊，小九，要么你去坐马车吧。” 为了出行简便，他们这一行人，除了景子初，便只有凤知书她们几个女眷坐着马车。 凤知书就不必说了，她肯定不会去跟那一群人挤在一起，至于景子初…… 凤九离无所谓地摆摆手，“我没事，又没有受什么大伤。” 她伤的却是不重，都是磕着碰着，几道浅浅的血痕，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昨夜睡得不好，今早也没得休息，神色有些疲倦。 凤离墨却坚持道：“不行，看你的脸色这么差，要是骑马再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不然我让凤知书她们出来骑马，你坐马车……” 凤九离嘴角微抽，为了让她坐马车，把凤知书她们赶下去，凤九离相信，凤知书绝对会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如，五小姐坐我的马车吧？” 景子初掀开了帘子，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闪瞎了一众女子的脸。 凤九离立马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免了吧。” 昨日她狠下心，用自己的贴身肚兜给他包扎伤口，只因她全身也只有那肚兜是干的。因为怕景子初伤口感染发炎，而做出了这等蠢事，便足以让她懊恼一百次了。本来想着早上早点起来，她趁他不注意把那肚兜解了，结果她自己反倒睡得比景子初晚，可悔死她了。 现在想想，景子初肯定也知道了那条肚兜，就算他看不见，那卫风看得见啊！ 一想到卫风也可能看见了，凤九离更是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景子初抿唇一笑，意味深长道：“这样啊，我本来还想着把五小姐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还给你……” “景子初！”凤九离气恼地低吼了一声，倒是吸引了凤离墨跟云清欢他们的注意。 凤九离的脸浮上了红晕，一咬牙，“我上马车还不行吗？” 景子初一脸无辜，“五小姐，您这意思，好像是我逼你坐我的马车一样，唉，真是好心没好报。” 凤九离都要哭了，“不，是我求着景丞相，求您发善心载我一程。” 景子初眸中眯着促狭的笑意，“荣幸之至。” 凤离墨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不如表面那般疏离。 凤九离上了景子初的马车，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理景子初。 景子初低低一笑，从那低淳愉悦的笑声中，不难听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五小姐昨晚离我那么近，这会又离我那么远，可是心虚了？” 凤九离一脸冷漠，“男女授受不亲，景丞相请自重。” 景子初含笑点头，一本正经道：“确实，所以五小姐，还是不打算为昨夜之事负责吗？” 凤九离脸上佯装的镇定一点点撕裂。 “景子初！”她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还要不要脸？” 负责？他竟然还想要她负责？ 虽然昨日之事他是受她连累，她昨天也是费劲了力气救他照顾他，甚至连贴身之物都贡献出去了，这厮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要她负责？ 景子初无辜地眨眨眼，“脸自然是要的，清白也是要的。五小姐抱过了亲过了睡过了，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这是什么道理？” “你还好意思说？”凤九离简直恨不得一拳头招呼到他的脸上，他的脸皮之厚，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了。 “昨日在马上，是你强吻的我，也是你抱着我滚下山坡，而且在山洞里，也是你说渴，我才喂你喝水的，今早一起来，我抱着你睡觉，指不定是你大半夜的故意占我便宜。所以，我都没喊着要你对我负责，你矫情个什么劲？” 景子初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五小姐要在下负责，那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我不需要你负责！”凤九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缝上。 “原来是这样啊。”景子初语气幽幽道：“五小姐将那贴身之物给了我，我还以为，这是五小姐的暗示呢。” 凤九离脸色一僵，语气急切道：“景子初，快把那东西还给我！” 景子初却跟她装傻，“什么东西？” “你……”凤九离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了几个回合，咬着牙道：“昨日我给你包扎伤口的那块布料，你快还给我！” “哦，五小姐是说这个吗？” 景子初不知从何处抽出了那块肚兜，凤九离顿时羞得脸颊通红。 “还给我！”凤九离伸手便要去抢，景子初立马将那肚兜收了回去。 “景子初！”凤九离是真的恼了，直接抬脚朝着景子初踹了过去。 景子初倒吸一口冷气，脸上仍然笑意盈盈。 “这是你给的定情信物，我自然是要好好留着的。” 凤九离只觉得脸颊犹如火烧的一般，憋了半天，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无耻！” 景子初施施然将那肚兜收了回去，笑得十分从容。 “不无耻，怎么把媳妇娶回家？” 凤九离轻哼一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什么光风霁月，什么老谋深算，依凤九离看来，这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景子初却也不恼，反而意味深长道：“五小姐，来日方长，话可不要说得太满。” 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凤九离。 凤九离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只是道：“那东西你如何肯还我？” “你嫁给我，我自然就还给你。” “滚！” 一场暧昧不明的对话，以一个“滚”字结束，车厢里顿时没了声音。 外面的卫风忍得好辛苦，习武之人，以他的内力，就算他不想听，里面那两个人的对话也叫他听得清清楚楚的。 卫风真觉得凤九离说的太对了，他的主子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第112章生辰宴 第112章 生辰宴 大概是真累了，跟景子初斗完了嘴，凤九离便靠着车厢昏昏欲睡。 车厢内还点着安神香，景子初用的东西，无一不是好的，是以凤九离也并未感到颠簸，很快便被困意打败。 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凤九离，景子初不由得失笑。 这小女子，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乖巧一些，其他时候，要么冷漠如霜，要么尖锐如刺，对所有人树起了防备，除了凤离墨。 景子初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坐到她身旁，凤九离摇着摇着，直接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景子初抿唇一笑，眼里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说来也是奇怪，初次见面，他对凤九离的印象只有美，那张惊艳众生的脸，便可让人忘记去探索她的内在，所以刚开始在景子初看来，凤九离也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的绝色女子。 可是渐渐地，他的目光总是不由得被她吸引，是因为她的美貌吗？ 不，或许是她的机敏聪慧，或许是她身上与旁人不同的韧性与气质，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景子初说不清楚。 但是他很清楚，他想要这个女人，想要霸占她的美，想要看着她只对自己一个人笑。 他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一个东西，或者人…… 马车缓缓地在将军府前停下，随着一阵晃动，凤九离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却发现自己正靠在景子初的肩膀上。 凤九离惊得往后一仰，不小心磕到了车厢壁，疼得她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景子初那幽幽的声音传来，“五小姐睡得可舒服？” 凤九离脸上带着几分羞涩，轻咳两声，硬着脖子道：“一点都不舒服，景丞相瘦成这样，硌得我脖子疼。” “是么？”那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可我瞧着，五小姐睡得可香了，把我的衣裳都弄脏了。” 凤九离瞥见他肩膀处的一块湿湿的地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巧凤离墨在外面唤她，凤九离赶紧掀开帘子遛了。 景子初低低一笑，那笑声传到她耳中，凤九离只觉得脸烧得厉害。 丞相府内，看见凤九离负伤归来，容惜脸色都变了，只是凤离墨还在，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凤离墨将凤九离送到落霞居，便匆匆去忙他的事务了。 等凤离墨走后，容惜才忍不住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 “云书呢？” “云书去库房取东西了。” “你跟我进来。” 凤九离将昨日的刺杀之事一一道出，容惜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我该跟着小姐的。”容惜十分懊恼。 凤九离摇摇头，“那伙人行事如此嚣张，这次不得手，怕还有下一次。” “如小姐所说，如果对方真的是灵霄宗的那人，那岂不是说明小姐的身份暴露了？” 那些人既然都能找到她头上，凤九离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眼里划过一丝利芒。 “既然对方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死，不好好报答一下怎么行？” 皇宫内，云榭宫中，夜盈雪砸了这满殿的东西，一地的狼藉，令人心惊。 除了夜盈雪的贴身丫鬟映荷，其余宫女全都跪在了殿外，低眉垂首，不敢出声。 夜盈雪坐在榻上，手都微微颤抖着，原本气色便不太好的脸上，此刻更是如雪般的苍白。 映荷忍了几番，终是忍不住道：“公主，那些不过是底下那些人随口之言，公主又何必放在心上？” 虽是身体羸弱，脸色苍白，夜盈雪眸中闪烁着利芒，却冷得让人心颤。 “映荷，你真的觉得这只是流言吗？” 映荷心尖一颤。 前日夜明轩他们前去绵竹山打猎，却莫名遭遇了刺客，而景子初与凤九离也因此与众人失散，在山中待了一夜，第二日才回来。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景子初与凤九离关系亲密，是以景子初才会拼死相护。 在映荷看来，这也不过跟前段时日传景子初爱慕凤九离的流言一样，都是空穴来风。可是偏偏夜盈雪上了心，更是成了心头的刺。 夜盈雪有多喜欢景子初，映荷也是看在眼里。素来骄傲的她，不惜去找老皇帝赐婚，被拒婚之后，更是不曾放下景子初，甚至不忍去怪他恨他。如此被夜盈雪放在心尖上的人，眼看着就要被别的女人抢去了，她如何能坐得住？ “我原以为，他们二人真如表面那般毫不相干。”夜盈雪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只怕是早就暗度陈仓了。” 映荷皱着眉头，道：“公主，若是公主容不下那凤九离，命人除去便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公主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夜盈雪冷冷地看着她，“怎么？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凤九离吗？” 映荷跪下，“奴婢绝无此意。” 映荷的话，也确实让夜盈雪舒展了几分怒意。 “你说得对，不过是一个庶女，还犯不着我如此上心。” 而她恨的是，景子初宁愿选择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也不愿意正眼看她。 夜盈雪喝了口茶，似乎是把怒火压了下去，声音平静道：“过两日便是我的生辰，你带人送请柬去将军府，亲自送到凤九离手上。” 她倒要看看，这凤九离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将景子初迷得团团转。 凤九离看着映荷递过来的请柬，虽是奴婢，可是在凤九离面前，丝毫没有恭敬之意，也没有显现出一分傲慢。 “凤五小姐，奴婢奉公主之命，邀请五小姐明日赴宴。” 凤九离心思微动，“不知盈雪公主这请柬，可送去了我三姐姐那里？” “那是自然。” 凤九离点点头，“劳烦您回报一声，我会准时赴宴的。” 映荷她们的任务就是将请柬送到凤九离手上，既然送到了，便也都离开了。 容惜看着那张请柬，拧着眉道：“小姐，小姐与那什么盈雪公主又无交情，她怎么会亲自让她的贴身侍女来送请柬？” 第113章簪花园 第113章 簪花园 凤九离勾唇一笑，“无非就是想逼我前去罢了。” 夜盈雪身边的映荷亲自来送，她若是不去，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这盈雪公主搞什么名堂？” 容惜出身江湖，江湖上的仇怨，都是直来直往的打打杀杀，这高门贵府里的弯弯绕绕，她并不是很懂。 凤九离却是清楚得很，只怕这夜盈雪也是为了景子初，来找她的晦气了。 当朝六公主的生辰宴，几乎整个京城的贵族子弟全都去了。夜盈雪倒也别出心裁，不在皇宫里举办生辰宴，反倒是跟老皇帝求了簪花园，就在皇家园林内，这盛夏之日，也是难得的避暑之地。 凤九离与凤离墨一同前来，看着这满园的绿景，烈日之下，投下了成片的绿荫，空气中混着百花的香味，成片的湖，几乎占据了这簪花园的一半，山间的风吹来，那湖水泛起了阵阵波澜，迎面清凉沁爽。 这簪花园里的景致，大多是仿造江南小园的风格，处处皆是细景。两人刚走入这园内不久，便见前面有一大片人，花花绿绿，笑谈声不断传来。 夜盈雪眼尖地瞥见了凤九离，今日的她穿得与平日并无不同，一袭淡青色的衣裙，也遮掩不住那摄人心魄的美貌。不得不承认，哪怕她再看不上她，她心里也是嫉妒她的。 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健康，嫉妒她入了景子初的眼。 嘴角勾起一抹和善的笑，夜盈雪柔柔开口道：“五小姐来了。” 众人一时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又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景子初，神色各异。 关于那日的传闻，他们也是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并非他们是真信了那些或真或假的流言，只是凤九离与景子初多次牵扯不清，众人难免会多想一些。 凤九离微微福礼，“今日是六公主的生辰，臣女略备薄礼，还请六公主笑纳。” 夜盈雪亲热地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在菩提寺时我与五小姐一见如故，我与知书又是好友，五小姐日后也不必这么客气。” 见夜盈雪对凤九离这般亲近，众人心思有些微妙。 凤九离脸上的笑意不变，而一旁的凤离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夜盈雪跟凤九离分明不熟，却对她如此客气，也不知有何目的。 “方才知书跟三皇兄正合奏呢，我们可是一饱眼福了。不知五小姐会何乐器，我们也不妨来玩一玩？” 夜盈雪看着很是高兴，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这样“单纯”的性子，也难怪在京城里风评那般好。 凤湘湘忍不住讥笑道：“六公主，你就别为难我五妹妹了，五妹妹平日在家不是种花就是睡觉，你让她弹琴，牛弹琴都比她强。” 周围的人忍不住一笑，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多了几分讥嘲。 凤离墨的眸色冷了几分，原来，这些人竟是这样瞧不起他妹妹的吗？ 凤离墨可想而知，从前凤九离到底承受了不少白眼。 察觉到凤离墨的情绪，凤九离只是淡淡一笑，眼波流转，眯着几分狡黠的光芒。 “四姐姐又没有听过我弹琴，怎知我不会？” 凤湘湘不屑地嗤笑一声，“凤九离，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母亲又不曾派琴师叫你练琴，你还能自学成才不成？” 话音刚落，凤知书忽然朝着她投过来一道冷眼。 凤湘湘眉心一跳，她说错什么了吗？ 旁人却惊讶不已，低声讨论着。 “凤夫人不曾让凤五小姐练琴？” “岂止啊，我听说这位凤五小姐身无一技，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也难怪拿不出手了。” “可是我府中的庶妹也都学了啊，怎么将军府就……” “那还用说？明摆着就是苛待庶女，不想让凤九离学呗。” 听着他们的议论，凤知书的脸都黑了。 她现在都可以想象得到，凤湘湘轻飘飘一句话，足以让京城那些闲人的话题，变成叶秋霜苛待庶女了。 凤湘湘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所有的话就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还是夜盈雪开口解围，笑道：“可是五小姐不喜欢这些东西？若是五小姐不会琴……” “谁说我不会？”凤九离淡淡一笑，“六公主既然想听，那臣女自然献上。” 夜盈雪脸色微微一僵，凤知书拧着眉，道：“凤九离，不会就不会，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目光暗含警告地瞪着她。 今日夜明轩夜明澜他们都在，她可不想将军府传出什么丑闻。 凤九离走到那架古琴前，随手一挑，一道悠远浑厚的琴声传开，竟也带着几分震撼。 凤九离席地而坐，抚着这一把古琴。 夜明澜眸光微闪，笑道：“有琴无箫，怕是有些单调，不如我为五小姐伴奏一曲？” 凤九离从容一笑，“只要四皇子能跟着上。” 夜明澜一转长箫，丝毫没有将凤九离的话放在心上。 凤离墨一瞬不瞬地盯着凤九离，自己的妹妹到底会不会琴，他再清楚不过，可是看着凤九离的架势，似乎真是会弹。 凤九离双手搭在琴上，轻轻一挑琴弦，那轻柔的曲调立马连成了一曲婉转的曲子，仿佛春风拂面，百花初开，细雨卷帘，尽是女儿愁思。 与此同时，箫声也随之响起，在这琴声中添了几分寂寥之意。 众人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副画卷，那画卷之中，是高高的红墙，澄净如洗的天，鸟儿栖在檐角，微风拂过檐角的铃铛。而那重重深阁之中，百花掩映，少女的笑颜，足以让这天地黯然失色。 曲调渐渐地由轻柔变得轻快，仿佛是少女悸动的心。纤长的玉指在琴弦上熟练地舞动，将那段她自以为最幸福的时光缓缓道来。 一位雅致翩翩的皇子，一位惊才艳艳的庶女，一场并不盛大的婚礼，红烛帐暖，醉了一夜春宵。从此闲时吟诗作赋，共谋天下。 琴声越来越快，那沉厚的曲调，仿佛是在白纸上泼洒了浓墨一般。 第114章起了疑心 第章 起了疑心 那血染的舆图，是百万尸体堆砌的江山。尖锐而震撼的厮杀声，无数冤魂的痛哭声，一颗颗棋子落定，一只无形的大掌，搅乱了这南越的水，一场场阴谋，斩去了一个个仇敌。他得以登上那万众仰望的位置，君临四方。 琴声忽然急转，似风刃划破丝竹，裹着凄冷的肃杀，北疆的战马嘶鸣，南越的风云涌动，美人如花，笑里藏刀。未央宫的大火，撕裂了这虚伪的假象，真相一件件浮起，往日的浓情蜜意，曾经的相思相许，不过都是争夺皇位与天下的踏板。她为他殚精竭虑，为他远赴万里，最后还是成了这江山的牺牲品。 兄长的死，侍女的死，心上人的背叛，嫡姐的推波助澜，如一只只难以抗拒的手，将她推进了万丈深渊。 那急促的琴声戛然而止，仿佛是黑暗之中开出的一朵花，又仿佛是静谧深谭中的涅盘。曲调渐渐变得轻缓，余音颤颤，如微风穿过竹林，丝雨没入江湖。 直到那琴声消散，众人脸上的震惊仍未褪去。 簪花园内悄然无言，唯有枝头的雀儿，欢快地啼鸣。 景子初还维持着端着茶杯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她，眸中不掩震撼。 凤九离端坐在琴前，明明还是她，却又不是她。 他看到了浩瀚万里的河山，也看到了千军万马的沙场，看到了深闺高阁的女子，当窗剪烛，嫁做人妇。 他看到的，明明未曾看过，却像是上辈子的记忆一般，重蹈一翻。 夜明澜握着长箫，脸色有些发白。 他总算是知道凤九离刚才那话是何意，她的琴声造诣太高，而且对曲调的掌控自如，高低起伏，急缓转停又太过突兀，可偏偏连起来，却又是那般震撼人心，夜明澜也险些跟不上她的调子。 忽然有人鼓掌，夜明澜僵硬地转过头去，便见景子初唇角含笑，道：“真没想到五小姐的琴技如此卓绝。” 凤九离从那低沉的情绪中缓缓脱离出来，瞥了那“瞎子”一眼，心头的阴霾竟然也驱散了几分。 夜明轩微微抿唇，神色有些恍惚。 不知何故，从她的琴声传出那一刻，他便仿佛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仿佛他也成了那里面的其中一人。 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脸上尚且有些沉醉，皆是不由得赞叹道：“五小姐琴技一流，我等都听入神了。” “是啊，原以为这凤三小姐的琴技是南越最好的，没想到五小姐更胜一筹啊！” 这话刚说完，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瞥见凤知书那阴沉的脸色，吓得连忙闭了嘴。 凤知书紧咬牙根，脸色差到了极点。 凤九离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 从小叶秋霜也不曾给她指派过琴师，就算是三姨娘教她的，三姨娘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又能学到多少？ 凤知书死死地盯着凤九离，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凤九离变得越来越陌生，她躲过了凤湘湘的设计；为她出谋划策，讨得月贵妃欢心；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了柳宜舟，却还能让凤远浩不惜得罪柳尚书也要护下她；那日路遇强盗，她竟也有本事安然无恙地回来；而后更是敢火烧祠堂，算计叶秋霜……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凤知书越想越心惊。 从前凤九离哪敢这么放肆？她是庶女，性子又沉闷，有几分小聪明，却也十分低调。可是现在的她，那一身的气度，哪里还是曾经那个被欺负了也一声不吭的凤九离？ 夜盈雪嘴角微微一动，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凤知书明明告诉她，凤九离琴棋书画无一精通，今日本想让她出丑，却不曾想，倒是让她在众人面前惊艳了一把。 再看看景子初脸上那浅浅的笑意，夜盈雪的指甲狠狠掐着掌心。 凤九离款款起身，“不知这曲，盈雪公主可还满意？” 夜盈雪脸色僵硬，眸中似有暗芒，并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夜明澜却忽然笑出了声。 “五小姐这琴技，着实令我十分佩服，改日若是有空，定然要找五小姐讨教一番。” 凤九离瞥了一眼夜盈雪的脸，轻笑一声，“四皇子客气。” 因这一出，众人可是不敢再取笑凤九离，说她空有美貌吧，人家这琴技才是深藏不露。 夜盈雪总算压下了失态，对着凤九离柔柔一笑，道：“真没想到五小姐的琴技竟然这般好，今日我等倒是有幸聆听一曲了。” “这不可能！”凤湘湘突然尖锐地叫了一声，双眸闪着嫉妒的焰火，“你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你从前根本就不会弹琴！” 凤九离眸光微闪。 她确实不会弹琴。不止是琴，棋、画、绣，但凡旁的女子会的，她都不会。 上一世因三姨娘早死，而凤离墨又常年不在家，在这将军府内，她无依无靠，性子难免有些怯弱。整日不是种种花，便是看看书，偶尔凤离墨回来，教她两招防身术，比起凤知书，她确实不像是一个高门大户的千金。 也正因如此，从嫁入三皇子府后，她便整日研习自己的短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下厨骑马，她总是要逼着自己去学，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讨好月贵妃。但是她也知道，无论她怎么做，那个女人永远不会满意。 真正苦的，是当上皇后之后。唯恐朝臣拿她的出身说事，唯恐月贵妃逼迫夜明轩废后，她每日修习礼仪，那般艰苦，非亲身不能体会。 上辈子为了夜明轩她背负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再来一次，这些都将成为她的铠甲。 凤湘湘的失态让众人面露鄙夷，凤湘湘有所察觉，一时脸色又青又白，很是好看。 凤知书心里把这个蠢货骂了不下百遍，才对着凤九离道：“五妹妹，你四姐姐说话冲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以夜明轩最近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很快便能成为三皇子妃，她可不想被凤湘湘拖了后腿。 第115章云清欢失踪 第115章 云清欢失踪 凤九离凉凉道：“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 “噗嗤！”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笑出了声，接连有人忍不住发笑。 凤湘湘气得鼻子都歪了，跺着脚，气急败坏道：“凤九离！” 凤九离揪了揪耳朵，懒懒道：“听见了四姐姐。” “你……” 凤湘湘被她这副态度气得七窍生烟，脑子一热，当即怒得便扬起了手。 几道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她射了过来，凤湘湘背后一寒，凤知书赶紧抓住她的手。 “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凤知书那绵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警告，凤湘湘心尖一颤，讪讪地收回了手。 在场众人瞧着凤湘湘的样子，再联系她之前说的话，看着凤九离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 想来她在将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同是庶女，凤湘湘却敢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动口动手。 凤离墨冷声道：“凤湘湘，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手打人？” 凤离墨心里嗞嗞地冒火，当着他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凤湘湘就敢这么嚣张，从前他不在的时候，还不知她们怎么欺负凤九离呢。 凤湘湘委屈极了，这就是有哥哥没哥哥的区别。 毕竟是夜盈雪的生辰宴，她连忙站出来和稀泥，道：“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湘湘也只是跟五小姐开个玩笑，我想五小姐也不会介意吧？” 夜盈雪都开口了，哪怕众人不免觉得这话对凤九离太不公平，谁也没有开口去触她的眉头。 凤九离淡淡一笑，似乎是丝毫不在意。 这事儿就这样翻篇了，倒是凤九离方才那一曲，却是让人久久难以忘记。 众人三三两两而去，这会生辰宴时辰尚未到，便相携一同在这簪花园内游览。 凤九离懒得动，便坐在这凉亭内，品着清茶，赏着景。 夜明澜凑了过来，薄唇微翘，道：“不知五小姐方才弹奏的曲子是何名？” 凤九离语气淡淡道：“随手弹的，没有名字。” “曾闻五小姐身无长处，却不想只是藏拙罢了。” 夜明澜双眸眯着幽深的暗芒，比起凤知书楚兰依她们，凤九离才真的是蒙了尘的璞玉。 原本只是因为凤离墨而注意到她，现在夜明澜倒也对她来了几分兴趣。 “彼此彼此。” 上辈子能逼得夜明轩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将他除去，夜明澜背后的势力有多大，谁也不清楚。 凤离墨被几个交好的世家公子拉去游玩了，凤九离带着容惜，慢悠悠地在这园内逛着。 一名婢女匆匆走来，凤九离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云清欢身边的丫鬟双双。 双双也看到了她，脸上划过一丝喜色，匆匆上前，急切道：“五小姐，遇见您可太好了，您可看到我家小姐了？” 凤九离微微蹙眉，“清欢？她怎么了？” 双双急得跺脚，“小姐原本打算去荷花池，奴婢见天热，便想回去拿伞，可是等我回去，小姐却不见了。奴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容惜开口道：“你家小姐可是去了别的地方玩了？” 双双摇摇头，对云清欢的突然失踪毫无头绪。 凤九离道：“这样吧，你赶紧去禀告三皇子他们，让他们一同寻人，我先去荷花池看看。” 这里离夜明轩他们那边有一段距离，双双也不敢耽搁，赶紧小跑过去了。 容惜拧眉道：“小姐，这好好的在簪花园内，云小姐怎么会丢了？” “可能只是走岔了路，我们过去看看。” 凤九离与容惜朝着这荷花池而来，荷花池上建有一座拱桥，对面便是供人歇息的地方。 容惜伸长了脖子，望了一圈，也没看见云清欢的身影。 “云小姐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凤九离盯着遗落在草丛里的一片粉布，道：“容惜，那是什么东西？” 容惜走上前，将那粉色的帕子捡起来，看着上面的“云”字，讶异道：“这是云小姐的帕子？” 凤九离接过，目光落在那草丛处，草丛那边有些凌乱，像是有人踩踏的痕迹，一路沿着宫殿那边而去。 虽说这簪花园内人来人往，有这痕迹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云清欢的帕子偏偏落在了这里？ “我们过去看看。” 凤九离捏着帕子，与容惜一同朝着宫殿院落里走去。 夜盈雪坐在阁楼上，吹着风，听着映荷的回报。 “公主，凤五小姐已经朝着水榭园过去了。” 那含水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暗芒，夜盈雪勾唇一笑，“五皇兄呢？” “公主放心，五皇子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夜盈雪施施然起身，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走吧，戏快开场了，我们可别错过了。” 水榭园内林木茂密，宫殿错落，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花香，景色倒是十分雅致。 凤九离却无心欣赏，警惕地看着四周，寻找着云清欢的踪迹。 容惜皱着眉头，“小姐，这里好像不大对劲。” 身为杀手的敏锐，让容惜察觉到了异样。 凤九离也渐渐升起了防备，方才只顾着找云清欢，她倒是放松了警惕。 “清欢？”凤九离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等人来了再过来。” 凤九离点点头，正打算与容惜离开，几道黑影却悄无声息地落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容惜脸色一变，凤九离微微蹙眉。 “你们是何人？” 容惜没想到，在这皇家园林内，竟然也有刺客出现。 凤九离试探问道：“凌霄宗的人？” 那些黑衣人相视一眼，又看向凤九离。 凤九离可以确定，对方不是灵霄宗的人。 既然不是灵霄宗的，那又是谁？ 容惜已经杀气腾腾地准备动手了。 上上次在菩提寺，她没能陪在凤九离身边，凤九离差点丧命。而上次绵竹山，她没有跟着一起去，也让凤九离负伤，已经让容惜十分自责。 现在这些人当着她的面就敢对凤九离动手，当她这个七杀堂排名第七的杀手是死的吗？ 第116章鲜血淋漓 第116章 鲜血淋漓 然而容惜刚准备要动手，忽然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的人影重叠晃动，浑身都瘫软无力。 “小姐……” 容惜心下一惊，只怕她们这是中药了。 凤九离同样如此，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缓解晕眩，可是根本徒劳无功。 “该死。” 凤九离咬着牙，想不明白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了？ 容惜瞥见墙角处的一朵不起眼的紫色的花，瞳孔一缩，“小姐，是花香……” 她一进来便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想到这问题是出在那淡雅的花香上。 她擅长玩毒，现在竟然栽在毒物上了。 那朵紫色的花，是西域特有的迷幻药，因有花香掩盖，反而更容易让人中招。 凤九离还想抵抗，奈何撑不住药力，眼前一黑，只听得见容惜一声惊呼，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九离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想睁眼，奈何眼皮十分沉重。 而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药带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是夜明安？ “回五皇子，这药十分凶猛，五皇子的身体……” “少废话！赶紧把药给我！” 夜明安拿过那个药盒，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颗棕色的小药丸，他想也不想，直接塞进嘴巴里。 “五皇子，这药只有与女子交合才可解，五皇子你……” “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赶紧滚出去，别打扰我的好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被关上，凤九离艰难地撑开眼皮，眼前郝然浮现夜明安那张猥琐下流的脸。 夜明安搓搓手，看着无力地躺在床上的凤九离，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夜明安是又爱又恨。 上次在皇宫内，虽然没有证据说明就是凤九离对他下的手，但是夜明安又找不到其他头绪，是以一直怀疑凤九离。 那段时间夜明安简直生不如死，尤其是在身上的疹子退了之后，突然就不能人道了。 夜明安简直要疯了，平日里他身边是片刻离不开女人，这要是不能行房事，可不得把他憋死。 奈何宫里的御医都看遍了，也没人看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他找到了一种秘药，通过催情来刺激他的反应。刚好有人给他传信，说是会把凤九离送到他床上来，夜明安当然是求之不得。 急不可耐地脱去了外袍，夜明安猥琐一笑，“美人，我来了……” 他朝着凤九离扑了过去，犹如饿狼一般，撕扯着凤九离的衣衫。 凤九离的意识清醒了大半，屈辱咬着下唇，颤抖着声音道：“夜明安……你敢动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夜明安动作一顿，随即狞笑一声，“凤九离，本皇子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现在你都落在我手里了，你就认命吧！” 他直接一撕，那轻薄的衣衫立马被解开，露出了那如雪的肌肤，夜明安双眸顿时一亮，立马去解自己的腰带。 凤九离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寒芒，哪怕现在浑身无力，还是费力地抄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地朝着色字当头的夜明安砸了下去。 夜明安一时不察，瞬间被她砸晕过去，歪倒在床上。 凤九离推了推他，好半会才将他推开了。 几乎是滚落下床，凤九离微微喘着气，脑袋昏沉，乱作一团。 今日之事，定然是有人与夜明安预谋，不然夜明安不可能有脑子做到如此缜密。以他的行事风格，若是看上了谁，基本上直接掳走，又是西域奇花，又是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夜明安还没有那个本事。 凤九离颤抖着腿站起身，脑袋晕得厉害，她索性直接拔了簪子，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大腿扎下去。 那剧烈的疼痛，让她险些摔下去，可是意识也更加清醒了。 拼着一口气，凤九离直接撞门而出，好在这外面并没有人把守，大概也是怕泄露出去。 凤九离下唇都出血了，腿上也是鲜血淋漓，可是她不敢停。这里没有人，不代表那些黑衣人也走了，要是碰上他们，凤九离定然是走不了了。 前面忽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凤九离一惊，直接滚进了草丛后躲着。 “小姐你等等我……” 沁竹追上凤湘湘的脚步，声音有些喘。 凤湘湘气恼地瞪着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沁竹微微瑟缩，忙道：“小姐，你别生气了，方才三小姐训斥你，也是为了你好。” 凤湘湘冷哼一声，“为了我好？我看她现在是看凤九离有人撑腰，不想得罪了她！也不想想我平日里对她掏心掏肺的，她现在却帮着外人来数落我了。” 凤湘湘眸中不掩恨意，“现在倒好，她自己赖上三皇子了，四皇子对那个死丫头也是另眼相待，到头来反倒是我落不到好。” 沁竹劝道：“小姐不会的，三小姐与小姐情同亲姐妹，日后三小姐当上三皇子妃，好处自然也少不了小姐的，说不定还会为小姐说一门好亲事。” 凤湘湘冷哼道：“你忘了吗？我那个好姐姐，上次课说要把我嫁给那个死了夫人的老鳏夫为妾呢。” “都是气话罢了，小姐何必当真？” 凤湘湘却是急了，“沁竹，我若是再不为自己打算，日后说不定真的只能嫁给老鳏夫当妾了。” 那主仆二人接着朝前走，再说些什么，凤九离也听不清楚了。 今日这一出既然是有人有意谋划，那定然是会寻个机会前来捉奸。凤九离也不敢多待，胡乱寻个方向跑了。 外面的人已经乱了，原本双双回来传信，说是找不到云清欢了，众人纷纷出动，倒是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她，云清欢靠着一颗大石头昏睡不醒。 “小姐！”双双急忙扑过去，将云清欢晃醒了。 云清欢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双双急切道：“小姐，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我的头……”云清欢一只手捂着后脑勺，双双扶着她站起身来。 第117章心急如焚 第117章 心急如焚 待看到面前这一堆人时，云清欢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双双红着眼道：“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不过是回去拿个伞，小姐就不见了。” “我……”云清欢欲言又止，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昏迷前到底怎么了。 凤离墨抿着唇，问道：“云小姐，你怎么会昏倒在此处？” 这簪花园内守卫严密，应该不会有刺客潜进来才对。若说是刺客，又怎么只是把云清欢打晕过去，拖到此处来？ 但若说是恶作剧，又有谁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云清欢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双双走后，我独自站在荷花池旁赏花，突然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下，然后就没意识了。” 夜明轩脸色阴沉，“来人！立马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暗中下此黑手！” 这皇家园林内也出了这样的事，京城最近是怎么了？ 双双拍着胸脯道：“还好小姐没事，奴婢去找人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凤五小姐，五小姐也很担心小姐，带着婢女正在找小姐呢。” 凤离墨心里一咯噔，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张。 “小九呢？” 夜明澜眉头一蹙，瞧着凤离墨脸上的焦急，道：“你别急，五小姐可能是去别处找云小姐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云小姐找到了？”夜盈雪与凤知书她们匆匆走来，大概是走得急，夜盈雪还有些喘。 云清欢向她福礼，“盈雪公主，让公主担心了。” 看见云清欢没事，夜盈雪也是松了口气，声音轻柔。 “云小姐可吓死我了，你是我邀请来参加生辰宴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难辞其咎。” 凤知书在一旁笑道：“盈雪公主别担心，这簪花园内守卫森严，除非有些人自己搞鬼，要不然哪里会出什么大事？” 凤离墨微微蹙眉，觉得凤知书话里有话，可是一时也理不清头绪。 夜盈雪的目光微微一动，疑惑问道：“咦？怎么没看见五小姐？” 云清欢忙道：“九离去寻我了，大概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我这就去找她。” 凤知书眸光微闪，道：“那会我好像看见五妹妹朝着水榭园过去了。” 凤离墨二话不说，直奔水榭园而去。 出了云清欢这档子事，夜明澜也有些担忧凤九离，便也随他过去。 其他人也闲着无事，便也跟着一起去找凤九离，有真的担心凤九离的，比如云清欢跟常修，也有纯粹就是去看热闹的。 夜盈雪看着他们，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眸光微微凉了几分。 映荷走到夜盈雪身旁，便听夜盈雪问道：“景丞相呢？” 映荷道：“回公主，奴婢也没瞧见。” 景子初那是什么人？她一直忙着盯着凤九离她们，哪有精力跟本事去盯着景子初？ 不知为何，夜盈雪心里有些不安。 她压低声音道：“水榭园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公主放心，凤九离绝对逃脱不了。” 自从上次夜明安莫名其妙地废了命根子，一直处于十分焦躁的状态。夜盈雪便悄悄派人给他送了秘药，又派人与他合谋，将凤九离送到他的床上，以夜明安对凤九离的垂涎与仇恨，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她。 选择夜明安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皇子，平日最受老皇帝溺爱，若是他动了凤九离，就算凤离墨再震怒，难道还敢动皇子吗？ 到时候老皇子圣旨一下，说不定凤九离直接就进了五皇子府，想反抗都不行。 “走吧，我们去看看热闹。” 夜盈雪眸中划过一道冷芒，映荷扶着她朝着水榭园而去。 水榭园，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林木掩映，树影葱茏。那宫殿错落而开，若是走在其中，很有可能迷路。 凤离墨等人走了进来，分头去找凤九离。 结果凤九离没找到，凤离墨倒是找到了晕倒在角落的容惜。 凤离墨脸色顿时一变，连忙上前探了探容惜的鼻息。 云清欢吓得惊呼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澜走上前，拧着眉头，道：“看样子像是中了迷药。” 他将腰间的镂空香囊解下来，取出其中一颗小小的药，塞进容惜嘴里。 容惜迷迷糊糊醒来，看着眼前这一群人，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凤离墨急切问道：“容惜，小九呢？” “小姐？”容惜喃喃地应了一声，忽然猛地坐起身，脸色大变，“小姐！小姐被抓走了！” 凤离墨一怔，顿时心急如焚。 “你说清楚，小九怎么会被抓走？” 容惜自责不已，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跟小姐来水榭园找云小姐，突然有几个黑衣人出现，我跟小姐中了迷药就晕了过去。” 凤知书疑惑道：“中了药？在这水榭园里，怎么会中了迷药？” “就是墙角那一株紫色的花……” 容惜一指，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哪里还有什么花？ “怎么回事？”容惜瞪大眼睛，有些想不明白那朵花怎么不见了。 凤知书轻笑一声，半是开玩笑道：“怕是你躲在这里偷懒，怕五妹妹责罚，才找这个借口吧。这里守卫森严，又怎么会有黑衣人出没？” “我没有！”容惜阴沉着脸，“我确实是看见他们了，之后我就晕了过去，小姐肯定是被他们带走了。” 夜盈雪蹙眉道：“这簪花园附近都是御林守卫，想要将人带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说不定五小姐还在这园中。” 凤离墨冷着脸，哪怕他极力掩饰，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常修，马上带人去找我妹妹！” 常修点点头，这种情况下，他也收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便带着几个兄弟，分头去找。 “凤小将军，你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人还在园中，总是能找到的。”夜盈雪轻声安慰道。 凤离墨却没有说话，他现在满心都是凤九离，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的心便如在火上炙烤一般。 第118章撞破丑事 第118章 撞破丑事 两名侍卫匆匆走来，面带为难，道：“三皇子，四皇子，六公主，前面宫殿传来了异动。” 夜明轩蹙眉问道：“什么情况？” “这个……还是三皇子自己去看看吧。” 夜盈雪眸中划过一丝暗芒，对夜明轩道：“或许是五小姐呢，皇兄我们过去看看吧。” 容惜心里却不断打鼓，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奔过去，可是在这些人面前，她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手，只怕给凤九离带来麻烦。 一群人跟着那两名侍卫朝着他们所说的宫殿而去，还没进院子内，便听见了那低沉暧昧的声音。 在场众位小姐们羞得满脸通红，那些男子们大多也都经历过情事，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谁敢如此放肆？ 夜明轩阴沉着脸，不由得想起上次在菩提寺，凤九离险些被人泼脏水。 夜盈雪心里一喜，听着这声音，只怕夜明安已经得手了。 凤离墨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容惜昏迷，凤九离失踪，又是在这水榭园内，难不成这里面的人是凤九离？ 凤离墨脸色顺便煞白，不知是惊是怒，或者是惧怕。 他不敢相信凤九离会与人苟且，更不敢想象凤九离会遭此祸事。 容惜浑身僵硬，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心头，沉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凤九离，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夜明轩看向凤离墨，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毕竟如果是凤九离，那他…… 凤离墨只觉得喉咙十分干涩，他甚至不敢去推开那扇门，哪怕心里想了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那个人不可能是她，可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她受辱的模样。 凤知书心里简直要乐疯了，却见大家都没有动静，眸光一闪，怒道：“三皇子，今日是盈雪公主的生辰宴，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放肆，敢在这簪花园内行此秽事，还请三皇子将那两人拿下，重重治罪。” 凤离墨一道冷眸射过去，凤知书虽是吓得双腿一抖，却仍然不肯退缩。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对付凤九离，但是联系云清欢跟容惜，凤知书也不难猜到，暗中那人八成就是冲着凤九离来的。既然凤九离是在水榭园失踪的，那里面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听着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众人是面红耳赤，夜明轩咬咬牙，喝道：“去撞门！” 凤离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阻止，可是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 到底是留了几分脸面，夜明轩只让婢女前去撞门，后面的人却在窃窃私语。 “平日看着凤五小姐那般高冷，没想到竟然那么放荡。” “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苟合，真是不害臊。” “毕竟是个庶女，上不得台面，估计是见这满堂的贵人，忍不住想勾搭一个了。”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男子是谁，竟然有这等福气……这凤五小姐也是京城少有的美人了。” 凤离墨听着那或讥讽或淫邪的声音，闭了闭眼，浑身散发出来的郁气，让人不敢靠近。 随着那两名婢女撞入，里面立马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叫声，那两名婢女吓得跌倒在地，而外面的人神色各异。 凤离墨跟容惜对视一眼，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这并不是凤九离的声音。 他们与凤九离最为亲近，这声音是不是凤九离的，再清楚不过。 只是如果里面的人不是她，那凤九离又去了何处？ 那两名婢女惊慌失措地退了出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夜明轩他们。 夜明轩问道：“里面是何情况？” “三皇子，里面的人是……是五皇子。” 夜盈雪心中一喜，夜明安果然得手了。 夜盈雪面上还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凤五小姐可在里面？” 她们相视一眼，迟疑道：“凤五小姐不在，是……是凤四小姐。” 夜盈雪脸色一僵，其他人皆是一愣。 凤知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凤湘湘？怎么会是她？ 凤知书直接冲上前，推开那两名婢女冲了进去，却见凤湘湘急切地在穿衣服，身上那点点暧昧的痕迹令人无限遐思。而夜明安躺在她身旁，也是一身赤裸。 “凤湘湘！” 凤知书那咬牙切齿的怒吼声传来，外面的人皆是了然。 他们还以为里边的人是凤九离，原来是凤湘湘。 夜盈雪脸色发白，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凤九离已经被迷晕了，照理说她不可能逃脱得了夜明安的手掌心，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凤湘湘？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凤离墨跟容惜他们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夜明澜微微蹙眉，道：“那凤五小姐又去了哪里？” 凤离墨那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道：“你们快去找找九离。” 容惜也不敢耽搁，立马转身走了。 夜盈雪小脸煞白，神色有些不自然。 夜明轩注意到了她，关切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夜盈雪摇摇头，努力保持平静。 “我没事，三皇兄，还是先找找五小姐吧。” 撞破了这场丑事，众人既觉得奇怪，又不觉得奇怪。 这夜明安也是出了名的好女色，盯上凤湘湘也不奇怪，只是却是选在今日这种场合，而且又有凤九离失踪，也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凤九离此刻又在何处？ 那会她跌跌撞撞地逃离，原本是想去找凤离墨他们，奈何身体撑不住，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原以为会摔在地上，却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在这盛夏之日，竟也十分舒服。 她努力地想睁眼，眼前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十分熟悉。 景子初看着晕过去的凤九离，半是惊喜半是愤怒。 得知她失踪了，景子初便第一时间让卫风去找人，却不想在这半道上碰见了她。 凤九离明显是中了迷药，身上的衣裳也被撕裂了，露出了那凝脂般的肌肤。 景子初毫不犹豫地脱去了外袍盖在她身上，脸色沉得有些可怕。 第119章这是应该的 第119章 这是应该的 卫风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只听景子初冷冷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一身衣服？” 卫风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将手里的衣裳递过去，却见景子初直接接过，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卫风在外面惊呆了，景子初这是打算亲自帮凤九离换衣裳？ 凤九离躺在床上，衣领处被撕开了，那鹅黄色的带子清晰可见。景子初深呼吸一口气，脸色沉着，可微微颤抖着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帮凤九离换个衣服，也不过一会儿的事，景子初却已经是满头大汗。 卫风在外面等着，直到听到景子初叫他，才推门进去。 凤九离已经换了身衣裳，而景子初坐在一旁，面色平静，而耳根却有些红。 “主子。” 景子初冷冷道：“马上去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风拱手称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主子，这药或许可以让五小姐醒来。” 景子初都将凤九离放在了心尖上，卫风自然不敢轻视她。 临走之前，卫风亲眼看见景子初亲手喂凤九离吃药，那般温柔的动作，是他从未看见过的。 凤九离悠悠转醒，眼前便是景子初放大的脸。 “你……” 凤九离张了张嘴，想坐起身来，头却疼得厉害。 “五小姐可醒了？” 景子初微微偏头，那清俊的面容，在微光下有几分不真实。 凤九离眨眨眼，再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景子初会在这里。 昏迷之前的事渐渐浮现在脑海中，凤九离瞳孔微微一缩。 “我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看着四周，像是一间宫殿，只有她跟景子初二人。 “方才你晕倒在路边，是卫风发现了你，见你身上衣衫不整，我便带你过来了。” 凤九离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脸色微微一变。 “我的衣裳……是你帮我换的？” 景子初轻咳一声，神色如常，耳朵却更红了。 “五小姐担心什么？我一个瞎子，什么也没看见。” 凤九离磨着牙，“你得幸亏你是个瞎子。” 要不然，她挖了他的眼睛！ 景子初却微微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凤九离打算起身，可身上还有些瘫软，景子初似有所察，道：“你中了迷药，虽然迟了解药，但是身上还有些药力，再歇息片刻便是。” 凤九离抿了抿唇，“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虽然这个人嘴巴毒得很，但是不得不说，睁眼之后便看见他，让凤九离的心安了不少。 “五小姐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中了迷药？” 凤九离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没什么。” 夜明安撑死了算是帮凶，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休息了有一刻，身上虽然还有些无力，但是精神也好了一些。凤九离唯恐凤离墨担心她，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景子初倒也不阻拦，亲自送她出去。 刚踏出大门，外面日头有些大，凤九离的眼前蓦然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微微倾倒，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凤离墨他们赶来之时，便是看到这样一幕。 “没事吧？”景子初的声音也平日不大相同，带着几分温柔的关切。 凤九离有些恍然，刚要说话，便听见了凤离墨的声音。 “小九！” 凤离墨疾步走上前来，直接将凤九离带离了景子初的怀抱。 “哥哥。”凤九离叫了他一声，瞥见他身后的容惜，总算是稍稍放心。 “小九你有没有怎么样？你去哪里了？到底什么事了？” 凤离墨脸色不掩焦急，他派人找遍了大半个簪花堂，还是碰到了卫风，听他说凤九离就在此处歇息，这才带了人过来，却没有想到景子初也在。 凤九离摇摇头，不想让凤离墨太过担心。 “哥哥我没事，就是不知何故中了迷药，还好碰到了景丞相。” 凤九离直接把中间的事略了过去，凤离墨也不知道，她差点就被夜明轩给玷污了。 凤离墨瞥见凤九离身上的衣裙，脸色微微一变。 “小九，你的衣服……” 凤九离一愣，眸光闪躲，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的衣裳沾到了泥土，弄脏了，是景丞相派人给我找了一套。” 凤离墨看向景子初，也没有丝毫怀疑。 “景丞相，多谢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牢记于心。” 景子初似笑非笑，“凤小将军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应该的？ 不止凤离墨，后边那些人听到这句话，都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夜盈雪苍白着脸，看着那两人站在一起，死死地抓着映荷的手。 映荷疼得蹙眉，可瞧着夜盈雪那狰狞的脸，却不敢言语。 似乎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凤九离微微抬眸，不期然便看见了夜盈雪那来不及收的表情。 夜盈雪脸色一僵，表情有些难看。 凤九离双眸微眯，心里隐隐有了几分计较。 被这么一搅和，这场生辰宴，众人也没心思参加了，碍于夜盈雪的面子，众人也是该吃吃该喝喝，寿礼送了出去，便纷纷离开了。 凤九离上马车时，却发现凤知书她们的马车早就离开了，不免有些疑惑。 马车上，容惜急切问道：“小姐，那会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惜才不信凤九离那一番说辞，对方这么费尽心思，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事？ 凤九离撑着脑袋，大概是体内还有些药力，整个人有些精神不济。 她将那会在水榭园内发生的事缓缓说了出来，容惜的脸色越来越差。 “该死！早知道就不应该轻易放过那个禽兽！” 容惜现在是恨不得把夜明安寸剐了，竟然把主意打到凤九离头上来了。若非凤九离突然醒来，只怕也要遭了他的毒手。 凤九离冷冷一笑，“不管是夜明安，还是其他人，这个仇，我记下了。” 先是打晕了云清欢，引她们前去水榭园，又是迷药，又是黑衣人，再来便是夜明安，对方是存心想毁了她。 第120章五皇子妃 第120章 五皇子妃 容惜道：“小姐，那凤湘湘又是怎么回事？那会我们还以为那房间内的人……是你。” 凤九离脸上划过一丝疑惑，她也不清楚。 那会她是碰见了凤湘湘，难不成是夜明安药力发作，强迫了凤湘湘？ 也不对啊，夜明安被她打晕了，照理说若是凤湘湘有心想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她了，你想办法查清楚，今日这一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另一边，凤知书看着抽抽噎噎的凤湘湘，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凤湘湘边哭边道：“三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本来想回去找你们，结果碰上了五皇子，五皇子他非要……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抵抗得了？” 凤知书拧着眉，沉着脸问道：“沁竹呢？沁竹不在你身边吗？” 今日凤湘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这种事，实在是丢尽了将军府的脸，凤知书又怎么会高兴？ 凤湘湘低着头抹着泪，眸光微闪，道：“我的帕子丢了，沁竹去帮我找帕子了。” 凤知书也没有多想，咬着牙道：“今日之事，我是兜不住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爹爹娘亲说吧。” 凤知书气冲冲地下了马车，不想再听凤湘湘哭哭啼啼的。 凤知书走后，凤湘湘也收了眼泪，哪里还有半分凄楚？ 沁竹走进车厢内，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凤湘湘为自己倒了杯茶，懒懒道：“什么怎么办？自然等着赐婚的圣旨啊。” “小姐，这事儿风险实在太大，皇上可未必会赐婚，说不定为了全了皇家的颜面，还有可能……赐死。” 凤湘湘轻哼一声，丝毫不惧。 那会她看见那间宫殿的门开着，心下好奇，走进去后发现只有夜明安躺在床上，凤湘湘当即便起了心思。 这夜明安再不济，也是皇帝疼爱的五皇子，她若是能傍上夜明安，就算不能当五皇子妃，好歹也能当个侧妃，总好过被叶秋霜随便嫁了个老头当妾室。 偏巧今日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倒是给她添了一把火。 果不其然，众人还没回京呢，消息便已经传回去了。 听闻当今五皇子强迫了将军府的四小姐，那可是众人亲眼所见，这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老皇帝就是想悄悄压下去都不行。不得已只得连夜宣了凤远浩进宫，第二日，老皇帝便亲自下了圣旨，赐凤湘湘为五皇子妃。 圣旨一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凤湘湘，看着那赏赐一堆一堆地往听雨轩送，凤湘湘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了。 而愁的，便是夜盈雪了。 她为凤九离精心布置的棋，到头来却让凤湘湘这个蠢货毁了，她如何不愁？ 况且那一日，她可是瞧见景子初与凤九离在一起，凤九离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一套，这两人做了什么，夜盈雪不敢想象。 不管外界众说纷纭，夜明安跟凤湘湘的婚事定了下来，凤湘湘这个庶女，一时倒是出了名了。 凤湘湘如今身份不同了，穿金戴银的，身上的行头比凤知书还要气派。领着沁竹来到落霞居的时候，凤九离正为凤离墨缝制冬衣。 “五妹妹，你说说你啊，就是劳碌命，这些事还自己动手。”凤湘湘脸上不掩嫌弃与傲气。 凤九离倒也不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自然是比不上四姐姐，听说婚期定在半个月后，还未恭喜四姐姐……哦不对，以后该称呼五皇子妃了。” 凤湘湘不由得挺直了背，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深了几分。 “五妹妹，你也不用羡慕，等我当上了五皇子妃，一定会为五妹妹寻一门好亲事。” 凤湘湘在落霞居炫耀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容惜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下，“小人得志！那个矮冬瓜，她还真当宝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丝毫不生气，转而问道：“那日的事可查出来了？” 说到这个，容惜稍稍正色，道：“小姐，说来也奇怪，南野去簪花园打探了一番，完全没有看到那一伙黑衣人的踪迹。而且簪花园守卫严密，确实也不太可能有人潜进去。” 凤九离眸中闪着幽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黑衣人，本就是皇家的暗卫！” “小姐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是皇室的人在背后搞鬼？”容惜拧眉，“难不成真的是夜明安？” 凤九离摇摇头，“是谁都不会是夜明安，那家伙还没有这个脑子。” “那是夜明轩或者夜明澜？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你还漏了一个人。” 容惜瞳孔微缩，“小姐是说，夜盈雪？” “请柬是夜盈雪身边的大宫女送的，簪花园也是夜盈雪临时起意要去的，因为她清楚，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皇宫，老皇帝震怒之下，一定会下旨彻查，到时候难免会牵扯到她身上。而现在事情发生之后立马就闹大了，老皇帝只想着如何维持皇家的颜面，也不会去细想这背后到底有何阴谋。” 所以，如果那一日众人看见的是她跟夜明安在同一张床上，为了拉拢凤离墨，老皇帝不会处死她，也会如凤湘湘一样，给她跟夜明安赐婚。至于凤湘湘，也是老皇帝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才赐了她五皇子妃之位。 说到底，也不过都是为了皇家的颜面和利益罢了。 容惜冷着脸，“小姐，那要不要奴婢去解决了夜盈雪？” “不必。” 凤九离的眸色冷了几分，她与夜盈雪素来无冤无仇，她却不惜对她下此狠手，真当她是软包子，可以任人拿捏？ 夜盈雪好歹也是皇室公主，而且也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公主，若是动了她，皇室不会轻易罢休。 想要出这口恶气，她自有主意。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天气也凉了许多，今日得了空，云书跟小红正在院中绣着香囊，凤九离从书中抬头，便看见那两个小丫头笑作一团。 第121章翩翩少年郎 第121章 翩翩少年郎 “你们在做什么呢？”凤九离凑近一看，她们手中的香囊倒是十分别致，与平日佩戴的有些不同。 云书微微红着脸，“小姐，明日便是七夕了，我与小红正在绣香囊呢。” 凤九离心思一动，抬眸看向云书，揶揄道：“云书有心上人了？” 云书连忙红着脸摆手，“小姐别拿我打趣，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只不过是绣着玩玩而已。” 凤九离微微沉思，云书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差不多该找个好人家了。 “日后你若是喜欢上谁，只管跟我说，便是皇亲国戚，我也绝对让你如愿。” 云书被她这番豪言壮语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小红道：“小姐，你要不要也绣一个？” 凤九离拧眉，“我还是算了吧。” 云书掩面笑道：“小红，你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样样都好，就是这绣工……” “我绣工怎么了？”凤九离佯怒地瞪着她，硬着脖子道：“只不过是我不想学而已。” 这缝制衣裳，她尚且还能上手，偏这刺绣，她是做不了那精细的活。 在落霞居也待了一段时日，小红也知晓凤九离的性子，虽然待人冷淡了些，但是与自己人说话，丝毫没有架子，这会也大着胆子道：“小姐试试嘛，明日便是七夕，说不定小姐便想送人了呢。” 七夕佳节，女子送男子香囊，便是爱慕之意。 而小红这一番话，凤九离脑海中却是不由得浮现出景子初的身影。 云书嘻嘻一笑，一脸暧昧道：“小姐不想绣个香囊送给景丞相吗？” 凤九离斜睨着她，“云书，学坏了哦。” 落霞居内嬉闹成一团，容惜凑过来，一脸好奇。 “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们在绣香囊呢，容惜姐姐，你要不要一起？” “绣香囊干什么？” “自然是送给心上人啊。” 容惜看着那精致的图案，也很是喜欢，只是看着那细密的针脚，便晃得她眼睛疼。 “不绣！”容惜颇为嫌弃地将那香囊丢回去。 凤九离抿唇一笑，叹道：“南野真是可怜，七夕也收不到一个香囊。” 云书跟小红一脸八卦地盯着容惜，南野是谁？ 容惜微微红着脸，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种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浪费时间。” 看着容惜回了房间，云书压不住好奇，问道：“小姐，南野是谁啊？是容惜的心上人？” 凤九离含笑点头，云书跟小红笑作一团。 翌日，正是七夕，这一天也是众多女子期盼的日子，借此可以跟心上人表明心意，倒是成全了不少佳偶。 凤九离给云书她们放了假，两个小丫头倒是高高兴兴地打算出去玩。 用完早膳之后，还没瞧见容惜，凤九离便多问了一句。 云书摇摇头，一脸疑惑道：“奴婢也不知道，昨晚见容惜房里的灯亮了一夜，方才小红去喊她了，也没人应。” “那便不用管她了，你们去玩吧。” 云书他们走后，容惜便打着呵欠推门进来。 凤九离挑眉看她，“你昨晚做贼去了？” 容惜脸上有些心虚，摆摆手，道：“没呢，昨晚炼药炼得有些晚。” “走吧，收拾一下，我们去找星弋他们。” 这几日星弋跟南野一直在打探灵霄宗跟陌长玉的消息，尤其是上次凤九离遇袭之后，星弋更是将灵霄宗在京城的暗桩翻了个底朝天，还真让他查出了点苗头。 沈姒死后，灵霄宗群龙无首，现在分成了两派。一边支持陌长玉坐上宗主之位，另一边则只信奉宗主戒。毕竟这灵霄宗是沈姒一手创办，宗内众人多数只认宗主戒，要不然陌长玉早就拿下了灵霄宗。 上次在绵竹山刺杀失败，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只因这事还牵扯到了夜明澜跟景子初，引起了皇族的重视，陌长玉自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这个仇，凤九离还一直记着呢。这次不扒他一层皮，怎么解心头之恨？ 京城倒是比以往热闹许多，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种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眼望去，一片花花绿绿，莺莺燕燕。今日倒是有不少女子上街。 一路朝着琼花巷小院而去，星弋与南野已经等候多时。 “主子！”南野一看见她，立马兴奋地嗷嗷叫。 星弋一巴掌把他拍开了，清俊的小脸上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地冲着凤九离拱手，“主子。” 十一他们在一旁练武，看见凤九离过来，也是急忙拱手行礼。 凤九离笑眯眯的，“看来你们最近过得很无聊。” 南野捣头如蒜，一脸委屈道：“主子，这几天我们都忙着打探灵霄宗跟陌长玉的消息，就等着主子下令呢。” 凤九离看向星弋，道：“我之前吩咐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 星弋点头，领着凤九离去了旁边的房屋。 南野笑嘻嘻地凑到容惜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容惜，看不出来啊，这几天跟在主子身边，脸都肥了不少。” 容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把他的爪子拍开。 “皮痒了是吗？” 南野笑得贱兮兮的，“皮不痒，见不到你，心痒。” 十二十三他们在一旁起哄，容惜还是瞪他，脸颊却多了一抹红晕。 她揪着自己的袖子，袖中的香囊还是没勇气拿出来。 “吱呀。” 门一打开，众人纷纷抬眼看去，待看到那抹白影时，蓦然一怔。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雪白缎衫，清雅之中带着几分风流，墨发高束，潇洒恣意。眉间的红痣被掩盖住了，面容也稍加修饰，从一个美娇娥，变成了翩翩少年郎。 容惜瞠目结舌，若非她看着凤九离进去，只怕都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她。 凤九离冲着她眨眨电眼，声音也低了几分，“如何？” 容惜微微红了脸，一旁的南野瞪大眼睛，嚷嚷道：“主子，你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身为女子，生得绝色便也罢了，这副男装扮相，竟然比他还要俊秀。 南野表示不服。 第122章逛花楼 第122章 逛花楼 容惜咽了咽口水，“主子，你这打扮，是要去做什么？” 凤九离将手中的扇子一推，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 “自然是，去逛花楼啊。” 正在扎马步的十二一个趔趄，屁股差点坐到桶里里去。 容惜张了张嘴，老半天了说不出一句话。 南野却是兴奋地一拍大腿，“好啊！主子你是不是要去栖芳楼？我也要去！” 容惜恨恨地拧着他的耳朵，阴测测道：“你说什么？” “哎哟哎哟！松……松手！” 看着他们俩打闹成一团，星弋道：“主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跟容惜在我身边，万一有人认出了你们，反倒麻烦。” 星弋也是，凤离墨认得他，万一碰上凤离墨，那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容惜拧眉道：“主子要去栖芳楼做什么？” 凤九离眸色幽深，薄唇轻启，道：“给陌长玉送份大礼。” 栖芳楼京城有名的花楼，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接待的都是皇室贵族，朝臣富贾。这里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倌同样如此。据星弋所查，这栖芳楼虽是灵霄宗的据点，实则早就成了陌长玉的囊中之物。 这陌家曾经也是江湖里有名的世家，靠香料为生，却不知何故，在一夜之间被灭门。沈姒救下了陌长玉，自小将他养在身边。 只是沈姒怕是到死也想不到，她养了一匹狼。 南野兴奋地跟在凤九离身后，“主子，这不是去栖芳楼的路吧？” 凤九离无视街上的那些女子投过来的目光，淡淡道：“今日是七夕，栖芳楼在星月湖举办庆典，我们去星月湖。” 虽是青楼，但这栖芳楼也是高雅之所，每到这时，便会吸引不少高雅之士，远远看去，星月湖上画舫来往，琴箫不断，人潮挤挤，好不热闹。 那一艘艘画舫之上，舞女的裙裾翩翩，丝乐声不绝于耳，那一个个美娇娥，看得南野双眼发直。 凤九离执扇敲了敲他的脑袋，“别忘了正事。” 南野嘿嘿一笑，目光锐利地在这人群中扫了一圈，寸步不离地跟在凤九离身后。 一名彩衣女子眼尖地看见凤九离，立马挂上热情的笑，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凤九离直接塞了一个银子过去，那女子一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忙道：“稍后我们楼里的花魁如笙姑娘会在中间最大的画舫里献舞，不如我给公子选个好位置？” 凤九离微笑着颔首，“有劳了。” 那女子面色一红，扭着腰肢在前面领路。 这星月湖中间，建有一座十分华丽的楼阁，彩灯高贵，彩带飘飘，而楼内的人倚楼招袖，尽是笑语声。 凤九离与南野选了一处隔间，三面屏风隔开，刚好可以看到湖上的美景。 等那女子走后，南野朝着凤九离看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他便悄悄退了出去，在这楼阁内四处闲逛。 凤九离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敲着窗台。 灵霄宗的老窝在北枭国，但是沈姒跟陌长玉，常年都在南越活动，也不知今日这场盛宴，陌长玉是否也来了。 她既然认下了宗主戒，那么便要完成沈姒的遗愿。 如果陌长玉真的是杀害沈姒的凶手，那陌长玉的命，她就非要不可了。 一艘十分豪华的画舫缓缓地朝着楼阁这边驶来，周围的人群骚动，皆是一脸兴奋地翘首以盼。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如笙姑娘会献舞一曲，这栖芳楼的花魁，平日便是想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 “可不是，也不知是谁有幸，能当这如笙姑娘的入幕之宾。” “上次我有幸见过如笙姑娘一面，真是一眼难忘，若是能与如笙姑娘一夜春宵，少活十年我也愿意啊……哈哈哈！” “你们快看，如笙姑娘出来了！” 便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画舫上缓缓走出，与此同时，身后十几个粉衣女子捧着小鼓分散而开，随着一声沉闷的鼓点，那白色的水袖一翻一转，玉足踏着琴箫，翩翩起舞。 凤九离双眸微眯，见那女子身量芊芊，白纱覆面，头上珠翠流苏，随着她的舞动而轻轻晃动着，在阳光下闪着点点星芒。而她身段轻盈柔软，犹如蝴蝶一般，乘风而舞。忽然鼓声阵阵，在一阵惊呼声中，她轻轻松松跃上了那些粉衣女子手上捧着的小鼓，踩着小鼓，水袖翻转成花，身姿随着鼓点舞动，倒也十分雅致了。 凤九离抿了口茶，目光却落在那画舫的纱窗内，一抹身影影影绰绰，却又不知是何人。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道身影微微一动，凤九离直接退离了窗边。 外面的琴声鼓声渐渐停了，那名白衣女子也缓缓地退回了画舫中，完全无视身后那一潮高过一潮的呼声。 画舫内，陌长玉半倚软榻上，一袭海棠色的长袍，愈发衬得他肌肤如雪。眉如远峰，眸似星辰，唇如点朱，那眸中似氤氲着璀璨流光，而浩瀚星辰的背后，又藏着漫无边际的荒野。精致清雅的五官，嘴角微微勾着一抹放肆顽劣的笑，却给人一种凉薄而阴冷之感。 如笙跪在他面前，态度十分恭敬。 “玉公子。” 陌长玉微微偏眸看她，手里的玉箫一转，挑开了她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是一张妖艳绝美的脸。带着异域女子的风情，一双眸子勾人夺魄，像极了狐狸。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着，哪怕如笙脸上再平静，也压抑不住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不敢直视陌长玉，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眼底除了那风月场合中的魅色，更添了几分爱慕。 “真漂亮。”陌长玉双眸微微一眯，薄唇微翘，低沉的嗓音，让如笙红了脸。 不待她说什么，却又听陌长玉似呢喃一句：“可惜，比她差远了。” 如笙微微一僵，心中百转千回，似在猜测，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肯定不是沈姒，沈姒那个老女人，哪怕年轻时再美，也已经是人老珠黄。 第123章野心勃勃 第123章 野心勃勃 “想离开栖芳楼吗？”陌长玉道。 如笙双眸微微一亮，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一双美眸似盈着一汪春水，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地看着他。 陌长玉温柔一笑，似对待心上人一半，动作轻柔地帮她挑开落在脸颊的碎发。 他微微靠近，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如笙脸上的笑意如寒冰般凝结。 便见她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大概是不甘，还回头朝着陌长玉看了一眼。 等如笙出去了，一抹身影才掀开了帘子走出来，正是夜明轩。 “如笙姑娘这般的美人，玉公子也舍得？” 陌长玉丝毫不意外，轻笑一声，为他斟了一杯酒。 “既然要与三皇子合作，我自然会拿出我的诚意。” 夜明轩坐在他对面，看着眼前这个容颜盖世、风姿出尘的男子，心里却是不敢放松警惕。 “玉公子把宝压在我身上，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陌长玉薄唇微翘，桃花眼中眨着潋滟流光。 “三皇子都敢拿江山来跟我赌，我又有什么可输的？” 夜明轩转着酒杯，与陌长玉的合作，完全是意外。 栖芳楼虽是花楼，背地里却是在帮灵霄宗收集消息，而陌长玉主动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送到他面前，斟酌再三，夜明轩才答应与他合作。 灵霄宗在江湖上的名声他也知道，原本他是不屑沾染这些的，但是现如今，这南越朝堂的势力，除了老皇帝手中的那些，其余的基本上都被他与夜明澜收揽了。换言之，他若是想胜过夜明澜，就必须有更多的筹码。 而陌长玉，至少目前来看，是不错的合作对象。 “人我带走了，若是玉公子真能助我登上皇位，玉公子想要的，我绝对会倾力满足。” 陌长玉勾唇一笑，“好说。” 凌霜站在陌长玉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夜明轩离开了，才忍不住道：“公子当真要跟夜明轩合作？” 陌长玉随手拿起酒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低低一笑，道：“有何不可？” 凌霜似有迟疑，道：“灵霄宗素来不与朝廷中人来往，属下只怕公子被夜明轩利用了。” 陌长玉轻呵一声，“沈姒将大半个江湖惹了个遍，若是不与朝廷的人合作，这灵霄宗岂非要被人灭了？” 话是这样说，可陌长玉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忧虑。 凌霜微微蹙眉，冷傲道：“不过都是一些宵小之辈，何足畏惧？” “是不足为惧，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灵霄宗又算的了什么？我要的，是整个江湖……”陌长玉仰脖将杯中的酒饮尽，眸中闪烁着雄雄野心。 凌霜眉心一跳，大概是没想到，陌长玉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灵霄宗在江湖上树敌无数，尤其是沈姒死后，那些有仇的没仇的门派皆是蠢蠢欲动，试图将这颗毒瘤从江湖中除去。灵霄宗现在表面平和，实际上已经是四面楚歌，陌长玉会选择跟南越皇室的人合作也不奇怪。凌霜原以为他只是想靠着这个统治灵霄宗，却不想，目标竟然是整个江湖。 “那个女人现在如何了？” 想起那一日在街上，他故意与凤九离相遇，那张脸到现在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他见过无数美人，可比凤九离美的，却没有几个。 “上次在绵竹山，让她逃了过去，我们的人也全军覆没，而且属下发现，这段时日还有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在追查我们。” “哦？”陌长玉微微挑眉，“可查清楚是谁了？” 凌霜摇摇头，“对方十分神秘，根本毫无头绪，行事也不像是江湖中人。” “有趣。”陌长玉低笑一声，“难不成是那个女人的人？” “属下查过了，凤九离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不过她身边那个武艺高强的婢女，竟然是七杀堂排行第七的杀手容惜。” 容惜他们任务失败后逃出了七杀堂，七杀堂的追杀令现在还没撤销。不过也难怪，曾经让江湖闻风丧胆的杀手，现在入了深闺当了奴婢，也确实很难查到。 陌长玉双眸微眯，他原以为凤九离只是会几招拳脚功夫，没想到竟然还有本事能收服容惜。 不过既然容惜在凤九离身边，那追杀令上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在？ “公子，上次侥幸让她逃了过去，要不要属下亲自出马，将宗主戒夺回来？” 大概是知道了宗主戒在哪，陌长玉反倒不担心了，但是凌霜却不想看着属于陌长玉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 “不必了。”陌长玉扯了扯嘴角，语气懒散道：“上次那些废物全都死了，她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我们又何必费这个功夫去送死？” “可是……” “传话给七杀堂，告诉他们，那几个叛徒的下落。” 凌霜双眸微微一亮，连忙拱手称是。 是了，只要他们把容惜的下落透漏给七杀堂，到时候又何必他们自己动手？等七杀堂的人将他们解决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们再动手也不迟。 “还有，那个女人的命给我留着。” 陌长玉从不觉得凤九离有本事能吞下这宗主戒，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拿来试药再合适不过。 陌长玉微微阖眸，声音低哑，“还有，去查一下，楼阁里窗外挂着兰花帘的那个包间里的人是谁。” 凌霜眸色一凛，抱着剑走了出去。 却说南野溜达了一圈走了回来，摇摇头道：“主子，没有看见陌长玉的身影。” 凤九离双眸微眯，难道她想错了？陌长玉根本就不在京城？ 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那艘画舫中走出来，凤九离瞳孔微微一缩。 是夜明轩！ 她对他再熟悉不过，哪怕他做了伪装，她也认得出他。 只是这个时候，夜明轩怎么会在此处？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道身影，看着倒是有几分熟悉。 凤九离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艘画舫上，而那纱窗后的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凤九离心中生疑，那人到底是谁？ 第124章原来是你 第124章 原来是你 凤九离稍一抬眸，便见凌霜与方才引他们进来的那名女子在低声说话，期间还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凤九离心下警惕。 那夜夜色太黑，凌霜又蒙着脸，凤九离并未认出她。只是凌霜是从那艘画舫上走下来的，凤九离暗暗猜测，估计也是跟灵霄宗或者陌长玉脱不了干系。 凌霜走后，那女子领着几个女子朝着她这边而来，笑容无懈可击，道：“这位公子，这些都是栖芳楼里顶好的姑娘，不知公子可有喜欢的？” 凤九离端着茶杯，暗暗思索着，她们在打什么主意。 目光落在那几个女子身上，在最右边的那个抱着琴的黄衣女子身上定住，懒懒道：“就她了。” 凤九离朝南野看了一眼，南野拿了一锭银子给她。 等那女子与其他人出去之后，凤九离让南野出去外面守着，这里面便只有凤九离与她。 “你叫什么名字？” 那黄衣女子稍稍抬头看了凤九离一眼，微微红着脸颊，声音轻柔道：“小女子吟湘。”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拨动着一旁的香炉，袅袅清香蔓延而开。 “可会弹琴？” 吟湘眸光微闪，落座，抚琴，那淡雅悠然的琴声，仿佛催眠曲一般，令人昏沉欲睡。 凤九离撑着脑袋，似沉浸在琴声一般，双眸微阖。 吟湘轻轻扫琴，声音如轻柔的泉水一般，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低沉。 “公子，可是困了？” 凤九离轻哼一声，却没有睁眼。 “公子是哪里人士？” “京城。” “公子姓甚名谁？” “姓凤，名九。” 吟湘眉心微微一动，接着问道：“公子来此，是为了何事？” “寻欢作乐。” 吟湘心中生疑。上边的人让她来试探一下凤九离，旁边放置的香炉，还有她的琴声，都能催眠，可是她这一番询问，凤九离也并没有问题。 “姑娘可问好了？” 吟湘猛地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凤九离双眸清明，嘴角含笑，哪里有半分昏沉？ “你……” 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忽然觉得手脚无力，直接晕倒在了琴上。 凤九离合上香炉，容惜配置的迷药倒是好用。 凤九离迅速与吟湘换了衣裳，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抱着琴走了出去。 南野偏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南野神色无异，继续守在门口。 “吟湘。”方才带吟湘过来的那名女子叫住了她，压低声音问道：“里面那人可有问题？” 凤九离低着头，又有手里的琴挡着，摇了摇头。 “并无异样。”那细细软软的声音，竟然跟吟湘别无二样。 那女子也没有怀疑，只是摆摆手让她下去。 凤九离微微抬眸，见她朝着停靠在楼阁旁的那艘大画舫而去，脚步一动，也悄然跟在了她身后。 她直接掀开帘子走进了画舫之内，凤九离则是绕到了后面，从廊上的侧门潜了进去。 画舫上的人并不多，里面更是十分安静。 凤九离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直到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子，查清楚了，那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凤九离暗暗心惊，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一夜逃走的那个女子。 “你确定？” 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慵懒散漫。 凤九离双眸微眯，这个声音同样耳熟，只是一时之间，她竟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应该不会有错，只是公子为何突然让属下去调查此人？” “没什么……可能只是我太过敏感了。” 顿了一下，又听陌长玉道：“过两日我要离开京城了，这边的事交给你来管。” “公子放心。” “好好协助夜明轩，必要之时，夜明澜的命，也不必留了。” 凤九离眸色一暗。 凌霜称他为“公子”，此人可是陌长玉？ 方才她见夜明轩从画舫上离开，难不成陌长玉跟夜明轩已经暗中达成了共识？ 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舫内又安静了下来，凤九离正准备离开，却听陌长玉懒懒道：“既然来了，不喝杯茶再走吗？” 凤九离一惊，不过却没有就这样逃离，都被他发现了，索性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陌长玉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端着酒杯，唇红齿白，眸似寒星。那带着几分凉意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真巧。” 凤九离眉角一挑，“原来是你。” 眼前的人，郝然就是那一日在街上与她撞到的那名男子，怪不得她会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熟悉。 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他就是陌长玉。 凤九离原以为，容惜口中那个玩毒高手，要么心机深沉，要么面目凶恶。可是看着陌长玉，真的很难将他与传说中那个杀人无形、手段残忍的人联系在一起。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陌长玉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初见之时，不也将她骗过去了吗？ 陌长玉盯着那张脸，眸中闪着兴味的光。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也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 凤九离走上前，为自己倒了杯酒，不急不缓道：“绵竹山那一批杀手，是你派去的吧？” 陌长玉眨眨眼，一脸无辜。 “什么杀手？我不知道啊。” 凤九离勾唇一笑，风华潋滟，险些迷了陌长玉的眼。 “宗主戒确实在我手里，照道理来说，我现在不应该是灵霄宗的宗主吗？” 陌长玉嗯哼一声，双腿微微交叠，十分闲散。 “那么宗主大人孤身来找我，又有何吩咐？” “孤身”二字，仿佛卷入了几分缠绵，听在耳中，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陌长玉双眸微眯，一丝利芒瞬间消失，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赌什么？” “三个月内，我能让灵霄宗上下归顺于我，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奉我为主。” 陌长玉低低一笑，“如果你做不到呢？” “如果我做不到，宗主戒我双手奉上。” “你可知，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第125章准备大礼 第125章 准备大礼 陌长玉只是笑，星眸闪着细碎的光芒。 “不如试试？” 凤九离话音刚落，眼前一道红影闪过，一把玉骨扇迅速朝着她逼近。 凤九离连连后退，直接扯过一旁的帷幔，那软绵绵的帷幔仿佛一条水蛇，朝着陌长玉席卷而去。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那乒乒乓乓的声响，也惊了外面的凌霜。 她疾步走进来，便见陌长玉与凤九离交手，来不及思考为何凤九离会潜进来，凌霜把剑便想相助，却被陌长玉喝住。 “滚！” 凌霜不甘心地握着剑，没有陌长玉的命令，却不敢上前。 陌长玉的身手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凤九离不敢放松一丝一毫，步步为守，而陌长玉招式看似散漫，却带着凌厉的杀气。凤九离丝毫不怀疑，他手中那把玉骨扇，轻飘飘的便能要了她的命。 而凤九离的武器，却是一根软绵绵的绸带，比起陌长玉凌厉的招式，她则要绵柔一些。可是虽处于下风，陌长玉也不曾伤到她。 陌长玉双眸微眯，凤九离倒是让他十分意外，她没有内力，招式十分散漫，虽然步步后退，可是不仅没让自己受伤，好几次还险些伤了他。 陌长玉兴味更盛，犹如疯子一样，加快了速度。而凤九离不退反进，“撕拉”一声，那玉骨扇划开了那条绸带，直逼凤九离的脖颈。凤九离脚尖一点，下腰躲过，与此同时，素手一翻，那绸带直接绕过了陌长玉的脖颈。 陌长玉手腕一转，玉骨扇直接将那条绸带隔断，漫天都是散落的碎布。 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凉意，一把匕首抵着他的命脉。 “你输了。” 凌霜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凤九离竟然有本事制住陌长玉。 陌长玉是玩毒高手，但是他的身手亦是不差，没想到却输在了凤九离手里。 陌长玉同样微微感到讶异，不过命就在凤九离手中，他却没有半分恼怒或者惧怕。 “宗主大人，还真是让我十分惊喜啊……” 陌长玉似乎是想伸手触碰她，脖子上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把匕首贴近了一分，划破了肌肤的表皮。 陌长玉还是笑着，眼里的温度却渐渐褪去。 “别忘了我们的三个月之约。” 陌长玉低笑一声，“那我就在灵霄宗，静候宗主了。” 凤九离撤了匕首，转身离开。 凌霜握紧了剑，眼里杀气毕露。 却见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他扔了一个小瓷瓶。 “听闻玉公子是江湖中第一炼毒高手，看样子，也不怎么样……” 她冲着他勾唇一笑，嚣张至极。 “对了，我还给玉公子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陌长玉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住，手抚上脖子上的那道血痕，那微微变浓稠的鲜血是那样刺目。 凌霜大惊失色，“公子，你中毒了！” 陌长玉的唇渐渐变了颜色，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他拔去了盖子，直接将瓷瓶里的解药吞了，凌霜想阻止都来不及。 “有意思。” 修长的手指划过薄唇，陌长玉嘴角的笑残忍而血腥。 凌霜咬牙道：“属下去杀了她！” 陌长玉朝她轻飘飘看了一眼，不含半分杀气，却让凌霜如寒风刺骨。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 “可是……” “不止是你，灵霄宗的人，谁也不许动。” 他既答应了三月之约，便不会违反。 “公子，那宗主戒本就是公子的，公子又何必答应这种赌约？” 陌长玉眸光微闪，“因为我想看看，那个女人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凌霜还是不甘心。 凤九离堂而皇之地潜入这里，还伤了陌长玉，就这样让她走了，传出去他们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陌长玉幽幽道：“所以啊，还不去把消息传给七杀堂？” 他答应给她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内，自然是不能去为难她。 但是他不动手，不代表他不可以借刀杀人啊。 这么多年，还有能伤到他，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啊。 “公子！” 外面传来了女子急切的声音，“栖芳楼被烧了。” 陌长玉眸中划过一丝寒光，想起凤九离方才说的“大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好，真好……” 凌霜见他那紧攥着的手，心知陌长玉这是真的怒了。 南野就在外面等着，身后忽然传来了容惜的声音。 “南野，小姐呢？” 南野见她走来，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栖芳楼烧了？” 容惜朝着栖芳楼那些神色急忙的人看了一眼，轻哼一声。 “只是烧了一座楼，便宜他们了。” “星弋回去了？” 容惜点点头，“我让他先回去了，我来接替你。” 容惜揉着袖中的香囊，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直接把香囊塞他手里。 “这是什么？” 南野狐疑地拿着那个香囊看了看，这会天色渐渐黑了，光线有些暗。 手里的香囊绣得歪歪扭扭的，针脚都不齐，上面的图案像是两只鸭子。 南野还没见过这么丑的香囊。 “这……这个送你的。”容惜戳着脚尖，声音有些低。 南野眨眨眼，“你绣的？” 容惜瞪着他，硬着脖子道：“不是，买的！” 南野一脸失望，“这么丑的香囊，容惜你这是什么品位？” “那你还我……” 容惜作势便想去抢，南野一扬手，嘿嘿一笑，眸中倒映着满湖星光。 “还说不是你绣的。” 容惜红着脸，越发觉得那个香囊刺眼得很。 而南野却像是得了个宝贝一样，十分珍惜地挂在自己腰间。 容惜脸颊有些发热，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说这个丑吗？干嘛……干嘛还戴在身上？” 南野得意一笑，“这可是我媳妇给我绣的第一个香囊，星弋他们肯定羡慕死。” 容惜的脸更红了，还好光线昏暗，南野并没有瞧见。 “你们在说什么呢？” 凤九离朝着他们走过来，便看见一脸傻笑的南野，还有低头不语的容惜。 第126章毁尸灭迹 第126章 毁尸灭迹 南野双眸一亮，立马跟凤九离炫耀自己腰间的香囊。 “主子你看，这是容惜给我绣的。” 容惜气得踩了他一眼，红着脸瞪着他。 凤九离笑眯眯地看着那个香囊，意味深长地看向容惜。 “原来你昨晚一夜没睡，就是在捣鼓这个啊。” 容惜恨不得掉头就走了。 这两个人，不调侃她会死啊？ 南野稍稍正色，道：“主子，你那边怎么样了？可见到陌长玉了？” 凤九离点点头，“这段时日，你跟星弋查清楚灵霄宗的动向，我们随时准备动手。” 南野兴奋地点头。 容惜道：“主子，栖芳楼已经烧了，按照您的吩咐，并无伤亡。” 这是凤九离给陌长玉的警告。 他派人来刺杀她，那她便烧他一座楼。 “行，你们今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时辰还早，今日难得京城这么热闹，凤九离倒也来了几分心思，带着容惜在街上闲逛。 白日里的繁华街道，现在皆是点起了一盏盏彩灯，一排排过去，十分壮观。 容惜道：“小姐，你今日与陌长玉交过手了？” 凤九离应了一声，“陌长玉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他是沈姒亲自调教的，毒术比身手更好。我听说陌长玉养了一条蛇，那条蛇通体碧绿，一点点毒液便可置人于死地。” 凤九离眸光微闪，“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街上碰见的那个红衣男子？” 容惜仔细想了想，微微讶异道：“那个人就是陌长玉？” “不错，只怕上次他便存心试探。” “小姐日后可要小心一些，灵霄宗现在四面楚歌，陌长玉也是虎视眈眈，想要拿下灵霄宗，怕是十分艰难。” “放心吧，三个月为期，我定然会将整个灵霄宗收入羽下。” 容惜还想说什么，却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们，而且还不止一个。 凤九离停在一个摊子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小泥人。 “小姐……”容惜低低唤了一声，“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凤九离淡淡道：“我们从星月湖出来，他们便跟着了。” “是陌长玉的人？” “不太像。” 后边那几个人脚步虚浮，跟踪技术也十分烂，不太像是凌霜她们那些经过训练的杀手。 而且她与陌长玉交过手，他若是想让她死，大可以在她离开画舫之间便让人杀了她。 “走吧。” 这里人太多了，要动手也十分麻烦。估计对方也是顾忌这个，所以才跟了她们一路也没有动手。 两人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忽然脚步一转，朝着一条小巷而去。 后面那几人相视一眼，疾步跟了过去。 “人呢？” 然而拐进小巷之后，却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 其中一个大汉低骂一声，“这两个臭娘们，跑这么快！” 一声低笑声从黑暗中传来，“几位跟了一路了，到底想干什么？” 凤九离从巷口走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惊艳。 那几个男的看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脸上毫不掩饰的狠戾与淫邪。 “哟，小娘子，胆子这么大，知道我们跟着，还敢引我们进来，莫不是看上我们哥几个？哈哈哈……” 凤九离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瞥见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子，凤九离才恍然大悟。 这几个人，可不就是上一次想讹诈景子初的那一群人。后来被她给拆穿了，只怕是怀恨在心，想抱那一日的仇了。 那名大汉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冷笑道：“识相的，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再让我们乐呵乐呵，就放你们走。” 容惜眸中杀气毕露，就凭这几个烂番薯，也敢肖想凤九离？ 凤九离却也不恼，只是眸中的温度却凉了下来。 “我若是不呢？” 那大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冷哼道：“臭娘们，上次搅和了我们的好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的土霸王是谁？等老子爽一把，就把你们卖到勾栏院去……” “容惜。”凤九离淡淡道：“交给你了。” 容惜倒是迫不及待了。 上次她们绕过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跑上来送死。 容惜冷冷一笑，“你们想死，我成全你们。” 手里的银针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寒芒，急促的风声中夹杂着凛凛杀气，那些人甚至都来不及出手，那银针便没入了他们的脖子，只听见一道道闷哼声，那些人纷纷倒地。 凤九离看也不看一眼，“走吧。” 阴冷黑暗的小巷，独留下几具僵硬的尸体，脸色发黑，明显是中毒而亡。 待凤九离走后，一抹月牙白影悄然而至，看着地上的尸体，眸中划过一丝冷厉的寒芒。 “卫风，处理了。” 卫风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瓶化尸水，直接倒在那些尸体之上。 只是片刻，那些尸体便如冰雪融化一般，只剩下一滩血水。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地血腥味，景子初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去。 这边，容惜的气还有些不顺。 “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没必要去惹麻烦。” 容惜嘿嘿一笑，“小姐你是不知道，七杀堂的刑罚才真是要人命。先用金针封住痛感，再逼着犯人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割去，那些人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这可比那些真刀真枪的痛苦多了。” 凤九离心思一动，“七杀堂内有几个人？” 容惜想了想，“七杀堂一共有四个分堂，每个分堂包括那些还未训练成的杀手，大概有五百人，总的算下来，七杀堂的人数差不多是两千个。” 两千人，这个数量跟其他门派比起来，并不算多。但是七杀堂内的人，几乎全都是万里挑一的杀手。也就是说，没有本事的人，早就被淘汰掉了。 “那灵霄宗有多少人？” 容惜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人数绝对在七杀堂之上。” 第127章不能再笨一点吗 第127章 不能再笨一点吗 凤九离微微沉思，虽然灵霄宗人数多，但是资质良莠不齐，而沈姒治下不严，从陌长玉在灵霄宗的地位便可看出。 想必在灵霄宗内，也有很多人不服沈姒，要不然陌长玉也不可能收服灵霄宗一半的势力。 而她要怎么将另一半收为己用，便是一个大难题了。 凤九离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事情，肩头忽然被人一撞，连连后退了几步，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惊讶地抬头，不期然撞入景子初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中。 头顶上是绚烂的彩灯，身后是拥挤的人群，而他眼中空无一物，却盛了一个满满的她。 凤九离狼狈地退开，明明面对陌长玉时可以做到波澜不惊，可是每次面对景子初，心跳总是控制不住地加快。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月牙长袍，清雅出尘，比平日少了几分疏离，就那样真实地站在她面前，好像人潮挤挤，而他遗世独立。 “五小姐？”景子初似乎也认出了她，微微歪着头，轻声念着那三个字，忽然便是一笑，犹如冬雪消融，温润和煦。 凤九离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不由得暗骂一句妖孽。 “景丞相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拧着眉，虽与景子初接触不深，但是也知道他素来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人群。 景子初嘴角噙着笑，声音微磁，“如果我说，我是来偶遇五小姐的，你信吗？” 凤九离：“……” 这人当她是傻子吗？ 凤九离呵呵一声，“景丞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景子初轻叹，“五小姐，你就不能再笨一点吗？” 凤九离瞪他，“你什么意思？” 景子初眨眨眼，“难道五小姐看不出来，我是故意来找你的吗？” 凤九离顿时失言，心如打鼓一般，扑通扑通。 “景子初你……”凤九离磨着牙，“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景子初抿唇一笑，那低沉悦耳的笑声，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她的心。 “见不到你，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你，见到了你，便时时刻刻想抱着你……凤九离，你说说，你对我下了什么毒？” 凤九离瞠目结舌，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景子初吗？ 他的人设是不是哪里不对？说好的冷漠乖张，城府深沉呢？ 身后的卫风嘴角抽得厉害，甚至没眼见景子初为了泡妹子而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这要是让封奕那一群人看见了，绝对会笑他三天三夜。 凤九离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得仓皇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再跟景子初说下去，她都要疯了。 凤九离转身便要走，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一个十分精致的脂粉盒落在她手中。 凤九离讶异地看着他，这脂粉盒，不是上次在翠轩阁，他买来送给夜盈雪的吗？ “这是什么？” 回想起那一日，凤九离的语气都差了几分。 景子初勾唇一笑，“自然是赠与五小姐的礼物啊。” 凤九离没好气道：“景丞相当我傻吗？那一日你分明问盈雪公主喜不喜欢，怎么又成了赠我的礼物了？” 或许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醋意，景子初的心情更好了。 “五小姐这是在吃醋？” “不敢。”凤九离偏过头，嘴角一撇，那模样可不正是在吃醋。 景子初低低一笑，“这原就是买给你的……你也知道，我一个‘瞎子’，又哪里看得到这东西是好是坏？不过想着盈雪公主与你的眼光都一样好，是以才问了她一句。” “什么叫我与盈雪公主的眼光一样好？” 凤九离拧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嗯？”景子初微微歪着头，“难道五小姐不喜欢我吗？” “我……” 凤九离顿时语结，在脑海里理清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概也是被气乐了，道：“景丞相这脸皮，不拿去砌墙实在是太可惜了。” 景子初笑眯眯的，“五小姐，那我的香囊呢？” “什么？” 景子初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五小姐别告诉我，你没有给我绣香囊？” 凤九离心突得一跳，语气干硬道：“我不会。” 景子初双眸微眯，“五小姐会做衣裳，不会绣香囊？” “怎么？不行啊？景丞相那么想要香囊，不如去找盈雪公主，我想她一定很乐意给你绣一个。” “可我只想要五小姐绣的。” 凤九离咽了咽口水，景子初说这话的表情正常，语气也正常，怎么她就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凤九离正想说话，却瞥见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凤离墨。 而叶云莺趋步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地抬头，眸带爱慕地看着他。 凤九离眸色一冷，还没想明白这两人怎么会待在一起，便已经走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九？” 凤离墨看到她的时候着实十分讶异，又瞥见她身后的景子初，眸光微微一闪。 “哥哥。”凤九离刚才还黑着脸，这会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笑得叶云莺有些心慌。 “哥哥不是说今日可能要留在军机要处处理事务吗？怎么会在这里？” 凤离墨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温柔，“都处理完了，本来打算回府的，不巧碰见了叶小姐，被几个地痞流氓纠缠，还扭伤了脚，不得已我只得先送她回去。” 凤九离双眸一眯，意味深长地看向叶云莺。 “是这样吗叶小姐？” 凤九离才不信呢，指不定是叶云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也就只能骗骗凤离墨了。 不知何故，每次对上凤九离的目光，叶云莺只觉得心虚得厉害。 这会在凤离墨面前，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轻声细语道：“这次还真的多亏了二表哥……” “叶小姐，你的表哥是凤离尘，若是严格算来，我哥哥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这一声二表哥，叶小姐还是不要乱叫为好。” “我……”叶云莺咬着下唇，委屈地看向凤离墨，凤离墨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第128章娶凤九离 第128章 娶凤九离 “叶小姐出门，怎么一个婢女都不带？” 叶云莺心虚地目光闪躲，“今日是七夕，她们也都去玩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我看叶小姐的扭伤似乎有些严重，容惜，你送叶小姐去附近的医馆看看。” 叶云莺一慌，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笑话，要是去医院，那她可不就暴露了。 “那怎么行？虽然我们与叶小姐毫无关系，但是谁让我们心地善良呢？”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凤九离回过头，目光凉凉地看着景子初。 这人是来拆台的吗？ 叶云莺道：“真的不用了，我回家好好歇息就可以了……” 叶云莺含情脉脉的看着凤离墨，“二……凤小将军，能送我回去吗？” 叶云莺将那即将脱口的“二表哥”咽了回去，在凤九离面前，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凤离墨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凤九离。 凤九离淡淡道：“容惜，你送叶小姐回去。” “是。” 容惜走到叶云莺面前，眸带嘲讽，道：“叶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叶云莺似有不甘，目光还是落在凤离墨身上，凤离墨压根就没看她，容惜直接扶着她的手，强制带她离开。 凤九离眸中的冷意渐渐褪去。 叶云莺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勾搭凤离墨，她怎么会让她如意？ 有了上一世的惨痛教训，这一次，她绝对不可能再让这个女人毁了凤离墨。 “小九，你怎么……会跟景丞相在一起？”凤离墨问道。 凤九离瞥了景子初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偶遇而已。” 景子初眉角一挑，这个女人，变脸比什么都快。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府吧。” 凤离墨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凤九离与景子初太过接近。 或者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保护，或者是出于嫉妒心。 景子初太过深不可测，但同样，他也确实有令女子为他疯狂的资本。 凤离墨能感觉得到，凤九离或许是喜欢他的，也正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凤离墨的心犹如被挠了一般刺痛。 两人正欲离开，景子初的声音幽幽传来。 “五小姐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凤九离脚步一踉跄，回头瞪他。 她答应他什么事了？她都没点头，他胡说八道什么？ 凤离墨疑惑道：“小九，你答应景丞相什么事了？” “没什么。”凤九离咬牙切齿，捏着那个脂粉盒。 她现在怀疑，景子初送她脂粉盒就是有预谋的，实在是这厮心机太深，内心太过阴暗。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切如常，而一转眼，也到了凤湘湘出嫁的日子。 有老皇帝亲赐婚约，又是嫁给夜明安当五皇子妃，这场婚礼由月贵妃亲手操办，倒是十分盛大。 凤离尘还在西南督建水坝，不得回京，便由凤离墨背着凤湘湘上了花轿，凤九离看着那顶华丽的轿子朝着五皇子府而去，眸色幽深。 这一世，凤湘湘倒是没有嫁给叶锦程，只不过夜明安，又怎么会是一个好归宿？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日后如何，也怪不得旁人。 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凤九离偏头看去，便见叶锦程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看过来，还自以为是地冲着她微微一笑。 凤九离连个白眼都懒得赏他，等凤离墨送了凤湘湘上花轿，便与他回了落霞居。 叶秋霜叫了叶锦程好几声，才见他缓缓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叶秋霜对这个大侄子素来疼爱，哪怕他再不济，这叶家将来也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叶锦程嘿嘿一笑，“姑母，五妹妹可定亲了？” 叶秋霜拧眉，“还没呢。” 自从凤离墨回来之后，她便也不敢去招惹那个死丫头了。 “那你觉得，把五妹妹嫁给我如何？” 叶秋霜一愣，语气嫌恶，“你要娶凤九离？不行！她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怎么配得上你？” “姑母，你别急啊，你听我说……” 叶锦程低声与也叶秋霜说着什么，叶秋霜神色松了几分，隐隐带着几分沉思。 热热闹闹的皇家婚礼，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凤湘湘才得以喘一口气。 喜娘都被遣散出去了，屋里独独留下了沁竹。 凤湘湘头上带着流苏凤冠，看着这宽敞华丽的屋子，十分满意。 沁竹笑道：“小姐……不，五皇子妃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日后就是三小姐见了您，也要行礼呢。” 凤湘湘得意一笑，那日的决定虽然大胆，但是现在看着自己所得到的这一切，也都值了。 虽然夜明安比不上夜明轩跟夜明澜，但好歹也是个皇子，日后不管是谁坐上了皇位，她都是王妃，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么一想，夜明安那个又矮又丑的矮冬瓜也不是那么令人反胃了。 “你去看看五皇子回来了没有。” 哪怕她不喜欢夜明安，但是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凤湘湘更要想办法把他牢牢抓在手中。 沁竹称是，便推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沁竹却是黑着脸回来。 “怎么了？” 沁竹抿着唇，脸色不太好，迟疑道：“我问了五皇子身边的小厮，他说……五皇子今夜不回新房了。” “你说什么？”凤湘湘拧着眉，“那他去哪儿了？” “在……在五皇子新纳的小妾房里。” 凤湘湘气势汹汹地到了那小妾居住的小院，果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夜明安的声音，还有几道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笑声。 “五皇子，今夜可是您的洞房花烛夜，您不在新房陪着五皇子妃吗？” “嘿嘿……美人，本皇子怎么舍得舍下你们？再说了，那凤湘湘哪有你们会讨本皇子欢心，要不是我父皇下旨，我才不娶她呢。” 美人娇娇一笑，“五皇子，您既然不喜欢五皇子妃，当初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夜明安轻哼一声，“别提了，真是晦气！本皇子看上的是她妹妹，谁知道怎么就变成她了？” 第129章互相撕打 第129章 互相撕打 “五皇子说的可是凤府的五小姐？我听说她生得花容月貌，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不过五皇子妃也是个美人啊，五皇子真的舍得让她独守空房？” “再美能有我的小莺儿美吗？快让我亲一口……” 另一个美人不依不饶道：“五皇子你偏心，难道我就不美吗？” “美美，你们都美……” 一阵娇笑声中，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衣裳摩擦声，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传来，外面守着的婢女已经是见怪不怪。 凤湘湘的脸因为愤怒而渐渐扭曲，她死死地捏着手里的红帕子，怒气冲冲地大步冲上前。 “小姐！” 沁竹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上前想拦住她，可凤湘湘又哪里会听劝，直接推开了她，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夜明安从美人身上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面目狰狞的凤湘湘。 “你发什么疯？”夜明安毫不客气地呵斥道：“还不赶紧滚出去！” 夜明安阅美无数，还真看不上凤湘湘，若非老皇帝赐婚，他又怎么甘愿娶凤湘湘？ “夜明安！”凤湘湘气得红了眼，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就朝着他们砸过去，“你混蛋！” “啊！”那些美人吓得尖叫一声，齐齐往夜明安身边躲。 凤湘湘看着那些女子，怒吼道：“沁竹，还不赶紧把这些贱女人给我拉下去发卖了！” 沁竹为难地看着凤湘湘，一时不知道该动还是不该动。 “凤湘湘！”夜明安也是被宠坏了，脾气一上来，直接就甩了她一巴掌，凤湘湘的脸立马红肿起来。 “你在我这耍什么威风？”夜明安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是我父皇赐婚，你就可以踩在我头上。我是五皇子，这里是五皇子府，还轮不到你放肆。识相的好好当你的五皇子妃，我的事你少管。” 凤湘湘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夜明安。 “你打我？” 凤湘湘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朝着夜明安的脸抓过去。 夜明安一时不察，顿时被她扑倒在地，两人厮打成一团。 沁竹吓呆了，屋里的女人也是吓呆了，竟然忘了上前拉开他们。 直到夜明安惨叫一声，脸上被凤湘湘抓了几道血痕，沁竹才如梦初醒，赶紧喊人将他们拉开。 …… 容惜端着早饭进来，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小姐，你知道吗？昨夜洞房花烛，听说凤湘湘把夜明安给打了，还闹到了皇上面上。” 凤九离愣愣的，凤湘湘当了五皇子妃，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听说是因为夜明安昨夜宠幸两个侍妾，而没有去新房，凤湘湘就直接闹开了，下手可狠了，夜明安脸上直接被挠破相了。” 凤九离噗嗤一笑，果然不管是夜明安还是叶锦程，凤湘湘所面对的后宅，一样不宁。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凤离墨大步踏了进来，见凤九离脸上明媚的笑意，嘴角也不由得勾起。 容惜也把凤湘湘的事跟凤离墨说了一遍，凤离墨顿时无言。 三日后，凤湘湘回门，前几日还闹得不可开交，今日夜明安陪着她回门，倒是看不出来两人还在新婚夜掐架了，只是夜明安脸上的血痕实在惹眼。 凤远浩跟叶秋霜都在门口候着，不管怎么说，凤湘湘现在是五皇子妃，身份自然比他们高贵。 一看见凤湘湘走下马车，叶秋霜立马上前，抹着眼泪，亲亲热热地喊着“心肝”，凤知书也是笑着喊了一声“五皇子妃”。 凤湘湘也不傻，虽然她现在是五皇子妃，但是也要仰仗着将军府，自然也不会拒绝叶秋霜跟凤知书的示好。 凤远浩客客气气地将夜明安迎了进去，夜明安瞥了一眼凤九离，脸上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凤离墨不着痕迹地挡在凤九离面前，目光冷冷地看着夜明安。 夜明安讪讪地收回视线，随着凤远浩进了将军府。 中午自然是留在将军府用饭，叶秋霜命人准备了一大桌菜肴，饭桌上不断说着夜明安跟凤湘湘的好话。这两人脸皮倒也厚，对新婚那一日的事绝口不提，在人前表现得就跟恩爱夫妻一样。 两名貌美的婢女在一旁伺候着夜明安，夜明安眼神飘忽，手脚也不太安分。 凤湘湘看在眼里，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到底顾及着凤远浩他们，没有发作。 叶秋霜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 凤离墨跟凤九离充耳不闻，凤离墨专注给凤九离剥虾，兄妹俩个倒是这桌上吃得最香的。 酒足饭饱，夜明安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这将军府内闲逛起来。凤离墨还有事便没有作陪，而凤湘湘则是被叶秋霜拉去了主院中。 没在外人面前，叶秋霜索性也不做戏了，直接跟凤湘湘摊开了说。 “我问你，这几日五皇子可有留在你院中？” 凤湘湘有些涩然，吞吞吐吐道：“就……就第二日，他留了一晚。”还是老皇帝强制的。 那一夜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第二日在皇宫里就被老皇帝骂了一顿。或许也是知道夜明安荒唐，当晚便强制让夜明安留宿在她那里。 叶秋霜神色淡了几分，“你真觉得你能拿捏五皇子？” 凤湘湘顿时急了，“母亲，夜明安那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若是不跟他闹，只怕他会更加过分。” “你也知道，那你就更不应该去管束他，相反，他想要什么女人，你就得送去他床上。” 凤湘湘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秋霜，“母亲，你说什么？” “湘湘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原本呢，我是想让你嫁给你锦程表哥，都是亲戚，知根知底的，你也不会受欺负。可是是你自己选择了五皇子，皇家的事，我们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啊。” 凤湘湘咬着下唇，之前她便想过，如果嫁给夜明安，后宅定然十分不宁，光是夜明安那些侍妾，便让她十分头疼。只是她又舍不下五皇子妃这个身份，现在真是作茧自缚。 第130章死性不改 第130章 死性不改 凤九离看着拦住去路的夜明安，不免暗骂一句死性不改。 “五皇子这是做什么？” 夜明安搓了搓手，猥琐一笑。 “叫什么五皇子啊，算来我现在应该是你姐夫了。” 凤九离有点反胃，嘴角的笑意也凉了几分。 “九离妹妹，上次在簪花园让你逃了，要不然现在的五皇子妃可就是你了。” “多谢五皇子厚爱，这皇子妃位，还是留给我四姐姐吧。” “九离妹妹，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把那个悍妇休了，然后跟我父皇请旨，立你为五皇子妃。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免了。”凤九离心中冷哼，这是强逼不行，打算用权力地位来诱惑她。 皇后之位她尚且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五皇子妃。 夜明安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阴测测道：“凤九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急了我，我直接把你打晕送进五皇子府。” “看来我上次那一下打得还不够重啊。” 凤九离眸色冰凉，夜明安想起上次在簪花园，她砸自己的那一下，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你少嚣张了，别以为有你哥哥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是皇子，在我面前，凤离墨都得乖乖下跪行礼。” 凤九离眸中划过一丝利芒，嘴角勾起一抹清冽的笑。 “不知道上次在御花园内，五皇子感觉如何？” 夜明安瞪大眼睛，顿时气得跳脚。 “是你！真的是你给我下毒！” 凤九离甩了甩帕子，恶意满满地笑着，“所以，五皇子要不要再体验一下？” 夜明安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给我等着！”说罢，脚底抹油就跑了。 凤九离轻哼一声，“有色心没色胆，也敢惦记我。” 容惜道：“小姐，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新仇旧恨一大堆呢，要是换做容惜，早就一刀把他脖子给抹了。 “急什么？”凤九离阴测测一笑，“虽然不怕他，但是天天被人纠缠也烦得很……晚上去帮我办一件事。” 从将军府回去，夜明安胸口这股气一直下不去，一想到是凤九离在背地里整了他，夜明安便窝火得很。 可是他又不敢轻易去惹她，要是惹急了，她再给自己下一次毒可怎么办？ 但要是把这件事捅到老皇帝面前，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只怕到最后还是白白地挨一顿骂。 “气死我了！”夜明安猛地灌了一口水，在屋里来回踱步。 越是得不到的人，便越容易遭人惦记，尤其还是凤九离那样的尤物。他得想个办法，怎么把凤九离弄到手。 “五皇子。”小厮在外面道：“皇子妃让奴才问您，今晚是否要过去？” “去去去！”夜明安烦躁道：“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他喜欢的是那种娇滴滴的美娇娥，才不是凤湘湘那种悍妇。 那小厮行礼后便想退下，夜明安转念一想，又喝住了他。 “回来！你去告诉她，晚上我再过去。” 凤九离是凤湘湘的妹妹，这姐妹俩关系好像还不是很好，说不定凤湘湘有办法帮自己得到凤九离。 凤湘湘收到回信，倒是十分高兴。 叶秋霜说的没错，她现在能倚仗的，也就只有夜明安的宠爱，所以她得想办法拿捏住他，至于后院的那些美人，等她在这皇子府里站稳了脚跟，到时候还不是任她处置？ 入夜，主院内传来阵阵旖旎的声音，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凤湘湘躺在夜明安怀中，跟那一夜的悍妇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五皇子，那夜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不该对五皇子动手，五皇子别生我气了。” 凤湘湘都服软了，夜明安也有事要求她，自然也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得一脸猥琐。 “湘湘这是什么话，你现在是我的皇子妃，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凤湘湘看着他那张肥脸，压下心里的反胃，娇羞一笑。 夜明安眸光一闪，“湘湘啊，想不想要皇子府的掌家之权？” 凤湘湘双眸一亮，惊喜道：“五皇子若是信任我，我一定会把皇子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别急嘛，我有个条件。”夜明安道：“你帮我把凤九离弄到手，这五皇子府，就交给你管了，后院那些女人，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全都赶出去也行。” 凤湘湘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夜明安抖着腿，“就这一个条件，不难吧？” 凤湘湘的脸顿时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道：“你还惦记着凤九离？” “放心，就算将来凤九离进了皇子府，也绝对不会威胁到你正妃的地位的。” “夜明安！”凤湘湘怒得坐起身，“我们三天前刚成亲，你现在就想纳妾？而且还是凤九离！” 她自小与凤九离不对付，没想到她都成亲了，凤九离竟然还来掺和一脚。 夜明安看着她像个泼妇一样大吼大叫，顿时就怒了。 “凤湘湘，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纳妾，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不给我办好，给我滚回将军府！” 夜明安赤裸着上身，直接抓过自己的衣裳，怒气冲冲地推门出去。 外面的下人听着里面的声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多看一眼。 “夜明安！” 凤湘湘气得抄起一旁的椅子砸了过去，还不解气，尖锐地尖叫一声。 “悍妇！真是个悍妇！早知道她是这种人，当初我就是憋死，这绝对不睡她！” 夜明轩光着膀子，憋着一肚子火，疾步朝着自己的宠妾的院子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抹黑影悄然而至，直接一麻袋套他头上，一棍子把他敲晕过去，将那具肥胖的躯体拖入黑暗中，木棍击打声持续传来，却不听一声惨叫。末了，那黑影直接把夜明安扛上，快速朝着皇子府外而去。 翌日，凤湘湘正在用早膳，夜明安身边的小厮却急急忙忙跑来，道：“皇子妃，不好了，五皇子不见了！” 第131章撞邪了 第131章 撞邪了 夜明安不见了，下人找遍了整个皇子府，都不见夜明安的身影。 凤湘湘顿时急了，她这才当五皇子妃没几天，夜明安可别出事了啊。 “皇子妃，现在怎么办啊？” 凤湘湘抬脚一踹，怒道：“怎么办？还不赶紧去找！府内找不到就去外面找！” 下人们纷纷鱼贯而出，就连凤湘湘也出动了，翻遍了整条街寻找夜明安。 与此同时，在城门外，一个上身赤裸、鼻青脸肿的男子躺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夜明安迷迷糊糊醒过来，被周围这群人吓了一跳，与此同时，浑身传来的巨痛让他想叫都叫不出。 几名官兵匆匆赶来，看见夜明安这伤风败俗之象，立马喝道：“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放荡的行为，赶紧把他抓起来，押入大牢！” 夜明安瞪大眼睛，也顾不得一身的疼痛，吼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是当今五皇子！你们竟然敢抓我，信不信我让我父皇砍了你们的头！” 那官兵更怒了，直接拔起了刀。 “大胆！竟然还敢冒充五皇子！快！给我押入大牢，重打二十大板！” “你们……你们放开我！我是五皇子！我真的是五皇子！” 夜明安的胳膊直接被他们一扭，扯着嗓子吼道。 一颗鸡蛋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一名老妇人呸了一声。 “流氓！臭不要脸！” 又有几片烂叶子砸到了夜明安身上，“还五皇子！你要是五皇子，我就是皇帝老儿！” “你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那个禽兽！我听说五皇子专做欺男霸女之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百姓们义愤填膺地往夜明安身上砸东西，那些官兵虽有意阻拦，奈何人太多，根本控制不住，只得带着夜明安赶紧离开。 落霞居，容惜哼着小曲儿，踩着轻快的步伐踏了进来，看见凤九离时，双眸顿时一亮，笑嘻嘻道：“小姐，夜明安那个混球被关进大牢了！” 凤九离笑眯眯的，“做的不错。” 昨晚她让南野去教训夜明安一顿，这还只是个开头呢。 容惜一脸讨好的笑，搓了搓手，“小姐，下次这种事，能不能交给我去做？” 这可比杀人有趣多了。 凤九离失笑，“行，小心点就是。” 却说夜明安被关进了大牢，挨了几板子，凤湘湘才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夜明安的脸都被打成了猪头，身上到处都是伤，又被打了几板子，整个人伤痕累累，看见凤湘湘来的时候，竟然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这事儿实在丢人的紧，夜明安哪里敢让老皇帝知道，暗戳戳地威胁那些官员，狼狈地让人抬了他回去。 然而夜明安不知道，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从此之后，几乎每天夜明安都是从不同地方醒来。第一天在城门外，第二天在大街上，第三天在花楼里，第四天在屋顶上…… 不管夜明安夜里派了多少人保护他，无一例外，第二天睁眼都是在陌生的地方。 这般邪气古怪，众人只觉得夜明安是撞邪了，尤其夜明安夜夜被这样折腾，整个人可见地瘦了下来，凤湘湘更是吓得直接回了将军府。 容惜毫无形象地拍桌大笑，眼角都眯着泪花。 “小姐，那个废物都吓尿了，听说还找了一堆道士在皇子府里做法，笑死我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这下子，看夜明安还有没有胆子来惹她。 “五小姐。”暗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今日是叶家老太爷寿辰，夫人让五小姐准备一下，随她前去叶府。” 凤九离拧眉，这才消停几日，叶秋霜又想干什么？ 像是怕她不答应一样，暗香又添了一句。 “二少爷晚些时候也会过去。” 凤九离眸色一暗，“知道了。” 这几日叶秋霜一直没有动静，可她可不认为，她就这样放弃让叶云莺嫁给凤离墨了。 “小姐，这个老女人又搞什么名堂？不会真那么好心邀你去参加寿宴吧。” “搞什么名堂，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凤九离双眸微眯，虽然不知道叶秋霜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凤离墨，以防万一，叶云莺也该解决掉了。 叶府从前只能算是富贾，后来叶家老太爷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官，叶家老爷，也就是叶秋霜的哥哥叶秋明，几次秋闱不中，最后也是买了个官。到叶锦程，更是废物一个，平时除了斗蛐蛐逛窑子，一无是处。 叶家也亏得叶秋霜嫁给了凤远浩，虽然势弱，也勉强能在这京城里挤得一席之地。是以这次叶家老太爷的寿辰，还是不少人前来祝贺。 将军府最近可风光了，凤知书献计有功，凤离尘奉旨离京督造水坝，凤离墨被封戍边大将军，凤湘湘又刚嫁给了五皇子夜明安…… 将军府的马车一在叶府门前停下，叶老太爷都亲自来迎接，那些宾客们基本上也是冲着将军府来的，纷纷迎着笑脸上前寒暄。 叶秋霜跟凤知书对这种场合倒是得心应手，凤湘湘站在她们身边，虽然从前她是个庶女，没人将她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她是五皇子妃了，身份也不同了，是以众人纷纷向她行礼。 凤湘湘脸上勾起一抹自得的笑，还要装作十分淡定，道：“都免礼吧。” 凤知书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从前凤湘湘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现在倒好，借着夜明安，爬到她头上去了。 想到这里，凤知书忍不住朝凤九离看了一眼。 上次在簪花园的事，她越想越觉得古怪，可是就是理不清楚头绪，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事绝对跟凤九离脱不了干系。 凤九离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目不斜视。 “知书，九离妹妹……”叶云莺亲亲热热地上前，一手拉住凤知书，另一只手准备去拉凤九离，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叶云莺脸色微僵，还是笑道：“可把你们盼来了，前几日我舅舅送了不少江南时兴的首饰过来，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第132章当你的妹夫 第132章 当你的妹夫 “九离。”云清欢跟着自己的父亲一同前来，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凤九离，笑容更加明媚。 凤九离淡淡对叶云莺道：“多谢叶小姐美意，我就不去了。” 叶云莺还想说什么，凤知书却冷哼一声，道：“云莺姐，我们走，不用管她。” 叶云莺被凤知书拉着离开，却在看见凤离墨来的时候，脚步不动了。 凤离墨是与常修一起来的，常修一看见她，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九离妹妹。”少年笑声爽朗，语气关切，“你身上的伤可好了？我想去看你来着，可是我们很快就要回北疆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一笑，似是掩饰心里的难过一样。 “哥哥什么时候回去？” 这次凤离墨也确实待得够久了，虽然知晓他迟早会回去，凤九离还是舍不得。 凤离墨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挽上，抿唇微笑。 “舍不得我？” 凤九离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于凤离墨，他们是大半年未见，于她，却是有着生死之隔。 凤离墨嘴角的笑多了几分苦涩。 他又何尝想离开她，但是肩上的担子，从他决定背负那一天起，便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放心吧，年前如果没什么事，我会赶回来跟你一起过年的。” 叶云莺走过来，目光落在凤离墨身上，微微一闪，声音柔柔道：“二表哥，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呢。” 周围的人一听，目光在凤离墨跟叶云莺身上流转，仿佛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凤离墨微微蹙眉，冷硬道：“不用。” 叶锦程在一旁嘿嘿笑道：“不用，是不用，都是一家人。” 不知内情的，只以为叶锦程的意思是说叶府与将军府结亲，算是一家人，但几个知道内情的，脸色便有些意味不明了。 “我听说凤夫人有意将叶家小姐嫁给凤小将军，这事可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这凤小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肥水不流外人田，叶秋霜自然是先想着自己的娘家侄女了。” “不过这叶家小姐跟凤小将军男才女貌，倒也十分般配……那这亲事成了吗？” “好像是凤小将军拒绝了。” “不会吧？叶云莺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了。” “哼，那又怎样？我还听说，皇上都有意将盈雪公主嫁给凤离墨呢，只不过凤离墨将来也都是要跟常老将军一样，常年待在北疆，就盈雪公主那身体，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去了。” 云清欢听着他们的话，神色微暗。 叶云莺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难堪地离开，反而凑在凤九离跟凤离墨身边，仿佛他们关系很好一样。 “九离妹妹，你没来过叶府吧，我们后花园内有一片荷花池，我带你去摘莲蓬。” 叶云莺直接拉着凤九离离开，其他几位小姐也纷纷跟了过去。 云清欢凑到了凤九离身旁，迟疑道：“九离，你哥哥，真的要跟叶云莺成亲吗？” “谁说的？”凤九离一笑，“我哥哥又不喜欢她。” “可是……”云清欢拧着手里的帕子，“他们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管的凤小将军同意不同意……” 凤九离语气淡淡，“我哥哥的婚事，只有他自己能做主。” 这一次，谁也不能逼迫他。 云清欢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只是一抬头，却对上凤九离揶揄的目光。 “清欢，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云清欢的脸瞬间爆红，“我……”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脸红做什么？”凤九离笑眯眯地逗她。 云清欢抬头看向凤离墨的背影，喃喃道：“喜欢，他那么优秀，谁不喜欢？” 这京城的子弟，有哪个能像凤离墨这样？相貌堂堂，出身不高，却靠着自己的努力，年纪轻轻一身功勋，他与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同，或许正是这样，云清欢才在那日的皇宫宴会上，一眼就相中了他。 凤九离抿唇一笑，“我哥哥性情冷漠，对待让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但是若是他在乎的人，他绝对倾其所有去保护她，爱护她。” 云清欢羡慕地看着她，“你哥哥对你真好……” 在云清欢看来，凤九离便是凤离墨豁出了命也要守护的人。 何时，自己才能成为那个人呢？ 凤九离勾唇一笑，偏头看她，“想当我嫂子吗？” 云清欢愣了一下，意识到凤九离说的是什么，呼吸都窒了一下。 身后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凤离墨嘴角也不由得抿出一抹笑。 在北疆，寒霜之中，杀戮之中，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中，无数次命垂一线之中，支撑着他的，便是凤九离的笑。 小时候的她漂亮得就跟观世音前的小童子一样，笑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一样，落霞居内处处都是她的笑声。三姨娘走后，她仿佛也懂事了，并不常笑，便是笑，也只是在他面前。从那时起他便发誓，一辈子都要保护她，照顾她，让她无忧无虑。 可是她到底也要长大，他身为哥哥，又能以这个身份陪她走多久？ “离墨哥。”常修凑近一步，贱兮兮地笑，“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凤离墨蹙眉，“什么事？” “就是我当你妹夫啊！” 凤离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冷冷道：“门都没有！” “诶？”常修不乐意了，“我不好吗？我长得不好吗？还是我官职不够高？不够有钱？还是……” “她不喜欢你。”凤离墨语气淡淡。 常修一僵，挠挠头，不服气道：“九离妹妹还没了解我，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我？” 凤离墨能感觉得到，常修是真的对凤九离上心了，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地问他。 轻叹一声，凤离墨道：“常修，她是京城里的娇花，受不了北疆的苦寒，无论是她嫁给你，孤身留在京城，还是随你去北疆，我都不会同意。” 第133章双双落水 第133章 双双落水 常修脸色一僵，带着几分失落。 叶府的后花园里有一片很大的荷花塘，这个季节，满塘的荷花差不多渐渐谢了。 小船已经备好了，那些小姐们兴致冲冲地上船，凤九离扶着云清欢站在船上，小船晃动了一下，云清欢吓得抓紧了凤九离的手。 “九离，你会游泳吗？”云清欢显得有些忐忑。 凤九离摇头，冲着她眨眨眼，笑道：“你怕什么？你要是真掉下去了，不是正好有机会让我哥英雄救美吗？” 云清欢红着脸，羞恼地拍了她一下。 “九离妹妹。”叶云莺朝着她招招手，“这边的莲蓬多，你快过来……” 云清欢嘀嘀咕咕，“这叶云莺对你怎么那么热情？” 凤九离眸光微闪，这叶云莺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叶云莺朝着摇桨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 在两艘船靠近的时候，叶云莺站起身来，朝着凤九离的小船走过来，忽然船身一晃，叶云莺吓得抓住了离她最近得凤九离。 凤九离没想到她会突然抓住自己，加上小船不稳，一时间挣脱不开她，两个人竟然齐齐朝水里栽下去。 “扑通！” 一道巨大的落水声，吓坏了周围的人。 “啊！有人落水了！” “来人啊！快来人救命！” 就在荷花塘附近的凤离墨一直注意着凤九离，见她掉进水里，想也不想便跳了进去，快速朝凤九离游了过去。 凤九离沉在水塘内，呛了几口水，才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凤离墨抱出水面。 “咳咳！” 凤离墨将凤九离送到小船上，凤九离猛地咳嗽了几声。 云清欢脸色发白，拍着她的后背。 “九离你没事吧？” 凤九离摇了摇头，又是重重咳了两声。 “救……救命！” 后面传来叶云莺的呼救声，有人喊道：“叶小姐还在水里！” 凤离墨撑着手正打算上小船，见叶云莺还在水里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游了过去，直接把她捞了起来，丢给那些吓坏了的小姐们。 “哗啦”一声，凤离墨上了小船，紧张地看着她。 “小九，你感觉怎么样？” 凤九离摇摇头，脸色有些白。 她的衣裳脏了，也湿透了，贴着她的身躯，隐隐可见里面的淡粉色。凤离墨脸颊微微一红，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叶云莺看着凤离墨对凤九离关怀备至，眸中划过一丝精光，脸色苍白，整个人看着有些虚弱，还是道：“九离妹妹，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裳都湿了，还是先去换一下吧。” 小船靠岸，叶锦程跟常修他们立马围了过来。 叶锦程道：“凤小将军，你身上衣服也湿了，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凤离墨看向凤九离，明显不放心她。 云清欢忙道：“离墨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九离的。” 凤离墨点点头，转头对叶锦程道：“麻烦了。” 叶府的下人领着凤九离到了一间小院，道：“凤五小姐，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沐浴一下，奴婢去准备衣裳。” 凤九离要沐浴，云清欢也不好跟着，便在外面等着。 凤九离褪去了衣裳，坐在浴桶内，一边清洗，一边猜测着叶云莺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另一边，凤离墨换好衣服，一名丫鬟在外面候着，福了福礼，道：“凤小将军，凤五小姐身子有些不适，让奴婢带您前去一趟。” 凤离墨不疑有他，紧张问道：“我妹妹现在在哪？” “凤五小姐在隔壁的小院子，已经换好衣裳了。” 凤离墨随她前去，却是与凤九离所在的位置方向相反。 到达一间小院，院内却没有任何一个奴婢，倒是屋内传来了动静。 凤离墨微微蹙眉，那婢女却道：“凤小将军，凤五小姐就在里面，奴婢先去请大夫了。” 凤离墨忧心凤九离，也没有多加怀疑，便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小九？” 凤离墨敲了敲门，唯恐凤九离还在换衣裳，唐突了她。 里面的人却没有动静，凤离墨又问了一句：“小九你身体不舒服吗？” “咳咳。”回应他的，是低沉的咳嗽声。 凤离墨较忙推门进去，却在看见眼前的那一幕时，瞳孔骤然一缩。 另一边，凤九离换好衣裳，头发还未干。 “清欢。” “诶，我在呢。” 云清欢一直守在门外，这会听见凤九离叫她，忙推门进来，“怎么了？” 凤九离道：“你让人去帮我找一条干的面巾吧。” “外面伺候的丫鬟都去忙了，我去喊人拿一下，你等等哈。” 凤九离点点头，云清欢出去后，便在屋内等着。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凤九离微微拧眉，并不像是云清欢的。 叶锦程轻手轻脚地凑近，透过窗户的缝隙，偷窥里面的身影。待看见凤九离坐在镜子前，叶锦程嘿嘿一笑，眼里闪着淫邪的光。 “小美人，我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跳了进去，结果一回头，凤九离的身影却消失在镜子前。 叶锦程愣了一下，随即搓搓手，猥琐笑道：“美人，你别怕，哥哥来疼爱你了……” “哦，是吗？那你要怎么疼爱我呢？” 凤九离那娇柔勾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叶锦程双眸一亮一回过头，却见凤九离双手举着椅子，朝着他的头狠狠砸了下来。 叶锦程两眼一翻直接被砸晕了过去。 凤九离扔了椅子，还不解气，冲着他又踹了几脚。 “禽兽！”凤九离冷哼一声。 这叶锦程还真是死性不改，跟夜明安一样。 她早知叶秋霜让她随行来参加叶老太爷的寿宴不安好心，没想到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明晃晃地来调戏她。 “九离！”云清欢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声音有些焦急，看见叶锦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吓得惊呼一声。 “九离，他……”云清欢颤抖着手指着叶锦程。 “没什么事。”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叶锦程的目光充满了冷意。 第134章我不同意 第134章 我不同意 云清欢点点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道：“快！九离，你哥哥出事了！” 凤九离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凤九离头发还没干，疾步朝着凤离墨那边过去。 云清欢艰难地后边跟着，边小跑边道：“方才我寻人去拿浴巾，却听说你哥哥闯进了叶云莺的院子里，意图对她不轨，众人赶到的时候，叶云莺衣衫不整，现在已经惊动叶府的人了。” 凤九离的脸色越来越冷，脚步越来越快。 她不相信凤离墨会做出这种事，摆明了就是叶云莺有意为之。 叶云莺将她推进荷花池里，她自己也掉了下去，目的就是她跟凤离墨。 叶锦程垂涎她，而叶云莺设计凤离墨。 凤九离加快了脚步，墨发在阳光下干了几分，整个人的气息却是异常阴冷。 还未走进，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凤远浩的怒吼声，还有叶家夫人假惺惺的哭声，以及旁观的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声。 “凤小将军，我们叶府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是注重名节，我们云莺尚未订亲，便出了这种事，将来你让云莺怎么嫁人啊！” 凤远浩怒喝道：“孽畜！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还不快跪下！” 叶秋霜在一旁假模假样道：“老爷，你别生气，我想离墨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也不难解决，直接让离墨娶了云莺便是。” 一直沉默的凤离墨却冷冷出声道：“我不会娶她！” 凤远浩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叶家人没想到都这份上了，凤离墨竟然还咬死了不松口。 叶老太爷老眸划过一道精光，义正言辞道：“你这意思，是打算赖账了？” 凤离墨绷着脸，攥紧了拳头。 “我说了，并非我故意闯进叶小姐的闺房，是有一个婢女带我过来，说我妹妹身体不舒服，我才来的，谁知道一推门，却是叶小姐……” 叶老太爷冷哼道：“你既然说是有人陷害，那你倒是把那些婢女找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凤离墨眸色沉凝，叶老太爷就是有恃无恐，他这样说，要么就是笃定他找不到那个婢女，要么那个婢女早就被他们收买了，就算来了，也不过是给他抹黑一笔。 向来只会真刀真枪实干的凤离墨，根本没有经验面对这些阴谋诡计。 叶夫人嚷嚷道：“凤离墨！你别以为你是皇上亲封的戍边大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我就告到皇上面前去，看你这大将军的头衔还能不能保住！” “母亲……”一旁的叶云莺哀求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母亲千万别这样，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女儿的名声可就毁了，二表哥的官职也会丢的。” “云莺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现在还为别人考虑。这事不捅出去也行，只要凤离墨娶了你……” “休想！”凤离墨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戾气，“便是这大将军之位不要了，我也绝对不会娶她！” 凤离墨宁愿丢了官位，毁了名声，也不愿意娶叶云莺，这让周围看戏的人神色各异。 叶云莺却白了脸，看着凤离墨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怨恨。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如今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叶云莺一咬牙，楚楚可怜道：“我也不会为难二表哥，大不了，这条命我不要了……” 说罢，叶云莺便想朝着一旁的柱子撞过去，叶夫人赶紧拉住了她。 “云莺，我可怜的云莺啊！” 母女俩哭成一团，周围的人指责的目光便落在了凤离墨身上。 “真没想到，凤小将军竟然是这种人。” “就是，玷污了叶小姐的清白，却不想娶了人家。” “呸！什么谦谦君子，我看，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凤离墨听着他们的辱骂，面无表情。 叶老太爷把矛头对准凤远浩，骂道：“看你教的好儿子！” 凤远浩尊称一声岳父，忙道：“岳父放心，这事错在离墨，我一定会让他娶了云莺。” 叶夫人阴阳怪气道：“你说的话作数？我怎么听说凤离墨不大听你的话？” 凤远浩脸色有一瞬的僵硬，随即立马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风。 “我是他老子，这事自然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马上把云莺娶进门！” 凤离墨刷的抬头看他，目眦欲裂，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 院子里的大门被狠狠一踹，“我也不同意！” 众人惊得回过头，便看见凤九离冷着脸走过来，墨发不绾，面色冷凝，双眸似裹着冷冽的寒风，令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凤远浩瞳孔一缩，怒喝道：“你来闹什么？给我滚出去！” 叶云莺眸光一闪，叶锦程那个废物，竟然没搞定她吗？ 凤九离走到凤离墨面前，头发有些乱，气息也有些喘。 凤离墨一直紧绷的心在此刻却放松了下来。 “小九……” 凤九离冲着他淡淡一笑，转过头去，那冷厉的目光，刺得叶云莺浑身发寒。 “九离妹妹……” 凤九离打断她的话，“叶小姐是说，我哥哥玷污了你的清白是吗？” 叶云莺脸色发白，凤九离脸上的讥诮仿佛在告诉她，她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 “我……九离妹妹，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这件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叶云莺双眸含泪，楚楚可怜，一时间周围的人心都不由得偏向了她那边。 凤知书斥道：“凤九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想维护你哥哥，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怀疑云莺姐！” 凤九离轻笑一声，目光从寂静无言的人群中扫过一圈。 “我什么时候怀疑叶小姐了？如果我哥哥真的做了，我自然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凤九离看向凤离墨，道：“哥哥，我刚才听你说，是有一个婢女带你过来的，那个婢女呢？” 凤离墨看向叶老太爷，“那个婢女将我带到这里就离开了。” 第135章未曾来过 第135章 未曾来过 “那就麻烦叶老太爷，将府里的丫鬟都招过来。” 叶夫人瞪着她，“今日是老太爷寿宴，你把丫鬟都招来了，叶府的活还做不做了？” 凤九离没理她，直接对叶老太爷对：“叶老太爷，您觉得呢？” 叶老太爷眸光一闪，轻咳一声，道：“那就把人都喊上来吧！” 不一会儿，叶府里所有的奴婢都集合在一起，将这小院挤得满满都是人。 叶老太爷道：“人都到齐了？” 一个老妈子走出来，道：“回老太爷，府里一共九十八名婢女，全都到齐了。” 叶老太爷斜睨着凤离墨，“凤小将军，人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凤离墨看向凤九离，后者点点头，凤离墨便走到那些婢女面前，仔细地辨认。 瞥见最后一排那张数熟悉的面孔，凤离墨抬手一指，“就是她！” 那婢女似乎是吓了一跳，接收到叶老太爷的目光，颤抖着腿走出来，跪在地上。 叶老太爷沉声问道：“凤小将军说，是你带着他来小姐院子里的？” 婢女连忙磕头，道：“老太爷，奴婢未曾带凤小将军来过。” 一旁的老妈子道：“老太爷，这婢女名为春红，是在后院厨房干活的，这个时候不可能来前院的。” 凤离墨却笃定道：“刚才分明是你告诉我，我妹妹身体不适，领我过来这里。” 春红委屈道：“凤小将军，奴婢身份卑贱，怎么有资格来前院？” “明明是你……” 凤九离打断了凤离墨的话，淡淡道：“你叫春红？” 春红小声地应道：“是。” “你在哪里干活？” 春红疑惑地看着凤九离，如实道：“奴婢在后厨帮忙。” 凤知书不耐烦道：“凤九离，你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想混淆视听，拖延时间？”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接着道：“在后厨帮忙，平时应该很忙吧，尤其今日叶老太爷寿宴，你应该更没有时间出来乱跑吧。” 春红拧眉，凤九离这话的意思，怎么反倒像是在帮她开脱一样。 想了想，她还是点头，道：“今日奴婢一直在后厨，并不曾来前院，更不可能带凤小将军来前院了。” 反正叶云莺说了，她要是帮她把这件事办成了，她就可以来叶云莺的院子里伺候，再也不用被后院那些老女人随意打骂，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活。 所以，她现在咬死了不放，他们没有证据，凤离墨只能乖乖认下。 凤九离却是一笑，“很好。” 她回过头，对叶老太爷道：“叶老太爷，现在事情很清楚了，是这个婢女陷害我哥哥，把她抓起来吧。” 叶老太爷一愣，叶云莺也是一愣。 叶夫人嚷嚷道：“凤九离！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就问那么几句话，怎么就证明你哥哥是清白的？” 凤九离淡淡道：“这婢女说她今日从来没来过叶小姐的院子，更是说她没有资格进来，那她脚上怎么会有叶小姐院中的郁金香的花瓣？” 众人纷纷朝着她的鞋子看过去，果真粘着花瓣。 而叶云莺的院子里，确实有几盆郁金香，花盆旁落了些许花瓣。 “还真的有！这岂不是说明这婢女来过叶小姐的院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叶府里又不是叶小姐的院子里有郁金香。” “你懂什么？这郁金香可是江南那边的名贵品种，当今婉贵妃想求一株都难呢。” “难不成，这真的是那丫鬟有意陷害？可是她跟凤小将军有什么仇？” “呵呵，哪里是她跟凤小将军有仇，怕是这叶府的人想让叶云莺嫁给凤小将军，用这种肮脏手段罢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春红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把脚往身后挪了挪。 叶老太爷沉着脸，叶夫人毫不客气道：“胡说八道！就算她脚下有郁金香花瓣又怎么样？说不定是之前沾上的！” “若是之前沾上的，现在怎么可能还保存得这么完好？叶夫人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这老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上一世她女儿跟别的男人乱搞，她不仅纵容她，还反过头来骂凤离墨。 叶夫人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都扭曲了，张嘴就骂道：“小贱蹄子，你……” “咳咳！”叶老太爷重重地咳嗽一声，目光冰冷地看了叶夫人一眼，后者讪讪地闭了嘴。 凤离墨冷眼看着对面的叶家人，尤其是叶夫人，那目光俨然在看一个死人。 “就算她来过这里，哪又能说明什么？你哥哥也确实冲撞了云莺，这事儿，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看在这老头上辈子是被叶家那些不肖子孙气死的，她不跟他计较。 “叶老太爷说的是，不过你别忘了，这是我哥哥第一次来叶府，若非有人带路，他又怎么会走到这里？恰巧，这位春红姑娘也来过，难道不正如我哥哥说的，是她引我哥哥过来的吗？” 凤九离不给叶老太爷说话的机会，接着道：“且不论我哥哥看到了什么，既然这是有人有意为之，那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就是说，这是有人特地设计陷害我哥哥，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想，叶小姐一定比谁都清楚！” 叶云莺脸色一白，抓紧了自己的帕子，咬着牙，泫然欲泣道：“九离妹妹，你这意思，是我故意陷害二表哥的？” “没错！”凤九离故作愤怒道：“你们叶家人居心叵测，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也好，大不了我哥哥的官位不要了，也要让你们叶家付出代价！” 叶家人皆是脸色难看，大概没想到凤九离竟然这么豁的出去，他们原本只是想吓吓凤离墨，哪能真让他丢了官位？他要是没了大将军的头衔，他们又何必将叶云莺嫁给他？ 叶秋霜见势头不对，忙道：“九离，都是一家人，你这么刚硬做什么？我们这不是在商量着要怎么解决嘛！又何必闹到皇上面前。” 第136章要回北疆 第136章 要回北疆 叶老太爷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眼睛瞪着叶秋霜。 她这样一说，就是在凤九离面前示弱了，他们还怎么要挟凤离墨？ 果然，凤九离表情一收，方才的愤怒顿时无影无踪，嘴角反而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她转头对凤离墨道：“哥哥，叶小姐说，方才她在房里换衣裳，你突然闯进去，你可看到了什么？” 凤离墨果断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 它就是把叶云莺看光了，也得说没看到啊！再说了，他也确实没看到什么。 凤九离满意地点点头，“叶老太爷可听见了？我哥哥什么都没看，那就不存在什么玷污叶小姐清白，叶小姐说呢？” 叶云莺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要她说，凤离墨把她看光了吗？ 叶云莺到底还是要脸，这种话在这么多人面前也说不出来。 凤九离道：“叶小姐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她转头看向众人，“既然这样，叶小姐是清白的，我哥哥也是清白的，所以什么负责不负责的，我想，也不必再谈了吧。” 叶夫人一脸迷茫，怎么就不用再谈了？不是说好，让叶云莺嫁给凤离墨吗？ 见凤九离要带凤离墨离开，叶夫人忙喊道：“不行！你们不能走！凤离墨将我女儿看光了，必须娶我女儿！” 周围的人将目光投到叶云莺身上，叶云莺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不是前世那些姘头无数的大将军夫人。 凤九离眸色一冷，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夫人。 “叶夫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你要死要活地想让你女儿赖上我哥哥？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到时候就算丢了官位，只要皇上下旨，我哥哥这绝对会娶了叶小姐的。” “不……不行……”叶夫人吞吞吐吐，凤离墨要是没了大将军的头衔，谁还看得上他？ 凤九离呵呵一声，眸带讥讽，道：“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今日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让叶老太爷他们脸色一变，想说什么，他们兄妹俩却已经拨开人群走了。 “老爷，他们……”叶秋霜焦急地看着凤远浩，凤远浩阴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他虽然想让凤离墨娶了叶云莺，但是叶家人要是用这种手段来逼迫他就范，无疑是打了将军府的脸。 那些宾客见这场戏唱的差不多了，皆挂着尴尬的笑告辞了。 好好一场寿宴闹成这样，估计叶家人也没心情再办下去了。 凤远浩走出叶府，随便招了人问道：“有看到离墨吗？” “回凤将军，凤小将军跟五小姐已经回去了。” 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行驶，车厢内，凤离墨正小心地帮凤九离梳头。 凤九离脸颊鼓鼓的，明显气得不轻。 “还在生气呢？”凤离墨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 凤九离轻哼一声，“被叶家人恶心到了而已。” “都是不相干的人，不必想太多。” 凤九离拉下他的手，“哥哥今日太不小心了，叶家人想把叶云莺嫁给你，你怎么还傻乎乎地往套里钻？” 凤离墨眸光微闪，叹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也是太担心凤九离了，当时也没有多加思考。 凤九离磨着牙，叶云莺都算计到凤离墨头上来了，叶家人算是撞到她的逆鳞上了。 叶府寿宴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加之有人在背后添油加醋，便成了凤离墨欺辱了叶云莺，却以身份压人，否认此事。 容惜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气炸了，那日她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叶府，也是凤九离回来后听她说的，她还打算去教训叶云莺跟叶锦程一顿呢，现在，她简直恨不得一把火把叶府给烧了。 比起容惜，凤九离则显得要淡定许多。 “小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当然不能。”凤九离眯着双眸，“叶云莺想作死，我成全她。” “小姐。”云书在外面道：“二少爷回来了。” 凤离墨今早被召进皇宫，凤九离她们也是担心凤离墨被老皇帝训斥，没想到凤离墨回来，却听他道：“小九，后日我便要启程回北疆了。” 凤九离一愣，“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那些流言？哥哥你放心，我会解决掉的。” 凤离墨摇摇头，“不是，境外的部落联合起来骚扰北疆，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损失，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现在虽是七月，但北疆冬季漫长，北疆外的那些部落为了在冬季前能获得更多粮食，便将主意打到了北疆，所以他得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至于老皇帝，他哪有那些闲工夫去管那些无关痛痒的流言？ 凤九离担心道：“哥哥，又要打仗了吗？” “放心吧，只是解决一些小麻烦，年前应该可以回来的。” 凤九离低眉垂眼，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凤离墨又哪里舍得她？只得轻叹一声，道：“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北疆看雪。” 凤九离嘟囔，“京城也能看雪啊。” 凤离墨笑道：“北疆的雪景，可比京城好看多了。” 兄妹俩说了会话，凤离墨便离开了。 不到两日便要走了，有些事，也该处理了。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凤离墨的背影，不知何故，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小姐，二少爷要回北疆了？” 凤九离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道：“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第二日，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盖过了凤离墨跟叶云莺的那些流言。 第一件事，是凤离墨揍了孟玉，把孟玉打成了猪头，甚至放话，谁敢动他妹妹，孟玉就是下场。 第二件事，叶家老爷叶秋明上青楼寻欢作乐，叶夫人知道了，带着人杀到了青楼，闹得不可开交，据说叶秋明的脸都被抓破了。因为这件事，老皇帝都动怒了，直接将叶秋明降了两级。 第137章玉佩来历 第137章 玉佩来历 若说这只是官员个人的家事，老皇帝也犯不着动怒，偏巧还迁出了叶家买官之事，而且那日与叶秋明一同逛花楼的，还有朝中几位大臣。老皇帝最厌恶结党营私，叶秋明能混过去才有鬼呢。 叶家一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叶老太爷就是拿出再多的钱，也周转不过来，其他大臣避他们不及，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老皇帝眉头了。 两日的时间眨眼而过，凤离墨身着简装，带着凤九离为他缝制的冬衣、准备的干粮，便准备启程回北疆。 凤九离一路送着他到城门口，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兄妹俩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不知何时，竟起了风。 常修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凤离墨道：“就送到这里吧。” 凤九离拉着他的手，手指紧紧扣在一起，低声道：“哥哥一定要小心……” 夕阳的光映在她的发间，凤离墨抬手，似乎是想像从前那样抚摸她的头发，半晌还是落下。 “照顾好自己，年前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陪你堆雪人，剪梅花。” 凤九离鼻子一酸，抓紧了他的衣袖，心里似乎更加惴惴不安。 常修坐在马上，爽朗笑道：“九离妹妹，你就别担心了，就那些宵小之辈，还不是离墨哥的对手，等我们打完仗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陪你去猎山鸡！” 凤九离到底不想离别的气氛太过失落，勉强一笑，道：“好！那我在京城等着你们！” 凤离墨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递给她。 “小九，这个……是娘小时候给你准备的，以前怕你年纪小，弄丢了，一直由我保管。现在小九长大了，这玉佩，也该还给你了。” 凤九离狐疑接过，她怎么不记得有什么玉佩？ 那玉佩是火红火红的，上面隐隐刻着什么图案，夕阳有些烈，看不太真切。仿佛是两只凤凰环绕，中间刻着一个字，凤九离瞧着，倒像是“凤”字。 “哥哥，怎么会有这块玉佩？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凤离墨眸光微闪，道：“这是娘给你的，你自己要好好收着。” “娘给我的？哥哥没有吗？” 凤离墨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娘说了，这玉佩传男不传女，哥哥就是想要也没有啊。” 凤九离看了他一会，忽然将那块玉佩沿着中间的纹路掰成了两半，恰好将两只凤凰分开了。 凤离墨吓了一跳，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小九！” 凤九离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领，将上面一半系在他的腰带上。 “这玉佩既然是娘给的，那就该是一人一半。哥哥可要保管好了，不许弄丢了。” 凤离墨看着那一分为二的玉佩，薄唇微微一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凤九离笑颜如花，道：“我等着哥哥回来……” 凤离墨的心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他翻身上马，深深地看了凤九离一眼，与常修打马离去。 凤九离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那两道背影消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容惜抿唇道：“小姐，我们回去吗？” 凤九离点点头，瞥了一眼手里的玉佩，双眸微微一眯。 “容惜，你有没有觉得这玉佩有点眼熟？” 她将那玉佩放在阳光下，里面的“凤”字更加明显。 凤九离稍稍撸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月牙寒晶。 这是当初凤无心送她的，她觉得很是漂亮，便用红线串了起来，戴在手上。现在看着，倒是跟凤离墨给她的玉佩有些相似。 “咦？”容惜凑过来，讶异道：“小姐，这珠子跟这玉佩，做工倒是十分相像，这材料也很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晶莹雪白一个是通体血红，而且里面都刻着“凤”字。 凤九离狐疑地眯着眸，凤离墨说这玉佩是三姨娘给她的，如果是三姨娘自己之物，为何会刻着“凤”字？如果是将军府的，为何凤离墨没有？ 想不明白，凤九离直接将半块玉佩塞进自己怀里，与容惜回将军府了。 城外的官道上，凤离墨坐在树下，等着常修去买茶。 他摩搓着那半块玉佩，思绪渐渐飘远。 那一年，他五岁，凤老夫人身体还硬朗，带着怀孕七月的三姨娘还有他一同去白马寺上香。他幼时贪玩，又哪里呆得住清净的寺庙，便瞒着三姨娘跟凤老夫人，自己偷偷跑出去玩。忽然听见了一阵啼哭声，一个婴儿躺在木盆里，被遗弃在小河岸边。 她身上盖着上好的缎子，一枚玉佩藏在她的里衣。她像是刚出生不久，眉间的红痣最是令人难忘。 当时他只觉得她跟观世音前的小童子一样，喜欢得不行，费力地将她拖到了寺里，却传来了三姨娘早产的消息。 那时候三姨娘受凤远浩跟凤老夫人宠爱，叶秋霜身为将军府的主母，又如何容得下她？便暗地里买通了随行的丫鬟，推了三姨娘一把，导致三姨娘早产。 那时的他并不懂这些后宅阴谋，只是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厢房里端出来，三姨娘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撕心裂肺。他迫切地想告诉三姨娘，他捡到了一个小娃娃，便偷偷溜进了产房，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透不过气来，而三姨娘跟她身边的那些婢女的脸色却更是难看。 他看见一个毫无生气的婴儿躺在三姨娘的臂弯里，三姨娘就跟丢了魂的木偶，而那些丫鬟却着急得不行。 “姨娘，现在怎么办？要是夫人知道您生下了一个死婴，一定会借此事对付你的！” “是啊！而且是在佛门重地，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老夫人去山下布施了，已经收到消息赶回来了，现在就是想去找个婴儿顶替上都来不及了！” 小小的凤离墨便抱着他捡来的那个女婴，站在她们面前。 三姨娘目光一动，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以及他怀里的婴儿。 之后的事，凤离墨记不太清楚了。 第138章如意郎君 第138章 如意郎君 只记得老夫人回来了，知道三姨娘“母女平安”，激动地念叨着“佛祖保佑”。只记得他带回来的小婴儿，成了他的妹妹，她身上的衣裳被烧了，独独他私藏下来的玉佩留了下来。只记得三姨娘面色凝重地嘱咐他，从此她就是他妹妹，他的亲妹妹，凤九离。 他看着她慢慢长大，会爬，会走，会说话，从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长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女孩。而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不知何时竟如藤蔓般疯狂滋长，他已经不满足当一个哥哥，而是想一辈子陪着她，守护着她。 “离墨哥！” 常修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提着两壶水大步走了过来。 “茶水都装好了，我们上路吧！” 凤离墨点点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将那半块玉佩放进自己怀里，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凤九离回到将军府，却见门口停着叶府的马车，八成是叶家人又上门来找凤远浩帮忙了。 凤九离原不打算理会，不巧却碰上了凤湘湘跟叶云莺。 凤湘湘自从上次夜明安接连出事以后，一直待在将军府里，如今身份不同了，身边围绕了一堆丫鬟，叶云莺站在她身边，眼睛通红，面容憔悴，显然也是被叶家的人烦得不行。 “凤九离！” 凤九离原本打算绕过她们，凤湘湘却眼尖地看见了她，叉着腰喝道：“见到本皇子妃还不行礼，凤九离，你胆子不小啊！” 上次夜明安让她帮他弄到凤九离，凤湘湘自然不可能答应，心里也一直横着一根刺，本就看凤九离不顺眼，现在更不顺眼了。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 “五皇子妃，是在跟我说话吗？” “难道还有别人吗？”凤湘湘怒道：“凤九离，你别以为有你哥哥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凤离墨走了，看谁还护得住你。” “这个就不用五皇子妃来操心了。”凤九离懒懒道：“五皇子妃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方才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五皇子正往醉仙楼去呢。” 凤湘湘双眸一瞪，脸色顿时变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她也顾不得凤九离跟叶云莺了，怒气冲冲地带着丫鬟往醉仙楼杀了过去。 叶云莺看着她走了，神色有些僵硬。 她哄了凤湘湘一下午，她才答应会让五皇子帮忙求求情，怎么被凤九离这一两句话就给支走了？ 叶云莺心里简直恨不得撕了凤九离，可是表面还得装作纯良无辜的小白花。 “九离妹妹……” “别。”凤九离忙道：“叶小姐这一声妹妹我担不起，要是哪天再被推进荷花池里，哪天我哥哥再被泼了脏水，那可就太无妄了。” 叶云莺被她的话噎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准备好的话也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得结结巴巴道：“九离妹……五小姐，那一日的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现在凤离墨被召回北疆，她暂时没有机会接触他，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放弃了凤离墨。 京城的这些子弟中，除了夜明轩与夜明澜，便属景子初与凤离墨最是优秀。凤知书很有可能当上三皇子妃，所以她是没有办法跟凤知书争的，至于夜明澜更不可能了。将军府支持夜明轩，他们叶府自然不可能跟将军府对着干。而景子初，那是夜盈雪看中的人，叶云莺自然也不敢去抢，只有凤离墨，是她最合适的如意郎君。 上次的事明明都计划好了，她跟凤九离落水，她引凤离墨前来，而叶锦程去对付凤九离，可是谁知道叶锦程那边出了差错，凤九离寥寥几句，就能让她爷爷哑口无言。 哪怕如此，叶云莺也没想过放弃凤离墨这颗大树，尤其是叶家现在这种情况，她更要咬紧了将军府，咬紧了凤离墨。 凤九离点点头，笑眯眯道：“我相信叶小姐……我相信，叶小姐不是那种不知廉耻、心肠歹毒、心机深沉的女子。” 叶云莺脸色一僵，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是啊……”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叶小姐自便。” 叶云莺还想说什么，凤九离却直接越过她走了。 容惜忍不住道：“小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叶云莺那么想找个如意郎君，她当然得帮她一把啊。 五皇子府内，凤湘湘看着这满院的莺莺燕燕，肺都要气炸了。 “夜明安！这里是皇子府，不是妓院！你再这样放肆，信不信我去告诉皇上？” 她去醉仙楼的时候已经扑了个空，便听说夜明安带着一堆美人回府了，结果还没踏进来呢，就听见了满院娇滴滴的笑声，夜明安跟那些衣不蔽体的美人正在院中蒙眼抓人呢。 夜明安此时搂着一个美人，另一个美人喂了他一杯酒，很是嘲讽地看着凤湘湘。 “凤湘湘，本皇子的事你少管，不是乐意在将军府待着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你！”凤湘湘的脸都扭曲了，怒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那些美人也是被她吓了一跳，齐齐往夜明安身边躲。 夜明安瞪着她，“凤湘湘，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放肆？信不信我休了你！” “夜明安！”凤湘湘气得尖叫一声，不顾形象地朝着他厮打过去。 五皇子府里鸡飞狗跳，那些美人吓得四下逃窜。 夜明安被凤湘湘挠了一下，直接一巴掌甩她脸上。 “凤湘湘，你发什么疯？” 凤湘湘被他这巴掌打蒙了，抬起头来，一脸怨毒地看着他。 夜明安直接骂道：“你别以为这是我父皇赐婚我不敢休你，我是皇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女，还敢爬到我头上来！惹急了我，我纳几十个侍妾，日夜宠幸，让你坐一辈子冷板凳！” 凤湘湘脸色难看，眉眼间却有了几分惧意。 第139章帮我搓背 第139章 帮我搓背 “不，你不可以这样……”凤湘湘的语气比方才弱了一些。 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全都是五皇子妃这个身份给她的，她不能成为京城的笑话。 凤湘湘咬咬牙，语气软了几分，道：“五皇子，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不，我是为你着想，叶大人正因为去了花楼，牵扯出一系列麻烦，我怕皇上也会责骂五皇子……” 夜明安冷哼一声，“那个老东西能跟我比吗？”想到了什么，夜明安眼珠子一转，道：“不过你要是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府里的姬妾都清出去，而且保证你的五皇子妃位稳稳当当的。” “什么？” “把凤九离弄到我床上来！” 凤湘湘脸色一僵，张嘴便想破口大骂，可是瞥见夜明安的脸色，只得咽了回去，憋屈道：“凤九离有什么好？就这么值得你念念不忘吗？” “至少长得比你漂亮！”夜明安搓了搓下巴，想起凤九离那张脸，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凤湘湘捏着拳头，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你到底能不能办？”夜明安几次在凤九离手下吃亏，他都怀疑前段时日那些邪门的事就是凤九离派人做的，因为凤离墨，他现在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跟老皇帝请求赐婚，只能私底下偷偷来。 凤湘湘面带迟疑，最终还是咬着牙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履行承诺！” 不过是一个凤九离，大不了弄进了五皇子府，她再悄无声息地解决她。 夜明安顿时乐了，对凤湘湘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入夜，十几名杀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落霞居，十几把寒刀在昏暗的夜里闪着冷光，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凤九离睁开眼睛，听着外面微小的动静，眸中划过一丝利芒。 那些黑衣人向着主院靠近，手里的寒刀一闪，下一秒，却瞥见一抹身影迅速从房内掠了出去，黑衣人想也不想直接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抹身影也追了过来，正是容惜。 那些黑衣人来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凤九离会比她更快动身。 她们都清楚来者不善，势必不能在落霞居内打起来，惊动别人不说，还可能连累云书她们。 指尖飞射出细密的银针，射中了几名黑衣人，其他人见状，立马分了一半人数，掉过头来对付容惜。 容惜跟凤九离中间隔着那些人，无法过去她身边保护她，只得先解决了眼前这些人。 一把寒刀带着烈风朝着她砍了过来，凤九离偏头一闪，与此同时，脚底从屋顶点过，犹如飞燕一般，身影迅速在夜中穿梭。 另一名黑衣人突然从旁侧杀出，刺向她的心口，凤九离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堪堪挡住，目光从对方腰间的血玉环身上掠过，心里也有了底。 竟然是七杀堂的人，看来他们是冲着容惜来的，她这个收留容惜他们的人，自然也被连累。 只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对方怎么会知道容惜在她这里？ 凤九离来不及细想太多，便与那些黑衣人缠斗起来。 想来七杀堂的人非要容惜他们死不可，派出来的全都是顶尖的高手，凤九离一个人要对付他们还有些吃力。 勉强解决了两个，凤九离身上也负了伤。 凤九离咬着牙，果然自己的身手还是不够，凭借着巧劲，她可以赢过地煞，赢过陌长玉，可是要真跟人真刀真枪地打，她根本没有胜算。 早知如此，她就该跟星弋他们好好学一些杀招。 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容惜看样子也被缠住了，这里离琼花小院也很远，可能她还没到那里，就已经被解决了。 凤九离自知打不过，也不恋战，脚步一转，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那些黑衣人紧跟而上，却见她跳进了一户高墙之内，那些黑衣人想也不想便跟着跳了进去。 而就在他们落下的那一瞬间，几道银丝闪烁，立马将前面几个人拦腰切断。 后面的人吓得顿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围。 卫风抱着剑，冷眼看着他们，犹如在看死人一般。 凤九离疾步在玉清园的廊上走过，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随便找了处藏身之所，却不知自己会碰上景子初。 彼时月光朦胧，园内只有几颗夜明珠闪着冷光，而景子初赤身坐在温泉池中，周围白烟缭绕，墨发平铺在水面上，水轻轻亲吻着他的胸膛，而他双眸紧闭，脸色发白，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凤九离微微一惊，鬼使神差走上前去，才靠近一步，对方突然睁开了眼，那一瞬划过的利芒，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谁？” 一声低喝，景子初双眼毫无焦距，语气却冷得吓人。 凤九离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心里顿时有些发怵。 而景子初的心同样不平静，他并不知道凤九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差一点，他就暴露了。 “谁在那里？” 景子初复问了一句，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凤九离怎么会来这里？ 他可不认为她是来找他私会的。 凤九离近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清了清喉咙，掐着嗓子道：“丞相大人，奴婢是玉清园伺候的丫鬟，不小心误闯了进来，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景子初眉角一挑，似乎是想笑，却是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难道她不知道，从老皇帝把玉清园赐给他之后，他就把所有的丫鬟都遣散了吗？ 景子初倒也从善如流道：“原来是丫鬟啊，过来吧。” 凤九离脸色一僵，瞪着对面的男人，这家伙想干什么？ “怎么？还愣着做什么？” 凤九离咬咬牙，没办法，只得走上前去。 景子初瞥见她脸上的不乐意，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淡，道：“帮我搓背。” 凤九离眼睛一瞪，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奴婢笨手笨脚，怕不小心伤了景丞相金贵的身子，奴婢还是去喊旁人来吧。” 第140章一夜好眠 第140章 一夜好眠 她便要溜走，却听景子初幽幽道：“是么？我这玉清园也不要笨手笨脚的丫鬟，卫……” 听他要喊卫风，凤九离急忙道：“我搓！我搓还不行吗？” 景子初看不见没关系，要是让卫风看见她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那她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凤九离抄过一旁的毛巾，蹲在温泉池边缘，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的背上抹了抹。 景子初轻哼一声，“没吃饭吗？” 凤九离动作一顿，黑着脸加重了动作。 景子初“嘶”了一声，“果然是笨手笨脚的，我还是让卫风换人吧。” “你……” 凤九离气得站起身来，直接把毛巾往温泉池里一丢，烦躁道：“我不伺候了！” 大不了被卫风看见，大不了被那些刺客追杀，也好过伺候景子初吧。 她扭头就要走，手却突然被人拉住，整个人直接往池子里摔了下来，腰间一紧，又被人捞了上来。 “咳咳！”凤九离呛了一口气，不断咳嗽着。 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含着笑意道：“我不过说了两句，怎么就恼了？” 凤九离瞪着他，缓过一口气来，一把将他推开，咬牙切齿道：“你早知道是我？” 混蛋啊！这家伙早就知道是她，那刚才就是耍她的？ 景子初抿唇一笑，因方才凤九离摔下水中，脸上也被溅到了几滴水花。 只听他声音清磁，道：“五小姐的演技着实不怎么样。” 凤九离哼了一声，“景丞相的人品也不怎么样！” 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泡温泉，还让婢女给他搓背，指不定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呢，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 耳畔传来了低沉愉悦的笑声，凤九离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带到他怀中。 便听他在耳边吐气呵兰道：“那五小姐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这么晚会出现在这里？” “我……”凤九离眸光微闪，“我就是半夜睡不着，出来逛逛而已。” “是么？”景子初声音含笑，也不知信了没有。 “当然是！”凤九离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注意到他们俩现在的姿势，伸手便想推开他，偏偏腰间的手有些紧，景子初像是故意的一样。 “景子初！”凤九离气恼地抬头瞪他，却在看见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时，微微一怔。 比起平日里的贵气优雅，此时的他显得要脆弱孤寂许多。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她所触碰到他的肌肤，一片冰凉，明明是在温泉池内，却好似在寒潭中，无法让他的身躯变得温暖。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凤九离的语气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景子初抿唇一笑，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阖上双眸。 “别动，让我抱抱。” 凤九离身躯一僵，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可是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温，还有他那疲惫虚弱的声音，都让她难以狠下心来。 凤九离试探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景子初闷闷地应了一声。 当年他确实被那场大火熏瞎了双眼，身受重伤，这些年来也是药物不断，体质异于常人，后来又被人下了寒毒，能撑着这条命已是万幸。 许是他的情况不对，凤九离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任由他抱着，不敢动弹。 卫风出现在凤九离方才所站的位置，景子初睁开双眸，看了他一眼。 卫风十分识相地悄声离开。 凤九离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再次醒来，自己却躺在了温暖柔软的床上，而身边的人，郝然是景子初。 他和衣躺在她身侧，规规矩矩的，睡相十分乖巧，而她一只腿压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胳膊，跟他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凤九离突然就有些囧了，竟然连害羞都忘了。 不过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好看，尤其这么近距离看着，脸上毫无瑕疵，每一处都十分精致完美，果真是上天的宠儿。 凤九离恶从胆边生，伸出了魔掌在他脸上揩了一把油。 那滑腻腻的肌肤，连她都要嫉妒了。 唯恐景子初醒来又要死要活地要她负责，凤九离赶紧收了手，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随便套上自己半干的衣裳遛了。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景子初睁开了双眼。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这女人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啊，他装睡装得好辛苦。 卫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主子。” 卫风瞧见景子初的脸色，微微一愣。 昨夜景子初寒毒发作，便来这温泉池内泡着，以往景子初第二日气色都非常差，可是今日瞧着，却是比昨夜还要好。 景子初却没有注意那些，只是冷声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卫风道：“那些人是七杀堂的人，大概是为了凤五小姐身边的那几个人而来。” 景子初双眸微眯，声音不含一丝温度，道：“把那些人的脑袋割了，送去七杀堂，警告他们，这件事就此作罢，否则，我不介意血洗了七杀堂。” 卫风犹豫了一下，只得称是。 在卫风看来，景子初现在算得上是四面楚歌，却还要掺和江湖上的事，着实有些不理智。 可是以景子初对凤九离的重视程度，景子初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主子，您身上的毒……” 卫风这一提起，景子初才想起来，神色同样有疑。 寒毒不定时发作，有时候一夜就过去了，有时候两三日都下不去。每一次发作，几乎都是折磨得他难以入睡，可是昨夜抱着凤九离，竟然也安稳地睡了一夜。 “我没事。” 景子初抚着自己的心口，体内十分平和。 卫风忧心道：“主子这两年身子越来越差了，要不然属下去请封神医……” “不必。”景子初闭了闭眼，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想起昨夜相拥而眠的滋味，景子初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把凤九离娶回家了。 凤九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景子初盯上了，偷偷溜回了将军府，容惜正守在房门口，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第141章为己所用 第141章 为己所用 “小姐……” 容惜张了张嘴想说话，凤九离瞥了云书的房间一眼，道：“进来说话。” 屋内，凤九离换了身新衣裳，容惜迫不及待道：“小姐，昨晚你去哪里了？那些人……” “是七杀堂的人，应该是知道了你的下落。” 容惜脸上爬上了几分忧愁。 之前她的行踪无意泄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开他们，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能找到凤九离这边来了。 容惜愧疚地低下头，“是我连累小姐了……” “说什么呢？”凤九离系好腰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管你们在哪里，他们迟早都会找到。再说了，从我那日救下你们，便不怕被连累。” 容惜抿了抿唇，道：“七杀堂对叛徒的追杀，永远不会休止，我怕我们会给小姐带来杀身之祸。” 他们只是想活，不想再回到那个如炼狱一样的地方。 在凤九离身边的这段时间，容惜感到前所未有的松懈，睡觉不必武器不离身，平日里不必为了那些与己无关的任务以生命相搏，以至于她都忘了，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想要解决这个大麻烦，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 昨晚是她幸运，恰好遇到了景子初，说不定那些人也都被卫风解决了，要不然只怕她也是难逃一死。 凤九离也意识到自己武力上的不足，必须想办法尽快提升自己。 琼花小院内，星弋跟南野听了凤九离的话，惊得长大了嘴巴。 “主子，你说你……要我们教你练武？” 凤九离点点头，无视十一他们呆滞的目光，道：“时间紧迫，日后我每日卯时会来这里，你们……” “啊等等等等！”南野打断她的话，挠了挠脑袋，道：“主子，你武功都这么高了，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们？” 凤九离：“……” 是谁给他的错觉？ 深呼吸一口气，凤九离道：“从前我学的，也只是我哥哥教我的防身术，若真要碰上高手，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南野顿时有些玄幻了，那她是怎么杀死地煞的？ 凤九离清楚，地煞是输在了他的自负，他认为她只是个女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所以便轻而易举地被她打败了。而陌长玉，那日交手，他根本没有杀自己的打算，所以也才让她钻了空子。 至于昨晚那一群人，他们武艺高强，而且招招致命，凤九离根本无力招架。 南野的表情更玄幻了。 只是防身术，她就能放倒地煞？ 凤九离不耐烦道：“到底能不能教？” 星弋毫不犹豫地点头，见南野还在愣神，按着他的头点了点。 凤九离这才满意了，“那就这样决定了。” 她转头看向十一他们，“日后，请多指教了。” 十一等人顿时菊花一紧。 上次就在这里，他们兄弟三人就被她暴揍了，没想到以后还要一起练武…… 他们已经能预感他们未来悲惨的生活。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星弋道：“我这几天都在打听灵霄宗的事，听说了一件事。” “前段时日偃月山庄出了一批货物，灵霄宗的人试图抢过来，结果被偃月山庄的人拿下了。对方似乎想用他们来威胁灵霄宗，把人扣在了山庄里。” 凤九离微微沉吟，直接道：“那些人，是沈姒的人？” 星弋点头。 “这件事跟陌长玉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陌长玉跟偃月山庄来往频繁，偃月山庄的庄主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陌长玉。” 南野道：“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吗？肯定是陌长玉不想留下那些旧部，借着偃月山庄的刀动手罢了。” 虽然沈姒的行事作风她看不惯，但是在沈姒死后，那些人却不惜得罪陌长玉，也要守住灵霄宗的规矩，凤九离倒是可以考虑纳为己用。 “偃月山庄在哪里？” “就在坞城，那里几乎都是偃月山庄的地盘。” “陌长玉也去坞城了？” “陌长玉行踪不定，很难查到。” 坞城离京城倒是有一段距离，而这件事，如果要去做，就得她自己出马。 “主子，这件事我们可要管？” “不急，我先想想。” 回去的路上，容惜问道：“小姐想救那些人？” “如今灵霄宗内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陌长玉，一派拥呼宗主戒。如果我想当上灵霄宗宗主，只能将后者收为己用。” “虽是如此，但是那些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我只怕日后他们会反咬小姐一口。” 闻言凤九离偏头看她，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是好人？” 容惜一愣，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凤九离看着坐在马上的夜明澜，淡淡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要能达到目的，有时候与坏人为伍，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马儿在凤九离面前停下，夜明澜翻身下马，动作倒是十分利落，英俊贵气的脸，引得周围的女子频频侧目。 “四皇子，真巧。” 夜明澜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五小姐。” “不知四皇子可有时间，我请四皇子喝杯茶？” 夜明澜眸光一闪，“荣幸之至。” 茶楼内，夜明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叶，偶尔抬眸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凤九离，一时竟猜不到她找自己何事。 凤九离像是真的是来喝茶的一样，细细地品着，动作十分优雅。 夜明澜笑道：“曾听说五小姐身无长物，琴棋书画礼皆一窍不通，可我看来，外界似乎对五小姐有不小的误解。” 夜明澜的母妃婉贵妃出身不高，月贵妃也常常以此羞辱她。婉贵妃痛定思痛，让不少嬷嬷教她宫廷礼仪，可举止之间，到底还是有些刻意的成分。 而对面的女子，所有的举止像是从骨子里便带着一样，没有刻意造作，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既是传言，自然是不可信。” 凤九离抬眸看他，“今日约四皇子，是为了三件事。” 第142章细作名单 第142章 细作名单 夜明澜眉角一挑，“但说无妨。” “一来，是为了感谢之前四皇子出手相救，更是帮我向我哥哥隐瞒了事实。” “不过举手之劳，五小姐客气了。” “二来，也是来送我的谢礼。” 凤九离招来了店小二，吩咐他们送了纸笔，直接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递给夜明澜。 夜明澜接过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上面的人名，要么是他的亲信幕僚，要么是他收揽的大臣，凤九离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将他们列出来？ “我想这些人，四皇子应该不陌生，甚至有些人，还是你身边重用之人。”凤九离淡淡一笑，道：“只是四皇子可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夜明轩的人。” 夜明澜犹如被敲了一记闷棍，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是如何知道的，四皇子不必知道，你跟夜明轩的争斗，我也不想参与。若是四皇子不信，大可去查一查，总会有蛛丝马迹。” 夜明澜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九离，表面依然平静，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凤九离所说，他确实十分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甚至也在怀疑这份名单的真实性，可是她的话直接将他的问题堵死了。 凤九离也没有耐心跟他解释，接着道：“三来，我还想让四皇子再帮我一个忙。” 夜明澜抿着唇，“你说。” “听闻皇上打算南巡，我想跟着一起去。” 夜明澜拧着眉，老皇帝确实在着手准备南巡的事，凤九离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对四皇子来说很难吗？” 夜明澜摇摇头，“只是好奇，五小姐为何要跟着去？” 凤九离抿了口茶，淡淡一笑，道：“在京城待久了，难免烦闷，能跟着出去走走也不错。” 这也是她看见夜明澜后临时决定的。 她记得前世，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老皇帝由带着夜明轩他们南巡，刚好有经过坞城。 夜明澜知晓凤九离的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只是他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光是能拿出这一份名单，便说明她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夜明澜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似真似假道：“我倒是对五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五小姐不妨考虑一下之前我母妃的提议。” 就是给他当侧妃。 凤九离这样漂亮的女人，便是放在家里当花瓶，也是十分赏心悦目。 更别说，她身上或许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夜明澜对她越发好奇。 凤九离却站起身，避而不谈，道：“我还有事，四皇子慢用。” 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道：“今天出门太匆忙，忘了带银子，这顿茶水，就有劳四皇子破费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带足银子。” 夜明澜嘴角一抽，什么啊，不是说她请他喝茶吗？ 不过凤九离最后一句话，却十分耐人寻味。 她这意思，是他们还有接触的机会吗？ 夜明澜捏着手中的名单，目光从那些熟悉的名字上一一扫过。 如果凤九离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身边岂不是全都是豺狼虎豹？ 他的好三哥，他还真是小瞧他了。 凤九离走到楼下，只是稍稍一抬头，便可看见夜明澜坐在床边微微失神。 既然这江山注定是夜氏的，那么她宁愿是夜明澜坐上皇位。 前世的种种不知真假，对今生而言，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可是凤九离难以忘记，夜明轩的欺骗与背叛，难以忘记哥哥与云书的惨死。 就当是她自己无法释怀吧。 老皇帝南巡的日子定在中秋之后，随行的名单也已经确定了下来，除了两位宠妃与三位皇子一位公主，此番随行的，还有西南王与他一双儿女，凤远浩夫妇与凤知书、凤九离，以及其他一些王公大臣及其亲眷。 已经被内定为三皇子妃的凤知书会跟着前来，众人并不好奇，只是这凤九离的出现倒是在众人意料之外。 不过听说是婉贵妃特地向老皇帝求的，众人也纷纷猜测，大概是凤九离得了婉贵妃青睐，才得以有此殊荣。 之前便有传闻婉贵妃十分中意凤九离，有意让夜明澜娶凤九离为侧妃，若真是如此，那将军府就有一个五皇子妃，一个三皇子妃，还有一个四皇子侧妃，只怕日后也是圣宠不衰。 但众人可不觉得这是好事，毕竟夜明轩跟夜明澜斗得你死我活，凤家的两位千金要是站在不同的阵营，这场好戏就有得好看了。 凤九离日日卯时起身，去琼花小院习武，直到南巡前一天才作罢。 凤九离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明日我便要跟着皇家南巡，到时候星弋跟南野跟着我，十一你们混进随行队伍中，随时听候吩咐。” 别说南野他们了，就是星弋那向来沉静的眸子中都闪着微光。 南野兴奋道：“主子，南巡是要去哪里？江南吗？我听说江南的女子可漂亮了。” 容惜捏着拳头，阴测测道：“南野，皮痒了是不是？” 看他们俩打闹成一团，凤九离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星弋偏头看她，神色多了几分恍惚。 不期然凤九离转过头来，星弋都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 “怎么了？”凤九离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平静问道。 星弋目光有些闪躲，轻咳一声，道：“主子是要去坞城吧？” 凤九离点头，“到时候你跟南野再去打探一下偃月山庄的动静，我们随时准备动手。” 翌日，天高云淡，日朗风轻。皇家的车马准备就绪，浩浩荡荡地从皇宫东门出发。 此番南巡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也没有大肆宣张，是以老皇帝等人都是轻装便行。 老皇帝与两位贵妃坐在中间的大马车内，而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是夜盈雪的。夜明轩跟夜明澜骑着马护在左右，凤远浩还有西南王则是在前面开路，后面的队伍，便是其余王公贵族了。 凤九离坐在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内，南野跟星弋扮成了小厮，坐在前面赶车。 第143章小心眼的景丞相 第143章 小心眼的景丞相 京城往南，是美丽富饶的渝州，再过去才是坞城。因今年西南水患严重，如今还在重建之中，老皇帝自然是绕路而行。 从京城出来，不过行了十几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底下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住处，行了约莫一刻钟，前面便出现了一个庄子。 庄子的主人诚惶诚恐地领着下人在门口候着，看见身着便装的老皇帝在两位贵妃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连忙跪下行礼。 一日舟车劳顿，老皇帝神色也有了几分疲倦，语气自带着皇室的威严，道：“不必多礼。” 那庄子的主人擦了擦头上的汗，两股打颤，颤颤巍巍道：“皇……皇上，草民已经备下了客房，还请皇上与几位贵人移驾。” 凤九离跟在众人身后，看着这座算得上豪华的宅子，虽地处偏僻，但环境清幽，夜间景色更是宜人。 星弋跟南野既是马夫，便没有跟着进去的道理，遂只有容惜陪在凤九离身边。 因天色太晚，众人也只是简单用了些饭菜，便各回房间休息。 凤九离也正准备回房，夜明澜却追了过来。 “五小姐。” 今日奔波一日，夜明澜身上也是风尘仆仆，神色稍有倦意，而双眸却灼灼发亮，透着锐利的精光。 凤九离微微蹙眉，语气疏离，道：“四皇子找我有事？” 夜明澜轻笑一声，“自然是来感谢四小姐的。” 凤九离也猜到了他所说何事。 只怕那日拿到了那份名单之后，他便派人着手去查了。 她给出的东西，她自然知道结局如何，看样子夜明澜应该也是有不小的收获。 凤九离微微颔首，“我说过了，那只是给四皇子的谢礼。” “可五小姐确实为我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夜明澜不敢想象，他将那些豺狼放在身边那么多年，甚至有不少人都是他的亲信，将来真到了夺嫡之时，他们绝对会是捅自己的第一把刀。 夜明澜猜的没错，上一世，可不正是因为那些奸细的出卖，导致他的行动泄露，最后一败涂地。 凤九离淡淡道：“我跟四皇子，是银货两讫，四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凤九离清楚，夜明澜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她，绝对不只是为了感谢她。 果不其然，便听夜明澜道：“五小姐，真的没有兴趣当我的侧妃吗？” 凤九离眸色一冷，“没有兴趣。” 夜明澜不怒反笑，声音也低了几分，“五小姐若是看不上这侧妃，我也不介意为五小姐争取一下四皇子妃……” “夜明澜。”凤九离忽然唤了他的名字，带着几分凌厉与孤傲，“我对侧妃跟四皇子妃都没有兴趣，但是对谁坐上皇位，还是有几分兴趣的。” 夜明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五小姐此话何意？” 凤九离却是一笑，“我想，四皇子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吧。” 夜明澜眸色幽深，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想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所想。 或许是经过这次的事，夜明澜也多了几分戒备。 凤九离拿出了那份名单，帮助了他肃清了身边的奸细，而现在又提出要合作，夜明澜难免会多想，她是否也是夜明轩派来的奸细？ “四皇子是不是在想，我是否是夜明轩的人？” 夜明澜眨眨眼，倒也不否认，“确实。” “那就看四皇子敢不敢赌了。”凤九离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我能帮四皇子的，可不止这一件。” 或许是女子靠得太近，夜明澜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只是一偏头，便可看见那张在夜里仍然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从前夜明澜只会认为，像凤九离这样的女人，只能被困在高门府邸，如花容颜随着四季更替而日渐衰败，可她却像是寒风中的冰花，竟也开出了别样的美。 只是这片刻失神，凤九离已经退了回去，语气清淡，道：“四皇子可以考虑一下，我不是非四皇子不可，可四皇子，非我不可。” 夜明澜走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凤九离最后一句话。 对这个女人，他越来越感兴趣，可也越来越难以靠近。 她这次能拿出那一份名单，谁又知道她手里还有多少筹码？ 正在沉思的夜明澜，不期然看见了前面的景子初，一袭白衣，正在小院中对月饮酒，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眸光微转，夜明澜已经走上了跟前。 “景丞相还未去歇息？” 景子初微微偏头，颔首道：“原来是四皇子。” 那清淡的语气，像是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像极了凤九离。 “天色已晚，明日还要赶路，景丞相可要早些休息。” 景子初却是不徐不缓地倒了杯酒，“四皇子，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夜明澜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向来心高气傲的景子初会请他饮酒。 不过景子初可是老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没理由他主动邀请，他不应的道理。 夜明澜掀袍落座，端起那杯酒，对着景子初一笑，“那就叨扰了。” 夜明澜一饮而尽，那辛辣之味，竟让他一时间有些受不了。 再看看景子初，神色平静地饮了一杯，又添了一杯。 夜明澜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脸颊都微微有些发热，忍不住问道：“景丞相，一直都是饮这种烈酒？” “此酒名为入松，是北枭有名的烈酒。” “北枭国的酒？”夜明澜也来了几分兴趣，复饮了一杯，虽然一时间难以承受这么烈的酒，但是不得不说，这酒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卫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夜明澜四杯酒下肚，脸颊潮红，晕晕乎乎地告辞了。 而景子初依然坐在原地，细细地品着。 卫风有些无语望天，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景子初的心眼那么小。 不过是夜明澜提了一句让凤九离当他的皇子妃，他便特地在这里堵人，还把夜明澜给灌醉了。 别看只有四杯酒，对于常年只饮温酒的南越人来说，怕是能睡到明日午后。 第144章夜半偷香的景丞相 第144章 夜半偷香的景丞相 景子初因体内有寒毒，身体比常人要冰冷一些，往日便经常喝此酒，倒是能扛得住，到现在目光依然清明。 他却站起身，拂了拂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走吧。” 卫风一脸迷惑，“去哪？” 眼波流转，似盈着一汪春水，也不知他醉或没醉。 “自然是……去偷香啊！” 卫风：“……” 屋内，凤九离已经简单地洗漱完，庄子里的丫鬟将浴桶抬了出去，知晓凤九离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容惜便将其他人也都挥走了，这小院里就只留下她跟凤九离。 “星弋他们可安排好了？” “小姐放心吧，两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时候也不早了，你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容惜点点头，看凤九离上了床，才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抹黑影突然从外面闪过，容惜眸色一凛，以为又是七杀堂的人，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被调虎离山的容惜，却没有发现，在她前脚刚走，后脚某人就晃悠悠地跨进了院子中。 今日坐了一日的马车，马车颠簸得很，凤九离想睡也没得睡，这会也确实有几分疲惫，刚躺上床便昏昏欲睡。 一抹浓烈的酒香传来，凤九离迷迷糊糊地睁眼，眼前便有一道身影朝着她扑了过来。 凤九离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抬手攻击对方，他却十分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五小姐，是要谋杀亲夫吗？” 耳畔传来了低沉酥麻的声音，凤九离浑身一僵，怎么会是景子初这个混蛋？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呼气之间尽是酒味，混着他身上的冷香，倒是让她也有些昏沉欲醉。 “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凤九离着实被他这一出吓坏了，她还以为是哪里溜进来的采花贼，没想到竟然是景子初！ 他趴在她身上，在她的脖颈间拱啊拱的，痒得凤九离的脚指头都微微缩着。 “景子初！” 凤九离气恼地想推开他，奈何他就跟死猪一样，赖在她身上不动。 景子初却是低低一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双眸灼灼，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嗅着她身上的女儿香，声音慵懒低磁，道：“凤九离，你可愿意嫁给我？” 凤九离咬牙切齿道：“不愿意！” 话音刚落，眼前便覆下一片黑影，唇上仿佛被什么烫了一样，心跳都快了几分。 成功偷到香的景子初，笑得双眸都微微眯起。 凤九离没想到他会偷袭，一时间竟然会不过神来。 景子初复问了一遍，“凤九离，你可愿嫁给我？” “不愿……唔……” “愿意吗？” “不……唔……” “愿意吗？” “混蛋……唔……” 凤九离已经不记得自己被他吻了多少次，到最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的脸颊热得厉害，好在有夜色掩护，倒不会太过明显。 唇齿间尽是酒香，也不知这家伙喝了什么酒，后劲竟然这么大。 景子初挑开她额间的碎发，看着她艳如朝霞的脸颊，低低一笑，声音沙哑，“愿意吗？” “我……”凤九离见他又要来，连忙道：“我愿意！我愿意！” 再这样亲下去，她会不会也要醉了。 这厮的恶劣程度还真的是不断地刷新她的认知。 景子初在与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停住，凤九离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那带着几分暧昧的呼吸声。 她以为她这样说了，他就能放过她，谁知下一秒，他又低下头来，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温软的薄唇紧贴，细细地品尝着她的美味。 凤九离瞳孔一缩，挣扎着想推开他，却不知是没有力气，或是其他，抵抗渐渐弱了下来。 景子初躺在她身侧，手撑着脑袋，看着她的睡颜，从眉毛，到嘴巴，目光虔诚而不含任何淫邪之意。 他不知什么是爱，亦不知自己是否爱她。 只知道，他想得到她，想将她禁锢在他的身边，永远属于他一个人。 “凤九离……”景子初轻声呢喃，“你可是说过了，你愿意……” 日后山高水远，寒霜酷暑，岁月更迭，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景子初……”睡梦中的凤九离忽然一声呓语，景子初双眸微微一亮，凑近了一些，却听她喃喃道：“混蛋……” 景子初：“……” 凤九离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手持鞭子，景子初在她面前跪算盘，画面简直不要太爽，以至于第二天，她还是被自己笑醒的。 凤九离睁开眼，便见容惜一脸诡异地盯着她。 凤九离眨眨眼，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僵住，再看看自己周围，已经没了那家伙的影子。 凤九离一骨碌坐起身，容惜吓得往后一仰。 “小姐你没事吧？” 凤九离眨眨眼，目光有些闪躲，“我……我能有什么事？” 容惜狐疑地盯着她的嘴唇，“小姐，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凤九离连忙翻身下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确实肿了。 “该死的！”凤九离怒得一拍桌，“景子初，我跟你没完！” 容惜眉心一跳，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凤九离突然回头看她，“你昨晚去哪里了？” “昨晚我看到有一道黑影闪过，还以为是七杀堂的人，便追了过去，只不过让他溜了。” 凤九离捏着拳头，不用说，那道黑影肯定是卫风。 行啊这对主仆，主子是个混蛋，属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在用早饭的景子初跟卫风齐齐打了一个喷嚏。 一整个早上，凤九离都处在暴躁之中，黑着一张脸，就连凤知书都躲得她远远的。 “她吃炮仗了？”凤知书拧着眉，对身旁的凤湘湘道。 风湘湘看着跟庄子里的貌美丫鬟调情的夜明安，忍着怒火转过头，烦躁道：“不知道！” 凤知书看着她气冲冲地上了马车，眉头皱得更深了。 风湘湘也吃炮仗了？ 第145章已有婚约 第145章 已有婚约 时候也差不多了，众人收拾好东西后，便准备启程了。 夜明澜才匆匆赶来，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看着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父……父亲，孩儿来晚了。” 老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头，沉沉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 婉贵妃脸色有些僵硬，拉着夜明澜走到一旁，低声呵斥道：“你怎么这么晚来？” 夜明澜也是有些烦躁，“昨夜喝了几杯酒，今早睡迟了。” “你这小子……”婉贵妃扬起手拍了他的胳膊两下，“赶紧把身上弄干净了，省得你父皇看着糟心。” 夜明澜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正走出来的景子初，皱着眉头。 昨晚景子初怎么会那么好心请他喝酒？难不成只是想灌醉他？ 可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夜明澜想不出原因，甩了甩脑袋，也不去想了。 景子初正准备上马车，夜盈雪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柔婉的笑，道：“景丞相，我的马车坐着不太舒服，听说景丞相的马车是上好的工匠打造的，不知道能不能坐景丞相的马车？” 凤九离恰好从他们身旁走过，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凉凉地瞥了景子初一眼。 心里暗暗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招蜂引蝶。 景子初分明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气，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又在面对夜盈雪的时候，瞬间消失，态度也十分冷淡。 “景某的马车，自然比不上盈雪公主的。” 这话，便是变相地拒绝了。 夜盈雪眸色微黯，却也不肯放弃，道：“这一路行程漫长，我自己坐着也是无聊，不如与景丞相一同品茶谈话，倒也不会太过寂寞了。” “多谢盈雪公主美意，只是我昨夜睡得不太安稳，正打算在马车内补一觉。” 身后的凤九离脚步一踉跄，回头暗戳戳地瞪着景子初，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不安稳，确实是不安稳啊。 大半夜的跑到她这里撒酒疯，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焉坏焉坏的。 景子初似乎能感觉到某人的怨气，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被两次拒绝，夜盈雪再有理由，也找不到脸在这里待了，只得狼狈地回了自己的马车。 凤九离的声音幽幽传来，“景丞相这么不解风情，就不怕美人伤心吗？” 景子初轻笑一声，不难听出他的愉悦。 “已有婚约，自然不能再与其他女子亲近。” 凤九离一拧眉，有婚约？景子初什么时候有婚约了？ 又听他幽幽道：“五小姐可别忘了昨晚的话。” “凤九离，你可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 想起昨夜的话，凤九离脸上的表情便是一凝，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这就是景子初说的有婚约在身？ 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啊！这分明就是他胁迫她的！ 凤九离想找景子初说清楚，他却已经上了马车。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凤九离自然不可能追着他的马车过去，别说其他人了，夜盈雪第一个能用眼神把她杀死。 凤九离气得跺脚，好想把那家伙拖出来暴打一顿。 容惜的脑袋凑了过来，笑得一脸暧昧。 “小姐，你跟景丞相，有事情啊。” 凤九离木着脸，斜睨着她，“容惜，跟南野学坏了。”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跟南野一样八卦了？ 容惜捂嘴偷笑，指了指凤九离还微微红肿的唇，道：“这个，也是景丞相的杰作吧？” 凤九离羞恼地瞪了她一眼，疾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星弋跟南野已经在马车旁候着了，看着凤九离走过来，正想打招呼，她却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去，看样子似乎是在生气。 南野一脸疑惑，转头问走过来的容惜，道：“谁惹她生气了？” 容惜神秘一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小姐的好事就快到了。” 星弋微微一怔，看向那紧闭的车帘，眸中划过一丝黯然。 众人纷纷准备启程出发，到达渝州之后，便转水路朝着坞城而去。 渝州虽不如京城繁华，但是也是十分热闹，到了渝州城，众人便弃了马车，那些侍卫也全都分散在人群中，却也是集中注意保护着老皇帝他们。 老皇帝就像寻常的富家老爷一样，带着自己的夫人们在外闲逛，而夜明轩跟夜明澜紧随其后，警惕地看着四周围。 老皇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渝州城，倒还算是太平。” 一干大臣在后边恭维道：“所谓君明国安，这一切都是皇……都是老爷治下有方。” 前边的人聊得欢快，后边的人慢慢地逛着。 凤知书跟凤湘湘她们寻常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也都是在京城待腻了，乍一看这座烟柳画桥、参差人家的渝州城，倒是喜欢得不行。沿途的小摊子摆了不少好看好玩的玩意儿，还有人在街头表演杂耍，入秋的天气温凉，倒是十分适合游玩。 凤九离看着前面的西南王，若是她没有记错，渝州城应该是在西南王的小舅子的管辖之下。 凤九离双眸一眯，眼里划过一丝利芒。 西南王走到了老皇帝身旁，笑道：“老爷，渝州总督听闻老爷将途径渝州，早几日便已经准备好了接驾，老爷可要走一趟？” 老皇帝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西南王自然是喜不自胜。 老皇帝对渝州城如此满意，若是再去见他小舅子一面，说不定还能升个官，调回京城。 凤九离自然也是听到了，西南王想为自己的小舅子做打算，可是却不知，这个人，将是他极大的祸害。 一行人到了渝州总督府，渝州总督刘志远与其夫人儿女皆在门前候着，见这么大的阵仗，老皇帝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西南王脸上的笑容也是凝住，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小舅子骂道：“我让你接驾，你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刘志远被骂懵了，皇帝圣驾，难道不应该隆重一点吗？ “姐……姐夫。” “闭嘴！”西南王怒瞪着他。 第146章温凉的怀抱 第146章 温凉的怀抱 当着老皇帝的面，他喊他姐夫，让旁人还不知道怎么想。 他的王妃多年前病逝，他跟刘志远来往也少了一些，这次也是看在姻亲的份上，提拔提拔他，毕竟之前刘志远私底下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可这家伙竟然整出这么大动静，他早就跟他说过，老皇帝这次是秘密南巡，他这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吗？ 刘志远被骂得莫名其妙，但他一直都是仰仗西南王升官发财，自然不敢多言，连忙将那些无关人等都撤下去，只留下自己的家人。 老皇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沉声道：“你就是刘志远？” 刘志远忙拱手道：“回皇……回老爷，下官正是。” 老皇帝看了西南王一眼，对刘志远道：“我记得，你姐姐好像是西南王妃？” “正是，家姐多年前病逝了。” 老皇帝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率先走进了总督府。 刘志远身后的一名女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夜明轩，凤知书瞧见了，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面前，目光讥诮而冷厉。 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也敢肖想夜明轩？ 府内的宴席已经摆上了，知晓老皇帝不喜欢铺张，刘志远赶紧让人撤了几桌，都是一些渝州菜，味道清淡，倒是十分合老皇帝的胃口。 席间老皇帝与西南王还有刘志远相谈甚欢，可见老皇帝对渝州城十分满意。 凤远浩等人倒是被冷落了，他们真没想到西南王的小舅子这么能干，将这渝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怕升官调回京城是不成问题了。 另一桌上，刘钰儿频频向对桌的夜明轩暗送秋波，要说这刘钰儿也算是个美人，可在凤九离凤知书等人面前可就不够看了。 楚兰依出言讥讽道：“刘钰儿，你省省吧，三皇子是不会看上你的。” 早年西南王妃还在世时，跟小舅家倒是有些来往，后来她病逝了，刘志远一家又到了渝州，来往自然也就少了，楚兰依跟刘钰儿的关系自然也不亲近。 刘钰儿轻哼了一声，挺了挺自己引以为傲的胸，阴阳怪气道：“表姐这是嫉妒了？等我爹升官去了京城，到时候说不定三皇子就看上我了。” 楚兰依真是服了她，胸大无脑，说的就是她。 凤知书瞪着刘钰儿，这女人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凤九离看着她们三个人跟斗鸡一样眼神厮杀，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饭。 酒足饭饱，众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而幸亏有西南王从中牵线，刘志远也打探到了老皇帝的喜好，以得了一幅绝世丹青而邀请老皇帝一同前往书房品鉴。 凤远浩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是不太舒服。 西南王这摆明了就是想拉刘志远一把，扩大自己的势力，本来将军府就稍稍落了西南王府一筹，也亏得有凤离墨跟凤离尘。 叶秋霜问道：“老爷，皇上这态度，是不是想提携刘志远？” 凤远浩冷哼一声，“有西南王从中周旋，想必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刘志远是西南王的小舅子，日后若是升官了，自然不会比现在的总督之位低，到时候在京城，西南王便又多了一份助力。” 凤远浩烦躁地捏捏眉心，他跟西南王的明争暗斗不是一年两年了，若是真让西南王压了他一头过去，他如何能舒服？ 刘夫人笑道：“两位娘娘，这刘府的后园里，菊花开得正盛呢，可要移驾前往一观？” 月贵妃点了点头，“那便去看看吧。” 刘夫人连忙朝刘钰儿使了个眼色，刘钰儿走上前，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道：“月贵妃娘娘，钰儿扶着您吧。” 月贵妃眸光微闪，笑着点头，也没有拒绝。 婉贵妃瞧见了，也只是轻笑一声。 刘家这是借杆子往上爬啊，仗着跟西南王府有点关系，仗着老皇帝几句夸赞，就想让刘钰儿在月贵妃面前刷个存在感，这不是摆明了看中了夜明轩吗？ 思及此，婉贵妃也有些惆怅。 月贵妃出身江南世家，虽然不说地位崇高，但所结识的也都是一些高官富贾，不像她一个歌姬，旁人连巴结都懒得。 而夜明轩呢，西南王府支持他，将军府支持他，这都不用他自己去争取，而她的明澜，从小便活在夜明轩的光环之下，想要出头，还得靠自己的努力。 一群人各怀心思前去后园赏花，这满院的菊花，景色倒是十分别致。 刘钰儿嘴甜，将月贵妃哄着笑声不断，反倒是冷落了凤知书跟楚兰依。 月贵妃道：“钰儿今年十五了？可订亲了？” 刘夫人笑道：“还没呢，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她嫁出去。” 刘钰儿羞得跺脚，“母亲……” 月贵妃笑眯眯说道：“也是，钰儿这么单纯可爱，这寻郎君，自然得谨慎一些。” 见夜明轩与众人在园内赏花，刘钰儿哪里坐的住？连忙道：“贵妃娘娘，我去给三皇子送杯茶解解渴。” 月贵妃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只不过她没有点破，也没有拒绝，笑道：“那就麻烦钰儿了。” 刘钰儿亲自端着茶朝着夜明轩走过去。 凤九离与容惜正站在一旁赏花，瞥见刘钰儿走过来，凤九离侧了侧身子准备让路，谁知她突然朝着自己撞过来，凤九离一时不察，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跌入了一个熟悉而温凉的怀抱中。 凤九离惊讶地抬头，便看见景子初那光洁的下巴，微微抿着的薄唇。 “五小姐是故意的吗？” 景子初微微低下头，声音含笑，在她耳边吐气呵兰。 凤九离身躯一僵，连忙站稳了，后退两步，狠狠剜了他一眼。 “谁是故意的？” 景子初低低一笑，两人一怒一笑，竟出奇的般配。 夜盈雪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恨恨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向来温和如水的双眸仿佛淬了毒一样。 却看刘钰儿，方才她故意撞了凤九离一下，借势朝着夜明轩扑了过去，夜明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她被夜明轩抱在怀中。 第147章扔进水里 第147章 扔进水里 “三皇子……”刘钰儿娇滴滴地喊着他，双手还圈在他的脖子上，身躯紧贴在一起。 夜明轩脸色一僵，到底还是忍着怒火，没有将她推开，只是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刘小姐没事吧？” 刘钰儿摇了摇头，眸中是掩不住的爱意。 夜明澜瞥了安然无恙的凤九离一眼，摇着扇子，对夜明轩笑道：“三皇兄好福气啊。” 刘钰儿娇羞一笑，却没有注意到夜明澜看着她的目光有多冷。 夜明轩的脸色更差了。 凤知书掐了一朵傲然挺立的花，暗骂道：“贱人！” “刘小姐是不是应该先道个歉？” 凤九离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一分怒气，也听不出一分笑意。 刘钰儿正窃喜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一听见凤九离的声音，回过头，便看见了那张足以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嫉妒的脸。 方才在席间她便注意到了她，只不过听说凤九离只是庶女，她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凤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刘钰儿扶了扶自己歪掉的步摇，轻哼一声。 “方才是刘小姐自己撞的我，难道不用道歉吗？” 刘钰儿刚才用的劲可不小，撞得她的胳膊都有疼，再者方才要不是景子初，她估计会直接摔在地上，虽然她不在意，但是当众出丑，未免太难看了一点。 而刘钰儿，却丝毫没有歉疚，反而一心只想着勾引夜明轩。 刘钰儿被凤九离这样数落，当即就有些下不来台，虽然她就是故意的，但是被她说出来，难免会觉得难堪。 “你胡说什么？”刘钰儿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方才明明是你撞的我，将我的茶杯都打碎了，要不是三皇子，指不定我现在已经摔在地上了。” 虽然凤知书看不惯凤九离，但是她更看不惯刘钰儿。 “刘小姐，方才我可是看得真切，是你自己故意撞我五妹妹的，确实应该向我五妹妹道歉。” 凤九离瞥了凤知书一眼，这是拿她当枪口了？ 刘钰儿却心高气傲地哼了一声，“凤三小姐跟凤五小姐是姐妹，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你……” 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竟然敢顶撞她，凤知书便欲动怒，夜盈雪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好了。”夜盈雪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我想刘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估计是走路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刘小姐与凤五小姐道个歉便是了。” 哪怕再不情愿，刘钰儿还是不想得罪夜盈雪，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凤九离说了声对不起。 凤九离倒不是真稀罕她的道歉，尤其是夜盈雪掺和进来之后。 刘钰儿不依不饶道：“喂，我都跟你说了对不起了，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说什么？”凤九离讥诮一笑，“没关系吗？” 刘钰儿气得跺脚，“盈雪公主，你看她……” 夜盈雪对凤九离道：“五小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刘小姐算了？” 凤九离眼角一挑，扯了扯嘴角，夜盈雪这是要以身份压她吗？ 既让她落了面子，又为自己搏了好名声，只可惜，她还偏就不如她的愿。 “盈雪公主此话何意？原不原谅刘小姐，那也不是我说了算。”凤九离偏头看向景子初，缓缓道：“刚才刘小姐撞了我一下，害得我撞到了景丞相身上，所以，盈雪公主还是问问景丞相原不原谅吧。” 夜盈雪脸色一僵，凤九离这是把锅丢到景子初身上了？她怎么敢？ 再看景子初，众人以为他会发怒，然而那个眼瞎心明的景丞相，却也只是拂了拂褶皱的衣角，淡淡一笑。 刘钰儿痴迷地盯着他，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比夜明轩还要好看。 可是他是个瞎子，而且也只是个丞相，跟了他又能有什么荣华可享？ “景丞相……”刘钰儿的声音仿佛掐着嗓子发出来的一样，能腻出水了，众人一听接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景丞相能原谅我吗？我也不是故意的。” 景子初神色未变，语气淡淡道：“不能……卫风，把她扔进水里。” 众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似乎有一道疾风卷过，便听见刘钰儿一声尖锐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方才还站在夜明轩身边的刘钰儿，此时已经在水里扑腾了。 “救……救命……” 凤九离嘴角一抽，原来景子初的凶残跟不近人情不是假的。 不过，她竟然觉得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夜盈雪吓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景子初。 他这是，在为凤九离出头吗？ 夜盈雪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边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月贵妃她们，她们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刘钰儿也被人合力救了上来，身上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地贴着脸，实在是狼狈至极。 刘夫人吓得惊呼一声，急声道：“钰儿！怎么……怎么会掉水里了？还不赶紧给小姐拿衣裳过来！” 月贵妃跟婉贵妃也是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刘钰儿一看到自己的娘亲，呜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娘！” 月贵妃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说是景丞相派人把她扔下去的？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是谁有那个胆子去惹景子初啊？ “发生什么事了？” 老皇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老皇帝摆摆手，看着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刘钰儿，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钰儿！”刘志远也是吓了一跳。 老皇帝拧着眉，看向月贵妃，月贵妃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场面一时寂静，夜明澜勾唇一笑，道：“父皇，这事儿，你还是问问三皇兄吧。” “跟明轩有关？” 老皇帝看向夜明轩，夜明轩瞥了夜明澜一眼，道：“回父皇……” 夜明轩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在说到是景子初让卫风把刘钰儿扔下去的时候，还看了景子初一眼。 第148章非你不娶 第148章 非你不娶 后者却是神色清淡，丝毫没有半分心虚或者慌张。 老皇帝板着脸，看着景子初，“子初，明轩说的可是事实？” 听着老皇帝对景子初的称呼，众人神色各异，果然老皇帝宠信这位景丞相的传言是真的。 景子初微微颔首，脸不红心不跳道：“皇上有所不知，方才刘小姐故意撞了五小姐，导致五小姐撞了我，我身后便是池塘，这要是掉下去了，我这身织云锦还要不要了？” 在场众人表情都有些玄幻。 他把刘钰儿扔下池塘，只是因为她差点害得他的衣裳脏了？ 老皇帝嘴角也是一抽，老眸一瞪，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把人家姑娘家扔下去啊。” 景子初一本正经道：“是，子初下次不会了。” 等等，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哪里不对？ 现在不是下次扔不扔的问题，而是景子初就为了件衣裳，把人扔下池塘啊。 凤九离一直知道景子初心黑，没想到这么黑。 夜盈雪惨白着脸，目光幽怨地看着景子初。 为了凤九离，他倒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老皇帝轻咳一声，道：“刘爱卿，你还是将你女儿带下去整理一下，这件事，朕代景丞相向你道歉了。” 刘志远连忙跪下，“下官不敢。” 老皇帝这番话，算是刷新了众人的认识，知晓景子初受圣宠，没想到竟然能到让老皇帝当众包庇他的地步。 刘钰儿委屈极了，怎么到头来，受伤的全是她一个人？ 凤知书在后面默默瞧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在他们面前卖弄心计，踢到铁板了吧。 不过…… 凤知书的目光在凤九离跟景子初身上来回，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有点猫腻啊。 一场闹剧很快便散了，众人也都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 容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小姐，今天景丞相的命令真是太解气了，直接就把刘钰儿扔水里了，你说景丞相不会是在替小姐出气吧？” 凤九离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容惜偷笑一声，“我看是，要不然景丞相哪有那闲工夫跟一个女子过不去？” 凤九离没心思去关注那些风月小事，只是道：“等下你去找星弋他们，让他们悄悄去查一下渝州城。” 容惜微微蹙眉，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小姐是什么意思？” “渝州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都说渝州美丽富饶，但那也只是表象，尤其是这几年天灾频发，人祸横行，官员只顾着捞油水，百姓们苦不堪言。她很清楚刘志远的为人，也知道他私底下那些勾当，所以他不可能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这渝州城内，或许另有玄机，而这个，说不定她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容惜走后不久，便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凤九离倒是没想到，夜盈雪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孤身前来，没有带丫鬟，显然不是只是来闲坐的。 “深夜到访，盈雪公主有事吗？” 夜盈雪盯着凤九离，烛光之下，她的脸亦是掩盖不住的惊艳。 哪怕她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凤九离拥有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 那么景子初呢？也是被这张脸迷住了吗？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夜盈雪走进屋内，缓缓道：“五小姐不太像凤将军，可是与你已故的娘亲容貌相似？” 凤九离眸光一闪，淡淡笑道：“那是自然。” 其实不然。 她不像凤远浩，也不像三姨娘，可能她是捡来的也不一定。 夜盈雪却是一笑，“也难怪，我想五小姐的娘亲一定生得如五小姐这般貌美，所以才能从身份低贱的歌姬，变成凤将军的姨娘。” 凤九离眸中的温度渐渐褪去，神色也冷了几分。 “盈雪公主此话何意？” 夜盈雪不答反问，道：“那么五小姐觉得，将来五小姐会给某位大臣当姨娘，还是嫁给寒门当正妻？” 夜盈雪抿唇一笑，接着道：“我忘了，五小姐的心气高着呢，五小姐的目的，是景丞相吧。” 凤九离神色自若，也懒得跟她装下去了。 “夜盈雪，有话直说。” 夜盈雪脸色徒然一变，目光也不似从前温和，变得冷厉，而尖锐。 “凤九离，离景子初远一点。” 凤九离噗嗤一笑，看着夜盈雪的目光充满了讥诮。 夜盈雪眸中划过一丝厉色，“你笑什么？” “我笑你，实在太过可笑。” 凤九离漫不经心道：“京城人人皆知你喜欢景子初，就是不知道，这‘人皆知’里面，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夜盈雪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景丞相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你。” 从前凤九离只觉得夜盈雪可怜，现在想来，她又有什么可怜的？ 她不否认，或许夜盈雪是真的喜欢景子初，可是她却处处在威胁他，逼迫他。 她闹得全京城皆知，无疑是想告诉所有人，景子初是她的。不仅为自己挣了一个情深不悔的好名声，也让景子初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她向老皇帝请求赐婚，将景子初推到了风口浪尖，不过就是希望能用皇权逼着他点头答应。 这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 夜盈雪的脸色都绿了，凤九离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一层一层地撕开她伪善的面孔，将她那些肮脏而卑鄙的心思暴露出来。 是，她是可以为了得到景子初而不择手段，而这个不择手段里，也包括……杀人灭口。 “凤九离，就算景子初不喜欢我，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你是庶女，而我是公主，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就算景子初现在对你感兴趣，但是也只是一时的，你且看着，你一个庶女，又能有多少筹码能让他非你不娶！” 看着夜盈雪离去的背影，凤九离浑身的气息却是沉寂了下来。 仿佛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让她从这几日来的纠结与彷徨之中清醒过来。 第149章露出马脚 第149章 露出马脚 她与景子初，原本就是两条不想交的线，却不知是命运安排，还是缘分捉弄，不期然走到了一起，但是前世她看不到的结局，让她的心始终彷徨不安。 容惜是在第二日上午回来的，也带回来了凤九离想要的消息。 “小姐，你说的果然没错，这渝州城内确实有古怪。” 昨夜她与星弋南野分三路搜寻整个渝州城，白日里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渝州城变得十分安静，容惜却发现了在城西一处地方有官兵把守着，里面竟然都是一些流民乞丐。 容惜道：“那些人被关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四周都是官兵，但又不像是囚犯。” 凤九离双眸微眯，那些人，只怕就是这渝州城内的乞丐了。 因为西南王的缘故，刘志远一早就能打听到老皇帝的行程，在老皇帝来之前，将那些乞丐全都抓了起来，营造出渝州城太平安定的样子。 容惜愤愤道：“小姐，那些官兵真的太过分了，将那些人囚禁在那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动辄打骂。要不然怕坏了小姐的事，我都忍不住要冲出去了。” 凤九离点点头，“你做的不错，先不要轻举妄动。” 刘志远想瞒天过海，哪有那么容易？ 想让老皇帝治他的罪，就得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容惜，你让南野他们去办一件事。” 早饭过后，刘志远领着老皇帝他们在这渝州城内闲逛起来，老皇帝见这满街的百姓步履徐徐，街道上也不见一个乞丐流民，十分满意。 “刘爱卿啊，近来西南水患严重，京城都涌进了不少流民，为何这渝州城内却一个也没有？” 刘志远笑道：“回皇上，渝州城内自然也有流民，下官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一些年轻力壮的，便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干活，一些年老的，则划给他们居住之地。” 闻言老皇帝更加高兴了，“好，真是好！要是京城的那些人也能像刘爱卿这样为民就好了。” 凤远浩等人仿佛感觉自己的脸被老皇帝打了一巴掌。 老皇帝这话抬举了刘志远，又将他们骂了一顿，顿时众人大人看着刘志远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刘志远却挺直了腰杆，一副小人得志。 忽然前面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朝着老皇帝这边撞过来，夜明轩跟夜明澜立马护在老皇帝左右，而藏在人群中的侍卫也立即冲了出来，将那个人制住。 老皇帝着实被吓了一跳，再看被按在地上的男子，蓬头垢面，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面色蜡黄，浑身还散发着馊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男子看着虽然瘦瘦的，却是中气十足。 刘志远眉心一跳，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那男子似乎也是看到了他，脸色徒然一变，破口大骂道：“狗官！刘志远你这个狗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老皇帝拧着眉看他，又瞥了刘志远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刘志远脸色发白，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下官也不知道啊。” 这下完了，估计是被关押在那个小院里的人跑出来了，怎么就偏巧撞到老皇帝面前了？ 凤九离朝着街角看了一眼，南野冲着她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老皇帝吩咐道：“放开他。” 按着那男子的两名侍卫有些犹豫，还是松开了他，却是警惕地护在老皇帝身侧，随时准备动手。 那男子狼狈地站起身来，老皇帝上前一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骂刘大人是狗官？” 刘志远听着老皇帝的话，心肝都颤了颤。 那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是从西南逃出来的流民，家园都毁了，土地也没了，带着家人一路乞讨到了渝州城。原以为能找个活计，养活一家人，这个狗官却骗我们给他干活，还不发工钱……” 刘志远满头大汗，急忙道：“皇……老爷，您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下官不曾做过这种昧良心的事啊。” “我呸！”那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满腔的怒火怎么也控制不住，“岂止如此？我们罢工不干，他便命人狠狠地鞭打，好几个扛不住的都被他打死了！” 老皇帝的脸已经阴沉如墨，皇家的威严，让刘志远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 “刘志远。”他喊着他的名字，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刘志远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明澜眉角一挑，冷哼一声，道：“刘大人真是好本事啊。” 夜明轩抿着唇，皱着眉头，并没有说话。 西南王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小舅子，连忙道：“老爷，这事或者另有隐情。这渝州城内这么太平，若是有这种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皇帝的脸色稍稍松动，转头看向那名男子，问道：“你说刘志远奴隶鞭打你们，可有证据？” 那男子却狐疑地盯着他，忽然道：“听说渝州城即将有一位贵人降临，不会就是你吧？” “放肆！”老皇帝身边的侍卫喝道，“不得无礼，这是……” 老皇帝抬手制止他，问道：“贵人？怎么？整个渝州城都知道有一位贵人要来吗？” 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你是官？” 老皇帝摇摇头，“我不是，不过你有什么冤情，大可说出来，说不定我能为你做主。” 刘志远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皇帝。 那男子咬牙切齿道：“几日前，这狗官忽然命官兵在街上大肆抓捕流民乞丐，全都关进了城西的一个院子里，我听说是因为有一位贵人会途径渝州城，不许我们这些乞丐丢渝州城的脸。” 老皇帝眸色一厉，“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男子连连点头，“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可怜我的家人，还被关在里面！” 夜明轩瞥了西南王一眼，道：“父亲，这事或者另有隐情。” 怎么说西南王也是他的人，他自然得帮着说句话。 第150章混账东西 第150章 混账东西 夜明澜轻笑道：“三哥，这种事还能有什么隐情？你莫不是想为刘大人开脱？” “我……” “明澜！”老皇帝打断夜明轩的话，沉声道：“我命令你马上去彻查此事。” 夜明澜勾唇一笑，立马便带着人去了城西。 老皇帝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刘志远，淡淡道：“刘大人，这件事，还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刘志远的心沉到了谷底，跪在地上低着头，朝着人群后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匆匆离去。 凤九离瞧见了，在容惜耳旁耳语几句。 婉贵妃道：“皇上，这会太阳正毒着呢，我们不如到一旁的茶楼稍作休息，等澜儿带着人过来？” 老皇帝点点头，看也不看月贵妃跟夜明轩，率先朝着茶楼走过去。 婉贵妃回头得意地看了月贵妃一眼，跟上了老皇帝的步伐。 月贵妃脸色阴沉，她也清楚方才夜明轩那话不妥，但是毕竟西南王一直支持夜明轩，不管怎么样，也得想办法保下刘志远。 夜明澜带着人朝着城西而去，果真见一座院子外面围着一群官兵，夜明澜当即下令将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一名侍从进了院内，又走出来禀告道：“四皇子，里面全都是流民乞丐。” 夜明澜眸光微闪，“将他们全都带出来。” 这里的官兵把守甚是严密，夜明澜倒是有些好奇，方才那个男子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嘭！” 一个人被扔在了自己面前，夜明澜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可不正是刘志远身边的侍从。 夜明澜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惜，双眸微微眯起。 容惜道：“四皇子，我家小姐说了，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夜明澜也不傻，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没想到，凤九离竟然也会掺和此事。 “四皇子！”侍从看见被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惊异地喊了一声。 夜明澜摆摆手，“把他也绑上。” 众人在附近的茶楼内稍作休息，所有的宾客也全都被请了出去，老皇帝坐在堂首，喝着茶，脸色仍不见好。 刘志远跪在地上，脸色一片灰败。 夜明澜没多久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几个官兵，以及一群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人。 “父亲。”夜明澜走进来，一脸愤恨道：“刘大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儿臣已经将那些人全都救了出来，就在外面候着了。” 老皇帝重重地放下茶杯，“传进来！” 夜明澜转身让人去喊人进来，面色也恢复了平常。 茶楼内毕竟小，只能进来几个人，看着这满堂的人，那几个人脸上皆有惧意。 老皇帝沉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是哪里人？” 那几个人支支吾吾回答道：“我们……是从宜城逃难来的。” 宜城就在西南那边。 “是刘志远把你们关起来的？” 听他提起刘志远，那些人脸上皆是出现了惧怕与愤怒。 “刘志远就是个狗官！”有人忍不住激动地骂道：“他把我们关起来，不给我们饭吃，不给我们水喝，可怜我爹，硬生生地饿死了！”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声讨刘志远，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锐利的目光直逼刘志远，沉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志远高喊冤枉，“皇上，实在是冤枉啊！” “皇上？”那些百姓吓坏了，急忙跪下磕头，向老皇帝伸冤，“皇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刘志远忙道：“皇上，您可别听这些刁民瞎说，下官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啊。” “哦？”老皇帝也是被气笑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他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有这个胆子跟他玩这种把戏。 若非今日偶然撞见方才那男子，那他岂不是也要被刘志远蒙骗了过去？ 刘志远结结巴巴，道：“这……这下官也是为了渝州城的百姓考虑啊！这些流民从西南而来，也不知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疾病，下官听说宜城那边瘟疫横行，下官也是怕祸及渝州啊。” “你撒谎！”刘志远话音刚落，便有人怒喊道：“我们来到渝州城已有月余，几时发生过什么疾病？” “这……这……” “刘志远！”老皇帝怒得站起身，直接抄过一旁的茶杯朝着他砸过去，“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老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婉贵妃轻笑一声，道：“刘大人，看来你这升官无望了。” 刘志远瘫坐在地上，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败露了？ 众人都出去之后，茶楼内就只剩下刘志远跟西南王，西南王愤怒地直接踹了他一脚。 “混账东西！” “姐夫！姐夫！”刘志远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抱住西南王的腿，哭诉道：“姐夫你可要帮帮我啊！” “你让我怎么帮你？”西南王现在也是一肚子火，原本刘志远讨得老皇帝开心，升官调迁是迟早的事，谁知道他私底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做便做了，也不做得干净利落一点，反倒被人揪了出来。 “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别说升官了，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说。” 刘志远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迫害百姓，老皇帝若真要计较，只怕刘志远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姐夫，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看在我从前孝敬你那么多的份上……” “闭嘴！”西南王怒目一瞪，沉喝道：“你想害死我吗？” 刘志远吓得脸色惨白，讪讪地闭上嘴。 西南王深呼吸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小舅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了。 “你先别急，皇上现在还没有说要处置你，我让月贵妃跟三皇子替你说说话。” 刘志远脸色一喜，“是，还有月贵妃跟三皇子……” “你别高兴得太早，月贵妃也不一定能劝得动。” “皇上那么宠爱月贵妃娘娘跟三皇子，一定能行的！”刘志远眼珠子一转，道：“姐夫，钰儿也十五了，三皇子他……” 第151章瞧不上他 第151章 瞧不上他 “你还想让钰儿嫁给三皇子？”西南王斜睨着他，哼了一声，道：“我劝你早点歇了这个心思，就你女儿那样，就算进了宫，也活不长久。” 刘志远神色讪讪，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性命吧。 “嘭！”回到总督府的老皇帝，狠狠地踹了椅子一下，怒气冲冲道：“这个刘志远，胆子还真不小！” 婉贵妃端来了茶，道：“皇上消消气，为那等小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老皇帝饮了口茶，才压下了几分怒气，语气仍然好不到哪里去。 “亏朕还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却不想也是阳奉阴违，那点小聪明全都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月贵妃想起了方才西南王与她说的话，让她帮着刘志远美言几句，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皇上，刘大人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是想让皇上开心罢了。” “开心？”老皇帝哼了一声，“不把朕气死就不错了。” “就是。”婉贵妃在一旁道：“月贵妃，你这是帮着刘志远说话呢？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皇上没把他处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月贵妃不理她，接着道：“皇上，刘大人正是知道皇上近日为西南之事甚是烦忧，所以才想办法将这渝州城变得更加太平一些。至于之前刘大人奴隶那些流民，这确实有错，不过臣妾倒是听说，刘大人也派人布施了清粥饭食，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老皇帝渐渐冷静下来，听着月贵妃的话，沉思不语。 婉贵妃唯恐老皇帝因为月贵妃一两句话就绕过了刘志远，连忙道：“皇上，话可不能说，你没有那些流民所说的吗？刘大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布施粥饭，本来就是他身为朝廷命官的分内之事，而奴隶欺压迫害百姓，那更是不可原谅，这两件事，怎么可以用来功过相抵？” 见老皇帝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月贵妃心里把婉贵妃骂了无数遍。 这女人不跟自己作对就浑身不舒服吗？ “皇上，刘大人固然有错，但是这些年来，他将渝州城也算是打理得井井有条，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又向来以仁治天下，我想刘大人现在也已经知错了，皇上若是饶他一命，不仅能让刘大人更加为国卖命，而且这南越的文人也会感念皇上的仁慈，歌颂皇上的圣恩浩荡。” 老皇帝的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了，月贵妃的话，他倒也确实听进去了。 婉贵妃气得咬牙，这个女人说得义正言辞，其实还不是只是为了保住刘志远，卖西南王一个面子。 西南王跟刘志远是亲戚，由西南王来跟老皇帝求情，那效果自然不一样。 老皇帝沉思片刻，道：“爱妃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让刘志远去把那些流民好好安置，这件事再办不好，朕摘了他的脑袋。” 月贵妃脸色一喜，连忙应下。 婉贵妃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夜明澜瞧见了，便问：“母妃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月贵妃那个贱人！”婉贵妃咬牙切齿道：“三言两语就让你父皇原谅刘志远了。” 夜明澜双眸微眯，安抚道：“母妃又何必生气？刘志远的事，与我们也没多大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婉贵妃道：“刘志远是西南王的人，刘志远要是得势，可不正是给月贵妃他们增添了一份助力？” 夜明澜气定神闲，道：“母妃，刘志远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也别去父皇面前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总督，还不值得他费心思。 婉贵妃疑惑道：“你有什么打算？” 夜明澜摇摇头，“只不过不想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功夫。” 婉贵妃沉思片刻，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凤九离是怎么回事？” 之前夜明澜忽然来找她，让她向老皇帝开口，把凤九离也带上，那是婉贵妃便觉得奇怪，夜明澜什么时候跟凤九离混到一起了？ 之前她跟凤九离提起过，让她当夜明澜的侧妃，被凤九离严词拒绝，婉贵妃心里自然也是有气的。 夜明澜噗嗤一笑，眼底眨着灼灼流光。 “我倒是想跟她有点事儿……”只可惜，貌似凤九离还真的瞧不上他。 婉贵妃没好气道：“我可告诉你，凤九离只是个庶女，你玩玩便罢了，当你的正妃，我第一个不同意。” “这个母妃就不用操心了。” 夜明澜心里叹了口气，凤九离可是连正妃都瞧不上呢。 众人原本以为这次刘志远死定了，谁知道月贵妃三言两语，就让老皇帝放过了他，可没把刘志远高兴坏了，连忙下去办老皇帝吩咐的事了。 凤远浩气得把茶杯都摔了，他跟西南王都是替夜明轩办事，自然是看不惯彼此，今日刘志远的事情败露，凤远浩心里可窃喜着呢，现在倒好，刘志远有月贵妃替他担保，只怕日后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老爷，现在可怎么办？那个刘总督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都能原谅他，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得势。” 凤远浩沉着脸，“刘志远是西南王的小舅子，将来肯定是同气连枝。我跟西南王在三皇子面前，不过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如今他长我消，怕是有些难办了。” 凤知书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叶秋霜瞧见了，连忙问道：“知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跟三皇子出去逛园子吗？” “别提了！” 凤知书憋了一肚子火，道：“刘钰儿那个贱人，一直巴着三皇子不放，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凤知书气得跺脚，对凤远浩道：“爹，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嫁给三皇子？拖了这么久，我都等不及了。” 凤远浩何尝能耐得住心？只是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 “你先别急，我说过了，你迟早会当上三皇子妃，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等。” “我不想再等了！”凤知书道：“连凤湘湘都爬到我头上去了，还有楚兰依跟刘钰儿那些人虎视眈眈。” 第152章借我五万两 第152章 借我五万两 凤远浩拧着眉，“这事我想想办法。” 凤知书却是有些心急了，暗暗思索着自己如何将楚兰依那些人挤下去，当上三皇子妃。 夜明澜从老皇帝那里走出来，方才还含笑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听老皇帝的意思，这次的事确实是要原谅刘志远了。 刚才他拎着刘志远身边的那个亲信去见老皇帝，可他言语之间，却是不打算计较此事，只让刘志远好好善后，将功抵过。 夜明澜很清楚，刘志远不过是个小角色，或许老皇帝是给西南王几分薄面，或许，是在为夜明轩拉拢势力。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场皇位的博弈，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确实落了夜明轩一大截。 侍从走上前，瞥了一眼夜明澜阴沉的脸，小心翼翼问道：“四皇子，现在可要回去歇息？” 夜明澜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没有让人跟着，夜明澜漫无目的地在这总督府内逛着。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凤九离居住的院子，与其他院落不同，这里伺候的婢女很少，而且也很安静。 迟疑了一下，夜明澜还是走了进去。 凤九离刚洗漱完，见时候尚早，便坐在桌案前给凤离墨写信。 素白的衣衫在烛光下映着柔和的光芒，墨发披散在脑后，她素来不好脂粉，如平时那般素面朝天，眉间的红痣宛若白雪中的红莲绽放，平添几分艳丽。宽大的袖子退到了手肘，露出了那洁白无瑕的玉臂。 夜明澜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番画面，只是一个平常的场景，却如铁烙一样，印在了他心头。 凤九离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夜明澜有些仓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四皇子怎么来了？” 凤九离也不意外，将写好的信交给容惜，容惜便退了下去，想办法传给凤离墨。 等容惜出去之后，屋内也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夜明澜道：“你方才是给你哥哥写信？” 凤九离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我是为今日之事而来的。” 夜明澜掀袍落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刘志远的事，是五小姐在背后操控的吧？” 凤九离眉角一挑，“何出此言？” 夜明澜淡淡一笑，“我询问过今日揭穿了刘志远的那名男子了，他说有一名男子将他带出去的，后来又有五小姐身边的丫鬟出手，将刘志远的亲信截下。我猜，说不定五小姐就是幕后主使呢？” “幕后主使？”凤九离轻笑道：“四皇子太看得起我了。” 夜明澜眸光微闪，道：“之前五小姐的提议，我想知道，五小姐想得到什么？” 如果说，凤九离助他赢了夜明轩，得到皇位，那她又想要什么？ 夜明澜一直在犹豫，不过就是想看看，凤九离手里到底有多少筹码。 而这次刘志远的事，他跟夜明轩都没有察觉，甚至连西南王都被他瞒过去了，可凤九离却能直接将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揪了出来，这让夜明澜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看样子，四皇子是考虑好了，四皇子就不怕，我是夜明轩的人吗？” 夜明澜薄唇微翘，“我倒是不介意拿皇位跟四小姐赌一把。” “这南越的江山谁来坐，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凤九离双眸微眯，“只要那个人不是夜明轩……” 或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夜明澜微微有些诧异。 “五小姐似乎很讨厌我三皇兄。” “彼此彼此。” 夜明澜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那愉悦的笑声，倒是让凤九离微微侧目。 “五小姐，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的。” 夜明澜眸中眨着耀眼寒星。 拿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来跟凤九离赌，对夜明澜来说，何尝不是在冒险？ 而眼前的女人，根本不像凤知书那一类的人，空有美貌，却胸无点墨。 这对夜明澜来说是助力，也可能是利剑。 但是，他还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而对凤九离而言，夜明澜可以是合作伙伴，却不能是朋友。 夜明澜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为了皇位甚至可以发兵逼宫，弑父弑兄。或者说，夜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并不想从夜明澜这里得到什么，只因夜明澜是她压制夜明轩最大的利器，所以，她可以帮他。 “既然跟四皇子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我便不与四皇子客气了。” 夜明澜眉角一挑，“五小姐有话直说。” “借我五万两。” 夜明澜：“……” 你还真是不客气！ 夜明澜嘴角抽搐，道：“五小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凤九离斜睨着他，“你没有？” 她一个将军府的庶女，自然没有那么多钱，之前坑叶云莺的镯子换的钱都花光了，眼下即将要去坞城，她也需要银子办事。 “有是有，不过没带在身上，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送过来。” 夜明澜忽然就有些怀疑，自己这不是上了贼船了吧？ 凤九离点点头，“既然四皇子这么爽快，不如再帮我个忙吧？” 夜明澜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无奈道：“你说。” 凤九离将自己的打算与他说了，夜明澜盯着她细白的脖颈，忽然就觉得有些热。 “四皇子可听清了？”末了，凤九离问道。 夜明澜怔怔地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凤九离说了什么，神色稍稍有些震惊。 “五小姐方才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可是这件事，又为何要让凤远浩他们去做？” 夜明澜拧着眉，方才凤九离告诉他的，是有关刘志远私底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买官卖官也便罢了，贪赃枉法也便罢了，竟然还走私兵器，倒卖奴隶。这么多秘辛，凤九离是如何得知？ 不过更让夜明澜犹豫的是，要是这件事情由他去揭发，岂不是大功一件？ 第153章你别后悔 第153章 你别后悔 凤九离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狗咬狗，岂不是更有意思？” 夜明澜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才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神色稍稍一喜。 “五小姐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夜明澜真没想到，今晚还有意外收获。 夜明澜走后，凤九离又看了会书，才熄了烛火准备歇息。 一抹身影裹挟着冷风推窗而入，驾轻熟路地摸到了她的床上。 凤九离刚刚抬手，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既是气极又是无奈。 “景子初！” 凤九离看着直接掀开了帘子躺在她床上的人，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他埋了。 景子初轻哼一声，直接翻身将某人推到在床上，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我很不高兴。” 或许是夜色太黑，或许是他的眼睛太亮，有那么一瞬间，凤九离似乎感觉到他那强势而霸道的目光。 “你不高兴什么啊？我更不高兴！”凤九离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咬牙切齿道：“你再敢大半夜地溜进我房间，信不信我砍死你？” 景子初就跟没听见一样，重复道：“我很不高兴。”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小情绪。 凤九离没好气道：“你不高兴什么？” 这家伙又抽什么风了？大半夜跑她这里来，就是为了说他不高兴？ 景子初揉着她的脸蛋，磨着牙道：“晚上夜明澜来找你做什么？” 凤九离拧着眉，“你监视我？” 景子初毫无负担地揩油，义正言辞道：“我是在保护你。” 顿了一下，景子初又添了一句，“夜明澜不是什么好人。” 凤九离哼了一声，这家伙就是好人了吗？ 拍开他作乱的手，凤九离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景子初，我的事，以后你少管。” 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忽然冷淡了不少，景子初双眸微微一眯。 凤九离有些烦躁，道：“景丞相，我只是一个庶女，我不想当丞相夫人，拜托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之前便说了，我不喜欢你。” 景子初嘴角的笑意也凉了几分，他的手轻轻撩过她脖颈上的碎发，看着那细白的脖颈，竟生出了几分掐死她的冲动。 “你不喜欢我吗？”他轻声问道。 如果之前他确实有些不自信，可是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可以感觉到，凤九离对他也不是无心。 那么，是什么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却？ 凤九离眸中划过一丝挣扎，语气郑重道：“是，所以景丞相，你已经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景子初轻呵一声，声音幽冷。 “不喜欢我，你会亲手给我缝制衣裳？不喜欢我，那日在街上你会为我出头？不喜欢我，在绵竹山上，你会解下贴身之物为我包扎，照顾着我一天一夜？” “够了！”凤九离压抑着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揭穿了心思而愤怒，语气也重了几分。 “那件衣裳，不过是因为我将你的衣裳烧了，赔给你的；那次在街上，换做是旁人，我也会出面解围；至于在绵竹上，是你先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还你恩情罢了。” 景子初浑身的气息骤然沉寂下来，“真的，是这样吗？” 凤九离神色闪过一瞬的挣扎，咬了咬牙，道：“是。” 景子初走了，身侧的温度渐渐变冷，她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块，冷风呼啸而过。 “凤九离，你别后悔。” 想起景子初临走前说的话，凤九离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躁的状态。 明知道她跟他不是一路人，明明已经想好了绝对不会做任何回应，可是她还是会纠结，会犹豫，会心动。 她得上天眷顾，得以重生一回，她只想跟哥哥好好过日子，而景子初，是她计划之外的人。 凤九离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毫无睡意。 第二日，容惜看在凤九离有些难看的脸色，迟疑问道：“小姐，你跟景丞相，吵架了？” 凤九离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容惜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听墙角啊！” 昨晚景子初来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只是见上次凤九离也没什么反应，故而她便也没有去打扰。 只是昨夜似乎景子初来了不久之后，又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再看今日凤九离的脸色，容惜才有此猜测。 凤九离垂眸，搅动着碗中的粥，却没有半分食欲。 容惜小心翼翼道：“小姐，是景丞相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吗？” 凤九离有些烦躁，“能不能不提他？” 容惜连忙闭了嘴。 另一边，凤知书每天早上照例去给月贵妃请安，却发现楚兰依跟刘钰儿早就在那里了。 “知书来了啊。”月贵妃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连忙朝她招招手，“快过来，我们正听钰儿讲故事呢。” 凤知书瞥了刘钰儿一眼，眼神有些不善。 虽然刘钰儿出身不高，而且样貌才情也不如她，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嘴巴很甜，将月贵妃哄得心花怒放的，也难怪月贵妃那么喜欢她。 刘钰儿挑衅地朝着她一笑，转过头又对着月贵妃甜甜道：“月贵妃娘娘，我这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呢，以后再慢慢说给娘娘听。” 凤知书眉心一跳，刘钰儿这是什么意思？ “好，等到了京城，到时候你可得天天来给我讲故事。” 凤知书表面平静，内心却已经是大惊失色。 月贵妃要带刘钰儿去京城？ 刘钰儿笑得很是无害，凤知书却是恨不得撕了她的脸。 在月贵妃那里没有待多久，凤知书实在不想再看刘钰儿在她面前作秀，憋了一肚子火离开了。 暗香跟在她身后，道：“小姐何必为那个女人生气？就算能哄得月贵妃高兴，也不见得能讨得三皇子开心。” 凤知书咬牙切齿，“可我就是看不惯她！她凭什么那么嚣张？就差一点，她爹小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她还能这么得意吗？” “月贵妃亲自向皇上求情，想来也是看着西南王的面子，奴婢倒是觉得，比起刘钰儿，小姐更应该担心兰依郡主。” 第154章告发刘志远 第154章 告发刘志远 凤知书不屑道：“她楚兰依要是有本事，不早嫁给三皇子了？” 话是这样说，凤知书心里也多了几分忧虑。 西南王原本便比将军府势大，她现在能在月贵妃面前争得一席之地，不过是因为惠缘大师那一句传言，还有上次她从凤九离那里偷来的大坝建造图。 凤知书烦躁地快步走着，却忽然听见前面的小花园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 暗香正要说话，凤知书连忙制止了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凤知书探出头去，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夜明澜。 凤知书微微诧异，来不及细想夜明澜怎么会在这里，便听见他说：“你说刘志远贪污了五万两灾银，此事可有证据？” 跪在他面前的一名男子，像是夜明澜的侍从，恭敬道：“四皇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确有此事，而刘志远那里也有一本账簿，记录了他这些年贪墨的银子，还有买官卖官、走私兵器、倒卖奴隶的契约。” 凤知书惊得瞪大眼睛，却又听夜明澜道：“真有此事？你马上想办法把那本账簿找出来，要是我能亲自呈到父皇面前，定然是大功一件。” “是。” 那名男子匆匆离去，夜明澜也走了。 凤知书也连忙退了回去，却没有注意到，已经走了的夜明澜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夜明澜身边的男子道：“四皇子，如果刘志远真的犯了这些罪行，四皇子又为何不自己去向皇上禀明？不也是大功一件？” 夜明澜转着玉扳指，想起了昨夜凤九离说的话，忽而一笑，道：“狗咬狗，岂不是更有趣吗？” 凤九离说的没错，这件事若是由他去做，确实能在老皇帝面前刷不少的好感度，但是他大出了风头，却也会招来不少麻烦，光是西南王那边便不会放过他。 他虽然不怕西南王，但是也暂时不想得罪他，他手下的兵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这一次，要是真能牵扯到西南王，那好戏就更精彩了。 而这事由凤知书或者凤远浩来做，既可以将他自己摘出来，还能让夜明轩手下的两员大将互相厮杀，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不过，夜明澜却是十分好奇，凤九离坑西南王便也罢了，怎么连凤远浩都不放过？ 看来，凤九离跟将军府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嘛。 暗香在原地等了一会，便见凤知书急匆匆走了回来，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凤知书呼吸有些急促，道：“我们快回去吧。” 凤知书脚步匆匆，心跳得很快，脑海中不断反复着夜明澜的话。 如果真如夜明澜所说，刘志远真的背着老皇帝做了那么多事，那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还有西南王，西南王是他的姐夫，刘志远的事，西南王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来，可不就把他们两个人都拉下水了？ 凤知书神色激动而兴奋，她必须得快点去告诉凤远浩，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到时候她说不定能借此请求老皇帝赐婚。 凤远浩听罢凤知书的话，惊得猛地站起身。 “你说的是真的？” 凤知书重重点头，道：“女儿亲耳听见四皇子跟他的属下说的，四皇子已经让人去查了。” 凤远浩激动地笑道：“这下子，刘志远肯定完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西南王！” 凤知书眸光微闪，道：“爹，女儿倒是觉得，可以由爹亲自去跟皇上揭发。” “你说什么？”凤远浩一时有些搞不懂凤知书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爹爹马上派人去查刘志远的账簿，到时候亲自呈到皇上面前，皇上肯定会记爹爹大功一件，而且还能牵连到西南王，爹爹不是一直想压过西南王一头吗？” 凤远浩愣了一下，思索着凤知书的话，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你说得对！这事怎么就不能由我去做？” 凤知书忙道：“那爹爹赶紧让人去查，一定要赶在四皇子面前。” 凤远浩连忙下去安排了，凤知书目光灼灼，这一下，她一定要让楚兰依跟刘钰儿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大概是捡回了一条命，刘志远这两天一直很卖力地在老皇帝面前刷好感度，那些曾经被他欺压的流民，他每个人给了二十两，又帮他们找了活计，又是施粥又是做善事的，老皇帝也消气了不少。 而另一边，凤远浩花了大价钱命人暗中查探，有凤九离的帮忙，自然是十分顺利地就找到了刘志远的账本。 凤远浩翻着那账本，还有那一叠契约，激动得满脸通红。 凤知书也是很高兴，“爹爹这么快就找到了？” “知书啊，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提醒，这下子，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凤远浩兴冲冲地拿着账簿去找老皇帝，正巧夜明轩夜明澜还有西南王刘志远他们，以及景子初等大臣都在。 夜明澜见凤远浩走进来，眸光微微一闪，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看好戏。 “凤爱卿啊，你来得正好，朕跟几位爱卿正在讨论着西南重建的事呢。” 凤远浩瞥了刘志远一眼，沉声道：“皇上，臣有事起奏。” “哦？你有什么事啊？” “臣要告发刘总督，贪赃枉法，贪墨灾银，贿赂官员，买官卖官，走私兵器，买卖人口……” 那一条条罪状砸下来，场上众人都懵了。 刘志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脸呆滞地看着凤远浩。 西南王怒道：“凤远浩！你说话要有证据！” 老皇帝也是拧紧了眉头，道：“凤远浩，你可有证据？” 夜明轩也是皱着眉，有些想不明白凤远浩怎么会突然这样做。 “自然是有。” 凤远浩挺直了背，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账簿，眼尖地看见刘志远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双腿都在打颤。 凤远浩心中得意，将那账簿呈上去，交给老皇帝。 老皇帝接过，一页一页地翻阅，一时间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第155章赐婚圣旨 第155章 赐婚圣旨 也不过片刻功夫，便见老皇帝的脸越来越黑，而刘志远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 “刘志远！” 老皇帝沉喝一声，刘志远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甚至连求情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皆是被老皇帝的态度吓了一跳，不由得齐齐将目光投向那本账簿。 “你竟然敢背着朕做出这种事！”老皇帝狠狠地将账本砸在他头上，许是怒气未平，更是愤怒地扫开桌上的茶杯，砸得刘志远头破血流。 西南王跟夜明轩他们捡起地上的契约，一张张看着，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来人！”老皇帝怒喊道：“把刘志远给朕拉下去！当众绞杀！总督府上下悉数杖毙！” 刘志远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西南王大惊失色，连忙求情道：“皇上，刘志远虽然罪责重大，但不至于满门抄斩吧……” 老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你要为你的小舅子求情吗？” 西南王立即跪下，“微臣不敢。” “谁敢求情，按同罪处置！”老皇帝喝道。 夜明轩紧皱着眉，瞥了一眼掩不住得意之色的凤远浩，心里甚是烦躁。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皇上！皇上饶命啊！” 老皇帝的命令一下，整个总督府犹如地狱一般，充斥着哀嚎，刘夫人跟刘钰儿她们全都被抓了起来，总督府上下哭声一片，从刘志远夫妇跟刘钰儿，到底下的下人，无一幸免。 都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老皇帝这次可谓是盛怒，不容得任何人求情，直接将总督府满门抄斩。 房内，月贵妃脸色有些苍白，“真没想到，刘志远背地里竟然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得亏发现的早，要不然……” 月贵妃之前还想把刘钰儿接去京城，也有拉拢刘志远的意思，现在却是觉得好险。 要是刘志远真的成了夜明轩的人，到时候这些事再被抖出来，那可不是要牵连要夜明轩了？ 夜明轩神色凝重，“母妃，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似乎太突然了。” 凤远浩跟西南王向来不和，如果说他为了打压西南王，而出手对付刘志远，那也情有可原。 但是这件事似乎太巧了，而且也发生得太突然了。 凤远浩是如何知晓刘志远犯下了那么多事？而且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证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依我看，这也是天意注定，对我们来说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夜明轩点头，“只是西南王那边，怕是不好解释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唯独留下了凤远浩。 老皇帝怒气未消，坐在桌案前，将那些账簿重新又翻看了一遍。 末了，才合上账本，沉声道：“凤远浩，你告诉朕，这本账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凤远浩眉心一跳，恭敬道：“回皇上，这事还要多亏微臣的大儿子，他在西南督建大坝，无意间查到之前皇上拨下的灾银的去向，正是在渝州城被削了一半，故而才怀疑刘志远。这才命人暗中查探，在刘志远的总督处搜出了这本账本，却发现刘志远所犯罪行竟然不止一样……” 老皇帝稍稍沉思，凤远浩这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将账本丢在桌上，老皇帝长叹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这次你确实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光是刘志远的府库中搜出来的钱财，便高达百万两，可笑他的国库现在连十万两都拿出来，而一个小小的总督，竟然有上百万两。 老皇帝不敢想象，他若是真的重用了刘志远，那指不定会给他的江山带来多大的祸端。 老皇帝走上前，拍了拍凤远浩的肩膀，“朕向来是赏罚分明，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凤远浩神色一喜，在老皇帝面前，又不敢太过明显，只是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微臣并不奢求赏赐。” 老皇帝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你有这份心，朕已经很满意了，这该赏的，自然得赏。” 凤远浩有些激动，仍是强作镇定道：“微臣……微臣只有一愿……” 从屋内走出来，凤远浩可谓是精神抖擞，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凤远浩！”西南王在拐角处堵住了他，一脸的愤怒。 若是往日凤远浩还会有些发怵，可现在不一样了。 刘志远倒了，这事儿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西南王，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有了筹码，更是不用怕他了。 “原来是西南王啊。”凤远浩笑得很是和善，“西南王是在等我吗？我以为西南王去处理你的小舅子一家的后事了。” 西南王捏紧了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凤远浩的脸砸了过去。 凤远浩一时不察，竟然叫他偷袭了，整个人都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墙上。 凤远浩闷哼一声，用手指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竟然还出血了。 “楚牧！”凤远浩也是怒了，直呼西南王大名，“你疯了吗？” 西南王冷哼一声，面目狰狞。 “凤远浩，这次的事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凤远浩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也毫不客气道：“西南王的意思我不明白，我不过是为皇上除去南越的蛀虫，难不成西南王跟刘志远还有勾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西南王攥紧了拳头，“你以为对刘志远下手，就能把我拉下水吗？你简直就是做梦！” 凤远浩不怒反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圣旨。 “西南王知道这是什么吗？” 西南王脸色微微一变，却听凤远浩得意道：“这是皇上的赐婚圣旨，我的女儿凤知书，就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了。” “不可能！”西南王大惊失色，“皇上怎么会……” “怎么不会？”凤远浩挺直了腰杆，“我女儿可是得了惠缘大师口中的凤女，三皇子又是真命天子，日后我女儿知书便是未来的皇后，而我，就是南越的国丈。” 第156章一损俱损 第156章 一损俱损 众人还未从刘志远一府满门抄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又听说老皇帝下旨将凤知书赐给夜明轩为三皇子妃，待回京之后便举行婚礼。 一语激起千层浪，夜明轩跟月贵妃惊了，楚兰依等世家小姐伤心了，而凤知书他们却是乐坏了。 “知书，这下可好了，皇上都下旨了，你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了。” 叶秋霜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跑出来了。 凤知书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娘，等回京之后，我就能嫁给三皇子了吗？” “是啊是啊，等回去后，为娘立马去操办你的嫁妆，一定将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三皇子。” 凤知书感觉太不真实了，她没想到自己“无意”偷听到夜明澜的话，竟然也能有此意外收获。 凤湘湘在一旁撇了撇嘴，脸上挂着违心的笑，道：“我先恭喜三姐姐了。” 这还是凤湘湘当上五皇子妃后，第一次喊凤知书三姐姐。 凤知书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想起夜明轩那张俊朗的脸，心更是跳得飞快。 比起外面的热闹，凤九离这边却显得十分平和。 “小姐，半个月后偃月山庄庄主为其独女举办比武招亲，那时候是我们混进去的最佳机会。” 凤九离思索片刻，道：“从这里走水路到坞城需要多久？” “也就三四日。” 凤九离也不确定老皇帝还会在渝州城待几天，到时候也未必能赶得上。 “五小姐。” 夜明澜走了进来，容惜也闭了嘴，没有接着说下去。 凤九离挑眉看他，“四皇子有事？” 夜明澜笑着从怀中抽出了几张银票，“来给五小姐送银子了。” 凤九离接过，正好是五万两，她直接转手交给了容惜。 夜明澜瞥了容惜一眼，又转过头对凤九离笑道：“这个结果，五小姐觉得如何？” 凤九离知晓他说的是刘志远的事，淡淡道：“结果如何，你我不是已经预想到了吗？” “也包括凤知书嫁给夜明轩吗？”夜明轩道。 “怎么？四皇子舍不得？” 夜明澜语气真真假假地带着几分惋惜，“凤知书可是曾经被惠缘大师断言是凤女呢。” 凤九离点点头，“若是四皇子想要，大不了我费点劲，将她送到你怀里。” 夜明澜噗嗤一笑，摇着扇子，好不风流道：“还是算了吧，那等美人恩，还是让我三皇兄消受吧。” 从前他也是有意向选凤知书当四皇子妃，只是凤知书一心都扑在夜明轩身上。后来与凤九离一比，凤知书那个蠢货，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凤女？ 那些虚无的预言，他自然不信。 “那四皇子又在惋惜什么？” “凤五小姐早就猜到，凤远浩会以此功劳，提出要将凤知书嫁给夜明轩吧，就是不知道，凤五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凤九离与他说，要借凤远浩的手对付刘志远跟西南王的时候，夜明澜能感觉得到她对将军府的恶意。可是现在却间接地将凤知书推给了夜明轩，可不正是加固了将军府对夜明轩的忠心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放火，自然不能一处一处放。” 夜明澜眸中闪着灼灼流光，对凤九离的兴味越是浓厚。 “五小姐，我想，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凤九离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如四皇子再帮我个忙吧。” 夜明澜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本来出了刘志远这事，老皇帝自然也是要留在这里先善后，夜明澜却提议，行程都是安排好的，便建议老皇帝将事情交给他人，他们则接着启程南巡。 这也是凤九离要夜明澜帮的忙。 是以老皇帝便也吩咐众人收拾好东西，留下了一名大臣处理后置事宜，其余人则准备坐船前往坞城。 容惜跟星弋他们将行李都搬上了游船，凤九离跟在后面。 船身忽然晃动了一下，凤九离稍稍不稳，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没事吧？” 夜明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凤九离后退了一步站稳了，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多谢。 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目不斜视地走过，景子初将一个“瞎子”伪装得淋漓尽致。 凤九离盯着他淡漠疏离的背影，眸色有些复杂。 “从渝州城到坞城，要行三四日，五小姐能吃得消吧？”夜明澜问道。 凤九离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先失陪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这几日在总督府，景子初也不曾来她面前晃悠，半夜也再也没有钻她的窗户。 她该高兴的，可是心里的失落，却是让她做什么都没有精神。 “哟，这不是五妹妹吗？”凤湘湘从游船内走出，意味深长地瞥了她身后的夜明澜一眼，目光又落在凤九离身上，“怎么？见三姐姐快要嫁给三皇子了，心里不平衡了？也是，三姐姐跟我都是皇子妃，五妹妹想要勾引四皇子，当上四皇子妃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啊，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命的。” 凤九离：“……” 这条狗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看样子五皇子妃对五皇子的风流韵事是看开了啊，竟然还有工夫在这里跟我打嘴仗。” 凤湘湘冷哼道：“凤九离，你就承认吧，你就是眼红了，你就是嫉妒了。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也只配给人家当妾室，跟你娘一样！” 凤九离眸色一冷，“凤湘湘，逝者为大，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凤湘湘叉着腰，“我说的有错吗？你娘就是一个低贱的歌姬，当年就是使了狐媚手段才勾引到爹爹的，你这个歌姬的女儿，身份能高贵到哪里去？” 凤湘湘只要一想起夜明安为了凤九离动手打她，便气得一肚子火，恨不得全撒在凤九离身上。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啊！” 凤湘湘话还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凤湘湘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敢打我？” 第157章凤湘湘出丑 第157章 凤湘湘出丑 凤湘湘哪里能忍？当即就举起了手准备打回去。 凤九离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放开我！凤九离！我是五皇子妃，你这是以下犯上！” 凤九离警告的声音而耳畔响起，“凤湘湘，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少来惹我，要不然，你这五皇子妃之位还能做多久，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凤九离冷笑一声，“那一日在簪花园内，五皇子被下了药，神志不清，可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凤湘湘神色一慌，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要是皇上知道，你是故意设计五皇子，他会不会怀疑是你给五皇子下的药，目的就是为了爬上他的床，他还会让你当这个五皇子妃吗？” 凤湘湘吓得脸色发白，暗暗震惊凤九离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凤九离如何不知？那日她从水榭园仓惶逃出，便见凤湘湘朝着夜明安那边而去，而后便传出他们俩的丑事。 夜明安那时候身上中了药，又被她砸了一下，想要轻薄凤湘湘根本没多大可能，更何况那时候凤湘湘身边还有沁竹。 摆明了就是凤湘湘起了心思，支开了沁竹，顺水推舟，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把自己推上了皇子妃之位。 “你当你的皇子妃，我当我的五小姐，相安无事，不好吗？” 容惜站在甲板上，将方才那一幕全都看在了眼底，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眯着危险的光芒。 待老皇帝等人都收拾好了东西，游船才缓缓朝着坞城的方向而去。 游船是早就准备的，游船上一应齐全，大概也是换了环境，老皇帝的心情也舒爽了不少，便吩咐人做了一桌子菜肴，让所有人一同进餐。 有此殊荣，众人自然是十分乐意。 凤知书扶着月贵妃走进来，两个人之间仿佛亲如母女一样，有说有笑的。 凤知书即将成为月贵妃的儿媳，不管收到消息的时候，月贵妃有多震惊，但是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现在的情况来看，将军府也绝对比西南王府要好一些，所以月贵妃自然也是欣然接受。 不过月贵妃奇怪的是，夜明轩似乎不太乐意，虽然他没有明说。 婉贵妃在一旁酸道：“月姐姐现在可好了，三皇子的皇子妃有了着落，想必月姐姐很快便能抱小皇孙了吧。” 说到这个，月贵妃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可不是嘛，我之前可就一直盼着知书能给我当皇儿媳呢。” 婉贵妃轻哼一声，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凤知书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又有将军府当靠山，这么个大便宜，就让夜明轩占了去。 这要是凤知书再生下个皇子，那可就是皇长孙了。 婉贵妃越想越心慌，不行，她也得赶紧给夜明澜找个皇子妃了。 夜明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妃盯上了，正举着酒杯恭喜夜明轩呢。 “听说回京之后，父皇便准备为三皇兄操办婚事了，臣弟先恭喜三皇兄了。” 夜明轩狐疑地看着夜明澜，照理说，他娶了凤知书，夜明澜至少也会不甘心才对，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平静，甚至好像真的为他高兴一样。 夜明轩微微拧眉，一时想不通其中缘故。 夜明澜放下酒杯，看着夜明轩与他人寒暄，眸色深沉。 之前凤九离给他的那份名单上的人，他一个都没有动，便是怕夜明轩察觉到什么，到时候又安插新的内奸。 他这个好三哥，心机比他想的还要深沉。 若是从前，夜明澜还真没有把握真的能赢过了他，不过嘛，现在有了凤九离相助，夜明澜忽然便有些期待了。 夜明澜看着隔壁桌的凤九离，眸中带着浓厚的兴味。 忽然一道冷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夜明澜只觉得背脊一凉，回头看去，却只见景子初在慢条斯理地饮着茶。 夜明澜眨眨眼，是他的错觉吗？ 菜肴被逐一呈上来，倒是很符合月贵妃的口味。 “我自小生在江南，这些菜式，跟江南的口味倒是十分相似。” 凤湘湘在一旁巴结道：“可不是呢，我听说江南的菜式清淡可口，可惜未能亲自去江南一趟。” 月贵妃笑道：“江南风光秀丽，山清水秀，美味佳肴数不胜数，不同的菜式，还能做成不同的口味。就像这道松鼠桂鱼……” “噗！” 月贵妃的话忽然被一个响亮的屁打断，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僵，皆看向声音的来源。 凤湘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尴尬地放下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有一个屁放了出来。 众人的脸色已经可以用调色盘来形容了。 “噗噗噗！” 坐在凤湘湘身旁的月贵妃跟婉贵妃脸都绿了，凤湘湘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一个没忍住，又崩了几个屁。 “凤湘湘！” 夜明安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一把拽过凤湘湘，骂道：“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众人看着凤湘湘被夜明安拉走，还留下了一连串的屁，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面对这一桌美食，却是没了胃口。 月贵妃放下筷子，脸色也是有些不自然。 “你们先用，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凤九离倒是神色自若，瞥了一眼身旁的容惜，低声问道：“你做的？” 容惜为她倒了一杯果酒，得意地挑挑眉，嘟囔一句：“给她个小教训！” 凤湘湘今日可谓是出了大丑了，在老皇帝跟月贵妃他们面前连连放了几个屁，顿时形象都没了，俨然已经成了众人的乐子，羞得凤湘湘都不敢出门了。 游船缓缓地在江上行着，从天明到日落，直到夜色沉沉，深蓝色的夜空中挂着几点寒星，江上的夜风微冷，两岸的青山雾气沉沉。 凤九离睡不着，披了外衣，独自站在船舷旁，看着这江上的夜景，心仿佛也静了下来。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啜泣声，凤九离回头看去，隐约可见两道身影。 第158章只有尊敬吗 第158章 只有尊敬吗 “我到底哪里不如凤九离？” 凤九离本不想听别人的悄悄话，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了对方提到了自己。 而且这声音还耳熟得很，竟然是夜盈雪。 那凄楚的声音，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所以，她对面的人是景子初？ 正猜测着呢，便听见景子初的声音传了过来。 “六公主是公主，又何必与他人相比？” 那冷淡的声音，完全没有半分情意。 凤九离撇撇嘴，这家伙跟她说话的时候，不是挺会撩的吗？面对夜盈雪这么个美人，真能不动如山？ “可你喜欢她！”夜盈雪的声音中压抑着痛楚，“景子初，我喜欢了你三年，你就不能回过头看看我吗？” 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就在凤九离以为，景子初就打算沉默以对时，却听他缓缓道：“六公主，微臣已经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这四个字，很轻很轻，如羽毛一般，停驻在她心间，荡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一句话，便可将夜盈雪打入地狱。 直至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动静，便又恢复了安静。 凤九离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心有所属，说的是她吗？ 明明说好要跟他划清界限，可是听他如此拒绝夜盈雪，凤九离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 “五小姐听够了吗？” 景子初的声音幽幽传来，凤九离吓了一跳，便见景子初走了出来，而他身后，俨然是抱着剑的卫风。 凤九离顿时就有些心虚了，她又不是故意偷听的。 遂凤九离直接转过头，假装自己是在欣赏夜色。 方才听得太入迷，却忘了景子初身边还有一个高手卫风，只怕从她偷听开始，卫风便知道她的存在了。 景子初看着那个一脸心虚却又强装镇定的小女人，还摆出一副爱理不理地姿态，不由得轻哼一声。 那天晚上的事他还生着气呢，别以为他会主动去找她说话，他可是堂堂南越丞相景子初！必须得让这个女人尝尝苦头。 凤九离就看着景子初傲娇地哼了一声，主仆二人十分嚣张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凤九离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不知他背后是不是长了眼睛，忽然回过头来，双眸毫无焦距地看着虚空，可凤九离却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一样。 凤九离吓得收回了脸上的表情，绷着小脸，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直到他们走远了，凤九离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第二日，凤九离正从自己的房间内走出来，迎面恰巧碰上了夜盈雪。 夜盈雪的脸色十分难看，脸上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红肿的眼睛，想必昨夜是哭了一夜。 凤九离视而不见，正欲越过她走过去，夜盈雪却叫住了她。 “你现在很得意吧？”夜盈雪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样，“凤九离，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有哪里好？竟然能让他对你这么上心！” 凤九离淡淡瞥了她一眼，“盈雪公主此话何意？” “别装了！”夜盈雪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景子初喜欢你而不是我，你是不是以为，你便胜了我？” 凤九离看着这个面容扭曲的女人，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前世那个柔柔弱弱的夜盈雪是什么模样。 “所以呢？”凤九离淡淡道，比起她的激动，她显得十分平静。 “盈雪公主跑来跟我说这些，是打算警告我，还是拿身份压我？” 夜盈雪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不管景子初喜欢谁，又关盈雪公主你什么事？你纠缠景子初，只不过会掉自己的身价，你来纠缠我，更是折了自己的颜面。我想，盈雪公主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才对。” “你是在，教训我吗？”夜盈雪攥紧了拳头，眸中闪烁着狠意。 “您是皇家公主，我怎么敢教训你？万一惹了您不高兴，万一又被莫名其妙地下药，差点被人毁了清白，那我可就太冤了。” 夜盈雪瞳孔一缩，心里蓦然一慌，“你什么意思？” “簪花园的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盈雪公主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算计得太多，哪天没得把自己折进去了。”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直接越过她走了出去。 夜盈雪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眸色一厉，充斥着凌厉的恨意。 “你这么得罪盈雪，就不怕她报复你吗？” 夜明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九离拧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夜明轩，眼里尽是排斥。 “原来是三皇子。” 凤九离连行礼都懒得，言语之间也丝毫没有敬意。 夜明轩眸光微闪，道：“其实我很好奇，好像从一开始，五小姐便很讨厌我。” 他跟凤九离的接触并不多，因为将军府的缘故，更是刻意避嫌，可是这个女人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无论在何处，总能吸引他的目光。 夜明轩不由得想起将军府阁楼上那惊鸿一瞥，心都微微荡漾。 凤九离却是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三皇子说笑了，三皇子即将是我三姐姐的夫君，也相当于我的姐夫，我对三皇子尊敬还来不及呢。” 夜明轩似是轻笑一声，声音也低了几分，“只有尊敬吗？” 平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真如春风拂面，尤其是夜明轩这般俊朗的人，大概是出身皇家，他身上也有着寻常男子没有的贵气，整个人看着气宇轩昂。 凤九离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上讨厌一世的场景，或是浓情蜜意，或是刀剑相离。 他用他所谓的“真情”，榨干了她最后一丝价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凤知书点燃了未央宫的时候，他是否就站在皇宫的最高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夜明轩盯着面前那张脸，他见过比她更清秀、更妖艳、更妩媚的女子，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像凤九离一样，如钩子一般，勾住了他硬如磐石的心。 第159章突然出现的如笙 第159章 突然出现的如笙 有那么一刻，夜明轩迫切地想得到她，甚至认为，她本该就是自己的。 那一丝疯狂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夜明轩收敛了自己的失态。 “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告退了。” 凤九离不想跟他接触太多，唯恐自己忍不住，失手杀了他。 这个男子，欺骗了她的心，害了她与哥哥的命。别说什么不过是一场梦境，她的恨意，也绝对不会随着岁月更迭而有所减少。 她恨他，恨凤知书，恨凤远浩，恨那些将她当成傻子利用的人，也恨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插刀的人。 仇人嘛，总是要一个个解决的。 景子初坐在二楼的甲板上吹着风，听着下面的人的谈话，眸色波澜不惊。 “卫风。”他道：“你说，我跟夜明轩，谁更好看？” 卫风：“……” 主子还能再无聊一点吗？ “主子好看。” 别说景子初本来就比夜明轩好看，就算他长得跟夜明安那个矮冬瓜一样丑，他也得说他好看。 景子初呲了一声，“所以你说，那个女人是眼瞎吗？” 放着他这么好的男人不要，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风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景子初的自恋已经救不了了。 两日下来，十分平静，到第三日，才到达了坞城边界。 坞城是一座水城，一条坞江在坞城内分成几股，纵横整座城池，也构成了坞城独一无二的风光。 游船缓缓地驶进坞城地界，老皇帝看着不远处的岸边热闹的人群，还有那清脆而欢快的吆喝声，可见坞城的热闹之景。 当地的官员也是一早收到了消息，便在码头上候着，知晓老皇帝这次是微服南巡，动静自然也是得弄得小一点。 渝州城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坞城的官员也是人人自危，唯恐老皇帝就突然查到了他们头上来。 老皇帝并没有下船，那些官员们则被带到了他面前。 “下官叩见皇上！” 老皇帝看着这三个官员，淡淡道：“谁是坞城太守啊？” 中间那名身材矮小的人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回皇上，正是下官许蒙。” 老皇帝喝了口茶，“你跟如实汇报一下坞城的情况。” 如实二字，已经足以让他们心里打鼓了。 谁也不知道老皇帝是否已经清楚了坞城的情况，所以现在只是在试探他们，还是真的只是想听他们汇报。 只是出了渝州城的事，这些官员们自然是不敢跟老皇帝耍心眼，连忙诚实积极地和盘托出。 老皇帝接见那些官员，夜明轩他们自然也都候着旁边，倒是这些女眷们没做什么，便站在外面欣赏坞城的风光。 凤九离看着这座被江河支线分割的城池，问道：“偃月山庄离这里远吗？” 容惜点点头，“偃月山庄在城郊。” 凤九离的手漫不经心地敲着船舷，她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能瞒过众人，潜伏到偃月山庄内？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看向容惜，那般含笑的目光，看得容惜眼皮发跳。 入夜，游船里却十分热闹。 许蒙等官员特地命人准备了盛宴，老皇帝似乎心情也不错，竟然也有心情欣赏歌舞。 几名舞姬鱼贯而入，穿着抹胸水袖裙，裙摆翩翩，仙气飘飘，而那些舞姬们各个脸蒙面纱，倒是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中间的那名女子，墨发如瀑，点缀璀璨的珠花，随着她的舞动，仿佛一道道彩光划过。纤葱玉指，皓腕雪凝，而那轻薄的面纱下，红唇微微勾起，媚眼如丝，频频向首座的老皇帝投去妩媚缠绵的爱意。 老皇帝端着手中的酒，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旁的月贵妃跟婉贵妃脸色都有些僵硬。 许蒙笑呵呵道：“皇上，这些舞姬都是坞城内幻乐舞坊的舞女，下官见她们舞跳得不错，这才斗胆让她们来为皇上献舞一曲。” 老皇帝笑了笑，道了一句：“不错。” 许蒙十分开心地落座，朝对面的夜明轩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凤九离看着那名女子，双眸微微眯起，这女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待一舞毕，那些舞姬们便纷纷退场，许蒙见老皇帝的目光还落在中间那名舞姬身上，壮着胆子让她留下。 “你来为皇上斟酒。” 许蒙还偷偷看了老皇帝一眼，见他没有不悦之色，这才松了口气。 便见她莲步轻移，带着一阵醉人的香气，走到老皇帝身旁，跪坐下来。 老皇帝近距离地盯着她，忽然抬起手，解去了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惊世绝美的脸。 凤九离的酒杯在嘴边顿住，盯着那张脸，隐约有了点印象。 这个女人，可不就是栖芳楼的如笙姑娘吗？什么时候成了幻乐舞坊的舞姬了？ 凤九离瞥了夜明轩一眼，隐隐明白了什么。 那一日她看见如笙跟着夜明轩走了，她以为夜明轩想用如笙来拉拢哪位大臣，毕竟夜明轩并不是那种为美色所迷之人。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夜明轩的目标，竟然是老皇帝。 凤九离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儿子为老子找女人，不知月贵妃又有何感想？ 月贵妃就坐在老皇帝的一侧，亲眼看见老皇帝的眼里迸发出了光芒，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月贵妃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如笙。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如笙留在了老皇帝身旁，为他斟酒布菜，脸上挂着娇媚的笑，时而低声说着什么，引得老皇帝也是连连发笑。 凤知书瞥了一眼身旁的凤九离，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讥讽道：“五妹妹身子不舒服吗？” 凤湘湘瞪着凤九离，没好气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屋里待着，出来凑什么热闹？” 凤九离撩了撩鬓角的落发，脸色确实可见的苍白，“可能是这两日在江上吹了风，有些受寒了，多谢两位姐姐关心了。” 凤湘湘嗤了一声，“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容惜站在凤九离身后，小脸可见的不高兴，也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 第160章装病遁走 第160章 装病遁走 而对面的景子初跟夜明澜也注意到了，前者依旧淡定地喝着酒吃着菜，后者招来了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场宴席，众人也是各怀心思，直到老皇帝搂着如笙远去，月贵妃跟婉贵妃也忍不住了，摔下筷子也离开了。 其余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容惜扶着凤九离走出来，刚回房间呢，便见夜明澜带着一名随行太医过来。 “方才在席间见你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凤九离挑了挑眉，继续装虚弱。 “嗯，可能是吹了风，脑袋有些重。” “让太医给你看看吧。” 凤九离眸光微闪，倒也没有拒绝。 太医仔细地为凤九离把了脉，道：“四皇子，凤五小姐确实是有些受了风寒。虽说是在南方，但是近日天气也渐渐冷了，五小姐日后还是少去外面吹风为好。” 夜明澜心里一紧，“是否严重？” 太医拧着眉，“不好说，现在五小姐身子有些虚弱，待我开些药，吃下看看。” “有劳太医了。” 等太医走后，夜明澜道：“白日里见你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这会就病倒了？” 凤九离扶着自己的脑袋，“我感觉头有些疼，想去休息了。” 夜明澜忙道：“好吧好吧，你赶紧去休息，稍后我让人把药熬好了送过来。” 凤九离点点头，与容惜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直到外面的夜明澜走远了，凤九离才收了手，虽然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可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容惜瘪着嘴，一脸不乐意。 “小姐，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吗？” 凤九离翻出了她带着的衣服，迅速换上，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跟星弋还有南野去就够了，你得留在这里，扮作我的样子，好瞒过外面那些人。” 这也是她今日想到的能够不知不觉脱身的办法。 老皇帝会在坞城逗留几日，这几日便是她的机会，所以她便事先装病，最好病得出不了门，反正也没几个会来关心她，只不过是寻个理由不出现罢了。 容惜委屈得不行，她也想跟着凤九离一起去…… 说话间，凤九离已经换好了衣服，容貌也稍加改变，若不细看，还真认不出她就是凤九离。 看着她这副男装扮相，手法比之前还要熟练几分，而且眉间的红痣也被一条抹额遮去，倒是气质清雅，翩翩如玉。 “如何？”凤九离含笑问她。 容惜连连点头，眼里都眨着星光。 “小姐真好看！比景丞相还好看！”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立马凝住，她干嘛要跟景子初比？ 拿着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凤九离道：“你好好在这里守着，若是实在兜不住了，就去找夜明澜。” 至少现在，夜明澜还是靠得住的。 容惜点点头，“那小姐可要快点回来。” “放心吧。” 凤九离没有从门口出去，而且翻了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游船。 夜半时分，一抹身影悄悄地遛了进来，目的十分明确地往床上摸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有隐匿气息的打算，所以在他踏进来的时候，床上的容惜便已经感觉到了。 在那只手掀开了帘子的同时，容惜立即出手朝着他攻击而去。 没想到他的速度比她还快，直接攥住了她的手，将她往他跟前一拉。 容惜脸色一变，没料到对方的身手竟然比她还好，暂时挣脱不了他的攻击，情急之下抬起脚朝他踢过去，也被他压制住了。 “怎么？这么想我的吗？” 那道低沉含笑的声音传来，容惜愣住了。 “景丞相？” 景子初脸上的表情也是凝住了，他掀开了床帘，借着昏暗的光，也看清了里面的人。 “怎么是你？” 如同碰到了什么瘟疫一样，景子初迅速松了手，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 容惜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原本以为景子初好歹也是个玉质清润的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半夜爬床的小人！ 那凤九离之前岂不是都被她占尽了便宜？ “她呢？” 景子初脸色阴沉，声音也骤然变冷。 他今日在席上见她身体不适，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想来看她了，又听说夜明澜已经快他一步，带着太医过来了，景子初又是气恼她拈花惹草的，本也是赌气不来看她，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只得半夜偷偷摸摸地过来。 结果床上的人压根不是她，景子初也有些懊恼，方才也是他太过大意了。 容惜暗道一声不好。 景子初好几个晚上都没来找凤九离了，大概凤九离也没想到，就在她前脚刚走不久，后脚景子初就跑来了。 现在要怎么解释？ 不是容惜不会说谎，只是景子初给她的感觉太过精明，好像说什么，都圆不过去啊。 “额……小姐她……” “她是不是离开游船了？” 容惜闭紧了嘴，这可不是她说的，是景子初自己猜出来的。 “她去做什么了？” 景子初捏紧了手里的药瓶，亏他还眼巴巴地给她送药来，那个女人却…… 真是好想捏死她啊。 容惜摇摇头，摇完头才想起景子初是个“瞎子”，又添了一句，“我不知道。” 景子初磨着牙，果然女人就是不能纵容！ 上次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景子初是打定主意十天半个月不理她的，可是看见她不舒服，到底还是心软了，结果她倒好，不声不响地跑了。 容惜还以为景子初还会追问，却见他扭头走了，那爬窗的动作利落得根本不像个瞎子。 容惜也没敢追出去，连忙把窗户关好，心里也是有些庆幸。 还好今夜来的是景子初，要是别人发现了凤九离不在，那可就糟了。 虽然凤九离表现得好像很讨厌景子初一样，但是容惜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还是有点猫腻的，所以，景子初应该不会把事情暴露出去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容惜爬上床接着睡觉了。 而景子初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自己屋子，咬牙切齿地对卫风道：“卫风，去查一下那个女人跑哪里去了。” 第161章闻人晏 第161章 闻人晏 与南野和星弋赶到坞城内的凤九离忽然打了个喷嚏，把身旁两人都吓了一跳。 “主子不会真的得风寒了吧？” 南野一脸夸张，星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色也有几分关切。 凤九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闭嘴吧。” 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子，看着坞城内这空荡荡的街道，凤九离道：“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因为星弋跟南野这次是假扮成马夫跟着的，所以他们的自由倒是没被限制，也是他们一直偷偷溜出来打探消息。 星弋道：“这里离偃月山庄不远了，今夜我们先在客栈内休息一下，明日再过去。” 三人便寻了附近的客栈，假称是过往的商人。 第二日，南野跟星弋收拾妥当，却还不见凤九离下来。 南野在大堂等着，星弋则上去敲门。 只是敲了几下，还不见里面的人有动静，星弋有些着急了，推门进去，入目眼帘的却是一片洁白如玉的肌肤。 “主……” 星弋的声音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凤九离赤裸的后背说不出话。 凤九离眉毛一拧，语气也冷了几分。 “出去！” 星弋愣愣地走下楼，南野问道：“主子呢？还没起来？” 星弋摇摇头，想起方才那一幕，脸颊还是有些红。 不多时，凤九离也收拾妥当走下来，南野忍不住抱怨道：“主子，你在磨蹭什么呢？” 星弋眼神飘忽，目光愣是不敢落在凤九离身上。 凤九离轻咳一声，声音似乎比昨日沙哑了几分。 “方才在沐浴更衣。” “主子你这声音怎么了？” 凤九离捏了捏喉咙，“没事。” 大概是真的受了风寒了，早上起来头都有些昏沉，她才想着洗个澡提神一下。 南野大大咧咧的，星弋倒是十分细心。 “主子，要不要去看一下大夫？” “不必了。” 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南野便买了一辆马车，一同往偃月山庄而去。 行了两刻钟，便见那西郊处有一座十分气派的府邸，门前守着四名侍卫。 星弋下了马车，走上前拱手，十分客气道：“几位大哥，我家主子是来与庄主谈生意的。” 那些侍卫狐疑地看着他们，瞥了一眼贵气非凡的凤九离，还是客气道：“你们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一会儿工夫，那名侍卫便跑回来了，道：“庄主请你们进去。” 凤九离带着星弋跟南野光明正大地走进山庄内，这里倒是跟江南的府邸别无差别，景致错落，小桥流水，比京城的院落多了几分清幽雅致。 偃月山庄的庄主闻人晏，据说十五年前从其家姐手中接管了这偃月山庄，直接舍弃了卖布匹胭脂等生意，私下冶炼兵器，高价售出，短短几年，偃月山庄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眼红的人自然也是不少，偏偏这闻人晏也是有本事，不仅在江湖中，就是在朝廷上都有所结交，是以愣是没人敢找偃月山庄的麻烦。而且偃月山庄向来不会理江湖上的纷争，只顾着做自己的生意，才得以保全自身。 是以凤九离原以为，这闻人晏会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待看见大厅内端坐的人，着实讶异了一下。 那人一袭青色长衫，墨发半绾，束以玉冠，面容清淡，不似景子初容颜盖世，不似凤离墨沉敛锋芒，不似陌长玉艳丽精致。他更像是一幅山水墨画，浓墨淡抹，雾气重重，乍一看平凡无奇，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又是十分惊艳。 他看着不过三十年纪，身形俽长，优雅如骨。见凤九离等人进来，也只是稍稍抬眉，没有半分怠慢，却也不见半分热情。 “有贵客来了。”闻人晏淡淡一笑，更是为他那张脸添了几分华光。 他的声音似泉水清润，温和无害，却也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凤九离勾唇一笑，微微拱手，“这位便是闻人庄主了。” 在凤九离打量闻人晏的同时，后者同样在打量着她。 见她身形修长，虽然比寻常的男子单薄一些，但是气质风流，风姿出尘，一双狭长的眸子更是盛着不同寻常的精光。而她不卑不亢，自由散漫，便是闻人晏都不免惊呼，好一个招摇炫目的美少年。 闻人晏又看了看凤九离身后的星弋与南野，眸中透着几分锐利的光。 只见他微微颔首，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在下凤九，此来偃月山庄，也是有生意想跟闻人庄主谈一谈。” 闻人晏也不奇怪，只道一声“请坐”，又叫侍女奉茶来。 “不知凤公子想谈什么生意？” 闻人晏不徐不缓地品着茶，既无倨傲，又无怠慢，这般闲散的态度，倒是减了几分疏离与客气，却也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都说这闻人晏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甭管是什么生意，甭管对方来头多大，闻人晏向来不会让自己吃亏。凤九离与他交谈的时候，自然也谨慎几分。 “自然是兵器。” 闻人晏眸光微闪，“凤公子自然寻到了我这里，那么想必也清楚我的规矩。” “先付钱，后取货，我自然是懂的。” 凤九离摆摆手，星弋将盒子呈到了闻人晏面前，他瞥了一眼，正是凤九离从夜明澜那里坑来的五万两。 闻人晏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凤公子想要的什么？”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闻人晏。 闻人晏狐疑接过，待看见上的图样时，蓦然一怔。 “这是……” 他神色微微震惊，态度比方才也少了几分散漫，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张图纸，越看越是激动。 凤九离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这图纸上是弩箭，上辈子夜明轩手下的人研制出来的，专门锻造给皇家暗卫使用。这五万两都花出去了，她总不能买一堆没用的兵器吧，正巧凭着记忆画了这弩箭出来，日后定然用得到。 “请问偃月山庄可能造？” 闻人晏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语气也带着几分客气。 第162章入住山庄 第162章 入住山庄 “敢问这图纸，是何人所画？” 这弩箭看似普通，实则非常巧妙，闻人晏还从未见过。 “这个闻人庄主便不必管了，只说能不能造？” 闻人晏想了想，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只不过需要一些时日。” “这五万两能造多少便是多少，日后若是有需要，自然还会来叨扰庄主。” 闻人晏淡淡一笑，“看凤公子的样子，并不像江南人士，可是从京城来的？” 凤九离眉角一挑，推开扇子，懒散一笑。 “怎么？难不成偃月山庄有规定，不接京城人士的生意？” “自然不是。”闻人晏道：“不瞒阁下，这弩箭我还是第一次见，只怕底下的人做岔了，到时候也好请教一下凤公子。不知凤公子现下落榻何处？” “就在坞城内的同安客栈。” 闻人晏眸光微闪，笑道：“这要造出这弩箭，只怕至少也得五日，凤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在山庄内住下？” 凤九离等着就是他这句话呢，薄唇微微一翘，“那便打扰了。” 闻人晏吩咐侍女带凤九离他们去客房，凤九离他们走出大厅时，便见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小跑进来，清脆地喊了一声：“爹爹！” 凤九离微微一愣，见闻人晏至多也就三十岁，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凤九离也没有停住脚步，直接就走了出去。 “爹爹！” 盛惊羽一头撞入闻人晏怀中，笑得一脸纯真。 闻人晏眸中的疏离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宠溺。 他取出帕子给她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温声道：“可是玩累了？” 那女孩面容娇俏可爱，双眸澄净宛若初生的婴儿，单纯而天真。 “不累！”她兴奋道：“翠翠带我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爹爹你来看……” 闻人晏任由她拉着，看着那一堆小玩意，盛惊羽倒是十分高兴，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闻人晏也不觉得不耐烦。 “爹爹，长玉哥哥什么时候来啊？我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他呢。” 闻人晏眸光微闪，温和道：“小羽喜欢他？” 盛惊羽歪着头，“长玉哥哥吗？喜欢啊，我最喜欢的是爹爹，然后糖醋排骨，然后是长玉哥哥！” 闻人晏哑然失笑，看着盛惊羽那毫无杂质的笑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盛惊羽并非他的女儿，而是他姐姐的女儿，当年姐姐姐夫被仇敌杀害，尚在襁褓中的盛惊羽也伤了脑子，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待她长大之后，智力却如孩童一般，闻人晏对她自然是十分怜惜，而盛惊羽也对他十分依赖，索性闻人晏便以“父亲”的身份自居，也省得她受人欺负。 江湖皆知偃月山庄的庄主有一位掌上明珠，那可真是当成眼珠子般疼爱，倒是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哪怕闻人晏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她，但是尚且不知自保为何物的盛惊羽，也是好几次险些遇害。 故而闻人晏才想以比武招亲，为盛惊羽挑选出一位武艺高强的如意郎君，至少也能多一分保障。 可是盛惊羽一颗心却挂在了陌长玉身上，这不是闻人晏想看到的。 却说侍女领着凤九离他们到了客房，关上房门之后，南野终于憋不住了。 “艾玛，可憋死我了！都说那个老狐狸精明得很，刚才在他面前差点没绷住。” 凤九离清了清嗓子，大概是有些受寒了，声音都沙哑了几分，这样倒也不错，倒不会让人怀疑声音太过秀气。 “能将偃月山庄经营到此地步，闻人晏自然不是草包。只是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许多……”凤九离偏头问星弋道：“方才我们遇见的那女子，是闻人晏的女儿？” 若是盛惊羽真的是闻人晏的女儿，那岂不是说明闻人晏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便有了盛惊羽，虽说倒也正常，但是也没有听说过闻人晏有妻子，这偌大个山庄内，也没有看见女主人。 星弋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有人说闻人晏的女儿是捡来的，也有人说是闻人晏的姐姐的遗孤，闻人晏对他女儿倒是十分重视。” 凤九离撑着下巴，倒也没有将盛惊羽放在心上，转而问道：“你们之前打探出灵霄宗的人关在哪里了吗？” “没有，偃月山庄的消息十分严密，根本打探不出任何消息。不过现在就在山庄内，晚上我跟南野出去搜寻一番，应该会有所收获。” 然而他们还是将偃月山庄想得太简单了，入了夜之后，山庄内守卫比白日里更加严密，星弋跟南野武功了得，想要避开他们自然不难，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有地牢或者暗室。 凤九离倒也不急，让他们别轻举妄动，以免闻人晏查出端倪。 第二日，山庄内的侍女邀请凤九离前去，说是闻人晏在亭花小筑设下酒席款待凤九离。 今日闻人晏穿着一身淡墨色的长衫，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淡的笑，见凤九离来了，便请她入座。 凤九离看着这周围，三面环湖，一面对着假山水帘，湖上的风从小筑穿过，倒是十分清凉。 凤九离笑道：“闻人庄主倒是十分会享受，这般景致如浑然天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身处清幽山涧内。” 闻人晏淡淡一笑，“凤公子既出身京城，所见之景想必也比我这山庄要精彩许多。” 凤九离摇着扇子，脸上挂着风流地笑，道：“非也非也，京城虽好，可尽是红墙高瓦，青石街道，哪有这坞城风光秀丽？” 闻人晏拨弄着茶杯，不动声色道：“坞城有坞城的秀丽，京城有京城的繁华。去年因为生意的缘故，去了一趟京城，只记得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玉堂春的菜式不错，只是今年事务繁忙，怕是不得空再去一趟了。” 凤九离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玉堂春？我怎么记得，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叫玉和春，闻人庄主记错了吧？” 第163章陌长玉到来 第163章 陌长玉到来 闻人晏盯着那双闪动着粼粼波光的眸子，微微颔首，“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凤九离端着茶杯送到嘴边。 闻人晏哪里是记错了？这分明是在试探她。 凤九离道：“闻人庄主，不知我那弩箭是否可造？” 谈到了公事，闻人晏也正色了几分，“凤公子放心，昨日我已经让工匠彻夜研究，今日便可铸造了。” 凤九离暗暗心惊，不得不承认闻人晏手下也确实都是能人。 那可是皇家最精密的暗卫武器，想当初夜明轩手下的人花了半年的功夫才研究出来，闻人晏的人却用一日一夜的时间，便研究出其中的关键了。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她有完整图纸的缘故。 “不瞒凤公子，此弩箭十分精妙，机关重重，要打造一个，也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凤公子所给的五万两，在下昨夜估算了一下，最多能造出五只弩箭。” 凤九离微微一愣，这会也不由得暗骂一句奸商。 一只弩箭一万两，也亏得他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表面上，凤九离还是得装作一脸不在乎，道：“五只便五只吧，在下出门的急，我正好也可以先试试，若是适手，以后少不得还要来叨扰闻人庄主了。” “凤公子客气了，有生意上门，我自然是巴不得。” 闻人晏笑了笑，眸光微闪，见凤九离这副对银钱毫不在乎的样子，想必也是京城哪家富家子弟。 只不过他也没有听说京城有哪个姓凤的大户人家，倒是当朝大将军府是凤姓。 心思也只是转念之间，闻人晏道：“凤公子放心，偃月山庄出手的，从来没有一件次品。” 凤九离笑眯眯的，“我自然是相信闻人庄主。” 闻人晏神色似有犹豫，道：“凤公子，在下见凤公子也是爽快人，有一事，倒是想与凤公子商量商量。” “闻人庄主但说无妨。” “不知凤公子可否将这图纸卖给我？这五万两，我分文不取，而且多为凤公子打造十只弩箭！” 偃月山庄的规矩，不管客人送来的是多么精妙的武器图纸，只要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偃月山庄绝对不会偷偷炼制兵器，违者杀。 所以闻人晏才想着将凤九离的图纸买下来，要是有了这弩箭，偃月山庄的生意只怕也会更上一层楼。 凤九离笑意不变，“闻人庄主说笑了，闻人庄主见多识广，哪里看得上我这小小的弩箭？” 凤九离这话，也是变相地拒绝了。 闻人晏倒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一名侍女缓步走来，福身道：“庄主，有贵客来了。” 闻人晏颔首，转头对凤九离道：“凤公子慢用，我先失陪了。” 凤九离点头，倒也不介意，自己一人在这小筑内欣赏景色。 而大厅内，闻人晏还未走近，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盛惊羽清脆愉悦的笑声。 “长玉哥哥好棒！” 闻人晏走进大厅，便见那身着海棠衣袍的男子，容颜惊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却也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而他身旁的盛惊羽，一脸兴奋地盯着他，毫无杂质的眸子中尽是笑意。 闻人晏知晓，以盛惊羽的智商，尚且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喜欢。 但这一点点喜欢，便足以让盛惊羽对陌长玉产生依赖了。 “爹爹！”盛惊羽清脆地喊了他一声，兴奋道：“爹爹你快来看，长玉哥哥给我带了好多礼物。” 闻人晏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堆东西上，有珠宝玉钗，有花卉玩具。 “闻人庄主。” 陌长玉对着他颔首微笑，手里的玉骨扇合着，姿态慵懒散漫。 闻人晏对盛惊羽道：“小羽，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你的长玉哥哥，让翠翠带你去拿吧。” 盛惊羽这才想起来，嘻嘻一笑，道：“好！长玉哥哥你等我，我去拿礼物给你！” 陌长玉含笑道：“慢点。” 等把盛惊羽支走了，陌长玉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闻人晏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小年纪，心机便深不可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烂摊子灵霄宗，闻人晏实在不想将盛惊羽交到他手中。 “闻人庄主可让我好等。”陌长玉推开了玉骨扇，漫不经心地摇着。 “府内有客，耽搁了一会。”闻人晏坐在首座，道：“不知玉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 陌长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闻人庄主，不知我上次所说的事，闻人庄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闻人晏微微一默。 前段时日灵霄宗的人忽然出手欲劫他的货物，被闻人晏的人拿下了，若是以往，定然是杀了了事。可陌长玉却找上门来，要与他谈一笔交易，说实话，闻人晏看不上灵霄宗的行事作风，可偏偏陌长玉之前曾救了盛惊羽一命，闻人晏自然也无法直接拒绝。 遂他便将那些人先扣押下来，对陌长玉的建议，也只是说暂时考虑。 凤九离猜得没错，陌长玉确实想与闻人晏合作，只是闻人晏还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玉公子，我倒是有一件事十分好奇。沈姒既死，玉公子便是下任宗主的不二人选，只是为何现在灵霄宗内还没有任何动静？” 灵霄宗现在可谓是人人喊打，闻人晏自然不想去掺和这趟浑水。 陌长玉轻笑一声，“想必闻人庄主也知道，这灵霄宗向来是奉宗主戒为主，只是沈姒死后，这宗主戒也不知所踪，是以我若是想当上宗主，只能除去沈姒的那些旧部。” 他倒是毫不隐瞒他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才让闻人晏感到心惊。 陌长玉绝非那种胸无城府之人，相反，这个小了他十岁的少年，是目前为止闻人晏最看不清的人物。 说他心狠手辣，可是从未见过他杀人，说他纯良无害，可是他连收养教导他的义姐沈姒都敢杀，不得不说他冷血无情。 以偃月山庄的声望，他并不需要跟陌长玉合作，只是盛惊羽…… “玉公子，再给我几日，等小羽的招亲武会过后，我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164章身份暴露 第164章 身份暴露 陌长玉就在偃月山庄住下了，好巧不巧，就在凤九离隔壁。 凤九离忙着让星弋他们打探灵霄宗那些人的下落，竟没有去注意。 不负所望，南野靠着自己的“美色”，从山庄内的一个打杂的小丫头那里打听到了点消息，山庄内犯了错的下人，要么是杖毙了，要么是发卖了，根本就不会关押起来，所以山庄内并未设下地牢。反倒是离山庄不远有一处别院，那里相当于偃月山庄的仓库，倒是有可能会藏人。 有了目标，星弋跟南野便于第二夜出去打探，果不其然，在那处别院里发现了一处地牢。 “那里守卫森严，想要把那些人带出来只恐不易。” 凤九离这两日也差不多摸清了偃月山庄的守卫，闻人晏那样谨慎的人，整个山庄也是固若金汤，若是他们的行踪败露了，那倒也是十分麻烦。 “凤公子，庄主请您过去。” 凤九离跟星弋他们相视一眼，有些奇怪闻人晏现在找她做什么。 凤九离道：“今天晚上就想办法动手，把人救出去后，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凤九离支走了星弋跟南野，自己独身去了闻人晏那里。 闻人晏见她过来，十分高兴，道：“凤公子，弩箭已经造出来了。”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郝然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小弩，弩身并不厚重，刚好可以佩戴在手腕上，而且伸缩自如，一共有六个小孔，里面装了六支利箭，光是那尖锐锋利的箭尖便让人心底发寒。 凤九离倒是十分惊喜，这弩箭倒是与夜明轩所造十分相似，只不过材料不同，而闻人晏造出来的弩箭则更要轻巧一些。 凤九离掂了掂，勾唇一笑，“偃月山庄的冶炼兵器之术果然非同凡响。” “不敢当，若没有这图纸，怕是我们也造不出这般精妙之物。” 这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剩余四个还在铸造，闻人晏道：“凤公子放心，这两日我会尽量让他们赶出来。” “多谢闻人庄主了。” “正巧府中来了客人，我已让下人摆了酒菜，不如一同享用？” 凤九离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星弋跟南野这会估计已经动手了，她若是能在这里拖住闻人晏倒也不错。 只是等陌长玉走进来，凤九离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 陌长玉似乎也没有想到还有外人在，看见凤九离时，眉角微微一挑。 “玉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凤公子，凤公子，这是陌长玉，唤他玉公子便好了。” 陌长玉盯着凤九离，双眸微微眯起，大概是觉得她有些眼熟。 凤九离有些心虚，可表面上还得保持十分镇定。 “凤公子？”陌长玉咀嚼着这三个字，双眸中迸发出细碎的光芒，只听他轻笑一声，道一声幸会。 闻人晏却微微诧异，别看陌长玉一副很好亲近的样子，可这个人骨子里冷傲得很，竟然会主动跟凤九离打招呼。 凤九离拱手，淡淡一笑，“玉公子。” 酒桌上，陌长玉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凤九离，道：“凤公子可是京城人士？” 闻人晏道：“玉公子倒是猜得不错。” “哦？”陌长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正巧呢，前几日我刚去过京城，不知凤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凤九离不动声色道：“不过是有几个小钱，怕说出来玉公子也是不认得。” “说来，我倒是认识一户姓凤的，正是南越大将军府，与他们府中的五小姐倒是关系匪浅，不知凤公子可认识？” 凤九离暗暗磨牙，她什么时候跟这厮关系匪浅了？ “五小姐没听说过，倒是听说了将军府其他两位小姐，一个成了五皇子妃，一个即将成为三皇子妃。” 陌长玉嘴角含笑，那般看透一切的笑容，让凤九离有些心慌。 或许是因为陌长玉的存在，这顿饭，凤九离吃得并不自在，暗暗思索着，如何赶紧从偃月山庄脱身。 倒是陌长玉，跟闻人晏举杯推盏，时不时地还拉上她，这样一来，凤九离倒是也饮了不少酒。 凤九离并不常饮酒，这几杯酒下肚，脸色也微微红了，又因这两日有些受寒，头也是晕乎乎的，只得先告辞了。 这会夜色已经深了，星弋跟南野还没有回来，凤九离揉着眉心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抹身影出现在月色之下，海棠色的衣袍，仿佛月下恢复原形的狐狸精，而那张脸，更似狐狸精幻化的一般，着实瑰艳妖孽。 凤九离的酒醒了几分，微微皱着眉头看着陌长玉。 “凤公子似乎不太舒服？” 陌长玉见她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那张雌雄不辨的脸，依稀也看得出几分原本的模样，少了柔美，多了英气，真如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而她脸颊红润，身上酒气与女儿香混合，竟也让人有些沉醉。 凤九离拧着眉，这会着实头有些晕，实在没有耐心去应付他。 便道：“玉公子，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凤九离越过他走过去，谁知陌长玉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往旁边的墙上一压。 “凤九离，你当我眼瞎吗？” 他双眸微眯，透着危险而兴味的光芒。 凤九离轻呵一声，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陌长玉的腰腹上。 “陌长玉，你当我傻子吗？” 知晓他在这里，她便心生警惕，自然是有所防备。 只是陌长玉刚才在闻人晏面前没有揭穿她，她倒是一时间想不出是何故。 结果，他就来这里堵她了。 陌长玉微微低头，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不怒反笑，逼近了几分，他身上那馥郁的香气将她团团包围。 “你可以再进一寸，到时候，看你如何逃出这偃月山庄。” 虽是威胁的话，却不含丝毫威胁的语气，而他看似无害，可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让人不寒而栗。 凤九离双眸微眯，“陌长玉，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165章新宗主 第165章 新宗主 “你来这里，是为了被闻人晏关起来的那些人吧？”陌长玉勾起她的长发，漫不经心道：“你以为，你救了他们，便可以让他们唯你是从吗？”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陌长玉眨了眨眼，眼底划过一丝潋滟的华光，声音也低沉了一些，带了几分引诱。 “凤九离，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姬妾，日后这灵霄宗，任你差遣……”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使力，翻身将他一压，手里的匕首贴着他的脸颊，痞里痞气道：“那不如，你答应做我的男宠，我留你一条命？” 陌长玉无辜地眨眨眼，忽然便是一笑。 他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后的闻人晏身上，薄唇微翘，“闻人庄主，你来啦。” 凤九离微微一僵，回头看去，果真见闻人晏手里拿着她的扇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二人。 “凤公子，你……” 闻人晏是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怎么说呢？两个人倒是十分惹眼，这么一看，竟然还有些般配。 凤九离连忙撤了手，陌长玉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闻人庄主，你别误会。” 陌长玉漫不经心地拉着自己褶皱的袖子，淡淡道：“是啊，你千万别误会，我跟凤公子之间什么都没有。” 凤九离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他这是打算越描越黑吗？ 闻人晏抿了抿唇，清淡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将那扇子递给了凤九离，道：“凤公子，你的扇子落下了。” 凤九离接过，尴尬地道了声多谢。 顿了一下，闻人晏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你们继续。” 闻人晏转身就走，就像撞破了别人的好事一样，背影都有些尴尬。 凤九离嘴角抽了抽，一回过头，便对上陌长玉那揶揄的眼神。 “你方才的建议，其实我可以考虑一下的。” “滚！” 看着凤九离走进去，陌长玉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凤九离回到房间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日，星弋才回来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南野呢？” 许是昨日喝了酒，凤九离的嗓子越发沙哑了。 星弋脸色有些凝重，“昨夜我们将那些人救了出来，惊动了偃月山庄的人，好在有惊无险，只不过后来又遭到了一伙神秘人的追杀，死了两个，我跟南野都没事。南野现在将那些人安置在坞城内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我便先回来给主子报信了。” “一伙神秘人？”凤九离揉着太阳穴，不用想，极有可能是陌长玉的人。 他既然认出了她，知晓了她的目的，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对了。”星弋又道：“容惜传来消息，景丞相已经知道了主子离开游船，说不定正派人寻找主子的下落，容惜让主子多加小心。” 凤九离拧着眉，景子初怎么会知道？ 该不是那家伙又半夜爬到她房间去了吧。 “既然人救出来了，我们自然不必在这里待着了，待寻个由头，我们今天便离开。” 然而事与愿违，在凤九离开口要离开的时候，闻人晏却邀请她参加明日的比武招亲，说是事关盛惊羽的终身大事，希望能多个人参谋一下。 凤九离想推辞，一旁的陌长玉又不肯放过她，无奈之下，凤九离不得不多逗留一日。 当日，凤九离借口出门有事，让星弋带着她去见了那些人一面。 小院之内，几名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大概二十几岁左右，许是被关押了几日，脸色有些差。 “这位公子，到底是谁授意你来救我们的？” 无论他们问什么，南野就是不说透露，只道：“你们等着便是。” 不多时，便见两道身影走进院内，众人纷纷看去，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袍甚是显眼，而那张脸更是出众。 “主子。”南野收了方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冲着凤九离嘻嘻笑着。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 “灵霄宗的人？” 那些人脸色微变，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她不知道，又何必出手救出他们？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其中一名稍长的男子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是……” 凤九离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了宗主戒。 便见那些人脸色大变，“这是……宗主戒？” “不错，这是寻瑶亲手交到我手上的。” “寻瑶师姐？”一名女子惊呼一声，急切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寻瑶……已经死了。” “怎么会？”那女子如遭雷劈，身躯都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眶发红地看着凤九离。 凤九离也不隐瞒，直接道：“是陌长玉手下的人动手的，而她遵循沈宗主的遗愿，为宗主戒找下一任主人。” 那几个人相视一眼，齐齐朝凤九离下跪，高呼：“见过宗主！” 他们不管宗主戒在谁手里，不管对方如何得到宗主戒，总之，谁手里有宗主戒，便是他们灵霄宗的宗主。 这是灵霄宗的规矩，除了陌长玉那伙叛徒，其余人都必须遵守的规矩。 凤九离倒是十分满意，这样一来，也不必她多费口舌了。 “都起来吧。” 凤九离在他们面前，气势倒是不弱，又有星弋跟南野两人跟在她身后，倒是让那些人不敢怠慢。 “说说吧，你们怎么被闻人晏抓住的？” 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名唤萧言，听了凤九离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等奉了玉公子的命令，前去劫偃月山庄一批货物，却不想中了他们的陷阱，被关押在偃月山庄内已有月余。” 另一名女子洛菱点点头，道：“说来也怪，也不知为何，偃月山庄的人只是把我们关起来，并没有要了我们的命。” “那是因为，陌长玉跟闻人晏联手了。”凤九离淡淡道：“陌长玉手里没有宗主戒，他想控制整个灵霄宗，便先要把你们这些拥呼宗主戒的人先解决了。” 第166章星弋的心思 第166章 星弋的心思 众人脸色微变，又听凤九离道：“我救你们，是要你们为我卖命。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日后这烧杀抢掠之事，一概不许做，若有违者，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向来是遵循灵霄宗的规矩，所以在陌长玉下命令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怀疑，可现在凤九离却告诉他们，陌长玉只是想弄死他们，他们毕竟不是寻瑶等服侍在沈姒身侧的人，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宗主指令，我等定当遵守！” 凤九离点点头，“我现在暂时不能去灵霄宗，所以，我要你们将所有可信之人集结起来，若愿意效忠我的，日后富贵与共，若是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勉强。” 与他们交代了一些事，凤九离便也没有多待，便离开了。 她知晓陌长玉一直派人盯着她呢，七拐八绕之后，才回到了坞城内，星弋跟南野跟在她身后闲逛。 南野道：“小姐，就这么放那些人走，没问题吗？” “放心吧，那些人若是能活着回到灵霄宗，也是他们有本事，若是不能，那就说明都是废物草包，也不值得为我所用。” 陌长玉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她将他们从偃月山庄的牢笼里救出来，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凤九离看着这热闹的坞城街道，已是九月，天气也渐渐转凉了，可街上倒是还可见不少衣着轻薄的女子，这江南之处，气温也不似京城那般低。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三人便寻了处茶楼，听听这江南的小曲儿，喝一壶雨前龙井，倒是十分惬意。 凤九离注意到这坞城内似乎有不少青年子弟，身带佩剑，或是手执羽扇，纷纷朝着偃月山庄的方向而去。 想起闻人晏说起的比武招亲大会，凤九离也微微了然。 怕是这些人，也是冲着偃月山庄的姑爷而去的吧。 “糖炒板栗……” 楼下传来了叫卖声，南野双眸一亮，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主子，我下去买一些。”说罢，便兴冲冲地跑下去了。 凤九离嘴角一抽，“南野喜欢吃糖炒板栗？” 星弋抿了抿唇，只道：“容惜喜欢吃。” 久而久之，容惜的习惯，变成了南野的习惯。 凤九离哑然失笑，这两人明明都爱慕彼此，可到现在也没一点进展，看来还需要她添一把火了。 凤九离又看向星弋，道：“南野与容惜凑成了一对，那你呢？可有喜欢的姑娘？” 星弋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对上那双平静清澈的眸子，不知何故，竟然有些心虚。 “我……自然是没有的。” 凤九离一想也知道，像星弋这么内敛的人，平日里也不曾与女子接触。 “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勇敢去追求，我与你们的约定是一年，这一年内，我也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 星弋愣了一下，是啊，大概是这段时日与凤九离待在一起久了，他竟然也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年之约。 只不过…… 星弋道：“主子，这一年之后，不管南野跟容惜选择如何，我都希望，我还能陪在主子身边。” 凤九离诧异地看着他，便听他接着道：“离开了七杀堂，我也无处可去。” 凤九离微微沉思，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 人心总会变的，所以她也不会跟他们求什么永远，现在星弋是这样想，说不定一年期满，他也会有自己的目标。 星弋还想说什么，凤九离却突然朝着他扑了过来，拽着他躲在了屏风底下。 “主……” “嘘！” 凤九离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若是她没有看错，方才那人，是卫风！ 容惜说，景子初已经发现了她离开游船，看景子初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会出来寻她，让凤九离小心一些。 只是凤九离没想到，自己不过出来一趟，还真碰上了卫风。 不过好在，景子初那家伙似乎不在。 不管卫风是不是来找自己的，凤九离也得小心一些。 凤九离一心只注意着卫风，却没有发现自己现在与星弋的距离有多近。 星弋看着近在咫尺的凤九离，呼吸都乱了几分。 从他的角度，可看见凤九离那白皙的脖颈，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而柔和的曲线往下，那神秘而诱人的地方，总是令人无限遐思。 星弋稍稍屏息，脸颊可见地变红了。 凤九离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见卫风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还真能找到这里来！” 凤九离嘀咕一句，偏头看向星弋，却见他脸色红润，呼吸急促，连忙抬手覆在他额头上。 “你怎么了？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她冰凉的手贴着他的额头，让星弋的脸更红了。 他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 恰好南野买了糖炒板栗回来，正想问他吃不吃呢，星弋却直接越过他走出去了。 南野回过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凤九离。 “他怎么了？” 凤九离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直到日暮时分，凤九离才回到了偃月山庄，而陌长玉却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陌长玉在她暂住的小院子里坐着，而盛惊羽坐在他旁边，一直喋喋不休，陌长玉虽神色没有不耐，可也没有半分热情，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他应一句，盛惊羽便开心得不行。 凤九离觉得陌长玉真心作孽，把这么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闻人晏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就看不出陌长玉不是个好东西，还让盛惊羽接近他。 见她进来，陌长玉那抿直的嘴角才微微勾起，眸中闪着寒凉的光芒。 “凤公子可让我好等。” 一旁的盛惊羽看见了这么漂亮的凤九离，双眸顿时亮了，不过随即小脸一瘪，也跟着陌长玉瞪着她。 “就是就是，让长玉哥哥好等！”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丝毫不客气道：“我与玉公子有约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第167章比武招亲 第167章 比武招亲 陌长玉摸了摸盛惊羽的脑袋，温柔道：“小羽先去找爹爹好不好，我跟这个漂亮哥哥有话要说。” 盛惊羽看了看凤九离，又看了看陌长玉，嘟着嘴，不乐意道：“好吧。” 等盛惊羽出去了，凤九离也支开了星弋跟南野他们，小院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那伙人，是被你救走的吧。” 陌长玉喝着茶，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凤九离轻笑一声，“昨晚那批人，也是你派的吧。” “你手底下的人比我想象中的本事还要大，真不愧是七杀堂的人……” 凤九离双眸微眯，陌长玉果然知道，所以上次在将军府夜半偷袭他们的那帮杀手，很有可能就是他放出的消息。 “凤九离，你以为，灵霄宗是你过家家的地方吗？” 陌长玉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那些残忍的、血腥的、见不得人的事，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凤九离眸色微黯，“是么？正巧，我也不是那种正直善良的人。”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地想趟这趟浑水了。” 陌长玉站起身，“我答应了你的三个月之约，自然不会轻易动你，不过你且看着，你能救的人，我能不能杀……” 那一瞬间，他不是京城街道上偶然撞见的清雅公子，也不是面对盛惊羽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却仿佛是从修罗地狱中浴血而出的恶魔，那阴冷危险的气息，也让凤九离暗暗心惊。 几次与陌长玉接触，凤九离并未感受到旁人所说的恐惧，而今日，他确实向她展示了他的阴晴不定。 若要拿下灵霄宗，陌长玉确实是最大的障碍。 或许是陌长玉说了什么，对那些人的逃走，闻人晏并没有说些什么，或者，他甚至感到卸了包袱一样，也不必再去帮陌长玉的忙。 而转眼便是比武招亲大会，偃月山庄一下子热闹了不少，昨日在街上看到的那些青年才俊，此刻纷纷站在比武场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闻人晏这次放出的消息，是要为自己的独女择一夫婿，不管闻人晏的独女生得如何，这对众人来说，都是一个直上青云的机会，毕竟真要成了闻人晏的女婿，将来极有可能能继承偃月山庄。 凤九离作为闻人晏邀请的嘉宾，倒是有幸坐在上边观礼，而她对面，就是陌长玉。 陌长玉显然对这种场合十分感兴趣，他最爱看一群人打打杀杀的。 闻人晏轻咳一声，底下的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诸位。”闻人晏拱了拱手，道：“首先感谢诸位前来偃月山庄，今日，是我为小女比武招亲之日，自然是武艺高强者胜出，比试之中，还请诸位点到为止，比试分三批，胜出之人再两两对决，直到最后选出胜者。” 便有人等不及了，撸着袖子喊道：“闻人庄主，我等都知晓规矩，快开始吧！” 闻人晏朝一旁击鼓的人点点头，顿时急促的鼓声响起，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冲上台了。 凤九离从未见过这种比试，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南野站在凤九离后面，盯着台上那些大喊，砸了咂嘴，低声道：“这万一最后胜出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难不成闻人庄主也要把他女儿嫁给对方啊？” 盛惊羽他也见过，虽然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但是好歹也是个可爱的小萝莉。 凤九离噗嗤一笑，偏头看他，“我瞧你倒是长得挺好看的，这么怜香惜玉，不如你上？” 南野立马摇头，犯怂道：“容惜会把我撕了的，你还是叫星弋吧，星弋长得也不赖呢。” 凤九离看向星弋，若是他有意，倒是也不错。 星弋冷着张脸，表情都没换一下。 “没兴趣。” 南野凑过来，贼贼一笑，道：“看见了吧主子，星弋就是这么无趣的人。” 星弋横了南野一眼，后者冲着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凤九离道：“是啊星弋，你说你要是能有南野这么厚脸皮，说不定你也找到媳妇了。” 南野不服气道：“我哪里厚脸皮了？” 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顶罪，星弋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外面的比武台上。 厚脸皮么？ 他们说话这空当，上面已经淘汰了不少人了，一轮接着一轮，不过一个时辰，已经只剩下一半的人了。 剩下这一半的人，武力倒是高了不少，每一场对决的时间也拉长了一些。 每个人几乎是使了全力，势必要将对方打趴下。 几个时辰下来，最后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凤九离的注意力也稍稍集中了一些。 剩下这两人，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有些瘦弱，属于小白脸那一类的，另一个，还真就是南野口中的络腮胡大汉，手扛着两把斧子，霸气侧漏。 南野兴致勃勃道：“主子，你说这两个人，谁会赢啊？” 星弋却道：“那个大汉会赢。” 凤九离跟南野齐齐看向星弋，一脸问号。 星弋缓缓道：“那个白衣男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气息明显不稳，若是时间拖长一点，他根本敌不过那个大汉。” 星弋猜得没错，最后这场对决，半个时辰内，那个白衣男子就被那大汉打趴下了，那张小白脸惨不忍睹，可见那大汉下手之狠。 凤九离瞥了不动声色的闻人晏一眼，难不成他真要将盛惊羽嫁给这大汉？ 这大汉看着比闻人晏还老吧。 那名大汉十分激动，场下也是一阵欢呼。 他站在台上，手里的大斧头往地上一扔，高声道：“闻人庄主，我这算是胜出了吧！” 南野不忍心地摇摇头，“这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闻人晏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玉扳指，淡淡笑道：“自然。” 那大汉还未来得及一喜，便听闻人晏话锋一转，道：“不过，选不选你，还得看我女儿是否喜欢。” 闻人晏朝身旁的人吩咐一句，不多时，便见盛惊羽跟她的丫鬟翠翠走了上来，而不同的是，翠翠穿着盛惊羽的衣服走在前面，而盛惊羽则打扮成小丫头的模样。 第168章你疯了吗 第168章 你疯了吗 凤九离挑眉看着闻人晏，有些想不明白他整这一出做什么。 盛惊羽一看见闻人晏，立马兴冲冲地跑过去了，闻人晏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在翠翠身上，温声道：“你看看，可否喜欢这位公子？” 翠翠朝那大汉看了一眼，立马摇了摇头。 要是真让盛惊羽嫁给了他，那盛惊羽这辈子可不是毁了？ 那大汉怒目一瞪，“闻人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谁胜出，便是闻人小姐的夫婿了吗？” 底下的人也纷纷附和，要不然他们还折腾这一遭做什么？ 闻人晏倒是不恼，笑道：“自然是这样，只是这是我的规矩，只有武艺最高强者，才有被挑选的资格，可这最后的决策，还在于我女儿。” 所以，他们这些人打了这大半天，就是只为了争一个资格？而现在，因为翠翠一句“不喜欢”，直接就把那大汉给否决了？ 凤九离也不免暗骂一句老狐狸，这闻人晏倒是还留了第二手准备。 不过，瞧着盛惊羽对陌长玉那般上心的样子，这闻人晏的目的，不会是陌长玉吧？ 那大汉却是怒了，喝道：“你们这是把老子当猴耍？” 闻人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语气也冷了几分。 “我说了，这是我的规矩，若是你不服气，慢走不送。” “你……”那大汉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可是他到底没胆子得罪偃月山庄，愤愤地离开了。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去，倒也有几个，还舍不下偃月山庄这棵大树，留下来试图刷个脸熟。 日暮时分，闻人晏倒是主动来找她了，还送了余下的弩箭过来。 “凤公子这是打算离开了？” 看见她收拾好的行李，闻人晏问道。 凤九离点头，微笑道：“此次来坞城，原也只是为了跟闻人庄主做这一单生意，出来也不少时日了，是该回去了。” 重要的是，景子初那厮已经发现她跑了啊，卫风都追到偃月山庄附近来了，她再不回去，说不定那家伙直接就把她出逃的消息捅出去了。 “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与凤公子多喝几杯，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几日接触下来，这闻人晏倒是可交之人，日后她若是要掌管灵霄宗，少不得还会跟江湖中的门派来往，多一个朋友，自然也没有坏处。 凤九离从盒子里抽出了那张图纸，递给闻人晏。 “这图纸，便赠与庄主了。” 闻人晏微微诧异，他之前要花十五万两跟她买这张图纸，凤九离都不卖，怎么这会却要免费送他了？ 凤九离笑道：“算是多谢庄主这几日的款待吧。” 闻人晏也是一笑，倒也不扭捏，伸手接过。 “那便多谢凤公子了，日后凤公子便是我偃月山庄的贵客。” 想了想，凤九离又添了一句，“闻人庄主，别怪我多嘴，陌长玉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令千金跟他走得太近，怕是不是什么好事。” 闻人晏眸光微闪，“我以为，凤公子跟玉公子是熟识。” 凤九离笑眯眯的，不遗余力地摸黑陌长玉。 “正因为是熟识，才知晓他是什么人。” “多谢凤公子提醒，此事我心里有数。” “那我便告辞了。”凤九离拱手道：“后会有期。” 闻人晏送她到门口，凤九离上了马车，却见里面出现了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陌长玉懒洋洋地躺在马车内，声音慵懒道：“我没在闻人晏面前年揭穿你，你却在背后捅我刀子。真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凤九离呵呵一声，“我是女子，你便是小人。” 陌长玉双眸微眯，凤九离这身刺，倒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我要走了，你滚下去。” 陌长玉反倒躺着不动了，“怎么？把人救了，就打算逃了？” “要不然？我再请玉公子喝一杯？”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忽然靠近了几分，将她压在车厢上，气息危险。 “凤九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到几时……” 说罢，他直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马车外，南野跟星弋目光不善地盯着他，陌长玉视而不见，十分潇洒地离开了。 南野急忙凑上来，“主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凤九离扯了扯褶皱的衣裳，“我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当晚，凤九离趁着夜色潜回游船，这几日老皇帝要么是出来体验坞城的风土民情，要么是待在游船上，所幸游船并没有接着前行。 她悄悄地摸回自己的房间，屋内一片漆黑，凤九离一边解开了衣裳，一边对着床那边问道：“容惜，这几日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凤九离看向床的方向，一边抽去了额饰，散开了头发，身上的男装也都褪去了，却不见容惜回应她。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正欲掀开帘子，却被一只手拽住，整个人直直地往床上摔去。 凤九离还未做出反应，便觉得眼前覆下一道黑影，唇上被一阵湿热覆住，一阵熟悉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凤九离瞪大眼睛，用力地拍打面前的人。 景子初！怎么是这个混蛋！ 景子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如惩罚一般，在她唇上肆虐，仿佛要将连日来的担忧与怒火通通发泄出来。 凤九离也是生气了，狠狠地咬了他的薄唇，景子初倒吸一口冷气，稍稍放开了她。 凤九离压抑着怒火，低骂道：“景子初，你疯了吗？” 景子初微微喘着气，在黑夜之中，薄唇染上了红色，嘴角微微勾起，反倒添了几分邪魅的气息。 “是，我是疯了。” “明明被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拒绝那么多次，却还厚着脸皮贴上来，怕你出事，我派卫风出去寻你，又怕你私逃出去被人发现，每日守在这里……凤九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 凤九离怔怔地看着他，被景子初这一番话吼得愣住了。 她看着他毫无焦距的目光，不知何故，心里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愧疚。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第169章如笙为嫔 第169章 如笙为嫔 听着她明显软了几分的语气，景子初心里轻哼一声，可嘴上仍然是委屈巴巴。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从前你从未出过京城，我只怕你迷了路，或者被人给卖了，到时候你让我去哪里寻你？” 凤九离有些哭笑不得。 上辈子她只身前往北疆都未出事，这次还有星弋跟南野他们陪着，又怎么会丢了或者被人卖了？ 可是景子初的话，却也让她有些感动。 不管如何，他还是一直守在这里等着她，而且不仅没有揭穿她，还帮着她兜着，这让凤九离都不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你能先起来吗？”凤九离道。 景子初没应她。 笑话，有这么好的机会吃豆腐，不吃白不吃。 景子初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半敞的胸前，可见里面浅青色的肚兜。 景子初忽然觉得呼吸乱了几分，仗着自己是个“瞎子”，毫无顾忌地将美景尽收眼底。 凤九离气恼地拍他，“起来！” 见她是真的恼了，景子初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凤九离拢好自己的衣裳，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是“瞎子”，在他面前，反而没有那么多顾忌。 “你这几日，一直在这里？” 景子初嗯哼一声。 “容惜呢？” “在外面守着呢。”景子初阴阳怪气道：“夜明澜对你挺好的啊，这几日每日都要来看你好几遍。” 若他不叫容惜在外面守着，只怕早就露馅了。 凤九离还真得感谢他。 轻咳一声，凤九离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景子初轻笑一声，“谢我？你拿什么谢我？” 凤九离顿时就红了脸，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又没说什么，她红脸做什么？ 凤九离没好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请我睡一觉好了。” 凤九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那人却已经躺在她床上，连被子都盖好了。 “喂，你……” “嘘……” 景子初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来，声音有些沙哑。 “这几日担心你，一直睡不好。” 凤九离顿时消声了。 她不怕别人欺她辱她，只怕别人对她好。 对于景子初，她是下定决心跟他划清界限，可是这个时候，她又狠不下心来将他赶出去。 凤九离在心里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自己毫无睡意，可是渐渐地，或许是身边的气息太过熟悉，她竟然也睡了过去。 而那个说是连着几日睡不好的人，却睁开了双眼，神采奕奕，定定地盯着身侧的凤九离。 这几日，他的担心是真的，可是他的疑惑也是真的。 他派了卫风出去寻她，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她的踪迹，景子初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离开了坞城。而晚上她却突然回来，景子初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调整了一下姿势，景子初直接将她圈在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凤九离迷迷糊糊醒来，身侧已经没了景子初的身影。 凤九离莫名地就有些囧，她怎么感觉他们就像在偷情一样？ 起身换了衣裳，凤九离打开房门，便看见了外面的夜明澜跟容惜。 容惜昨夜是知道她回来的，也知道景子初在里面，所以容惜便也识趣地没有去打扰，没想到一大早，夜明澜又来了。 “你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若是身子不舒服，我带来了太医，让他给你家小姐看看。” 容惜都要烦夜明澜了，“四皇子，小姐没事，只是有些受了寒，想休息。” “我昨日来，你也是用这个借口搪塞我，若是她真的没事，你让我进去看看。” “四皇子……” 身后的门吱呀一开，凤九离就在倚在门前，笑道：“没想到四皇子这么关心我呢。” 几日不见凤九离，夜明澜确实十分担心，这会见她安然无恙，夜明澜倒也是松了口气。 叫走了太医，夜明澜道：“你怎么回事？这几日一直关在房内，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碍，已经好多了。” 夜明澜瞧她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得了重病。 “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夜明澜一笑，“怎么？就不能是因为担心你吗？” 凤九离眉角一挑，“你一天来好几次，是因为担心我？” 她可不认为夜明澜会这么好心。 夜明澜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确实有一件事情。” 两人进了房内，凤九离已经收拾妥当了，没叫他看出什么。 夜明澜直接道：“你还记得，那一夜献舞的舞姬吗？” 凤九离微微蹙眉，他说的是如笙吗？ “其中领舞的那名女子，名唤如笙，现在已经成了我父皇的妃嫔。” 凤九离神色有些诧异，之前她便猜测夜明轩或许会把如笙献给老皇帝，没想到老皇帝竟然也中招了。 “也不知那个如笙使了什么手段，我父皇现在夜夜宠幸她，丝毫不顾我母妃跟月贵妃。”夜明澜脸色凝重，“我怀疑，如笙很有可能是夜明轩的人。” 凤九离倒是有些意外了，夜明澜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那个许蒙是夜明轩党派中的一个，那个女子是许蒙献给我父皇的，指不定背后就是夜明轩授意。” 凤九离点点头，“你猜的没错。” 夜明澜倒是惊了，没想到真的是如此，更没想到凤九离竟然知道。 “现在怎么办？不过几夜，我父皇已经封她为嫔了。” 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姬，在短短几日便可被封为嫔，也难怪夜明澜如此着急。 凤九离微微沉思，夜明轩想利用如笙，来控制老皇帝，老皇帝并非那种为美色所惑之人，这其中，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手段。 “先别着急，现在不过刚开始，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等回了京城再说。” 夜明澜却有些无奈，因为一个如笙，月贵妃跟婉贵妃都快同气连枝了。 不过夜明轩倒也是好手段，为了皇位，竟然连老皇帝都算计进去了。 第170章赌一口气 第170章 赌一口气 凤九离走出来后，果真看见老皇帝身边倚着一个美人，那美人柔弱无骨，身着金丝烟纱，隐隐约约，好不诱人。光是一个背影便可让人无限遐思，更别说那张精致柔美的脸，眼神儿一勾，怕是个男人的魂都要叫她勾去了。 往日月贵妃跟婉贵妃都是巴不得站在老皇帝身边，这会却也被如笙挤了下来，站在后边，齐齐用怨恨的目光瞪着如笙。 看着月贵妃脸上强忍的怒火，凤九离不免觉得可笑。 要是月贵妃知道，这个如笙是她的好儿子送给老皇帝的，她估计得气得脸都绿了吧？ “哟，出来啦？我还以为你会死在里头呢。” 旁边传来了凤湘湘讨人厌的声音，便见凤湘湘跟凤知书一同走了过来，凤知书如今身份不同，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三皇子妃”这六个大字了。 凤九离轻笑一声，道：“哪能呢？我这心里还惦记着五皇子妃，哪能那么早死啊？” 凤湘湘的脸扭曲了一下，脾气一上来，扬手就打算教训凤九离，却被凤知书喝住。 “四妹妹，如今我们是什么身份？何必跟一个身份卑贱的人计较？” 凤湘湘冷哼一声，放下了手，愤愤道：“我才不会跟她计较，显得我掉了身份！” 凤知书不屑地瞥了凤九离一眼。 等她嫁给夜明轩，第一件事，就是让凤远浩把凤九离嫁出去给老头子当妾！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嚣张！ 这两人像花孔雀一样，一头就扎进楚兰依等人面前炫耀了。 跟凤知书的意气风发相比，楚兰依这几日却显得十分低落。 一来是因为凤知书的事，这争三皇子妃，她输给了凤知书，就连她的小舅舅一家，也都栽在了凤远浩手里。 这件事虽然跟西南王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影响也是不小，楚兰依是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这几日，明眼人都看出来老皇帝在刻意冷落西南王。 这会见凤知书如此嚣张得意，楚兰依恨得咬紧了牙根。 要不是凤远浩跟凤知书踩着刘志远一家人的命，他们又怎么能求得老皇帝赐婚？ 凤九离将楚兰依眼底的恨意尽收眼底，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偏头低声在容惜耳旁说了几句，容惜看了楚兰依一眼，兴奋地点了点头。 楚耀屋内，听了楚兰依的话，楚耀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 “你疯了？”楚耀瞪着自家妹妹，怒道：“这种事弄不好，这是要被砍头的！” 楚兰依恨恨地扭着帕子，“大哥，我真的忍不了了，那三皇子妃位明明是属于我的，现在却被凤知书抢走了，我怎么甘心？” “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楚耀拧着眉头，“你对付凤家人便罢了，这事要是惹怒了三皇子，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楚兰依哀求道：“哥哥，你就帮帮我吧，我喜欢了三皇子那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够成为三皇子妃，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楚耀纠结地眉毛都拧成了一团，片刻犹豫之后，才咬咬牙，道：“好！这事我帮你！” 富贵险中求，左右现在西南王府也这样了，若是能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 楚兰依神色大喜，眉眼间掩不住的激动。 楚耀道：“这事风险不小，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兰依重重地点头，“哥哥放心，我连贴身婢女也不会说的，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行吧，我想想具体要怎么做，你先回去等消息。” 楚兰依走了出去，却没有发现在拐角处，容惜已经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完了。 “她真要这么做？” 凤九离听了容惜的复述，神色倒是不掩惊讶。 容惜点点头，“我猜兰依郡主估计也是被逼急了，也是，就凤知书那得意的样，换做是我我都看不顺眼。” 凤九离戳了戳她的脑壳，“那现在呢？” “不知道，兰依郡主回房了，这事好像是由她哥哥帮她办。” 给夜明轩下药，生米煮成熟饭，这事也亏得楚兰依想得出来。 凤九离哑然失笑，楚兰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上辈子都是仗着西南王府才进了皇子府，虽是个侧室，可是对她向来也没有半分尊敬，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身为郡主，她有她的骄傲，现在竟然为了赌一口气，为了夜明轩，连这般自甘下贱的事都做得出来。 “小姐，这事我们管吗？” 容惜倒是十分兴奋，虽然这事跟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架不住她好事啊。 这几天被憋在房里，眼睁睁地看着南野跟星弋陪着凤九离出去，她都快憋坏了，就想找点乐子。 凤九离笑了笑，“管，怎么不管？” 容惜更兴奋了，“那我们要怎么做？当场捉奸？还是悄悄透漏给夜明轩？” 西南王这一次，实际上是栽在凤九离手上，容惜猜测凤九离也是看不顺眼西南王府。 要是揭穿了楚兰依的事，指不定老皇帝跟夜明轩一怒之下，就把西南王府也解决了呢。 “不。”凤九离双眸微眯，“这件事，我们不仅不搞破坏，还得帮她一把。” 容惜愣了一下，“为什么？” 凤九离不是讨厌楚兰依吗？每次楚兰依也都是拿鼻孔看凤九离，她怎么还想让她得偿所愿啊？ “你不觉得，就这样让凤知书白得了一个皇子妃位，便宜她了吗？” 容惜眨眨眼，连日来受凤九离的熏陶，脑子也开始学会拐弯了。 “小姐的意思是，利用楚兰依给凤知书添堵？” “不仅如此，还能给夜明轩找个不小的麻烦。” 西南王府现在就是一堆烂摊子，刘志远的那些肮脏事，也不知道牵扯到多少官员，迟早会查到西南王头上，到时候夜明轩要是真的跟楚兰依发生了关系，西南王府的事，他就不得不管了。 凤九离已经预想将来夜明轩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一边是将军府，一边是西南王府，一个凤知书，一个楚兰依，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171章凤九离的脸 第171章 凤九离的脸 这两日来，楚兰依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直到第二天晚上，容惜传话，楚耀邀请夜明轩去他房内饮酒了。 对夜明轩来说，西南王府现在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他绝对会在西南王府倒下之前，榨干其最后一丝价值，所以楚耀相邀，夜明轩虽有迟疑，但是还是去了。 屋内，楚耀已经命人备下了酒菜，十分热情地为夜明轩倒酒。 “三皇子，我敬你一杯。” 夜明轩看着眼前的酒，却没有动，只是问道：“楚耀，这次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楚耀眸光微闪，放下酒杯，倒也不急着劝酒，苦笑一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三皇子。” 楚耀缓缓道：“三皇子也知道，这次渝州我小舅舅的事，虽然跟我们西南王府没有关系，但是在皇上看来，在外人看来，我小舅舅所做之事，肯定是跟我父王脱不了干系的。” 夜明轩微微蹙眉，温声道：“刘志远的事，该求的情我已经求了。” 换句话说，他该做的都做了，对西南王府，他也尽到了他最大的能力，他们总不能还要求他再去老皇帝面前求情吧。 楚耀点点头，“我知道，三皇子这次在其中也是帮了很大的忙，我绝对没有怪三皇子的意思。” 夜明轩深呼吸一口气，刘志远的事对他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小。 损失了一员大将，连带着西南王府都遭到了老皇帝的迁怒，再有就是他多了一个三皇子妃…… 这让夜明轩有一种感觉，仿佛背后有人在操控一样。 可是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每一环都算到了？ 可以说，不止是刘志远跟西南王，他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我父王最近也是郁郁寡欢，他虽有心向皇上表明忠心，可是现在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话。” 夜明轩也明白了楚耀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替西南王府说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夜明轩并不反对手下的人有点摩擦，有摩擦，有矛盾，有争高低，才会更加卖力地为他办事，以在他面前搏一个更高的地位。 就像凤远浩跟西南王，他不必担心他们俩会联起手来，最后反倒让他难以操控，反而他们斗得越凶，他便越可摸清他们的底细，掌握他们的把柄，甚至，他们还可以为他淘汰掉那些无用的人，就如刘志远。 虽说这些日子老皇帝有意冷落西南王，但是西南王府的根基还在，光是西南王背后的军队，便是不小的助力，所以夜明轩暂时还不想放弃西南王府。 脑海里百转千回，夜明轩缓缓道：“楚耀，你我一同长大，你母妃与我母妃又是好友，而且西南王府一直对我忠心不二，西南王府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楚耀脸色大喜，“三皇子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夜明轩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拉拢人心。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向父皇说说，父皇也只是为刘志远生气，并没有怪罪西南王的意思。” 楚耀激动不已，又是向夜明轩敬了杯酒，夜明轩也没有多想，这个时候要拉拢人心，他自然不会拒绝一杯酒。 两人推杯交盏，不过一会儿，便将一壶酒喝光了。 夜明轩只觉得眼前有些昏沉，他的酒量不该如此啊。 再看看楚耀，脸色已然潮红，半醉半醒道：“三皇子，这酒可是北枭国有名的烈酒，没想到三皇子都喝了这么多了，竟然还不醉，三皇子的酒量真是好啊！” 原来是北枭国的酒。 夜明轩也不怀疑，前段时日夜明澜就是喝了酒才睡过了头，北枭国的酒就是比南越的要烈一些。 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子，夜明轩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眼前却出现了一道婀娜的身影，视线难以聚焦，看不清那张脸。 夜明轩揉了揉眉心，这会才看清了一些，模糊之中，他仿佛看见了凤九离的脸。 “三皇子……” 楚兰依走上前来，身上穿着轻薄的衣衫，朝着装醉的楚耀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地退走了。 夜明轩没有发现，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那张迷迷糊糊之中，凤九离的脸。 楚兰依见夜明轩没有动静，试探着伸手抱住他，谁知夜明轩忽然握住了她的肩膀，也不知是烈酒的支配，还是熏香的诱惑，他忽然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屋内传来了令人羞耻的声音，只是谁也没有去打扰。 窗户的一角被轻轻推开，容惜取出了就放在窗户旁的熏香，捣鼓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她又折道去了夜明轩房间外，将夜明轩的侍从敲晕了，拖到了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楚耀跟楚兰依他们想算计夜明轩，光靠酒跟催情熏香哪里够？都没有想到万一有人来找夜明轩呢？ 要不是她即使把那个侍从敲晕了，只怕现在他就跑去找夜明轩了，那岂不是打搅了楚兰依的好事？ 容惜回去跟凤九离汇报了，知晓了事情办成了，两人也安心地去睡觉了。 向来作息时间自律的夜明轩，哪怕宿醉之后一夜疯狂，他也早早地就醒来了。 一睁眼，夜明轩便觉得不对劲，忍受着剧烈的头疼，他偏头看向身侧，楚兰依就躺在他身旁，他明显能感觉到被子下两人未着寸缕。 夜明轩脸色忽然变得很可怕，伸手掐住了楚兰依的脖子，目光阴狠。 楚兰依被他吓醒，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三……三皇子……” “你敢算计我？”夜明轩不复平日里的温和，目光刹那间变得十分恐怖，脸色阴沉如墨，眼底杀气毕露。 楚兰依慌张地摇着头，急忙解释道：“不……我没有……昨晚，昨晚是三皇子……强行要我的……” “胡说！”夜明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只能是他们兄妹俩算计了他。 第172章启程回京 第172章 启程回京 想起昨日楚耀不断地向他敬酒，夜明轩脸上的杀气更加浓烈。 他向来习惯玩弄别人，却极其厌恶被人算计，楚耀跟楚兰依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掐着楚兰依的脖子的手不断收紧，楚兰依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可她还死咬着不松口，断断续续道：“三……三皇子……真的……真的不是我……” 夜明轩此刻怒上心头，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楚兰依咬紧牙根，浑身都在颤抖。 “昨晚，真的是……三皇子喝醉了，不……不关我的事……” 夜明轩盯着她的脸，忽然松手，楚兰依重重地咳嗽起来，看着夜明轩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楚兰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夜明轩攥紧拳头，他不介意在娶了凤知书之后再娶楚兰依，但是他极其厌恶这样被人算计。 见他这副态度，楚兰依更是不敢承认。 她一脸委屈，含着泪道：“三皇子，我知道你与凤知书已有婚约，还是皇上赐的婚，我怎么敢跟三皇子还有牵扯？” 夜明轩一脸冷漠，显然根本不信她的话。 楚兰依凄惨一笑，“也罢，三皇子既然不信我，那你便走吧，这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夜明轩双眸微眯，楚兰依这是以退为进？ 楚兰依此刻双眸凄凄含泪，语气却是那般果决。 “我是喜欢三皇子，可是我也不会做出这般自甘下贱的事！左右也没有人知道，那我们便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这样也不会影响了三皇子的名声。” “你说真的？” 如果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 可是，楚兰依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这一出真的不是他们兄妹俩算计他？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夜明轩唯恐被人看出端倪，连忙起身穿戴好，瞥见桌上的酒，还有一旁的熏香，夜明轩毫不犹豫地带上，回头瞥了楚兰依一眼，冷冷道：“这件事，最好跟你们兄妹俩没有关系……” 楚兰依见他的动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可是不等她说什么，夜明轩已经匆匆出去了。 楚兰依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也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身上都在颤抖。 楚耀一夜没睡，就怕事情败露，所以一直守在房间外面，他也听到了里边的动静，可是他也不敢冲进去，等到夜明轩走了，他才急忙推门进来。 “怎么样了？三皇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兰依惨白着脸，“他……他把那个酒壶跟香炉拿走了。” “什么？”楚耀懊恼地一拍脑袋，“昨晚我太慌张了，忘了把那些处理掉。” 楚兰依紧张道：“哥哥，那香炉里的熏香，会不会被查出来？” 楚耀拧着眉，“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私藏的香料，南越这边并不常见，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查出来。” 楚兰依浑身颤抖的厉害，“完了，要是他发现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楚耀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所以我就说，让你把这件事闹大，到时候夜明轩就算不想娶你，也只得娶了。” 楚兰依咬着牙，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那样做！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三皇子，到时候我在三皇子面前，也根本抬不起头。” 沉默了一会，楚兰依道：“哥哥，我之前让你找的药你找到了吗？” 楚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这种药是皇宫秘药，据说在行房之后，服用这种药，可以大大地提高怀孕几率。” 楚兰依毫不犹豫地吞下，楚耀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现在已经如离弦的箭，不得不发了。所以他们只能抓住任何能让他们翻身的机会，如果楚兰依能借着这次怀上夜明轩的孩子，到时候，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入三皇子府吗？ “哥哥，你赶紧去打听一下，三皇子会让谁去验那些东西。” 楚耀点点头，也不敢耽搁，赶紧去打听消息了。 楚兰依攥紧了被子，盯着床上的落红，眼底出现了一丝疯狂的偏执。 她为夜明轩做到了这种地步，这一次，一定要得偿所愿！ 楚耀悄咪咪地去打听消息了，不过愣是没发现什么，夜明轩身边的人口风紧的很，楚耀又怕事情败露，急得他嘴巴都破皮了。 可是两日过去了，夜明轩却没有什么动静，每日要么是跟着老皇帝处理事务，要么是陪着月贵妃，偶尔会去陪陪凤知书，培养培养感情，甚至看见他，还会跟他打声招呼，就像那天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楚耀也是心虚得很，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多提，就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而楚兰依反而心定了下来，夜明轩没有来找他们，就说明他并未察觉到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楚兰依这会在凤知书面前，也不觉得屈居人下了，反而恢复了从前那傲气蛮横的模样，每日照常去找月贵妃请安，看凤知书依然不顺眼。 月贵妃这几日被如笙气得脸色都十分难看，就差点没跟婉贵妃暂时和好，一致对外了。 在坞城待了数日之后，老皇帝便准备接着南下，又经过了徐州、惠安城，才转道回了京城。 期间，凤九离也收到了萧言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抵达灵霄宗，不过途中多次遭人追杀，折损过半，只剩下几个人活着回去了。 凤九离直接将手里的信揉成了一团，不用说，这肯定是陌长玉的手笔。 知晓他们要回灵霄宗，要么是派人在后面追杀，要么是埋伏在半路，他这是要断了她任何能前进的道路。 不过凤九离也不是吃素的，让星弋查出了陌长玉的一处据点，又是一把火烧了了事，算是给他的“回礼”。 十月初，众人终于抵达了京城，或许是在江南一带流连月余，现在看这熟悉的京城，众人也觉得十分亲切。 圣驾直接回宫了，而其余人也各回各家，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凤知书了。 第173章非她不娶 第173章 非她不娶 回到了京城，也就意味着她可以跟夜明轩成亲了。 只是凤知书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夜明轩送聘礼上门，而老皇帝似乎也遗忘了，一时让凤知书又焦急又难堪。 容惜幸灾乐祸道：“小姐，凤知书早上又进宫了，你说她会不会真的跟月贵妃提成亲的事？” 哪有女孩子家眼巴巴地去找未来婆婆催促成亲，容惜想，这种话凤知书估计也说不出口。 “我猜，月贵妃现在定然为如笙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管她？”凤九离轻笑一声，这夜明轩也是够心狠，丝毫不跟月贵妃提如笙就是他的人。 不过倒也是，一来，当儿子的给当老子的送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二来，夜明轩也是想将他跟如笙的关系隐藏得更深一些，这样日后也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小姐，我们也要帮她一把？” 凤九离挑眉看着容惜，这小丫头现在对这些事反倒是十分感兴趣了。 “可以，你去找夜明澜，让他在老皇帝面前添一把火。” 老皇帝现在估计是被如笙迷得晕头转向，把这件事给忘了，那她就帮凤知书一次好了。 “对了，西南王府那边没有动静吗？” 容惜摇摇头，“十一在那边盯着呢，每日楚兰依该吃吃该喝喝，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那就不用管了。” 容惜将凤九离的话传给夜明澜，夜明澜有些头疼。 说好地帮他图谋皇位，可他怎么感觉他这是在跟凤九离玩过家家啊。 想是这样想，可忙还是得帮的，夜明澜去找了婉贵妃，让她在老皇帝面前提提此事。 婉贵妃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道：“澜儿，你近日怎么老是管这些闲事？” 而且还都是将军府的闲事，上次让她带上凤九离也是这样。 顿了一下，婉贵妃又试探问道：“澜儿，你如实告诉母妃，将军府，其实是不是在背后支持你的？” 所以，他才对将军府这么上心。 夜明澜失笑，“母妃，你就别多想了，凤知书都要当三皇子妃了，凤远浩怎么可能支持我？” 婉贵妃神色不掩失望，“夜明轩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多，现在还多了一个笙嫔来争宠，这未来的路，怕是不太好走。” “母妃，你就别担心了，笙嫔的事你不用去管，月贵妃自然会帮你解决掉。” 月贵妃同样看不惯如笙，说不定不用婉贵妃出手，月贵妃便能把如笙玩死了呢。 不过这种几率也十分低，毕竟如笙是夜明轩的人，至少也有几分本事的。 当晚，婉贵妃便去了老皇帝的寝宫，提了一嘴夜明轩的婚事，老皇帝也是恍然想起，连忙让人着手去办了。 婉贵妃还以为自己晚上能留下来，结果便看见老皇帝身边的老公公领着如笙进来，婉贵妃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第二日，老皇帝召了夜明轩进宫，与他谈了婚礼的一些事宜，又让内务府去准备一应用品，夜明轩知道，这场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夜明轩走出了御书房，正巧看见景子初走了过来。 夜明轩便站在台阶上，待他走近了，才道一声“景丞相”。 景子初淡淡一笑，道：“听说三皇子要成亲了，恭喜。” 夜明轩紧抿着唇，脸色并不好看。 从前他是有想过娶凤知书的，至少那个女人，背后有将军府，名声也不错，容貌也生得好，还帮了他不少事，夜明轩不断用凤知书的这些优点来麻痹自己，可是他也欺骗不了自己，他并不喜欢凤知书。 “景丞相找父皇有事？” 景子初颔首，双眸平静如水，嘴角却勾着温暖的笑意。 “十分重要的事。” 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能不重要吗？ 十分重要的事？ 夜明轩蹙眉，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景子初走进了御书房内，老皇帝看见他，紧拧的眉头送了几分，舒了一口气，道：“子初啊，你来了，快过来，这些折子，帮朕批了……这帮老臣，平时芝麻大小的事都要长篇大论，朕看得实在头疼。” 老皇帝命人把这些折子都搬到了景子初面前，一旁的公公正准备逐字读给他听，景子初却抬抬手，制止了他。 “皇上，臣有事禀告。” “有什么事啊？”老皇帝把手里头的折子都丢给景子初，慢悠悠地饮了口茶。 景子初的声音不徐不缓，在御书房内响起。 “臣想向皇上请一道赐婚圣旨。” 老皇帝一愣，茶也不喝了，身子都稍稍坐直了一些。 “赐婚？赐谁的婚？” “臣心悦将军府五小姐凤九离，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凤九离？”老皇帝拧着眉头，“你想娶离墨的妹妹？” 景子初郑重地点头，“是。” 老皇帝的手指敲着桌面，“子初，这事不太好办啊。” 景子初是他最宠信的丞相，他这个年纪了，也确实该找一门亲事，可是偏偏夜盈雪一直心慕于他，他要是给他赐婚了，夜盈雪不得恨死他？ 也正是因为景子初是他得力的帮手，所以老皇帝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把夜盈雪嫁给他。 毕竟当了驸马，他便不可能再身居丞相之位。 当初夜盈雪来求他，他也是知晓景子初不会同意，所以才假意要赐婚，在景子初拒绝之后，他也没有用皇帝的身份来压他，说到底，老皇帝对夜盈雪还是有几分愧疚之心的。是以这些年来，他也从来没有提出要给景子初找个丞相夫人，没想到景子初自己上门求了。 凤九离他记得，长得很是标致，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可取之处。唯一的印象，就是上次夜明安疑似中毒，她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比其他女子好了许多。 可景子初一个瞎子，难不成就看中了凤九离的美貌？ 景子初道：“皇上，臣心慕凤五小姐，还请皇上成全。” 老皇帝轻咳一声，还想劝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子初啊，你喜欢凤九离，可人家喜欢你吗？” 第174章上门下聘 第174章 上门下聘 景子初眉角一挑，脸不红心不跳道：“自然，要不然臣也不敢前来请求赐婚。” 合着他们这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老皇帝吹胡子瞪眼的，“你们既然都已经私定终身了，你直接上将军府求亲便是，还来朕这里求什么赐婚圣旨？” 景子初轻叹一声，道：“皇上有所不知，凤五小姐乃是庶出，娘亲早亡，唯一的哥哥又被皇上派往北疆，她在将军府受尽欺凌，若臣直接上门求亲，只怕凤将军跟凤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老皇帝眉头一拧，“竟有此事？” 景子初毫不客气地给凤远浩插刀，“臣不敢欺瞒皇上。” 老皇帝见他态度坚决，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景子初娶谁，他根本管不着，主要是夜盈雪那边他不好跟她解释。 景子初那清淡的声音传来，“若是皇上觉得为难也是无妨。” 老皇帝双眸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他语气幽幽道：“只是臣因无法娶心上人为妻，心情甚是苦闷，怕是没有办法帮皇上处理折子了。” “你……” 老皇帝瞪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朕？” 景子初扶着自己的额头，“臣身体有些不适，可能需要请太医了。” “景子初！”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演戏，老皇帝却是哭笑不得。 “行行行！不就是一道赐婚圣旨吗？也不知道那凤九离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将景丞相迷得团团转，不惜在朕面前装病！” 左右他也不能因为夜盈雪，一直不让景子初娶亲。 景子初笑眯眯的，“臣就多谢皇上了。” 景子初拿着一道圣旨出了皇宫，卫风在马车旁候着，看见他脸上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笑意，不免觉得有些伤眼。 景子初这是为了凤九离，老脸都豁出去了。 “卫风。” “属下在。” “回去准备聘礼吧。” 卫风：“……” 将军府今日可热闹坏了，一大早，夜明轩从三皇子府出发，带着一串长长的队伍上门下聘，那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不断地往将军府内，足足有六十四抬，看得围观的人十分眼热。 凤知书在屋内梳妆打扮，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叶秋霜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知书啊，这下子你可如愿了，三皇子既然来下了聘礼，想必婚期也快了。” 凤知书红着脸，能嫁给心上人，她自是十分欢喜。 叶云莺站在一旁看着她，哪怕脸上是笑着的，心里的嫉妒却已经在翻涌了。 叶府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她爹娘嘱咐她，一定要跟凤知书搞好关系，可是叶云莺怎么就那么不情愿呢？ 在这个时候，就是她再不情愿，也只能说着违心的恭喜的话。 “知书妹妹，三皇子这般重视你，想必心里也是有你的，看到你能嫁给三皇子，我是真的为你开心。” 凤知书心情十分好，笑得满面春风。 “表姐，你也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的！” 叶云莺脸色一僵。 如今凤离墨去了北疆，她是没有机会接触他了，可是放眼京城，又有哪个男子能入了她的眼？ “夫人，三小姐，三皇子来了！” 凤知书激动地看向叶秋霜，叶秋霜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我去前面看看。” 大厅内，叶秋霜还未走进，便听见了凤远浩的笑声。 虽说夜明轩身份高贵，但是今日他是以女婿的身份上门下聘，所以他便坐在下首。 两人相谈甚欢，向来冷淡的夜明轩，此刻脸上也挂着几分笑意。 “有三皇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知书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日后还请三皇子多为照顾了。” 夜明轩颔首，“那是自然。” 三人在府中商议了一会，一个下人急匆匆跑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老……老爷，外面……景……景丞相……” 凤远浩拧着眉，“景丞相怎么了？” 那下人憋着口气，迅速道：“景丞相带着人上门下聘了！” “什么？” 凤远浩惊得站起，叶秋霜跟夜明轩也是一头雾水。 说话间，景子初已经带着卫风走进来了，身后那一排排聘礼，竟是将将军府都堆满了。 凤远浩粗粗数了一下，差不多有六十二抬。 景子初是臣子，自然不能越过夜明轩去，可是那每一抬聘礼，不知道比夜明轩带来的大了多少。 凤远浩一脸茫然，景子初这是在搞什么？ 景子初已经走到了跟前，冲着厅中的人拱了拱手，“凤将军。” 凤远浩连忙回礼，小心翼翼问道：“景丞相，您这是……” 景子初淡淡一笑，“自然是来下聘的。” 凤远浩表情有些玄幻。 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当了五皇子妃，一个当了三皇子妃，剩下一个凤九离…… 难不成他是来求娶凤九离的？ “凤将军，我心慕凤五小姐许久，这次斗胆上门求亲下聘……” 景子初话未说完，叶秋霜就忍不住道：“景丞相，这不合规矩吧？再说了，我们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将九离嫁给你……” 叶秋霜着实有些生气，今日明明是她的知书的好日子，景子初来凑什么热闹？还求娶凤九离？叶秋霜怎么会让他们如意？ 景子初倒也不生气，从怀中取出了一道圣旨。 “凤夫人，这是皇上的赐婚圣旨，凤夫人可要过目？”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想到了什么，夜明轩眸色微动。 难不成那一日，景子初去找老皇帝，就是为了求这道圣旨？ 老皇帝怎么会同意？ 凤远浩将信将疑接过一看，上面果真有老皇帝的圣印。 “老爷，这……” 叶秋霜是一百个不相信，老皇帝竟然会下旨给景子初跟凤九离赐婚。 落霞居内也是炸了，容惜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脸慌张地冲进房内，凤九离正在给凤离墨写信。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凤九离瞥了她一眼，铺纸蘸墨。 容惜急得跳脚，“小姐，大事不好了！景丞相上门下聘，求娶小姐呢！” 凤九离一怔，手中的墨笔在白纸上晕染开一道墨迹。 第175章处处都好 第175章 处处都好 凤九离几乎是冷着脸疾步朝着大厅走去，容惜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我听府里的婢女说，景丞相带着皇上的赐婚圣旨，还有六十二抬聘礼直接上门，向凤将军求娶小姐。好巧不巧今日三皇子也上门下聘，现在大厅那边已经闹成一团了。” 凤九离脸色阴沉，景子初这是想做什么？ 只是没等她到大厅，景子初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长廊上，似乎是在等着她一样。 凤九离顿住脚步，又走上前，容惜没有跟着。 景子初微微偏头，唇角忽然勾起，声音缱绻温柔，带着几分低沉沙哑。 “五小姐？” 凤九离那胸腔内的怒火，在那一刻仿佛如洪水退去，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后是长长的回廊，回廊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假山绿植，秋风吹过廊上的珠帘，环佩叮咚，而这一切美景，都不及那袭月牙白袍，不及那光风霁月，犹如雪后初晴的笑意。 都说美色误人，凤九离此刻也不免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凤九离轻咳一声，冷着个脸，道：“景丞相是什么意思？我几时说过要嫁给景丞相了？” 景子初轻笑道：“赐婚圣旨下了，聘礼也抬过来了，五小姐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点？” 凤九离气得磨牙，“你还敢说？” “我以为，五小姐心里也是有我的……” 景子初那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含着几分笑意，合着微风吹过她熏红的脸颊。 “谁……谁喜欢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景子初低低一笑，“嗯，不喜欢……日后朝夕相处，总会喜欢的。” 凤九离真的是被他气得没脾气了，不管她说什么，他一直都这样云淡风轻，还一脸无辜，好似反倒是她欺负了他一样。 “景子初！你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她想离这个人远点，可是貌似事与愿违，不管她怎么赶他骂他，事后他总是跟没事人一样倒贴上来，这样无赖的人，倒是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五小姐处处都好，难不成要处处都改？” 对上他嘴角戏谑的笑意，凤九离的脸都涨红了。 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啊？ “五小姐，婚期就定在十一月初二，五小姐只管在家中安心待嫁便是。” “喂，你……” 看着景子初离去的背影，凤九离一时有些语结。 十一月初二，那岂不是还有二十日？ 容惜见景子初走了，才凑上前来，笑得一脸暧昧。 “小姐，景丞相真的要娶你啊？” 凤九离回头瞪她，咬着牙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 容惜咯咯笑道：“这是好事啊，五小姐还是赶紧写信告诉二少爷吧。” 凤九离微微一怔，是啊，若是凤离墨知道了…… 今日将军府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同一日，夜明轩跟景子初向将军府下聘，求娶两位小姐，那浩大的阵仗令老百姓们津津乐道，而这些事，也传到了皇宫内。 夜盈雪捏碎了手中的花，柔美的脸此刻狰狞如恶鬼。 “你说什么？” 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四个字，满含着深深的恶意与震惊。 映荷颤抖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了。 “奴婢不敢撒谎，景丞相早就向皇上请了赐婚圣旨，今日去将军府下聘了。” “凤九离！” 夜盈雪不顾形象地嘶吼一声，像是发泄一样，将面前的花悉数毁去。 映荷等奴婢看得胆战心惊，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凤九离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宁愿娶她，也不肯看我一眼？景子初！你好狠的心……” 夜盈雪又是哭又是笑，妆容也花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却又怨恨满满，仿佛陷入了癫狂之中。 “咳咳！”一道低咳声传来，映荷等人看过去，见是老皇帝，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老皇帝看着失态的夜盈雪，脸色一沉，道：“盈雪，你在干什么？” 听到老皇帝的声音，夜盈雪背脊一僵。 她回过头来，一脸凄楚地看着他，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父皇，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景丞相，为什么你要给他跟凤九离赐婚？” 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女儿，老皇帝也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前去，扶她起来。 “盈雪，这件事，你听父皇跟你解释。”老皇帝拉着她到一旁坐下，映荷等人识趣地退下。 “盈雪，从前我便跟你说过，你与子初，是不可能的。” 夜盈雪哭得不能自已，连连摇头，道：“父皇，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只要能嫁给景丞相，我便是不当这个公主……” 老皇帝脸色一板，“胡闹！你是皇家公主，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 夜盈雪苦笑，“可在女儿看来，这皇家公主的身份，却是像一道枷锁一样。” 老皇帝叹了口气，“盈雪，你还不明白吗？阻碍你跟子初的，不是他的身份，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他的心根本就没在你身上。” “便是你舍弃了公主之位，到时候朕强逼着他娶了你，你的后半辈子，也不会幸福的。” “所以，父皇就宁愿置女儿于不顾，也要给景丞相赐婚吗？” “景子初总要娶亲，对方是谁，朕不在乎，只要他还是朕的得力大臣，朕也不介意拿这一道赐婚圣旨来拉拢他。” 夜盈雪还是哭，只是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仿佛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世人皆说皇家无情，她原是不信的，虽然她母妃早亡，但是老皇帝对她甚是疼爱，几位哥哥也很照顾她，夜盈雪还从未体验到皇家的无情。 而现在，她是真切体验到了。 在老皇帝心里，或许只有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大局才是值得考虑的，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牺牲他们的幸福，包括性命。 老皇帝拍拍她的手，“盈雪，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子初也去将军府下聘了，事情已成定局，你还是放宽心些，日后父皇一定会为你觅得良婿。” 第176章两情相悦 第176章 两情相悦 待老皇帝走后，夜盈雪仍坐在原处，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满手鲜血都不自知。 “凤九离……” 她呢喃着这个名字，竟是带着彻骨的恨意。 比起夜明轩要娶凤知书为三皇子妃，景子初求娶凤九离更是让整个京城一片哗然。 景子初是谁？ 当朝权相，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虽是瞎子，可才能卓绝，容貌又盖世无双，放眼这京城，还无人能比得上他几分。 凤九离又是谁？ 除了将军府庶女，旁人一无所知。 而那些个知情的，也是惊掉了下巴。 之前便多次传闻景子初与凤九离关系不一般，可是不管是谁都没有作出回应，众人也以为是捕风捉影一事，谁料想，就在前几日，景子初进宫面圣，向老皇帝求一道赐婚圣旨，直接就带着聘礼去将军府了。 茶楼内，百姓们正对此事津津乐道。 “我听说凤五小姐长得跟天仙一样，比盈雪公主还要美上几分，景丞相莫非是因此才看中她的吧？” 旁人笑道：“景丞相双眼失明，便是那凤五小姐真的是个天仙，他也看不到啊。” “那这二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倒是听说这两人两情相悦，所以景丞相才顶着压力去向皇上请旨，好一对深情眷侣啊。” 旁边的厢房内，凤九离捏紧了茶杯，脸上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 呵，两情相悦？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跟景子初两情相悦了？ 坐在她对面的夜明澜一脸受伤，“原来你是因为景丞相，才拒绝我的……” 凤九离横了他一眼，“能不跟我提他吗？” 凤九离这几日被景子初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什么都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成亲，本来想等年前凤离墨回来之后，她将京城的事解决了，灵霄宗那边也差不多能拿下了，便跟着凤离墨去北疆。 现在景子初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让她还怎么继续下面的事？ 夜明澜推开扇子，慢悠悠地摇着，道：“我看景丞相倒是对你用情至深，我六妹多次向他表明心迹，也不曾见他有半分回应，我以为，景丞相会孤独终老了呢。” 凤九离磨着牙，是呢，那家伙上辈子说不定就是孤独终老的，这辈子来祸害她干嘛？ 夜明澜却有自己的思量，他现在与凤九离处于合作的关系，若是凤九离嫁给了景子初，那岂不是说明，他也可以拉拢景子初？ 思及此，夜明澜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笑眯眯的，如狡猾的狐狸一样。 凤九离斜睨着他，“你想说什么？” 夜明澜笑道：“其实景丞相也不错啊，虽然双目失明，但是那般丰神俊雅，怕是我跟我三哥都比不上。” 凤九离拧着眉，他现在是在为景子初说话吗？ 消息传到北疆，已经是在三日之后。 凤离墨接到凤九离传来的信鸽，解下了信件，正准备看，常修突然来喊他，凤离墨只得先去处理，等事情都忙完了，已经是晚上了。 凤离墨回到营帐内，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件，凤九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他送信，这也是每日凤离墨最期待的事。 常修突然闯进来，带着两瓶好酒，笑嘻嘻道：“离墨哥，请你喝酒啊！” 凤离墨瞥了他一眼，“军中不得饮酒！” 常修大步走进来，“哎呀，离墨哥，你别这么无趣嘛，少喝一点就是了。” 凤离墨没理他，常修凑近一步，瞥见他手中的信，酸溜溜道：“九离妹妹又给你写信了啊！” 凤离墨应了一声，缓缓地打开竹筒，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纸摊平，向来冷肃的脸此刻也柔和了几分。 只是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凤离墨豁然站起，脸上的笑容蓦然凝住，唇色渐渐发白，捏着信的手都紧了紧。 常修吓了一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张问道：“怎么啦？是不是九离妹妹出事了？” 凤离墨抬头看他，双眸猩红，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夺过他手里的酒，猛地灌了一口。 “我回京一趟！” “什……什么？”常修被他吓了一跳，凤离墨却已经疾步匆匆掀帐出去了。 常修想追上去，瞥见地上褶皱的信纸，捡起来一看，瞬间瞪大眼睛。 “成亲？！” 常修的声音都在颤抖，急急喊了凤离墨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等常修出来，凤离墨已经骑上马迅速离开了营地。 “离墨哥！” 常修大声吼着，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心沉了沉。 远在京城的凤九离还不知道凤离墨正在回京的路上，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也越来越近，叶秋霜就是再不乐意，顶着老皇帝的赐婚圣旨，也不得不为凤九离备一份嫁妆。 叶秋霜一边对账一边骂道：“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被景丞相看上了，还有本事让皇上下旨赐婚！” 凤知书一脸烦躁，“娘，你能不说她了吗？听了就烦！” 凤知书原本看凤九离便不顺眼，上次景子初搅和了夜明轩下聘，现在他们的婚期又定在同一日，凤九离这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 叶秋霜忙道：“好好好，娘不说……知书啊，就算她嫁给了景丞相，区区一个丞相夫人，日后见了你也是要行礼的。” 凤知书这才舒心一些，咬咬牙道：“娘说得对，凤九离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就算走了狗屎运当了丞相夫人，将来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 “这就对了嘛，你现在别为了那个死丫头耗费心神，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抓住三皇子的心。” 凤知书一脸自信，“娘，你放心吧，女儿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三皇子怎么会不喜欢女儿？” 叶秋霜笑得合不拢嘴，“也是，我们知书这么漂亮，三皇子怎么会不喜欢？” 凤知书抿唇一笑，又问道：“对了，哥哥能在婚礼前回来吗？” “放心吧，我早就通知他了，一定能来得及送你上花轿的。” 第177章出嫁之日 第177章 出嫁之日 凤知书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道：“凤离墨在北疆，指定赶不回来了，到时候，凤九离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花轿了。” 容惜也有此忧虑。 “小姐，要是二少爷赶不回来怎么办？” 凤九离轻叹一声，她已经写信送去了北疆，并不是要凤离墨送她上花轿，而是跟他说一下，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成亲，她怎么也得跟他说一声。 “哥哥估计会很生气。” 别说凤离墨了，她都很生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定下终身大事，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容惜笑了笑，道：“可是小姐也不排斥这门婚事不是吗？” 凤九离生气，只是气景子初打乱了她的计划，强行将她与他绑在一起，但是容惜能感觉的出来，她并不排斥景子初，包括这门婚事。 凤九离有些气恼，“你又知道？” 容惜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小姐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凤九离吐出一口浊气，“你说的没错，我不讨厌他，但是不代表我想跟他度过余生，你不明白……” 容惜歪着头，“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小姐也喜欢景丞相，却始终不肯迈出一步，当初不是小姐跟我说，人这一辈子，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就得努力去争取吗？” 喜欢？ 凤九离已经为自己的喜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一转眼，便到了十一月。 天气渐渐冷了，窗外的花凋谢得差不多了，唯有那翠竹常青，倒更显萧条。 天色未亮，凤九离便起来了，洗漱，梳头，上妆。 嫁衣是景子初派人送来的，比起叶秋霜送来的那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凤九离也不会扭捏。 待她穿上之后，仿佛整间屋子都亮了几分，容惜跟云书等人神色不掩惊艳。 “小姐，真的太漂亮了！” 云书猛地点头，眼眶都微微发红。 喜娘都看呆了，忍不住道：“我为人梳新娘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五小姐这般标致的可人儿，也难怪景丞相也拜倒在五小姐的石榴裙下了。” 凤九离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倒是容惜跟云书相视一眼，笑作一团。 将军府外，两队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一左一右，将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 两位新郎官站在一起，十分惹眼。一个丰神俊逸贵气逼人，一个清俊矜贵宛若神子。 夜明轩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心里生出了几分他都难以接受的嫉妒。 嫉妒他可以得到凤九离。 “三皇子，恭喜啊。”景子初笑眯眯的，平日里不大爱笑的人，或许是大喜之日，脸上的笑容虽是淡淡的，却也令人眼前一亮。 夜明轩抿着唇，违心地说了句同喜。 景子初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景丞相今日十分高兴。 夜明轩却觉得刺眼得很，别过眼去，脸色透着几分冷峻。 凤知书的闺房内，听到外面的声音，凤知书已经等不及了，好几次掀开盖头问叶秋霜。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今日她出嫁，她心里是万分不舍。 叶秋霜红着眼眶拉着凤知书的手，“知书，日后到了三皇子府，可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了，好好照顾三皇子，成为他的贤内助，要是碰到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着回来找爹娘。” 凤知书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着，“娘，我知道了。” 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便听见喜娘高喊吉时已到，凤知书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由暗香扶着她走了出去。 凤离尘昨日刚回到京城，凤知书出嫁，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得来送她一程。 相比主院这边的热闹，落霞居却显得十分冷清。 凤九离身边除了容惜跟云书还有婢女小红，就只有一个喜娘。 凤知书只打算带着容惜跟云书，小红便留在府内打理落霞居。 见吉时到了，喜娘犹豫道：“五小姐，这吉时已经到了，我们……” “走吧。” 凤九离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拖地，竟有几分震撼惊艳之美。 容惜跟云书推开了屋门，冷清的落霞居内，忽然站着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隔着红色薄纱，凤九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凤离墨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衣，头发有些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唇部有些苍白起皮，往日那张干净英俊的脸，此刻也带了些胡渣，垂在身侧的手，可见那血肉模糊的掌心，不难猜出，凤离墨用十三日就赶到京城，这一路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哥哥……” 凤九离的喉咙有些干涩，哪怕她对这场婚礼再不抱期待，可她仍然希望，凤离墨能来送她一程。 凤离墨怔怔地看着她，他曾想象过无数次凤九离出嫁的模样，而当有一天，她真的身披大红嫁衣，站在他面前时，凤离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觉得难受，每一次呼吸，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起来。 凤九离要出嫁了，嫁给别的男子，这就意味着，他能陪她的时间，到头了。 凤离墨紧紧攥着拳头，那是他的妹妹，却又不是他的妹妹，在他还在为他们的关系而纠结之时，她便要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有那么一刻，凤离墨真的很想大声告诉她，他不是她的哥哥，他喜欢她，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是可以豁出性命的那种喜欢。 可是他不能。 他可以顶着世人异样的眼光，可以顶着旁人的唾骂，但是他不可以让她跟他承受。 凤离墨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每一步，都是那样艰难，仿佛他要冲锋陷阵，杀敌三千，耗尽一生的勇气与力气，才能走到她面前。 隔着红纱，两人都看不清楚对方，凤离墨颤抖着手，将那红纱慢慢掀起。 喜娘想阻止，容惜却拉住了她。 凤离墨从北疆赶回来，想必也是为了送凤九离一程，她们又何必去拘泥俗礼？ 第178章你是我的人了 第178章 你是我的人了 掀开了薄纱，四目相对，他看见了那张修饰得更加惊艳的脸，她看见了他眼里的血丝，脸上的疲惫，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凄楚。 “哥哥……” 凤离墨扯了扯嘴角，眼里流转着淡淡的水光。 苍白干涩的薄唇微微一动，声音沙哑。 “小九今天真好看……” 她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从来没有一刻向现在这般让他迫切地想将她拥入怀中。 凤九离身伸手想抱住他，凤离墨却按着她的肩，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湿气。 “别动，让我再看看你……” 再看看，那个还是我的妹妹的你…… 将来，你会成为别人的娘子，你有了委屈，不会跟哥哥撒娇，你高兴的事，也有了另一个分享的人，你难过的时候，也会躲在另一个人的臂弯里…… “哥哥怎么回来了？” 凤九离能感觉到他的难过，也只以为他是因为她突然出嫁而难过。 “我唯一的妹妹结婚，我怎么能不赶回来？” 凤九离一脸心疼，“哥哥是不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凤离墨握着凤九离的手，“小九，你告诉我，是不是景子初逼你的？” 凤九离一怔，顿时有些难以解释。 说是他逼得吧，可是她对这场婚事，其实也没有那么排斥。 “哥哥，这里面的事，我也说不清楚，现在圣旨下了，花轿已经到了，说什么都晚了。” 凤离墨捏紧了拳头，又松开，脸色有些难看。 喜娘在一旁忍不住道：“二少爷，这吉时已经快过了，是不是先把新娘子送出去？” 凤离墨喉咙微微一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我背你出去吧。” 凤九离伏在凤离墨背上，从落霞居到将军府大门这段路，似乎格外漫长。 “小九，还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雷吗？每次打雷，你就躲到娘亲房里，后来娘去世了，你就躲到我房里……后来你渐渐大了，也不怕打雷下雨了，可是每一次雨夜，我都会守在你门口，等你睡了，我再回去。”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的衣裳吗？你以前最讨厌绣花，说那是最没用的东西，可是却跟绣娘学了好久，才勉强做了一件，袖子的长短都不一样，你想扔了，我却偷偷把它捡了回来……” “还有那一次，我第一次从北疆回来，你一看见我就哭，你好多年没有哭了，你知不知道，那一次看你哭，我差点就打算再不去北疆了……” “还有……” 凤离墨絮絮叨叨地跟着她说着过去的事，每走一步，便有一滴泪砸在他肩头。 凤九离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只因这一幕，与上一世尤为相似。 鞭炮声越来越近，凤离墨也看到了将军府门前修长挺拔的身影。 凤离墨的眼睛顺瞬间变得暗沉。 直到他走近了，才将凤九离放下来，景子初朝着他们伸出了手，凤九离看了凤离墨一眼，还是将手放进了景子初掌心。 景子初冲着凤离墨淡淡一笑，“大哥，我会照顾好九离的。” 凤离墨眸色沉凝如墨，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然开口道：“景子初，你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是吗？”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承着他的痛苦与纠结。 景子初脚步一顿，当着凤离墨的面，当着夜明轩的面，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语气郑重道：“我景子初发誓，这辈子只有凤九离一妻，待她一心一意，若有违背，定遭天打雷劈。” 众人皆是一震，就连凤九离，都偏眸看他，眼底不掩震惊。 凤离墨眸色一动，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脸上颓废得让人心疼。 景子初牵着凤九离上了花轿，凤九离一步三回头，直到轿帘放下，遮挡了她的视线。 夜明轩怔怔地看着凤九离，今日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 身旁的侍从唤了他几声，夜明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身后轿子里的新娘，并不是凤九离。 “走吧。” 丞相府跟三皇子府在不同的方向，两队迎亲队伍就在将军府分开，朝着两个方向走去。 凤九离坐在轿子内，已经恢复了情绪，目光隔着摇摇晃晃的轿子，可见前面那道坐在马上的身影。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丞相府的人沿路给路人发喜糖，凤九离不是第一次成亲，可是这一次，明显与上一世不同。 虽说丞相成亲，规模也不能高过皇室，但是凤九离能感觉到，这场婚礼低调之下的隆重。 十里红绸，从将军府到丞相府，没有委屈，没有随便，走下花轿后，他牵着她的手，那冰凉的手掌，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心。 “紧张吗？”他忽然问她。 凤九离偏头看他，景子初抿了抿唇，道：“我很紧张。” 凤九离愣了一下，忽然就是一笑。 景子初拧着眉，“你不紧张吗？” 凤九离轻哼一声，嘟囔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景子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凤九离，今日之后，便意味着你成了我的夫人，凤九离便意味着你我在世上，不再是独自一人，意味着，我要担起照顾你保护你的责任，互相陪伴，互相扶持，直到老，直到死……” 凤九离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隔着面纱，她能看见他紧抿的嘴角，有些紧张，可眉角眼梢尽是激动与兴奋。 心里空缺的那一部分，在此刻仿佛被填满了一样，让她甚至对这场未知的婚事有了几分期待。 走进丞相府大门，景子初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来，凤九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 景子初低低一笑，在她耳畔厮磨。 “凤九离，进了这个门，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凤九离气恼地拧了他胸前的肉一下，景子初不怒反笑，那低沉愉悦的笑声，令人频频侧目，险些迷了凤九离的眼。 进府，拜堂，行礼，礼成，一切水到渠成，景子初甚至亲自送她去喜房，才被人拖着去喝酒了。 邀请的宾客并不多，但有来的，必然是景子初的信任之人。 第179章饭菜有毒 第179章 饭菜有毒 所以众人也不会客气，平日里不敢跟这位景丞相勾肩搭背的，这会子倒是不怕他了，使劲地灌他酒。 凤九离坐在喜房内，容惜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周围。 “小姐，这是景丞相的房间啊，好大啊！” 容惜双眸灼灼，这房间得有凤九离从前的房间两倍大，而且摆设也十分讲究，光线亮堂，房内还挂着红色绸花，很是喜庆。 云书则显得要谨慎一些，道：“容惜，这里毕竟是丞相府，还是不要太过放肆。” 容惜却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笑嘻嘻道：“云书姐，你怕什么？现在小姐就是丞相夫人了，可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人欺负的将军府五小姐了。” 云书皱着眉，看了凤九离一眼，道：“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能给小姐添了麻烦。” 凤九离却直接掀开了红纱，道：“容惜说得对，云书，日后在这丞相府内，你也不必太过谨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景子初不是要死要活地要娶她吗？那她就让他看看，娶了她，日子可好过着呢。 那个喜娘得了赏钱，就下去喝酒了，而丞相府内竟然也没有一个丫鬟，方才容惜跟云书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仆。 云书道：“我听说景丞相不喜女子接近，身边伺候的人也有他的贴身侍卫，这丞相府也是十分冷清。不过我今日看着，倒也不冷清啊。” 虽然确实没有丫鬟，但是奴仆也不在少数。 容惜笑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哪里能冷清了去？”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云书走上前去打开了门，便看见了卫风站在门口，腰间别着剑，手里拿着托盘。 云书微微诧异，“卫侍卫？” 卫风看着云书，微微低着眸，声音清冷，道：“主子怕五……怕夫人会饿着，让属下送了些饭食过来。” 里面传来了容惜笑呵呵的声音，“小姐，景丞相还真是照顾你呢。” “交给我吧。” 云书虽然与景丞相接触不多，但是也不难看出，景丞相对凤九离真的很好，这般体贴入微，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卫风将饭菜送到了，转身就走了。 云书关上了门，将饭菜放在桌上。 “小姐可要吃一点？” 凤九离点头，折腾了一早上，还要坚持到晚上，她早就饿了。 容惜扶着凤九离走过来，没办法，这一身嫁衣，还有头顶的新娘冠，实在是太重了。 云书为她准备好筷子，为她舀了一小碗藕粉圆子，凤九离正准备吃，容惜眸色顿时一冷，按住了她的手。 “小姐等一下。” 凤九离一愣，容惜将那碗藕粉圆子夺过去，放在鼻下闻了闻，声音冰冷道：“有人在这里面加了东西。” 云书脸色大变，“什么东西？” “能要人命的东西。” 云书的脸顿时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说，有人在这里面下毒？” 凤九离双眸微眯，“饭菜是卫风送来的。” 这就很有深意了，是卫风想杀她，还是景子初想杀她，还是另外有人，想借卫风的手杀她？ 容惜拧眉，“小姐，我觉得不大可能是景丞相做的。” 凤九离点点头，“确实，他若是想杀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难道是卫风自作主张，想毒死小姐？”容惜皱着眉头，“这也没有理由啊，卫风一直是听景丞相的命令，怎么会对小姐动手？” “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 有人悄悄地在饭菜里下了毒，然后借着卫风的手送到她面前，以为她信任景子初，信任卫风，所以也不会察觉到饭菜有问题。 只是对方大概没有想到，她身边有一个用毒高手。 “今日丞相府内人来人往，要是厨房那边混进了心怀不轨之人，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容惜看向凤九离，“小姐，要把这件事告诉景丞相吗？” 凤九离盯着那碗藕粉圆子看，淡淡道：“自然，你去把卫风叫来，先不要惊动景子初。” 景子初现在还在前面招待宾客，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对景子初的名声也有影响。 卫风站在新房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瞥见桌上那还未动的饭菜，卫风迟疑道：“夫人，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你自己看看吧。” 容惜取出一根银针，在那碗藕粉圆子里浸了一下，那银针可见迅速发黑。 卫风瞳孔一缩，他不傻，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卫风忙道：“夫人，这件事……” 凤九离抬了抬手，“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卫风愣愣地看着她，或许是没有想到，凤九离差一点就被毒死了，竟然还会信任给她送饭菜的他。 “叫你来，是不想惊动外面的宾客，也不想惊动那个下毒的人。” 卫风也明白凤九离的用意了，从前他并不太瞧得上这位凤五小姐，可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若是换作旁的女子，差点被人毒死，哪里还能这般冷静地处理事情？ 也难怪景子初待她与旁人不同，卫风似乎懂了一点点。 “你现在带着这些饭菜出去，就说不合我的胃口，让他们再重做一份，等一下让容惜跟你一起过去。下毒的人见一次没有得手，说不定还会第二次动手。” 卫风点头，又疑惑道：“夫人，这件事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何必……” 容惜轻哼一声，“我自己做也可以，用不着你！” 卫风抿着唇，那怎么能行？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太过疏忽大意，平日里丞相府固若金汤，今日因为大婚，所以在守卫上也松懈了一些，若是凤九离真出了什么事，景子初估计能要了他的命。 “你们俩一起去吧。” 卫风端着饭菜走出去，容惜跟在他旁边，刚走出门口，便大声骂道：“你怎么回事？景丞相让你给小姐送饭菜来，尽是这些小姐不爱吃的东西，还不快去厨房换了！” 卫风一言难尽地看着容惜，想了想凤九离的吩咐，还是默默忍住了。 第180章揪出凶手 第180章 揪出凶手 两人到了厨房，看见卫风过来，厨房的大厨立马迎了上来。 “卫侍卫，您这是……” 见他手里端着的饭菜，好好的一口没动，大厨心里顿时有些没底。 卫风刚要说话，容惜却毫不客气骂道：“你就是丞相府的大厨？这些饭菜是你做的？” 那大厨连忙擦擦头上的冷汗，知晓她是新夫人身边的婢女，也不敢得罪她，只得十分谦卑道：“这位姑娘，这些饭菜确实是我做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着呢！” 容惜故意拔高了声音，厨房内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其中一名烧火的男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带着些许慌张。 那大厨腿肚子一颤，便听容惜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见我们家小姐只是将军府庶女，瞧不起她，准备的饭菜都这么怠慢？” 大厨慌忙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夫人是丞相府的女主子，我们自然不敢怠慢。” “那夫人喜欢吃辣，不喜欢吃甜这一事，你们都不知道？” 大厨愣了一下，“夫人……不喜欢吃甜吗？” 他也是不知道凤九离的口味，才特地挑了寻常女子喜欢的甜食。 容惜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夫人是一口甜的都不沾，这些饭菜刚送过去，就被夫人丢出来了。你们现在马上再做一份辣的，越辣越好，做得好了，夫人有赏。” “是是是。”大厨赶紧下去办了。 卫风瞥了一眼旁边的容惜，她演得倒还挺像的。 容惜也看了他一眼，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她。 卫风抿了抿唇，这种事，他实在有些做不来，怪不得凤九离会让容惜跟着过来。 让他过来，是因为他是丞相府中的人，有他在，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而容惜则是来撒泼的，也就是说，他纯粹就是来走个走场。 里面的人已经都忙起来了，知晓新夫人喜欢吃辣的，几乎厨房的辣椒全都用上了，呛得里面的人连连咳嗽，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外面的容惜跟卫风，也是被这烟呛得不轻。 所有做好的饭菜都放在一旁的托盘里，那烧火男子瞥了外面的卫风跟容惜一眼，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厨房这边，才悄咪咪地靠近那些饭菜，假装要拿托盘旁边的菜，实际上袖子里倒出了些许粉末，立马融入了饭菜之中。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那男子吓了一跳，一回过头，便看见卫风那张冷冰冰的脸，带着几分杀气，令人心惊胆寒。 厨房内的人被卫风的举动吓了一跳，那大厨也是惊了一下，忙道：“卫侍卫，这是怎么了？” 卫风眯着眸看着眼前的人，他像是也是怕极，脸色发白，双腿都在打颤。 “你是何人？” 那烧火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厨忙道：“他是厨房的伙夫赵老三的侄子，赵老三生病了，便让他来帮忙。” 卫风冷冷一笑，“赵老三孤家寡人一个，何来侄子？” 大厨也是愣住了，可不是，前两日这男子来的时候，他也不信呢，只是他拿出了赵老三的信物，他便也信了。 容惜走过来，从他袖中取出了那个小小的瓷瓶，闻了闻，呵呵一笑，道：“好东西啊，这毒药，是叫西域奇花黄泉花磨成的粉末吧，听说只要一小点，就可以让人赴黄泉见阎王。” 那烧火男子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没想到容惜竟然这么清楚。 毕竟今日府里人多，传出点什么，对丞相府的影响也不好。 所以卫风直接把那个人拖了出去，直接逼到角落里。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容惜颠着那瓶药粉，嘴角挂着恶魔般的笑容。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男子瑟瑟发抖，脸色发白，看着像是怕极了，可是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逃出去。 卫风眸色一凛，直接抬脚踩在他的脚踝上，狠狠地碾着。 “啊！！” 那男子惊恐万分地惨叫，可惜这里地处偏僻，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他似乎挣扎着想逃，直接被卫风一脚踹心口上。 容惜蹲下来，打开了那瓶毒药，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要不然……” “你杀了我吧！”那男子的惨叫声已经沙哑了。 容惜呵呵一笑，“杀了你？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你知道最毒的毒药是什么吗？不是黄泉花粉，而是一种名为蚀心草的东西，听说只要吃下之后，浑身就啃遭受万蚁啃噬，先是你的脾脏，然后是大肠小肠，然后是心脏，你可以看着自己的身体由内向外腐烂，偏偏还不会那么痛快地死，而且到时候你浑身都会变得僵硬无力，就是想自杀都没有可能……不巧，我手里刚好有这种毒药，你要试试吗？” “不……不要……”那男子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恐，“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看来你是想试试了。”容惜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个药丸，正打算塞进他嘴里，他最打算咬舌自尽。 卫风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容惜将那颗药丢了进去。 “咳咳咳！”那男子重重地咳嗽几声，捶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把它弄出来。 容惜冷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你就自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容惜朝卫风看了一眼，卫风撤开脚，两个人便打算走，身后的人忽然惨叫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卫风心肝一颤，再看看那人，已经浑身抓狂地在地上打滚了。 容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丝毫不意外，道：“放心，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就能解脱了……” “杀了我！杀了我吧！” 容惜眸色发冷，“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男子叫声凄厉，面目狰狞，双眸突出，可怕至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艰难道：“只是有人找到我，让我在丞相夫人的饭菜里下毒，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81章洞房花烛夜 第181章 洞房花烛夜 容惜跟卫风相视一眼，卫风道：“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能让他老实交代出来。” 容惜哼了一声，道：“本来也是该由你们来处理的事，虽然说今日鱼龙混杂，但是不是更应该注意一下吗？” 卫风没有说话，今日这事，虽然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要是他能再小心一点，再谨慎一点，那些被动了手脚的饭菜，也不至于会被送到凤九离面前。 容惜便也没有再管了，拿着那些闻着就辣到不行的饭菜回去了，另外还要了几碟糕点，知晓她是新夫人身边的丫鬟，众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这边的事，也传到了景子初耳朵里。 景子初身穿喜袍，看着十分精神，俊雅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红晕，双眸依旧清明。 听了卫风的话，只是眸光微微闪动，手里的杯子，却悄无声息地被捏成了粉末。 这件事谁也没有声张，丞相府热闹了一整天，期间夜明澜还亲自送了老皇帝准备的贺礼过来。 直到夜色渐沉，景子初才摇摇晃晃地，朝着他的新房走去。 入夜的丞相府，显得有些冷清，往日从大厅到主院这段路并不远，可是今日，景子初只觉得格外漫长。 新房外，容惜跟云书还外面候着，看见景子初过来，两人看了一眼，识相地退了下去。 景子初就站在房外，似乎是在醒酒，又似乎是在做准备。 说实话，成亲这件事，他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从前他对娶妻生子并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觉得，好像无论是跟谁，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可是这个人变成了凤九离，景子初的心却仿佛被填满了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景子初又恢复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嘴角勾起了邪肆魅惑的笑容，推门而进。 待看见那抹坐在他床边的身影，景子初的眸色瞬间柔和下来，所有的冷意褪去，仿佛春日回暖，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凤九离听到动静，微微抬起头，便看见了景子初站在她跟前，双眸看着虚空，可嘴角却绽放着沉沉笑意。 凤九离的心忽然一紧，手也忍不住抓紧了膝盖上的衣裳。 景子初摸索着，小心地掀开她脸上的红盖头，凤九离便听见有人叹了口气。 她疑惑地看着他，却听那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可惜为夫是个‘瞎子’，看不到我家夫人的花容月貌了。” 凤九离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会说这个。 凤九离轻笑道：“景丞相看不见也好，省得被我吓跑。” 那含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嘲，景子初微微偏头，“不是说，五小姐的容貌胜过天仙吗？” 凤九离直接抬手摘去头上的凤冠，懒懒道：“传言不可信，景丞相没听过吗？” 景子初看着对面的女人一本正经地演戏，憋着笑，哼唧一声，道：“夫人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什么？” “夫君，我不介意你叫我夫君。” 凤九离想把手上的凤冠砸到他那张清雅含笑的脸上去。 扯下了凤冠，凤九离也不在意它有珍贵，直接就丢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景子初一人独居，可是这新房内却独独设了一个梳妆台，不仅如此，旁边也多了一个大衣柜，让这间冷冷清清空空旷旷的屋子，瞬间塞满了不少。 “景丞相怕是喝醉了吧。”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在这红烛掩映之中，竟透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景子初的喉结动了动，看着她身上的喜服，想起今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顿时眼里都火热了几分。 凤九离并没有注意，一边拆去身上那些繁琐的东西，一边道：“今天的事，景丞相查出来了吗？” 景子初笑而不答，“叫我夫君。” 某人在称呼上似乎十分执着。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景子初，这场婚事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所以，你真的以为你我会像平常夫妻一样吗？” 景子初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凤九离呵呵一声。 因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卫风唯恐有人再对凤九离不利，这会儿还在主院附近看着，却不巧看见景子初被人一脚踹了出来，不一会儿，又是一个枕头从屋内飞了出来，砸到景子初怀里，然后门被猛地关上。 卫风有些发懵地看着夜色下的景子初，他这是被新娘子赶出来了？ 景子初摸了摸鼻子，显然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他回过头时，便看见卫风一脸发愣地看着他。 景子初轻咳一声，语气幽深，道：“这么晚还不睡觉，你干什么？” 卫风抿了抿唇，这么晚不睡的，是主子你才对吧，而且还被人赶了出来。 “主子，你是不是惹夫人生气了？” 卫风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所以他也只是问景子初一句，要是景子初真的被赶出来没地方可睡，那他得让人去收拾别的房间啊。 然而，卫风这话一出来，景子初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你觉得我像是被人赶出来的？” “那不然是……” 景子初淡淡瞥了他一眼，卫风立马闭了嘴。 卫风本以为景子初会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直接踹门而入，或者另外找个睡觉的地方，先熬过一夜再说，毕竟现在天气冷着呢。可是景子初就抱着枕头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看着甚是可怜。 卫风到底还是忍不住，道：“主子，要不然，您还是先去客房休息吧。” 卫风是真的没想到，凤九离原来这么凶。 新婚之夜直接把夫君赶出了新房，偏偏景子初竟然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景子初哼了一声，“洞房花烛夜，我为什么要去客房睡？” “可是……” “你赶紧滚。”景子初不耐烦道，没看到他正在上演苦肉计吗？卫风在这里就是碍事。 卫风被赶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走了，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躲在树丛后面看着。 然而不过几刻，就在卫风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新房的门却打开了。 第182章夫人早啊 第182章 夫人早啊 凤九离看着依然傻站在院子里的某人，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 他现在是在干嘛？卖惨吗？明日让整个丞相府都知道，她这个新过门的夫人，在新婚之夜将夫君赶出了新房吗？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景子初双眸瞬间亮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某处看，委屈地喊了一声：“夫人……” 凤九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进来吧！” 凤九离扭头走进屋内，不管外面的人。 她身上那厚重的喜袍已经脱了，穿着红色的里衣，在这满堂喜庆的房内，充满了诱惑。 景子初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影，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屋内的暖和，却让景子初有些燥热。 凤九离坐在床上，妆容卸了，头发散了，不施粉黛，干净清透得不像话。烛光之下那张脸莹润白皙，不含一丝瑕疵，看着便让人很想咬一口。 而那张大床上，那些龙眼莲子什么的，都被扫开了，大红的鸳鸯喜被中间，隔着一条枕头。 凤九离道：“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敢有意见，自己去隔壁睡。” 景子初哪里敢有意见，凤九离肯让他进房他都得烧高香了。 景子初也清楚，凤九离心里憋着一团火，一股气，气他擅自做主去请老皇帝赐婚，气他不顾她的意愿便要娶她进门。 可她哪里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里心里，便只容得下她一个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人娶回家。 烛火熄灭，景子初躺在床上，同盖一床被子，两人之间却隔着枕头。 这让景子初如何能忍？ 媳妇娶回家，可不是用来看的。 因为景子初就睡在身旁，凤九离根本就睡不着，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景子初要是敢动她，她肯定废了他的手。 然而凤九离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会儿，她便睡了过去，而景子初听到了那均匀的呼吸声，才小心翼翼地抽开了枕头，丢到了凤九离的脚边，假装是某人不小心踢掉的，然后再慢慢地慢慢地蹭到她身边，手犹如游蛇一样，将她禁锢在怀中，大概也是怕把她闹醒，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若是平日，凤九离早就被惊醒了，只是今天累了一日，凤九离确实也陷入了深睡眠之中。 黑夜之中，景子初看着凤九离的脸，却是叹了口气。 看样子，洞房之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 已经进入十一月了，北枭国的一些地方都已经飘了小雪，南越的天气也渐渐冷了，尤其是在初晨，那丝丝寒气，便让人忍不住在被窝里躲了又躲。 凤九离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身边仿佛抱着一个大暖炉，呼吸之间尽是缠绵的气息，待她缓缓睁眼，入目眼帘的，便是景子初那张精致无暇的侧脸，双眸闭着，睫毛卷翘，薄唇颜色偏淡，抿成一条直线。 凤九离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等她看到满室的红烛红绸，才猛地想起来，昨日是他们的新婚之日。 凤九离呆呆地看着头顶，所以，她真的嫁给景子初了？而她现在，还被禁锢在景子初怀中。 而身侧的人也悠悠睁开了眼，毫无焦距的双眸之中蒙着一层水雾，看着甚是无害。 下一秒，便见他展颜一笑，声线沙哑，道：“夫人，早啊。” 容惜跟云书早就起了，这丞相府内又没有其他丫鬟婆子，所以凤九离也只能由她们俩来伺候，再说了，她们也不习惯让别人来伺候凤九离。 所以一大早，两人便在外面候着了，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还以为他们要起了，结果下一秒，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听着动静还不小。 云书眉心一跳，有些担忧问道：“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容惜眼珠子一转，笑得一脸暧昧，道：“小姐能出什么事？要我看，景丞相出事还差不多呢。” 果然，等她们俩进去，就看见凤九离若无其事地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而景子初已经换好了衣裳，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 似乎是听见有人进来了，景子初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夫人，我先让人去备早饭了。” 凤九离瞥了景子初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景子初十分平静地走了出去，这是他的房间，每日不知道走了多少次，路倒是熟得很，哪怕是个“瞎子”，倒也是驾轻熟路的。 容惜倒是注意到了景子初有些泛红的脸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偷笑一声。 而外面，卫风也看见了景子初脸颊上的红印子，一时有些错愕。 昨夜景子初被赶了出来，今天早上又被揍了？ “主子，你的脸……” 景子初凉凉地看着他，道：“打是亲骂是爱，你不会懂得。” 卫风：“……” 他确实不懂，也不想懂。 为什么他那个精明睿智的主子，在成家之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昨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点头绪了，指使那个人下毒的，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 卫风抿着唇，道：“是盈雪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映荷。” 景子初指头一动，双眸眯着危险的光。 卫风知道夜盈雪一直对景子初有意思，但是景子初根本不喜欢她，夜盈雪几次三番地贴上来，卫风原以为她也是那种痴情女子，却不想，柔弱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颗恶毒的心。 映荷一个宫女，跟凤九离又有什么深仇大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夜盈雪指使的。 爱而不得，所以就要毁掉他的所爱之人吗？ 卫风仅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寒。 当着不能小瞧了那个女人。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也别让她知道。” 景子初清楚，若是凤九离知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夜盈雪身份毕竟不一般，要是凤九离做出了什么，反倒是让她抓住了把柄。 第183章厚脸皮的景丞相 第183章 厚脸皮的景丞相 如今嫁了人，衣着打扮自然与以往不同。 云书为她梳了凌云髻，下面分出一半墨发披散着，褪去了几分稚气，而云书正要将桌上那些繁重的首饰往她头上戴时，却被凤九离阻止。 从她带来的梳妆盒里抽出了一只蝴蝶簪，“戴这个吧。” 云书犹豫了一下，还是为她戴上。 容惜笑嘻嘻道：“小姐现在可是丞相夫人了，怎么打扮还是这般素淡？” 凤九离淡淡瞥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太闲了，昨日的衣裳便由你来洗吧。” 云书也笑了，“小姐可饶了那些衣裳吧，从前容惜不知道洗坏了多少件。” “洗坏了，让她赔钱便是。” 主仆三人在屋内嬉笑打闹，丝毫没有因为初到丞相府而小心翼翼。 景子初坐在厅内，看见那些下人正在准备早饭，微微侧头对卫风道：“晚些时候，让管家去买几个丫鬟来伺候夫人。” 卫风只得称是。 景子初为了凤九离，倒是把从前的喜恶都收起来了。 正说着呢，景子初便瞥见了一道嫣红身影朝着这边走来，毕竟是新嫁妇，而且今日还要进宫谢恩，所以她的妆容衣着与从前要隆重几分，头上也插着几根钗子，最亮眼的要属那根蝴蝶簪了。 景子初眸光微闪，再看看她那一身，原本便生得惊艳，再有这明艳的衣裳衬托，愈发显得肌肤白皙，光彩动人。 府里的那些下人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眼睛都迷蒙了。 景子初眸色微凉，淡淡朝那些人看了一眼，那些下人吓得脸色一白，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夫人昨晚睡得可好？”景子初笑眯眯的，看着甚是和善。 云书对景子初有了很大的改观，原以为他身居高位，脾气定然不好，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他对凤九离确实十分上心，而且处处照顾周到，不知不觉中，云书已经被景子初给收买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凤九离直接道：“景丞相还是为我单辟一个院子出来，我不习惯跟人一起住。” 景子初抿唇一笑，“叫夫君。” 凤九离手指一动，好想把手里这碗热粥泼到他脸上。 他对这个称呼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索性了也闭了嘴，一切还是等他们从皇宫回来再说。 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早饭，凤九离倒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反观景子初，今早倒是胃口大开，不仅喝了三碗粥，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夹菜，大有她不吃他就不放弃的架势。 昨日丞相府刚经历了一场喜事，已经都收拾干净了，只是那些红绸红灯笼都还没有收，景子初的意思，至少也得挂上三天不是。 相府门前的马车已经等着了，景子初站在马车下，看着凤九离由容惜扶着走了上去，双眸微微一眯。 容惜只觉得背后一道寒冷的目光，回过头去，便只看见了脸上隐隐有几分委屈的景丞相。 “夫人不拉我一把吗？” 凤九离脚步一歪，差点没撞到马车上。 她挑眉看他，“景丞相别告诉我，你连马车都不会上了。” 景子初十分认真地点头，“有夫人了，自然不一样了。” 卫风别过头去，不想看他主子不要脸的行径。 凤九离到底不想误了时辰，十分粗鲁地把他一拽，直接丢车厢里了。 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卫风都傻眼了。 “走！” 凤九离低喝一声，卫风赶紧赶着马车朝着皇宫去了。 车厢内，景子初正在整理自己被揉皱的衣裳，看着对面明显不想跟他说话的凤九离，抿了抿唇，很是不乐意。 凤九离却没理他，从旁抽出了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夫人，我口渴了。” “自己动手。” “我想喝水。” 凤九离头也不抬，“自己动手。” 景子初眸光微闪，“我想亲你。” “自己……” 凤九离顿时顿住，抬眼瞪他，景子初却直接俯身过来，冲着他垂涎已久的薄唇压了下去。 只是浅尝即止，在凤九离发飙之前，景子初已经偷笑着退开，薄唇微微勾起，像极了偷吃到糖的小孩。 “景子初！” 凤九离气恼地瞪着他，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偏偏还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了？” 凤九离咬着牙，“以后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景子初轻笑一声，笑声低沉愉悦，眸中绽放出细碎的光芒，仿佛在那一刻，凤九离在他眼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才进门第一天，就想谋杀亲夫吗？” 凤九离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这个人的脸皮之厚，真的在不断刷新她的认知下限。 景子初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可双眸仍然弯起，嘴角挂着清冽而宠溺的笑。 凤九离发现自己真拿景子初没办法，索性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了。 皇宫很快就到了，守着宫门的侍卫看见了丞相府的马车，直接视而不见，而往日直接坐着马车进宫的景丞相，此刻却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又朝着车厢伸出手，扶着凤九离下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凤九离自然不会让景子初下了面子，将手搭在他手中，感受到那温凉的掌心，凤九离的心仿佛也被烫了一下，能感觉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般浓情蜜意的一幕，也落在了刚好到宫门口的夜明轩跟凤知书眼里。 夜明轩那沉凝如墨的眸子骤然一暗，凝聚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风暴。 凤知书眼里划过一丝讥诮，却也带着几分嫉妒。 凭什么凤九离一个卑贱的庶女，能得到景子初的另眼相待？而且在人前，景子初竟然对她这么体贴入微。就是夜明轩，也不曾这么温柔地对她。 只是思绪片刻，凤知书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带着几分傲气。 “这不是五妹妹吗？这么巧。”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与夜明轩一前一后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三皇子，三皇子妃。”凤九离神色清淡，微微颔首，便算是行礼了。 第184章她的护短 第184章 她的护短 夜明轩看着凤九离，虽是初为人妇，但是她似乎与未出阁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般明艳动人。 只要一想起昨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想起凤九离会在景子初身下婉转承欢，夜明轩便浑身不舒服。 凤知书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注意到夜明轩的异样，只是扶了扶头上金灿灿的步摇，语气嘲讽道：“五妹妹……哦不，现在该称你为丞相夫人了，也就是景丞相瞎了眼，才看上你的，你可得好好感谢景丞相。” 昨天的喜事，凤知书的肚子里早就憋了一把火。 凤九离跟她同一天成亲不说，还抢了她的风头，昨日不少人都夸赞景子初对凤九离用情至深。 呵，用情至深？ 凤知书以前怎么就没敲出来，景子初哪里对凤九离用情至深了？ 在她看来，指不定是凤九离对景子初使了什么手段呢。 凤九离的目光瞬间凉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景子初跟前，语气有些冷。 “凤知书，你对我有意见，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牵扯他人？” 什么叫景子初瞎了眼？ 虽然她对景子初有气，但是不代表她便能容忍旁人对他说三道四。 这个人，现在是她的人了，就算她再不情愿，他们俩的姻缘已经交缠到了一起。 凤知书诋毁她便罢了，连景子初都要拉下水，这是当上了三皇子妃，所以膨胀了？ 景子初的目光落在身前的人身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方才在车厢里还对他横眉冷对的，现在一听到有人骂他，立马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景子初仿佛找到了对付凤九离的方法。 凤知书面色一板，喝道：“凤九离！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别忘了，我现在是三皇子妃，见了我，你都得行礼！” “三皇子妃又如何？你在皇宫大门辱骂朝廷重臣，光是这一条，便可让皇上治你的罪了。” “你瞎说什么？”凤知书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我什么时候辱骂……” “夫人。” 景子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反而添了几分委屈与隐忍。 只见他好看的眉毛轻轻一蹙，道：“算了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凤九离眸光一动，想起之前在大街上，那些人欺负他一个“瞎子”，再想想这么多年，他身居高位，前有悬崖，后有深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到前世那个位置，那个令夜明轩都要忌惮三分的位置，又有谁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忍受了多少白眼与诋毁？ 凤九离原本是排斥他的，只因为前世她看不到的他的结局，她只知道老皇帝死后，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越权相，连夜明轩又奈何不了他，但是即为“乱臣贼子”，迟早会被皇室诛杀，正是因为这些复杂的事，所以凤九离并不像趟这趟浑水。 不过现在，好像她也已经陷进去了。 凤九离眸光微闪，如果凤离墨的命运可以改变，那么景子初呢？ 又或者，她将那皇位上的人换掉呢？ 只是片刻，心思已经是百转千回。 再抬头时，凤九离眸中却出现了几分类似坚定的光芒，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景子初能感觉到凤九离拉着他的手紧了几分，语气也带着几分安慰。 “别怕，就算看不见，以后也有我当你的眼睛……” 景子初微微一怔，神色也有几分怔愣。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凤九离会说出这种话，毕竟他是能感觉得到，她对他那一丝丝的喜欢，与将喜欢压制住的排斥。 她很排斥他，景子初一直知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他都决定了，把人娶回家，到时候再慢慢下手。 只是现在，他不过是“示弱”一下，倒是激起了凤九离对他的同情心与保护欲了？而且竟然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对景子初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同时，心里也因为这句话，升起了丝丝甜蜜，甚至是“算计”。 算计某人，一步一步跳进他的坑里。 凤九离还不知道，因为她的这句话，就主动跳进了景子初的陷阱。 夜明轩看着那站在一起的一对璧人，一个身着锦红衣袍，一个身着嫣红裙装，颜色倒是十分相近，素来鲜少穿颜色艳丽的景子初，这一身红袍也并没有减去几分俊美，反而添了几分邪魅，仿佛危险的曼珠沙华，在黑夜之中悄然盛放。 而他们看着是那样般配，凤九离拉着他的手，眉眼间不见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但是也尽是信任与温情。 夜明轩眸色一暗，这一幕，甚是刺眼。 凤知书哪里见得他们夫妻关系这样好？在她看来，凤九离能当丞相夫人，那早就该烧高香了，最好景子初再娶十几个妾室，到时候让凤九离头疼不已，又不得不回去找将军府求助，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才对。 可是看他们二人，似乎感情很好一样，再想想昨夜夜明轩入了新房之后，那草草了事的情事，以及与从前并无不同的淡漠，凤知书更是觉得落差极大。 她还欲出言讥讽，夜明轩却轻咳一声，淡淡朝她看了一眼，“再不走，向父皇请安都要迟到了。” 凤知书只得闭了嘴，在夜明轩面前，她还不敢太过放肆。 直到那两人走了，凤九离才收回自己寒凉的目光。 果然仇人就是仇人，哪怕到了这一世，哪怕一切重来，她还是讨厌他们。 “我们也走吧。” 凤九离还没察觉到自己还拉着景子初的手，只是在想着，既然她现在是丞相夫人了，自然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景子初，而且还得多照顾他一下，毕竟一个“瞎子”，在这明枪暗箭的京城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秋日的晨光很美，蓝天为幕，远处几颗落了叶子的枯树，几只黑色的鸟儿飞过宫檐，一缕秋风穿门而过，似乎带了御花园内的气息，裹挟着秋季的寒气，轻轻吻着凤九离的墨发。 第185章娶夜盈雪为妻 第185章 娶夜盈雪为妻 景子初毫无顾忌地盯着她的背影，深邃双眸漆黑如夜，隐隐闪烁着细碎的光。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护着，是这种滋味。 可能只是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这个人便在他心上扎根了。 凤九离，你说，叫我如何放开你？ 早朝已过，老皇帝这会子正在御书房批阅折子，而凤离墨跪在老皇帝面前，身上已经打理干净了，只是似乎一夜未睡，眼眶有些发青，哪怕是跪着，背依然挺直。 老皇帝拿着墨笔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是，来请罪了？” 凤离墨低着头，声音沙哑。 “臣擅自离开北疆，弃十几万大军于不顾，特来向皇上请罪。” 老皇帝呵笑一声，搁下了笔，合上奏折，丢到一边。 “既知如此，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你到底知不知道，军中要将擅离职守，会有什么后果？” 凤离墨紧抿着唇，“轻则杖责一百，免去职务，重则斩首示众，株连……全族。” 老皇帝哼道：“看来，你是不怕死了？” 凤离墨重重磕头，“皇上，此次臣擅自回京，全是臣一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还请皇上切勿怪罪他人。” 老皇帝沉着脸：“怎么？怕我找你妹妹算账？” 凤离墨不说话，可那绷紧的脸却充分说明了他的心思。 老皇帝盯着他看，老眸中忽然划过一道精光。 轻咳一声，老皇帝声音带着几分沉怒，道：“凤离墨，你别以为朕现在重用你，便是非你不可，你不稀罕这戍边大将军之位，想要取而代之之人比比皆是！” “皇上说得是。”凤离墨丝毫没有半分要求饶的意思，神色说不出的灰败，“是臣擅离职守，还请皇上收回我的大将军封位。” 反正他的小九也嫁人了，他以后，也没有资格再保护她了，便是不要这将军之位了，又有什么关系？ “你……” 老皇帝见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更是来气了。 老眸一沉，老皇帝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也变缓了几分。 “凤离墨，只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朕便赦你无罪。” 凤离墨微微一怔，便听老皇帝缓缓道：“只要你娶盈雪为妻，这次的事，朕便不跟你追究了。” 凤离墨瞳孔一缩，立马坚决道：“皇上，请恕臣难以从命。” “你说什么？” 老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皇权至上，而凤离墨不过是一个臣子，竟然也敢反驳他？ 凤离墨能感觉得到，老皇帝比方才还要生气，可是要让他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他绝对二话不说，但是要他娶夜盈雪，换来自己的苟活，凤离墨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凤离墨！”老皇帝确实是怒了，夜盈雪好歹也是他的女儿，景子初不喜欢便罢了，他也没有打算将夜盈雪嫁给景子初，可是凤离墨不一样，凤离墨远离京城，固守边疆，接触不到这京城的权利阴谋，所以他才想用夜盈雪来拉拢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他不仅不跟他计较这次擅离职守的事，还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倒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让他颜面何存？ 可凤离墨却把背挺得直直的，任由老皇帝怎么怒骂都无动于衷。 御书房外，站着一抹娇柔的身影，身着烟粉色的衣裙，一抹粉荷抹胸，露出了细白的脖颈，而墨发简单半绾，只插着几根金钗，不显素淡，也不显华贵，与宫中的其他妃嫔倒是十分不同。而她容貌清丽，仿佛初晨白雾中盛开的白莲，吐露着沁雅的芳香，那柳叶蛾眉下，一双明眸仿佛盈着一汪清泉，眼角稍稍勾起，像极了狐狸。 此人便是皇帝近日最盛宠的笙嫔，宫中皆有传言，这位笙嫔怕是狐狸精转世，才有本事将老皇帝勾得夜夜笙歌。 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道：“笙嫔娘娘，皇上在里头见凤小将军呢，劳烦笙嫔娘娘等候片刻了。” 如笙点点头，娇媚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 “无事，麻烦李总管了。” 李总管都忍不住对这位笙嫔侧目了。 从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姬，到现在六宫独宠的地步，李总管好歹也是个人精，要不然怎么可能爬得上这个位置？ 在他看来，如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人，未必是坞城太守许蒙，甚至是京城中的某位高官皇室。 要不然，以如笙现在的受宠程度，怎么可能还好好地活着？ 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李总管什么肮脏事没见过？ 从前有一个美人，不过连着三日得了老皇帝宠幸，第四日，便“失足”跌进荷花池淹死了。 宫里的冤魂数不胜数，又不知道，这位笙嫔背后的人，想把她推到什么样的高度了。 只是思虑之间，便见一抹身影走了出来，脸色沉凝，目不斜视。 如笙瞥了一眼凤离墨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这才跟着李总管走进去。 老皇帝明显气得不轻，现在胸膛还微微喘着。 他想把夜盈雪嫁给凤离墨，偏偏凤离墨这小子不识趣，难不成他还真的能把他杀了不成？ 常老将军如今在京城颐养天年，而北疆这一块，一直都是常家在管，可常老将军的两个儿子，也确实不是当大将军的材料，倒是这凤离墨，确实合他心意，偏偏这倔脾气，直叫人想一刀把他砍了。 老皇帝微微阖眸，忽觉得有些头疼。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额头，不轻不重地帮他揉着，声音轻柔，道：“皇上可是又头疼了？” 老皇帝闻着如笙身上淡淡的香气，气息仿佛瞬间就安宁了下来，就连头疼都缓解了几分。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长叹一声，“还是如笙好啊。”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这段时日，老皇帝总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尤其是处理公务的时候，偶尔会头疼难耐，难不成是最近太劳累了？ 第186章景子初的发现 第186章 景子初的发现 如笙娇娇一笑，声音温柔得能腻出水来，“皇上可是累着了？嫔妾不是说过了吗？这些折子，皇上让底下的人去做便行了，何苦自己累着，到头来反让嫔妾担忧了。” 她这话中带着几分小性子，可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关心，正是这样的玲珑心思，才最是让老皇帝爱不释手。 大概是老了，喜欢有人关心着自己，却又不喜欢像月贵妃那样的语重心长，让人听了便烦闷，而如笙年轻貌美，又处处拿捏得当，实在招人喜欢。 老皇帝叹道：“现在南越天灾横行，人祸遍地，边境虽然还算安宁，但是那些部落小国骚扰不断，内忧外患，这种情况下，朕如何能放手不管？” “可这天下若是任何事都由皇上来管，皇上岂不是要累死？”如笙微微嘟着唇，圈着他的脖子，“嫔妾最是看不得皇上受累，皇上手底下养了那么多人，别说三皇子跟四皇子了，便是景丞相跟凤小将军，也是十分可信之人，皇上大可将事务推给他们去做，也好休息才是。” 如笙这“不经意间”，便在老皇帝面前提了一句夜明轩，甚至连其他人也带上了，为的就是看上去目的性没有那么强。 老皇帝若有所思，“你说得倒也是。”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确实老了，这江山，日后迟早都要交到他的儿子手中，而现在要选出一个来帮他处理政务，无疑是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那夜明轩跟夜明澜…… 虽然老皇帝心里更偏向夜明轩，但是夜明澜，似乎能力也不差。 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一直摇摆不定。 不过，现在也确实该考虑一下，到底谁适合继承大统了。 如笙却端着一碗八宝粥，小心地吹凉了，喂给老皇帝吃。 “皇上，我听说早上您还没用早膳就去上朝了，这可不行，每日的膳食可都是得吃的……” 御书房外，李总管看着这两对新人，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却说凤离墨离开了御书房后，失神地朝着皇宫大门走去，满脑子都是凤九离。 昨日他在落霞居坐了一天一夜，看着熟悉的院子，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妹妹。 他想着她坐在花轿里的样子，想着她跟景子初拜堂成亲的样子，想着他们洞房花烛的样子…… 只是想着，他的心便疼得仿佛被一只手揪紧了一样，每一下呼吸，都像有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头。 远远的，一抹嫣红身影携着一抹锦红朝着这边走来，凤离墨脚步顿住，看着那一对璧人。 凤九离也看见了凤离墨，大概是没想到他一大早会出现在皇宫，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景子初的手，朝着他小跑过来。 “哥哥！” 凤九离很高兴，昨日凤离墨匆匆赶回来，送她上花轿，兄妹俩也根本没有时间闲叙，大抵是嫁了人，心境也隐隐有了变化，凤九离对凤离墨，反倒是愈发依赖了。 看着凤九离明媚的笑颜，凤离墨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可脸上，还是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小九……”他摸着她的头，似是夹杂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凤九离隐隐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握着他的手，眉宇间有些担忧。 “哥哥，是不是因为你这次擅自回京，皇上责怪你了？” 凤离墨摇摇头，“放心吧，没什么事。” 老皇帝要将夜盈雪嫁给他的事，凤离墨下意识的不想让凤九离知道。 景子初也走上前来，对着凤离墨的方向微微颔首，从善如流喊了一声“大哥”。 那看向虚空的双眸，却有意无意地瞥向他们紧握的手，眸色都凉了几分。 凤九离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只是哼了一声，道：“哥哥是我哥哥，算你哪门子大哥？” 景子初嘴角含笑，声音清润。 “夫人莫是忘了，昨日你我成了亲，你的兄长，自然是我的兄长。” 凤九离嘀咕一句，“听着怪别扭的。” 凤离墨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他不傻，景子初那模样，分明是对凤九离上了心的，但是凤九离呢？瞧她的样子，又似乎并不是对景子初一点心意也没有。 想起上次回京，这二人那些或真或假的传言，还有每一次的相遇与纠缠，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心里便已经对景子初产生了几分戒备，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还要雷厉。 在心里叹了口气，凤离墨看着凤九离的脸，眸中盛满了无限的眷恋与痛楚，可语气却是如常。 “不是要去谢恩？快去吧，我会在京城待几日，等你回门……” 回门二字，到底太过沉重。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凤九离点点头，笑容明媚，“好，那哥哥在将军府等我。” 景子初与凤九离依旧前行，凤离墨也直直离开了皇宫，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时候，景子初也忽然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或许凤九离并未察觉，但是身为男人，他又如何看不出凤离墨那矛盾的心情与沉痛的心绪。 只是，可能吗？ 景子初眸中泛凉。 凤离墨，竟然喜欢上了他的亲妹妹…… 前面的女子还在碎碎叨叨：“景子初你能不能快点？怪不得皇上许你坐马车进宫呢，定是嫌你走路太慢了。” 景子初勾唇一笑，在这秋日之下，笑意似冰面破碎而出的波光，仿佛这天地都为之失色。 两人并没有到御书房，知晓夜明轩跟景子初他们今日会进宫谢恩，又思虑着该如何定下储君，所以老皇帝倒也不忙着批阅折子，反正等景子初来了，自然免不了他的份。 御花园内，已经是百花凋谢之季，倒是那松柏长青，在秋风中傲然挺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老皇帝坐在亭内，而如笙坐在他对面，纤葱十指熟练地抚着琴弦，那婉转轻快的曲调流泻而出，倒是让人的心情明媚了不少。 第187章脸色煞白 第187章 脸色煞白 夜明轩跟凤知书走来，便是看见这番场景。 夜明轩眸色一动，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凤知书，忍不住出言道：“父皇也太过宠幸这位笙嫔娘娘了，母妃因为她，不知道都生了几回气了。” 凤知书的本意就是在夜明轩面前关心月贵妃几句，好引起夜明轩的好感，谁知道夜明轩连看都不看她，直接朝着凉亭那边走去。 凤知书咬着下唇，只得趋步跟上去。 夜明轩很冷淡，从昨天到现在，对她都很冷淡，甚至比未成亲之前还要冷淡。 都说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欲望。 她如愿当上了三皇子妃，而现在，她又得寸进尺，想奢求夜明轩唯爱她一人。 凉亭内，看见夜明轩跟凤知书走过来，如笙已经停了琴。 老皇帝喝了口茶，脸上倒是带着几分笑意。 “父皇。”夜明轩跟凤知书齐齐向老皇帝行礼，老皇帝让李总管取出一早准备的新婚赐礼，递给他们。 “轩儿，这些年来，你母妃一直在操劳你的婚事，现在看到你成家了，想必她也安心了。虽然如此，日后也不可荒废了政务，知书也需要时常提点一下。” 夜明轩正欲说话，凤知书盈盈一笑，开口道：“父皇，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三皇子的。” 夜明轩眉头一蹙，似是不悦，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皇帝淡淡一笑，看着凤知书的目光也是有几分满意。 “将军府的小姐，确实不错，我记得之前，那一份大坝重建图，便是你想出来的吧……轩儿能有你这个贤内助，朕也放心多了。” 凤知书沾沾自喜，脸上也隐隐有了几分虚荣之色。 夜明轩偏眸看着身边的女人，明明她是美的，可是这份美，没有半丝值得他停住目光。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嫣红身影，夜明轩微微一怔，便见凤九离与景子初相携走来，似乎是照顾景子初视物不变，凤九离牵着景子初的手，低声与他说着“小心台阶”。 明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落在夜明轩眼里，却仿佛夜空中的极光，美得炫目。 凤知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待看见凤九离时，脸色瞬间扭曲。 她愤愤地看了夜明轩一眼，又恶毒地剜了凤九离一眼。 果然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在皇宫里，竟然还敢勾引她的夫君…… 瞧见景子初跟凤九离来了，老皇帝轻笑了一声，倒是难得开玩笑，道：“轩儿跟知书都比你们早到，莫不是昨夜洞房花烛，这春宵帐暖，让景爱卿舍不得起来了？” 被老皇帝这般打趣，凤九离的脸颊都稍稍有些红了，反倒是景子初，面色如常，似乎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明轩怔怔地看着凤九离，她的脸颊如朝霞映雪，又仿佛是那初摘的青涩果子上的晶莹露珠，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在这一刻，夜明轩竟有些嫉妒景子初，嫉妒他可以得到这样一个花容月貌又有玲珑心思的女子。 一旁的如笙忽然一笑，看着凤九离，道：“这位，便是丞相夫人吧，倒是个精致的可人儿，也难怪景丞相也厚着脸皮也要向皇上请求赐婚了。” 老皇帝呵呵一笑，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昨日这京城内出了两桩喜事，倒也算是热闹了。” 凤九离乖巧地站在景子初身旁，当她的小透明。 在老皇帝那边并没有待多久，景子初便与凤九离回去了，临走前，老皇帝还派人追了出来，送给了景子初一大堆折子。 坐上回丞相府的马车，凤九离却在半路喊停，带着容惜下了马车。 凤九离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景子初眨巴眨巴眼睛，“夫人，你这是要把我抛弃了吗？” 凤九离嘴角一抽，瞥了一眼无语望天的卫风，丢下一句“看好你主子”，便带着容惜朝着闹市走去。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景子初的目光便凉了下来。 “主子，我们回府吗？” 景子初凉凉地看着他，正要说话，却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酒楼内，那一抹失魂落魄的身影。 双眸微微眯着，景子初吩咐了一句，卫风面露诧异，还是赶着马车过去。 酒楼内，凤离墨坐在包厢内，一杯一杯地灌着酒，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不去想，昨日凤九离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 景子初推门而进，里面的人眸色一厉，朝着这边看过来，待看见是他时，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是你？”凤离墨拧着眉，语气也不怎么好。 或者是因为，就是这个人，抢走了他的小九。 之前两人还曾在马车上高谈阔论，现在同坐在一个酒桌上，气氛却有些冷凝。 凤离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景子初却装作不知道，摸索着桌上的酒，为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是敬大哥的。” 凤离墨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景丞相这一声大哥，我实在高攀不起。” 景子初恍若未闻，语气清淡。 “我既娶了九离，她称你一声哥哥，我自然也得称你一声大哥。” 凤离墨握紧了酒杯，哥哥？他最厌恶的，也最心痛的，大概就是这两个字了。 景子初的声音珠圆玉润，声线微微低沉，宛若催眠曲一般，甚是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友善了。 “大哥可知道，若是世人知晓，堂堂南越戍边大将军，却是心理扭曲，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对九离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 凤离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捏着杯子的手都紧了紧，骨节泛白，眦目欲裂。 “你……什么意思？”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甚至是疼痛。 景子初神色依然清淡，这会对凤离墨的称呼倒是变了。 “凤小将军，我知晓九离自小与你相依为命，你若生出几分别样的心思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也最好学会藏着自己的心思，别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第188章准备下厨 第188章 准备下厨 凤离墨紧抿着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景子初饮了口酒，这才放下酒杯，施施然离去了。 凤九离不知道这边掀起了暗涌，跟景子初分开之后，她便与容惜去了琼花小院。 上次从坞城回来之后，萧言他们传回消息，他们已经和灵霄宗的人通过气了，沈姒的那些心腹，大部分都愿意支持新宗主，但是毕竟没见到人，所以他们心里也是十分没底。 陌长玉不敢大肆屠杀沈姒的旧部，毕竟人数众多，陌长玉若是真这么做，也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但是陌长玉私底下的动作也不少，好些人都命丧他手，偏偏这个人贼精，从来不会自己动手，而是借别人的刀来解决眼中钉，这也是萧言所忧虑之处。 凤九离清楚得很，她与陌长玉的三月之约过去了小半，陌长玉自然不可能看着她抢了他的宗主之位，既然动她不得，那他便那些有可能为她效命的人开刀。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心也是够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难怪沈姒会栽在他手上。 星弋道：“灵霄宗的总部在北枭国，但是大部分势力都在南越，灵霄宗现在可谓是四面楚歌，内忧外患，上次陌长玉去偃月山庄，也不仅仅是为了解决沈姒的旧部。” 陌长玉其实是想借偃月山庄的势，沈姒这一死，以往那些跟灵霄宗有仇的人都蠢蠢欲动，南越这边已经是一团糟。 凤九离上一世并未接触到江湖，所以对这些事倒是有些理不清头绪，好在还有星弋他们，至少他们也了解现在的局势。 “如果主子想一举拿下灵霄宗，现在正是时候。” 趁着灵霄宗还未大乱，趁着陌长玉暂时无暇顾及对付那些有意投诚凤九离的人。 如果凤九离能解决灵霄宗的危机，想必会更添一份助力。 凤九离微微蹙眉，“现在灵霄宗是在何处？” “就在江陵一带，月潭山内，沈姒这些年有意将灵霄宗的势力转移到南越国，北枭国那边基本上只剩下一个空壳。” 凤九离抬眸看他，“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灵霄宗在北枭国混得好好的，沈姒来南越做什么？” 南野双手搭在脑后，懒懒道：“还用说？肯定是那个老女人在北枭国混不下去了，被人追杀到南越呗。” 凤九离汗颜，还真有这个可能。 “月潭山在南越北端，距离京城也有七八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如果凤九离要去月潭山，怕是至少也得有一个月的时间。 凤九离稍稍沉思，“时间不是问题。” 现在这么一想，她嫁入丞相府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也不必向从前那样，连去哪都要受到桎梏。 星弋看着她，薄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又听凤九离道：“日后你们便随我住进丞相府，以免七杀堂的人找到这里，这样也好办事。” 星弋眸中闪烁着星光，而南野则是脸色一喜。 “主子，你说真的？不过那个景丞相……” 凤九离想了想，她也确实该跟景子初说一下，毕竟那是他的家。 凤九离并没有在小院多待，便与容惜回去了。 回到丞相府，才知道景子初并没有回来，还是管家告诉她，景子初派人传了话，说是他去军机处一趟，晚些时候才回来。 凤九离倒也不急，看着这偌大的丞相府，对管家吩咐道：“管家，你在府里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管家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是要作何用？” 凤九离倒也不隐瞒，道：“我还不大习惯与你家丞相睡在一起，单辟一个院子给我，也不必太大。” 管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夫人，您与丞相是夫妻，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 凤九离蹙眉，也不松口，道：“你只管去办。” 管家没办法，只得派人去收拾了。 凤九离又叫住他，“对了，他可有说几时回来？” 管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凤九离说的是景子初，忙道：“丞相说了，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凤九离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凤九离看了看时辰，也不着急回房，反而让容惜带着她去厨房。 星弋跟南野的身份毕竟有些麻烦，所以她要让景子初同意他们留下，怎么也得“讨好”他一下。 厨房里的人看见凤九离，各个吓得低下了头，心里却十分疑惑凤九离怎么会来这里。 昨日的事，大厨也隐隐知道了一些，是以这会看见凤九离过来，还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夫……夫人……” 大厨颤抖着双腿，他们丞相大人对京城的女子向来是不假辞色，可唯独对这位新夫人上了心，是以丞相府内的人自然不敢轻看了她。 大厨小心翼翼问道：“夫人，不知夫人来此，是为了何事？” “不必紧张。”凤九离淡淡一笑，看着桌上摆着的食材，问道：“你们这是在准备晚饭？” 大厨愣愣地点头，大概是没有想到新夫人会生得这般貌美，而且还会来厨房这乱糟糟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她却做出了令人更加惊讶的举动。 只见她卷起了袖子，十分熟练地抄起菜刀，可把厨房里的人吓坏了。 大厨脸色发白，连忙道：“夫人，您可是要吃什么？您只管吩咐下的来做就是了，又何必亲自动手？” 凤九离摇摇头，“不必了，我做一些饭菜给你们丞相吃，你们去忙你们的便是。” 大厨等人恍然大悟，脸色也松了几分。 大厨笑道：“夫人跟丞相的关系真好。” 凤九离动作一顿，关系好？她跟景子初？呵呵，不觉得。 自己动手，只不过是想要显得有诚意一点。 凤九离回头问：“对了，你们丞相喜欢吃什么？” “丞相的口味偏淡，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式。” 得了答案，凤九离便操刀动手了。 有凤九离在，厨房里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待着，就连烧火，就是容惜代劳的。 第189章爱不释手 第189章 爱不释手 厨房外，一名厨子一脸担忧，道：“夫人真的会下厨吗？” 凤九离看着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自己下厨，能行吗？ “就是啊，夫人不会把厨房给烧了吧？” “要不要通知丞相大人？” “丞相还没回府呢……” 外面的人嘀嘀咕咕的，话语中无一不透漏着担心，可也没有人敢进去打扰她。 不多时，众人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努力地用鼻子嗅了嗅，有人忍不住惊呼：“好香！” 那几个大厨也是惊讶了，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有想到凤九离真的会下厨，而且厨艺还这么好。 而厨房内，两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景子初回到府里，天色已经擦黑了。 因为昨日大婚，便搁下了一堆事务，原本这几日他是休沐的，可是毕竟在其位谋其政，他身居丞相之位，自然不能太过松懈。 管家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在府门前候着，果真看见了卫风驾着马车朝这边而来。 “大人回来了。” 管家脸色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十分识相地停在距离景子初的三步之外。 景子初下了马车，淡淡问道：“夫人可回来了？” “夫人已经回来了。” 景子初朝着主院走去，看见主院里亮着的灯，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仿佛盈着清冷的月光，添了几分柔色。 对他来说，这丞相府也不过是一处栖息之地，算不上家，可是自从她来了之后，仿佛每日回府，心里也多了些期待。 景子初推门而入，便听见屏风之后，传来了水声，而一抹身影坐在浴桶之中，背对着他。 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凤九离道：“容惜，是你吗？帮我把榻上的衣裳拿过来。” 景子初瞥向床榻，上面放着一件宽松的衣裳，还有一件十分诱惑的红色肚兜。 景子初压下心里的躁动，拿着衣裳，轻声走到了屏风之后。 凤九离趴在浴桶之中，可容得下两三人的浴桶，水面上铺着一层花瓣，亲吻着她滑腻无暇的肌肤。墨发在脑后平铺开，搭在水里，而她似乎有些倦了，声音都懒懒的。 景子初喉结微微一动，眼里闪动着火热的光芒。 将衣裳放在一旁，景子初走上前，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帮她揉捏着。 大概是常年不握兵器，他的手甚至比女子保养得还好，是以凤九离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直到那人微微俯身，在她耳畔吐气呵兰，宛若爱人之间的呢喃。 “夫人，这样可舒服了？” 凤九离惊得睁开眼睛，猛地回头看他，待看见景子初那张含笑的俊脸时，吓得向下一滑，一不留神就喝了一口洗澡水，呛得她连连咳嗽。 景子初连忙拍着她的手背，眼里既是宠溺又是好笑。 掌下那滑腻的肌肤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呼吸都乱了几分。 虽是情动，只是景子初也清楚，现在也还不到时候。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轻一笑，那张清润的脸仿佛刹那绽放的月光，在这红烛之下，显得那般柔和而迷蒙。 凤九离被他吓得心肝都一颤一颤的，那低沉的嗓音，还有他脸上柔和接近宠溺的笑意，凤九离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你……你怎么在这？” 凤九离还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跌在水中，景子初一只手还抱着她的腰。 景子初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沙哑。 “这里是我的房间，难道我不能来吗？” “我还以为是容惜……” 凤九离脸上划过一丝懊恼，这才意识到他们二人的姿势，连忙伸手推开了他。 景子初低低一笑，磨搓着指腹间的滑腻，那般如玉生香的肌肤，真叫人爱不释手。 凤九离咬着下唇，脸颊已经羞红了。 “你先出去！” “夫人怕什么？”景子初的手撑着浴桶的边缘，微微偏着头，唇角的笑意很是愉悦。 “左不过我是个瞎子，又瞧不见什么。” “景子初！”凤九离瞪着他，咬牙切齿道：“马上出去！” 虽然景子初是“瞎子”，虽然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赤身裸体。 景子初眸光微闪，声音都低了几分，带着几分落寞。 “夫人……你这是嫌弃我吗？” 凤九离一噎，“我……我没有啊。” “可你很抗拒我……” 此时的景子初，仿佛被人遗弃的小狗，浑身都充满了落寞的气息。 凤九离小脸皱成了一团，又听他叹了一声，道：“也罢，我也不该奢望，能娶你为妻，已经是人生之大幸，果然做人不能太过贪心的……” 他转身似乎想走，凤九离急忙拉住了他。 景子初回过头，神色带着几分疑惑。 拉住了她，凤九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方才听着他的语气，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还有那掩饰得并不怎么好的失落，她心里竟也有几分难受。 “我并非是抗拒你……”凤九离咬着牙，吞吞吐吐大：“只是……只是你也该给我一些时间。” 她知晓他们是夫妻，有些事情，总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她现在还无法接受。 景子初抿唇一笑，像是十分理解她一样。 “放心，我都懂得。现在天气也凉了，快些洗洗吧，别受寒了。”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凤九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愧疚感。 她对景子初，是不是真的太冷漠了一些？ 容惜提着两个食盒走进来，就看见景子初坐在屋内，十分淡定地喝着茶。 “景丞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景子初瞥了容惜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刚回来不久。” 容惜龇牙一笑，“正巧呢，小姐炖的汤也好了，刚好趁热喝。” 景子初眸光微闪，“你说什么？” 容惜将饭菜一一取出来放在桌子上，顿时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这些是小姐从下午回来就做的，说是要给景丞相尝尝，咦？小姐还没沐浴完吗？” 第190章搬去隔壁 第190章 搬去隔壁 景子初眸光一动，目光瞥向桌上的饭菜，竟然也有了几分胃口。 这些，是凤九离亲手为他做的？ 凤九离已经沐浴完了，容惜过来得时候，她正在穿衣服。 方才那一幕，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走出来的时候，脸颊还微微有些红润。 她的头发还是半干，双手用着毛巾擦拭着头发，那露出的半截藕臂，仿佛嫩得能掐出水来。 景子初双眸闪着幽暗的光芒，夫人这般可口，怎叫为夫不动心呢？ 景子初微微一笑，声音中噙着几分玩味。 “我原不知，原来夫人不知会缝制衣裳，还会下厨？” 凤九离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遗忘刚才尴尬的一幕。 容惜为他们摆好碗筷，便退出去了。 折腾了一日，凤九离确实也有些饿了，正准备动筷子，却看见景子初还坐着一动不动。 凤九离微微蹙眉，“怎么？不合你胃口？” 她分明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做的。 景子初似是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摸索着筷子，又始终夹不到菜。 凤九离恍然，忙道：“我来帮你吧。” 忙着伺候景子初的凤九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里划过的狡黠光芒。 景子初看着她为他夹菜，有些想不明白，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那么好骗呢？ “你尝尝。” 凤九离盛了一碗汤放到他手里，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 景子初眸光微闪，摸索着勺子，舀了一口，那清淡的浓香在口中蔓延，景子初双眸都亮了几分。 “味道怎么样？” 景子初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还不错。” “那你多吃点。” 凤九离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浴房内的尴尬，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景子初倒也十分配合，她夹什么，他吃什么，包括他不喜欢的鱼肉。 景子初轻笑一声，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凤九离平日里对他不能算是冷淡厌恶，但是寻常情况下，也很难像现在这般热情，唯一的解释，定然是她有事相求。 被他拆穿了，凤九离倒也不觉得羞恼，顺水推舟道：“我确实有一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凤九离与他说了星弋与南野的事，想让他们住进丞相府内，末了又添一句：“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惹出什么事的。” 景子初神色清淡，十分淡定地喝了一口汤，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道：“你是丞相府的女主人，这些事，以后你做主便是。” 凤九离倒是意外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毕竟她看得出来，这丞相府内人不多，但是也都是景子初的人，可见他对丞相府的安危尤为重视。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倒也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卸下了一桩心事，凤九离明显吃得更欢了，景子初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了。 因为他发现，凤九离不管他了。 慢吞吞地吃了顿晚饭，两人没有再说话，气氛倒是难得的和谐。 不一会儿，管家走了进来，福礼之后，道：“夫人，隔壁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凤九离点点头，“行，我等一下就过去。” 景子初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管家面色有些为难，还是凤九离道：“是我的主意，我打算搬到隔壁去住。” “叮！” 手里的勺子放进了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景子初将碗搁在桌子上，眉角微微一挑，浑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你要搬去隔壁住？”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那修长的手轻轻划着桌沿，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轻嘲，“昨日你我刚刚大婚，今日你便想跟我分房睡？” 凤九离眨眨眼，“可是，你不习惯跟人一起睡，我也不习惯，我搬去隔壁，不是正好吗？” “我几时不习惯跟人一起睡？” “难道不是吗？昨晚你一直翻来覆去，我以为……” 景子初：“……” 他那是不习惯吗？分明是憋火憋的好吧。 身边就躺着一个娇滴滴软乎乎的媳妇，而他还得隔着枕头干瞪眼。 凤九离像是打定了注意，吃饱喝足之后，便让容惜将她的几件衣裳搬过去，至于其他的，暂时先放在新房内，明日再搬。 凤九离出去了，景子初还坐在原处。 老管家站在一旁，忍不住抬手擦擦额上的冷汗。 景子初轻轻唤了一声：“管家。” “在，老奴在。” “这个月的月俸扣一半！” 管家苦着一张脸，他就知道。 卫风每晚都习惯在府内巡逻一圈，今日却瞧见主院旁边的院子里亮着灯，卫风心生疑惑，待走上前一看，恰好云书端着水从里面走出来，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 “卫侍卫？”云书连忙稳了稳手中的盆，以免水溅了出来。 卫风习惯性的冷着一张脸，抱着剑，道：“你住这里？” “诶？”云书歪着头，忙道：“我不过是个奴婢，哪有资格住在这里？是小姐，小姐搬过来这边睡了。” 卫风拧着眉头，再看看主院，依旧是灯火通明。 卫风回到了主院，果真见景子初坐在院子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卫风心里一沉，问道：“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许久未见景子初这般神色，难不成是北枭国那边出了事？ 景子初瞥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卫风眉头一皱，“是封奕暴露了身份？”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不是。”景子初朝着对面的院子看过去，语气幽怨，“你说，我该怎么让她搬回来住？” 卫风：“……” 真是够了！ 搞半天，原来是因为凤九离！ “主子想让夫人搬过来，直接去跟她说不就好了。” 景子初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凤九离看似没有脾气，实则脾气大着呢，旁人休想插手她决定的事。 卫风沉默片刻，试探道：“要么，主子也搬过去住？” 景子初斜睨着他，“你确定我不会被赶出来？” 卫风不说话，景子初在凤九离面前，智商怎么变得这么低了？ 第191章景子初病了 第191章 景子初病了 隔壁屋子已经熄了烛火，景子初眸光微闪，心里也有了主意。 大概是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凤九离这一夜睡得倒是十分安稳。 第二日早早地就醒来了，云书跟容惜还在忙着收拾小院。 这个院子倒也不小，院内还种着一颗树，树叶已经掉光了，容惜便在旁边搭了一个秋千，云书搬来了两盆绿植放在窗台前，便看见凤九离已经起身了。 “小姐怎么这么早起？不在多睡一会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卯时了。” 凤九离起身披上衣裳，云书也赶紧去端来热水，伺候她洗脸梳妆。 云书道：“小姐，方才我看见管家急匆匆带着大夫去了主院，好像是景丞相生病了。” 凤九离微微蹙眉，“什么情况？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嘛？” “不知道呢，不过我听府里的人说，景丞相的身子似乎一向不好。” 凤九离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七杀堂的人半夜追杀到落霞居，她慌张之下，不小心躲进了玉清园，碰到了景子初，他那异于常人的温度，确实不太正常。 想了想，凤九离道：“等下过去看看吧。” 还未走进主院呢，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还有大夫的嘱咐。 “景丞相这是受寒了，现在天气愈发凉了，景丞相的身子原本便不好，夜里一定得有人照顾着。” 管家愁眉苦脸道：“丞相歇息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别人在一旁打扰，我们就是想伺候着也没辙啊。” 老大夫似乎是叹了口气，又道：“景丞相不是前两日成亲了吗？怎么不见丞相夫人？” “额……”管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答，顿了一下，含糊道：“夫人有点事……” “要是丞相夫人能代为照顾一下，那更是方便。景丞相身子体弱，平时饮食就得多注意一下，还有夜间一定别着凉了，药一定要按时喝，景丞相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苦药，这个毛病可得改改……” 老大夫在那边絮絮叨叨的，管家在一旁连连称是，外面的凤九离听着却十分想笑。 合着这话说得，好像景子初就是一个三岁孩童一样。 吃饭得看着，睡觉得陪着，吃药也得催着。 她踏进院内，管家双眸一亮，十分激动地喊了一声：“夫人。” 凤九离淡定地点点头，问道：“他怎么样了？怎么会受寒了？” 老大夫忙道：“这位便是丞相夫人吧，夫人也别怪我多嘴，景丞相天生体寒，夫人平日里一定要细心照料……” 老大夫巴拉巴拉一大堆，凤九离却也听得仔细，最后还吩咐管家送人出去。 屋内，景子初靠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卫风端着一碗药站在旁边，景子初却是说什么也不喝。 “拿走。” 景子初皱着眉头，显然对药十分抗拒。 凤九离走上前，朝着卫风伸出手。 “我来吧。” 卫风迟疑了一下，把药碗交到她手里。 凤九离坐在床边，舀了一口，吹了吹，递到景子初嘴边。 景子初抿着唇，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苦。” “你先喝了，我已经让人去拿蜜饯了。” 景子初瘪着嘴，睫毛微微一颤，声音沙哑，可怜巴巴道：“没力气。” 凤九离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卫风看着这一幕，明明景子初已经被那药苦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却也舍不下凤九离的伺候。 卫风在心里暗骂一句活该。 昨晚景子初故意在外面坐了一夜，早上就发热了，不得不说，这招苦肉计用的还真是不错。 卫风故意等景子初把药吃完了，才慢吞吞地去拿蜜饯。 放下空碗，凤九离道：“昨晚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会受寒了？” 景子初揉着眉心，语气幽怨道：“大概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冻着了。” 凤九离眉角一挑，“景丞相还有踢被子的臭毛病？” 景子初嗯哼一声，嘴角的笑意很是撩人。 “大概是夫人不在身边，睡得不安稳。” 凤九离一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 “你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大夫说，你天生体寒，上次在玉清园……” “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景子初神色清淡，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凤九离微微蹙眉，却觉得有些不正常。 走出来后，凤九离拦住了卫风。 “你家主子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容易就受寒了？我方才听管家的大夫的意思，他身体一直不好？” 卫风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巧景子初投来了凉凉的目光。 卫风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道：“是，主子自小身体便不好，几天便生一次病，尤其到了冬季，特别容易受寒。” 凤九离拧眉，“那没有请大夫看过吗？” “看了很多大夫了，都说没办法解决，只能慢慢调养。” “我记得他的眼睛是因为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而瞎的，也是与他的身体有关吗？” 卫风嘴角一抽，不得不硬着头皮点点头。 “是啊，主子小时候，经常生病，好几次都危在旦夕。” “这么严重？” 凤九离确实有点被吓到了，平日里看着景子初挺精神的，没想到他的身体差到了这种地步。 卫风接收到景子初示意的目光，不得不咬着牙道：“夫人，属下能不能求您，还是搬回来住吧，主子晚上离不开人照顾，要是再病了，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看着凤九离脸上的犹豫，卫风都觉得景子初实在太不是人了。 云书跟容惜走了过来，问道：“小姐，我们要把行李都搬过去吗？” 凤九离看着她们，又回头看了一眼景子初，叹了一声，道：“算了，先放着吧，这几日我先在主院休息，你们便住在隔壁吧。” 云书跟容惜相视一眼，有些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等那主仆三人出去了，卫风才端着蜜饯走进来，景子初已经喝了两杯茶，才压下嘴里的苦涩。 第192章心猿意马 第192章 心猿意马 “干得不错。”景子初忽然道。 卫风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说刚才的事。 卫风面色迟疑道：“主子，这样欺骗夫人，不太好吧？”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可没有骗她，那些话，可全都是你说的。” 无，无耻！ 卫风磨着牙，景子初这摆明了要他背锅啊。 景子初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只脚曲着，另一只脚搭在床沿，慵懒至极。 “她呢？” “夫人好像去厨房了。” 景子初眼里闪动着粼粼波光，看来生个病还是有诸多好处呢。 因为景子初生病的缘故，凤九离这一整天倒是都待在丞相府内照顾他，景子初直接就变成了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扶的三岁儿童。 “我不喜欢吃鱼。” “好，下次给你换别的。” “我要吃这个……” 看着坐在床边伺候景子初的凤九离，容惜拧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趁着凤九离出来的时候，容惜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刚才，是在照顾景丞相吗？” 凤九离偏头看她，似乎是在想，她怎么会问这个蠢的问题？ “小姐跟景丞相……” 容惜想说，凤九离是不是太纵容景子初了？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是夫妻，好像也没什么啊。 凤九离没有注意到她说的什么，反问道：“容惜，你擅长毒，会医吗？” 容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姐生病了？” “不是，是景子初。” “景丞相怎么了？” “他……”凤九离开了个口，又顿住。 算了，景子初自己的身体，她也确实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当天晚上，景子初洗干净了坐在床上，一脸幽怨地看着软榻上的凤九离。 可容得下两个人的软榻上，被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枕头被子也全都准备好了，显然晚上她是打算在软榻上睡了。 “夫人……”景子初幽怨地喊了一声。 凤九离道：“时候也不早了，你生病了，快点歇息吧。” “夫人不跟我一起睡吗？” 要不然，他整一出还有什么意义？ 凤九离犹豫了一下，景子初背过身去，背影看着甚是落寞。 凤九离想起白日大夫说的话，神色踌躇，还是搬了被子走到床边。 景子初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凤九离躺下来，警告道：“晚上你不许动手动脚的。” 景子初嗯哼一声，声音虚弱道：“夫人，我现在是病患，就是想动手动脚，也没有力气啊。” 凤九离这才放心了一些，调整了一下睡姿，便闭上了眼睛。 屋内的烛火被熄灭，窗外吹过阵阵冷风，屋内却温暖如春。 大概多了一个人的缘故，这空旷的房间变得十分温暖，十几年来，景子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面对寒冷的冬夜。 踢掉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心地抽开了碍事的枕头，景子初蹭到她身边，与她盖着同一张被子。 睡梦之中的凤九离似有所觉，反而朝着热源靠近了一些。 景子初抿唇一笑，清润俊秀的脸在夜里仿佛夜空倾泻的华光，眸中有星辰，怀中有她。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早上，凤九离一睁眼，入目眼帘的便是景子初那衣裳半敞而露出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看见被踢到床尾的枕头跟棉被，再看看跟八爪鱼一样抱着她的景子初，有些无奈。 原来管家他们说的没错，景子初半夜还真的会踢被子，不仅会踢被子，现在还会跟她抢被子了。 凤九离侧了侧身子，见他睡得正香，正准备小心地起身，谁知道她一抬头，刚好他动了一下，凉薄的唇便印在了她的额头。 凤九离身躯一僵，而景子初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双眸蒙着水雾，毫无焦距，却也清澈单纯让人心生爱怜，仿佛任何污秽的念头对他来说都是侮辱。 景子初眨了眨眼，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夫人。 如此近的距离，凤九离的脸颊有些发热。 凤九离佯装淡定地应了一声，假装刚才吻不存在，可额头上的触感却痒得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景子初轻笑一声，精神看着倒是尚好。 两人起床洗漱，一同吃早饭，这样的生活，也不过才是第三日，可却让他们觉得十分自然。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回门礼，吃过早饭之后，便一同出发去了将军府。 这个地方对凤九离来说，着实不算什么好的回忆，只因为有三姨娘，有凤离墨。 马车缓缓停在了将军府门前，恰好三皇子府的马车也到了。 景子初率先走下去，又扶着凤九离下来，大概是因为昨日病了，今日他的脸色也还不算太好，整个人的气息有些温凉，看着便让人不好接近。 可偏偏便是这样如雪岭之花的男儿，在面对凤九离时，却温顺体贴得让人眼红。 凤知书看着走下马车的夜明轩，再看看对面那恩爱非常的二人，气得咬紧了牙根。 “三姐姐！” 凤湘湘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五皇子府的马车停下，凤湘湘兴冲冲地走了下来，而夜明安跟随之走了下来。 凤知书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十分冷淡地应了一声。 凤湘湘倒也不恼，别说从前凤知书是嫡女，她是庶女，便是现在，凤知书是三皇子妃，也是压了她一头。 凤湘湘现在更得跟她打好关系了。 “三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凤湘湘笑得很是开心，却在看见凤九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褪去，只剩下讥讽与不屑。 “哟，这不是丞相夫人吗？几日不见，倒是跟变了个人似的。” 夜明安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眼底依旧丝毫不掩淫邪。 从前凤九离最是低调，平日的衣着也是十分淡雅，而现在，她站在景子初身边，竟是丝毫没有被压下风头，反而这两人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光是样貌，便让人眼前一亮，更别说那一身的气质。 这么美的美人，就这么便宜了景子初那个瞎子，夜明安哪里舍得？ 第193章拉拢景子初 第193章 拉拢景子初 凤九离淡淡地瞥了她们俩一眼，她们不待见她，她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贴上去。 “我们走吧。”凤九离偏头与景子初说了一句，挽着他的手，低声提醒他注意台阶。 被她这样无视，凤知书跟凤湘湘的脸色都不太好。 凤湘湘的脾气向来急，哪里能忍，当即就不满道：“她这是什么态度？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别忘了，她一个小小的丞相夫人，见了我们还得行礼呢。” 凤知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夜明轩却忽然回过头来，眼神淡漠，却让凤知书心头一悸。 “走吧。” 凤知书看着夜明轩淡漠而疏离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凤湘湘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问道：“三姐姐，三皇子对你可好？” 凤知书的心就跟被猫儿挠了一下，甚是不痛快，这会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不好，有关你什么事？” 说罢，便跟在夜明轩身后进去了。 凤湘湘一噎，盯着他们两人，撇了撇嘴，还是跟了过去。 夜明轩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储君，夜明安是靠不住的，将来她不还是得仰仗着凤知书过活。 将军府内，凤远浩跟叶秋霜从一早便命人准备好了，今日是凤知书跟凤九离回门的日子，叶秋霜自然是不想管凤九离，但是谁让她嫁给了景子初，就算不给凤九离面子，也得给景子初一个面子。 所以待那几人走进来的时候，叶秋霜倒也没有在面上为难凤九离，只是寒暄几句，便与凤知书说体己话去了。 凤九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正巧她也不想看见她那张虚伪的老脸，便自己去了落霞居。 知晓凤九离今日要回来，凤离墨特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打开了窗户，散去了酒气，只是凤九离一踏进来，还是闻到了不对劲。 “哥哥喝酒了？” 凤九离微微拧眉，凤离墨并不常喝酒，军营内鲜少喝酒，而在京城，他又无酒肉朋友，只是这浓重的酒气又是怎么来的？ 凤离墨淡淡一笑，倒是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没什么，不过是想着你出嫁了，心里有些怅然，多喝了几杯。” 他表现得十分淡然，凤九离也没有多想。 凤离墨眷恋地看着她的脸，她似乎与过去没有什么不同，却也有不同。 “景子初……对你好吗？” 那一日景子初毫无顾忌地将他那些羞于启齿的心事揭开，仿佛心里豁了一个大口，冷风灌入，竟然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景子初说得对，他动心便也罢了，他一个人下地狱便也罢了，可是他不能拉着凤九离一起。 如果命中注定，他只能是她的哥哥，那么他就得学会将他的心思藏起来，别害了自己，更害了她。 所以哪怕凤离墨现在的心痛到了极致，在她面前，他也得表现得像个哥哥一样。 凤九离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是点了点头。 “丞相府的人都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凤离墨抬手，似乎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她的脑袋，待看见那一只蝴蝶玉簪时，嘴角也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小九，过两日我便准备要回北疆了。” 凤九离动作一顿，“这么快？” “本来就是私自回京，皇上没有处罚我，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自然不能在这里久留。” 凤九离神色不掩失望，“那哥哥过年前能回来吗？” “到时候看看吧。” 现在的将军府已经没有了她，从今年起，往后每个新年也不是跟她一起过，这对凤离墨来说，无论是京城还是北疆，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主院内，叶秋霜握着凤知书的手，问道：“知书，你告诉为娘，三皇子对你可还好？” 凤知书脸色一僵，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叶秋霜心里一咯噔，“怎么了？难不成三皇子给你脸色看了？” 凤知书摇摇头，一脸苦恼，道：“娘，三皇子与我相敬如宾，三皇子府里的人，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觉得，三皇子的心根本就没有在我身上。” 凤知书能感觉得到，夜明轩尊重她，给她三皇子妃的殊荣与体面，可是那也只是表面，除了新婚那一夜，他便再也没有在她房里留宿，虽然皇子府里也没有其他侍妾，但是凤知书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叶秋霜却能理解。 “三皇子毕竟事务繁忙，你也别在他面前耍这些小性子。” 凤知书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是要当皇后的，眼皮子自然不能那么浅。 “你可瞧见凤九离了？”叶秋霜轻哼一声，“现在当了丞相夫人，派头倒是不小。” 说到凤九离，凤知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有景丞相疼着护着，她自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叶秋霜眸色一暗，“不过我听你父亲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想拉拢景丞相支持三皇子，所以就算我们再看不惯她，也得忍着了。” 凤知书拧着眉，明显十分不乐意。 等中午的时候，众人聚集在饭桌上，凤远浩看着很是开心，一边与夜明轩聊着国事，一边又不忘扯上景子初。 毕竟他现在是这两人名义上的老丈人，而凤远浩又是向着夜明轩的，自然要帮着夜明轩拉拢景子初。 景子初自始至终神色清淡，偶尔应上两句，却直接将他们的示好给忽视了。 凤离墨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破。 景子初有那般玲珑心思，自然知晓该怎么应对。 一个瞎了眼的丞相，身负圣宠，想杀他想拉拢他的人数不胜数，而他想独善其身，自然也有几分本事。 只是凤离墨担心的是，景子初身处夺嫡的漩涡之中，会不会也将凤九离拉入泥潭？ 凤离墨十分自然地伸手给凤九离夹了菜，兄妹俩相视一笑，这一幕也落在了景子初眼里。 他本是没什么胃口，毕竟也不习惯与这么多人同桌而食，而这会，竟也慢吞吞地拿起筷子，似乎是想夹菜，可惜半天了也夹不上来。 第194章我家夫君 第194章 我家夫君 凤九离看不下去了，直接帮他夹了菜，放在他碗里。 “还想吃什么？”凤九离微微凑近，低声问道。 景子初唇角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得意。 “我想吃虾。” 于是，这一整顿饭下来，凤离墨光看着凤九离给景子初剥虾，那双细嫩的手沾了酱汁，她也丝毫不在意。 凤离墨捏紧了拳头，瞥见景子初脸上的笑意，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凤九离也喜欢吃虾，只是她从来不喜欢剥，每次都是凤离墨帮她剥壳，可是现在，就因为景子初一句想吃，她竟然连自己吃饭都顾不上了。 凤离墨眉心跳动了一下，好想打死他怎么办？ 凤九离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景子初一个瞎子，生活自理尚且困难，更别说他现在生病了，凤九离心里也难免会想着多照顾他一些。 凤知书看得眼睛都酸了，轻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主动为夜明轩夹了块肉。 “三皇子，你多吃点……” 夜明轩微微蹙眉，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吃。 凤知书脸色一僵，讪讪地放下筷子，牙齿都快把下嘴唇给咬破了。 再看看对面那两个“你侬我侬”的人，凤知书咬牙切齿道：“五妹妹，这里不是丞相府，好歹也注意点影响。” 这么秀恩爱给谁看呢？ 凤九离动作不停，淡淡道：“我给我家夫君剥虾，碍着你们的眼了？” 景子初双眸微微发亮，不着痕迹地看了凤九离一眼，嘴角的笑意，简直温柔得能腻死人。 他死乞白赖地磨了她两天，也不听她喊一声夫君，现在听着，怎么就那么顺耳呢？ 凤知书就是看不过这两人这么恩爱的样子，在她眼里，凤九离一个庶女，要么给寒门当妻，要么给高门当妾，凭什么当上丞相夫人，还能得景子初这般疼爱？ 凤知书还欲开口讥讽几句，夜明轩却开口道：“还吃不吃了？” 凤知书心里一咯噔，对上那双凉薄而沉寂的眸子，知晓他这是生气了。 可是，他又为何生气？ 叶秋霜见气氛有些冷凝，连忙开口道：“知书，来，多吃点，这可是娘特地吩咐厨房为你做的……” 夜明轩朝景子初跟凤九离看了一眼，复而垂下眼眸，没叫人看清楚他的情绪。 一顿饭，众人是各怀心思，而吃得最欢快的，怕要属景子初了。 酒足饭饱，凤九离与景子初便打算离开了。 凤离墨送他们到门口，忍不住伸手帮她扶了扶头上的蝴蝶玉簪，嘴角抿出一抹温和的笑，道：“日后在丞相府，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景子初欺负你了，你大可跟我说，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凤九离笑了笑，冲着他眨眨眼。 “哥哥放心吧，他不敢的。” 她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凤离墨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他朝着马车那边看去，景子初站在马车旁，正等着凤九离。 “去吧。” 凤九离点点头，又道：“哥哥是后天回北疆是吗？到时候我去送你。” 兄妹俩就此别过，凤离墨看着他们二人相携上了马车，卫风驾着车，缓缓离去，凤离墨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马车内，凤九离问道：“早上那会，夜明轩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景子初抿唇一笑，“无非就是让我支持夜明轩为储君。” “你答应了？” 景子初微微偏头，“你觉得呢？” 凤九离摇摇头，“不会。” 景子初轻笑一声，“知我者，夫人也。” 凤九离因为他这句话，脸颊顿时一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夫人，别乱叫！” “难道不是吗？你唤我夫君，我自然唤你夫人。” 凤九离想起方才在桌上怼凤知书的话，脸色有些涩然。 两人同处在车厢内，周围萦绕着他的气息，竟让凤九离有些透不过气来。 微微掀开窗帘一角，凤九离这才发现不是回丞相府的路。 “我们去哪？” “翠轩阁。” 翠轩阁外人来人往，丞相府的马车停了下来，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凤九离搭着景子初的手走下来，疑惑地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景子初唇角的笑意仿佛融了春风一般，声线低哑，道：“自然是，给我家夫人买簪子啊。” 两人相携走了进去，因景子初视物不清，凤九离便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主动拉着他，小心地给他指路。 翠轩阁内，看见这两人走进来，那掌柜的连忙迎了上来。 “景丞相，丞相夫人。” 前几日那两场婚礼之盛大，已经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丞相景子初对其夫人一往情深，今日再看着两人，果真如金童玉女一般。 景子初淡淡道：“掌柜的，我想为我夫人选一些首饰。” “是是是，丞相与夫人请随我来。” 那掌柜的将翠轩阁内上好的朱钗步摇全都拿了出来，任凤九离自己挑选，景子初坐在她身旁，没有丝毫不耐烦，那张清俊无暇的俊脸，不知招来了多少女子侧目。 夜盈雪走了进来，便看见了这般刺眼的一幕。 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地揪着，脸颊也有一瞬的狰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让自己不失控。 她喜欢了景子初几年，却抵不过他们几个月的相处，夜盈雪一直以为，就算自己暂时得不到景子初，那旁人也是没有机会的，谁知半路杀出了一个凤九离，早在菩提寺，她就该看出来的。 老皇帝甚至劝说她放手，可几年的感情，她如何能放？ 景子初大婚那一日，她派了人给凤九离下毒，只是后来那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凤九离依然安然无恙，夜盈雪猜测，只怕也被景子初他们发现了。 她一个人在皇宫内不吃不喝，黯然神伤，而这两人，浓情蜜意，恩爱非常，那被刻意压抑在心里的妒火在此刻被勾起，夜盈雪简直恨不得撕了凤九离。 第195章宁死不受 第195章 宁死不受 深呼吸几个回合，夜盈雪脸上已经挂上了盈盈笑意，一如初见，只是那眸中盛着的阴鸷与冷意，却让人背脊发凉。 “景丞相，丞相夫人……” 凤九离抬头看去，眸中迅速划过一丝暗芒。 “原来是盈雪公主。” 凤九离只是微微颔首，对她不冷不热。 周围的人见这阵仗，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谁不知道夜盈雪喜欢景子初？而现在夜盈雪跟景子初的新婚夫人碰上了，这可就有趣了。 然而夜盈雪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愤怒的迹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柔弱温婉。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们，还未恭贺你们新婚大喜。” 若换做是旁人，凤九离还有心情说一声谢谢，只是这个人是夜盈雪。 早在之前，夜盈雪便多次算计她，她不跟她计较，不是她怕了她，只是没有功夫去对付她罢了。 这么一想，婚礼那一日，那个试图下毒害死她的人，说不定就是夜盈雪派来的。 凤九离早就有此猜测，只是那人已经交给了景子初，她也相信，景子初一定会查清楚，所以也没有去管。 这么想着，凤九离勾唇一笑，那几分清淡的小脸，此时仿佛桃花盛开，惊艳万分。 “多谢盈雪公主，只是可惜，盈雪公主那日未能来参加婚礼。” 夜盈雪脸色一僵，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 “盈雪公主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夜盈雪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嘲讽。 那双眸子似是淬了毒一样，闪着幽冷的绿光，盯紧了凤九离。 后者也不甘示弱，面色坦然，可眸光锐利，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景子初拽了拽她的衣袖，凤九离转过头看他，脸色瞬间变得柔和。 “怎么了？” “选好了吗？” 凤九离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这些都挺好的，随……” “那就都包起来吧。” 凤九离：“……” 她只是想说随便买一个就好了，他这么土豪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夜盈雪死死咬着下唇，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们，嘴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阴冷。 “景丞相跟丞相夫人的感情还真是好。” 景子初只是颔首，并没有跟她交谈的打算。 凤九离却是十分满意，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 还不错，知晓要跟夜盈雪保持距离。 而夜盈雪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她转而对凤九离道：“丞相夫人，可有时间聊两句？” “盈雪公主有话直说。” “是关于你哥哥的……也要我在这里说吗？” 凤九离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你等我一下。”凤九离对景子初道。 景子初乖巧地点点头，瞥见那两人朝着角落走去，眸中闪烁着幽深的暗芒。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夜盈雪也懒得跟她装了。 “凤九离，你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景子初对你死心塌地的。” 凤九离没有耐心跟她废话，“你方才说什么关于我哥哥的事？” 凤九离只对这个感兴趣。 夜盈雪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难道丞相夫人不知道，我父皇为我与凤小将军赐婚的事吗？” 凤九离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终于撕破了她那张淡然平静的脸，夜盈雪心里难得的畅快。 “看来凤小将军没告诉你啊。”夜盈雪甚是得意，“这次你与景丞相成亲，凤小将军无召回京，我父皇震怒不已，要凤小将军与我成婚，才可免了他的处罚。” 凤九离心中百转千回，只是片刻，便想明白了，神色也松了几分。 她不复方才的紧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是这样吗？可是以我哥哥的性子，若是不愿意，怕是宁愿死，也不会接受的吧？” 夜盈雪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这么一想，其实盈雪公主还真是可怜，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我哥哥宁愿死也不愿意娶你，便是皇家公主又如何？” 凤离墨不喜欢夜盈雪，自然不会接受她，而且他后日便要回北疆了，所以这只怕也只是老皇帝的打算罢了。 夜盈雪的脸都扭曲了。 “凤九离！”她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你在说什么？你竟然敢以下犯上？” 凤九离微微抬着下巴，丝毫不惧。 “夜盈雪，你以为我是凤知书凤湘湘那等蠢货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最好别惹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更别说，他们还把主意打到凤离墨头上。 夜盈雪死咬着牙，“你就不怕死吗？凤九离，别以为你是丞相夫人我就不敢动你了。” “你自然敢，要不然，也不会在新婚之日，派人给我下毒。” 夜盈雪面色微变，很快又恢复正常，十分平静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盈雪公主心里清楚，我与景子初已经拜堂成亲，盈雪公主最好别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至于我哥哥，我劝盈雪公主也别去招惹他，要不然……” 她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冷光，让夜盈雪的心忍不住一颤。 “要不然……怎么样？” “呵……”凤九离语气懒散，“要不然，别说你了，便是这南越江山，都将不复存在……” 凤离墨就是她的命，谁敢动他，她绝对会跟他拼命！ 夜盈雪脸色煞白，竟是被她眼里的煞气吓到了。 等她回过神来，凤九离已经与景子初相携离开了。 “该死！”夜盈雪低咒一句，眼里的阴鸷与狠戾令人心惊。 “凤九离，我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要给你哥哥跟夜盈雪赐婚？”马车内，景子初问道。 凤九离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哥哥没有跟我说。” 景子初揉揉她的脑袋，“那就说明他自己能解决，你也别太担心了。” 凤九离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因为她的介入，凤离墨的命运已经与前世大不相同，她虽然阻止了叶云莺嫁给凤离墨，但是谁又知道，将来凤离墨还会不会面对同样的污蔑与背叛？ 第196章嫁给凤离墨 第196章 嫁给凤离墨 回到丞相府，星弋跟南野他们已经来了，就在凤九离暂住的那个小院子内。 而如何给他们安排住处，这又成了一个难题。毕竟这里是丞相府，凤九离也担心哪里会冒犯了景子初的私人领地。 景子初却道：“他们既然是你的人，总不好跟丞相府的下人住在一起，不如住在隔壁的院子罢了，你搬回主院住。” 景子初说得很是诚恳，就连凤九离，都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卫风忍不住吐槽，景子初为了留住凤九离，还真是什么都能利用。 这件事便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下来，凤九离也暂时歇了搬出主院的心思，星弋与南野住在隔壁，这样反倒方便他们谈事了。 等景子初出去了，南野才贱兮兮地凑上来，笑道：“主子，当丞相夫人的感觉怎么样？” 凤九离斜睨着他，“皮又痒了？” 南野一脸笑嘻嘻，又道：“主子，刚才景丞相身边那个冷面侍卫，是不是上次跟我们交手的那一个？” 看着他眼里闪动着的兴奋的光芒，凤九离好心提醒一句，“你可别去招惹他。” 卫风身手了得，一个人单挑十几个都不是问题，南野这三脚猫功夫，在卫风面前不是找死吗？ 南野嘿嘿道：“我就问问，问问。” 话是这样说，心里已经悄悄打算着，该怎么去找卫风报个仇了。 上次在游船上，卫风一个人就解决了他们好几个兄弟，南野也在他手下受了伤，之后好几次，也都没有机会跟他再次交手，现在都住进丞相府了，自然得想办法找回场子。 靠谱少年星弋直接谈正事，道：“主子可决定好了，何时去月潭山？” “我正打算与你们说这个，后日我哥哥会去北疆，等他走后，我们便出发。” 星弋面色迟疑，“那景丞相这边……” “他那边由我去说。” 这次要离京，差不多需要一个月，所以想要找个借口，确实有点难。 “主子。” 主院内，卫风送来了一封密信，脸色有些凝重。 “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封公子亲笔信。” 能让封奕亲自写信，卫风猜测，只怕这次的事十分棘手。 景子初接过，粗粗地扫了一眼，双眸微微眯起。 “主子，可是封公子……” 景子初摇了摇头，道：“这次皇上六十大寿，北枭那边，派景凉太子前来南越贺寿。” 卫风脸色微变。 往年这种出使的差事，都是交给七皇子景逸去做，毕竟北枭皇帝疼爱景逸，胜过疼爱太子景凉，更何况“景凉”面容尽毁，行事荒唐，北枭皇帝更不会让他去别国丢北枭的脸。 “主子，那这么说，封公子不日便要来南越了？”卫风皱着眉头，“封公子一直待在太子府内，一个月也不见人一面，难不成是七皇子对封公子的身份有了怀疑？” 算来，封奕代替景子初，伪装成景凉太子，已是六年有余，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因传闻中景凉太子容貌尽毁，常年戴着面具示人。而且这些年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封奕行事乖张荒唐，太子府内美人不断，更是让人降低了戒备，而现在，他却突然被人推出来出使南越，想必背后一定另有目的。 “景逸推脱身子不适，让封奕来南越，我猜，一定不止是试探这么简单。” 这些年景逸私底下的动作可不少，尤其是北枭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景凉这太子之位，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卫风稍稍正色，道：“主子，可要属下派人护送封公子？” 如果景逸真的打算对“景凉”下手了，那么封奕一定有危险。 景子初斜睨着他，“护送封奕？你是吃饱了撑得吗？” 封奕那家伙，需要他保护吗？ 卫风：“……” 他好像犯蠢了。 他只担心封奕的身份会被人发现，所以才想着是不是派人暗中保护他，却忘了，封奕那家伙，别看吊儿郎当的，可手黑着呢。 “老皇帝的寿辰在年初，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从北枭到南越，至少也要一个月，你先派人打探清楚，景逸到底想做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封奕突然要来南越，的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太子景凉了。 皇宫，夜盈雪在凤九离那里受了刺激，憋着一肚子火，直奔御书房，却被告知皇上去了笙嫔娘娘的玉壶轩。 “父皇！” 夜盈雪挥开了拦着她的婢女，径直冲了进去，老皇帝正坐在屋内听着如笙抚琴，乍一被惊了一下，脸色都有些黑。 “父皇。”夜盈雪并没有察觉到老皇帝面色不对，而是直接道：“女儿想请父皇赐婚，女儿要嫁给凤离墨！” 老皇帝正接过如笙递过来的茶，准备喝一口压压惊，听了夜盈雪的话，茶也不喝了，抬眸盯着她。 “你说什么？” 夜盈雪抿着唇，再重复了一遍，“女儿想嫁给凤离墨。” 凤九离不是讨厌她吗？反正她现在也得不到景子初了，那索性就当她的嫂子，日日在她面前烦着她，她倒要看看，凤九离是不是真的能毁了她，毁了南越！ 老皇帝紧拧着眉，放下茶杯，“你认真的？” 夜盈雪重重地点头。 如笙柔声开口道：“六公主，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你……” “父皇，你下旨赐婚吧。” 话被夜盈雪打断，如笙脸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地朝老皇帝看了一眼。 老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因为夜盈雪的冲动而有些生气。 “你这又是在闹哪出？” 从前夜盈雪身体不好，性子也安静，十分乖巧，可是自从景子初成亲之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说话也尖锐起来，更别说像今日这般无礼的举动。 “女儿没有闹，女儿自知跟景丞相有缘无分，自然也不会去多加纠缠。而凤小将军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功勋累累，女儿心慕于他，有何不可？” 第197章另作他用 第197章 另作他用 老皇帝拧着眉头，“这件事朕跟凤离墨提过了，他并不同意。” “父皇是一国之君，您下旨，哪里还由得他同不同意？” 老皇帝烦躁地摆摆手，“行了，这件事朕再考虑一下，你回去吧。” 夜盈雪也没有多加纠缠，扭头就走。 老皇帝头疼地揉着眉心，最近因为景子初成亲的事，夜盈雪也是闹得他不得安生。 如笙道：“皇上，您真的打算把盈雪公主嫁给凤小将军吗？” “你没看见她那个态度吗？摆明了还忘不了景子初，她年纪也渐渐大了，迟早要嫁人，凤离墨倒也还不错……” 听老皇帝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给夜盈雪跟凤离墨赐婚了。 如笙眸光微闪，劝道：“皇上，皇上既知盈雪公主并不喜欢凤小将军，又何必将他们绑在一起？没得日后两人怨恨皇上。” “可是你看盈雪这态度……” “盈雪公主现在是在跟自己赌气，皇上又怎么能看着她做下错事？再说了，便是皇上想为盈雪公主择一夫婿，嫔妾倒是觉得，凤小将军并非良人。” “这是何故？” “凤小将军年少有为，又为皇上守护北疆，功不可没，自然也是配得上盈雪公主。但是毕竟沙场上刀剑无眼，要是有什么意外，难道皇上舍得让盈雪公主守寡吗？” 老皇帝面色迟疑，“若是让凤离墨回京当个武将……” “皇上，凤小将军是难得的人才，对南越又是忠心耿耿，为皇上退敌无数，皇上舍得他回到这繁华之地，当一个闲散将军？” 老皇帝自然是不愿的，要不然之前凤离墨以辞职相要挟，他也不会就此作罢。 只是夜盈雪态度坚决，反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老皇帝叹了一声，道：“盈雪自小身体不好，有今日没明日的，朕一直想好好补偿她，但是她素来性子寡淡，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唯一想要的，便是嫁给景子初，奈何景子初的心不在她身上，朕也做不出那强人所迫之事。” 如笙心中冷笑，脸上却始终挂着柔和的笑。 “皇上，依嫔妾之见，这件事还是得慎重考虑一下。凤小将军若是不愿，皇上却强加于他，难免会让臣子寒心。再说了，凤小将军过两日便要回北疆了，皇上还能让盈雪公主也跟着去北疆不成？” 老皇帝点点头，“你说得对，朕确实该好好想想……” 入夜，老皇帝依然留宿在玉壶轩，等那鼾声渐渐响起，一抹身影悄悄地从宫殿后门遛了出去。 皇宫西南角的一处冷宫中，一人已经等候多时。 如笙解开沿帽，看着面前的人，恭敬地福礼。 “三皇子。” 夜明轩微微偏过头，修长的身影在夜中显得冷傲强势。 “找我什么事？” “今日盈雪公主来找皇上，请皇上给她与凤离墨赐婚，嫔妾已经拦下来了。” 夜明轩手指微动。 之前他曾答应过夜盈雪，想办法让她嫁给景子初，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景子初。但是现在，景子初已经成亲了，而且好巧不巧地成了将军府的女婿，这对夜明轩来说，倒是可值得利用，所以夜盈雪对他来说，也只有另作他用了。 “嗯，你做的很好，夜盈雪的事，暂时不必去管。” 如笙乖顺地称是。 “我父皇近日身体如何？” “国务繁忙，皇上偶尔会头疼，嫔妾已经与皇上提过，让三皇子代理国事，不过皇上似乎仍在考虑。” 夜明轩眸光微闪，“不必着急，不要做的太过明显。” “嫔妾明白。” 见她还站在原地，夜明轩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如笙咬着下唇，犹豫道：“三皇子，玉公子他……” “灵霄宗出了点事，他已经回江陵了。” 如笙神色不掩失望。 翌日，凤九离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闭着眼睛，拧着眉，耳朵却被温热的手掌捂住。 凤九离半睁着眼睛，景子初已经醒了，在她耳边声音沙哑道：“吵醒你了？” 凤九离哼唧一声，懒懒道：“外面什么声音？” 景子初眨眨眼，“好像是他们在打架。” 凤九离推门出来，便看见南野跟卫风打得难解难分，南野已经挂了彩，脸上却是十分兴奋。 “再来！” 被卫风打趴下了，南野反而越挫越勇。 容惜跟十一他们在旁边看戏，就连云书都是一脸兴味。 南野根本不是卫风的对手，好几次都被揍倒了，却还不依不饶。 见他脸都快肿成猪头了，还想冲上去，凤九离轻咳一声，制止了他。 “主子！” 其他人看见凤九离，稍稍正色。 卫风冲着凤九离拱手，弹了弹衣角的灰尘。 凤九离踱步走过去，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盯着南野那张猪头脸，似笑非笑道：“怎么回事？” 南野正想说话，十三立马迫不及待道：“主子，是南野哥，他想找卫风大哥比试，结果被揍了好几次都不服。” “臭小子你……” 南野冲着他挥挥拳头，十三仗着有凤九离撑腰，反而得意地挑眉。 “南野。”凤九离幽幽道：“回去站两个时辰马步。” 南野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主子……” 一道轻笑声传来，“大清早的这么热闹？” 凤九离循声看去，见管家带着凤离墨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 “哥哥怎么来了？” 凤离墨穿着一身墨色衣衫，头发半扎，只用一条发带绑着，很是闲散。剑眉星目，眸似寒星，俊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倒是减了几分锐气。 “我有些事找景丞相，顺便过来看看你。” 景子初也穿戴完，正好走了出来。 “大哥来啦。” 凤离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点了点头。 “哥哥来找景……子初什么事？” 子初二字，她叫得还有些别扭。 景子初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都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政事。” 凤九离也没有多想，道：“那哥哥你们先谈，我让人准备一些茶点。” 第198章我喜欢你 第198章 我喜欢你 凤九离拎着南野他们出去了，等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凤离墨嘴角的笑也消失了。 “景丞相有时间谈谈？” 屋内，景子初为他倒了杯水，缓缓道：“大哥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凤离墨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虽然瞎了眼，可坐得端正，面容俊美，神色坦荡，声音沉静。虽然是瞎子，可是能坐上南越的丞相之位，在几方阴谋诡计中仍然不陷泥潭，又岂是泛泛之辈？ 凤九离若是能得他庇护，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似是轻叹一声，凤离墨道：“我今日来，是特地来找你的。” “明日我便要回北疆了，此次回去，便不知何时再回来了。” 景子初动作一顿，“今年过年，大哥也不回来吗？” 他知道的，凤离墨是凤九离最亲近的亲人，她无时无刻不盼着能陪在他身边。这份感情，便是景子初，都有几分嫉妒了。 凤离墨摇了摇头，“这几年北疆并不安稳，尤其是年前，北疆外的那些部落小国时常骚扰边境，我身为主帅，自然要留守北疆。” 景子初心中了然，只怕凤离墨也存了几分逃避的心思。 “大哥这决定，可与九离说了？” 凤离墨摇摇头，“所以，只能拜托景丞相，多加照顾我妹妹了。” 景子初轻笑道：“九离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自然会照顾好她。” 凤离墨神色认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若是你对九离半分不好，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绝对会找你算账！” 走廊上，容惜跟云书端着茶点，跟在凤九离身后。 管家走了过来，福了福礼，道：“夫人，外面有一位云清欢小姐，想见夫人。” “清欢？快请进来。” 云清欢兴冲冲地跑进来，“九离！” 她神色有些焦急，急切问道：“你哥哥是不是明日就要走了？” 凤九离点点头，见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清欢，出什么事了吗？” 云清欢咬着下唇，神色有些纠结，吞吞吐吐道：“九离，我……” 凤九离让容惜他们先把茶点送过去，拉着云清欢到了一旁，问道：“现在没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九离，我娘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太常寺卿家的公子孟玉，九离，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孟玉！” 凤九离一愣，“云夫人怎么会想把你嫁给孟玉？” 就孟玉那名声，云清欢的娘怎么会同意让云清欢嫁给他？云大学士能同意？ 云清欢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前段时日我娘去寺庙拜佛，遇上了孟玉的娘亲，也不知道她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药，我娘回来就一直跟我念叨着孟玉。我爹最是听我娘的话，昨日孟家的人上门提亲了，我爹直接就应下来了。” 云大学士刚正不阿，最是注重礼义廉耻，若他知晓孟玉私底下的行径，就不会应下这门婚事。奈何云清欢有个拧不清的娘，她一直想着让云清欢能够觅得佳婿，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在云清欢被夜明安玷污之后，还要她嫁给夜明安。 凤九离拧眉，这事毕竟是云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插手，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清欢跳进了火坑。 云清欢红着眼眶，拉着凤九离的手。 “九离，你知道我喜欢你哥哥的，我不想嫁给孟玉。” 她来找凤九离，也是存了几分心思的。 她希望凤九离能帮她，而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凤离墨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我想见你哥哥！” 她想争取一下，若是凤离墨同样喜欢她，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凤九离点头，“可以，他现在就在府内，我带你去见他。” 凤九离带着云清欢来主院，那两人已经谈完了，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见她来了，两人都没有提起方才所说的事。 “小九。”凤离墨唤了她一声，看了云清欢一眼，眸光有些不解。 “哥哥，清欢有话想对你说。” 凤九离把云清欢推到凤离墨面前，正准备开溜呢，又瞥见一旁的景子初，伸手把他也拽走了。 凤离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向云清欢，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云清欢，凤离墨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是凤九离难得的朋友。 凤九离性子沉静，平时身边除了那两个婢女，也没有与其他人来往，所以凤离墨倒是十分奇怪，她们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云清欢鼓起勇气看着凤离墨，心跳得如打鼓一样，咬着下唇，几番挣扎后，终于一咬牙，一脸视死如归道：“离墨哥，我喜欢你！” 凤离墨一怔，神色茫然。 云清欢看着他的反应，大概是开了个头，索性全都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 “离墨哥，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并不是因为你是赫赫有名的戍边大将军，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凤离墨。我知道有点荒唐，我也知道我们的接触并不深，但是时间越久，我发现我越来越忘不了你！” “离墨哥，我原本想藏着自己的心事，可是你就要离开京城了，而我……我父亲也为我订了一门亲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离墨哥，如果你也不排斥我，如果你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立马跟你去北疆！” 凤离墨着实被她这番话惊到了。 “你……”凤离墨看着她充满期待与小心翼翼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云小姐，你与我妹妹是朋友，我也只把你当成妹妹一样。” 云清欢眸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张了张嘴巴，道：“你……不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 凤离墨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很抱歉。” 云清欢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呢喃，“没关系的……没关系……” 凤离墨到底有些不忍，只是面对她的示爱，他也只能坚决拒绝，不给她半点希望。 “我也希望云小姐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第199章一石三鸟 第199章 一石三鸟 云清欢一脸失神地走在丞相府内，脑海中还回荡着凤离墨最后一句话。 如意郎君？呵，除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有哪个人，能担得起如意郎君这四个字？ 可是，他竟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一点也不…… 云清欢忍不住问自己，她有那么差劲吗？ 她承认，她选在这个时候来跟凤离墨坦白，也是存了几分逼自己的意思，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寻个借口，给自己勇气向凤离墨坦白。 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清欢。” 凤九离叫住她，问道：“怎么样了？我哥哥他……” “九离……”云清欢一个没忍住，哭出声来，“他说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我……” 凤九离也不曾处理过这样的事，更别说劝人了，一时有些无措。 “我哥哥他……他就是性子比较直，清欢，你也别放在心上，既然都这样了，那你……” “可是怎么办？”云清欢哭的不能自已，“我喜欢他，我忘不了他，就算他心里没有我，我还是喜欢他……九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凤九离笨拙地帮她擦去眼泪，“清欢，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也希望你能当我嫂子，但是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我了解我哥哥，如果他拒绝了，他不喜欢拖泥带水，若是你执迷不悟，仍然不肯放屁，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云清欢怔怔地看着她，“难道我跟他，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清欢，听我一句，忘了我哥哥吧，京城优秀的公子哥到处都是，总能找到你喜欢的。至于孟家那门亲事，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想办法帮你退了。” 云清欢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丞相府，没多久，凤离墨也走了。 凤九离坐在屋内，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景子初为她倒了杯水，“夫人辛苦了，来，喝点水。” 凤九离正在想事情，脑子也没转过弯来，直接就着景子初的手喝了口水。 “你说，为什么我哥哥不喜欢清欢呢？” 凤九离很是苦恼。 跳出了叶云莺这个深坑，凤九离自然希望凤离墨能够找到一个好女子，就目前来看，云清欢确实不错，性子又好，家教又好，长得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对凤离墨痴心一片，凤九离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这样的话，云家的婚事也解决了，凤离墨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景子初又喂她喝了口水，不着痕迹试探道：“也许，你哥哥心里有了别人了呢？” 凤九离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哥哥常年在北疆，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军营，那里都是男人……” 凤九离突然顿住，凑近景子初一步，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我哥哥会不会是……喜欢男人啊？” 景子初：“……” “这也不奇怪啊，京中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喜欢男倌呢，只是我哥哥……” 景子初戳了戳她的额头，好笑道：“你这个脑袋瓜里天天在想什么呢？” 凤九离不满地嘟囔一声，“我这不是为我哥哥的终身大事担心嘛！” 景子初微微松了口气，看她的样子，并不知道凤离墨对她的心思，这样也好，省的她有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云家给清欢订了一门亲事，是孟玉，孟玉是什么人？清欢要是嫁给他，将来指不定多么难过呢。” “所以，你想帮她？” 凤九离点头，“虽然不能成为我的嫂子，但是她也是我的朋友。” “这个简单。” 凤九离双眸一亮，“你有办法？” 景子初戳着自己的脸颊，眨眨眼道：“夫人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凤九离瞪着他，脸颊微红，“别闹！快说！” 景子初勾唇一笑，倒也没有闹她，道：“夫人忘了上一次在游船上，看到了什么吗？” 凤九离一头雾水，“哪次？” 看着景子初的笑容，凤九离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上次，我们撞见叶云莺跟孟玉在……” 景子初很喜欢“我们”这两个字。 “没错，那个孟玉，看着对叶家小姐倒是十分喜欢，若我记得没错，上次叶家老太爷寿宴，叶家闹了一场，似乎还跟你哥哥有关。” 凤九离点头，想起景子初看不见，又说了句是。 南巡回来，她又忙着成亲，倒是忘了叶云莺。 “我看那叶家小姐这般恨嫁，而孟家公子又爱慕于她，夫人倒不如做个成人之美。” 凤九离双眸灼灼发亮。 对啊！她只想着要怎么把这门亲事退了，但是退了亲事，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说不定还会坏了云清欢的名声。 要是孟玉跟叶云莺早有苟且呢？ 这样一来，这门亲事自然会退了，而且这事也怪不到云清欢头上，顺便把叶云莺这个碍眼的人解决掉了。 凤九离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偏头看着景子初，眉眼弯弯，似笑非笑道：“景子初，看不出来，你的心这么黑呢。” 景子初十分虚心道：“夫人谬赞，为夫这颗心，装得满满的都是你。” 凤九离脸颊熏红，低声嘟囔了一句。 景子初只是笑，眉眼出奇的温柔。 凤九离命南野去打听孟玉跟叶云莺的行踪，打架跟搞事情，南野最是积极，不过一个时辰，就带回了消息。 “主子，三日后三皇子妃会在皇子府内宴客，孟玉与叶云莺都在应邀之列。” 凤九离眉角一挑，“凤知书宴客？丞相府没有收到请柬吗？” 正说着呢，管家就送了一封请柬过来。 “夫人，这是三皇子妃命人送来的，邀请夫人前往三皇子府赴宴。” 凤九离接过，扫了一眼，淡淡一笑，“那么，就等着好戏开场吧。” 皇宫内，夜盈雪没等到老皇帝下旨，反而听说了凤离墨明日要启程回北疆，气得夜盈雪就要冲去找老皇帝，被映荷拦下了。 “公主可千万不能去，皇上明显已经做了决定，公主若是去闹，岂不是要惹怒皇上？” 第200章杀手拦路 第200章 杀手拦路 夜盈雪气得浑身发抖，“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皇问个清楚，昨日他明明答应我，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夜盈雪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一定是笙嫔那个贱人跟父皇说了什么，我要去找她算账！” “公主！”映荷劝道：“就算是笙嫔娘娘跟皇上说了什么，公主也不能去闹，皇上既然没有下旨，那便是不同意，公主若是闹了，热惹了皇上生气，反倒得不偿失了！” 夜盈雪稍稍冷静，但脸上仍有怒火。 “难道要我看着凤离墨离开吗？那日在翠轩阁内，你可听见了凤九离是怎么羞辱我的？这口气我怎么能忍得下去？” 映荷苦口婆心道：“公主，景丞相成亲已是定局，公主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丞相夫人再如何，在公主面前也得卑躬屈膝，公主金枝玉叶，何必跟她计较？况且公主几次下手，丞相夫人都安然无恙，奴婢只怕公主到最后会……” “会怎么样？”夜盈雪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映荷，你是觉得，我根本比不过凤九离是不是？”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夜盈雪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她是谁？将军府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女，连凤湘湘都比不上，凭什么？凭什么她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当上丞相夫人又能怎么样？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命霸占着景子初！” 看着夜盈雪脸上的偏执与疯狂，映荷眉心一跳。 夜盈雪眸中杀气毕露，“凤九离，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逃过一命了！” 翌日，凤九离与景子初一同到城外九里亭送凤离墨。 凤离墨只字不提回来的事，只是再三嘱咐道：“小九，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虽然不能在你身边，但是你别忘了，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凤九离拽着他的衣袖，“哥哥在北疆也要小心一些，北疆冬季漫长，那些鞑子一定会多番骚扰，哥哥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凤离墨看了景子初一眼，该说的话之前都说了，现在再说也无益。 凤离墨翻身上马，目光深深地看着凤九离，捏紧了怀中的半块玉决，一夹马肚，骑尘而去。 凤九离站在亭中，望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脸上也可见几分惆怅的情绪。 或许是习惯了离别，凤九离对凤离墨的离开，倒是谈不上多么舍不得，但是终归还是有些牵挂。 一脸马车颠颠簸簸地朝着这边而来，车帘被掀开，云清欢满头大汗，急切问道：“九离，你哥哥呢？” “我哥哥已经走了。”凤九离抿着唇，她没想到云清欢竟然会追到这边来。 “走了？”云清欢跌坐在马车内，一脸失落。 凤九离轻叹一声，“清欢，你……” “九离，我没事。” 知晓她是想安慰她，云清欢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本来只是想来送送他，走了……也好。” 看着云府的马车缓缓离去，凤九离微微偏着头。 “清欢真的很喜欢我哥哥。” 爱而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并不明白。 上一世她或许是喜欢夜明轩的，也仅仅是喜欢，而他们之间，哪怕隔着身份地位的差异，哪怕充斥着阴谋诡计，但是她跟夜明轩也算不上爱而不得。 而这一世…… 凤九离看着身旁的景子初，她在心里问自己，她爱他吗？ 景子初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过也装作没看见。 “你哥哥不喜欢她，若是再纠缠下去，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凤九离回过头看向凤离墨离去的方向，眸光有些深邃，好半晌，才道：“我们回去吧。” 凤九离自然而然地牵着景子初的手，他“看不见”，她便充当他的眼睛。 卫风候在马车旁，因为今日只是来送凤离墨，所以凤九离并没有带着容惜。 待两人上了马车，卫风才缓缓驶着马车朝着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坐落在帝宫南边，周围一片都是一些贵族官宦的住所，不同于外面的街道那边热闹，这里长街寂静，来往只有寥寥数人，算得上是冷清了。 凤九离坐在马车内看书，而景子初在一旁剥着核桃，十分认真。 忽然马车停下，凤九离身躯一晃，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手。 景子初微微拧眉，“卫风，怎么回事？” 凤九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掀开车帘，待看见外面那些持剑的黑衣人时，双眸微微眯起。 卫风握紧了手中的剑，冷声道：“主子夫人小心。” 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已经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足足有二十来个。 凤九离双眸微眯，且不论这些人胆子这般大，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凶，而且见他们目的明确，显然是知晓他们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凤九离还觉得有些眼熟呢，可不就是当初在簪花园内碰到的那一伙黑衣人？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凤九离也依稀认得几个。 所以，这些人是夜盈雪派来的？ 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多想，毕竟人数差距悬殊，几个人缠住了卫风，其余人纷纷提着剑冲着马车杀来。 凤九离眸中划过一丝利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出了马车，而那些人也纷纷转移方向，朝着她攻击而来。 “夫人！”景子初沉声唤道，见那些人只冲着凤九离下手，便知晓了对方的目的。 他是朝廷重臣，这些人也是有不少人想杀他，但是还没有一个，胆子大到在这青天白日的就敢动手。而现在那些人只攻击凤九离，拖着卫风不让他近身，明显就是为了杀凤九离而来。 凤九离到底得罪了谁，对方竟然这么不管不顾地想杀她。 卫风见状，毫不犹豫地割开了面前的人的喉咙，又抬脚踢开试图挡住他的几个人，杀到了凤九离身旁，与她一同对付这些黑衣人。 令卫风没想到的是，凤九离的身手，似乎一点也不弱。 第201章景子初的懊恼 第201章 景子初的懊恼 凤九离这段时日一直跟着星弋他们习武，基本功扎实了不少，又有南野给她陪练，武艺更是迅速长进。 只是还是不够，这些人明显就是专门训练的杀人机器，所使得招数没有一点花架子，刀刀致命，而且对方人数还多于他们，别说凤九离了，就是卫风都受了伤。 见凤九离的胳膊被划了几道，好几次都险险地从她的脖子上划过，景子初瞳孔微缩，眸中氤氲着凛凛杀气。 “卫风。” 他唤了卫风一声，卫风能感觉到景子初生气了，手下的动作更是利落。 凤九离被逼得节节败退，三人夹击，她左右艰难应付，而身后一柄长剑刺向了她的心脏。 “夫人！” 景子初忽然惊呼一声，凤九离偏头朝他看去，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俯身躲过，同时手中的剑刺向他的大腿，那人吃疼地俯身，凤九离趁机拔出了剑，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动作行云流水，倒是透着几分狠劲。 景子初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他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都杀了，可是这样一来，势必会暴露他的秘密。 他不是瞎子这件事，他迟早会跟凤九离坦白，但是不是现在，而且也不想被动地被她发现。 卫风见凤九离受伤了，更加不敢拖延下去，手起刀落，与凤九离一同解决了最后几个，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卫风收了剑，“夫人没事吧？” 景子初从马车上下来，神色有些苍白。 “夫人？” 凤九离朝卫风使了个眼色，冲着他摇摇头，又回头看景子初，有些喘，声音却十分平稳。 “我没事，你放心吧。”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着，景子初扯了扯嘴角，点点头，似是开玩笑道：“夫人这般厉害，以后我可就仰仗夫人保护了。” 卫风看着凤九离那一身伤，倒不是多严重，只是血流了出来，她今日又穿着浅色的衣裳，看着有些恐怖。 她不想让景子初知道，拉着卫风一起瞒景子初，却不知道，景子初已经尽收眼底，而他也没有戳破。 “夫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凤九离冷眼盯着那些尸体，“上次在簪花园，我碰过他们。” 既与景子初成了夫妻，而且上次簪花园内的事，景子初也是清楚，凤九离便也没有瞒着。 卫风微怔，“这么说，是皇宫里的人？” 若非是皇宫的人，这些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潜进簪花园？ 卫风想起了在成亲那一日在凤九离饭菜里投毒的那个人，明明知晓是谁在背后搞鬼，可是景子初却一直没有动作。 景子初小心翼翼地拉着凤九离的手，帮她擦去手上的血，细致而认真。 “夫人身上好重的血腥味……” 凤九离手指微微一动，将手抽了回来。 “有点脏。” 景子初动作一顿，忽而勾唇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 “没关系。” 这里离丞相府也不远，索性两人便直接走回去。 景子初被凤九离拉着，回头朝卫风看了一眼。 卫风心神一凛，垂下了头。 凤九离一身是血地回到丞相府，着实是吓坏了府内的人。 凤九离还得挨个警示，示意他们别说漏了嘴，免得景子初担心。 众人也不傻，忙着去找大夫了。 “小姐……” 云书急匆匆跑到主院，看见凤九离那染了血的衣裳，还有那被刀剑割破的一道道口子，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云书，我没事。” 这点伤倒还不算什么，只是看着有些恐怖罢了。 “你去帮我准备热水，我清洗一下。” 云书捂着自己的嘴，又是担忧道：“小姐，您身上的伤……还是不要碰水吧。” 凤九离拧着眉，“没关系，你去准备吧。” 等云书出去了，凤九离才慢慢地解开衣裳。 十一月的天，白日里倒还不算太冷，凤九离身上穿着三件，解腰带，脱衣裳，势必会牵扯到伤口，倒是有些撕裂的疼，额上都冒了冷汗。 有人推门而入，凤九离以为是云书，便没有在意，直到回过头，才发现是景子初，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眸失神。 凤九离吓了一跳，赶紧将脱了一半的里衣拢上，“你……你怎么来了？” 凤九离的衣裳已经褪到了只剩下肚兜，所以方才，景子初也看清了她手臂上跟后背的伤。 她的皮肤白皙细嫩，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横在她身上，显得更加恐怖。 景子初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一样，疼得厉害。 明明说好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伤，不会让她受欺负，可是他到底还是食言了。 那种情况下，他便是暴露了又如何？他不该让她受伤的。 他的懊恼与后悔看在凤九离眼里，变成了自责与心疼。 “你是不是受伤了？”景子初问道。 凤九离温声道：“我没事，只是一些小伤。” “我来帮你……” 景子初直接摸索着走过来，手搭在她的衣领，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尽量避免去碰到伤口。 凤九离盯着他毫无焦距的眼睛，心跳得有些快。她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或许是因为他的靠近，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仿佛也分散了凤九离的注意力，伤口也并不是那么疼了。 景子初将她剥了个精光，凤九离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粉。 “小姐……” 云书提着水推门进来，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挡在凤九离面前，隔绝了云书的视线。 “额……”云书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丞相也在。” 景子初淡淡应了一声，“水放着，我帮你家小姐清洗。” 云书点点头，又道：“景丞相，小姐身上带着伤，不能碰水。” “放心，我知道。” 云书这才放下水走出去了，等关上了门，云书才猛然想起，景子初一个“瞎子”，怎么帮凤九离处理伤口啊？要是加重了伤口怎么办？ 云书转过身想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算了，景丞相既然让她出去，那他应该是有办法，实在不行还有凤九离呢。 第202章三鞭处罚 第202章 三鞭处罚 屋内，凤九离坐在床边，看着景子初拿毛巾拧了水，便要接过毛巾，道：“我自己来吧。” 景子初却坚持，“我帮你。” 凤九离抿着唇，“你……确定？” 景子初不会把毛巾往她伤口上按吧？ “你告诉我就好。” 凤九离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见他坚持，也只好随他去了。 不过有景子初帮她擦拭也好，手臂上的伤还好，背后的她根本就擦不到，虽然景子初偶尔会碰到她的伤口，但是疼痛也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看着凤九离乖巧地趴在床上，完美无瑕的背上却有两道狰狞的伤口，景子初的手都有些发颤，深呼吸一口气，毫无杂念地将那些血迹擦干净。 方才大干了一场，凤九离倒是觉得有些累了，这会躺在床上，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是管家。 “夫人，老奴请了医女过来给夫人看看。” 凤九离睁开眼睛，刚要说话，景子初却道：“不必了，我会处理。” 凤九离转头看他，景子初已经放下了毛巾，从床侧的柜子里取出了药箱，熟练地摸到了治疗外伤的药，小心地撒在凤九离的伤口上，又用纱布一圈圈包起来。 凤九离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失笑道：“没想到景丞相还会帮人包扎伤口，我都要怀疑，景丞相是不是真瞎了。” 景子初不慌不忙道：“我也希望我不是个瞎子，这样至少在方才那种情况下就可以保护你了。” 语气里的失落，连凤九离都听出来了。 凤九离的眉眼柔和下来，景子初是第二个，说会保护好她的人，而第一个，是她的哥哥凤离墨。 “你的眼睛，治不好了吗？” 虽然她不介意，但是她到底多少也会为景子初觉得可惜。 景子初微微垂眸，“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没有办法。”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眼睛是后来才瞎的，既然不是天生的，那说不定也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景子初淡淡一笑，似乎丝毫不在意。 “随缘吧。” 凤九离却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寻思着这次去月潭山，她或许可以沿路打听一下，哪处有比较出名的神医，能帮景子初治治眼睛。 景子初全都处理好之后，见她有些困倦，拉过被子轻轻给她盖上，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好好休息一会，其他事，交给我。” 凤九离迷迷糊糊地点头，竟趴着睡着了。 景子初的眸色寸寸变冷，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修长的身影带着几分凛凛寒气。 书房内，卫风已经等着了。 原本他并没有受多少伤，可是这会，他的背上却横着几道长长的血痕。这是对他的惩罚，对他保护凤九离不利的惩罚。 看见景子初进来，卫风单膝跪在了地上。 “主子。” 景子初冷眼看着他，“你今日让她受伤了。” 卫风紧抿着唇，冷峻的脸上亦是有些懊恼。 “是属下懈怠了，主子要打要骂，属下绝无怨言。” 为了韬光养晦，景子初不得不装成瞎子，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边时时刻刻要有人保护。而卫风便是无数暗卫中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一个，也正是因为他打败了其他暗卫，所以才有资格留在景子初身边。 而今日他却保护凤九离不利，景子初知晓这事怪不得他，但是他也必须给他一个惩罚。 罚他三鞭，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查到那伙人的来历了吗？” 卫风点头，“如夫人所说，那些人是皇宫的暗卫，是皇上送给盈雪公主的暗卫。” 夜盈雪自小身体不好，老皇帝怜惜她，又恐她出什么意外，所以便派了几十个暗卫保护着她。 却没想到，这些暗卫全都被派出来解决凤九离。 景子初眸中划过一道杀气，“夜盈雪……她若是想找死，我成全她！” 他不动她，不代表他怕了她，也不代表他忘了。 只是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现在，她竟然敢如此大胆，光明正大地派暗卫刺杀凤九离，那他便先送她一份小礼好了。 卫风得了景子初的命令，便退出去准备去办事了。 云书手里拿着几个药瓶，碰见了卫风，惊呼一声：“卫侍卫，你背上的伤……” 卫风身躯一僵，微微侧着身子，冷着脸。 “没事。” 云书却绕到了他身后，看着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还不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不必了！”见她急忙就要跑出去，卫风立马道：“我还有事要忙。” 云书一脸不赞同，“你都受伤了，还要去做什么？是不是景丞相吩咐你去做的？” 云书嘟囔道：“景丞相也真的是，怎么能压榨伤患呢？” 卫风轻咳一声，警告地盯着云书，“不许在背后议论主子。” “好好好。”云书撇撇嘴，“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呐，这些伤药本来是我给小姐准备的，但是景丞相已经帮小姐处理好了，这些也用不着了，便给你吧。” 云书直接把那些药瓶塞到卫风手里，卫风想拒绝都不行。 “你一定要记得上药，伤口最好不要碰水，要是发热了，千万记得去找大夫，实在不行，你喊我一声，我去帮你叫。” 卫风怔怔地看着她，愣愣地点点头。 云书又唠叨了几句，见卫风确实有急事要办，便也没有耽误他的时间了。 入夜，夜盈雪在宫内焦急地等着消息，然而天黑了，那些人却没有一个回来报信，而且也没有听说凤九离被刺杀身亡的消息，这让夜盈雪有些不安。 映荷知晓自己劝不动夜盈雪了，索性也不再劝她了，只是道：“公主，夜深了，公主还是先去休息吧。” 夜盈雪也知道自己这样干等着也没用，只得先去睡了。 映荷等宫女伺候她睡下了，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或许是心里藏着事，夜盈雪很早就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却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吓得尖锐地惨叫一声。 第203章当个昏君又如何 第203章 当个昏君又如何 映荷等人听到声音，立马冲进了宫殿内，却也是吓得接连尖叫，好几个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只见夜盈雪的床头悬挂着一排血淋淋的人头，各个双眸瞪得老大，死不瞑目，那血已经凝固了，在地上积了一滩暗红的血迹，落在她的被子上，落在她的鞋子上，到处都是。 而夜盈雪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整个人像是丢了三魂一样。 映荷还算扛得住，毕竟也在这人心险恶的深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只是看着那挂在床边还在转动的人头，她也是难以抑制心里的恐惧。 “公……公主……” 夜盈雪哆哆嗦嗦，牙齿都在打颤。 “他们……他们都死了……” 她惊恐地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头颅。 日夜保护着她，她又怎么不认得？ 只是她没想到，凤九离竟然那么狠，将他们的头全都割了下来，甚至还放在她的床头。 她知道什么？她是不是知道，这些人是她派过去的？所以现在来报复她了？ 这些人都是皇宫暗卫，身手非凡，以免出错，夜盈雪将他们悉数派出，没想到却是全军覆没。 夜盈雪忽然笑出声来，面容狰狞，笑中带泪。 “凤九离，好，真是好……” 映荷看着夜盈雪，忽然觉得，此刻的她竟然比那些令人作呕的头颅还要恐怖。 而夜盈雪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落在映荷等宫女身上，双眸竟是深沉的黑暗。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肮脏的东西处理了？” “公主……” 夜盈雪的声音沉静，“这件事要是谁传了出去，也不必在我宫里待着了。” 除了那些已经晕过去的宫女，映荷等人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夜盈雪宫中发生的事，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知道，而那些晕过去的宫女，也全都被映荷秘密处理了。 胆子这么小，只怕也守不住秘密。 夜盈雪之所以要瞒着，就是不想让老皇帝知道。 这些暗卫是他派来保护她的，若是老皇帝知道，她三番两次指使他们帮她杀人，只怕也会惹得他对她厌弃。 冷静下来之后，夜盈雪也隐隐想明白了。 若说凤九离一个女子，要对付这么多高手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要么是凤九离身边另有高手，要么，就是景子初出手救了她。 而今早的杰作，到底是凤九离还是景子初授意？ 景子初一直派人盯着夜盈雪那边，听说她只是让人把那些人头秘密处理了，并没有声张，景子初倒是对夜盈雪刮目相看了。 “派人盯着，若是有什么举动，立马告诉我。” 现在还不是动夜盈雪的时候，但是迟早，景子初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景子初看着对面的卫风，微微抿着唇，“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卫风拱手，恭敬道：“多谢主子关心，已经好多了。” “卫风，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发生第二次。” “属下明白。” “这些伤药，你拿回去擦一下吧。” 到底也跟了他几年，景子初待他，自然是与其他暗卫不同。 “多谢主子。” 卫风将那些伤药收下，又瞥见桌上的折子，问道：“主子，这些折子……” 老皇帝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对国事越发懒惰，折子全都送到了丞相府。 景子初喝了口茶，道：“等下把这些折子全都送到房里。” 卫风微微错愕，虽有些疑惑，还是照办了。 房内，凤九离正坐在榻上，与容惜谈着动身去江陵的事。 她的伤并不重，但是景子初非得让她待在房里休息，索性也没什么事，凤九离便也随他了。 “星弋跟南野他们已经动身了，最快五日便能到江陵，十三留了下来，到时候与我们一同前去。” 人太多，行程反而会拖慢，所以凤九离便让星弋他们先去，到时候也省了不少事。 “等明日解决了清欢的事，我们再动身。” 卫风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来。 凤九离瞥见他捧着的那一堆奏折，眉角一挑，疑惑道：“这是……” “夫人，这是主子让我送过来的。” “景子初呢？” “夫人是在叫我？” 景子初嘴角含笑，从卫风身后走了进来。 “你拿这么多折子进来做什么？”平时景子初处理这些公务，不都是在书房吗？ 景子初笑眯眯的，“自然是让夫人帮我念啊。” 凤九离拧眉，“不是有卫风吗？” 景子初脸不红心不跳道：“卫风受伤了，现在还没好呢，所以我让他休息几天。” 凤九离看向卫风，或许是他习惯性的面瘫，凤九离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卫风忍得有些辛苦。 他是暗卫，受伤是家常便饭，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更是没什么。 奈何景子初都这样说了，卫风除了装病还能怎么办？ 遂把那些折子放在软榻旁，卫风一本正经道：“夫人，辛苦你了。” 凤九离扶额，指着那些折子，对景子初道：“这些，都是机密国事吧，我看没问题？” “那是自然，夫人与我一体，我有何信不过的？” 他说得十分淡然，似乎本该就是这样，凤九离的神色却有些恍惚。 她不禁想起上一世，夜明轩为皇，她为后，夜明轩从来不会让她插手国政，更别说看折子了。 凤九离不由得失笑，半开玩笑道：“若你是皇帝，只怕日后也是个昏君了。” 景子初薄唇微翘，声音低沉。 “嗯，为了夫人，当个昏君又如何？” 凤九离没想到，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日后竟然成真了。 容惜准备好了笔墨，又为他们添了茶，才走出了屋子。 凤九离坐在软榻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折子，而景子初坐在她对面，听着她读着那些枯燥的内容，竟然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湘郡太守王甫成奏，今西南多灾，西北干旱，西部一带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长冬难度，恳请圣上减免三成赋税。” 景子初思考片刻，道：“已阅，赋税减两成。” 第204章三皇子府 第204章 三皇子府 凤九离照他说的写下，便接着翻开下一本。 “朝廷特使总督凤离尘奏，西南水坝建成在即，因工程浩大，灾款缺乏，恳请圣上再拨十万两白银。” 凤九离眸光微闪，上一世这水坝建成，耗费了将近半年，凤离尘竟然这么快就建好了？ 不过这其中，也有几分她的“功劳”。 她抽去了一些看似繁琐实则十分重要的标注，若凤离尘谨慎还好，若是他急于求成，偷工减料，那么后果，真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写个‘已阅’就成了，这些折子由皇上亲自过目。” 一般涉及到大量财政，或者官员的生杀，景子初一概不处理，全都交给老皇帝。 凤九离认认真真写下，放到了另一边，又接着下一本。 小夫妻俩一整日便待在屋子里批阅折子，从上午到下午，凤九离念得口都干了，写得手都酸了，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然皇帝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累了？” 景子初含笑道，手握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揉着。 凤九离瘫在软榻上，哼唧一声，道：“看皇帝号令天下，君临四方，实际上不也是沉重的枷锁。” 景子初眸光微闪，轻笑道：“是啊，当皇帝又有什么好？” “可你说，怎么就有人为了皇位，不惜争个你死我活呢？” 像夜明澜，为了皇位，最后葬身火海，还背上了弑君造反的罪名。 像夜明轩，为了皇位筹谋多年，步步算计，最后真的君临天下，却也有诸多无奈与威胁。 景子初把玩着那柔软的手，漫不经心道：“皇权至上，总有人会为了权力不惜一切代价。” “那你呢？” 凤九离偏头看着他，“你喜欢权力吗？” 景子初动作一顿，眸光微沉。 “不喜欢。” 可不喜欢，不代表他不去争取。 有些事，又岂是喜不喜欢就能说得清的？ 因为有想报的仇，因为有想保护的人，所以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从某个方面来看，景子初与凤九离倒是十分相似。 翌日，景子初早早地起身去上早朝了，而凤九离也没有赖床，收拾收拾，便带着容惜去三皇子府赴宴了。 这是这一世，她第一次来三皇子府。 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差别，也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女主人，便变得热闹起来。 三个皇子之中，夜明轩怕是对女色最为寡淡的一个，皇子府里也美柚任何通房侍妾。月贵妃从前还试图塞几个美人给夜明轩，全都被夜明轩转手送了人。 皇子府的下人领着凤九离往花厅而去，这里的路，凤九离闭着眼都能走到，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是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左顾右盼，像是十分好奇。 花厅内已经是一片笑声了，因为凤知书的身份，从前便有不少人巴结她，更别说现在当上了三皇子妃，众人待她更是不同了，一群贵夫人小姐们围在她身上，要么夸她长得漂亮，要么夸她持家有度，要么夸她与夜明轩夫妻情深。凤知书端着皇子妃的架子，可嘴角的笑意从未断过。 瞧见凤九离走进来，凤知书脸上的笑才淡了几分。 “丞相夫人可来了。” 凤知书一开口，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凤九离身上。 凤九离福了礼，算是问候。 “三皇子妃宴请，岂有不来的道理？” 凤知书冷笑一声，凤九离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凤知书懒懒道：“丞相夫人坐吧，来人，上茶。” 凤知书知道，夜明轩有意拉拢景子初，叶秋霜跟凤远浩也曾与她说过，让她跟凤九离搞好关系，可是凤知书就是看不惯凤九离，又怎么会舍下脸面去讨好她？ 凤知书对凤九离的不喜丝毫不掩饰，周围的人也看出了几分苗头，纷纷疏远了凤九离。 凤九离倒也不在意，她今天来，又不是真的来跟她们聊天的。 只是巡看了一圈，凤九离也没有看见云清欢，照理说，她应该也会来才对。 坐在凤知书身边的叶云莺，这几日精神看着好了许多。 前段时间因为凤九离的暗中打压，叶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后来因为凤知书嫁给了夜明轩，因为叶家与将军府有几分亲戚关系，所以叶家的危机才算是渐渐过去了。 叶云莺看得清楚，他们叶家现在只能仰仗凤知书生存，所以叶云莺一得空便来三皇子府跟凤知书搞好关系。 叶云莺不是没有想过勾引夜明轩，可是夜明轩看不上她不说，要是惹恼了凤知书跟将军府，反而适得其反。 叶云莺这几日也是一直为自己的婚事苦恼，凤离墨走了，孟玉又似乎要跟大学士的嫡女定亲，而京城的其他公子哥，她又看不上。 所以这会看见凤九离，叶云莺心里难免会生出几分嫉妒。 明明是庶女，她却能嫁给景子初，而且似乎景子初对她也是百般呵护，成亲之后的凤九离，看着好像更加明艳动人了。 叶云莺忍不住酸道：“丞相夫人现在好大的架子，成亲之后，都不大与我们这些昔日的姐妹来往了。” 凤九离抿了口茶，淡淡道：“叶小姐此话何意？我与叶小姐非亲非故，何时成姐妹了？” 叶云莺脸色一僵，凤九离说这话，反倒像是她故意乱攀关系了。 凤知书淡淡道：“五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云莺姐是我的表姐，自然也就是你的表姐。” 凤九离勾唇一笑，说不出的嘲讽。 “叶家人合谋算计我哥哥，我可不敢要这样的表姐。” 凤九离说话如此不客气，饶是叶云莺再厚的脸皮，此刻眼眶也都红了。 那日在叶家发生的时候，在场的人也有几个看得清楚，此刻也都兴致勃勃地跟着身边的人交谈着。 凤知书的脸色也都僵了，看着叶云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善。 这事儿确实是叶家做的不够彻底，现在反倒是成了叶云莺的污点了。 叶云莺到底扛不住众人讥诮的目光，红着眼眶跑出去了。 第205章孟玉叶云莺 第205章 孟玉叶云莺 凤知书也没有派人去追，反而接着跟身边的人说笑。 凤九离瞧见了，偏头对容惜说了两句，容惜点点头，也悄悄退下去了。 如今宫里多有传闻，老皇帝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时常头晕头痛，政事也都没有办法亲自处理，悉数丢给了景子初跟夜明轩他们。眼见着老皇帝也越来越老，这江山迟早会换一代，那些皇子党派也越发紧张起来，尤其是巴结夜明轩的人，更是纷纷向夜明轩表忠心。 孟玉的父亲一直都是支持夜明轩的，是以孟玉在夜明轩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尤其是前段时日，孟玉的父亲帮夜明轩挖出了几个叛徒，夜明轩在老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孟寺卿升官是早晚的事。 孟玉与其他几个公子哥正在园中谈笑，有人拍了拍孟玉的肩膀，调笑道：“孟玉，听说你就要跟云大学士家的云小姐定亲了，恭喜你啊。” 孟玉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别跟我提她。” “怎么？我听说那云小姐也是个美人，你不喜欢？” 孟玉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古板又无趣的女人，跟她爹一样，长得再漂亮又如何？” “既然你不喜欢，怎么还要跟她定亲？” “还不是我娘？非要给我定下这门亲事。” 孟玉自小与夜明安那些人混惯了，最是不喜欢那种惺惺作态一板一眼的女人，像叶云莺这种柔情似水的女子，才是他的心头好。 忽然一名婢女走来，“不小心”朝孟玉撞了一下，掉了一块帕子，那婢女连忙低头道歉，又匆匆走了。 孟玉捡起了帕子，刚要喊她，却见那帕子上写着几个字，下方郝然有一个“莺”字。 孟玉心中一喜，将那帕子塞进怀中，与朋友告辞，连忙朝着那帕子上写的地方过去。 等到了地方，果然看见了前面一道人影，可不正是叶云莺？ 叶云莺在花厅内凤九离落了面子，正憋着一肚子火呢，便支开了婢女，独自跑到这荒僻的花园里来，气愤地扔石头撒气呢。 孟玉悄悄走到她身后，忽然搂住了她的腰，叶云莺吓得尖叫一声，嘴巴又被孟玉捂住。 “云莺，别怕，是我。” 叶云莺看见孟玉，瞬间瞪大了眼睛，抬手将他推开。 “你怎么在这里？” 孟玉复而又抱住了她，激动道：“云莺，几日不见，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叶云莺心中犯恶心，可是在孟玉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 “你先把我放开……” “不，我不放……” 孟玉抓着她的手，“云莺，你是不是听说了我要跟云清欢定亲的消息，所以才不理我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她定亲的，等回去后，我立马跟我娘说。” 叶云莺心思微动，反而不挣扎了，神色迟疑道：“孟玉，你真的，喜欢我吗？” 孟玉猛地点头，“喜欢，云莺，我喜欢你，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只要你愿意，明日我就去叶府提亲！” 叶云莺咬着下唇，孟玉从前也不过是她闲时的一个玩物而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出了上次寿宴上的事，她的名声一落千丈，从前还有人来叶府提亲，现在基本没有了。叶云莺的年纪也渐渐大了，总不能这么拖着，所以她现在必须得抓住任何机会，而孟玉，无疑是送上门来。 她也知晓孟家是在夜明轩手下做事的，孟家的前途不可限量，当不了皇子妃，当不了将军夫人，她倒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当个官家夫人，总好过拖着拖着就上了年纪，最后只能给人当继室。 叶云莺故作为难，脸上也多了几分哀怨。 “孟玉，我的心思，你是明白的，只是我现在，已经配不上你了……” “胡说！你怎么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叶云莺凄楚一笑，“你不知道京城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为了攀附权贵，连名声都可以不要，设计陷害凤离墨……” 孟玉捂着她的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知道，一定是凤离墨见色起意，云莺，你这样好，哪个男人不动心？我相信，这件事一定不是你的错。” 叶云莺心中冷笑，不由得暗骂一句蠢货，可是脸上却还得装出十分感动的表情。 “真的吗孟玉？你真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云莺，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不相信你？” “可是，你爹你娘呢？你要是要娶我，他们能同意吗？” “这……”孟玉脸上有些迟疑，确实是如此，他之前便提起过要去叶家提亲，他娘十分反对，就是因为叶云莺那被毁得差不多的名声。 叶云莺苦笑一声，“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爹娘会误会也是正常。” “云莺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你怎么说服他们？” 孟玉又说不出话了，是啊，他要怎么说服他们？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可他们就是不同意。 想到了什么，孟玉双眸徒然一亮。 “云莺，不然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吧？这样他们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叶云莺脸色一僵，“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孟玉眼里也出现了几分狂热，“反正你都要嫁给我，这样一来，我娘也不会反对了。” 能让孟家人松口，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叶云莺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孟玉唯恐她不答应，急忙表明心意道：“云莺，我是喜欢你的，一直很喜欢你，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你就答应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叶云莺似在挣扎，她在衡量着此事的风险，孟玉却迫不及待便凑过去吻她，叶云莺吓了一跳，想推开他，奈何力气不够，半推半就的，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 容惜跟十三躲在暗处，瞧着那两人衣裳都解了，那哼哧哼哧的声音，听得十三是面红耳赤的。 容惜却面不改色地抽出两个麻袋，一个丢给十三。 “容惜姐，现在就要动手吗？” 第206章故意陷害 第206章 故意陷害 “再等等。” 凤九离吩咐了，一定要等他们成事了再动手，要不然，这事儿可就解决得不彻底了。 等那两人渐入佳境，容惜跟十三相视一眼，悄悄凑了上去，直接把孟玉跟叶云莺给罩住了，以免他们乱叫，索性一个手刀，把他们都给劈晕了。 十三到底还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红着脸问道：“容惜姐，现在怎么办？” 容惜踢了踢地上的孟玉，“你扛上这家伙，跟我来。” 两人一人扛一个，把他们丢到了较为显眼的地方，抽出了麻袋，让孟玉趴在叶云莺身上，两人的衣裳半解，叶云莺的脖子上还有点点红痕，任是谁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这里再过去便是人群，容惜将他们丢在假山之后，既不会太过刻意，又不会让人发现不了，安排好后，才拉着十三离开了。 凤知书与凤九离等人离开了花厅，正准备去宴厅呢，恰好看见了夜明轩，凤知书脸上的笑意还未扬起，便看见了夜明轩身边的楚兰依。 许是角度关系，从凤知书这边看过去，楚兰依仿佛是倚靠在夜明轩身上一样，而夜明轩的手还扶着她的手，动作甚是亲密。 凤知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夜明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便看见一脸怒火的凤知书，以及凤知书身后的一群人。 夜明轩微微蹙眉，十分自然地抽回了手。 楚兰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 凤知书气势汹汹地走上来，挽住了夜明轩的手，一脸敌意地看着楚兰依。 “兰依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凤知书根本没有邀请楚兰依，这女人跟她是情敌，她怎么可能引狼入室？ 与她的愤怒相比，楚兰依似乎是转了性一样，不似从前那样张扬跋扈，反而轻笑一声，道：“自然是跟着我哥哥一起过来的啊。” 凤知书眸光阴鸷，死死地瞪着楚兰依。 夜明轩抽出自己的手，拧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凤知书听出了他的不悦，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强硬，不由得软了下来，声音轻柔道：“三皇子，我跟众位夫人小姐们正准备去宴厅呢。” 夜明轩点点头，神色清淡，“去吧，别怠慢了客人。” “是。”凤知书抬手帮夜明轩整理了一下衣领，笑容中带着几分欲拒还迎，“那三皇子也快点来哦。” 夜明轩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楚兰依看在眼里，简直都要笑出声了。 她还以为夜明轩真的喜欢凤知书呢，原来也不过是凤知书这个女人在外面虚张声势罢了。 南巡回来，她便一直待在府中，上次跟夜明轩发生了关系，为了不引起夜明轩的怀疑跟厌弃，楚兰依自然是不敢往他面前靠，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楚兰依抚上自己的肚子，看着凤知书的目光多了几分讥讽与不屑。 等夜明轩走了，凤知书这才恢复了一脸冷色，看着楚兰依，冷淡道：“来者是客，兰依郡主跟我来吧。” 从前这两人是互不对眼，现在，一个装冷静，一个装无辜，一场好戏，就这样开场了。 “凤知书，这皇子妃之位，你坐得如何啊？”楚兰依在她耳旁压低声音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我要让你看看，三皇子妃，只能是我楚兰依！” 凤知书瞳孔一缩，扭头狠狠地瞪着她。 楚兰依却轻笑一声，后退了几步，道：“多谢三皇子妃的美意了，只是我现在要跟兄长回府了，改日再来皇子府找皇子妃说说话。” 话落，楚兰依便施施然离开了，气得凤知书脸都扭曲了。 暗香在旁边小声地提醒她注意场合，凤知书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转过头来，凤知书干笑道：“诸位夫人小姐，我们去宴厅吧。” 众人也只是笑笑，对于方才那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视而不见。 凤知书正准备接着朝前走，一名婢女却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道：“皇子妃，不好了，出事了！叶小姐她……” 凤知书心神一凛，“我表姐怎么了？” 那婢女红着脸，“皇子妃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凤知书急匆匆走到花园，便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时不时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嘲笑声，还有叶云莺的哭声。 夜明轩比她早来一步，脸色有些阴沉。 凤知书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佯装镇定，问道：“三皇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夜明轩冷眼看着她，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听到凤知书的声音，叶云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直接撞到了凤知书身上。 “知书，知书你帮帮我……” 凤知书看见叶云莺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表姐，你……”凤知书赶紧跟暗香吩咐道：“还不快拿一件衣裳过来。” 暗香急匆匆取了披风，给叶云莺披上。 “表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 叶云莺小脸煞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玉走了出来，他身上同样是有些褶皱，衣角处还沾了草屑，脸色有些难看。 “三皇子妃，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跟叶小姐无关。” 原来，就在容惜把他们俩扔在这花园附近之后，很快他们就被人发现了，孟玉迷迷糊糊醒来，就发现周围围了一圈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孟玉也不是傻子，那会他们在那荒僻的角落里欢好，突然被人打晕了丢到这里来，肯定也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倒不如顺水推舟，反而还能帮他把叶云莺娶回家。 叶云莺咬着下唇，她又怎么不知这是被人算计了，她同意跟孟玉欢好是一回事，但是被人算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确实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凤知书知晓了来龙去脉，气得手都有些发抖了。 “表姐你……” 第207章去孟府退亲 第207章 去孟府退亲 叶云莺哭得梨花带雨，凤知书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愧，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凤九离在后边，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叶云莺既跟孟玉有了苟且，又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就是想抵赖也不行了。 至于孟玉，只怕现在也不得不去云家退了亲事。 不，是云家会退了这门亲事，而且，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云清欢的名声。 毕竟，这可是孟玉有错在先。 解决了叶云莺跟孟玉，凤九离心情极好，本来想直接回府，又想起了没有出现的云清欢，还是转道去了大学士府。 这还是凤九离第一次来云家，并不如其他高门大户那般奢华，云府并不是很大，仆人也不多。 门人知晓了凤九离的身份，连忙将她迎进去，恰好碰见了云夫人。 云夫人这两日正因为云清欢的抗议而心烦气闷，尤其是云清欢现在还用绝食来违抗她，这让性格强势的云夫人如何能忍？ 这会看见凤九离，云夫人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好。 “你是谁？” 都说来者是客，可这云夫人的态度，着实让人有些堵。 容惜刚想开口，凤九离率先道：“云夫人好，我是凤九离，清欢的朋友。” “凤九离？”云夫人一惊，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热情起来，“原来是丞相夫人，有失远迎……” 凤九离也丝毫不在意，恭敬有礼道：“云夫人，我是来找清欢的。” 云夫人脸色一僵，“清欢她……” “清欢怎么了？” 云夫人叹了口气，道：“丞相夫人你是不知道，我给清欢寻了一门亲事，是太常寺卿的嫡子，可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不愿意，现在正在跟我闹绝食呢。” 凤九离微微拧眉，“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云夫人忙道：“当然可以。” 云夫人亲自领着凤九离去见云清欢，在云夫人看来，凤九离是丞相夫人，景丞相那是谁？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啊，要是能跟丞相夫人搞好关系，还怕傍不上景子初这颗大树吗？ 云夫人现在也有点埋怨云清欢，早知道她跟凤九离这么好，她又何必为了云大学士的前途操心，随便景子初一句话，云大学士在朝堂上都能过得舒心一点。 没有让容惜跟着，凤九离自己推门进去。 云清欢躺在床上，背对着凤九离，也不看看来人是谁，只是有气无力道：“出去！我是不会吃饭的。” 凤九离看着桌上冷掉的饭菜，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糟蹋自己，便能推了这门亲事吗？” 云清欢一惊，回过头来，见是凤九离，惊喜得便想坐起身，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又险些摔下去。 凤九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半躺着，云清欢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双眸闪着光。 “九离，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要饿死自己？” “我……”云清欢神色黯然，“我娘铁了心要把我嫁给孟玉，孟家的彩礼都收下了，若是不做点什么，只怕我真的要嫁去孟家了。” “放心吧，今日过后，你娘就会主动退了这门亲事了。” 云清欢一脸错愕，“这是为何？” 凤九离将今日在三皇子府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云清欢听罢，脸色又是青又是红。 “他们……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 凤九离点点头，若无其事道：“现在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你娘应该也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她又怎么会逼着你嫁给孟玉？” “太好了！”云清欢激动地握住凤九离的手，喜极而泣。 凤九离也是松了口气，“那现在，是不是能吃点东西了？” 云清欢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伺候的云清欢的丫鬟双双走了进来，带了好些吃食，云清欢问了一句，“我娘呢？” 双双脸上带着些火气，愤愤道：“夫人去孟家了，听说孟家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跟叶家小姐行苟且之事，夫人立马带着孟家送的彩礼去退亲了。” 云清欢这才是真正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的精神气似乎也都回来了。 一名婢女走了过来，禀告道：“丞相夫人，景丞相来接您回府。” 云清欢暧昧地看着凤九离，“真没想到，你跟景丞相的关系这么好，从前我便觉得景丞相对你有意思。” 凤九离轻咳一声，佯怒瞪了她一眼。 “你好好休息吧，孟玉的事就不用再操心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大可来找我。” 凤九离上辈子没有一个朋友，所以这辈子能交到云清欢这一个朋友，还是十分珍惜的。 云清欢点点头，看着凤九离离开，透过窗户，可看见那一抹修长如玉的身影正在等着她。凤九离走过来，也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便见那艳骨青松的男子勾唇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云清欢忽然就有些羡慕，看着看着，那男子的脸竟变成了凤离墨，而那女子，也是她自己。 什么时候，她才能得凤离墨这般如捧在手心般的爱护？ 外面，凤九离拽着景子初的手，低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景子初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是来接夫人回府啊。” 凤九离微微红了脸，瞧见云府的下人都在偷偷看着他们，赶紧拽着景子初走了。 不到一天时间，孟玉跟叶云莺那点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云夫人听罢，哪里还能忍？当即就带着孟家的那些彩礼去孟府了，把孟夫人好一顿臭骂，直接解除了婚约。 而外面那些人也没有一个指责云家的，反倒是骂孟家活该，骂孟玉行为孟浪，更是有不少闲人，还为孟玉跟叶云莺的风流韵事谱了话本，在京城里流传开来，一时间，这两人的名声都臭得不能再臭了。 孟大人一回府就把孟玉给揍了一顿，至于叶家那边，就是孟大人跟孟夫人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将云府退回来的彩礼送过去，向叶云莺提亲。 孟大人要是要脸的，总不能自己的儿子把人家姑娘睡了，他们却不闻不问吧。 第208章灵霄宗危机 第208章 灵霄宗危机 但是叶家的门第却是配不上孟家，孟夫人对叶云莺尤为有意见，尤其是她还跟孟玉在三皇子府胡来，孟夫人更是对她不喜。 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孟玉还要死要活地要娶叶云莺，更是让孟夫人把叶云莺恨上了。 云大学士为人清正，手下学子无数，云清欢自小又由云大学士亲自交到，品性礼仪自然是没的说，可以说孟夫人为孟玉挑选的云清欢，是她最中意的儿媳妇，现在却不得不换成叶云莺，孟夫人这个气啊。 比起孟府的兵荒马乱，叶府显得要平静许多。毕竟这件事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也算是给叶云莺找了一门好亲事。 叶云莺跟孟玉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大概是之前闹得不太好看，所以婚期也是匆匆忙忙定了下来，就连婚礼也是草草了事。 叶云莺的事，凤九离没再去管，她这便准备动身去江陵了。 凤九离正犹豫着要怎么跟景子初说她要外出的事，景子初却率先跟她说道：“夫人，皇上派我去南兴一带巡查，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 凤九离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那你要去多久？” “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凤九离简直要鼓掌了。 她还在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来搪塞景子初，没想到景子初也要走了。 这下子好了，她也不必因为要撒谎骗他而心里有负担了。 “卫风跟你一起去吗？” 景子初点点头，“自然。” 凤九离心里的小人都在跳舞了。 表面上凤九离还是十分忧心地样子，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便动身了。” “那你要小心点。” 景子初眨了眨眼，忽然伸手将她搂住，闻着她身上的沁香，叹了口气，道：“真想把夫人时时刻刻绑在身边，若非南兴一带盗匪猖獗，我也想带夫人一同前去。” 凤九离被他抱着，浑身不自在，干笑道：“没事，我在京城等你。” 星弋他们已经去了，若是她动作快一点，应该能赶在景子初回来之前回来。 夫妻俩腻腻歪歪，大概是要离开一个月，景子初特别缠人，当天晚上非要抱着凤九离睡，又是亲又是摸，差点天雷勾动地火，还好凤九离理智尚存，没被美色诱惑，景子初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景子初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还带走了卫风。 他前脚刚走，凤九离立马收拾了东西，跟管家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日，立马带着容惜跟十三走了。 丞相府内的男主人女主人都走了，也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凤九离终于在第六日到达了江陵。 星弋他们提前收到了消息，立马到驿站迎接凤九离。 此时凤九离已经穿上了男装，容貌也稍加修饰，若不细看，绝对认不出是名女子。 看着神色有些疲倦的星弋，凤九离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星弋摇了摇头，只要能待在凤九离身边，能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又何来辛苦一说？ “我们先回客栈吧，南野跟十一他们都在客栈等着。” 路上，星弋也与凤九离说了近日的情况。 “前几日我跟南野去灵霄宗打探过，跟萧言见了一面。陌长玉已经回到了灵霄宗，灵霄宗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就在昨日还有不少门派围攻灵霄宗，宗内弟子被抓了不少。” 凤九离微微拧眉，“已经这么严重了？” 星弋点头，“不仅如此，灵霄宗的产业大多都被毁了，陌长玉现在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陌长玉有心机，有谋算，但是到底没有沈姒的手段。沈姒心狠，手段更狠，她能震慑住那些怀有二心之人，也能杀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威风。所以江湖中人对沈姒对灵霄宗是敢怒不敢言。而陌长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所以众人也是恶向胆边生，召集了一众势力，围攻灵霄宗。 陌长玉当然也不是草包，更别说他毒术高超，手中还有一条绿漪蛇，咬上一口便可要了人命，不少人都折在陌长玉手里。虽然退了敌，但是灵霄宗也是元气大伤。 “萧言他们没事吧？” 星弋摇摇头，“他们没事，不过也折损了不少人。” 凤九离随着星弋到了他们暂时落脚的客栈，也跟南野他们见面了，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月潭山。 月潭山上，灵霄宗内，陌长玉躺在铺着红色狐狸毛的软榻上，神色慵懒，可细看之下，也不难看出几分疲倦。 凌霜半跪在地上，道：“玉公子，已经清点完了，灵霄宗内损失弟子八十余人，另有六十几人负伤。” 陌长玉揉着眉心，灵霄宗内撑死了就三百多名弟子，这次一战，便折损了一半，而那些门派仍然虎视眈眈，若是他们再进攻一次，陌长玉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灵霄宗确实是作恶多端，要不然也不会在北枭国被逼得无地容身，沈姒这才不得已逃到了南越，只留了一个空壳子在北枭。 而他…… 陌长玉睁开双眼，眼底划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想拿下这灵霄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灵霄宗这种情况，只怕有点难办了。 “没有闻人晏的消息吗？” 凌霜摇了摇头，“属下多次派人去偃月山庄送口信，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果然商人最是靠不住，闻人晏那个老狐狸，只怕现在也是不想掺和这个烂摊子。 不知何故，陌长玉此时却想起了凤九离。 那个女人信誓旦旦地说要在三个月内拿下灵霄宗，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却没有一点动静。 陌长玉轻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 到底是京城里出来的娇娇小姐，又怎么会真的掺和这下打打杀杀的事？ “这几日命人死守灵霄宗。” 他虽然暂时赢不了，但是也绝对不会输。 第209章花楼遇熟人 第209章 花楼遇熟人 白日里凤九离在客栈休息了一下，眼看着天黑了，她倒也来了几分精神，原本想拉上容惜去外面逛逛，南野却可怜兮兮地说要带着容惜去约会，最后凤九离还是带着星弋出来了。 这座城名为小甫城，比不上京城坞城那般繁华，小城里景色也是一般，但是到了夜里反倒热闹了起来。 凤九离身着男装，一身气度不凡，倒是招来了不少女子侧目，而她身后的星弋，剑眉星目，风姿卓越，这两人走在街上，简直就像是发光体一样，别说女子了，就是男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凤九离步履闲散地逛着，对街边摆着小摊上的小玩意儿倒是十分感兴趣，挑了不少，准备回去送给云书跟云清欢。 前面有一栋楼传来了热闹的喧哗声，凤九离抬眸一看，原是青楼。 见凤九离准备往青楼内走，星弋拧着眉，道：“主子，这种地方，主子还是不要去了吧。” 在星弋眼里，凤九离还是个女子，怎么能到这种烟花之地？ “无妨，去逛逛也好。”凤九离摇着扇子，俊美的脸让不少女子眼前一亮，纷纷如花蝴蝶一样扑了上来。 凤九离嘴角含笑，只是一人丢了一锭银子，没叫她们靠近。 青楼里的老鸨见是个大主顾，立马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百花楼吧。” 凤九离抬头看着那块牌匾，扯了扯嘴角。 这名字着实俗气。 老鸨跟在凤九离身后，兴致高昂地跟她介绍着百花楼里的姑娘。 “公子啊，我们这百花楼可是小甫城里最有名的花楼了，这里的姑娘千娇百媚，温柔的，淡雅的，火辣的，应有尽有，保管公子能找到个喜欢的……” 见凤九离不为所动，老鸨眸色一动，暧昧道：“公子若是不喜欢，我这儿还有不少秀色男倌……” 凤九离嘴角一抽，实在不耐烦听她喋喋不休，直接丢了银子过去，道：“麻烦妈妈准备一间上房。” 得了银子，那老鸨眉开眼笑的，连忙让跑堂的去准备房间了，又不死心道：“公子，我们百花楼今天还来了不少好货，等会就回当堂拍卖，公子若是有看上的，倒也不妨跟着玩一玩。” 凤九离笑而不语，她只是感兴趣走进来逛逛，又哪里是来买姑娘的？ 房间在二楼，半开放的，视野倒是不错，从这里望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大堂的情况。 凤九离倚靠在廊上，慢悠悠地倒了杯酒，欣赏着大堂中的美人跳舞。 星弋像是极不喜欢这种气氛，眉毛拧得紧紧的。 凤九离噗嗤一笑，双眸倒映着满堂华光。 “星弋，你不会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星弋抿着唇，不说话。 他自然是来过的，从前为了接任务，倒也偶尔会到花楼里来。 凤九离摇摇头，嘴角含笑，“你这样可不行，南野说你性子太过沉闷，我真怕你这辈子得孤独终老了。” 星弋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话。 “挺好。” 凤九离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 凤九离眨眨眼，凑近几分，“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星弋盯着离自己很近的脸，心跳不由得加快，脸颊都有些发热，脸色却更是冷凝。 “没有。”他如是说。 凤九离：“……” 这算是把天聊死了吗？ 凤九离也不去逗弄星弋了，自在地喝着酒，欣赏歌舞。 不过她倒也不敢多喝，她自己的酒量她清楚，尤其这花楼里的酒偏烈，凤九离也只敢浅抿几口。 下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方才那老鸨走到了大堂中间，笑得花枝乱颤。 “各位静一静，今日我们百花楼里来了不少姑娘，老规矩，价高者得，诸位可得捧场啊。” 底下的人一阵哄笑，各个迫不及待地让老鸨赶紧把人喊出来。 第一位姑娘被带了上来，身上穿着十分暴露的衣裳，容貌倒不算上乘，架不住身材好啊，底下的男人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当即就以三百两的价格被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子拍下了。 凤九离分明瞧见了那女子脸上的绝望与认命，忍不住道：“你说为什么就会有女子愿意入这烟花之地呢？” 星弋眸色深深，道：“若非生活所迫，又怎么甘愿出卖自己？” 凤九离却摇摇头，“就算是生活所迫，想要生存，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 她并非歧视那些青楼女子，只是从某种程度上，她们确实是在作践自己。 星弋偏头看她，“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主子这般坚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女子想要生存实在是十分艰难，尤其是在乱世之内。 “不过，也有不少女子，是被人骗入火坑的。”星弋道。 凤九离指着下面的那名小姑娘，“比如这个吗？” 第一个女子被拍下之后，老鸨就推着第二个姑娘上来了。 这个姑娘似乎不太听话，一直反抗着，大吼大叫的，老鸨气不过，直接拿了块抹布堵住了她的嘴。凤九离都怀疑，若非怕伤了那姑娘的脸，老鸨都要一耳刮子扇过去了。 那姑娘双手被两名婢女押着，根本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堵住了，眼眶发红，一直挣扎个不停。 老鸨转过头来，脸上的阴郁也换上了笑容，对着堂下的人道：“诸位客人，这位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新到的，性子泼辣得很，价格也偏高一些，不过我保证，绝对物超所值。” 底下便有人摩拳擦掌，他们就不喜欢那些娇气乖顺的女子，反倒是这种桀骜不驯的，更能引起他们的征服欲。 便有人喊道：“你快点让我们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啊！要是长得丑，我们这钱可就花得不值了。” 老鸨笑了笑，取下了那姑娘脸上的布，那小姑娘当即又跳又叫的，凶恶道：“坏女人！老女人！你快把我放开，要不然我让我爹爹把你的头拧下来！” 凤九离顿时一僵，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嘴角抽了抽。 第210章大闹花楼 第210章 大闹花楼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底下那被两名婢子反剪着双手的小姑娘，可不就是盛惊羽？ 凤九离对这姑娘的印象蛮深的，长得娇娇俏俏的，脑子有点问题，十二三岁了，智商还停留在几岁的年纪。 只是，盛惊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闻人晏呢？就这样放任她自己跑出来？ 小丫头牙尖嘴利的，简直让老鸨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但是她也清楚，盛惊羽就是她的摇钱树，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的，而且似乎脑子不太清楚，性子又凶巴巴的，这种调调的，才是最得那些男人喜爱，所以迫不及待想大赚一笔的老鸨，在今日刚把盛惊羽掳进百花楼后，今夜就打算把她给拍卖了。 “哟，还是只小野猫呢，小爷喜欢，这个女人我要了！” 老鸨就怕盛惊羽语出惊人，反倒惹了那些客人厌恶，没想到当即便有人张口就是五百两，老鸨顿时喜笑颜开。 “我出六百两，这小妮子很对我的胃口啊！” “七百两！” “我出八百两！” 价格不断往上飙升，老鸨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盛惊羽还在咒骂，小丫头脾气不小，中气还挺足。 “臭女人，你快放开我！你敢骗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老鸨才不理会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咯咯直笑。 “李公子出嫁一千两，还有人要往上加吗？” 一千两，着实个不小的数目了，那些想要盛惊羽的男人都有些犹豫了。 “一千零一两。” 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在场众人皆是一僵。 老鸨循声看去，见是凤九离时，嘴角也是一抽。 一千零一两，虽然也是加了价，但是加了一两银子，是认真的吗？ 那李公子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心一横，立马喊道：“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零一两。” 凤九离就像是跟他磕上了一样，不管他喊价多少，她只加一两，而对方像是势必要把她压下去，价格越提越高，最后竟然到了三千两。 老鸨当时就惊呆了，三千两啊，买一个姑娘的初夜，这价格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凤九离还是不慌不忙地喊了三千零一两，气得那李公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老鸨才没工夫去管李公子，赶紧带着盛惊羽上了二楼去找凤九离。 盛惊羽似乎也认出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老鸨兴奋地搓着手，“公子，这姑娘我也给你带来了，这三千零一两……” 凤九离朝星弋使了个眼色，星弋直接抽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老鸨看得眼睛都直了。 “公子，这……” “这五千两，是帮这位姑娘赎身的。” 老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才是第一个晚上，盛惊羽就能帮她挣三千两，往后不知道还能转多少呢，凤九离这区区五千两就像打发了她？ 凤九离轻笑一声，“这位妈妈，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必我多说了吧。实不相瞒，这姑娘是在下故人之女，你这算是逼良为娼，诱拐妇女了吧？” 老鸨脸色变了变，可到底还是舍不下盛惊羽，只得挺着腰杆子道：“那又怎么样？进了我这百花楼，那就是楼里的姑娘了，要把人带走可以，一万两，一个字都不能少。” 凤九离点点头，“那妈妈觉得，一万两，能买你自己的命吗？” “什……” 老鸨话都未说完，一把剑已经横在了她脖子上，吓得她一哆嗦，双腿都站不稳了。 旁边那些婢女也是吓坏了，手都不由得松了几分，盛惊羽趁势从她们手下钻了出来，躲到了凤九离身后。 人在有危险的时候，总是不由得像自己熟悉的人或物靠近，而对盛惊羽来说，凤九离无疑就是她此时的依靠。 老鸨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嗦着手，颤颤巍巍道：“公子，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啊……” 凤九离将那三千两的银票收了起来，走到了老鸨面前，笑得很是无害。 “那妈妈这条命，值一万两吗？” “值，当然值……” “嗯，那就好，星弋，放开她吧。” 等那把剑移开了，老鸨整个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凤九离站起身，弹了弹褶皱的衣角，淡淡道：“这一万两，我也付过了，人，我就带走了。” 盛惊羽死死地抓着凤九离的袖子，跟在凤九离身后走了出去，经过那老鸨的时候，还气愤地冲着她踹了一脚。 “坏女人，呸！” 凤九离瞧着她这举动，嘴角倒是不由得弯了弯。 果然是闻人晏养大的，虽然智力不全，但是这性子可一点都不绵软。 那老鸨哎哟地惨叫了一声，见他们走了出去，当即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敢在我百花楼里闹事，简直是活腻了！” 老鸨一声令下，楼内的那些打手纷纷冲了出来，那些客人吓得四散逃窜。 星弋也不必凤九离吩咐，立马拔出了剑，将那朝着他们挥过来的棍子削成了两半，而那些想攻击凤九离的人，也全都被踹开了。 这些打手唬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行，跟凤九离还有星弋对上，简直是不堪一击。 盛惊羽双眸灼灼地盯着凤九离，见她踹倒了一大片人，竟然还拍手叫好。 老鸨看着自己花高价请来的“高手”都倒下了，顿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凤九离踹开了最后一个，抬眸看着她，目光凉薄。 老鸨更是吓得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凤九离就这样带着盛惊羽，堂而皇之地从百花楼里走了出来。 等到后面的喧闹声渐渐远了，凤九离这才看向盛惊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惊羽还抓着她的袖子，欣喜道：“我记得你，你是上次来我家的那个漂亮哥哥。” 凤九离：“……” “你爹爹呢？”凤九离无奈道。 闻人晏不是对这个女儿最是上心吗？又怎么会放任她自己在外面乱跑？ 第211章前来相助 第211章 前来相助 一说到闻人晏，盛惊羽立马瘪着嘴，委屈巴巴道：“我出来找长玉哥哥，可是我找不到他。” 凤九离拧着眉，“那你爹爹在哪里？” 盛惊羽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凤九离：“……” 从盛惊羽口中，凤九离也大概知道了经过。 不过就是这个小丫头无意中听到陌长玉的人去偃月山庄向闻人晏求救，想请闻人晏出手相助，可闻人晏却一直闭门不见。盛惊羽担心陌长玉，就自己偷偷遛了出来，跑到这小甫城来。凤九离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从坞城到小甫城，至少也有三日的路程，这盛惊羽脑子又不清楚，竟然还真让她找到这里来了。 只不过一来到小甫城，她又不知道陌长玉在哪，只好沿路跟人打听，结果就被百花楼里的人盯上了。 客栈内，盛惊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忿忿不平道：“那个坏女人，她说她知道长玉哥哥在哪，要带我去找长玉哥哥，结果根本就是骗我的！” 一屋子人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的，一边还骂着那个老鸨，一边又念念不忘她的长玉哥哥，竟然诡异地戳中了萌点。 容惜是不认得盛惊羽的，从南野他们口中，也知道了盛惊羽的身份，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姑娘是闻人晏的女儿，小姐打算怎么办？” 他们明日便要去灵霄宗，带着盛惊羽，也不太好办事。 更主要的是，盛惊羽喜欢陌长玉，要是把盛惊羽交给了陌长玉，到时候闻人晏真的出手相助陌长玉怎么办？ 偃月山庄的势力雄厚，要是真的助陌长玉一臂之力，那么他们的胜算可就非常小了。 南野哼哧一声，道：“我看要不然拿这个小丫头去跟闻人晏做交易。” 凤九离摇摇头，“这是灵霄宗的事，又何必牵扯他人？” 盛惊羽听到了灵霄宗三个字，双眸顿时一亮，最喜欢的鸡腿也不吃了，一脸兴奋道：“你们要去灵霄宗吗？我也要去，你们能带我去吗？” 她记得，陌长玉好像就是灵霄宗的人。 于是，凤九离的队伍里就多了一个除了会卖萌啥也不会的盛惊羽。 从小甫城要到月潭山有半日的路程，只因为月潭山几乎被各大门派包围了，星弋他们唯恐行踪泄露，又不敢离灵霄宗太近。 盛惊羽不会骑马，凤九离便让她与容惜共乘，她现在的身份是男子，自然也有诸多不便。 行了两个时辰，众人也到了月潭山外围。 月潭山是一座并不是很高的山，整个山体形状如弯月，中间又围着一个十分大的冰潭，故而称为月潭山。而灵霄宗就在月潭山内，凤九离不解的是，沈姒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把灵霄宗的据点安排在这种深山老林里。 众人先下马休息片刻，盛惊羽早就饿坏了，抱着早上买的肉包子啃得欢快。 星弋缓缓道：“我听说沈姒修炼了一种邪功，能大幅度提升内力，但是这种邪功也会让她每到月圆之夜就浑身燥热，仿佛要爆体而亡。” 凤九离恍然大悟，“所以，她是靠着月潭山内的冰潭来消除自己体内的热气？” 星弋点点头，“起初是这样，后来连冰潭也压不住，所以沈姒才会广纳男宠。” 凤九离嘴角一抽，靠着跟男子交合来排解体内的热气，也亏得这沈姒能想得到。 南野的八卦消息就多了，“主子，你别听星弋瞎说，沈姒那个老女人本来就好色，别说在南越了，北枭那边的男宠都有一箩筐了。” 凤九离沉吟片刻，问道：“那陌长玉是怎么回事？” 凤九离一直不太清楚沈姒跟陌长玉的恩怨。 一听到陌长玉的名字，盛惊羽的包子也不啃了，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们在说长玉哥哥吗？” 这些事不太适合盛惊羽听，凤九离也没有再说下去，星弋他们也识趣地闭了嘴。 盛惊羽不满地嘟着嘴，“你们到底是不是去找长玉哥哥的？” 凤九离轻哼一声，“现在还想着你的长玉哥哥呢，你就不想想，你自己跑出来，你爹爹不得急疯了？” 说到闻人晏，盛惊羽脸上划过一丝黯然，到底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盛惊羽此刻也是十分想念闻人晏。 不过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陌长玉了，到时候陌长玉就可以带她去找闻人晏了。 前面突然传来了异动，众人警惕起来，星弋跟南野握紧了腰间的剑，随时准备动手。 盛惊羽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相反，出身偃月山庄，自小有闻人晏的熏陶，她反而对危险十分敏锐。 盛惊羽果断躲到了凤九离身后，她身上的味道让她很是安心。 一队身穿青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上的衣裳颜色要稍重一些，看得出来他是这伙人的领头。 “你们是什么人？”见到凤九离一群人，那些青衣男子立马拔出了剑，比他们还要冲动。 星弋拧眉看着她们衣服上的图案，对凤九离道：“主子，是青海堂的人。” 这青海堂，并不是什么比较有名的门派，只不过这次围剿灵霄宗，也有他们一份子。 凤九离眸光微闪，对方人数不多，若是对上，肯定不是星弋他们的对手，但是凤九离不想动手，要是惊动了更多的人，尤其是陌长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转念间，凤九离便勾唇一笑，执扇拱手道：“几位大侠，都是误会，我等是偃月山庄的人，听闻各大武林门派围攻灵霄宗，闻人庄主特地派我等前来相助。” 凤九离猜测，闻人晏那样谨慎的人，未必会将他跟陌长玉之间的来往大肆宣扬。 那些青衣男子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有意拉拢偃月山庄，但是偃月山庄一直没有回应，又怎么会派人过来？ 那中年男子倒是精光一闪，问道：“你们真是偃月山庄的人？你们是来帮我们的，还是来帮灵霄宗的？” 凤九离微微勾唇，果然是不太好混过关啊。 第212章灵霄宗混战 第212章 灵霄宗混战 她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慌张，道：“偃月山庄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我等又怎么敢随意冒充？前段时日灵霄宗的人劫了我偃月山庄一批货物，诸位认为，我们庄主会跟陌长玉那狗贼狼狈为奸吗？” 正在跟下属商量对策的陌长玉突然打了个喷嚏。 陌长玉的死忠粉盛惊羽一听凤九离骂了陌长玉，当即就不乐意了，开口就要说话，容惜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哑穴。 那些青衣男子这才放松了警惕，反而对他们热情起来。 那中年男子痛斥道：“灵霄宗作恶多端，沈姒这些年强掳男子，杀人无数，而陌长玉更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拿活人试毒，我等均为江湖中人，自然要为江湖除去这一大祸害！” 盛惊羽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这个老东西竟然敢说长玉哥哥的坏话！ 凤九离倒是从容一笑，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一脸义正言辞道：“正是如此！我家庄主也是看不过去，才派我等前来，势必要将陌长玉拿下！” 她说的是陌长玉，不是灵霄宗，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反而热情地邀请他们一同去他们的营地，那里聚集了一众讨伐灵霄宗之徒。 凤九离婉拒道：“多谢阁下美意了，只是我等还要等我家庄主。” 那人大惊，“闻人庄主竟然亲自来了？” 凤九离笑而不语，盛惊羽在她手上，闻人晏岂有不来的道理？ 寒暄几句，那些人便满怀着对陌长玉的痛恨离开了，凤九离给陌长玉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名声又抹黑了一把，心情好极了。 容惜解开了盛惊羽的哑穴，小丫头突然就哭了。 “坏人！你也是坏人！你竟然骂长玉哥哥！我不许你说长玉哥哥坏话！” 凤九离摇摇头，倒也没有跟她计较，陌长玉害人不浅。 方才从那些人口中套出了他们营地的位置，凤九离便刻意绕开，直奔灵霄宗。 大概是生她气了，盛惊羽一路上都摆着臭脸，包子也不吃了，看着气呼呼地，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凤九离没有耐心去哄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却心智不全的盛惊羽，一直想着该怎么潜进灵霄宗内，把陌长玉那个狗东西给咔嚓了。 她当初可是答应了寻瑶，一定会手刃杀了沈姒的凶手。 只是陌长玉那厮阴的很，一手毒术又十分高超，还真是有点不好对付啊。 灵霄宗内，陌长玉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旁边一直绿色的小蛇趴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时不时地吐一下蛇信子，就差没流口水了。 陌长玉直接视而不见，放下筷子后，擦了擦嘴，把那条蠢蠢欲动的蛇抓了回来，任由它搭在自己的肩膀。 海棠色的红袍上，趴着一条绿色的小蛇，配上陌长玉那张瑰丽妖孽的脸，竟让人觉得诡异的契合。 凌霜踩着急切的步子进来，拱手道：“玉公子，宗外那些人又攻上来了。” 陌长玉双眸微眯，漫不经心地抚着小蛇，小蛇吐着蛇信子，全然没有方才的萌态，跟它的主人一样，让人觉得异常阴冷诡异。 “走吧，有人想送死，那就成全他们。” 灵霄宗外，已经尸横遍野。 灵霄宗内的弟子不说各个都是高手，但是若是资质平庸者，是没有资格进入灵霄宗的。所以哪怕只剩下两百多的弟子，其中还有好些都带着伤，这些人死守着灵霄宗，倒也没有让那些人得以进攻半步。 这灵霄宗本就是易守难攻，尤其山间还有陌长玉布下的毒障，那些门派中人也折损了不少，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但是很明显，灵霄宗这边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毕竟那些门派人数众多，他们轮番攻击，只怕没几日便能将这灵霄宗清理干净。 只是这会功夫，他们已经破除了宗外的毒障，山下的人马喊打喊杀地朝着灵霄宗冲过来，整个外宗几乎已经沦陷。 陌长玉看着灵霄宗的伤亡，脸色阴沉如墨。 凌霜焦急道：“玉公子，属下先护送公子离开。” 陌长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战败遁走，着实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陌长玉！” 前方几道身影掠过人群冲了过来，一脸愤恨地看着陌长玉。 “狗贼！拿命来！” 陌长玉双眸微眯，大概也认出了他们几个，不过是一些门派的门主，竟然也敢在他面前嚣张。 便见他手腕一动，一道绿色的影子立马从他的袖中飞射出去，快速咬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一口，便见那人惨叫一声，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青变紫，摆明是中毒的迹象。 而他像是瞬间被卸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浑身微微抽搐着，很快就没了生息。 众人大骇，其余人更是惊恐而警惕地看着陌长玉，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而那条小蛇咬了人，优哉游哉地回到了陌长玉掌中，直立着身躯，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还有人要送死吗？” 薄唇轻启，陌长玉的话中充满了讥诮与不屑。 一名女子娇喝道：“陌长玉，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陌长玉偏眸朝那人看去，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双眸灼灼，藏着神情与薄情，竟然让那女子红了脸。 “心狠手辣？”他低笑一声，声线沙哑，动作慵懒至极，“你们这些自诩是名门正派，合谋来围攻我灵霄宗，屠我宗内百名弟子，便不心狠手辣了？” 一名老者沉声道：“我们这是为江湖除去祸害，谁不知道这灵霄宗作恶多端，沈姒生前残害无数无辜男子，而你，更是手段毒辣，视人命如无物，灵霄宗内弟子无恶不作，我们岂能容你？” 陌长卿懒懒道：“说到底，还是看不惯我灵霄宗一支独大，觊觎我宗内的金银财宝，和各式各样的美人。” “你，你胡说！”那些人气得脸都涨红了，“我等岂是那心思不正之辈？这灵霄宗就是个祸害，一把火烧了了事！” 第213章新一任宗主 第213章 新一任宗主 陌长玉眸中划过一丝利芒，“那就试试。” 那些人一鼓作气，全部提着兵器冲上去，凌霜等人护在陌长玉跟前，立马出手相护。 灵霄宗内混战成一团，就连陌长玉都被逼得不得不动手。 若论身手，这些门派中倒是有不少高手，但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架不住陌长玉玩阴的啊。 那一把软骨散一撒，眼前便倒了一大片，但是马上就有人补了上来，跟陌长玉不死不休。 陌长玉被他们缠得根本没有办法用毒，不得已只能动手。这些人铁了心地要陌长玉的命，不过几个回合，陌长玉已经有些抵抗不住了。 凌霜见陌长玉被十几个人围攻，立即冲上前来护住他，更是帮陌长玉挡了一剑，反手刺死了伤她的人。 陌长玉面色冷凝，头发衣裳都有些乱了，饶是如此，那张脸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凤九离等人躲在外面，看着里面那场混战，丝毫没有准备要出手。 盛惊羽倒是眼尖地看见了陌长玉，急得跳脚，便要冲出去，被凤九离拽住了。 “你想干什么？” “放开我！”盛惊羽挣扎着，“我要去救长玉哥哥！” 凤九离觉得陌长玉真心作孽，这么欺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凤九离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那个妖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陌长玉虽然狼狈，但是那些人也没有能真正伤到他，反倒是中了他的毒，抽搐几下就嗝屁了，死相一个比一个惨。 而且凤九离还注意到了陌长玉袖中的那一条小蛇，简直更是逆天的存在，逮着机会就咬人一口，咬了又马上躲回去，丝毫不会被那些刀剑伤到。 凤九离倒是有些手痒了，听说这条蛇是陌长玉精心饲养，十分有灵性，倒是个宝贝。 那些人齐齐围攻陌长玉，却还没能把陌长玉给拿下，凤九离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但情况差不多了，凤九离跳下树来，星弋等人立马跟上。 陌长玉手中的人命越来越多，却也觉得身体越来越疲惫，薄唇都有些苍白。 “都住手！” 一道雌雄不辨的声音传来，清清淡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竟是把这场面压了下来。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凤九离一行人踏过慌乱的战场走过来，步履闲散，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陌长玉双眸顿时眯起，眼底闪着幽冷的光。 而萧言等人面露惊喜，更是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宗主！” 这二字犹如当头一棒，将那些围攻灵霄宗的人打得晕头转向。 “宗主？” “灵霄宗的宗主沈姒不是死了吗？又是哪里跑出来的宗主？” “这个人是谁？” “不认识啊，你们认识吗？”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但是众人却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目光警惕地看着凤九离，毕竟“宗主”那两个字，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撼了。 凤九离走到了陌长玉面前，瞧着他一身狼狈，衣裳被划破了，发冠也有些歪了，几缕墨发垂在肩上，几缕贴在额前。 饶是如此，也不得不说，这厮长得实在太过祸国妖民，苍白的薄唇，嘴角却带着殷红的血，妖孽如斯。 “你来做什么？” 陌长玉眸光阴冷，犹如蛇一般，死死盯着凤九离。 在他看来，凤九离就是来趁火打劫的，他就说三个月之约将近，凤九离却还没有动静，原来是等着这个时候来捡漏了。 凤九离勾唇一笑，“玉公子好像很不欢迎我，不过可惜，再不欢迎，我也是灵霄宗的宗主……”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各个震惊地看着凤九离，而萧言等人带着一身伤，默默地站到了凤九离身后。 那些名门正派皆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凤九离，有人问道：“你是灵霄宗的宗主？” 凤九离直接扬起手中的宗主戒，那颗十分张扬的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竟令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 “是宗主戒！”有人认出来了，高喊道：“是沈姒的宗主戒！” 众人对这宗主戒实在太过印象深刻，只要看到宗主戒，就想起了沈姒那个女魔头。 这些年沈姒在江湖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着实令人气得牙痒痒。那女人的手段也是极狠，哪怕她已经死了，在场众人的心里仍然还有挥之不去的惧怕。 “不错，正是宗主戒，而我，是灵霄宗新一任的宗主。” 众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不是说沈姒死了，这灵霄宗就是陌长玉的吗？怎么平白冒出了一个人，说是灵霄宗的宗主了？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还攻打灵霄宗吗？这新宗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好像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但是要真没点本事，她能挤下陌长玉，当上新宗主吗？ 但是犹豫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已经打到了灵霄宗大门口，也折损了不少人，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而且灵霄宗现在正是最弱势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拿下灵霄宗，才是上上之策。 是以哪怕灵霄宗有主了，那些人也丝毫不惧，依然提着大刀就要冲上来。 便听有人喝道：“就算你是宗主又如何？能当上灵霄宗的宗主，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兄弟们，一起将这灵霄宗踏平了，为死去的人报仇！” “杀！杀！杀！” 看到这场景，陌长玉反而勾唇一笑，微微靠近凤九离几分，压低声音道：“宗主大人，看样子，想收服灵霄宗，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原本今日他是以为自己输定了，没想到凤九离会突然出现，就像是有人挡在了他面前，陌长玉反倒不紧张了。 这么一想，凤九离也不是全无用处。 凤九离却是轻哼一声，“我自然不是你这种废物。” 陌长玉除了会玩毒，还会什么？他有沈姒的狠毒心肠，却没有沈姒的杀伐果断，威压不够，便注定成不了灵霄宗的主人。 凤九离向前一步，方才她已经巡视过了，眼前这些人，算上受伤的，大概也只剩下两百多个人了。 第214章闻人晏到来 第214章 闻人晏到来 山下的那些人，凤九离已经派南野跟容惜去解决了，没有后援，这些人又攻到了灵霄宗之下，于她而言，岂不是如瓮中捉鳖？ “长玉哥哥……” 盛惊羽挣开十三的手，一把扑向了陌长玉怀中。 冷不防撞到了陌长玉的伤口，陌长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偏偏这个小丫头还不自知，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长玉哥哥我好想你。” 陌长玉忍着疼痛把她拉开，“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跟凤九离待在一起。 陌长玉忍不住猜测，闻人晏那个老狐狸不会要帮凤九离吧？ 陌长玉现在也没有功夫应付她，把她丢给凌霜照顾，再看看前面那个气定神闲的女人，倒是十分好奇，她该怎么化解这场危机。 凤九离不徐不缓开口道：“诸位能否听我一言？” 其中一人高声喝道：“魔头！你还有什么遗言？” 凤九离倒也不恼，脸上始终挂着清清淡淡的笑容，正是如此，才让人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诸位这是打算踏平了灵霄宗？敢问灵霄宗犯下何事，竟然要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当即便有人怒道：“灵霄宗残害江湖子弟，沈姒跟陌长玉害人无数，我等岂能容此魔教存在？” 凤九离偏头看了陌长玉一眼，那一眼，怎么看怎么嘲讽。 “你们既说灵霄宗残害他人，是人命如草芥，你们又何尝不是？”凤九离的眸光徒然变得犀利起来，“据我所说，灵霄宗虽然作恶多端，但是远不如七杀堂背负众多人命。你们不去讨伐那作恶多端的七杀堂，反倒来对付我这灵霄宗，难不成是看我们老宗主死了，灵霄宗群龙无首不成？” 众人一噎，便有人喝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七杀堂是作恶多端，但是灵霄宗同样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凤九离点点头，“灵霄宗确实治下不严，才发生了不少辱没门风之事，但也不至于要喊打喊杀，灭灵霄宗满门吧。” 凤九离接着道：“再说宗主沈姒，且不论她的行为作风，逝者已逝，你们这样死咬着人家不放，不太厚道吧。” “至于陌长玉……”凤九离认真地想了想，“我倒是可以把陌长玉交给你们，任由你们处置。” 陌长玉瞳孔一缩，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凤九离！”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好心会帮灵霄宗解决危机，原来是想借着别人的手来对付他。 若是之前，陌长玉还有本事能够一战。但是现在，他身边的人也死伤不少，他自己身上也负了伤，绿漪蛇也有些疲倦，躺在他怀中休息，陌长玉实在没有把握能从凤九离手下逃出去。 凤九离嗤笑一声，这就恼羞成怒了？ 然而对她的提议，底下的人却十分不服气。 “魔头！休想混淆视听，我等今日势必要将这灵霄宗满门屠尽，还江湖一片安宁！”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逐渐带着几分冰冷与戾气。 “都说先礼后兵，看来，你们是不接受我的礼了。” “休要拖延时间！大家一起联手，把这两个魔头杀了，踏平灵霄宗！” 有人带头，底下的人纷纷杀了上来，凤九离身边的星弋跟十一他们立马冲进了人群，一把长剑宛若游龙，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尸横遍野。 灵霄宗的人也加了进去，大概是有了主心骨，哪怕他们状态不太好，但是仍然拼命厮杀。 凤九离冷眼看着这场混战，一条条人命消逝，她不是没有感觉，她到底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更不是将自己当成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神。 说到底，她只是人，只是想活下去的人。 她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不听，那就只能动手了。 星弋是七杀堂内的高手，对付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而十一他们也被南野训练得武艺都精进了，不如星弋那般大杀四方，但是也不落下风。 原本攻击陌长玉的那些人再次冲了上来，这次的目标还有凤九离。 凤九离手腕一动，折扇别在腰间，与此同时，顺势抽出了一柄软剑，便加入了这场混战。 陌长玉也是死咬着牙，不肯在凤九离面前落了风头。 有了这几个人加入，战局一下子就翻转过来，那些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发出了信号弹，请求山下的人支援，然而那些人，已经全都被容惜给药倒了，现在睡得跟死人一样。 见支援的人一直不来，那些人也是慌了，更是被灵霄宗的人逐渐逼了出去。 凤九离与几个人缠斗在一起，那些人发了疯一样攻击她，凤九离身手倒是十分刁钻，软件一抖，直接划破了面前的人的手臂。 而陌长玉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原本就受了伤，再打下去，伤口都被牵动了，疼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灵霄宗，那些人以为是援军到了，脸色还未来得及一喜，便瞧见了为首的闻人晏。 闻人晏摆摆手，直接命人将整个灵霄宗包围得水泄不通，这般嚣张的做派，倒是吓到了那些门派。 凤九离也停了手，挑眉看着对面的闻人晏。 比起之前在坞城见到的闻人晏，此刻他眉眼间似有些阴霾，眉头紧拧，也无暇顾及这灵霄宗内的惨状。 直到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闻人晏抬眼看去，看见了完好无缺的盛惊羽朝他奔了过来，那紧拧的眉头才松开了。 “爹爹！” 盛惊羽直接奔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冲入闻人晏的怀抱。 闻人晏看见她穿过那一把把锋利带血的刀，心都要揪起来了，直到将她抱在了怀中，闻人晏那一颗悬了数日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羽。”闻人晏紧张地看着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脸上也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让爹爹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盛惊羽一看见闻人晏，眼眶都红了，摇了摇头，“小羽没有受伤。” 闻人晏松了口气的同时，脸色又板了起来。 第215章补偿损失 第215章 补偿损失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离开山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闻人晏大概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盛惊羽嘴巴一瘪，委屈得很。 “我只是……只是想来找长玉哥哥……” 莫名躺枪的陌长玉：“……”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私跑出去，你知道外面有多么危险吗？你要是出事了爹爹怎么办？” 盛惊羽拽着闻人晏的袖子撒娇，“爹爹，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爹爹不要生气。” 闻人晏又哪里是真的跟她生气，只是这一次，盛惊羽真的是吓到他了。 那日翠翠突然慌慌张张来找他，说是盛惊羽不见了，闻人晏翻遍了整个坞城，都没有盛惊羽的踪迹。 不少人对偃月山庄虎视眈眈，闻人晏根本不敢大肆宣扬盛惊羽失踪的消息，若是有心之人先他一步找到盛惊羽，那后果不堪设想。 闻人晏便有猜测盛惊羽是不是到灵霄宗来找陌长玉，只是今日他刚到小甫城，就收到了凤九离的消息，这才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好在盛惊羽没出什么事，要不然闻人晏估计得疯。 盛惊羽扭头看向凤九离，神色纠结道：“爹爹，就是这个漂亮哥哥救了我……” 虽然凤九离说陌长玉坏话，而且还差点把陌长玉卖了，盛惊羽生她的气，但是也不能否认，如果不是她，可能她这辈子都见不到闻人晏了。 闻人晏看着凤九离，微微抿着唇，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凤九离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闻人庄主，你这是……” 那些门派的人警惕地看着他，闻人晏这次带了不少人，若是来帮他们的还好，要是来帮灵霄宗的…… 闻人晏的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淡淡道：“诸位同为江湖门派，何必自相残杀？” 听他这意思，就是来调解这场纷争的了。 不过那些人也听出了另一个意思，那就是闻人晏是来帮灵霄宗解决麻烦的。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角，笑眯眯道：“闻人庄主来得可真是时候，要是再晚点，说不定玉公子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闻人晏看向陌长玉，此时的他确实有些狼狈，衣裳也破了，脸色有些难看。 闻人晏这也是第一次见陌长玉这般狼狈的样子，同时心里也是十分好奇凤九离的身份。 之前她来偃月山庄，与陌长玉看着便有猫腻，而且灵霄宗的那些人莫名被人救走后，陌长玉却让他不要插手。闻人晏隐隐猜测人是凤九离救走的，只不过毕竟与自己无关，他便没有多管闲事。 而现在，看着站在上面的人，关于她的身份，倒是让闻人晏震惊了。 灵霄宗的新宗主，只怕不止是他，那些来攻打灵霄宗的门派也是一脸懵吧。 闻人晏轻咳一声，站出来道：“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闻人晏在江湖上的地位还是不低的，那些蠢蠢欲动却又焦躁不安的人也都冷静下来。 “闻人庄主有话直说。” 闻人晏将盛惊羽交给自己的下属看管，向前走了一步，道：“我知道诸位都曾收到灵霄宗的迫害，更是有不少人的亲眷死在沈姒手上……” 闻人晏看着那些人脸上的愤懑之色，接着道：“但是沈姒已经死了，而灵霄宗已经换了新主人，想必这位凤宗主，必然不会像沈姒那样心狠手辣。” 凤九离双眸微眯，闻人晏这是在当和事佬吗？ 她派人给他送信，让他过来，可不是让他来和稀泥的。 那些门派仍然愤愤不平道：“这不是过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跟灵霄宗达成了什么肮脏的协议！” 闻人晏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着那名男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而那个人后知后觉自己竟然骂了闻人晏，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旁边有人连忙道：“闻人庄主，您别介意，这小子口无遮拦的，我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笑话，闻人晏几乎垄断了整个江湖的兵器以及其他货物，尤其现在朝廷对兵器的控管十分严格，要是得罪了他，将来他们上哪找路子买兵器？ 闻人晏语气淡淡道：“我不会帮你们，也不会帮灵霄宗，既然你们觉得我跟灵霄宗是一伙的，你们想送死，随意。” 那些人面色一僵，也听出了闻人晏的意思。 他们现在人数不多，而且山下的援兵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都怀疑是不是被灵霄宗的人暗中灭了，若是再打下去，他们确实讨不到好。 那为首的几个人面色挣扎，旁边仍有人不服气道：“灵霄宗杀了我们多子弟，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凤九离呵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那人硬着脖子道：“怎么着也得补偿我们的损失！” “对！一个人至少一万两！” 现在有闻人晏介入，他们的胜算少了几分，对他们而言，自然是能坑多少坑多少，最好把灵霄宗搬空了才是。沈姒这些年敛财无数，听说宗内的柱子都是黄金打造的。 凤九离的眸光从他们脸上的贪婪一一扫过，声音平淡却又带着几分讥讽。 “说到底，不还是垂涎灵霄宗的东西？”她眸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内心一般，倒是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还有人厚着脸皮道：“这已经是便宜你们了，沈姒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弟子，劫了多少不义之财！” 陌长玉冷笑，“那又与你们何干？说什么为江湖除害，说到底，还是冲着灵霄宗内的财宝来的。” 凤九离侧目看向陌长玉，微微压低声音问道：“灵霄宗内真有那么多宝贝？” 周围都是腥臭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身上仍然带着淡雅的女儿香，倒是驱散了几分那些难闻的气味。 见她双眸发亮，陌长玉讥讽道：“怎么？你也想要？” 凤九离勾唇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戒指。 第216章打欠条吧 第216章 打欠条吧 “别忘了，现在我可是灵霄宗的宗主，那些东西，也都是我的吧！” 陌长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她脸上。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财迷？ 凤九离看向底下那群人，笑眯眯道：“我觉得这位兄弟说得很有道理，这笔账，灵霄宗接了。” 陌长玉一愣，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凤九离。 陌长玉咬牙切齿道：“凤九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算什么？赔款求和吗？ 陌长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么没种的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就是闻人晏都微微蹙眉，凤九离如此决定太过草率了。 底下的人却乐疯了。 “灵霄宗主，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人一万两，那可是……” “不错！”凤九离勾唇笑道：“一人一万两，包括死去的弟兄，那就是差不多四百万两。” 一听这个数字，全场哗然，各个脸色激动，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他们飞来。 凤九离便吩咐萧言去取银票，萧言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凤九离！”陌长玉咬牙切齿，“灵霄宗还不是你的，你没资格做主！” 凤九离直接无视了他，坐在星弋搬来的椅子，喝着洛菱泡的茶，跟这满场肃杀相比，她可不要太过悠闲，气的陌长玉恨不得把她掐死。 萧言很快就回来了，抬着一个箱子过来，打开来看，里面是叠的十分整齐的银票。 底下的人都垫高了脚，想看清楚四百万两到底长什么样的。 凤九离看到这堆银子，双眸都微微眯起。 灵霄宗果然有钱啊，四百万两说拿就拿，就是国库现在要拿出十万两都十分困难呢。 凤九离轻笑一声，道：“诸位，这些，就是我赔你们的四百万两。”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道：“宗主，你把钱交给我们吧，我们马上撤！” 到底还有几个要脸的，脸颊顿时都有些红了。 “别急嘛！”凤九离在众人垂涎的目光之下，“啪”的一声把箱子合上，那些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反悔不成？” “钱都摆在这里了，我反悔什么？”凤九离眯着双眸，“你们说要平息这场争斗，包括死去的兄弟，一人一万两，对吧？”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点点头，道：“不错，这些钱，也算是给那些死去的兄弟的……” 凤九离没功夫听他说那些虚伪的话，直接道：“你们的要求提了，四百万两我也搬来了，那灵霄宗的损失呢？” “什么？” “灵霄宗一共有三百五十六人，这次伤亡就达两百多人，我要求也不多，你们一人补偿两万两就好。” 底下一片抽气声，刚要开口，又听凤九离道：“哦对了，还有，灵霄宗被你们毁了大半，这重建也需要钱吧？我是厚道人，去零化整，给个一百万两就行了。” 那些人脸色难看到了几点，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去抢？” 这样一算下来，他们还要倒贴四百万两进去？ 凤九离眸色发冷，“怎么？阁下这是想反悔？难不成只许你们喊价补偿，我们灵霄宗的人就白白死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脸红脖子粗的。 “那也不能……不能这样漫天要价的吧？” “就是，凭什么给你们灵霄宗一人两万两？” “凭什么？就凭他们是灵霄宗的人！”凤九离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他们原本至少可以多活几十年，却为了守护灵霄宗，死在你们剑下，何其无辜？别跟我说什么他们曾经也是作恶多端，我就不信了，你们每个人手中，就没有那么一两件肮脏的事。你们提出要补偿，我给了，我提了，你们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同意，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还得送钱把你们礼送出去不成？” 众人被凤九离这番话吓得呆呆愣愣的，就是陌长玉，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见全场雅雀无声，闻人晏开口道：“凤宗主说的没错，她既然拿钱出来了，也是诚心想解决这场争端，李堂主，做人可不能太贪了。” 被叫做李堂主的那名中年男子一脸为难，道：“闻人庄主，并非我们贪心，只是这八百万两，实在是太多了！” 凤九离那欠扁的声音传来，“这位李堂主付不出钱吗？没关系，打欠条也行。” 凤九离的手一抖，立马抽出了几张欠条，上面标注了每个门派应还的钱，扣去了四百万两，还有四百万两。 众人一脸菜色，他们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凤九离那一副他们不签字就动手的架势，旁边的闻人晏又虎视眈眈，那些人被逼无奈，只得挨个在欠条上按下手印。 凤九离收好欠条，大概是心情好，眉眼都微微弯起。 “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 众人面露苦笑，他们就是要请，他们也不敢吃啊，要是陌长玉在饭菜里下毒怎么办？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心情吃了。 这场仗，原本眼看着就要赢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凤九离，谁知道闻人晏也来凑热闹，谁知道他们的援军都干嘛去了，现在的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羔羊一样，还不是任人宰割。 目送着那伙人灰溜溜地下山了，凤九离看着眼前的残局，眸色微沉。 南野跟容惜回来了，十分兴奋道：“主子，已经解决了是吗？” 凤九离点点头，抬手揉着眉心，似乎有些累。 “宗……宗主……” 除了凌霜他们，灵霄宗的人各个站在凤九离面前，身上都带着伤，却仍然坚持给凤九离下跪行礼。 凤九离淡淡道：“都起来吧，把那些遇害的兄弟都好好安葬一下。” 闻人晏走过来，倒是十分和善道：“需要帮忙吗？” 凤九离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必了。” 闻人晏这只老狐狸，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他表面中立，实际上跟陌长玉合谋呢？ 第217章身份泄露 第217章 身份泄露 陌长玉冷笑一声，“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 不仅没死在乱刀之下，反而靠着一张嘴，就轻轻松松地退敌了，而且还坑了那些人四百万两。 凤九离眼角一挑，颇有几分不屑的意味。 “要么说，我是宗主，而你，只是长老。” 陌长玉眸色一厉，眼里划过一丝阴霾。 有时候他真的气的恨不得掐死她，但是这个女人现在正得民心，她帮灵霄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他自然不能轻易对她动手。 陌长玉深深地看了凤九离一眼，便由凌霜等人护送他下去了。 闻人晏忽然开口道：“陌长玉心思难测，你要小心。” 闻人晏还以为他们是旧识，只是这般关系，只怕两人也是势同水火。 凤九离意外地看着他，只是笑笑，便朝灵霄宗内走进去了。 灵霄宗内部也是一团糟，真正走进来了，才知道那些人所言不假。 虽然不至于夸张到连柱子都是金子打造的，但是也是镶嵌了黄金宝石，椅子是金丝楠木的，酒杯盘子是银制的，几颗红色宝石镶嵌在上头，显得十分奢华。 整个大厅仿佛宫殿一般，场地十分宽敞，而再往里面一点，就是沈姒住的地方，凤九离踏进去的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房间很大，甚至都快比得上外面的大厅了，这里被隔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茶厅，建成了凉亭的样子，半开放的结构，从这里望出去，便可将月潭山上的冰潭尽收眼底。一部分是浴池，听说这里引进来的水，都是冰潭的水，隐隐冒着寒气，在这十一月的天里，倒是令人忍不住一哆嗦。另一侧就是沈姒的房间了，凤九离推门进去，以为能正常一点，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抽搐。 床很大，非常大，至少可以睡下二十人。想起沈姒那糜烂的生活，凤九离都有些不能直视那张床了。旁边有一个书架，凤九离随手抽出一本，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结果竟然是春宫图，上面那大胆露骨的图案看得她面红耳赤的，赶紧给它塞了回去。 凤九离打开了床头旁的梳妆柜，看着里面那些珠钗首饰，以及一大堆胭脂盒，不难看出沈姒也是十分爱美之人。另一侧有一个衣柜，凤九离打开来看，里面的衣服都还在，无一全都是十分夸张露骨的红衣，听说沈姒酷爱红衣，倒是不假。 凤九离却注意到了衣柜底下的一个小抽屉，鬼使神差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幅画。 凤九离将画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绝色美人，身着鹅黄衣裙，站在桃花枝下，巧笑嫣然。而右下角写着“景阳绘，赠爱妻姒。” 凤九离一惊，景阳是谁？这画上的女人是沈姒？ “主子！”容惜撞门而入，凤九离将画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沈姒的遗物，死者为大，她自然也不能随意宣扬。 容惜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主子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凤九离把画收了起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哦，星弋他们已经外面的事处理好了，那些死去的弟子，也都送到月潭山安葬了。” 凤九离点点头，容惜接着道：“对了，闻人庄主在宗内住下了。” “不用管他。” 凤九离道：“你去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折腾了一整天，她只觉得浑身十分难受。 容惜很快让人抬了热水过来，那个冰潭凤九离是不敢碰，便让她们把语浴桶搬到了内室。 没有让人伺候，凤九离解开了发带，墨发顺垂而下，遮挡住了那完美无瑕的后背，她抬脚踏入浴桶之中，闭上了眼，竟慢慢睡了过去。 天色也不早了，整个灵霄宗陷入了寂静之中，闻人晏哄睡了盛惊羽，想了想，还是朝着凤九离居住的地方而来。 门前并没有人守着，闻人晏微微狐疑，待踏入屋内，便看见了那道屏风后的身影。 闻人晏直接提步上前，却在绕开屏风之后，看见了那趴在浴桶上睡着的人。 闻人晏瞳孔一缩，见她披头散发，不着寸缕，手趴在浴桶的边沿，头枕在手上，睡得正香。睫毛在眼下打下了一片阴影，那张绝色惊艳的容颜，便足以暗淡这满室华光。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白雪上盛开的红梅，淡淡的红晕引人遐思。 闻人晏惊得后退一步，他以为凤九离是男子，没想到竟然是女子！ 他的动作也让她瞬间睁开了双眼，待看见闻人晏时，凤九离惊得往后一仰，浑身浸在水中，脸色十分难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他还愣愣地盯着她看，凤九离气恼地抄过一旁的衣服砸过去。 “转过去！” 听到凤九离沉怒的声音，闻人晏才如梦初醒般，立马转过身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闻人庄主，此刻的脸却如煮熟的虾一样，红得彻底。 身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他知晓是凤九离起来了，也不知在想什么，脸颊竟然更红了。 凤九离迅速套上衣服，气的咬牙切齿。 “闻人庄主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闻人晏不敢转身，声音中都带着几分歉意与慌张。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我不知道你……原来是女子……” 凤九离系上带子，恶声恶气道：“那你来干什么？” 听得出来她生气了，闻人晏也是心虚得很。 “我只是想来跟你道谢，多谢你救了小羽。” “道谢也道了，闻人庄主可以回去了！” 闻人晏连连点头，大概对刚才的事还没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就跑了，还差点被地上的毯子绊倒，看着好不狼狈。 容惜端着饭菜刚好走进来，就看见了闻人晏慌慌张张跑出去。 “主子，刚才是闻人庄主来了吗？” 凤九离的脸色不太好，懒懒应了一声。 容惜看着凤九离的样子，小心翼翼道：“那他……是不是发现了主子的身份？” 第218章沈姒之死 第218章 沈姒之死 说到这个，凤九离的脸色都变了。 容惜讪讪地闭了口，瞧见闻人晏方才那仓惶的样子，凤九离肯定是暴露了。 第二日，昨日还是乱糟糟的灵霄宗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被毁坏的大门也修好了，那些被砸碎的石碑也都扔了，花草树木也全都砍了，虽然看着很是空旷，但是至少比昨日顺眼多了。 凤九离满意地点点头，宗内弟子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灵霄宗内的人已经都到齐了，或许是解决了这场危机，哪怕有些人身上带着伤，但仍神采奕奕的。 瞧见凤九离一身女装走出来，众人都惊呆了，昨日明明是个翩翩少儿郎，今日怎么变成美娇娘了？ 为此，不知道碎了多少女弟子的心。 凤九离面色如常，十分淡定地走到首位上坐下。 星弋等人护在她左右，那一脸冷煞，更是不敢让人轻视了去。 凤九离瞥了一眼一旁空着的位置，轻咳一声，问道：“玉公子呢？” 洛菱站了出来，恭敬道：“回宗主，玉公子派人来回话，说是昨日受了重伤，现在仍在休息。” 凤九离双眸微眯，陌长玉这摆明了不给她面子啊。 不过凤九离脸上也不见丝毫怒气，只是淡淡道：“既然玉公子身子不适，那我们也不必等他了。” 凤九离站起身，“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凤，单名九字，对外只需要称凤宗主便够了。” 底下人齐声呼道：“是！” 凤九离又吩咐了几句，等到把事情都交代完了，才腰酸背痛地瘫坐在椅子上。 “果然这宗主也不是人人能当的。”凤九离叹道。 尤其是这一战之后，灵霄宗内也有很多琐事，凤九离算着，估计得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凤九离偏头问星弋，“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她谎称回将军府，把云书留在丞相府当掩护，但是凤九离就是莫名心虚，万一景子初突然回去怎么办？ 星弋道：“主子放心吧，景丞相还未回去。” 凤九离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站起身来。 “走吧，陌长玉病了，我这个当宗主的，怎么着也得去看望一下。” 青竹园内，陌长玉半躺在榻上，正逗弄着那条绿漪蛇，海棠色的衣袍垂在地上，腰带也松松垮垮的，墨发随意用发带绑着，几缕调皮地落在肩头。 便见他姿态慵懒，容貌瑰丽，薄唇颜色偏淡，但是哪有病得起不来的样子？ 听着凌霜报告着大厅内发生的事，尤其是宗内弟子，竟大部分都承认了她的身份，陌长玉眸中划过一丝厉色。 凌霜道：“玉公子，要不要属下……”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陌长玉懒懒道：“你能打的过她身边那几个人？” 凌霜武艺不低，但是要跟星弋他们打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陌长玉呵笑一声，“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不仅能让七杀堂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叛徒死心塌地地跟随她，昨日更是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危机，还把那些门派坑了一大笔银子。” 凌霜不屑道：“昨日若非闻人庄主出手相助，她又怎么能做到？” 陌长玉双眸一眯，勾唇一笑，道：“能让闻人晏出手，不也是她的本事吗？” 早知道，他跟闻人晏抛了多少次橄榄枝，那个老狐狸始终无动于衷。 “玉公子，宗主来了。” 外面传来了弟子的通报声，陌长玉偏头看去，便见凤九离带着容惜踏入了院中，也不知是对她自己自信，还是笃定陌长玉不会跟她动手，星弋等人都没有跟着她进来。 陌长玉看着那抹淡青色身影，褪去了男装，解开了墨发，少了几分英气，浑身的气息仿佛都收敛起来一般，眉间的红痣很是醒目，而那双眸子似是含笑，却又蒙着旁人看不懂的薄雾。 凤九离很美，美到能够让人忽略她身上的刺。 陌长玉也不得不承认，他从一开始也小看了她。 “玉公子，本宗主来看你了。”凤九离笑眯眯的，脸上挂着十分和善的笑。 陌长玉嘴角一抽，这个女人表面上笑得越欢，只怕心里越想掐死他吧。 “宗主怎么来了？”陌长玉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凤九离现在是当上了宗主，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像沈姒一样，不知不觉就死了呢？ “听宗内弟子说玉公子昨日伤得不轻，我想着怎么着也得来关心一下吧。” 凤九离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水。 陌长玉看她这般动作，眸色都沉了几分，随即又勾唇笑道：“宗主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吗？” 凤九离抿了口水，丝毫不在意道：“无妨无妨，灵霄宗的债还没讨呢，我想玉公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弄死吧。” 陌长玉：“……”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摒退了左右，陌长玉也懒得跟她做戏。 “凤九离，真没想到，你的本事还真不小。” “与玉公子之约还有一个月，我想这场赌约，好像是我赢了。” “呵……”陌长玉眸色冰冷，“你以为仅凭这样，就可以把灵霄宗掌控在手中吗？” “有你在，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凤九离勾唇笑笑，眼里却闪着寒芒，“所以，玉公子打算像杀了沈宗主那样杀了我吗？” 陌长玉指头一动，浑身的气息瞬间放松了下来。 “谁告诉你，沈姒是我杀的？” 他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嘲弄。 凤九离把玩着茶杯，“陌长玉，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你想杀了沈姒，取而代之，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陌长玉却突然笑出了声，那清润的笑声，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沉迷，反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确实是打算杀沈姒来着。”陌长玉抚着绿漪蛇的脑袋，遗憾道：“只可惜，没等我动手，她就死了。” 凤九离微微错愕，拧眉道：“这不可能！” 寻瑶分明说是陌长玉毒死了沈姒，她既已知道了，陌长玉又何必抵赖？ “信不信由你！” 第219章死相惨烈 第219章 死相惨烈 陌长玉脸上挂着嘲弄的笑，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眼底尽是盛气凌人的寒芒。 凤九离眉头皱起，手指轻轻地点着桌沿，似在思考他这话的真实度。 “长玉哥哥……”一道娇俏而明媚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两人齐齐抬头看去，便看见盛惊羽一蹦一跳地朝着这边跑来，待看见凤九离时，双眸顿时瞪得老大，犹如见鬼了一样，嘴巴都微微张大。 闻人晏跟在盛惊羽身后，他也看到了凤九离，虽然不似盛惊羽那般震惊，但是这会真正看到她身着女装的模样，眼里也是掩盖不住的惊艳。 盛惊羽哆嗦着手指指着她，“你是……漂亮哥哥？啊不对，你怎么变成漂亮姐姐了？” 凤九离没理她，看了闻人晏一眼，目光仍然带着不善。 “既然玉公子有客人，那本宗主便不打扰了。” 凤九离起身便想告辞，身后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宗主慢走，今夜我为宗主备了一份礼物，宗主可要喜欢才是。” 凤九离没有回头。 礼物？ 呵，估计是要她命的穿肠毒药吧。 陌长玉这个小人，手段阴着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功夫去管陌长玉，她得让星弋他们去查查，沈姒死亡的真正原因了。 虽然陌长玉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方才看陌长玉的样子，又不似在说谎。 毕竟那个男人看着心高气傲，他也从来不怕她会取他性命，这种事自然不必伪装。 只是，如果不是陌长玉，那会是谁？ 等凤九离出去了，盛惊羽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未收回去。 “长玉哥哥，她怎么会是个姐姐？” 陌长玉笑眯眯的，对待盛惊羽倒是难得的有耐心。 “这你就要去问她了。” 闻人晏抿了抿唇，道：“你早就知道了？” 想想也是，既然陌长玉与凤九离早就相识，那她是女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没有纠结凤九离这个话题，反而问道：“昨日便想问闻人庄主了，不是不想插手灵霄宗的事，昨日带着一群人来又是做什么？” 闻人晏能听得出陌长玉话语中的尖锐。 在他看来，闻人晏就是给了凤九离面子，而没有给他陌长玉面子。 闻人晏只是将盛惊羽失踪的事说出来。 “原本昨日早上我便已经到了小甫城，想直接来灵霄宗的，也是阴差阳错，收到了凤宗主的消息。” 陌长玉眸光微闪，这么说来，倒是那个女人的运气了？ 闻人晏犹豫了几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凤宗主，到底是何人？” 陌长玉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轻笑一声，透着几分邪魅与嘲讽。 “怎么？闻人庄主别告诉我，你看上那个女人了？” 闻人晏脸色未变，语气平淡道：“凤宗主才貌双全，在下自然是有心结交。”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吃了那么多次亏。 上次在画舫内是一次，栖芳楼被烧的事是第二次，偃月山庄是第三次，加上昨天，一共四次了。 这么多年，就是沈姒在他手中都讨不到好，凤九离这个女人，就跟怪物一样，步步无一差错。 闻人晏消了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的疑惑，陌长玉也没有给他解答。 凤九离叫来了萧言跟洛菱，这两人是之前她从偃月山庄救出来的，而后也是他们跟宗内的弟子联系，至少目前来看，还算是可用之人。 “宗主，找我们二人前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萧言看着对面的凤九离，还是有些愣神，大概是还接受不了，明明昨日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今天就变成了娇滴滴的美娇娘。 也不能用娇滴滴来形容，只是凤九离长得实在太……让人觉得空有美貌而无实力了。 洛菱则是眨着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在她看来，凤九离简直就是她的偶像，尤其是昨日，不仅轻轻松松把那些人赶跑了，还赚了一大笔银子。 至于凤九离是男是女，那又有什么关系？ 凤九离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当初沈宗主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说到这个话题，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一些。 洛菱道：“宗主，沈宗主身边一直都是寻瑶师姐在照顾，所以具体的细节，我们真的不清楚。” 凤九离也看得出来，寻瑶一定十分得沈姒信任，要不然也不会在临死前，还把宗主戒交给寻瑶。 “没事，你们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洛菱仔细地想了想，道：“宗主是在六月的时候去世的，我记得宗主去世之前，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何人都不见，包括寻瑶师姐，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寻瑶师姐突然失踪了，还是宗内的弟子察觉到不对劲，闯入了沈宗主的房间，才发现沈宗主已经死了。” 洛菱大概是想到了沈姒的死状，脸色有些苍白。 “沈宗主那个时候就躺在床上，浑身的肌肤都萎缩了，头发也全都白了，散发着一股恶臭，而且身上还留着黑色的血……”洛菱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着道：“沈宗主的死相惨烈，而且像是中毒身亡，所以我们都暗中猜测，是玉公子他……” 凤九离也能理解，这江湖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沈姒下毒的人，估计也只有陌长玉了。 这么一想，凤九离忽然有点背脊发凉。 要是哪天她真惹怒了陌长玉，那家伙不会也给她下同样的毒吧？ 凤九离思索着洛菱方才的话，照她这么说，沈姒死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身边，只有寻瑶还有可能知道真相。 不过寻瑶似乎也是认为是陌长玉杀了沈姒，如此一来，凤九离的脑子倒是有些乱了。 “沈宗主去世之前，陌长玉在哪里？” 萧言仔细地想了想，道：“那时候是六月，我记得，玉公子好像是去北疆了。” 凤九离眸光一动，“北疆？” 洛菱点点头，“不错，我记得每年六月，玉公子都会去北疆。” 第220章景阳是谁 第220章 景阳是谁 “这是何故？” “宗主应该知道，玉公子并非是沈宗主的亲弟弟。”凤九离点点头，又听洛菱接着道：“其实当年，灵霄宗的总部是在北枭国，只是不知何故，沈宗主直接带着灵霄宗几个旧部到了南越扎根。也是在来南越途中，沈宗主救下了玉公子，将他当做弟弟一般。” “陌长玉，是北疆人？” 瞧这不太像啊，她去过北疆，那里气候并不是很好，所以北疆土生土长的人都显得十分粗犷，皮肤也不好，哪里像陌长玉这种娇娇公子？ 洛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每年玉公子都会去北疆，听说是去祭奠父母。” “这么说来，沈宗主毒发病逝之前，陌长玉并不在灵霄宗内？” 两人算了算时间，齐齐点头。 凤九离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么说来，陌长玉好像确实没有下毒的时机啊。 也不对，万一他下的是慢性毒呢？ 洛菱他们不是说，沈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多天吗？说不定是慢性毒发作了。 萧言沉默片刻，才道：“我记得，沈宗主之前出去过一趟。” 凤九离双眸微亮，“她去哪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时候，有人送了封信到灵霄宗，是由我交给沈宗主的，而且听对方的口音，像是北枭国的人。我把信交给沈宗主，沈宗主那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天晚上就叫了好几位公子去她房内。” 说到这个，萧言的脸颊还有些红。 凤九离却有些汗颜，沈姒发泄的方式也这么奇特的吗？ “后来呢？” “后来沈宗主就走了，没有带任何人，连寻瑶师姐也不让跟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言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二月份吧，我记得沈宗主好像到五月份才回来。” 想到了什么，萧言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对了，沈宗主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我以为沈宗主只是在外奔波太久，过于劳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沈宗主就有点中毒的迹象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从来不曾受过伤的沈姒会中毒，所以那时候萧言并没有往中毒那方面想。 现在细想，还是能发现很多不对劲的。 凤九离双眸微眯，喃喃道：“北枭国，信，中毒……这三者到底有什么联系？” 洛菱忍不住猜测道：“宗主，会不会是北枭国那边的旧部给沈宗主下了毒？” 萧言皱着眉头，“我觉得不太可能。当年沈宗主到南越后，就跟北枭国那边断了联系，我听说现在北枭国内的灵霄宗，都只剩下一个躯壳了。” 凤九离道：“来送信的那个人，你从前见过吗？” 萧言摇摇头，“从未见过。” “这就奇怪了。” 既不太可能是北枭那边的灵霄宗的旧部，沈姒又为何会去北枭？ 从二月到五月，三个月的时间，刚好足够来回一趟了。 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凤九离问道：“对了，你们知道景阳是谁吗？” 萧言跟洛菱同样一脸茫然，皆是摇了摇头。 凤九离拧眉，她记得沈姒房间里的那幅画上，写着“景阳赠爱妻姒”，这“姒”自然是沈姒，景阳是沈姒的丈夫？ 可是看着萧言跟洛菱的样子，好像都不知道景阳这个人的存在。 凤九离觉得沈姒之死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不是陌长玉动的手，那又会是谁跟沈姒有这么大的仇恨？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给沈姒下毒？ 洛菱犹豫了一番，低声道：“宗主，其实……沈宗主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心狠手辣。” “嗯？”凤九离不解地看着她。 开了个口，洛菱反倒没了顾忌，接着道：“外界都传言沈宗主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其实不是这样的。沈宗主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灵霄宗内的弟子，全都是孤儿，沈宗主把我们带回来，教我们认字习武，虽然灵霄宗也会做下那些抢夺货物的事，但是我们从来没有伤一个人。” 凤九离倒是讶异了，既然如此，那沈姒那些不堪入耳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 萧言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沈宗主并不轻易杀人，她杀的，都是死有余辜之人。我记得曾经宗内的一个女弟子被北三堂的少堂主玷污了，沈宗主直接就把那个畜生抓回了灵霄宗，任由那名女弟子鞭打至死，后来北三堂上门寻仇，沈宗主更是眼睛都不眨地把北三堂灭门了。” 凤九离眨了眨眼，“没想到沈宗主竟然还是这般嫉恶如仇之人？” 这跟她听说的不太一样啊。 洛菱道：“就是，沈宗主一直跟七杀堂过不去，就是看不惯七杀堂的行事作风，好几次都把七杀堂的生意给搅黄了，所以七杀堂跟灵霄宗的关系才会这么差。” 凤九离觉得，自己估计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沈宗主了。 她不仅不想传言中那般残暴，甚至还是个好人？ 说好人倒也不对，只是至少，她应该不是江湖中流传的那样，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所以，拜托凤宗主一定要找出凶手，为沈宗主报仇！” 凤九离看着他们二人，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出杀害沈宗主的凶手的。” 等他们二人出去之后，星弋走了进来。 “主子。” 凤九离撑着脑袋，懒懒道：“突然发现，沈姒并不是像传闻中那么凶恶的人，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她与沈姒素不相识，她要找出真凶，无非是为了寻瑶的遗愿，也为了能够安心地坐在这个位置上，现在她不得不正视一下这个传奇女子了。 在北枭国她便已经创立了灵霄宗，后来不知何故，又带着灵霄宗的人转移到了南越，在南越不过几年时间就混得风生水起的，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实力却是让人十分眼红。 只是关于沈姒死亡之谜，仿佛面前蒙着一团雾一样，她怎么都理不清思绪。 星弋方才就在外面，也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便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去北枭国查探一番？” 第221章陌长玉的礼物 第221章 陌长玉的礼物 凤九离摇摇头，道：“不急，现在灵霄宗内的事还很多，京城那边，我也需要你们。” 一句“需要你们”，让星弋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仿佛融入了一股春风，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也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凤九离并没有注意，只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星弋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道：“之前主子让我打探一下江湖中是否有比较有名的神医，属下这才想到了一个人。” 凤九离双眸微亮，“谁？” “风华谷的封神医，封染。” “嗯？”凤九离眉角一挑，“这个人很有名吗？” 星弋重重点头，“主子不知，这风华谷，是江湖里最有名的神医之处，而实际上，整个风华谷，也只有封染一人。” 凤九离的表情有些愕然。 “一个人，撑起了一个门派？” 那这个封染还真是不得了了。 “据说是这样，很多人都不远万里去风华谷求医，但是封神医的脾气很古怪，他从不轻易救人。” “既是医者，又为何不轻易救人？”凤九离道：“当神医的，脾气都这么古怪吗？” “所以主子要想让封神医出手救景丞相，怕是有点难度。”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之前星弋并没有考虑到封染。 但是巧的是，灵霄宗离风华谷并不远，不管怎么样，也是个机会。 凤九离确实有些心动，如果这个封染真的有本事能够救景子初，那是再好不过了。 景子初那般骄傲的人，不该是个瞎子。 而她也想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她。 “风华谷在何处？” “就在临城，大概需要一日的路程。” 凤九离点头，“等这两日把灵霄宗的事处理完了，我再亲自去一趟。” 入夜之后，忙碌了一整日的凤九离才腰酸背痛地回到了房间，只是一踏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一架大得能容得下二十个人的大圆床上，躺着三个身段妖娆的美少年，他们身上只穿着宽松的中衣，领口半敞，露出了精瘦的胸膛，容貌自然不比陌长玉艳丽，只是也是十分难得的俊秀。 凤九离瞠目结舌，看着他们各个朝着她挤眉弄眼的，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宗主。” 其中一个眼角画着一点红痣的男子勾唇一笑，声音沙哑，“我们等你好久了呢。” 其余两人也是一副等待宠爱的样子，眼巴巴地盯着她，凤九离顿时有种想把陌长玉揍一顿的冲动。 这就是他说要给她准备的礼物？ 因为沈姒跟灵霄宗的事，她倒是把陌长玉的话抛之脑后了。 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凤九离道：“不管谁送你们来的，现在，马上回去。” 那男子眼神哀伤地看着她，“宗主不喜欢我们吗？” 凤九离心里冷哼。 她天天对着景子初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早就免疫了好么？ 其中一名男子不甘心，直接走下床朝凤九离走来，便走还欲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 被沈姒欺压了几年，他们终于等到沈姒死了，尤其是现在的宗主生得这般年轻貌美，这些人自然是忍不住动心。 凤九离眉头一拧，直接抄过一旁的毯子丢到他身上，声音也冷淡了几分：“出去。” “宗主……” 那男子双眸盈泪，凤九离实在没有经验对付这些女子一般娇柔的男宠，赶紧唤来了星弋跟南野把他们揪了出去。 星弋还好，一张脸都是冷的，至于南野，暗戳戳地朝着凤九离挤眉弄眼的，出去的时候，还悄悄说了一句：“主子，要是景丞相满足不了你，属下再去帮你搜罗美男啊。” 凤九离一脚踹他屁股上。 屋内总算是清净了，凤九离看着那张床，怎么看怎么膈应，心想着明日还是得让人把这张床弄出去，实在是太惹人遐思了。 凤九离照例在软榻上睡觉。 屋内的软榻也不小，容下三人都有余了，底下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再盖上一层被子，夜里倒也不会觉得冷。 只是躺在软榻上，凤九离睁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昨夜是因为太累了，几乎是沾床就睡，今日的事倒也没有那么多了，凤九离也就空下精力来，思考着沈姒的事。 只是她毕竟跟沈姒不熟，对沈姒的过往一概不知，只能从萧言跟洛菱口中知道一些。 陌长玉可能就知道得多一点，毕竟他从小就跟在沈姒身边，不过凤九离可不认为陌长玉会这么好心告诉她。 沈姒的事情没头绪，凤九离又忍不住想起星弋所说的那位封神医。 要是他真有办法治好景子初的眼疾就好了，到时候景子初就不必担着“瞎子”的名头，不必再被人轻视了。 想到景子初，凤九离忽然觉得有些冷了，不由得拢紧了身上的被子。 大概是这段时日两人都睡在一起，凤九离倒是习惯了身边有人，只是才离开半个月，她竟然这般想念他的温暖。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凤九离忍不住红了脸，脑子混混沌沌的，脑海中闪现过的全都是景子初的脸，凤九离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这边的人辗转难测，那边的人又何尝好受？ 幽冷僻静的山谷之中，入夜之后，更如墨画中的百鬼之山，夜间山风肆虐，树影婆娑，清冷的月色光华流泻在山间，更是添了几分诡异与瑰丽。 而在那山谷之中，一大片红色的曼陀罗花往山谷深处蔓延，直到尽头的一间茅草屋，屋内闪烁着昏暗的烛光，一道身影坐在浴桶之中，泡着黑色的药水，水上还浮着一层草药，味道算不上好闻。 便见他上身赤裸，双眸紧闭，眉头紧锁，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向来清冷淡漠的脸，此时也泛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微红润，搭在浴桶边沿的手都凸起了青筋。 在他身后有一名白衣男子，表情淡漠地将银针一根一根地扎进他头顶的穴位，动作快而精准。 景子初闷哼了一声，蓦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222章自荐枕席 第222章 自荐枕席 那白衣男子见状，一挥手，将所有的银针悉数取下。 景子初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浴桶上，微微仰着头，胸膛有些喘。 封染见他的样子，语气淡淡道：“你体内的寒毒太过顽强，若要根除，只怕还需要几年。” 景子初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明明是十分懒散的动作，配上那张妖孽而清冷的脸，竟然也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的邪魅。 只听他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道：“能治好就行。” 闻言，封染眸光一动，朝他看了一眼。 从前他这般说，景子初却是一副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听天由命的态度，现在怎么求生欲这么强了？ 沉默了片刻，封染问道：“听说你成亲了？” “嗯。” 想起自己的小妻子，景子初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嘴角都溢出了浅淡的笑意。 封染却觉得有些伤眼。 不过他对与病情无关的事向来不感兴趣，便也没有多问。 等到他收拾好东西出去了，卫风才走进来。 景子初仍然泡在药水之中，体内的寒毒太过顽固，尤其现在是冬季，外界温度过低，他的身体对温度的感知也越敏感，寒毒越容易发作。 瞧着景子初苍白的脸色，卫风抿紧了唇，眉头微微蹙着。 这些年一直是他陪在景子初身边，他经历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所以卫风拼了命地保护他，想看着他完成他的宏图伟业，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景子初的初心发生了变化？ “卫风。” “属下在。” 景子初没有睁眸，问道：“京城那边如何了？” 卫风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京城一切都好，主子离开后，夫人回将军府了。” 景子初现在只是想到凤九离，便恨不得立马插上双翅飞回她身边。 明明才分开半个月，可是他却发了疯似的想她。 原本他都是在年前才来风华谷的，毕竟新年过不过，都是他一个人，景子初无所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小妻子，总是要陪她一起过的。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卫风便守在景子初身边，看着他泡了一夜的药浴。 凤九离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觉得身旁似乎不太对劲。 像是在这寒冬腊月里，忽然有一个大火炉，凤九离下意识地就往前凑，只是一触碰，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眼前郝然是陌长玉那张放大的俊脸，海棠色的衣袍半敞着，也冻不死他。而他的手撑着脑袋，嘴角含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凤九离的脑子又一瞬的死机，反应过来之后，犹如碰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样，立马翻身滚下了床，直接抽出了一旁的剑，抵着他的脖子，眸色发冷得不近人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她身上只穿着中衣，头发凌乱，大概是初醒，眼睛都还有些迷蒙，但就是这样，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杀气。 陌长玉轻笑一声，手指迅速夹住了那把利剑，移开了自己的脖子。 “宗主，刀剑无眼啊……” 那拖长的尾音，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沙哑，让人忍不住尾骨酥麻。 就是凤九离讨厌这个家伙，也不得不说，陌长玉真的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凤九离坚决不被美色所惑，那把剑再次搭在他的脖子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九离此刻心里警惕满满，星弋他们都住在隔壁的房间里，陌长玉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还摸到了她的床上，怎么看都像是要图谋不轨啊。 陌长玉轻笑一声，勾起一缕墨发，姿态慵懒，似笑非笑道：“看样子，昨夜我送的礼物，宗主并不喜欢。” 凤九离呵呵，“美人虽好，本宗主也消受不起，还是玉公子自己留着吧。” “所以啊。”陌长玉冲着她眨眨眼，“长玉这不就来自荐枕席了吗？” 凤九离的手一抖，这家伙说什么？ 陌长玉薄唇微翘，趁着她失神这会，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榻上，长腿一压，两个人的姿势一下子就变成了男上女下。 凤九离瞳孔一缩，当即便想做出反应，但是陌长玉比她的速度还快，捏住了她细嫩的手腕，双腿也压制住了她的腿，完全不让她动弹。 “陌长玉！”凤九离是真的恼了，目光阴狠地瞪着她。 陌长玉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痛，不过很快，也被那赢了她的快感压下去了。 他凑近了一步，在她耳畔吐气呵兰。 “宗主别急，长玉这就来伺候你……” 凤九离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把他踹下去。 毕竟男人跟女人的力气还是有差别的，陌长玉又有心压制她，怎么会让她轻易跑了？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勾住了那不堪一击的丝带，他的每一次触摸，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陌长玉……”凤九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撕了。 景子初也曾这样与她接触，可是凤九离并未觉得厌恶，只会觉得害羞，而现在换成了陌长玉，凤九离只想一刀把他劈了。 陌长玉动作一顿，眼里闪着寒凉的光。 “宗主不喜欢我吗？” 双眸中眨着星光，那一刻，尽是纯粹得如冬夜中的寒星。 凤九离却没有丝毫动摇，更是鼓足了劲吼道：“星弋！” 外面两道人影立马冲了进来，见屋内的情况，星弋跟南野脸色皆是一变，毫不犹豫地拔剑朝陌长玉刺了过去。 陌长玉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翻身躲过，这样一来，他也松开了对凤九离的钳制。 瞧见眼前这杀气腾腾的三人，陌长玉丝毫没有在虎口拔牙的危机感，反而笑眯眯的，声音懒散道：“宗主，这可就没意思了，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凤九离冷哼一声，“不如我送你去跟阎王爷开个玩笑？” 话不多说，三人直接朝着陌长玉攻击过去，陌长玉也笑不出来了，左躲右闪的，好不狼狈。 所以吃早饭的时候，盛惊羽看着陌长玉脸上的伤，十分天真问道：“长玉哥哥，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第223章离开灵霄宗 第223章 离开灵霄宗 陌长玉坐在凤九离对面，拿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嘴角挂着阴测测的笑。 “这就要问你的漂亮姐姐了。” 凤九离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倒是闻人晏，看看陌长玉，又看看凤九离，眼里几分狐疑几分了然。 早上凤九离的院子里那么大动静，他不可能没听见，只是这两人，又发生什么了？ 闻人晏没有打算在灵霄宗多待，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找盛惊羽，只不过多了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凤九离。 盛惊羽听闻人晏说要回去了，很是不高兴，吃过饭后，撅着嘴抱着胸，又缠着陌长玉说个不停。 “长玉哥哥，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长玉哥哥，要不然你去跟我爹爹说说，我想留下来陪你，要是我说他肯定不同意……” “啊，说不定让那个漂亮姐姐去说，我爹爹也可能同意，不过那个漂亮姐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凤九离：“……” 小妹妹，说人坏话能小点声吗？她不聋。 闻人晏倒是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别放在心上，小羽没有什么坏心思。” 凤九离自然不会去跟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女孩计较。 “闻人庄主打算今日就走？” 听着她这疏离的称呼，闻人晏忽然有一种其实他们并不怎么熟的感觉。 但实际上，这也不过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偃月山庄，她甚至没有以真实身份面对他。 这个认知让闻人晏都有些沮丧。 “是，偃月山庄里也有很多生意要忙，日后有机会，再来灵霄宗看望凤宗主。” 凤九离点头，闻人晏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她倒是不介意跟他交好。 之前送他那份弩箭图纸，本就有示好之意。 凤九离跟陌长玉送闻人晏他们离开，盛惊羽趴在马车上，依依不舍地看着陌长玉，最后还是被闻人晏拽回去了。 等偃月山庄的人走远了，凤九离才收回目光，不期然与陌长玉对视上。 前者冷若冰霜，后者星华潋滟。 凤九离带着星弋他们走进去了，那样子，丝毫没有将陌长玉放在眼里。 凌霜到底气不过，咬牙切齿道：“玉公子，凤九离太嚣张了，要不要属下……” 话未说完，凌霜便接到了陌长玉看过来的目光。 凉薄，而又危险。 “记住了，她是灵霄宗的宗主。” 凌霜不服气，“她不过是运气好，才得到了宗主戒，要不然这宗主之位，哪里轮得到她来做？” “我没说要动她，你最好别阳奉阴违。” 陌长玉声音清淡，却透着几分不容违抗的狠绝。 凌霜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跟陌长玉作对。 陌长玉却忽然勾唇一笑，声音也轻柔了几分。 “再说了，我们亲爱的宗主大人要是死了，灵霄宗这一大堆烂摊子，谁收拾？” 陌长玉回到院子里，却见守门的两名女弟子脸色有些不对劲。 “玉公子。”那两人吞吞吐吐的，说道：“方才……宗主大人派人给玉公子送了礼物……” 陌长玉拧着眉，直接推门而进，而就在他床上，几个美少年衣裳半敞，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尤其是在看见陌长玉的时候，脸上更是惊慌得如迷路的小鹿。 他们是沈姒的男宠，惧怕沈姒，同样惧怕陌长玉。 陌长玉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凤九离这算是对他的回礼吗？ 凌霜跟在陌长玉身后，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况，脸色便是一变。 陌长玉厌恶沈姒身边的那些男子，她向来知道，不是因为看不起或者嫉妒，只是陌长玉自己，也险些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凌霜道：“主子，属下这就处理了……” 那些人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这个“处理了”，自然不是简单地把他们拖出去，搞不好要他们的命。 陌长玉却抬手，冷冷道：“不必，把他们送回去……这些人，可是给宗主准备的。” 那些美少年吓得慌慌张张地跑出去，陌长玉看着那张床，脸色有些难看。 凌霜了然，便让人直接把床劈了抬出去，又让人送了一架新的过来。 陌长玉被吵得脑子有些疼，心里到底憋着火，一甩袖子，去找凤九离了。 然而到了凤九离居住的院子，却被告知凤九离走了。 陌长玉站在房间前，看着这间到处都是沈姒的痕迹的屋子，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凌霜问门前的弟子道：“凤宗主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你们怎么不来通知玉公子？” 那女弟子忙道：“凌霜师姐，弟子也是刚刚才知道，至于凤宗主去了何处，弟子真的不知道。” “啪嗒！” 里面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凌霜看过去，见是陌长玉将那珠帘给拧断了，落了一地的珠子。 他转身离开，被风掀起的衣角，似乎也带了几分凌厉的气息，令凌霜不敢靠近。 竟然这样不知不觉就走了？ 把他揍了一顿之后就走了？ 陌长玉轻呵一声，眼里泛着凉薄的光。 凤九离，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而被陌长玉惦记的凤九离，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她坐在马车之内，看着外面倒退的山林，问道：“你说那些高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房子不住，非得住到深山老林里去。” 容惜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想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凤九离嘴角一抽。 容惜一拍脑袋，从包袱里找出了一个面具，“对了，主子，这是我昨日做的，我想着毕竟主子的身份有些复杂，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更是麻烦。” 凤九离接过那个银色面具，很简单的样式，只能遮住上半部分的脸，她要是伪装得很，就是熟人都认不出来。 凤九离倒是十分满意，像之前她扮作男装，还是被陌长玉认出来了，可见还是有风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脸遮起来，这样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第224章风华谷 第224章 风华谷 从灵霄宗要到风华谷，也就一日的路程，众人在第二日早上到达了风华谷外。 凤九离还以为那劳什子神医居住的地方，要么是毒瘴弥漫，要么漫山遍野都是毒草，只是眼前这片平平无奇的山景，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星弋道：“这里只是风华谷外的屏障，还需要再往里面走。” 山路崎岖，坐马车和骑马显然不现实，众人便选择步行。 容惜劈开了那些伸长出来的枝叶，拧着眉道：“怪不得说封神医的脾气古怪，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修仙吗？” 凤九离对此话十分赞同，只不过戴着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会儿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们在外面等着。” 如星弋所说，如果那位封神医脾气古怪，那他们太多人来打扰他，只怕会适得其反。 星弋担忧道：“主子，还是让属下保护你吧。” 南野也同意，“是啊，万一那封神医使坏，我们也能帮忙啊。” 凤九离没好气道：“又不是去打架，怕什么？” 凤九离已经想好了，道理还是要讲的，要是实在讲不通，她也可以考虑一下把人绑回京城。 不过这也是下下策，万一把封染绑回去了，他也不肯救治景子初呢？ 所以，凤九离还是觉得先厚脸皮一点。 行了两个时辰，众人便看见了前面那一大片曼陀罗花。 “应该就是了，传说那位封神医住在曼陀罗花的尽头，穿过这片花海，应该就能找到封神医了。” 容惜的脸色却有些凝重，“这曼陀罗花有致幻的效果，面积太大，若要从这里穿过去，只怕屏息也是没有用的。” 凤九离还纳闷呢，那位封神医既不轻易出手救人，那又怎么会让人随意进出风华谷，原来最大的难关在这里呢。 以花海作为屏障，怕是没几个能撑得过去的吧。 凤九离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三面环山，而封染所住之处就在山谷，山间的风有些大，凤九离隐隐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凤九离眸光微动，道：“找找附近有没有河流。” 人一般傍水而住，尤其是在这山里，所以，如果她能沿着河流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封染了。 有了目标，众人便开始分头行动，不多时，便在山谷西侧找到了一条河流。 凤九离触碰了一下河水，冰冷得刺骨。她抬头朝着河流上游看去，除了那片曼陀罗花，倒是什么也瞧不见。 “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 星弋还想跟着去，但是见凤九离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眸中仍是掩盖不了的担忧。 凤九离沿着河流往上游走着，河流在山谷中曲折，山路都崎岖难走，衣裳都划破了几道口子。 她倒也不在意，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寻找路。 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凤九离双眸一亮，连忙拨开了面前挡路的树丛。 “这位公子……” 那男子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凤九离也看清了他的脸。 怎么说呢，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细看之下，便又觉得十分耐人寻味。 墨发各挑两缕，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绑在脑后，其余如瀑布般顺垂而下。见他五官清淡，双眸仿佛月潭山内的冰谭波澜不惊，却又透着点点寒霜。身形修长，身着白衣，颇有仙人之姿。而他背后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貌似还放了一些草药。 凤九离在打量着封染的同时，对方同样在看着她。 见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裙角都被荆棘划破了，面容姣好，双眸澄净，琼鼻樱唇，额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 封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似乎只是在等着她说下文。 凤九离一时有些语塞，这个人……未免太冷淡了一些。 凤九离轻咳一声，问道：“请问你可认识这风华谷内的封神医？” 封染声音清淡，不假思索道：“不认识。” 凤九离：“……” 在凤九离看来，医术高超得能够名扬四海，这位封神医应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根本没有把眼前的人跟那位大名鼎鼎的封神医联系在一起。 见他就要走，凤九离连忙上前欲拦住他。 好不容易在山里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见他背篓里还放着草药，说不定就是封神医的弟子呢，凤九离自然不能轻易放他走。 只是她急着拦住他，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藤蔓，冷不防被绊住，整个人猛地朝前扑了过去。 封染听到了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结果就被凤九离给压倒了。 封染站的位置正好是坡下，这么一来，两人竟然齐齐抱在一起滚了下去。 “嘶……” 好在坡下并没有大石头，到了坡底便停了下来，饶是如此，也让凤九离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封染闷哼了一声，那个背篓都被压坏了，里面的草药也不能用了。 再看看他，白衣上尽是泥土草屑，头发也乱了，哪里还有方才那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凤九离也顾不上一身疼痛，连忙伸手欲将他拽起来。 “你没事吧？” “咔哒”一声，封染的手臂竟然叫她弄脱臼了。 凤九离嘴角一抽，手一松，表情十分无辜。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封染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低墨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凤九离，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明显气得不轻。 可是气归气，他还是十分熟练地将脱臼的手臂正了位，那样疼痛，眼睛都不眨一下。 凤九离看得入神，见他这熟练的手法，很明显就是位大夫啊。 凤九离凑近问他，“你是不是封神医的弟子啊？” 封染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捡起了地上的草药。 凤九离连忙把掉落在地上的那些草药全都帮他捡起来，塞进那个已经坏了的竹篓里。 “那个，我来找封神医救命的，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不能。”封染的语气比方才更差了。 夺过她手里的竹篓，封染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25章迷晕带走 第225章 迷晕带走 凤九离趋步跟在他身后，坚定地认为，只要跟着封染，一定能找到封神医。 “刚才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来找封神医真的有急事，我希望封神医能出手救我夫君，我夫君患有眼疾，而且身体的温度异于常人……” 封染脚步忽然就是一顿，他偏头看她，也不知在思量什么，眸光都深了几分。 凤九离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见他脚步不变地朝前走去。 “喂，你……” “别跟着我！” 封染回头瞪了她一眼，犹如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一样，匆匆步入了山谷深处。 凤九离不敢乱闯，那些神医脾气最是古怪，万一设下什么毒障陷阱，她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却说封染在甩开了凤九离之后，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见自己身上这般狼狈，脸色有些难看。 卫风正在烧水，见封染一身狼狈回来，不由得问了一句：“封神医，您这是……” 封染理都不想理他，直接推开了门。 景子初披着衣袍，正坐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眉角都不由得一挑。 “摔了？”低沉的嗓音中含着几分愉悦的笑意，景子初倒是十分乐见封染出丑。 封染一言不发，走到屏风后，将自己的衣裳换下来，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下，等到都弄干净了，方才黑着的脸才缓和了几分。 景子初盘腿坐着，看着他折腾，轻笑一声。 “真是可惜，没能亲眼看见你摔跤的样子。” 封染忽然偏头看他，“你的小妻子，长什么样子？” 方才听凤九离描述的病情，倒是跟景子初极为相似。 封染是知道，这家伙在南越一直装瞎子。 所以他才有此猜测，会不会方才他遇到的那个疯女人，就是景子初的小妻子？ 谁知道封染一提到她，景子初的脸立马就变了，那警惕的眼神可不要太明显。 “你想干什么？” 封染：“……” 他能干什么？ “算我没问。” 却说凤九离无功而返，星弋等人见她身上的衣裳都脏了，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皆是一脸紧张，凤九离却叹了口气。 “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那主子可见到封神医了？” 凤九离摇摇头，“不过我倒是遇见了封神医的弟子，脾气确实古怪得很。” 星弋跟南野相视一眼，一脸疑惑。 “我并未听说封神医有收弟子。” “嗯？”凤九离盯着星弋，直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星弋抿了抿唇，问道：“主子，你遇到的那个人……不会就是封神医吧？” 凤九离瞳孔一缩，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以为……封神医是个老头子……” 谁知道是个长相清雅的美男子啊？ 凤九离有些懊恼。 容惜道：“主子，那你跟那位封神医说上话了吗？” 凤九离顿时沉默了。 说是说上了，只是貌似，她把他给得罪了。 凤九离决定再碰碰运气，所以第二日，早早地就蹲守在昨日那地方。 这次她把星弋他们都叫上了，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就直接打晕了扛走。 封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照例给景子初泡了一夜的药浴，第二日早上便背着药篓去山里采药了。 封染要是早知道，凤九离他们会在昨天那个地方蹲着自己，就是打死他，也绝对不会去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着对面那一群皮笑肉不笑的人，封染眉心一跳，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凤九离从树上跳下来，比起昨日的礼貌，今天倒像个土匪头子。 “封神医，早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那眼里闪动的精光，让封染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凤九离好不容易蹲到他了，哪能让他跑了？ 星弋跟南野他们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封染的眼神立马变了。 “你想做什么？” 他盯着凤九离，知晓她才是这伙人的头子。 凤九离弹了弹衣服上的草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蔼一点。 “封神医，我们真的是有事相求。” “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封染斜睨着她，虽然被这么多人围着，可是气势丝毫不弱。 凤九离摇摇头，“昨天好好跟封神医说了，结果封神医不配合，只能出此下策了。” 封染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了。 “你们想做什么？” “要是封神医配合的话还好，要么不配合……”凤九离为难道：“我们也只好把封神医‘请’到我家去了。” 封染双眸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该清楚，我不想救人，便是死也不会救。” “封神医先别这么快拒绝嘛，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在为封神医积功德呢。” “谢谢，不用！” 凤九离见这家伙油盐不进，确实有些焦躁了。 怪不得那么多来风华谷求医的人都无功而返，就封染这个性子，怎么搞定？ 软的不行，凤九离只能来硬的了。 “那封神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封染右眼皮一跳，话还未说出口，一个麻袋直接朝着自己套了下来，随即一股十分好闻的幽香沁入鼻间，封染暗道一声不好，想屏住呼吸，只是已经晚了。 看着被迷晕过去的封染，南野跟十一他们蹲成一圈，有些苦恼。 “主子，真要把封神医扛回去啊？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要是到了京城，封染还是不给景子初看病怎么办？要是他偷偷下黑手怎么办？ 凤九离也是头疼得很，摆摆手，道：“不管了，先扛回去。” 到时候封染要是不愿意，她再想办法。 好不容易能逮到封染，她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于是乎，堂堂风华谷的封染神医就套在麻袋里，塞进了马车，朝着京城而去。 而风华谷内，直到天色昏暗，还不见封染回来，景子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卫风，你出去找找。” 卫风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知晓风华谷内哪里有陷阱，知晓封染一般会去什么地方，只是几刻之后，才带回来一个空竹篓。 第226章破口大骂 第226章 破口大骂 景子初盯着那个竹篓，脸色有些阴沉。 卫风道：“属下找遍了风华谷，都没有看见封神医的身影。” 这里是封染的住所，他不可能会迷路或者误入自己的陷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抓走了。 景子初折断了手中的筷子，眸色沉凝。 “去查，这两日有谁来过风华谷。”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调集人马过来了。” 景子初治病一事是机密，所以这次出来，也只有他们两人，至于南兴那边，也有人伪装成他们，倒也不怕泄露踪迹。 对方显然是冲着封染而来的，抓一个会医术的人，很明显要封染去治什么人，所以景子初倒是不担心封染的安危。 只是他的治疗还需要几日，现在封染不在，他倒是没有办法继续了。 “主子，那您现在……” 景子初深呼吸一口气，“先回京吧。” 现在只能先回京城，等他们找到了封染再说。 封染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鼻间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入目便是一张惊艳非常的脸。 “封神医醒啦！” 凤九离手里端着个碗，对他倒是十分客气。 封染手臂一动，只觉得酸疼得厉害，他回过头去，却看见自己的双手都被绑起来了，双腿也被绑住了，而且浑身发软无力，显然是中了药。 封染目光阴沉，向来沉静的脸上更是可见的怒火。 “你对我下药？” 封染没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一个神医，竟然会栽在迷药手里。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伙人下手这么干脆利索？ 从前那些人来求医，无一不是客客气气、低声下气的，就算是他拒绝了，那些人也绝对不敢找风华谷的麻烦，找他的麻烦，毕竟得罪医者，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可是凤九离呢，根本没有按套路出牌，直接一麻袋就把他给掳走了。 封染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的，一双好看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凤九离扬着笑脸，语气都放缓了几分。 “封神医，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封神医不愿意救我夫君，我只好把封神医绑来了……不过你放心，等到了我家里，我一定会给封神医松绑。” 封染眉心一跳，很明显一直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既要我救人，却又这样对待我，你就不怕我一针下去，你夫君一命呜呼吗？” 凤九离点点头，“是有点担心，不过也没办法了，毕竟封神医本领强大，万一半路上跑了，我们都没地儿找去。” “你……” 封染发现自己跟凤九离根本说不通，深呼吸几个回合，才咬着牙道：“给我松绑！” 凤九离摇头，“这个不行，封神医你想吃什么东西吗？” “我说，给我松绑！” “要不要试一下叫花鸡？盐城的叫花鸡味道不错。” “滚！” “那你要喝水吗？” 听着里面那抓狂的声音，南野咽了咽口水，偏头对星弋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主子也有把人逼疯的潜质？” 星弋原本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得罪了封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封染不常出手救人，但是他那一手医术，足以让全江湖的人任他差遣。 只是现在看封染的状况，貌似凤九离这耍无赖的方法还是有点用的。 封染已经被凤九离气得说不出话了。 他就不明白了，昨日那个女子还是十分有礼貌，虽然下手粗鲁了点，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一张嘴，他就恨不得拿石头堵住，不想听她说任何话。 “封神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觉得像我夫君这样的眼疾，能治好吗？” 封染面无表情，抵抗不了，他沉默以对总可以吧。 但是凤九离偏不放过他，非得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不仅如此，她还十分勤学好问地向他讨教了不少与医术相关的知识，封染连理都不想理她。 七日后，一伙人终于到了京城。 封染在路上不是没想过逃跑，他的双手双腿虽然被解开了，但是架不住那个恶毒的女人天天灌他软骨散，封染感觉自己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就连拿筷子都使不上力气，心里更是把凤九离恨上了几分。 马车过了城门，凤九离没有着急把封染带去丞相府，而是交给星弋他们，让他们先把他带去琼花小院看好，自己则与容惜回了丞相府。 已经是腊月了，天气虽然比从前冷了，但是京城里也比往常热闹了，来来往往都是商贩，操着各个地方的口音，街道上各式各样的货物令人眼花缭乱，倒是让人有一种过年的感觉。 凤九离被封染折腾了一路，精神也不是很好，一回到丞相府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醒，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云书端着水进来，凤九离才伸着懒腰起身。 “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辰时了，小姐也该吃点东西了。” 凤九离点点头，起身洗漱换衣服，容惜正好把早饭端了上来。 “小姐这段时日不在，管家来问了我好几回，奴婢真怕管家直接去将军府找小姐呢，那样可就露馅了。” 凤九离吃着早饭，道：“ 知道了也没关系，我们这次出去，是为了找能够治景子初的眼疾的大夫。” 云书微微讶异，随即惊喜道：“那小姐找到了吗？” 容惜笑道：“自然是找到了，只不过得过几日才能把人带回来。” 凤九离问道：“景子初还没回来吗？” “没呢，我听管家说，估计还得几日。” 几日时间，差不多也够她好好磨一磨封染了。 吃过早饭之后，凤九离就带着容惜去琼花小院了。 得了凤九离吩咐，星弋他们根本不敢大意，就是在夜里，还是轮流看着封染，封染还被灌了软骨散，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此刻他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充满了怨念，那偏着头抿着唇的架势，显然是不打算跟凤九离说话。 凤九离勾唇一笑，倒是十分锲而不舍，“封神医可吃过饭了？” 封染不理她。 “都到京城了，封神医你再跟我犟也没用了。” 第227章试着放手 第227章 试着放手 封染眸光微动，京城？这里是南越京城？ 凤九离舀了一勺粥，推到封染嘴边，“等封神医把人治好了，不管封神医提什么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而且会完好无损地把封神医送回风华谷。” 封染斜睨着她，她觉得她在他这里还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度吗？ 凤九离轻咳一声，放下碗，换了个套路。 “要不然我带封神医出去转转吗？京城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封染直接闭上了双眼，拒绝跟她交谈，反正都是鸡同鸭讲。 只是他没想到，凤九离原来是京城人，而他现在，也被带到了京城。 如果是在京城，那他就不担心了。 他被凤九离抓走的时候，景子初他们还在风华谷内，他们一定知道自己失踪了，肯定会派人来找他。 而且景子初还是南越丞相，同在京城之内，到时候想办法骗过这个女魔头，他应该可以脱离魔掌。 封染在心中冷笑。 等景子初来救他，他一定要这女魔头好看啊！ 从琼花小院出来，凤九离本打算直接回府，没想到却在街上碰见了夜明澜。 他同样看到了她，眸光微微一亮，勒住了缰绳，跃身下马。 “四皇子。” 夜明澜走到她跟前，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你这是要去哪？我正要去丞相府找你呢。” “有什么急事吗？” “后天是我母妃的生辰，想邀请你进宫一同为我母妃庆生。” 凤九离点点头，她与夜明澜现在好歹也算是盟友，婉贵妃的生辰，她自然也要给个面子。 见她答应了下来，夜明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我就在皇宫等着你了。” 毕竟是在大街上，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两人没有多加交谈，便分开了。 容惜回头盯着夜明澜远去的身影，拧着眉问道：“小姐，我怎么觉得，四皇子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有什么问题吗？” 容惜晃晃脑袋，“说不上来。” 就好像，目光一接触到凤九离，就好似漫天的繁星都在眨眼一样。 “走吧，刚好出来了，给婉贵妃买件贺礼。” 当朝婉贵妃的生辰，虽然没有大肆操办，但是场面也是不小的，在和风楼内摆宴，京城里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全都邀请到了。 自从如笙进了宫之后，月贵妃跟婉贵妃两人就跟失宠了一样，倒是难得有了几分姐妹的样子，至少这段时日，也不像斗鸡一样防着对方了。 凤九离来得晚，和风楼内已经是满堂宾客了。 婉贵妃穿着艳丽的海棠宫装，倒是少了几分风情，多了些许雍容，描画得十分精致的妆容，大概是人逢喜事，看着都神清气爽的。 见凤九离来了，婉贵妃倒是笑道：“丞相夫人可来迟了，等会可要自罚三杯。” 夜明澜跟凤九离之间的那点合作，她也是知道一点，婉贵妃自然是十分乐意，毕竟现在的凤九离是丞相夫人，夜明澜要是能跟凤九离交好，也相当于拉拢了景子初了。 凤九离淡淡一笑，先是赔了罪，又让容惜献上贺礼。 按照身份，凤九离的位置倒是十分靠前，好巧不巧，对面就是凤知书。 她离开一个月，凤知书看着精神越发萎靡，就是脸上的浓妆，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凤九离抿了口茶，遮住了嘴角讥嘲的弧度。 当三皇子妃的日子，一定很不好受吧。 前世有她作对比，月贵妃跟夜明轩自然把凤知书当个宝，但是现在，一个月贵妃就足以把凤知书逼疯了。 更别说，楚兰依了。 察觉到一道充满了恨意的目光，凤九离抬起头去，不期然却看见了叶云莺。 她坐在孟夫人身边，脸色并不好，看样子跟孟玉成亲后的生活不太好过。 当初出了那样的丑事，孟家就是再不满意这个儿媳，也不得不娶回家。而且当时叶云莺跟孟玉是在三皇子府苟合，完全就是没把夜明轩放在眼里，好像夜明轩都迁怒了孟家。 这样一来，孟夫人能给叶云莺好脸色才怪呢。 不过叶云莺如何，凤九离也懒得再管了，当了孟家夫人，就算是她要戴绿帽子，那也是给孟玉戴了。 “九离。” 身后传来了一道刻意压抑的声音，凤九离回过头，云清欢冲着她招招手，笑容十分明媚。 凤九离也是一笑，只是在宴会上，实在不是聊天的地方。 等婉贵妃的寿宴开始了，凤九离才找了个借口出来，云清欢也跟着出来。 “你去哪里了？前段时日我在街上遇见了云书，本想去找你的，云书却说你不在府中。” 凤九离道：“嗯，有事外出了一趟。” 她没有多说，云清欢也没有多问。 “对了，半个月前孟玉跟叶云莺成亲了，听说孟玉成亲之后，还天天去逛花楼，我娘现在天天就在我耳边念叨着，还好当初没把我嫁给他。” 云清欢偷笑着，跟一个月前相比，现在仿佛恢复了从前的活力一样。 凤九离也很为她高兴，“清欢，京城的才俊无数，或许你也该看看，是否另有良人，不要把一颗心全放在我哥哥身上。” 凤九离太了解凤离墨，他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给云清欢希望。 云清欢的眸色黯淡了一下，苦笑一声，道：“九离，我又何尝没有试着去忘记离墨哥，可是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真的好难好难。” 凤九离拍拍她的手，“就是再难，能够单相思难吗？与其后半辈子都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又为何不试着放手？” 云清欢轻轻地点点头，“我尽量。” 凤九离轻叹一声，这会也不由得遗憾，要是凤离墨也喜欢云清欢就好了，那岂不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凤离墨喜欢谁，她不会去干预，他娶谁，只要他喜欢，她都不会有意见。 他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凤九离不想再给他任何束缚。 “哦，对了。”云清欢收拾好情绪，问道：“九离，你跟四皇子，是不是很熟啊？” 第228章如笙落水 第228章 如笙落水 “怎么了？” 云清欢微微脸红，“是那一日在街上，我被五皇子纠缠，是四皇子出面帮我解围。” 凤九离拧着眉，“你说五皇子纠缠你？” 夜明安那家伙，怎么那么阴魂不散？ “四皇子走得匆忙，我也来不及跟他道谢，况且，我跟他身份有别，也怕别人说闲话。” 凤九离颔首，“放心吧，我会把话带到的。” 云清欢没有多待，便先回宴厅了，凤九离在外边站了一会，才准备回去，却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凤九离眸光微闪，放轻了脚步，跟上前去。 是夜明轩跟楚兰依，这两个人不在外面的宴厅里，怎么偷偷摸摸到这边来了？ 从南巡回来之后，凤九离一直十一他们盯着西南王府，只是楚兰依十分安分，几乎每日都待在王府内，也没有跟夜明轩有多余的接触。 后来她去了月潭山，十一他们便也跟着去，便没有盯着楚兰依了，所以凤九离现在也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兰依拽着夜明轩的衣袖，很明显是哭过了，眼睛都红红的。 “明轩哥哥，现在怎么办？我好害怕，我父王已经知道了，一直在逼问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夜明轩脸色阴沉，仿佛胸口里憋着一团火一样，却又无处发泄。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夜明轩咬着牙，很明显也是为楚兰依的事十分烦躁。 楚兰依哭哭啼啼，“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自己会怀孕？明轩哥哥，我该怎么办？” 凤九离了然，原来楚兰依怀孕了啊，这倒是不错的筹码。 或许是楚兰依的安分，让夜明轩也忘了之前他们发生的事，夜明轩没有通房侍妾，自然也忘了避子药这一回事，所以现在楚兰依突然跟他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倒是让夜明轩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 如果西南王不知道还好，现在西南王都知道了，夜明轩就不能随意将这孩子处理了。 夜明轩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先回去，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楚兰依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哭声渐渐停了。 她却还抓着夜明轩的衣袖，楚楚可怜道：“明轩哥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要不然，这孩子……我不要了。” 她一副依依不舍，却又为夜明轩考虑的样子，确实是让夜明轩心软了。 只是他心软，并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而是因为西南王。 西南王都知道了，他就不能轻易动手。 夜明轩握住她的肩膀，耐心哄道：“兰依，你不用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事交给我。” “三皇子！”外边传来了宫人急切的呼声，夜明轩跟楚兰依迅速分开，楚兰依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地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楚兰依走了，夜明轩才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笙嫔娘娘，婉贵妃娘娘把笙嫔娘娘推下水，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凤九离眉心一跳，也顾不上夜明轩了，匆匆回到了宴厅。 确实是已经乱成一团了，和风楼建在水上，现在一大群人围在护栏前，看着几名宫人跳下水将如笙捞了上来。 这寒冬腊月的，湖水冰凉，而笙嫔身上又穿着厚重的衣裳，着实在湖水里受了不少苦。 等她被捞上来，众人呼啦啦地围了一圈上去，关切地问七问八。 可惜如笙已经晕了过去，宫人们连忙把她抬到屋内，太医也刚好匆匆赶来。 谁也没有注意跌坐在一旁的婉贵妃，她看着护栏下冰冷的湖水，也不知是冷还是怕的，浑身都微微颤抖。 凤九离走到婉贵妃身旁，将她扶起来。 “贵妃娘娘没事吧？” “我……”婉贵妃抬头看凤九离，惊恐地抓紧了她的手，急切地解释道：“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真的不是我……” 凤九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是别的妃子，她可能会信，可那是如笙，凤九离不太相信，婉贵妃能在如笙手讨到好。 月贵妃冷哼道：“婉妹妹，我知道你嫉妒笙嫔，可你也不能把人推下水啊，这事儿已经通知皇上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皇上解释吧。”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月贵妃了。 如笙最近颇得圣宠，婉贵妃把她推下水，肯定免不了惩罚，要是如笙再有个什么好歹，那简直更绝了，不用她动手，这后宫两大劲敌就都消失了。 月贵妃毫不掩饰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也跟着上前去关心如笙了。 “母妃！” 夜明澜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见吓得脸色发白的婉贵妃，眉头紧皱。 “到底怎么回事？” 婉贵妃着实被吓住了，双手都在颤抖。 “完了，要是皇上也以为，是我把笙嫔推下去的，那该怎么办？” 夜明澜看着失神的婉贵妃，再看看凤九离。 凤九离叹道：“这事儿未必就是这样，还是先去看看笙嫔吧。”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那尖锐的声音，老皇帝疾步踏进和风楼内，开口便问道：“笙嫔呢？” 有人道：“回皇上，笙嫔娘娘在后殿，太医正在诊治。” 老皇帝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立马去了后殿。 “李太医，笙嫔怎么了？” “皇上，笙嫔娘娘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现在脉象十分不稳，又掉进了水里，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啊。” 凤九离跟婉贵妃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了太医的这句话，婉贵妃当时双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你说什么？朕命令你，马上把笙嫔治好！孩子保不住，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老皇帝砸了杯子，旁边的人吓得都站到一旁去。 老皇帝一脸怒容地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笙嫔怎么会掉进水里？” 月贵妃迫不及待道：“皇上，这事儿臣妾也不太清楚，臣妾也只是听到了有人落水，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婉妹妹站在护栏旁，而笙嫔已经在水里挣扎了。” 第229章打入冷宫 第229章 打入冷宫 月贵妃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婉贵妃。 老皇帝射过来锐利的目光，婉贵妃浑身一颤，苍白着脸，跪在了地上。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臣妾没有推笙嫔下水，是她自己……” 月贵妃接过话头，道：“难道婉妹妹想说，笙嫔是自己掉下去的吗？那护栏多高？笙嫔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自己掉下去？” 夜明澜跪在婉贵妃身旁，声音沉静道：“父皇，这件事一定有误会，笙嫔与母妃无冤无仇，母妃又何必害她？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还请父皇调查清楚。” 夜明澜知道如笙是夜明轩的人，他也看得明白，今日这出戏，明显就是冲着婉贵妃来的。 如笙最近正得盛宠，现在还怀着龙嗣，要是如笙出事了，或者腹中的孩子没了，这笔账，定然是要算在婉贵妃头上的，到时候老皇帝还能放过婉贵妃吗？ 婉贵妃要是倒了，他这个四皇子，也成了不受宠的皇子，到时候还怎么跟夜明轩争皇位？ 所以婉贵妃，一定不能有事。 老皇帝显然气的不轻，抄起桌上的杯子，似乎欲朝着婉贵妃砸过去，可是到底顾及她是女人，方向一转，直接砸在了夜明澜的额头上，瞬间鲜血淋漓。 周围一片抽气声，夜明澜仍然跪得笔直，任由鲜血流下。 婉贵妃也明显吓坏了，慌忙抽出了帕子，捂在夜明澜的额头上。 “澜儿，澜儿你怎么样？太医！快来给四皇子止血！” “谁都不许动！” 见一名太医要过来，老皇帝喝道。 夜明澜抬头看着他，面色冷肃，不悲不喜。 “皇上！”婉贵妃流着泪，哭道：“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为何要动手打澜儿？这件事跟他根本没有关系。” 老皇帝冷哼道：“你的意思是，笙嫔落水一事，跟你有关？” 婉贵妃咬紧牙关，“我说没有，皇上信吗？” 老皇帝盯着婉贵妃，没有说话，却是在思量她的话的真实度。 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老皇帝也清楚婉贵妃的性子，虽然算不上良善，但是她向来是说一不二，性子泼辣。 见她如此坚决地否认，老皇帝也有些吃不准。 月贵妃见状，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皇上，您可别责怪婉妹妹，可能婉妹妹只是听说笙嫔有了身孕，一时有些生气，毕竟婉妹妹当初生四皇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有孕，还请皇上看在婉妹妹陪伴您多年的份上，饶过婉妹妹这次吧。” “月烟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婉贵妃愤怒地瞪着她，连月贵妃的闺名都喊出来了。 老皇帝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冷哼道：“笙嫔跟你有什么仇？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婉贵妃，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婉贵妃流着泪摇头，“皇上，臣妾根本不知道笙嫔怀孕了，是笙嫔约臣妾到湖边，说有话要与臣妾说，结果笙嫔就自己跳下去了，真的不是臣妾推她下去的。” “皇上！”旁边一直沉默着流着泪的婢女忽然跪了下来，她正是笙嫔的贴身丫鬟采意。 “笙嫔娘娘昨日便知道自己有孕了，还很欢喜地准备告诉皇上，更何况笙嫔娘娘怕水，又怎么会自己去跳湖？求皇上一定要为娘娘讨个公道。” 笙嫔不会水，老皇帝也是知道的，再想想如笙那脸色苍白、楚楚可怜之状，心里更是愤怒了。 “来人！把婉贵妃给朕抓起来，关入冷宫！” 婉贵妃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皇帝。 她从十五岁就陪在老皇帝身边，三十年了，他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嫔妃，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陷害，就要将她打入冷宫？ “父皇！”夜明澜拦在婉贵妃面前，急切解释道：“儿臣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母妃做的，求父皇收回成命！” 月贵妃冷笑道：“四皇子，我劝你还是别掺和这些事，我知道你爱母心切，只是你母妃这次残害后宫嫔妃，残害皇嗣，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若不处罚，如何给笙嫔一个交代？” 老皇帝正欲说话，里面的太医慌慌张张跑出来，道：“皇上不好了，笙嫔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老皇帝头脑阵阵发昏，后宫已经许久没有新生儿，得知笙嫔有孕，老皇帝确实十分高兴，只是现在，这个孩子也要失去了吗？ 老皇帝怨毒地瞪着婉贵妃，咬牙切齿道：“婉贵妃，是你害了朕的皇儿，朕不会放过你的！” 婉贵妃心灰意冷，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在老皇帝心里，她比不上如笙，比不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与老皇帝的心急和婉贵妃的失望对比，月贵妃很明显是最开心的一个。 婉贵妃凉了，笙嫔的孩子也没了，这后宫还有谁能跟她斗？ “来人！”老皇帝吼道：“还不快把这个毒妇拉下去！” 夜明澜护在婉贵妃面前，哪怕额头上还在冒着血，仍然不肯放手。 两名嬷嬷走上来便想拉开婉贵妃，凤九离伸手一拦，道：“皇上，请听臣妇一言。” 老皇帝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见是凤九离，也只是勉强压制着怒气。 “此事与你无关。” 凤九离道：“如果臣妇说有办法保住笙嫔的胎儿呢？” 老皇帝不过是看在景子初跟凤离墨的面子上，才没有迁怒凤九离，这会听她这么一说，像是瞬间有了希望一样。 “你什么意思？” 凤九离重复了一遍，老皇帝不可置信问道：“你有办法？你会医术？” “臣妇不会医术，不过臣妇府上正巧有一位神医，或许可以一试。” “那还不快去请！”老皇帝脸上可见的喜色。 月贵妃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道：“丞相夫人，这药什么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凤九离没理她，而是走到了太医面前，问道：“李太医，笙嫔娘娘现在什么情况？” 第230章我夫君是丞相 第230章 我夫君是丞相 李太医犹豫地看了老皇帝一眼，回答道：“回丞相夫人，笙嫔娘娘本就体寒，又落了水，现在脉象虚弱，已有滑胎迹象，臣等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保住胎儿。” “我的意思是，胎儿现在还活着吗？” 李太医迟疑地点点头，“尚有生命，只是笙嫔情况不大好……” “那就行了。”凤九离道：“劳烦李太医再想想办法，让笙嫔坚持一会。” 李太医为难道：“顶多一炷香的时间。” 凤九离偏头对老皇帝道：“臣妇恳请出宫请府中的神医为笙嫔娘娘治病。” 老皇帝大掌一挥，毫不犹豫道：“准了！” 凤九离转身便欲走出去，经过夜明澜时，朝他投去一道安慰的目光，便匆匆离开了。 夜明澜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看着凤九离远去的身影，眸中隐隐有流光涌动。 事关性命，凤九离不敢耽搁，直接骑着马去了琼花小院。 封染正在院中晒太阳，星弋等人在一旁盯着他，见凤九离突然过来，众人皆是十分诧异。 “主子，你怎么……” 凤九离没功夫解释那么多，直接道：“把他带上，跟我进宫。” 封染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椅子，直接被抬到马车上了。 凤九离道：“封神医，事情紧急，我希望封神医能帮我救一个人。” 封染闭着眼，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呵，现在知道来求他了？他可记着仇呢！ 凤九离知晓他不会轻易答应，接着道：“封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好几条人命。” “他人生死，又与我何干？” 饶是凤九离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副臭架子磨得消失了。 深呼吸一口气，凤九离道：“皇帝的一位嫔妃污蔑贵妃推她下水，现在那位嫔妃怀有身孕且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您若是不出手相救，不仅那个孩子保不住，贵妃也得背上罪责。” “皇家的事，我更不想管了。” 凤九离着实恼了，直接抽出了星弋腰间的剑，一头扎进他身旁的车壁上，锋利的剑锋就贴着他的脸。 封染也只是淡淡地抬眸看着她。 “听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人你必须救。实话告诉你吧，我夫君是南越的丞相，景子初你听说过吧，得罪了我，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风华谷，让你这个破神医，只能当流落街头的江湖骗子！” 也不知她的气势唬住了他，还是她的话吓住了他，封染愣愣地看着凤九离，好半晌才迟疑问道：“你方才说，你夫君是……景子初？” 凤九离第一次觉得，景子初这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就像现在，封染刚才还是一副抵死不从的态度，现在竟然乖乖地跟她进了皇宫，乖得凤九离都有些不习惯了。 容惜一边找软骨散的解药，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揍封神医了？我不是跟您说过吗，千万要忍住，要是得罪了他，可就不好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揍他了？” “那封神医怎么会屈服你的淫威……哦不不不，屈服你的威压，答应出手救人？” 接过容惜递过来的药瓶，凤九离掂了掂，漫不经心道：“可能是被我的身份吓到了吧。” “身份？”容惜拧眉，看着凤九离把解药丢给封染，自言自语道：“难道封神医知道了主子是灵霄宗宗主？” 凤九离现在只想着救夜明澜母子，倒是没有多加思索，为何封染会突然松口。 封染吞下了解药，体力也恢复了一些，这会看凤九离还是一样不顺眼。 “先说好，我给你解药，封神医等下可不能偷偷逃跑，要不然，我还是会放火烧你的风华谷的。” 封染觉得景子初这媳妇着实不地道。 大老远地把他从他家抓过来，每天还喂他吃软骨散，他不救人就威胁他，他都答应帮忙救人了，她还要威胁他。 一群人朝着皇宫而去，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就在宫门口守着，见凤九离带着封染过来，赶紧迎了上来。 “丞相夫人，您可来了，快随奴才进去吧，笙嫔娘娘的情况愈发不好了。” 凤九离眉头一拧，直接拽过封染的手，“跟我来。” “诶……” 根本由不得封染拒绝，整个人直接被凤九离拎着跑。 和风楼内已经是哭声一片了，笙嫔的宫女跪在床前，一个劲地喊着笙嫔，而老皇帝坐立难安，时而看向内殿，时而看向外面。太医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笙嫔的脉象微弱，实在是十分危险。 “血……娘娘流血了！”一名宫女盯着笙嫔身下流出的殷红，惊恐地喊道。 老皇帝猛地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你们几个废物，还不快点帮笙嫔止血！” 月贵妃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喝茶，听那些宫女说笙嫔流血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看样子，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笙嫔护不住皇嗣，婉贵妃残害皇嗣，这两个人，只怕都要在这后宫里陨落了。 婉贵妃抓紧了夜明澜的手，哀求地看着他。 夜明澜此刻同样是心急如焚，但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直到那抹身影出现，夜明澜瞬间直起了背影，看着凤九离拉着封染小跑进来。 “皇上！” 凤九离也顾不上行礼，直接把封染往前一推，“神医来了。” 封染被她推得一踉跄，回头瞪了她一眼。 “神医在哪里？”老皇帝急忙走出来，看见封染时，眉头便是一皱，“这位是……” 他以为凤九离口中的神医好歹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怎么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子？ 凤九离道：“皇上，现在最重要的是笙嫔娘娘，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皇帝重重点头，也顾不上其他。 “那就劳烦这位神医了。” 封染弹了弹褶皱的衣角，深深看了凤九离一眼，这才走进了内殿。 看在景子初的面子上，他不跟她计较。 至于账，后面再慢慢算…… 第231章怎么会没事 第231章 怎么会没事 月贵妃见凤九离真的带了人来，心里虽然也不太相信那个年轻男子有本事救回笙嫔的孩子，但是总也有些担忧，不由得出言讥讽道：“丞相夫人，这皇嗣可是不容儿戏的，你带来的人，到底行不行？” 在场也是不少人心生怀疑，毕竟封染的样子，实在太不像是一位大夫了。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行不行，月贵妃看着便是。” 凤九离倒也是想看看，封染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月贵妃冷哼一声，“就算笙嫔的孩子没事，可婉贵妃把笙嫔推下水也是事实，这罪责，还是免不了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我怎么觉得，月贵妃一点都不关心笙嫔娘娘？” 月贵妃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一时僵住了脸色。 就连老皇帝都有些不悦，只是看了月贵妃一眼，便又焦急地盯着内殿。 月贵妃气愤地剜了凤九离一眼，她是故意跟她作对的吗？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就是凤九离的心都不由得揪紧了一些。 婉贵妃不能出事，夜明澜想要跟夜明轩分庭抗礼，便不能有一个怀罪在身的母妃。 况且为了压制月贵妃，婉贵妃也必须救下。 只是凤九离也有些吃不准，到底封染是否能有本事保住笙嫔的孩子？ “神了！” 里面忽然传来了太医惊喜的声音，李太医一脸喜色地走出来，忙道：“皇上，真是恭喜皇上了，笙嫔娘娘的孩子保住了！” 老皇帝惊得坐起，不可置信道：“你说真的？” “臣不敢妄言，那位神医不过是给笙嫔娘娘扎了几针，那胎儿的脉象就像是恢复过来了一样，变得比之前有力多了。” “太好了！”老皇帝兴奋一拍手，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欢喜。 而月贵妃脸色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凤九离，大概是没想到，她带来的人，真的有办法救笙嫔。 封染擦拭着双手走出来，老皇帝十分霸气道：“这位神医，你救了朕的爱妃，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尽量满足你。” 封染神色清淡地看了老皇帝一眼，只是淡定地丢下一句“不用”，便径直走到了凤九离身旁。 他如此狂妄的举动，倒是让老皇帝有些下不来台，一时脸色都有些难看。 凤九离笑道：“皇上，这位封神医在江湖上素有济世救人的美称，他曾说学医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 封染斜睨着她，似乎是在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凤九离的话倒是让老皇帝的心舒服了点，点点头，道：“是朕唐突了，敢问神医尊姓大名，落脚何处，可愿来皇宫当太医？朕可以直接任命你为太医正。” 封染还是冷着一张脸，只是看着凤九离，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封染的沉默让场面有些尴尬，凤九离瞥见老皇帝那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懊恼。 这家伙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好在笙嫔已经醒了，老皇帝也没工夫生封染的气，急忙进去关心他的爱妃了。 “皇上……” 笙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看着楚楚可怜，让老皇帝心疼得不行。 “爱妃，朕在这里，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笙嫔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皇上，臣妾……” 老皇帝微笑，大掌覆在她的手上，“爱妃放心，孩子还在，朕怎么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笙嫔眸色一凝，含水的眸子中迅速划过一丝厉色。 没事？怎么会没事？ 她昨日便知道了她怀孕了，她根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既然要弄掉，那就要利用它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如笙才打算嫁祸到婉贵妃头上，把孩子弄没了，顺便把婉贵妃解决了。 可是现在老皇帝跟她说孩子还在？ 笙嫔的脸都扭曲了，老皇帝没有注意，只当她是太高兴了。 月贵妃走进来，阴阳怪气道：“笙嫔可得好好谢谢丞相夫人，要不是她找来了妙手回春的神医，只怕你这孩子也保不住了呢。” 笙嫔脸色僵硬，微微偏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凤九离。 凤九离只是冲着她淡淡一笑，没有敌意，也没有谄媚。 笙嫔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浑然不知疼痛。 婉贵妃突然冲出来，“笙嫔，你告诉皇上，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对不对？” 笙嫔睫毛一颤，遮住了眸中的精光。 老皇帝不满道：“婉贵妃，笙嫔现在刚醒，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 婉贵妃却十分执着，“皇上，臣妾最恨被人冤枉，不是臣妾做的事，臣妾绝对不会认。” “皇上……”笙嫔虚弱地唤了他一声，“这件事跟婉贵妃娘娘无关。” 她微微低着头，声音虚弱，叫人听不出真假。 月贵妃冷哼一声，道：“笙嫔，你别怕，有皇上为你做主呢，要是真的是某人把你推下水的，你只管说。” 婉贵妃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月贵妃，这两人的仇恨又深了一层。 “皇……皇上……” 一道微小怯懦的声音传来，云清欢从人群后方走出来，像是有些惧怕这种场面，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老皇帝拧着眉，“你是何人？” 云清欢跪在地上，道：“臣女……臣女是云大学士的嫡女云清欢，方才席间，臣女出去透气，跟丞相夫人聊了几句，后来臣女自己先回去了，就看见了……看见了婉贵妃跟笙嫔娘娘站在一起，臣女并没有看见婉贵妃推了笙嫔娘娘。” 老皇帝盯着她，“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我……”云清欢偷偷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臣女只是……太害怕了……” 若非凤九离带来了封染，救了笙嫔，云清欢根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是见凤九离想尽办法救婉贵妃，云清欢又思及夜明澜对自己的帮助，所以这才鼓起勇气站出来。 老皇帝转头问如笙，“爱妃，真的是这样吗？” 第232章自作主张 第232章 自作主张 如笙看了凤九离一眼，目光又落在云清欢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是，婉贵妃没有推臣妾下水。” 那一贯的柔和的声音，却冷淡得让人背脊发凉。 老皇帝没有注意，云清欢没有注意，凤九离却注意到了。 她一直都知道如笙并不是后宫那些只懂得争风吃醋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本事，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婉贵妃终于洗刷了冤屈，可这件事，到底也在她心里埋下了阴影。 笙嫔刚刚差点流了孩子，老皇帝这会正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她，出了这样的事，其他人也不敢多待，纷纷告辞了，好好一个生辰宴，就这样被毁了。 婉贵妃看着夜明澜额头上的血窟窿，心疼道：“疼不疼？” 夜明澜摇摇头，拉下婉贵妃的手，“母妃，孩儿没事。” 婉贵妃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喃喃道：“你父皇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也是他的儿子啊，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这样的话，夜明澜不想让老皇帝听见，哪怕他心里同样这样认为。 唤来了婉贵妃身边的大丫鬟，让她们把婉贵妃带回宫去。 “还好么？”凤九离走了过来，瞧见他额头的伤，笑道：“不错，终于破相了，这下子应该就没人说四皇子男生女相了。” 夜明澜生得不如夜明轩那般冷峻，更多的是阴柔之相，比较像婉贵妃。 闻言夜明澜也是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笑过之后，神色也渐渐认真起来。 “这次的事，真的是多亏了你。” 如果不是如笙没事，只怕就算不是婉贵妃把笙嫔推下水的，老皇帝也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婉贵妃头上。 “笙嫔这次没得手，下次说不定还会使招，让你母妃万事小心点。” 夜明澜点点头，“那位神医……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哦，之前听说这人医术不错，便把他请回来，打算给景子初看看眼疾。” 夜明澜眸中划过一丝羡慕，“景丞相，很好……” 凤九离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道：“今日这事，你还应该感谢一下清欢。” “嗯，改日我一定会去云府亲自致谢。”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有什么问题再差人说一声。” 夜明澜看着凤九离远去，回头看了一眼和风楼，眼里凝聚着浓浓的黑雾。 凤九离没有把封染送回琼花小院，而是直接带回了丞相府，管家看见封染的时候还有点懵。 “夫人，这位是……” “他是我请回来为你们丞相治疗眼疾的大夫。” 封染偏头看她，你确定是请？而不是绑架？ 老管家愣愣地点头，笑呵呵道：“夫人对丞相真好。” “给他安排一间屋子吧，离主院近点。”方便她盯着人，可别让封染跑了。 老管家道：“好的夫人。” 封染打量着这丞相府，他虽然跟景子初认识了十几年，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京城，第一次来丞相府。 凤九离不放心警告道：“封神医，我们说好了，我不给你下药，你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夫君回来再给他看病。” 封染眉角一挑，“那你夫君呢？” “我夫君去南兴巡察了，应该这几日便会回来了。” “哦。” 那家伙明明是去风华谷找他治病，却骗凤九离说是去南兴巡察。 封染觉得这对夫妻还真是有意思。 皇宫内，一整日无数贺礼补品全都往玉壶轩送，宫里的嫔妃，宫外的王公大臣，全都来祝贺如笙怀有龙嗣。 如笙的两名贴身丫鬟正在登记那些礼品，准备收入库房，而如笙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烛火，面色阴沉。 “娘娘，已经全都登记好了，娘娘可要过目？” 如笙回过神来，摆摆手，兴致阑珊，“都收了吧。” 另一名丫鬟见如笙似乎不太高兴，忙道：“娘娘，皇上现在有公务要忙，已经差人来回话，说是晚些时候再过来。” 如笙更是连应都懒得应了，直接让她们出去。 她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小腹，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只有怨毒。 这个孩子，不过是个孽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它，可是偏偏被凤九离横插一脚，她便是不想留都不行了。 老皇帝派了好几个医女住在玉壶轩内，每日请三次平安脉，老皇帝似乎更是有意搬到玉壶轩住，可见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如笙也能理解，老皇帝如今已将入花甲，皇宫内也许久没有新生儿，重视也是正常。但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让如笙觉得恶心。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一抹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如笙眸色一厉，抬眼时，却见来人是夜明轩。 “三皇子？”如笙发愣着看着他，这个时候，夜明轩怎么会来找她？ 陌长玉将她送给夜明轩，而实际上，夜明轩鲜少跟她接触。 夜明轩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甚至隐隐可见怒气。 “谁让你擅自动手的？”夜明轩冷冷道。 如笙抿着唇，“我不想留这个孩子。” “这孩子的去留，你没有资格决定！” 在夜明轩眼里，如笙不过是一颗棋子，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艺伎，当了几日宠妃，便可凌驾于他之上吗？ 如笙苍白着脸，又听夜明轩道：“我警告你，陌长玉将你送给我，是让你助我成事，不是拖我后腿，今日再敢自作主张，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如笙咬着下唇，“是。”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如笙只得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也不知凤九离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本来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可是他只是扎了几针，我便觉得浑身像是有了力气一样。” 夜明轩双眸微眯，“竟是这般神奇？那人什么来头，你可知晓？” 如笙仔细想着封染的容貌，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他……江湖上有不少游移方士，皆各有过人之处，我猜那男子应该也是一个无名游医吧。”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我所用，一定大有助力。” 第233章土匪头子 第233章 土匪头子 京城外的一家驿站内，因天色太晚，城门已关，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景子初不得不在驿站暂时休息一晚。 卫风接到了北枭国传来的信，立马交给了景子初。 “主子，封公子已经出发了，随行的还有景岚公主，听闻皇上似乎有意让景岚公主跟南越国联姻。” 景子初一目十行，上面所记录的，不过是这次出使南越的随行名单，里面有一半都是景逸的人，看样子，他的这个七弟对他还是不放心。 “景岚要跟哪位皇子联姻？” “具体不清楚，不过皇上似乎更看中三皇子夜明轩。” 北枭国跟南越国自古以来便是争端不断，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两国能和平共处的时候，只有在战争之后，或者是联姻。 景子初把信烧了，看着纸灰落在桌子上，道：“派人去告诉封奕，景逸很有可能会在半路上动手。” 卫风点头，“主子放心，封公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不。”景子初微微眯着狭长的眸子，“必要的时候，最好让封奕受点伤。” 卫风顿了一下，了然点头。 “封染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也不知道是何人掳走了封神医，我们在风华谷外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跟车轮印，除此之外毫无线索。” 景子初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继续查，一定要确保封染平安无事。” 且不说他身上的病还需要封染治疗，就是封奕那边，要是知道他弟弟丢了，指定得疯。 景子初回到丞相府是第二日上午，凤九离正巧出去逛街了，管家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丞相这么快就回家啦，夫人一直念着您呢。” 景子初淡淡一笑，将近一个月未见，他同样十分想念她。 “夫人呢？” “这不是快到年关了嘛，夫人带着丫鬟出府采购了。” 这是丞相府第一年有女主人，今年的丞相府，倒是不似从前那样冷清了。 “哦对了。”老管家突然道：“夫人之前请了一位神医入府给丞相看眼疾，这会正在府中住着呢，丞相可要见见？” 景子初一拧眉，“神医？” 看到封染时，景子初一时没控制住脸色的表情，而卫风也是惊异地瞪大眼睛，毫不掩饰。 “封……”卫风的话戛然而止，他没忘记旁边还有星弋等人。 景子初眸光微闪，道：“那位神医，就在这里吗？” 管家忙对封染道：“封神医，这位便是我们景丞相。” 封染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子初，“景丞相？” 景子初轻咳一声，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跟这位封神医单独聊聊病情。” 星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便与南野他们都退了出去。 这几日都是由他们盯着封染，现在景子初回来了，应该也没关系吧。 等到人都出去了，景子初也不装瞎了，拧眉看他，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话语中的敌意可不要太明显。 景子初没忘记，管家说是凤九离带他回来的。 凤九离怎么会跟封染扯上关系？ 封染冷笑，“这就要问问你的小妻子了。” 景子初眸色一沉，“你对她做了什么？” 封染吐血，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小妻子对我做了什么？” 景子初蹙眉，微微偏头盯着他，又摇摇头。 “她看不上你的。” 凤九离连他都看不上，会看上这愣木头？ 封染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犯不着跟这短命鬼计较。 “实话告诉你吧，就是你的小媳妇把我迷晕了，从风华谷劫到京城来的。” 若非那日听凤九离说，原来她就是景子初的人，封染早就找机会逃走了。 “什么？”景子初倒是讶异了，他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带走了封染，没想到竟然是凤九离！ 可是她怎么会去风华谷？ 封染忽然认真问道：“你告诉我，你媳妇，真的不是土匪头子吗？” 景子初黑着脸，“你什么意思？” 封染呵呵，喂药，绑架，威胁，禁锢，套麻袋，还说不是土匪头子？ 景子初敲了敲桌沿，不耐烦道：“我警告你，在她面前说话注意点，关于我的事，一个字都不许透露。” 封染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兴趣。” “她让你帮我治眼疾，你就好好治，刚好，我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恢复正常人的身份。” 从前不觉得，现在要在凤九离面前装瞎子，景子初总有一种愧疚感。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现在封染来得也是时候，刚好他可以顺水推舟，再给他的神医之名添一笔美名。 “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有意思。” 凤九离大老远地把他抓来给景子初看病，而景子初却要他配合他演戏。 “咦？你回来啦？” 身后传来了凤九离惊喜的声音，景子初眸光一动，回头侧眸，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夫人。” 封染牙都要酸掉了。 这景子初比女人还能变脸啊。 凤九离踏进来，见他们二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好似在交谈一样。 “你们……认识？” 景子初面不改色道：“不认识，我正在请教封神医关于我的眼疾呢。” 凤九离看向封染，双眸亮晶晶的，似乎是在等他的答案。 封染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他的眼睛……能治。” 让他倒背医书都不是问题，让他跟着景子初撒谎骗人，还真有点做不来。 凤九离最想听到的，无疑就是”能治”这两个字了。 “真的吗？那需要准备什么？什么时候能治？以后他的眼睛便能像正常人一样吗” 封染求助地看向景子初，景子初握着凤九离的手，低低笑道：“夫人这么着急做什么？” “难道你不着急吗？” 封染能治好景子初，凤九离是真的开心，这样的话，以后景子初就不会随意被人嘲笑，而且生活也会方便许多。 第234章牵红线 第234章 牵红线 “自然是着急的。”景子初抿唇笑着，声音低沉，“我也想早点恢复双眸，看看我的夫人长什么样子。” 凤九离红着脸，看了封染一眼，抬手偷偷拧了景子初的腰一下。 封染看得眼疼。 堂堂北枭国的景凉太子，原来娶了媳妇之后是这个样子的。 小夫妻俩回了房间，景子初拽着凤九离的手，“现在夫人是不是能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又是怎么找到这位封神医的？” “额……”凤九离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是南野，南野告诉我风华谷有位神医，或许能治好你的眼疾，所以在你离开京城之后，我就去了。” 景子初眸光微闪，也是，星弋南野他们出身江湖，确实有可能知道封染的名号。 凤九离抬眼看他，“你……不高兴了吗？” 景子初勾唇一笑，“我为何要不高兴？” 凤九离松了口气，她只怕景子初怪她自作主张。 景子初轻叹一声，将凤九离拥入怀中。 “夫人对我这般好，我要给夫人什么奖励呢？” 凤九离红着脸，伸手推了推他。 “不正经……” 景子初真是爱极了她红着脸的样子，眸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光，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那就奖励夫人一个吻吧。” 她抬头看他，景子初低下头，噙住了他垂涎已久的唇，细细勾勒着她的唇形。 凤九离瞪大眼睛，双眼却被他的手掌覆住，眼前一片漆黑，唇上的感觉却更加明显。 她犹豫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腰间，鼻间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唇上却热切地像火一样，几乎要将她融化，凤九离渐渐失了力气，只能依偎着景子初站着。 景子初看着她狼狈的反应，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小姐！” 容惜突然推门而入，待看到他们二人在亲热时，吓得连忙把门关上。 凤九离赶紧把景子初推开，神色有些羞恼。 景子初黑着脸，好事被人打扰了，这口气怎么都顺不下去啊！ 凤九离娇瞪了景子初一眼，轻咳一声，道：“容惜，有什么事吗？” 容惜站在门外，这会也是尴尬得不行。 不过她还没忘记正事，忙道：“小姐，婉贵妃派人过来了，请小姐进宫一趟。” “好，我收拾一下。” 景子初道：“我随你一同进宫吧，刚好我也要向皇上汇报这次南兴之行的事。” 他自然没有去南兴，离开京城后，便直奔风华谷，而南兴那边，自有他的下属扮作他的样子掩人耳目。 两人整理了一番，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容惜候在马车旁，景子初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阵寒气，让容惜忍不住一哆嗦。 她感觉景子初一定记她的仇了。 两人到了皇宫之后便分开了，景子初去了御书房，而凤九离则是去了婉贵妃宫中。 婉贵妃已经等她多时了。 前日大闹一场之后，婉贵妃今日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婉贵妃娘娘。”凤九离躬身福礼。 婉贵妃抬抬手，“丞相夫人快请起，你无需与本宫客气，快请坐吧。” 凤九离坐在下面，宫女为她端了茶过来。 “贵妃娘娘唤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婉贵妃摇摇头，道：“丞相夫人，昨日的事，真的多谢你了，之前若是本宫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丞相夫人千万别跟本宫一般计较。” 凤九离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接话。 或许是出身的缘故，婉贵妃虽然看着跋扈，但是比月贵妃更会做人，就像现在，她主动跟她道歉，月贵妃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那个女人，全世界错了她都没错，永远唯我独尊。 婉贵妃叹了口气，接着道：“原本至少澜儿跟本宫说起，你私底下帮了他不少事，本宫还不信，现在看来，丞相夫人的本事确实是不小，怪本宫从前有眼无珠。” “贵妃娘娘，四皇子既然与你说起了我，那应该也跟你说过，我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婉贵妃点头，“你放心，本宫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凤九离道：“这次贵妃娘娘是中了笙嫔的算计，如果那个孩子没了，不管是不是贵妃娘娘推笙嫔下水，这件事都很娘娘脱不了干系。笙嫔一计不中，一定还会想办法给娘娘使绊子，日后娘娘还需小心才是。” “澜儿已经与本宫说过了，日后若无大事，本宫便不出门了。” 婉贵妃也不傻，后宫那些阴谋诡计，都是她玩烂的，前几日是她的疏忽，没料到笙嫔竟然怀孕了，吃了一次亏，她当然得记吃记打。 “这次本宫找丞相夫人，其实还为了一事。”婉贵妃喝了口茶，接着道：“丞相夫人，跟云小姐似乎关系不错？” “云小姐？贵妃娘娘是说云清欢吗？” “正是。” “贵妃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婉贵妃笑道：“实不相瞒，本宫挺喜欢云小姐的，澜儿也老大不小了，这两日我多方打听了一下，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秉性，云小姐倒是十分适合当澜儿的皇子妃，所以……” 凤九离了然，“所以贵妃娘娘是想让我牵红线？” “嗯，就是不知道云小姐愿不愿意。” “四皇子呢？他是怎么想的？” “澜儿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本宫若是不帮着操点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皇孙呢。” 凤九离点点头，“清欢那边，我可以替贵妃娘娘开这个口，不过这种事，还是需要他们两情相悦。” “那是自然。” 从婉贵妃宫中出来，凤九离便打算去找景子初。 穿过长长的宫街，容惜跟在凤九离身后问道：“小姐，你真要当这个红娘啊？我怎么觉得，云小姐还忘不了二少爷啊。” “清欢嘴上不说，心里说不定还忘不了我哥哥，可我哥哥不喜欢她，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京城里的才俊多的是，清欢也没有一个喜欢的，现在看来，夜明澜倒是还可以，就是府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侍妾有点多。 第235章翻脸的景丞相 第235章 翻脸的景丞相 走到了宫门前，凤九离一眼就看见了景子初，以及他身旁的夜盈雪。 凤九离眸色微黯，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步走上前。 夜盈雪也看到了凤九离，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丞相夫人来了啊。”夜盈雪仍然站在景子初身侧，虽然离着三步之距，但是身子却微微向景子初侧着，而且目光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在凤九离面前也丝毫不避讳。 凤九离淡淡瞥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走到景子初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见过皇上了吗？现在要回去了吗？” 景子初乖巧地点点头。 夜盈雪扯了扯嘴角，“丞相夫人跟景丞相的感情真好，景丞相未成亲之前，我便在想，到底是哪个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入得了景丞相的眼。现在想来，之前在菩提寺上，我曾问过丞相夫人，是否喜欢景丞相，丞相夫人那时候说不喜欢，果真是缘分弄人啊。” 凤九离脸上挂着清淡的笑，没有因为夜盈雪的话而生气。 “可不是，毕竟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如果命中注定我跟我夫君天生一对，那是谁也拆不开的。” 这么光明正大地挖她墙角，夜盈雪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夜盈雪抬手撩了撩落在额头的碎发，动作随意却又充满了不屑。 “丞相夫人说得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可若是不是你的，迟早也会还回来！” 她淡淡一笑，瞥了景子初一眼，道：“我在这，就先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了。” 夜盈雪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凤九离拧着眉，夜盈雪这是什么意思？安分了一段时日，又忍不住跑出来作妖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凤九离问。 景子初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没注意听。” 凤九离：“……” “走吧，回府吧。” “公主。”映荷跟在夜盈雪身后，“奴婢说这话，公主千万别怪罪奴婢。” “有话直说。” “公主何必一直对景丞相念念不忘？这京城多得是青年才俊，要是……” 夜盈雪看过来的目光，堵住了映荷要说的话。 “对景子初念念不忘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夜盈雪冷冷地勾唇一笑，“你以为，他那样对我，我还会舍了脸面追在他身后吗？” “那公主您……今日又为何非要在丞相夫人面前说那一番话？” “因为我不甘心啊。”夜盈雪看着前方，下巴微抬，尽显傲气。 “我是皇家尊贵的公主，凭什么被人这样嫌弃？我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他心里眼里却只有凤九离，凭什么？” 夜盈雪偏眸看向映荷，眼里闪着幽冷的暗芒。 “所以，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从相爱到猜疑，到背叛，到分道扬镳……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爱彼此，信任彼此。” 映荷迎上夜盈雪的目光，身子微微一颤。 夜盈雪却是笑了，转身踏入了重重宫闱，柔弱的身影，却在此时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 一只白鸽落在了窗台前，凤九离走上前去，取下白鸽脚上的信。 景子初问道：“可是大哥来信了？” 凤九离应是，打开来看，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哥哥说，今年过年的时候不回来了。” 景子初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毕竟过年的时候军中事务繁多，如今他是大将军，自然不能得空回来。” 凤九离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可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得自己在北疆过年了。” 北疆气候极差，这个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寒冷非常，虽然凤离墨在北疆生活了十来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放心吧。”景子初摸了摸她的脑袋，“军中还有不少兄弟，大哥他也不会孤单的，更何况常家的两个儿子不也都在北疆，有他们陪着大哥，你不用太过担心。” 凤九离勉强点点头。 管家走了进来，道：“丞相，封神医说他已经准备好药浴了，请丞相过去。” 景子初嘴角一抽，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大概也是存了报复他的心理，封染几乎每天都要准备药浴，美曰其名是为了治疗眼疾，他的眼睛有没有问题他自己不知道吗？ 偏偏凤九离一直盯着，景子初就是不想泡都不行。 那药只是一些益气补肾的中药，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可是只要一想到那黏糊糊的药汁，还有那浓烈的药味，景子初就浑身不舒坦。而且每次泡完之后，至少得洗三遍才能把药味洗掉。 明明可以只是做做样子，封染却光明正大地给他挖了个坑，他还得认命地自己往里跳。 果然，凤九离一听泡药浴的时间到了，连忙催促景子初。 “快点去吧，别让封神医久等了。” 景子初苦着脸，可怜兮兮道：“夫人，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凤九离把脸一板，“封神医既然说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你就要听他的话，乖，我陪你过去。” 封染把药材丢进浴桶之内，看着那对夫妻走进来，走在后面的景子初正拿着杀气腾腾的眼神瞪着他。 封染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今天我加了点药材，要多泡一个时辰。” 景子初：“……” 凤九离连连点头，“封神医，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 封染完全无视景子初威胁的眼神，十分和善道：“我都写在上面了，有劳丞相夫人了。” 凤九离接过药方，这便要让人去准备，临走前还不忘警告景子初。 “封神医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的病，全都要听封神医的话。要是我回来发现你没有泡药浴，你就死定了。” 景子初无辜地眨眨眼睛，“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封染就在一旁看着，等凤九离出去之后，景子初脸上的乖巧温和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封染，想死是不是？”景子初阴测测地盯着他。 封染呵呵一声，一股脑地把筐里的药材全都倒进去。 第236章茶楼闹事 第236章 茶楼闹事 “自己进去还是我让你媳妇请你进去？” “封染！” 凤九离跟容惜出了府，拿着封染给的药方去药房抓药，掌柜的看着上面的药单，迟疑再三，还是问道：“夫人，这药，您是给自己抓的吗？” 凤九离微微蹙眉，“不是，是给我夫君抓的，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容惜抽过那张药方，“鹿茸，韭菜子，杜仲……” “你懂药？” 容惜摇摇头，她玩毒，毒草毒药毒粉倒是能倒背如流。 掌柜的很快就取了药，递给凤九离，嘱咐道：“夫人，这些药虽然搭配起来对身体有好处，但是以免助火伤身，还是不能过量食用。” 凤九离一脸茫然，但还是点点头。 不懂得，回去再问问封染好了。 等她们走后，药房的小学徒问道：“掌柜的，这些药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的意味深长一笑：“这些药，可是给男人壮阳用的，你说有什么问题？” 那小学徒恍然大悟，盯着凤九离的背影，可惜道：“这小娘子长得这般好看，没想到她的丈夫竟然不行啊……” 被逼着泡药浴的景子初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 “先去月满西楼，我记得景子初喜欢吃那里的差点。” 容惜笑得一脸暧昧，“小姐，你现在对景丞相是越来越上心了。” 凤九离抿了抿唇，“有么？” 容惜捂嘴笑道：“小姐自己感觉不出来吗？以前小姐说起景丞相，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现在嘴里三句都不离景丞相。” 凤九离伸手拧住了她的耳朵，“小丫头，现在竟然敢拿我打趣了。” “哎哟，小姐，我知道错了……” “贱人！让你勾引我相公！” “啪！”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听着那尖锐的声音还有些耳熟，凤九离抬眼看去，竟然是叶云莺。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我家小姐！” 容惜踮起脚，“咦？那不是云小姐身边的双双吗？” “清欢？” 凤九离拧眉，走上前去一看，便见云清欢摔在地上，捂着脸颊，而双双拦在了她面前，却被叶云莺身边的丫鬟拽开。 茶楼的大堂内已经围了很多人了，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没有人上去帮忙。 “真是可怜呢，被打成这样。” 一名衣着不凡的妇人冲着跌倒在地的云清欢呸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可怜的？你没听说嘛，这小贱人勾引人家相公呢，活该被打！” “看那姑娘的样子也不太像啊。”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长得白白净净的，还不知道心思有多么肮脏呢。” “就是，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姑娘跟那位夫人的相公拉拉扯扯的，不巧被那位夫人撞见了。”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女子啊，真是不要脸！” 凤九离沉着脸，看着脸上挂着泪痕的云清欢，还有一脸嚣张的叶云莺，以及躲在叶云莺身后冲着云清欢得意地笑的孟玉。 她把药包丢给容惜，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叶云莺扬起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凤九离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叶云莺他们，也吓懵了旁边看热闹的人。 云清欢愣愣地看着凤九离，脸上划过一丝难堪。 “凤九离！” 叶云莺尖锐地吼了一声，想抽出手，奈何根本挣脱不了她的桎梏。 凤九离却突然松手，叶云莺猛地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凤九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云清欢扶了起来。 “没事吧？” 云清欢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凤九离瞥见她脸颊上的红印子，朝叶云莺投去一道冷厉的目光。 “叶云莺，你是不是嫌最近的日子太好过了？” 叶云莺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凤九离，这是我跟这个贱人的事，你闪一边去！” 凤九离挡在云清欢面前，“有什么话直说，动手打人算什么？” 叶云莺指着云清欢，“这个贱人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夫君，我还打她不得了？” “我没有！”云清欢咬着下唇，倔强地瞪着叶云莺。 叶云莺咄咄逼人，“我都瞧见了，你当我是瞎子吗？方才不是你跟孟玉在大堂内拉拉扯扯的吗？” 凤九离看向孟玉，孟玉到底还是惧怕她的，之前在墨宝斋，凤九离把柳宜舟都吓晕了，而后孟玉又被凤离墨揍了一顿，所以对凤家这对兄妹，孟玉向来是敬而远之。 这会被她一看，孟玉感觉自己都要吓尿了，浑身一抖，十分不要脸地躲到叶云莺身后。 “你说清欢勾引你？”凤九离不屑地勾唇一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放眼这京城，除了叶云莺，谁看得上你？” 凤九离这话，可算是把他们夫妻二人都骂了一顿。 叶云莺气愤地攥着拳头，“凤九离，你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是吗？” 凤九离微微抬着下巴，瞧着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叶小姐……哦不，孟夫人，你也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太常寺卿家的儿媳，却像个当街撒泼的泼妇，别说孟家了，叶家的脸都被你丢进了。” 叶云莺顿觉难堪，气愤地一跺脚，拧了孟玉的胳膊一下。 “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吗？” 孟玉尴尬地笑笑，对着凤九离那嘲讽的眼神就发怵。 “那个……丞相夫人，这都是误会……误会。” “都动手打人了，还误会？”凤九离甩了甩手，“要不要，我也揍你两下，再来跟你说误会？” 叶云莺恨铁不成钢地推开孟玉，对凤九离道：“凤九离，我知道你跟云清欢关系好，但是今天这事，云清欢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叶云莺，你的家教，你的涵养，就是教你当街撒泼动手吗？” “孟玉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管不住你的男人，就别放他出来咬人。” 凤九离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拽着云清欢离开。 第237章四皇子妃 第237章 四皇子妃 马车内，凤九离拿出药膏给云清欢抹脸，脸颊处倒不会多严重，就是看着有红印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上那对疯子了？” 云清欢握着药瓶，低头道：“我爹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本来想去茶楼给他买他最爱吃的松子糕，谁知道就碰到了孟玉。” “孟玉跟夜明安一个德行，今日这事，说不定他们已经记恨上了，以后出门小心点，多带几个小厮。” 云清欢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想起之前婉贵妃与她提过的事，凤九离道：“上次婉贵妃生辰宴上的事，贵妃娘娘让我代她向你表示感谢。” 云清欢扯了扯嘴角，冷不防牵扯到脸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语气轻松道：“没事，本来就不是婉贵妃娘娘做的，我也没帮什么忙，况且，贵妃娘娘也派人送了不少谢礼到云府。” “前两日我进宫了一趟，婉贵妃娘娘似乎有意想选你当四皇子妃，让我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云清欢愣愣地看着她，连忙摆手。 “我不行的。” “你也别急着拒绝，四皇子也还可以，而且，他也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 云清欢低下头，揪着衣角。 “九离，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是……只是……” “清欢。”凤九离握住她的手，“我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执着，你也有你的生活要过。” 这样的话，云清欢每天告诉过自己无数遍，现在听来，也都有些麻木了。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凤九离微微一笑，“没事，我也只是个传话的，关键还是看你，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别看四皇子不着调，但是也比三皇子靠谱多了。” 云清欢勉强笑了笑，正巧云府到了，她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看着丞相府的马车走远，双双问道：“小姐，老爷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丞相夫人？” “终归是家事，又何必去麻烦别人？” 自从那日她站出来帮婉贵妃说了那一句话，为婉贵妃洗刷了冤屈，那些支持三皇子的大臣，便有意无意地排挤云大学士。 云清欢看得明白，她救了婉贵妃，却也得罪了月贵妃，三皇子一句话，便可以让云大学士在朝堂上生存不下去，这几日她爹爹手下的那些门生接连出事，云大学士也是为此而害了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在茶楼内，她遇见了孟玉，或许是记恨之前她娘亲上孟府退亲，孟家对云大学士的打击尤为惨重。孟玉竟然也以此要挟她，要她委身于他，否则便让他爹把她爹拉下马。 云清欢当然不同意，孟玉不甘心，便想上来拉她，也就是这一幕，被叶云莺看见了。 那一日在和风楼内，她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是看凤九离尽力想救婉贵妃跟夜明澜，云清欢也做不到当缩头乌龟。 可是她到底也没有凤九离有本事，得罪了月贵妃跟笙嫔还能全身而退，云府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更糟了。 “婉贵妃娘娘有意选你当四皇子妃……” “你也别急着拒绝，四皇子也还可以，而且，他也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 转身的那一瞬间，云清欢冷不防想到了方才在马车上凤九离说的话。 四皇子妃，未来的天子…… 云清欢微微攥紧了拳头，神色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犹豫。 凤九离回到丞相府，天色已经擦黑了。 丞相府内已经点起了烛火，在冬夜之中，分外温暖。 凤九离把药递给容惜，让她交给封染，自己则回到了主院，不出意外，景子初这会又在沐浴。 推门而入，冷不防撞见了那赤裸的后背，白色的中衣贴着背脊，几颗水珠从颈窝滑落，没入衣裳，透着白皙莹润的光泽。 凤九离一眨不眨地盯着，全然忘了回避。 景子初微微偏头，“夫人？” 凤九离如梦初醒，连忙转过头去，脸颊发热得厉害。 “那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看着她不安地揪着的手，景子初唇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嗯，就算看到也没什么的。” 听着那沉磁沙哑的声音，凤九离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红了。 “快把衣服穿好！”凤九离催促到。 景子初慢条斯理地拉上衣服，心里不免觉得遗憾。 早知道她这个时候回来，他就多泡一会了。 小夫妻俩吃过了晚饭，容惜才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 “景丞相，封神医吩咐了，这碗药一定要睡觉之前喝。” 凤九离就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可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闻着那股倒胃口的药味，景子初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过，心里把封染骂了不下百遍。 几乎是捏着鼻子喝完了药，景子初被这股药味熏得脸颊都微微发红。 凤九离笑着取了一颗蜜饯喂给他，景子初立马被治愈了。 “还要。” 好不容易凤九离喂他吃东西，一个怎么够？ 于是，景子初在被封染摧残之后，又摧残了一盘蜜饯。 入夜，两人和衣而眠，外面冷风肆虐，乌云闭月，屋内烧着炭火，也不知何故，景子初觉得浑身发热。 他微微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身侧的凤九离睡得正香，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鼻间，景子初闻着这气息，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浑身的火气似乎涌到了一点上，景子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身侧的人动来动去，凤九离哪里还能安睡？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凤九离凑近一些，伸手搭在他的额头，温度都有烫。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景子初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拉下凤九离的手，舒服地蹭了蹭，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夫人。 察觉到他的反应，凤九离脸色一僵，犹如被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景子初直接贴了上来，握住了她的葇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屋内的温度急速升高。 第238章欲求不满的景丞相 第238章 欲求不满的景丞相 “景子初……”凤九离羞恼地扯开他的手，他却更是得寸进尺，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热烈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强硬地掠夺她的呼吸。 衣裳摩擦，棉被凌乱，连枕头都被他们踢到了床下。 凤九离推拒的力气渐渐变小，景子初越发得寸进尺。 就在他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时，鼻子忽然涌出了一股热流，滴落在凤九离的脖子上。 两人皆是一愣，凤九离推开了他，看着他流下了鼻血，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旖旎全都被吓跑了，景子初黑着脸，看着凤九离抽过一旁的帕子帮他擦拭鼻血，心里把封染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夫人……”景子初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她。 “睡觉！” 刚才差点擦枪走火，凤九离赶紧蒙上被子背对着他。 景子初无比郁闷，到手了肉就这样飞了。 第二日，任谁都能感觉到景子初身上的低气压，愣是没一个敢凑上前去。 坐着马车到了皇宫，那些有意想跟景子初闲谈的大臣，在看到他那张冷厉的脸，皆是吓得躲到一旁去。 “景丞相这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莫不是昨夜睡得不好？” 夜明澜走到他身旁，嘴角挂着揶揄的笑。 景子初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清淡道：“没办法，我夫人太会闹腾了，昨晚非要缠着我。” “啊湫！”还窝在被窝里的凤九离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夜明澜的脸色顿时一僵，想起凤九离如小女儿家一般窝在景子初怀里，心里便阵阵发闷。 景子初昨晚憋的气这会在夜明澜身上终于发泄出来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夜明澜觊觎他媳妇！ 跟他这个正室斗，还嫩了点！ 叹了口气，景子初接着道：“四皇子还未娶妻，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夜明澜嘴角一抽，“什么感觉？” “被娘子缠着的感觉啊。”景子初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成亲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我家夫人那样缠人，每日都在府门前等着我下朝，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下厨，茶水点心更是不肯假借他人之手，每晚不管多晚，都要等我处理完公务才肯上床歇息……” 夜明澜的脸色又青又红的，十分好看。 他既嫉妒凤九离为景子初做的那些事，心里又在怀疑，这像是凤九离那个女人会做的吗？ 憋了半天，夜明澜只得道：“景丞相跟丞相夫人感情真好。” “嗯。”景子初笑眯眯的，“四皇子也会找到一位体贴的皇子妃的。” 说到这个，夜明澜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苦笑。 婉贵妃最近时常在他耳边提起云清欢，夜明澜也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夜明轩都成亲了，而他连个皇子妃都没有。 婉贵妃也是希望他能娶一位皇子妃，早日生下小皇孙，也能增加夺储的胜算。 对夜明澜来说，娶谁当皇子妃，好像都无所谓了。 只因那个唯一能让他动心之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晨钟一响，金銮殿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官员们有序地走进去，看着老皇帝走上来，跪下来齐呼万岁。 “平身吧。”老皇帝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疲惫。 夜明澜稍稍抬头，见老皇帝面色似乎有些青黄，双眸中都布满了血丝。 勉强打起精神，老皇帝道：“今日有何本启奏？” 一名官员站了出来，道：“回皇上，臣有本启奏。凤将军之子凤离尘奉旨前往督造水坝，而就在前日，往邕州方向的水坝突然出现了坍塌，所幸并无伤亡，邕州太守不敢隐瞒，连夜上报，消息正巧被臣所获。” 语出，全场哗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脸震惊的凤远浩身上。 老皇帝勉强打起精神，沉声问道：“凤远浩，这是怎么回事？” 凤远浩已经懵了，哆哆嗦嗦道：“老臣……老臣不知道啊！” 夜明澜勾唇笑道：“父皇，依儿臣看，估计是凤将军爱子心切，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嘭！”老皇帝重重地把奏折往桌案一砸，底下的大臣吓得连忙跪下。 “爱子心切？”老皇帝冷笑，“爱子心切，便可以拿我南越的子民开玩笑吗？” 凤远浩汗如雨下，“皇上，这一定有误会，离尘一直兢兢业业，对待水坝督建十分认真，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啊！” 夜明澜继续添火，“凤将军，这西南水坝，事关西南子民的生存安危，你轻飘飘一句误会，就能解决了吗？这次幸好无人受伤，要不然，只怕你儿子万死难辞其咎。” “这……我……”凤远浩满头大汗，舌头都打结了，他求助地看向夜明轩，夜明轩蹙着眉，却没有动。 他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他若是多说一句，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拉下水。 夜明澜勾唇一笑，道：“父皇，儿臣愿意带人亲赴邕州彻查此事。” 老皇帝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好，朕就认命你为朝廷特使，前往邕州查看。澜儿，记得，不止邕州，其他地方的水坝也要查清楚，一定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 今日早朝不欢而散，老皇帝临走前看凤远浩的目光，让他现在双腿都在打哆嗦。 “三皇子。”凤远浩追上夜明轩，一脸为难道：“三皇子，现在该怎么办？皇上命四皇子彻查此事，他一定会给离尘下绊子的。” “凤将军不必担心。”夜明轩道：“此事尚未定论，也许是人为的还未可知。” 顿了一下，夜明轩又问道：“离尘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吗？” 凤远浩摇摇头，正因为凤离尘什么都不说，才把事情搞得这么糟，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现在便让人去打探一下，一有消息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凤将军的。” 这件事夜明轩不得不管。 当初图纸是凤知书画的，是他献上的，大坝是凤离尘负责的，这件事真要问责，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第239章夜明轩的怀疑 第239章 夜明轩的怀疑 月华宫，凤知书每天照例进宫给月贵妃请安，刚开始还好，可是这段时日，月贵妃对她越来越不满。 “知书啊，不是本宫爱说你，你与轩儿成亲也有两个月了，肚子到现在还没动静，本宫还想早点抱上小皇孙呢。” 凤知书低着头，心里很是委屈。 “母妃，儿臣也想早日怀上，可是除了新婚夜，三皇子几乎每日都宿在书房，儿臣也没办法啊。” “轩儿公务繁忙，你身为他的皇子妃，就得时时照顾着他，劝着他，别让他累坏了身体……” 月贵妃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凤知书的错，凤知书足足听了一个时辰，直到夜明轩来了，月贵妃才放过了她。 两人没有在月华宫多待，便准备回府了。 马车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明轩忽然道：“之前那一张大坝建筑图，是你自己画的？” 凤知书眉心一跳，心跳得飞快，有些不明白夜明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凤知书小心翼翼问道。 夜明轩盯着她的双眸，“凤知书，你最好没骗我。” 凤知书脸色僵硬，“我……我怎么会骗三皇子，那张图纸，真的是我自己画的。” 夜明轩闭上双眸，明显不想跟她谈话。 凤知书却被夜明轩的问题搞得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忐忑得不行，好几次想张口问他，可又怕自己的反应引起他的怀疑。 凤九离也收到了消息，听容惜说起无人伤亡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小姐，这下子凤离尘完了，大坝坍塌，他却瞒不上报，我听说皇上任命四皇子去邕州彻查，就是凤离尘不死，估计也得扒成皮。” 凤九离想了想，道：“你去四皇子府送个信，就说我在瑞和茶楼等他。” “好咧！” 夜明澜很快就来了，他接了圣旨，今日便要动身去邕州。 凤九离也没有耽误他的时间，直接道：“四皇子，此行去邕州，除了巡查那些已建好的大坝，你最好再看看那张图纸。” 夜明澜皱着眉头，“那张图纸有问题吗？” 如果他没记错，那图纸好像是凤知书所绘，当时也是经过了很多人的检查，确定没问题了才会动工。 凤九离递给他一个信封，“时间紧急，具体的问题我全都写在里面，等四皇子见到了那张图纸自然会明白。” 夜明澜接过，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只道：“我今日便要动身去邕州，我母妃那边，还要劳你多照看一下。” 凤九离淡淡一笑，“婉贵妃娘娘比你想象中还要谨慎，四皇子便放心吧。” 夜明澜还想说什么，一抬眼便瞥见她脖子上的红印子，冷不防想起今天早上景子初说的话，一时有些语塞。 “还有什么问题吗？” 夜明澜摇摇头，“那我便先走了。” 夜明澜背影有些仓皇地离开了，凤九离坐在窗旁，看他打马离开。 一阵优雅从容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玉骨扇轻轻地在桌子上敲击两下，凤九离回眸，便见陌长玉对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凤九离拿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眉头一拧，语气淡漠道：“你怎么在这里？” 陌长玉抬手将海棠色的衣袍一掀，在她对面落座，眨着桃花眼，声音沙哑道：“宗主大人好像很意外？” 凤九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陌长玉，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再装了吧。” 陌长玉薄唇微翘，接着装傻。 “宗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宗主不想看见我吗？” “是。”凤九离毫不客气道：“既然知道我不待见你，麻烦玉公子离我远一点。” “那怎么可以？”星眸中波光流转，陌长玉笑得很是勾人，“宗主临走之前给我准备了那样一份大礼，若不回敬，岂不是太失礼了。” “你追到京城，就为了那件事？”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他，她信他才有鬼呢。 她不过是以牙还牙，陌长玉吃饱了撑的才为了这个追到京城。 凤九离猜测，说不定他是冲着夜明轩来的。 “对了，听说宗主大人的夫君，似乎眼睛有点问题……” 凤九离眸中的温度渐渐褪去，声音也冰冷了几分。 “陌长玉，我警告你，你敢动他，我杀了你。” 陌长玉低低一笑，“宗主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凤九离冷冷看了他一眼，带上容惜离开了。 陌长玉盯着她的背影，动作懒散地倒了杯茶。 凤九离，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玩…… “小姐，那只花蝴蝶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花蝴蝶？”凤九离好笑地看她，“你从哪里学来的称呼？” 容惜得意地歪着脑袋，“小姐不觉得很形象吗？” 想起陌长玉那样子，还真有点像。 “陌长玉跟夜明轩私下有合作，我猜，他估计是找夜明轩来了。” 容惜忧虑道：“那陌长玉会不会把小姐的身份告诉三皇子？” 凤九离拧着眉，摇摇头，“不知道，随他吧，反正夜明轩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自始至终，她跟夜明轩都没有正面宣战，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当初挖的那些坑，夜明轩已经一个一个地往里跳了。 凤离尘只是第一个。 水坝坍塌一事闹得很严重，而且凤离尘还刻意隐瞒，更加加重了老皇帝的怒火。 夜明澜奉旨前往西南，按照凤九离信中的提示，很快就查出了问题。 原来那张大坝的修建图纸本就存在问题，而且还不止一处，不仅如此，夜明澜还查出凤离尘底下的官员私吞了灾款，而身为长官的凤离尘自然也是难辞其咎。 夜明澜的办事效率很快，直接人赃俱获，不到半个月，就押着凤离尘跟手底下的几个官员回京。 将军府也收到了消息，当即就慌了，叶秋霜立马去三皇子府找凤知书，可门人却告诉她，凤知书病了，拒不见客。 凤知书哪里是病了？明明是夜明轩不让她去见叶秋霜。 第240章替罪羊 第240章 替罪羊 凤知书跪在书房外面，哭得肝肠寸断。 “三皇子，我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四皇子已经押着他回京，很快就会收入大牢，皇上不会放过我哥哥的，三皇子，求你救救他……” 无论她怎么哭喊，守在书房前的侍卫始终不肯让她靠近半步。 而书房内，夜明轩坐在书案前，看着底下的人传回来的信函，久久不言。 陌长玉坐在茶桌前，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叶。 “看样子，三皇子这次遇到的问题不小。” 陌长玉这次进京，是为了夜明轩而来的。 如笙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已经送给了夜明轩，他便没有再插手的兴趣。 夜明轩揉着眉心，“我总觉得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陌长玉唇角的笑带着几分深意，“问题出在那张图纸跟凤离尘身上，其实算来，跟三皇子又有什么关系？” 夜明轩微微一顿，听着外面凤知书的哭喊声，心里愈发烦躁。 “我听说，那张图纸是三皇子妃献给您的？” 夜明轩看向陌长玉，后者勾唇微笑，“三皇子应该懂得明哲保身这个道理。” 他把宝押在夜明轩身上，可不是看着他输的。 凤知书在外面已经哭了一个时辰了，暗香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皇子妃，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凤知书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天气又冷，小脸被冻得苍白，却仍然倔强地跪着。 “不，能救我哥哥的只有三皇子了，我必须求三皇子救他……” 书房的门被打开，凤知书看着夜明轩走出来，双眸顿时一亮。 几乎是爬着上前，凤知书抓着夜明轩的衣角，哀求道：“三皇子，救救我哥哥吧，这件事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夜明轩伸手将她扶起来，语气冷淡，道：“凤知书，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张图纸，到底是不是你画的？” 凤知书浑身冷到了冰点，僵硬着脖子抬头看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我……” 夜明轩抬手将她鬓角狼狈的头发挽到耳后，第一次对她这般温柔。 “知书，你知道你哥哥犯了什么罪吗？监工不利，纵容底下官员私吞赃款，水坝坍塌，却瞒上不报，按照南越律法，要坐十年的牢。” 凤知书脸上的血色褪尽，连连摇头，头顶的珠翠都在晃动。 “不，不可以。”她抓紧了夜明轩的衣袖，“我哥哥不可以坐牢的，三皇子，我哥哥将来要继承将军府，他不可以坐牢的。” “这只是最轻的。”夜明轩轻叹一声，道：“如果父皇牵连，连将军府都逃不过，到时候凤将军的帅印被夺，凤家满门抄家，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流放北疆。” 凤知书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险些晕过去。 “哦对了，可能连我也免不了罪责，毕竟那张图纸，是我献给父皇的，而凤离尘，也是我举荐的。” “不可以！”凤知书浑身都在颤抖，“我爹不能流放，不可以……” 她现在荣耀都是凤远浩跟夜明轩给她的，无论是将军府还是三皇子府都不可以出事。 那张图纸，对，那张图纸根本就不是她画的，她为何要背这个锅？ “是凤九离！”凤知书脱口而出道：“那张图纸是凤九离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夜明轩双眸微眯，“凤九离……” 凤知书重重地点头，“是！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从凤九离那里偷来的图纸，我爹爹我哥哥他们都不知道，三皇子，我们去找皇上，告诉他这都是凤九离的错！” 夜明轩倒是没想到，原来那张图是凤九离画的。 他有想过，或许是凤知书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却没意料到是凤九离。 不过…… “你以为父皇会信吗？”夜明轩眸中带着几分轻嘲，“当初是你信誓旦旦把图纸交给我，而我转交给父皇，父皇因此封你为县主。现在出了事，你去告诉父皇，其实这张图纸根本就不是你画的。凤知书，你想找死，别拉着我，欺君之罪，足够你死一百次了。” 凤知书如遭雷劈，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丢了三魂一样。 夜明轩脸上的讥诮与冷漠更是让她的心冷到了极点。 “所以，你明白吗？” 现在谁也不会去管，这张图纸是不是真的是凤知书所绘，所有人都认定，图是她画的，大坝是凤离尘督造的，灾款是凤离尘的手下私吞的，说白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论，这个锅，凤离尘背定了，连凤知书也都逃不了。 凤知书也隐隐明白了夜明轩的意思，浑身犹置冰窖。 “三皇子……”她颤抖着声音，还想去拉他的手，夜明轩却不着痕迹地错开。 “该怎么做，我想你心里有数。” “不，三皇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将军府对你忠心耿耿，我哥哥他……” “错了。”夜明轩温柔一笑，“正是因为将军府对我忠心耿耿，所以，你才要站出来。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了我，到时候别说你了，就是将军府也会一败涂地，知书，你不会那么不懂事的，对不对？” 陌长玉倚在门上，看着凤知书失魂落魄的背影，啧啧嘴道：“同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想想凤九离不动声色地就坑了他好几回，而凤九离的姐姐，却只能沦为背锅的替罪羊。 夜明轩回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陌长玉走上前，问道：“方才，你的皇子妃说，那张大坝的修建图，是凤九离画的？” 夜明轩蹙眉，神色狐疑地看着他。 “你认识凤九离？” 何止是认识？他们之间的仇，都快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陌长玉笑眯眯的，“听过，好像是景丞相的夫人吧。” 夜明轩没有怀疑，只是道：“我现在怀疑，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凤九离给凤知书挖的坑。” 如果图纸是凤九离画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是故意遗落几个地方，就是为了给凤知书下套？ 第241章卫风的心思 第241章 卫风的心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凤九离，还真是被他忽略的一匹狼。 陌长玉眸光微闪，还别说，这像是那个女人能做出来的事。 丞相府内，凤九离正在给凤离墨写信，容惜在一旁跟她说着三皇子府发生的事。 “也不知道那个凤知书哪根筋不对，竟然自己跑去跟皇上认罪，我听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凤知书这下子完了。” 凤九离摇摇头，“凤知书不会那么大公无私，若我猜得没错，估计是夜明轩逼她认罪的。” 容惜一脸讶异，“不是吧？夜明轩这么不是人？”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他向来只在乎他自己的利益。” 凤知书先去跟老皇帝认罪，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一来，可以将夜明轩摘出来，二来，自己认罪，总好过被查出来。 相信夜明轩接下来就要去说服凤远浩了，毕竟虽然凤离尘犯了事，但是凤远浩对夜明轩来说还是有用处的。 若不榨干将军府最后一点价值，夜明轩怎么甘心放弃他们？ 凤九离没再多关注将军府的事，将那封信放进信鸽脚上的信筒中，看着它飞向北疆的方向。 凤九离转身便欲进屋，却看见云书一脸失魂落魄地从外面走进来。 “云书？”凤九离站在走廊下喊住了她。 云书像是吓了一跳，见是凤九离，连忙低下头去。 凤九离心中生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 “最近天冷，要注意多穿几件。” 云书点头，在凤九离面前，也不知是怕她发现什么，始终不敢抬头看她。 凤九离也没有多问，拍拍她的肩膀便走了。 云书性格执拗，认定的事向来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要是不想说，她问再多也没用，还不如让容惜去查一下。 只是没等到容惜查出来，卫风却来找她了。 凤九离看着眼前的冰块脸，有些意外地挑眉。 “找我做什么？” 卫风憋了半天，才道：“夫人，今天早上我看见有一女子来找云书，云书还给了她不少银钱首饰。” 容惜咦了一声，“小姐不是说，云书姐是孤儿吗？怎么还有亲戚来找她？” 卫风摇摇头，“看着不像是亲戚，而且那女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云书了。” 凤九离眯着眸，云书在京城认识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有人来丞相府找她？ 脑海中迅速划过一道身影，凤九离神色有几分了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卫风走了，容惜才问道：“小姐，到底是谁来找云书姐啊，云书姐怎么会把钱给她？” “是红樱。” 容惜一愣，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红樱……她不是嫁人了吗？” 凤九离叹了口气，“当初红樱嫁的那是什么人？只怕日子也不好过吧，云书又心软，这时间长了，红樱做的那些事，也就渐渐淡忘了。” 容惜跺脚，“当初红樱那么陷害小姐，云书姐怎么还帮着她啊。” “不用管了，云书跟红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云书是狠不下心不管红樱的。”话锋一转，凤九离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凤九离盯着门口，又看向容惜。 “你有没有觉得，卫风对云书怎么那么上心啊？” 容惜双眸一亮，一拍手道：“我早就想跟小姐说了，我好几次都看见卫侍卫在偷偷看云书，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那云书呢？” 容惜耸耸肩，“云书姐整日就想着伺候小姐，哪里有心思想那些事？” 凤九离笑道：“这么看来，卫风要是想把云书追到手，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时隔半个月，夜明澜便押着凤离尘回到了京城，这事儿干得十分漂亮，就连老皇帝都对夜明澜褒奖有加，反观夜明轩，自己的皇子妃跟大舅哥出事了，他一言不发，绝不惹祸上身，却也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有凤远浩从中周旋，夜明轩私下授意，还有笙嫔的枕头风，最后凤离尘被削去了官职，贬为庶民，若要入朝为官，还需重新科考。 至于凤知书，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处罚，但是也被罚面壁思过两个月，对凤知书来说，最惨的不是禁足，而是京城里那些嘲讽她的话。躲在家里，反倒是能避免尴尬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夜明轩很明显在老皇帝面前失宠了，倒是夜明澜，竟然一时间风头盛大，就连老皇帝都有意把政事交给他，出乎意料的是，夜明澜却推辞了。 “别看我父皇好像对我很是重视，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再试探我。” 茶楼内，夜明澜奔波了数日，终于得空喝了口茶，脸上挂着嘲讽。 凤九离道：“你做的没错，皇上现在只是对夜明轩暂时失望，夜明轩迟早会卷土重来，现在小心低调一些，反倒能韬光养晦。” 夜明澜摇摇头，叹道：“我父皇最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听宫里的小太监说，他时常传召太医，大概是年老了，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了。” 自从上次婉贵妃生辰宴的事情之后，夜明澜对老皇帝何尝不失望？只是失望，他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反而，他要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出孝子的样子，这就是皇家无情。 凤九离皱着眉头，如果她记得没错，老皇帝的身体是到明年才开始变差的，怎么现在这么快？ 从她重生以来，虽然改变了很多事，但是大致的轨迹也不应该变化才是。 “你在想什么呢？”见凤九离一脸失神，夜明澜问道。 凤九离道：“皇上的身体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父皇身边的人都十分忠心，各个不肯透漏半句。” 凤九离隐隐怀疑是否是如笙动的手脚，但是没有证据，若是说出来，引得夜明澜去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对了，之前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凤九离道：“楚兰依怀孕了，而且夜明轩也知道了，我猜，夜明轩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第242章谁都一样 第242章 谁都一样 夜明澜眸光微动，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三哥会娶楚兰依吗？” “将军府这次重创，不仅没给夜明轩助力，反而差点把夜明轩拉下水，你觉得，夜明轩还会重用将军府吗？” 反观西南王府，大概是上次出了刘志远的事，西南王最近十分安分，而且楚兰依也变聪明了，没有主动拿那个孩子去要挟夜明轩。 夜明轩这个人控制欲极强，他更愿意自己主动去掌控一些事情，而不是被掌控。 所以，他很有可能会联合西南王府，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娶了楚兰依。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夜明澜很喜欢“我们”这两个字。 “楚兰依若是生下小皇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不小的威胁。”夜明澜道：“要不要，我把那个孩子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凤九离摇头，“婴儿无辜，积点阴德吧。” 夜明澜随意笑了笑，“开个玩笑。”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之前婉贵妃娘娘跟你提过清欢，你觉得如何？” 夜明澜愣了一下，苦笑道：“不是吧，连你也要来当红娘？” “我只是给个建议，清欢不错，当你的四皇子妃也绰绰有余了。而且云大学士学子遍布天下，对你十分有帮助。” 从什么时候开始，夜明澜不喜欢将自己的皇子妃与任何带有功利的目的挂钩？ 或许是从她合作开始，或许是从她嫁给景子初开始。 他发现，自己迟钝的感情，最后只能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欢好，还要若无其事地祝他们白头偕老。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景子初。 夜明澜勾唇一笑，眸中带着几分释然，语气故作轻松道：“都一样吧，反正也是迟早要纳妃的。” 不是她，是谁都一样。 当天，夜明澜回了皇宫之后，便与婉贵妃说起要纳妃一事，只不过却没有点名要云清欢，这可把婉贵妃乐坏了，连忙向皇帝请了一道旨意，为夜明轩选皇子妃。 因为上次的事，老皇帝心里对婉贵妃还是有些愧疚，哪里还有不同意？ 事关自己的儿子的终身大事，婉贵妃风风火火地收集京城那些尚未婚假的贵女的信息，挨个筛选，并请她们进宫参与候选，云清欢同样在名单之内。 …… 景子初泡在浴桶之内，黑乎乎的药汁浸透了全身，而封染动作迅速地在他头上插上银针，景子初身上散发出惊人的寒气，哪怕屋内烧着炭火，依然让人觉得冰寒。 封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撤了银针，看着景子初潮红的脸，道：“这次发作似乎比之前少了一些了。” 景子初勉强点点头，以前每到冬天，他便觉得浑身冰寒，夜里也都睡不着觉。 大概是多了一个人睡在身旁，景子初每晚再也不会觉得寒冷。 “看样子，我上次那贴药的效果不错。” 景子初立马黑了脸，咬牙切齿。 “你还敢说？” 上次就是这货逼着他喝下了那一碗壮阳药，害得他当晚浑身燥热，这边算了吧，好歹也能顺水推舟，把房洞了，可偏偏流了鼻血，最后还害得他被凤九离嘲笑。 这笔账，景子初就记在封染头上。 封染扯了扯嘴角，难得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嘲讽之意。 “这样都帮不了你，景丞相，你不会真的不行吧？” 景子初只是冷眼看着他，这个人跟他哥哥一样讨厌。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就不信了，他治不了他，总有人能治！ 外面传来了凤九离的声音，封染偏头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恢复眼睛？” 景子初的眼睛以前就被他治好了，现在景子初需要一个契机，恢复正常人。 景子初叹了口气，“就这几天吧，她很想让我恢复。” 装瞎子，是为了明哲保身，低调行事，毕竟谁也不会时时盯着一个瞎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有了凤九离，景子初也不想像从前那样温水煮青蛙。 他想尽快恢复身份，尽快夺下江山，将这天下送到凤九离面前。 “主子。”卫风敲了敲门，知晓景子初在泡药水，并没有进去打扰，站在外面道：“夫人让我告诉你，婉贵妃请她进宫了。” 皇宫内，容惜问道：“小姐，这婉贵妃给四皇子选妃，还喊上你做什么？” “清欢也在候选之列，便当做是来给清欢鼓气的吧。” 婉贵妃的寻芳殿内已经是莺燕无数，一眼望过去，那些女儿家们各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看着婉贵妃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 凤九离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人群中的云清欢，后者冲着她眨眨眼，凤九离勾唇一笑。 令凤九离没想到的是，月贵妃跟笙嫔竟然也在这里，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竟然还坐在了一起，看样子，是联起手来了。 夜明轩有没有把如笙的身份告诉月贵妃，凤九离并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她们是打算联起手对付婉贵妃了。 月贵妃最近可是十分不好过，毕竟凤知书是她的儿媳妇，凤知书丢了脸，也相当于她丢了脸，宫里的人私底下都在嘲笑她，更别说最近夜明澜风头正盛，连带着婉贵妃都过得十分舒心，看在月贵妃眼里更是扎眼。 所以月贵妃今天，就是来给婉贵妃添堵的。 “九离来了啊。”婉贵妃看见她倒是十分高兴，朝她招招手，让她坐到她的下首。 凤九离朝着她们行了礼，这才款款落座。 月贵妃轻哼一声，讥讽道：“怎么？丞相夫人也有功夫来凑这等热闹？” “是本宫喊九离过来的。”婉贵妃出言道，“九离可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怎么就来不得了？” 月贵妃把玩着自己涂得精致的蔻丹，笑道：“也就婉妹妹单纯，别人用点心机，就能哄得妹妹团团转。” 婉贵妃冷眼看着她，“总好过别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看着怪恶心人的。” 第243章引火烧身 第243章 引火烧身 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掐了起来，看着底下众人那叫一个尴尬。 笙嫔拉住了月贵妃，柔和笑道：“月贵妃娘娘，今日是婉贵妃娘娘为四皇子选妃的日子，还是别让那些千金们等急了吧。” 轻飘飘一句话，倒是化解了她们二人之间的厮杀。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偶尔抬眸看了如笙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见她看过来，如笙还朝她笑了笑，不见一丝感激，或怨恨。 凤九离低头，勾唇一笑。 果真是陌长玉的人，这手段，丝毫不比月贵妃跟婉贵妃差。 十几名美人款款走了出来，各个使尽了浑身解数，弹琴的，跳舞的，画画的，刺绣的，倒是十分精彩。 凤九离是看得津津有味，除了作画，她什么也不会，可也不妨碍她欣赏啊。 婉贵妃现在看这些女子，就跟看未来儿媳一样，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就是她们因为紧张出了错，也笑眯眯地摆摆手，一脸不介意。 而月贵妃，则是来搅局的。 “这弹得都是些什么啊？本宫身边的宫女弹的比这好听。” “鸳鸯戏水？我瞧着怎么更像是鸭子啊，这绣工还是得再磨炼磨炼。” “这画得倒是不错，就是也太简单了点吧，这点画技，也好意思拿出手？” 月贵妃将她们贬得一文不值，几个承受能力差的，都偷偷掉眼泪了。 婉贵妃黑着脸，冷笑一声，道：“月贵妃眼高于顶，自然是瞧不上你们的，毕竟她的儿媳妇，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凤知书，连西南大坝的修建图都能画得出来，自然不是旁人比得上的。” 月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谁听不出来婉贵妃这句话是在讽刺她，毕竟凤知书这次犯了不小的错误，现在还关在三皇子府内反省呢。 凤九离都忍不住想为婉贵妃拍手叫好了。 果然，要踩人，就得抓住对方的痛处，狠狠地碾下去。 瞧月贵妃的脸，现在就跟大染盘一样，又白又黑又红的，一副想发怒却又发不出来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舒坦。 笙嫔笑道：“婉贵妃娘娘，月贵妃娘娘也只是想帮四皇子挑选出最合适的妃子而已，若看才艺，这几位千金，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了。” 婉贵妃语气淡淡道：“本宫挑选皇子妃，第一看品性，第二才看才艺，毕竟又不是选歌姬舞姬，琴弹得再好，舞跳得再好，也上不了台面。” 凤九离都忍不住对婉贵妃刮目相看了，看来上次的事，着实让她聪明了不少。 没瞧见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月贵妃跟笙嫔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笙是舞姬出身，正因为她的身份，所以颇受后宫中人议论。 如笙脸色有一瞬的冷凝，随即笑道：“要说才艺，嫔妾才是应该跟婉贵妃娘娘好好学学，听闻婉贵妃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舞姬，那一曲水袖舞，不知道引得多少佳人争相效仿，改日有时间，还请婉贵妃娘娘指点一二。” 婉贵妃眉毛都不抬一下，十分淡定地喝了口水，道：“还是别了，笙嫔现在腹中怀有龙嗣，这要是一不小心没掉了，脏水又要泼到本宫头上。再说了，本宫身为贵妃，每日有大大小小的事务要处理，实在没工夫去指导你。” 如笙连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婉贵妃这是句句往她心窝里戳啊。 凤九离觉得，比选皇子妃还好看的戏，就是她们三人勾心斗角啊。 这婉贵妃战斗力可以啊，没看把她们两人都噎得脸色发青，如坐针毡，恨不得就这样甩脸子走了。 可是再愤怒，这选皇子妃还得继续。 婉贵妃其实也就是走个流程，她比较看中的，就是云清欢。 最后也毫无悬念的，选定了云清欢。 云清欢跪在下面，脸色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是挂着几分勉强的笑。 其余人失望地散去，婉贵妃独独留下了云清欢，而凤九离也与她告辞了。 走出了寻芳殿，凤九离倒是没想到，如笙会追了上来。 “丞相夫人留步。” 如笙前前后后各有四个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俨然把她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她身量芊芊，容貌艳丽，身上穿着姜黄广袖裙，完全看不出来怀孕的样子。 凤九离后退一步，对她福了礼。 “笙嫔娘娘有事？” 瞧见她的举动，如笙嘴角扯了扯，她却走上前，握住了凤九离的手。 “之前的事，还未多谢丞相夫人呢。” 多谢二字，她刻意咬重了一些，清澈灵动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芒。 凤九离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道：“笙嫔娘娘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如笙笑了笑，“丞相夫人跟婉贵妃娘娘的关系似乎不错，若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尽力地为她洗刷冤屈。” “四皇子于我有恩，我不过是报恩罢了。” 上次在绵竹山，夜明澜救了她，倒是可以拿来当做借口。 如笙理了理头发，慢条斯理道：“报恩是应当的，只是小心别引火烧身才是。” 凤九离面色不改，“多谢笙嫔娘娘教导。” 如笙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凤九离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倒是十分棘手。 正要说什么，却见前面走来几道身影，如笙盯着那抹海棠色，瞳孔骤然一缩。 凤九离狐疑地回过头去，来人正是夜明轩，而他身后跟着的人，是陌长玉。 凤九离眸色微动，正准备避开他们，夜明轩却已经注意到了她们。 “笙嫔娘娘。”夜明轩微微拱手，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带着几分深意。 陌长玉手中捏着玉骨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投过来时，还冲着她眨了眨眼，好不风流。 凤九离表情都不动一下。 “三皇子……”如笙屏住呼吸，目光却是忍不住朝陌长玉看过去，哪里还有方才的冷厉与阴狠，只剩下浓浓的爱恋。 “丞相夫人也在这。” 若说之前夜明轩也只将凤九离当成有几分姿色的聪明女人，现在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第244章你好像重了 第244章 你好像重了 凤九离点点头，现在再看夜明轩这张脸，她已经能心如止水。 “婉贵妃娘娘今日为四皇子选皇子妃，特地邀请我进宫。” 陌长玉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她，比起灵霄宗里那个霸气而又嚣张的女人，此时的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一样，端庄典雅，进退有礼，乖得让陌长玉忍不住想撕碎她的伪装。 “这位就是丞相夫人啊。”陌长玉笑眯眯的，一张绝色的俊脸，引得旁边的宫人红了脸。 “我怎么觉得丞相夫人有点眼熟呢。” 凤九离的心一沉，朝陌长玉投去一道淡漠的目光，刻意让自己的反应小一些。 “这位是……” 夜明轩道：“这是本皇子的幕僚。” 凤九离心中冷笑，江湖门派向来不参与朝堂斗争，看样子，陌长玉是打算踏入这场浑水中了。 陌长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凤九离演戏，只是嘴角那炫目的笑，看着怪让人心惊肉跳的。 钦定云清欢为四皇子妃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云夫人高兴得四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女儿要当四皇子妃了，而云大学士则是一脸忧愁。 “一入皇家深似海，女儿啊，这今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云清欢帮他掖好被角，勉强笑道：“父亲不必为我担心。” “四皇子有担当有谋略，但到底还是差了三皇子一些。”云大学士摇头叹气，“日后这皇位也不知落在何人手中，我只怕三皇子的胜算要大一些，到时候你……唉……” “女儿不求那些的。”云清欢低眉，向来明媚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哀愁，“对女儿来说，嫁给谁都是一个样的。至于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当四皇子妃也好，当皇后也好，当阶下囚也好，从圣旨下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与夜明澜紧紧联系在一起，而凤离墨，也只能成为她夜里匆匆而过的梦中人。 云清欢打起精神来，笑了笑，道：“父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周大人已经被放出来了，大理寺已经查清了他没有参与买官卖官，现在已经回府了，说是改日再来拜见父亲。” 从她得罪了月贵妃之后，云大学士的仕途一落千丈，而底下的那些学子，也是或多或少都遇到了点麻烦。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四皇子妃，就是云家再不愿意，也划入了四皇子的阵营，自然有人会帮衬一把。 这样的结局，也好。 年关将近，京城像是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一样，所有人都在忙着为新年做准备。 腊月二十八这天，在封染的“治疗”之下，景子初的眼睛终于“恢复”了，老管家喜极而泣，凤九离也是十分高兴，整个丞相府像是提前过年一样。 看着他们忙里忙外的，景子初坐在桌子前，很明显有些不安。 封染瞧见他的样子，出言讥讽道：“怎么？心虚了？可是你说的，不想再当一个瞎子了。” 景子初自然是不安的，从一开始，他跟凤九离之间便充斥着欺骗，哪怕他不是故意要骗她的，哪怕他的目的不是她，他还是骗了她。 向来运筹帷幄的景子初，这会儿却有些不确定了。 “你觉得，我能瞒多久？” 再完美的谎言，也总有被揭穿的那一天，景子初现在就是无比煎熬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封染嗯哼一声，“你可以选择坦白。” 选择坦白？ 景子初假设了一下他坦白之后凤九离的反应…… “不行！”景子初咬着牙，“要是让她知道我骗了她，说不定连房都不让我进了。” 封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夫人。” 凤九离正在房中跟云书学剪窗花，卫风却突然过来。 “主子吩咐属下带夫人去个地方。” 凤九离将信将疑地跟着卫风前去，却看见长廊之下，那一抹身影已经等候她多时。 彼时天色昏暗，长廊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而他身披月牙白袍，双眸似寒星明丽，侧脸轮廓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却见她时，乍如烟花盛放，整个世界都为他失色。 卫风不知何时离去，凤九离看着他步步走进，心跳却逐渐加快。 脸上仍然维持着淡定的神色，凤九离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景子初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握住她冰凉的手，眉眼温柔。 “跟我来。” 凤九离没想到，景子初会带她去京城里最高的楼阁摘星楼，严格来说，这里是皇室之所，楼阁下还有士兵把守。 爬上了十二层阁楼，凤九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我爬不动了。” 景子初抿唇一笑，声音低沉，“夫人想要我抱可以直说。” “诶？” 凤九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被景子初打横抱起来，吓得她搂紧了他的脖子。 “你快放我下来……” “夫人。”景子初忽然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凤九离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深情告白，结果却听他道：“你好像重了。” “景子初！”凤九离咬牙切齿，拧住了他的耳朵，“你说谁重了？” 景子初求饶道：“夫人我错了，别闹了，要是摔下去可是不得了的。” 两人打打闹闹地上了十八层，夜色沉沉，或许是因为是新年的缘故，整座京城依然灯火通明。 景子初小心地拉着她走到了围墙边缘，整片京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远山缥缈，远处是橘红色的光，而天幕却是深蓝色的，乌云重重，不见一点繁星，然而人间盛景，却以盛似星空。 那重重叠叠的楼阁迤逦远去，点点橘红的灯在夜中闪烁，或明或暗，连成一片，星月湖仿佛天际的银河，依稀还可听见歌女的琵琶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笑语，淹没在猎猎风声，站在高处，看着她生活的这片土地，竟也有种奇妙的感觉。 凤九离双眸灼灼发亮，定定地看着这片盛世繁华之景。 景子初走到她身后，圈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喜欢么？” 第245章迟来的洞房夜 第245章 迟来的洞房夜 凤九离重重地点头，眸中已有泪光闪烁。 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是装傻卖乖就是黑心无赖的男子，竟然会有这般巧妙的心思，在这新年之夜，带着她到这里看这盛京之景。 凤九离回想起前世，那一场离她很远很远的梦里，她找不到任何足以让她怀念的时刻。 皇家永远讲究仪度，所以她不能像普通女子那般，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夫君的手，也不能与他并肩而行，更别说搂搂抱抱。她与夜明轩，说是夫妻，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坐着最亲密的事，可是两颗心却从未靠近。 而现在，凤九离真切地感受到，并不是这个世界不值得，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填满了那颗凉薄的心。 凤九离回过头，盯着他的双眸。 “景子初。” 她唤着他的名字，忽然踮脚，吻住了那微凉的唇。 景子初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时，她却已经退开了。 “谢谢你。” 这个男人，是意外，却也是命中注定。 上辈子他们毫无交集，这辈子她甚至想要远离，可到底，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景子初却忽然笑了，凤九离拧眉问道：“你笑什么？” 他抬手将她鬓角的青丝勾到耳后，俯在她耳畔，含笑道：“早知道有此福利，我便日日带着夫人来这摘星楼。” 凤九离的脸颊一红，羞恼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景子初攥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目光从未有过的深情。 “凤九离，你是我这一生里，唯一想要拼命得到的人。” 凤九离怔怔地盯着他的双眸，那张脸却越靠越近，直到唇上他触碰到温凉的唇，他捧着她的脸，眸中闪着柔情光芒，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长夜消逝，新房内温暖如春，迟来的洞房，让两人同样身心颤栗，紧张却又满怀期待。 夜间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卷起的风雪，悉数将那一室旖旎吞没。 新年的清晨十分宁静，容惜打着呵欠起身，看着外面飘着的小雪，十分惊喜。 “云书姐你看，外面下雪了。” 云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那如柳絮般的雪花，立马醒了大半。 两人收拾妥当，推门而出，便看见卫风守在主院门口，愣是不敢上前。 “卫侍卫。”云书疑惑地看着他，“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冷吗？” 卫风看了云书一眼，十分淡定地转过头去。 云书正要走进去，却被卫风一拦。 “主子还没醒。” 云书看了看天，道：“小姐都是这个时候醒的。” 卫风抿着唇，神色有些奇怪，重复道：“主子还没醒。” 容惜凑上前来，冲着云书暧昧地眨眨眼，笑嘻嘻道：“云书姐，我们还是晚点再来吧。” 云书还是一头雾水，想到了什么，脸颊都浮现了一抹红晕。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吧。” 卫风盯着云书匆匆离去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什么。 容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卫侍卫，想要追云书姐，当个闷葫芦可不行哦。” 卫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 容惜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屋内，凤九离是被景子初闹醒的，身上的男人食髓知味，不知疲惫地折腾，凤九离累得连抬手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景子初！”凤九离恼了，软绵绵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起来！” 景子初伏在她脖颈间，笑声低沉悦耳。 两人闹了一会，日上三竿了，才懒懒起身。 云书来之前，景子初已经帮凤九离穿戴好，笨拙地为她梳头。 凤九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毫不客气地笑道：“你到底行不行？” 景子初轻呵一声，“这世上有能难得倒我的事吗？” 事实上，梳头这件事，还真把堂堂南越国丞相景子初难倒了。 凤九离看着自己头上的小揪揪，很是苦恼。 “景子初，你打算让我这样子出去见人？” 景子初却是十分满意，这可是他使了不下十次才弄好的头发。 见她伸手就要去拆，景子初连忙按住她的手。 “这样就挺好的啊。” 凤九离盯着镜子中的人，素面朝天，墨发被抓起一半，绑了一个小揪，再斜插上一支簪子，就成了景子初口中的“挺好”。 凤九离坏心一笑，伸手把他按在了梳妆台前，一本正经道：“现在轮到我了。” 景子初眨着星星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任夫人处置。” 凤九离把他的脸掰过去，轻哼道：“色诱没用。” 景子初坐在镜子前，看着身后的凤九离神色认真地帮她梳头，眉眼也溢出了一抹柔和。 窗外飘着小雪，屋内燃着香，两人的身影依偎美如画。 今日谁都看得出来，景子初的心情非常好，而且跟凤九离不是一般的腻歪。 衣裳他帮着穿，头发他帮着梳，毛巾他抢着拧，早饭也要他亲自喂。 凤九离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容惜他们看过来的那暧昧不明的目光，更是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景子初。”凤九离悄悄地瞪着他，低声道：“你能不能别这样了？他们都看着呢。” “不能。”景子初笑眯眯的，“我宠我的媳妇，关旁人什么事？” 凤九离红着脸，景子初看着又是心神荡漾，若非顾忌着外人在场，早就亲上去了。 “咳咳。” 封染走进来，看见他们那腻歪的样子，都忍不住出声了。 景子初不悦地瞥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封染淡定地走进屋内，自顾自地坐在他们对面。 “吃饭。” 景子初现在看他越觉得碍眼，“什么时候滚回去？”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景子初呵呵，“怎么？就打算赖在我家里了吗？” 封染不说话，看向凤九离。 果然，凤九离立马训斥道：“景子初，封神医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景子初磨着牙，封染冲着他挑了挑眉，很是得意。 第246章不允许他输 第246章 不允许他输 新年初始，能让京城热闹起来的，除了景丞相恢复双眸，就是老皇帝的六十大寿了。 皇宫设宴，宴请了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族，一排排马车停在宫门之前，好不壮观。 老皇帝看着精神好了一些，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位贵妃，而如笙则是坐在月贵妃下首，一个嫔能有此待遇，已经是极高的殊荣。 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人，老皇帝很是高兴，目光落在景子初身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只听他哈哈笑道：“听闻景丞相这眼睛治好了，以后可以更为南越出谋划策了。” 景子初抿唇淡笑，不骄不躁，缓缓道：“皇上所言极是，微臣的眼疾能得以治愈，还多亏了微臣的夫人。” 老皇帝笑着点点头，因为上次凤九离救了如笙腹中的孩子，对她也很是满意。 “怪不得你几次三番地拒绝朕的赐婚，你这位夫人，果真是个妙人啊。” 许是喝了几杯酒，兴致又高，老皇帝说话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 几个心思敏感的，朝夜盈雪看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她表情正常，丝毫没有因为老皇帝的话而变了脸色，更有兴致跟坐在旁边的凤知书谈笑。 因为宫宴，凤知书才得以暂时解了禁制，只是众人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哪怕心里再愤怒，凤知书表面上也得装作若无其事，从某种角度来看，也难怪她能跟夜盈雪谈得来。 老皇帝并没有待多久，这段时日众人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喝几杯酒便晕晕乎乎的，由他身边的总管公公扶着他去歇息了，这宴会交由夜明澜招待。 众人也不是傻子，自从夜明澜帮老皇帝处理了西南水坝的事，很明显老皇帝对他十分看好，连夜明轩都冷落了。 四皇子一党自然是春风得意，但三皇子一党，也没有心灰意冷，毕竟这种事，总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意味。 因景子初的眼疾突然好了，不少人都怀着各种目的上来打探，有怀疑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祝贺的。 一连下来，景子初也喝了不少酒，向来清冷的脸带着几分熏红，也多了几分人气。 凤九离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倒是有不少人生了攀附的心思，想跟凤九离套套近乎，全都被凤九离不动声色地挡了。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凤九离微微抬眸，便看见了对面的凤知书一脸阴鸷地盯着她。 凤九离直接视而不见，根本没把凤知书放在眼里，气得凤知书更是抓心挠肺的。 中途凤九离出去解手了，正准备回宴厅，便见陌长玉在廊上堵住了她。 宫里人来人往，凤九离不想让人知道她跟陌长玉的关系，便打算忽视他直接走过去，陌长玉却不肯放过她。 “宗主大人，碰见熟人，都不打个招呼的吗？” 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声音沙哑，双眸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凤九离脚步一顿，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陌长玉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眸中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张图纸的事，是你做的吧？” 凤九离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 凤离尘栽了跟头，凤知书定然方寸大乱，肯定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反正不管怎么样，装傻就是了。 “什么图纸？我不知道。” 陌长玉轻呵一声，“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狡猾呢，或者，心肠歹毒？半年前下的一盘棋，差点让整个将军府为之陪葬，我就奇了怪了，凤远浩不也是你的父亲吗？你就不怕把他也坑死了吗？” 沈姒是六亲不认的那种，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而凤九离，说她心狠手辣吧，却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若说她善良，能不动声色地坑了娘家人一把还当做若无其事，陌长玉也着实佩服她的手段。 凤九离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 “这又关你什么事？” 陌长玉笑眯眯的，“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在为夜明轩办事，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对丞相夫人可就不太好了。” “你尽管去说，夜明轩又能拿我怎么样？”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只不过，他要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宗主之位，输给了一个女人，你说他还会不会看重你？” 夜明轩选择跟他合作，不过就是看着他最有可能当上灵霄宗的宗主，哪怕现在暂时被人占了，陌长玉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但是若是夜明轩知道，原来灵霄宗的新宗主就是她，那他还会信任陌长玉吗？ 被她戳穿了心思，陌长玉也不在意。 “无所谓，宗主大人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大不了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还是灵霄宗的长老，至于你嘛，麻烦可就不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陌长玉拦住她，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夜明轩作对。”陌长玉道：“这皇位夜明轩是志在必得，我知道你在暗中帮夜明澜，你把宝押在夜明澜身上，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最主要的，陌长玉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他不想跟凤九离作对。 灵霄宗的争斗归争斗，但是，他还是不想跟凤九离站在不同的阵营。 凤九离却是笑了，语气凉薄。 “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我作对。” 重来一次，她绝对不可能再看着夜明轩成皇。 见她如此决绝，陌长玉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凤九离，你真的什么也不怕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夜明澜输了，到时候你有什么下场？景子初有什么下场？还有你远在北疆的哥哥……全都要为你的任性承担后果。” 凤九离眸色一沉，语气骤然变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景子初与凤离墨是她的逆鳞，正是因为他们，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夜明澜输。 第247章知己知彼 第247章 知己知彼 凤九离一转身，却见景子初站在长廊尽头，似乎正在等她。 凤九离微微一怔，收拾好情绪，走上前去，“你怎么出来了？” 景子初瞥了陌长玉一眼，将手中的披风揽在她身上，声音低哑：“不放心你。” 凤九离浅浅一笑，“我们回去吧。” 景子初乖巧地点头，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没再看陌长玉。 陌长玉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人站在一起，竟是那样般配。 陌长玉只觉得十分刺眼。 凤九离以为景子初会问她陌长玉的事，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这也让凤九离松了口气，她不想编造任何谎言去骗他，但是也不想让他掺和到灵霄宗和夜明轩的事情中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景子初没有问她，是因为他已经让卫风去查了。 景子初不插手江湖中的事，不代表他不认识陌长玉，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担心。 陌长玉那样危险的人物，凤九离怎么会与他认识？ 就在景子初暗中查探陌长玉的同时，凤九离也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夜明轩了。 陌长玉那番话到底对她还是有影响的，这次她让凤远浩他们吃了哑巴亏，夜明轩既知是她在背后搞鬼，一定会报复回来，所以她要尽快动手，不能给夜明轩任何翻身的机会。 凤九离命星弋跟南野去搜集了夜明轩一党的大臣的把柄，夜明轩十分谨慎，所有的事他基本不自己动手，所以想要找一个缺口，只能从他身边的人。 对她而言，想要知道朝中哪些人是夜明轩的人轻而易举，给了星弋他们一份名单，便开始着手搜查。 首当其冲便是孟家，孟玉他爹表面刚正不阿，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生命，孟玉那风流性子，很大部分就是遗传他老子的，那些遇害的女子的家人诉状无果，过得很是凄惨。所以当夜明澜当朝状告孟寺卿时，京城里也涌现了不少诉状，根本没有给孟寺卿任何反应的时间，老皇帝已经怒不可遏，直接将他下狱。 虽说祸不及家人，但是孟家也因此受到了重创。 孟玉整日流连花丛，愈发颓废，孟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把一切罪责全都怪到了叶云莺头上。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孟家娶了你，就没一天安生日子！别说升官了，现在老爷命都要没了！”孟夫人一边哭哭啼啼的，一边对叶云莺咒骂个不停。 叶云莺已经被孟家折磨得不复当初的端庄典雅，整天像个怨妇一样，一边要防着孟玉后院里的那些通房侍妾，一边又要管着他去烟花之地，还要忍受孟夫人的苛责与谩骂，那张脸看着愈显苍老，整个人十分阴郁。 这会孟夫人又在她面前撒泼，叶云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抄过桌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吓住了抹着泪的孟夫人。 “骂够了没有？”叶云莺冷着脸，“要不是你管不住你的夫君，他至于被人抓住把柄吗？还有你儿子，我总算知道他到底是随了谁了，老子不成器，不知道玩弄了多少无辜女子，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还好意思怪到我头上？你们孟家人，全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孟夫人愣愣地看着她，拍着桌子，颤抖着手指指着她，愤怒道：“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叶云莺，你娘没有教过你吗？真是个不知礼数的死丫头！还未成亲就跟人乱来，还不知道在嫁入孟府之前就勾搭多少奸夫呢！” 叶云莺冷笑，“要不是你儿子死乞白赖地要娶我，你以为我看得上你们孟家？孟夫人，麻烦你搞清楚，现在你的相公倒了，你儿子不管事，这孟府，到头来不还是得靠我撑着？要不是我拿出一笔银子，只怕这孟府都要被那些诉状的人给砸了。” 孟夫人既因她的话怒不可遏，又忌惮她所说的事。 的确如此，这次孟大人突然被下狱，孟府的大部分家产也全都充公了，那些被害女子的家人上孟府来闹，最后还是叶云莺拿了一笔银子打发了他们。 可话虽如此，叶云莺这样的态度，就是让孟夫人咽不下去。 “叶云莺！你别忘了，你也是孟府的媳妇，这些事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叶云莺靠在椅背上，全然没有之前的伏低做小。 “大不了我跟孟玉和离，反正孟家也倒了，而我回到叶家，继续当我的大小姐，谁让我表妹是三皇子妃呢，叶家再不济，也比这破落的孟府强！” 叶云莺现在真的后悔了，她当初就不该心急，被人撞见了丑事，现在孟家也不行了，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亏死了。 孟府内已经闹翻天了，叶云莺把孟夫人气晕了过去，俨然是翻身当主人了。偏偏孟夫人也拿她没办法，毕竟现在，她可靠之人也只有叶云莺了。 孟寺卿害死了不少无辜女子，铁证如山，夜明轩想救他都救不了，而孟寺卿也被判三日后斩首示众，堂堂一个太常寺卿，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着实是让人有些唏嘘。 朝堂一下子风声鹤唳起来，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夜明澜约了凤九离在茶楼见面，最近他常常得老皇帝嘉奖，虽然不至于骄傲自满，但是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这样舒畅过。 “你是没看到今早朝堂上我三哥那张脸，孟寺卿也算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倒了，他想救都救不了，我猜，他现在估计已经气得跳脚了。”夜明澜很是幸灾乐祸。 凤九离摇摇头，“不，一个废弃的棋子，没了就没了，不至于让夜明轩可惜。” 他会生气，也是生气他们打乱了他的节奏，偏偏他又抓不到蛛丝马迹。 夜明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好像很了解我三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难道四皇子不了解他吗？” 这话也没毛病，但是夜明澜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248章勾三搭四 第248章 勾三搭四 “你跟夜明轩有仇？” 夜明澜发现，在对付夜明轩这件事上，凤九离永远都是不余遗力。 “有仇谈不上，只是立场不一样。” 仇大着呢，她能跟夜明澜说吗？ 夜明澜明显不信，不过也没有多问。 凤九离对夜明轩怀着敌意，这对他来说，才是一颗定心丸。 “你身边的那些细作，全都处理了吧，这次夜明轩栽了跟头，说不定会有所反击，别让他抓到你的把柄。” 夜明澜点点头，“放心，那些人已经消失了，保管夜明轩连骨灰找不到。” “接下来就先按兵不动，对付夜明轩要紧，但是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引起皇上怀疑。” 老皇帝并非那种注重父慈子孝之人，相反，他更像一个有远见的谋略家，夜明轩跟夜明澜的争斗他也看在眼里，他的默认，不过也是想为南越除去蛀虫，想看看到最后，他们谁才有资格坐上皇位。 但是一个皇帝，说到底还是不容许有人凌驾到他的头上，挑战他的权威。 如果夜明澜动作太大，乱了南越的朝堂，到时候不用夜明轩出手，老皇帝便会出手打压。 这个道理，夜明澜也明白。 “再过半个月便是我成亲的日子了，到时候你会来吧？”夜明澜道。 “自然，清欢是我的好友，总要去送她出嫁的。” 夜明澜盯着她的双眸，忽然淡淡一笑，明显带了几分苦涩。 凤九离并未察觉，只是道：“虽说你的私事我不该多管，只是清欢既嫁入了四皇子府，你后院的那些姬妾……” “放心吧，已经都处理掉了。” 夜明澜也没有多做解释，那些姬妾，不过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 两人从茶楼内走出，倒是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熟人。 凤九离看着对面的叶云莺，她正依偎在一名公子哥怀中，上一秒表情还是十分娇柔，下一秒立马变得惊慌失措，慌忙撒开了手。 凤九离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上辈子叶云莺寂寞难耐，也存了几分报复凤离墨的心思，故而私底下跟不少男子有来往，这辈子孟家潦倒，叶家自身难保，所以叶云莺又故技重施了？ “四皇子？丞相夫人？”那公子哥明显是认识夜明澜的，凤九离之前在夜明澜身边见过他，大概也是哪位大臣的儿子吧。 夜明澜拧着眉，不悦道：“沈毅，你怎么会在这里？” 名唤沈毅的男子忙道：“四皇子，我刚户部出来，正要回府呢，没想到方才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孟夫人，孟夫人崴了脚，我这才带着她来茶楼歇息。” 叶云莺脸色难看，顶着夜明澜跟凤九离的目光，恨不得拔腿就跑，可这样一来，倒也显得她心虚了。 凤九离勾唇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啊，孟夫人可真是不小心，上次也是崴了脚，咦？孟夫人出来，都不带婢女的吗？” 叶云莺面色僵硬，支支吾吾道：“我……我让婢女回去取东西了。” 夜明澜对沈毅道：“沈毅，到底男女有别，孟夫人又已为人妇，你还是注意一点。” 沈毅一听，立马离叶云莺几步远，连忙拱手道：“四皇子说的是。” 凤九离瞧着白白净净的沈毅，看着倒不像是那种会与有夫之妇勾搭的人，只怕是叶云莺盯上了他，落入了叶云莺的圈套吧。 叶云莺更是难堪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就跟有一团火在烧一样，更是把凤九离恨上了。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沈毅接触，叶锦程最近一直在为户部的一个官职奔波，可是因为之前将军府出了凤离尘的事，孟府也出了事，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们，立马就把叶锦程给撤下去了，叶云莺没办法，这才想着通过沈毅来达到目的，顺便还可以为自己找个靠山，谁知道会撞上凤九离了！ 凤九离走出来的时候，叶云莺倒是追了过来。 “凤九离！”夜明澜他们不在，叶云莺也懒得跟她装了，反正她们早就撕破脸了。 凤九离回过头，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扑了几层的脂粉，愈发显得老态。 “孟夫人有事？” 叶云莺气急败坏道：“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凤九离一脸讶异，“孟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 “你……” 叶云莺顿时语结，难道要她说，凤九离打搅了她勾引沈毅吗？ 想到了什么，叶云莺不怒反笑，道：“凤九离，今日你怎么会跟四皇子在一起？” 凤九离面色不改，淡淡道：“不过是当街偶遇，邀四皇子喝杯茶而已。” 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龌龊吗？ “只是喝茶吗？”叶云莺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快意，“众人皆知四皇子半个月后就要成亲了，你不知避嫌，却还与他一同喝茶……哦对了，要当四皇子妃的，好像就是你的好姐妹云清欢吧。” 凤九离轻笑一声，“怎么？打算挑拨离间吗？别说清欢信不信，就是你在外面造谣，你觉得四皇子能忍得了吗？” 叶云莺笑不出来了，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不甘心。 “叶云莺，如果我是你，就好好躲在孟府里过自己的日子，太多事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看着丞相府的马车走远，叶云莺气得直跺脚。 “神气什么？不过是仗着有景丞相给你撑腰，凤九离，我迟早会把你踩在脚下！” 凤九离回到府中，管家忧心忡忡地小跑过来，道：“夫人，丞相跟封神医吵架了，封神医收拾东西走了。” 凤九离眨了眨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吵架了？还收拾东西走了？” 这剧情是不是哪里不对？ 凤九离去主院时，便只看见景子初在房内处理公务，确实没有看见封染。 “怎么回事？”凤九离问道：“管家怎么说你跟封染吵架了？” 景子初朝管家看了一眼，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又转过头来，一脸无辜。 第249章清欢失踪 第249章 清欢失踪 “管家听错了吧，是封神医说既然我的病治好了，他便回去了，不信你问卫风。” 在一旁当壁纸的卫风：“……” “少糊弄我！是不是你把封染赶走了？” 景子初瘪瘪嘴，“夫人，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那种人吗？” 凤九离一脸怀疑，明显不信他的话。 景子初看不惯封染不是一天两天了，趁她不在家把人赶走，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这次还真不是景子初把封染赶走的。 老皇帝的寿宴在即，各国使者已经上路，而封奕也在出发之前，给他送了封信，好巧不巧就被封染看见了，知晓封奕要来，封染哪里还待得住？ 用封染的话来说，要不是烦封奕这个哥哥，他何必躲到风华谷内？ 凤九离也没有多想，瞥见桌上的名单，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是……各国来南越为皇上贺寿的使者名单？” 凤九离扫了一眼，排在最前面的，是北枭国跟苍梧国。 “景凉太子，景岚公主……灵兮郡主……” “凤灵兮……”凤九离的目光落在这个名字上，微微蹙眉，扭头问景子初道：“我记得凤灵兮只是苍梧国的郡主，为何有资格代表苍梧国出使南越？” “苍梧国比较特殊，以女子为帝，传闻十六年前苍梧国发生内乱，女帝凤栖梧刚出生的女儿下落不明，凤栖梧便视自己的侄女凤灵兮为己出，据说凤栖梧有极大的可能将皇位传给凤灵兮。” 凤九离神色不掩讶异，“凤栖梧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景子初摇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鲜少听闻凤栖梧的儿子的消息。” 凤九离合上名单，很快便将苍梧国的事抛之脑后。 一转眼便到了夜明澜成亲之日，这场婚礼可谓是十分盛大，甚至比当初夜明轩成亲时还要热闹，足以见老皇帝对夜明澜的重视。 凤九离一早便到了云府，云夫人正在忙着招待宾客，一看见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丞相夫人来啦，真是有失远迎。” 凤九离只是疏离地笑笑，“云夫人，清欢呢？” “清欢还在闺房里呢，现在时间还早，估计还在梳妆呢。” “那我去看看她。” 云夫人乐呵呵道：“我带丞相夫人过去。” 等到了云清欢的院子内，里面却是一片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诡异。 凤九离微微蹙眉，待云夫人推开门后，里面的景象却让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凤九离脸色骤变，便见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有喜娘，有丫鬟，就是不见云清欢。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吓得差点没晕过去，靠在门上，脸色苍白地看着这面前的景象。 容惜连忙上前探查那些人的呼吸，冲着凤九离摇摇头，“只是晕了过去。” “清欢呢？我的女儿呢？”云夫人已经是六神无主，神色也不复方才的喜悦。 凤九离走到梳妆台前，捡起地上掉落的梳子，上面还夹着几根头发。 “她应该是被人带走了。”凤九离捏着那把梳子，脸色沉凝。 如果对方要杀了云清欢，绝对不可能只是把这些人打晕了，而云清欢却下落不明。 所以凤九离猜测，估计是有人不想让今天的婚礼进行，所以把新娘子掳走了。 可是，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在这满堂宾客的云府内，把云清欢带走？ “丞相夫人，这该怎么办啊？”云夫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清欢到底哪里去了？这皇子府的花轿都快到了。” “云夫人，你先别急，你现在马上去云府前守着，等四皇子来了，再告诉他这里的情形，最好不好声张，让四皇子处理。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找清欢，她应该离云府没有多远。” 云夫人连连点头，一边担心云清欢的安危，一边又忧虑今日的婚礼。 凤九离转而对容惜道：“你现在马上去找星弋他们，顺便叫上卫风，他手下有不少暗卫，分头去找云清欢。” 事情紧急，容惜也不敢耽搁，立马离开了云府。 凤九离正准备出去，却瞥见了桌下的一张折纸。 云夫人按照凤九离的吩咐，焦急地等在云府门口，不多时便见那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朝着这边而来。待夜明澜下了马，云夫人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等云大学士将他迎进了府，才找了借口支开了其他人，将云清欢失踪的事与他说了。 夜明澜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云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欢怎么会失踪了？” “我也不知道啊！”云夫人眼睛都红了，好好的大喜之日，却出了这样的事，尤其还事关云清欢的安慰，云夫人现在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 “丞相夫人说清欢失踪的事不能声张，我也不敢告诉其他人，现在丞相夫人已经让人去找了，她只差我告诉四皇子一声。” 夜明澜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声音也缓和了几分。 “云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让底下的人去找清欢，一定会把清欢安全地带回来的。” 若是夜明澜再看不明白，那他真的是个傻子了。 这摆明了有人想破坏今日的成亲之礼，所以才带走了云清欢，可想而知，要是新娘失踪，势必会引起不少风言风语，从老皇帝下旨赐婚的那一刻起，云清欢便与他绑在了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夜明澜总不能看着云清欢出事。 “那……那婚礼怎么办？清欢现在失踪了，外面的宾客还等着呢。” 夜明澜淡淡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夜明澜招来了亲信，对他耳语几句，对方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新郎新娘迟迟不出现，外面的宾客已经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了。 “新娘子呢？四皇子怎么还没把新娘子接出来？” “这眼看吉时都要过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当众人猜疑之际，却听见一声高喝，夜明澜扶着身穿红色喜袍的“新娘子”走了出来。 第250章我要你 第250章 我要你 鞭炮声突然响起，一声声地道贺，夜明澜悉数微笑接下，十分体贴地扶着身躯微微颤抖的“新娘子”，将她送上了花轿。 云大学士狐疑地盯着“新娘子”的背影，这好像不是云清欢啊。 他正要说什么，云夫人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闭嘴。 等皇子府的迎亲队伍远去，云府内的宾客也渐渐散去，云大学士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方才就看你神色慌慌张张的，刚才那新娘子是清欢吗？” 云夫人仿佛卸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清欢失踪了，以免惹人怀疑，只能让双双伪装成新娘子上花轿。” 云大学士惊得站起，“你说什么？那清欢她……” 云夫人捂着额头，“四皇子跟丞相夫人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人看出来清欢失踪了。” 夜明澜十分从容地完成了这场婚礼，等将双双假扮的新娘子送进新房之后，命人把守住新房，便立马借口身子不适，换了衣裳，带上人马去找云清欢。 看似平静的婚礼，实则暗潮涌动，景子初也从卫风那里得到了消息。 “四皇子妃不见了，容惜借走了几个暗卫去找了。” 景子初原本在四皇子府内等凤九离，没想到却等来了卫风的消息。 “夫人呢？” “夫人好像自己去找四皇子妃了。” 闻言，景子初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喜宴？立马带着卫风离开了。 而此时，就在几方人马都在追查云清欢的下落时，凤九离孤身来到了城西的一处庄子外。 她在云清欢房中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所写的地址，便是这城西的牛头庄。 只是这庄子却十分安静，听不见半点声音，凤九离警惕几分，缓缓向前走去。 一阵优雅的琴声传来，凤九离脚步一顿，循声而走，推开了一扇半掩的门，便看见了坐在园中抚琴的陌长玉。 说不诧异是假的，但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外表平平无奇的庄子，内部却暗藏玄机。而陌长玉坐在园中的凉亭，海棠色的衣袍在身后铺开，犹如九尾狐的尾巴一样，艳丽夺目。他唇角含笑，如春风和煦，只是眸中暗藏的锋芒，本能地让人察觉到了危险。 直到琴声缓缓落下，凤九离才开口道：“云清欢呢？” 陌长玉勾唇一笑，声音清越，“宗主大人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把人交出来，你我的恩怨，关云清欢什么事？” 修长的手勾起琴弦，那铮铮琴声，带着几分凛冽的杀气。 “想要人，当然可以。”陌长玉声音散漫，“交出宗主戒，我立马放人。”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你这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宗主戒？” 薄唇轻启，陌长玉缓缓吐出几个字：“当然不是。” “除了宗主戒，还有你。” 凤九离眯着双眸，眸中闪烁着凉薄的暗芒。 “你是在讲笑话吗？” 陌长玉眨眨眼，“你可以当成一个笑话听，除非你不想救你的好姐妹。” “她人呢？” 纸条是陌长玉留的，但是她还未能确认云清欢就在这里。 陌长玉拍拍手，凌霜押着僵直如木偶的云清欢走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双模无神，表情木讷。 凤九离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陌长卿站起身，走到云清欢面前，抬起手，勾起她的下巴。 而云清欢宛若木偶，任他摆布，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凤九离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剁了陌长玉的手。 陌长玉轻笑一声，语气颇为得意。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毒药，名唤‘美人骨’，第一次在人身上试验，看样子效果不错。” “陌长玉！”凤九离到底还是被他惹怒了，“拿活人试药，你果真是丧心病狂！” 陌长玉满不在乎地微笑，“那么宗主大人，要不要也试一下？” 凤九离没有说话，暗暗思索着她从他手里救下云清欢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比救下云清欢更难的，是从这里逃出去。 她已经命人给容惜他们传了话，她要是再拖延一下时间，等到他们来了，那才有更大的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思及此，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道：“解药呢？” “什么解药？” “你不是要宗主戒吗？把云清欢身上的毒解了，我就把宗主戒给你。” 眸光流转，陌长玉道：“不如这样，我先把云清欢放了，你把宗主戒给我，然后我再把解药给你。” “我怎么相信你？” 陌长玉摊摊手，“你可以不信。” 凤九离似是在犹豫，半晌才咬咬牙，从怀中取出那枚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宗主戒。 “把她放了。” 陌长玉眸中眯着促狭的光，朝凌霜看了一眼，后者示意，松开了手，云清欢犹如木头人一样，一步一步朝着凤九离走去。 等云清欢走到了距离凤九离只有几步的距离，凤九离也扔出了手中的宗主戒。 在她扔出去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杀气也渐渐弱了下去。 凤九离知道，这附近也埋伏了不少人，她要是耍赖，别说救不了云清欢，怕是自己也得搭进去。 云清欢到底是受了她的连累，凤九离便是有再冷硬的心肠，也没有办法弃她不顾。 陌长玉稳稳当当地将宗主戒攥在手中，瞧着那枚祖母绿宝石在阳光下折射的寒光，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解药呢？” 陌长玉将宗主戒握在手中，淡笑道：“你急什么？忘了我还有一个条件吗？” 凤九离眸色一厉，“你耍我？” “我说了，要救云清欢可以，我要宗主戒，还有你。” 凤九离微微皱着眉头，“陌长玉，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陌长玉笑得十分无辜，含笑的嗓音低沉悦耳。 “小离儿，你这就误会我了。从第一次见面，我便心悦于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想得到你罢了。” 凤九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251章作死的陌长玉 第251章 作死的陌长玉 她宁愿相信陌长玉是想折磨死她，也绝对不相信这家伙的鬼话。 “陌长玉，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陌长玉轻笑道：“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用作交易？你自己吗？” “不，是你。” 陌长玉眉角一挑，便听她道：“不如先看看你的右手再决定吧。” 陌长玉摊开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的右手中还攥着宗主戒，而他的手掌跟掌心，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色的小点，一直延伸到他的手臂上。 “凤九离！”陌长玉脸色骤变，眸中凝聚着阴郁的风暴，“你竟然给我下毒！” “怎么？就许你给云清欢下毒，不许我耍阴招了？” 凌霜抽出了剑，冷声道：“把解药交出来！” 凤九离微微抬着下巴，“要解药可以，拿云清欢的解药来换。” 陌长玉却是气笑了，语气冷厉，“凤九离，就算你要到解药又如何？没有我点头，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凤九离不理会他，伸出左手，右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陌长玉深呼吸一口气，被她摆了一道，心情十分郁闷。 朝她抛过去一个小瓷瓶，凤九离也把她手中的药丢过去给他。 凤九离打开来看，里面只有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喂给云清欢吃了。 陌长玉冷笑，“你也不怕我给的是毒药？” 凤九离斜睨着他，“你不是也不怕？” 两人现在也都是强撑着，明明不信任彼此，却也不得不赌一把。 云清欢吃了解药，整个人也渐渐回过神来，目光变得清明，神智也清醒了。 “清欢？” 云清欢听到有人在叫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了凤九离，以及面前她并不认识的两个人。 “九离？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她安然无恙，凤九离才松了口气。 “没事，等一下我便带你离开。”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将那颗药丢进嘴里，懒散道：“离开？你确定你们还能离开吗？” 陌长玉话音刚落，十几名黑衣人无声落下，将她们团团包围，云清欢吓得尖叫一声，紧紧地拉着凤九离的手。 凤九离神色未变，一把匕首从袖中滑落，随时准备动手。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从外面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两人，正是景子初跟夜明澜。 凤九离心里憋着那口气骤然一松，而陌长玉，似乎也没有半点紧张和意外，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凌霜护在陌长玉面前，随时准备动手，那些黑衣人也是严阵以待。 景子初与夜明澜走上前来，齐声问道：“没事吧？” 他们二人都是看着凤九离，反倒是忽略了旁边的云清欢，云清欢神色有一瞬的尴尬。 景子初看了夜明澜一眼，夜明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立场似乎不对，又转而问云清欢，声音温和。 “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清欢摇摇头，掩住眸中的异色，轻声道：“我没事。” “人来得可真齐啊。” 明明自己人数不够，陌长玉却丝毫不慌张。 夜明澜将云清欢交给自己的属下护着，冷眼看着陌长玉。 “我认得你，你是夜明轩的人。” “嗯。”陌长玉倒也不否认，反而笑道：“所以四皇子打算杀了我吗？” 夜明澜确实存了这个心思。 凤九离摇摇头，道：“别冲动，今日之事，极有可能是夜明轩授意，救到了人，我们马上离开。” 陌长玉低低一笑，言语暧昧。 “小离儿，你是在保护我吗？” 景子初神色清寒，眸中的冰原刹那间碎裂，身上的气压徒然变低，那强烈的气场，也让陌长玉有些招架不住。 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位景丞相，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强大得让他感觉到危机。 凤九离握住景子初的手，所有的戾气瞬间消失。 “我们回去吧。” 景子初乖巧地点头，只是转身前，看着陌长玉的那一眼，说不出的敌意与轻蔑。 陌长玉也没有拦着，毕竟在人数上，他也根本敌不过对方。 “哦对了。”临走之前，凤九离还回头对他道：“方才那颗糖，味道如何？” 陌长玉脸上的淡笑彻底龟裂。 握着玉骨扇的手紧了紧，陌长玉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糖？刚才他吃的那颗药是糖？那他手上的红点也根本不是毒？ 凤九离毫不客气讥讽道：“怎么？连过敏跟中毒都分不清楚，夜明轩怎么会用你这样的废物？” 这还得多亏了南野，之前他在灵霄宗打听到陌长玉对花粉过敏，凤九离便留了心眼，在宗主戒上抹了花粉，万一哪天宗主戒不小心被他抢了去，也能摆他一道，现在看来倒是派上用场了。 凤九离真是不余遗力地将他打击了一顿，才与景子初他们一起离开。 小院内，陌长玉神色发冷，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胸口一团郁火燃烧。 凌霜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耍陌长玉，当即便道：“玉公子，让属下去杀了那个女人！” 陌长玉哼笑一声，“你杀得了她吗？” 更何况，他根本没想杀她。 掳走云清欢，是夜明轩不想让夜明澜的婚礼进行得太过顺利，最好闹出点什么事来，好让夜明澜受老皇帝的责骂。 而给凤九离留下字条，是他自己的主意。 陌长玉不得不承认，哪怕他跟凤九离立场不同，哪怕他们现在水火不容，他也狠不下心来杀她。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拿回了宗主戒。 凌霜迟疑道：“玉公子，三皇子那边该怎么解释？” 陌长玉晃了晃满是红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没看出来吗？我都中毒了，更何况还有夜明澜跟景子初他们掺和进来，我怎么打得过他们？” 夜明澜今日成亲，到底还是不能离开太久，所幸救回了云清欢，两人便先赶回去了。 而景子初与凤九离，则是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往城内而去。 凤九离时不时地抬眸朝景子初看去，后者神色淡漠，无动于衷。 第252章夜明轩的发现 第252章 夜明轩的发现 凤九离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那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景子初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容惜告诉卫风的。” 气氛又冷了下来，凤九离蹭到他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别生气了。” 景子初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轻笑一声，“你也知道我生气了。” 凤九离立马举起手，“我保证，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 景子初斜睨着她，“你怎么知道陌长玉对什么过敏？” 凤九离眸光一闪，支支吾吾道：“是……是之前南野告诉我的，陌长玉对花粉过敏，所以我就准备了一点，有备无患嘛。” 景子初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凤九离暗暗捶着脑袋，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景子初还会注意这种小细节。 凤九离的心却始终悬着，不止是因为景子初的怀疑，还有那枚被陌长玉拿走的宗主戒。 她现在也未能将整个灵霄宗拿下，灵霄宗内有不少像凌霜这样的弟子，对陌长玉忠心耿耿，而她也容不下这些怀有二心之人留着，所以要么收服他们，要么，杀了他们。 后者的代价有点大，也正因如此，凤九离迟迟没有动手。 而现在，只有解决了陌长玉，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 回到三皇子府的陌长玉冷不防地背脊一凉，仿佛被谁惦记上了一样。 夜明轩没有去四皇子府观礼，为了避嫌，他直接推脱身子不适，就在府内等着陌长玉的消息。 “你是说，夜明澜跟景子初他们救走了凤九离跟云清欢？” 陌长玉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撩起自己满是红点的手，“是我太大意了，早知如此，应该把云清欢直接杀了才是，没想到却中了暗算。” 夜明轩盯着他的手，微微蹙眉，问道：“你中毒了？严重吗？” 陌长玉摇摇头，“没事，我自己配点解药就好。” 夜明轩的语气缓和几分，“这件事也怪不得你，我原本以为，掳走云清欢，会让这场婚礼大乱，没想到我那个四弟比我想象中还要冷静，不过，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 “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凤九离在为夜明澜办事。” 陌长玉眉心一跳，“今日凤九离来救云清欢，只因她与云清欢是好友，跟夜明澜，似乎没多大关系吧。” “不，我早该想到的，若非凤九离暗中相助，夜明澜如何能如此顺利而迅速地发现西南大坝的不足之处，而且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拔除了我不少暗钉，还有那些突然落马的大臣，以我对夜明澜的了解，他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都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夜明轩跟夜明澜可谓是从记事起便一直明争暗斗，凡事都要争上几分，从前夜明轩处处压制着夜明澜，自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虽有谋略，可性子过于冲动，做事过于偏激，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有数，反倒让人抓不到把柄。 夜明轩之前一直怀疑有高人在给夜明澜出谋划策，为此还特地查了他手下的幕僚，却是一无所获，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原来是凤九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陌长玉是佩服夜明轩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心机，深得有些可怕。 这场皇位的角逐，开始有些悬念了。 陌长玉也很想知道，最后到底是他押对了宝，还是凤九离棋高一招。 这场婚礼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而云清欢的失踪，也没有引起注意和混乱，在夜明澜的粉饰之下，这场婚礼十分顺利地结束了，而云清欢也被送到了新房。 双双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还好小姐没事，早上那会夫人跟丞相夫人到了小姐的闺房，我们都晕了过去，小姐又不知所踪，还好丞相夫人有主意，让夫人不要声张，要不然只怕今日的婚礼是办不成了。” 云清欢重新梳好妆，大概也是吓得不轻，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爹娘他们呢？” “老爷夫人他们都在府中，四皇子已经派人去告知他们了。” 云清欢点点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新房，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今日是她的成亲之日，可是她没有辞爹娘，没有上花轿，没有跨火盆拜高堂，便直接送到了新房。 在新房内坐了一日，直到夜幕降临，夜明澜才带着几分醉意回到了房间。 双双等婢女十分识趣地褪下，屋内就剩他们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云清欢倒了杯水，递给他，声音轻缓，“喝点水吧。” 夜明澜也没有拒绝，接过一饮而尽。 两人身上都穿着大红喜袍，烛光掩映，那张俊容愈显英俊。 云清欢原本对夜明澜也是无感，此刻却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始，却又同时顿住。 云清欢绞着衣角，“你先说吧。” 夜明澜揉着眉心，道：“今日的事，是我的错，我早该派人去保护你的，没想到那些人在大婚之日也敢动手。” 云清欢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的。” 她不傻，既然当了四皇子妃，她的命运便与夜明澜紧紧绑在一起，她也知道，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后还有可能发生。 夜明澜轻叹一声，“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云清欢勉强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再说了，今日你跟九离都及时来救我了。” 夜明澜眸色微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有些恍惚。 云清欢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薄唇轻抿，抬手将她鬓角的头发勾到耳后，声音微哑。 “睡吧。” 红烛帐暖，这一夜春宵，为这大喜之日画上了句号。 翌日，按照惯例，夜明澜跟云清欢是要进宫去向老皇帝谢恩的，见过了老皇帝之后，夜明澜被老皇帝留下来处理政事，而云清欢则是由宫女领着去了婉贵妃的寝宫。 第253章针锋相对 第253章 针锋相对 婉贵妃一早便起来了，看见云清欢走进来，笑得十分开心。 云清欢微微红着脸，福身道：“母妃。” “快起来快起来。”婉贵妃朝她招招手，让她走到跟前，拉着她坐下，见她这副面若朝霞的模样，呵呵笑道：“日后你便是四皇子妃了，不仅要协助澜儿，还要打理四皇子府大大小小的事，要是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问我。” 云清欢点点头，“儿臣明白。” “晚些时候皇上会在宫里设宴，到时候你随本宫一同前去。” 云清欢以为只是家宴，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人。 “九离？”云清欢着实有些讶异，“你怎么也在这里？” 凤九离淡淡一笑，“是婉贵妃娘娘请我进宫。” 云清欢朝婉贵妃看了一眼，婉贵妃笑道：“我怕你拘谨，特地叫九离进宫。” 云清欢坐到了凤九离身旁，而对面就是月贵妃跟凤知书她们，着实让她的压力有些大。 “景丞相呢？” “他去御书房了，应该等一下就来了。” 凤九离压低声音问道：“四皇子对你可好？” 云清欢垂着头，脸颊微红，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凤九离这才放心了一些，若是夜明澜能让云清欢放下凤离墨，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多时，老皇帝才姗姗来迟，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景子初跟夜明轩他们，还有西南王府的楚耀世子跟楚兰依。 云清欢坐到了夜明澜身旁，而景子初也陪在凤九离身侧。 凤九离瞥了一眼楚兰依，她的肚子倒是看不出半点不对，只是身材看着倒是丰腴了一些。 婉贵妃笑道：“有些日子没看见兰依郡主了，怎么瞧着好像胖了不少。” 楚兰依眸光微闪，心虚笑道：“可能是这几日多吃了点，我爹跟我哥哥也嫌弃我了呢。” 月贵妃喝了口茶，接话道：“还是胖一些好，太瘦的话，弱不禁风的，也不好生养。” 任谁都听得出来月贵妃这话说的是凤知书，而凤知书面色阴沉，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楚兰依却是笑了，坐到了月贵妃身边，把凤知书都给挤开了。 老皇帝没察觉到那些女人们的针锋相对，哈哈笑道：“今日不过是家宴，不必拘谨。” 老皇帝的目光落在云清欢身上，语气和蔼，“清欢，如今你成了明澜的皇子妃，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你母妃，要是明澜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朕，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云清欢诚惶诚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倒是夜明澜笑道：“父皇，你这是偏心啊，要是清欢欺负了儿臣呢？” 夜明澜的话让老皇帝开怀大笑，“那你去找云大学士便是。” 桌子底下，夜明澜握住了她的手，云清欢抬眸朝他看去，紧张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不少。 他正巧偏头，对她淡淡一笑，云清欢微微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这边父慈子孝，新人和睦，而对面的气压就有些低了。 凤知书坐在夜明轩身边，嫉妒的目光落在云清欢身上。 夜明澜方才那么明显地为云清欢解围，那般周到，他们哪里看不出来？而夜明轩几时曾对她这般贴心？ 再看看景子初跟凤九离，这两人更是旁若无人地秀恩爱，清雅如高岭之花的景丞相，此刻竟也像个仆人一样，为凤九离剥虾夹菜，体贴周到，着实令人眼红。 凤知书忽然就有些气闷，她向来看不起凤九离，也看不起凤湘湘，凤九离不必多说，就是凤湘湘，也能将夜明安训得服服帖帖的，而她呢？在夜明轩面前跟那些身份卑贱的姬妾有什么两样？再有就是月贵妃，整日对她横眉竖眼的，非要从鸡蛋里挑骨头，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凤知书愤愤地戳着碗里的饭，瞧见月贵妃跟楚兰依亲如母女，神色愈发阴郁。 席间，月贵妃站起身来，福礼道：“皇上，下个月便是皇上的六十大寿，内务府已经在着手准备寿辰的事，各国使者的落榻之处也都收拾好了，这皇宫里也需要再布置一下。” 老皇帝点点头，淡淡道：“嗯，这些事就交给婉贵妃去做吧。” 月贵妃脸色顿时僵住，而婉贵妃则是轻笑一声，道：“臣妾一定不负圣命。” 婉贵妃朝月贵妃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后者眸中闪烁着嫉恨的怒火。 午膳过后，众人陪着老皇帝在园内散步消食，今日的天气倒是极好，冬日暖和，寒风温和，大概是地处偏南，御花园内并未呈现一片萧条之景，松柏长青，池水微凉，梅花开得正香。 御花园南园有一片梅林，此时花期正盛，虽无满树红白，但只闻着沁人的梅香，赏着风姿婀娜的梅花，倒也十分令人心旷神怡。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如笙折下一只梅花，笑道：“可惜不是在北方，那里每到寒冬之际，那梅花真真是在风雪中盛放。” 老皇帝道：“哦？爱妃还去过北方？” 如笙眸光微闪，“从前随着乐坊去过。” 楚兰依笑道：“北方有什么好的？又阴又冷，听说北枭国夏季十分炎热，冬季十分寒冷，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要我说，还是南越好，尤其是京城，气候适宜，比那北枭国强多了。” 凤九离回头瞥了楚兰依一眼，语气淡漠。 “北疆临近北枭，你说北枭不是人待的地方，那守卫在北疆的战士，又为何要待在那里？” 话音一落，众人忽然消声。 楚兰依脸色难看，暗戳戳地瞪着凤九离，硬着脖子道：“我只是说北枭，又没有说北疆。” 景子初轻笑一声，道：“大概兰依郡主在这京城繁华之地待惯了，不知边疆之苦。”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把楚兰依堵得脸色都青了。 老皇帝的面色也有不虞，对楚兰依道：“边疆的战士是我南越最强大的护盾，他们忍受严寒酷暑，坚守边境，我们更应该心怀敬畏。” 楚兰依委屈极了，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北方不如南方好，怎么他们都来谴责她了？ 第254章惶恐不安 第254章 惶恐不安 月贵妃站出来缓和气氛，“皇上，兰依不过是随口说一句，是丞相夫人歪曲了兰依的意思。” 老皇帝轻哼了一声，明显不悦，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凤九离寒凉的目光落在楚兰依身上，后者气愤地握着拳头瞪着她。 她也没招惹她吧，为什么从一开始，凤九离就一直要跟她作对？ 凤知书的脸色也不大好，月贵妃这般明显地护着楚兰依，好像她才是她的儿媳妇一样。 尤其是楚兰依还占了她的位置，站在月贵妃身边，而月贵妃的另一侧是笙嫔。 凤知书恨恨地咬牙，瞥见地上的裙摆，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凤知书毫不犹豫地抬脚踩住。 楚兰依身子一趔趄，猛地朝前摔去，而月贵妃也被她拉着，身子不稳，竟然撞了如笙一下，三个女人齐呼出声，竟摔作一团。 老皇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见如笙摔在地上，吓得脸色大变。 “爱妃！” 楚兰依趴在地上，而月贵妃则是撞到了如笙，此刻也是压在了如笙身上。 老皇帝十分粗鲁地将月贵妃拉开，扶起如笙，如笙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皇上……” 她一只手抓着老皇帝的手，呼吸都有些不稳。 “嫔妾的孩子……好痛……” 老皇帝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喝道：“太医呢？还不快去传太医！” 月贵妃已经傻眼了，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发髻也歪了，衣裳也脏了，她却也都顾不得了。 遥想上一次婉贵妃生辰，如笙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了，老皇帝当即怒得就要把婉贵妃打入冷宫。 那还只是一场意外。 而现在，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撞了如笙，看如笙这样子，似乎也不太好。 “皇上……” 月贵妃狼狈地上前，却被老皇帝那狠戾的目光吓住。 “笙嫔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好歹，朕要你陪葬！” 月贵妃的脸顿时毫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 此刻她竟然也能感受到那一日婉贵妃的绝望与失望，这个表面强势的女人，在此刻竟然也怕了。 婉贵妃站在一旁，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止是嘲笑月贵妃，也是嘲笑笙嫔。 当初她设计她，现在也有今天！ 云清欢则是害怕地抓紧了夜明澜的手，注意到趴在一旁的楚兰依一直没有动静，而她身下竟然有鲜血流出。 云清欢惊呼出声，指着楚兰依，声音发颤。 “血！” 众人的注意力被拉了过去，夜明轩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上前，但是又忍住了。 “兰依！”楚耀也顾不得在皇帝面前失仪，连忙冲上前将楚兰依扶起来，楚兰依神色痛苦，同如笙一样，也是毫无血色。 “哥哥……我的孩子……” 一句话，却如同一颗炸弹一样，惊了周围的人。 始作俑者凤知书原本正在窃喜，此刻听到楚兰依痛苦的呓语，整张脸顿时僵住。 “太医！快传太医！” 一时间，梅园里的人都乱了，众人也没了游园的心思，连忙送如笙跟楚兰依去了就近的宫殿，而太医也满头大汗地随后赶到。 殿内，两名太医正在为如笙跟楚兰依诊治，而殿外的人却等得有些焦急。 其中最慌乱的，除了月贵妃跟凤知书，还有楚耀。 月贵妃是担心如笙腹中的孩子没了，到时候老皇帝会要了她的命。 凤知书是担心自己方才的小动作要是被人瞧见了，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楚耀，是担心楚兰依的孩子没了，他们就没了要挟夜明轩的把柄。 没错，就是要挟。 西南王府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自从刘志远出事之后，老皇帝或多或少疏远了西南王府，而他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夜明轩，只要楚兰依怀着夜明轩的孩子，夜明轩就没有办法跟西南王府脱离关系，但是现在很有可能所有的筹谋都毁于一旦。 婉贵妃见惯了这种事，倒是没半点感觉，反而还有心情去安慰老皇帝，而云清欢就不行了，她初入皇家，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会站在凤九离身边，有些害怕道：“九离，会不会出什么事？” 凤九离安抚道：“放心吧，应该不会出事的。” 如笙就不用说了，从她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看来，这个孩子她还是打算留下来，所以她一定不会让孩子没掉了。 至于楚兰依，其实还真有点不好说，毕竟那一摔也不轻。 算来楚兰依也已经有三个月了，正是不稳的时候，要是这个孩子没了，她指不定得疯。 想到这里，凤九离抬眸朝一脸惶恐不安的凤知书看去，后者冷不防抬头，正巧与她四目相对，又慌乱地低下头去。 方才在梅园内，凤九离看得真切，凤知书突然踩住了楚兰依的衣角，才害得那三个人都摔了。 不过，凤九离可没打算揭穿她，掺和到这趟浑水中。 她原本也会打算找个机会把楚兰依怀孕的事抖出来，一来让凤知书跟楚兰依厮杀，将军府跟西南王府的仇恨也更深一层，二来，也是为了让夜明轩受老皇帝的责骂，毕竟这事关作风问题，对于向来十分注重名声跟作风的夜明轩来说，无疑是污点。 现在不用等她出手，凤知书就把这件事促成了。 太医很快就出来了，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半分紧张，凤九离知道，估计那两个孩子都没事。 “李太医，笙嫔如何了？”老皇帝迫不及待问道。 “回皇上，笙嫔娘娘只是动了胎气，腹中的皇子并无大碍。” 老皇帝猛地松了口气，：“那笙嫔现在呢？” “笙嫔娘娘服了安胎药，已经歇下了，这几日还需要小心一些。” 老皇帝点点头，想起了楚兰依，又问道：“那兰依郡主呢？” 李太医神色似乎有几分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兰依郡主有轻微的小产现象，不过微臣已经用了药，现在也已经没事了。” 老皇帝神色地古怪地看向楚耀。 第255章儿臣有错 第255章 儿臣有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皇帝脸色沉凝，“兰依怎么会怀孕？” 老皇帝与西南王早年也算是关系不错，而楚兰依因母妃早逝，所以小的时候经常由月贵妃照料，待在皇宫的时候都比待在王府多，老皇帝对楚兰依，也是将她当女儿看待，而现在听到她怀孕了，自然是生气的。 楚耀连忙跪下，慌乱地找不到话头。 “这……微臣……” 事发突然，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糊弄老皇帝，而且这弄不好，可是欺君之罪。 是以，楚耀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夜明轩。 而老皇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神色冷静，内心却不怎么冷静的夜明轩。 老皇帝脸色微变，表情也阴沉了几分。 “明轩？” 凤知书一听老皇帝的声音，瞳孔骤然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夜明轩。 她原本正震惊着楚兰依怀孕的事，可是老皇帝方才的反应，意思可是这孩子是夜明轩的？ 夜明轩几乎盯着所有人的目光，他也不得不站出来，掀袍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有错。” 老皇帝明显也是受到了惊吓，尤其是得到夜明轩的亲口承认。 只是下一秒，老皇帝脸上便布满了怒色。 “逆子！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谁教你做出这种事的？” 月贵妃已经吓傻了。 若说方才李太医的话让她松了口气，而现在，楚兰依怀了夜明轩的孩子，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慌该喜。 夜明轩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也不为自己辩解求饶。 “父皇，这件事是儿臣错了，那一日儿臣喝多了酒，一时失礼，酿下大错，原本是想与父皇说的，可是没料到父皇会为儿臣赐婚，儿臣一时糊涂，隐瞒了此事。” 凤九离挑眉看着夜明轩，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而知晓内情的她，可是知道他模糊了时间。 夜明轩跟楚兰依发生关系，是在夜明轩跟凤知书订亲之后，而他却说在之前，这样一来，他倒是有了借口来解释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向老皇帝请旨赐婚。 凤九离猜测，若非今日凤知书无意中将这件事抖了出来，夜明轩会不会一直隐瞒着？ 只是看老皇帝的怒容，凤九离也知晓夜明轩这次的麻烦不小。 果然…… 老皇帝怒道：“一时糊涂？夜明轩，你是南越的皇子，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你却做出这种丑事，你对得起你读的圣贤书吗？对得起你的皇子妃吗？” 被点名的凤知书已经摇摇欲坠，死死咬着下唇，怨恨地盯着夜明轩。 她自认她嫁给他之后，并无犯什么大错，因为他的疏远，她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毕竟她心里到底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现在，夜明轩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他背着她跟楚兰依在背后乱来，甚至还有了孩子。 凤知书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浑身就难受得不行。 但是哪怕如此，凤知书还是明白，此刻并非谴责夜明轩的时候。 月贵妃立马就站了出来，含泪对老皇帝道：“皇上，轩儿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多喝了两杯酒，犯了错事，还请皇上原谅他吧。” 老皇帝冷哼一声，甩袖道：“慈母多败儿！月贵妃，你儿子就是被你宠成这个样子的！” 月贵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也不敢反驳他半句。 夜明轩跪在地上，听着老皇帝愤怒的责骂，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皇上……” 楚兰依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跪在老皇帝面前，流着泪道：“皇上，这件事您千万别怪三皇子，三皇子也不是有意的。” 老皇帝抿着唇，神色还是带着几分愤怒。 “兰依，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楚兰依摇摇头，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皇上，求您别责怪三皇子，这件事是兰依的错，是兰依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月贵妃连忙上前，“傻孩子，你胡说什么？你腹中的孩子是明轩的，也就是南越的皇长孙，你快起来，千万别再动了胎气。” 月贵妃的话，恰如其分地戳中了老皇帝心里的柔软。 他盯着楚兰依的肚子，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是了，就算再生气，这孩子也是姓夜，是他第一个皇孙，老皇帝又如何会不喜欢？ 只是夜明轩的行为，也着实让老皇帝十分不喜。 “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 老皇帝甩袖离去，直接进殿去看如笙了。 月贵妃握紧了楚兰依的手，神色欣喜。 “兰依啊，这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明轩的？几个月了？男孩女孩？” 楚兰依红着脸，“我……我也不知道……” 李太医在一旁好心提醒道：“月贵妃娘娘，兰依郡主刚刚动了胎气，现在身体还未恢复，还是让兰依郡主多多休息。” 月贵妃连忙点头，“对，兰依，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来，本宫扶你去休息。” 瞧见她们二人如同亲母女一样，凤知书嫉恨地掐紧了自己的掌心。 夜明轩站起身，神色平静，丝毫没有狼狈。 凤知书神色凄楚地看着他，“三皇子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夜明轩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楚耀冲着夜明轩拱手，“三皇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夜明轩却忽然扭头朝凤知书看去，“方才我母妃她们是如何摔的？” 那时候他正跟在老皇帝身后，而月贵妃他们走在后面，他根本没有瞧见。 现在想来，着实摔得有些诡异。 凤知书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楚耀一脸疑惑，“三皇子？” 其实楚耀也是高兴的，他原本也是担心夜明轩会秘而不发，迟迟不给西南王府答复，现在不一样了，事情捅到了老皇帝面前，夜明轩必须得给一个交代。 而楚耀却没有想到，这样一来楚兰依是得以嫁进三皇子府了，可是夜明轩也惹怒了老皇帝。 夜明轩揉着眉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第256章菩提寺上香 第256章 菩提寺上香 夜明轩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不由得落在对面的凤九离身上。 她似乎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他身上，哪怕方才发生那场闹剧，她也只是当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而此时，她与景子初站在一起，景子初正帮她整理衣襟，两人似乎准备出宫去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夜明轩总觉得刺眼得很。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凤九离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才是。 好像从他见到凤九离的第一次起，这种感觉就没有消失过，每次有她在的场合，他总是忍不住朝她看去，而她，却从来吝啬于给他一道目光。 夜明轩强制自己忽略心里的那点异样，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没过几日，京城便传出夜明轩要娶楚兰依的事，只不过因为楚兰依身份不一般，而且还怀着孩子，所以是以侧妃的身份进府的，说是侧妃，但地位也差不多直逼凤知书了。 老皇帝也知道这件事委屈了凤知书，是以派人送了不少赏赐，算是安抚，而凤知书却是气愤地直接回了将军府，哭哭啼啼地跟凤远浩还有叶秋霜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凤远浩怒得拍桌，“夜明轩欺人太甚！” 因没有外人在场，凤远浩对夜明轩直呼其名，话语中尽是怒火。 凤知书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 “爹爹，现在该怎么办？要是楚兰依那个贱人进了三皇子府，到时候哪里还有我的地位？别说三皇子了，就是月贵妃娘娘都把她当宝似的。” 叶秋霜心疼地安慰道：“知书啊，你别担心，这件事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凤远浩脸色为难，“这件事还惊动了皇上，我们怕是阻止不了。” 凤知书目光阴狠，“那也不能留着那个孽种！” 凤远浩跟叶秋霜相视一眼，眸中皆有迟疑。 那可是皇室的子孙，这要是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但是转念一想，一旦楚兰依生下了皇长孙，到时候在夜明轩面前的地位自然不一样，还有可能威胁到凤知书的皇子妃位。 楚兰依如今算是得偿所愿，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婚礼的规格完全是按照正妃来的，又因老皇帝的寿辰在即，时间上不能冲突，所以这场婚礼也是随便挑了个日子，仓促地举行了。 对此楚兰依倒是没什么异议，只要能嫁给夜明轩就好。 而夜明轩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好了。 老皇帝对他原本就有意见，现在更深了。 反倒是夜明澜，老皇帝越发重视他，所以这一次，夜明轩又无端栽了一跟头。 这场婚礼并未引起太大的风波，因为现今整个京城津津乐道的，就是老皇帝的六十大寿了。 六十大寿自然是不一样的，比之前要隆重一些，而各国使者也陆陆续续到了南越。 南越的一些附属小国已经在驿站下榻，而北枭国跟苍梧国的人，也在老皇帝的寿辰前几天抵达南越京城。 这一日初晨，景子初起身的时候，凤九离也醒了过来。 棉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如白雪般的肌肤，上面遍布点点红痕，很是诱人，而她墨发如瀑，随意散在被子上，凤九离迷蒙地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景子初。 景子初穿戴好衣裳，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清雅。 “再睡会？嗯？” 昨夜一夜疯狂，娇妻在怀，景子初到底没忍住，此刻见她脸上的倦色，以及脸颊上红晕，景子初到底也有几分疼惜。 凤九离看了看天色，揉了揉眼睛，精神不是很好，瓮声瓮气道：“不行，今日清欢约了我去菩提寺上香。” 说到菩提寺，景子初便想起了在菩提寺上的那一夜，嘴角也泛起了浅淡的笑意。 “好，让星弋他们陪你前去，等我处理完了政事，就去菩提寺接你。” 凤九离见他这般神采奕奕，不满地哼唧一声，景子初低低一笑，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才不舍地上朝去了。 景子初走后不久，凤九离也没有赖床，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坐了一会，等云书来喊她了，才慢吞吞地起身。 马车内，云清欢叽叽喳喳地在一旁说这话，见凤九离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脖子处还露出了点点红痕，云清欢捂嘴一笑，这才消了声。 马车停在山脚下，等到车厢一晃，凤九离才醒了过来。 “这是到了？” 云清欢冲着她暧昧一笑，“你昨晚跟景丞相是干什么坏事去了？这可是睡了一路呢。” 凤九离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众人步行上山，凤九离等人还好，云清欢就有些撑不住了，走一段路就要歇一下。 云清欢气鼓鼓道：“不行，以后我也得锻炼身体了，我这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凤九离打趣道：“这有什么？以后你走不动了，不是还有四皇子背你嘛。” 云清欢脸颊艳若朝霞，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可是眉眼间尽是女儿家的娇俏与喜悦。 凤九离见她这般，也是打心里为她高兴。 想起之前云清欢因被凤离墨拒绝而意志消沉，现在看样子是走出来了。 上次来菩提寺，还是在六月，天气正热，而今正是初春，山间的温度偏低，可有凉风穿林，山间红花影影绰绰，与重重绿影辉映，风景倒是十分好看。 凤九离是陪云清欢来上香的，云大学士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云清欢便打算来菩提寺为父祈福。 凤九离自己倒是无所求，只不过既然来了，也要向佛珠表表诚意。 上过香后，凤九离便在寺里闲逛，新年刚过，香客们也都在年前后上过香拜过佛了，这不是年不是节的，寺里倒是有些冷清。 不知不觉，凤九离走到了后山的竹林，这里倒是比寺里还要冷清几分，隐隐约约之中，凤九离似乎听到了几声梵唱。 她没让容惜他们跟着，循声走了进去，却见那苍翠林木之间，一抹身影歪歪斜斜地躺在大石头上，胳膊枕在脑后，一边喝着酒，一边哼哼唧唧地唱着。 第257章天道抉择 第257章 天道抉择 凤九离微微诧异，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位得道高僧惠缘！ 不过恕她眼拙，惠缘这副模样，着实瞧不出半点高僧的样子。 凤九离记得，去年惠缘出去云游了，没想到这会却在菩提寺内。 凤九离犹豫了一下，并不打算上去打扰他。 这位惠缘大师听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就从上次他的判言便可看出。 凤九离并不确定，前世的种种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过，但是自己对他人来说，到底是个异类，所以凤九离打心底里还是有些排斥高僧的。 只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那人却已经懒散开口了。 “来都来了，女施主何必急着走？” 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凤九离却莫名地听出了几分笑意。 她扭头看他，重重竹叶，他的面容似乎也有些恍惚，只是嘴角噙着笑，不似大雄宝殿中神圣庄严的佛祖，倒像是走街串巷坑蒙拐骗的江湖神棍。 凤九离被自己的比喻惊到了，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惠缘大师。”凤九离双手合十，算是见礼，而她本人，谈不上信佛，对于惠缘，甚至存了几分敬而远之的心思。 惠缘似乎能察觉到她的排斥与紧张，只是淡淡一笑。 “施主很怕我？” 凤九离心神一凛，表面上仍然保持镇定，故作疑惑道：“惠缘大师这是何意？” 惠缘饮了口酒，答非所问，“听闻女施主与当朝景丞相喜结连理，还未恭喜女施主。” 凤九离微微拧眉，越发觉得这位大师有些诡异。 见她不说话，惠缘似是笑了笑，摇头晃脑道：“女施主，前尘皆是一场梦，既已重生，又何必抓着过去不放？” 一句疯言疯语，却让凤九离大惊失色。 “难道女施主没有发现，这命运的轨迹，已经在发生变化了吗？” 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凤九离浑身僵硬，甚至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果然还是排斥惠缘的。 因为对方到底还是有几分道行，那他又是如何看出，她的前世今生？ 命运的轨迹？ 细想来，确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没有嫁给夜明轩，而是嫁给了景子初；凤知书如愿当上了三皇子妃；凤湘湘也成了五皇子妃；凤离墨没有娶叶云莺，也没有为了她拼了命地攒功勋；她遇到了星弋跟容惜他们，也遇到了陌长玉，成了灵霄宗的宗主；老皇帝身边多了一个如笙，陌长玉也成了夜明轩的幕僚；她为了对付夜明轩，跟夜明澜合作…… 而这些，都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 有些事，她知道走向如何，而她凭一己之力，能逆转其命运，但是冥冥之中，这个世界仍然顺着一条法则前行。 惠缘的话，无疑是给她当头一棒。 她脸色带着些许苍白，薄唇轻启，问道：“敢问惠缘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前世种种，凤九离是迷惑的。 她一直不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还只是一场梦。 而她为何会有过去的记忆？一切重来，只是因为她的恨吗？ 惠缘轻笑一声，“女施主想问的可是，你为何会有如此神遇？” 凤九离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神遇？” “这其中的玄妙，贫僧也无法告知，只是女施主得以颠覆岁月，脱胎换骨，只因天道抉择，女施主将是那可逆转这天下生灵涂炭之人。” 凤九离更是震惊了。 惠缘这番话，简单来说，就是她是救世主？ 这三个字在凤九离的脑子里刷屏，凤九离竟觉十分无语。 憋了好一会，凤九离才问道：“那惠缘大师所说的，让这天下生灵涂炭的人又是谁？” 是夜明轩？还是夜明澜？ 直到现在，凤九离也不确定，这南越的江山，最后是否与上一世一样，是由夜明轩来坐。 而她也不过是在跟命运赌，赌她可以逆转命运。 惠缘却是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酒，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女施主就知道了。” 凤九离：“……” 是不是所有的大师都这么高深莫测？话都说一半的？ 从竹林走出来，凤九离的心到底还是乱了。 惠缘的话反复地脑海里飘过，凤九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团乱糟糟的线团，她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曾以为以为的梦境或者前世，原来都是错的。 或者说，这一切是天道的安排？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她所求所想，一来是凤离墨平安，二来是让仇人都自食恶果，与那天下天道又有何关系？ 凤九离并非心怀大义之人，她也不懂，甚至不想去与那些阴谋诡计再次纠缠。 可是有时候在外力的驱使下，她也不得不去做一些违背本心之事。 比如嫁给景子初，比如拿下灵霄宗。 但凤九离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在这诡谲浮尘的乱世之中，能起多大的作用。 容惜在外面等她，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凤九离却摇摇头，没有多言。 云清欢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上了香，求过了佛祖，也取得了护身符。 “九离，你去哪里了？可让我好等。” 凤九离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人身着水蓝罗裙，笑容明媚，活生生地存在着。而她脑海之中，却不由得想起了新婚之夜，吊死在新房的那具尸体。 很多人的命运都变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吗？ 见凤九离这般失神，云清欢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她看向容惜，后者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云清欢走到她面前，又唤了她一声。 “九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凤九离缓缓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摒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声音平静，道：“我没事，我们下山吧。” 凤九离都这么样说了，云清欢也不好多问，只命下人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往山下走了。 这会天色尚早，天边的云彩已经染上了几分橘红，而山间的风也带着几分寒冷。 第258章灵兮郡主 第258章 灵兮郡主 一行人从菩提寺下来，马车就候在山脚下。 坐在马车内，凤九离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旁边的云清欢也看得出她有心事，便也没有去打扰她。 马车突然一阵晃动，车内的两人一时不稳，险些摔了出去，还好凤九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云清欢，才不至于狼狈地滚下去。 星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主子没事吧？” 凤九离道一声没事，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傲慢的喝声。 “前面的马车，还不赶紧让开！挡了我们郡主的凤驾，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凤九离掀开帘子，便看见了前面那十分嚣张的队伍。 前后十几个侍卫护送，中间是一辆双驾齐躯的马车，马车也不似平常马车，更像是轿子，白玉色镂空纱幔自轿顶垂下，上面还挂着货真价实的珠翠，纱幔中隐约可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正端坐着，身着红衣，很是显眼。 而方才对他们大喝的人，看着像是这些侍卫的头头，他们身上的服侍看着不像是南越的，口音也不像，而方才那一声“郡主”，也是很有深意。 从这里要上山，也就这么一条路，两辆马车要一起过，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对方似乎不想谦让，而是打算让他们退开。 若是平常，让个路倒是没什么，只是对方的态度，着实令她不喜。 云清欢有些紧张地抓着凤九离的衣袖，低声问道：“九离，那些人身份似乎不一般。” 确实不一般。 轿中的人伸出了一只手，挑开了纱帘，一张绝美冷艳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她眉眼间藏着几分冷傲，妆容精致冷艳，身着红色衣裙，倒是没有太多繁琐的花纹，而她头上花钿璀璨，彩光流动，愈发衬得她光彩动人。更惊艳的是，她眉间有一点红痣，竟与凤九离的一模一样。 云清欢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为别的，只因那女子，生得竟然与凤九离有几分相似，不仅如此，连眉间的红痣也是一样，更是让人惊奇。 只是不同的是，凤九离给人的感觉是冷淡的，仿佛隔着云端，让人摸不透的。而眼前的女子，却是张扬的，像是故意摆出来的架势，好让人知晓她的与众不同。 凤九离在看着她的时候，凤灵兮同样也在看着她。 怎么说呢，她能确信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凤灵兮却无端生出了一股厌恶。 厌恶她长得比自己美，厌恶她眉间也有红痣，更是厌恶她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凤灵兮身边的婢女岑月，也是跟着凤灵兮长大的，自然知晓凤灵兮的喜恶。 在苍梧国，凡是眉心张有红痣的女子，全都被凤灵兮秘密处置了，岑月也知晓这是怎么回事。 苍梧国女帝凤栖梧，也就是凤灵兮的姨母，在十六年前生下了一名小公主。当时皇宫正发生内乱，凤栖梧的弟弟不甘心皇位被凤栖梧所得，与叛臣里应外合，打算逼宫，杀了凤栖梧取而代之。当是时，凤栖梧面临临盆，叛军已经杀到了皇宫内，凤栖梧的皇夫为了救她而死，而凤栖梧拼着一口气生下小公主，将她与五岁的儿子凤无心交给自己的贴身嬷嬷，却没想到那嬷嬷也被杀害，凤无心为了引开叛军，与那小公主分开，等一切尘埃落定，那小公主早已下落不明。 这段宫廷血泪史，苍梧国几乎人人皆知。 凤栖梧在一日之间痛失夫君与爱女，差点连皇位也丢了，哪怕后来力挽狂澜，这也成了女帝心中永远的痛。 死去之人无法挽回，是以凤栖梧一直在寻找下落不明的女儿。 除了那小公主眉心的红痣，与凤栖梧放到她身上的一块血凰玉，其余一无所知。 而凤灵兮为了得女帝的宠爱，自己也在眉间点了一点红痣，女帝几乎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为了维护自己的尊荣，凤灵兮这些年不知道暗杀了多少同样带有红痣的女孩。 岑月都知道，但是岑月也知道，这些不能让女帝与无心太子知道。 而面前的女人，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岑月便知道，只怕凤灵兮也是留她不得了。 果然，凤灵兮在看见凤九离的时候，眼里迅速划过了一丝杀意。 十六年了，凤栖梧跟凤无心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当年那个孩子，她名义上的表妹，甚至因为这个，那母子俩的关系十分紧张。这也正是让凤灵兮难以接受的地方。 她的娘亲早逝，她将凤栖梧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而对方却心心念念那个可能早就连灰不剩的婴儿，凤灵兮如今的荣宠都是凤栖梧给的，她自然不愿意有人将它夺了去，所以哪怕她认为那个孩子早就死在了那一场战乱当中，她也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要将任何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凤九离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女子会对她产生杀意。 是的，是杀意，那是纯粹的，不带一丝怨恨或者仇恨，只是杀意。 她想杀她！ 可，为什么？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对方的眼神立马从杀气凛凛转为高傲不屑。 “郡主。”方才还凶神恶煞地叫喝的男子，一件凤灵兮走出来，立马诚惶诚恐地走到她面前。 凤灵兮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只是落在对面的凤九离身上，冷冷道：“我乃苍梧国灵兮郡主，尔等贱民，还不速速让开？” 云清欢脸色微微一变，她也听夜明澜提起过，这几日各国的使者也都要到了，尤其是北枭国跟苍梧国。 特别是苍梧国，听闻是一位灵兮郡主代表苍梧国出使，云清欢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毕竟让一位郡主作为使者，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云清欢记得，夜明澜告诉她，因为苍梧国一般是以女子为尊，而凤灵兮又颇得凤栖梧的宠爱，所以凤灵兮的地位，其实也跟太子差不多了。 云清欢倒是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碰见凤灵兮。 第259章剑拔弩张 第259章 剑拔弩张 对方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更为傲慢。 这般猖狂的语气，着实令人十分不喜。 这里是南越国，又不是苍梧国。在南越，郡主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而凤灵兮是客，却也敢这样放肆无礼，饶是云清欢脾气这么好，都忍不了。 比起她的隐忍，凤九离倒是更为大胆一些，冷哼一声，道：“苍梧国的灵兮郡主？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便也敢在南越的地盘上如此放肆？” 凤灵兮瞳孔一缩，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自己这样无礼。 “放肆！”凤灵兮怒喝，“无知贱民！竟然敢对本公主无礼，莫烈，还不快把这个贱民给本公主砍了！” 那名唤莫烈的男子当即就抽出了佩刀，而星弋跟南野等一干侍卫也护在了马车之前。 两队人马剑拔弩张，而凤灵兮站在轿子上，嘴角挂着讥笑，看着凤九离她们的目光，仿佛在看蝼蚁一样。 云清欢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再有上次新婚之日的绑架，胆子也大了不少，面对这种情况，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她鼓起勇气，大声道：“我是南越四皇子妃，就算你是灵兮郡主，难道也能随意对南越皇室无礼吗？” 凤灵兮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对方的身份。 她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讥笑道：“怎么？这一位，难道是四皇子的姬妾？” 云清欢脸色顿时有些难堪，也有些愤怒。 而凤九离却是神色平静，看不出半分怒气。 “来者是客，灵兮郡主代表苍梧国出使南越，我等自然欢迎，但是是谁给灵兮郡主的权利，在南越随意杀人？” 凤灵兮脸色扭曲，向来被凤栖梧宠惯了，自然容不得有人反抗于她。 更何况就冲着凤九离那张脸，凤灵兮便留她不得。 “莫烈，还不动手？” 那男子得了命令，立即冲上前去，便欲杀了凤九离，而星弋等人速度更快，甚至没等他近身，直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见锦衣卫统领如此狼狈地战败了，其余人皆是吓得不轻。 而凤灵兮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咬着牙道：“贱民！竟然还敢反抗？” 见她一口一个“贱民”，云清欢的脸色也不大好。 “灵兮公主，贵国的礼仪便是如此吗？那还真是让我们长见识了。” 凤灵兮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小的一个皇子妃，还不至于让本郡主放在眼里，识相点就滚开，本郡主可以饶你不死。” 这意思就是，她要跟凤九离死磕了？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她，关于苍梧国的消息，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苍梧国是女子称帝，而且苍梧国非常有钱，看凤灵兮那马车上的装饰就知道。 然而这位灵兮郡主，却是十分出乎意料。 听闻凤栖梧特别宠她，而且很有可能苍梧国的下一任国君就是凤灵兮。 而凤灵兮，虽然看着如凤湘湘一样蠢，但是不得不说，凤湘湘跟她完全没法比。 因为她尊贵的身份，因为她身后的苍梧国，而她也有狂傲的资本，只可惜，踢到铁板了。 凤九离声音清冷道：“灵兮郡主，这里不是苍梧国，我的生杀，你也没资格决定。” 凤灵兮不屑道：“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姬妾，本郡主还杀不得了？” 对于凤灵兮的敌意，凤九离同样觉得十分疑惑，只不过她也没有问出口，只是道：“哦？谁告诉你，我是四皇子的姬妾了？” 凤灵兮先入为主，以为她跟云清欢在一起，就是夜明澜的姬妾，所以才这般张狂地想杀了她？ 凤灵兮着实有些错愕，却也更是倨傲，道：“不是姬妾，你又是谁？” 见凤九离的打扮十分素淡，头上也没有十分贵重的首饰，所以凤灵兮才会认为她是个妾。 凤九离懒懒道：“我乃当朝丞相景子初的正室夫人，戍边大将军凤离墨的亲妹妹，又岂是你能随意棒杀之人？” 还别说，这种靠着大哥跟夫君耍威风的感觉真不错。 至少对面的凤灵兮，脸色已经僵住了。 在来南越之前，凤栖梧曾叮嘱过她，南越有两人不能惹。 一个是丞相景子初，此人心机颇深，手段颇高，而且还深受老皇帝重用。 另一个就是戍边大将军凤离墨，凤离墨镇守北疆，已经成了北疆闻风丧胆的煞神，周围的部落小国一听到凤离墨的名字，都吓得屁股尿流。 一个主文，一个主武，这两人就是南越的尖刺。 凤灵兮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都跟他们两人都关系。 由此，凤灵兮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更具敌意了。 到底在苍梧国横行惯了，况且凤灵兮也不是蠢货，当即冷笑道：“这就是南越国的待客之道吗？一个四皇子妃，一个丞相夫人，竟然对本郡主这般无礼，我是不是该到南越皇帝面前说说理去？” 云清欢吓得脸色发白，凤九离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敢问郡主，我们哪里得罪了郡主？” 凤九离也直呼冤枉，她们好好地下山，碰到了凤灵兮，对方二话不说就把她们骂了一顿，而且凤灵兮一出现，就命令手下杀了她，这样的疯女人，着实让人反感。 凤灵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与鄙夷，微微抬着下巴，更是将蛮横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们挡了本郡主的路，还对本郡主口出狂言，更是打伤了本郡主的属下，这么多罪够不够？”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大概还是第一次碰见除了凤湘湘之外还要无理取闹的人。 “第一，我们没有义务给灵兮郡主让路，第二，若说口出狂言，也是灵兮郡主无礼在先，第三，若非郡主的属下突然出手，我的侍卫也不会打伤他，自然是扯平了。如此，灵兮郡主还有何话说？” “你这是强词夺理！”凤灵兮不慌不忙道：“本郡主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别以为有景丞相跟凤离墨给你撑腰，本郡主便不敢拿你怎么样。” 第260章非死不可 第260章 非死不可 凤九离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堂而皇之地拿身份来压人的人。 若说这南越皇室，最为无礼的怕是夜明安了，可夜明安到底也有所顾忌，而这位灵兮郡主，到底是被宠坏了，还是有恃无恐？ 一阵马蹄声远远而来，待走近了，凤九离才得以看清那马上的人。 竟是景子初。 景子初的目光一眼就落在她身上，带着初春的暖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凤九离冷凝的脸色在此刻也如冬雪消融，薄唇不由得微微弯起。 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让凤灵兮顿住愣住。 见他白衣胜雪，素色雪缎随风而动，容颜皎皎，宛若夜空明月，眸似寒星，却又盛满了一汪暖意。他姿态从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目光只落在凤九离身上，好似旁人都无法入他的眼。 凤灵兮一时看呆了。 苍梧国并非没有姿容绝色的男子，可如景子初这般盖世倾城，却是找不出几个。唯一可与景子初媲美的，也只有她的皇表兄凤无心。 凤灵兮见他直接越过了她的凤驾，朝着凤九离走去，一双美眸瞬间凌厉起来。 “你怎么来了？”凤九离眸中眨着星光，在这一刻，因为景子初的出现，她胸口的郁结之气无端消散。 景子初朝她伸出了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眉目含笑，，声音低淳悦耳，“自然是来接你的。” 凤九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景子初顺势将她抱了下来。 云清欢羡慕地看着他们，也只是羡慕。 她跟夜明澜，注定不能如他们这般恩爱。 站在一旁的星弋，神色带着几分黯然。 “你怎么没坐马车？”凤九离被他抱着，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稍稍退开了他的怀抱。 景子初却握住了她的手，勾唇一笑。 “马车哪有骑马快？从皇宫出来，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凤九离让景子初的话说得羞红了脸。 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从前还只是隐晦地撩她，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避讳了。 只是瞥见直勾勾地盯着景子初的凤灵兮，凤九离顿时什么羞涩都没了。 凤灵兮见景子初的注意力都在凤九离身上，压根就没看她一眼，顿时就忍不住了。 “这位公子，可是南越国的丞相景子初？” 凤灵兮不是傻子，方才凤九离说她的夫君是景子初，这会见他们这般亲密，再看看景子初那贵气优雅的脸，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只是不是说景子初是瞎子吗？怎么看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景子初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瞥见那辆轿子上的凰图志，微微颔首，算是问候。 “原来是苍梧国的灵兮郡主。” 凤灵兮从未觉得“灵兮郡主”这四个字有这么好听，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吐纳出珍珠般温润。 凤灵兮脸上勾起一抹自认为十分美艳的笑容，不过与方才那个戾气凛凛的人比，此时的她，倒是娇俏得足以让男子为之痴迷。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景丞相，倒是有缘了。” 直接无视她眸中的秋波，景子初淡淡道：“灵兮郡主不去驿馆，在这里做什么？” 这两日苍梧国跟北枭国的人也都会到京城，所以对于凤灵兮突然出现，景子初倒是不意外。 意外的是，方才对方似乎跟凤九离起了冲突。 光是这一点，景子初便对凤灵兮十分冷漠。 凤灵兮掩面一笑，道：“听闻南越京城外的菩提寺有一得道高僧惠缘，我此番前来，也是想向惠缘大师为我国女皇祈福。” 景子初点头，“如此，那便不打扰灵兮郡主了。” 景子初牵着凤九离的手便欲离开，凤灵兮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又道：“景丞相，不打算引我见一见惠缘大师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南越的客人，让景子初带她去菩提寺，也不过分吧。 只可惜，景子初压根没给她这个脸。 “郡主自便。” 说罢，他便抱着凤九离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挥鞭远去。 云清欢坐在马车内，看见凤灵兮的脸如调色盘一样，一会青一会白的，可不要太畅快。 云清欢笑了笑，语气温和道：“灵兮郡主，菩提寺就在山上，灵兮郡主自便，本皇子妃便先告辞了。” 云清欢鲜少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只是这会，面对这个刁蛮骄纵的凤灵兮也忍不住了。 放下车帘，星弋他们赶着马车从一侧离开。 凤灵兮气得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微微颤抖着。 “一群混蛋！”凤灵兮怒骂道。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下过脸面，在苍梧国，谁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那些贵族公子各个也是争先恐后地讨好她。 只是凤灵兮向来看不上他们，因为她将来可是要当女皇的人，她挑选的夫君，必定是人中龙凤。 方才她也不过是见景子初有几分姿色，赏他几分脸面，却没想到就这样被他无视了。 想起他怀中的凤九离，凤灵兮更是愤恨了。 岑月在一旁恭恭敬敬道：“郡主，现在可还要去菩提寺？” 凤灵兮看着那座高山，烦躁地摆摆手，道：“不去了。” 她来菩提寺，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她哪能真为凤栖梧祈福？ 她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凤灵兮揣着一肚子火回到了轿子内，胸口的郁火越烧越旺。 “岑月！”凤灵兮冷声道：“方才那个女人，想办法解决了。” 一来，她向来容不得有人同她一眼，眉心有红痣，更何况凤九离生得竟然也与她有几分相似。 二来，不得不说，景子初到底还是引起了她的兴趣，这世间，怕是找不出一个比他还要出色的男子。就算他的身份配不上她，但是将来她继承苍梧国之后，将景子初收入后宫当男宠也是不错的。 这样一来，凤九离就有两个非死不可的理由了。 这些年来，凤无心一直云游在外，凤灵兮清楚，他就是在找当年被他弄丢的那个妹妹，凤灵兮又如何会让他们如愿？ 第261章夜探花楼 第261章 夜探花楼 林间小道上，马儿晃悠悠地走着，马上的两人依偎在一起，踏着夕阳悠然前行。 景子初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闻着女儿家的发香，都有些情不自禁。 察觉到身后的人的不安分，凤九离羞红了脸，娇喝道：“景子初，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景子初低沉一笑，微微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 “不能。” 沙哑着声音含着笑意，男子脸上那光风霁月的笑意，如天河晨星般璀璨。 凤九离抓着他乱动的手，问道：“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呢。” 景子初蹭着她的耳畔，含糊不清道：“嗯，你说，我听着呢。” “那个灵兮郡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为何会如此嚣张？” 凤九离只知她深得苍梧国女皇的宠爱，但是宠到了何种地步，她也不清楚。 景子初稍稍放开了她一些，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不过是鸠占鹊巢，不必将她放在心上。” 凤九离偏头看他，脸上带着疑惑。 景子初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拨开，声音懒散道：“十六年前苍梧国女皇凤栖梧刚出生的女儿下落不明，凤栖梧思念成疾，凤栖梧的姐姐便将自己的女儿凤灵兮送进皇宫陪她，还在凤灵兮的眉心点了一颗与那小公主一样的红痣，久而久之，凤栖梧几乎将凤灵兮当成自己的女儿，甚至有传闻，凤灵兮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你说她如何能不嚣张？” 凤九离一惊，若说之前她还有所怀疑，但今日看凤灵兮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假。 景子初的手抚着她的眉心，愉悦一笑。 “说来，我家夫人眉心也有红痣呢。” 凤九离拉下他的手，偏头瞪着他，正巧被景子初抓住了机会，噙住了令他垂涎已久的樱唇。 林道上夕阳斑驳，林间绿影重叠，而那两抹身影依偎成美好的画卷。 刚进了城，却见前方十分喧闹，凤九离坐在马上，倒是看得真切。 一队十分壮观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而两侧的百姓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而中间有两顶轿子，不如凤灵兮那般高调奢华，却也能看出来绝非普通人可乘坐。轿子是偏暗色的，跟南越皇室崇尚明黄不同，而且那些护送在轿子两侧的侍卫，皆身着玄色甲胄，凤九离曾在北疆见过，这些人分明就是北枭的人。 景子初眯着双眸，目光也落在那两顶轿子上，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凤九离问道：“是北枭国的人？” 景子初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们回府吧。” 凤九离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 然而她不知道的，这一个陌生的国度，将是她一生的羁绊。 入夜，景子初还在处理公务，凤九离趁着他不在，把星弋跟南野他们全都召集到一起。 之前那枚宗主戒被陌长玉拿到了，凤九离一直没有机会去抢回来，等陌长玉回了灵霄宗，那可就没机会了，所以趁着他还在京城，他们就得想办法夺回来。 容惜苦恼道：“小姐，我觉得不太行啊，陌长玉一直住在三皇子府内，且不说三皇子守卫严密，就是陌长玉本事也是十分了得，要从他手上把宗主戒夺回来有点难度。” 南野愣愣地点头，“而且上次在灵霄宗，我可是看见那家伙手上还有一条绿色的蛇，诡异得很，听说咬上一口当场就毙命了。” 凤九离朝十一看了一眼，十一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打听陌长玉的动静，今晚他会随三皇子去醉仙楼见一个人。” 南野拧眉，“醉仙楼？那不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吗？他们去那里见什么人？” 十一摇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夜明轩身边的人口风十分紧，他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三皇子府里的下人口中打听出来的。 凤九离道：“如果要动手，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夜明轩身为皇子，若是传出去逛花楼，哪岂非毁了名声？所以这一趟出去，他们身边一定不会带很多人。 宗主戒那么重要的东西，陌长玉估计会随身携带，而他定然也会防着她去抢。 凤九离想了想，道：“今晚你们先去醉仙楼外守着，晚些时候我再过去。” 容惜眉心一跳，“主子，你也要去？” “宗主戒在他手上，陌长玉知道我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让他抢了去，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若是容惜他们能够明抢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但若是不能，她就得另行一计，出其不意。 “可是景丞相那边怎么解释？” 凤九离也是皱着眉头，这倒是个问题。 正想着呢，管家却走了过来，对凤九离道：“夫人，丞相方才派人来传话，晚上可能需要处理公务到很晚，让夫人不必等他了。” 凤九离跟容惜他们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庆幸的笑。 等到月上柳梢，丞相府也安静了下来，容惜他们已经溜出去了，凤九离估算了一下时间，也偷偷从丞相府后门溜了出去。 此时容惜他们正守在醉仙楼外，这个时辰正是醉仙楼最热闹的时候，三层阁楼，彩衣飘飘的姑娘们正站在楼前戏招红袖，吸引着来往的客人，楼内不断传出来悦耳的丝乐声与娇笑声，十二跟十三两个纯情少年已经面红耳赤的。 容惜嫌弃道：“瞧你们这点出息。” 南野笑嘻嘻地搭在他们肩膀上，“改明儿大哥带你们去玩玩啊……啊！疼疼疼~” 没等他话说完呢，容惜直接拧住了他的耳朵，阴测测道：“皮痒了是吧？” “我错了我错了！” 星弋打断了正在打闹的他们，看了一眼出现在对面的摊子前的十一，低声道：“来了。” 十一一直守在三皇子府外，看到夜明轩跟陌长玉出来，只是他不敢跟着他们，索性他知道他们的目的，便先一步来这里守着。 星弋看见了十一，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乔装打扮之后的夜明轩跟陌长玉。 第262章面具男子 第262章 面具男子 他们并非注意到角落里的容惜等人，十分低调地进了醉仙楼。 星弋他们相视一眼，也没有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而是齐齐绕到了醉仙楼后院，偷偷遛了进去，而十一则留在门口望风。 容惜打晕了一个丫鬟，换上丫鬟的服侍，端着盘子走进了热闹的大堂，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客人，见她有几分姿色，还朝她伸出了咸猪手，一一被容惜躲了过去。 进楼之后，星弋他们则是装作恩客，在大堂内闲逛着，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陌长玉那边的动静。 他们既然要见人谈事，定然不会在大堂，所以只能是在二楼。 几人为了不惹人注意，分散开来，沿着四个楼梯上去。 而一间上房内，夜明轩穿着一袭水青色的衣衫，与他平日的风格大不相同，更添了几分儒雅。 而他对面的陌长玉，依旧是那身惹眼的海棠红袍，烛光下容颜招摇炫目，额前垂着两缕碎发，漫不经心地卷在了指中。 夜明轩偏头看他，问道：“你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 陌长玉倒了杯酒，淡淡一笑，“三皇子别急啊，既然对方应下了，自然会来的。” 夜明轩端起酒似乎准备喝，拿到了嘴边却又放下。 “为何要将地点定在这里？” 夜明轩现在惹得老皇帝十分不喜，他自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做出什么事情让人抓住把柄，他的那个好四弟，可是一直在盯着他呢。 “三皇子勿怪，这花楼人多眼杂，才更适合谈事。而我那位朋友，不太喜欢与朝堂的人接触，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三皇子了。” 夜明轩只是点点头，神色沉凝，安静地等着。 陌长玉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笑，便自顾饮酒，等着那人到来。 另一边，一间十分不起眼的院落里面。 景子初并未如管家所说那般，还在军机要处处理公务，而是坐在这凉亭之中，点着寒灯，品着热茶。 一抹暗金色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待走到光照之处，才见他脸上带着一枚玄色面具，上面雕刻着精致的云纹，堪堪将他的脸遮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璀璨似寒星的眸子，微微眯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掀袍落座，他挑眉看着对面的景子初。 茶已煎好，素白的手将茶杯推到了他面前。 那面具男子轻笑一声，笑声似夜中盛开的昙花，仿佛刹那间芳华盛放。 “啧啧，多年不见……”薄唇轻启，他缓缓道：“你长得还是没我好看。” 景子初抬眼看他，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嫌弃。 “多年不见，你的自恋程度一点没少。” 那男子似乎渐渐收了笑容，狭长的眸子也平缓了几分，那双十分好看的手覆在自己的面具上，缓缓地将面具解下。 面具自上而下滑落，首先入眼的是男子精致的眉眼，剑眉星目，眸中眯着深邃幽魅的光芒。大概是常年戴着面具的缘故，肌肤胜雪，却也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反而有一种温润佳公子的感觉。五官俊美绝伦，薄唇微翘，带着几分风流，几分散漫。细看之下，他的容貌与封染还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灼灼似寒星，一个清冷如明月。 他便是封染的亲哥哥，封奕。 亦是北枭国的太子，景凉。 或者说，是伪装成景凉。 解了面具，就像是卸了浑身的伪装一样，封奕十分舒服地喟叹一声，十分没有形象地往后一靠，眨眨眼，道：“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整日装纨绔太子，我很累的。” 景子初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我以为你是本色演出。” 封奕嘿嘿一笑，十分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景子初眯着双眸看他，语气凉薄，“太子府的那些女人，看样子你很喜欢嘛？” 封奕嗯哼一声，摸了摸鼻子，毫不心虚道：“那些可都是你的好弟弟塞进来的，我怎么能拒绝他的好意呢？” 景子初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放心，等你功成身退，那些美人权当是你的报酬，我想封染也不会介意多几个嫂嫂的。” 封奕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连忙摆摆手。 “别别别，我可无福消受，那些女人就跟八百年没见着男人似的，见到我就往前扑，得亏我机智，要不然我早就暴露了。” 整整十年，封奕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十年。 也许是从他将他们从封家解救出来开始，也许是封染为他救治开始，他们的命运，似乎就纠缠在一起，而莫名的，封奕竟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哪怕戴着面具，不见天日。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封奕从来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唯一的愿望，便是护着自己的傻弟弟，可是当看着封染为了保护他，被封家那群禽兽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封奕才是真的醒悟过来。 除了北枭封家私生子的身份，封奕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而现在，虽然是顶替着别人的身份，但是封奕亦不觉得委屈或者痛苦，因为领着他们的，将是北枭未来的君王，将是天下未来的霸主。 封奕双眸灼灼地看着景子初，对于看人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看错过。 他身上背负的仇恨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但是哪怕如此，他也能忍辱负重，毅然决然地放弃北枭的皇位，潜伏到南越，靠着自己的本事，硬是坐上了丞相之位。 路都很多种，他却选择了最苦的一条。 封奕想，景子初应该是他最佩服的人了。 “这一次，景岚跟你一起来了？” 封奕收回了思绪，点了点头，兴致阑珊。 “你又不是不知道，北枭国跟南越国常年大大小小的战乱不断，你老爹到底不如你爷爷有魄力，现在除了仙丹就是美人了，自然不想再跟南越打仗了。所以他也打算跟南越求和，这联姻，就是最好的选择。” 景子初微微蹙眉，“她怎么会同意让景岚联姻？” 第263章铁树开花 第263章 铁树开花 这个“她”，自然就是指景子初的姨母，北枭国的皇后魏兰烟。 北枭国除了皇权至上，另有四大家族，魏封江白，因当年是随着北枭国的开国先祖打下基业，所以在北枭国也是处于十分尊贵的地位。 而几乎可以说，北枭国的历代皇后，都是出身魏国公府。 至于魏兰烟，是景凉名义上的姨母，她是现任魏国公的庶女。而景凉的生母，是魏国公府的嫡女魏兰鸢。 当年一场大火，夺了魏兰鸢的性命，毁了景凉的容貌，魏国公府以照顾年仅八岁的景凉为由，将魏兰烟送进皇宫，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魏兰烟怀了身孕，自然而然地成了皇后。 想起那个女人，封奕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皇后一直想生个皇子，奈何这么多年，也只有景岚一个女儿，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她又怎么舍得让她跟南越联姻？还不是江贵妃在老皇帝面前撺掇，说什么景岚是北枭的公主，又是唯一到了出嫁的年纪的公主，由她去联姻再合适不过。” 江贵妃就是四大家族中江府的人，七皇子就是江贵妃所生，跟东宫向来水火不容。 北枭国的情况十分复杂，尤其是景子初不在这十年，魏国公几乎放弃了这个仍有太子名头却行事荒唐的外孙，听说魏兰烟似乎打算在后宫那些幼小的皇子中选一个过继，想必到时候，魏国公也会支持那个孩子。 景凉的母后去世，原本唾手可得的后位却被魏兰烟所得，江贵妃如何甘心？所以这十几年来，那两个女人斗得火热，倒是没工夫对付占着太子之位的景凉。 江贵妃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把东宫往死里踩。 “联姻的人选是谁？”景子初问道。 对于景岚，景子初并没有太多印象，他八岁那年容貌尽毁，便一直躲在自己的寝宫内，倒是听说他的姨母，为他生了一个小皇妹，景子初从未去看过她一眼，后来稍稍大了，印象之中，倒是有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十五岁那年，他便已辞别北枭皇宫，踏上了南越的征程。 这一走，便是十年。 封奕淡然一笑，吐出了一个名字。 “夜明安。” 景子初食指微微一动，人人都知道，南越的皇位之争正是激烈之时，而其实也不过是夜明轩跟夜明澜的较量，夜明安完全就是一个炮灰，江贵妃会想把景岚嫁给夜明安倒也无可厚非。 封奕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看你的表情，这位五皇子似乎是个废物？” “一个与皇位无缘的人，自然是废物。” 封奕却笑着摇头，“有时候，越废的人反而活得越久。” 景子初对景岚的婚事不感兴趣，封奕又道：“听说你成亲了？” 景子初微微抿唇，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封奕这般了解他的人，自然能看得出来，他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封奕啧啧嘴，“真看不出来，铁树也会开花啊。” 封奕从前也设想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景子初身边，想来想去，又觉得那些胭脂俗粉都是对景子初的玷污。 结果突然有一天，他就收到了卫风的消息，说景子初成亲了，新娘是南越将军府的庶女。 封奕顿了一下，试探问道：“是凤离墨的妹妹？” 南越将军府有几位小姐，他并不清楚，不过北疆那位煞神，他倒是了解几分。 景子初点点头，谈到凤九离，眸中都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封奕轻笑出声，“我倒是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然能摘下你这朵高岭之花。” 而封奕口中的奇女子，此刻正站在醉仙楼前，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人群中。 凤九离翻墙入内，瞥见前面有一女子，直接跟上了她的脚步。 “都磨蹭什么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客人还等着呢。” 凤九离躲在拐角，看着那女子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吼道：“我说你们这些贱蹄子，都被卖进来了，就得认命！赶紧把衣服换上，全都给我出去接客！” 那女子骂骂咧咧的，这才扭着腰肢走了。 凤九离见那屋子内有几名少女，各个看着都十分青涩，想必是这花楼里刚来的姑娘。 凤九离心思一动，已有了接近陌长玉的主意。 等那些人都走出去后，凤九离才潜进屋内，打晕了最后一位姑娘，换上她的衣裳，匆匆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来到大堂，这里的热闹喧哗让人有些炫目，凤九离低着头，悄悄地打探着周围的情况，冷不防瞥见了站在角落里的星弋。 脚步一转，凤九离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一名男子伸过来的手，犹如花蝴蝶一样，扑到了星弋身上。 星弋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想把她推开，却在看见凤九离那张脸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凤九离冲着他眨眨眼，压低声音问道：“表现得自然一点，别让人看出异样。” 此时凤九离如同楼里的姑娘一样，正依偎在星弋的怀里，星弋浑身僵硬，心跳得非常快，向来冷静自持的脸，此刻也是一片绯红。 “主……主子。”星弋克制住颤抖的声音，尽量平静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出来不久，我就出来了。”凤九离问道：“容惜他们呢？” 星弋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凤九离那白皙的脖颈，暴露的抹胸肚兜，也遮不住风光。 星弋的呼吸顿时乱了，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容惜扮成丫鬟，去了二楼，十一在醉仙楼外面守着，南野他们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陌长玉呢？” “他们在二楼，不过他们要等的人似乎还没到。” 凤九离不着痕迹地巡视了一下四周，“注意一下啊，这附近还是有不少夜明轩的人，你现在就装作寻花问柳的恩客，搂着我去二楼。” 星弋的脸腾腾腾地涌起了一股热气，颤抖着手，始终不敢落在凤九离的腰上。 第264章夜明轩谈合作 第264章 夜明轩谈合作 凤九离直接拽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自己则靠在他怀里，娇笑连连。 “公子，别害羞嘛。” 任是谁看了，都只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恩客与姑娘，并未察觉异样。 凤九离就在怀中，这对星弋来说，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侧，可到底还是不敢触碰，只是虚扶着，将她护在怀中。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凤九离如今身份不同，自然是不能被人认出来。 十分顺利地上了二楼，迎面就看见了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容惜，对方也看到了他们，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小……” 凤九离的眼神制止了她说话，星弋倒是十分上道，沉着声音道：“还不快端杯酒来？” 容惜连忙凑到他们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凤九离道：“你能接近陌长玉吗？” 容惜一边缓慢地倒酒，一边道：“不能，他们在梅字房，不让人进去伺候。” “这么谨慎？” “想要动手，这里是最好的地点，毕竟人多眼杂，到时候也好脱身，只不过大堂里也有不少夜明轩的人，你们要小心点。” “小姐打算进去吗？” “再等等。” 容惜没有多待，生怕惹其他人怀疑，跟楼内的那些婢女一样走来走去的，一边给南野他们传递消息。 星弋跟凤九离倚在二楼的角落里，有帘帐挡着，旁人看见了，也只当他们在做什么坏事，并未起疑。 “主子，除非能把陌长玉引出来，要不然在夜明轩面前动手，怕是会暴露身份。”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梅字房，正思索着该怎么办时，却见一道身影从楼梯缓缓走上来，穿过人群，温润斯文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凤九离瞳孔一缩，闻人晏？他怎么会来这？ 而他却停在了梅字房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便被打开，待他进去之后又关上。 星弋也是十分讶异，“闻人庄主怎么会在这里？” “估计他就是夜明轩要见的人。” 凤九离倒是没想到，陌长玉会把闻人晏引荐给夜明轩，不过倒也是，闻人晏几乎垄断了江湖上的兵器制造，就是有不少官员，都私下向偃月山庄求买兵器。 朝廷对兵器这一块控制十分严格，也是闻人晏有本事，不仅相安无事，还能做到一枝独大。 “这下有点麻烦了。” 她现在还看不明白陌长玉跟闻人晏的关系，在凤九离眼里，比起陌长玉，闻人晏更难对付。 而屋内，陌长玉终于等到了闻人晏，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容。 “闻人庄主可让我好等。” 闻人晏微微颔首，“实在抱歉，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耽搁了时间。” 夜明轩倒是不介意，温和道：“久闻闻人庄主大名，在下夜明轩。” 闻人晏看向夜明轩，他是知晓对方的身份的，但是没想到，他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如传闻中那般冷漠。 不过闻人晏也是个人精，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哪怕面对当朝三皇子，亦不觉得慌张。 “见过三皇子。” 他只是拱手，算是行礼。 夜明轩虚扶了一下，道：“闻人庄主不必如此多礼，我一直敬仰闻人庄主，让长玉贸然请庄主前来，还请庄主勿怪。” 闻人晏在他们对面坐下，对夜明轩的客套话不置一词。 这次相邀，闻人晏是不想来的。 他不喜欢掺和朝堂的争斗，然而陌长玉多次派人给他传话，便是给陌长玉一个面子，他也不得不来。 “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夜明轩眸光微善，看着对面看似温和实则圆滑的男子，道：“闻人庄主是个爽快人，我也不与庄主打马虎眼，我想跟庄主合作。” “合作？” “是，我想庄主虽身处江湖，定然也对南越皇室的动向了解几分。不瞒庄主，现今我与我四弟明争暗斗争夺皇位，对皇位我是势在必得，所以我需要庄主相助。” 闻人晏淡淡一笑，“在下不过一介莽夫，又能帮到什么忙？” 这话其实也含着几分拒绝的意思，夜明轩只当没听出来，接着道：“我需要闻人庄主为我提供兵器。” 闻人晏品着茶，神色不变。 “三皇子需要兵器，大可差人去偃月山庄知会一声，送上门的生意，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意思就是说，想要兵器，可以，拿钱来买！ “闻人庄主应该清楚，我要的不是小数目。” 所以，他不打算拿钱来买，他也没有那么多钱。 闻人晏睫毛微颤，又听夜明轩道：“当然，我也会向庄主许诺，待我事成之后，许诺偃月山庄为皇商，南越的各个商道，都由闻人庄主掌管。” 闻人晏动作一顿，夜明轩给出的条件，确实让人十分心动。 别看现在偃月山庄的势力很大，但其实货物走的还都是私路，这很大程度上也给他造成了很多不便。 若是能成为皇家钦定的皇商，偃月山庄绝对能比现在还要辉煌。 陌长玉笑道：“闻人庄主，我既然敢当这个中间人，自然是相信三皇子，也相信你，所以闻人庄主不妨考虑一下，得到的，总比付出的多。” 闻人晏确实心动，只是脸上还是不见一点惊喜之意，只是淡淡一笑，“三皇子就那么确定自己会成皇吗？” 这个问题，就有些犀利了。 陌长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夜明轩却神色平静，不见半点动怒之态。 “现在是我四弟更胜一筹，但谁又知道，将来坐上皇位的，到底是我还是我四弟？” 夜明轩对自己一向有自信。 闻人晏仍在犹豫。 他没有接触过夜明澜，自然不知夜明轩的胜算有多大。 说句实话，不管是谁坐上皇位，跟他都没有关系。 而如果他选择跟夜明轩合作，夜明轩赢了还好，他要是输了，那他可是血本无归了。 夜明轩能看出他在考虑，淡淡一笑，道：“闻人庄主大可考虑一下，我今日既然来了，必然是怀着诚心的。” 第265章下流无耻 第265章 下流无耻 陌长玉看得出来闻人晏的犹豫，勾唇笑道：“闻人兄不必着急，就算合作不成，就当交个朋友。” 夜明轩看了陌长玉一眼，什么都没说，似乎默许了他的话。 他跟夜明澜的斗争不是秘密，所以他也不怕闻人晏会把今日的事泄漏出去。 闻人晏垂眸，思量着这件事的风险。 正当这时，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陌长玉眉头一蹙，走上前打开了门，大半身子也挡着，不让外面的人看见。 “何事？”陌长玉语气有些差，不是吩咐了不许来打扰他们，眼前的这个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容惜低着头，颤颤巍巍道：“客人可要添茶？” 那哆哆嗦嗦的可怜模样，将一个卑微的婢女扮演得淋漓尽致。 “不必。”陌长玉正欲关门，那婢女的手一抖，茶水悉数泼在他身上。 容惜惊呼一声，吓得连忙伸手便想帮他擦试。 “客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陌长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沉喝道：“滚！” 容惜像是吓坏了，掩面哭着跑了。 陌长玉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看到自己这一身狼狈，也无暇顾及心里那丝异样。 “怎么了？”夜明轩在里面问道。 陌长玉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裳，上面还粘着几片茶叶，太阳穴都突突发疼。 “没事，我出去换身衣裳。” 还好他也暗中到了几个属下，让他穿着这身衣服，简直一刻都不能忍。 陌长玉一走出来，就吸引了凤九离的注意。 见他招来了一名十分不起眼的男子，吩咐了几句，便又让人去准备一间上房，准备沐浴更衣。 凤九离见机会到了，在星弋耳旁嘱咐了几句，转身便混入了人群中。 星弋想跟上去，想起凤九离的吩咐，又只得顿住。 却说陌长玉到了隔壁的房间，命人准备了热水，换下了那身脏污的衣裳，正泡在浴桶中，等着属下送来衣裳。 一道身影悄咪咪地溜了进来，正是凤九离。 她瞥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放轻了脚步跟呼吸，走到那堆脏衣服翻翻找找，却怎么也没找到那枚宗主戒。 凤九离拧着眉，容惜他们分明说并没有看到陌长玉戴着宗主戒，那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应该放在身上才是。 身后传来一道水声，凤九离警惕地回头，就看见陌长玉身上披着一间松垮的中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找这个吗？”他的手指勾着那枚戒指，笑得很是骚包。 凤九离冷着脸，“既然知道我会来，你就不怕我抢走吗？” 陌长玉呵笑一声，“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 宗主戒被他抢来，凤九离怎么会甘心？所以他知道她迟早会来找她，一直等着呢。 不过今日会在这里看到她确实是十分意外。 尤其还是，穿成这幅模样。 陌长玉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眸中闪着促狭的光。 只听他声音散漫道：“听说这醉仙楼的花魁是花舞姑娘，可是在宗主大人面前，简直是山鸡见了凤凰。” 凤九离没心情听他瞎扯，他们时间有限，自然要尽快把宗主戒夺回来。 陌长玉只见面前一道身影闪过，她已近跟前，那纤细灵活的手直接朝他手中的宗主戒伸过来。 陌长玉后退两步，迅速挡住了她的攻击，而她亦紧逼而上，两人在这房间缠斗起来。 星弋他们一直守在外面，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见几名男子急匆匆过来，星弋给人群中的容惜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上前拦住了他们。而分散在人群中的南野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见星弋与人打起来了，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外面顿时一片混乱，那些客人跟姑娘们都吓得四散逃窜，醉仙楼内的那些打手似乎是想上来阻拦，可是根本插不上手。 听到外面的动静，凤九离的动作更快了。 陌长玉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就跟猫儿逗老鼠一样，她进他退，一番下来，凤九离都有些喘了，陌长玉却仍然面不改色。 “宗主大人，上次你赢了我，不过是轻敌，这次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凤九离恨得牙痒痒，眸中闪过一丝幽光，忽然虚晃一招，陌长玉正欲去挡，却觉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下身便觉一量，身上那件中衣蓦然敞开，陌长玉几乎可以是说直接跟凤九离坦诚相对。 陌长玉顿时懵了，也就是这失神的片刻，手上的戒指被一股力量夺了过去。 凤九离转身后退几步，看着手中的戒指，再看看一脸不知是怒是羞的陌长玉，十分流氓地吹了个口哨。 “承让了” 陌长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发疼，一边拢紧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咬牙切齿道：“凤九离！你还是不是女人？” 他是真没想到她这么无耻，打不过，就扒他衣服。 他真想去问问景子初，你媳妇这么下流无耻你知道吗？ 凤九离哼哼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到：“我是不是女人不用你操心，不过我之前一直怀疑你是不是女人，现在嘛…………” “凤九离！！！” 陌长玉几乎是咆哮出声，连隔壁的夜明轩都惊动了。 他身份特殊，自然不好出面，可陌长玉那声咆哮，他却是真切地听见了。 闻人晏亦是听见了，微微有些讶异。 凤九离盯着陌长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脸颊微红，怒目而视，倒是颇有几分瑰丽之美。 凤九离啧啧嘴，收了那枚戒指。 “再见！” 她扭头就走，陌长玉怒喝道：“来人！” 戏耍了他，玷污了他，还抢走了戒指，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凤九离更是干脆，直接冲出门外，没想到却撞入了夜明轩的胸膛。 对方似是一愣，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腰，凤九离十分抵触地后退两步，扭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陌长玉一边系着衣服一边冲出来，只见夜明轩怔怔地站在门口，却不见凤九离的身影。 第266章我很喜欢 第266章 我很喜欢 “三皇子，凤九离呢？” 凤九离三个字从陌长玉口中说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怒火。 夜明轩方才只觉得有一抹温香撞入自己怀中，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抽离，仿佛自己的心也随之被带走了一样，只留下空荡荡的胸膛。 夜明轩的情绪有些失落，然而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凤九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陌长玉简直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杀了。 他以为只有无赖才做得出打架的时候扒对方衣裳的事，没想到凤九离这个女人比无赖还无赖。 他握着拳头，脸上尽是愤怒与屈辱。 夜明轩的话让他稍稍拉回了理智，深呼吸一口气，他道：“没什么，之前我抢了她一件东西，她上门来讨了。” 夜明轩没有问是什么。 只是陌长玉跟凤九离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不知为何，夜明轩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起方才凤九离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那一晃而过的惊艳风华，那纤细柔软的身躯，夜明轩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看着这满堂狼藉，夜明轩皱着眉头道：“事情闹得有点大，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了，我先走了。” 陌长玉点头，还没忘记正事。 “闻人晏那边，我会尽量说服他。” 夜明轩离开之后，陌长玉也摆摆手让人去处理堂下的混乱，而他的下属也将衣裳送到了，闻人晏速度换好，这才去见闻人晏。 进门之后，陌长玉也恢复了一贯的笑脸，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被凤九离逼疯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 事不关己，闻人晏一般不会去管。 “没什么，只不过进了一个小贼。” 最后两个字，陌长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闻人晏微微蹙眉，“我方才，好像听见了‘凤九离’……她不是……” 陌长玉面色不改，“可能是你听错了。” 见他不愿意多讲，闻人晏也没问。 陌长玉又道：“对了，三皇子说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了夜明轩，两人的气氛到底还是熟络了几分。 闻人晏摇头，“太冒险。” “富贵险中求，我知道现在偃月山庄都是吃暗线，也担着不少风险吧。” 毕竟是兵器走私，想要过那些商道码头，少不得要打点，而且还时常会面临着被劫的危险。 但若是有皇商的名头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商道，而且冠有皇家的名号，那些劫匪想动他的货物也得掂量掂量。 闻人晏却道：“我是说，与皇室合作，太冒险。” 成败与否，他并不担心，毕竟有所得便有失，而且就像陌长玉说的，赌一把，或许还有更大的收获。 换句话说，夜明轩赢了，从此偃月山庄就是皇商，富甲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夜明轩输了，他也只是投入了一批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损失倒也不会多大。 闻人晏考虑的并非钱财得失，而是整个偃月山庄的安危。 “如果我答应了，从此偃月山庄便是三皇子手中的利刃，到时候有任何事，你觉得我能拒绝吗？” 偃月山庄是闻人家历代的心血，闻人晏不求将其发扬光大，所以也不能拿它去赌任何富贵。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掺和朝堂的事。” 闻人晏倒也不否认，“今日来，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至于其他，恕我不能答应。” 陌长玉是了解他的性子的，笑了笑，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去跟三皇子回话了。不过今日的事，还请闻人庄主保密。” 闻人晏点头，“这是自然。”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不明白，为何你会跟三皇子有来往？” 陌长玉自嘲地笑笑，“我既不是灵霄宗宗主，亦不是什么高官大臣，想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便只能拿命来赌。” 闻人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动，分明看见他眸中划过的仇恨与杀气，只是瞬间又消失不见。 盛惊羽喜欢陌长玉，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年确实十分出色，只是他到底心思太深，不适合盛惊羽。 哪怕是他，都未能看透他的心思。 “你就不怕三皇子会输吗？据我所知，四皇子最近风头正盛，隐隐压过了三皇子。” 陌长玉无所谓地笑了，“重要吗？不是夜明轩，就是夜明澜，那皇位总有一个人会去坐，我也不过是在赌最大的概率罢了。” 陌长玉相信夜明轩会赢，尤其是凤九离那个女人支持夜明澜，陌长玉更想让夜明轩赢了。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压过凤九离一头，才能狠狠地嘲笑她。 想起她，陌长玉又是恨得牙痒痒。 凤九离，你最好别让我抓到，要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阿嚏！” 几乎是飞奔回府的凤九离猛地打了个喷嚏，把容惜他们都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 凤九离揉着鼻子，“没事，我们赶紧回去。” 宗主戒拿到了，今晚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正准备回主院，却瞥见景子初缓缓地走了过来，凤九离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形象，连忙从主远侧墙翻进去，慌慌张张地跑回屋子。 从醉仙楼出来的慌忙，她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身上还穿着那件暴露的衣裙，要是让景子初瞧见了，指不定要起疑。 然而她还是晚了。 翻窗进屋之后，正准备脱去那身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的衣裙，身后的人推门而入，一看见面前这衣裳半敞的美人，当即就愣住了。 凤九离身上穿着单薄的轻纱，里面一件低低的抹胸肚兜，露出了那诱人的曲线，而那件轻纱褪了一件，圆润的小肩膀暴露在景子初面前，白皙光滑的肌肤在烛光下映着莹润微光。 景子初眼里划过一丝流光，眨了眨眼，嗓音低磁。 “这是夫人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凤九离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却见他抬脚把门踢上，逐步靠近她，声音沙哑，眸中泛着幽光。 “我很喜欢。” 第267章色令智昏 第267章 色令智昏 “景子……唔……” 她的话悉数被他的吻吞没，凤九离只来得及将那宗主戒塞进自己的化妆台中，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直接被他抱着放到了床上。 红烛帐暖，又是一夜春宵。 第二日，凤九离迷迷糊糊地睁眼，就看见景子初正撑着脑袋，手中把玩着她的头发，一夜初醒，他的双眸中还蒙着水雾，柔和得能腻死人。 凤九离眨眨眼，却听景子初沙哑着声音道：“醒啦？” 凤九离翻动了一下身子，浑身酸痛，气恼地锤了他的胸膛一下，景子初低笑一声，将她搂入怀中。 “夫人可是对昨晚为夫的伺候不满意？” 凤九离哼唧一声，脸红得都埋进他的怀里。 景子初却稍稍把她推开了一些，嘴角挂着邪肆的笑。 “现在，夫人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何昨晚会穿着那身衣裳？” 色令智昏，昨晚见到凤九离的时候，那点怀疑也被冲动压了下去。 凤九离身躯一僵，她还以为昨夜一场情事，他会把她的怪异举动抛之脑后呢。 她要怎么说？ 说她去逛青楼？景子初会扒了她的皮吧。 不知道怎么回答，凤九离抬头看他，一咬牙，直接翻身而上，主动凑上去吻他。 景子初微微一怔，眸色顿时沉暗，难得凤九离主动，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夫人，色诱对我没用的……” 话是这样说，手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凤九离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夫君，这个时候，你还打算跟我谈这些吗？” 景子初喉咙微微一动，大概是从来没有看见这般妖精的凤九离，握着她的腰的手都紧了紧。 “那就先喂饱了夫人再说……” 今日，主院外的人各个表情都十分怪异。 已经辰时了，凤九离便算了，连景子初都晚起了，早朝时间早就过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南野叹了口气，笑得很是暧昧。 “怪不得戏文里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哈哈，我看主子也颇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吗？” 容惜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肚子，瞪着眼道：“瞎说八道什么？小心被主子听见了。” 相比南野的没心没肺，容惜却是十分担心。 昨晚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好景丞相也回来了，她只怕凤九离会不会引起景子初的怀疑。 不过待他们起来后，容惜看着他们在饭桌上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样子，容惜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趁着上菜的功夫，她朝凤九离看了一眼，后者冲着她挑挑眉，容惜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凤九离低头喝粥。 美人计她都用上了，总不至于还拿不下这个傲娇的男人吧。 管家走进来，道：“丞相，方才皇上派人来府里了，还带着个太医，说是早上丞相没去上早朝，可是身子不适？老奴已经回话了。” 景子初淡淡应了一声，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凤九离侧眸看他，寻常大臣哪有这等殊荣？老皇帝对景子初当真是过分宠信。 “哦对了，来传话的人还说，今晚皇上会在皇宫设宴，招待各国使者，还请丞相务必出席。” 等老管家出去后，凤九离才歪着脑袋问道：“我是不是也要去？” 景子初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知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忍耐一下便是。” 喜不喜欢倒是谈不上，前世她同样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宴会，毕竟处在这个位置，有些事也是避免不了的。 “你今日不去处理政务吗？” 见他还慢悠悠地陪着她吃饭，凤九离疑惑问道。 “不必，既然要装病就装到底，晚些时候我陪夫人出去逛逛。” 景子初说要陪她逛街，也没让容惜他们跟着，卫风驾着马车，朝着京城里最热闹的朝天街而去。 翠轩阁内，掌柜的瞧见景子初跟凤九离走了进来，立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丞相，夫人，今日可是想些什么？” 景子初微微颔首，“将最好最新的首饰料子都拿上来。” “好咧。”掌柜的应了一声，连忙让手下的人去准备。 凤九离问道：“买料子做什么？” 景子初凑近几分，在她耳边吐气呵兰，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 “夫人可是好久没给我做衣裳了。” 凤九离：“……” 想起上次赔给景子初的那件衣裳，凤九离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掌柜的很快便将东西都搬了上来，悉数摆在凤九离面前，任由凤九离挑选。 “夫人，这些料子都是前几日刚到的，是从江南那边的丝制局出产的，无论是触感还是花样，全都是上好的。” 凤九离的手抚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料子，从中挑选出了一件月牙白色绣云纹的衣袍，在景子初身上比对了一下，倒是十分满意。 景子初也任由她折腾，旁人见他们这般恩爱，倒是十分羡慕。 “喜欢吗？”凤九离问道。 景子初眨眼，“只要夫人做的，我都喜欢。” 大庭广众之下又被他撩了，凤九离的脸颊都有些红。 “这些都包起来吧。” 凤九离指了指那匹白色的料子，另外又选了一匹墨绿色的。 景子初笑眯眯的，“夫人打算给我做两件吗？” “想的美你！”凤九离哼哼道：“我哥哥要回来了，另一件做给他的。” 景子初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气。 “大哥的衣裳，自然由他未来的夫人去做，凭什么要我夫人做？” 凤九离捏了捏他的脸，笑眯眯道：“这不是哥哥还没找到嫂嫂嘛。” 话是这样说，景子初也没有真的阻止凤九离给凤离墨做衣裳。 她与凤离墨之间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凤离墨就是她唯一认可的亲人。 所以，哪怕凤离墨对她存了几分难以启齿的心思，他也绝对会将其扼杀掉。 选完了料子，景子初才陪着她到了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面前，步摇，珠钗，花钿，项链，镯子，无一不是精品，便是凤九离都有些挑花眼了。 第268章再起冲突 第268章 再起冲突 “你帮我看看？”凤九离歪着头看他。 景子初宠溺一笑，修长的手划过一圈，落在一只白玉流苏簪上，拿起来，动作轻柔地别在她发间。 凤九离素来不怎么爱涂脂抹粉，除非是一些重大的场合，今日也是，小脸素淡，樱唇不点而朱，肌肤若白雪凝脂，身上穿着淡雅的雪青罗裙，再别上白玉流苏簪，珠光晃动，倒是添了几分明艳。 “好看吗？”凤九离期待地看着他。 景子初抿唇一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的夫人，自然是最好看的。” 这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就是一旁的卫风都看不下去了。 这幕也落在了正踏进翠轩阁内的两人眼里。 夜盈雪眸中闪烁着嫉妒的火焰，灼烧得她的心脏都在发疼，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滔天的愤怒与妒火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多想代替凤九离，多想能被景子初捧在手心的人是她。 而眼前那两个人，却是般配得刺眼。 而夜盈雪身旁的凤灵兮，虽没有夜盈雪那般愤怒，不过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十分不舒服，尤其是想起昨日这对夫妻昨日那般羞辱她，凤灵兮更是气得牙痒痒。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凤灵兮走上前，话却是对夜盈雪说的。 “盈雪公主，这就是你们南越最好的首饰阁吗？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凤灵兮随手拿起凤九离面前那些托盘中的首饰，似是颇为嫌弃，又丢了回去。 夜盈雪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思及对方的身份，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掌柜的也不是傻子，凤灵兮身上穿着极好的青丝绣彩罗裙，光是那闪着七彩光芒的银丝便十分罕见，这样的衣裳，也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尤其她还跟夜盈雪走在一起，更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 故而虽然凤灵兮的话让他十分不高兴，掌柜的仍然是笑脸相迎。 “不知这位姑娘想看什么首饰？” 夜盈雪柔声道：“这位是苍梧国的灵兮郡主。” 掌柜的脸上挂着挂着虚假的笑，“原来是灵兮郡主，听闻灵兮郡主乃苍梧国第一美人，与苍梧国女帝生得十分相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掌柜的的话到底还是愉悦了凤灵兮，她脸上的高傲也更显几分。 苍梧国有钱，特别有钱，这位灵兮郡主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有钱一样，头上戴的，脖子挂的，腰间别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南越国跟北枭国关系紧张的，但是却一直想跟苍梧国交好的，谁让人家有钱呢？ 所以老皇帝也是让夜盈雪好好招待凤灵兮，夜盈雪这才陪同凤灵兮出来逛逛。 凤灵兮的目光落在景子初身上，见他从她进来之后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魂魄都被凤九离勾了去，心里更是不满了。 凤灵兮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眸中都荡着柔媚的光芒。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景丞相，看样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夜盈雪动作一顿，抬头看凤灵兮，又看了看景子初，微微拧着眉头。 景子初更是干脆，直接忽略了她，目光温柔地看着凤九离，问道：“还想买什么？” 凤九离笑眯眯的，“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再有心情逛街再碰到凤灵兮跟夜盈雪之后都没有心情了。 尤其是凤灵兮，这个女人比夜盈雪还要大胆，当着她的面觊觎景子初，当她是死人吗？ 两人准备离开，凤灵兮怎么会肯放他们走？ “丞相夫人急什么？可是因为昨日的事还在生我的气？” 凤灵兮脸上的笑容太过虚假，隐隐透出来的厌恶与杀气，更是让凤九离十分抵触。 “昨日？昨日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也就是说，你是谁？我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凤灵兮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随即冷笑道：“对，确实没什么事，既然如此，想必丞相夫人也不介意陪陪我吧，哦，你们皇室的盈雪公主也在呢。” 凤灵兮这话将凤九离跟夜盈雪贬低得就像个婢女一样，丝毫不顾南越的脸面。 凤九离不怒反笑，“灵兮郡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在南越，郡主也不过是占了一个名头，根本无足轻重。皇上让盈雪公主陪着你，不过是看在苍梧国的面子上，灵兮郡主又是哪来的面子，让本夫人陪着你，你配吗？” 你配吗？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巴掌一样，狠狠甩在凤灵兮脸上。 凤灵兮脸色难看，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挠花了凤九离那张脸。 昨日她便已经查清她的身份底细，将军府的庶女，姨娘所生，凤离墨的亲妹妹，身世没什么毛病，基本可以排除是凤栖梧的女儿。可是对方生得比自己还美，而且眉心还有一颗红痣，这就让凤灵兮难以忍受了。 凤灵兮咬牙切齿，怒道：“这就是南越的待客之道吗？丞相夫人就不怕自己这番话给南越带来麻烦吗？” 这个女人到底是依仗什么，竟然敢对她这样无礼。 昨日她去皇宫，上至贵妃，下至宫女，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不敢放肆，可唯独这个凤九离，她已经羞辱她两次了。 “南越是礼仪之邦，并非是任人欺凌之地。灵兮郡主是苍梧国郡主，来朝为我皇贺寿，我等自然欢迎。可这不是灵兮郡主在南越放肆的理由！” 凤九离这番话说得义正严辞，别说那些看不惯凤灵兮的行为的老百姓了，就是夜盈雪，此刻也对凤九离的话颇为赞同，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从昨晚凤灵兮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贬低她，让夜盈雪万分不爽，可是她到底没有凤九离的胆子，敢跟凤灵兮挑衅，惹怒了她，万一坏了两国的邦交就不好了。 不过这个时候，瞧见凤灵兮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夜盈雪眸光微微一闪，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站了出来，佯装和事佬，劝道：“灵兮郡主，你千万别跟丞相夫人计较，她不过是口无遮拦……” 第269章我看不上 第269章 我看不上 “口无遮拦？”凤灵兮怒道：“她这是在羞辱我！” 看着明显更生气的凤灵兮，夜盈雪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夜盈雪，这个女人倒是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挖坑。 “我口无遮拦？难道盈雪郡主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夜盈雪想给她跟凤灵兮拉仇恨，哪有那么容易？ 景子初摸摸她的脑袋，含笑道：“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旁边的人看夜盈雪的目光都变了，夜盈雪浑身僵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索性只要沉默了。 凤灵兮眸中划过一丝不屑，还南越公主呢，就这点胆子，活该被人压过一头。 “太子哥哥，这里好热闹啊。”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声音，便见一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欢快地踏了进来，见她眉眼清秀，双眸犹如宝石一般明亮，脸颊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举止之间尽是贵气，她便是北枭国的景岚公主。 一声低笑声传来，便听见一道低磁含笑的声音道：“景岚，你慢点。” 走在景岚身后的，是一名身着暗金色衣袍的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墨发半绾，头带玉冠，脸上带着一个玄色面具，在阳光下折射着阴冷的光芒，只见那双狭长的眸子与那精致光洁的下巴。 凤九离一听这称呼，便知晓了他们二人的身份。 北枭国的景凉太子与景岚公主。 凤九离的目光落在那面具男子身上，带着些许好奇。 她之前听说书的说过，这位景凉太子，曾经也是名动北枭的天才神童，小小年纪便懂史书兵法，可谓是帝王之才。只可惜八岁那年，未央宫突逢大火，夺去了先皇后的性命，而毁了这位太子的容貌，从此景凉一蹶不振，稍微大了一些更是行事荒唐，整日沉迷于女色，不理政事。 据说北枭皇帝不止一次想废太子，但是景凉的太子之位是其皇爷爷钦定的，朝中一些老臣到底还是敬重先皇的遗愿，故而一拖再拖。 不过凤九离瞧着面前的人，又觉得他不太像是那种只知酒色的废物。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封奕朝她看了过来，眼里眯着促狭的光芒。 这小姑娘，就是景子初的媳妇啊。 其他的不说，长得还真是标致。 北枭国那些人为了试探他，这些年没少往太子府里塞美人，封奕也算是阅美无数，倒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清透出挑的美人。 也难怪景子初也拜倒她的罗裙之下啊。 一道冷厉的目光朝他射了过来，封奕瞥了脸色阴沉的景子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惊艳的笑。 他走上前，步履闲散，语气轻佻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可有婚配？若是没有，你觉得本太子怎么样？” 凤九离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唬得一愣。 一旁的景岚无奈地扶额，拽了拽他的衣袖。 “太子哥哥，你能不能不闹了？这已经是你撩得第五十八个姑娘了。” 景岚也很无奈，从北枭国一路到南越，路上要是碰见几个稍有些姿色的妹子，封奕势必要上前花言巧语几句，而且是堂而皇之地秀出自己的太子身份。 这般轻浮的举动，不知吓跑了多少姑娘，还以为他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呢。 不过，景岚瞧着面前的凤九离，眼睛稍稍一亮。 这姑娘确实长得很好看。 景子初将凤九离搂在怀中，目光含着几分威胁。 “真是不巧，她已经有夫君了，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凤九离讶异地抬眸看他，倒是第一次见景子初如此直白不客气地跟人说话。 要知道，以这家伙的性子，若是惹他不高兴了，或者是他看不顺眼的，顶多也就是嘲讽几句。 封奕哪里看不出他的威胁，见他如此护着凤九离，更加对凤九离感兴趣了。 景岚唯恐封奕再说什么失礼的话，赶紧道：“太子哥哥，人家都有夫君了，你就别闹了，不是说好来陪我逛街的吗？” 景岚忍不住多看了景子初一眼，第一感觉并非惊艳，而是熟悉，她说不上来的熟悉。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像凤灵兮他们那般直白地盯着他看，人家可是已经有夫人了。 “哦？原来有夫君了。”封奕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笑了，仍然笑眯眯的，“有夫君，也可以踢了不是？再说了，本太子是北枭国的太子，肯定比这个小白脸好上千倍，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凤九离：“……” 这景凉太子脑子有坑吗？ 景子初的太阳穴突突发疼。 当着他的面勾引他媳妇，好想弄死他啊。 他们四人聊得“投机”，一旁的凤灵兮跟夜盈雪被忽略得彻底，两个人的脸色都黑如锅底。 凤灵兮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忽视过，一时有些气愤，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景凉太子，这里可不是北枭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我奉劝景凉太子，还是少给北枭国惹麻烦。” 凤灵兮是瞧不上景凉的。 一个废物太子，整日只知饮酒作乐，流连花丛，比凤无心还没用。 还有一点，那就是苍梧国的那些大臣，曾经还提起过让她跟景凉联姻的事，因为凤栖梧舍不得她远嫁，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出来。不过就算凤栖梧同意了，凤灵兮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苍梧国有钱，北枭国有兵，两国之间并无冲突，所谓联姻其实也不过是两国的邦交。 凤灵兮的目标是女皇之位，又怎么会嫁给旁人？尤其还是一个废物。 封奕瞥了凤灵兮一眼，轻笑一声，声音慵懒道：“本太子也不是什么人都沾染的，像灵兮郡主这样的，本太子就没兴趣。” 换句话说，就是你太丑了，我看不上。 凤灵兮气得肺都要炸了！ 景岚却捂着嘴偷笑，冲着凤灵兮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 昨夜他们是一同住在驿馆内的，凤灵兮这个女人，她很讨厌，非常讨厌。 就是江贵妃都没有她这么嚣张呢。 第270章狗拿耗子 第270章 狗拿耗子 “景凉！你敢羞辱我？”凤灵兮差点没跳脚了，“你算什么东西？占着北枭太子之位的废物罢了，竟然还对我出言不逊！” “喂！”景岚冲了出来，气呼呼地瞪着她，“凤灵兮，我不准你这么说太子哥哥！” 虽然景凉跟她关系不怎么好，但是景岚一直记得，小时候她贪玩掉进了荷花池内，是景凉把她救上来的。所以不管这些年景凉行事多么荒唐，在景岚眼里，他就是最好的哥哥。 凤灵兮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轻哼一声，道：“还用得着我说吗？北枭国的景凉太子是个只知沉迷酒色的废物，我们苍梧国的三岁孩童都知道。” 景岚一时语结，她再维护景凉，也改变不了景凉确实是个废物的事实。 封奕却淡淡一笑，拽开了像只小狼狗一样的景岚，笑眯眯地看着凤灵兮，正要开口，却听凤九离缓缓道：“就算景凉太子是个废物，与灵兮郡主又有何干？灵兮郡主不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封奕跟景岚倒是讶异地看着凤九离，没想到她会帮景凉说话。 就连景子初都微微侧眸，他清楚她的性子，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向来不会掺和，为何现在会为景凉说话？ 景子初忽然朝封奕投去敌视的目光。 凤九离该不会真的看上这家伙了吧？ 封奕只觉得背脊一凉，对着景子初脸上那莫名的怒火，有些摸不着头脑。 凤灵兮却是气狠了，怒气腾腾道：“凤九离！你敢骂我是狗？你真以为本郡主不敢对你怎么样是吗？莫烈！” 凤灵兮气急败坏地喊着莫烈的名字，在苍梧国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辱过，来到南越，就在凤九离手上栽了好几次跟头，果然，她跟这个女人气场不和。 那些侍卫原本都是守在外面，这会听见凤灵兮的声音，全部都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翠轩阁内的客人吓得四散逃窜，掌柜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那些被毁掉的货物，心疼得都在滴血。 夜盈雪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句糟了，连忙拉住了凤灵兮的手，劝道：“灵兮郡主，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灵兮郡主何必动怒？” 夜盈雪又将厌恶的目光投到凤九离身上，呵斥道：“丞相夫人！灵兮郡主乃是我们南越的客人，你今日这番举动，是打算得罪苍梧国吗？你想当南越的罪人，别拉其他人下水！” 这话就是把过错全都推到凤九离身上了。 只可惜，夜盈雪自己想当舔狗，又关她什么事？ 凤九离轻呵一声，“盈雪公主这话就不对了，我几时想得罪苍梧国了？倒是灵兮郡主，身为客人，却三番两次地让手下杀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景子初眸色一深，看着莫烈的目光带着几分杀气。 昨日他去得迟了，并不知道凤灵兮还让莫烈跟凤九离动手，今日当着他的面，当着北枭国的人的面，凤灵兮都敢动手，看样子，是在苍梧国活得太自在了。 凤灵兮甩开夜盈雪的手，怒道：“凤九离！明明是你多次对我无礼，我们苍梧国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怎么？那你想杀了我吗？” 凤灵兮冷笑，“杀你？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我定要禀明南越皇帝，将你们满门下狱！莫烈，还不动手！” 莫烈是受女皇的吩咐，保护凤灵兮，自然无条件地服从凤灵兮的吩咐，提着刀戟便要向前，甚至还来不及动手，便被一道强烈的气劲甩了出去，不止如此，周围一圈侍卫也全都倒下了。 凤灵兮吓得后退两步，目光惊恐又诡异地盯着景子初。 景子初收了手，将凤九离护在怀中，声音冰冷。 “动我夫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夜盈雪见景子初都出手了，恨恨地咬着下唇，那张脸因嫉妒和愤怒都扭曲了。 凭什么？凤九离那个女人凭什么被景子初这般以命相护？ “景丞相，这次凤九离得罪的可是苍梧国，景丞相还是……” 景子初冷冷地瞥了夜盈雪一眼，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语气冷淡。 “不是要去找皇上评理吗？走吧，本相也正好想知道，到底是谁给灵兮郡主的权利，在这天子脚下对朝廷命官动手？” 凤灵兮张了张嘴，“不，我不是……” 封奕轻笑道：“就是，本太子也是长见识了，难不成是因为苍梧国是女子为皇，所以苍梧国的女子都比男子还要骁勇吗？” 称一名贵女骁勇，着实不是什么好词。 凤灵兮气得脸色又青又白，这些人是合起伙来欺负她吗？ 夜盈雪受老皇帝之命陪同凤灵兮，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闹到老皇帝面前去，连忙拉住了凤灵兮的手，对众人道：“今日这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灵兮郡主也不是有意的，景丞相跟景凉太子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又将目光投到凤九离身上，“我想丞相夫人这么大度，应该也不会计较吧。”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夜盈雪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夜盈雪心里不舒服得很，但是也没有出言讥讽，而是低声劝了凤灵兮几句，凤灵兮这才捡了台阶往下走，不屑道：“哼，今日要不是看在盈雪公主的面子上，本郡主定然饶不了你的。” 凤灵兮愤愤地瞪了凤九离一眼，正准备离开，凤九离却叫住了她。 “慢着！灵兮郡主将这翠轩阁悔得七七八八，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掌柜的一听，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他现在就巴不得这些人赶紧走，真没想到，苍梧国的人这般嚣张无礼，甚至比北枭人还要放肆。 凤灵兮原本是不想赔偿的，但是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当即就上头了，怒道：“就这点钱，本郡主还不放在眼里呢，岑月，给钱！” 凤灵兮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他们苍梧国最不缺的就是钱，也好让这一群乡巴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钱。 第271章感情真好 第271章 感情真好 掌柜的迅速清点完，给出了一个数字。 岑月倒吸一口冷气，“三万两？” “什么？”连凤灵兮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并非她们拿不出这三万两，只是这个数目已经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凤灵兮以为顶多几千两银子，谁知道竟然是三万！ 凤灵兮恶声恶气道：“掌柜的，你这是唬谁呢？当我们没见过世面是吗？就这几件破首饰，凭什么要加上万？” 掌柜的一脸为难，“灵兮郡主，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啊。” 掌柜的直呼冤枉。 他虽然肉痛，但是也知道对方惹不起，在这老皇帝大寿期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咬咬牙自己就算了。 可是凤灵兮既说要赔，那他自然得把这个价钱算得清清楚楚的。 凤九离勾了勾唇角，道：“这翠轩阁内的每一件首饰，几乎都是上千两的。” 凤灵兮咬着牙，“不过就是三万两，我还会拿不出来吗？区区三万两，我平日里一件衣裳都要上万……” 话是这样说，可是凤灵兮还是肉痛得不行。 等岑月把钱给了，凤灵兮才揣着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夜盈雪看了景子初一眼，也跟着凤灵兮走了。 掌柜的拿到了银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封奕低笑道：“真没想到，丞相夫人这般有本事。” 可不是有本事？凤灵兮可是出了名嚣张跋扈，而她的嚣张，可不是像那些无知无畏的傻子一样。 她自小由凤栖梧教导长大，该学得一样没落，就是这性子张扬了一些。而凤九离竟然还能多次让她吃瘪，封奕都不由得对凤九离侧目了。 原以为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现在看来，景子初看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景岚歪着脑袋看着凤九离，笑道：“我怎么觉得，丞相夫人跟凤灵兮倒是有几分相似，巧的是，两人的眉心都有红痣，你们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景子初偏眸看着凤九离，眸中闪着深邃的暗芒。 凤九离却无所谓地笑笑，“景岚公主说笑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南越京城人，怎么会与灵兮郡主扯上关系？” 封奕颔首，“说的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依本太子看，丞相夫人长得可比凤灵兮好看多了。” 封奕冲着她眨眨眼，笑得好不风流。 “所以，丞相夫人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了本太子？” 凤九离的脸一黑，景子初的脸就更黑了。 “太子哥哥！”景岚气得跺脚，“你能不能不说了？” 没看见景子初脸色都变了吗？ 封奕犹不自知，还冲着凤九离放了个电眼。 景子初呵笑一声，声音出奇的温和。 “听说景凉太子喜好美人，晚些时候，我定然会派人送去一些，还望景凉太子笑纳。” 封奕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景子初笑得越是温和，就说明他越是生气。 这下子好像是有点惹毛他了。 只是，他不过就是想帮他考验一下凤九离嘛。 封奕干笑一声，“这就不麻烦景丞相了。” “那怎么能行呢？”景子初的笑容分外寒冷，“景凉太子这般惦记我家夫人，我定然会好好回报的。” 凤九离想笑，但是这场合，似乎不太适合。 她拽了拽景子初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只是出来逛个街，就能碰见不想碰见的人，逛街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景子初收了一身的寒气，乖巧地点点头，主动抱着凤九离选中的那些东西就要去结账，掌柜的却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便送给丞相夫人了。” 毕竟还是凤九离开口，他才能从凤灵兮手中收回三万两。 景子初却也坚持，这可是他要送给凤九离的东西，必须得自己掏钱买啊。 掌柜的没办法，只得收下。 卫风将东西都搬到马车上，景子初连告辞都懒得，直接揽着凤九离走了。 景岚盯着他们的背影，羡慕道：“景丞相对他的夫人真好啊。” 堂堂南越丞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却还有心陪夫人逛街，而且在凤九离被人欺负的时候，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站在自家夫人这边。这般情深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了。 封奕敲了敲她的脑袋，含笑道：“小丫头思春了？” 景岚哼唧一声，“日后我的夫君，定然要是个盖世英雄，而且他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封奕眸光深了几分。 景岚年纪还小，这次联姻的事，其实也是瞒着她的。 北枭皇帝子嗣众多，景岚并不得北枭皇帝宠爱，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景岚的性子虽然刁蛮了一些，可在封奕看来，也不过都是小女儿家的性子，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倒是有几分将她当成了妹妹。 魏兰烟一心只想争宠，因为自己生下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虽然疼爱景岚，但是多少也会忽略了她。更何况现在魏兰烟也是打算从后宫的那些小皇子中过继一个，以巩固自己的地位，景岚更是成了随时可抛弃的棋子了。 刚走出翠轩阁，凤九离就闻见了一股香甜的味道，惊喜得双眸一亮。 “桂花糕！” 景子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吃？” 凤九离如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景子初寻了寻周围的店，瞧见对面街头有一家糕点铺，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景岚踏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凤九离。 “丞相夫人。”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丞相夫人跟景丞相的感情真好。”景岚羡慕道。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谢谢。” 她跟景子初，皆是彼此的意外。 想起她曾经还说过，景子初会孤独终老，现在算不算是自打嘴巴？ “景凉太子呢？”没瞧见她身旁的封奕，凤九离疑惑问道。 景岚撇撇嘴，“太子哥哥瞧上了翠轩阁内的一个丫鬟，正在调戏人家呢。” 第272章盖世英雄 第272章 盖世英雄 凤九离哑然失笑。 虽然说这位“景凉太子”行事荒唐轻佻了一些，但是不知何故，凤九离就是讨厌不起来。 大概是看多了两面三刀的人，所以“景凉太子”这种随性的真性情，她倒是十分钦佩。 更何况，凤九离见封奕的样子，也不像是旁人口中那种沉迷酒色的废物，至少绝对不像夜明安那种人。 想起夜明安，凤九离的目光落在景岚身上，带着几分可惜。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难不成也要折在那个混蛋手上吗？ 景岚羞涩地笑笑，“我会在南越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可以去找丞相夫人玩吗？” 凤九离抿唇一笑，“荣幸之至。” “太好了！”景岚欢呼，“我在北枭国都没有一个朋友，只有太子哥哥会理我，我也很想有个朋友。” 虽是初次见面，凤九离倒是对这个小姑娘不排斥。 “你也别叫我丞相夫人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叫我九离就好了。” 景岚双眸一亮，“那你叫我景岚好了，再加个公主，总觉得有些怪异。” 凤九离倒也没有扭捏，十分和善地喊了一声：“景岚。” 景岚笑得很是开心，手舞足蹈的，“以后有机会来北枭，我带你北枭玩一玩。” 凤九离只是客气地颔首，并没有觉得自己会去北枭。 不过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就像注定她这辈子都会跟景子初绑在一起，而她最后的归宿，却是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北枭。 “九离！” 凤九离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回过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云清欢。 她似乎刚从皇宫回来，坐在马车内，旁边还坐着夜明澜。 夜明澜见她看过来，也只是冲着她微笑颔首。 突然间，那两人脸色骤然一变，云清欢神色慌张，急切喊道：“九离！有危险！” 凤九离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片慌张的呼声。 几个黑衣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凤九离而来。 旁边的百姓吓得四散逃窜，卫风眸色一厉，立即冲上前去。 景岚吓得脸色发白，抓紧了凤九离的手。 那些黑衣人下手极狠，缠住了卫风之后，分出了几人杀向凤九离。 凤九离直接将景岚推开，俯身躲去对方看过来的大刀，青丝都被削了一缕。 “四皇……”云清欢正想求夜明澜帮忙，而他却已经抽出了剑冲上前去。 封奕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时，便看见那三人正与那些黑衣人搏斗。 卫风跟夜明澜便算了，让封奕讶异的是，没想到看似娇滴滴的凤九离，打起架来一点都不输男人。 景岚着急地跺脚，“太子哥哥，你快帮帮九离啊。” 封奕偏头看她，笑道：“你什么时候跟丞相夫人这么熟了？” “我……”景岚气呼呼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封奕摊摊手，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是你七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拖他们后退就很好了。” 景岚顿时消了声，只是紧张的目光还是盯着凤九离。 “这里是天子脚下，怎么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 封奕看着那些黑衣人，眸光微闪。 看样子，凤九离是真的把凤灵兮得罪惨了，不过也对，那位灵兮郡主的脾气向来蛮横，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苍梧国的储君，或许在她看来，反正有苍梧国做后盾，有凤栖梧宠着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瞥见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封奕唇角微勾。 只可惜，凤灵兮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凤九离的功力见长了不少，对付这些人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对方人数太多，到底还是有些吃力。 卫风跟夜明澜护在她左右，帮她挡去了那些黑衣人的攻击，凤九离只觉得腰间一紧，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去一旁待着。” 低磁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彻骨的冷意与杀气。 景子初将那热腾腾的桂花糕塞进她手中，还没见他怎么做到的，那抹白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去，烈风吹起，牵起的衣角，都带着凛凛杀意。 “好帅！”景岚忍不住惊呼一声，看着景子初的目光都灼灼发亮。 封奕哼哼，“怎么？难道本太子就不帅吗？” 景岚嫌弃道：“太子哥哥，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 见几个妹子都直勾勾地盯着景子初，封奕是气得咬牙。 这种出风头的事，他也想干啊，奈何身份不允许啊！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景子初的加入，他们这边已经损伤过半，瞥了一眼一旁的凤九离，一咬牙，直接翻身上马，提着大刀冲了过去。 景子初他们想拦住，奈何马儿的速度过快，那把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映着凤九离的脸。 景岚惊恐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就冲出去想把凤九离拉过来，封奕想拦都来不及。 那马儿嘶鸣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一道银光闪过，只听见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同时掠起，踏过人群，一只手揽过凤九离的腰部，将她带离了原地。 另一道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也没有闲着，直接拽过还傻愣着的景岚。 景岚骤然被一道强大的力道拉着，转了两圈之后，撞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那马儿踏碎了一个摊子，寒光一闪，搂着景岚的人直接踢起一旁的一根截断的木棍，朝着那马上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强劲的力道破风而行，那带着尖刺的木棍刺穿他的后背，那黑衣人骤然倒了下去，而那匹马也因为受惊了，撒开蹄子跑没影了。 景岚被他搂在怀里，逆着光，她甚至看不清他的长相。 如刀刻般硬朗的五官，下巴微微泛着胡渣，身上带着几分尘土的气息，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景岚眨着星星眼，她的盖世英雄啊！ “哥哥！” 凤九离惊喜地唤了一声，景岚便见面前的男子回过头，冲着凤九离展颜一笑。 第273章他长得真好看 第273章 他长得真好看 凤九离小跑过来，见他们二人搂在一起，神色顿时有些怪异。 凤离墨也察觉到了不合礼，连忙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景岚还是愣愣的。 只是凤离墨与她拉开了距离，她反倒看清了他的样子。 不是京城子弟那般油头粉面，皮肤偏蜜色，大概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肌肤也不是那般细腻，下巴上冒出的胡渣大概还没来得及处理。可是看在景岚眼里，却是充满了男人的魅力。而他眉眼深邃，五官俊朗清冽，身材修长挺拔，身上带着一股正气与煞气，景岚看着看着，眼睛就迷离了。 景子初走到凤九离身旁，对于凤九离满心满眼都是凤离墨到底还是有些不爽，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跟着凤九离喊了一声：“大哥。” 凤离墨瞥了景子初一眼，根本不理他。 果然，妹夫这种东西，最讨厌了。 凤九离却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 “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大概要后天才能到京城吗？” 凤离墨笑得很是温和，因为面前的女子，身上的血煞之气都淡了几分。 “想早点见到你，便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大概是被景子初看穿了心思，凤离墨反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就算不能跟凤九离在一起，他也是她的哥哥，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她，爱护她。 凤九离笑眯眯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他很是依赖。 封奕分明看见景子初的脸都黑了，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冷不防瞥见一脸花痴地盯着凤离墨看的景岚，封奕暗道一声不妙。 “刚才是怎么回事？”凤离墨冷着脸，“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胆子这般大，当街就敢行凶杀人，当南越京城是什么地方？ 景子初终于找到了话头插进来，十分诚恳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大哥放心。” 凤离墨抿着唇，“当初我把九离交给你，希望你别忘记你说的那一番话。” 他的妹妹，小的时候经历了太多的苦，她从来不跟他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所以凤离墨想护着她，不想再让她受一点伤害。 凤九离拽了拽凤离墨的手，小心地帮着景子初说好话。 “哥哥，你就别这么严肃了，我不是没事嘛，而且刚才也是子初救了我呢。” 景子初瞬间被治愈了。 尤其是“子初”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仿佛是琼汁甘露一样，流遍他全身。 封奕轻哼一声，嘟囔道：“这点出息！” 云清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看见凤离墨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脚步都顿住了。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云清欢也不能像从前那样。 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云清欢先是看了看夜明澜有没有事，这才转而关切地问凤九离。 “九离，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凤九离这才想起云清欢对凤离墨的那点心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方才真是谢谢四皇子了，四皇子可有受伤？” 夜明澜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那些人是谁？怎么敢这般嚣张，当街行凶？” 卫风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估计得查验一番。” 大理寺卿姗姗来迟，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再看看景子初跟凤离墨他们，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又看见封奕跟景岚，更是恨不得晕过去。 老皇帝的寿宴在即，却发生这样恶劣的事，还牵连了景丞相、四皇子、定北将军，还有北枭国的景凉太子，这要是处理不好，只怕他的乌纱帽都不保啊。 凤离墨与景子初他们一起离开，云清欢也跟夜明澜走了，只有景岚还傻愣着站在原地。 封奕敲了敲她的脑袋，“喂，回神了。” 景岚愣愣地回头看他，小圆脸上带着迷茫。 封奕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呢？方才丞相夫人跟你道谢你都没反应。” “啊？是吗？”景岚挠挠脑袋，目光落在丞相府的马车内，忍不住问封奕道：“太子哥哥，方才那人，到底是谁啊？” “哪个？” 景岚红着脸，绞着手指，“就是那个……救了我的人啊。” “你说凤离墨啊。” “凤离墨？”身为北枭的公主，景岚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那不是北疆的大将军吗？我记得傅欢哥哥还跟他打过仗呢。” “嗯哼，你傅欢哥哥还输了。” 景岚双眸灼灼发亮，“他是丞相夫人的哥哥？” 封奕嗯了一声，瞥见她这副兴冲冲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景岚咬着下唇，不承认，也不否认，喃喃自语道：“他长得真好看。” 封奕噗嗤一笑，“比景丞相还好看？” 景岚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比较两个人，摇了摇头道：“不一样，景丞相是芝兰玉树，凤将军是俊雅朗烈。” 封奕抿唇笑道：“那本太子呢？” 景岚哼哼，“太子哥哥是花心大萝卜！” 凤离墨并没有随他们会丞相府，自己这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也需要整理一下，然后进宫。 凤九离也没有挽留，只告诉他晚上再随他一起去皇宫赴宴。 云书跟容惜兴冲冲地迎了出来，便见他们身上有些狼狈，尤其卫风手臂还受了轻伤。 云书跟容惜的脸色皆是一变，只是也没有多问，将马车内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回到主院后，容惜迫不及待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陌长玉来找你麻烦了？” 凤九离摇摇头，将今天的事说了，道：“对方不太像是陌长玉的人，那样的招式从未见过。” “容惜，你让星弋去查一下，我怀疑很有可能是苍梧国的人。” 容惜一脸讶异，“苍梧国？小姐是说那位灵兮郡主？” 实在是昨日凤灵兮给他们的印象太差，所以容惜还记着。 “这位灵兮郡主胆子倒是不小，不过诡异的是，我总觉得她每次看见我，似乎都带着几分杀气。” 第274章难以触碰的柔软 第274章 难以触碰的柔软 容惜拧着眉，“小姐跟凤灵兮有仇？” 凤九离斜睨着她，“你觉得呢？” 她从未离开南越，凤灵兮也是第一次来南越，她们怎么可能会有仇？ 容惜半开玩笑道：“难不成是凤灵兮嫉妒小姐长得比她漂亮？不过也是很巧，我总觉得小姐跟凤灵兮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你们眉间都有红痣，而且还都姓凤。” 一句玩笑话，却是让凤九离稍稍上了心。 凤这个姓，其实并不常见，据说苍梧国也只有苍梧皇室才姓凤，这也是苍梧国皇室的代表，毕竟苍梧国都是女子称帝。 而她与凤灵兮毫无瓜葛，却有这么多相似之处，难道只是巧合吗？ “小姐别多想，要真是凤灵兮派的人，我们定然会叫她十倍偿还！” “凤灵兮现在是南越的客人，要是出了事，只怕老皇帝会彻查到底。你们先去查一查，按兵不动，听我吩咐。” “是。” 容惜退出去后，刚巧云书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容惜眸光一闪，笑道：“云书姐，还是我来吧。” 云书躲开她的手，脸上挂着笑，“怎么了？惹小姐不高兴了？” “哪能啊？”容惜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凑到她耳旁，小声道：“我刚才可是看见卫侍卫受伤了，云书姐不去看看吗？” 云书一怔，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容惜却是冲着她暧昧地笑笑，端着盘子进去了。 云书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出了主院。 卫风并不住在主院，而是住在主院旁边的一个小院子，景子初单辟一个院子给他住，可见卫风在景子初面前的地位。 而实际上，只是因为卫风每日都要练武，这院子内的场地也全都被改成了练武场。 云书拿着药瓶走进去时，门并没有关，她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就看见卫风解开了腰带，拉下了衣裳，露出了一般胸膛，上面遍布各种各样的疤痕，而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见她进来，卫风似乎也是吓了一跳，迅速拉上了衣裳。 云书红着脸，立即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来做什么？”卫风的语气有些冷，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并非是他厌恶她，只是性子使然。 云书显然也清楚，所以并没有介意，走上前去，将伤药放在桌子上。 “听说你……受伤了，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云书低着头，想起方才那一幕，脸颊还有些发热。 卫风盯着那个小瓷瓶，抿了抿唇，声音冷硬道：“谢谢。” 见她还杵着不动，卫风道：“还有事吗？” 云书更紧张了，吞吞吐吐道：“不如……我帮你上药吧。” 卫风拧着眉，似乎是想拒绝，可瞧见她那副胆怯又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那就麻烦了。” 他也不扭捏，又将衣裳拉了下去。 云书还从未见过男子的身躯，顿时脸红得彻底，待看见他一身伤疤时，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卫风正等着她上药，谁知她却傻愣着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膛看，看得卫风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轻咳一声，云书这才回过神来。 “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从前在将军府，云书也经常受到凤湘湘她们的欺负，可是也没有卫风这样可怕。 这些伤疤看着有些年头了，云书也知道，当侍卫的，连命都是主子的，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云书却觉得十分心疼。 面前的女子红着脸红着眼，有些紧张又心疼地抿着唇，卫风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我没事。” “这么多伤疤，怎么会没事？” 云书的话都带着几分鼻音，她在他对面坐下，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小心地帮他清洗伤口，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卫风毫无感觉，许是经常受伤，所以这道刀伤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伤，上了药，几天之后就好了。 可是看着云书如此郑重而又担忧的样子，卫风竟然也觉得伤口有些疼了。 云书一边给他抹药包扎，一边絮絮叨叨道：“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我会定时来给你换药。吃食方面也要清淡一些，右手要注意不要磕着碰着，要是伤口裂了就不好了。” 彼时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洒在她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而女子脸颊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还蒙着一层水雾，正嘟着嘴，小心地帮他吹着伤口。 卫风知道，云书就是他这辈子难以触碰的柔软。 驿馆内，凤灵兮正在等着凤九离被刺身亡的消息，没想到却听说她派去的人全都死了，而凤九离也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丞相府，气得凤灵兮把屋内的东西都砸了。 岑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屋的狼藉，见怪不怪。 凤灵兮在凤栖梧面前完全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女孩，而私底下，她的脾气却是比凤无心还大。 “该死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 岑月等她发泄完了，才走上前，道：“郡主，这里是南越，那凤九离又是丞相夫人，想要杀了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凤灵兮冷笑，自傲道：“本郡主想要杀的人，阎王都拦不住。” 岑月眸中划过一丝讥诮，说出来的话却恭恭敬敬的。 “郡主是女皇的掌上明珠，您看不顺眼的人，除去了便是，何必为她烦心？只是郡主若是想要丞相夫人死，只怕还得再筹谋一番。” 凤灵兮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凤九离几次羞辱她，凤灵兮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所以在走出翠轩阁之后，她便命那些死士伺机刺杀凤九离，谁知道让她逃了过去。 不过岑月说的也对，凤九离可不是从前那个可随便处置的女子，她的身份不一般，要是贸然出事，定然会引起南越皇室的注意。 虽然她不怕南越，但是要是惹出了事，只怕苍梧国那群老东西又要在凤栖梧面前嚼舌根了。 第275章羡慕嫉妒 第275章 羡慕嫉妒 云清欢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或许是因为凤离墨回来的缘故，她原本以为可以心如止水，可到底还是起了波澜。 婉贵妃与她说了会话，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问道：“清欢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云清欢身旁的双双拽了拽她的袖子，云清欢才愣愣地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婉贵妃拉着她的手，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去管理宫人们布置宴会，与她一同在这园内闲逛。 “虽然说你嫁给澜儿也不过一段时日，可本宫也是真的把你当成了亲女儿，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心事，大可告诉本宫。” “劳母妃关心，儿臣没事。” 婉贵妃这才露出了几分笑容，又道：“皇上将寿宴的事宜交给本宫，这次宫宴也算是练一下手，你跟在本宫身边，也好学一学，日后管理四皇子府，也不会那么吃力。” 这会不过是下午，宫宴在晚上，已经有不少大臣亲眷进宫了。 云清欢站在婉贵妃身边，一眼便看见了凤九离身边的凤离墨。 他已经梳洗了一番，没有早上那般风尘仆仆，脸上的胡渣也刮干净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阳刚之气，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好接近，北疆的战神，身上自带着一股煞气。 可是在凤九离面前，他却笑得像个温暖的大男孩。 云清欢神色有些恍惚，大概是没有想到，原来他也可以这般温柔。 只是他的温柔，向来只对凤九离。 此时此刻，云清欢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是羡慕，或者是嫉妒。 哪怕她对自己不齿，可那情绪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她嫉妒凤九离，嫉妒她可以如此得他爱护。 而那却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云清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几人却已经走到了跟前。 “婉贵妃娘娘。” 凤九离冲着婉贵妃微微福礼，景子初与凤离墨只是拱手。 婉贵妃笑道：“本宫说丞相夫人怎么这么高兴呢，原来是定北将军回来了。”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不似平时那般疏离，更添了几分喜气。 “哥哥今日才到京城，我也是吓了一跳。” 说罢，她又偏头对他们道：“你们不是还要去御书房？我在这里陪着婉贵妃娘娘就好了。” 景子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乖一点，我很快回来。” 凤九离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景子初笑意潋滟，风华万千。 凤离墨看着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举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再抬眸时，也只是冲着凤九离露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笑。 等他们离开之后，婉贵妃才暧昧笑道：“丞相夫人跟景丞相感情可真好，怪不得当初要拒绝澜儿呢。” 凤九离眉心一跳，瞥了云清欢一眼，十分淡然地笑笑，不着痕迹解释道：“婉贵妃当初跟我开玩笑，却不巧让我夫君听到了，我可是哄了他好几日呢。” 婉贵妃开怀大笑，“看不出来，景丞相的度量竟然这么小……” 云清欢垂着头，掩去眸中的异色。 她是不知道的，原来婉贵妃竟然还曾撮合过凤九离跟夜明澜。 也是，生得那样好看的女子，谁不喜欢？ “清欢。”凤九离走到她身旁，“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 早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凤九离只怕她受了惊吓。 云清欢抬头时，脸上毫无异色，温和地笑笑：“没事，可能是中午没有休息，有些累了。” 婉贵妃道：“离晚宴还有些时辰，不如你先回寻芳殿休息一会？” “不必了，儿臣陪着母妃。” 两人随着婉贵妃一同朝着和风楼而去，和风楼外有不少人在赏景，楼内也坐着些许宾客。 月贵妃已经到了，凤知书跟楚兰依各坐在她身旁，可亲疏远近一眼便可看出来。 楚兰依依偎着月贵妃，两个人亲如母女，而凤知书独自坐在另一侧，面色憔悴，哪怕脸上扑着好几层粉，也遮不住她的倦容。 凤九离瞧见她的样子，眸光微微一闪。 想必凤知书这段时日也不好过，不对，自从她嫁进三皇子府，凤九离就没在她脸上瞧见半分笑容。 夜明轩那个人，她再了解不过。在他眼里，唯有权势最重要，女人不过都是附属物，必要之时，可以利用，可以丢弃。 比如她。 一旦将军府失势，到时候凤知书还有何本事占着三皇子妃的位置？ 被夜明轩像垃圾一样踢走，不过是早晚的事。 凤九离眸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她所做的，不过是将上辈子他们加在她身上的痛苦还给他们罢了。 楚兰依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大概是人逢喜事，脸上都透着红光，跟凤知书一脸死相相比，整个人看着就十分精神。 月贵妃可是盼了好久，终于盼来了小皇孙，自然是将楚兰依当成祖宗供着。 瞥见她们几人走进来，楚兰依脸上尽是不屑与嘲讽。 凤九离也没搭理她，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容惜候在她身后，挥退了那些宫女，亲自为她倒茶。 月贵妃瞧见婉贵妃，总要讥讽她几句心里才舒坦。 “婉妹妹，这明澜也成亲一段时日了，怎么还没见四皇子妃的肚子有动静啊？” 婉贵妃扯了扯嘴角，“多谢姐姐操心了，只是这些事，还是随缘就好。毕竟我们家清欢也不像旁人，还未成亲就跟人苟合。” 楚兰依脸色骤变，听着旁边的人的议论，脸色更不好了。 月贵妃现在完全就是把楚兰依当宝，一听她这话，脾气也上来了。 “婉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兰依跟明轩两情相悦，而后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她腹中的孩子是夜氏皇室的子孙，自然不能流落在外的。” 凤九离抿唇一笑，两情相悦？月贵妃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再者，她把凤知书放到什么位置去了？ 正牌三皇子妃还在这呢，月贵妃却为了维护楚兰依，不惜落了她的面子。 凤九离再了解凤知书不过，只怕她心里正憋着一团火呢。 第276章凤九离的猜测 第276章 凤九离的猜测 果不其然，凤知书的脸色都黑如锅底了。 人一旦到了愤怒的边缘，就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尤其是凤知书这样好面子的人。 夜明轩跟楚兰依搞到一起，还有了孩子，已经让凤知书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月贵妃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夜明轩跟楚兰依是两情相悦，明媒正娶，合着她这个三皇子妃就是摆设是吗？就是阻碍他们两个人是吗？ 凤九离觉得自己也不必去插手了，这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凤九离忍不住想，前世她死了之后，凤知书可当上了皇后？楚兰依又会妥协吗？月贵妃也会真的待她们二人亲如母女吗？ 凤九离不知道，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怕是让她们和睦相处有点难。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众人纷纷看去，便见凤灵兮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妆容精致冷艳，气质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完全没有将这满堂的人放在眼里。 婉贵妃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走上前去，和善道：“灵兮郡主来啦，快请坐。” 凤灵兮冷淡地应了一声，目光阴狠地看了凤九离一眼，这才坐到她的位置上去。 婉贵妃见她没有生事，这才松了口气。 昨日这位灵兮郡主刚到皇宫，就惹了不少麻烦，更别说后来去了驿馆，更是跟北枭国的那位景岚公主起了冲突，婉贵妃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凤灵兮踢回苍梧国。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没有避让，迎上她的目光。 凤灵兮瞳孔一缩，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都紧了紧，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还敢这么嚣张，简直不能忍啊！ 夜盈雪看着她们二人的针锋相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遮住了嘴角的笑。 凤九离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不是仗着有景子初跟凤离墨给她撑腰吗？要是惹上了凤灵兮，也就相当于惹上了苍梧国，到时候谁会给她收拾烂摊子？ 其他小国的使臣一一都到了，不多时，老皇帝也来了，身旁照常跟着如笙。 如笙正获圣宠，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她的肚子看着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身材也如从前那般纤细，面容姣好，站在老皇帝身旁，不免让众人有些觉得惋惜，毕竟老皇帝已近花甲，如笙却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景子初坐到凤九离身边，而凤离墨则是独坐一席。 这场宫宴是为了欢迎那些各国使者，不过主要还是北枭国跟苍梧国。 南越跟北枭几乎可以说是仇敌，两国打过无数次仗，各有输赢，哪怕现在，凤离墨驻守北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抵御北枭。 也正因如此，北枭国的使者前来，老皇帝自然更要好好招待，几分威胁，几分示威，又有几分小心翼翼。 至于苍梧国，老皇帝是打算跟苍梧国交好的，毕竟谁也不会放弃一座金矿不是？ 只是老皇帝都到了，北枭国那边的位置却还是空的，这让老皇帝脸色有些难看。 他偏头问婉贵妃道：“景凉太子还没到吗？” 婉贵妃干笑道：“臣妾这就派人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含笑声传来，“本太子好像来晚了，还请皇上谅解。” 便见一抹暗金色身影走了进来，气质招摇，贵气潇洒，尤其是脸上戴着的面具，遮去了他大半面容，更添了几分神秘。 景岚跟在他身后，看着气鼓鼓的，待目光触及凤离墨时，又骤然一亮。 老皇帝却哈哈大笑，“景凉太子客气了，快请坐。” 景岚冲着老皇帝微微福礼，跟在封奕身后，乖巧地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凤离墨看。 凤离墨的警惕性高，哪里察觉不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只是待他一抬眸，却见是景岚，后者则是冲着他龇牙一笑，凤离墨迅速别开目光。 景岚见他面色平静，不由得有些失望。 凤九离瞧着上座的老皇帝，微微低声对景子初道：“你有没有觉得，皇上最近似乎脸色不太好？” 好像从年前开始，老皇帝几乎就把政务交给景子初处理，年后她便很少进宫了，可是这会瞧着，老皇帝跟之前的区别也大了一些。 景子初漫不经心地点头，“这段时日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医院的人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说皇上劳累过度。” 凤九离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上辈子，老皇帝的身体是在今年年末才渐渐不好的，之后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夜明轩跟景子初。也正因如此，夜明澜不甘心被老皇帝忽视，更害怕老皇帝会传位于夜明轩，所以不惜暗中布兵，却被夜明轩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出卖，夜明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发兵逼宫，却还是败在夜明轩手上。 只是这一次已经大不相同，老皇帝势弱，底下的人定然躁动不安，夜明澜这几日小动作不断，想必也是有几分心急了。 凤九离的目光落在如笙身上。 如笙算是老皇帝身边最大的变数了。 她隐隐有个怀疑，只是又不太敢确定。 夜明轩再不是人，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父皇下毒吧？ 丝乐声渐起，南越的舞姬鱼贯而入，在这亮堂的大厅中挥舞着彩袖，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封奕，一双眼睛都黏在那些舞姬身上了。 一旁的凤灵兮不屑地轻哼一声，低声骂道：“流氓！” 在凤灵兮眼里，封奕虽为太子，可是也跟那些流氓地痞没什么两样。 同样如此的，就是对面的夜明安了，又矮又丑，一双绿豆眼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凤灵兮简直厌恶得不行。 封奕嗤笑道：“灵兮郡主，本太子就是对路边的老乞丐耍流氓，也绝对不会对你耍流氓，灵兮郡主大可放心。” 凤灵兮怒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这话是说她还不如路边的老乞丐吗？ 封奕喝了口酒，姿态慵懒。 第277章蜻蜓点水的吻 第277章 蜻蜓点水的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没想到灵兮郡主不仅长得丑，还蠢笨如猪。” “景凉！”凤灵兮忍不住了，直接拍桌而起，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因为凤灵兮的举动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朝她看去，凤灵兮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封奕浅浅勾唇，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她。 “灵兮郡主唤本太子作甚？” 这丑女人敢当街杀景子初的媳妇，他这个当兄弟的，怎么着也要小小地报个仇啊。 “你……” 凤灵兮见他跟自己装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抄起酒瓶朝他砸过去。 老皇帝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呵呵笑道：“灵兮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这歌舞不好看？或是酒菜不合胃口？” 凤灵兮心里憋着一团火，可到底顾及老皇帝，不敢当众对封奕发难。 她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 “实在抱歉，只是本郡主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老皇帝也没有点破，点点头，道：“让盈雪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凤灵兮冷冷地看了封奕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景岚凑到封奕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哥哥，你不是最喜欢美人吗？怎么会凤灵兮这般不客气？” 封奕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也说是美人了，凤灵兮那丑东西美吗？” 景岚捂嘴一笑，还好这话没被凤灵兮听见，要不然指不定更生气了。 凤九离朝容惜看了一眼，后者示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景子初注意到她们俩的举动，抿唇一笑，在凤九离耳旁低语几句。 “又想去做什么坏事？” 凤九离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想去放火烧了皇宫，景丞相，要把我抓起来吗？” 她偏眸看他，眸中眨着星光，这般狡黠的模样，却是让景子初低笑出声。 “嗯，夫人有命，为夫莫敢不从。” 别说她想烧了皇宫了，就是谋朝篡位，他都将这南越江山献上。 凤九离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拽了拽他的衣袖，趁旁人不注意，直接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很快退开。 若是有人瞧见了，也只当他们是在说悄悄话。 “真乖。”凤九离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的。 景子初挑眉看她，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眸中仿若星光炸裂，透着几分幽深的暗芒。 “夫人，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凤九离顿时红了脸，拍开他作乱的手，瞪着他。 “你别闹！” 景子初乖巧地点头，“好，晚上回去再闹。” 凤九离磨着牙，这个磨人的妖精！ 却说凤灵兮出去后，烦躁地挥退了那些跟着她的宫女，身边只带着岑月，还有夜盈雪。 “郡主这是何故不高兴了？” 凤灵兮恨恨地掐断了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花儿，“还不是景凉那个混蛋！竟然敢辱骂我……还有那个凤九离，那样嚣张，真当本郡主拿她没办法吗？” 夜盈雪眸光微闪，笑道：“郡主何必为了他们而不高兴，不喜欢的人，除去便是了。” 凤灵兮冷哼，“说得轻巧？今日我派去的那波人全都死了。” “既然要动手，自然要小心布局才是，今日郡主确实冲动了。” 斜睨着她，“你跟凤九离有仇？” 夜盈雪倒也不否认，“是，她抢了我的心上人，只可惜，我不是她的对手。” 凤灵兮讥讽道：“我听说凤九离只是一个庶女，凭你的身份，你还抢不过她？” 如此明显的嘲笑，夜盈雪也只当没看见。 “凤九离虽是庶女，可手段非常，不仅勾引了景丞相，连我四哥都被她耍得团团转。今日你也瞧见了，甚至是景凉太子都看上她了。” “也是，那个女人长着狐媚子脸，要我看，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夜盈雪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长得不如凤九离吗？ 夜盈雪忍着怒火，以退为进道：“凤九离很是狡诈，我好几次都在她手下吃了亏，更何况还有景丞相跟凤小将军保护着她，所以郡主怕是也对付不了她。” 凤灵兮果然吃这一套，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也对付不了她？夜盈雪，我才没你那么蠢。” 夜盈雪掐着掌心，夜色之下，脸色比浓墨还黑。 两人交谈之际，却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容惜。 容惜暗暗咬牙，还真是凤灵兮派人去杀凤九离的，这两人现在又在这里密谋对付凤九离，容惜哪里能忍？ 瞥见一旁的水池，已经临近春季，池边的小草也绿了。 容惜眸光一闪，捡起一旁的石子，用上内力，弹在了岑月的小腿上，岑月一吃痛，整个人朝前摔去，也就推倒了面前的凤灵兮，而凤灵兮撞倒了夜盈雪，又因池边的土壤湿滑，只听两声尖锐的叫声，两人齐齐朝水里栽了下去。 岑月惊呼一声，失声喊道：“郡主！” 好在池边的水不深，凤灵兮跟夜盈雪并没有溺水，饶是如此，两人也喝了不少池水，浑身都湿透了，那身漂亮的衣裳也沾染了淤泥。 凤灵兮爬起来，一抹头上全是泥巴，愤怒地尖叫一声。 “岑月！” 岑月浑身一哆嗦，伸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发白。 她刚才做了什么？她推了凤灵兮？ 岑月吓得瘫软在地，连忙爬着上前将凤灵兮拉了起来。 凤灵兮上岸后，狠狠地推了岑月一把，直接把她拉下水里了。 这会天气还冷着呢，尤其是在夜里，池水冰凉，岑月站在池水中，竟是不敢上去。 凤灵兮恶狠狠道：“贱婢！竟然敢推我下水！信不信本郡主砍了你！” 岑月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道：“郡主，奴婢方才……不是故意的，好像有人推了奴婢一下，所以才……” “借口！”凤灵兮愤怒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哪里还有旁人？我平日里是不是太宠你了，你竟然想杀我？” 岑月吓得抬起了头，脸色惨白如纸。 “郡主，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第278章凶恶霸气的景丞相 第278章 凶恶霸气的景丞相 她太清楚凤灵兮的手段了，得罪了她，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都不是事儿，就算小命得保，她也一定会折磨得很惨的。 夜盈雪咳嗽几声，浑身瑟瑟发抖。 “灵兮郡主，我们还是……先去换一身衣裳吧。” 夜盈雪只觉得这凤灵兮着实可恨，自己摔水里便算了，竟然还把她也拉了下去。 她的身子一向不好，这下子落水，指不定又得发烧了。 凤灵兮恶狠狠地瞪着岑月：“贱婢！没有本郡主松口，你就在水池里待着吧！” 凤灵兮跟夜盈雪走了，岑月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寒冷刺骨的池水让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可是她又不敢违抗凤灵兮的命令，只得咬牙坚持着。 黑夜之中，那双眼睛却闪着怨毒的光芒。 容惜悄然退下，没让人发现她的踪迹。 回到宴会中，那些舞姬已经换了一拨了，容惜低调地回到凤九离身边，跪坐在她身后，压低声音道：“主子，你猜的没错，今日那些人，还真是凤灵兮派的。而且我还听到，她们似乎打算再一次动手。” 凤九离挑挑眉，“她们？看样子，夜盈雪跟凤灵兮玩的不错。” 容惜得意地扬眉，“我刚才教训了她们一顿，要不是怕惊动别人，我早下毒弄死她们了。” 不止凤灵兮，还有夜盈雪。 那个女人三番两次地跟凤九离作对，之前还多次派人暗杀凤九离，要不是凤九离吩咐不许轻举妄动，容惜哪里还能容得她蹦跶？ 江湖中人向来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夜盈雪跟他们的仇深了去了。 “不必管他们，她们想作死，那我们就陪她们玩玩。” 只是让凤九离感到奇怪的是，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凤灵兮便存了要弄死她的念头了。 景子初自然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夹了菜放在凤九离面前的碗里，声音平淡道：“我听说苍梧国女皇养了一群死士，我猜，今日袭击我们的那些黑衣人，应该就是了。” 凤九离拧眉，“怪不得查不出他们的身份。” 连皇室的死士都可以派给凤灵兮用，凤九离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凤灵兮在苍梧国的地位，也难怪她会这般有恃无恐。 景子初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凤灵兮，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 “放心，为夫会帮你找回场子的。” 敢动他的人，简直找死！ 凤九离斜睨着他，噗嗤一笑，撑着下巴，眉眼弯弯道：“景丞相，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景子初挑眉看她，捏着她的脸颊。 “像什么？” 三个字，却透着几分威胁。 凤九离可不怕他，笑眯眯道：“像凶恶霸气的土匪头子！” 媳妇被人欺负了，就要扛起刀找人干架的那种！ 景子初低低一笑，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凑近她耳旁，低声道：“嗯，为夫晚上一定会把‘凶恶霸气’四个字贯彻到底。” 凤九离背脊一凉，连忙推开了他，一本正经地坐着，脸颊却带着红晕。 景子初瞧见她这装傻的模样，笑容清冽，舀了一勺银耳粥，亲自喂给她吃。 他们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看在众人眼里，却是各有异样。 凤离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却也只能一杯一杯地饮酒，才能排解心中的苦闷。 而云清欢为夜明澜斟满了酒，一抬头，便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凤九离，那掩藏不住的爱慕与求而不得的无奈，悉数落在她眼里。 云清欢眸光微黯。 至于夜明轩，十分冷漠地移开地目光，不肯承认方才那一幕，着实十分刺眼。 封奕瞧见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看样子，景子初是真的陷进去了。 他不知道凤九离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只不过今日在大街上，见她也有几分身手，加之之前卫风曾在信中提到过凤九离，也不同于其他女子，想来也不会给景子初拖后腿。 封奕好奇的是，若是有一日，凤九离发现了景子初的真实身份，会怎么办？ 他忽然就有点期待了。 宫宴没有持续太久，老皇帝便有些撑不住了，今日原本也是为了迎接各国来使，所以倒也没有进行太久，众人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晚上，景子初身体力行地让凤九离体验到了“凶恶霸气”，以至于第二日，凤离墨来找她的时候，凤九离还在赖床。 匆匆收拾好，凤九离才腼腆着脸走出来。 “哥哥。” 凤离墨浅浅勾唇，瞥见她脖颈间的红印，心脏骤然一缩，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却还艰难地扯着一抹笑容，声音温和道：“最近天气也回暖了，你怎么还这么贪睡呢？” 凤九离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里把景子初骂了个遍。 “哥哥来找我有事吗？” 凤离墨轻叹一声，帮她正了正头上的朱钗，道：“今日是娘的忌日。” 凤九离脸色微微一变，神色懊恼。 “是哦，我怎么给忘了？” “没关系，我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祭拜一下娘亲？” “当然要！” 凤九离吩咐了容惜一声，便与凤离墨一同离开了。 三姨娘只是妾，按规矩，是不能进祠堂的。但是老夫人念她为凤家诞下了一儿一女，功不可没，嘱咐凤远浩在三姨娘去世之后，允许她在祠堂立牌位。结果老夫人去世之后不久，三姨娘也去世了，叶秋霜可管不了那么多，本来打算直接把三姨娘扔乱葬岗的，还是凤离墨据理力争，才得以让三姨娘如凤家的祖坟，而三姨娘的牌位，却是留在了落霞居内。 凤离墨跟将军府还不到决裂的地步，但是凤九离都出嫁了，将军府对他而言，也只剩下儿时的记忆。所以这次凤离墨回来，直接住在了定北将军府，而没有回来。 门人瞧见了他们，立马跑回府向叶秋霜通报了。 凤远浩去上朝了，家中只剩下叶秋霜，巧的是，凤知书也回来了。 听说凤离墨他们来了，叶秋霜拧着眉道：“他们回来做什么？” 第279章凤知书的示好 第279章 凤知书的示好 转念一想，今日是三姨娘那个贱人的忌日，他们回来也正常。 叶秋霜冷哼一声，“不必管他们。” 凤知书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凤九离现在可得意了，凤离墨被封了定北将军，她又有景丞相当靠山！” 凤知书越想越不甘心，明明她是嫡女，凤九离是庶女，她该是被她踩在脚下的，哪怕现在她当上了三皇子妃，可是在凤九离面前，却好像是跳梁小丑一样。 更别说因为楚兰依的事，她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 叶秋霜拍着她的手，安慰道：“知书，你何必跟那个小贱人比？你可是南越未来的皇后，而凤九离，到老到死也不过是臣子之妻罢了。别忘了惠缘大师说过的话，你可是天选的凤女。” 凤知书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眼，只是脸上仍然忧虑。 “可是娘，最近楚兰依嚣张至极，整日在三皇子府里兴风作浪，我根本连管都管不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威胁到我的地位的。” “楚兰依如今倚仗的，不过是她腹中的孩子，找个机会除去便是了。” 他们之前便有此想法，只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凤知书咬着牙，“月贵妃派了她身边的嬷嬷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楚兰依，我就是想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叶秋霜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为娘倒是有个主意……” 她在凤知书耳旁低语几句，凤知书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出现一抹狂喜之色。 推开落霞居的大门，便见小红正在院子内除草，瞧见凤九离回来了，脸上展现了一抹惊喜的笑容。 “小姐！二少爷！” 如今这落霞居全都交给小红管理，虽是冷清了一些，但是也是干干净净的。 凤九离温和一笑，“辛苦你了。” 小红擦了擦手，忙道：“我去给小姐跟二少爷倒杯茶。” 两人直接去了三姨娘的房间，自从她去世之后，怕触景生情，他们便不常来了。 屋内有些灰尘，想来小红也不知道。之前这里都是云书收拾的，她嫁去丞相府后，也忘了吩咐小红定期来打扫一下。 “我们收拾一下吧。” 屋子里的东西倒也不多，就是灰尘多了一点，两人打扫了一番，小红端着茶来，连忙上前帮忙。 凤离墨擦拭着三姨娘的牌位，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伤感。 他将牌位放回原位，与凤九离一起，虔诚地祭拜。 小红没有进来打扰他们。 凤九离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外面的院子，神色有些恍惚。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我在院子里荡秋千，娘就坐在这里，一边刺绣，一边盯着我。” 三姨娘去世的时候，她的年纪不大，记事也不是很多。尤其两世辗转，很多记忆也都模糊了。零星的片段，却总是能牵动她的情绪。 凤离墨坐在她对面，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你最调皮了，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连祖母都说，我们家离儿将来不一般呢。” 说起那位印象更为模糊的祖母，凤九离却是记不太清了。 凤离墨却有些怀念，“小时候娘最疼你了，有一次你不小心把爹送给她的簪子打碎了，她都舍不得打骂你一句。我只是把她给爹做的衣裳弄脏了，她却气得追得我满院子跑……” 凤九离笑出了声，“还说我皮呢，那时候哥哥你才像个混世魔王一样，京城里那些公子哥哪个没被你揍过？” 凤离墨忽然就有些心酸。 那些一去不返的时光，此刻重提，竟是多了几分惆怅。 而从前那个喜欢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孩，此刻已为人妇，明明近在眼前，却是远似天边。 “哥哥打算在京城待多久？”凤九离忽然问道。 “皇上的寿宴之后便离开。” 如今他已经是戍边大将军，自然不能离开北疆太久。这次常修没有跟他一起回来，而是守在北疆，等老皇帝的寿辰之后，他便得立刻启程回去。 凤九离神色黯然，喃喃道：“这么快？” 凤离墨揉揉她的脑袋，“放心吧，今年过年的时候，如果边疆无战事，我再跟皇上奏请回京。” 凤九离抿唇一笑，“没关系，只要哥哥平安就好。北疆气候恶劣，又常发生战乱，哥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 两人正说着话，却瞧见了凤知书带着暗香走了进来，小红连忙跪下行礼。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来做什么？” 凤知书也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笑得十分亲切。 “五妹妹，我是来给三姨娘上香的。” 凤离墨拧眉，毫不掩饰对凤知书的不喜。 “不必了，三皇子妃身份尊贵，我娘担受不起。” 凤知书笑脸微僵，却也没有就这样拂袖而去。 “二哥哥这是什么话？你我皆为将军府的子女，虽然我不是三姨娘亲生，但我也唤三姨娘一声姨娘呢，来给她上一炷香，也不过分吧。” 凤离墨还想拒绝，凤九离握住他的手，对凤知书道：“三皇子妃有心了。” 凤知书扯了扯嘴角，暗香去点了香，凤知书也只是象征性地拜了拜。 不想三姨娘的居住之地被太多人打扰，凤离墨与凤九离都走了出来，凤知书也跟着出来，踏进这地方，她还嫌晦气呢。 “香也上过了，三皇子妃还有事吗？”见凤知书还没有走的打算，凤九离问道。 凤知书干笑道：“五妹妹，这不是太久没见了，想跟你说说话嘛。” 凤九离才不吃她这一套，“若我没记错，昨晚宫宴我们刚见过。” 凤知书走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五妹妹，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从前我做了很多事惹你不快，现在我们都已经出嫁了，可到底还是姐妹。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五妹妹就不能原谅我吗？” 凤九离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 凤知书要是会认错，她把脑袋都砍下来。 这个女人的任何举动，不过都是她想达到目的的过程罢了。 第280章若无其事 第280章 若无其事 见她没有反应，凤知书脸上的伪善都有些挂不住了。 该死的，她都对她低声下气了，凤九离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可是想起叶秋霜的话，凤知书也只得忍着怒火，舔着脸道：“五妹妹，你看看我们姐妹俩各自出嫁之后，来往也少了，到底还是一家人，日后五妹妹有时间，也可以去三皇子府找我聊天解闷。” “三皇子妃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我们这就走了。” 凤知书的脸色骤然一沉，若非凤离墨在场，她指定要扑上去狠狠扇她一巴掌。 凤离墨可不管她，直接拉着凤九离就离开了。 “气死我了！”凤知书气得脸都扭曲了，“这个贱人，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皇子妃消消气，依奴婢看，五小姐不过仗着有定北将军撑腰，所以才敢对皇子妃这般无礼，不过这样一来，不也是更加有助于我们的计划实施吗？” 凤知书渐渐冷静下来。 叶秋霜告诉她，楚兰依如此嚣张，一来靠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二来靠着西南王府。 因为之前西南大坝的事，凤离尘如今被贬为庶民，整日待在府中浑浑噩噩，而将军府也越来越不受夜明轩信任，再这样下去，西南王府迟早会压到将军府头上。 凤知书现在能靠的，只有凤离墨。 虽然凤离墨也算是她名义上的二哥，但是在凤离墨眼里，只有凤九离一个妹妹。 所以，她必须得跟凤九离搞好关系。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凤知书眸中闪着怨毒的光芒。 这两个人这般羞辱她，无视她，他日定然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走出将军府，两人才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除了落霞居，其他地方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府邸，他们甚至找不到任何归属感。 凤九离偏头看他，“哥哥要回府了吗？” 凤离墨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凤九离笑眯眯的，自然不会拒绝。 如今正是二月，北疆仍然是大雪纷飞，而南越却如春季一般温寒。 凤离墨牵着马儿，凤九离走在他身侧，津津有味地听着他说着北疆的趣事。 “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也要去北疆看一看。” 凤离墨宠溺地笑笑，“北疆的气候太恶劣了，而且环境也不如京城，怕是你适应不了。” 凤九离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道：“哥哥都适应得了，我如何适应不了？” 凤离墨盯着她的笑脸，仿佛骄阳璀璨，温暖了他冷硬的心。 人群三三两两地走过，长街飘着花香，柳枝低垂，拂过人家的屋檐。墨衣男子牵着高头大马，低眉看着身旁的女子，见她顾盼生姿，眉眼清秀，眉间红痣更加惹人注目，脸上的笑容，仿佛这柳枝拂过水面，令人心神荡漾。 而男子眸中溢出的温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眷侣。 云清欢从酒楼内走出来，便瞧见了他们二人，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凝。 “清欢？” 凤九离也瞧见了她，云清欢的脸色瞬间恢复正常。 “九离。”云清欢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目光控制住不去看凤离墨。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云清欢晃了晃手中的糕点，“我听母妃说四皇子喜欢吃这里的糕点，左右今日也没事，便来买了。” 凤九离瞥了凤离墨一眼，神色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云清欢却若无其事地一笑，冲着她摆摆手，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你再来四皇子府找我玩。” 凤九离点头，却没有看见她转身之后，那骤然黯淡下来的脸。 说放下了，怎么可能呢？ 哪怕表面装得再平静，云清欢还是听见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我们走吧，景丞相应该也回府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便见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赶车的人正是卫风。 景子初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凤九离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景子初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声音温和：“刚下了早朝，管家说你回将军府了，便来接你了。” 凤离墨抿唇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我送哥哥吧。” “不必了。”凤离墨翻身上马，看了凤九离一眼，缓缓朝着定北将军府而去。 凤九离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哥哥还是太孤单了。” 景子初捏了捏她的手，半开玩笑道：“要不然把大哥接来丞相府？” 凤九离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哥哥也该找个人陪着他了。” 凤离墨常年待在北疆，那里几乎清一色的男子，凤离墨要想遇到个妹子，只怕有点难度。 “你就别操心了。”景子初牵着她往马车上走，脸不红心不跳道：“大哥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定然早就出手了。现在还没动静，就说明他还没遇到而已。” “说的也是。” 两人上了马车，却没有注意到，酒楼的二楼里一抹烟粉色的身影。 叶云莺揪着手中的帕子，死死地盯着凤离墨离去的方向。 如今孟府没了官职，几乎沦为了平民，孟玉整日流连花丛，她也管不了了，孟夫人现在也被她吃的死死的，可是这样的生活，并非叶云莺想要的。 如今的她，几乎成了这京城子弟的玩物，可是她想过富贵生活，也不得不出卖自己。 凤离墨…… 叶云莺冷笑一声，听说现在他被封了定北将军，皇上还赐了府邸给他，这次皇上寿辰，他回来倒也不奇怪。 想起当初，若是他能接受与她成亲，如今的她，也不至于这般落魄。 还有凤九离，若不是她多次从中作梗，现在她早就是将军夫人了，又何必看人脸色？ 叶云莺恨恨地咬牙，将自己如今的痛苦全都归咎于他们二人身上。 一双布满了皱纹的手伸了过来，毫无顾忌地摸着她的手，叶云莺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老头，哪怕心里恶心得想吐，脸上却还得挂着娇俏的笑。 第281章突生事故 第281章 突生事故 二月十六，这一日正是老皇帝的寿辰。 不止皇宫，整个京城似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喜气充斥着这座城池，几乎所有百姓都为老皇帝祈福。 老皇帝为普天同庆，颁布法令，减免赋税，当日该处斩的死囚犯也全都赦免，为此百姓更是欢呼吾皇万岁。 京城是一番景象，皇宫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大早起来，婉贵妃便忙得脚不沾地，云清欢跟在她身旁忙前忙后，也是累得不行。 这一日不必早朝，景子初却还是得早早地进宫，两人在床上嬉闹了片刻，等他恋恋不舍地走了，凤九离才懒懒起身。 容惜一大早黑着一张脸，就连云书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凤九离察觉到她们二人的异样，挑眉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且不说容惜，云书便不是那种会与人起冲突的人。更何况她们二人平时感情也还不错，怎么会吵架？ 容惜轻哼一声，“小姐问她。” 这个“她”，自然就是指云书。 云书有些紧张地捏着食盒，脸上带着几分心虚。 “云书，到底怎么了？” 能让容惜这般发脾气的，莫不是云书做了什么事？ “小姐，我……” 云书张了张嘴，却是难以开口。 容惜是个急性子，立马就接话道：“小姐，今天早上那个红樱又来了，在云书姐面前哭哭啼啼的，要不是我刚好看见了，云书姐又要被她骗了几十两银子。” 普通人家的奴婢，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而云书一直跟在凤九离身边，一个月的月钱是五两，平时赏赐也不中断。但是哪怕如此，几十两银子，云书也至少也存上大半年了。 凤九离放下碗筷，从去年她便听容惜说红樱时常来找她，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 “云书，虽然说你的私事我不该管，但是你觉得这样真的对吗？” “小姐。”云书吓得跪在了地上，急忙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红樱她真的太可怜了，那个陈虎不仅赌博，还逛花楼，平日里对红樱动辄打骂，陈虎还说要把红樱卖到花楼里去，我实在是不忍心。” 容惜把她拉起来，没好气道：“那你就拿自己养老钱去资助她啊？” 凤九离道：“这些，是红樱跟你说的？” 云书点点头，小声道：“怕小姐生气，奴婢才不敢跟小姐说的。” 毕竟当初红樱好几次都陷害凤九离，云书自然也是生气的。 但是生气归生气，可是当她一身伤痕地站在自己面前，云书还是忍不住心软。 凤九离叹了口气，“云书，我知道你念旧，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帮了她第一次，帮了她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她现在完全赖上你了。” 云书红着脸，“我也只是……想尽力帮帮她。” 容惜轻哼道：“当初是叶秋霜把她赐给陈虎的，她有什么问题，去找叶秋霜啊，关你什么事？还不是看你心善？” 云书低着头，哪怕生气红樱的所作所为，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她放任不管。 “算了吧。”凤九离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干涉不了，只是希望你自己能留个心眼，不要再被她骗了。” 云书点头，拿着食盒出去了。 容惜愤愤道：“小姐，不能看着云书姐这样被那个女人骗了。” 凤九离斜睨着她，“你去管？” 云书噘着嘴，“我要是管得了，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今日她拦了下来，还把红樱给骂了一顿，可是瞧见云书的样子，明显十分不忍心。 容惜敢肯定，那个红樱一定还会再来找云书，就算她让人守着丞相府后院，可也架不住云书会出门啊。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红樱给杀了。 但是容惜也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毕竟云书跟红樱从小一起长大，说到底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别看云书性子温和，她比谁都执拗，却也比谁都心软。这件事就随她去吧，破了财，也注意别让那个女人害了云书。” 容惜点头，“小姐放心吧，我会让人盯着后院的。” 景子初先进宫去了，今日场合不一般，凤九离也穿得比平日要隆重一些。 水青色的罗裙，外罩一件软烟纱，头上插着两支流苏步摇，贵气而典雅，耳坠明珠，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这一番打扮下来，就是容惜她们都看直了眼。 “小姐长得真好看。”容惜笑嘻嘻道，“难怪景丞相也拜倒在小姐的罗裙下了。” 大概是平日里与她相处多了，容惜反倒忽略了她的美貌。 若说这南越第一美人，只怕非凤九离莫属。 “我们走吧。”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时，美貌只能成为拖累，而不能成为利剑。 卫风随着景子初进宫去了，南野赶着马车，马车内坐着容惜跟云书。 容惜掀开帘子，看着街道。 “咦？今日街上好热闹啊。” “皇上寿辰，当然热闹。” 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百姓，还有不少皇室侍卫，在紧张地巡逻，唯恐京城中混入了危险分子。 今日是大喜之日，自然不能发生什么意外。 一匹马儿突然从后面急急冲了出来，马上坐着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挥着鞭子慌张喝道：“快闪开！前面的马车快闪开啊！” 容惜回头看去，脸色骤然一变。 “不好！” 她掀开帘子想让南野赶紧掉转车头，可是街道上人来人往，根本无处可避，那匹马儿就这样直冲冲地朝着马车撞了过来。 力道太大，车厢猛地晃动，南野拉紧了缰绳，可是也来不及了。 “小姐！” 南野急喝一声，凤九离立马拽过云书的手，直接飞出了马车，而那马车竟被那马儿撞得撞到一旁的摊子，四分五裂。 周围的百姓吓得都退开了，而凤九离攥着云书的手站在街道中间，看着那碎裂的马车，脸色阴沉。 第282章司夏国 第282章 司夏国 “小姐！”南野跟容惜急忙来到凤九离身旁，“小姐没受伤吧？” “我没事。” 云书吓得脸色发白，拍着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 而那骑着马的少女也摔在了地上，看着有几分功夫，在摔下去之前借力躲了一下，倒是没有伤得太重。 只是待她爬起来，气愤地一甩鞭子，回头狠狠地瞪着凤九离。 “该死的！你们是聋了吗？竟然还害得本公主摔了！” 凤九离：“……” 疯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现在凤灵兮，现在又来了一个。 一匹马儿急匆匆追了过来，马上的男子翻身下来，走到那少女面前，关切问道：“青姝，你没事吧？” “王兄！”那名唤青姝的女子气得跺脚，“都怪这几个贱民，都是他们害我摔倒的！” 那男子朝着凤九离看了过去，那一眼，双眸顿时一亮。 他们在她的同时，凤九离也在打量着他们。 他们身上的服饰并不像南越的，倒是很像北疆外的部落小国，从前她曾见过。而那两个人，男子面容粗犷英俊，皮肤稍稍有些黑，浓眉大眼，五官深邃，倒也还算英俊，只是身上带着一股凛凛郁气，便让人顿失好感。 至于那女子，相貌并不是太过出众，甚至比起京城的女子来说，可以说不好看了。她的肌肤也并不白皙，身上穿着红色的骑装，此时正用愤怒的眼睛瞪着她。 慕容青阳痴痴地看着凤九离，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那双阴郁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欲念与痴狂。 凤九离皱着眉头，心里的不喜更是深了几分。 “王兄！”见慕容青阳没有反应，慕容青姝跺着脚唤了他一声。 慕容青阳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声音难得温和。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舍妹贪玩，不小心惊了马。姑娘可有受伤？” “王兄！”慕容青姝没想到慕容青阳还在为凤九离说话，怒道：“明明是他们挡了我的路，要不然我的疾风也不会死了，我也不会摔了！” 疾风是他们在路上得到的一匹宝马，他们司夏国崇尚骏马，不止男子，连女子都必须学会骑马。慕容青姝最疾风也是喜欢得紧，奈何疾风性子太烈，在慕容青姝的鞭子下发了狂，甩开了他们，在这京城里横冲直撞。 再看那匹骏马，现在已经口吐白沫，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慕容青阳无奈道：“青姝，这到底还是你的不对，快点像这位姑娘道歉。” 话是对慕容青姝说的，可目光，还是止不住地朝凤九离看过去。 慕容青阳冷哼一声，“我道歉？她配吗？” 慕容青阳嫉妒地盯着凤九离，都说这南越京城的女人柔弱婉约，在她看来，除了皮肤白了一点，长得好看了一点，一无是处。 慕容青阳是嫉妒凤九离的美貌，可也瞧不上她。 凤九离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司夏国的教养，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她总算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慕容青阳，司夏国的二王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司夏国的人。 司夏国是北疆外的一个小国，据说十几年前，司夏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游牧部落，现在的国君覆灭了前国君，建立了司夏，这个不起眼的小国实力日渐强大。因司夏国处于南越与北枭中间的要塞，所以在夜明轩登基之后，为了跟司夏结为友好同盟，将夜盈雪赐给了司夏国的二王子慕容青阳。 前世她跟夜盈雪的关系不好，也并未见过慕容青阳，不过见他们身上的服饰，还有说话的口音，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别看慕容青阳一脸和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畜生。 夜盈雪嫁过去不过几个月，便被他凌虐致死，若论禽兽，他当之无愧。 虽然凤九离不喜欢夜盈雪，但是她同样不喜欢不把女子当人的禽兽。 慕容青阳没想到她竟然能一语道出他们的身份，再见她身上的服饰，大概也知道她身份不一般。 慕容青姝的性子就比较冲动了，听她讥讽司夏国，立即跳脚道：“贱民，你竟然敢辱骂司夏国，看本公主不好好教训你！” 慕容青姝挥着鞭子就朝着她甩了过来，被南越一把抓住，慕容青姝想拔回去，却根本动弹不得。长剑一闪，那鞭子竟然直接被割断了，而慕容青姝也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慕容青姝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断了一截的鞭子，更是发疯了一样，怒吼道：“王兄！你就看着她欺负我吗？” 慕容青阳神色微动，刚想说话，便见一队皇家侍卫急匆匆赶了过来，看见凤九离时，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道：“丞相夫人可有事？” 就在此时，司夏国的随行侍卫也都跟了上来，站在了慕容青阳身旁。 “二王子。”一名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慕容青阳面前。 慕容青姝一看见他，双眸顿时一亮，喝道：“卓司马，你可来了，快点帮我教训那个贱人，她不禁冲撞了本公主，还辱骂我们司夏国！” 那中年男子的身材偏为矮小，但浑身孔武有力，身上自带着几分威严之气，想必在司夏国的地位不低。 卓凛瞥了凤九离一眼，一眼便可知她的身份不一般。 “不知这位姑娘是……” 皇家侍卫长道：“这位是我们南越景丞相的夫人。” 卓凛眸光微闪，冷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原来是丞相夫人，实在是抱歉。这位是我们司夏国的二王子，而这位是四公主。听闻方才四公主与丞相夫人有了误会，不如就让四公主向夫人道个歉？” 凤九离正要说话，一道低笑声忽然传来。 “道个歉就算完了？司夏国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凤九离拧着眉，偏头看去，果真见来人是陌长玉。 卓凛在看见他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神色尽是震惊，可是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位是……” 慕容青姝双眸一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陌长玉。 第283章冤家路窄 第283章 冤家路窄 陌长玉压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脸上挂着轻嘲，对凤九离道：“平日里倒是凶悍得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凤九离咬着牙，她的事，关他屁事！ 卓凛目不转睛地盯着陌长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凤九离没好气道。 自从上次从他手里抢了宗主戒，她还以为他能安生一段时间呢。 陌长玉轻哼一声，勾起一抹赏心悦目的笑容。 “自然是来看好戏的啊。” 凤九离没搭理他，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慕容青姝轻咳两声，红着脸对陌长玉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陌长玉瞥了她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杀气，转瞬即逝，脸上挂着风流的笑意。 “我啊，我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徒罢了。” 卓凛盯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公子是哪里人士？” 陌长玉晃悠悠地摇着玉骨扇，“江陵人，有什么问题吗？” 凤九离分明看见了卓凛眸中的怀疑，她又偏头看陌长玉，怎么觉得有一丝丝古怪？ “小九！” 凤离墨骑马而至，翻身下来，见凤九离无事，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哥哥？”凤九离有些讶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想去丞相府接你，管家说你已经出门了。” 见周围这一片狼藉，凤离墨拧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容惜轻哼一声，“还不是司夏国的公主，在大街上骑马，撞了我们的马车，差点没命了。” 凤离墨看着那四分五裂的马车，脸色阴沉，锐利的目光射向对面的慕容青姝。 同在北疆，凤离墨自然是认得慕容青阳他们的，他们也同样认识他，慕容青阳还跟凤离墨交过手，只不过不是凤离墨的对手。 慕容青阳这才站出来，脸上挂着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 “都是一场误会。凤将军，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王兄，他是谁啊？” 慕容青姝双眸发亮地盯着凤离墨，又看看陌长玉，似乎在纠结要选谁。 听说南越的水土养人，再看看他们二人，果真如此。 凤九离不着痕迹地挡在凤离墨面前，冷眼看着慕容青姝。 就这个丑八怪，还想肖想她哥？ 慕容青阳轻咳一声，“青姝，不得无礼，这是北疆的戍边大将军凤离墨。” 慕容青姝双眸一亮，“凤离墨！他就是凤离墨？” 她直勾勾地盯着凤离墨看，眼里毫不掩饰的感兴趣。 凤九离不想再看那两个人，直接拽着凤离墨走了。 陌长玉冷冷地瞥了慕容青阳他们一眼，跟上了凤九离的脚步。 凤九离颇为嫌弃，恶声恶气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凤离墨看着陌长玉，他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好像是夜明轩身边的幕僚。 “你们不是要去皇宫吗？不介意我跟着吧？” “我介意。”凤九离冷酷道，所以你快点滚吧。 陌长玉啧啧嘴，“过河拆桥也不是这样的啊，好歹刚才我还帮你说话了。” “呵呵，你不是说你是去看好戏的吗？” 凤离墨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敌意，可是诡异的是，敌意之外，他们竟然也像普通朋友一样。 不，甚至比普通朋友的关系还要亲密一些。 凤九离性子偏冷，哪里会这样与人斗嘴？ 凤离墨盯着陌长玉的脸，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他走到他们二人中间，隔开了陌长玉，对凤九离道：“今日景丞相怎么没跟你一起？” 凤九离没察觉到凤离墨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他先进宫了。” 兄妹俩个旁若无人地聊天，直接把陌长玉忽略了。 陌长玉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过却也没有就这样离开，跟着他们的脚步进了皇宫。 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刚进宫，刚巧慕容青阳他们也追上来了。 “凤将军等等。” 慕容青阳追上他们的脚步，笑得十分和善。 “凤将军，丞相夫人，我代舍妹向你们道个歉。改日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慕容青阳看向慕容青姝，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凤九离呵笑一声，没有诚意的道歉，她不接受。况且那个时候，慕容青姝可一点也没有不是故意的意思。 见她没有说话，慕容青阳以为她是原谅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们这次是代表司夏国来给南越皇上贺寿，今日才到京城，不知凤将军可否为我等引路？” 就连慕容青姝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凤离墨。 “抱歉，我没时间。” 慕容青姝险些伤了凤九离，他才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但毕竟远来是客，凤离墨直接招了一个宫人，让她给慕容青阳他们引路。 慕容青阳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慕容青姝愤愤道：“王兄，他们也太张狂了，简直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卓凛淡淡道：“凤离墨是南越最强大的将军，他自然有狂傲的资本。” 慕容青阳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再强大，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原来的司夏国还不叫司夏国，而是叫青蜀国，说是国，更像一个部落，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的父皇给灭了。这十几年来，司夏国不断强大，虽然跟南越争端不断，但是南越也未能一举将司夏国拿下。 这整个南越，也只有凤离墨能让他看在眼里，其他人，在他看来，也不过都是绣花枕头罢了。 “别小看凤离墨。”卓凛道：“他能代替常老将军，也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他手下的军队也十分效忠于他，在南越，便是老皇帝都是宠信他。” 慕容青阳双眸微眯，这样的人，对司夏国来说确实是个威胁。 “凤离墨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妹妹？” 慕容青阳倒是对凤九离挺感兴趣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生得这般好看。 边疆那些绝色舞姬，美则美矣，身上却带着一股风尘，要么又太过柔媚。至于凤九离，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坚韧而带刺的荆棘，让他忍不住想让她臣服。 第284章艳福不浅 第284章 艳福不浅 卓凛是看着慕容青阳长大的，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只是淡淡道：“别说凤离墨了，就是南越的景丞相，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二王子还是打消了这份心思才是。” 慕容青阳眸色不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卓凛仗着开国有功，对慕容皇室愈发无礼，他早就看不惯他了。 想当初，他也不过是青蜀国国君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老皇帝寿宴，场面自然不同凡响，平时皇宫的宴会都是在和风楼举行，这次却直接开放了雍和殿，整座大殿跟金銮殿差不多大，可容纳近千人，大殿内部的两侧放置着编钟、竹箫等乐器，竹帘半卷，算是隔开了那些乐师与宾客的位置。推开正门，正对着主位，主位两侧分布着几个位置，是各宫嫔妃的座位。而一小截台阶往下，便安排官职地位而排列的座位。四根大柱子撑顶，柱子上雕刻着龙纹，地板是汉白玉瓷砖，倒是愈发衬得殿内十分亮堂。 今日不同以往，寿宴并非晚上，而是在中午，寓意如日中天。尤其是老皇帝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到晚上的时候也容易疲惫，所以对于婉贵妃的安排，倒也没有说什么。 凤离墨与凤九离一踏进来，瞧见这满堂宾客，也是有些头晕眼花。 人很多，非常多，几乎京城内在职的官员及其亲眷都被邀请来了，一眼望过去，一片花花绿绿的。 今日那些千金小姐们各个打扮得十分娇艳，唯恐被别人比了下去一样，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其他男子身上，眼神含羞，笑颜如花。 景子初亦是在她们的谈论对象之中。 从前景子初“双目失明”，又深居简出，加之性情冷漠，又位高权重，还是被夜盈雪圈定的人，是以那些千金们就是垂涎他的美色，也不敢靠近他。现在不一样了，景子初跟凤九离成了亲，俨然成了一个妻奴，平日里他对凤九离如何，众人也是看在眼里。宫宴上都在光明正大地秀恩爱，着实让那些千金们十分羡慕嫉妒。 是以，几个心思活络的，便大胆了起来，就算是当妾，只要能攀附上景子初，那也实属是一件好事。 凤九离就看着一名千金走到景子初面前，羞红着脸对着他说着什么，因为被那女子挡住了，所以凤九离倒是没有看见景子初是何反应。 凤离墨的脸已经黑了，拉着凤九离的手上前，便听见那女子道：“景丞相风姿出尘，容颜盖世，这般优秀的男子，身边应该是有如花美眷环绕才是。芊芊爱慕景丞相已久，不知景丞相……可否给芊芊一个机会？” 凤九离眉角一挑，这姑娘是在挖她的墙角吗？ 便听景子初轻笑一声，“多谢姑娘抬爱，只是我已有夫人。” 那名唤芊芊的姑娘却不以为意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又有何不可？我想丞相夫人也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定然也会十分高兴有人与她一起伺候景丞相的。” 凤九离：“……” 原来她这么伟大的吗？ 凤离墨忍不住了，冷笑道：“景丞相艳福不浅啊。” 周芊芊稍稍移开了身子，一回头就看见了凤离墨跟凤九离，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不过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十分虚假的笑容。 “这位便是丞相夫人吧。”周芊芊冲着凤九离福礼，笑得很是灿烂，“姐姐好，我是周御史的嫡女周芊芊，姐姐唤我芊芊就好了。” “姐姐？”凤九离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偏头看向凤离墨，一脸无辜问道：“哥哥，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凤离墨摸摸她的脑袋，“有人自作多情，不必理会。” 周芊芊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景子初冲着凤九离无辜地眨眨眼，委屈地唤了一声：“夫人……” 凤九离恶狠狠地瞪着他，等会再收拾你！ 凤离墨冷声道：“周御史为南越殚精竭虑，想来也疏忽了对子女的管教，改日我定当奏请皇上，减轻周御史的事务。” 周芊芊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凤离墨，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马遛了。 凤九离双眸灼灼地盯着凤离墨，没想到她哥哥还是撕婊小能手啊。 撕完了白莲花，凤离墨又把枪头对准了景子初。 “景丞相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招蜂引蝶的本事，着实令我甘拜下风。” 景子初笑眯眯的，“大哥误会了，是那女子自己贴上来的，我可没有做对不起九离的事。” 方才他们也确实没有看到景子初做什么逾越的事，而且他也开口拒绝了周芊芊，但是凤离墨就是心里不舒服。 语气中含着几分威胁，凤离墨道：“景子初，你要是敢对不起小九，我一定废了你。” 毕竟是在宴会上，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他们这里，凤离墨也不想引起注意，放下狠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上的寒气令人退避三舍，不知谁又惹得这位冷面煞星不快。 景子初目光哀怨地盯着凤九离，“看见为夫被大哥这样训斥，夫人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凤九离憋着笑，坐在他身旁，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故作冷脸道：“别啊，景丞相风姿出尘，容颜盖世，身边应当有如花美眷环绕才是，想必在场的千金小姐们，一定非常乐意。” 景子初低低一笑，手指挠着她的掌心。 “夫人这是吃醋了吗？” 凤九离轻哼一声，“本夫人才不会吃醋。大不了，我也去找几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景子初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嘴角却又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 “看来是为夫昨晚不够卖力啊，没有喂饱夫人，夫人竟然还想去找其他男子？” 凤九离被他这话说得羞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这才气恼地瞪着他道：“景子初，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第285章秀恩爱 第285章 秀恩爱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景子初轻哼道：“不能，夫人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还要正经做什么？” 凤九离被他逗乐了，原本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见他被凤离墨训斥，难免觉得有趣。 凤九离得意洋洋道：“看吧，日后你敢欺负我，我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景子初眨眨眼，“什么算是欺负？像昨晚那样吗？” 凤九离受不了他了，直接拿起一个果子塞进他嘴里。 夜盈雪跟凤灵兮正巧走了进来，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打闹，一个恨恨地攥紧了拳头，另一个不屑地冷笑一声，骂道：“不要脸！” 凤九离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灵兮郡主家住大海吗？管得这么宽，连别人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也要管？” 景子初就喜欢她这副怼天怼地的样子，像只哈巴狗一样，凑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腰，一副有夫人为我撑腰的嘚瑟模样。 “夫人，可能是灵兮郡主没人爱，见不惯我们这样恩爱吧。” 凤灵兮被他们两人的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说谁没人爱呢？” 跟她气急败坏相比，凤九离则是一脸笑眯眯的。 “灵兮郡主别生气，我夫君向来心直口快，而且也不擅长说假话，要是惹了郡主不快，还请郡主谅解。” “你……” 凤灵兮被她气得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明明气得要爆炸了，偏偏顾及场合又发作不得，只是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更是如同淬了毒一样。 凤九离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跟她的阴狠怨毒相比，只有冷漠的傲视与不屑。 这样的目光，却是让凤灵兮更加厌恶了。 不为别的，只因凤无心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最后还是夜盈雪拉住了凤灵兮，才没有让她当场失态。 只是被夜盈雪拉走之前，凤灵兮还回过头，目光阴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得人心底发毛。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敢惦记我夫人，找死！ 老皇帝跟几位妃嫔也都到了，刚落座，慕容青阳他们也正好走了进来。 “司夏国二王子慕容青阳拜见南越皇上。” 慕容青阳右手搭在左胸膛上，微微躬身，而慕容青姝跟卓凛跟在他身后行礼。 老皇帝和善一笑，大概是人逢喜事，今日看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朕昨日还念叨着你们呢，司夏国君的身体可好些了？” 司夏国距离南越国算是比较近了，可是慕容青阳他们却是最晚到的，只因司夏国君生了病，以免引起误会，半个月前他们便写信向老皇帝告知原因。 慕容青阳点头，“父王已经好多了，我等兄妹便即刻启程，好在没有误了皇上的寿辰。” 老皇帝寒暄几句，便请他们落座。 慕容青阳有意无意地朝凤九离看了一眼，眼里的兴味，悉数落入景子初眸中。 景子初稍稍捏紧了凤九离的手，眸色发冷。 “怎么了？” 凤九离偏头看他，景子初已经恢复了原样，一脸笑意温和。 “没啊，夫人，我还要吃果子……” 凤九离嫌弃地把果盘推到他面前，景子初十分无赖地道：“喂我……” 慕容青阳就坐在他们对面，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旁边的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慕容青阳盯着凤九离绝美的侧脸，攥紧了手中的酒杯，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礼官站在台前，大声宣读着各国的贺礼，这也是处于对他们的尊重与谢意，就连老皇帝都屏息聆听。 这个过程漫长而又枯燥，但所有人都安静地聆听着。 半个时辰之后，那长长的礼单终于念完了，老皇帝展颜一笑，站起身来，拿起酒杯，道：“感谢诸位来使不远万里前来南越为朕贺寿，这杯酒，权当朕敬谢你们的。” 那些使臣纷纷站起身，举起酒杯，齐声道：“皇上客气了。” 举杯饮罢，慕容青阳笑意深深道：“皇上，这次我还给皇上带了另一份礼物，还望皇上能给我一个机会展示。” 老皇帝来了几分兴趣，“哦？是什么样礼物？二王子不妨展示给大家看看。” 慕容青阳跟着身后的侍从吩咐几声，那侍从便退了下去。 众人正好奇之际，便见司夏国的侍卫抬着六个大木箱走了进来，一声悠扬的琴声想起，那些木箱齐齐被打开，六名身着暴露的女子扭着水蛇腰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越过头顶，手腕上脚腕上都带着铃铛，随着她们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铃声。而她们上半身穿着一件珠帘抹胸，垂下的流珠，根本遮不住那裸露的肚脐。下面穿着宽大的喇叭裤，同样挂着珠子，一晃一甩，颇为亮眼。 在场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那些男子，大概是没有见过如此火辣的舞姬。而那些舞姬们更是十分大胆，所跳的舞蹈也颇具异域风情，一颦一笑，都勾得那些大臣们心里痒痒。 老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舞姬们看，连手里的酒都忘了喝，哪怕神色自然，可是眸中还是不自觉地透出了几分垂涎。 婉贵妃跟月贵妃的脸色不太好，而夜明轩跟夜明澜却微微蹙眉，显然对这样淫靡的一幕十分不喜。 景子初与凤离墨等人面无表情，却是在暗暗思索着，慕容青阳献上这些美人的目的是为何。 一舞毕，众人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舞姬，眼里散发着狼光。 老皇帝回过神来，呵呵一笑，掩饰自己失神的尴尬。 慕容青阳再次站起身来，拱手道：“不知这份礼物，皇上可还喜欢？” 老皇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二王子有心了。” 老皇帝挥挥手，便让那些舞姬退了下去，只是目光还盯着她们的背影，显然是有些心痒难耐。 封奕瞧在眼里，呵呵一笑，声音懒散道：“二王子本事可真不小，竟然连西域的舞姬都能弄到手，向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吧。” 第286章箭术表演 第286章 箭术表演 慕容青阳看向封奕，他没有见过封奕，可是那张面具，让人想不知道他的身份也难。 “我都差点忘了，听闻太子府里也有不少来自各地的舞姬，也难怪景凉太子一眼便认出了她们的身份。” 西域与其他国家不同，那里像是与世隔绝一样，不仅滋生各种毒虫毒草，而且西域的美人也是十分出名。但也因为西域独特的环境，故而外界很难接近。无论是西域舞姬，还是西域的药草，都是千金难买。 慕容青阳这话含着讽刺，封奕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表情。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景凉”荒淫无度呢。 “景凉”越废物，名声越差，那些人就会越放心，而景子初也越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布局。 封奕勾唇一笑，嗓音清越。 “那也不如二王子献上的这些舞姬，二王子当真是有心呢。” 他这话说得随意，可有心人还是听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在说慕容青阳另有图谋。 慕容青阳眸中划过一丝阴鸷，看着封奕的目光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一个废物太子，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 老皇帝却抬抬手，笑呵呵道：“二王子不过是献上礼物为朕的寿辰助助兴，景凉太子多虑了。” 封奕笑眯眯的，转过头看着老皇帝，活脱脱一个二世祖。 “皇上说得极是！只是本太子瞧见那些舞姬，忍不住想起了太子府的美人儿，离开了这么久，怕那些美人寂寞垂泪呢。” 说是怕美人寂寞，实则是他自己寂寞。 在场都是人精，哪个听不出来？ 老皇帝哈哈笑道：“景凉太子何必忧虑？晚些时候，朕给太子送去一些美人，保管能解了你的相思之苦。” 封奕笑呵呵地应下了。 而慕容青阳就这样被晾到了一边，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有发作。 凤灵兮瞧见了，忍不住出声讥讽道：“景凉太子，这里可不是你的太子府，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免得给北枭国丢脸。” 凤灵兮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出来，场上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就连老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封奕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手指磨搓着下巴，趣味盎然地看着凤灵兮。 该说她无畏呢，还是无知呢？ 南越跟北枭的关心紧张，而封奕代表北枭国来为南越皇帝贺寿，这本是一件好事，老皇帝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寿辰上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也是小心翼翼地跟封奕处好关系。 并非是怕，而是不想多生事端。 而凤灵兮轻飘飘一句话，却将敏感话题给挑了起来。 封奕笑着摇摇头，依然自顾自地饮酒，态度闲散，漫不经心。 老皇帝的不悦也只是一瞬，他还没有忘记要与苍梧国结盟的事，只是这几日凤灵兮在南越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他十分不喜。 真不知道凤栖梧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选凤灵兮这个蠢货出使南越，老皇帝只希望她别招惹什么麻烦，要不然他也不好处理。 还是婉贵妃站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带头向老皇帝祝寿，那一连串的祝寿语说出来，巧妙如花，老皇帝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众人也跟在婉贵妃身后祝寿，场面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几位千金心思活络，主动恳请为老皇帝表演才艺，老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准了。 这般君臣同乐、热闹非凡的场面，唯有凤灵兮觉得十分尴尬。 再看看对面笑意清浅的凤九离，以及将凤九离当祖宗一样伺候的景子初，凤灵兮的心情更差了。 瞧见那弹琴献艺的千金退下去了，另一人正准备上来，凤灵兮却突然站起身，大声道：“皇上，灵兮有个不情之请。” 老皇帝正在兴头上，听见她的话，挑眉问道：“哦？灵兮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凤灵兮站了出来，道：“见众位千金们使劲浑身解数为皇上贺寿，灵兮也有些手痒，想为皇上表演才艺。” 老皇帝笑道：“灵兮郡主想表演什么？” 凤灵兮自信一笑，“女皇曾亲手教我箭术，我想表演给皇上看。” 老皇帝点点头，又听凤灵兮道：“不过，我表演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箭术，还需要有人帮忙才是。” “可以，来人……” “不必了。”凤灵兮打断老皇帝的话，随手一指，“不如，就由丞相夫人来帮我的忙吧。” 凤九离目光淡漠地看着她，老皇帝似有迟疑，转而问景子初道：“景丞相，你觉得呢？” 景子初浅浅勾唇，喂了凤九离一块果子，“看我夫人心情。” 凤九离站起身，“既然灵兮郡主是为皇上贺寿，臣妇自然不能扫了郡主的兴致。” 老皇帝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带着几分满意。 “既然如此，不知灵兮郡主需要丞相夫人帮你什么？” 岑月已经将凤灵兮的弓箭拿了上来。 苍梧国的女子并非如北枭国的女子那样骑射精通，但是也不像南越女子柔弱，至少也会学一些骑射之术。 这把弓箭，是凤栖梧亲自赐给她的，弓箭小巧，却十分有力。 凤灵兮拿起一个苹果，笑道：“只需要丞相夫人顶着这颗苹果，站在大殿门口。”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凤离墨忍不住站起身道：“皇上，不如让臣代替丞相夫人来配合灵兮郡主表演。” 从这里到大殿门口，有一段距离，而苹果又是顶在头顶，不是挂着的，便是那些箭术精妙的人，也未必能十拿九稳地射中苹果，毕竟还要承受心理压力，这要是一个手抖，可就射中人的脑袋了。 凤灵兮却讥讽道：“凤将军，我这点名的是丞相夫人，你在这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丞相夫人胆子小，不敢吗？” 凤九离给凤离墨一个眼神，笑道：“南越的女子，虽然不如郡主骁勇，但是这点胆量还是有的。” 老皇帝原本阴沉的脸因为凤九离的话稍稍好了一些。 他自然不想让凤灵兮觉得南越的女子无用。 第287章无声的博弈 第287章 无声的博弈 景子初握住了凤九离的手，虽然相信她，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担心。 “可以吗？不行的话……” “放心。”凤九离捏了捏他的手，走了出来，看着凤灵兮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 今日是老皇帝的寿辰，凤灵兮就是对她有再大的杀意，也绝对不敢闹出人命，尤其还是当着老皇帝的面。 再者，就算她想痛下杀手，凤九离也有本事能躲过去。 说到底，凤灵兮不过是想看她吓得屁股尿流罢了。 慕容青阳看见凤九离如此大胆地走了出来，到底不忍心看美人被射得脑袋开花，出声道：“灵兮郡主，此举有些不妥，丞相夫人身份尊贵，如何能做这样危险的事？” 凤灵兮冷嗤道：“二王子这是怜香惜玉了吗？景丞相都没说什么，二王子在这边逞什么英雄？” 慕容青阳面露不悦，可到底顾及对方的身份，没有多说什么。 凤九离倒是没想到，凤知书竟然也会为她说话。 “灵兮郡主，此举实在太危险了，并非是不相信郡主的箭术，只是今日是皇上的寿宴，要是不小心伤了人见了血，也是不吉利的。” 凤灵兮正要说话，楚兰依便出声反驳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灵兮郡主既然提出来了，那定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再说了，丞相夫人也都应承下来了，这时候要是反悔了，岂不是更让人瞧不起了？” 凤九离看着她们二人打嘴仗，楚兰依可是丝毫没有侧室的觉悟，将凤知书堵得说不出话来。 凤灵兮冷笑，抱着胸道：“丞相夫人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别说凤九离不想反悔了，就是她想反悔，老皇帝也不让啊。 老皇帝温和道：“九离，你放心，朕相信灵兮郡主心里有数的。” 这话，也就是让她别临阵脱逃，丢了南越的脸了。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皇上，臣妇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只是臣妇也有些手痒，也想为皇上表演一下箭术。” 之前在练武场上，那些公子哥们也都见识过凤九离射箭，并没有多想什么。 凤灵兮却嘲笑道：“丞相夫人，现在是我的表演时间，至于你，有什么话还是等我射完箭再说吧。” “灵兮郡主急什么。”凤九离掂着那颗苹果，“我可以帮郡主顶着这颗苹果，不过作为交易，等一下郡主也得为我顶苹果。” 凤灵兮脸上的嘲笑散去，冷声讥讽道：“怎么？丞相夫人想东施效颦？” “郡主不敢吗？” 凤灵兮扬着下巴，“我有何不敢？就照你说的办！” 在她看来，凤九离除了有几分姿色，又有什么本事？ 凤九离轻笑一声，走到了凤灵兮指定的位置，将苹果放在自己的头上。 凤灵兮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芒，在众人屏息凝气之中，搭箭上弓，对准了凤九离的眉心。 凤离墨握紧了拳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凤九离，恨不得取而代之。 景子初虽然神色镇定，但是握着酒杯的手也微微泛白，出卖了他不平静的情绪。 夜盈雪情绪有些激动，要是凤灵兮能一举杀了凤九离，那是再好不过。 凤灵兮冷冷一笑，“丞相夫人，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凤九离十分镇定，“那可能要让郡主失望了，南越的女子，从来不知退缩为何物。” 凤九离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那些原本只是将这场表演当做乐子看的人，此刻也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表演，而是南越国与苍梧国无声的博弈。 凤九离则是代表着南越的女子，向凤灵兮说明一件事，也许南越的女子柔弱，可是她们从来不会退缩。 老皇帝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更加满意了，同时也有些担心，忍不住出声道：“灵兮郡主可有把握不伤人？” 凤灵兮自信一笑，“那就看丞相夫人的胆量了。” 只要她不躲，她自然不会射到她。 可若是凤九离对着她射出去的箭心生胆怯，难免会闪躲，到时候她可就不能保证了。 凤灵兮手中的弓箭稍稍向上移了几分，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丞相夫人，你可要注意了。” 凤九离面无表情，盯着那锋利的箭尖。 “铮！”一声急促的弦动声，那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出去，凤离墨甚至惊得站起，而那金色的羽箭，带着强劲的力道，穿透了那颗苹果，钉在了门框之上。 凤离墨心跳如打鼓，哪怕现在，仍然难以平复。 凤灵兮看着凤九离仍然面不改色地站着，神色不掩失望。 她自然没有那么蠢，当着老皇帝的面杀了凤九离，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她不过是想羞辱她，恐吓她，想看着她吓得惊慌失措，两股颤栗，可是貌似没有得逞。 景子初握着酒杯的手一松，薄唇抿出一抹浅淡的笑。 他看着凤灵兮，眸中泛着薄薄的凉意。 夜明澜等人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婉贵妃拍着胸脯，道：“可吓死本宫了，不过丞相夫人这胆量，着实令本宫佩服。” 夜明澜嘴角也勾起浅浅的笑，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云清欢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涌起了一阵苦涩。 凤九离缓缓走上前，丝毫没有被吓得腿软。 老皇帝拍腿大笑，“哈哈哈！难怪景丞相当初要死要活地要把你娶回家，离墨啊，你这妹妹当真不一般啊。” 凤九离稍稍红了脸，朝景子初看了一眼。 景子初站起身来，与有荣焉道：“九离这般好的女子，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凤离墨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就是这家伙，把他的妹妹也抢了去。 凤九离冲着老皇帝福礼，道：“既然灵兮郡主表演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楚兰依出言讥讽道：“凤九离，你现在安然无恙，是灵兮郡主箭术精妙，你觉得你有跟她一样的本事吗？” 第288章狼狈的凤灵兮 第288章 狼狈的凤灵兮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凤灵兮冷笑，“行啊，我也十分好奇，丞相夫人的箭术到底如何。” 凤灵兮主动拿过苹果，站到刚才凤九离站的位置。 她同样不担心凤九离会伤到她。 要么她是对自己的箭术有自信，要么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没上弓就放弃了，到头来也就成了笑话。 凤九离勾唇一笑，“既然是助兴，那就来点刺激的。” 见她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凤灵兮瞳孔一缩，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丞相夫人，我劝你还是别装了，蒙着眼射箭，就不怕出事吗？” 凤九离已经搭上了弓，听见凤灵兮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 “嗯，没关系，要是我不小心射歪了，我也会为灵兮郡主陪葬的。” 凤灵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看着凤九离蒙着双眼，似乎不太确定方向，那弓箭都左右游移了一下，最后对准了她的心脏。 凤灵兮小脸煞白，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这个时候，又不肯就这样服输。 旁观者也是紧张得不行，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想跟凤九离提个醒的，又怕误导了她，到时候出了人命，更加糟糕。 凤离墨同样有些担心，只有景子初，嘴角噙着宠溺的笑容，仿佛凤灵兮只不过是一个玩物，只要凤九离玩得开心，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 “咻！” 那把利箭蓦然离弦，凤灵兮之前的胆子早就被凤九离的举动磨没了，竟是吓得尖叫出声，想要躲避，奈何双腿如扎了根一样，只听见头上划过一道强劲的风，带着一股力道，撞得凤灵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支箭穿透了那颗苹果，也穿过了她的发髻之中，苹果汁留了下来，看着好不滑稽。 封奕最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殿内也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嘲笑声。 “郡主！”岑月赶紧上前将凤灵兮扶了起来，凤灵兮面容扭曲，张牙舞爪地便欲冲着凤九离扑过来。 “凤九离！你竟然敢戏弄我！” 凤九离不急不缓地摘下了帕子，瞧见她的模样，眼角微微一挑。 “灵兮郡主此话何意？你我皆不过是为了皇上的寿辰助兴，怎么就成了我戏弄你了？” “你还狡辩！”凤灵兮想起方才自己出的丑，就恨不得把凤九离给撕了。 凤九离不理她，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对着老皇帝道：“皇上，不知臣妇的表演如何？” 老皇帝拍掌大笑，“好！不愧是离墨的妹妹，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般骁勇！赏！” 连老皇帝都开口了，凤灵兮就是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岑月扶着她下去换衣裳，临走之前，凤灵兮恶狠狠地瞪了凤九离一眼，那样凶狠的目光，可不止一个人瞧见了。 慕容青姝冷笑，“我听说苍梧国的灵兮郡主最是骄横，凤九离惹了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慕容青阳双眸灼灼地盯着回到座位的凤九离，眼里的兴味愈发浓郁。 “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困在这金丝牢笼里。” 卓凛见他丝毫不减对凤九离的兴趣，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王子，凤九离不是……” 慕容青阳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散漫道：“卓司马想说什么我知道，放心，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他越是这样说，卓凛越是担心。 别看慕容青阳表面温温和和的，实际上他的手段，比司夏国君还要狠，而且野心也不小，卓凛唯恐他盯上了凤九离，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到时候反而跟南越结仇了。 凤灵兮很快就换好衣裳回来了，大概是出了刚才的丑事，她反而安静了不少。 接下来的宴席，也平平淡淡地过了。 婉贵妃只觉得这样也无趣，见老皇帝看着那些歌舞，有些兴致阑珊，开口提议道：“皇上，臣妾看诸位宾客也吃得差不多了，若在这殿内坐着，也未免觉得憋闷。正好外面天气晴朗，不如我们移步前往练武场，也好让众国使臣看看我们南越男儿的骁勇。” 老皇帝双眸一亮，笑呵呵道：“好，就依你说的办。” 婉贵妃喜不自胜地下去准备了。 月贵妃忍不住轻哼一声，嘟囔道：“还真是什么都让她占了好。” 先皇后早逝，这后位一直空悬，后宫之中，唯有月贵妃跟婉贵妃两人地位最高，以往都是月贵妃压过婉贵妃一头，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婉贵妃竟然都爬到她头上去了，月贵妃如何甘心？ 楚兰依将月贵妃忿忿不平的低语听得清清楚楚的，挽着月贵妃的手，笑道：“母妃何必忧虑？婉贵妃现在再得盛宠，四皇子也比不过三皇子，更何况还有儿臣腹中的小皇孙，婉贵妃得意不了多久的。” 楚兰依这话，让月贵妃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你说得对。”她抚着她的肚子，眼里尽是笑意，“赶紧给轩儿生个小世子，到时候可就是夜氏的皇长孙了。” 凤知书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楚兰依的肚子上，无声冷笑。 小世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一说呢。 婉贵妃的办事效率很快，便命人将比武场安排好了，那些宾客们也是在这里待得有些闷了，一听要去比武场上，各个都精神抖擞。 从雍和殿到比武场，有一小段距离，众人却不觉得疲倦，反倒是正好消食了，连老皇帝都有兴致与众人一同散步，也顺便当做是带着那些使臣参观南越的皇宫了。 景岚走着走着，脚步就落后了，笑嘻嘻地蹭到了凤九离身旁，道：“九离，你刚才可真厉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蒙着眼睛也能射中目标，别说能不能做到了，景岚觉得自己都不敢尝试。 凤九离对这位北枭公主倒是有几分好感，眨眨眼，道：“那帕子很是轻透，虽然蒙着眼，但是我还是能看见。” 景岚惊异地捂嘴，眉眼都弯起来了。 “你说要是凤灵兮知道了，会不会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289章英姿飒爽 第289章 英姿飒爽 云清欢本来想跟凤九离说说话的，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凤九离跟景岚相谈甚欢，云清欢压下心里的涩意，乖巧地跟在夜明澜身后。 景岚一路跟在凤九离身旁叽叽喳喳的，一会问南越的美食美景，一会夸北枭的大好风光，三句不离要请凤九离去北枭做客。 凤九离哭笑不得，跟景岚聊天，却也觉得十分轻松。 其实说来，两人也不过几面之缘，但凤九离倒是十分喜欢景岚的性子，大概是皇室出身，却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纵傲气，难免会让人心生好感。 景子初站在凤九离身侧，看着旁边两个小女人聊得正欢，眸中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等景岚被封奕召回去之后，景子初偏头问她，“喜欢北枭吗？” “嗯？”凤九离疑惑地抬头，便听他道：“方才听你与景岚公主聊天，你似乎对北枭很感兴趣？” 凤九离淡淡一笑，“北枭太远了，我去北枭做什么？” 景岚口中的北枭，与南越人眼中的北枭不太一样。 她说北枭有辽阔的草原，有巍峨的高山，民风开放，百姓淳朴。她去过北疆，那里或许没有北枭繁荣，但北方壮阔的风光，确实与南越不同。 “如果，将来有机会去北枭吗？” 这句话在口中辗转几番，景子初还是问出了口。 凤九离不疑有他，只是笑道：“那我定然要尝尝北枭的烤肉了。” 景子初眸光明明灭灭，让人难以捉摸。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景子初在心里轻叹一声。 也是，对她而言，南越是她的家，哪怕是去北枭，也不过是异国他乡罢了。 景丞相现在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该怎么把媳妇拐回北枭？ 比武场上鼓声阵阵，场地也都被收拾好了。 寿辰之日，助兴可，若是太过激烈，反倒不吉利。是以婉贵妃安排的，是蹴鞠。 几乎所有皇室贵族都会玩的游戏，众人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老皇帝坐在台子上，看着底下的侍卫，语气怀念道：“想当年，每年皇宫举办蹴鞠比赛，朕总是能夺下头彩，现在老了，玩不动了。” 婉贵妃抿唇笑道：“皇上哪里老了？臣妾瞧着，皇上还跟二三十年前一样呢。” 这话虽有阿谀的成分，可老皇帝还是被逗乐了。 “好了，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以夜明澜跟夜明轩为首，分为了两队，除了京中的那些子弟，慕容青阳竟然也加入了进去。 夜明澜跟凤离墨一个阵营，夜明轩跟慕容青阳一个阵营，另外每队还有其他几人。众人已经换上了骑装，看着英姿飒爽。 景岚双眸灼灼地盯着凤离墨，这几个人中，要属他最为出彩，并非说凤离墨生得最好看，而是气势。 他身上的气势，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到底是从战场厮杀下来的将军，光是气势便压了其他人一头。 慕容青阳盯着对面的凤离墨，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奇异的光。 之前司夏国跟北疆起过冲突，慕容青阳跟当时还不是将军的凤离墨打过一架，输给了他，这口恶气，慕容青阳还没咽下去了。 没想到现在又有一个机会，能够让他跟他一决高下。 老皇帝看着底下的南越男儿，各个昂头挺胸，神采奕奕，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他们在底下玩，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如何？” 难得老皇帝有兴致，众人自然是陪着。 老皇帝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玉佩，放在托盘里，对夜明轩跟夜明澜他们道：“你们俩都是朕的儿子，今日这场比赛，虽然只是为了助兴，但若没有彩头可就不好玩了。” 他指着玉佩，笑道：“谁赢了，这玉佩就归谁了。” 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那一枚玉佩上，老皇帝的贴身之物，自然非比寻常。 月贵妃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轩儿，你父皇如此用心，你可要好好努力。” 夜明轩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叫人看不出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胜负心已经被激起。 被老皇帝冷落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夜明轩需要机会来证明自己。 夜明澜则更是洒脱一些，对着老皇帝嘿嘿笑道：“父皇，你也太小气了一些，彩头就这一枚玉佩啊。” 老皇帝不怒反笑，“你这臭小子，净想从朕这里搜刮东西。” 婉贵妃宛如慈母一样，无奈道：“皇上，你还不知道这小子，若有什么好处，定然是舍不得的。” 老皇帝也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道：“去把朕那一把银月弓取来。” 那把弓是早年老皇帝狩猎所用，后来渐渐不用了，这会拿出来当彩头倒也不错。 婉贵妃抿唇一笑，“皇上这样有兴致，臣妾倒也想添个彩头。” 她命宫女取来了一尊琉璃花盏，十分小巧精致，有婉贵妃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献上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作为彩头。 场面一下子热络了起来，老皇帝笑得满面红光。 一声锣响，底下众人也开始在蹴鞠场上活动开来。 凤九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凤离墨的身影，这样的游戏，凤离墨小时候早就玩腻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输给夜明轩他们。 景子初凑到她耳旁，吐气呵兰。 “夫人，你再看下去，为夫会吃醋的。” 凤九离被他气笑了，戳着他的额头，道：“景丞相，你这心眼可真小。” 景子初嗯哼一声，趁势抓住了她的手。 “只要能让夫人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心眼小点又何妨？” 凤九离涨红了脸，见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蹴鞠场上，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安分一点？” “不能。”景子初把玩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凤九离挣扎无果，也就随他了，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封奕眯着双眸看着如此幼稚的景子初，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 蹴鞠场上的人已经渐入佳境了，比赛也越来越激烈，本以为双方的主力军会是夜明轩跟夜明澜，然而他们两个人却不如凤离墨跟慕容青阳玩得开。 第290章你别得意 第290章 你别得意 夜明澜将蹴鞠提到了凤离墨那边，慕容青阳便冲了出来，挡住了凤离墨的路。 凤离墨的反应极快，身子一转，双脚也夹着蹴鞠转了个方向，用后背挡住了慕容青阳，慕容青阳还想去拦，速度却没有他快，便见他抬脚一射，那鞠球已被他踢入高高的球门之中。 “好！”老皇帝激动地鼓掌，凤九离也是十分高兴地笑了。 慕容青阳的脸色却十分难看，他完全不听夜明轩指挥，一股脑地只想拦住凤离墨，可偏偏凤离墨每次都能轻松地躲过他的进攻，慕容青阳狼狈地跟在他身后，反倒像是被他溜着玩一样。 慕容青阳一发狠，眸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忽然朝着凤离墨撞了过去，趁势抢走了他脚下的球，成功射入了球门。 方才那一幕，众人可都看得真切，老皇帝虽面色不虞，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在蹴鞠场上，磕磕碰碰也是有的，若是慕容青阳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他们反而揪着这件事，那反倒是他们小气了。 凤九离阴沉着脸，恨不得把慕容青阳的手给剁了。 对面的慕容青姝得意洋洋道：“我们司夏国的男儿骑射皆精，区区蹴鞠根本不在话下！”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这位青姝公主身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讽。 偏偏她却洋洋自得，以为慕容青阳多厉害。 蹴鞠场上的斗争还在继续，夜明轩在心里把慕容青阳骂了不下十遍之后，也不得不加入抢球之中，慕容青阳多次抢到了蹴鞠，却不肯将它踢给队友，看着对面的凤离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抬脚一射，那球飞速旋转而起，却在靠近球门之时，被凤离墨拦了下来。 场上的斗争激烈，台下的人也看得十分激动。 婉贵妃忍不住道：“定北将军真不愧是皇上手下的大将，臣妾瞧着，这场上都无人是他的对手呢。” 老皇帝很是高兴，凤离墨如此有出息，自然有能力能为他守好北疆。 凤九离看了婉贵妃一眼，后者只是淡淡一笑，便移开了目光。 凤九离知道，婉贵妃这是在为凤离墨说话，又何尝不是在为夜明澜拉拢凤离墨？ 她可以跟夜明澜合作，但是不能让凤离墨再掺和到这些明争暗斗之中。 她们这一瞬间的对眼，却落入了月贵妃眼里，手里的帕子被她绞得变形了还不自知。 凤离墨如今独掌北疆，他手下那几十万兵马，虽然不得入京，但也不可小觑。 这样的人，若是支持夜明澜，夜明轩还有赢的可能吗？ 月贵妃盯着凤九离的背影，恨恨地咬牙。 如果不能让凤离墨为夜明轩所用，那么这个人，她也留不得了。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锣响，这场蹴鞠比赛终于落幕，慕容青阳不得不收回脚，有些不甘愿地咬着牙。 这一场，是夜明澜这边赢了。 慕容青阳只想着压过凤离墨，不肯跟队友合作，导致他们有多次射门的机会都浪费了。 “你别得意！” 慕容青阳走到凤离墨身边，低低冷笑一声，那目光说不出的阴鸷。 凤离墨只是瞥了他一眼，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夜明澜拍拍他的肩膀，同样看不上慕容青阳。 “我们走吧。” 慕容青阳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眼里闪着不甘心的光芒。 “只是一场比赛，二王子不必放在心上。”夜明轩道。 实际上夜明轩心里也是呕死了，原本可以赢的，全都被慕容青阳这个蠢货搞砸了，夜明轩都在考虑，是否要取消跟他的合作。 可就目前来看，除了司夏国，他找不到更好的盟友。 众人换好衣服回来，老皇帝才满意地亏赞道：“诸位的表现都很不错，尤其是离墨。” 凤离墨拱手，谦虚道：“北疆无其他娱乐项目，一有时间，臣便与众位将士一同蹴鞠，如若不然，只怕也难以赢了三皇子他们。” 凤离墨不懂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但是也知道，有一些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老皇帝对他更是满意了。 凤离墨如今身居高位，却能不卑不亢，他这般年轻，已是实属难得。 老皇帝将夜明澜夸了几句，又安慰了夜明轩几句，才将那玉佩赏赐给了夜明澜。 见他把玩着那枚玉佩，老皇帝忍不住笑道：“臭小子，这玉佩可是你皇爷爷赐给朕的，若是碎了丢了，看朕怎么教训你！” 夜明澜仔细地将玉佩收好，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儿臣一定会好好保管玉佩的。” 那些彩头，全都赐给了夜明澜一队的人，至于夜明轩他们，老皇帝也意思地赏赐了一些东西。 凤灵兮站起身来，道：“皇上，光让那些男子玩着，我们这些女子坐着也没意思，不如我们也来组建一场比赛？” 老皇帝正在兴头上，听到她的建议，倒也来了几分兴趣。 “哦？灵兮郡主想怎么玩？” 凤灵兮扬着下巴，“不如就赛马吧！正巧这里也有马场。” 婉贵妃蹙着眉头，“赛马，会不会太危险了？” 凤灵兮不屑地嗤笑一声，“赛马有什么危险？若是不敢，别上便是。” 月贵妃无视婉贵妃难看的脸，轻笑道：“皇上，臣妾倒是觉得灵兮郡主的提议不错，我看诸位小姐们也坐得累了，让她们活动活动也是极好。” 老皇帝却有些犹豫，京城的千金小姐，虽然自小都会练习马术，但是跟北枭国跟苍梧国的女子一比，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月贵妃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淡淡道：“定北将军如此骁勇善战，想必丞相夫人也不遑多让，臣妾倒是想举荐丞相夫人。” 凤九离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看着月贵妃，眼里闪着不明的幽光。 月贵妃这话正合凤灵兮意呢。 “好啊！我也正想与丞相夫人比一场。” 凤灵兮始终坚信，方才在大殿内，是凤九离的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输给她？ 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回场子。 第291章马场追逐 第291章 马场追逐 凤九离瞧着对方那不死不休的态度，知晓自己若是不上，只怕她还会相处其他法子来为难她。 索性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凤九离笑道：“灵兮郡主想做手下败将，我自然奉陪。” 如此张狂的话，引起了一片抽气声。 凤灵兮怒火中烧，咬着牙道：“那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凤离墨有些忧心，倒不是怕凤九离输给了凤灵兮，而是怕凤灵兮暗中下黑手，伤了她该怎么办？ 可是见凤九离如此有自信的样子，凤离墨只得将自己的心思压下去。 这马场旁边便有一间可供换衣裳的宫殿，凤九离走过去的时候，凤灵兮拦住了她的去路。 “凤九离，你知不知道，越嚣张的人死得越快？” 没有外人在场，她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与恶意。 凤九离轻笑道：“那你知不知道，话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凤灵兮捏着拳头，一身的煞气，连岑月都不敢靠近。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很难看！”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凤九离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却隐隐有几分不安。 她偏头看向容惜，不用她多说什么，容惜便已明白，悄悄地跟上了凤灵兮。 等凤九离换好骑装出来，容惜也回到了她身边。 趁着帮她整理衣裳的功夫，容惜道：“小姐，并未发现凤灵兮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凤灵兮睚眦必报，午宴那会我让她丢了脸，她一定会报复我。” 容惜还有些怀疑，“可是这里这么多人，今日又是皇上的寿辰，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太过过分的事吧？” 凤九离摇摇头，“随机应变吧。” “九离。”云清欢走了过来，她也换了一身骑装，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但骑马也是会的，就算不能夺得头筹，凑个热闹也好。 “你也要参加？”凤九离有些讶异，如今云清欢的身份不似从前，自然是要时刻保持着仪态的。 云清欢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角，“我坐着也无聊，下来凑个热闹。” 凤九离正想说什么，却听景岚兴奋喊道：“九离，快过来。” 云清欢眸光微闪，试探问道：“你跟景岚公主……是怎么认识的？” “不就是那一日，在翠轩阁前。” 那一次，也算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可是不过寥寥几次，云清欢却发现，凤九离跟景岚的关系十分要好。 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云清欢跟上了凤九离的脚步。 “九离，你快来看看，这几匹马你想选哪一匹？” 凤九离瞧着这些马儿，体型适中，比较适合女子骑乘，景岚挑选了一匹枣红马儿，凤九离也选了一匹红棕色的，云清欢挑中了一匹白马。 凤灵兮牵着马儿走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从那些马儿身上飘过，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慕容青姝跟个马屁精一样跟在她身后，笑道：“灵兮郡主这么厉害，一定能夺魁的。” 凤灵兮见惯了像慕容青姝这样的人，理都不理，直接牵着马走了。 慕容青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见凤九离在看着她，气恼地瞪了她一眼，才朝着凤灵兮那边走过去。 景岚疑惑道：“九离，你跟那个慕容青姝有仇？” 凤九离将进宫前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景岚气愤道：“这个女人真的太坏了！” 云清欢紧张问道：“那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刚好我哥哥赶到了，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云清欢眸色一暗，扯了扯嘴角。 马场很大，而且用栅栏分隔了好几圈，众人在最外圈准备就绪。 凤九离拉着缰绳，不让身下的马儿乱动，可是马儿哼哧哼哧的，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不仅是她的马儿如此，景岚跟云清欢还有另外两人也是，又不由得让凤九离减了几分怀疑。 凤离墨走到景子初身边，声音冷淡道：“她要上场，你为何不拦着？” 景子初勾唇一笑，“只要她开心就好。” 凤离墨偏头看他，“你就不怕九离发生什么意外吗？” 景子初盯着凤九离的身影，十分淡定地喝了口茶。 “大哥放心，你妹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 凤离墨拧眉，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可是细细想来，好像从去年他回来之后，便察觉到凤九离与从前已有不同。 鼓声已起，三声落，长鞭一甩，那些马儿迅速冲了出去。 景子初嘴里说着不担心，可是目光还是仅仅跟随着凤九离。 现在领先是凤九离跟凤灵兮，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令人意外的是，景岚看着娇娇弱弱的，竟然也紧跟在她们身后，不遑多让。 老皇帝笑意盈盈地对封奕道：“没想到景岚公主也是不让须眉啊。” 封奕淡淡一笑，难得谦虚道：“北枭国的女子最擅骑射，景岚脑子笨，半吊子拿出来献丑，皇上不取笑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夸奖了。”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封奕至于把北枭国给夸一遍吗？ 景岚笨？那落后于景岚的那些人又是什么？ 不过这位北枭太子，还真是难搞的刺头，看他平日里闲散浪荡，老皇帝出身皇家，自然知道有些人会扮猫吃虎，所以也是多番试探，可是偏偏他却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已经两圈了，凤九离稍稍追过了凤灵兮一些，意外的是，景岚竟然也冲了出来，凤灵兮一见那两人超了过去，咬着牙狠狠地踢了马肚子，不肯松懈半分。 “啊！”身后不远处传来云清欢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凤九离正欲回头去看，身下的马儿突然也狂躁起来，凤九离不得不抓紧了缰绳，唯恐自己被马儿摔了下去。 这四周都是栅栏，要是一个不慎，可是直接穿膛而过，死相惨烈。 离她最近的景岚也发生了意外，马儿不受控制，高高地嘶鸣一声，险些将景岚给甩下去。 凤灵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也不去管她们，迅速冲了过去。 第292章等着报应把 第292章 等着报应把 老皇帝惊得站起，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马场上已经乱作一团了，几匹马儿突然狂躁，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马上的人皆吓得脸色惨白，死死地抓着缰绳，唯恐被甩了下去，被马蹄践踏成肉泥。 “还不快救人！”老皇帝喝道。 景子初跟凤离墨等人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凤九离堪堪抓着缰绳，虽然不至于被甩下去，可是也没有办法控制身下的马。 景岚离她最近，她不曾习武，力量上稍微弱了一些，很快就被马掀了下去，凤九离瞳孔一缩，想伸手拉住她，可是手一松，凤九离整个人也被掀了下去。 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要摔向那些栅栏的时候，及时将她拽了回来，凤九离稳稳地撞入景子初的怀抱中。 “抱着我。” 凤九离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景子初一脚踩在那匹发狂的马儿上，将它踢倒，并借力站稳。 直到站在了地上，凤九离一颗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想起了什么，她又急匆匆回头看向景岚跟云清欢，凤离墨已经制住了景岚的马，单手抱住了景岚，那健硕的马儿，竟然被他空手捶倒了。 云清欢倒还好，被那些侍卫救了下来，却也吓得在夜明澜怀中瑟瑟发抖。 凤九离看着满场狼藉，甚至死了一位千金，那栅栏穿透她的腹部，浓重的血腥味让周围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没事吧？”景子初一手按着她的脑袋，怕她被这一幕吓到。 凤九离摇头，看着那几匹倒底不起，口吐白沫的马，眸中闪着寒光。 马场的侍卫赶紧将那尸体处理掉，可是老皇帝到底还是愤怒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马怎么会突然发狂？” 马场的管事太监吓得齐齐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齐呼冤枉。 “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凤离墨放开景岚，蹲下身查看了几匹马，脸色凝重道：“皇上，这几匹马都被人喂了药，才会突然发狂。” 老皇帝脸更阴沉了，怒道：“查！给朕查！所有相关人员全都打入大牢！挨个审问清楚！” 满场爆发哭天抢地的冤枉，可老皇帝却愤怒得拂袖而去，显然对在自己的寿辰当日见血十分不悦。 老皇帝走后，婉贵妃不得不留下来善后。 凤九离盯着那满地的血迹，已经渗入了泥土中，提醒着他们，这里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忽然偏眸看向凤灵兮。 在出事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了终点，此刻翻身下马，似乎丝毫没有慌张或者恐惧。 她甩开景子初的手，走到了她面前。 “是你对不对？”凤九离的眸中沉凝如墨的风暴，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郁。 凤灵兮眸光微闪，毫不心虚地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九离冷笑，“我原以为，灵兮郡主至少还有几分胆子，却没想到，也不过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罢了。” 凤灵兮跳脚，“你说谁是胆小鬼？”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凤九离瞥了那被拖走的尸体一眼，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仿佛冰锥刺骨，“凤灵兮，你等着报应吧。” 她扭头就走，任谁都看得出来， 她愤怒了。 凤灵兮对付她便罢了，可是这一次，竟然牵连了无辜的人。 看见凤九离走了，景子初也跟着走了，而凤离墨原本想离开，一只小手却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就看见了景岚那张红白交加的脸。 凤离墨微微蹙眉，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道：“景岚公主还有事？” 景岚的声音细小如蚊，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羞涩。 “凤将军，刚才……谢谢你了。” 凤离墨颔首，“举手之劳。” 他转身直接离开，景岚那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盯着他的背影痴痴发呆。 “回神了！”封奕敲了敲她的脑袋，“刚才怎么回事？” 景岚扭头看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那匹马突然就发狂了。” “没受伤吧？” 景岚红着脸，“没有，凤小将军救了我。” 封奕瞧着她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是看上凤离墨了吧？” 景岚被他说破心思，倒也不否认，身上有些狼狈，眼睛却炯炯发亮。 “太子哥哥觉得怎么样？” 封奕扯了扯嘴角，直接捂住她期待的眼睛，“别想了。” 景岚拽下他的手，不服气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身份配凤离墨绰绰有余了！” 封奕不想告诉她，北枭皇帝的打算，只是叹了口气，道：“你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吗？” 景岚一噎，“感情这种事，可以培养的嘛。” 封奕冷笑，“不可能的，一个人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动心的。” 景岚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的情绪为何突然这么大。 封奕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外露了，深呼吸一口气，复而轻松笑道：“算了，你自己打算吧。” 他到底不是她亲哥哥，管不了她的事。 且不说景岚可能会与夜明安联姻，光是她北枭公主的身份，南越跟北枭的皇帝都不会允许她嫁给北疆的大将军。 再说，他瞧着凤离墨的样子，估计景岚也没戏，让她自己去碰碰壁也好。 今日马场的事闹得不小，毕竟除了人命，老皇帝还下旨处死了不少人，皇宫虽有心隐瞒，但是还是传了出去，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茶楼里，酒肆里，说书摊前，几乎都在窃窃私语。 “今日是皇上寿辰，却见了血，不吉利啊！”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上天警示着什么？” “我看是，本来一个大吉之日，却发生了这种事……” “嘘！你们不要命了，竟然敢讨论这件事，小心被抓走！” 满城因为今日马场发生的事议论纷纷，皇宫里，老皇帝亦是听到了风声，尤其是不知道是谁断言他“气数将尽”，更是怒得老皇帝当场吐了血。 第293章一笔交易 第293章 一笔交易 丞相府内，凤九离以养伤为由，被景子初禁足了。 看着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凤九离颇为无奈。 “不过是一点擦伤，他非得大题小做，连勺子都不让我拿了。” 凤离墨看着她的手，笑道：“景丞相也是为了你好，不过昨日，你当真吓坏我了。” 说到这个，凤九离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宫里查出来了吗？” 凤离墨摇摇头，“马场的喂马官死了，摆明了是有人想杀人灭口，皇上众怒之下，把管理马场的人全都处死了。” 凤九离冷冷一笑，“看样子，她是狗急跳墙了。” “你真的怀疑是凤灵兮？” 凤九离哼哼道：“那个女人三番两次地想对付我，昨日我便看出了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为了算计我，竟然在那一批马儿身上都下了药，倒是枉害了一名无辜女子……” 凤离墨揉着她的脑袋，“别想太多，那女子的死，不是你的错。” 凤九离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日我便要回北疆了。” 正当凤九离想着如何对付凤灵兮的时候，冷不防听凤离墨说这话，惊得她抬起头来。 “怎么这么快？” “北疆事务繁重，还需要我主持大局。” “就不能多待几天吗？” 凤九离的心情都低落了几分。 若是可以，她倒是不想凤离墨当什么戍边大将军，拿命去挣功名利禄。 凤离墨看着她失落的眉眼，温厚的大掌带着些许粗粝的老茧，拂去她眼角的碎发，声音沉磁。 “在京城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景子初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凤九离便是一笑，“哥哥每次都这样说，难不成景子初还真敢欺负我不成？” “因为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总是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去。”凤离墨淡淡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与苦涩。 凤九离渐渐收了笑容，“哥哥放心吧，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等以后得空了，我跟景子初去北疆看你。” 凤离墨眸色渐深。 是啊，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凤离墨走后，容惜他们才敢凑上前来。 “小姐，南野都打听好了，晚上三皇子邀请凤灵兮去月满西楼品茶，凤灵兮已经答应了。” 凤九离挑眉，“夜明轩？凤知书去吗？” 容惜摇头，“凤知书还在宫里，照顾着月贵妃跟楚兰依呢。” 说起凤知书，容惜都替她觉得憋屈，不仅要忍受夜明轩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得亲身照顾着。 “这么说来，夜明轩是打算联合苍梧国了。” 前世夜明轩并没有与凤灵兮有来往，大概是觉得凭他自己的本事，也能坐上皇位。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想必他也是着急了，所以才想联合苍梧国。 “月满西楼是吧……” 凤九离唇角一勾，她一定会送给凤灵兮一个毕生难忘的大礼。 身为情报小能手，南野连他们具体在哪个房间见面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当天晚上，凤九离为了找个好位置，提前去了酒楼，包下了隔壁的房间，就等着他们来了。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才见夜明轩的身影出现在酒楼内，店小二领着他去了隔壁的房间，没过一会，凤灵兮也来了，房间的门被关上，谁也不知道隔壁是什么情况。 凤九离坐在墙的另一头，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易如反掌。 凤灵兮原本不打算赴夜明轩的宴吧，不过她又想看看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所以就来了。 凤灵兮高傲惯了，哪怕对方是个皇子，她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三皇子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夜明轩倒也不恼，亲自为她倒了杯茶。 “灵兮郡主来南越也有几日了，还不曾好好品过南越的茶吧。” 凤灵兮瞥了那茶水一眼，十分轻蔑一笑。 “喝茶就不必了，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她如此嚣张傲慢的态度，夜明轩也不觉得奇怪。 凤灵兮有这个资格嚣张，在以女子为尊的苍梧国，她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苍梧国女帝。 “郡主性子直爽，我也不与你绕弯子，我想跟郡主合作。” “合作？” “听闻郡主深得苍梧女帝宠爱，想必郡主一定是将来的苍梧之主，所以我想，跟郡主谈一笔交易。” “说说看。”凤灵兮的态度不如之前散漫，可也没有多么上心。 “我知道郡主现在最大的威胁并非是太子凤无心，而是女帝失踪多年的女儿，而郡主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暗中找那位小皇女。” 凤无心虽然被封为太子，但若论继承皇位，只有凤栖梧的皇女才有资格。 凤灵兮倒是没想到，夜明轩把所有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她冷笑一声，道：“怎么？三皇子打算拿这个来威胁我？” 夜明轩摇摇头，“我帮郡主找人，郡主助我登基如何？” 凤灵兮拧眉，“你什么意思？” 凤灵兮自小由凤栖梧教养，若是她够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夜明轩的意思？ 说到底，凤栖梧也根本没有打算把皇位传给她罢了。 只是现在，谁也不清楚凤栖梧的心思，至少在外人眼里，凤灵兮最有可能是下一任女帝。 “我父皇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关于立储的呼声越来越大，这皇位，迟早要有个决断。而我需要苍梧国的帮助，只要郡主能够说服苍梧女皇，与南越结成邦交，届时我登基为皇，定当为郡主扫除后顾之忧，助郡主成皇。” 凤灵兮眸光微闪，倒也没有把话说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夜明轩淡淡勾唇，缓缓道：“昨日马场上的事，灵兮郡主做的还是不够干脆，只是弄死了一个养马官，其他人，也有泄露的风险。” 凤灵兮拧着眉，“那些人不是被皇上处死了吗？” 夜明轩声音轻缓，“我父皇只是将他们下狱，严刑逼供，至于在逼供的过程中能不能撑得过去，谁又说得准？” 第294章与你无关 第294章 与你无关 凤灵兮不懂什么阴谋算计，她在苍梧国向来是我行我素，顶多有几分心机罢了，可若是碰上夜明轩，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此刻看着对面态度温和的夜明轩，凤灵兮忽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那……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不多时，凤灵兮从房间内出来，南野他们立马动身。 凤九离也正准备离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凤九离顿时停住。 这又是谁来找夜明轩？ “凤灵兮蠢笨如猪，三皇子确定，她真能助三皇子成事？” 这声音……是慕容青阳？ 凤九离拧着眉，倒也不着急走了，仍然坐在方才的位置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凤灵兮虽蠢，但她的身份却能给我极大的助力。” “那司夏国呢？”慕容青阳问道。 夜明轩勾唇一笑，“二王子放心，我与二王子的盟约，我定然不会违背。” 慕容青阳似是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三皇子的人品的，只是这件事的风险不小，很有可能把司夏国都搭进去，我如何能确信，在事成之后，三皇子会兑现你的承诺？” 凤九离眉头微蹙，夜明轩什么时候跟慕容青阳搞到一起去了？还有慕容青阳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便听夜明轩道：“那二王子想怎么样？” “舍妹青姝，今年已到了婚假的年纪，听闻三皇子府内只有一位皇子妃与一位侧室夫人，不知三皇子可否给青姝一个机会，伺候三皇子？” 夜明轩眯着双眸看他，显然对他的这个提议有些不悦，不过话也没有说死。 “这是二王子的意思？” “实际上，我父王也有此意。司夏国居于南越与北枭中间，到底比不上两国强盛，迟早要找个靠山。实不相瞒，我也曾去北枭，与北枭的七皇子见过面，只是对方态度傲慢，显然不将司夏国放在眼里，但三皇子就不一样了。” “可是，你还是不信任我。” “三皇子勿怪，我也只是想求个心安而已。” “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三皇子，我可是拿整个司夏国来跟你赌，毕竟这件事，连我父王都不知道。” 夜明轩久久沉默，凤九离才听他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慕容青阳一喜，“这样一来，日后司夏国与三皇子便是姻亲，我们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为三皇子办事。” 凤九离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夜明轩并非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肯委屈自己的人，换句话来说，他宁愿多杀十个人，也不愿意让自己陷于被动的境地。 而现在，他却在慕容青阳的“胁迫”之下，不得不松口答应娶慕容青阳。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这么委屈自己？ “既然如此，我就等着三皇子的好消息了。” 隔壁的人似乎没有多说的打算，慕容青阳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离开了。 而夜明轩也没有多待，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凤九离迅速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只是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下手了。 凤九离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暗骂一句冤家路窄。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她，动作不由得一顿。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陌长玉拧着眉，好看的脸上尽是不悦。 凤九离嘴角微抽，看着他此刻的样子。 他平日里最爱洁净，此刻身上却有几分狼狈，头发也乱了一些。只不过比他更狼狈的，是被他踩在脚下，被麻袋套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慕容青阳。 “你这是……在干嘛？” 慕容青阳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他竟然下此毒手？ 陌长玉移开了脚，眸中眯着危险的光芒。 “你怎么在这？” 凤九离眸光微闪，语气轻松道：“路过啊。” 陌长玉呵呵一笑，“丞相府跟驿馆在不同的方向，你当我傻吗？”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陌长玉眸中的温度渐渐变冷，“与你无关。” “这是慕容青阳吧。”凤九离走上前去，掀开麻袋，看着他那张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忍不住啧啧嘴。 “下手这么狠，你跟他有仇？” 陌长玉今夜的情绪明显不对，显得冷漠而阴狠。 “我说了，与你无关。” 凤九离戳了戳他的手，又戳了戳他的胸，“手骨折了，胸膛也受了重伤，下巴也被卸了……” 凤九离偏眸看他，“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节奏啊。” 她就奇了怪了，夜明轩跟慕容青阳算是同盟，陌长玉不是帮夜明轩办事吗？怎么会把慕容青阳打成这样？难道是夜明轩不满慕容青阳提出的条件？ 可是也不太像啊，明明那个时候他们都谈拢了。 那么，这是陌长玉自己的意思？ “凤九离，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你最好把刚才发生的事忘了。”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样子，是真的有仇啊。” 慕容青阳已经晕过去了，她就是想问出点什么也不行了。 正当凤九离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陌长玉眸光一凛，立即拽着凤九离的手腕，躲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凤九离正想说话，陌长玉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眼里闪着威胁的光芒。 “咦？太子哥哥，这里怎么有个人啊？” 景岚从马车上跳下来，踢了踢地上的慕容青阳。 侍从走上前去，将麻袋掀开，景岚惊讶道：“怎么是慕容青阳？他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先把他带回驿馆吧。” 外面的人折腾了一阵，才离开了。 凤九离也不敢动，唯恐封奕跟景岚发现了她，到时候反倒解释不清楚了。 只是等他们走后，凤九离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距离太过亲密，凤九离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陌长玉的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闷哼了一声。 他抬眸，嘴角挂着邪肆的笑。 “刚才，我可是救了你。” 凤九离呵笑一声，“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第295章倒霉的凤灵兮 第295章 倒霉的凤灵兮 陌长玉无所谓一笑，“什么烂摊子？” “你把慕容青阳打了半死，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刚才若不是你来，我可能就把他打死了。”陌长玉勾了勾嘴角，“所以这事，是不是该由你来负责？” “再说了……”陌长玉勾着一条帕子，在凤九离面前晃了晃，“你可是我的帮凶，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凤九离瞳孔一缩，一摸自己腰间，那帕子果然没了。 想必是刚才陌长玉拉着她的时候，她一不留神，那帕子就被他抢了过去。 “还给我。” 陌长玉卷着帕子放在鼻尖轻嗅，眼里划过一丝促狭的光芒。 “这可是你跟我合谋的证据，怎么能还给你？” 凤九离磨着牙，“信不信我砍死你？” 虽然说她不怕丢了帕子失了名节，但是自己的帕子落在别的男人手里，想想就觉得膈应。 陌长玉却冲着她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凤九离想追过去，可是看看这天色，估计景子初也回府了，不得已，她也只得先放过他。 第二日，毕竟要做一个懒散顽劣的太子，封奕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爬不起来的。 景岚也习惯了他的作息，特地等他起来后一起用早膳。 只不过今日，封奕瞧着对面那笑得一抽一抽的景岚，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景岚终于忍不住了，放下了碗，一边笑一边道：“太子哥哥，你不知道，凤灵兮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发眉毛都被烧光了，早上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可没把我笑死。” 景岚一想起那个画面，又是忍不住捶桌大笑，笑着笑着，顿时打了个嗝。 封奕双眸微眯，昨晚凤灵兮也出事了？ 慕容青阳被人揍得半死不活，凤灵兮被烧得头发，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景岚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努力憋着笑道：“凤灵兮发了好大的脾气，我猜她今天估计都不敢出门了。” 封奕漫不经心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景岚摇摇头，幸灾乐祸道：“不知道，听侍卫说，好像昨晚凤灵兮回驿馆的路上，被鞭炮炸了，火苗儿碰到了头发，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不过凤灵兮也是倒霉，这等霉运都能被她撞上。” 封奕若有所思。 不管是慕容青阳还是凤灵兮，摆明了就是有人有意为之。 又是谁会如此大胆，敢对他们二人动手？ 封奕有些怀疑，对付慕容青阳跟凤灵兮的，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景岚快速扒了几口饭，道：“太子哥哥，我今天要去丞相府找九离玩，晚些时候我会自己回来的。” 丞相府内，容惜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昨晚的情况。 “从月满西楼离开之后，我们就追上了凤灵兮的马车，星弋把那些侍卫引开了，我跟南野点了鞭炮，扔进了马车内，凤灵兮的头发都烧着了，整张脸也差点毁了。” “没被她发现吧？” 南野拍着胸脯，“小姐放心，我们都蒙着脸呢，她肯定不知道是谁。” 凤九离冷冷一笑，“这次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对了，小姐，后来你去哪里了？” 凤九离这才将昨晚的事与他们说了。 星弋拧着眉道：“主子碰上了陌长玉？你们可交手了？” 凤九离摇头，“我也很意外，陌长玉跟慕容青阳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会跟他动手，而且若非我赶到，只怕慕容青阳都要被他打死了。” “我听说陌长玉向来不喜欢动手，像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他一般都是交给自己的属下。按照小姐所说，昨夜他是一个人去堵慕容青阳，他跟慕容青阳有仇？” 凤九离也是有此猜测，只是她想不通，陌长玉怎么会跟慕容青阳有仇。 一个是灵霄宗的长老，一个是司夏国的二王子。 “这件事先别管了，你们去查一下，慕容青阳跟夜明轩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这件事始终横在她心头，让她着实有些难受。 上辈子，她只知道慕容青阳娶了夜盈雪，与夜明轩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而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夫人。”管家走了过来，递上了一个烫金帖子，“这是三皇子府送来的，三皇子妃邀请夫人明日前往桃芳园赏花。” 容惜皱着眉头道：“小姐，我怎么感觉凤知书最近对小姐很是殷勤呢。” 凤九离接过，匆匆扫了上面的名单一眼，漫不经心道：“何止是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我是亲姐妹呢。” 凤知书几时曾这样与她亲近？平日里她们俩说不到两句话，不斗起来就不错了，而这几日凤知书就跟转性了一样，要说她没有什么算计，那是不可能的。 凤九离太了解她了。 “小姐去吗？” “怎么不去？”凤九离把那请帖丢在一旁，“明日送哥哥离开之后，便去桃芳园。” “九离！” 管家刚走，景岚便蹦蹦跳跳地来了，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了凤灵兮的事，又拽着凤九离去逛街。 “九离，你可答应了我的，要陪我在这南越京城里逛一逛的。” 凤九离无奈地笑笑，“行吧，刚好我也想给我哥哥买点东西带着。” 景岚眨眨眼，“凤小将军要回北疆了？” “是啊，他这次回来，也只是为了参加皇上的寿辰，待不了多久。” 景岚有些失落地嘟嘟嘴，“怎么这么快就走？” 凤九离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交代了管家一番，才带着容惜跟景岚出门了。 虽贵为公主，但是北枭皇后对景岚极其严格，别说不许她跟其他兄弟姐妹玩耍，就是皇宫都不肯让她踏出去。 景岚与封奕虽然还算亲近，但是景岚也是有点怵这个“太子哥哥”，更别说拉着他陪她逛街了。 是以景岚一路上都很雀跃，拽着凤九离穿梭在热闹的京城街道，玩得不亦乐乎。 “九离你看。”景岚拿着两个小泥人，笑眯眯地问她，“可爱吗？” 第296章不如去死 第296章 不如去死 凤九离对可爱的东西欣赏不来，只是勉强点点头。 景岚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来了，一转眼又碰到了一个卖风筝的摊子，那风筝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着实好看。 景岚正忙着挑风筝，结果一不留神撞了人，一抬头，竟是慕容青姝。 景岚皱着眉头，正要说话，慕容青姝立马不客气道：“你没长眼睛啊！” 景岚把那到嘴边的道歉咽了回去，撇撇嘴，道：“你才没长眼睛呢，没看到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吗？” 慕容青姝抱着胸，身后跟着卓凛，气势上就压了景岚一头。 “蛮人就是蛮人，哪怕是皇室公主，也这般无礼。” 北枭风气开化，从前便被称为蛮人，这两个字，算是被北枭人的侮辱了。 景岚当场就怒了，喝道：“你说谁是蛮人呢？” 跟她的气急败坏相比，慕容青姝气定神闲的，丝毫不担心得罪了景岚。 “啧啧，我不过就是说你两句，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说了，我有说错吗？你们北枭人就是蛮横无理，景凉那样的人都能当北枭太子，我看北枭也不怎么样嘛。” 卓凛微微蹙眉，提醒道：“青姝公主，慎言。” 他们司夏国，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打败连南越都无法战胜的北枭。 慕容青姝却没有意识到这点，在她看来，景岚之于北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罢了。 “慕容青姝！你说我可以，但是侮辱太子哥哥，侮辱北枭就不行！”景岚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那张包子脸上尽是怒气。 慕容青姝可不怕她，轻哼一声，道：“你嚣张什么？你都要嫁给南越的五皇子了，说得好听点是联姻，说不好听点，你不过是北枭国的弃子罢了。” 谁不知道北枭跟南越水火不容，现在还没有开战，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开战的理由罢了。 若论兵力，北枭不知比南越强盛了多少倍，偏偏南越常出良将，过去有常家父子，现在有凤离墨，那横隔在北枭与南越的北疆，犹如坚不可摧的盾牌一样保护着南越，要不然，北枭的铁蹄早就南下了。 景岚顿时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凤九离眨眨眼，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景岚嫁给夜明安？ “你还不知道？”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慕容青姝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也是，夜明安那个又丑又矬的矮冬瓜，换做是我我也不乐意。难怪你的太子哥哥要瞒着你了。” 景岚红着眼眶，“胡说！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是在胡说！” “你不信？自己回去问问景凉好了。” 慕容青姝把景岚虐了一回，心满意足地走了。 景岚却没了逛街的心情，整个人看着失魂落魄的。 凤九离有些不忍，“景岚，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你也别太难过。” 景岚抬手把眼睛一抹，眼眶更红了，气呼呼道：“不行，我要回去问问太子哥哥！” 景岚丢下那些小玩意就跑回去了，凤九离有些担心。 “北枭国怎么会想跟南越联姻？” 司夏国倒是有可能，但是北枭，跟南越可是死敌，难道他们就不怕把景岚嫁过来之后，成了南越的人质吗？ 景岚哭着跑回驿馆，找到封奕，劈头盖脸就问道：“太子哥哥你告诉我，父皇是不是打算把我嫁给南越的五皇子？” 封奕微微讶异，却也没有否认。 景岚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景岚知道，这件事跟封奕没有关系，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责怪他。 夜明安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又胖又丑，作风比封奕还要荒唐，更何况他已经有皇子妃了，难道她去给夜明轩当妾吗？ 景岚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封奕轻叹一声，“这是父皇的决定。” 换言之，他也更改不了。 他虽然与景岚不是亲兄妹，但是又何尝想看这个小姑娘沦为南越被北枭的牺牲品？ “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的！”景岚哭着喊道：“我母后呢？我母后怎么会同意？” 封奕迟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你……” 景岚甩开他的手，“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父皇不要我，母后也不要我！嫁给那个夜明安，我还不如去死！” 景岚哭着跑出去了，封奕连忙派人去跟着。 看着自己的手，封奕叹了口气。 想要解决这桩婚事不难，可是他不能。 景子初隐忍十年，蛰伏十年，不能毁在他手里。 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他没有办法出手帮景岚。 不多时，刚刚派出去的侍卫匆匆跑了回来，一脸急切。 “太子，公主不见了。” 封奕站起身来，“怎么会不见了？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 那侍卫一脸为难，“我们追了出去，可是公主一下子跑到了大街上，人太多，一时不留神就跟丢了，其他人已经在找了。” “马上加派人马，务必要把公主找到！” 封奕不由得有些忧心，这人生地不熟的，景岚能跑到哪里去？要是碰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心大的景岚，根本不知道封奕还派人来追她了，从驿馆跑出来，她的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离开。 离开这里，回到北枭，当面质问她的父皇母后，或者逃走，让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她，这样她就不用嫁给夜明安了。 可是这个想法在碰到前面几个地痞流氓的时候，就破灭了。 景岚眼睛红红的，还盈着泪水，肌肤白皙，面容娇小可爱，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织成的衣裙，一看就是贵族小姐，那几个流氓眼睛都看直了。 “小姑娘，你躲什么啊？来嘛，陪哥几个玩玩。” “走开！”景岚气哄哄地喝道，“我可是北枭国的公主，你们敢碰我，信不信我砍了你们！” 那几人相视一眼，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第297章犹如天神 第297章 犹如天神 “北枭的公主？我还北枭的皇帝呢！” 景岚咬着牙，目光凶狠得像只小狼狗。 那些流氓瞧着她的样子，更加挠心挠肺了，急不可耐地扑上前去。 景岚抄起一旁的木棍，朝着离她最近的那个男子砸了过去，那人的头一下子就被她砸破了。 只听他低骂一声，脸色也变得恶狠狠的。 “这臭娘们！还敢打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他拧着景岚的手腕，伸手便要去扯景岚的衣领，其他几人按住了景岚的另一只手，景岚惊恐地大叫：“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别碰我！” 衣领被扯开，露出了一片白皙晶莹的肌肤，看着那些男子眼睛都红了。 景岚又害怕又愤怒，却也挣脱不了，只是扯着嗓子喊救命。 “捂着她的嘴，要是把人招来了就麻烦了！” “唔唔唔……” 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直接把景岚的嘴巴捂住。 那些男子急不可耐地抽去自己的腰带，正欲下手时，一根木棍横空飞了过来，直接砸晕了其中一个。 “谁？” 那些男子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看见一道墨色的身影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景岚怔怔地看着犹如天神般出现的凤离墨，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那些男子见有人来捣乱，立马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臭小子！识相点，赶紧滚！别打搅大爷的好事！” 凤离墨的目光落在景岚身上，大概是没想到是她，微微皱着眉头，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他甚至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动手，赤手空拳，挡住了那挥过来的木棍，徒手一掰，那木棍瞬间折成了两段。 其他人都吓傻了，哆哆嗦嗦地便想逃跑，凤离墨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不一会儿，那些男子全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哀嚎，一个伤得比一个重，至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凤离墨走上前去，温声问道：“你没事吧？” 景岚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呆呆地仰着头看着他，“呜哇”一声，突然就哭了起来。 凤离墨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娇娇软软的身躯便撞入了自己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两只黑色的飞鸟从巷子上面的天空飞过，整条巷子都飘荡着景岚的哭声。 凤离墨忍了几番，终于忍不住了。 “别哭了！”他轻声喝道，哪怕语气控制的很好了，可是还是吓到了景岚。 她后退了两步，那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很是憋屈，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嗝。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凤离墨看着她，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景岚瘪着嘴，“我迷路了……” “你的侍卫呢？” 景岚摇了摇头。 凤离墨见她的模样，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景岚见他要走，立马跟上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衣角。 “那后面那些人呢？” “放心，他们暂时动不了，等下再让官府的人来处理。” 景岚哦了一声，一手抓着自己的衣领，一手偷偷拉着他的衣裳。 凤离墨走在前面，脚步突然顿住，景岚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 如此近的距离，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好高啊，她才只到他腰腹以上，胸膛一下。 “怎……怎么了？” 凤离墨不说话，解下了外衣，裹在她身上。 景岚眨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温热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心里的惊慌似乎在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牵过停在巷子口的马儿，率先上马，又朝她伸出了手。 景岚心中窃喜，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之中，直接被他拽上了马，坐在他前面。 她想偷偷地抬头看他，凤离墨却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 “别乱动。” 如此霸道的语气，却让景岚的心犹如小鹿乱撞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完全忘记了方才的难过与恐惧，此刻在他怀里，无边安心。 “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见人，我送你去九离那里，你先换一身衣裳。” 驿馆人多眼杂，凤离墨也是出于对景岚的考虑。 景岚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身上包裹着他的衣裳，如同斗篷一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衣裳之下，景岚偷偷地卷着他的头发，微微抬头看着他，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光洁的下巴，还有那浅淡的薄唇，抿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冷漠。 景岚控制不住嘴角微弯，另一只手偷偷地转了个圈，抱住他的腰。 她能明显感觉到凤离墨身躯一僵。 景岚偷偷一笑，像个偷吃糖的小孩一样。 “那个……你怎么会在那里？” 气氛这么好，景岚不想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凤离墨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刚好路过，听到有人在呼救，没想到是你。” 景岚现在真的是无比庆幸，要不是凤离墨及时赶到，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谢谢你啊，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景岚却很开心，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第三次交集了。 “你是北枭的公主，若是你在南越出了事，南越难辞其咎。” 换句话说，他救她，只是看在她的身份上。 景岚有些失落，闷闷地转着他的头发。 “到了。” 凤离墨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景岚讶异地抬起头。 “怎么这么快？” 看着眼前的府邸，牌匾上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景岚的心情一下子不美丽了。 凤离墨跳下马，又朝着景岚伸出了手。 景岚磨磨蹭蹭的，有点舍不得下来。 “哥哥？” 凤九离讶异地看着他们二人，目光在凤离墨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景岚身上。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凤九离盯着景岚身上裹着的衣裳，双眸微微一眯。 景岚下了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凤离墨道：“路上碰到了点事，遇到了。” 凤九离也没有多问，“先进去吧。” 主院内，容惜带着景岚去隔壁的房间换衣裳了，凤九离听着凤离墨的话，有些后怕。 第298章关你屁事 第298章 关你屁事 景子初不着痕迹地打探着北疆的情况。 “北疆防卫严密，怎么会有密探混进来？” “北疆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凤离墨娓娓道来，“司夏国位居北疆的东北方向，有很大部分隔着南越与北枭，正北边便是北枭，而北疆最强的防御工事，也是在正北方向。但是北疆往东，是苍梧国的方向，周围还有几个部落小国，光是这一点，北疆就不可能完全封闭。” 景子初轻轻扣着桌面，眸色微深。 “如此说来，那些密探是混在其他小国的人里进来的？” 凤离墨颔首，“北疆外的小国有很多，有敌有友，北疆不可能全部拒入，更何况西北方向的防御工程尚在改造之中，这也给了那些敌人钻空子的机会。” 景子初勾唇一笑，“是么？” 凤离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没有多问，接着道：“常老将军退回京城之外，北疆外的那些小国多次骚扰边境，前段时日安宁了一些，但是我只怕他们会有更大的动作。” “你是怀疑，北枭很有可能联合那些小国，攻打南越？” “不无可能。之前我手下的人便打探到，司夏国私底下跟北枭有来往，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 景子初喃喃道：“看样子，是有人等不及了啊。” 若论兵力，北枭绝对甩南越十几条街，所以若是他们准备南下打仗，南越真的未必能扛得住。 现在景逸已经掌握了大半的江山，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出兵南越。 景子初的眸色深了几分，看来有些事，必须要做好准备了。 虽然景子初是他的妹夫，但是毕竟事关北疆的秘事，所以凤离墨也没有多谈。 “总之，若是能阻止两国联姻最好，怕只怕北枭另有图谋。” 景子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笑道：“听说昨日皇上谈起你的婚事了，似乎有意把周御史的千金嫁于你。”顿了一下，景子初眼里眯着促狭的笑意，接着道：“对了，就是宫宴那一日非要跟我说话的那位周家小姐。” 凤离墨拧着眉，斜睨着他，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景丞相日理万机，也有闲工夫管这些闲事？” 景子初抿了口茶，笑意浅淡。 “嗯，大舅子的婚事，我自然操心的。” 凤离墨看他那样子就烦，冷冷道：“没兴趣。”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实际上，是九离一直念叨着你，我想大哥也不想她担心吧。” 凤离墨没娶媳妇，还不就是惦记着他媳妇？ 天气冷了，凤九离就惦记着凤离墨有没有冻着，天气热了，又怕他晒着，每次他回来，凤九离完全就把他这个亲亲夫君抛之脑后，等他要走了，凤九离又要念着他好久。 所以景子初觉得，还是赶紧让凤离墨找个媳妇，别再让他媳妇担心了。 凤离墨轻哼，“九离是我妹妹，她自然是关心我的。” “可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吗？”景子初似笑非笑，“若是不想她时时惦念着你，我劝大哥，还是别把心思再放在她身上了。” 凤离墨忍无可忍，“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子初见他动怒了，却也只是淡淡一笑，为他添满了茶，缓缓道：“你对她的感情，原本便带着几分别样的心思，九离不知道，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总有一日，总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大哥真的忍心让九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凤离墨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我说了，我可以控制得好。” 景子初颔首，“我相信你的定力，可凡事总有个万一。” 凤离墨一日不成亲，他便知道，他还放不下凤九离。 正因为他是凤九离的哥哥，所以他才更加要把这段不可言说的感情掐死在摇篮之中。 他不想有一日看见凤九离陷入两难的境地，凤离墨会是她最亲近最尊敬的哥哥，但也只是哥哥。 凤离墨攥着拳头，眼里划过一丝痛楚。 “哥哥？”他苦笑一声，“我又何尝想当她的哥哥？” 景子初动作一顿，眯着双眸看他，“你什么意思？” 凤离墨攥紧了茶杯，一字一句道：“若我说，凤九离不是我的亲妹妹，你信吗？” 茶水溢出了茶杯，湿了石桌，也湿了景子初的衣袖。 景子初盯着衣袖上茶渍，拧着眉头。 或许是这段心事压抑在心里太久，凤离墨根本不可言说，可是此刻，却是忍不住一吐为快。 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却记得那么清晰。 那一个悠闲的午后，他听到了山间的风声，悦耳的鸟鸣，以及那一声虚弱的啼哭声。他遇到了上天赐给他的珍宝，他陪伴着、呵护着她长大，看着她从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日复一日，他心里的喜悦与抑郁越来越重。 他是她最亲的人，可也是最远的人。 景子初听着，眉头始终不曾舒开。 他曾经还奇怪，凤离墨这般自制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原来，凤九离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这件事，她知道吗？” 凤离墨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若是凤九离知道，他或许也不用这样压抑自己。 可是他不能让她知道。 虽然现在将军府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至少，凤九离有爹有娘，如果凤九离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弃婴，她该有多难过。 “我不敢告诉她，既然已成定局，保持现状就好。” 景子初意味深长地看着凤离墨，薄唇轻启。 “就算是这样，她也是你妹妹。” 凤离墨冷哼一声，“放心，她既然选择了你，我便不会再给她带来困扰。” 景子初转着茶杯，“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赶紧成亲。” 回应他的，是凤小将军不屑的冷笑。 “关你屁事！” 云清欢靠在走廊的墙角，手死死地扣着手中的食盒，脸色苍白如纸。 双双看着她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云清欢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眼眶发红，摇了摇头。 第299章嘴角的讥笑 第299章 嘴角的讥笑 管家正在前厅指挥下人打扫，就看见云清欢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四皇子妃，您没有见到夫人吗？” 云清欢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犹如离魂般直接走了过去。 双双勉强一笑，道：“皇子妃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想回府了，这些糕点，还望管家能转交给丞相夫人。” 管家点了点头，看着云清欢的样子，确实不太好。 坐上了马车，云清欢终于忍不住了，压抑着哭出了声。 双双看见她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 “皇子妃，你……你别哭了……这要是让人听见了不好……” 云清欢的双眼通红，双肩耸动着，低沉地抽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砸落下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凄惨一笑，一边笑一边流着泪。 “我现在，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双双赶紧帮她擦了眼泪，“皇子妃，您千万别这么说，现在您贵为皇子妃，时刻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皇子妃……”云清欢喃喃自语，“我又何尝想当这个皇子妃？” 她爱的，明明是那个犹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啊。 可是今天，她却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原来不是她不好，只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 一个，她根本想不到的女人。 “双双，你听见他是怎么说的吗？”云清欢讥嘲一笑，“凤离墨，堂堂南越戍边大将军，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 更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凤九离竟然不是他的亲妹妹！ “难怪……”云清欢喃喃道：“难怪之前，他待她那般亲密，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双双自然是知道云清欢的心思，可这会，她不关心凤离墨到底喜欢谁，也不关心凤九离到底是不是将军府的千金，只是急切道：“皇子妃，这些话可万万说不得！且不说凤小将军跟丞相夫人身份高贵，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肯定是能要了他们的命，便是皇子妃，也不能让人知晓，您与凤小将军的过往！” 双双是看着云清欢如何为凤离墨茶不思饭不想的，更是追着他到了城外十里亭，鼓起勇气的表意，却被无情地拒绝。 这些事要是被人挖了出来，云清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云清欢讥笑一声，“过往？我与他有过往吗？原来也只有我像一个傻子一样。” 那话语中不乏怨念，双双忍不住道：“皇子妃，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丞相夫人也不知道这些事。” “是啊。”云清欢轻笑一声，笑容却是那样苦涩，“可是双双，明知道我不该去怪她，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她捂着嘴，低声的抽泣，听得让人心疼。 明知道这些事跟凤九离没有一丝关系，她还是忍不住责怪她，嫉妒她。 双双劝道：“皇子妃，如今您已是皇子妃，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四皇子对您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 夜明澜为她遣散了府中的姬妾，与她相敬如宾，而她也时时刻刻谨记着皇家的规矩，不得说错一句话，行错一步路，每日战战兢兢，套着枷锁过日子。 云清欢抹去眼泪，眼睛红肿，双眸却十分清亮。 “你说得对，如今我已嫁人，有些事，确实不该再想了。” 双双看着她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皇子妃能这样想最好，丞相夫人待皇子妃如闺中好友，而且婉贵妃与丞相夫人关心也十分好，四皇子还需要景丞相的协助，皇子妃自然不能跟丞相夫人闹掰的。” 云清欢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却也没有说话。 云清欢走后，管家把糕点送去了主院，凤九离很是意外。 “清欢来过了？” 管家点头，“说是婉贵妃让她给夫人送糕点，不过身子不舒服，走到半路便离开了。” “放着吧。” 景岚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糕点，“我可以吃一个吗？” 早上吃完饭，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呢。 凤九离笑了笑，把糕点推到她面前，“吃吧吃吧。” 景岚便也不客气了，几乎一口一个糕点，察觉到凤九离在看她，还笑得很是不好意思。 “是不是……太不淑女了？” 凤九离愣了一下，笑着摇头。 皇室养出来的公主，能有景岚这样的性子，已经实属难得。 景岚轻叹一声，“我母后对我极其严格，平日里这个不许我吃，那个不许我玩，也不许我跟其他兄弟姐妹玩。整日让我待在自己宫里绣花，我的手指头都肿起来了。” 凤九离淡淡一笑，“我想你母后一定是为你好的。” 景岚连连摇头，“才不是！她不过就是见不得我输给景怡！” 景怡是江贵妃的女儿，比她大了两个月，或许是因为魏皇后跟江贵妃的关系，她跟景怡也是势同水火。 景岚又巴拉巴拉地跟凤九离说她跟景怡斗智斗勇的故事，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景岚输了。 景岚握着拳头，气呼呼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讨厌！凡是我有的，必定也要去找父皇找！什么都要学我，着实讨厌得很！而且她还特会告状，不就仗着江贵妃受宠，根本不把东宫的人放在眼里……啊不行了！越说越生气！” 景岚往嘴里塞了几个糕点，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一样。 “你慢点吃。”凤九离为她倒了杯水，景岚一饮而尽，接着吐槽道：“还有太子哥哥！你别看他平日里笑眯眯的，实则心眼坏着呢，有一次我不小心撞破了他跟一名舞姬的好事，第二天他就跟父皇告状，说我偷跑出宫玩，我母后又罚了我一顿。我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于是我就让宫里的小太监抓了很多蟑螂，放在他的被子里……” “原来我被子里的那些蟑螂，是你干的……” 一道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让景岚浑身顿时僵硬。 她转过头去，好家伙，景子初、凤离墨跟封奕走来了，尤其是封奕，嘴角的笑可不要太危险。 第300章生个孩子 第300章 生个孩子 “太……太子哥哥！”景岚立马吓哆嗦了，喉咙被糕点卡主，憋得脸都红了。 凤九离赶紧给她倒了水，景岚猛地灌了下去，总算缓过了这口气。 看着她的样子，封奕叹了口气，瞥了一脸淡漠的景子初一眼，摇了摇头，朝她伸出了手，语气仍然带着几分严厉。 “还不过来？” 景岚哦了一声，低着头，朝封奕走了过去。 今日发生的事，封奕也听凤离墨提起了，愤怒的同时，对景岚同样有些心疼。 景岚不愿意嫁给夜明安，可他也帮不了她，有些事，他由不得自己的想法来。 封奕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尽量温和了一些。 “放心吧，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景岚现在倒是没觉得那么害怕了，或许是因为凤离墨就在眼前。 景岚双眸灼灼地盯着他，“太子哥哥，这次还要感谢凤小将军呢。” 封奕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感谢她的。” “我……” 景岚想说她可以自己来，可是封奕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带景岚回去了。凤小将军的大恩，来日定当报答。” 凤离墨疏离地颔首，“景凉太子客气。” “走了！” 封奕直接拽着恋恋不舍的景岚离开了。 凤离墨对凤九离道：“我也要回府了，明日午后我便要走了。” 凤九离忙道：“到时候我再去送哥哥。” 凤离墨冲着景子初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见人走远了，凤九离还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景子初轻哼了一声。 “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夫人不看我？” 凤九离嫌弃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嗯？”景子初歪着脑袋，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昨晚在床上，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景子初一回头，眸光阴郁地盯着容惜。 容惜连忙整理好茶杯，安抚住颤抖不停的小心肝，立马遛了。 艾玛！没想到凤九离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原来跟景丞相玩得这么激烈啊！容惜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跟南野他们分享这个秘密了。 “胡说什么？”凤九离气恼地推了他一下，红着脸颊，“都让人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呢？” 景子初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暧昧。 “嗯，夫人可不正是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什么”，就很有深意了。 “景子初！”凤九离到底还没有他的脸皮这样厚，不过两句话，脸颊已经红得跟苹果一样。 景子初低沉一笑，越逗她越觉得有意思，见她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徘徊，连忙收了玩笑。 “我正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呢，昨日听皇上提起，似乎想为大哥牵个姻缘。” 凤九离拧着眉，“这事我怎么没听哥哥提起过？” “他不满意呗。” “对方是哪家的小姐？” “周御史家的千金。” 凤九离眨了眨眼睛，“就是那日在宫宴上，勾搭你的那个？” 景子初很是无辜，“夫人，这跟我没关系好吧。” 凤九离哼哼道：“我哥哥才看不上她呢！”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是啊，你哥哥心里只有你。 “只不过大哥也已经过了娶亲的年纪，与他同岁的，孩子都有了，而大哥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你难道就不担心吗？就算你不担心，岳母泉下有知，也会担心的吧。” 凤九离也是很忧愁，“以前我还以为哥哥跟清欢有戏，可是哥哥根本不喜欢清欢，我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难不成这辈子因为她的介入，导致叶云莺不能嫁给凤离墨，凤离墨就得孤独终老吗？ “那你觉得呢？” 凤九离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哥哥应该喜欢那种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德才兼备的女子。” 景子初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性格温婉？ 能扛着大刀单挑几个大汉，他可看不出来哪里温婉？ 知书达理？ 可拉倒吧，这丫头也就表面装得一本正经。 德才兼备？ 德就算了，至于才，凤九离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呢。 景子初撑着下巴，“我倒觉得，大哥可能喜欢那种性子活跃、天真烂漫、坚韧顽强的女子。” 凤九离嘴角一抽，“你这形容的是人吗？” 又要活泼可爱，又要顽强坚韧，这样的女子上哪里找？ 景子初斜睨着她，“夫人不就是吗？” 凤九离呵呵，“滚！” 景子初到底还是存了几分试探她的心思。 “不过你说得倒也对，我哥哥性子太闷了，应该找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子才对。” 也正是这样，之前她才会注意到云清欢，毕竟那个时候，云清欢是真的无忧无虑，开朗乐观。 凤九离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觉得景岚怎么样？” 景子初一顿，摇了摇头，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别说凤离墨不喜欢景岚，就是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老皇帝不会看着他的定北大将军娶了北枭的公主，到时候要是凤离墨被策反了，他找谁哭去？ 凤九离轻叹一声，“我也就是说说，景岚好像有点喜欢我哥哥，我哥哥就不用说了，闷葫芦一个。” 景子初捏着她的脸，“与其操心你哥哥，夫人不如操心操心我？” “操心你什么？” 景子初凑上前，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笑眯眯道：“我们成亲也有四个月了，是不是应该生个孩子了？” 凤九离羞恼地瞪着他，“要生你生，我才不生！” “可是没有夫人，我怎么生啊？” 凤九离有些气恼自己脸皮太薄，哪怕与他已经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可是每次还是会被他逗得脸颊通红。 她扭过头去，“反正我不生！” 景子初煞有其事地点头，“也行！孩子太麻烦了，会影响我们的夫妻生活。” “景子初！”凤九离咬牙切齿，“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这家伙的脸皮，都可以去筑城墙了！ 第301章卓凛的怀疑 第301章 卓凛的怀疑 驿馆内，凤灵兮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了阴鸷的眸子，狰狞得可怕。 岑月颤抖着手端上了茶杯，还未放在桌子上，便被她猛地扫落。 “滚！” 岑月慌忙跪下磕头，不敢起身。 凤灵兮现在整个人陷入了十分暴躁的情绪当中，“那伙贼人呢？查到了吗？” 岑月颤颤巍巍道：“回郡主，暗卫们已经在找了，但是……但是根本没有半点消息。” 凤灵兮不怒反笑，“好！真是好！这一群废物！本郡主还要他们做什么？全都拖下去砍了！” “郡主万万使不得啊！”岑月也顾不上会惹怒她，忙道：“那些暗卫都是女皇陛下派来保护郡主的，要是郡主把他们全都杀了，回去该如何跟女皇交代？” 凤灵兮紧握着拳头，“他们护主不利，难道不该死吗？” “他们自然该死，可是从南越回到苍梧国，郡主还需要他们的保护。” 凤灵兮深呼吸一口气，“我让你派去三皇子府的人呢？” 岑月小声道：“奴婢正要来回话呢，三皇子说，这件事他一定会查清楚，给郡主一个交代的。” 按道理，凤灵兮在南越京城遇袭，大可捅到老皇帝面前，要求全程搜捕贼子。 但是凤灵兮根本不能这样做！难道她要宣告于众，她堂堂苍梧国的郡主，被鞭炮炸得头发眉毛都没了吗？这简直就是凤灵兮的耻辱！ 凤灵兮咬牙切齿：“告诉夜明轩，务必要把那几个人抓住！本郡主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岑月称是，又道：“今早三皇子妃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郡主明日前去桃芳园赏花，郡主……” “赏什么花？”凤灵兮恨恨道：“我这个样子如何出去见人？收拾好东西，明日回去！” 岑月张了张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退了下去。 凤灵兮这边不好过，慕容青阳那里更是一团糟。 卓凛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慕容青阳，皱着眉头问道：“昨晚二王子去哪里了？又遇到了什么人？怎么会伤成这样？” 慕容青姝正在给慕容青阳喂药，慕容青阳几乎是忍着痛楚，艰难地喝下了那苦涩的药。 “昨晚……我不过是出去散步，才没有带侍卫。谁知道……谁知道在回来的路上……” 昨夜慕容青阳要跟夜明轩见面，卓凛向来是反对他跟夜明轩来往的，认为夜明轩的心思太重，与虎谋皮，很有可能把司夏国都葬送了。 慕容青阳自然不会听他的，故而也瞒着他。 昨夜他从酒楼回来，结果从天而降一个麻袋，他直接就被敲晕了过去。 那种彻骨的痛，他现在只是想想，便觉得痛得浑身都在发颤。 卓凛知晓他有事隐瞒，慕容青阳可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大晚上地去散步的人。 只是他不肯说，他也问不出什么。 “王兄，南越真是太乱了。我听说凤灵兮昨晚也碰到了袭击，头发都被烧光了。早上我想过去看她笑话，连门都不让我进。” 慕容青阳眸光微闪，他刚醒来不知道，不知道凤灵兮竟然也遇袭了。 那么袭击他的人跟凤灵兮的人是一伙的吗？ 按照慕容青阳所说，凤灵兮也是在回驿馆的路上遇袭的，那个时候她刚从月满西楼出来。 而他，亦是。 难不成昨晚的事，跟夜明轩有关系？ 慕容青阳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夜明轩心思深沉，就算要对付他们，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再说了，他们之间还有交易未达成，夜明轩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动手。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卓凛道：“二王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得罪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仇家，昨晚二王子差点就没命了，幸亏景凉太子遇到了，将你带了回来。” 慕容青阳烦躁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卓凛还想追问，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二王子，三皇子派了人前来看望二王子。” 卓凛看向慕容青阳，“二王子跟三皇子怎么会有来往？” 慕容青阳眸光微闪，“怎么会？可能是三皇子收到了消息，前来看望我罢了，没看见三皇子没有亲自过来吗？” 卓凛脸上的神色松了几分，似是信了他的话。 也对，如果慕容青阳跟夜明轩私下交好，夜明轩应该亲自前来看望才对。 一抹海棠色的身影踏入房中，慕容青姝盯着陌长玉那张俊美的脸，眼睛都亮了几分。 卓凛却微微蹙眉，显然对眼前的少年印象不太好。 慕容青阳知道他是夜明轩身边的得力幕僚，夜明轩会把他派来，也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了。 慕容青阳的神色稍缓，虚弱道：“原来是玉公子，请坐吧。” 陌长玉似是没有看到卓凛跟慕容青姝一样，淡淡一笑，对慕容青阳道：“二王子，三皇子听闻您受了伤，特地派我来给三皇子看看。” 慕容青阳诧异道：“您还懂医？” 陌长玉笑眯眯的，看着很是和善。 “略懂。” 慕容青姝连忙站起身，对陌长玉笑得一脸羞涩。 “玉公子，那就麻烦您给我王兄看看。” 陌长玉礼貌地颔首，走上前去，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卓凛站在床头，像是生怕陌长玉对慕容青阳不利一样，一直紧盯着他。 只是越看，卓凛的眸色便越来越深。 陌长玉十分专注，象征地检查了慕容青阳的伤，心里也有了底。 “二王子伤得不轻啊。” 慕容青阳刚才被他触碰的时候，浑身疼得都要散架了一样，他也只是极力忍着。 这会勉强点了点头，“玉公子可有办法让我迅速恢复？” 他不能在南越待太久，跟夜明轩的合作，必须尽快进行。 可是他现在受这伤，不养个一百来天是好不了的。 陌长玉点头微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卓凛立即伸手将那瓶子夺了过去，警惕地看着陌长玉，“这是什么？” 因为他的动作，慕容青阳脸色有些不悦。 第302章求别闹 第302章 求别闹 陌长玉却没有一点怒气，声音轻缓道：“这是我自己炼制的雪肌生骨丸，一颗碾碎了外用，一颗内服，一日一次，很快便能痊愈。” 卓凛双眸微眯，“这药有这么神奇？” 面对他的质疑，陌长玉只是淡淡一笑。 “卓司马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慕容青阳已经迫不及待地把那药瓶夺了过来。 “玉公子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信的。” 慕容青阳明白夜明轩的意思，他也希望他早点回司夏国，帮他完成那件事，所以慕容青阳对陌长玉没有丝毫怀疑，更不会想到，昨晚就是眼前这家伙，把他揍得半死。 陌长玉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袖，漫不经心道：“药已经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二王子休息了，告辞。” “我送你！”慕容青姝雀跃地领着陌长玉走了出去。 等那两人出去后，卓凛才道：“二王子信他？” 夜明轩的人，他自然是信的，只是这话，他也不能跟卓凛说，只得含糊道：“三皇子若是想害我，怎么会这么麻烦？” 卓凛还是觉得不对劲，只是脑子里却仿佛有一团迷雾一样，阻挡着他的思绪。 “那位玉公子，二王子认识？” 慕容青阳摇头，“之前见过，并不熟。”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陌长玉。” “陌？”卓凛心里一咯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着拳。 “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压抑住心里的波澜，卓凛声音平静道：“二王子，那药还是让随行大夫看一下，微臣先下去了。” 慕容青阳颔首，就算卓凛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卓凛走出去后，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陌……”他呢喃着这个字，“会是巧合吗？” 司夏国前王后，也是姓陌。 若是算来，陌长玉的年纪，倒是与当初小王子死的年纪是一样的。 卓凛忽然有一种遍体发凉的感觉，可是无凭无据的事，他也不敢确定。 慕容青阳很快让人检验了一下陌长玉送来的药，经验之后，确定无毒，而且对慕容青阳的身体很有好处，当天慕容青阳就欢欢喜喜地服了药。 从驿馆离开后，陌长玉回了三皇子府，夜明轩正在等他的消息。 “药送给他了？” 陌长玉颔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看来，三皇子也不是那么信任慕容青阳。” 夜明轩正在与自己对弈，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错综复杂，如同这天下的局势。 “慕容青阳不是朝中那些大臣，他远在司夏国，我便是手再长，也很难全面掌控住他。” 也是因为如此，慕容青阳才会提出把慕容青姝嫁给他。 其实说来，他们对彼此都有顾忌，只是夜明轩的手段，明显比慕容青阳更狠。 “三皇子放心，那雪肤生骨丸，确实能让二王子的身体很快恢复，至于我放在里面的毒，也绝对不会有人察觉。慕容青阳定然会等到助三皇子办成了大事，再悄无声息地暴毙。” 夜明轩没有说话，不过那微抿的嘴角，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他又偏头看他，“你可查清楚，昨夜慕容青阳到底是被谁袭击的？” 陌长玉眸光微闪，摇了摇头。 “底下的人已经查了，毫无头绪……哦对了，听说灵兮郡主也遇袭了，这两件事可有关联？” 夜明轩拧着眉，“我也由此怀疑，可是对方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只怕不好查起。”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不查了便是。” “不查，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 夜明轩现在跟他们是合作伙伴，至少也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方才我从驿馆回来，听说凤灵兮明日就要走了。至于慕容青阳，他也能很快动身。” 他们走了，哪里还有时间跟功夫揪着这件事不放？ 夜明轩颔首，自顾与自己对弈，连陌长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夜色渐沉，京城里闪耀着繁华的灯火，愈发衬得夜幕暗沉。 陌长玉躺在屋顶上，旁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海棠色的衣袍散开，望着那浩瀚无垠的夜空，没有一片云，没有一颗星，只有夜风吹着，裹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愁思。 “司夏……”他呢喃着这两个字，忽然灿烂一笑，眼里盛着星光。 “明明是青蜀……” 青蜀国，他这辈子都回不去的家！ 第二日一早。 凤九离尚在睡梦中，身旁的男人却十分不安分地玩着她的头发，凤九离嘤咛了一声，景子初更是过分。 “滚！”一声低喝之后，里面的人便没了声音。 门外，卫风跟云书并排而站，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习以为常。 好半会，景子初才磨磨蹭蹭地起床，穿戴好衣裳，又忍不住偷了个香吻，在凤九离的拳头挥过来的时候迅速逃离。 “丞相。” 见他推门出来，卫风跟云书齐齐躬身行礼。 景子初十分高冷地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盯着云书。 云书被他吓得一激灵，手中的托盘差点都没端稳。 “挑个合适的日子，跟卫风成亲吧。” 这两个单身狗整天跟在他跟凤九离后面，着实碍眼啊。 “卫风……”主子，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云书：“……”丞相，求别闹啊！ 景子初直接忽略傻眼的云书跟石化的卫风，转身走去，一脸沉思。 这样看来，容惜那个丫头，也得赶紧嫁了，她好像跟南野关系不一般啊。 云书一整个早上都浑浑噩噩的，凤九离梳妆罢了，终于忍不住问容惜。 “她怎么了？难道是红樱又来找她了？” 容惜摇摇头，哼哼道：“她敢？我让人守在后院门口了，来了几次，都被后院洗衣服的王大妈赶走了。” “那她这是……” 容惜脱口而出道：“思春了呗。” 谁曾想云书的脸骤然爆红，低头含胸地冲了出去，留下屋内两个人，一脸傻眼的表情。 容惜眨了眨眼，“被我说中了？谁啊？”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抿唇一笑。 “除了卫风，还有谁？” 第303章伸手不打笑脸人 第303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桃芳园是位于城郊的一座私人别院，周围林木葱郁，园内更是落英缤纷，漫天桃花。这里有一大片桃林，每到三月初，香飘十里，虽然外人不能入园，可就在桃芳园旁，也有一座园子，倒是有不少人会前来观赏。 此时，桃芳园前已经是停满了马车，园内的小厮来来往往，将贵人们一拨一拨地迎了进去。 这桃芳园虽然算不上是皇家园林，但也是非尊贵的身份不可进的。 凤九离一走进来，便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从桃芳园走进去，是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路，几座小桥之下，流水淙淙，仿佛是从山里流出的清泉，在这园内环绕。周围的桃树各有姿态，那桃花正迎风而立，浓郁的桃花香气，更是让人如痴如醉。 一阵春风吹过，那粉嫩的桃花缓缓飘落，或落在地上，或飘落水中，或落在发梢，远远望去，一片雾粉色的桃林中，还有几条曲折的回廊，以及那两三座亭台。 几名衣着贵气的女孩正兴奋地折枝，还有几个在捡掉落在地上的桃瓣，很是怜惜，也有人小心地从枝头摘下完整的花朵，装进自己的荷包当中，轻嗅一下，仿佛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这般美景，凤九离前世从未见过，此时心情竟也难得愉悦。 然而这份愉悦，在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就淡了下来。 凤知书跟叶云莺站在一起，这对才艺双绝的堂姐妹，从前可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美人，现在一个成了三皇子妃，一个却是落魄孟家的儿媳，据说叶云莺私底下还跟不少男子来往，只不过这事很隐晦，知道的也没几个。 不管私底下好与不好，表面上，她们倒是极为光鲜。 “五妹妹来了。”凤知书笑得很是热切，就连她身旁的叶云莺，也冲着凤九离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 “见过丞相夫人。” 凤九离挑眉，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两人往日里恨不得撕了她，今天就跟商量好的一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前段时日凤知书对她态度十分热切，她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这桃芳园虽然不是皇家园林，却也从不对外开放。今日三皇子妃邀请我等来桃芳园赏花，也是有心了。” 凤知书捂嘴一笑，哪里还有之前那阴郁怨妇的模样，就像有什么喜事一样，脸上都泛着红光。 “这房桃芳园原来是十二王爷的，后来也就闲置下来了，正巧这时候桃花盛开，这等盛景，自然不能独享。” “九离！” 身后传来了景岚兴冲冲的声音，她身旁的人郝然是封奕。 封奕穿着一身浮金白袍，尊雅贵气，脸上的面具更是为他添了几分神秘，薄唇微勾，绽放着一抹风流。加之他身形修长，气质出众，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眼球。 封奕的眼神中勾着一抹邪魅，笑得很是灿烂。 “你去玩吧，本太子要去找美人儿了！” 看见封奕如同情场浪子一样，在众多女子中间流连，竟是将那些女子哄得心花怒放，春心萌动。 景岚无奈地扶额，她的太子哥哥，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招蜂引蝶。 凤知书笑得很是亲和，“北枭太子的性子，倒是十分潇洒。” 景岚干笑一声，“潇洒”二字在她听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那什么，九离，你带我在这里逛逛吧，这里好漂亮啊。” 凤九离这才有了借口甩开眼前这两个人。 凤知书盯着凤九离走远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算计。 叶云莺道：“知书，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凤知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今天能把楚兰依那个贱人解决了，脏水还泼不到我身上，你哥哥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叶云莺这才满心欢喜地应下。 倒不是她对叶家情深意重，只是叶家倒了，她便也没了倚仗。 如今她在孟府已经是过得狼狈如狗的生活，若非靠着叶家，孟家那个老女人怎么会惧她怕她？ 这次的事说来也可笑，叶锦程跟孟玉，竟然在青楼里为了花魁大打出手，孟玉倒是没什么，他现在就是一介平民，但叶锦程就不一样了，好歹靠着将军府的关系，在朝中谋了一官半职，这件事要是没能摆平，只怕他以后的官途就要完了。 “马上就是春闱了，我哥哥已经在准备考武状元，到时候让表哥跟着我哥哥做事好了。” 叶云莺双眸一亮，忙道：“知书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妥！” 凤知书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云莺盯着凤九离离开的方向，手里捏着一只簪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云清欢今日来得有些迟了。 双双扶着她下马车，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关切道：“皇子妃，您真的没事吗？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云清欢摇了摇头，“来都来了，若是拂了三皇子妃的面子，只怕又会惹出不少麻烦。” 双双这才闭了嘴。 自从昨日知晓了那件事，云清欢昨夜一夜未睡，双双就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十分难受。 夜明澜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里，双双是真的心疼云清欢。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候在马车旁，竟是宫里的嬷嬷太监。 楚兰依由两名宫人扶着走下马车，已经微微有些显肚，这段时日楚兰依也胖了不少，看着珠圆玉润的，脸色也是十分红润。 明明只是一个侧室，可是排场却比正妃还大。 两名嬷嬷候在她左右，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而楚兰依抬着高傲地下巴，直接越过云清欢走了进去，压根就没有把云清欢放在眼里。 双双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多言。 楚兰依现在可是月贵妃的心头宝，就连老皇帝都十分期待这个小皇孙的降生。平日里他们也是离她有多远是多远，要是不小心把孩子碰没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第304章叶云莺的挑拨 第304章 叶云莺的挑拨 云清欢却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事，已经习惯了。 虽然贵为皇子妃，有很高的权利跟地位，但是在某些人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我们进去吧。” 等楚兰依走进去了，云清欢才领着丫鬟进去。 宾客差不多也都到齐了，桃芳园内，一眼望去人潮挤挤，云清欢一眼就看见了在小湖边的凤九离，今日她穿着一身水青色的罗裙，在这满园粉光之中倒是十分显眼。 正欲走过去，却有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云清欢皱着眉，看着叶云莺，耐着脾气问道：“孟夫人有事？” “只是有一段时日没有看见四皇子妃了，过来跟皇子妃打个招呼。” 夜明澜跟夜明轩水火不容，云清欢自然跟凤知书也是不合，而叶云莺是凤知书的表姐，有这层关系在，她更是没有心思跟她纠缠了。 “孟夫人有话直说。” 叶云莺突然拦住她，总不是真的只为打个招呼吧。 叶云莺神色似乎有些为难，迟疑道：“我也是看四皇子妃善良，实在见不惯他们这么欺负四皇子妃。” 云清欢拧眉，“你什么意思？” 似是下定了决心，叶云莺叹道：“四皇子妃还不知道吧，前段时日，我在酒楼里看见了四皇子跟丞相夫人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地从包厢里走出来……” “叶云莺！”云清欢打断她的话，脸色有些冷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她是相信夜明澜跟凤九离没有什么的，叶云莺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挑拨离间。 叶云莺一脸为云清欢好的表情，“四皇子妃，我这可不是乱说。当时可是不少人看见呢，哦，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也看见了，四皇子妃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他。” 见叶云莺说得如此确定，甚至连证人都搬出来了，云清欢的脸色有些难看。 双双暗暗地扯了扯云清欢的衣角，压低声音道：“皇子妃，您千万别多想，四皇子待您可是一心一意的。” 再说了，凤九离都嫁给了景子初，怎么还会跟夜明澜牵扯不清？ 有些道理，云清欢不是不懂，只是懂，不代表就能想开。 但是在叶云莺面前，云清欢还是表现得若无其事。 “孟夫人有这个闲工夫关心别人的事，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听说孟夫人的裙下之臣无数，想来，也是不怕那些正室夫人的手段！” 叶云莺神色一僵，脸更是有一瞬的狰狞，但她还没忘记凤知书的吩咐，接着道：“男人嘛，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四皇子妃可要小心了，别一时受人蒙骗，引狼入室，最后反倒得不偿失了。” 叶云莺取出了一只簪子，递给云清欢。 “这是上次我在酒楼捡到的，本来想还给丞相夫人的。但是四皇子妃也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就有劳皇子妃代为转交了。” 云清欢捏着那只簪子，脸色有些难看。 叶云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款款离开。 双双迫不及待道：“皇子妃，您可千万别中了她的圈套，丞相夫人不像是那种人。” “我知道。”云清欢深呼吸一口气，抚平了乱了几分的心。 “九离喜欢的人，是景丞相……” 但是不管凤离墨，还是夜明澜，都是喜欢她…… 她不傻，尤其夜明澜是她的枕边人，她如何看不出来？ 虽然平日里他待她很好，但是这份“很好”里面，总是搀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疏离。 云清欢凄苦一笑，夜明澜待她好，说到底，不过是看在凤九离跟婉贵妃的面子上罢了。 她是凤九离的朋友，又是婉贵妃亲自选定她，夜明澜就是再不喜，也拒绝不得。 云清欢感觉自己陷进了死胡同里面，周围一片黑暗，压得她的心里发闷，她想找到一个宣泄口，可是竟然不知该向谁宣泄。 沉思之间，她已经走到了凤九离她们这边。 景岚正兴致勃勃地摘桃花，笑得无忧无虑，而凤九离站在一旁赏景，气质出众，容貌惊艳，怕是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动心。 云清欢顿住了脚步，嘴角扯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这才走上前来。 “九离。” 凤九离回头看她，淡淡一笑，“你来啦，昨日听管家说你身子不舒服，今日可好了？” 云清欢点头，“可能是皇上的寿宴那几天累着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凤九离哪能看不出她的情绪不对，虽然脸上有笑容，但是也带着几分勉强，而且身子看着比以前消瘦了一些。 凤九离盯着景岚，曾经的云清欢，也向景岚一样爱笑，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思也重了起来。 凤九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清欢，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大可跟我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云清欢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随即笑得更加明媚。 “我能有什么问题？你操心太多了。” 她不愿意说，凤九离也没有追问。 当皇家的媳妇，她深有体会，虽有光鲜的一面，可是到底有多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云清欢张了张嘴，神色似有迟疑，想问凤九离什么，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把那只簪子递给她，缓声道：“这簪子是你的吗？” 凤九离疑惑接过，打量了几眼，不太确定道：“好像是吧，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平日里不常戴首饰，但也记得自己的东西，若是没记错，这簪子是被她留在了将军府吧。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云清欢没有提起叶云莺，含糊道：“就之前捡到的，后来一直忘了还给你。” 或许是因为叶云莺的那一番话，云清欢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疙瘩。 凤九离也没有多想，将簪子放进了自己的荷包之内。 “九离！”景岚捧着一堆桃花，兴冲冲跑过来，笑道：“我们一起去摘桃花吧，我会酿桃花酒，可好喝了！” 凤九离意外地挑眉，“你还会酿酒？” 景岚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们北枭就出名的就是酒，几乎每个女子小的时候都会自己酿酒，等嫁人的时候再启封。” 凤九离倒也来了几分兴致，便拉着云清欢一同去摘桃花。 第305章夜明轩的杀意 第305章 夜明轩的杀意 皇宫，金銮殿内。 老皇帝坐在上位，听着夜明轩的汇报，脸上难得多了几分喜色。 “明轩，灵兮郡主当真答应了与南越联盟？” 南越跟北枭的战事还未兴起，但是两国交战是迟早的事，南越更要防患于未然，早点给自己找个盟友。 夜明轩颔首，道：“是，灵兮郡主今日便会启程回苍梧国，她说会尽力说服苍梧女皇。” 老皇帝一拍大腿，笑得很是爽朗。 “哈哈哈！若是苍梧国真能跟南越结盟，那绝对是不小的助力。” 底下的大臣齐呼：“天佑南越！” 夜明澜眸光微闪，看样子，夜明轩是跟凤灵兮合作了。 整个早朝下来，老皇帝对夜明轩称赞有加，夜明澜见状，也没有愤怒嫉妒或者其他情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老皇帝又询问了凤离墨一些北疆的事宜，便挥手散朝了。 夜明澜跟上了景子初跟凤离墨的脚步，嘴角挂着清润的笑。 “景丞相与凤将军这是打算去哪里？” 凤离墨向来是不参与皇位的斗争的，哪怕他知道凤九离在暗中帮助夜明澜。 “今日便要启程回北疆，等下就要回府收拾行李了。” “景丞相呢？” 景子初淡淡道：“去桃芳园。”接媳妇！ 夜明澜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去桃芳园，景丞相不介意同行吧。” 夜明轩双眸微眯，瞧见他们三人并排而走，夜明澜时而偏头与他们说着什么，另外两人也会有所回应。 西南王站在夜明轩身侧，声音沉沉，道：“四皇子如今风头越是大了，景子初就不说了，看样子，凤小将军很有可能也会支持四皇子。” 景子初到现在还没有站队，而实际上，看在众人眼里，景子初效忠的，只有老皇帝罢了。 “凤离墨……” 夜明轩咀嚼着这个名字，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杀意。 这个人，如果不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打算留了。 从皇宫到城郊，还是有一段距离，凤离墨回了府，景子初与夜明澜坐着马车去了桃芳园。 此时凤九离正忙着跟景岚学酿酒，这里面正好有一个酒坊，大概是之前的主人也喜好桃花酿，特地搭建的，倒是十分方便。 她们自己动手采摘的桃花，此刻已经全都洗净，放在酒罐子里。景岚试了好几口酒，选定了一种最烈的白酒，还遗憾地摇摇头：“南越的酒太温，北枭的酒喝起来才带劲呢。” 凤九离哭笑不得，此时景岚撸着袖子，抱着酒瓶，活脱脱一个市井小丫头的样子，哪里还有皇室公主的样子？ 按照量将白酒倒入桃花之中，那一朵朵桃花在酒中盛放，浓烈的酒香裹着桃花的香气，初闻有些刺鼻，渐渐的便可品出一抹甘甜的滋味。 学着景岚的样子，将酒瓶密封好，景岚拍拍手，道：“好啦！这酒还得藏上一段时间，味道才会更加甘醇，最适合女子饮用了。” 云清欢的手臂有些酸，“看着很简单，操作起来还真是累人。” 光是洗桃花，便费了好一番功夫。 凤九离做了两坛子，一个稍微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景岚凑过来，问道：“九离，你怎么做了两瓶？” 凤九离头也不抬，仔细地将酒瓶子盖紧。 “我哥哥今日便要走了，这一瓶让他带着。” 凤离墨这一次离开，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凤九离心里难免会多一分挂念。 景岚听了这话，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景岚抱着自己做好的桃花酒去找封奕，满脑子都在想着凤离墨，低着头走路，一不小心就撞了人。 景岚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一边抱紧了怀中的酒瓶，一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结果这一抬头，就看见色眯眯地盯着她看的夜明安。 之前在宫宴上，景岚见过夜明安，原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在知道她父皇打算把她嫁给夜明安之后，更没有好感了。 夜明安盯着眼前的美人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景岚公主，你没撞疼吧？” 他伸出肥猪蹄就像摸景岚的手，被景岚躲了过去。 “我没事。” 景岚冷着脸，便想越过他走过去，夜明安却不让她离开。 “景岚公主应该知道你要与我联姻的事吧？” 夜明安笑眯眯的，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十分猥琐。 景岚嫌恶道：“你不是有皇子妃了吗？” 夜明安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个恶婆娘，哪里配得上五皇子妃这个位置？我早就想把她休了，只有景岚公主这样的绝色美人，才配当我的皇子妃啊！” 景岚原本以为夜明安只是长得丑，还好色，没想到还这么无耻。 “夜明安！” 凤湘湘刚巧走过来，就听见了夜明安说的话，气得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推了夜明安一把，“你刚才说什么？” 夜明安看见凤湘湘就犯怵，可见这段时日没少被她折磨，可是在景岚面前，夜明安还是得拿出自己男子汉的气概。 “凤湘湘！你有病吧！谁允许你对我这么无礼的！” 凤湘湘冷笑，“怎么？长本事了？你信不信我告诉父皇？” “你敢？” 景岚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夫妻俩吵了起来，最后夜明安气不过，竟然还动手打了凤湘湘一巴掌，可把景岚吓了一跳。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凤湘湘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你敢打我？” 夜明安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他们闹得凶，但是也就是在皇子府闹闹，在外面还是会克制一下的。 他轻咳一声，正准备给凤湘湘服软，凤湘湘就跟泼妇一样扑了上来，直接坐在他身上。 “夜明安！你竟然敢打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景岚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南越的女子，并不都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 凤知书她们也闻声赶来，看见这场闹剧，连忙让暗香把凤湘湘拉起来，暗香的手还被凤湘湘挠了一道。 第306章不嫁也得嫁 第306章 不嫁也得嫁 “闹够了没有？” 见凤湘湘还想扑过去，凤知书沉声喝道。 今日这赏花宴是她组织的，凤湘湘想砸了她的场子吗？ 凤湘湘一脸委屈地看着凤知书，“三姐，明明是夜明安他……” “凤湘湘！”凤知书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五皇子是你的夫君，大庭广众之下，谁允许你直呼其名？” 凤湘湘被凤知书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可是目光仍然凶狠地瞪着夜明安。 夜明安捂着自己的脸颊，被宫人扶着起来，怒气冲冲道：“凤湘湘！我要休了你！” 凤湘湘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被他挑了起来，夜明安却不管不顾道：“反正我都要娶北枭国的公主了，你这个悍妇，迟早要下堂的！” 凤湘湘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凤湘湘那阴毒的目光刷的朝景岚看了过来。 景岚一激灵，连忙摇头，“跟我没关系！”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吗？”凤知书扯开了凤湘湘，一脸不悦。 联姻的事，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是毕竟还没有敲定，谁也不敢去胡说，现在夜明安跟凤湘湘闹得这么难看，尤其还是当着景岚的面，会让北枭怎么想？ 凤知书把凤湘湘骂了一顿，又扯着笑容对景岚道：“景岚公主，您别介意，湘湘就是有些心直口快。” 景岚现在被凤湘湘盯得浑身发毛，恨不得拔腿就跑。 “心直口快？”楚兰依冷笑一声，无时无刻不在拆凤知书的台，“皇子妃这话不对吧，五皇子妃当众撕打五皇子，我们可都是看见了的，这事捅到皇上面前，只怕也不能善了。” 别看夜明安不成器，那也是老皇帝的亲儿子，更何况大概是因为夜明安与皇位无缘，所以老皇帝对他格外宽容跟疼爱。 凤知书脸色难看，可是当着月贵妃派来的嬷嬷的面上，也不敢怼楚兰依。 这场闹剧到底还是没有闹大，凤湘湘被凤知书拽走了，夜明安照样流连花丛，调戏美娇娘，景岚抱着酒瓶，情绪有些失落地找到了封奕。 封奕正跟一位美人谈到诗词歌赋，看见景岚那一脸难过，十分儒雅地说了一句失陪。 那美人面含桃花，福礼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啦？”封奕为她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 景岚一饮而尽，鼓起勇气道：“太子哥哥，我不想嫁给夜明安！” 有些事，她无法抵抗，甚至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但是景岚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她便觉得难过。 所以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不想跟夜明安联姻。 封奕眸光微闪，语气凉薄。 “景岚，我说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景岚哀求道：“太子哥哥，我们回北枭好不好？我自己去跟父皇母后说，母后那么疼爱我，一定舍不得我嫁到南越的。” 封奕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景岚，你还不明白吗？这场联姻，不管是你母后，还是你外公，都帮不了你。只要江家在北枭一天，江贵妃受宠一天，你不嫁也得嫁。” 景岚说到底，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江贵妃想把魏兰烟唯一的女儿给嫁出去，何尝不是对魏家的挑衅？ 偏偏北枭皇帝现在几乎被景逸控制住了，江家只手遮天，魏家又有什么办法？ 景岚眼里的光亮一点点地熄灭。 她自小在皇宫长大，自然知道她的母后跟江贵妃不和，而且很多时候，她母后都比不过江贵妃。 这样说来，她就真的得嫁给夜明安吗？ 景岚只要想起他方才那样子，还有凤湘湘那如泼妇一样，她便浑身发寒，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酒坛。 封奕迟疑了一下，道：“南越皇帝那边还没有给个准话，但是也有这个意向，所以你……” “我明白了！” 景岚忽然冷静了下来，看也不看封奕一眼，失魂落魄地走了。 封奕叹了口气，虽有不忍，但是到底还是狠下心来。 景岚何其无辜，要成为权谋的牺牲品。 但是自古成皇之路，又不知是由多少人的鲜血铺就而成？有得必有失，便是景子初，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所以，封奕没有办法任性妄为，也没有办法顺从他心里的那点不忍。 景子初过来的时候，凤九离正在专心致志地折腾她的酒坛子，冷不防身后一道温凉的气息靠近，她一偏头，薄唇擦着景子初的侧脸而过，牵起了一阵涟漪。 凤九离红着脸，稍稍把他推开了一些，确定方才没有人看到，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景子初笑意盈盈，伸手帮她拂去肩上的桃花，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嗓音低哑。 “自然是来接夫人啊。” 凤九离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酒递给他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酿。” 景子初抿唇微笑，眸光柔情似水，“嗯，很棒。” 凤九离有些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轻咳一声，道：“这个小瓶的我要送给哥哥，大瓶的我们埋在院子里吧。” 景子初嘴角的笑容立马消失，甚至还带着几分幽怨。 “夫人还真是时时刻刻记挂着大哥啊。” 凤九离捏了捏他的脸，“哥哥一个人远在北疆本就辛苦，他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不记挂他？” 景子初也就发发牢骚，虽然有些吃醋，但是也还不至于吃大舅子的醋。 “咳咳。” 夜明澜轻咳笑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及一下旁人？” 景子初一本正经，“就是，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动脚的？” 末了又凑上前来，十分暧昧道：“等回了府，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 “景子初！”凤九离目光凶恶地瞪着他，“再敢撩我，晚上睡院子去！” 景子初立马闭嘴了，乖巧得不像样。 夜明澜的目光中染上了几分羡慕。 不仅羡慕景子初，也羡慕凤九离。 寻常夫妻，又有几人能像他们这般自在相爱？ 便是他得到了凤九离又如何，夜明澜扪心自问，他也无法让她像现在这般自由。 第307章楚兰依小产 第307章 楚兰依小产 这么一想，夜明澜反倒看开了，嘴角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云清欢看见他暗淡的眸光，又仿佛烟花盛放那般璀璨，只是一瞬之间，似乎是看开了什么，整个人的气息也温暖了下来。 云清欢微微垂眸，看着坛中漂浮的桃花，心里却十分凄苦。 爱而不得，得而不爱，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啊！”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一样，所有人都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跑，隐隐还夹杂着女子急切的呼声与哭喊声。 凤九离有些疑惑，朝景子初看了一眼，景子初将那两坛酒交给卫风，拉着她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另一人急切道：“兰依郡主小产了！流了好多血！赶紧去请太医！”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忧虑。 楚兰依的孩子，毕竟是皇室的长孙，现在却在这桃芳园出了事，只怕她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好好的怎么会小产了？” “不太清楚，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那些宫嬷嬷将哭喊不止的楚兰依抱进了内室，由太医诊治。 凤九离微微蹙眉，“楚兰依的饮食不是都经过那两个嬷嬷检查的吗？怎么会吃错了东西？” 景子初对那些事不感兴趣，不过楚兰依的孩子没了，定然会惊动老皇帝的。 果不其然，消息才传出去没多久，夜明轩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毕竟也是他的长子，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了，怎么能不生气？ 内室里传来了楚兰依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知过了多久，那叫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夜明轩阴沉着脸走出来，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两个嬷嬷身上，带着阴冷的气息。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个嬷嬷浑身一抖，其中左边的那个嬷嬷连连磕头道：“三皇子饶命啊！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侧妃娘娘喝了安胎药之后，突然就腹痛难忍。” “安胎药？” 另一个嬷嬷赶紧将一旁还剩一半的安胎药拿过来，夜明轩递给了身后的李太医。 那太医嗅了嗅，拧着眉头，语气凝重道：“这药里被掺了藏红花，而且量还不小。” 众人脸色大变，那嬷嬷惊呼道：“怎么可能？这药是奴婢亲自盯着人煎的，药方还是李太医开的！” 李太医见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连忙道：“我可没有开藏红花！这东西量大了，别说胎儿了，连孕妇都得没命。” 夜明轩沉着脸道：“煎药的人呢？” 李太医没问题，两个嬷嬷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煎药的人有问题了。 那嬷嬷连忙派人去找，可是最后也只是拖回了一具尸体。 在场的女子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了几步。 夜明轩的脸色更是难看，喝道：“查！给我把那个贼人找出来！” 如此嚣张行事，根本没有把夜氏放在眼里。 凤知书跟叶云莺对视一眼，凤知书走到夜明轩面前，劝慰道：“三皇子，楚侧妃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知书想帮三皇子将这个贼人找出来，以还楚侧妃一个公道。” 夜明轩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其实，他是怀疑凤知书的。 可是他又不免多想，凤知书有这么傻吗？ 现在凤知书又主动提出来要帮他查找凶手，难道真的不是她？ 因为突发此事，所有人都被勒令不许离开，包括那些宾客，全都要接受检查。 既然有本事买通楚兰依身边的人，身份自然不低，而且这个人要么是跟楚兰依有仇，要么是跟他有仇。 夜明轩更倾向于后者。 于是，他的怀疑便落在了夜明澜跟云清欢身上。 凤九离看着那个小姐们被医女带走搜身，心里忽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景子初在一旁道：“只怕今日这一场阴谋，是冲着某些人去的。” 想要害楚兰依，有千百种方式，却选择在这么热闹的场面上，让楚兰依当众流了孩子，对方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栽赃陷害。 对方是不是真的跟楚兰依有仇他不知道，但是势必会找出一个替死鬼，要不然这事永远不会完。 凤九离心思一动，忽然见一名女子连发簪都被解下来检查，眸中划过一丝利芒，手不由得捏紧了腰间的荷包。 眯着双眸看着气定神闲的凤知书，凤九离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还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她就说嘛，凤知书怎么可能这么安分，眼睁睁地看着楚兰依把孩子生下来，这么久没有动静，原来是打算一石二鸟啊。 既解决了楚兰依，又解决了她。 凤九离借着偏头跟容惜说话的功夫，将手里的荷包交给了她，容惜会意，悄悄地收了起来。 景子初察觉到她的动作，眼里寒光凛凛。 算计人都算计到他夫人头上了，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很快就轮到了凤九离，凤知书跟叶云莺一直盯着她，自然不肯就这样让她逃过去。 那两个医女走到她面前，正欲请凤九离去内室，景子初却忽然笑了一声。 凤知书被他笑得心惊肉跳的，眼皮都微微抽搐，明显有些心慌。 那两个医女也是很怵景子初，却也得硬着头皮道：“景丞相，我们就是给丞相夫人检查一下，还请景丞相行个方便。” 景子初点点头，神色竟是十分和善。 “这是自然，虽然本相很不乐意，但是诸位夫人小姐都检查了，我夫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凤知书本还以为景子初会阻拦，这会听了他这番话，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只不过……” 话锋一转，景子初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冷意，“三皇子妃是不是也需要检查一下？” 凤知书淡淡一笑，丝毫不慌，“当然，本妃自然也要检查。” 凤九离微微蹙眉，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308章蛇蝎女人 第308章 蛇蝎女人 景子初捏了捏她的手，带着几分安慰。 凤九离冲着他颔首，表示自己没事。 随着那两个医女去检查，外面的人都等着，不多时，凤九离便回来了。 “回三皇子，丞相夫人并无异样。” “怎么可能？”叶云莺瞪大了眼睛，失声喊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让众人听清楚了。 景子初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眼里却冷得让人心惊。 “怎么？孟夫人似乎对这个结果有意见？” “我……” 叶云莺咬着下唇，偷偷看了凤知书一眼，后者却不动声色地警告她。 叶云莺慌乱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结结巴巴道：“我……我的意思是，丞相夫人怎么可能会害楚侧妃……” 景子初呵笑一声，带着些许嘲弄。 凤知书哪怕心里把叶云莺骂了不下百遍，这会还是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道：“三皇子，现在还是赶紧先抓到凶手才要紧。” 夜明轩拧着眉，只得先压下心里的疑惑，摆摆手道：“继续！” 见凤九离的嫌疑就要洗清了，叶云莺连忙道：“等一下！丞相夫人的丫鬟还没检查呢。” 叶云莺分明看见了云清欢将那簪子给了她，怎么可能没有？一定是凤九离把簪子交给婢女了。 凤九离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事儿是凤知书跟叶云莺搞鬼的了。 叶云莺跟楚兰依近日无怨远日无仇，只能是凤知书在背后策划，至于叶云莺，也不过是受她利用罢了。 凤九离勾唇一笑，“怎么？其他人都不用检查丫鬟，怎么轮到本夫人了，就要检查了？” 凤九离很少以丞相夫人自居，不过现在，有景子初给她撑腰，她就是嚣张一回又如何？ “孟夫人是对我夫人有意见吗？”景子初语气凉薄，夜明轩哪里听不出来，景子初生气了。 “我……我不是……”叶云莺到底还不敢得罪景子初，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到凤知书身上。 凤知书扯了扯嘴角，到这个地步了，自然不肯罢手，要不然夜明轩仍然会怀疑到她身上。 “既然要验，自然是所有人都应该验，而且丞相夫人的丫鬟似乎还会几分功夫，若是清白之身，验一下又何妨？” 凤知书这是以退为进，却也逼得容惜不得不站出来。 容惜无所谓一笑，与凤九离对视一眼，跟着医女去了。 然而还是没有在容惜身上找到那只簪子。 凤知书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瞥了叶云莺一眼，尽是失望。 叶云莺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的！那簪子明明被凤九离收了，凤九离要么是自己留着，要么是交给容惜保管，怎么会不见了？ 容惜笑得十分无害，“奴婢已经验完了，是不是该轮到孟夫人了？” 叶云莺咬牙切齿，满腔怒火直接冲着容惜撒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挑衅本夫人？” 容惜无辜地眨眨眼，“奴婢没有啊。” 夜明轩轻咳一声，目光明显带着几分不悦，叶云莺这才不得不消了声。 便见一名医女匆匆走出来，福身道：“三皇子，三皇子妃，奴婢在四皇子妃身上发现了藏红花粉末。”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而云清欢小脸煞白地跑了出来，紧紧地拉着夜明澜的手。 “四皇子，我没有……我没有害楚侧妃，你要相信我！” 云清欢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藏红花粉，但是现在再众人看来，就是她害得楚兰依小产。 夜明澜拧着眉，安抚地握了握云清欢的手。 跟云清欢相处了一段时日，夜明澜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也没有胆子做这种事。 今日这场局，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的，不管是陷害谁，都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凤知书佯装讶异，痛心疾首道：“原来是四皇子妃？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啊！” “我没有！”云清欢压抑地怒吼道，想洗清自己的嫌疑，“我与楚侧妃素来没有恩怨，我为何要害她？” 叶云莺轻哼一声，就算没有拉凤九离下手，找云清欢这个替死鬼也不错。 “可能四皇子妃一直没能怀上孕，嫉妒楚侧妃吧。” “我不是……我没有……”云清欢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双眼通红，死死咬着下唇。 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云清欢身上，显然也是信了几分。 “平日里看四皇子妃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啊。” “可不是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怕四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娶了一个蛇蝎女人吧。” “嘘……可别这么说，楚侧妃的孩子，可是皇室的长孙，四皇子妃害得楚侧妃流产，背后还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呢。” 这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毕竟谁都清楚，楚兰依的孩子，关系到的，可是两位皇子的斗争。 云清欢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若非夜明澜拥着她，只怕她也撑不下去。 顶着众人的目光，夜明澜竟然还笑得出来。 “嫉妒楚兰依？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室，有什么值得嫉妒的？别说清欢不会这么狠心，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便是我想弄死这个孩子，就有上百种方式，何必选择最蠢的一个？” 夜明澜这番话，着实令凤九离刮目相看了。 她倒是没想到，看似凉薄的夜明澜，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女人，不惜跟夜明轩公然叫板。 他可知道，这话要是传到老皇帝耳朵里，很有可能会让老皇帝对他心生戒备。 毕竟如此将自己的野心公然揭开，老皇帝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芥蒂？ 云清欢也是愣愣地盯着夜明澜，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维护她。 “四皇子说的没错。”凤九离开口道：“清欢一直与我在一起，自然没有机会去害楚侧妃，至于那藏红花粉……” 凤九离回头看她，问道：“清欢，你来的时候，可碰见了什么人？” 第309章叶云莺背锅 第309章 叶云莺背锅 云清欢看向了叶云莺，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孟夫人。我进来的时候，孟夫人拦住了我，跟我说了会话。” 凤九离眸光微闪，这么说来，那簪子真的是叶云莺给云清欢的。 那簪子明明就被她放在将军府，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想来凤知书想要拿到它也不难。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云清欢为何要隐瞒，说那簪子是她自己捡到的？ 叶云莺还在辩解，“四皇子妃，我不过是与你问候了几句，你怎么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了？” “你……” “咦？”凤九离打断了云清欢的话，看着叶云莺的袖口道：“孟夫人衣袖上的是什么东西？” 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叶云莺的衣袖看去，便见那素色的衣服上，沾着一片红色的粉末。 叶云莺下意识地捂住，可是众人也都看到了，一时脸色都有些奇怪。 “我……我没有！”叶云莺慌了，急忙解释道：“这不是藏红花粉，是我的胭脂粉不小心沾到了。” “叶云莺！”夜明轩可不是傻子，怎么会被她瞒骗过去？ 从方才她的态度来看，夜明轩便已有怀疑她了，现在证据确凿，夜明轩心里更是涌起了一股愤怒。 他冷冷地看了凤知书一眼，沉声道：“来人！把叶云莺抓起来，听候发落！” 叶云莺脸色骤变，急忙抓住了凤知书的手。 “知书表妹，我没有！你要帮我，我没有害楚侧妃……” 凤知书现在已经恨不得把叶云莺掐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不仅没有把事情办成，还留了把柄，现在竟然还想把她拖下水。 凤知书一脸失望道：“表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不过是表哥跟楚耀世子起了争执，被罢了官，你却对无辜孩儿痛下杀手，那可是夜氏的皇长孙啊！” 叶云莺瞳孔骤缩，哪里听不出凤知书的警告？ 她在压她，那叶锦程跟叶家压她。 叶云莺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所以，到最后她还得为叶家牺牲她自己吗？ 叶云莺冷冷一笑，凤知书是不是把她看得太高尚了？ 她张了张嘴，秉着她不好，谁也别想好的心态，正准备把凤知书也供出来，却听夜明轩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叶云莺的嘴堵上，关进大牢！” “我……唔唔唔……” 叶云莺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连夜明轩都在维护凤知书。 为什么？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凤知书这个歹毒的女人图谋的吗？ 侍卫全都是夜明轩的人，雷厉风行地就把叶云莺拖了下去，丝毫没有给她半句辩解的机会。 凤知书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的时候，因为夜明轩的这句话，又落回了原地。 这下好了，叶云莺顶下了罪名，只要她找人悄无声息地弄死她，这事儿就算落定了。 只是凤知书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她明明选定的替罪羊是凤九离！ 残害皇室子嗣，这个罪名可不小，所以只要凤九离接下了这盆脏水，到时候景子初跟凤离墨势必会想办法保住她，届时她再寻找机会，把凤离墨拉下马。 凤离墨跟将军府已经离了心，却还占着戍边大将军的地位，等凤离墨也倒了，到时候凤离尘就有机会取而代之。 可是现在，她的计划全毁了。 就算楚兰依的孩子没了，凤知书让人觉得不够。 谁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叶云莺下的毒手，光看夜明轩跟凤知书的态度，叶云莺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场的一些夫人却是十分解气。 叶云莺私底下勾引了他们的夫君，仗着她跟凤知书的关系，她们就算有气，也不得不往肚子里吞，现在好了，残害皇嗣，叶云莺只怕五条脑袋都不够砍的。 楚兰依似乎是醒了，在里面又哭又闹，其他宾客自然也不好多待，纷纷告辞离开。 凤九离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思，拉着云清欢离开了桃芳园，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遇到叶云莺了？” 云清欢刚才差点没被冤枉，心绪正不宁了，这会听到凤九离的话，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簪子，是她给你的吧。” 云清欢猛地抬头，神色惊愕。 “你的意思是，那簪子……” 凤九离摇头，“我也没有看见，不过今日，凤知书跟叶云莺有意针对我，所以我猜测，那簪子估计有古怪。而你又碰了簪子，说不定也是不小心染上的。” 云清欢懊恼地垂着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日后凡事要多留个心眼。” 今日若非她察觉到了凤知书她们的不对劲，只怕她还真有可能中招。 因为她对云清欢没有防备，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那簪子里另有玄机。 若是被当场抓住，凤九离都不太确定是否能够洗刷冤屈。 云清欢点点头，很是惭愧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末了，云清欢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凤九离神色平静，“这个孩子，迟早也留不住。” 不管是凤知书，还是夜明轩，根本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的存在。 一旦楚兰依生下了皇长孙，到时候夜明轩就紧紧地跟西南王府绑在一起，夜明轩允许他们为了争夺权力不择手段，但绝对不允许他们算计他，威胁他，这对夜明轩来说，绝对是不要命的挑战。 夜明轩在布一盘更大的棋，从他跟凤灵兮还有慕容青阳联手便可看出，只是这一世偏离得太过严重，凤九离也不确定，夜明轩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个男人的心思，她永远都猜不透。 “丞相夫人。” 封奕大步从园内走了出来，冲着景子初疏离地颔首，对凤九离道：“你可看见了景岚？” 凤九离蹙眉，“景岚不是去找你了吗？” 封奕轻叹一声，颇为无奈道：“拌了两句嘴，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310章景岚离开 第310章 景岚离开 这让凤九离不由得想起昨日景岚差点遇害的事，连忙道：“她是不是回驿馆了？景凉太子还是赶紧派人去找找。” 封奕点头，也没有时间与他们多说，便吩咐自己的属下赶紧去找人，自己则先回了驿馆。 凤九离有些忧心，“这两日她的情绪便有些不对，不会出什么是吧？” 景子初低低一笑，语气酸酸道：“夫人，你都没这么关心过我？” 凤九离没好气道：“你有什么需要关心的？” 景子初眨眨眼，“没有吗？为夫生得如此貌美，若是有人垂涎为夫美色，想调戏为夫怎么办？” 凤九离呵呵，“调戏你？卫风能同意？” 卫风：“……” 为什么自从景子初成亲之后，他这个下属当得更艰难了？ 还有夫人，您说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景子初有什么。 凤九离还是放心不下，“容惜，你也去找找景岚吧。” 凤九离没有跟着去，凤离墨差不多要启程了，她现在还得去送他。 城外十里亭，或许是习惯了分别，凤离墨的心情倒是十分平静。 “等哥哥到北疆后，一定要给我传个信。春季过后，北疆气候炎热，哥哥一定要注意别生病了，还有军中也要防止疫病……” 凤九离絮絮叨叨的，一边将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全都放到马背上。 除了她自己做的衣裳，另外还有一些干粮，也适合在路上带着。 不管她说什么，凤离墨只是点头，柔和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带着丝丝怅然。 凤九离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得很是明媚。 “这是我亲手做的桃花酒，景岚说藏着越久越好，哥哥可不能贪杯。” “好！”凤离墨宠溺一笑，她亲手做的东西，他如何会随意浪费？ 该说的也都说了，凤离墨正准备出发，却见一匹马儿迅速朝着这边而来，堪堪在他们面前停下。 来人正是封奕，神色看似有些焦急。 “凤将军可是要回北疆？” 凤离墨被北枭的人还是有些防备，并没有多说。 封奕道：“凤将军别误会，我并非打探情报。只是景岚在驿馆留了一封信，说她准备自己回北枭，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唯恐与她错过了，所以还请凤将军在北疆将人拦下，若是路上遇到，也请凤将军派人送个口信，我会马上派人去接她。” 凤离墨微微蹙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凤九离皱着眉头道：“景岚怎么会自己回北枭了？” 从这里到北枭，路途遥远着呢，她一个女子，是不要命了吗？ 封奕同样有些烦躁，“她不肯嫁给夜明安，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她这么决绝。” 景岚是那种得过且过的女子，小时候不管是被人欺负了还是被魏兰烟骂了，痛过之后很快就忘记了，第二天依旧笑嘻嘻的。说得好听点是佛系，说得难听点就是怯弱。 然而怯弱的景岚，这一次竟然枉顾北枭皇帝的意愿，逃回北枭。 封奕既怕她在途中遭遇什么意外，又怕她会再次被绑回南越。 “哥哥，那就麻烦你在路上多注意一下。” “放心吧。”凤离墨揉了揉凤九离的头发，翻身上马，回头看着她。 夕阳从他的侧脸划过，一圈圈光晕流转，那一瞬间，她竟有些看不清他的容颜。 “驾……” 马蹄踢踏声响起，卷起了烟尘，那抹墨影向北而去。 凤九离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何故，心里那种不踏实感越来越重。 “我们也回去吧。” 景子初握住了凤九离的手，经过封奕的时候，也没有给一个眼神。 封奕的心思也有些沉重，他现在只担心景岚，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一抹身影才晃悠悠地骑着马出了城，沿着十里亭，朝着北枭国的方向而去。 景岚不傻，封奕看见她留下的信，一定会派人出城拦她，那她就等到他们都以为她已经出城了再离开，果不其然，城门口也没有封奕的侍卫。 景岚握紧了拳头，这一次离开，算是她做过的最勇敢最大胆的事，也是她违背父皇母后做的第一件事。 她不是没想过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比起那些危险，她更不想嫁给夜明安。 所以，这一次，只能麻烦封奕帮她顶着了。 此时的景岚还不知道，将来的她，会做出更加勇敢更加大胆的事。 夜色降临的时候，凤九离刚好回到了丞相府，管家已经在准备晚饭，景子初被卫风叫走，容惜才有机会蹭到了凤九离面前。 “小姐，叶云莺死了。” 凤九离动作一顿，没有丝毫意外。 “什么时候？” “皇上听闻楚兰依小产，十分震怒，夜明轩押着叶云莺去皇宫的时候，就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凤九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被堵着嘴，如何会咬舌自尽？况且，叶云莺可不是那种会畏罪自杀的人。” 那个女人，向来最看重自己，摆脱不了泥沼，她也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凤知书拉下水，怎么可能会咬舌自尽？ “是凤知书动的手？”容惜疑惑问道。 凤九离摇摇头，“是夜明轩。” 押送叶云莺的人是夜明轩，夜明轩不想叶云莺供出凤知书，自然会让叶云莺死。 不过夜明轩以为，这样就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了吗？ 最后呈到老皇帝面前的，是叶云莺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老皇帝震怒之下，将叶家全部下狱，虽然没有问斩，但是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外界看来，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了。 “叶云莺跟楚兰依能有什么仇？要我看，不还是受凤知书指使，可怜叶云莺，最后也不过成了替罪羊。” “西南王府能放过凤知书？” “等着吧，只怕三皇子府的后院就要起火了。”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楚兰依耳朵里。 她砸了满屋的东西，一地碎片，而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仿若女鬼。 第311章遍体生寒 第311章 遍体生寒 “滚！都给我滚！”楚兰依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吼着，那些丫鬟纷纷吓得离她远一点，各个噤若寒蝉。 “凤知书！”楚兰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神凶狠如狼，“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楚兰依一边哭一边骂，手臂被瓷器的碎片划破了也不自知，只要一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楚兰依便恨不得杀了凤知书泄愤。 楚耀一走进来，便是看她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 “你们都出去。” 听到楚耀的声音，楚兰依猛地抬起头来，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都添了几分光彩。 她站起身，猛地朝着楚耀扑过去，死死地抓着他的手。 “哥哥……哥哥你是来帮我报仇的吗？我要凤知书死，我要凤知书死！” 那尖锐的声音让楚耀微微有些不适，体谅她刚刚失了孩子，楚耀还是耐下心哄她。 “兰依，你别太难过，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那凤知书呢？”楚兰依宛如陷入了魔障，神色都带着几分恍惚的仇恨，“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把叶云莺推出去顶罪，这样就完了吗？” 楚耀沉着脸，“你放心，父王绝对不会放过叶家的，这件事他们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呵呵……”楚兰依讥笑一声，后退两步，眼里尽是失落，“说到底，你们还是不肯帮我对付凤知书是吗？” 明明她才是主谋，凭什么她可以逍遥法外？ 楚耀深呼吸一口气，道：“兰依，你应该懂事一点。现在你没了孩子，三皇子现在对你怜惜，你尚有翻身的机会，但是西南王府若是行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我不要！”楚兰依的眼神骇人，一字一句道：“我只要凤知书死！” 楚耀却摇摇头，“凤知书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朝廷局势十分紧张，现在夜明轩跟夜明澜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在布局，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立储是迟早的事，哪怕他同样痛恨凤知书，痛恨将军府，出于大局考虑，他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除去凤知书。 凤知书是皇上钦点的三皇子妃，她若是出了事，势必会追查到他们头上。 西南王府跟夜明轩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可以说，楚兰依失去了孩子，也让他们失去了筹码，原本牢固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 方才楚耀去见了夜明轩，他却以身体不适推脱不见，楚耀明白，夜明轩这是在压制西南王府了。 楚兰依却没有说话，低着头，在楚耀看不见的地方，眼里一片冷色。 “你好好休息，父王说，叶家的事交给她，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耀并没有多待，匆匆地来，匆匆地就走了。 楚兰依站在空档的房间里，望着周围一片狼藉，忽然阴冷一笑。 “你们都不帮我，我自己来……” “身体不适”的夜明轩，此刻正在凤知书的院子内。 凤知书接过暗香手里的茶，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端到了夜明轩面前，正欲开口，谁知对面的人却突然扫落了茶杯，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三皇子！” 暗香等婢女惊呼出声，却不敢上前。 “滚出去！”夜明轩冷冷道。 夜明轩掐着凤知书的脖子，看着她因为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变红变紫，根本没有说话求饶的机会，眼里的恐惧与哀求显露无疑，她的手掰着他的手，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却只是徒劳。 “凤知书，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吗？” 凤知书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恐惧夜明轩。 对夜明轩，她是敬的，也是爱的，怨的，而现在，她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凤知书，我本以为你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那个孩子，却没想到，我还是高看了你。” 凤知书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藏红花粉？”夜明轩冷笑一声，“如此拙劣的手段，就是你娘给你出的良计吗？” “嗬……”凤知书想说话，却无法开口，双眼已经微微泛白，夜明轩的手一松，凤知书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喉咙的疼痛却让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咳咳咳……三皇子，你……你什么意思？” 夜明轩不想留着楚兰依的孩子？为什么？ 夜明轩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宛若在看蝼蚁一样，“叶云莺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叶家的人，西南王府会动手，若是你识相点，最好把屁股擦干净，再露出什么把柄，便是将军府替你扛着，我也绝对不会再留你！” “凤家有凤。” 想起惠缘说过的话，再看看地上失魂落魄的凤知书，夜明轩冷笑一声。 凤知书何德何能，担得起这四个字？ 凤离墨他留不得，戍边大将军的位置，必须是他的人，而凤离尘，是最好的选择。 若非将军府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岂会留着这个蠢货？ 夜明轩拂袖离去，那冷风掀起的衣角，带着一丝决绝与冷漠。 凤知书怔怔地坐在地上，回味着夜明轩的话，只觉得遍体生寒。 夜明轩竟然想杀了楚兰依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凤知书这才发现，夜明轩的心比她想象中还要狠…… 叶家人下狱之后，西南王雷厉风行地呈上了叶家的罪证，更是直接把叶家人打上了死刑。 谁都知道西南王这是在公报私仇，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就连老皇帝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家在一场天降横祸中全族灭亡，并没有在京城掀起太大的风波，而几乎所有人也都将叶家逐渐淡忘。 这个曾经在京城立有一席之地的家族，最后也逃脱不了湮灭于权谋争斗的漩涡之中。 十日之后，慕容青阳十分迅速地恢复了身体，便与老皇帝辞别回司夏国。 与此同时，凤离墨已经行了半个月，离北疆也越来越近。 赶了一上午的路，凤离墨停在了路边的茶棚内稍作休息，店小二刚送上了茶水，凤离墨便听见了后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第312章遇到景岚 第312章 遇到景岚 “老板，我的钱袋真的被人偷了，我不是吃霸王餐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凤离墨忍不住回头看去，便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正急切地跟店家解释着。 那店家也是见惯了这种事，无奈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你说你要是喝碗茶，我也就当请你了。可是你刚才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一道酱香猪蹄，一碗红烧肉，一条清蒸鲈鱼，两碗米饭……” 凤离墨嘴角一抽，又听那人哀求道：“老板，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给钱的，我的钱包真的被人偷了。” “这些够吗？” 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那老板眼睛一亮，连忙接过。 “够了够了！” 那老板笑呵呵地收下银子就走了，凤离墨盯着眼前的“少年”，而对方也是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凤离墨到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轻叹一声，道：“景岚公主，北枭太子很担心你。” 景岚直接朝凤离墨扑了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凤离墨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可是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肩膀又顿住了。 店里的人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凤离墨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 他极力忍耐着，道：“景岚公主，你……你能不能别哭了？” 好丢人的好吧？ 景岚放开他，抽抽噎噎的，一张脸就跟小花猫一样。 凤离墨叹了口气，从怀中抽出了一条帕子，递给她。 景岚接过，似乎想擦鼻涕，但是意识到这是凤离墨的帕子，又忍住了。 凤离墨就眼睁睁看着她把帕子塞进自己怀里，直接撸起袖子擦了擦脸。 这一幕有些伤眼，凤离墨眼角微微抽了抽。 两人坐在茶桌上，哪怕刚才景岚吃了不少，现在看见桌子上的饭菜，眼里还在冒着光。 凤离墨认命地将那些吃食推到她面前，景岚嘿嘿一笑，倒也不跟他客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离墨这一路下来，因为还要帮着寻找景岚，所以赶路的速度也慢了一些，没想到还真让他碰上了。 景岚啃着鸡腿，哼哼道：“我要回北枭，怕被太子哥哥抓回去，我都是连夜赶路的。” “你不该这么任性。”凤离墨的语气重了几分，“景凉太子很担心你，还有我妹妹……” 景岚的动作慢了下来，神色有些暗淡。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嫁给夜明安，太子哥哥一定会逼我嫁给他，我只能逃走。” “逃避就能解决吗？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回到了北枭，你说不定还会被五花大绑送到南越？” 景岚脸色白了几分，手指微微收紧，“我……我母后不会答应的，还有我外祖父……” 凤离墨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想说有些事不是她说不就可以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变了。 “你快吃吧，等下我就给景凉太子传信，让他派人来接你。” 景岚顿时慌了，急切地抓着他的手，猛地摇头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求求你，不要告诉太子哥哥。” 凤离墨神色未改，“这里临近北疆，十分危险，就算你能安全地离开边关，从北疆要到北枭国，也有很长的一段路，你没有办法安全到达的。” 两国之间的情况十分混乱，到处都是流民盗寇，还有不少亡命天涯的穷凶极恶之徒，景岚如何生存？ 景岚却铁了心地不想回去，放开他的手，颇为赌气道：“你要说就去说吧，反正我等一下就走，到时候他们也找不到我！” 凤离墨：“……” 她也确实有本事，这一路下来，愣是没让北枭国的那些侍卫抓回去。 “随你便！”凤离墨冷淡地说了一句，付了钱，拿上自己的行李便牵马离开。 景岚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见他回过头来，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凤离墨本就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他与景岚也不熟，若非凤九离拜托他，他也不会去管她。 不过凤离墨还是到了下一个驿站，写信让人送回了京城。 景岚气得跳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信，“凤离墨！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了我不想回去，不许你给太子哥哥传信！” 凤离墨不费吹灰之力夺了回来，交给了送信的马夫，语气淡漠道：“你回不回去是你的事，我送不送信是我的事。你若是真的不想回去，现在可以马上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 景岚一噎，瞪着杏眸，“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凤离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等马夫给马儿喂了草，便又准备出发。 景岚也连忙爬上马，跟在他身后。 凤离墨说的没错，从北枭到南越的这一段路十分危险，但是从京城到北疆，也同样危险。 离开京城之后，她住进了黑店，遇到了人贩子，还遭到了抢劫、偷窃，以至于最后是以那么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凤离墨面前。 现在她身无分文，要是不跟着凤离墨，还没到北枭就饿死了。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反正封奕要来，也得十来日呢。 信是送到凤九离手里的，凤九离当即派人去驿馆给封奕送了过去，当天封奕便向老皇帝请辞，至于景岚的事，也是深表歉意。 老皇帝只是摆手，似乎没有生气。 婉贵妃邀请凤九离在宫里赏花品画的时候，还提了一嘴。 “什么联姻？本宫猜啊，皇上根本就不想跟北枭国联姻，北枭国现在内斗得厉害，南越又何必去掺上一脚？” 凤九离拨弄着茶叶，似不经意问道：“我听说，李太医住进了皇上的寝殿？” 婉贵妃动作一顿，笑得有些莫名。 “是啊，开春之后，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笙嫔也搬了过去，李太医一个人要照顾两个人，也是辛苦了。” 凤九离正想说什么，却见前面几道人影从桥上走过去，月贵妃跟凤知书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而楚兰依则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兰依郡主的孩子没了之后，就失了宠，现在月贵妃跟凤知书，倒是亲得跟亲母女似的。” 第313章江山易主 第313章 江山易主 凤九离有些不解。 从前不管楚兰依有没有怀孕，月贵妃也是十分疼她的，毕竟除了小时候的情分在，月贵妃还是一直在拉拢西南王府。 现在来看，她好像有点放弃了西南王府的意思。 “你还不知道呢？”婉贵妃笑了笑，颇为讥讽道：“凤离尘今年十有八九会考上武状元，你觉得，到时候将军府跟西南王府哪个更有价值？” 凤九离眸光微闪，难怪夜明轩这次会保下凤知书，以他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叶云莺肯定是受凤知书指使。 “有凤将军给他铺路，又有夜明轩在暗中支持，凤离尘这一次，只怕很快就翻身了。” 凤九离却是一笑，“婉贵妃娘娘觉得，凤离尘有几分本事？” 婉贵妃一挑眉，“若论本事，自然是比不上定北将军。” “所以啊，不过是短暂的荣誉，这武状元之位，谁又知道他能坐多久？” 凤离尘或许比凤离墨多了几分心计，但是若论本事论实力，他想爬到凤离墨的位置，还又得熬呢，毕竟凤离墨可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攒下军功，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不过说到此事，凤九离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若她记得没错，白修之似乎也是今年参加春闱，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夺得状元了。 白修之的事，她并没有让人刻意去打听，不过却在几日之后，听说了状元郎白修之，进了翰林院了。 凤九离见到他，是在茶楼里。 夜明澜忽然给她传信，说是有急事找她，凤九离这才前来赴约，却没有想到，会遇到白修之。 对方显然还记得她，双眸微微漾着星光，一如初见那般，气质温和清冽，容貌清秀，带着读书人的傲骨，却也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圆滑。 “姑娘！”白修之似是十分惊喜，走上前来，冲着她微微辑礼，“你可还记得我？” 凤九离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两人，都是十分陌生而年轻的面孔，想来也是今年的榜眼探花。 “白兄，这位是……”那两人看见凤九离时，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白修之连忙道：“这位是我的恩人，也是景丞相的夫人。” 一听到景子初的名号，那两个人立马就安分了，甚至目光也不敢往凤九离身上看了。 白修之倒是十分淡然，脸上挂着十分温和的笑意。 “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姑娘道谢，当初若非姑娘出手救急，只怕我大哥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当初他何尝不是？ 凤九离无所谓地笑笑，“还未恭喜白大人，至于当年之事，白大人也无需介怀。” 白修之摇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修之能力尚且不足，但只要姑娘一句话，修之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凤九离当初帮他，只是不想让夜明轩捡了这个便宜。 白修之或许只是文武百官中无足轻重的一个，但是他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 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成为帮手，但是也不能成为敌人。 凤九离也没有想到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是以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有一日，却是他出手救了她…… 凤九离到了与夜明澜约定的房间，对方已经等候她多时。 “方才见你在下面与那位状元郎聊了起来，你们认识？” 凤九离倒了杯茶，摇了摇头，“不是太熟。” 夜明澜抿了抿唇，道：“夜明轩有意拉拢他，不过似乎也碰了壁。”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并不意外。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若是有可能，你也不妨拉拢一下。” 夜明澜却摇了摇头，“云大学士是我的岳父。” 意思就是，他也不需要这方面的助力了，况且读书人都颇有风骨，未必能够玩弄权谋。 凤九离也没有勉强他，问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急事？” 说到这个，夜明澜的脸色凝重了几分，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看。 凤九离微微蹙眉，“这是……手帕？” 而且还是明黄色的，只有老皇帝能用。 夜明澜拎着帕子的一角，展开来看，上面郝然有一片血迹，隐隐发黑。 凤九离眸色一动，看着他。 夜明澜道：“昨天晚上，父皇咳血了，寝殿内只有李太医跟笙嫔，还有照顾父皇的管事公公。这帕子是今天早上打扫寝殿的宫女偷出来的。” 不用说，那宫女肯定是夜明澜的人。 凤九离这段时日跟容惜也学了不少毒术，面不改色道：“看样子，你父皇是中了毒。” 夜明澜没有半点震惊，他们早就有此猜测，但是没有证据，太医院的人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你觉得，会是谁给我父皇下毒的？” “笙嫔。”凤九离毫不犹豫道。 如笙是陌长玉的人，夜明轩把她送进宫里，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迷惑老皇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父皇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我怀疑李太医也被我三哥收买了。” 凤九离喝了口茶，看着他。 “你想怎么做？” 这事也好办，要么治好老皇帝，要么，让老皇帝悄无声息地驾崩。 夜明澜微微握着拳头，好半晌，才好似下定了决定一样，道：“这江山，也该换个人坐了。” 凤九离毫不意外，其实不管是夜明澜还是夜明轩，想必都为皇位觊觎许久，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给老皇帝下了猛药。 “既然决定了，你就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夜明澜看着她，道：“我父皇如今这样，想必没有办法再亲临朝政，夜明轩一定会出手，想要不处于被动的位置，我必须先发制人。” “夜明轩太谨慎，如果你想要找突破口，最好从其他人身上。” 夜明澜双眸微眯，“你是说……” 凤九离淡淡一笑，两人异口同声道：“楚兰依！” 夜明轩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当天晚上，便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景子初被宣进皇宫，彻夜未归。 第314章皇宫内乱 第314章 皇宫内乱 直到第二日，皇宫忽然传出由夜明轩代理朝政的消息，而夜明澜当殿以下犯上，被关进了四皇子府闭门思过。 凤九离听到南野打听来的消息，着实有些吃惊。 “夜明轩的动作这么快……” 南野道：“我听说，是四皇子以为三皇子是假传圣旨，想要去见皇上，却被三皇子拦下了。” 凤九离的脸色有些凝重。 夜明澜这次太冲动了，虽然夜明轩还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想必很快，他就会找机会对他下手。 凤九离放下筷子，“准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凤九离坐着马车到了皇宫门口，景子初恰好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凤九离问道：“我想去看看婉贵妃，皇宫现在如何？” 景子初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四皇子只是被关禁闭了，三皇子还不会动他的。” 凤九离明白，只是夜明轩这番举动，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先回府吧。”凤九离看着他微微有些疲惫的脸色，不由得心疼道。 “我就在马车等你，你去吧。” 凤九离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皇宫内，已然不复之前的宁静，到处都是神色匆匆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 婉贵妃并不在寻芳殿内，听宫里的宫人说，她去了老皇帝的寝殿。 宣室殿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婉贵妃与云清欢站在外面，而月贵妃跟凤知书等人拦在她们面前，盛气凌人。 “婉妹妹，本宫不是跟你说了吗？皇上病了，太医吩咐了不能见人，你这是存心想打扰皇上养病吗？” 婉贵妃倒也沉得住气，“月贵妃，本宫只是关心皇上，本宫只是去看一眼，又不会打扰到皇上。” “皇上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婉贵妃还是明日再来吧。” 月贵妃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诮，丝毫没有把婉贵妃放在眼里。 婉贵妃微微攥着拳头，冷笑道：“到底是怕本宫打扰皇上休息，还是月贵妃怕本宫见到皇上？” “婉贵妃这话什么意思？” 夜明澜突然被关了禁闭，而夜明轩却被授旨代理朝政，这事儿要不是这对母子搞的鬼，她打死都不信。 “婉贵妃，你这是在怀疑本宫做了什么手脚吗？”月贵妃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难道不是吗？”婉贵妃索性与她撕破了脸皮，“昨夜宣室殿呢只有笙嫔跟三皇子在，连景丞相他们都被拦在了门外，谁又知道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 “婉贵妃！”月贵妃冷声喝道：“你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丢了性命吗？” 云清欢拉着婉贵妃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婉贵妃却不管不顾了，凭什么夜明轩能代理朝政，而她的儿子却只能被关起来？ “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 她便欲朝前冲去，月贵妃连忙命令那些宫人将她拦住，而婉贵妃身边的宫人自然是忠心护主，顿时宣室殿前乱做了一团。 凤九离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头疼。 可到底是她选择支持夜明澜，便不能袖手旁观。 “婉贵妃娘娘！”凤九离叫住了她，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不悦。 一看见凤九离，婉贵妃宛如看到了救星一样。 “九离！你来啦！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皇上一定是被他们困住了……” “贵妃娘娘！”凤九离的眸色沉了沉，眼里闪着警告的寒光。 这件事虽然说他们都是心照不宣，但是一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月贵妃他们很有可能恼羞成怒，做出更加无法挽回的事，到时候夜明澜真的就没有机会翻身了。 婉贵妃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话有所不妥，可是从昨天晚上，她就非常担心，尤其是听说夜明澜被禁足在四皇子府，更是恨不得直接去找老皇帝对质。 月贵妃却抓着她的话不放了，冷笑道：“婉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啊，你这是怀疑本宫会对皇上不利？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宫身为贵妃，有义务照顾好皇上，而你却不顾身份，在这里大呼小叫，你这个贵妃之位若是不想要了，本宫可以立马向皇上请旨撤了！” 婉贵妃脸色发白，倒不是被她吓的，只是她知道，也许现在的月贵妃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凤九离拉住了婉贵妃，淡淡一笑，道：“月贵妃娘娘，婉贵妃娘娘只是太担心皇上了，才有些口不择言，月贵妃娘娘与皇上也是感情深厚，想必也能理解的。” 月贵妃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有把凤九离放在眼里。 凤九离又道：“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得了疾病，可看过太医了？” 月贵妃态度傲慢道：“自然是看过的，怎么？丞相夫人也以为本宫要暗害皇上？” “娘娘误会了。”凤九离十分从容道：“只是皇上年事已高，难免会有什么大病小病，不止是婉贵妃，满朝百官也都十分担心皇上的病情。正巧，我能找到上次为笙嫔娘娘看病的那位封神医，说不定能治好皇上呢。” 月贵妃的脸色一僵，甚至没有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被凤九离软绵绵几句话堵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只得干笑两声，道：“不必了，难道丞相夫人还信不过李太医吗？” “不是信不过，只是封神医的本事贵妃娘娘也是知道的，难道贵妃娘娘不想让皇上快点痊愈吗？” 月贵妃能说不想吗？ 可是她又能点头同意吗？ 看着凤九离那张脸，月贵妃是咬牙切齿的，这个女人比婉贵妃难对付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得不松口道：“本宫自然也想让皇上快点痊愈，只是现在李太医说皇上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好的，所以若是皇上病情加重，再劳烦丞相夫人去请那位封神医。” 凤九离点头称是，没有多加纠缠。 婉贵妃似乎还不肯罢休，凤九离暗暗捏了捏她的手，不得已，婉贵妃只得离开。 第315章羡慕她的自由 第315章 羡慕她的自由 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月贵妃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这个庶妹，嘴巴倒是厉害的很！” 凤知书扯了扯嘴角，“母妃放心，她不过就是仗着有景丞相跟凤离墨撑腰，也得意不了多久的。” 想到了什么，月贵妃勾了勾唇，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寻芳殿内，婉贵妃显然十分生气。 “九离，方才你为何拦着我？你知不知道，皇上很有可能就是被月贵妃母子害的！” 她并非多么担心老皇帝，只是遮掩一来，月贵妃母子得势，这皇宫哪里还有她跟夜明澜的位置？ “婉贵妃，您今日太冲动了。”凤九离道：“三皇子如此雷厉风行，在一夜之间，不仅能拿到圣旨，还能控制住皇上，想必是筹谋已久，皇上身边的人，全都是三皇子的眼线，你这样与他们硬碰硬，最后吃亏的反而是四皇子。” 婉贵妃顿时慌了，“可是，可是我总不能干坐着，明澜被关在府里，不许踏出去半步，我只怕夜明轩就冲他下手。” “三皇子刚刚代理朝政，要是传出四皇子暴毙死亡的消息，你觉得世人会怎么想三皇子？在他还没有控制住局面之前，我们还有很多翻盘的机会。现在婉贵妃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别让他们抓到了把柄，也别把他们逼急了，朝中支持四皇子的大有人在，自然有人会替婉贵妃出头。” 婉贵妃那浮躁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那明澜怎么办？” “四皇子被关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正好趁着这一次，试探一下朝中的风向。” 婉贵妃迟疑道：“景丞相……” 凤九离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婉贵妃，这是我跟四皇子的合作，跟景子初没有半点关系。” 婉贵妃多少有些失望。 景子初在朝中的势力不小，若是能帮夜明澜，绝对能够一举夺得皇位。 凤九离又问道：“笙嫔呢？” 婉贵妃摇头，“听说在宣室殿内照顾着皇上，我也没有看到她。” 如笙这段日子十分安分，凤九离也想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总之，这几日贵妃娘娘可以每日去宣室殿走一趟，别跟月贵妃闹起来就行。” 婉贵妃不解道：“你不是说，让我别打草惊蛇吗？” “你闹都闹了，现在又突然消停了，才是打草惊蛇。” 婉贵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郝然将凤九离当成了主心骨。 凤九离来着一趟，本来是想从婉贵妃口中知道点消息，不过现在看来，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待多久，凤九离便告辞了，云清欢送她出宫。 长长的宫街，只有零星几个宫人走过，云清欢走在她身侧，满面愁容。 “九离，这次四皇子有办法能够度过危机吗？” 凤九离握住她的手，“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云清欢偏头看她，迟疑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帮四皇子？”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道：“可能，只是因为看三皇子不顺眼吧。” 云清欢拧着衣角，想问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迟迟难以开口。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抹月牙白影，朱红的宫墙，碧蓝的天空，而他遗世独立，气质清雅如兰，脸上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身旁的凤九离也忽然展颜一笑，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朝着景子初走了过去。 云清欢神色有些恍惚，忽然觉得，她的问题其实毫无意义。 她想问凤九离，是否喜欢夜明澜。 可是在此刻，她是多么庆幸她没有问出口，因为那是对凤九离的侮辱，也是对景子初的侮辱。 云清欢心头压着的石头似乎松了几分，因为她知道，夜明澜是有几分喜欢凤九离的，或许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掩饰得很好，可掩饰得再好，也瞒不过她这个枕边人。 “不是让你在宫门口等吗？” 等云清欢走近了，才听见了凤九离那带着几分娇嗔的声音。 景子初柔柔一笑，似乎格外喜欢她那柔顺的长发，喃喃道：“等不及了，想早点见到夫人。” 凤九离红了脸，杏眸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不分场合地撩人了，情话脱口就出，跟当初那个毒舌腹黑的景丞相完全不一样。 “景丞相。”云清欢冲着景子初微微颔首，算是问候。 景子初也颔首，没有与云清欢说话，偏头问凤九离道：“我们回府？” 凤九离摇头，“我要去吃东街的酱香肘子，昨晚南野买了两个，愣是不分我，可把我馋死了。” 景子初抿唇一笑，“行，我们去买十几个，不分他。” 凤九离笑得像枝头上那开得明艳的桃花，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等那两道身影走远了，云清欢还是有些移不开视线。 “双双，我真的很羡慕她……” 有凤离墨这么好的“哥哥”，有景子初这么好的夫君，甚至夜明澜，心里也记挂着她。 拥有无双美貌，才智过人，一个庶女，却能走到这个地步，是多么光鲜亮丽。 双双却笑道：“小姐羡慕丞相夫人，可也有很多人羡慕小姐啊。” 身为大学士之女，才情之名名动天下，又是当朝皇子妃，云清欢又何必去羡慕别人？ “不。”云清欢忽然笑了笑，“我更羡慕的，是她的自由……” 皇子妃？多么尊贵的称呼，而她葬送的，却是她的幸福与自由。 景子初当真带着凤九离去东街买了酱香肘子，剩下几十个，全都被景丞相包了，那浓浓的酱香味弥漫着整个车厢，景子初明显有些忍受不了，可是看着凤九离那高兴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凤九离兴奋道：“等一下容惜一个，卫风一个，云书一个，星弋十一他们各一个，就不给南野！” 景子初能怎么办？ 只能宠溺着抱着自己的媳妇，哄道：“好好，都依你。” 空气中飘来了一股香甜的气息，凤九离又兴奋地摇着他的手臂。 “是藕粉桂花糕！” 景子初无奈地扶额，只得吩咐道：“卫风，去糖水店。” 第316章绣花枕头凤离尘 第316章 绣花枕头凤离尘 小夫妻俩优哉游哉地逛了一下午的街，只要夜幕降临，炊烟升起，彩灯高挂，才坐着马车回了府。 然而没过几日，令凤九离没想到的是，老皇帝竟然醒了，而且还有精神去上早朝。 对于夜明澜被关禁闭一事，老皇帝并没有过多地苛责夜明轩，把夜明澜放了出来，教育了他们兄弟二人几句，却也没有否认要夜明轩代理朝政一事。 并且老皇帝还指派景子初协助夜明轩，其他几位老臣也从旁协助。 早朝并没有持续多久，老皇帝便挥退了众人，但这一次，却让众人心里更加不安。 前几日夜明轩拿着老皇帝的圣旨，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而今天老皇帝亲自出现，而且显然是比较偏向夜明轩的，这一下子，朝堂的风向就变了。 凤九离与夜明澜见了一面，不过几日，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脸色却差了不少。 凤九离皱着眉头道：“四皇子不必担心，三皇子现在还没有能力拿下太子之位。” 夜明轩有勇有谋，进退有寸，但是夜明澜同样不赖，只要他能沉得住气，想要赢过夜明轩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夜明澜似乎是病了，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下手那么快。”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皇上确实是被三皇子控制住了，若是有机会，四皇子最好打探一下宣室殿内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笙嫔现在在哪里。” 夜明澜点头，又叹了口气，道：“那一日在宣室殿前，多谢你了，要不然只怕我母妃也会像我一样，中了月贵妃的计。” “这没什么，只要四皇子跟婉贵妃能看清局势，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她是不会看着夜明轩如前世那样登上皇位。 前世的夜明轩，手里十分干净，他有将军府与西南王府两座大山在背后支撑，有她从旁谋划，有凤离墨为他固守疆土，他甚至不需要做太多，就可以让所有人忠心为他效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西南王府跟将军府已经崩了，他身旁的两个女人，凤知书跟楚兰依又是势同水火，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夜明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将会土崩瓦解。 夜明澜迟疑道：“今天早上，我三哥举荐凤离尘前往北疆协助定北将军，我父皇已经同意了。” 凤九离动作一顿，双眸微微眯着寒光。 她讥笑道：“凤离尘那个草包，去北疆当伙夫吗？” 凤离尘撑死了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这个武状元的水分多着呢，夜明轩为了最大程度利用将军府，还真是一点都不忌口，连凤离尘这个废物都用上了。 夜明澜摇头，“是副将，官职虽然不高，但是有我三哥协助，凤离尘想要在北疆闯出一番名堂来十分简单。” 凤离尘现在缺的，是军功。那么夜明轩就给他这个机会，不仅能提拔凤离尘为他效命，也能让将军府对他更加忠心。 “那西南王府呢？” 夜明轩给凤离尘这么大的殊荣，西南王能答应？ 说到这个，夜明澜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 “西南王跟楚耀世子都被派往封地了。” 西南王楚牧是镇守着西南一方的王爷，楚耀跟楚兰依一直都留在京城。去年西南多灾，而现在西南到处也都在重建之中，夜明轩在朝堂上提出将楚耀派回西南，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楚耀能答应？ “楚耀世子自然是不肯的，西南贫乏，哪里有京城富庶？更何况凤离尘去北疆建功立业，他却只能在西南荒芜之地，心里更是不平衡。只是我父皇也是拍板了，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凤九离暗暗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件事，让夜明轩再也翻不了身。 前段时日因为叶家的事，叶秋霜没少伤神，可是接着，凤知书受到了夜明轩的宠爱，凤离尘又得了武状元，而且还被派往边疆，叶秋霜如今可算是春风得意，腰杆都挺直了。 恰逢凤知书的生辰，凤知书特地请了叶秋霜来府中主持，与前段时间相比，现在京中那些贵妇人，对叶秋霜那叫一个恭维，叶秋霜端着架子，很是骄傲。 这场生辰宴十分隆重，夜明轩平日里经常不见人影，今日也难得留在府中为凤知书贺生辰，连月贵妃都亲自派人送了生辰礼过来，还请了京中最出名的戏班子在府内摆台子，一时间，欢笑声、丝竹声、咿呀咿呀的歌声不绝于耳。 与前面的宾主尽欢相比，楚兰依的院子却显得格外冷清。 失去了孩子不过一个月，她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怀孕的时候的富态完全不见了，身上也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朝气，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婢女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劝道：“郡主，时辰也差不多了，您还是快些换上衣服，别让外面的客人久等了。” 楚兰依盯着窗桌子上为凤知书准备的贺礼，冷冷一笑。 “外面的客人？那是凤知书的客人，与我何干？” “郡主。”婢女好声哀求，“奴婢知道您恨四皇子妃，但是现在四皇子妃正得月贵妃娘娘的宠，四皇子妃的哥哥又即将被派往边疆，将军府的前景不可限量。眼下王爷跟世子都要去西南封地了，这种情况下，郡主在京城无依无靠，若是再跟四皇子妃作对，只怕也会得不偿失啊！” 楚兰依眸色一厉，脸色阴狠而扭曲，她死死地掐着她的手，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也觉得我赢不了凤知书吗？”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楚兰依声音尖锐，“我告诉你！就算我没了孩子又如何？就算我父王我哥哥他们不在又如何？凤知书算什么东西？那个女人心肠歹毒，草菅人命，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婢女被楚兰依吓得瑟瑟发抖，捏着那件衣裳不敢说话。 楚兰依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盯着桌上的礼盒，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狠的笑。 第317章计划提前 第317章 计划提前 最近夜明轩得势，自然有不少朝臣趋炎附势，想站队夜明轩，是以这场宴会倒是出现了不少生面孔，言语之间尽是对凤知书的恭维与谄媚。 凤知书倒是学乖了，既摆出了皇子妃的姿态，也不会太过盛气凌人，一时间倒是刷了不少好感。 楚兰依出来的时候，便见凤知书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围在中间，尽显胜利者的姿态。而不远处，夜明轩跟凤离尘等人正在谈事，楚耀站在一旁，十分低调。 楚兰依眸中划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待走到凤知书面前时，又挂上了盈盈浅笑。 “今日是皇子妃的生辰，妾身特地为皇子妃准备了生辰礼。” 凤知书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里尽是倨傲与不屑。 “放着吧。” 楚兰依却是不动，温声道：“皇子妃不打开看看吗？” 凤知书神色不耐，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拒绝，只得让暗香将盒子呈上来，待她一打开，迎面是一阵扑鼻而来的花香。 周围的人闻见了，皆是心神荡漾。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料？” 凤知书也格外喜欢这味道，清甜之中带着几分魅雅，不同于京城的花粉香，这味道十分独特。 凤知书难得有了几分兴趣，“楚侧妃，这是什么香料？香味为何如此独特？” 楚兰依低眉顺眼，道：“这是西域进贡的香料，原来是我母妃的私藏，平日里我也不用香，便拿来借花献佛了。” 凤知书十分满意，对楚兰依竟然难得和颜悦色了几分。 丞相府内，卫风匆匆拿着一封信踏入书房，脸色有些凝重。 “主子，北枭出事了。” 景子初放下墨笔，拆了信，迅速浏览过一遍，眼里划过一丝利芒。 “北枭现在都落入七皇子的掌控之中，皇上已经不理朝事将近半年，七皇子杀了朝中好几个老臣，现在已经把手伸到武将身上了。” “吴杨、刘文轩、靳崇……”景子初喃喃着这几个名字，忽然勾唇冷笑，手指捏紧了那封薄薄的信，“这些人，可都是当初跟着皇爷爷打江山的老将军，景逸怎么敢……” “封公子现在还在路上，就算他回到了北枭，只怕也无法阻止七皇子。” “他这是在北枭过得太顺了，迫不及待地想把权利抓在手里了？” 景子初骨节泛白，只要一想到那几位武将折在景逸手里，便恨不得一刀将他砍了。 卫风迟疑道：“主子，这些老将军都是暗中支持主子的，七皇子会不会……已经在怀疑主子了？” 这些年景子初身在南越，而封奕假扮成景子初，在北枭当一个闲散太子，实则封奕私底下也在以景子初的身份帮景子初拉拢那些可信任的老臣，确保等景子初功成身退，他能够掌握北枭的兵马。 那些老臣，尤其是那些性子耿直的武将，既看不起如废物一样的北枭皇帝，也看不起心思歹毒、手段残忍的景逸，所以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景子初这边。 现在好几个得力之臣全都被景逸杀了，这也让景子初不得不怀疑，景逸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 “主子，还有一事。”卫风道：“傅将军传来消息，七皇子命他操练兵马，前段时日有大批的粮草运往边关，只怕要开战了。” 景子初瞳孔一缩，嘴角的笑意泛冷。 “开战？跟南越吗？” 北枭想吃下南越这块肥肉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倒是没想到景逸会这么迫不及待。 “主子，要真是如此，只怕主子的计划得早日提前了……” 景子初没有说话，只是拳头紧紧握着，带着几分隐忍与犹豫。 南越的情况，他几乎已经摸清了，离开是迟早的事，毕竟他的家在北枭。 若是从前，在北枭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但是现在，他多了很多牵绊。 比如凤九离。 景子初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他要如何跟凤九离解释，又要如何带凤九离离开，若是她不愿意，他又该怎么做。 这些问题，景子初一直在刻意逃避。 “主子可是在担心夫人？” 景子初揉着眉心，“你说，她会愿意跟我回北枭吗？” 卫风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主子，您别忘了，夫人的亲哥哥，是南越的戍边大将军。” 景子初苦笑道：“所以，若是有朝一日北枭与南越开战，我与她，会不会也成为敌人？” 卫风抿唇不语，他想说凤九离不太像是那种有高尚的国家情怀的人，但是因为这里凤离墨守护的疆土，或许，他们会成为敌人还真不一定。 京城的三月，满城飘着花香，河岸边的柳树招摇，小船从桥下轻漾，传来了歌女幽怨的曲调。 在这看似平静的京城，发生了一件看似掀不起波浪的事。 云大学士的一位学子陈少煊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当街打死了人，当即就被大理寺收押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陈少煊为了保命，在牢中写下了一份罪状，当天，大理寺的人立马到云府拿人，将云大学士也收押入牢。 云夫人哭着跑来四皇子府向云清欢求救，云清欢听罢，更是吓得打碎了手里的花瓶。 “女儿啊，现在可怎么办？你父亲这一生廉洁，爱生如子，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被反咬了一口，你一定要救救你父亲，他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不能待在牢里啊！” 云清欢慌忙问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怎么会被关进大牢？” 云夫人抹着眼泪，“说是那个陈少煊指认你父亲私卖考卷，你父亲底下的那些学生，全都是靠作弊才考上来的，这摆明了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云清欢脸色发白，云大学士的品行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那个陈少煊，又为何要在大牢中污蔑她父亲？ 云夫人抓着云清欢的手，急切道：“女儿，你赶紧去找四皇子，让他务必赶快把你父亲救出来啊！” 第318章置于死地 第318章 置于死地 云清欢也不犹豫，立马去找夜明澜。 夜明澜早一步收到了云大学士的消息，所以在云清欢来找他的时候，并不意外。 只不过，没等云清欢开口，夜明澜便道：“清欢，你父亲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已经派人去大理寺了，但是能不能把你父亲救出来，有点难说。” 云清欢脸色一僵，“这是为何？我父亲是冤枉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云大学士的品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而且指认你父亲的人，还是你父亲的学子。更棘手的是，泄露试卷的事，确实是真的，只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个锅有极大的可能落在云大学士身上。 云清欢深受打击，“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夜明澜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父亲洗脱罪名。” 夜明澜立马出了府，亲自去大理寺打听情况，只不过大理寺几乎全都是夜明轩的人，别说提审陈少煊了，连面他都见不上。 从大理寺走出来，夜明澜的脸色极差。 夜明澜的幕僚迟疑道：“四皇子，现在这种当口上，摆明了有人要针对云大学士，四皇子要趟这趟浑水吗？” 夜明澜沉着脸道：“云大学士也算是我的岳父，他的事我如何能不管？” “现在是三皇子当政，四皇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若是四皇子此时出手救云大学士，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牌。” 夜明澜微微敛眉，他现在确实是步步艰难，夜明轩先发制人，皇宫已经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朝野中的大半官员全都被他拉拢了，只要这个时候夜明轩揪住他任何一个错处，都有可能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想起云清欢，夜明澜便狠不下心拒绝。 “先试试吧，至少也要保住云大学士的命。” 自从夜明轩代理朝政之后，虽有老皇帝的口谕，让景子初从旁协助，但是夜明轩也有意架空景子初，几乎所有的政事都由他自己解决，景子初反而闲了下来。 景子初倒也难得有时间在府内陪着凤九离，或许是因为北枭的情况紧急，景子初也不确定自己何时离开，这样一来，与凤九离相处的时光反倒弥足珍贵。 小夫妻俩在床上嬉嬉闹闹了好一会，才起身洗漱。窗外的喜鹊正在枝头上欢快地叫着，风从廊间吹来，穿过窗台，吹过垂下的青丝。景子初的手指绕过那细长的黑发，犹如对待珍品一般小心翼翼地帮她梳头。铜镜里倒映着他们二人的脸，凤九离微微抬眸，身后的人恰好也抬眸，两人对视一笑。 景子初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眸中似倒映着繁光星辰，声音低哑清磁道：“我的夫人真好看。” 凤九离有些小得意，撑着脑袋，勾着他的下巴，眨眨眼道：“若论好看，怎么比得上夫君呢？” 景子初低低一笑，无奈道：“夫人，好看可不是形容男子的。” “那是什么？” “你觉得，凶恶霸气怎么样？” 也不知想到什么，凤九离脸色一红，将手中的簪子扔到他身上，起身走了出去。 天气渐渐暖和了，院内的树也绿了，满园青翠，阳光温暖，这般天气倒是十分惬意。 “景子初。”凤九离回眸笑道：“我们去游船吧。” 景子初宠溺地看着她，只说道：“好。” 容惜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对凤九离道：“小姐，云府出事了。” 凤九离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云大学士昨日被关了起来。 凤九离看向景子初，“这事你知道？” 景子初摇头，昨日他一直在府内陪着她，倒也没有刻意去盯着外面的情况。 “清欢肯定急坏了。”凤九离道：“我们去四皇子府一趟。” “我陪你去吧。”景子初道。 想必门庭若市的三皇子府，四皇子府要冷清许多。 夜明澜听说他们来了，便去前厅迎接，而凤九离直接去找云清欢。 “清欢。”凤九离来到了云清欢的房间，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着实有些心疼。 “你来了。”云清欢勉强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脸色十分难看，眼睛又红又肿，眼下还有一片乌青。 凤九离轻叹一声，“你别太担心，四皇子一定会把你父亲救出来的。” 云清欢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昨晚她彻夜未眠，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 为什么陈少煊打死了人，被关进大理寺之后，却招供了她的父亲？为什么云大学士没有接受审判，直接就被关进了牢房？还有昨日夜明澜去了大理寺，却空手而归，连云大学士的面都没有见着。 她是不懂权谋算计，但是也知道，现在夜明澜跟夜明轩正斗得厉害，这摆明了就是夜明轩想要打压夜明澜，她父亲不过是受了连累罢了。 云清欢苦笑一声，“九离，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父亲出事，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四皇子踏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凤九离也是今早才知道，大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发现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所以这会她也不敢在云清欢面前把话说得太满。 云清欢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父亲一生清廉，对待那些学子更是如同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他？” “清欢。”凤九离声音透着几分沉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知恩图报，有时候，你给予了恩惠，他们反而会回以利刃。” 云清欢眸中闪烁着迷茫的光。 从小她就被父亲教育做人端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出违背良心的事，若是没了良心，人还配称人吗？ 可是现在，她的父亲被收押，那些污蔑他的人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冷笑，所有人都恨不得来踩他们一脚，人命在他们眼里，到底值几个钱？ 前厅内，府内的丫鬟奉上了茶便退下了，厅内只剩下景子初与夜明澜二人。 第319章不能不管 第319章 不能不管 “听说景丞相现在也是闲职一身轻了。”夜明澜淡淡一笑，“看来我三哥还是忌惮景丞相。” 景子初拨弄了一下茶盖，漫不经心道：“无事一身轻，倒也正好在家中陪陪夫人了。” “景丞相与景夫人伉俪情深，着实羡煞旁人。” 景子初但笑不语。 夜明澜暗暗叹了口气，若论心计、谋略，他确实比不上景子初。 “云大学士的事，景丞相认为如何？” 景子初淡淡道：“四皇子考虑的，无非是怕正面跟三皇子对上，反而让三皇子捏到了把柄，可是四皇子可想过，就算没有云大学士的事，三皇子也会想尽各种办法，削去四皇子的党羽。” 这对夜明澜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 云大学士是夜明澜的岳父，就算没有在明面上站队夜明澜，但是在外人眼里，云大学士跟夜明澜就是一伙的。夜明澜若是出手救他，夜明轩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把脏水泼到夜明澜身上。若是他不救，那这让那些支持夜明澜的人怎么想？让云清欢怎么想？ “景丞相的意思是，让我出手？” “于情于理，四皇子难道不该救吗？”景子初反问道。 夜明澜有自己的思量，若论私，云大学士虽然是他的岳父，可是他跟那个老顽固确实说不上几句话，若论公，云大学士也并非是他的支持者，他跟景子初一样，都是中立派。 所以，夜明澜原本是不打算救他的。 “云大学士桃李满天下，四皇子若是救了他，想必也能拉拢不少能人志士。” 夜明澜眸光微闪，“景丞相很希望我救他？” 景子初倒也不隐瞒，“这件事，我不想让九离也掺和进来。” 他离开的时间不确定，他不想让凤九离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夜明澜低低一笑，“可是景丞相可知，九离已经与我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景子初眸中眯着冷光。 “四皇子还是唤内子为丞相夫人为好。至于其他，我想九离已经帮了你不少，四皇子还想要什么？” “父皇垂暮，难道景丞相就不怕我三哥登基之后，会掉过头来对付你吗？” 景子初笑意从容，“只要他有那个本事。” 这句话，让夜明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说来，不管是他，还是夜明轩，都没有看透这位看似低调的景丞相。 凤九离走了出来，便察觉到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景子初抬眸看她，褪去了眼里的凉薄，淡淡笑道：“多谢四皇子的茶，若没什么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马车内，凤九离问道：“你刚才跟夜明澜谈什么了？” “不就是云大学士的事吗？”景子初搂着她的腰，偏头看她，“你觉得他会救他吗？” 凤九离摇头，“不好说。” 夜明澜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跟夜明轩是一样的利益至上。 景子初眸光微闪，蹭了蹭她的肩膀，带着几分撒娇，“夫人，夜明澜的事，不管了好不好？” 凤九离拧眉，“怎么了？” 景子初半开玩笑道：“因为我会吃醋的。” 凤九离哭笑不得，推了推他的脑袋，“我跟夜明澜只是合作关系，谁都可以坐上皇帝之位，只要那个人不是夜明轩。” 景子初眼角一挑，“你跟夜明轩有仇？” “有仇谈不上，只不过他若是登上皇位，到时候将军府得势，对我跟哥哥来说，会有不小的麻烦。” 景子初轻叹一声，“夫人，你怎么就没想到我吗？” “嗯？想到你什么？” 景子初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依靠，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凤九离与他看似恩爱，但是彼此之间也藏着不少秘密。 哪怕到现在，她也没有想过他。 景子初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他给她的感觉太弱了，让凤九离习惯性地自己解决所有事。 凤九离自然知道，前世的景子初，哪怕在夜明轩的压迫之下，依然能横行朝野，能力自然是不弱的，只是她并不习惯依靠别人。 凤九离抱着他的腰，无奈道：“好，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个找你。” 景子初这才心满意足。 夜明澜到底还是动手了，调动了手底下的人，彻查陈少煊，还有跟着陈少煊一起污蔑云大学士的那些学子，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些人全都死了。 陈少煊死在了大牢内，其他人也各有各的死法，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云清欢每日心急如焚，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夜明澜身上。 夜明澜几乎每日早出晚归，集合了几位大臣和云大学士的学子为云大学士请愿，夜明轩倒是十分从容，放言只要他能找到证据云大学士是无辜的，他立马放人。 表面上看两方似乎没有什么损失，但是由此，夜明轩也摸清了夜明澜手下的人，更是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不少人。 外面的事，婉贵妃自然也是听说了，晚上的时候还把夜明澜召进了皇宫。 “云大学士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婉贵妃道。 夜明澜皱着眉头，神色有些许疲倦，“母妃，云大学士怎么说也是清欢的父亲，我不能不管。” 婉贵妃重重地放下茶杯，“到底是他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你的皇位与众多人的命重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次的举动，我们安插在大理寺的人也全都被解决了，还有你手下的人，也折损了不少吧。” 夜明澜没有说话，婉贵妃恨铁不成钢道：“澜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说到底，云大学士一直保持中立，你就算救了他，也未必能拉拢他。哼……他还是你的名义上的岳父呢，上一次你被禁足在皇子府，也没见他这个岳父站出来为你说一句话。” “母妃，别说了……” “我知道，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坐视不管。但是现在不一样，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暴露出来吗？” 第320章北疆战事 第320章 北疆战事 夜明澜神色稍有犹豫，因为老皇帝还在夜明轩手上，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次，他确实折损了不少人，可是就这么放弃了，他又有些不甘愿。 婉贵妃强硬道：“明澜，你想过没有？如果这场皇位之争你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止是你，连母妃，云清欢，还有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臣子们，全都不会有好下场。为了一个云大学士，值得吗？” 夜明澜沉默不语，心里却已有思量。 三日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夜明轩直接下旨，判决云大学士斩首示众。 云夫人一听这消息，当场哭晕了过去，而云清欢也如遭雷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跌跌撞撞地去找夜明澜，夜明澜一脸歉意，却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清欢，对不起……” 云清欢双眼黯淡无光，脸色苍白如纸，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喃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夜明澜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我尽力了。” 云清欢崩溃得大哭，夜明澜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尽是愧疚。 凤九离听到云大学士择日被斩首的消息时，也是十分惊诧。 景子初却丝毫不意外，“如果要救云大学士，夜明澜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凤九离心里到底有些难受，“清欢一定很难过。” 景子初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了，皇家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凤九离哪里不明白？这不过是夜明轩对付夜明澜的第一步罢了，就算不是云大学士，也会是其他人。 换做是其他人，夜明澜都未必会出手，只是因为云清欢，他也不得不搏一把。 光是朝中那些大臣，便已让夜明轩解决了不少，换上了自己的人，还有夜明澜的手下，也在追查此事的证据之时遭到了暗杀，夜明澜这次可谓是损兵折将，最后却还是没能救出云大学士。 行刑那一日，云清欢去送了父亲最后一程，之后就病倒了，闭府不出。 凤九离想去看看她，云清欢也闭门不见。 而就在此时，边疆却传来了一道急信。 北枭突然对南越发兵了！发兵的理由也是十分奇怪，说是因为南越拒绝了北枭的联姻，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北枭。 知情的人都知道，明明是景岚自己逃了，北枭不过是找个借口攻打南越罢了。 开始北枭的士兵只是在边境频繁骚扰，而后北枭的少将军傅欢突然起兵攻打北疆，虽然是打了北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好在凤离墨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十分迅速地做出了防御。 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夜明轩当即派凤离尘带兵前往北疆支援。 景子初脸色沉凝，“怎么会这么快？” “七皇子送了密信到边境，催促傅将军发兵。”卫风皱着眉头道：“主子，两国一旦开战，北枭的局势势必会发生变化，主子你……” 景子初冷着脸，“我再想想。” “景子初！”外面传来了凤九离的声音，景子初迅速道：“你立马书信一封，送给封奕，让他务必稳住，别露出了马脚。” 几个肱骨大臣被杀，北疆战事又起，如今北枭是景逸当政，景子初唯恐封奕会冲动，反而坏了事。 等景子初踏出书房，看见那树下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烦躁被缓缓抹去。 凤九离抬起头，冲着他招手，笑颜如花。 “景子初你快来！” 已是四月，院中的树更葱郁着，那一簇一簇的牡丹芍药甚是娇艳，可花再娇，也不如佳人的笑。 凤九离撸着袖子，拿着一把小铁锄，正在费力地挖土。 “景岚跟我说，桃花酿一个月后就可以喝了，你过来帮我挖土，我都忘了埋在什么地方了。” 卫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景子初跟凤九离蹲在一起，平日里十分注重形象的景子初，此时也撸着袖子，卷着衣角，手臂上还沾着土，可是脸上却挂着十分满足而温馨的笑。 卫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子初，或者说，自从他遇上凤九离之后，他便再也不是那个一心只为报仇的景凉太子。 若是换作以往，这个时候景子初只怕早已离开了南越，毕竟现在南越内乱，北疆又起战事，对景子初来说，是正好浑水摸鱼的时候。 但是他却犹豫了，因为凤九离。 那一坛桃花酿，当天晚上便被二人喝光了，白酒的醇香，带着桃花的香气，清冽而醇厚。 景子初可以品得出，这酒贮藏的时候还不够，可是看着凤九离那么开心的样子，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凤九离很是遗憾，“可惜北枭跟南越打起来了，不然我还真想让景岚再教教我其他的酒酿。” 景子初低笑一声，倒是没有想到，她跟景岚会这么投机。 凤九离偏头看他，脸颊微微有些熏红。 “景子初，为什么北枭会突然发动战争？之前北枭不是还想让景岚跟夜明安联姻吗？” 景子初半倚在榻上，凤九离枕在他怀中。 他摸着她的头发，嗓音沙哑道：“北枭对南越虎视眈眈，开战是迟早的事。估计是因为皇上病重，趁着南越内乱，所以北枭想趁虚而入。” 景逸的野心，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我有点担心哥哥。” 上一世，似乎也是在与北枭的战争之中，因为被亲信出卖，所以凤离墨战死沙场，却还背上了通敌卖国的骂名。 这一世，她虽然肃清了凤离墨身边的奸细，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安。 尤其是凤离尘已经出发前去北疆，凤九离有些担心，凤离尘会不会在背后下黑手。 “放心吧，大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凤九离还是放心不下，第二日便招来了星弋跟南野。 “北疆开战了，我不放心哥哥，我需要你们去北疆协助我哥哥。” 星弋毫不犹豫道：“我去吧！” 第321章你喜欢我对不对 第321章 你喜欢我对不对 “京城也不太安稳，让南野留在京城保护主子吧。” 南野拧着眉头道：“还是我去吧，我轻功好，星弋的功夫在我之上，留在京城保护主子比较合适。” “南野，我需要你去灵霄宗。”她取下宗主戒，递给他，“接下来夜明轩一定会有大动作，我需要你在最快的时间内肃清灵霄宗，随时听候我的指令。” 南野看着那个宗主戒，顿时觉得如烫手山芋一样，一脸苦恼道：“主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弄丢了怎么办？” 凤九离似笑非笑道：“丢了，就拿容惜来抵债吧。” 南野立马拍着胸脯，“主子放心！就是我自个丢了，也绝对不会把宗主戒弄丢了！” 星弋还是有些担心，“主子，您自己在京城可以吗？” “放心吧，有景子初在，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星弋跟南野他们很快就动身了，凤九离站在窗台前，看着院子外面的风景，神色有些凝重。 容惜道：“小姐，您在担心什么？” 凤九离轻叹一声，“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凤小将军那边有星弋，灵霄宗那边有南野，京城这里，还有景丞相在，小姐有什么可担忧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凤九离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星弋到了北疆，也给凤九离传了信，确定凤离墨一切安好，凤九离这才稍稍放心。 五月初六，是凤九离的生辰，丞相府一改之前的安宁，全府上下都热闹了起来。 老管家笑呵呵道：“夫人的生辰是大事，老奴定然会为夫人风光大办。” 云书拿着红灯笼，一脸喜气。 “这还是夫人在丞相府的第一个生辰呢，可惜二少爷不在……” 凤九离倒是没有太多的遗憾，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笑道：“哥哥记着我的生辰呢，早几日就把生辰礼寄来给我了，我想好了，等北疆的战事停歇了，我再跟景子初去北疆找他。” 刚踏出来的景子初正好听到了她这句话，眼里划过一丝幽光。 生辰宴并没有大办，也没有邀请宾客，只有他们几人在府中热闹了一番，婉贵妃跟夜明澜也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这个生辰便这样过了。 饮了不少酒，众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凤九离没想到容惜的酒量这么差，才不过几口下肚，就抱着云书鬼哭狼嚎的。 凤九离也有些醉了，撑着脑袋看着他们嬉闹，嘴角挂着轻松而愉悦的笑。 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凤九离跌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几度天旋地转，周围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缠绕。 青丝在金丝绣彩雀的红被上铺开，屋内红烛摇曳，仿佛又回到了洞房花烛那一夜。 她睁着迷蒙的双眸看着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忽然勾唇一笑，声音软糯：“景子初……” 那盈着水雾的眸子，或深或浅，映着潋滟的华光，倒映着景子初的脸。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而缱绻。 “凤九离。”恍惚之间，她听见他在耳边呢喃，“如果有一日，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凤九离怔怔地看着他，还未思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唇部便被熟悉的温软堵住，红烛吹灭，纱帘落下，掩去了一室春光。 云书好不容易把容惜拖回房间，正准备去打水洗脸，却见一道身影站在廊下，走近一看，才见是卫风。 她讶异道：“卫侍卫，你还不去休息吗？” 卫风盯着她，素来冷厉的脸，在这夜色之中，竟然添了几分柔和。 “我在等你。”卫风说。 云书一愣，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脸颊微微有些红。 “这个，是上次你落在我那里的药瓶。” 云书笑道：“这个啊，这个金疮药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们当侍卫的平时总是会受伤，多备一点伤药也是好的。” 捏着瓷瓶的手紧了紧，卫风甚至找不到话接下去。 “卫侍卫，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去打点热水，等下就要歇息了。” 卫风抿着唇，脱口而出道：“我帮你吧。” 云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尤其是看着身旁那个端着水盆冷着脸的卫风，心里就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样。 府里的下人都用暧昧的目光看着他们，到底顾及卫风的威名，不敢上前调侃，饶是如此，也是让云书很是羞涩。 送她到了房门前，云书接过那盆水，正想道谢，却听卫风突然道：“云书，你愿意嫁给我吗？” 夜间的风穿堂而过，拂过她肩头上的头发，轻轻挠着她的脸颊。 而他的话，却像一根羽毛一样，勾得她的心微微一颤，那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沉默，在卫风看来就是拒绝。 眼里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卫风到底有些失落。 想了想，卫风还是温声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只是卫风想不明白，上一次景子初也是趁醉去撩凤九离，怎么他得手了，他就不行了？ 卫风转身便想走，云书却拉住了他。 “你等等！” 卫风双眸一亮，回过头看她。 云书的脸颊已经红透了，羞恼地咬着下唇，低声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卫风毫不犹豫道：“主子说，让我们挑个时间成亲，我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所以就想问问你。” 云书脸上立马浮现一抹失望，“只有这样吗？” 卫风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还有……我……我觉得……” 那四个字，他如何也说不出口。 云书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 “卫侍卫，你喜欢我对不对？” 她歪着脑袋看他，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戏谑。 卫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耳朵却是一片通红。 云书抿唇一笑，轻咳一声，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问问小姐吧。” 说罢，她直接关上了门，留下卫风一人，站在走廊上出神。 第322章死守北疆 第322章 死守北疆 昨夜一夜疯狂，今日凤九离却起得很早。 被子都被卷成了一团，枕头被踢到了床脚，而她被景子初搂着，肌肤相亲，周围充斥着彼此的气息。 凤九离勾着他的头发，挠了挠他的脸，见他还没动静，便想去挠他的鼻子，手却突然被他抓住，那双狭长的眸子蓦然睁开，凤九离一愣，整个人直接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夫人，一大清早的，你是欲求不满吗？” 凤九离的脸一黑，伸手推了推他，顿时被他气乐了。 “你才欲求不满，起来！” 景子初嗯哼一声，被她推开，歪歪斜斜地躺在一旁，看着她起身穿衣，那白皙的肌肤之上，处处是他留下的痕迹，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你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景子初撑着脑袋，懒懒道：“夜明轩现在防我跟防贼一样，我不出现，想必他会更开心才是。” 凤九离忽然回头看他，“昨晚，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 景子初眸光微闪，眨了眨眼，无辜道：“有吗？” “没有吗？”凤九离拧着眉，“我感觉好像有。” 景子初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手，“走吧，今日天气不错，陪你去郊外赛马。”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才推开门走了出来，而门外，卫风跟云书已经等候多时了。 凤九离细心地发现，今天这两人有点不对劲。 云书好像在刻意躲避着卫风一样，两人的距离得有好几米远，而且好几次她都偷偷抬眸去看他，却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凤九离皱着眉头，问道：“云书，你怎么了？” 云书脸颊如火烧一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卫风鼓起勇气道：“夫人，我想娶云书！” “啪嗒！”手里的勺子一掉，凤九离眯着双眸盯着他，语气忽然变得冷厉，“你对云书做了什么？” 卫风一脸迷茫，而云书急忙解释道：“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卫风朝景子初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专心地伺候凤九离吃饭。 “那是怎么样？为什么你突然说要娶云书？” 话落，凤九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扭头看云书，“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合着，他们俩是商量好了的？ 凤九离盯着卫风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出来啊，卫风平日里比星弋还要闷，不声不响的，就把云书弄到手了。 话都说出口了，卫风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重复了一遍。 “夫人，我喜欢云书，我想娶她，云书说，要经过你的同意。” 凤九离眉角一挑，忍着笑道：“所以，云书也是答应了是吗？” 卫风看向云书，后者羞红了脸。 凤九离抿唇一笑，偏头看向景子初，“你觉得呢？” 景子初一脸乖巧，笑眯眯的，“全凭夫人做主。” 凤九离拍板，“既然如此，不如挑个好日子便成亲吧。” 卫风的人品她也信得过，而且日后云书也还能陪在她身上，凤九离倒是十分赞成。 容惜一觉醒来，就听说云书跟卫风要成亲了，吓得她的酒都醒了。 “小姐，不是吧？你真要把云书嫁给那个冰块脸？” “冰块脸”卫风刚好从门外走过，冷冷地看了容惜一眼。 容惜无所畏惧地瞪了回去，故意大声道：“小姐，云书要是嫁给卫风，一定会被卫风欺负死的！你可不能把云书推入火坑啊！” 凤九离看见他们两个人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笑着拽了拽容惜的手，道：“好了，别说了，过来帮我看看吉时。” 容惜嘟囔了一句，还是兴冲冲地跟着凤九离挑选日子了。 是夜，北疆，这里是高山荒原，高城戈壁，夜幕之中几点繁星，遥远不可触碰，刚被战火点燃的土地，处处是残迹。 篝火在夜中跳动着火舌，几名士兵抬着担架上的伤员朝营帐而去，北疆高墙之上的瞭望台，十几名士兵轮流看守，而高墙之下，寒兵铁甲，气氛凝重。 主帐内，凤离墨穿着一身玄色铠甲，手中握着他的战刃，星弋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穆。 而凤离墨对面，除了常家兄弟，还有凤离尘跟慕容青阳。 凤离尘看着凤离墨的目光尽是不屑，开口道：“将军，这几日北枭的士兵接连骚扰，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开城门迎战，而不是畏畏缩缩地躲在里面！” 常修没好气道：“副将大人，你到底懂不懂带兵打仗？这几次北枭进攻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分明就是在试水，你这就忍不住了，想出城迎战？” 凤离尘的怒火一点就着，从他来北疆的第一日，他便跟常修不对付。 眼见着他们二人又要吵起来，慕容青阳连忙道：“诸位听我一言，我倒是觉得，凤副将说得有道理，总不能让北枭看轻了南越。” 凤离墨盯着慕容青阳，眸色冷厉，依旧没有言语。 两国交战，慕容青阳忽然向南越投诚，凤离墨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凤离尘却带着夜明轩的密信，要他与慕容青阳合作，凤离墨也不得不把人放了进来。 这几日来，慕容青阳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毕竟司夏国表面上还是隔岸观火，而北枭也对巴掌大的司夏国不感兴趣，这个时候司夏国想要寻求南越的帮助，倒是正常。 只是凤离墨还是信不过他。 “传我命令！”凤离墨声音沉凝，“死守边城，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 慕容青阳与凤离尘对视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回营帐的路上，常修愤愤道：“我看凤离尘就是一搅屎棍，真不知道皇上把他派来这里做什么？什么武状元？他那三脚猫功夫，连我手下的伍长都打不过。” “行了。”凤离墨道：“派人盯着他们，现在对付北枭要紧。” “不过话说回来，北枭是突然抽什么风？傅欢那小子，还是离墨哥的手下败将呢，现在竟然还敢来叫阵！” 常修的大哥常茂道：“我听说，北枭现在是七皇子当政，这次出兵令，也是他亲自下旨的。” 第323章山间遇袭 第323章 山间遇袭 “不对啊，北枭不是还有一个景凉太子吗？” “北枭的情况十分复杂。”凤离墨道：“我听说，北枭的皇帝现在几乎不理朝政，现在江家独大，只怕下一任北枭皇帝，会是七皇子景逸。” 常修拧着眉头，“可是离墨哥，既然北枭要攻打南越，为何这几次，傅欢那小子只是多番试探？” 凤离墨曾经与傅欢交过手，那个年少成名的小将军，在北枭也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存在。他跟凤离墨不同，傅欢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子弟，从小在北枭也是混大的，后来被傅老将军踢去了军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诡计多端，着实是个刺头。 “傅欢性情难测，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且看着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吧。” 常修哼了一声，“可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离墨哥，我觉得凤离尘他们迟早会坏事，要不要我们把他们赶回京城去？” 常茂不悦道：“凤副将是皇上亲自下旨，而司夏二王子也是有心与南越结盟，你这种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军营里最忌讳二心，常茂只怕常修这话让凤离尘他们听见了，反倒是结下了梁子，谁又能保证，日后在沙场上，他们会不会在背后捅刀？ 常修嘟囔了几句，也没再说了。 凤离墨回到了营帐内，甲不离身，烛光之下，神色有些许疲倦。 星弋道：“凤将军，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凤离墨颔首，又蹙眉道：“你也去歇着吧，这里是营地，不会出什么事的。” 凤离墨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意识渐渐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急促的号角突然撕裂了寂静的夜，无数昏昏欲睡的人惊坐而起，快速拿着自己的兵器冲出了营帐，列阵准备待命。 凤离墨也迅速起身，星弋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星弋脸色凝重，“哨兵在东部发现了敌军的踪迹，人数还不在少数，他们很有可能会夜袭。” 凤离墨听罢，也不犹豫，立马走出了营帐。 外面的人已经集结完毕，就连慕容青阳跟凤离尘也没有拖后腿。 果真如星弋所说，在北疆往东的那块山林发现了有大批人马行过的痕迹，那里是一整片高山深林，再过去便是苍梧国，因此防御工事尚未建全，哪怕凤离墨已经派了许多人驻守东边境，但是也极有可能会混进北枭的敌军。 凤离墨当即下令，“常茂驻守营地，常修守住城墙，注意北枭军营的动静，派两队人马随我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凤离尘忙道：“将军，那我呢？” 凤离墨瞥了他一眼，顿时沉默了一下。 凤离尘立马道：“末将想随将军一同前去御敌！” “不必了。”凤离墨道：“你便与常茂他们守在营地吧。” 凤离尘却坚持，“将军，末将既然来北疆，便将自己当成了北疆一份子，还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机会。” 慕容青阳也在一旁道：“是啊凤将军，凤副将初来乍到，难免会有一些人心生不服，若是凤将军肯带他历练一番，想必也能提升凤副将的实力。” 凤离墨思虑一番，才点头答应。 他与凤离尘虽然是兄弟，但是感情并不深厚，更别说有什么仇怨，凤离尘若是真的有心想建功立业，他也绝对会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凤离尘脸色一喜，与慕容青阳相视一眼，眼里是心照不宣的算计。 整军出发，凤离墨与凤离尘带着两队人马朝着东境而去，星弋自然是跟在凤离墨身边。 北疆的夜十分漫长，火把在夜中串成了一条光线，队伍整齐而严肃，往着山林深处而去。 行了将近五里路，凤离墨才发现了敌军留下的踪迹。 星弋拿着火把照着土地，上面尽是踩踏的痕迹。 凤离墨仔细观察，沉声道：“脚印不深，对方是轻装上阵，想必是为了查探消息。” 凤离尘拧眉道：“这边防御不强，还设有很多防御营地，不能让他们从这里逃出去！” 凤离墨站起身，道：“我们继续前进。” 山谷之内，两侧的山腰上都躲着人，寒刃似乎也怕惊扰了下面的行军，不敢分外暴露。 夜色沉凝，浓雾弥漫，周围听不见一点风声。 凤离墨警惕地向前而行，锐利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唰唰唰！” 待他们走到了山谷中间，几道长箭破风的声音突然袭来，队伍中好几个士兵中箭到底，其他人纷纷拔剑戒备。 “杀！” 几十道人影从山上俯冲而下，更有几十个弓箭手留在山腰伏击。 如此突然的状况，虽然打了凤离墨等人措手不及，但是好歹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拔出了刀剑迎战。 战场的厮杀，是以生死为代价的。 凤离墨下手又快又恨，丝毫不给敌人留半点余地，又有星弋在一旁相助，应付得倒不是那么吃力。 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就不行了，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这也让凤离墨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不好！这些人不是北枭士兵！” 且不说他们的作战方式不对，就是他们的身手，也不像是北枭的士兵，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星弋大惊，如果不是北枭士兵，那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我们还是先撤吧！” 凤离墨点头，直接扬剑喊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黑衣人怎么会让他们有机会逃离？几乎杀了所有的士兵，仅剩凤离墨凤离尘还有星弋三人被他们围在中间。 凤离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们是何人？” 那些黑衣人没有半句言语，立马冲了过去，凤离墨不知疲惫地挥剑杀敌，血溅在了他的铠甲之上，这间陪伴他多年的盔甲，终于又多了几个人的鲜血洗礼。 如凤离墨所想，这些人确实是杀手，很快他们三人身上都负了伤，尤其是凤离尘最为严重，好几次若非凤离墨救了他，只怕凤离尘早就命丧黄泉。 第324章凤离墨死了 第324章 凤离墨死了 星弋被十几个人缠住，根本没有办法脱身，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痕。 凤离墨咬着牙，再这样打下去，他们也绝对会吃亏的。 正准备拿出信号弹求救，一把剑突然刺穿了他的胸膛。 那一瞬间的冰凉之后，是狂卷而来的剧痛。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凤离尘。 “将军！” 星弋瞳孔一缩，失声咆哮道。 他一刀划破了面前的人的脖颈，想冲到凤离墨身边，可是立马就有人又围了上来，星弋的腹部也中了一剑，他也无暇顾及，直接斩断了那人的手，折断了那把剑，刚刚跨出一步，大腿又被刺中。 星弋瞪大了眼睛，看着凤离墨在他面前倒下。 不是死在北枭敌军手中，不是死在这些无名宵小手上，而是他的属下，他的战友，他的亲兄弟手上。 凤离尘一把抽出了剑，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脸上却没有之前的惊慌与胆怯，只剩下得意与猖狂。 “凤离墨，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挡了三皇子的路……” 凤离墨跪在他面前，凤离尘抬脚一踢，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眸毫无生气。 “将军！”星弋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想冲上前去，那些黑衣人却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一剑划破了他的脖颈。 一切都归于尘埃，满地的尸体，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除了那些黑衣人，场上只剩下凤离尘一个活人，而那些士兵，包括凤离墨跟星弋，全都把命留在了这里。 凤离尘狞笑一声，道：“你们做的不错，放心，我会向二王子禀明，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些尸体怎么办？” 凤离尘皱着眉头，十分不耐地摆摆手，“全都丢到山崖底下喂狼，千万别留下任何痕迹。” 那一具具尸体被丢下了山崖，凤离墨跟星弋也各被人拖着，朝着深不见底的山崖扔了下去。 凤九离从梦中惊起，额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景子初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凤九离浑身都微微颤抖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景子初，我梦见我哥哥了，我梦见他一身是血，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我怎么都拉不住他……” 景子初抱着她，哄道：“别怕，你也说了，只是梦而已。” 凤九离抓着他的衣角，摇着头，红着眼眶，“不是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你说会不会我哥哥真的出事了？” “不会的。”景子初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你忘了吗？大哥那么厉害，谁能伤到他？再说了，你不是还派了星弋去保护他吗？放心，实在不行，明日我派人去北疆看看。” 凤九离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抱了她一会，景子初看天都已经蒙蒙亮了，正准备起身去上早朝，凤九离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有些慌张。 “你去哪里？” 景子初抿唇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乖，你再睡一会，我该去上早朝了。” 凤九离却抱着他不撒手，“我要你陪着我。” 景子初一脸无奈，“好，那我再陪你一会。” 直到天色完全亮了，景子初才把凤九离哄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换衣服，卫风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毫无疑问，今日的早朝他迟到了。 景子初却丝毫不在意，对卫风道：“九离有些担心凤离墨，你派人去北疆一趟，务必以最快的时间打探到凤离墨的消息。” “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凤九离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早上还失手打翻了柜子上的花瓶，可把容惜心疼坏了。 将花瓶碎片处理了之后，容惜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凤九离坐在桌旁，揉着眉心，她抬头看她，问道：“景子初还没回来吗？” “这个时辰还早呢，估计早朝还没结束呢。” 凤九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瞥见一旁做到一半的衣裳，伸手便想拿过来，手指却不小心被针扎到了，血珠子一下子冒了出来。 “小姐！”容惜吓了一跳，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捂着。 凤九离摇摇头，只是随意把血擦一擦，心绪愈发不得安宁。 “丞相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凤九离走出房门，一眼便看见了那道月牙白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心里的浮躁渐渐被压下，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待她走上前去，却见景子初的脸色凝重，没有丝毫笑容。 凤九离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忍不住轻声问道：“景子初，你怎么了？” 景子初盯着她，双眸沉凝，眼里尽是疼惜。 “九离。”他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沉重，“大哥他……死了……” 最后两个字落下，凤九离心里一咯噔，那一瞬间瞳孔涣散，又猛地缩起。 “你……你说什么？” 景子初闭了闭眼，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今早北疆的加急快件，定北将军被敌军伏击，与几十名士兵一起，葬身悬崖，尸骨无存……” “不可能！”凤九离拔高了声音，连连后退两步，双眼红得充血，眼眶中盈着眼泪，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我哥哥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他不会死的！” 景子初看着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今天早上，我派去北疆的人也回来了。他说，数日前定北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去东边山林，遭到了伏击，只有凤离尘一人活着回来，却也身受重伤。” “星弋呢？”凤九离抓着他的手，“星弋也死了？” 景子初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凤九离一瞬间犹如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嘴里仍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的，我哥哥不会出事的，他明明答应过我……” 景子初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沉重，“还有一件事。” 景子初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北疆的士兵，在大哥的住处，搜出了不少信件，直指大哥……通敌叛国……” 第325章死要见尸 第325章 死要见尸 凤九离心如死灰，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通敌叛国？凤九离倒是真的希望凤离墨通敌叛国。 两次了，他为南越殊死拼杀，换来的又是什么结局？ 上一世他被亲信所害，这一次呢？ 无论她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吗？ “我要去北疆！” 景子初以为她会崩溃到大哭，可是此刻，像是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凤九离脸上只剩下诡异的冷静。 景子初蹙眉，叹了一声，道：“九离，我知道你不相信，若非我的人查清楚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凤九离却固执地要去北疆，不亲自见到凤离墨的尸体，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凤离墨身死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令人更震惊的是，凤离墨竟然私底下跟北枭的人有来往，证据确凿，曾经对凤离墨的赞誉，瞬间就倒了风向。 “哼！什么少年将军，我呸！原来是个卖国的狗贼！” “怪不得听说凤离墨从无败仗呢，原来是跟北枭勾结到一起去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的人守在北疆，南越还不等着亡国啊！” “凤离墨死的好！像这样的奸贼，五马分尸都不够！” 这些话，自然没有亲耳说给凤九离听，不过凤九离也知道，那所谓的栽赃陷害，足以推翻凤离墨从前的功勋，也让他在死后，不得安宁。 容惜跟云书站在房外，盯着那紧闭的门，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 云书眼睛红肿，气色也有些苍白。 “小姐关在里面三天了，景丞相都没有办法，我们该怎么办？你说小姐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容惜摇头，情绪也有些低落。 “放心吧，小姐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她又如何能接受的了？ 星弋对她来说，就跟大哥一样，这些年来他们三人守望扶持，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自由，可是现在星弋却不明不白地死了，她怎么会不难过？ “南野！” 容惜眼尖地看见了一道身影，立马叫住了他，“你去做什么？” 南野抿着唇，不说话。 容惜板着脸道：“你是不是打算去北疆？” “我要去找凤小将军跟星弋。” 跟凤九离一样，南野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凤离墨他不知道，但是星弋，他们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每一次都能活下来，为什么这一次不可以？ 容惜红着眼眶，“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星弋已经出事了，要是你也……你让我怎么办？” 南野咬着牙，“我相信星弋不会死，主子也相信。所以我必须把他们找回来。” “小姐现在已经很难过了，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好不好？” 他们三个人就跟一家人一样，星弋出事，容惜同样不好受，但是她不希望南野也因此搭上性命。 北疆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前去，万一南野也出事了怎么办？ 南野轻叹一声，这个性子跳脱的男子，似乎在这一瞬间成熟了许多。 “容惜，星弋是我兄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带他回家！” 那沉闷的话语，犹如一把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头，疼得厉害。 容惜眼眶中盈着泪，她甚至说不出阻止他的话。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传来了凤九离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小姐！”云书双眸微亮，可看见凤九离的样子，脸上又尽是心疼。 才不过三日，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衣服皱了，头发乱了，脸色也异常苍白。 凤九离的面色平静，走出房间，重复了一遍。 “南野，我跟你一起去。” 南野一脸不赞同，“不行，主子，北疆现在很危险，你还是留在京城吧。” 凤九离却是铁了心的想去北疆，不亲眼看见凤离墨的尸体，她同样不会死心。 “不用去了。”景子初走了过来，目光触及凤九离时，眸中划过一丝怜惜。 他走上前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温声道：“北疆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了大哥的尸体，正在押送回京。” 凤九离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她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掌心，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倔强地不肯卸下一切戒备。 景子初将她抱在怀中，深呼吸一口气，道：“答应我，先别去北疆。如果送来的尸体不是凤离墨，那么，我亲自陪你去。” 身后的卫风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整整半个月，景子初没有去上早朝，每日便在府中陪着凤九离，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倒不是怕她会做什么傻事，而是怕她跑了，怕她的情绪不对。 白日里凤九离就跟没事人一样，可每到夜里，景子初总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景子初心里十分不好受，他知道她并非是相信凤离墨已经死了，而是因为害怕，害怕他真的死了。 景子初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无声地告诉她，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他。 凤离墨的名声一下子臭了，世人对叛臣贼子最是难容，尤其是幕后还有人在操控。 夜明轩捏着凤离尘传回来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陌长玉站在一旁，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 “凤离墨的事，是三皇子做的？” 夜明轩抬眸看他，一边将信纸烧掉，一边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 陌长玉无所谓，他跟夜明轩只是合作关系，他只需要得到他想要的，其他的，他不在乎。 只不过，凤离墨死了，凤九离那个死女人，会很难过吧？ “这件事，还有司夏国的参与？” 匆匆一瞥，陌长玉方才在信纸中看到了慕容二字。 夜明轩颔首，“这次司夏国的二王子出了不少力，如若不然，也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将凤离墨解决了。” 陌长玉嘴角的笑更深了，“看样子，三皇子是真的打算跟司夏国结盟了。” “司夏国地处南越与北枭的要塞，使其成为南越的附属国也未尝不可。” 第326章棺椁入京 第326章 棺椁入京 陌长玉沉默了一会，问道：“凤离墨……是真的死了吗？” 夜明轩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凤离墨那样谨慎的人，真的会那么容易中招吗？” 夜明轩似勾了勾唇角，“有时候，最不可信的，其实是身边的人。” 凤离墨或许不信任凤离尘，但是他也绝对不会想到，凤离尘会枉顾北疆的安危，跟慕容青阳联手杀他。 更不会想到，是他，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凤离墨不能为他所用，夜明轩只好扶持凤离尘，那么戍边大将军这个位置，他就必须得让出来。 “那那些信件……” “自然是伪造的。”夜明轩冷笑一声，想要摧毁一个人，光解决他的命可不够。 北疆几乎可以说是凤离墨的地盘，凤离墨死了，北疆那些士兵势必还会铭记这位骁勇的凤小将军，凤离尘想成功上位，就必须让人遗忘曾经的凤离墨。 让凤离墨身败名裂，是最好的结果。 陌长玉微微眯着双眸，夜明轩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狠。 南越与北疆的交战之际，他却枉顾北疆几十万士兵，谋划杀了主帅。 陌长玉可不认为，凤离尘那个草包有本事撑起北疆。 只不过，那些都与他没有关系。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对凤离墨的骂声还未消停，常修便押送着凤离墨的尸体回到了京城。 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士兵，押送着黑色的棺椁，他们神色肃穆，没有对凤离墨的“罪名”而唾弃他。在他们心里，凤离墨绝对不是那种会背叛国家背叛原则的人。 也正是如此，常修才会选择他们随他一同进京。 走过长长的街道，两侧都围着百姓，也不知是谁起了头，突然拿起菜叶子朝着那棺椁上砸了过去。 “凤离墨这个叛国贼！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其余人纷纷效仿，菜叶子，鸡蛋，甚至是石头，那棺椁上到处都是脏污，就连那些士兵也不可避免。 但是谁也没有停下来，他们只是默默地扯下了黑旗，护在了那棺椁之上。 凤九离就坐在茶楼上，看着底下那一幕，拳头紧紧攥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棺椁被送到了皇宫之外，常修下了马，与一众士兵跪在宫门之前。 老皇帝身旁的李公公拿着圣旨走出来，一脸倨傲地宣旨。 “定远大将军凤离墨，通敌叛国，其罪当诛，然吾皇仁慈，念其为南越捐躯赴死，遂夺去其大将军称号，永世沦为南越罪人，钦此！” 常修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好半晌，才沉着声音道：“末将……接旨。” 李总管把圣旨交到他手上，嫌弃地捂着鼻子，掐着声音道：“常小将军，这天儿也热了，这尸体也不必给皇上过目了，赶紧葬了吧，这味道……可真熏人啊……” 李总管领着一帮宫人走了，常修仍然跪在原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宫高墙。 “小将军……”身后的士兵唤着他，常修忽然一笑，眼里盈着泪光。 “离墨哥，这就是你守护的南越啊……” 通敌叛国？什么狗屁叛国！ 凤离墨若真想跟北枭狼狈为奸，又岂会等到现在？ 那些所谓的信件，他一封都没有看过，那些信便被凤离尘送回了京城，所有人都认定，凤离墨背叛了南越，但是谁也没有去怀疑到底是真是假。 不，或许是有人怀疑的，只是谁也不愿意为一个已死之人说话！ 常修抹去了眼泪，转过身来，看着那棺椁。 上面的脏东西已经都被擦干净了，可常修心里却涌现了浓烈的悲凉。 “走吧，去将军府。” 哪怕凤离墨与凤远浩关系不好，但常修以为，凤离墨好歹是凤远浩的儿子，叶落归根，总是没错的。 只是他没想到，将军府的人竟然会将他们拒之门外。 叶秋霜嫌弃地捂着帕子，犹如在看瘟疫一样看着他们。 “走走走！这么晦气的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 常修脸色十分难看，但是顾忌叶秋霜好歹是长辈，没有发作。 “凤夫人，皇上已经恩准离墨哥的尸体下葬，他本该葬入凤家的墓地的。” 叶秋霜冷笑，“凤离墨早就跟将军府脱离关系了，现在罪人一个，有什么资格入凤家的祖坟？你们赶紧把这棺材抬走，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常修身后的士兵怒道：“凤小将军生前好歹也是南越的大英雄，你们怎可如此作践他？” 叶秋霜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哪里来的东西？竟然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我告诉你们，我女儿是当朝三皇子妃，我儿子即将是北疆的大将军，凤离墨现在是个人人唾弃的贼子，怎么配跟我们凤家扯上关系？” “住嘴！”常修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喝道，眼眶通红，眼神阴狠如狼，着实把叶秋霜吓了一跳。 “你……你凭什么在将军府门前耍横？我告诉你，赶紧抬着那小杂种滚出去，别来将军府寻晦气！” “发生什么事了？”凤远浩走了出来，看见那棺材时，也是皱紧了眉头，脸上尽是不悦。 常修正要开口说话，凤远浩却道：“常小公子，凤离墨已经跟将军府断绝关系，我也将他从凤家的族谱上除了名。我们凤家世代忠烈，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叛贼子孙存在，这棺材，你还是抬到别处去吧。” 常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远浩。 他原以为，叶秋霜是凤离墨的大娘，对凤离墨不喜也是正常，可是身为凤离墨的亲生父亲，凤远浩竟然也冷漠如斯。 常修出言讥讽道：“凤将军，你也觉得离墨哥是叛徒吗？” 凤远浩挺着胸脯，一脸冷傲。 “是与不是，不是我说了算，皇上既然有了决策，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常修笑了，一身狼狈，面容憔悴，却是笑得那么灿烂。 “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真为离墨哥感到悲哀。” 凤远浩的脸色一沉，语气也不客气了。 “常小公子，我说了，凤离墨已经在凤家的族谱上除名了，从此凤离墨跟凤家没有半点关系！” 第327章打开棺材 第327章 打开棺材 叶秋霜忙道：“就是！他已经不是我们凤家人了，赶紧把棺材抬走！” “既然如此，那顺便把我也除名了吧！”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凤九离身着素衣，一脸寒霜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常修双眸微微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面对凤九离时，他甚至带着几分愧疚。 叶秋霜看见凤九离时，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喜。 “凤九离，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带着你哥哥滚！” 凤九离没有理她，颤抖着手，搭在那棺椁之上。 常修他们各个风尘仆仆，面容憔悴，身上十分狼狈，可唯有这棺椁，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上面被擦得一尘不染，凤九离到现在还不肯相信，里面躺着的人会是凤离墨。 凤九离的额头贴着毫无温度的棺椁，眼里划过一丝沉痛。 凤远浩皱着眉头，道：“凤九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睁眼时，凤九离双眸之中划过一道寒霜。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凤九离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既然要除名，把我的名字也去掉吧，顶着凤姓，我觉得恶心。” “你！” 凤远浩被她气得脸色铁青，瞧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着看热闹，怒道：“好！真是好！你要学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跟将军府断绝关系，我就成全你！” 凤远浩当即去派人拿来了凤氏的族谱，当着众人的面，划去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凤九离神色未改，甚至带着几分轻松。 凤远浩心里顿时一阵畅快，道：“凤九离！从此你跟凤离墨与将军府再无瓜葛，就当我没有你们这对儿女！” 凤九离却是笑了，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因为他是父亲，是她跟凤离墨的父亲，所以哪怕她恨他，重生以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无关恩怨，无关是非，只是因为，他是他们的父亲。 现在，她终于可以摆脱这道枷锁，也终于，彻底对凤家死了心。 凤九离抚着棺椁，笑中带泪。 “哥哥，我带你回家。” 定北将军府已经被收了回去，凤九离将凤离墨的棺椁带回了丞相府。 景子初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已经提前让人布置好了灵堂。 尸体被处理过，异味倒是没有那么重，但是现在已经临近六月，总是不好存放太久。 丞相府内的人全都穿上了孝义，包括景子初跟凤九离。 连日来，凤九离消瘦了许多，原本就娇小的脸，更是只剩下巴掌大，看着便让人十分心疼。 她跪在棺材之前，没有流泪，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常修跟那些士兵，没有人前来拜祭凤离墨。 谁曾想到，曾经风光无限、战功赫赫的凤小将军，死后却是如此惨淡收场。 景子初走上前去，道：“九离，墓地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送大哥入土为安吧。” 凤九离没有拒绝，甚至平静得有些诡异。 丞相府的人抬着凤离墨的棺椁朝着郊野的墓地而去，路有些难走，凤九离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景子初想伸手去扶，她却倔强地要自己走下去。 超度的道士，祭拜的纸钱相助，包括墓穴，全都准备好了。 凤九离就看着那棺椁被抬着，轻轻放进了墓穴之中，常修等人冲着那棺椁跪下磕头，哽咽着声音，失声喊道：“离墨哥！你一路好走！” 一阵山风吹过，尘土落在了那棺椁之中，封土的人正准备动手，凤九离却突然开口。 “等一下！” 所有人都看着她，凤九离走上前去。 “把棺材打开！” 常修一惊，“九离妹妹，这……” 景子初也皱着眉头，“九离，你还是不肯相信大哥他……” “把棺材打开！” 不论他们说什么，凤九离铁了心要开棺材。 常修有些不忍，道：“九离妹妹，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里面的人真的是离墨哥，他的尸体是我亲手处理的，而且尸体有些……有些不堪，你还是不要看了。” 凤九离却十分坚持，景子初拗不过她，只得命人支起了棚子，除去了棺椁上的钉子，将那棺材盖缓缓掀开。 一股浓浓的恶臭扑鼻而来，所有人都被熏得俯身呕吐，景子初也是拧着眉，拿着帕子，捂住了凤九离的鼻子。 “捂着吧，会好受一些。” 凤九离神色未变，走上前去，看着那具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他身上穿着那件银色的铠甲，旁边放着凤离墨的佩刀。 凤九离忽然伸出手去，景子初抓住了她。 “九离！” 凤九离却不顾他的阻拦，解开了那件铠甲，搜遍了尸体全身，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凤九离猛地回头看向常修，“那枚玉佩呢？” 常修一脸疑惑，“什么玉佩？” “我哥哥身上的玉佩！”凤九离指着那具尸体，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癫狂。 “那具尸体上没有玉佩！” 常修摇着头，“我没有看到什么玉佩。” 景子初眉头轻蹙，“九离，什么玉佩？” 凤九离情绪有些激动，“去年我哥哥离开的时候，我给了他半块玉佩，哥哥答应过我，他绝对不会弄丢的，他一定会带在身上的，可是这具尸体没有！” 有一名小兵弱弱道：“会不会是弄丢了？” 凤九离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但是还是固执得不肯相信。 她问常修，“尸体是谁找到的？” 常修道：“那天晚上离墨哥带着两队人马去东边山林，最后只剩下凤离尘活着回来，第二日凤离尘醒来之后，我们才知道离墨哥死了，派出了很多士兵前去寻找，却只在山崖下找到了离墨哥的尸体……” 常修有些不愿意回忆，却还是咬着牙道：“我们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被野狼啃噬得不像样了，可是他身上的铠甲，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凤九离反而冷静了下来，道：“也就是说，你没有看到我哥哥的脸是吗？” 第328章星弋失踪 第328章 星弋失踪 常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脸已经被毁了，看不出离墨哥的样子。” 凤九离却是如释重负一笑，眼里都闪着晶莹的泪光。 “景子初！”她激动道：“我哥哥没死，我哥哥可能真的没死！” 景子初不想打破她的希冀，但是也不得不让她认清事实。 “九离，这件事尚未确定，你……” “我知道！”凤九离仿佛卸下了心头的大石一样，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这里面的人，一定不是我哥哥，我哥哥身上带着一块玉佩，他说过，不会把玉佩弄丢的。” 无论景子初说什么，凤九离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样，认定凤离墨一定没死。 “对了，你们有发现星弋吗？” 常修摇头，“我们找了三天，在山崖附近找到了不少兄弟的尸首，都是被野狼啃得残缺不全，至于星弋……可能已经被叼走了。” 凤九离却是笑了，“真好，星弋也没死。” 景子初觉得凤九离太乐观了，可是看她这副样子，又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叹了口气，景子初道：“不管棺材里的人是不是大哥，还是先让人家入土为安吧。” 凤九离没有再阻拦，看着他们将棺材合上，对着棺材三俯首，这才与景子初下了山。 常修显然也是被凤九离洗脑了，一直激动地绕在她身旁。 “九离妹妹，离墨哥真的没死吗？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我哥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那真是太好了！”常修一拍掌，脸上尽是喜色。 景子初出声提醒道：“这件事，最好先别传扬出去。” 且不说凤离墨死没死，要是凤离墨真的没死，背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常修重重点头，“放心！我马上启程回北疆，派人去追查离墨哥的下落。” 凤九离回到了丞相府，看着这满室的白布，异常碍眼。 “让人拆了吧。”景子初道。 凤九离摇头，冷冷一笑，“若是拆了，还怎么演这场戏？” 南野激动地跑出来，“主子，星弋是不是可能没死？” 凤九离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是啊，还有我哥哥，他们可能躲在什么地方，暂时没有办法来找我们。” 南野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主子，我想去北疆找他们。” 凤九离没有阻拦，“行，灵霄宗的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我会让容惜过去，你带着十一他们去北疆找人。” 南野拧着眉，“还是我自己去就好了，让十一他们留在京城保护主子。” 凤九离轻松一笑，“放心，我在丞相府不会出事的，还有景子初跟卫风呢。” 南野没有拒绝，不过还是强硬地把十三留了下来。 灵霄宗最近动作不小，唯恐陌长玉会动用灵霄宗的势力，必须得有人盯着，而京城这边，有景子初跟卫风，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南野当日马上带着十一他们出发，容惜送他离开，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北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愿凤小将军跟星弋都没事。” “没事的。”凤九离跟自己说，“一定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北疆。 为了让这场戏更真实，凤离尘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慕容青阳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尸体估计已经运到京城了，凤离墨已死，现在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凤离尘放下晦涩难懂的兵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冷笑道：“我原本是打算来个毁尸灭迹，不过三皇子既然说要尸体，那就亲眼让他们看看，凤离墨死得有多惨。” “现在北疆还有不少人在私下调查凤离墨的事，你确定没有留下痕迹？” 凤离尘微微拧眉，迟疑道：“我们并没有在山崖下找到凤离墨身边那个侍从，你说他会不会有可能没死？” 对于星弋，慕容青阳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找的那个杀手告诉他，星弋杀了他们不少人，也害得慕容青阳不得不再加钱。 那些人是边境之外一些穷凶极恶的流寇，有江洋大盗，有逃犯，也有劫匪佣兵，三教九流。这也正是他跟夜明轩的交易。 他帮夜明轩悄无声息地除去凤离墨，从此司夏国与南越建立友好邦交，现在看来，这事很成功，只不过他们漏掉了一个星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容青阳不悦道：“那时你就不该把他们丢下悬崖，不亲眼看着他们全都死了，只怕会留下祸患。” 凤离尘烦躁道：“我不也是怕常家兄弟发现异样吗？凤离墨看得出来，你找的那伙人不是北枭的士兵，难保常家兄弟不会根据凤离墨身上的伤怀疑什么。” 慕容青阳道：“那个星弋，交给我去办，你现在最好尽快掌握北疆，若是可能，把常家兄弟也解决了。” 凤离尘面露不悦，这里是南越，什么时候轮到慕容青阳来指手画脚了？ 慕容青阳并没有注意，一心只想着如何赶快找到星弋，不论死活。 北疆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凝重的气氛，却笼罩在每一个将士心中。 谁也不愿意相信凤离墨死了，谁也不愿意相信凤离墨会背叛南越，跟北枭勾结，只是一切已成定局，他们甚至没有资格为他们敬佩的凤将军申冤！ 距离北疆百里之外的一处残破的茅草屋内，一抹黑色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划破的痕迹，深可见骨的伤分外狰狞，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他的旁边放着一堆杂乱的药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胸腹中插着的半截刀拔了出来，那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星弋咬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瓶，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将那药粉倒在伤口之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不停，他紧咬牙根，强迫自己的意识清醒，干嚼着草药，生吞下去。 外面传来了夜莺的叫声，凄厉而令人心惊。 星弋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第329章云清欢的担忧 第329章 云清欢的担忧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胸腹跟脖子，两处最重的伤口，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但是星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熬过去。 从山崖上丢下去，他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若非幸运，刚好掉进了水潭，他只怕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 星弋望着外面微薄的光，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 他能活着，回到京城吗？ 京城的日子依旧安宁，凤九离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凤离墨的死的影响，只是每日越发懒得出门。 已是六月，不知不觉，已经一年过去了。 有时候她趴在窗前，似乎还能回忆起，去年六月，她从水池中醒来，在北苑撞入了景子初的怀抱，那一根无形的姻缘线，好像就这样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十三跑了进来，笑道：“主子，南野哥他们已经到北疆了，让我给主子报个平安。” 凤九离淡淡一笑，“让他们小心行事，若是碰到了麻烦，就去找常修。” 哪怕对夜氏失望透顶，常修也不得不扛起自己的责任，回到北疆。 云书拿了一封请帖前来，道：“小姐，这是月贵妃命人送来的，月贵妃请了法师为皇上跟笙嫔娘娘祈福，特地邀请了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前去观礼。” 凤九离冷冷一笑，“月贵妃？” 夜明轩莫不是真当她是傻子？ 夜明轩，凤离尘，还有慕容青阳。 她总算是想起来，她之前一直忽略的是什么事了。 上次在月满西楼，她听到了夜明轩跟慕容青阳的对话，那个时候她还奇怪，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交易，结果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凤离墨。 这次也是她疏忽大意了。 “小姐可要去？” “去啊，怎么不去？”凤九离接过请帖，“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若是不出去让大家看看，只怕很多人会失望吧。” 凤九离已经多日未出门了，毕竟凤离墨刚刚“去世”，所以她身上穿着十分素淡的衣裳，头上也没有戴多余的珠花，连日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显得衣裳有些宽松，那纤弱的身影，素净的小脸，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保护欲。 云书有些迟疑，“小姐，穿得这么素，真的好吗？” 毕竟是去皇宫，而且祈福是喜事，云书只怕会有人拿凤九离的着装打扮做文章。 凤九离勾唇一笑，整个人的气息都阴郁了几分。 “我哥哥刚去世不久，难道我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吗？” 她就是去膈应他们的！ 他们不让她好过，那她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老皇帝已经病了许久，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夜明轩在执掌朝政，夜明澜表面上十分恭敬，私底下的动作也不少，但总的来说，朝野还算风平浪静，毕竟老皇帝还没死，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但是越是平静，暴风雨便来得越猛烈。 皇宫十分热闹，祈福是大事，尤其还是为老皇帝与南越祈福，虽是六月酷暑天，可皇宫的道场前却是挤满了人，各个香汗淋漓，却也不肯离去。 凤九离特地来得晚了一些，等她到了，祈福也快结束了。 她就站在外边，看着那些王公大臣、臣妇千金悉数下跪，而中间有一位好似仙人的道长正在默念着咒语，周围还有一圈小道士，本该是十分严肃的场面，凤九离却觉得想笑。 祈福上苍？求什么？ 求皇帝身体康健？ 夜明轩都能做出对亲生父亲下药，又何来康健？ 求南越风调雨顺？ 大概是时运不济，这两年来，南越多灾多害，只怕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求北疆和平安宁？ 是他们亲手毁去了北疆的希望，现在又假惺惺地向上苍祈求新的希望？ 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凤九离抬眼望去，对面的陌长玉冲着她淡淡勾唇。 凤九离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等到祈福大会散了，才朝前走去。 不少夫人都围着那位大师，想要为自己为家人求个平安符，靠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想必那大师已经赚得盆满钵溢。 婉贵妃也拉着云清欢走过去，笑得十分灿烂。 “大师，您为本宫这儿媳看看吧，帮她算算，到底何时才能怀孕？” 虽然周围都是妇人，也有不少人向大师求算姻缘喜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婉贵妃说这些话，还是让云清欢羞得无地自容。 那道士抚着自己的长胡子，从容一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婉贵妃一愣，就连云清欢也愣住了。 “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这种事，还是随缘为好。” 等那道士走了，婉贵妃还站在远离，喃喃自语：“命里无时莫强求？难不成，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云清欢脸色一白，抓着婉贵妃的手，虽然羞得脸颊都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母妃，大师不是说了吗？这种事，还是随缘，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 婉贵妃看着她，勉强一笑，也没有再提了。 云清欢的心却十分不安。 上次因为云大学士的事，婉贵妃对她也不如从前了，云清欢纵使有一腹委屈，也无人诉说。 这几日她也渐渐释怀了，更加明白，身在皇家，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她只有爬到最高位，才能为父亲报仇，才能让那些曾经陷害他们伤害他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婉贵妃面前，她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从容乖巧，只剩下胆小细微与隐晦的谄媚。 如今云清欢能依靠的，只有夜明澜跟婉贵妃。 昨日她无意中听婉贵妃身边的嬷嬷说，若是她的肚子再没有动静，婉贵妃便准备给夜明澜挑选侍妾。 云清欢知道，夜明澜身为皇子，纳妾是迟早的事，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却无法接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放在夜明澜身上的心思越来越重，甚至连凤离墨去世，她除了惋惜与难过，再无其他。 第330章拉皮条的陌长玉 第330章 拉皮条的陌长玉 双双在一旁提醒道：“皇子妃，丞相夫人来了。” 云清欢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凤九离。 多日未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那身素净的打扮，不施粉黛，却也美得惊心，尤其是额间一点红痣，仿佛是雪地中盛开的红莲，自在孤清，让人难以接近。 于她，云清欢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前，从无话不谈，到渐渐疏远。 是从她知道她不是凤离墨的亲妹妹开始，还是从她知道夜明澜喜欢她开始，或者是，从她当上四皇子妃开始，又或者，是她被凤离墨明明白白地拒绝开始？ 云清欢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明明不过一年的光景，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凤九离做朋友的。 双双疑惑道：“皇子妃，不过去跟丞相夫人打个招呼吗？” “走吧。”云清欢十分冷漠地转身，朝着婉贵妃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得失不论，她已经失去太多了，唯有牢牢抓住最后她可以抓在手里的，这么一比较，有些东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比如，朋友。 祈福大会结束之后，月贵妃在皇宫内设了祈福宴，将那些贡品全都分给诸位宾客品尝，也算是共享福气。 自始至终，老皇帝都没有出现，笙嫔也没有出现，月贵妃带着凤知书跟楚兰依招待宾客，凤知书跟楚兰依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两人竟然还能面对面笑着交谈。 这四下之座，唯有凤九离身旁最为冷清，甚至旁边的人还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带着几分可怜几分同情几分鄙夷。 “你们瞧瞧她那样子，哥哥是叛国贼，她还当她是从前风光的丞相夫人呢？” “没有凤离墨给她撑腰，我猜景丞相很快就会把她给踹了。” “那可未必，凤九离的姿色好歹也算上乘，留在丞相府当个花瓶也不错嘛。” 旁边的人窃笑出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被凤九离听到。 凤九离十分淡定地品着茶，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而生气或者有任何情绪。 那些人自觉无趣，也只当她是强装镇定罢了，冷嗤了一声，便都散去了。 云书攥着拳头，忿忿不平道：“小姐，她们真是太过分了，从前哪个不是赶着来巴结小姐？现在当着小姐的面都敢说这种话，摆明了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凤九离不以为意道：“人性本来如此，趋利避害，如今我在她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叛贼的妹妹，自然是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云书皱着眉头道：“小姐，您怎么可以自暴自弃？我相信二少爷一定是冤枉的，况且……” “看样子，凤五小姐看得很开啊。”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凤九离的话。 陌长玉倚在柱子旁，手中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云书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会伤害凤九离一样。 凤九离却是笑了笑，“如今我也算是叛臣之亲，玉公子跑过来跟我搭话，就不怕遭人唾弃吗？” 陌长玉低笑一声，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自顾为自己倒了杯茶。 “是不是叛臣，我想五小姐心里一定比我清楚吧。” 凤九离双眸微眯，陌长玉在夜明轩身边，定然是知道什么的。 “你想说什么？”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陌长玉眉角一挑，道：“如果我说，我想劝五小姐别跟三皇子作对呢？” 凤九离讥笑反问，“你觉得呢？” “可能对五小姐来说有点难，但是……”陌长玉朝着一个方向投去了目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失去了将军府和凤离墨的庇护，如果连景丞相也离开了五小姐，这偌大个京城，还有五小姐的立足之地吗？” 凤九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在假山石旁，景子初与一女子对面而站，景子初背对着他们，凤九离看不清他的脸，而那女子，脸上挂着娇羞的笑，正是周御史的千金周芊芊。 陌长玉抿了口茶，含笑道：“周小姐虽不如五小姐容貌惊艳，但也是难得的贵女，我想，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吧。” 凤九离斜睨着他，似笑非笑道：“陌长玉，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薄唇轻启，凤九离吐出几个字，“拉皮条的。” 陌长玉笑意一凝，又听她接着道：“虽然你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却给我感觉，在怂恿我改嫁一样。” 陌长玉着实被她气乐了，“你这是什么破比喻？” “难道不是吗？”凤九离看了看景子初那边，道：“回去告诉夜明轩，他想玩，我陪他，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陌长玉着实被她的态度气到了，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却又听她道：“还有，除了景子初，我并不是一无所有，别忘了，宗主戒还在我手里，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是灵霄宗的宗主。你说对吗？玉公子？” 陌长玉似是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去。 景子初偏过头来，恰巧看见陌长玉离开了亭子，而凤九离仍坐在原处。 “景丞相？” 周芊芊声音轻柔地唤着他，眼里是掩不住的爱慕。 景子初神色冷淡，手里还攥着一方帕子。 “多谢周小姐帮景某找回帕子，我还有事，失陪。” 凤九离赠他的帕子，他一直随身带着，若非方才一不留神掉了，被周芊芊捡到了，景子初也没有那个兴趣跟她交谈。 周芊芊羞涩道：“景丞相不必这么客气，我瞧那帕子绣工甚差，景丞相身份高贵，怎可用如此鄙陋的帕子？芊芊的绣工是京城里最出色的绣娘教的，芊芊不介意，为景丞相绣一方帕子……” 景子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嘴角的笑都带着几分寒霜。 “这帕子，是我夫人为我绣的，它好与不好，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周小姐的帕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第331章老皇帝出现 第331章 老皇帝出现 景子初丝毫不顾周芊芊气得涨红的脸，转身离去。 周芊芊气愤得不行，低声骂道：“凤九离那个女人，到底给景丞相灌了什么迷魂药？” 她多次跟景子初表明心迹，景子初却对她从不多看一眼，向来骄傲的周芊芊如何能忍？ “想要获得景丞相的青睐，周小姐这样做，是行不通的。” 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把周芊芊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了夜盈雪，脸色瞬间一白，连忙跪下行礼。 “见过盈雪公主。” “起来吧。”夜盈雪虚扶了她一把，眉眼冷艳，嘴角却挂着温和的笑。 “方才无意间经过，倒是听见了周小姐与景丞相的对话，周小姐爱慕景丞相？” 周芊芊抿唇不语，她可不傻，之前景子初还是“瞎子”的时候，夜盈雪便对景子初十分上心，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跟夜盈雪抢人？ 谁知夜盈雪却是淡然一笑，“周小姐不必有所顾忌，虽说当初我也是心慕景丞相，但是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也放下了。若是周小姐真心喜欢景丞相，我倒是可以助周小姐一臂之力。” 周芊芊一脸讶异地看着她，“盈雪公主？” “实不相瞒，我跟凤九离积怨已深，我既想对付她，又能帮周小姐得到景丞相，周小姐觉得这桩合作如何？” 若是夜盈雪说，她单纯地想要帮她，周芊芊肯定是不信的。 而现在她毫无保留地把她的心思透漏出来，倒是让周芊芊少了几分怀疑，甚至多了一些心动。 “那不知盈雪公主有何妙招？” 夜盈雪嘴角勾起一抹深笑，“周小姐请跟我来。” 景子初踏入这凉亭之内，凤九离仿佛就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景子初眉角一挑，朝云书看了一眼，云书冲着景子初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方才他与周芊芊的位置。 景子初了然一笑，坐在凤九离对面，很是无辜。 “夫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凤九离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云书，景丞相想吃醋了，你去给我找十几个俊俏的美少年过来。” 云书一噎，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景子初脸色一黑，委屈地瘪着嘴，“夫人，你是嫌为夫老了吗？”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见那清雅卓绝的景丞相，此刻就像是被人嫌弃了一样，委屈巴巴，好不可怜，差一点就绷不住嘴角的笑了。 轻咳一声，凤九离道：“是啊，景丞相今年都二十有四了，换做是别的男子，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的爹了，自然不年轻了。” 景子初低低一笑，声音低淳悦耳，“夫人这话，是在暗示为夫要多努力一下，早日当爹吗？” 凤九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景丞相，你的脸呢？” 景子初气定神闲道：“嗯，为了夫人孩子，不要脸也是可以的。” 凤九离到底没忍住，嘴角都微微弯了起来。 景子初从怀中取出了那帕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方才，是那位小姐捡到了夫人的帕子，为夫这才与她说了会话。” 凤九离表面淡定，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愉悦在缓缓流淌。 “好了，现在夫人可否跟我说说，刚才，夜明轩身边那个幕僚为何会来找你？” 凤九离眸光微闪，倒也不隐瞒，“他想劝我别跟夜明轩作对。” 这个话题，到底不适合在这里说，两人都没有再说下去。 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凤九离定睛一看，倒是看到了两个久违的人。 “皇上？” 凤九离蹙着眉头，见老皇帝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有些诡异。 景子初明显也是十分意外，“三皇子每日都派人把守在宣室殿前，不许大臣拜见皇上，可能皇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软禁了。” 凤九离眯着双眸，老皇帝身上的毒是夜明轩下的，夜明轩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不可能现在半途而废。 还有笙嫔，这个女人安分得有些不正常，凤九离一时之间竟然也猜不到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皇帝看着精神很好，而他身旁的笙嫔脸带红光，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一只手挽着老皇帝，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隆起的小腹。 月贵妃站在老皇帝身侧，笑得很是从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把夜明轩掌控朝野的事说出去。 “参见皇上。” 老皇帝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景子初与凤九离齐齐向他行礼，老皇帝笑呵呵地让他们起身，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笑意却淡了几分。 “都坐吧。” 亭内的空间很大，老皇帝坐在上首，整个人看着比之前似乎轻松了不少。 “有些许日子没看见子初了，朕这身体是不行了，这江山啊，日后还是得交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手中。” 月贵妃接话道：“皇上还年轻着呢，说这些话做什么？” 老皇帝似乎颇有感慨，“这次一病，朕也以为朕不行了，还好有笙嫔……呵呵，不说了，天气热，吩咐御膳房准备一些凉食吧。” 笙嫔不赞同道：“皇上，您的身体刚好，可不能吃这些寒凉的东西。” 老皇帝哈哈一笑，“好，都听你的。” 这番落在众人眼中，皆是神色各异。 从前老皇帝虽然表面上看着温和，但是骨子里却是十分薄情而冷漠之人，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干涉他的决定，现在笙嫔轻飘飘一句话，却能让他改变主意，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婉贵妃一直被冷落在一旁，有些不甘寂寞地开口道：“皇上，之前臣妾去宣室殿想看看皇上，可月贵妃姐姐却拦着不让臣妾进去。” 老皇帝语气淡淡道：“这是朕的意思，李太医说了，朕需要静养，便没让人前来打扰。” 婉贵妃咬了咬下唇，眼里划过一丝异色。 老皇帝这是在为月贵妃说话吗？看样子，他是真的属意夜明轩为储君？ 婉贵妃的心里确实是慌了，现在局势对他们十分不利，如果连老皇帝都站在夜明轩那边，那夜明澜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第332章一切有我 第332章 一切有我 月贵妃道：“皇上，今儿天热，臣妾已经让人在清风苑搭了戏台子，皇上可要移驾？” 老皇帝兴致正浓，“行啊，朕也好久没有听戏了。” 今日原是为了祈福，老皇帝自然也想凑个热闹，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清风苑走去。 戏台子已经搭好，为了应景，月贵妃特地选了一出神女祈愿的戏，谁知道鼓声一起，便有两名白脸武生耍着大刀走出，身后鼓声阵阵，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众人刚开始有些疑惑，不过也都没有说什么，看得津津有味的，只是这唱着唱着，却有些不对劲了。 “这不是京城里最近最火的那出《刘茂挂帅》吗？” “讲的是什么啊？” 有人冷笑，“还能是什么？这刘茂是位将军，他的弟弟却是个叛贼，刘茂舍小义求大义，斩杀了亲弟弟，击退了敌国，成了百姓的大英雄……” “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说的不就是凤离墨吗？”有人不屑一笑。 不少人将目光投到凤九离身上，后者稳坐如山，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你们瞧瞧，凤九离看得倒是十分认真。” “你们说她怎么有脸看下去？有那么一个叛贼哥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过今日选的曲目不是神女祈愿吗？怎么会是这一出？” 谁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也不妨碍她们看戏八卦。 而表面上镇定的凤九离，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怒火。 别说凤离墨没有背叛南越，便是他真的背叛了，也不能抹杀他对南越的贡献。 他身上一道道伤疤，那一场场万人鲜血堆砌的战争，都是他靠着自己的命拼下来的。 而现在，一场阴谋，他落得身败名裂，落得生死未卜，他曾经守护的南越子民，却肆意作践他，羞辱他。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那几道身影上。 老皇帝，月贵妃，笙嫔，还有夜明轩…… 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凤九离眸中杀气凛凛。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凤九离抬眸，眸中还未褪去的杀气被他尽收眼底。 景子初轻叹一声，低声道：“一切有我……” 凤九离身上的煞气渐渐消散，盯着景子初的侧颜，心里也平静了下来。 她不能冲动，凤离墨还没有消息，现在最要紧的，是确保凤离墨还活着，并找到他。 其他的账，她会挨个算的！ 老皇帝明显也品出了一丝异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老皇帝不悦道：“这演得是什么？” 月贵妃早在那武生出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戏已经开锣了，她也不好中止，这会听了老皇帝的话，连忙道：“可能是戏班子的人搞错了，臣妾立马让人去换了。” 夜盈雪却笑道：“月贵妃娘娘，我倒觉得这出戏很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月贵妃脸色有些僵硬，她怎么知道？ 周芊芊朝夜盈雪看了一眼，笑了笑，说：“盈雪公主，你还不知道呢，这是京城里最火的一出戏，叫《刘茂挂帅》，说的是刘茂大将军为了国家百姓大义灭亲，着实是可敬可佩。” 老皇帝阴沉着脸，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撤了？” 月贵妃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把戏撤了。 戏台子上的角儿全都退下去了，这般的气氛却还是那么凝重。 夜盈雪与周芊芊对视一眼，周芊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这场戏，就是她换的！ 她就是要提醒老皇帝，凤离墨这个叛贼有多么罪大恶极，凤九离身为叛贼的妹妹，亦是不配坐着丞相夫人的位置。 老皇帝怒得甩袖离去，笙嫔也跟着他走了。 其他人恭送老皇帝离开，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 凤湘湘抱着胸，冷冷一笑，“凤九离，这出戏你可还喜欢？也是，上面那演的，可是你亲哥哥呢。” 凤九离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只是，那个人是谁？ 周芊芊假惺惺道：“四皇子妃，您还是别说了，当叛贼的妹妹，也不是丞相夫人自己愿意的。” 凤湘湘嗤笑道：“幸好你们兄妹俩有自知之明，跟将军府断绝了关系，要不然，把将军府的名声都搞臭了。” 她们一唱一和的，言语间尽是对凤九离的羞辱。 云清欢有些看不下去，正想开口说话，婉贵妃却拽住了她的手，眸中带着几分警告。 云清欢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哥哥如何，也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凤湘湘轻哼道：“你哥哥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不敢让人说了？” 凤九离眸中划过一道暗芒，语气幽深道：“我哥哥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让你们这些人活得太安稳了。” 凤湘湘一愣，一时理解不来她这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之后，凤九离却已经走远了。 景子初微微偏眸，冷冽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 景子初半路上被老皇帝召去了，凤九离便先出宫，在宫门外等着。 “丞相夫人。” 夜明澜走了过来，多日未见，他眉眼间的忧虑倒是不比她少。 “四皇子有事？” 夜明澜脚步一顿，看着凤九离的脸，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凤九离的态度，似乎疏离了不少。 轻叹一声，夜明澜道：“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凤九离面无表情，“这件事跟四皇子无关，何来道歉？” 夜明澜抿着唇，“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我相信，定远将军一定是被冤枉的。” “四皇子到底想说什么？” 她哥哥是不是被冤枉的，她觉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希望，他真的背叛了南越，这样，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或许会好受一些吧。 夜明澜深呼吸一口气，“我们之间的合作，还作数吗？” 凤九离唇角一勾，“我现在对四皇子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吗？” 第333章到此为止 第333章 到此为止 夜明澜眸光微闪，道：“九离，与我而言，有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哥哥。” 凤九离微微抬着下巴，精致绝美的脸蛋，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只可惜，我哥哥不在了，我也没有兴趣再跟你们玩了。” 夜明澜眸色一暗，“你不想为你哥哥报仇吗？”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场阴谋背后那只黑手，就是夜明轩，夜明澜不相信凤九离不想报仇。 “仇自然要报的，只不过，要换一种方式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算来，我也应该不欠四皇子什么，这场交易，到此为止。” 她转身掀开帘子上了马车，落下的车帘，阻绝了夜明澜的视线。 夜明澜有些不甘地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去。 卫风道：“夫人，属下一直不明白，当初你为何要帮四皇子？” “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总得有一个人去坐，除了夜明轩，便只剩下夜明澜。” 她帮夜明澜，是为了凤离墨，也是为了她自己。 可是现在，凤离墨生死不明，凤九离着实没有心思再去参与到皇位之争中。 夜明澜若是有本事，打败夜明轩便是迟早的事。 可若是命运不可扭转，最后坐上皇位之人仍是夜明轩，那么她做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不多时，景子初便回来了，他似乎与离开之时并无什么异样，可是凤九离还是瞧出了一丝不对劲，却也没有多问。 一晃两日便过去了，京城里所有演过《刘茂挂帅》的戏台子全都被砸了，一时间这出戏便如风一样消失在了京城。与此同时，还发生另外两件大事。 当朝御史大人被在地下赌坊输光了家产，赌坊的人上门去讨，直接把御史府给砸了。这件事捅到了老皇帝面前，老皇帝气得撤了他的职，贬到穷乡僻壤去了。 夜明轩倒是十分有眼力见，立马推荐新科状元郎白修之，坐上了这御史之位。 还有一件事，夜明安夜宿花楼，甚至还将花楼里的女子带回了府，凤湘湘愤怒之下，跟夜明安打了一架，把那些女子全都撵了出去，五皇子府又是一阵闹腾。自此便传开了，五皇子是个淫靡好色的废物，而五皇子妃是个凶恶狠毒的悍妇，一时间这两人倒也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彼时景子初正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听着云书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些趣事时，嘴角只是淡淡一勾。 凤九离挑着他的下巴，笑眯眯道：“景丞相，这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景子初眨眨眼，“如果我说是，夫人有什么奖励吗？” “当然有。” 凤九离凑近几分，景子初双眸一亮，正等着美人的香吻，一块苹果肉却被塞到他嘴里。 景子初的脸一黑，看着对面的女子笑得没心没肺，也不由得低笑出声。 “不过你也太损了吧，周御史直接被贬官了，一家老小都跟着他去那荒凉之地。” 景子初轻哼道：“上次那出戏，背后搞鬼的人就是周家小姐，给她这个教训，算是轻的了。至于夜明安跟凤湘湘……好戏还在后头呢。” 没过多久，凤九离总算明白景子初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五皇子许多姬妾都怀孕了，从前夜明安行事荒唐，五皇子府内的姬妾，全都要喝避子药，为的就是给皇子妃一个尊重，可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避子药失效了还是怎么样，许多姬妾几乎同一时间怀孕，凤湘湘是恨不得全都打了，这是一下子这么多，她根本应付不来，尤其这事还被老皇帝知道了，或许是笙嫔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老皇帝竟然默许那些姬妾将孩子生下来。 凤九离冷冷地勾唇，“这下子，凤湘湘有的忙了。” 将军府，刚把凤湘湘打发走，叶秋霜头疼得不行。 “你这个庶妹，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几个姬妾怀了身孕，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倒好，三天两头地来找我闹，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凤知书坐在她对面，抿了口茶，不屑道：“这么久了，凤湘湘的脑子一点也没有长进，娘，你也不必理会她。” 叶秋霜点点头，又忧心道：“知书啊，你与三皇子成亲也有半年之久了，你的肚子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之前那个楚兰依都怀了孕。” 说到这个，凤知书的脸也沉了下来。 “娘，三皇子根本就不来我房里，几乎每日都睡在书房，我如何怀孕？” 叶秋霜一惊，“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月贵妃说？” 凤知书咬着牙，“我怎么说？月贵妃那个女人，一心只偏向她的儿子，不管什么，都是我的错。” 叶秋霜安慰道：“你也别着急，时间还长着呢，只是你一定要小心楚兰依，我总觉得，她最近安分得有些不对劲。” 凤知书扯了扯嘴角，“娘，这你就放心吧，自从楚兰依没了孩子，她的父王兄长都离开了京城，她在京城无依无靠，只能依附着三皇子生存，现在她在我面前伏低做小，可没有半点以前嚣张的样子。” “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凤知书敷衍地点头，却不觉得楚兰依对她有所威胁。 凤知书又问道：“娘，大哥可来信了？北疆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叶秋霜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前几日刚收到你大哥的信，得益于三皇子帮忙，他现在已经是北疆的主帅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立下战勋，为凤家长长脸了。” 凤知书也笑了，“那太好了，等三皇子登基之后，大哥一定能成为北疆的大将军。” 叶秋霜又有些忧虑，“只是你大哥都没吃过什么苦，我听说北疆生活十分艰苦，打仗又那么危险，也不知道你大哥能不能吃得消。” 凤知书撇撇嘴，“这么多年，凤离墨不也是这样挺过来了？难道大哥就不行了？” 说到凤离墨，凤知书又道：“娘，现在凤离墨死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解决凤九离，要是她知道是大哥害死了凤离墨，她一定会找我们报仇的。” 第334章天大的秘密 第334章 天大的秘密 “为娘早就看凤九离那个贱丫头不顺眼了，可是她就是个刺头儿，难搞得很，更何况还有景丞相在给她撑腰，就是想对她下手也没有办法啊。” 凤知书皱着眉头，“凤九离不除，始终是个祸害！” 叶秋霜正想说话，外面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 “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叶秋霜不耐烦道：“谁？” “好像是从前落霞居伺候五小姐的红樱。” 叶秋霜一愣，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凤知书拧眉，“红樱不是嫁给府里的下人了吗？她还在府内伺候着？” “没，我早把他们打发出去了，那个陈虎又懒又赖皮，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我哪里会留着？” 只是叶秋霜想不通的是，红樱来找她做什么？ “打发出去！”叶秋霜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见本夫人，当将军府是什么？” 凤知书想了想，道：“娘，还是把人叫进来吧，看看她找娘什么事。” 叶秋霜不觉得红樱能有什么事找她，不过凤知书都说了，她便也松口了，让丫鬟把人带进来。 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叶秋霜跟凤知书想了好久，都没能把她跟以前的红樱联系起来。 云书跟红樱，都是从小伺候凤九离的，三姨娘性子温和，而凤九离对这两个婢女也十分宽容，所以云书跟红樱比起府里的其他丫鬟，打扮稍微好一些，而且她们二人容貌都十分出众，倒像是个小姐一样。 可现在，明明是十八岁的年纪，红樱却苍老得像三十岁的妇人。 头发枯槁，面容憔悴，头上只戴着一根一文不值的木钗子，身上穿得也是打满了补丁的旧裙子，她的脸晒黑了不少，抹着一层劣质的粉，也遮不住那粗糙的肌肤和眼角的皱纹。一双手像是常年浣洗衣物，手指都粗大了不少，有几处地方还破了皮。她如此局促地站在她们面前，也难怪她们认不出来。 凤知书拧着眉，“你是红樱？” 红樱看见她们二人，顿时如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跪下磕头。 “奴婢见过夫人，三小姐……不不不，三皇子妃。”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凤知书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开。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红樱抬起头，红着眼，眼泪说来就来。 “三皇子妃，求您救救奴婢……” 原来，去年红樱嫁给陈虎之后，原本她还有不少嫁妆，陈虎刚开始对她还算不错，虽然长得丑，但是红樱毕竟是个奴婢，想着凑合过便也算了。谁知道不久之后，陈虎就被将军府辞了，被辞退之后，陈虎整日流连赌坊，也不去想办法赚钱，她的那些嫁妆全都被输光了。不仅如此，陈虎还喜欢喝酒，喝多了就会打她，红樱不是没想过跑，可是每次都被抓了回去，又是一顿毒打。之前她还怀过一次孕，也因此就小产了。 红樱实在没办法，只能回将军府向叶秋霜求救，可那时候将军府前的侍卫根本不让她进，红樱不得已，才厚着脸皮去丞相府找云书。 仗着云书心软，红樱从她手里得了不少好处，后来也就成了习惯，每次她没钱了，便去找她。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丞相府后院就被堵住了，红樱根本见不到云书，那些婆子也不肯去帮她传话，红樱知道，只怕是凤九离知道了，报复她罢了。 没有拿到钱，红樱自然又是遭了一顿毒打，红樱心里把凤九离还有云书全都恨上了，若非是她们，她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凤知书听着红樱哭哭啼啼的，很是不耐烦。 “你到底想说什么？” 红樱抹着眼泪，急忙道：“奴婢想求求夫人，让奴婢回将军府伺候吧，奴婢实在不想跟陈虎过了。” 叶秋霜吹了吹茶，淡淡道：“红樱啊，这出嫁从夫，本夫人也没有办法啊。” 红樱摇着头，眼泪将脸上的粉都冲刷掉了，一张脸又花又丑，实在有些难以入目。 “夫人，奴婢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夫人肯让奴婢回府，奴婢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叶秋霜显然不太感兴趣，“红樱，本夫人放你进来，已经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了，若是没什么事，你还是走吧。” 凤知书却问道：“你说什么秘密？” 红樱眼睛一亮，对着凤知书道：“是有关于五小姐的秘密！” 凤知书眸光微闪，“说来听听。” 红樱却有些迟疑，凤知书道：“你只管说，若是这个秘密真的有用，我可以直接带你进三皇子府，至于那陈虎，我也可以帮你解决了。” 红樱大喜，对着凤知书连连磕头，“谢谢三皇子妃！谢谢三皇子妃！” 凤知书不耐烦道：“你快点说！” 红樱敛了敛气息，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这件事，还得从奴婢搬到梅花胡同说起……” 从将军府出来，红樱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跟上暗香的脚步，低声问道：“暗香姐姐，我真的可以去三皇子府了吗？” 暗香看着她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鄙夷，懒懒地应了一声。 “三皇子妃仁慈，日后在三皇子府，你可要好好做事，别偷奸耍滑。还有三皇子妃交给你的任务，也别忘记了。” 红樱猛地点头，笑得十分开心。 叶秋霜跟凤知书走出来，两人脸上同样挂着喜色。 “知书，这下子，我们定然能让凤九离翻不了身！” 凤知书笑道：“娘，这件事先别着急，好不容易捏着凤九离的把柄，我们自然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娘明白，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凤九离接到将军府的请帖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秋霜给我下帖子？”凤九离讥笑道：“她不是怕我辱了将军府的门风吗？怎么还敢请我去将军府？” 云书忧心道：“小姐，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凤九离放下笔，将信纸卷起来，塞进信鸽脚上的木筒了，放飞了出去。 “不管有没有阴谋，我都得去一趟。” 第335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33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还有很多东西都留在落霞居，既然决定要划清界限，凤九离自然不肯再跟将军府有丝毫瓜葛。 听说凤九离要去将军府，景子初有些迟疑。 “明日事务繁忙，怕是没办法陪你前去。” 凤九离笑了笑，“没关系，不就是去一趟将军府，又不会被他们给吃了。” 景子初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叹道：“夫人这么漂亮，我确实是怕被别人给抢了。” 凤九离轻哼道：“那你可得看牢了，哪天要是丢了，上哪儿找第二个凤九离？” 景子初闷闷一笑，“好，自然会看得牢牢的。” 只是景子初没想到，有一日，他真的把凤九离弄丢了…… 马车在将军府前停下，凤九离倒是瞥见了三皇子府的马车，想必凤知书也来了，看来这场鸿门宴不简单啊。 不同以往，除了云书跟十三，凤九离还带了丞相府几个下人，准备把落霞居的东西都搬走。 下了马车，正巧凤湘湘也到了。 凤湘湘依旧趾气高扬，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凤九离，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当初可是你自己扬言要跟将军府断绝关系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凤九离淡淡道：“看来五皇子府的烂事还不够多，五皇子妃竟然还有精力管别人的闲事。” 凤湘湘怒瞪着她，“你给我闭嘴！” 最近她都要被夜明安那帮姬妾逼疯了，大概是仗着怀了身孕，一个个爬到她头上拉屎撒尿，夜明安本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更是不会站在她这边，五皇子府就没有一日安生日子。 凤九离懒得搭理她，转身走了进去。 叶秋霜等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让凤九离没想到的是，夜明轩竟然也在。 与一个月前相比，此时的叶秋霜，对她笑得分外和善。 “九离来啦，快上茶。” 凤九离心中生疑，叶秋霜把他们都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她亲亲热热地上前就要拉凤九离，凤九离直接躲开，冷淡道：“凤夫人，我此次来，是为了落霞居内我娘和我哥哥的遗物，我想凤夫人应该不会拘着这点东西吗？” 叶秋霜脸色一僵，干笑道：“那是自然，那是你娘跟你哥哥的东西，你自然有权利带走的。” 凤九离颔首，吩咐云书带着那些下人去搬东西，云书与她生活多年，自然知道哪些东西是有用的。 凤知书放下茶杯，温和一笑。 “九离妹妹，虽然之前因为离墨哥的事有些误会，娘今日请你过来，也是打算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你还是爹的女儿，有些气话也是当不得真的。” 凤湘湘不屑道：“三姐姐，你还帮着她说话呢？指不定人家都看不上将军府呢。” 凤知书低咳一声，警告地瞪了凤湘湘一眼。 凤九离眉角一挑，在她们对面坐下。 “误会不敢当，不过既然说断绝就断绝，凤夫人有什么话大可直说。” “九离，这你就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让你跟你爹好好谈谈，父女俩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你们还是亲父女，这血脉是割舍不了的。” 不知是不是凤九离的错觉，叶秋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让她心生几分异样。 叶秋霜又笑道：“看，我今日还特地请了三皇子前来作证，等一下你跟你爹好好说说，别再像之前那样吵起来了。” 凤九离眸光微闪，没有搭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秋霜从前是恨不得把她赶出将军府，现在突然对她这么热情，而且还如此热心地想帮她跟凤远浩重修关系，若说没有什么阴谋，她名字倒过来写！ 凤远浩很快就回来了，看到这满厅的人，尤其是凤九离时，眉头紧紧拧起。 “三皇子。” 凤远浩先是向夜明轩行了礼，这才问叶秋霜，“这是怎么回事？” 叶秋霜脸上挂着笑，“老爷回来啦，今日我特地将女儿们都请回来了，也好让老爷好好跟九离说说，毕竟是父女，哪有什么隔夜仇？” 凤远浩显然对叶秋霜的行为十分不满，脸色都沉了下来，但是当着夜明轩的面，也没有发作。 下人很快就将饭菜摆上来了，叶秋霜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席间都拉着凤九离说这说那的，反而把凤知书都给忽略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凤九离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呢。 “这一晃十六年就过去了，我还记得当初九离是在白马寺降生的，三姨娘随着老夫人去白马寺上香，却不想动了胎气，提前生下了九离，连寺里的主持都说，九离是个有福气的。” 凤湘湘酸溜溜道：“在寺里出生就是有福气了？她怎么不出家当尼姑去啊？”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凤湘湘这是一刻不说话就浑身难受不成？ 凤知书笑道：“是啊，我记得九离小时候可好看了，祖母也十分喜欢她，常常听祖母念叨，九离生得不像爹爹，不像三姨娘，倒像是佛祖送来的小童子一样。” 凤九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这母女俩一直揪着她的过去做什么？她可不认为她们有兴趣跟她回忆美好童年。 凤远浩听得也有些不耐烦，道：“别说那些了，吃饭吧。” 云书跟十一他们拿着东西出来了，凤九离也没有耐心跟他们演戏，直接站起身来，道：“凤夫人，谢谢您的招待，我先走了。” 叶秋霜连忙叫住她，“九离，这才刚来一会儿，怎么就要走了？” 凤九离瞥了凤远浩一眼，轻笑道：“凤将军不欢迎我，我跟将军府也早就没了关系，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凤湘湘嗤了一声，“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凤远浩沉着脸道：“既然来了，便多坐会儿，免得让旁人看笑话，还以为将军府不近人情。” 并非凤远浩真心想留凤九离，只是当着夜明轩的面，他也不能太过绝情。 “不必了，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一点，我娘的牌位我带走了，日后这将军府，我也不会再来了。” 第336章巨大的打击 第336章 巨大的打击 三姨娘是妾，叶秋霜不会让她入凤家的祠堂，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落霞居供奉着，现在她都打算跟将军府老死不相往来了，自然不能把三姨娘的牌位落下了。 凤九离转身就要离开，一道身影却突然闯了进来，高声喊道：“夫人！夫人！奴婢有要事跟夫人禀告！” 忽然传来的喧哗，让厅内的人都看了过来，便见一名衣着破旧的女子扯着嗓子吼着，将军府的下人虚拦着她，没有让她靠前。 凤远浩拧眉，语气不悦道：“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叶秋霜心中大喜，面上却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啊。” 凤远浩喝道：“赶紧把人轰出去！在这里又喊又叫的，成何体统！” 暗香道：“咦？那不是从前伺候五小姐的红樱吗？” “什么？”凤远浩看向凤九离，目光阴郁。 “凤九离，你是存心来闹事的吗？” 凤九离没理他，她看着眼前这个狼狈憔悴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红樱？” 云书也是十分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之前听容惜说，红樱经常去找云书要钱，也是云书心软，一次两次都给了，后来容惜看不下去了，把人给拦了，红樱便没再来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将军府，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凤九离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苍老得像三十几岁的女人，哪里还有从前那心高气傲的样子？ 红樱跪在地上，冷冷一笑。 “五小姐，好久不见啊，这半年来，我可是一直念着五小姐呢。” 云书不悦道：“红樱，你怎么可以对小姐如此无礼？” 红樱声音尖锐，“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难道还要我对她感恩戴德吗？” 云书还想跟她吵，凤九离拦住她，道：“早在将军府的时候，红樱便已经不是我的婢女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云书，我们走吧。” “五小姐这是心虚了吗？”红樱大声道：“也是，五小姐根本不是将军府的小姐，自然是心虚的！” 凤九离瞳孔一缩，其余人皆是一脸震惊。 叶秋霜佯装讶异道：“红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凤远浩都动怒了，“这是哪里来的疯丫头？赶紧赶出去！竟然敢在将军府胡言乱语！” 凤知书在一旁道：“就是，红樱，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红樱磕了一个头，语气郑重道：“老爷，三皇子妃，奴婢没有乱说，五小姐确实不是将军府的小姐！” “红樱！”凤九离语气幽冷，“从前的教训还不够是吗？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红樱心神一颤，想起之前凤九离那悄无声息地算计，寒毛都竖起来了。 只不过一想起她现在有叶秋霜跟凤知书撑腰，红樱也不怕了。 “老爷，夫人，奴婢没有撒谎，五小姐根本就不是三姨娘所生的孩子，当初三姨娘生下的其实是个死胎，在佛门之地，却生下了一个死胎，三姨娘唯恐因此失宠，正巧二少爷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女婴，三姨娘便将这女婴当成自己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五小姐！” “简直是一派胡言！”凤九离眸色冷厉，那漫天卷起的寒霜直逼红樱。 “你从前背叛我便也罢了，现在还捏造这等荒谬之言，红樱，你想死吗？” 凤九离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是以红樱这番话，无疑是对她一个巨大的打击。 红樱却一脸无畏，“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凤远浩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红樱！你知道你说的要是假话，会有什么下场吗？” “是啊红樱。”凤知书道：“你说九离不是我爹跟三姨娘的孩子，你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红樱道：“之前我被五小姐陷害，被赶出将军府，跟我夫君住在梅花胡同，胡同里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从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前几日我才发现，她竟是曾经伺候过三姨娘的王婆，从她的口中我得知了这件事，自然不敢隐瞒，便赶紧来告知老爷夫人了。” 凤远浩喝道：“那婆子现在在哪？” “就在府外。” 不多时，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婆子被拽了进来，她像是怕极了，蜷缩成一团，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插着几根杂草，浑身散发着一股异味。 凤湘湘捏着鼻子，嫌弃道：“什么味啊？这婆子真的是从前伺候三姨娘的？” 凤九离在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已经微微泛白了。 云书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王婆婆？” 三姨娘去世之后，伺候三姨娘的那些婆子走的走死的死，云书没有再听到她们的消息，没想到这会还能看见王婆。 红樱抓着王婆的手，十分粗鲁。 “王婆，你来告诉老爷跟夫人，五小姐是不是三姨娘的孩子？” 王婆哆哆嗦嗦的，逻辑混乱，话都说不清楚，潜意识里有人在问她问题，她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三姨娘生了个死婴，二少爷捡了一个女婴，三姨娘让我把死婴给埋了，就埋在白马寺的后山里……那女婴长得可好看了，额头上还有一个红痣，寺里的大师说，这是大富大贵之相，老夫人可高兴了……” 说着说着，王婆忽然笑出声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红樱满意地放开她，对凤远浩道：“老爷，您可听清楚了，三姨娘诞下的死婴，已经埋在白马寺的后山，而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五小姐，不过是山野村夫的弃婴罢了！” 这个真相对凤远浩来说不可谓不震撼。 虽然他厌恶凤九离，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但是突然有一日，有人告诉他，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这让凤远浩如何不愤怒？ 红樱冷笑道：“说来这件事，二少爷应该也是知道的，老爷，您被三姨娘跟二少爷骗了十六年了。” 第337章来历不明 第337章 来历不明 凤九离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问题，现在却被人赤裸裸地揭开，可笑的是，凤九离打心底里却十分排斥。 曾经她厌恶凤家，恨不得自己不是凤远浩的女儿，可是她却是将三姨娘当成自己的亲生娘亲的，也是将凤离墨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的。 而现在，连这点血脉都被割断，她岂非成了如无根浮萍一般的孤女？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冷笑道：“就凭你一人之言，还有这婆子的疯言疯语，便说我不是三姨娘的女儿了？” 红樱挺着胸膛，“五小姐若是不信，大可滴血验亲！” 叶秋霜一脸震惊，“老爷，这……红樱说的也不像是假话，难道九离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讥笑。 原来如此。 她就说叶秋霜为何会对她如此殷勤，还有凤知书，连夜明轩都叫来了，这是打算把她的身世给揭了。 凤湘湘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我早就觉得凤九离这个坏胚子不像是我们凤家的人，原来还真是三姨娘从外面捡回来的！不过三姨娘也真是，自己生了个死婴，竟然还瞒着大家这么久，可怜祖母生前对三姨娘百般疼爱，若是她泉下有知，又不知道该多难过呢。” “闭嘴！”凤九离冷声喝道，双眸阴鸷如墨。 凤湘湘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吓唬谁呢？你这个野种！原来是只山鸡，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要不是凤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凤知书一脸失望，“五妹妹，没想到你原来不是我们将军府的千金……不过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还是会把你当成亲妹妹的。” 凤湘湘不屑道：“三姐姐，你可是高贵的三皇子妃，凤九离不过是个村姑，还不知道打哪儿来呢，当她妹妹？你不嫌掉价，我都嫌丢脸呢！” 她们俩一人一句，直接把凤远浩心里的火点得蹭蹭蹭地往上冒。 “凤九离！”凤远浩死死地盯着她，现在越看她那张脸，越觉得跟他与三姨娘一点都不像。 凤九离抬着下巴，神色冷傲。 凤远浩明知道，这件事说到底跟凤九离无关，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可是凤远浩恨啊，恨三姨娘母子的欺骗，这十几年来，把他当成傻子一样。 “马上从凤家滚出去！”凤远浩低吼道，双眸猩红，“日后，你不再是凤家的女儿！不再是我凤远浩的女儿！” 她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语气轻松。 “是么？那倒是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认你这个父亲，我娘死了，我哥哥死了，这凤家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凤远浩怒吼：“马上给我滚！” 凤九离眸色森凉，只是冷冷地瞥了一脸得意的叶秋霜跟凤知书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叶秋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真是家门不幸啊！原本我还以为三姨娘为老爷诞下一子一女，功不可没，却没想到，三姨娘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 凤远浩瞳孔一缩，咬牙切齿道：“以后再也不许提那个贱人！” 他带着一身怒气便欲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对叶秋霜道：“马上去把落霞居拆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跟他们有关的东西！” 叶秋霜心中窃喜，面上乖巧地称是。 凤湘湘很是高兴，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三姐姐，这下可好了，凤九离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景丞相一定很快就会抛弃她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她有多么落魄悲惨！” 夜明轩盯着凤九离离去的背影，身量纤弱，却又挺拔如松。 凤知书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忽生警惕，试探道：“三皇子，没想到今日倒是让你看笑话了，唉……我也没想到，九离竟然不是我爹的女儿，也不知道她原来的家人在哪里？怎么会把她给丢弃了。” 凤知书话里尽是对凤九离的担忧，可却是一字一句地在提醒夜明轩，凤九离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就算有几分姿色，那也上不得台面。 夜明轩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接她的话。 昨日凤知书邀请他来将军府，他便觉得奇怪，只是顾及到将军府现在对他有大用，所以他便也来走个过场，不想却看到了这出好戏。 他敢肯定，叶秋霜跟凤知书定然是提前知道的，要不然怎么能把人凑齐了，再来开场呢？ 凤九离的身世，确实令他十分意外。 只是，他可不觉得，凤九离如凤湘湘所说的，是个乡野山村的弃婴。 从初次见面，他便觉得她应该是扶摇直上的凌霄花，绽放在雪山之巅，尤其是那乡野的浮萍可比？ 只不过，这件事，他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马车内，凤九离抱着三姨娘的灵牌，神色有些恍惚。 云书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小姐，你别听凤夫人他们胡说，小姐就是三姨娘的孩子，不会有错的！他们一定是为了陷害小姐，才编造了这个谎言！三姨娘生前对小姐那么好，怎么会不是小姐的娘亲呢？” 凤九离淡淡地抿唇一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苦涩。 “不，云书，也许，我真的是我娘捡来的……” 有些事情，一旦被揭开了一点，便会变得十分清晰。 比如小的时候，为何三姨娘有时候看着她，看着看着就掉下了眼泪，有时候明明她就在她的身旁，她却对着另一个方向轻声喊着“我的孩子”。 三姨娘对她的温柔与爱护，是处于她的本性，也是出于她对那夭折的孩子的爱。 说不在意是假的，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三姨娘的孩子，可是现在，她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云书有些心疼，小时候她是被卖进将军府的，好歹她还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 “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三姨娘也是真心把你当成女儿疼爱的，还有二少爷……” 第338章赐为平妻 第338章 赐为平妻 凤九离噗嗤一笑，“你以为我在难过吗？” 凤九离低头，掩去眸中的孤寂。 “云书，我只是有些可惜，我怎么，就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呢？” 景子初直到黄昏时分才回来，云书他们已经从落霞居搬来的那些东西都归置好了，候在主院之外。 看见景子初走进来，云书脸色为难，轻轻叫住了他。 “景丞相……” 云书吞吞吐吐地将今日的事说了，景子初沉默片刻，只道一句我知道了。 推开了主院的门，里面一片昏暗，依稀可见一抹身影坐在窗前，盯着外面渐沉的暮色，面容恍惚。 而她旁边，躺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屋内弥漫着醉人的酒香，想来，她也有了几分醉意。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凤九离回过头来，歪着脑袋，脸颊微红。 “景子初……”她声音软糯沙哑，带着几分撒娇，“你回来啦……” 景子初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凤九离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清磁，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嗯？” 凤九离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 薄唇一翘，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她笑得很是灿烂，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 “这是从你的酒窖里翻出来的，管家说，这些酒你藏了好些年了。” 景子初闷闷一笑，捏着她的鼻子。 “喝了我的酒，想好怎么赔我了吗？” 凤九离唔了一声，皱着眉头，一脸认真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爹，没有娘，哥哥也不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景子初的心微微一疼，轻叹了一声，将她抱入怀中。 “傻瓜，你还有我啊……” 凤九离趴在他的怀里，闷闷道：“景子初……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景子初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凤九离，你记得，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 最后的最后，凤九离在景子初的怀里睡了过去。 景子初一动不动，唯恐惊扰到她，双臂有力地将她护在怀里，犹如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地。 他偏头，看着外面明明灭灭的灯火，眼里划过一丝幽寂。 宿醉初醒，凤九离盯着帐顶，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书！” 凤九离翻身起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冲着外面喊道。 云书推门进来，笑道：“小姐起来啦。” 她仔细地盯着凤九离的脸，见她没有昨日的低沉，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 “景子初呢？” “景丞相去上早朝了，临走之前让奴婢不要打扰小姐休息。” 凤九离盯着桌上的酒瓶，昨日的记忆也渐渐回拢。 云书小心翼翼道：“小姐，将军府的事……景丞相知道了。” 凤九离淡淡应了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 “景丞相还是很关心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要多想。” 凤九离笑道：“放心吧云书，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不过就是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可是在我心里，三姨娘依旧是我娘，哥哥依旧是我亲哥哥，至于将军府那群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云书松了口气，“小姐能这样想最好。” 宿醉一场，凤九离的心情好了一些，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喝酒，虽然是逃避的行为，但是至少也能发泄一场。 “走吧，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难得凤九离有心情，云书自然陪同。 今日阳光不烈，微风正好，京城的街上人来人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添了几分烟火之气。 凤九离撑着伞，走过烟柳画桥，桥下小船轻漾，竹竿撑起一片波澜。 茶楼依岸而立，那古旧的屋檐下，几名女子正在窗前赏着风景，笑容明媚而无忧无虑。 “咚！” 一颗瓜子儿砸在她的伞上，凤九离一抬头，便看见了倚在窗前的陌长玉。 便见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盏，邀她上楼一品。 收伞，落座，陌长玉十分自然地为她倒了杯茶。 “五小姐真是好兴致，现在还有心情出来逛街。” 凤九离抿了口茶，走了一路，确实有些渴了。 “找我何事？” 陌长玉轻笑一声，推开了玉骨扇，漫不经心地扇着。 “五小姐这心态，实在是让在下佩服。如今满京城都在传，五小姐并非将军府的千金，可我瞧着，五小姐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道：“原本我便与将军府断了关系，是不是凤远浩的亲女儿，还重要吗？” 陌长玉点头，唇角的笑却带着几分深意。 “那五小姐可知，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盈雪公主赐给景丞相当平妻？” 凤九离的手一顿，眸中眯着冷冽的利芒。 “你说什么？” 陌长玉笑得更加愉悦了，幸灾乐祸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景丞相没告诉你吗？” 凤九离捏着茶杯，很明显心情十分不好。 陌长玉撑着下巴，笑得很是暧昧。 “宗主大人，我想你也肯定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吧，要不要把景子初踹了，考虑一下我呢？其实……我一直很爱慕宗主大人呢。” 凤九离冷声道：“你抽什么风？” 陌长玉：“……” 收了笑容，陌长玉轻哼一声，“早在之前，皇上便跟景子初谈过了，只不过被景子初拒绝了。现在传出五小姐不是将军府千金这种事，皇上便有了借口把夜盈雪塞给景子初。所以五小姐，你可能要让下堂妇了。”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可能要让玉公子失望了。” 她丢了银两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陌长玉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唯恐天下不乱，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云书急匆匆跟上凤九离的脚步，方才他们二人的谈话，云书也听到了一些。 “小姐，皇上真的把盈雪公主赐给丞相了？可是怎么都没有听景丞相提起过？” “他自然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景子初会拒婚，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生气的是，这样的事，他竟然对她只字不提。 第339章拒收圣旨 第339章 拒收圣旨 凤九离前脚刚回到了丞相府，后脚宫里的人就来了。 李总管手里捧着圣旨，一脸倨傲地看着凤九离。 “丞相夫人，这是皇上亲笔圣旨，丞相夫人还不跪下接旨？” 凤九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绵的。 “李总管，这圣旨，可是给我的？” 李总管抬着下巴，掐着声音道：“这圣旨是给景丞相的！” 凤九离点头，抿唇一笑，“丞相还未回来，不如李总管在这里坐一会，我立马派人去找丞相。” 李总管脸色有些僵硬，道：“不必了！杂家把圣旨宣读一番，便回宫交差去了，皇上还等着回话呢，丞相夫人就代替丞相将圣旨接了吧。” 凤九离笑意未变，“李总管，这圣旨既然是给丞相的，哪有我代接的道理？李总管还是再等等吧。” 李总管的脸都在抽搐了。 他就是趁着景子初还在宫里，才拿着老皇帝的圣旨来丞相府的。 景子初拒旨不接，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所以李总管才给老皇帝出主意，直接把圣旨送到凤九离面前，绕过景子初，给凤九离施压，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 谁知道这凤九离看着软绵绵的，却也像刺猬一样，根本让人钻不了空子下不了手。 咳嗽了一声，李总管的态度明显比方才软了一些。 “丞相夫人，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交差呢，丞相夫人别为难奴才，还是替景丞相把圣旨接了吧。” 凤九离正要说话，却听一道轻缓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总管，有事跟我谈谈便罢，为难我夫人做什么？” 李总管身躯一僵，回过头去，便见景子初大步走了过来，嘴角挂着笑，却莫名地让人瘆得慌。 “景……景丞相……” 李总管的腿肚子都在哆嗦了。 尤其是想起早上在朝堂上，景子初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拒了皇上的旨意，把老皇帝气得脸色都铁青了，直接拂袖离去。 景子初倒好，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丝毫不担心头顶的乌纱帽跟项上人头。 景子初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十分和善。 “这大热天的，还要李总管亲自跑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管家，给李总管备点茶钱，也好让李总管解解渴，歇一歇。” 李总管吓得脸色一白，忙道：“景丞相，您这可折煞奴才了，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丞相切勿为难奴才。” 开玩笑！他敢收景子初的钱吗？ 别看景子初年纪不大，城府深着呢，曾经就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嘲讽景子初眼瞎废物，当时景子初就十分亲切地请人家喝了杯酒，第二天，听说那人就在酒缸里淹死了。 万一他出了这道门就被银子砸死了呢？ “奉命行事？”景子初脸上尽是不解，“赐婚的事，我不是已经跟皇上禀明了吗？此生只有凤九离一妻，至于盈雪公主，想必皇上也会为她另择良婿，今日在朝堂之上，皇上可是都答应了，这会又怎么会叫李总管来传圣旨？莫不是李总管越俎代庖，假传圣旨？” 李总管慌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慌忙道：“景丞相，这话可不能乱说，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圣旨是皇上亲笔所写，错不了的，还请景丞相快快接旨，奴才也好回宫复命。” 皇上答应了？屁！老皇帝分明就是被景子初气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悄咪咪地来丞相府宣旨，谁知道就被景子初给堵住了。 景子初可是比凤九离还难搞。 景子初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与李总管进宫一趟，好好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皇上写的圣旨。” 李总管一脸苦笑，“景丞相，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就是个宣旨的。” 要是让皇上知道，这圣旨他没传到景子初手里，还把景子初招回宫了，肯定要拿他开涮！ 景子初嘴角的笑带着几分寒意，“李总管，这几日我听到了不少陈年旧事，不知李总管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李总管心肝一颤，“什……什么？” 景子初不徐不缓道：“李总管还记得惠妃吗？听说是因为跟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私通，结果被乱棍打死了。” 李总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都在哆嗦。 景子初接着道：“还有那个被关进冷宫疯疯癫癫的茹嫔，听说生了个死胎，被视为不祥之物，那孩子直接就被喂了野狼……” 李总管哆嗦得更厉害了。 “还有……” “景丞相！”李总管尖锐地喊了一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颤颤巍巍道：“这圣旨一事，奴才……奴才自会回去禀明皇上，至于这婚事，只怕不是景丞相想拒就能拒的……” 看着李总管如落败的丧家犬一样狼狈地跑了，景子初满意地翘了翘薄唇，忽然感觉背上一阵凉意。 一回过头，就看见凤九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景子初咽了咽口水，浑身的锐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挂着蠢兮兮的笑。 “夫人……” 景子初讨好地凑上前去，耳朵直接被拧住。 景子初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求饶。 “夫人……轻，轻点啊！” 府里的下人见状，各个偷偷捂着笑跑了。 “赐婚？平妻？我是不是要恭喜景丞相，终于要换媳妇了？” 景子初笑得很是谄媚，“夫人，这你可不能冤枉我，是皇上说要赐婚的，我已经严词拒绝了，谁知道皇上竟然会直接到丞相府传旨……” 凤九离呵呵一声，又板起了脸，“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在祈福那一日，皇上便跟你提过这件事了？” 那日她见景子初的面色不对，也没有多问，却没有想到从那个时候老皇帝就盯上他了。 景子初眸光微闪，“我不是怕夫人生气嘛。” 凤九离咬牙切齿，“我现在就不生气吗？景子初，你长本事了，敢当朝拒婚！万一惹怒了皇上，把你的脑袋砍了怎么办？你不怕死，我还不想当寡妇呢？” 第340章无法无天 第340章 无法无天 凤九离松了手，景子初一手揉着耳朵，又偷偷在她脸颊偷了个香。 “我知道夫人是在担心我。”景子初笑眯眯的，无视凤九离瞪大的杏眸。 “放心吧，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皇上会对我怎么样。这件事本来就是皇家理亏，明知我已有妻子，却强制将夜盈雪赐婚于我，皇上若是不肯放弃，那我自然也有办法应对。” 凤九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谁担心你了？我还以为你很乐意呢，毕竟盈雪公主也是个美人呢。” 景子初捏着她的脸，“再美能有我夫人美吗？” 凤九离绷不住笑，拍开他的手。 景子初看着她的笑颜，心里却沉了几分。 这道圣旨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心里，存着另外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他要离开了，可是，他却没有向凤九离开口。 凤九离不知道景子初心中所想，反倒是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把夜盈雪解决了，老是横在他们中间，着实碍事。 却说李总管怀着忐忑的心把圣旨送回老皇帝面前，老皇帝的脸黑得就跟砚台上的墨水一样。 李总管慌忙跪下，哭诉道：“皇上，奴才按照皇上的旨意，去丞相府宣旨，谁知景丞相恰好回来了，就……就……” “所以，你就把圣旨又带回来了？” 老皇帝的声音中听不到一丝怒气，可李总管也是个人精，慌忙磕头。 “皇上，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景丞相态度强硬，奴才只是个太监，也杠不过景丞相啊！” “废物！” 老皇帝怒得将那折子一推，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景子初！朕是不是太宠他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李总管心中大喜，景子初这次可是把老皇帝得罪惨了，最好老皇帝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那他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 心里是这样想，李总管却道：“皇上，奴才看，要不然赐婚这事就……” “就怎样？”老皇帝怒目一瞪，“朕将公主赐给他当平妻，他竟然还给脸不要脸！天家的权威，岂容他如此放肆？” 老皇帝一拍桌，“来人！去把景子初那个混蛋给朕绑了！朕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李总管喜上眉梢，连忙称是，起身便打算去办，只是没走两步又被老皇帝叫住。 “慢着！” 老皇帝揉着眉心，脸上怒气未消，可是却松了口。 “算了算了，回来！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理亏，若是闹大了，怕是对皇家的颜面有损。” 李总管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又道：“皇上，皇上若真想让盈雪公主嫁给景丞相为平妻，大可直接下旨罢了，又何必顾念景丞相的意愿？” 老皇帝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想？只是这次若是强制让盈雪下嫁，天下众人会如何看待皇家？再说了，当年景子初救了朕一命，朕答应过他，若是他不愿意的事，朕绝对不会勉强。” 李总管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出，不过看这些年老皇帝对景子初的态度，也确实足够宽容。 老皇帝皱着眉头道：“那凤九离，真的不是凤远浩的女儿？” “正是呢，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听说是凤将军的小妾从外面捡回来的，也不知是哪里人士。” 老皇帝轻蔑道：“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当朝丞相？” 凤离墨的事，他不迁怒凤九离已经是格外开恩，现在又怎么能容忍她占着丞相夫人的位置？ 景子初是南越重臣，他的妻子，就该是皇室公主，名门贵女，从前凤九离好歹还占着将军府小姐的名头，现在连给景子初当妾都不配。 李总管眼珠子一转，“皇上，奴才倒是有个法子……” 听罢，老皇帝眉头紧紧皱着。 “这样做的话，盈雪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总管劝道：“皇上，景丞相敢违抗皇上的旨意，难道敢顶着天下人的谴责吗？想让景丞相屈从，便只有这个法子了。” 老皇帝还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道：“行吧，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李总管退出去之后，老皇帝才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这几日他的身体好了一些，白日里倒还会处理一些公务，只是有时候又十分疲倦，就像耄耋老人一般，仿佛浑身都失去了生命力。 宣室殿内，如笙躺在软榻上，李太医正在为她诊脉，脸色凝重。 “李太医，这孩子如何了？” 李太医语气沉重道：“笙嫔娘娘，这孩子本就是个死胎，笙嫔娘娘若是不早点处置，只怕于身体无益啊。” 如笙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保住它，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太医只得下去开药了。 如笙抚着自己的肚子，无喜无悲。 身为青楼女子，她的身体本就不易受孕，上次这孩子本就该没了，谁知道被凤九离那个碍事的女人给救了回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这孩子还是撑不过去，这几个月来她一直用药撑着，有时候腹痛难忍，简直如刀绞一般。 她只能等，等一个机会，将这个孩子的利用价值扩到最大，才不枉她这么久以来的筹谋。 “爱妃……” 老皇帝跨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笙嫔站起身，柔柔一笑：“皇上回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老皇帝勉强点点头，神色疲倦，被她扶着靠在了软榻上。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近日批阅折子，总觉得头晕眼花的。” 如笙点上了一旁的熏香，帮他揉着眉心，声音温柔道：“皇上大病初愈，应该好好休养才是，那些事，大可交给三皇子四皇子去做就好了。” 老皇帝半睁着眼，闻着这熟悉的香味，仿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爱妃说的是，只是现在不少大臣都在催促朕要尽早立下储君，爱妃觉得，明轩跟明澜，谁更合适？” 如笙淡淡道：“三皇子胸有沟壑，为人稳重，四皇子有勇有谋，能力亦是不差，臣妾觉得，皇上的两位皇子都很好。” 第341章百官求情 第341章 百官求情 老皇帝笑了笑，手抚着她的肚子，眉眼温和。 “那爱妃怎么不说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若朕想立他为储君呢？” “皇上说笑了。”如笙笑道：“且不说孩子还没出世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何当这南越的皇？” 老皇帝眸色深了几分，半开玩笑道：“朕与爱妃的孩子，自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将来才能为南越建功立业！” 如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到底，老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方才那一番话，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京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小，不过一日时间，景子初拒婚的消息便传遍了，那些吃瓜群众，一边感慨景子初对凤九离情深义重，一边又嗑着瓜子准备看这出好戏，毕竟夜盈雪曾经爱慕景子初是众所周知的事，也不知道这一次夜盈雪能不能得偿所愿。 不管外面的风声如何，丞相府还是关起来过自己的日子。 昨夜一场大雨，今晨院内的花都被摧残了不少，凤九离正与云书在收拾院子，管家却带来了皇宫的消息。 “夫人，不好了！”管家急切道：“丞相出事了！” 凤九离坐着马车进了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是真没想到，夜氏的人会这么无耻。 为了让夜盈雪得以嫁给景子初，竟然不惜拿夜盈雪的名声开玩笑，逼迫景子初就范。 宣室殿前，景子初跪在台阶下，身躯挺拔，神色无喜无悲。 而老皇帝站在上面，很明显被气得不轻，月贵妃正在一旁轻声安慰。 “景子初！朕再问你一遍，娶或不娶？” “无论皇上问再多遍，微臣的答案一样不会变。”景子初抬起眸，眸中是幽寂无垠的深潭，只听他一字一句道：“微臣曾发过誓，此生唯有凤九离一妻，绝对不会再娶他人！” 夜盈雪双眼通红，压抑着情绪，声音沙哑道：“景子初，凤九离到底有什么好？我为你做到了这种地步，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景子初眼里划过一丝讥诮。 “盈雪公主贵为皇室公主，微臣高攀不起。” 皇室公主？ 从他嘴里说出来，夜盈雪只听到了浓浓的讥讽。 是啊，哪个皇室公主会恬不知耻地脱光了站在他面前，而他却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夜盈雪自认并不比凤九离差，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永远都在凤九离身上？ 老皇帝已经气得快背过去了，咬牙切齿道：“景子初！你真是不怕死是吗？” “微臣怕死，可是微臣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 “你……”老皇帝怒得浑身发抖，“好！真是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朕不客气！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给朕脱下去斩了！” 周围的侍卫立马上前来，押着景子初起身。 夜盈雪一惊，连忙喊道：“父皇不要！” “景子初，要么娶盈雪，要么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夜盈雪哭着道：“景子初，我求你别再违背父皇的旨意了，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景子初却只是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那些侍卫便要押着景子初离开，却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徐徐走来，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为了臣子娶自己的女儿，皇上不惜要了臣子的命，若是传出去，天下众人又会如何看待夜氏？” 凤九离走上前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眼里却没有半点尊敬或畏惧。 夜盈雪瞳孔一缩，强烈的恨意让她的脸都有些扭曲。 “凤九离！你竟然还敢来！” 老皇帝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阴沉着脸，道：“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朕便可以将你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皇上自然有这个权利的，那便请皇上，将我与夫君一同处死。” 夜明澜眉头一皱，带着几分担忧。 月贵妃却是恨不得这两人赶紧死了，是以连忙道：“凤九离！你这是在威胁皇上吗？天家的威严，岂容尔等挑衅？” 凤九离勾唇一笑，“月贵妃娘娘，如果有人要跟你抢皇上，你要笑呵呵地拱手相让吗？” 月贵妃一噎，磕磕绊绊道：“女子当以大度为德，凤九离，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 景子初淡淡道：“这就不劳月贵妃娘娘操心了，内子如此小气，自然是微臣纵容的。” “混账！”见他们这个时候了还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老皇帝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你们想死，朕成全你们！拉下去！斩了！” “父皇……” 夜明澜想为他们求情，婉贵妃却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老皇帝喝道：“谁敢求情，与其同诛！” 景子初目光深深地看着凤九离，唇角噙着温柔的笑，压低声音道：“夫人，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啊。”凤九离看着他的眉眼，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景子初眸光微闪，待听到那匆匆跑来的小太监的话，才了然一笑。 “皇上，程尚书、周侍郎、许太常……等诸位大臣求见！” 老皇帝的脸色一沉，“他们来做什么？让他们滚！” 那些大臣已经鱼贯而入，齐齐跪在了老皇帝面前，齐声呼道：“皇上，还请皇上开恩，饶过景丞相！” 程尚书：“皇上，景丞相罪不当诛，皇上此举甚是不妥！” 周侍郎：“皇上，请皇上念在景丞相多年为南越劳心劳神，饶过景丞相一命！” “皇上，景丞相与丞相夫人伉俪情深，还请皇上看在他们二人情深义重的份上，收回成命！” “皇上……” 那些文人一个接着一个，话语都不带重复的，每一句却无不是在说老皇帝有失公允，以公谋私，为了让景子初屈服，不惜棒打鸳鸯，不惜弄出人命。 老皇帝气得鼻子都歪了，怒吼道：“滚！你们都给朕滚！” 那些官员倒是各个挺着一身傲骨，齐声道：“若皇上不收回成命，臣等便长跪不起！” 第342章有惊无险 第342章 有惊无险 夜明澜看着景子初，心里不可谓不震撼。 都说景子初治国有才，深受老皇帝宠信，年纪轻轻便在这丞相之位屹立不倒。平日里并未见他与众位大臣来往，却没有想到，以他一人之力，便可颠覆了这南越朝堂。 夜明澜忽然发现，他最大的敌人也许不是夜明轩，而是景子初。 日后就算他坐上皇位，只怕这南越的江山，他也并不能完全掌握在手中。 若是凤九离知道夜明澜心中所想，定然要赞叹他有先见之明。 上一世，夜明轩登基之后，景子初不就是手掌重权，跟夜明轩对着干吗？ “好！你们既然都不怕死，那就跟着景子初一起去死！来人！” “父皇！”这次其他人就是不想拦也不得不拦了。 夜明轩道：“父皇，景丞相虽有大错，但罪不至死，父皇若是把此事闹大，只怕对皇室的名声有损。” “是啊父皇。”夜明澜道：“此事小惩大诫便也罢了，景丞相于社稷有功，父皇若是随意斩杀，岂非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老皇帝冷笑，“怎么？朕要杀个人也不行？” 夜明轩道：“景丞相确实是对父皇无礼，父皇大可降级便是。” 景子初若是死了，固然能为他扫清一大障碍，但是景子初背后那些势力却也脱离了掌控，在没有完全将之解决之前，景子初还不能死。 老皇帝的怒火渐渐平息，说到底，他心里也并不想杀了景子初，只是景子初如此不识抬举，反倒激起了他的怒火，现在夜明轩跟夜明澜给他一个台阶下，老皇帝也顺势走了下来。 “景子初！明轩跟明澜都为你求情，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撤去景子初的丞相之职，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朕谈这件事！” 老皇帝甩袖离去，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程尚书他们起身走上前来，捏了把汗，道：“景丞相，这次可真是有惊无险……还好丞相夫人提前让人去通知了我们，要不然只怕皇上不会善了了。” 景子初颔首，“这次多谢诸位大人了。” 众人只道客气，在宣室殿前，也不好久留，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景子初握住凤九离的手，勾唇一笑，夕阳从微弯的嘴角话落，带着一丝温柔。 “我们走吧。” 夜盈雪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二人相携离开，背影美若画卷。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夜盈雪死咬着下唇，眼里尽是滔天的恨意。 “景子初……凤九离……” 他们竟然辱她至此！就算是死，景子初也不愿意娶她，她就这么不堪吗？ 丞相府内，管家看着那二人平安无事地回来，差点老泪纵横。 景子初拽着凤九离回了主院，直接踢上了门，将云书他们拦在了门外，也顺势将凤九离压在了门上。 凤九离呼吸一窒，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问：“你干什么？” 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景子初冷笑一声。 “干什么？自然是惩罚你！” 景子初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放，大掌就啪的一声拍在了她的小屁屁上。 “景子初！” 房内传来了凤九离羞愤的声音，吓得云书顿住了脚步，与卫风相视一眼，还是灰溜溜地退下了。 凤九离趴在床上，愤怒地捶床。 “你快把我放开！” 景子初捏着她的手腕，“不好好惩罚你，你就不长记性！” 里边持续了好一会的叫声，才渐渐归于平静。 凤九离红着脸，杏眸含着羞愤的泪水，瞪着对面那装正经的货。 “景子初！你混蛋！” 景子初斜睨着她，凤九离吓得立马往旁边躲了躲，唯恐他的魔掌又招呼上来。 “谁让你进宫的？” 凤九离鼓着脸颊，不服气地反驳，“谁让你招蜂引蝶的？” 景子初气乐了，“是别人赖死赖活地要嫁给我，什么时候我招蜂引蝶了？夫人，你不能不讲理啊。” 凤九离磨着牙，“夜氏这次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景子初的眸色凉了几分，语气幽深道：“放心，这次的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他对夜氏几番忍让，并非是怕了他们，只是时机未到。 现在他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北枭那边的情况比南越还要混乱，他不能带着凤九离一起走，所以在离开之前，他也只能帮她肃清所有的危险。 想到了一事，景子初忽然凑近了几分，眯着双眸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夫人怎么会知道，程尚书他们会为我求情？” 换句话说，凤九离怎么会知道，程尚书那帮大臣是他的人？ 他不喜欢在明面上结党营私，哪怕他已经将南越朝堂摸了个透，这些事，虽然他不会刻意瞒着凤九离，但是他也向来不会让凤九离参与，她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凤九离眸光微闪，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之前无意间看到你与他们有过往来，所以才猜测，或许他们是你的人……” “错！”景子初抿唇一笑，声音低沉悦耳，看着她一脸茫然，缓缓道：“你才是我的人……” 凤九离还没反应过来，唇立马被堵住了。 这一夜，有人相拥安睡，有人辗转难眠。 三皇子府，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陌长玉歪歪斜斜地靠在一旁的软椅上，夜明轩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那一份名单。 “你确定，这些都是景子初的人？” 陌长玉勾唇微勾，在烛光之下，平添几分邪肆。 “这位景丞相，藏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深，若非今日这一出戏，只怕我也挖不到这些消息。” 便是这一点，也足以让夜明轩震惊了。 夜明轩的目光从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上扫过，冷冷一笑，捏紧了那张薄薄的纸，“真没想到，这些老家伙还跟我玩一仆二主！”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陌长玉道：“皇上撤了他的职，若是想动手，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夜明轩眼里闪着凛凛杀气，“自然是要动手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第343章冤家路窄 第343章 冤家路窄 “景子初被撤职，若是在这时候传出他意外死亡的消息，只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陌长玉挑眉，“所以……” “最近西南匪徒猖獗，西南王多番上书请求派兵剿匪，我觉得景子初倒是十分适合。” 陌长玉了然一笑，“是了，到时候不管是掐死、勒死还是淹死，景子初都是死在匪徒手里，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三皇子，皇子妃求见。” 陌长玉识趣地站起身，“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三皇子休息了。” 夜明轩颔首，“慢走。” 走出书房，恰好与凤知书错身而过，那满身的香气，让陌长玉脚步一顿，微微偏眸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听他喃喃道：“绝子香？真是有趣……” 凤知书走进书房内，十分识趣地没有多看一眼，没有多往前一步，而是站在外室等着。 夜明轩走了出来，语气冷淡。 “找我有事？” 凤知书羞红着脸，端着一碗莲子汤。 “天气热，母妃让我多照顾着三皇子的身体，我特地让下人熬了莲子汤去火气，三皇子多少喝一点吧。” 夜明轩原本是没工夫搭理她的，但是她都把月贵妃搬出来了，他便也随手接过，抿了一口。 凤知书道：“三皇子今夜可要回房休息？” “不了。”夜明轩将莲子汤放下，“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凤知书脸上难掩失望，看着他搁置在一旁的莲子汤，咬了咬下唇，竟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夜明轩冷眸一扫，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便让凤知书的手顿时僵住。 “出去。” “三皇子……” 夜明轩却不理她，直接走了出去。 夜半三更，更夫一声一声地敲打着铜锣，穿过静谧的大街小巷，一抹黑影从屋顶上跃过，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皇宫内，凤九离躲过一拨又一拨巡夜的侍卫，摸索到了夜盈雪的宫殿。 里面的人正在安睡，凤九离阴恻恻一笑，从腰间解了一个小木筒，里面全都是一些蜘蛛蟑螂蜈蚣等毒虫，要不了夜盈雪的命，也能让她受罪一番了。 凤九离一股脑地把木筒里的东西往床上倒，眼里划过一丝精锐的利芒。 让你跟我抢男人，吓不死你！ 凤九离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只蜘蛛顺着被子爬到了夜盈雪的脸上，夜盈雪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还会动的东西，她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只八角蜘蛛在她眼前动着。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宫殿里的宫人纷纷冲了出来，那些侍卫也慌忙朝着夜盈雪的宫殿冲了过去。 凤九离躲在暗处，等那波侍卫走了，才迅速朝着南面跑了。 “谁！” 一道低喝声从身后传来，凤九离脚步不停，后边突然划过一道劲风，她偏头躲去，一颗石子砸在了她旁边的假山石上。 也就是这功夫，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凤九离俯身挣脱，那人毫不犹豫地出手，两人瞬间缠斗起来。 “那边有动静，快过去看看！” 不远处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凤九离眸色一厉，也懒得跟眼前的人纠缠，虚晃一招便要逃开，对方倒也看透了她的招数，本想拉住她不让她跑，却扯到了她的衣领还有脸上的纱巾，不想凤九离挣脱的劲太大，那衣领直接被扯下肩膀，露出了那莹润白皙的肌肤，那张脸也暴露在他面前。 夜明轩呼吸一窒，“是你？” 凤九离一听这声音，不由得暗骂一句冤家路窄，将自己的衣领拽上去，毫不犹豫地挥拳冲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 夜明轩迅速做出反应，攥着她的手腕，压到她身后，凤九离整个人直接被他拽到胸前，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你们去那边找找……” 凤九离听着那些侍卫越来越近的声音，唯恐被人发现，便想挣脱，耳畔却传来了夜明轩低沉的声音。 “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凤九离的错觉，夜明轩的声音似乎比平日里要沙哑一些，只是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本能地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也顾不得会被人发现，顾不得手腕的疼痛，想挣脱他的控制，力道之大，让夜明轩都皱着眉头。 她身上温凉的气息十分舒服，似是能抚平内心的燥热，只是待他想汲取更多之时，却又勾起了更加激烈的热潮。 夜明轩喘息声有些沉重，对凤九离的不安分也带了几分恼怒，索性直接将她压在一旁的假山石上，他高大的身躯恰好能将她圈在身下。 夜明轩第一次发现，原来凤九离这般娇小。 “前面什么人？” 那些侍卫已经发现了他们，凤九离在心里把夜明轩骂了不下百遍，此时却不敢再乱动。 待他们走上前来，才发现是夜明轩，还有他怀里那看不清脸的女子。 “三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夜明轩努力克制着体内的浴火，回过头冷冷喝道：“滚！” 那侍卫也是夜明轩的人，见状便知道自己是打扰了夜明轩的好事，连忙遛了，把周围的兄弟也都叫走了。 凤九离等到他们走了，才猛地将夜明轩推开。 他身上的气息，总是能轻易勾起前世的记忆，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排斥。 夜明轩的后背撞到了假山石，或许是有些疼痛，眉头都微微拧起。 “丞相夫人还真是心狠啊……”他忽然低笑一声，平日里的冷淡褪去，倒是添了几分邪气。 夜明轩弹了弹褶皱的衣角，不徐不缓道：“方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凤九离呵呵，“若非三皇子拦住我的去路，我又何须你救？” 要不是夜明轩突然拦住她，这会她早就出宫去了。 夜明轩扯了扯嘴角，“你来皇宫做什么？” “关你屁事！” 夜明轩：“……” “说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 第344章夫复何求 第344章 夫复何求 似乎从初次见面，夜明轩便能感觉到，凤九离讨厌他，甚至是排斥他，厌恶他。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有哪里得罪过她吧？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夜明轩眸色深了深，凤九离却懒得跟他废话，等一波守卫走了，立马离开。 夜明轩却仍站在原地，盯着凤九离远去的身影，眼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回到丞相府，凤九离轻手轻脚地推开主院的门，换下了那身衣裳，穿着中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就在她刚从床尾跨过去的时候，身下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凤九离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景子初。 景子初那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好兴致啊，大半夜的睡不着，出去散步吗？” 凤九离心虚地眨眨眼，“我……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 “嗯？还不打算说实话？” 凤九离本能地嗅到了危险，连忙和盘托出。 “我就是去皇宫教训了夜盈雪一顿，谁让她跟我抢男人！” 景子初双眸含笑，脸色却十分严肃。 “谁让你这么冒险的？想要教训他们，机会多得是，你深夜闯入皇宫，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凤九离讨好地笑笑，“我才没有那么笨。” 皇宫的路她都摸透了，有几条暗道，有哪些出口，她都一清二楚，怎么会被人发现？ 景子初哼哼，手挑开了她的衣领，“看样子，是为夫不够卖力，让夫人还有精力跑出去……” 凤九离瞳孔一缩，“景……” 一个温热的吻，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一夜缠绵，第二天凤九离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 凤九离气恼地捶着枕头，翻身起床。 景子初被撤职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众人无不唏嘘，又听说景子初是因为拒婚才被老皇帝撤职，这场官场沉浮，平白添了几分风花雪月，茶楼里，弄堂内，到处都传着这件八卦。 “真没想到景丞相这么有情有义，我听说他曾发誓此生唯有一妻，所以宁死也不会娶盈雪公主。” “要我说景丞相也太傻了，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更何况盈雪公主身份高贵，还是个美人，换做是我，我是一百个同意。”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丞相夫人生得不知道比盈雪公主漂亮百倍千倍，也难怪景丞相钟情她一人。” “丞相夫人不是那个将军府的假小姐吗？再漂亮又怎么样，不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怎么配跟盈雪公主比？” 也有人摇头叹道：“这件事，说到底是皇家不地道，景丞相的婚事还是当初皇上亲赐，那时十里红妆，足以见景丞相对其夫人的重视，偏偏皇家还要插上一脚，将盈雪公主下嫁景丞相，也难怪人家不愿意。” “我听说那一日丞相夫人也进宫了，不是为景丞相求情的，而是要跟景丞相一起赴死，啧啧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外面的那些言论，凤九离一概不知，难得与景子初有安宁的日子，小夫妻俩整日待在府中赏花作画垂钓，有时候景子初有事务要处理，凤九离便抽空给南野与容惜写信。 南野已经到了北疆，但是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有找到凤离墨跟星弋。 北疆的战事并没有因为凤离墨的死而停歇，反而北枭那边听到了凤离墨已死的消息，更是突然被北疆发动猛烈的进攻，凤离尘根本就没有指挥过作战，好几次若非常茂跟常修力挽狂澜，只怕要全部败北。 至于灵霄宗那边，前段时日陌长玉那边有了一些动静，只是萧言他们也探查不到什么，容惜现在已经肃清了宗内仅剩的那些弟子，陌长玉的人全都被他带出去了，凤九离猜测，只怕近期他们会有不小的动作。 “小姐。”云书走过来道：“四皇子妃来了。” 凤九离挑了挑眉，“请进来吧。” 与前几日相比，云清欢的气色极差，整个人的精神看着也不是很好。 “九离……”云清欢看着她，眼泪顿时决堤，压抑着哭声道：“婉贵妃要给四皇子纳妾了！” 凤九离倒茶的动作一顿，轻叹一声，道：“当初你既嫁入皇家，便该知道，四皇子日后不可能只有你一位皇子妃。” 便是不当皇帝，夜明澜将来也会有侧室妾室，她以为，云清欢是能看开的。 云清欢摇着头，情绪十分低落。 “你不知道，这段时日，婉贵妃相中了京中不少千金，甚至是当着我的面，我能感觉到，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从她父亲被砍头之后，云府逐渐没落，婉贵妃待她便不如从前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这件事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啊！ 凤九离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她说，婉贵妃的做法她虽然不苟同，但是也能理解。 夜明澜现在处境尴尬，要想赢过夜明轩，只能不断拉拢朝中的大臣，到时候争皇位的时候才可多一分胜算。 轻叹一声，凤九离道：“那四皇子呢？他也同意吗？” “这段时日四皇子一直很忙，我也好几日没有看到他了。” 云清欢抬头看她，眼里带着几分期盼。 “九离，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四皇子真的纳妾了，到时候我……” “清欢。”凤九离耐着性子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也干预不了，这件事，你还是去跟四皇子商量一下，四皇子也未必愿意。” 云清欢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凤九离轻轻松了口气，一旁的云书笑道：“小姐，我怎么看小姐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凤九离叹道：“这种事我怎么解决得来？还是得清欢自己想通才好。” 云书道：“不过我觉得，四皇子妃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凤九离眸光微闪，身处皇家，自然是不一样了。 第345章离别前夕 第345章 离别前夕 就在云清欢去找凤九离的时候，夜明澜也来到了茶楼内，赴景子初的约。 “景丞相突然找我，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夜明澜看着对面的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如今我已经不是丞相，四皇子唤我子初便可。” 夜明澜只是笑了笑，仍然道：“景丞相找我有何事？” 景子初被撤职，在夜明澜看来，只是暂时的事。 “我也不与四皇子兜圈子了。”景子初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推到夜明澜面前。 夜明澜脸色微微一变，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 “三皇子已经控制了皇宫的守卫，还有驻扎在城内的士兵，四皇子若是想放手一搏，手里无兵，又怎么跟三皇子对抗？” 夜明澜拿过那块牌子，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兵！景子初手里竟然有兵！而且还是最难啃的雷霆军。 雷霆军是南越士兵的一个分支，由云水城雷家掌管，手下的士兵各个骁勇善战，却不轻易成为任何人的附属。 景子初淡淡道：“早些年我于雷家有恩，他们赠我此牌，答应我日后有任何困难，雷家定会鼎力相助。” 夜明澜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不可置信问道：“景丞相打算把这牌子给我？” “是。” “为什么？”夜明澜失声问道。 等夜明澜从房间内离开，景子初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卫风沉声问道：“主子，你觉得四皇子会履行他的承诺吗？” 景子初闭了闭眼，“我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北枭那边已经不能再等了，景逸三翻四次地对封奕下手，显然容不得他占着这个太子之位了。那些暗中效忠他的文臣武将，也接连遇害，江氏独大，景逸如今在北枭可谓是只手遮天，他必须尽快回去，才能稳住局面。 他自己尚且危机四伏，不能拉着凤九离与他一同冒险，唯有将她暂时留在南越，让夜明澜暗中保护着她。 雷霆军势力不小，但是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给了夜明澜，反倒是送出去一个人情。 景子初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南越的盛夏，来了。 一场大雨如瓢泼一般冲刷着大地，街上行人匆匆踏水而过，整座京城笼罩在雨幕之中，推开窗户，便可见那雨打绿叶，水花四溅，雾气迷蒙，雨声沥沥。 凤九离趴在窗前，景子初从背后搂着她的腰，陪着她欣赏这场盛夏的大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景子初为西南剿匪特使，前赴西南，协助西南王剿灭匪徒，以戴罪立功，钦此！” 李总管笑眯眯地将圣旨递给景子初，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景大人，接旨吧。” 景子初面无表情地接下了圣旨，又听李总管道：“景大人，皇上说了，只要景大人这次能剿灭西南匪徒，戴罪立功，皇上便恢复景大人的丞相之职。对了，景大人前赴西南之时，景夫人留在京城便可，皇上会命人好好照顾景夫人的。” 凤九离冷着脸，直到李总管带人离开了，她才开口对景子初道：“我跟你一起去。” 景子初随手将圣旨丢在一旁，轻叹一声，道：“九离，西南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凤九离咬着牙，“老皇帝这是存心要玩死你吗？” 景子初在外人眼里，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老皇帝却派他去西南剿匪，不就是想教训他吗？ 景子初失笑，抱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只剩下沉寂的深潭，语气却十分轻松，道：“放心吧，有卫风跟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凤九离声音闷闷的，抓着他的衣领。 “我不想你走。” 景子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带着她一起离开。 可是他不可以。 景子初闭了闭眼，淡笑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廊上，卫风看着云书，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也能看出几分不舍的情绪。 云书反倒是看得十分开，笑道：“干什么这副表情？只是去西南，又不是不回来了。” 卫风低声道：“我这次可能要离开很久。” “没事儿。”云书语气轻松道：“只是有一点，去西南万事一定要小心，保护好景丞相，也别让自己受伤了。还有……别忘了，我在京城等你。” 卫风重重地点头，握住她的手。 “云书，等我。” 云书展演一笑，如盛夏中灿烂盛放的花朵。 七月初七，七夕，却是一个注定分别的日子。 凤九离送着景子初到城外十里亭，她曾多次在这里送凤离墨离开，最后一次，她等不到他回来。 这一次，她能等到景子初回来吗？ 景子初看着她失落的脸，十分心疼，却也只能揉揉她的头发，安慰道：“九离，在京城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等我。” 凤九离只觉得他话中有话，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景子初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顺势取下了她头上的发钗，眉眼温柔，嘴角含笑。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红着脸递给他。 “这个，是我连夜绣的香囊，里面装了一些药粉，我听说西南那边多蛇虫鼠蚁，你带在身上，有备无患。” 景子初看着那个丑丑的香囊，上面的针脚依旧是凤九离的风格，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出来是一朵兰花。 景子初低低一笑，心里越发不舍。 “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凤九离一眼，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住。 忽然转身，景子初按住凤九离的后脑勺，温凉的唇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场，肆意掠夺她的气息。 直到两人呼吸微喘，知道两人薄唇微红，双眸交汇，尽是难言的不舍。 再无留恋，他翻身上马，手里捏着她送的香囊，踏上了这条不知归途的路。 凤九离仍然站在原地，微风吹过墨发，那绝艳的眉眼，带着几分空寂与寥落。 “景子初……” 她呢喃这这个名字，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第346章惊鸿一瞥 第346章 惊鸿一瞥 或许是从未分离，这一次的分开，让凤九离的心里十分不安。 云书劝慰道：“小姐，放心吧，景丞相不会出事的，还有卫风呢。” 凤九离长长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不太安稳。” “小姐就是思虑太多了。” “但愿如此吧。”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凤九离也收到了景子初的信，他已经抵达西南，西南王派楚耀世子前来协助他，信中只提到了这些，并未提及那伙劫匪的情况，也并未提起自己的归期。 凤九离心里担忧，奈何丞相府一直被人盯着，只怕她都无法离开京城半步。 皇宫里突然传出老皇帝病重的消息，这次来势凶猛，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就连夜明轩跟夜明澜都在半夜匆匆进宫。 山雨欲来的低气压，笼罩在每个人心中。 谁都猜测老皇帝这次估计是挺不过去了，关于那悬空的储君之位，却是在夜明轩跟夜明澜之间摇摆不定，更有人透露，老皇帝其实更属意笙嫔腹中的孩子，只是那孩子是男是女尚不可知，也不好下定论。 然而虽然老皇帝没有临朝，却也没有咽气，只是夜明轩跟夜明澜之间，更多了几分针锋相对。 又是半个月过去，八月十五至，皇宫大摆宴席，凤九离如今虽然已经不是丞相夫人，但是请帖还是送到了丞相府。 人来人往，这京城的贵人们，依旧谈笑风生，并未预感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凤九离穿过长廊，淡绿色的罗裙微微被风吹起，与绿树交相辉映，那惊鸿一瞥，又不知醉了多少人的心田。 夜明轩站在亭前，遥望着那一抹身影，明明在这姹紫千红之中，她该是不起眼的，可是偏偏总能抓住他的目光。 那一夜仓促的接触，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张空灵绝色的脸，那白皙莹润的肌肤，还有细软盈盈的腰肢，只是想想，便让夜明轩的呼吸都不由得乱了几分。 陌长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眸光微微一闪。 “三皇子，在看什么呢？” 夜明轩抿了口酒，薄唇轻抿，缓缓吐出两个字，“美人。” “哦？是哪个美人，能让三皇子看得如此失神？” 夜明轩偏头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离开了。 陌长玉却是兴味一笑，瞥了一眼凤九离的身影，眼里闪着幽光。 夜明轩这是，看上凤九离了吗？ 满园菊花盛放，宴席上觥筹交错，笑语连连，唯有凤九离一处最是安静，她倒也乐得清静，独坐在一旁吃着菊花糕，喝着菊花酒，待瞥到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时，心里也难免划过一抹失落。 前面走过几道身影，凤九离微微抬眸，便看见婉贵妃挽着一名妙龄女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而那女子也生得十分讨喜，脸颊肉嘟嘟的，一看便十分有福气。 云清欢走在婉贵妃的另一侧，哪怕脸上上了妆，也遮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凤九离不由得想起那一日云清欢与她说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明澜……” 婉贵妃眼尖地看见了夜明澜正在与一名世家公子谈话，冲着他笑着招招手。 “母妃……” 婉贵妃笑意盈盈地向着夜明澜介绍，“这位是张阁老的孙女舒玉，几日前你们还见过的。” 夜明澜只是冲着她微微颔首，张舒玉盯着夜明澜俊俏的脸，脸上划过一丝羞涩。 夜明澜哪里不明白婉贵妃的意思，只是现在，他确实没有心思纳妾，当着张舒玉跟云清欢的面，又不好说这话，夜明澜只得找个借口遛了。 张舒玉盯着夜明澜的背影，咬着下唇，楚楚可怜道：“四皇子不喜欢我吗？” 婉贵妃拍拍张舒玉的手，安慰道：“舒玉这么可爱，明澜会不喜欢？” 张舒玉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云清欢死死地抠着掌心，方才那一幕，如同一把匕首一样绞着她的心脏，偏偏她还得忍着疼痛，强颜欢笑。 看得出来婉贵妃十分满意张舒玉，不仅让她在她身旁伺候着，席间与她谈笑自如，而张舒玉也是十分有本事，将婉贵妃哄得十分高兴，又带着女儿家的娇憨，试问谁不喜欢？ 饶是凤九离一个旁观者，也觉得婉贵妃有些过分了。 只是如今立场不同，她自然不好去管他们的事。 让凤九离没想到的是，今日的中秋宴，老皇帝竟然也会出席。 一个多月未见，他已经不复之前的生气，仿佛浑身的生机都被抽干了一样，头发胡须都花白了不少。 众人齐齐跪下，老皇帝勉强抬起手，让众人起身。 凤九离看着如笙跟李总管搀扶着老皇帝坐下，老皇帝眉眼间尽是死气，看不见半点生机。 凤九离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如笙一直给老皇帝下慢性毒药，之前老皇帝的身体渐渐衰弱，却又不知何故，又给老皇帝下了猛药，让他短暂地恢复生气，而现在，怕是大限将至，什么药都救不了了吧。 中秋宴，本该是团团圆圆，一片喜气，气氛却因为老皇帝的到来有些僵凝。 老皇帝勉强撑着精神，声音虚弱道：“诸位不必拘束，今日中秋宴，朕也只是想出来凑个热闹，在屋里待久了，实在闷得很。” 月贵妃笑道：“皇上这是贪玩呢，明明太医嘱咐了要皇上好好歇息，皇上却想着出来透透气。” 众人连忙举杯，祝老皇帝身体康健。 老皇帝摆摆手，笑了笑。 “那几位太医日夜盯着朕，就连笙嫔也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们不累，朕看着也累，索性让他们也休息片刻，朕也好出来透透气，散散心。” 笙嫔挺着肚子，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老皇帝。 老皇帝那布满皱纹的手贴着她的小腹，眼里难得带着几分柔和。 这一场宴席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席间如笙退下去喝药了，张舒玉拉着云清欢的手，撒娇道：“清欢姐姐，你陪我去解手好不好？” 云清欢皱着眉头，抽回自己的手。 第347章背后黑手 第347章 背后黑手 正想开口拒绝，却听婉贵妃道：“清欢，你就陪玉儿去吧，她年纪小，怕是怕黑吧。” 张舒玉回头冲着婉贵妃调皮地眨眨眼，“贵妃娘娘怎么知道我怕黑？” 婉贵妃开怀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还不是你娘亲告诉我的，说你是个娇气包，胆小鬼。” 云清欢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实在见不得她们俩这般亲近，站起身来，道：“张小姐，我陪你过去吧。” 张舒玉咧嘴一笑，嘴角带着梨涡，十分可爱。 “清欢姐姐可以叫我玉儿，不用这么见外的。” 云清欢心中冷笑。 她倒是想跟她见外。 张舒玉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吗？ 表面上像单纯无辜的小白兔，可是私底下是什么人，只怕婉贵妃也不清楚吧。 她们二人相携出去，各自的侍女也都跟着。 老皇帝欣赏着一会儿歌舞，显然有些撑不住了，昏昏欲睡，月贵妃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准备让李总管送他回去休息。 一名宫人突然急匆匆闯了进来，一脸惊慌失措，大喊道：“皇上，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这一下子，把老皇帝的精神都给拉回来了。 月贵妃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人道：“四皇子妃推了笙嫔娘娘，笙嫔娘娘突然发作，流了好多血……” “你说什么？”老皇帝猛地站起，顿时气血上涌，他的眼前都黑了黑，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栽倒下去。 “皇上！”月贵妃急忙扶住他，顺着他的心口。 “笙嫔在哪里？”老皇帝脸上尽是担忧与愤怒，随着那名宫人匆匆走了。 婉贵妃脸上血色尽褪，也连忙跟了上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几个想看热闹的也跟着去了，凤九离犹豫了一下，也起身前去。 方才那宫女说，是云清欢把如笙推倒了，导致如笙突然发作，凤九离不相信云清欢会无缘无故将如笙推倒，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等凤九离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婉贵妃狠狠地甩了云清欢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云清欢扇得身形不稳，摔了下去，脸颊迅速肿起。 “母妃！”夜明澜皱紧了眉头，扶着云清欢，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婉贵妃。 婉贵妃转头冲着老皇帝跪下，道：“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若是笙嫔有什么意外，要杀要剐，全凭皇上处置。” 凤九离的心一拧紧，眸中微微泛着冷光，婉贵妃这番话，是打算放弃云清欢了吗？ 她可还记得，云清欢这个儿媳，当初她也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现在说丢弃就丢弃了吗？ 果然，皇家到底还是无情。 云清欢脸颊红肿，却是面无表情。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目光冰冷地盯着婉贵妃，犹如盯着杀父仇人一般。 老皇帝脸色铁青，坐在轿撵之上，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笙嫔会突然发作？” 听着里面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还有看着那被端出来的一盆又一盆血水，老皇帝是恨不得冲进去看看。 之前便险些失去这个孩子，现在又要遭此劫难，难道注定他与这个孩子无缘吗？ 老年得子，老皇帝自然格外在意一些，越是如此，心里的火气便是越大。 婉贵妃冲着云清欢劈头盖脸喝道：“云清欢，你到底对笙嫔做了什么？对孕妇都下得了手，云夫人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云清欢微微抬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的张舒玉却突然哭了出来。 “皇上，贵妃娘娘，你们不要怪清欢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笙嫔娘娘，不知怎么的，清欢姐姐就撞到了笙嫔娘娘身上，把笙嫔娘娘退下了台阶……” 张舒玉一边哭一边说，每一句话都在为云清欢开脱，却也每一句话都在把锅甩在云清欢头上。 云清欢气得浑身都微微发抖，可是她竟是找不到任何话来辩驳。 她是推了如笙，可是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云清欢怀疑就是张舒玉，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云清欢！” 婉贵妃咬牙切齿，愤怒地颤抖着手指着她，“你自己想死，别害死我们！” 夜明澜道：“母妃，这件事未必是清欢的错。” 他拉着她的手，沉声问道：“清欢，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清欢咬着下唇，双眸盈泪。 “四皇子，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我吗？” 夜明澜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云清欢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旁人一百句不信任，终究抵不过他一句相信。 “不是我！”云清欢忍着害怕道：“不是我推了笙嫔娘娘，是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才不小心撞倒了笙嫔娘娘。” 夜明澜道：“当时还有谁在你身后？” 云清欢看了看张舒玉，后者惊异地捂着自己的嘴，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清欢姐姐，你不会以为是我推你的吧？” 张舒玉的眼泪说来就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哭得好不伤心。 “清欢姐姐，你不能冤枉我，我跟你无冤无仇，跟笙嫔娘娘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张舒玉的娘亲连忙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哄着，看着云清欢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 “四皇子妃，我们张家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但是也不能任由旁人随意污蔑。玉儿是我的女儿，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在背后下黑手？” 婉贵妃见张舒玉哭得如此伤心，心也不由得偏了几分。 “云清欢！”婉贵妃脸色阴沉，“你自己做错了事便也罢了，竟然还污蔑他人！” 云清欢只是盯着婉贵妃，眸中带着几分不曾有的倔强与憎恨。 “母妃，这件事还是先查清楚，此事未必是清欢的错。” 婉贵妃现在是急火急寥的，见夜明澜还在为云清欢说话，更是愤怒了。 第348章得知真相 第348章 得知真相 婉贵妃又何尝不希望云清欢无辜？可是现在不管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场阴谋，云清欢都甩不开这个黑锅了，既然如此，唯有她独自一人扛了下来，才能不牵连到夜明澜。 “你闭嘴！”婉贵妃狠狠剜了儿子一眼，“这件事你别插手。” 月贵妃在一旁看好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一笑，道：“婉贵妃，本宫倒是好奇得很，四皇子妃跟笙嫔素来无冤无仇，为何会将她推倒在地？” 婉贵妃的心里一凉，她就知道，月贵妃一定会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月贵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意味深长道：“难不成，是背后有人在授意？” 老皇帝脸色铁青，现在是满腔怒火，却也只能暂时克制着。 如笙的惨叫声还在耳畔，他现在只希望母子平安。 “月贵妃，你别血口喷人！”婉贵妃语气凌厉，“你是不是想说是本宫在背后指使？本宫若是想害笙嫔，会等到这个时候？” “都闭嘴！”老皇帝心烦气躁地怒吼一声，紧闭的宫殿门突然被推开，几名宫人神色仓惶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老皇帝连忙问道：“笙嫔如何？” “皇……皇上……”那老嬷嬷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道：“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死……死了……” 老皇帝犹如被当头敲了一记闷棍，顿时呼吸都不顺畅了。 “皇上！”李总管察觉老皇帝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皇帝捂着自己的心口，强撑着精神站稳，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一脸惊恐的云清欢身上，脸上布满了寒霜。 “父皇！” 夜明澜惊得跪下，“此事定然与清欢无关，还请父皇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皇上！”婉贵妃也连忙跪下，“这件事跟澜儿没有关系，皇上千万别迁怒澜儿，若有什么事，臣妾愿意一力承担。” 云清欢也跪着，只是她没有说半句求饶的话。 不管怎么说，如笙确实是被她推倒的，云清欢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为何失去了理智。 她陪着张舒玉去解手，自己便在外面等着，却无意间听到了两名宫女的对话。 “我听说婉贵妃娘娘最近在张罗着给四皇子纳妾，挑了好几个世家千金呢。” “可是四皇子与四皇子妃不是才成亲没几个月吗？四皇子妃就不会说什么？” “切！你知道什么？自从四皇子妃的父亲死了之后，一个不能给四皇子提供任何帮助的皇子妃，你觉得婉贵妃会喜欢？” “可是当初也是婉贵妃亲自挑选四皇子妃的啊……” “那还不是看中了云家的势力？云大学士虽然中立，但是底下学子无数，只可惜他就是个木头，自己的女儿嫁给四皇子了，也不知道帮衬四皇子一把。”那宫女压低了声音，却又能让云清欢听得清清楚楚，“前段时日我在寻芳殿打扫，不巧却听到了婉贵妃跟四皇子的对话，当初云大学士下狱，四皇子为了救云大学士折损了不少人，婉贵妃极力劝阻四皇子放弃，要不然，云大学士能死？” 张舒玉什么时候出来的她也不知道，云清欢满脑子都是那名宫女的话。 “要不然，云大学士能死？” 她爹为什么会死？ 云清欢心里非常清楚，他不过是受了夜明澜的连累。 可是她不怪夜明澜，要怪，也只怪那些污蔑她父亲的学子，只怪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只是有时候，她会后悔，如果她没有嫁给夜明澜，没有卷入皇室的纷争，她爹爹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是今天，赤裸裸的真相就摆在她眼前。 原来，他们是有机会可以救她爹的，可是婉贵妃却放弃了，夜明澜也放弃了。 云清欢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在这场权谋之争当中，她到底算什么？ 在婉贵妃跟夜明澜心中，她到底算什么？ 在回宴厅的路上，张舒玉与她说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在走廊的拐角处碰见了如笙，张舒玉轻轻拉着她的袖子让她行礼，待她躬身之时，身后却有一股十分强劲的推力，将她推向了如笙。 如笙身后就是台阶，加之有云清欢的压制，整个人直接滚了下去。 云清欢就趴在台阶上，看着她身下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说到底，这一场事故，她还是有责任的。 云清欢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老皇帝沉怒的声音。 “把云清欢关进大理寺！任何人不许探望！” 没有当场要了云清欢的命，已经是天家最大的恩情。 云清欢被押着离开，头上的珠花也乱了，走出人群之时，她看见了凤九离，后者薄唇轻启，无声地与她说了两个字。 “莫怕。” 老皇帝进了殿内，不多时，便传出了如笙压抑的哭声，外面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月贵妃却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带嘲讽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婉贵妃，压低声音道：“婉妹妹，这一局，你输了。” 婉贵妃的脸瞬间扭曲起来，“是你？！” 月贵妃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轻蔑一笑，带着一众宫女离开了。 张舒玉盯着月贵妃离去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闪，走上前去，怯怯地扶起婉贵妃。 “贵妃娘娘，你没事吧？” 婉贵妃现在心乱如麻，云清欢死便死了，她只怕会牵连到夜明澜。 老皇帝只怕也没几天可活了，只要一想想，若是因此害得夜明澜错失皇位，婉贵妃便恨不得把云清欢给掐死。 不管她是被人陷害的还是她自己有意为之，云清欢也着实太蠢了一些。 从前她便是看中她性子稳重，又知书达理，又是云大学士的女儿，想来也能给夜明澜不少助力，现在来看，除了拖后腿，云清欢还会干什么？ 婉贵妃看着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的张舒玉，心里的火气才消散了一些。 还好，现在也不晚，张舒玉是张阁老的孙女，张阁老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若是夜明澜能娶了张舒玉，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局。 第349章简单粗暴 第349章 简单粗暴 走出皇宫的时候，夜色已经沉了。 想起方才的混乱，云书还是心有余悸。 “小姐，四皇子妃不会有事吧？” 凤九离拧着眉头，“清欢好歹也是夜明澜的正妃，皇上虽然不会说杀就杀，但是这件事她若是无法洗清罪名，只怕最后的惩罚也不轻。” “小姐要管吗？” 云书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想要证明不是清欢推倒了笙嫔已经来不及了。”毕竟现在尘埃落定，如笙的孩子没了是事实。 现在只能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降到最低。 “死胎……”凤九离轻声呢喃，李太医说，因为如笙突然发作，腹中的孩子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出生的时候已经没了性命。 凤九离对生产之事并不懂，但是却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几分诡异。 如笙既然能受陌长玉重用，不可能没有武艺傍身，之前见她面色红润，想来腹中的孩子也不应该这么脆弱才是，怎么一撞就没气了，凤九离甚至想，这会不会是如笙的阴谋，为的就是通过云清欢把夜明澜拉下水，毕竟之前同样的事，已经在婉贵妃身上做过了。 第二日，皇宫传出了消息，老皇帝怜惜笙嫔痛失孩儿，封她为妃，至于如何处置云清欢，却还没有定论。 婉贵妃为此事都急得嘴上起了泡，倒不是担心云清欢的安危，只是怕连累到夜明澜，唯恐老皇帝受人挑拨，以为是夜明轩或者是她在背后指使。所以在夜明澜提出要救云清欢的时候，婉贵妃立马严词拒绝。 “不许去！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就不怕那群人把脏水泼到你头上吗？” 夜明澜皱着眉头，“母妃，清欢好歹是我的皇子妃，我不能看着她被人冤枉。” 婉贵妃冷笑，“这么蠢的女人，不要也罢？她若是稍微有点心眼，也不至于被人陷害了。” 云清欢什么性子，婉贵妃还是了解一些的，她没有那个胆子动手推如笙，只能是被人陷害，至于是谁，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月贵妃。 想起昨夜月贵妃临走前跟她说的话，婉贵妃气得心肝都疼。 “皇上的身体渐渐不行了，这段时日本宫是处处小心，唯恐被他们抓住了小辫子，她倒好，直接往人家枪口上撞！” 这个“她”，自然是指云清欢。 夜明澜这次却十分坚持，“母妃，若是清欢因此受罚，你觉得父皇就不会怪罪我吗？” 与云大学士不同，云清欢是他的妻子，这件事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脱不了干系。 婉贵妃气结，“澜儿，你这是要气死母妃吗？” 夜明澜道：“母妃，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看着夜明澜走出去，婉贵妃气得拍桌。 “他现在是长本事了，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敢顶撞本宫！” 婉贵妃身旁的大宫女劝道：“贵妃娘娘，不管怎么说，四皇子也不能对四皇子妃坐视不理，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四皇子冷酷无情，对四皇子的名声更是不好。” 婉贵妃眉头紧拧，“可是现在稍有不慎，就可能把明澜也牵连进去。” “娘娘，依奴婢看，这件事说不定就是月贵妃他们的陷害，四皇子妃也是无辜，倒不如让四皇子去查清楚，反倒能还四皇子妃一个清白。” 婉贵妃语气烦躁，“查？往哪儿查？笙嫔……哦不，笙妃的孩子没了是事实，现在谁还会去在意真相？” 说白了，老皇帝只想找个人出气。 “娘娘，不如……去找丞相夫人商讨此事？” “凤九离？”婉贵妃皱着眉头，摆摆手，不耐烦道：“她现在连丞相夫人都算不上了，又能做什么？” 并非她无情无义，从前凤九离也帮了她良多，但是从凤离墨被冠上通敌卖国的骂名，为了夜明澜，她也不能再跟凤九离有来往。 更别说后来连景子初的官职也被撤了，这朝堂上盯着那空悬的丞相之位的大有人在，景子初也是树敌无数，树倒猢狲散，只怕凤九离现在的处境也不好过。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婉贵妃却还记挂着夜明澜。 “从前只觉得云清欢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机灵……本宫是不是，该给澜儿换个皇子妃了？” 宫女在外面通报，“贵妃娘娘，张小姐来向娘娘请安了。” 婉贵妃双眸微亮，“快请进来。” 夜明澜不知道婉贵妃已经动了废掉云清欢的念头，此时他避开了那些眼线，来到丞相府。 凤九离在前厅见他，云书上茶之后便退下了，也没让人前去打扰。 风九离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四皇子来找我，是为了清欢的事？” 夜明澜叹了口气，“若非没有头绪，我也不会来找你。” 凤九离点头，“四皇子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清欢这次是栽了，只是这件事背后策划的人是笙妃还是月贵妃，我还搞不清楚。” 夜明澜放下茶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先把清欢救出来，她是无辜的，不该在大理寺受罪。” 凤九离抬眸看他，“这就看四皇子能为清欢做到什么地步了。” 等凤九离说完，夜明澜半晌没回过神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夜明澜扶额，绑架李太医，逼迫他在老皇帝面前反咬如笙一口。 这个方法，怎么看怎么蠢啊。 凤九离却是一笑，“笙妃一直是李太医在照看的，李太医对她的情况定然一清二楚，而且中秋那一日，也是李太医在一旁医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想要为清欢洗脱罪名，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证人，只能从如笙身边下手。 夜明澜头疼道：“李太医是夜明轩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我们控制？” 凤九离取出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有了这个，就不怕他不听话了。” 容惜走之前，给她留了不少防身的毒药解药，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第350章当面指证 第350章 当面指证 夜明澜接过，低笑一声，摇摇头。 “我尽力。” “大理寺那边，你也派人打点一下，清欢一个女子，在里面估计会很害怕。” 夜明澜握紧了那个瓷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 “怎么了？” 夜明澜在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景丞相离开有一个月了，他在西南如何了？” 说到景子初，凤九离的眉眼温柔了不少。 “前两日刚收到他的信，说一切都好，应该再过没多久就能回京了。” 夜明澜微微蹙眉，想起了景子初临走之前，约他见的那一面，还有给他的那个银牌。 景子初把雷霆军交给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好好护着凤九离，也不知是不是夜明澜的错觉，总觉得景子初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夜明澜的动作很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命人堵住了李太医回府的路，麻袋一套，直接把人给帮了。 对于夜明轩的人，他向来不会客气，直接把凤九离给他的药灌进李太医嘴里，李太医当即就疼得浑身抽搐，一会冷一会热，体内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 嘴硬不过一会，李太医便撑不住了，嗷嗷直叫地答应了夜明澜的威胁，不过也有一个要求，要夜明澜保住他的家人。 这些年李太医一直受制于月贵妃等人，一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二来也是因为自己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个对夜明澜来说不难，只要李太医肯答应出面作证便好。 就在封妃当日，夜明澜带着李太医出现，中断了封妃仪式。 婉贵妃紧拧着眉头，眼里尽是警告。 “澜儿，你来做什么？” 夜明澜冲着老皇帝微微躬身，道：“父皇，李太医有话想跟父皇说。” 老皇帝今日脸色依旧不好，而如笙站在他面前，身着盛装，小腹已经消下去了，看着十分柔弱。 老皇帝不悦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夜明澜朝李太医看了一眼，后者颤颤巍巍地跪下，痛哭道：“皇上，臣有罪……” 那毒药还在李太医体内，任凭李太医怎么绞尽脑汁，都没有办法解毒，无奈之下，只得和盘托出。 “皇上，其实……其实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本就是个死胎，是笙嫔娘娘要臣给她用药，让死婴仍然留在笙嫔娘娘体内……那日，笙嫔娘娘诞下的死婴已经处理掉了，皇上看到的婴儿，其实是笙嫔娘娘身边的宫女从宫外抱进来的……” 李太医每说一句，老皇帝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如笙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不复之前的柔弱婉约，只剩下阴冷与杀意。 “笙嫔！”身后传来了老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一脸愤怒而失望地看着她，“李太医说的都是真的？” 如笙神色楚楚可怜，“皇上信了他的话？” 李太医连忙磕头，将一本医案呈上去给老皇帝，道：“皇上，臣有证据，每次为笙嫔娘娘诊治，臣都有备案。” 李太医是受制于人，可是他也不傻，证据什么的，自然要留下一点以便防身。 老皇帝翻看了几眼，上面的日期，地点，用药，还有笙嫔的情况记录得一清二楚。 “混账！”老皇帝猛地站起身，满眼失望地看着如笙，“朕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欺骗朕？” 如笙还是不肯松口，“李太医若是存心想陷害臣妾，想要假造一本医案又有何难？” 老皇帝神色有些动摇，可是见李太医那么笃定的样子，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月贵妃暗中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夜明澜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收买李太医，李太医可是知道了他们不少秘辛，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皇上，依臣妾所见，李太医的话不可信。笙嫔的孩子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个死胎？” 笙嫔眸中盈泪，“因为旁人一言，皇上便怀疑臣妾？” 老皇帝看着如笙，不由得想起两人曾经的浓情蜜意，如笙的温柔体贴，总能让老皇帝忘却了政务的烦忧。此刻老皇帝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 李太医见如笙这美人计都快把老皇帝给哄住了，生怕夜明澜一生气要了他的命，索性一咬牙，道：“皇上，臣还有证据，前段时日笙嫔娘娘都是靠着药维持着胎儿，那药是西域的禁药，长期服用，手臂上会生出一条血痕，只要皇上察看一番便可知臣说的是真是假。” 如笙的脸彻底阴郁下来。 老皇帝却是浑身一震，如笙手臂上的血痕，他自然是见过的，也曾问过几次，如笙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划到的，过几日便消了，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原来竟然是因为服用了禁药所致？ 李太医磕着头，道：“皇上若是不信臣的话，大可让其他太医来为笙嫔娘娘查看身体，长期服用禁药，笙嫔娘娘已经不能再有身孕。” 李太医说得如此笃定，老皇帝便是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甩了如笙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让如笙摔坐在地上，那精心打扮的发髻都歪了。 “贱人！”老皇帝怒吼道，脸色铁青，呼吸急促，额上青筋毕露。 只要一想起从前他有多宠爱如笙，老皇帝便恨不得将她给剐了。 原来这个女人一直在欺骗他，肚子里揣着一个死婴，每日却对他笑意盈盈，老皇帝只要想起这一幕，浑身寒毛倒立，看着如笙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厌恶。 月贵妃着实被这一幕吓到了，却不敢出声。 如笙脸上的哀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寒霜冰冷。 “呵……”她轻笑了一声，不复之前的柔弱，柔美的脸上，只剩下冷酷与讥讽。 “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如笙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肿着半边脸，到底是美人，哪怕这样狼狈，依旧美得动人。 老皇帝脸颊抽搐了一下，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 “说来，皇上还没有看到那个孩子吧……” 第351章云清欢的变化 第351章 云清欢的变化 如笙充满恶意一笑，“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浑身发紫发臭，身上到处都是青斑，就跟个怪物一样……” “闭嘴！”老皇帝怒吼一声，因用力过猛，脸都被憋红了，重重地咳嗽几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如笙却如同豁出去了一样，缓缓道：“从一开始，这个孩子便活不了。皇上不知道吗？臣妾出身青楼舞坊，自小常年服用药物，很难怀孕，这个孩子，也注定降生不了。” 婉贵妃这会回过神来了，痛骂道：“笙嫔，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自己的孩子活不了，却还欺瞒着皇上，更是陷害到旁人头上……” 如笙只是冷笑，并没有回话。 “来人！”老皇帝精神疲倦，甚至连动怒的力气都没有，颤抖着手指着如笙，“把这个……把这个毒妇关进冷宫内，任何人不许探望！” 婉贵妃却十分不满，都到这个地步了，老皇帝竟然还留着如笙的命。 宫人上前押着如笙离开，就在方才，她还是受尽恩宠、即将封妃的笙嫔，现在，却成了冷宫的废妃了。 解决了如笙这个心腹大患，婉贵妃心里可不要太得意。 “皇上，笙嫔明显就是居心叵测，皇上可千万别被她蒙骗了。” 老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婉贵妃还要说话，老皇帝突然一动，呜哇地吐了一口凝着血块的血，吓坏了场上众人。 “皇上！” “父皇！” “皇上吐血了！太医！快宣太医！” 宫里发生了何事，凤九离也收到了消息，对于如笙的下场，她并不在意，反正有夜明轩跟陌长玉在，如笙估计暂时死不了，云清欢洗脱了罪名，想必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倒是老皇帝突然吐血，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老皇帝的身体拖了很久了，从入夏以来，便日渐变差，眼下都是秋季了，只怕也没几天可活了。 凤九离却意外地听到了一条消息，夜明澜纳了张阁老的孙女张舒玉为侧室，比起云清欢，张舒玉似乎更得婉贵妃的宠爱。 凤九离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四皇子府看望云清欢。 差不多有十日未见了，凤九离以为云清欢会十分难过，然而等她见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或许是糟了无妄之灾，云清欢清减了几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也别着朱钗，看着比之前贵气了几分。 “四皇子纳妾的事，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云清欢倒了杯茶，朱唇微微勾起，眉角一挑，反问道：“我为何要难过？他是皇子，纳妾不是常事吗？” 凤九离微微蹙眉，直觉云清欢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可是见她脸上挂着笑，双眸清明，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这次的事，我该好好谢谢你。”云清欢道：“四皇子都告诉我了，若是没有你出的主意，怕是也不能那么容易戳穿笙嫔的阴谋。”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云清欢勾了勾唇，眸中却不含一丝笑意。 看着窗外萧瑟的秋景，云清欢道：“我娘要离开京城了，我爹死了，她自己一个人守在云府也是孤独，她打算回到老家去，那里还有一座宅子，也够我娘度过余生了。” 凤九离不知道她说这个做什么，便没有回答。 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透过窗阁看出去，便见盛装打扮的张舒玉正在教训一个婢女，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四皇子府的女主人。 凤九离蹙眉，“她一直是这样的？” 云清欢不以为意道：“张阁老的孙女，自小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脾气骄纵一些倒也正常。” 凤九离神色莫名，到头来，原来婉贵妃还是喜欢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 张舒玉在婉贵妃面前讨巧卖乖，怕是不知道私底下，张舒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 凤九离并没有久待，便起身告辞了，云清欢送她出府，转身正欲回去时，却见夜明澜恰好回来，与凤九离说了几句话。 云清欢神色莫名，眼里闪烁着深沉的幽光。 “清欢姐姐在看什么呢？”张舒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她走上前来，瞥了门外的那两人一眼，娇笑道：“四皇子回来了啊，四皇子似乎跟那个凤九离关系不错啊。” 云清欢冷冷道：“不该你管的事，别多管。” 张舒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清欢姐姐也知道吧，四皇子喜欢凤九离，所以清欢姐姐是打算给他们俩腾位置吗？” 云清欢皱着眉头，转身就走，张舒玉这话着实难听。 张舒玉看了夜明澜他们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云清欢身上，眼里划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府外，夜明澜刚从皇宫回来，神色有些疲倦。 “看样子，皇宫的情况不大好。” 夜明澜点头，“太医说，我父皇可能撑不过这几日了。” “那四皇子得早做打算了，三皇子那边一定会提前动手。” 夜明澜神色有些纠结，“你说，我父皇会把皇位传给谁？” 凤九离摇头，“谁都不会。” 夜明澜一脸茫然。 上一辈子，老皇帝至死都没有写传位圣旨，或许在他看来，谁有本事坐上皇帝之位，才是天龙天子，也正因如此，两位皇子斗得不可开交，最后夜明澜不惜逼宫，老皇帝也在他逼宫的那一夜溘然长逝。这也给了夜明轩一个往夜明澜身上泼脏水的借口。 “所以四皇子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皇宫，一旦三皇子控制了皇上，到时候传位给谁，还不是三皇子说了算？” 凤九离冲着他微微颔首，给了一句忠告，便准备告辞，夜明澜却叫住了她。 “景丞相……有消息了吗？” 凤九离蹙眉，说来，她也有半个多月没有受到景子初的消息了。 回到丞相府，凤九离照例询问管家可有景子初的来信，管家摇了摇头，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担忧。 凤九离没有那个耐心等着，事关景子初，她难免会多想一些。 第352章传位圣旨 第352章 传位圣旨 凤九离立马给容惜写了信，她现在在京城没有人马，还需要调遣灵霄宗的人，去西南查探景子初的情况。 朝野局势紧张，两位皇子都是紧锣密鼓地暗中筹备，整个京城山雨欲来，连路上的行人都匆匆而过，一阵秋风吹过，惊了枯枝上的寒鸦。 老皇帝到底还是没有挺过去，八月底的那一个寒夜彻底结束了帝王的一生。 彼时夜明澜正在府中与一众幕僚商量对策，张舒玉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高喊道：“四皇子！皇上驾崩了！贵妃娘娘被软禁了！” 夜明澜脸色骤变，抓着张舒玉的手腕，阴沉着脸道：“你说什么？我父皇怎么会突然驾崩了？还有我母妃……” 张舒玉像是害怕极了，磕磕绊绊地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今夜我原本打算留在皇宫陪着贵妃娘娘，宣室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突然驾崩，贵妃娘娘想去看皇上，却被月贵妃派人软禁在寻芳殿内，妾身趁乱跑了出来，四皇子，您赶快去救贵妃娘娘！” 若是夜明澜此时还有理智，便可知道张舒玉的话错漏百出。 但是光是老皇帝突然驾崩，便已经让夜明澜失去了理智。 “准备人手，马上进宫！” 夜明澜的幕僚还想劝他，但是又觉得这种情况下，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明日坐上皇位的就是夜明轩了。 老皇帝死得突然，又是在大半夜的，宫人们纷纷出宫向众位大臣报丧，众人震惊之余，又不得不赶紧换上一早就准备好的孝服进宫。 此时夜明澜已经骑着马到了宫门外，如张舒玉所说，宣室殿前已经被重兵把守，殿内传来了月贵妃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殿外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小声啜泣着。 “夜明轩！”夜明澜脸色铁青，大声喝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见父皇？” 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夜明澜心急如焚，当即下令：“来人！把门给我撞开！” 夜明澜身后的人便要动手，那些守在门前的侍卫立即严阵以待。 侍卫统领道：“四皇子，皇上刚刚驾崩，三皇子跟月贵妃正在里面陪着皇上，四皇子还是等等吧。” 越是这样，夜明澜越是等不下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夜明澜的手下立马动手，那些侍卫奉了夜明轩的命，也不得不死守着。 宣室殿前乱作一团，夜明澜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殿门被打开，夜明轩扶着哭得肝肠寸断的月贵妃走了出来。 夜明轩喝道：“夜明澜，你这是想造反吗？” 夜明澜冷冷一笑，“我要见父皇！” “父皇刚刚去世，你便在宣室殿前大打出手！”夜明轩眸中划过一丝讥诮，“来人！把夜明澜绑起来！” 那些侍卫便朝着夜明澜冲了过去，夜明澜的手下也将他团团护住。 月贵妃尖声道：“夜明澜！你眼里还有皇上吗？竟然敢在宣室殿大闹！你存心让皇上走得不安生吗？” “我说了，我要见父皇！” 老皇帝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这其中没有夜明轩的手笔，夜明澜是一万个不信。 众位大臣也都到了，看到这景象，也不由得暗道一声坏了。 “住手！快住手啊！”那些老臣连忙喊道，可是没有夜明轩跟夜明澜的吩咐，那些侍卫也都不敢停手。 老臣们连忙对他们二人道：“三皇子四皇子，皇上刚刚驾崩，你们可不能在宣室殿前打起来啊，九泉之下，皇上也走得不安心啊！” 哪怕两人此时都是恨不得弄死对方，却也不得不停下来。 夜明澜一党的大臣连忙劝夜明澜道：“四皇子，臣知道您担心皇上，但是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闹事啊。” 今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措手不及，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夜明轩一早就策划好的。 夜明澜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不该冲动，但是老皇帝突然死了，婉贵妃也被软禁了，夜明轩想做什么昭然若揭。 “夜明轩，你放我进去，我要见父皇！” 夜明轩脸色都不变一下，语气冷淡道：“宫人正在为父皇收拾遗容，你若是想看，等一下再进去吧，临死之前，你没有守在父皇身侧，也该去送父皇最后一程的。” “父皇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一语如平地惊雷，诸位大臣一脸惊恐地看着夜明澜。 纵使众人心中怀疑，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夜明轩冷冷地看着他，神色孤傲。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的话，我便可以治你的罪？” 夜明澜瞳孔一缩，正欲说什么，却见李总管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道明黄圣旨。 “这是……” 李总管打开了圣旨，缓声宣读：“朕即位三十有四年矣，虽无大错，亦无大功，观南越境内，百姓贫富有差，天下流民不得其所，北疆境外敌军来犯，幸有南越儿郎固守疆土，为国效力。朕深感不安，然大限将至，恐不能观南越盛世太平。三皇子夜明轩，人品贵重，治国有道，心怀仁慈，乃安邦定国的帝王之才，遂立三皇子夜明轩为皇，守我南越江山，护我南越百姓，望尔时时自省，造福社稷。着令文武百官勠力同心，辅佐新君，钦此！” 夜明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朝一旁的一位大臣使了个眼色，那位大臣连忙道：“三皇子，皇上是什么时候立下传位圣旨的？臣等都不知道啊！” 言下之意，就是在怀疑圣旨的真实性了。 夜明轩倒也不恼，缓缓道：“圣旨是父皇早就写下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诸位大臣若是怀疑这圣旨是假的，大可上前查看。” 众人面面相觑，夜明澜眸中划过一丝厉色，走上前去，从李总管手中夺过圣旨，匆匆扫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 夜明澜不可能不认得老皇帝的笔迹，虽然这圣旨上的笔迹与老皇帝的一模一样，更是有玉玺印记，可是夜明澜就是不愿意相信，老皇帝会传位夜明轩。 第353章星弋回来 第353章 星弋回来 “来人！”夜明轩吩咐道：“四皇子在宣室殿前大闹，是为不敬，立即关进大理寺！” “夜明轩你敢！” 话落，几名暗卫突然现身，轻而易举地将那些侍卫撂倒在地，控制住了夜明澜。 夜明澜一党的大臣有心救他，可是夜明轩握着那道圣旨，竟是让他们不敢动弹。 夜明轩连皇帝的贴身暗卫都能控制了，只怕他登基为皇是板上钉钉的了。 夜明澜直接被关进了大理寺，夜明轩无视那些为夜明澜求情的人，转头便吩咐李总管处理老皇帝的身后事。 皇宫发生的事，在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凤九离没想到的是，老皇帝竟然会传皇位给夜明轩，更没想到，夜明澜会如此冲动，被夜明轩关了起来。 婉贵妃在宣室殿大闹了一场，也被月贵妃关起来了，如今这局势来看，这天下，怕是夜明轩的了。 凤九离掐断了枯枝，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北疆那边，南野至今没有任何进展，景子初也没了消息，容惜倒是派了萧言他们去西南了，但是几日下来，凤九离也没有收到他们半点消息。 眼下京城又是风声鹤唳，夜明澜被关进大理寺，夜明轩迟早会跟前世一样，随便寻一个借口要了他的命。 老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脸色焦急，刚要开口，凤九离立即问道：“可是景子初来信了？” 老管家摇摇头，凤九离神色难掩失望。 “夫人！”老管家喘着粗气，急切道：“您快出去看看吧！星弋……星弋回来了……” “嘭！”旁边的盆栽被凤九离扫落在地，管家还没反应过来，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凤九离跑到了前院，便看见几名下人抬着星弋走进来，凤九离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十三跟云书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待看到星弋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小姐，星弋他……” 云书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一脸痛惜地看着星弋。 若是在街上遇到，云书都未必认得出来那是星弋。 他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破烂的衣裳，头发凌乱，额头裹着渗血的纱布，右腿似乎断了，简单地绑着树枝，他身上没有一处没有伤，尤其是手掌，像是被树枝磨出来的，一道一道的血痕触目惊心。不过三个月未见，他整个人已经瘦得如皮包骨头一样，脸颊凹陷，呼吸清浅。 凤九离掐着掌心，压制住心里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 这是凤九离第一次发怒，丞相府的下人立马动身，请太医的请太医，烧水的烧水，几名下人小心地将星弋抬到房内，大夫很快就被十三拎着过来了。 屋内，大夫正在为星弋诊治，凤九离站在一旁，看着他用剪刀剪去星弋的衣裳，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众人面前，无人不是惊得抽一口气。 那大夫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星弋脖子上的伤口用草药处理过了，但是却没有处理好，伤口都化脓了，还有胸口上那一道刀伤，这刀伤若是再进一点，便可要了星弋的命，天知道他是怎么撑着从北疆走回来的。 大夫颤抖着手为星弋处理伤口，星弋的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没了呼吸一样，几乎都看不出胸膛起伏，可是待那酒精碰到他的伤口，疼痛让他本能地皱起了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何时，凤九离已经咬破了下唇，嘴里呢喃着腥甜的血腥味，看着星弋的双眸沉凝如墨。 也不知是不是被痛醒的，星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凤九离。 他艰难地抬起手，干燥的薄唇微微一动。 “主……主子……” 凤九离握住他的手，强忍着涩意，放缓了声音，“星弋，你别说话，没事了，你回家了，大夫正在为你诊治，很快你就会恢复的。” 星弋轻轻摇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眶发红，蒙着一层水雾。 “对不起……”他死死地抓紧了她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愧疚，沙哑着声音，艰难道：“对不起……凤小将军……我没有……没有保护好他……” 凤九离蓦然一怔，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我哥哥……他死了？” 星弋闭上双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次，他撑不下去了，就想算了吧，就算回到京城，他也没脸见凤九离了，可是他不行，他必须要给凤九离一个交代，是他没有保护好凤离墨，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必须回来面对凤九离。 旁人千句万句，哪怕常修带着凤离墨的尸体到她面前，凤九离都不肯相信。 可是星弋一句话，却足以打破她心里那微弱的希冀。 “对不起……” 星弋犹如一个犯了错事的小孩，那压抑的哭声，在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凤九离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能去怪星弋吗？不能，可是同样，她也说不出安慰星弋的话。 凤离墨死了，她的哥哥死了，那个说过会护她一生一世的人死了。 凤九离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样，踉跄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那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秋季的寒凉，冷得刺骨。 “夫人！” 管家看着凤九离突然骑着马出了府，连忙喊了一声，凤九离却已经骑着快马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管家！”云书急匆匆跑过来，焦急问道：“你看到小姐了吗？” 管家指了指府外，“夫人刚才骑马出去了。” “糟了！”云书想去找凤九离，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的心一紧，“星弋他……他死了？” “星弋没事。”没等管家松一口气，又听云书声音低落道：“凤小将军死了。” “什么？”管家身躯一震，之前不是说那具尸体不是凤离墨吗？怎么会…… 第354章心如刀绞 第354章 心如刀绞 一场秋雨一场凉，街上行人匆匆而过，老皇帝刚刚殡天，整座京城呈现一派萧索之景。马蹄从长街踏过，溅起一片水花，雨湿了她的衣裳头发，而她仍然无所顾忌地在雨中狂奔。 陌长玉撑着伞，眉眼如画，海棠色的衣袍微湿，看着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 马儿停在了城郊，凤九离从马上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头发贴着她的脸颊，十分狼狈。 她看着眼前的墓碑，忽然跪了下来，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砸落。 苍白的手指抚着墓碑上的名字，凤九离又哭又笑，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心如刀绞。 哥哥，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吗？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 雨越下越大，而那抹蜷缩在墓碑前的身影分外渺小。 凤九离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贴着石碑，仿佛是贴着凤九离的胸膛，轻声诉说着。 “哥哥，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吗？我只是想要你活着，我只想要你活着，就那么难吗？” “你曾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可是哥哥，将来若是我被人欺负了，又有谁来保护我？” “红樱说，我不是娘的女儿，我觉得没关系啊，反正在我心里，娘仍然是我娘，你仍然是我哥哥。” “可是为什么，娘走了，你也要离开我……” 一抹红影站在她面前，凤九离的眼皮十分沉重，雨水砸在她脸上，让她有些看不真切，下一秒，便觉得眼前一黑，凤九离直接晕了过去。 凌霜跟在陌长玉身后，看着他脱下了身上的衣袍，裹在她身上，连伞也不要了，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来。 凌霜走上前来，为陌长玉撑起了伞。 陌长玉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似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觉，凤九离睡了很久。 她梦见她回到了五岁那年，泛黄的记忆中，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少年的凤离墨在身后推着她。三姨娘坐在落霞居树下绣着花，时不时地抬头看向他们，嘴角溢着浅淡温柔的笑。 “哥哥，再高点！再高点！”凤九离笑着，无忧无虑。 凤离墨也笑，加大了手下的力气。 “啊！”凤九离荡得老高，吓得抓紧了绳子，“哥哥！太高了！我怕！” “别怕！”凤离墨握住了她的手，“哥哥永远会保护你！” 凤九离笑着哭了，沉醉在这场美梦中，不肯醒来。 陌长玉小心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坐在床头，看着外面的秋雨，眉眼也染上了几分愁绪。 “公子。”凌霜端着药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仍然昏迷中的凤九离，微微皱着眉头。 “公子这样把她带回来，若是三皇子知道了……” 凤九离一直与他们为敌，陌长玉却堂而皇之地把凤九离带到他的私宅，凌霜只担心若是夜明轩知道，会不会怀疑陌长玉。 “无事。” 陌长玉语气冷淡，瞥了她一眼，“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凌霜眉心一跳，“公子，让属下给宗主喂药吧。” “不必了。” 瞧着陌长玉的架势，是打算自己给凤九离喂药了，凌霜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通红的脸，抬起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眉头紧拧。 拿起一旁的药，试着温度差不多了，陌长玉笨拙地舀了一勺子，喂到凤九离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药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陌长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连忙用帕子擦去。 陌长玉焦躁了，盯着面前的药碗跟凤九离，竟然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想了想，陌长玉眸光一闪，一捏鼻子，喝了一口那苦兮兮的药，薄唇直接吻住了她的唇，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从心间窜过，带起了一阵阵酥麻。 没等他有所行动，身下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带着初醒的迷蒙，下一秒，又似凝聚着浓烈的风暴。 “啪！” “嘭！” “滋啦！” 凌霜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一紧，“主子没事吧？” “没事！”陌长玉的声音听着似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别进来！” 屋内，凤九离坐在床上，而陌长玉站在她对面，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愤恨地瞪着她。 “凤九离！你有病啊！” 凤九离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一身，好在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这才抬起头，冲着对面的陌长玉呲呲地放冷气。 “你干什么？” “我……” 陌长玉当时就语结了，心里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心虚。 “我刚才那是为了给你喂药！”陌长玉硬着脖子道，反嘴讥讽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占你便宜吧？” 话是这么说，可陌长玉心虚得更严重了。 凤九离冷冷一笑，“最好不是！” 她站起身，扯过一旁的新衣裳，直接往身上套。 陌长玉揉了揉脸颊，嘴里的苦味着实有些不好受。 “喂，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好歹他也救了她一命好吧，要不然她要是被丢在那里几个时辰，不得烧成傻子。 “离我远点！” 凤九离浑身仿佛张开了所有的刺，尖锐得让人难以靠近。 陌长玉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冷不防扯到了脸颊，疼得他皱起眉头。 这个死女人，下手还真重！ 不过那小嘴还真如想象中的那样，软乎乎的。 这么一想，陌长玉的脸更热了。 凤九离穿好衣服，看他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冷一哼，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凌霜瞪着凤九离，后者懒得理她，直接离开了。 “主子！”凌霜担心陌长玉，一走进来，就看见陌长玉那带着巴掌印的脸。 “主子你的脸……” 凌霜倒吸一口冷气，凤九离那个女人竟然敢冲着陌长玉扇巴掌！ “我没事！”陌长玉揉了揉脸颊，咬牙切齿，“那个死女人呢？” “走了。” 陌长玉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摆摆手，叹了口气。 第355章用人之际 第355章 用人之际 凤九离回到丞相府的时候，云书喜极而泣。 “小姐！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一天一夜了！” 凤九离脚步一顿，没想到她竟然在陌长玉那里待了这么久。 想起方才那个吻，凤九离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小姐……”瞧见凤九离的脸色不太好，云书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我没事。”知晓她在担忧什么，凤九离声音沙哑道。 凤离墨的死，对她来说打击不小，可是这不代表她就此一蹶不振。 她绝对不会像前世那样，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一世，她绝对会那些人，一一付出代价！ 云书看着凤九离眸中迸发的戾气，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怵。 “星弋怎么样了？” 云书轻轻点了点头，道：“昨日大夫给星弋诊治过了，伤口有些严重，大夫说星弋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昨天夜里星弋发烧了，今晨才好些，刚醒不久。” “去看看他吧。” 凤九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她害了星弋。 屋内，星弋半躺着，身后靠着枕头，十三正在笨拙地喂他喝药。 看见凤九离进来，星弋激动地便想起身，凤九离道：“躺着吧，你身上的伤要紧。” 星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面色憔悴苍白。 “主子……不怪我？” 凤九离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要怪，只能怪夜明轩手段太狠，只能怪慕容青阳跟凤离尘心狠手辣，只能怪她自己，到头来，还是改变不了凤离墨的结局。 星弋深呼吸一口气，中气不足，语气郑重。 “主子放心，待我为凤小将军报了仇，这条命，任凭主子处置！” 在星弋心里，没有信仰，只有忠诚与服从。凤九离既然派他去保护凤离墨，那他哪怕万死，都应该护凤离墨周全，可是那一夜，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凤离尘的剑刺穿凤离墨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他的失职。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凤九离道：“你不必自责，至于其他事，等你养好伤再说。” 星弋看着自己身上包裹的纱布，眼里划过一丝痛色与恼恨。 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吊着一口气就不错了，更别说为凤离墨的报仇了。 “你跟我说说，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星弋抬眸，撞入凤九离那墨色沉沉的眸子之中，迟疑了一下，还是娓娓道来。 与景子初所查到的并无太大的差别，只不过细化了其中的阴谋诡计。 星弋虚弱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沉痛，缓缓道：“我与凤小将军到了东边的山林，那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北枭士兵，只有一伙黑衣人提前埋伏在那里，看他们的身手，不像是北枭的人，而且我似乎听到他们提到了‘二王子’。” 凤九离眸色泛冷，“慕容青阳？” 星弋垂着头，“之后，为了毁尸灭迹，我们全都被丢下了山崖，是我命大，刚好掉进了水潭之中，被冲到了下游。待我醒来之后，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循着河岸，打算去找凤小将军的尸体，却看到了凤离尘带着人，将那些尸体全都带走了……” 凤九离的心狠狠一揪，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攥着，须臾又松开。 星弋伤得很重，只是说了这会话，眼皮已经渐渐沉重了，凤九离也没再打扰他，与十三他们走了出去。 十三担忧道：“主子，星弋哥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他的手掌脚掌都被磨破了，我真的不敢想象，他是怎么从北疆走到京城的。” 凤九离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道：“把星弋送去灵霄宗吧。” 星弋现在一心只想为凤离墨报仇，凤九离只怕他身体未好便做傻事。而且灵霄宗那边有人善医，正好也能为星弋医治。 十三点头，又道：“对了主子，要不要传信给南野哥？” “嗯，等一下我便写信让他们回来。” 凤离墨死了，星弋回来了，南野他们也不必在北疆找了。 至于凤离尘跟慕容青阳，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这两个人，她绝对会让他们为凤离墨的死付出代价。 “对了。”十三迟疑道：“要告诉景丞相吗？” 凤九离抿了抿唇，看着西南的方向，此时此刻，她竟是无比想念景子初的怀抱。 凤九离给南野写了信，犹豫了好一会，才提笔给景子初写这个月的第三封信。 他已经许久未有回信，凤九离一边告诉自己会没事的，一边又忍不住担忧，忍不住猜测他是否遭遇了意外。 星弋得知凤九离要将他送去灵霄宗，反应十分激烈。 “主子，我不想去灵霄宗！我很快就能养好伤，便是暂时不能为凤小将军手刃仇人，我也要保护主子！” 星弋向来寡言，或许是这次受了不小的打击，他的心里尽是愧疚与惊惧。 愧疚凤离墨的死，又惊惧凤九离会出事。 凤九离按着他的肩膀，温声道：“星弋，去灵霄宗好好养伤，我在京城不会有事的，只有你尽快好起来，才能回来帮我，你明白吗？” “可是……” “我已经传信让南野回来了，到时候你就是想偷懒都不行了。” 星弋到底拗不过凤九离，在府中休养了几日，直到灵霄宗的人来了，才不得不离开。 这次来的人是洛菱跟几名弟子，萧言被派去西南打探景子初的踪迹，至今没有消息。 “宗主。” “带着星弋回灵霄宗，路上务必小心。” 夜明轩若是知道星弋还活着，定然会派人斩草除根。 “宗主放心。”洛菱点头，又道：“属下这次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让几个人护送星弋公子回灵霄宗便可，属下留下来保护宗主。” 凤九离没有拒绝，眼前便是一场恶战，她也正是用人之际。 送着星弋悄悄离开，凤九离望着外面沉暗的天色，冷风穿堂，乌云闭月，凤九离身着单薄的素衣站在窗前，手里握着半块玉玦，眼里凝聚着冷冷星芒。 第356章登基之日， 第356章 登基之日， 她不能看着夜明轩登基，不管是前世仇还是今世怨，她跟夜明轩，不共戴天！ 大理寺守卫严密，到处都是夜明轩的眼线，凤九离也不会傻到光明正大地去见夜明澜，而是选在夜半三更，偷偷遛了进去。 夜明澜身份不同，单独被关在最底层的牢房，四面都是铁网，让他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看见凤九离突然出现，夜明澜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怎么来了？”夜明澜的语气带着几分焦急，“这里很危险，你马上离开！” 凤九离瞧着他的样子，身上的衣裳已经脏了，头发也乱了，几缕碎发落在额前，双眼充血，想来这两日也没有睡好。 “明日便是夜明轩的登基大典了。” 凤九离低声道：“夜明澜，想要绝地反击，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夜明澜微微一愣，“你不是……不打算参与了吗？” 暗淡的烛光之下，凤九离唇角勾起了鬼魅般的冷笑。 “谁让夜明轩动谁不好呢？”偏要动她哥哥！ 两世的仇，便一起算吧。 夜明澜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多问，此刻的凤九离，确实也让他有些发怵。 叹了口气，夜明澜晃了晃手中的铁链，“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大理寺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我的人没有办法救我出去……到底是棋差一招，也许我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命。” 凤九离最厌恶的便是“命”这个字。 “听着，若是不想就这样死了，你最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夜明轩，哪怕是篡位！” 夜明澜心中大骇，看着凤九离那不似看玩笑的脸，这才意识到了，她不是说着玩的。 或许不是为了帮他，只是不想看着夜明轩坐上皇位。 夜明澜沉默片刻，缓缓道：“雷霆军！我的书房里有一块银牌，早在我进大理寺之前，我便吩咐了手下的人带着那块银牌去云水城雷家，算算日子，明日或许便可到京城。” 只是他被囚禁在大理寺内，就算有兵，也没有办法动手。 凤九离也没有问他为何可以调动雷霆军，只是点头，道：“好，外面的事交给我，明日，会有人来救你出去。” 夜明澜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看着那迅速离开的身影，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夜明澜微微偏眸，看着桌子上燃着的昏暗的煤灯，牢房的味道并不好，没有自由，没有光明，甚至不知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但是此刻，夜明澜却从未有过的心安。 不是因为自己即将得救，甚至有可能成皇，而是因为，这条路，不是他一个人在走。 “凤九离……” 夜明澜呢喃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了那张淡漠疏离，却又掩不住的惊艳的脸，忽然痴痴一笑。 这样的女子，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呢。 “咚！咚！咚！” 晨钟三响，秋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南越皇宫，朱红色的宫门被缓缓打开，身着红色朝服的大臣们鱼贯而入。 老皇帝的丧礼前两日结束，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举国为先皇之死哀恸，但是也压不住新皇登基的喜气。京城似乎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庆祝登基大典。 皇宫上上下下全都被清整了一遍，换上了夜明轩的人，连皇家暗卫也供夜明轩差遣，晨光未醒，皇宫到处便已经是严密巡查的侍卫。 金銮殿内，夜明轩身着明黄色龙袍，看着那一张高高在上的龙椅，曾经可望不可及，现在就近在眼前。 “还未祝贺三皇子……哦不，皇上！”陌长玉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明轩回过头，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陌长玉眸光微闪，比起夜明澜，夜明轩更像是天生的帝王。 足够无情，也足够狠戾。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虽是如此，但是陌长玉还是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 如今夜明轩已是新君，身份与以往自然不同。 夜明轩也没有躲避，十分平静地受了他的礼。 “皇上。”白修之身着红色朝服走了进来，清俊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恭敬，“文武百官皆已到位，轿撵已经备好，请皇上移步祭台。” 祭台是历代君王祭祖祈福之处，与供奉的太庙不同。每一任帝王登基，都必须在祭台祭拜天帝，以受君权，而后再前往太庙祭拜先祖，礼节繁重，却是步步不可省略。 夜明轩颔首，“走吧。” 陌长玉没有跟过去，目光落在夜明轩身旁的白修之身上，眸中泛着精光。 身为夜明轩的幕僚，有些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哪有什么传位遗诏？那封圣旨，是白修之仿造老皇帝的笔迹所写，夜明轩为了成皇，无所不用其极。 陌长玉走出了金銮殿，海棠衣袍被风吹起。 夜明轩既已登基，那么离他的目的，又近了一步了。 凤九离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雷霆军昨夜到达了京城之外，凤九离派了十三前去接应，以京城城门的防御，想要攻破城门并不难，更何况现在京城内大部分兵力全都集中了皇宫，那里才是最后的战场。 夜明澜坐在地牢之内，外面隐隐还能听到那些牢头的声音。 “今日新皇就要登基了，里面那个，估计离死也不远了吧。” 另一个人冷笑，“他也不看看他几斤几两，竟然还敢跟三皇子争皇位。” “日后要改口叫皇上了……不过我前两日听到了一件秘事，是我那位在宫里当差的远方表姑告诉我的。” “什么事？”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我听说，先皇不是病死的，而是突然暴毙的。” 另一个狱卒惊得喊道：“真的假的？” “不知道，除了新皇跟月贵妃他们，又没有人看到先皇的遗体，包括里面那位……” “是……是皇上害死的？” “嘘！这种你也敢说，不要命了！”那狱卒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笙嫔娘娘吗？生下死胎被打入冷宫的那个。” 第357章京城乱起 第357章 京城乱起 “她怎么了？” “皇上卧病在床的时候，都是她近身伺候着，说不定就是她下的毒手呢。” 那两名狱卒嘀嘀咕咕的，虽是害怕，在这牢房之内，却也毫不忌讳地谈论着皇家秘辛。 夜明澜扯了扯嘴角，脸上尽是讥讽。 若论狠，他到底还是比不上他的三哥啊。 “嘭！” 外面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那两名狱卒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抹了脖子。 夜明澜猛地站起，便见几名黑衣人冲了进来，用从那狱卒身上搜来的钥匙，打开了牢笼。 夜明澜后退一步，警惕道：“你们是谁？” 洛菱蒙着脸，拱了拱手，可以压低了声音，道：“四皇子，我等奉主子之命，救四皇子出去。” “你们的主子是……” “凤九离！” “凤九离？”夜明澜喃喃一声，昨晚凤九离说有人会来救他，他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大理寺守卫严密，根本不可能混得进来，就算进的来，也未必能出去，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一路厮杀过来的。 夜明澜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立马随着他们出了牢房。 强烈的光线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九月的京城并不冷，尤其今日阳光灿烂，可是夜明澜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大理寺内遍布都是尸体，就连大理寺卿也横陈在内，夜明澜并非没有杀过人，只是看着整个大理寺满门被灭，心里也难免生出几分震撼。 他的目光落在洛菱等人身上，这才发现他们其中还有几个是女子。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凤九离为何能调动他们？ 难道是景子初养的暗卫？ 夜明澜思索之际，洛菱道：“四皇子，主子说了，雷霆军已经在京城南门齐聚，就等四皇子下令。” 夜明澜心中一震，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凤九离不是跟他闹着玩的。 可诡异的是，他心里竟然有一丝兴奋。 今日之后，说不定他便可以翻身了！ “走！” 踏过那一地的尸体，夜明澜大步走出了大理寺。 京城的南城门已经打起来了，雷霆军势如破竹，那些荣养在京城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与此同时，身在皇宫的夜明轩也收到了消息。 “报！皇上！四皇子潜逃出大理寺，杀了大理寺上下百余人口！京城南门被云水城的雷霆军攻破了，正在朝皇宫逼近！” 夜明轩双眸微眯，掐断了手中的香。 凤知书身着凤袍，猛地站起身，脸色十分难看。 今日是夜明轩的登基大典，她身为三皇子妃，理应是皇后，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封后大典，凤知书可一点也不想有人来破坏她的好事。 凤远浩立马站起身来，拱手道：“皇上，夜明澜狼子野心，臣愿意领兵将叛臣拿下！” 凤远浩这话掷地有声，对夜明澜直呼其名不说，更是直接将他说为叛臣，底下众臣神色各异，却也无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好！”夜明轩抬高了声音，道：“朕便给凤将军拨两千护城军，务必要守住皇城，剿灭叛贼！” 剿灭二字，犹如天雷一般，震得众人脸色惊诧，不敢言语。 那些原本还在期望着夜明澜能攻进皇宫，取而代之的朝臣，此刻也有些犹豫。 凤远浩狞笑一声，“皇上便等着臣的好消息！” 凤远浩转身就走，调走了皇城里的两千侍卫，杀出皇宫。 夜明轩站在祭台之上，看着底下跪着的朝臣，众人都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薄唇轻启，夜明轩冷声道：“继续！” 凤九离站在月满西楼的阁楼上，因为南城门突然爆发的战乱，满街的百姓已经吓得各自躲了起来，空荡的长街，只剩下那秋日下飘舞的彩带，庆祝着这场登基盛典。 酒楼的店小二走上前来，颤颤巍巍道：“夫人，外边打起来了，夫人要不要躲一躲？” 十三挡在了店小二前，丢过去一锭银子，没让他们再打扰。 凤九离看着南城门燃起的烽烟，铁骑阵阵，厮杀声越来越近。 另一边，皇家侍卫兵从皇城的方向冲了出来，犹如坚不可摧的城墙，守着皇城，而凤远浩身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出来，似有所感，他抬头看向了凤九离，脸色一沉，领着侍卫打马离开。 “杀！” 从凤九离的角度望过去，那重重掩映的屋檐楼台，两伙兵马已经冲撞厮杀在一起，白色的是皇城军，黑色的是雷霆军，雷霆军的骁勇名副其实，尤其领兵之人，还是夜明澜。 夜明澜跟凤远浩已经交手了，洛菱他们也迅速回到了凤九离身边。 饮尽杯中的茶，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走吧！” 将军府，今日凤知书就会被封为南越的皇后，叶秋霜没有资格进宫观礼，便在府内摆香案祭天神，嘴里还念叨着改日要去菩提寺上香。 “惠缘大师可真神了，当初他说知书能当上皇后，果真成真了！” 叶秋霜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收起来，便看见一伙人冲进了将军府。 “你们是谁？” 将军府的护卫立马冲了出来，没几下功夫，全都被撂倒在地了。 叶秋霜吓得失声尖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将军府，我女儿可是当朝皇后！” 凤九离走了进来，声音微凉，“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恭喜啊？” 叶秋霜瞪大了眼睛看着凤九离，声音尖锐。 “凤九离？怎么是你？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请凤夫人看场戏啊！” 凤九离朝洛菱他们看了一眼，立马有两人上前将叶秋霜绑了起来。 叶秋霜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双手被反绑着，精心打理过的发髻都歪了。 “凤九离！”叶秋霜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乱来，我女儿是当朝皇后，我儿子是北疆的大将军，你敢动我，你觉得会死得很惨的……” 凤九离轻呵一声，捏着她的下巴，眼里的寒霜，冷得令人心惊。 第358章手足相残 第358章 手足相残 “你是在提醒我，是你儿子杀了我哥哥，占了我哥哥的位置吗？” 叶秋霜瞳孔一缩，“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吗？” 凤九离撤了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指，“叶秋霜，不如你猜猜，你儿子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不，你不能！”叶秋霜惊恐地瞪着她，“凤九离，你敢动离尘，我就跟你拼命！” 凤九离低笑一声，眸中仿佛凝聚着幽暗的深潭，“那你怎么觉得，凤离尘杀了我哥哥，我不会找他拼命呢？” “带走！” “不！凤九离！凤九离你放开我……” 手下的人拖着叶秋霜离开，凤九离看着这偌大的将军府，她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将军府，仅剩的，竟然只是落霞居的回忆。 日头正中，秋风微凉。 不知从何处开始，血腥味渐渐弥漫，笼罩着整座皇城。 皇宫的仪式还在继续，不止凤远浩，陌长玉也派出了一队人马相助，凤九离早有防备，命洛菱等人将他们拦住了。 灵霄宗被容惜控制住了，陌长玉根本调不出更多的人马，这场仗，他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至于凤远浩，一个在富贵之地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的将军，还不如北疆战场的一个兵卒。 侍卫一拨一拨地回来求救，夜明轩恍若未闻，直到礼官将玉玺呈到夜明轩手中，他转身受百官朝拜。 皇宫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铁骑盔甲，在秋日下闪着寒光。 夜明澜坐在高头大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滴着血的利剑，而他身后是队伍整齐、铁血铮铮的雷霆军。 凤远浩被五花大绑，两把大刀驾着他的脖子，好不狼狈。 “父亲！”凤知书惊得惊呼一声，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夜明轩将玉玺交给李总管，冷冷道：“夜明澜，你这是打算造反吗？” 夜明澜冷笑一声，往日的嬉笑怒骂，在此刻只剩下凛凛杀气。 “夜明轩，你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父皇是被你害死的吗？至于那遗诏，根本就是假的，你有什么资格坐上皇位？”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尤其是夜明澜一党的官员，此刻亦是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夜明轩面不改色，一身明黄龙袍，在阳光下愈是耀眼。 “夜明澜，朕劝你束手就擒，父皇刚刚驾崩不久，朕不想他在天之灵看到我们手足相残。” “父皇在天之灵，看到你坐上皇位，才会死不瞑目吧。” “看来，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兄弟一场，朕原本想着日后你还能与朕携手治国，看样子是实现不了了。” 夜明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他从未想过，夜明轩登基之后他还有命活着。 想要搏一把，他唯有这个机会。 “杀！” 一声令下，雷霆军悉数出动，皇宫的侍卫也纷纷围了上来，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那些文臣们搞搞阴谋诡计还行，碰到这种真刀真枪，各个吓得跟鹌鹑一样躲了起来。 “父亲！”凤知书焦急地看着被绑住的凤远浩，只得向夜明轩哀求。 “皇上，求您救救我父亲！” 高台之上，夜明轩面无表情地与夜明澜遥遥而望。 “夜明澜，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束手就擒，朕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夜明澜缓缓地抬起剑，“别假惺惺了，动手吧。” 皇家暗卫纷纷现身，护在夜明轩左右。 夜明轩道：“都闪开，这是朕跟他的恩怨。”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旁人虽有担忧，却也不敢上前，三尺之内，都没有人敢靠近。 月贵妃匆匆赶来，看见这场混乱，也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都住手！”月贵妃喝道，身后两名宫女押着婉贵妃。 月贵妃一咬牙，拔出了一名侍卫的剑，抵在婉贵妃的脖子上。 “夜明澜，你连你母后的命都不要了吗？” 夜明澜朝月贵妃那边看了过去，瞳孔骤然一缩，一个不留神，被夜明轩割破了手臂，后退了几步，雷霆军上前来将他护在身后。 婉贵妃跪在地上，发髻歪了，衣服也脏了，十分狼狈。 她嘶声力竭喊道：“澜儿！别管母妃，杀了夜明轩跟月贵妃！是他们害死了你父皇！我亲耳听见笙嫔那个贱人说的！” 月贵妃冷冷一笑，锋利的刀刃已经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派胡言！皇上是病逝的，婉贵妃，死到临头，你还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不成？” “母妃！”夜明澜咬牙切齿，他明明已经派了人去保护婉贵妃，怎么还会出事？ 如笙走了出来，身后的宫人拖着几具尸体。 “四皇子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派人刺杀太后娘娘，现在贼人已经被剿灭了，四皇子还要挣扎吗？” 婉贵妃浑身气得发抖，自从夜明澜被关进了大理寺，她也被软禁在寻芳殿，夜明轩跟月贵妃暂时不敢杀她，至少不会在老皇帝刚死不久就动手。 夜明澜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却没有想到今天早上全都被解决了，或许是笃定她死到临头，如笙也毫不避讳地把老皇帝死亡的真相告诉她。 婉贵妃跟月贵妃斗了三十年，怎么甘心看着她的儿子坐上皇位？怎么甘心看着她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旦夜明轩登基，他势必会随便找一个借口杀了他，他们母子照样没有活路。 唯有一反，才有翻身的机会。 “夜明轩！”夜明澜咬牙切齿，“你我之间的战争，跟我母妃有什么关系？快把她放了！” 夜明轩轻蔑一笑，“可以，只要你把剑放下，带着你的人投降，朕可以放过婉贵妃。” “明澜！”婉贵妃连连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夜明澜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只要杀了夜明轩，他就是南越的新皇！ 夜明澜握紧了手中的剑，拖着凤远浩上前，冷声道：“夜明轩，把我母妃放了，我就把凤远浩放了。” 凤知书焦急地抓着夜明轩的衣袖，“皇上，救救我父亲！” 第359章皇宫起火 第359章 皇宫起火 月贵妃喝道：“来人！还不快把皇后带下去！” “皇上！” 夜明轩偏眸看着凤知书哀求的目光，薄唇轻启，缓缓道：“好，朕答应你。” 月贵妃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犹如淬了毒一般瞪着凤知书。 只是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放了婉贵妃。 婉贵妃被往前一推，两军阵前，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夜明澜走过去。 暗处，一支利箭已经上弦，锋利的箭尖对准了婉贵妃。 “母妃！” 夜明澜朝前两步，婉贵妃伸出了手，却听见了一道破风而来的尖锐的声音，那支利箭直接刺中了她的胸膛。 “母妃！”夜明澜瞳孔骤缩，猛冲上前接住了婉贵妃，血却如同盛开的花一样妖艳地喷涌而出。 婉贵妃倒在夜明澜怀中，浑身都微微抽搐着。 夜明澜身上沾了血，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焦急地喊着婉贵妃。 “母妃！母妃你醒醒！太医！太医呢？快去找太医！” “澜儿……”婉贵妃抓紧了他的手，拼尽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道：“答应母妃……一定要……要活着……” 夜明澜红着眼眶，“母妃你别说话了！你撑住，我马上让人救你！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婉贵妃嘴里涌出了一口鲜血，呼吸越来越弱，不舍的目光停留在夜明澜身上，最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母妃！”夜明澜歇斯底里地喊着，婉贵妃却在他怀中没了生息。 “夜明轩！” 夜明澜抬起头来，双眸猩红，充满了彻骨的恨意。 “我杀了你！” 一声令下，所有的雷霆军悉数出动，这座威严的皇城，竟成了修罗战场。 眼看着夜明澜节节败退，雷霆军亦是损伤无数，夜明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带着睥眤天下的倨傲。 一阵火光突然燃起，紧接着，皇宫内四处起火，夜明轩脸色一变，喝道：“怎么回事？”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大声喊道：“皇上，不好了！后宫着火了！宣室殿、未央宫、御书房……都起火了！” 夜明轩脸色铁青，“谁干的？” “是……” 那小太监话都未说出口，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喉咙，轰然倒地。 “保护皇上！” 那些暗卫见状，纷纷护在夜明轩左右，警惕地看着四周。 夜明轩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夜明澜竟然还有其他帮手。 “咻！” 又是一支箭从暗处射了出来，原本对准的是夜明轩，暗卫们以身相护，堪堪帮他挡了一箭。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月贵妃跟凤知书吓得失声尖叫，侍卫们连忙护着她们连连后退。 夜明轩朝着那利箭来时的方向看过去，一抹淡青身影站在台柱旁，素衣飘舞，墨发飞扬，脸上却是一片冰霜。 夜明轩双眸眯着狠戾的利芒，“是你？！” “凤九离！”凤知书瞪大了眼睛，尖锐地喊道：“你竟然敢行刺皇上！” 凤九离没有说话，只是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夜明轩。 “护驾！” “快保护皇上撤退！” “凤九离！” 十几个暗卫纷纷朝着凤九离那边杀过去，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那些暗卫，两方厮杀，凤九离没有受任何影响，只是拉紧了弦，又放开，那支利箭破风而起，卷起肃杀的气息，直逼夜明轩的心脏。 有人惊呼：“皇上！” 夜明轩堪堪躲过，脸颊却被划破了一道血痕。 “啊！”凤知书吓坏了，若非宫女扶着，只怕也要瘫软在地。 “该死。”夜明轩低咒一声，凤九离却像是与他不死不休一样，那箭接二连三地朝他射过来，夜明轩根本无处可躲。 如此狼狈，让夜明轩也生出了几分恼怒。 凤九离还欲上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掌风，她敏锐地躲过，来人却紧追而至。 “陌长玉？” 凤九离脸色微沉，抬手挡去他的招式，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以为，就那些废物，能拦得住我？” 不就是多放点毒的功夫，凤九离便带着人潜进皇宫来了，陌长玉还真是低估了她的本事。 原本他奉夜明轩之命，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击退敌军，不想却被灵霄宗那些弟子拦住了，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们，陌长玉才瞧见皇宫的方向着火了。 凤九离挣开他的手，袖中滑落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向他的脖颈。 这把匕首，正是凤离墨送给她的生辰礼。 这一次，她便要用它，一个个地手刃仇人。 “凤九离，收手吧。”陌长玉一边与她缠斗，一边道：“就凭夜明澜那些人，是赢不了夜明轩的！” 凤九离没有说话，只是下手更狠了。 陌长玉的衣袍被划破，眉间也染上了几分恼怒。 “我知道你是想为你哥哥报仇，可是你没必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闭嘴！”凤九离眸中汹涌着阴郁的怒火，“陌长玉，不想死就滚开点，我跟夜明轩的仇怨，跟你没有关系！” 陌长玉抿着唇，却固执地不肯退开。 凤九离讥讽道：“说来，我倒是好奇，夜明轩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当他的走狗！” 陌长玉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冷声道：“我自有我的目的，所以，只能得罪了！” 两人过了无数招，凤九离渐渐落于下风，十三与洛菱他们纷纷冲过来欲帮凤九离，却被凌霜的人拦住。 凤九离虽不敌陌长玉，但是招式刁钻，也没让陌长玉讨到半点好处。 虚晃一招，凤九离握紧了匕首，刺向他的胸口，眼前却突然闪过一条绿色的影子，凤九离只听见陌长玉惊呼一声，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一样。 “小心！” 那条绿色的小蛇咬了凤九离一口，又立马顺着陌长玉的衣袖窜了回去。 凤九离顿时觉得右手一软，眼前一阵发黑。 “凤九离！”陌长玉脸色骤变，在她倒下之前将她接住， 第360章为何救她 第360章 为何救她 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陌长玉低咒一声，连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入她口中。 “主子！” 十三他们见状，也全然不顾凌霜等人的进攻，一个劲地便想往凤九离这边冲过来，却被凌霜等人制服住了。 陌长玉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人，手搭在她的手腕，蛇毒未清，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玉公子！你快放了宗主！” 洛菱看着陌长玉将凤九离打横抱起来，顿时急了。 陌长玉冷声吩咐道：“把他们都关起来！” 这些人是灵霄宗的人，陌长玉不会把他们交给夜明轩，也不会随意打杀。 夜明澜也注意到了这边，尤其是看见凤九离被陌长玉带走，更是心急如焚，可偏偏他根本脱不开身，唯有与夜明轩一战到底。 皇廷守卫虽多，亦是不敌骁勇善战的雷霆军，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夜明轩脸色沉凝，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不顾左右的阻拦，掠身上前与夜明澜决一死战。 火燃烧着这一座恢弘的南越皇宫，后宫宫人急火急寥地救火，而正殿之前的祭台，却正在上演着一场以鲜血为代价的皇位之争。 夜明澜孤注一掷，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余晖之下，血腥味笼罩着整座皇城，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皇宫之内，满地尸体横陈，流血漂橹，染血的战旗倒下，而夜明澜跪在血泊之中，身上到处都是伤，脸上也被溅了血珠，一把剑抵着他的脖子，夜明轩如王者一样俯视着他。 “你输了。” 夜明澜冷冷一笑，“杀了我吧。”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赢过他。 “你不仁，朕可不能无义。”夜明轩撤了剑，吩咐道：“把他关进地牢，严加看守。” 夜明澜一怔，怒道：“夜明轩！要杀便杀，大不了一死，又有何惧？” “杀你？”夜明轩轻蔑地看着他，语气却缓和了几分，“四弟，虽然你做下这等犯上作乱之事，但是朕心怀仁慈，顾念兄弟情谊，饶你一命。” “夜明轩！”夜明澜脸色铁青，饶他一命？他会那么好心？不过是不想背负杀害兄弟的罪名，不过是想为自己博美名罢了！ 夜明澜嘶吼道：“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夜明轩恍若未闻，“把他带下去！” 这场叛乱，以夜明澜被擒而告终。 然而夜明澜虽输了，夜明轩也没有赢。 看着上报上来的死亡人数，还有皇宫的损失，这无疑是给夜明轩又添了不少麻烦。 夜明轩看着千疮百孔的皇宫，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廊柱之上，眼里划过一丝异色。 …… 陌长玉抱着凤九离踢开了房间的门，将凤九离放在床上，一股脑地将药箱里的药倒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找到了一个青绿色的瓶子，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塞进凤九离口中。 凤九离的脸色苍白，嘴唇却是呈现紫色，整个人浑身冰冷僵硬，若非那微弱的呼吸，只怕旁人会以为是一具尸体。 凌霜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陌长玉与凤九离对面而坐，凤九离身上的几处穴位都插着银针，陌长玉正在用内力帮她逼毒。 凌霜拧着眉，寻常人被绿漪蛇咬了一口当场便会毙命，若非陌长玉迅速喂了凤九离自己的血，只怕凤九离现在早就死了。 不管是因为灵霄宗还是夜明轩，陌长玉跟凤九离都是死敌，可是凌霜不明白，为何陌长玉要三番两次地救她。 凤九离此刻意识昏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命悬一线。 她的手腕被划了一道口子，黑色的毒血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而她身后的陌长玉亦不好受，竭尽全力想将蛇毒逼出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陌长玉才缓缓地收回了手，气血一涌，突然偏过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凌霜脸色一变，“主子！” 陌长玉抬手，示意他没事。 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陌长玉小心地将凤九离放在了床上。 凤九离整张脸惨白如纸，陌长玉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按住她的脉搏，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凌霜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子为何要救她？” 陌长玉扶着额头下床，赤着脚，衣裳褶皱，衣领都歪了些许。 他神色有些疲倦，原本白皙俊美的脸此时更添几分病弱，看着却不显阴柔，反而透着几分危险。 “凤九离若是死了，便无人可与主子争夺灵霄宗，还有夜明轩那边……” “我自有我的考量。” 其实陌长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救她。 他与她，是敌人，却又不是敌人。 “主子！”外面有名弟子禀告道：“皇上派人过来了。” 陌长玉眸光微闪，强撑着精神走了出去。 白修之站在前厅内，看见陌长玉走了出来，微微拱手，道：“陌公子，皇上派臣前来，向陌公子要个人。” 陌长玉看着这位年轻的御史大人，漫不经心道：“哦？我这里还有皇上要的人？” 白修之抿了抿唇，“凤九离。”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她，不知皇上要凤九离做什么？” “臣只是奉命行事。” “既然如此……凌霜，去把人带出来。” 凌霜不解地看了陌长玉一眼。 陌长玉耗费心神救了凤九离，这会为何又如此爽快地把她交出去？ 看着他们讲仍在昏迷中的凤九离抱上马车，白修之拱手向陌长玉辞别，便骑着马离开了。 陌长玉始终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手边的茶凉了，一口也没有喝。 凌霜多次欲言又止，陌长玉只是淡淡道：“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让白修之带走她？” 凌霜点头，“主子不是想救凤九离吗？” 陌长玉懒懒地应了一声，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冷芒。 “救她，只是不想让她因我而死，至于其他，便不是我能管的了。” 他与凤九离，只是立场不同，之前是想过弄死她，把宗主之位夺回来，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心思竟是慢慢淡了。 第361章朕不会杀你 第361章 朕不会杀你 绿漪蛇是他所养，陌长玉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中毒身亡，出手救她一命，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皇宫，入夜之后灯火阑珊，几座主殿被烧，宫人们救火都来不及，皇宫里那些贵人们，也不得不暂时移居别处。 承明殿内，凤知书跪在夜明轩面前，哭成了泪人。 “皇上，凤九离闯进将军府，抓走了臣妾的娘亲，求皇上救救她……” 夜明轩眸中已有不耐，语气冷淡道：“朕已经派了侍卫前去寻找凤夫人，皇后不必担忧。” “可是……” 白修之踏了进来，见凤知书在，正欲退出去，夜明轩却叫住了他，白修之不得不在一旁候着。 “朕还有事要忙，皇后退下吧。” 凤知书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白修之才道：“皇上，臣已经将凤五小姐带回来了。” “陌长玉什么态度？” “陌公子并未为难臣，听臣说要带走凤五小姐，很爽快地就把人交出来了。” 夜明轩微微拧眉，难道不是他想得那样？ 今日陌长玉带走凤九离，便让夜明轩有所怀疑，这两人表面上没什么关系，但是夜明轩总感觉他们好像以前就认识一样。 让白修之去陌长玉那里要人，一来是想把凤九离带回来，二来也存着几分试探陌长玉的心思。 陌长玉这么爽快地放人，倒是让夜明轩有些看不透了。 “人在哪？” 夜明轩走出去，承明殿前停放着一顶轿子，他掀开了轿帘，凤九离靠在轿子内，昏迷不醒。 白修之道：“皇上，臣派人把凤五小姐抱出来。” “不必了。” 夜明轩走上前去，弯下腰，手从她的腋下与膝盖处穿过，将她打横抱起来。 白修之眸光微闪，低下头去。 “你回去吧。” 夜明轩直接抱着凤九离进了承明殿，白修之在原处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承明殿内灯火如昼，夜明轩挥退了守夜的宫女，将凤九离放在床上，坐在一旁，盯着她的脸，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凤九离的手指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光亮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待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她偏过头，便撞入了夜明轩深邃的双眸之中。 凤九离瞳孔一缩，浑身立即戒备起来，只是等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醒了？”夜明轩语气冷淡。 “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努力地搜索着记忆，却只记得她准备射死夜明轩的时候，陌长玉出现了，她还被他的蛇咬了一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凤九离看着自己的手，手腕上的咬痕还在，可是她却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猛然想起什么，凤九离偏头看他。 “夜明澜呢？” 夜明轩还在这里，难道夜明澜失败了？ 凤九离皱紧了眉头，孤注一掷，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让凤九离更加不安的是，这一世虽然有诸多变数，但是轨迹却与前世并无两样。 凤离墨死了，夜明轩成皇，夜明澜起兵失败。 凤九离握紧了拳头，眼里尽是不甘。 “放心，他还活着。” 还活着，不过很快，也会死了。 凤九离无比清楚，夜明轩并非心软，只是不肯背负骂名，甚至还想着利用任何一切为自己博得美名。 夜明澜如今下狱，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便可定了他的生死。 世人只会唾骂他，而对夜明轩，也只剩下了赞誉。 “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凤九离可不觉得，夜明轩会饶过她。 “朕一直很好奇，为何你想杀朕？” 凤九离冷冷一笑，“你让慕容青阳跟凤离尘杀了我哥哥，却反过来问我这个问题？” 夜明轩眸色微动，却也不意外她会知道。 “那之前呢？好像从一开始，你便对朕怀有敌意。” “夜明轩！”凤九离没有心情跟他闲扯，“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要杀我，别磨磨唧唧的。” 这次是她栽了，夜明轩多了陌长玉的助力，不可谓不强大。 这一次若不是陌长玉，她定然能弄死夜明轩。 “朕不会杀你。” 夜明轩站起身，“好好养伤吧，只要你不踏出承明殿，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夜明轩！” 看着他离开，凤九离想起身，却直接摔下床去。 凤九离紧咬着牙，撑着手，浑身瘫软无力，却心急如焚。 眼下夜明澜不知生死，她被困在这里，而十三他们亦是不知所踪。 让凤九离绝望的是，再来一次，她还是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 “你说什么？” 永乐殿内，凤知书猛地站起身来，双眸迸发着狠戾的光芒。 “皇上在承明殿藏了一个女人？” 跪在地上的宫女怯怯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没有看错，皇上亲自抱着那女子进去的。” 凤知书紧咬牙根，怒道：“谁？到底是谁？” 宣室殿被烧毁，夜明轩现在是暂住在承明殿内，历代皇帝的寝殿，除了皇后之外没有一个妃嫔能留宿，夜明轩现在却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藏在那里，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你，马上去查清楚，承明殿内的女人到底是谁！” 那小宫女磕头称是，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凤知书坐在凤椅上，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灼烧着。 今日的封后大典未能如月进行，她父亲身受重伤，她母亲下落不明，现在夜明轩那边还有一个女人给她添堵，凤知书烦躁得甩开了桌上的茶盏，美艳的脸在明灯之下微微有些扭曲。 整个京城犹如被血洗了一番，好几天才恢复了人气，只是百姓们对这场劫难却是心有余悸，在夜明轩的有心安排之下，民间对夜明澜的讨伐之声不绝于耳。 “这个夜明澜还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敢起兵造反，也就新皇仁慈，饶他一命，要不然，肯定要被五马分尸！” “可不是嘛，那天我可是把我吓坏了，那些士兵就跟土匪一样冲进皇城，烧杀抢掠，这样的人就该被凌迟处死！” 第362章我要见他 第362章 我要见他 “新皇是个仁君啊，顾念着兄弟之情，饶他一命，希望他能在狱中悔过吧。” 一时之间，夜明澜成了犯上作乱的反贼，而夜明轩成了宽容仁慈的君王，在民间呼声更高。 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为夜明澜求情，如今局势已定，夜明澜沦为阶下囚，那个不怕死的，敢站在夜明澜那边？ 京城百废待兴，夜明轩与先皇不同，先皇虽有谋略但手段温和，以致手底下的人多数阳奉阴违。夜明轩一登基，便雷厉风行地削了朝中那些蛀虫，又从替补官员中提拔了不少人，为此有人痛哭流涕，也有人喜极而泣，多少学子盼了多年才盼到这个机会，对夜明轩更是感激涕零。 凤九离坐在承明殿内，对面站着一名宫女，名唤琉紫，她是夜明轩派来监视她的，凤九离猜测，应该是夜明轩私养的暗卫之一。 琉紫将饭菜一一摆上，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凤九离便十分自觉地凑过来吃饭，就好像她不是来当阶下囚的，而是来做贵客的。 由不得凤九离不吃饭，不知道是不是蛇毒的后遗症，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别说弄死夜明轩了，现在估计连个普通的侍卫她都打不过。 每每思及此，凤九离便对陌长玉恨得牙痒痒。 坐在上书房内的陌长玉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不禁嘀咕着谁在背后骂他。 夜明轩坐在书案前批阅折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见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让太医给你看看？” 陌长玉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用了，只是昨夜感染了风寒，过两日就好了。” 陌长玉脸色苍白，看着有些气虚，夜明轩可不认为这是感染风寒。 不过他的私事，夜明轩也不会多问。 轻咳一声，陌长玉道：“这几日朝中的动静不少，诸臣多有不满，皇上这是打算把整个朝野都清理一遍吗？” “不满？”夜明轩冷笑一声，“朕的江山，何时轮到他们不满？” “朝中那些心向夜明澜的大臣都处理掉了，虽说现在夜明澜没了威胁，但是留着他，总归是个祸患。” 夜明轩淡淡道：“天气渐渐凉了，人食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过两日处理了便是。” 陌长玉眸光微闪，似不经意问道：“那凤九离那？” 夜明轩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陌长玉抿了口茶，道：“景子初已经处理掉了，夜明澜也是将死之人，皇上还留着凤九离的命，是想做什么？” 夜明轩眸中的怀疑渐渐退去。 “这你就不用管了。” 夜明轩似乎不太想跟他谈论凤九离的事。 陌长玉什么都没他口中问出来，不由得有些烦躁。 走出了皇宫，凌霜正在马车旁候着。 “主子。” 陌长玉冷着脸吩咐道：“把洛菱他们放了。” 凌霜微微错愕，只能点头称是。 坐在马车内，陌长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眼间难掩疲惫。 前几日给凤九离疗毒，他也是耗费了不少内力，眼下凤九离被困在皇宫，夜明轩想做什么他都不清楚夜明轩心里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他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夜明轩久久站在承明殿外，直到天色将明，李总管提醒了两声，才转身回了上书房。 第二日，琉紫照例给凤九离送饭，凤九离换好衣裳，问道：“夜明轩呢？我要见他。” 琉紫面无表情道：“皇上日理万机，有时间自然会来看姑娘。” 凤九离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要见他。” 琉紫直接转身走了。 在琉紫看来，凤九离不过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夜明轩将她关在承明殿，也不过是将她当成玩物罢了。 只是待她转身的那一瞬，身后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琉紫下意识地躲过，却还是太轻敌了，脖子被凤九离扣住，一只玉簪抵着她的命脉。 琉紫脸色十分难看，这几日凤九离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原来她会武。 凤九离不知道自己这两日的虚弱倒成了她的掩护，此时她压制着琉紫，语气懒散道：“我劝你不要挣扎，要是我的手不小心一抖，要了你的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琉紫咬牙切齿：“这几日你都在跟我装？” “少废话，带我去找夜明轩！” “我说了，皇上没有时间见你。” “哦……”凤九离可惜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先把你杀了，省得碍事。” 脖子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琉紫皱紧了眉头，脸色微变。 “你等等！” 血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琉紫确信，凤九离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皇上现在在上早朝，就算我带你去，也见不到他。” “这样啊……” 凤九离眸光一闪，突然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琉紫掐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咳嗽几声，目光阴狠地瞪着她。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啊。”凤九离把玩着簪子，“什么时候你把夜明轩带来了，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你！”琉紫握紧了拳头，眼里迸发着浓烈的杀气。 凤九离冷冷一勾唇，“这毒药出自七杀堂排行第七的杀手容惜，想必你也听过她的名号，解药只有我手里有。我劝你别太激动，小心肠穿肚烂而死。” 琉紫咬牙切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指着她，“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凤九离摊了摊手，“那你杀了我吧。” 凤九离看着琉紫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毫不怀疑她对她的杀心。 只是，她不敢。 琉紫奉夜明轩之命监视她，没有夜明轩的吩咐，她绝对不敢动她。 看着琉紫怒气冲冲地出去，凤九离将簪子别到自己头上，坐在桌子前，悠然享受自己的早膳。 夜明轩果然很快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怨毒地瞪着她的琉紫。 “找我有什么事？” 凤九离抬眸看他，“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第363章心肠歹毒的狐狸精 第363章 心肠歹毒的狐狸精 夜明轩让琉紫退了出去，淡淡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朕关着你？” “难道不是吗？” “你与夜明澜合谋造反，朕这是在救你。” 凤九离冷笑，“皇上大可把我也关进大理寺。” “很无聊吗？朕已经让琉紫陪着你，等过段时日，朕再带你去簪花园走走，那里的枫叶都红了。” 凤九离双眸微敛，嘴角勾起一抹明媚惊艳的笑。 “皇上既不杀我，也不肯放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夜明轩眉头微蹙，平静道：“你想多了。” 凤九离笑得更欢了，起身朝他走了过去，素白的手勾住了他的衣领，语气暧昧。 “那不然呢？我想，我也没有多余的利用价值了吧。” 夜明轩眉头皱的更深了，却没有后退，也没有推开她。 凤九离眸色一厉，忽然拔下了玉簪，狠狠地朝着他的脖子刺了下去，夜明轩似乎一早就防着她，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偏头躲了过去，那玉簪还是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 琉紫原本在外面候着，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了不小的动静，想起凤九离的阴险，唯恐夜明轩出事，立即冲了进去，却看见凤九离被夜明轩压在桌子上，夜明轩攥着她的手腕，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出去！”夜明轩冷声喝道。 琉紫脸色铁青，神色带着几分不甘，只得退了下去。 凤九离被他控制着，双手不能动弹，她的膝盖正抵着他的命根子，他的双腿压制着她，在旁人看来，确实是十分暧昧，可也只有夜明轩知道，凤九离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低头看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她身上那熟悉的冷香沁入鼻中，让夜明轩不由得想起在皇宫遇见她的那一夜，入目是吹弹可破的肌肤，莹润清透，白皙胜雪，那柔软的腰肢，就被他握在手中，仿佛稍稍用力便能掐断一般。 夜明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游移，呼吸都乱了几分。 凤九离有所察觉，恼怒地抬脚把他踹开。 “禽兽！”凤九离骂道。 夜明轩看着衣服上的印子，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 “今天的事，朕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朕绝对不会客气。” 夜明轩甩袖离开，背影有些慌促。 琉紫走进来，看见凤九离正在揉着自己的肩膀，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怒火又上来了。 “你竟然敢勾引皇上！”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勾引他？你看不出来吗？是你家皇上看上了我，非要把我关在这里。” “简直一派胡言！”琉紫怒道：“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便可以对皇上如此放肆！皇上才不会那么肤浅，看上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 “哦，是吗？那拜托你去跟他说说，让他千万别喜欢上我，千万离我远点，不然小心我把他阉了！” 琉紫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刀砍了她，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凤九离心中冷笑，夜明轩让她不痛快，那就一起不痛快好了。 压下心里的怒火，琉紫道：“解药呢？你说过，我把皇上带来了，你就把解药给我。” 凤九离咔哒咔哒地啃着苹果，含糊不清道：“那个啊，你回去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琉紫瞳孔一缩，“你骗我？” 凤九离眨了眨眼，“我没骗你啊，吃了泥丸子，你要是不赶紧多喝水把它排泄出来，小心真的肠穿肚烂哦。” 琉紫的双眸都在喷火了，”贱人！我杀了你！” 她抽出软剑，杀气腾腾地朝着凤九离砍了过来。 凤九离指着自己的脖子，“来，照着这里砍，反正我死了还有你陪葬，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那把软剑堪堪停在了她的肩膀处，没有伤到她，剑锋却削了她一缕发丝。 凤九离惊道：“你竟然想杀我？” 琉紫气结，“我都没碰到你！” 凤九离指着地上的头发，气愤道：“这就是证据！夜明轩让你来伺候我，你竟然想杀我，你这样的下人，我要来何用？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一刀把我砍了。” 琉紫顿时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胸口憋得发疼，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你……简直胡说八道！” 凤九离心疼地捡起头发，愤恨道：“这些可都是证据，我一定要告诉夜明轩，让他把你换了！” 琉紫脸色骤变，看着凤九离不像爱玩笑的，吓得立马冲了出去。 她是夜明轩训练的暗卫，就必须对夜明轩的命令无条件地服从，一旦她违背了，下场十分惨烈。 遂琉紫也顾不上凤九离，只想着先去夜明轩面前解释，以免夜明轩受凤九离的蛊惑。 在琉紫眼里，凤九离就是心肠歹毒的狐狸精。 上书房内，夜明轩听完了琉紫对凤九离的控诉，说她威胁她，戏弄她，尤其说凤九离要阉了他的时候，眉心都狠狠跳了一下。 琉紫万分委屈道：“皇上，不然还是让属下回暗卫营吧，凤姑娘不喜欢我，属下只怕惹了凤姑娘不高兴。” 夜明轩揉揉眉心，“朕会另外派人去照顾她，你就在承明殿外守着吧。” 琉紫心中一喜，她就知道，夜明轩肯定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凤姑娘对皇上出言不逊……” “不必理会。” 在夜明轩看来，那不过是凤九离想激怒他的伎俩。 而在琉紫看来，夜明轩这四个字，却是对凤九离的纵容。 琉紫还想说话，夜明轩却摆摆手让她下去，琉紫只得退了出去。 走出了上书房，琉紫越想越不甘心。 看夜明轩的态度，似乎对凤九离分外纵容，要是哪一日那个女人真的成了夜明轩的女人，那岂不是都爬到她头上去了？ 想起凤九离对她的羞辱与戏弄，琉紫便恨得牙痒痒。 凤九离现在便仗着夜明轩对她百般折辱，将来要她的命不还是一句话的事？ 远远地瞧见一道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那浩大的阵仗，为首的人可不正是凤知书？ 琉紫眸光微闪，她动不了凤九离，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啊。 第364章承明殿闹事 第364章 承明殿闹事 夜明轩很快就派了两个宫女来承明殿，琉紫站在殿外，大声吩咐道：“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凤姑娘，若有什么闪失，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名宫女乖巧地称是。 琉紫撇了一眼躲在花丛后的那抹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永乐殿内，听完了宫女的转述，凤知书脸色都变了。 “凤姑娘？” 宫女道：“奴婢亲耳听见那宫女说的，不会有错。” “凤姑娘？”凤知书喃喃自语，凤姓并不常见，整个京城，也只有将军府姓凤。 “凤九离！”猛地想到了什么，凤知书的脸都扭曲了。 “凤九离！一定是凤九离！” 是了，她就奇了怪了，宫变那一日，她分明看见了凤九离，可是之后她却没了踪影，叶秋霜被她抓走，至今没有消息，凤知书多次请求夜明轩围剿丞相府，把凤九离抓起来，以救叶秋霜，可夜明轩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让人将丞相府严加把守，更别说去抓凤九离了。 原来，凤九离就在承明殿内。 凤知书心里燃起了熊熊妒火，她就知道，凤九离这个贱人，一定勾引了夜明轩，要不然凭她弑君之罪，足以死千次百次。 “你还听到了什么？”凤知书咬牙切齿问道。 那宫女摇头，“奴婢只听她们说皇上要她们好好照顾承明殿内的姑娘，若有什么差池，定饶不了她们。” “该死！”凤知书抬手砸了桌上的杯盏，吓得那宫女瑟缩了一下。 “不行！本宫不能让凤九离留在皇上身边！” 凤九离那张脸就是祸害，勾引了一个景子初还不够，现在竟然还盯上夜明轩了。 凤知书气得心肝都疼，当即怒气冲冲地便想杀向承明殿。 暗香挥退了那名宫女，劝道：“皇后娘娘，现在不能冲动，皇上既然将凤五……将凤九离安置在承明殿内，还隐瞒了凤九离的身份，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皇后娘娘若是捅了出去，一来对皇上名声有损，二来还有可能惹了皇上不快。” “难道本宫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狐媚皇上吗？” 凤知书只要一想到凤九离住在承明殿内，便气得心肝发疼。 明明她才是皇后，最有资格住在承明殿的人可是且不说夜明轩对她根本没有情谊，便是她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他一面。而凤九离却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是不是有一日还会爬到她头上来了？ “皇后娘娘，奴婢的意思是，这件事要做，也不该皇后娘娘去做。”暗香道：“您忘了，还有太后娘娘吗？” 凤知书紧紧拧眉，想起那个老妖婆，心情瞬间不好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暗香说得很有道理。 “摆驾，去嘉和宫。” 上书房内，夜明轩接到了楚耀传来的折子，上面只有寥寥几字：“西南匪患已除，景丞相不幸遇难。” 夜明轩放下折子，李总管匆匆走来，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闯进了承明殿，扬言要将凤姑娘杀了。” 夜明轩脸色阴沉，起身朝着承明殿走了过去。 承明殿已经乱作一团，月贵妃跟凤知书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撞开了承明殿的门，果真看见了凤九离，月贵妃当即下令把凤九离抓起来，凤九离哪里能让她如愿？不仅把那些宫女都给踹出去了，连承明殿都给砸了。 月贵妃气得婚摄发抖，“反了！真是反了！凤九离，你这个胆大包天的野丫头，竟然敢如此放肆！哀家今日必须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凤九离掂着手里的苹果，早就看这个老女人不顺眼了，直接冲着她的脑袋砸了过去。 月贵妃的发髻被砸中，顿时都歪了，整个人也微微一偏，差点没摔倒。 “太后娘娘！”凤知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月贵妃，怒道：“凤九离，你竟然敢对太后娘娘动手，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看着凤九离坐在书案旁，转着手中的毛笔，那几个宫女犹豫着不敢向前。 刚才她们可是看得真切，凤九离握着一支毛笔，便将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她们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凤九离？ 月贵妃扶着自己的发髻，精心装扮过的脸都扭曲了。 “风机了！”她尖锐地喊了一声，“哀家今日一定要砍了你的脑袋！御林军何在？” “母后……” 夜明轩走了进来，看见屋内的情况，也是紧皱起眉头。 “皇上。”凤知书双眸一亮，立即向夜明轩告状，“皇上您赶快下令把凤九离抓起来，她辱骂太后娘娘，还动手打了娘娘，如此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月贵妃推开了凤知书，喝道：“皇上，你倒是告诉哀家，为何这个女人会在这里？她跟夜明澜叛党是一伙的，皇上不将她与其他叛乱者一同斩首，却将她藏匿在此处，到底想干什么？” 夜明轩正要说话，却听凤九离漫不经心道：“这还用说吗？你儿子看上了我的美色呗。” 夜明轩警告地看了凤九离一眼，月贵妃跟凤知书两人一听这话却疯了。 “皇上！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 “皇上你就不要否认了，我知道我自己长得比凤知书好看，但是我已经是有夫之妇，就算您是皇上，也不能做出抢夺臣子之妻这种事吧？” “凤九离！”夜明轩暗暗咬牙，“你给朕闭嘴！” 凤九离轻哼了一声，“可以啊，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承明殿附近重兵把守，凭她一个人，没有武器，没有毒药，想要逃出皇宫简直是痴人说梦。 月贵妃跟凤知书来闹一闹也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夜明轩将她关在这里。 景子初在西南未归，在凤九离看来，夜明轩便是想拿她当人质威胁景子初。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凤离墨死了，景子初的官也丢了，大不了她带着景子初去灵霄宗，再想办法弄死夜明轩。 “不要脸！”凤知书忍不住辱骂道：“凤九离，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知羞耻？” 第365章逃出皇宫 第365章 逃出皇宫 月贵妃冷冷道：“皇上，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这个女人了吧？哀家告诉你，哀家绝对不会同意。” 夜明轩只觉得十分头疼，偏偏凤九离还要来插上一脚。 “我还看不上他呢！有本事让你儿子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只要出了这承明殿，她还怕没有机会逃走吗？ 至于死？凤离墨大仇未报，她当然不能死。 再说了，她要是死了，景子初该有多伤心啊。 “这件事朕自有定夺，母后，朕让人送你回去。” “皇上！”月贵妃咬牙切齿，“你这是……不肯听哀家的话了？” “母后。”夜明轩的眸色微凉，隐隐带着几分警告。 月贵妃一怔，意识到了什么，虽有不甘，但是也没有再逼着夜明轩处置凤九离。 如今夜明轩是皇帝，月贵妃自然不能挑战他的皇权。 “母后……”凤知书见月贵妃这么轻易就松口了，顿时就急了。 月贵妃没理她，瞥了凤九离一眼，愤怒得甩袖而去。 凤知书气得一跺脚，也不得不跟着月贵妃离开。 夜明轩命人收拾好承明殿，看着凤九离，道：“你好像很失望。”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夜明轩，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杀了我，或者放了我，不然，我觉得搅得整个皇宫不得安生。” “随便。” 凤九离是真的焦躁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夜明轩脑子还有病？ 夜明轩走出去后不久，琉紫便来报：“皇上，凤姑娘又把承明殿砸了。” “不必管她。”夜明轩道：“命人好好看守着，人若是没了，唯你们是问！” 琉紫的心一紧，连忙称是。 承明殿内，凤九离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按照夜明轩的性子，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将承明殿砸了个遍，那些宫女任劳任怨地收拾着，凤九离顿觉无趣。 琉紫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宫女，神色冷漠道：“凤姑娘，皇上吩咐了，这承明殿你想砸就砸，砸累了，让宫女帮你砸也无妨，至于离开，凤姑娘还是歇了这心思才好。” 琉紫始终搞不懂夜明轩对凤九离的态度，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厌恶她。 凤九离轻哼一声，“行啊，等哪日我把这承明殿也烧了，看你们能奈我何。” 琉紫明显被气的不轻，捏着拳头，狠狠地瞪了凤九离一眼，扭头对那些宫女喝道：“你们听到了没有？好好伺候凤姑娘，这承明殿要真的被烧了，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那些宫女瑟缩了一下，轻声称是。 宫女们在承明殿内忙来忙去，又是清理灰尘，又是添置新物，凤九离眼不见心不烦，本打算回内殿，却冷不防地瞥见其中一名宫女身上佩戴着一个香囊。 凤九离一怔，这香囊着实眼熟，针脚与她有的一拼，像极了容惜的手艺。 她抬头盯着那名宫女，她也正好偷偷看了过来，凤九离忽然就是一笑。 方才凤九离一心想着该怎么离开，压根就没去注意那些宫女，没想到，容惜竟然混进来了。 凤九离也不走了，坐在软榻上，拿过一旁的橘子，似乎是想吃，却又懒得剥。 “你，过来！”凤九离指了指容惜，倨傲道。 容惜走了过去，态度十分恭敬：“凤姑娘，您有何吩咐？” “帮我把这橘子剥了。” 容惜跪在凤九离身旁，低头剥着橘子，在旁人眼里，两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容惜，你怎么来了？”凤九离压低声音道。 容惜看见凤九离安然无恙，很是惊喜。 “主子将星弋送回灵霄宗，我心里越想越不安，后来听到四皇子兵败，唯恐主子出事，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容惜小声道：“南野也回来了，十三他们也没事，都等着救主子出去。” 凤九离微怔，她记得十三跟洛菱他们是被陌长玉抓起来了，他们逃出来了？ 容姒剥着橘子，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道：“小姐，今晚子时一过，我会给小姐发信号。” 将橘子放在桌上，容惜便与其他宫女福礼退了出去。 等容惜走了，凤九离才想起，她还没有问她景子初的消息。转念一想，也许今夜便可脱困了，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凤九离也没闲着，该吃吃，该喝喝，该给夜明轩添堵，也没落下。 子时，凤九离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一道短暂的哨子声，她才翻身下床。 “小姐！”容惜开门溜了进来，道：“外面的侍卫已经倒了，一刻钟后就会有另一队侍卫换班，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走。” 凤九离也不迟疑，立即与容惜离开了承明殿。 外面，原本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侍卫全都倒下了。 容惜得意道：“我新制的毒粉，保管他们睡一天一夜。” “快走吧。” 下一批侍卫很快就来了，她们必须趁着他们发现之前赶紧离开。 皇宫的路线，凤九离比容惜还熟，带着她穿过了重重宫殿，人也越来越少，两人翻过高墙，墙外是低等宫女的住处，这个时辰了，那些宫女们睡得正熟，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她们俩便从一道小门溜出了皇宫。 南野他们就在宫外的一条深巷子守着，瞧见两道身影朝着这边跑来，南野脸色一喜。 “主子！”十一跟洛菱他们也很高兴。 凤九离看了他们一眼，“大家都没事吧。” 洛菱摇头，道：“那日我们被玉公子抓了之后，不知何故他又把我们放了，几个受伤的弟子，我让他们先躲着了。” 凤九离蹙眉，陌长玉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南野问道：“主子没事吧？夜明轩他……” “我没事，夜明轩大概是想拿我威胁景子初，没有对我怎么样。”凤九离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又问道：“对了容惜，景子初有消息了吗？” 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神色都带着几分迟疑。 “怎么了？”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凤九离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366章景子初死了 第366章 景子初死了 容惜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忍与纠结。 “小姐，景丞相他……” 凤九离心里突得一跳，追问道：“他怎么了？” 话到了嘴边，容惜却是几番挣扎。 “他到底怎么了？”凤九离加重了声音，脸色十分难看。 容惜一咬牙，猛吸一口气道：“昨日萧言传信回来，景丞相在这次剿匪任务中被匪徒一剑射中心脏，尸体被大卸八块，烧成了灰……” 凤九离神色茫然，仿佛没听清她说什么一样。 容惜咬着下唇，“小姐，我……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但是……”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凤九离浅浅一笑，语气轻松，“景子初怎么可能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小姐……”容惜怯怯地叫了她一声，“你别吓我。” 南野也是一脸担忧，“小姐，虽然景丞相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 “不可能！”凤九离低吼一声，后退两步，脸上充满了排斥与不可置信。 她在京城等他，临行前，他说过他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夜明澜兵败，她被困皇宫，她都不曾害怕过，只因她知道，她还有景子初，就好像不管她闯下什么大祸，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所畏惧。 现在容惜告诉她，景子初死了，那个说过会陪着她、护着她，直到老、直到死的人，也离开她了吗？ 容惜小心翼翼地拉着凤九离的手，看着她猩红的眼眶，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小姐，你想哭就哭吧，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哭？”凤九离冷笑，“我为何要哭？你们可当场看见景子初死了？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了？景子初身边有卫风，卫风不可能会让景子初出事！” 容惜不忍道：“卫风他，也死了……萧言赶到西南之时，亲耳听见那些匪徒说的，西南王跟那些匪徒勾结，目的就是除去景丞相，而夜明轩也许诺让楚耀当下一任丞相……” 凤九离死咬着下唇，忽然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容惜一惊，连忙跑上去拉住她。 “小姐你想干什么？” “放开！”凤九离冷冷道。 “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心急想为景丞相报仇，但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小姐好不容易从皇宫里逃出来，断不能再回去了！” 凤九离凄凄一笑，眸中盈着一层水雾。 “容惜，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了？” 她看着她，往日明亮清澈的眸子，似乎在这一瞬间失了所有的光彩。 “我哥哥死了，景子初也死了，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除了报仇，她什么也做不了！ 南野急道：“主子，若是想报仇，主子还有我们，又何必自己以身涉险？” 凤九离眸中的利芒一点点聚集起来，“报仇？我自己来……” 两世了，她改变不了凤离墨的结局，还害得景子初丧命，而她的仇人，一个一个却活得好好的。 夜风吹起，凤九离的脸明灭不清，眼中凝聚的黑雾，将她寸寸包围。 容惜一咬牙，道：“小姐要报仇，那就把我带上！容惜这条命都是小姐救的，只要小姐一句话，容惜万死不辞！” “还有我！”南野郑重道：“小姐，南野愿意追随小姐，为凤小将军与景丞相报仇雪恨！” “宗主。”洛菱等人拱手道：“我等愿誓死效忠宗主！” 凤九离看着他们，眸中闪着异样的暗芒，道：“好啊，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帮我办几件事吧！” “但凭主子吩咐！” 凤九离道：“你们去大理寺把夜明澜救出来，还有云清欢，护送他们离开京城，越远越好，夜明澜说到底是受我连累。” “还有丞相府，将丞相府里的下人都遣散了，一把火烧了了事，至于云书，你们将她带去灵霄宗，好生照顾着，卫风的事……先不要告诉她！” “还有叶秋霜，她被关在城西的一处宅子里，把她看好了，之后我还有用处。” 容惜越想越觉得不对，“那小姐你呢？” 凤九离看着巍峨恢宏的皇宫，双眸幽深，声音却十分冷静。 “我回皇宫，稳住夜明轩，等你们将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救我。” 走出暗巷，容惜的心有些不宁。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姐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出事？” 南野同样担心凤九离，但是凤九离不肯跟他们走，也不肯让他们跟着，南野没无可奈何。 “凤小将军跟景丞相都死了，主子受的打击不小，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主子手刃仇人！” 容惜叹了口气，“南野，是不是好人都不长命啊？” 南野搂住她的肩膀，奔波数日，容惜脸上带着可见的疲惫。 “别想太多了，等京城的事处理好了，我们就带着主子回灵霄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 容惜望着皇宫，天色已经擦白，那高墙之内，又不知道藏着多少阴谋生杀。 天色未亮呢，凤知书便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暗香！”凤知书烦躁地喊了一声，“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暗香走进来，道：“皇后娘娘，听说是承明殿关着的那人不见了，皇上正下令封锁皇宫，命侍卫仔细寻找。” 凤知书一愣，顿时乐了，“凤九离跑了？” 暗香点头，凤知书嗤笑一声。 “看来那个女人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暗香道：“皇后娘娘，时辰还早，您再睡一会儿？” “不必了。”凤知书下床，“帮我梳妆，我去看看皇上。” 夜明轩现在一定非常愤怒，她当然得去给他上上眼药，让他知道，凤九离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此时，承明殿内。 夜明轩久久地站在床榻前，看着凌乱的被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琉紫跪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一颗心犹如打鼓一般七上八下。 “皇上。”一名侍卫长跑了进来，道：“找遍了整个皇宫，没有发现凤姑娘的踪迹。” 第367章失去一切 第367章 失去一切 琉紫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现在真是恨死了凤九离，她自己逃便逃了，却还要连累她，她没有看住凤九离，夜明轩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夜明轩转过身来，许是一夜未睡，脸色也不是很好。 “继续找。”夜明轩道，“皇宫找不到，就去丞相府。” 他就不信了，不过一个时辰，凤九离真有本事能从皇宫逃出去？ 侍卫长退出去后，琉紫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是凤姑娘对我们下了迷药，这才……” 夜明轩打断她的话，“暗卫失职，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琉紫的脸瞬间惨白，便听夜明轩吩咐道：“来人！把她拖下去，剁了喂狗。” “皇上！”琉紫惊恐地叫了一声，跪爬着到他身旁，拉住了他的衣角，哀求道：“皇上，属下知错，求皇上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将凤姑娘带回来。” 两名暗卫出现，直接将琉紫拖走了。 “皇上！皇上求您饶属下一命！” “哟，这不是琉紫姑娘吗？” 外面忽然传来了凤九离的声音，夜明轩一怔，大步走了出去。 琉紫瞪着眼看着凤九离，咬牙切齿：“凤九离！你……你不是跑了吗？” 夜明轩眯着双眸看着她，凤九离似无所察，扯了扯嘴角，道：“谁说我跑了？不过是在屋里待的太闷了，出去散散步，怎么一回来，琉紫姑娘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琉紫跪在地上，双手被暗卫押着，跟凤九离相比，十分狼狈。 琉紫顿觉难堪，刚要说话，便见夜明轩走了出来。 夜明轩盯着凤九离，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裳，脚底有泥，身上带着朝露的湿气，倒像是出去散步的，只不过这个借口，夜明轩根本不信。 “你去哪里了？”夜明轩问。 凤九离眸中涌动着仇恨的焰火，瞬间归于平静。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出去散散步。” “那些侍卫，是你迷晕的？” “不然呢？” “你哪来的迷药？”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懒懒道：“你猜啊。” 夜明轩：“……” 凤九离走上前去，在经过夜明轩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夜明轩，你尝过失去一切的滋味吗？” 夜明轩偏头看她，她却是灿烂一笑，走进了殿内。 夜明轩眸色沉凝，他几乎可以肯定，凤九离已经知道了景子初死亡的事。 昨夜，应该是凤九离的人潜入了皇宫，想带凤九离离开，不知何故，凤九离没有走。 也许是走不了，也许是，有其他目的。 “皇上！”琉紫激动道：“凤姑娘回来了，属下……” “好好看着她，人若是再一次没了，你也不必来见朕了。” 琉紫心肝一颤，畏畏缩缩地称是。 夜明轩甩袖离去，那些侍卫已经换了一批，将承明殿围得水泄不通。 琉紫缓缓站起身，盯着殿门，眼里闪烁着怨毒的怒火。 凤知书刚走到承明殿，就听说凤九离又回来了，气得她的脸都扭曲了。 “这个凤九离，不会是存心跟本宫过不去吧！”凤知书怒气冲冲地回到了长乐殿，暗香趋步跟在她身后。 “娘娘，要奴婢说，谁不爱荣华富贵？如果皇上登基，凤九离自然眼红，怎么甘心就这样走了？” 凤知书更加愤怒了，“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一个有夫之妇，却还如此不要脸。” 长乐殿的小宫女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楚妃娘娘来给娘娘请安了。” 楚兰依走了进来，夜明轩登基之后，她便被提为妃子，或许是之前楚兰依对凤知书示弱，凤知书对她倒也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不过依然看她不顺眼。 “楚妃来我这长乐殿做什么？” 西南王被打发回西南贫瘠之地，楚兰依一个人独留京城，凤知书自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楚兰依福礼，道：“前两日身体不适，没能来向光顾娘娘请安，臣妾今日特来请罪。” 看着乖的跟猫儿一样的楚兰依，凤知书竟然有点想不起过去她嚣张跋扈的样子。 凤知书冷笑，果然啊，没了孩子，没了靠山，楚兰依在她面前，也只能猫着腰了。 “坐吧。”凤知书神情倨傲。 她是被惠缘大师亲口预言的“凤女”，这些庸脂俗粉，自然都比不上她的。况且将军府这次护驾有功，她哥哥在北疆很快就会建功立业，凤知书日后的富贵还多着呢。 “臣妾听闻今早承明殿那边出了事，不知……” 凤知书轻哼一声，“不过是凤九离那个女人故意搞出来的动静，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还留着她皇宫里，真是让人不痛快！” “景丞相已经死了，凤九离一个女人，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皇后娘娘又何必忧心？” 凤知书动作一顿，“你说什么？景丞相死了？” “娘娘不知道吗？”楚兰依扯了扯嘴角，“景丞相被派往西南剿匪，却中了那些匪徒的圈套，被一箭射死了，听说连尸体都被大卸八块，烧了呢。” 凤知书心肝一颤，不用想，这估计就是夜明轩下的圈套，之前不也是用一样的套路对付凤离墨？难怪夜明轩会让西南王提前回了西南，想必也是冲着景子初而去。 “所以，没了倚仗，娘娘想怎么对付凤九离，不还是一句话的事？” 凤知书却有犹豫，“眼下皇上护着她，本宫也没有办法动她。” “宫中看不惯凤九离的大有人在，何必皇后娘娘亲自动手？” “你是说……” “盈雪公主。” 天色一亮，景子初剿匪遇难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众人无不唏嘘，言语之间尽是对景丞相的可惜。 “景丞相在位多年，才华谋略都是上乘，深得先皇宠信，却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要我说啊，景丞相一个文官，先皇怎么会派他去西南剿匪？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初景丞相因为拒绝娶盈雪公主为平妻，这才惹怒了先皇，被贬官了不说，差点命都没了。” 第368章纳她为妃 第368章 纳她为妃 外面的言论一潮高过一潮，无不在讨论景子初的丰功伟绩与风花雪月，也有人提了一句丞相夫人何在，却无人回答。 好似凤九离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 承明殿内，凤九离坐在床榻旁，盯着虚空一点，瞳孔涣散，神情迷茫。 明明外面艳阳正暖，她却冷得无所适从，手脚冰凉，唯有将自己紧紧抱着才能取暖。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抹月牙白影跨了进来，腰间挂着精美的玉环，还有一个极丑的香囊。 凤九离双眸盈着泪，缓缓朝前伸出了手，那人却如同泡影一样，随风消散。 凤九离咬着自己的手背，压抑地哭了。 她向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哭是最没用的事。凤离墨出事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没事的，还有他在。 现在，连他也不在了。 “景子初……”凤九离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在人前伪装的坚强瞬间倾塌。 初见时的惊艳与窘迫，校场上的情意与亲密，山林里的患难与共，新婚之日他郑重的承诺，洞房之夜的温软呢喃，丞相府内的柔情蜜意，此刻都成了穿肠毒药。 凤九离从来没想过，有一日景子初会离开她，而且是以这种诀别的方式，可是现在，她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他，她甚至不敢想，他到底是怎么死在乱箭之下。 那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啊，本该是手握重权，权倾朝野，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偌大的承明殿内，回荡着她压抑而沉闷的哭声，绝望得令人心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落在手背上，她一遍一遍地叫着景子初的名字，心如刀绞。 陌长玉站在外面久久未动，懒散轻狂如他，此刻神色却带着几分沉重。 如笙走了过来，爱慕的目光始终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玉公子。” 陌长玉看了她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 如笙咬着下唇，道：“玉公子，我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完成了任务，我……” 陌长玉淡淡道：“等会我会去跟皇上说，让他放你离开。” 如笙身躯一僵，鼓起勇气道：“公子，如笙不想离开，如笙喜欢公子，只想像凌霜姑娘一样，常伴公子左右！” 这番话，不知在如笙心里过了多少遍，今日终于有勇气说出来，得到的，却是陌长玉嘲讽的回应。 “如笙，你知道为何凌霜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如笙茫然道：“因为凌霜姑娘武艺高强？” 她也不差啊，她会蛊毒，会媚术，亦能成为陌长玉的助力。 “不。”陌长玉浅浅一勾唇，语气却十分凉薄，“因为她从来不会痴心妄想，不会对主子生出别样的心思。” 如笙脸色一白，急忙道：“公子，如笙待公子一片痴心，不求公子回应，只希望能陪伴公子，难道这也过分吗？” 陌长玉却懒得看她，淡淡道：“你走吧，回花楼也好，回西域也好，从此你便自由了。” 如笙慌了，“公子！” 从前她只是西域的一个试药女奴，因不想再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便从西域逃了出来，被陌长玉所救，从此便栖身花楼，可她一颗心，却落在了陌长玉身上，陌长玉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 如笙神色凄惶，道：“玉公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陌长玉脸色已有不耐，“凌霜！把人拉走！” 凌霜走了出来，冷着脸，直接拽着如笙离开。 如笙不甘心喊道：“公子！我到底哪里不好？还是说，公子心里已经有了他人？” 陌长玉没理她，只是目光落在承明殿，眸色深了几分。 李总管走了过来，道：“陌公子，皇上有请。” 陌长玉敛了敛心神，随着李总管去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除了夜明轩，还有白修之、凤远浩等几位大臣。 凤远浩是为了叶秋霜而来，遍寻了几日，始终找不到叶秋霜，凤远浩便想让夜明轩逼问凤九离，可是夜明轩的态度，让凤远浩有些看不懂。 “凤将军放心，朕已经派人去寻凤夫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夜明轩只字不提凤九离，倒是让凤远浩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至于白修之等人，是为了夜明澜一事而来，之前支持夜明轩的那些大臣，始终认为要除去夜明澜，虽然夜明轩暗中已经派人去办，但是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等他们谈完了政事，陌长玉才走了进去。 “皇上日理万机，每日政务繁忙，可要注意身体才是。” 夜明轩点头，“坐吧。” 陌长玉落座，李总管便呈上了茶盏。 “方才，你去承明殿了？”夜明轩头也不抬问道，好似就只是随口一说。 陌长玉应了一声，十分平静，“听闻丞相夫人昨夜失踪了，人可找到了？” “丞相夫人？”夜明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景丞相不复存在，她又算是什么丞相夫人？” 陌长玉心中微惊，夜明轩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对凤九离产生了兴趣。 “她已经知道了景子初遇难一事？” “本也没打算瞒着她。” “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凤九离？” 夜明轩看着他，“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置她？” 陌长玉不以为意道：“这是皇上的事，问我做什么？” “那你觉得，朕纳她为妃如何？” 陌长玉眉心一跳，掩去了眸中的惊愕，笑道：“皇上这是在开玩笑吗？她已嫁为人妇，更何况之前还想杀了皇上……” “朕从不开玩笑。” 陌长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语气也凝重了几分。 “皇上，您可知，这个决定会遭到多少人的反对？” “朕是天子，想要一个女人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只是凤九离身份复杂，光是皇后娘娘那边，皇上便难以解释，更何况那一日众人可都是看得真切，凤九离想杀皇上，月贵妃娘娘应该也会反对。” “是他们反对，还是你反对？” 夜明轩眸色深沉地看着他，陌长玉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 第369章一败涂地 第369章 一败涂地 “皇上此话何意？”陌长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非夜明轩的属下，只不过与夜明轩做一场交易，他敬他，并非怕他。夜明轩几次试探，真当他是泥人不成？ 跟他的恼怒相比，夜明轩态度平淡，道：“朕不过随口一问，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皇上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夜明轩眯着双眸，“朕一直好奇，那日你为何会救凤九离？” 陌长玉心中冷笑，夜明轩果然一直在怀疑他。 “我以为，是皇上想救她，想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夜明轩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冷凝。 片刻之后，才听他道：“司夏国的慕容青阳跟慕容青姝不日便会到达京城，商议联姻一事，这件事你怎么看？” 夜明轩主动缓和气氛，陌长玉当然不会不知好歹。 “要我说，司夏一个小国，南越动动手指便能灭了，皇上又何必与之周旋？” 从前夜明轩是皇子，自然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但是现在他既已成皇，自然没将慕容青阳放在眼里。 “皇上！”李总管匆匆跑了进来，道：“大事不好了！四皇子被人劫走了！” “你说什么？”夜明轩猛地站起身，吓得李总管一哆嗦。 “人在大理寺的地牢里，重兵把守，你告诉朕，他是怎么被劫走的？” 李总管哆哆嗦嗦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大理寺的人全都……全都死了！” “一群废物！”夜明轩怒道，“马上加派人马，封锁城门，朕就不信了，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陌长玉微微沉思，夜明澜的人全都被处决了，有本事能把他救走的，就只剩下凤九离手下那些人了。 看样子，凤九离应该是与容惜他们见过面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凤九离不与他们一起离开。 “皇上！”一名侍卫匆匆走来，道：“丞相府起火了，里面的人全都不见了！” 夜明轩额上青筋跳动，脸色阴沉。 丞相府那些人，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愤怒的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夜明轩马上就想到了凤九离。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却还有本事管着外面的事，着实令他又爱又恨。 “皇上。”又一名宫人走了过来，刚要说话，便听夜明轩喝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人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盈雪公主……求见皇上。” 夜明轩揉着眉心，烦躁道：“朕没空，让她滚！” 夜盈雪定是为了景子初的事情而来，夜明轩正为凤九离上火，怎么有心情去管她的破事？ 那名宫人吓得赶紧遛了，将夜明轩的话转告夜盈雪，那个“滚”字，自然是不敢说出口。 “盈雪公主，皇上现在政务繁忙，没空见公主，盈雪公主不如晚些时候再来？” 夜盈雪脸色难看，哪怕当初景子初对她再无情，她的心里，始终难以放下他。 现在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夜盈雪如何甘愿？本想找夜明轩问个明白，却直接被拒之门外。 夜盈雪扭头就走，见不到夜明轩，她便去找凤九离！ 长乐殿内，凤知书正在用午膳，暗香走了进来，禀告夜明轩拒见夜盈雪的事。 凤知书冷笑，“见不到皇上，她自然只能去找凤九离闹，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哪个的段数更高了。” “凤九离！” 承明殿外，夜盈雪如同泼妇一样，径直往殿内冲，那些侍卫根本不敢拦她，而琉紫，正等着看好戏呢，也不会去拦着夜盈雪。 夜盈雪冲入了寝殿，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榻旁的凤九离，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淡青衣裙，赤着脚，头发凌乱，面容憔悴，愈发衬得眉间红痣妖艳。一双眸子仿佛失去了色彩，变得暗淡而幽暗，双眼干涩，脸上没有泪痕，却也不难看得出来她哭过。 凤九离冷眼看着她，犹如失了魂魄的木偶，没有说话。 夜盈雪只觉得怒火中烧，直接冲上前去甩了她一巴掌。 凤九离没有躲，或者说，她没力气躲。 “凤九离！都是你这个贱人！”夜盈雪的眼泪顿时落下，歇斯底里地骂道：“若不是你，景子初怎么会死？当日他若是答应我父皇的赐婚，他怎么会被贬官？怎么会被派往西南？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呢？” 夜盈雪这一巴掌力气不小，凤九离的脸颊都带着几道红印子。 凤九离缓缓站起身，落发垂在她的脸颊上，仿佛地狱爬上的恶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你说得对。”凤九离抬眸看她，那绝色苍白的脸竟添了几分妖魅，“是我害死了他，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夜盈雪一怔，一个“你”字未说出口，便见她扬起了手，清脆的一道巴掌声响起，夜盈雪整个人直接被扇得倒在了桌子上。 “凤九离！”夜盈雪捂着脸颊，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凤九离轻蔑一笑，“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杀你，你信不信？” 从前诸多顾虑，到现在，她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赔了这条命，正好下去陪她哥哥跟景子初。 夜明轩，月贵妃，凤知书，夜盈雪…… 这些人，上辈子与她多多少少有些恩怨，不是她心软，只因有牵绊，所以她万事不会做绝。 却没想到，徐徐图之，却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夜盈雪被她的眼神吓得双腿一软，却不肯在她面前低头，只是发狠道：“凤九离，你以为你是谁？凤离墨死了，景子初也死了，谁还能给你庇护？我是南越的公主，想要你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来人！”夜盈雪大声喝道，几名侍卫便冲了进来，“快把她给本公主抓起来！凤九离竟敢掌掴本公主，罪当致死！”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却是一个都没有动。 夜盈雪怒道：“你们都聋了吗？” 凤九离却拽住她的头发，夜盈雪疼得尖叫了一声。 第370章像是寻常夫妻 第370章 像是寻常夫妻 “他们不是聋了。”凤九离目光阴冷地看着一脸恐惧的夜盈雪，冷笑道：“只是他们是受夜明轩之命来保护我，可没资格抓我。” 夜盈雪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她知道凤九离被夜明轩关在承明殿，她以为夜明轩抓凤九离，是为了威胁景子初，几乎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却没有想到，夜明轩对凤九离竟然…… “贱人！狐狸精！”夜盈雪像个泼妇一样辱骂道：“景子初刚死，你便迫不及待地勾引皇上，你对得起景子初吗？景子初真是瞎了眼，为了你这样的女人丢了性命！” 凤九离勾唇一笑，笑容之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 “是啊，他确实是瞎了眼，孤独终老，也好过娶我这个狐狸精……” 是她改变了景子初的结局，若是没有她，景子初现在仍好好地活着，当他的权相，跟夜明轩斗智斗勇。 有时候凤九离都在想，她的重生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救不了凤离墨，救不了夜明澜，杀不了夜明轩，唯独害了景子初。 凤九离自嘲地想，难不成是上天看不惯景子初那个“大奸臣”，所以才派她来害死他的吗？ “贱人！”夜盈雪气得脸都扭曲了，“你快放开我！殴打公主，我要将你凌迟处死！” 凤九离直接将她往地上一丢，夜盈雪摔在了地上，发髻都乱了，十分狼狈。 只听凤九离道：“我等着你。” 夜盈雪回头看她，双眸喷火，面容阴狠愤怒，哪里还有昔日那个弱美人的模样？ 她自知自己不能拿凤九离怎么样，只得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些侍卫向凤九离抱了抱拳，也走了出去。 承明殿的门重新被关上，凤九离仿佛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承明殿的事瞒不过夜明轩，尤其夜盈雪还跑到夜明轩面前添油加醋，然而夜明轩却下令将夜盈雪禁足半个月。 由此凤知书更加清楚夜明轩对凤九离的态度，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次日，夜明轩下了早朝，抽空来了承明殿。 凤九离正在用早膳，跟昨日的她相比，今日似乎平复了情绪，只是眼窝有些青黑，面容憔悴，想必是昨夜没有睡好。 见他来了，凤九离只是瞥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夜明轩也不急，坐在一旁看着她。 窗外有风吹过，枯叶纷纷落下，风中带着花香，而他看着她，竟生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凤九离吃得很慢，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在享受这精致的早膳。 琉紫命人将碗碟都撤出去，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上来找我有何事？” 夜明轩抿了抿唇，“景丞相……” 凤九离忽然回眸看他，语气平平淡淡。 “我已经知道了。” 夜明轩语气沉重，似乎真的为景子初的死感到难过。 “景丞相这次剿匪有功，却不幸遇难，楚耀世子他们奋勇杀敌，最后也只能拿回景丞相的一些骨灰。过两日他们应该便会到京城，到时候朕让人给你送过来。” 凤九离面无表情，“多谢皇上。” 夜明轩看了看外面，站起身道：“今日天气尚佳，不如朕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凤九离微微抬眸，那一瞬间，夜明轩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好啊。” 得到她的回应，夜明轩才如释重负，嘴角勾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夜明轩没有让太多人跟着，与凤九离一起走在这满园秋景的御花园中。 已是深秋，这御花园却没有衰败之景，反而那红色的枫叶与黄色的落叶交相辉映，更衬得欣欣向荣，瑰丽繁茂。一池碧波微漾，几条锦鲤刚冒出了头，便被桥上的人吓得缩了回去。 凤九离从桥上走过，有些漫不经心地赏着御花园的景色。 夜明轩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却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一幕分外熟悉，仿佛他们很久很久之前，也常常像现在这样，一同在御花园内漫步。 这种感觉让夜明轩十分惊喜，生出了几分难言的愉悦。 向来面容冷肃的他，此时嘴角也溢出了一抹浅淡的笑，见她盯着池中的锦鲤看，便走到她身旁，道：“可是喜欢？朕让人捞几只放在你屋内观赏？” “不必了。”凤九离别开了目光，兴致阑珊。 夜明轩倒也不恼，跟在她后面，像是寻常夫妻一样。 凤知书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差点没把下唇咬破了。 得知夜明轩带着凤九离来逛御花园，凤知书便迫不及待地来了，夜明轩都不曾与她一同逛过，现在竟然有这个闲情逸致陪着凤九离，怎么让她不嫉妒不恼恨？ 在凤知书面前，夜明轩的态度永远是那样冷漠，可是现在，夜明轩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是那样柔和，让她嫉妒得发狂。 凤知书忍不住了，正要冲出去之时，却看见几道人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皇上。”李总管领着人走上前来，“人带来了。” 凤九离看着被宫人反拧着手的云清欢，瞳孔微缩，掐断了手中的枯叶。 夜明轩摆摆手，让他退下。 云清欢亦是震惊地看着凤九离，大概没想到她会在皇宫里。 “你这是做什么？”凤九离看向夜明轩，语气冷淡。 夜明轩温和道：“怕你无聊，朕便让四皇子妃进宫陪陪你。” 凤九离冷笑，夜明澜兵败之后，云清欢并没有下狱，而是被关在四皇子府中，她已经让容惜去救她，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凤九离讥讽道：“既然怕我无聊，解了我的禁令便是。” 却没想到，夜明轩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凤九离嘴角的讥笑渐渐消失，便听他道：“朕会让琉紫跟着你，除了出宫，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似乎觉得不妥，夜明轩又添了一句，“当然，若是日后朕有时间，朕再陪你出宫去玩。” 凤九离眯着双眸，忽然笑道：“夜明轩，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夜明轩看着她脸上那带着嘲讽的笑，倒也不否认。 第371章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第371章 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凤九离却觉得恶心无比。 上一世从他嘴里说出的喜欢，充斥着利用，这一世却弥漫着阴谋与杀戮。 夜明轩的喜欢，真叫人不寒而栗。 云清欢走到凤九离身边，眸色有些复杂。 凤九离拉着云清欢的手，直接转身离开。 如此无礼，李总管正想训斥，夜明轩却摆摆手。 李总管这下子心里更加震惊了，夜明轩对凤九离的心思，好像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深。 李总管暗暗想着，日后他对凤九离，估计得更加敬重了。 凤九离没有回承明殿，好不容易有一个出来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准备一下。 琉紫一直在后面跟着她们，云清欢好几次想开口，瞥了琉紫一眼，又不敢说话。 凤九离却专注地采花，园中那些开得正艳的花朵，悉数被她掐了下来。 琉紫拧着眉，不悦道：“凤姑娘，这些花都是月贵妃亲自栽种的，凤姑娘还是不要动为妙。” 云清欢拽了拽凤九离的衣袖，凤九离恍若未闻，反而摧残得更狠了。 月贵妃领着宫女前来赏花，便看见了一地的狼藉，当时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凤九离！”月贵妃尖叫：“你在干什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哀家的花！” 凤九离晃了晃手中的花朵，道：“原来是太后娘娘种的花啊，不好意思，是琉紫告诉我，这些花可以随便摘，没想到是太后娘娘的。” 琉紫一惊，急道：“凤姑娘，你怎可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月贵妃是认识琉紫的，自然也不会相信凤九离的鬼话。 “你这个不知尊卑的野丫头，还不赶紧停手，信不信哀家砍了你的脑袋。” 凤九离却笑道：“太后娘娘可以试试。” “你……”月贵妃被她这副嚣张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 也不知夜明轩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死活要将她留在皇宫，还不许旁人伤她半分，果然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瞧见月贵妃怒气冲冲地走了，也没有冲着凤九离发难，云清欢惊掉了下巴。 “九离，你……” “先帮我把这些花摘了吧。”凤九离打断了她的话。 云清欢也只得咽下心中的疑惑，帮她一起摘花。 承明殿内，云清欢看着凤九离一直在忙活着那些花，终于忍不住问道：“九离，你怎么会在这里？四皇子他……” 凤九离抬手压在自己的唇上，示意隔墙有耳。 云清欢闭上了嘴，却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那一日四皇子兵败，我便被抓住了，关在这承明殿内，将近十日了吧。” “皇上为何要抓你？” 凤九离眉眼低垂，“不知道。” 她偏头看她，“你呢？夜明轩可有为难你？” 想到了什么，云清欢脸色十分难看，激动道：“张舒玉！那个女人原来是三……原来是皇上的人，四皇子起兵那一日，我便被张舒玉抓了起来。” 凤九离眸色沉凝，“是我疏忽了，想来中秋宴上，便是她出手陷害你。” 云清欢拉住了凤九离的手，急得眼眶都红了，小声道：“九离，四皇子他现在怎么样了？可还安全？” 凤九离轻轻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云清欢愣了一下，这才破涕而笑。 凤九离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却有一丝苦涩在蔓延。 夜明澜尚得保全性命，那景子初呢？她上哪里找她的景子初？ 似乎是想到了景子初的事，云清欢抿了抿唇，迟疑道：“九离，我听说，景丞相他……” 凤九离却偏过头，对景子初只字不提。 “帮我把这些花瓣摘下来吧，闲来无事，磨些花粉做胭脂。” 云清欢不明白，为何此时她还有心情做胭脂，只是不做，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琉紫站在外殿，没听见里面的动静，瞥了一眼，见那二人正在晾晒花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凤九离竟然还有心情弄这些。 楚耀在第三日抵达了京城，这次西南的匪徒悉数被剿灭，景子初已死，这功劳自然全都落在了楚耀身上。在万众呼声之中，楚耀骑着高头大马游街而过，手捧着景子初的骨灰盒来到了皇宫。 夜明轩自然是当着众臣的面嘉奖了一番，又对景子初的死深感遗憾，那一日便下旨，奉楚耀为丞相，接替景子初的位置。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敢反对。 夜明轩总共就一位皇后，一位妃子，凤知书的哥哥镇守北疆，现在仍与北枭打仗，而楚耀剿匪有功，位居丞相，这两家护龙有功，其他大臣难免心思多了一些，纷纷思量着想将府中的小姐送进宫中，以获荣宠。 夜明轩不知道那些大臣已经盯上了他的后宫，他拿着景子初的骨灰盒到了承明殿，交给了凤九离。 凤九离正在磨花粉，待看见那个黑色的木盒之时，动作便是一顿。 “今日楚耀回京了，也带回了景丞相的骨灰……当时情况危急，他也只能留下一些。” 夜明轩似乎伸手想去打开，凤九离却突然道：“别动。” 犹如对待最贵重的珍宝，凤九离颤抖着手抚过木盒，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点点骨灰，还有一个破碎成两半的玉玦。 凤九离的眼眶瞬间通红。 那是景子初常年佩戴的玉玦啊。 夜明轩原以为凤九离会崩溃痛哭，然而她却是十分平静地合上了木盒，如果忽略那只颤抖的手的话。 “东西已经送到了，若是没事的话，还请皇上离开吧。” 她垂下头，一下一下地磨着花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是泪流满面。 “好，你好好休息，明日司夏二王子便会抵达京城，届时朕会在和风楼设宴，朕会派人领你过去。” 凤九离没有说话，只是猩红的眸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真是好啊，仇人一下子都到了，她是该先弄死谁呢？ 夜明轩走后，云清欢安慰道：“九离，你别太难过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第372章一个个收拾 第372章 一个个收拾 凤九离已经平复了心情，“放心，我不难过。” 不难过是假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那个人，却也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后悔，可是那都改变不了什么。 唯有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该怎么让那些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或许是因为多了一个云清欢，凤九离这两日十分安分，夜明轩倒也没有禁着她，凤九离时常在御花园内待着，琉紫一直跟在身后盯着她。 月贵妃领着慕容青姝在园内散步，慕容青姝嘴巴甜，把月贵妃哄得十分高兴。 “太后娘娘，方才见您跟皇后娘娘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妹呢。” 月贵妃呵呵笑道：“哪里的话？哀家都老了。” “不老不老，太后娘娘年轻着呢……哦对了，这次跟王兄来京城，我给太后娘娘带了我们司夏国的香料，具有安气凝神之效，晚些时候我派人给太后娘娘送去。” “你有心了。” 月贵妃很清楚慕容青阳跟慕容青姝来京城的目的，凤离墨的事，月贵妃也隐隐知道一些，尤其是现在南越跟北枭在打仗，若是能拉拢司夏国当盟友，自然也不错。 所以对于慕容青姝与夜明轩联姻，月贵妃倒是十分乐见其成，这会对慕容青姝的态度也十分和善。 凤知书跟楚兰依跟在她们后面，一个面色冷凝，一个面无表情。 “咦？太后娘娘，那个人是谁？” 慕容青姝眼尖地看见了凤九离，待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人是她。 月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语气嫌恶道：“不必管她。” “那是凤九离吧？”慕容青姝双眸微眯，带着几分不善。 待她们走到了跟前，凤九离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又忙着摧残那些花朵。 月贵妃看着就来气，她种的那些珍稀的花朵全都被她给拔了，现在她连御花园的这些花都不放过。 “凤九离！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见到哀家都不行礼了！” 明知凤九离是个刺头，可是月贵妃还是忍不住想敲打敲打她。 一个没了靠山的女人，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得了夜明轩另眼相待，才敢在皇宫里如此嚣张，月贵妃看她是越来越不顺眼。 慕容青姝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忍不住讥讽道：“这不是丞相夫人吗？哦不对，景丞相已经死了，现在南越的丞相是曾经的楚耀世子，那这位……景夫人？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凤九离直接把一株草连根拔起，晃了晃上面的泥土，昨夜一场秋雨，湿湿的泥土飞溅出去，甩在了慕容青姝的衣裙上，慕容青姝惊呼一声，愤怒地瞪着凤九离。 “凤九离！你干什么？” 凤九离将那株草丢进一个小竹篓内，拍了拍手，理都懒得理她们，直接转身走了。 云清欢咬了咬下唇，还是冲着月贵妃福了福礼，跟着凤九离离开。 慕容青姝气得跺脚，“太后娘娘，她怎可如此嚣张？竟然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月贵妃心肝都气得发疼，偏偏又拿凤九离无可奈何。 凤知书忍不住冷笑道：“青姝公主，你还不知道呢，如今这后宫，都成了凤九离随意出入的地方，皇上都纵容着她，我们如何能管？” 月贵妃横了凤知书一眼，语气不悦道：“这个凤九离，哀家迟早有一日要收拾了她！” 云清欢踩着小碎步跟在凤九离身后，低声道：“九离，我听说这次司夏国的二王子来南越，是为了那位青姝公主与皇上联姻。” 凤九离冷笑一声，原来慕容青阳是打着这个主意。 “来了正好，刚好一个个收拾。” 星弋说，当初围杀凤离墨的人，正是慕容青阳派去的。 凤九离捏了捏拳头，那就先从这个人开刀吧。 上书房内，慕容青阳正与夜明轩谈论北疆之事。 自从凤离墨死后，凤离尘暂代凤离墨的位置，掌管北疆兵马，但是凤离尘无作战经验，无作战谋略，根本就是一个草包废物。好在有常家兄弟，北疆不至于节节败退。 而听说北枭内斗十分厉害，北枭皇帝痴迷女色，底下几位皇子就跟斗鸡一样，杀得你死我活，其中要属七皇子景逸势头最猛，不过近日，似乎北枭的景凉太子动作也不小，也是因为景凉的缘故，北疆的战事稍稍松懈了一些。 慕容青阳叹道：“半年前我见那景凉太子也不过是一个只知酒色的废物，谁知道竟然是隐藏最深的狼，景逸接连受挫，北枭现在俨然成了他二人的战场，自然无暇再顾及北疆的战事了。” 夜明轩被北枭不感兴趣，他刚登基不久，虽有心扩大疆土，但是北枭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去年南越多天灾，国库空虚，他现在就是想打仗，也找不到良将军粮。 与慕容青阳商谈了一会儿，恰好陌长玉来了，慕容青阳便起身告辞了。 “陌公子。”慕容青阳看到他，双眸微微一亮，拱了拱手，道：“上次还未多谢陌公子赐药，要不然只怕我也不会那么快恢复。” 陌长玉笑眯眯地说着客气，送他离开了上书房。 “慕容青阳可是来与皇上谈联姻之事？” 夜明轩点头，“不过是一个女人，养在后宫便是了。” 夜明轩这是打算履行承诺，但是多了，他也给不了。 陌长玉笑道：“确实，不过是一个女人……” 夜明轩问道：“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命手下众多弟子寻找，还是没有找到夜明澜的踪迹，我怀疑他已经离开京城了。” 夜明轩摇头，“不可能，凤九离跟云清欢都在皇宫，夜明澜绝对会找机会救她们。” 一个是他的盟友，一个是他的皇子妃，夜明澜看似薄情，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会抛弃妻子朋友之人。 尤其他现在一无所有。 “那再加派人手？” “不必了。”夜明轩道：“朕自有打算。” 他都这么说了，陌长玉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第373章何其残忍 第373章 何其残忍 正打算走出去，却又听夜明轩道：“对了，朕能坐上这皇位，你也有不小的功劳，当初你与朕的合作条件，到底是什么？” 陌长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勾了勾唇，“这个，日后再说。” 夜明轩微微蹙眉，似乎是不喜欢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走出上书房，凌霜道：“公子，皇上今晚在和风楼设宴，可是皇宫的守卫，比平时少了一半。” 既是设宴，便会邀请王公大臣们进宫，尤其还有贵客在，照理说，守卫应当更加严密才对。 陌长玉薄唇微翘，“他这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不必管了。” 其实对他来说，最后这皇位落在谁手里，都无所谓，只是，得在他把事情办成之前。 上次登基大典，只因发生了宫变，是以并没有设宴，故而这次的宴会倒是十分隆重，那些大臣们纷纷带着自己适婚的女儿进宫，只希望能得夜明轩垂涎，从此跟凤楚两家一样，一飞冲天。 这次的宴会，是为慕容青阳与楚耀而办，一来为慕容青阳接风洗尘，二来祝贺楚耀位居丞相，尤其是众人收到了风声，慕容青姝即将入宫为妃，众人对待慕容青阳自然是更加客气。 上次慕容青阳来南越，不过是以一个小国王子的身份前来贺寿，这次却是南越的盟友，自然不一样，慕容青阳此刻被人围着，听着那些阿谀之语，不免也有了几分自傲。 远远地瞧见了一抹身影走了进来，慕容青阳眼前一片模糊，微微晃了晃脑袋，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见她眉眼精致冷艳，如雪肌肤之上，眉间一点红痣更是妖异，双眸幽深似黑潭，仿佛漩涡一般，只一眼，便叫人难以自拔。姿容绝色，气韵深深，一袭白衣，素淡之中，又添了几分仙气。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扬起了肩头的墨发，一股淡淡的冷香沁入鼻中，头上不带珠翠，唯有一只玉簪，不减风情，反添韵味。 慕容青阳双眼迷离地看着凤九离从自己面前走过，那般冷傲如霜，却更叫他心痒难耐。 李总管领着凤九离到她的座位，便退到了台上，等夜明轩前来。 云清欢坐在凤九离身旁，或许是因为夜明澜的缘故，周围的人纷纷将不善的目光投在她们身上，让云清欢有些无所适从。 再看看凤九离，神色冷淡，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云清欢屏气凝神，捧茶抿了一口，压下心里的紧张。 隔着舞女翩翩的衣裙，慕容青阳的目光始终难以从凤九离身上移开。 上次京城一别，慕容青阳身在北疆，偶尔还是会想起凤九离那张倾世绝色的脸。 她太美了，却又不是那种空洞的美。 司夏国亦是有不少美人，或妖或魅，若论姿色，比凤九离还要美上几分，可是每每看着她们，慕容青阳总会觉得腻味。不如凤九离，她不笑，便如高岭之花，高不可攀，她一笑，仿佛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让人心甘情愿地掏心掏肺博她一笑。 这样的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一如慕容青阳，一如夜明轩。 陌长玉正坐在慕容青阳身旁的位置，亦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被酒杯遮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很浅很浅的笑，眸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凤姑娘。” 凤九离抬头，便看见慕容青阳举着酒杯站在自己面前。 平心而论，慕容青阳亦算是个美男子，尤其今日华光交错，而他笑容迷离，双眸闪着微光，更是迷倒了周围的千金小姐们。 可看在凤九离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二王子有事？”凤九离压下心里的杀意，淡淡道。 慕容青阳嘴角勾起一抹自认为十分迷人的笑，“上次京城一别，半年未见，凤姑娘可还好？” “很好。” 慕容青阳叹了口气，颇为遗憾道：“凤小将军的事，我深感抱歉。我也没想到北枭人竟如此狠毒，早知如此，那日我便该跟凤小将军一同前去。逝者已逝，凤姑娘也别太难过了。” 凤九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住不当众把慕容青阳大卸八块。 唯有云清欢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泛白的骨节，着实令人心疼。 然而哪怕如此，她脸上还是努力地扬起一抹笑容。 “多谢二王子，我不难过。” 慕容青阳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劝慰，心里愈发得意。 “哦对了，我听说景丞相也……”慕容青阳突然顿住，语气更加惋惜了，看着凤九离的目光也充满了掠夺与怜惜，“凤姑娘节哀顺变，景丞相为国牺牲，乃是南越的大英雄。” 饶是云清欢，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二王子！”云清欢冷声道：“这些事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当着凤九离的面，慕容青阳直接撕开了她的伤疤，对她来说何其残忍？ 而慕容青阳还不自知，以一副同情而又怜惜的态度面对凤九离，着实可恨。 凤九离握住了云清欢的手，示意她别跟慕容青阳起冲突。 慕容青阳倒是很会装，这会也是满含歉意道：“凤姑娘，实在抱歉，方才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二王子有心劝慰我，我又怎么会责怪二王子？” 慕容青阳着实被凤九离的笑容迷住了，神色都有一瞬的怔愣，直到听到礼官高喊“皇上驾到”，这才回过神来，却叫凤九离的笑容弄得心痒难耐。 夜明轩大步走了进来，全场皆下跪行礼，唯有凤九离，稳坐在原位，周围的人投来不善的目光，她也熟视无睹。 夜明轩摆摆手让众人起身，瞥了凤九离一眼，微微蹙眉，偏头问李总管道：“不是让司衣局将衣裳送过去吗？” 李总管直呼冤枉，“皇上，送是送去了，可凤姑娘不肯穿。” 夜明轩见凤九离一身素色，知晓她这是在为景子初服丧，倒不是觉得晦气，只是心里不舒坦。 第374章夜明澜现身 第374章 夜明澜现身 凤知书瞧见夜明轩的注意力都在凤九离身上，暗暗咬牙。 “众卿都坐吧。”夜明轩掀袍落座，举杯相敬，“今日设宴，一是为了给司夏二王子接风洗尘，二是为了庆祝楚丞相接手丞相之位。” 众臣纷纷举杯，齐声道：“恭迎二王子，恭贺楚丞相。” 凤九离看着这一副君臣和乐之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歌舞复起，舞姬们鱼贯而入，乐师们弹奏的乐曲，也不似南越宫廷轻缓的乐声，反倒更似胡乐。便见慕容青姝从一众舞姬中飞舞而出，身上穿着露肩的鹅黄衣裙，裙摆很大，一转动起来，仿佛一朵盛开的娇花，随着她袖子翻转，几只蝴蝶从她周身飞起，一股花香散开来，那蝴蝶便在她周围萦绕不去。 众人纷纷称奇，津津有味地赏着这歌舞。 慕容青姝频频朝夜明轩送去秋波，后者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凤九离。 月贵妃轻咳一声，语气不悦，低声道：“皇上，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一下。” 她不喜凤九离，非常不喜。可是夜明轩喜欢，她这个当母后的，也只能忍了。 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得警告夜明轩几句，总不能让旁人以为夜明轩是个昏君。 夜明轩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 凤知书连忙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夜明轩也没有拒绝，凤知书是皇后，这个面子，他还是得给。 瞧见他们二人相敬如宾，月贵妃倒是十分满意。 虽然凤知书的气性不小，不够端庄沉稳，但是身份上，还是配得上夜明轩的。 慕容青姝见夜明轩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索性更加大胆，直接舞动衣袖，由舞姬们簇拥着她朝前，在台阶之下，一边起舞，一边冲着夜明轩暗送秋波。 看着慕容青姝当众勾引夜明轩，其他大臣们纷纷面露不喜，月贵妃亦是。 只是慕容青姝还算是客人，她亦不能让她失了脸面。 陌长玉稳坐在座位上，对这场戏，看得倒是津津有味的。 慕容青姝已经上了台阶，夜明轩微微拧眉，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鼻子都有些发痒。 “皇……啊！” 眼看着离夜明轩只有三步之遥，慕容青姝突然腿一抽筋，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台阶上，摔得十分惨烈。 底下响起了一片抽气声，看着慕容青姝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慕容青阳脸色一僵，连忙站起身，对夜明轩道：“皇上，青姝她……” 夜明轩摆摆手，轻咳一声，道：“青姝公主是崴脚了？还不快扶她下去休息？” 慕容青姝不甘地咬着下唇，她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接近夜明轩，竟然就这样搞砸了。 她偏头看着自己的脚，旁边遗落了一颗小小的花生。 慕容青姝拧眉，这里怎么会有花生？ 看着慕容青姝被人扶了下去，陌长玉很努力地憋着笑，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凤九离身上。 别以为旁人都是瞎子，方才他可是看得真切，凤九离直接弹出了那颗花生，射中了慕容青姝的小腿。 难不成，凤九离是吃醋了？ 陌长玉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个猜测，让他心里有些发堵。 刚才那个小插曲，倒也没有影响众人的心情，或许是因为有了慕容青姝开场，其他千金们心思也纷纷活络了起来，自告奋勇地想在夜明轩面前表现自己。 慕容青姝很快就回到了宴会上，慕容青阳冷着脸低声呵斥了几句，慕容青姝很是不服气，却也不敢回嘴。 宴席过半，慕容青阳终于忍不住向夜明轩提起联姻之事，此事之前便商议过了，夜明轩倒是十分痛快地当众同意，慕容青姝顿时面露娇羞。 陌长玉悠然自得地饮着酒，仿佛一只已经挖好了坑的狡猾狐狸，就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了。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西南角，几抹身影鬼鬼祟祟的。 夜明澜躲在草丛之后，看着走过去的侍卫，脸色有些凝重。 不同以往的张扬肆意，此时的他面容憔悴，脸颊深凹，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身上带着不少伤。 南野抿着唇，低声道：“这事不对，之前主子跟我说过皇宫的守卫，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松懈。” 容惜点头，“上次我来，几乎每一刻钟就有一队，今日确实有些不正常。” 夜明澜捏紧了拳头，“夜明轩这是在引诱我进入圈套。” “四皇子，主子让我们护送你离开，不然还是……” “不行。”夜明澜眸色沉凝，“九离跟清欢还在皇宫，我不能丢下她们。” 南野跟容惜相视一眼，他们又何尝想抛下凤九离？但是凤九离有命，他们也不得不遵从。 原本救了夜明澜之后，便要护送他离开，越远越好，但是四皇子府那边出了差错，夜明澜又不肯独自离去，所以南野跟容惜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跟夜明澜一起进宫。 容惜扮作宫女，混进了和风楼，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起的凤九离跟云清欢。 她绕到了后面，垂首俯身，跪在凤九离身侧为她添酒。 凤九离只是稍稍一侧眸，便发现了容惜。 眉心狠狠一跳，表面上，凤九离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容惜背对着夜明轩他们，又有前面的人挡着，倒是看不到她，但是在凤九离看来，容惜着实太过冒险。 “你怎么来了？”凤九离压低声音问道。 云清欢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小姐，四皇子也来了，小姐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出去，我们带你们离开。” 容惜留下这句话，也没有久待，便随着那些宫女退下了，倒是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凤九离捏紧了酒杯，面色冷凝。 “九离，你怎么了？”云清欢问道。 “没事。”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哪怕因为容惜他们的擅作主张而生气，也没有跟云清欢说夜明澜的事。 云清欢心性不够，只怕会因为担心夜明澜而让人看出端倪。 第375章挑拨离间 第375章 挑拨离间 “陪我去解手。”凤九离站起身，带着云清欢走了出去，琉紫寸步不离地跟在她们身后。 夜明轩看见了，也没有拦着，抿了口酒，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云清欢站在廊下，冷风吹过，她搓了搓手，朝凤九离的方向看了看。 “这不是清欢姐姐吗？” 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云清欢回头，正是张舒玉。 云清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可没忘记，就是这个女人，欺骗了他们所有人，最后还出卖了他们。 “张舒玉！”云清欢咬牙切齿，“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张舒玉勾唇一笑，比起之前的故作天真，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清欢姐姐别这样啊，好歹我们之前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我可是真心称你一声姐姐的。” “四皇子兵败对你有什么好处？”云清欢怒喝道。 连她都没想到，张舒玉费尽心思讨好婉贵妃，嫁入四皇子府，其实不过是为了搜集情报，只不过夜明澜的书房守卫甚严，她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到最后夜明澜兵败，张舒玉将她抓了起来，送进皇宫，她才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张舒玉丝毫不恼，“清欢姐姐不必为我操心，再过不久，我就会入宫为妃了，至于你跟夜明澜，呵……只怕也活不长了。” 云清欢瞳孔微缩，为妃？夜明轩会纳张舒玉为妃？ 自从张舒玉入府，夜明澜虽没有与她同房，但是她好歹也挂着四皇子侧妃的头衔，夜明轩怎么可能会纳她为妃？除非他不怕天下人笑话。 张舒玉上前两步，啧啧嘴，道：“瞧姐姐现在这个样子，姐姐从前比不过凤九离，现在仍然比不上，只能跟在凤九离身旁当个走狗，妹妹看着实在不忍，要不然，妹妹去跟皇上说一说，让姐姐到我身边伺候？我们姐妹俩，也可时时相处了。” 云清欢冷笑，“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也是为姐姐好，凤九离那么有本事，勾引了一个又一个，有了景丞相不够，还有勾引四皇子，现在景丞相死了，四皇子也倒了，她便把目标放在皇上身上，这样的女人，真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还这么信任她。” 云清欢深呼吸一口气，“张舒玉，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若没什么事，请你离开！” “姐姐这么巴结着凤九离，不会以为，她能救你出去吧？” 云清欢心神一凛，看着张舒玉那似笑非笑的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竟是不说话了。 张舒玉能得月贵妃他们赏识，潜进四皇子府，自然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草包。 瞧见云清欢这态度，便也能猜到一二。 “原来如此。”张舒玉抿唇笑道：“姐姐，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如今这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宠着凤九离，日后凤九离攀上高枝，谁还会管你？倒不如来我这儿，至少我也不会利用你。” “利用我？”云清欢拧眉。 “是啊，凤九离当初是叛贼，现在却安然无恙，而且还十分安分地待在皇宫里，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以她的身份，势必会遭到大臣们的反对……但是如果，她抓捕叛贼有功呢？” 云清欢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凤九离不过是在利用你，引夜明澜出来，到时候也算是将功补过。” “不可能。”云清欢冷笑道：“张舒玉，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张舒玉笑道：“对了，姐姐还不知道，当初是凤九离怂恿四皇子起兵的吧？” “你说什么？” “凤离墨在北疆被害，凤九离怀疑是皇上对凤离墨下的毒手，想为兄长报仇，所以才去大理寺将四皇子劫了出来，引四皇子起兵。这样说来，若不是凤九离，四皇子现在虽然不能成皇，但日后好歹也保住了一条性命。”张舒玉意味深长道：“现在四皇子亡命天涯，姐姐被困皇宫，这可都是凤九离的功劳啊。” 云清欢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咬着下唇，一副怒不可遏而犹豫不决的模样。 “不可能，不会的，九离不会这样做的！” 张舒玉见她上钩了，接着道：“姐姐，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被凤九离利用了，却还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头，哪一日你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去，就像四皇子一样。” “滚！”云清欢咬牙切齿，“少胡说八道了，我是不会信你的话的！” 张舒玉却是笑了，云清欢嘴上说着不信，可看她的样子，也差不多了。 “姐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张舒玉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带着婢女走了。 云清欢站在原地，浑身有些发冷。 云清欢被张舒玉纠缠的时候，凤九离也遇到了慕容青阳。 他像是故意等着她一样，身旁也没有带其他人。 待凤九离走上前来，慕容青阳才缓缓勾唇，拱手道：“凤姑娘，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凤姑娘单独谈几句？” 凤九离没有说话，而是瞥了一眼旁边寸步不离的琉紫。 慕容青阳了然，“这位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琉紫冷着脸道：“二王子，奴婢奉皇上之命，寸步不离地守着凤姑娘，还请二王子不要为难奴婢。” 慕容青阳脸色一僵，他堂堂一个司夏国二王子，却被一个奴婢如此无视，岂能不恼？ “我只是想与凤姑娘单独谈几句，这也不可以吗？” 琉紫张张嘴还想说话，凤九离却道：“你怕什么？我人在这，又跑不了。” 慕容青阳听凤九离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琉紫衡量了一下，还是往后退了几步，只是注意力一直在凤九离身上。 等闲杂人等退开了，慕容青阳换上了一副深情的表情。 “凤姑娘，半年未见，却没想到再见是这般光景。” 凤九离心中冷笑，脸上却尽是无奈。 第376章终身不嫁 第376章 终身不嫁 “身不由己，又有什么办法？” 慕容青阳心中一喜，表面上却是十分同情。 “在北疆之时，我与凤小将军也算是好友，时常听凤小将军提起凤姑娘，言语间尽是担忧。现在凤小将军不在了，凤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若非凤九离知晓慕容青阳的真面目，说不定还真的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只是她仍是感激涕零，“多谢二王子了，只是……”凤九离苦涩一笑，“谁也帮不了我。” 慕容青阳见美人蹙眉，神情哀戚，心里愈发疼惜。 “凤姑娘有任何麻烦尽管说，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凤九离欲言又止，脸上勉强勾起一抹笑，这般柔弱的模样，击得慕容青阳溃不成军。 “算了吧，我也不想二王子为了我身处险境。” 有了她这句话，慕容青阳瞬间被激起了斗志，他拉住了凤九离的手，激动道：“凤姑娘，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绝对为你办到。” 凤九离强忍着恶心，似不经意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叹道：“二王子，如今我是被困的雀儿，想要挣脱这牢笼，可不容易。” 慕容青阳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暗示，立马道：“凤姑娘可是想离开这里？” 凤九离眸光微闪，“二王子有办法？” 慕容青阳神色有犹豫，可是见凤九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到底也舍不得美人失落，更何况，他想得到她。 “办法，自然是有。”慕容青阳笑道：“只是可能要委屈凤姑娘了。” “不委屈。”凤九离立马笑道：“只要能离开这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慕容青阳双眸一亮，盯着凤九离绝美的脸，毫不掩饰的侵略与垂涎。 琉紫见他们二人谈论了一会，她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待她想靠前几步时，慕容青阳却离开了，而且看着心情还不错。 琉紫走过来，质问道：“凤姑娘跟二王子说了什么？” 凤九离收了脸上虚假的笑，“说什么？跟你一个奴婢有关系吗？” 琉紫捏着拳头，看着凤九离朝前走去，到底还是忍下了怒火，跟上了她的脚步。 宴席上，慕容青阳落座不久，凤九离跟云清欢便回来了。 夜明轩心里确实有些奇怪，他还以为，她们二人会借着这个机会逃走，如果她们逃了，那便证明夜明澜来了，可是他派去潜伏在暗中的暗卫也没有查探到任何动静，难不成夜明澜没来？ 凤九离坐在座位上，神色自若。 方才出去的时候，她便已经跟容惜碰过面了，既然清楚夜明轩的圈套，又何必傻傻地往里钻？ 就算他们能带着她跟云清欢离开，也会被夜明轩察觉，到时候反而麻烦。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打算走。 慕容青姝将入宫为妃的消息刚刚传开，便又传来夜明轩打算让夜盈雪与慕容青阳联姻。 有利于两国邦交，众人自然是乐意至极，只不过夜盈雪却闹得不可开交。 “皇上，我不会嫁给慕容青阳的！” 夜盈雪站在殿内，一身白色的衣裙，小脸苍白，我见犹怜，眼里却透着倔强的光。 夜明轩转动着玉扳指，面无表情。 “盈雪，这是圣旨。” 夜盈雪眼眶发红，质问道：“皇上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景子初，又为何让我嫁与他人？” “景子初已经死了……” “那我便终身不嫁！” 夜明轩不为所动，“三日之后慕容青阳便会启程回司夏，到时候你与他一同离开，嫁礼朕已经命人备下了。” 夜明轩起身离开，无视夜盈雪的抗拒。 消息传到承明殿，凤九离丝毫不意外。 夜盈雪嫁给慕容青阳，是既定轨迹上的事，至于结局如何，看夜盈雪这一世会怎么做了。 云清欢走了进来，看见凤九离正在制作香囊，那缝得歪歪扭扭的针脚，十分有喜感，只是云清欢却笑不出来。 “怎么了？”察觉到她有心事，凤九离直接问道。 藏在袖子中的手捏了捏紧，云清欢往后看了一眼外殿的琉紫，快步走上前，将袖子中的东西递给她看。 “这是什么？” 云清欢的脸色有些白，颤抖着道：“见血封喉的毒药。” 凤九离眉心一跳，“哪儿来的？” “张舒玉给的。” 原来那一夜，云清欢表面上假装相信了张舒玉的话，又哪里不知道，张舒玉这是打算对付凤九离。 毕竟日后张舒玉进宫，若是有凤九离的存在，夜明轩肯定不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所以张舒玉才挑拨云清欢跟凤九离的关系，想借云清欢的手除去凤九离。 云清欢是不懂那些阴谋算计，但是遭此劫难，很多事情她也都看明白了，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被人两三句话便挑拨离间。 所以云清欢只是稍稍透漏出她想杀了凤九离泄愤时，张舒玉便立马派人给她送来了这毒药。 凤九离拿起那个药包，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最适合杀人了。 凤九离勾了勾唇，赞赏道：“做的不错。” 云清欢眼中眨着星光，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偏头看着桌上的那些花粉，凤九离这几日一直在摆弄花草，旁人以为她是做胭脂香粉，实际上，那些是她自己配出来的药粉，云清欢懂得不多，可也知道，她们现在被困皇宫，想要逃出去十分困难，至少在脱困之前，也得有物防身。 凤九离捏着药包，眼珠子一转，与她小声说了几句话。 云清欢面色有些紧张，但还是咬咬牙，重重地点头。 云清欢按照凤九离的吩咐，又从张舒玉那边骗了不少杀人的玩意儿，什么毒药、熏香全都弄到手，给凤九离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慕容青阳派人来见了凤九离几次，他明日便要离开京城，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带走凤九离。 凤九离也联系了容惜，让他们时刻准备待命。 直到第三日，夜明轩在正午门送慕容青阳离开，夜盈雪坐在马车内，没有出来见夜明轩最后一面。 第377章清欢，是我 第377章 清欢，是我 至少在人前，慕容青阳对待夜盈雪十分和善，夜盈雪根本没有把慕容青阳放在眼里，一个伪善，一个骄傲，这才导致了夜盈雪前世的悲剧。 行了有两个时辰，已经走出了京城之外，慕容青阳吩咐众人下马暂时休息。 他拿着水壶走到了马车旁，语气温柔道：“盈雪公主，这一路还要走很久，盈雪公主要不要下来透透气？” “不必了。”夜盈雪冷冷道，连帘子都懒得掀起来。 慕容青阳眸光阴鸷，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公主了。” 慕容青阳随手将水壶扔给自己的属下，走到了后面押送着夜盈雪的嫁礼的箱子前，命人挨个打开，而其中一个，躺着一名女子。 慕容青阳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笑，伸手撩开了那女子的头发，在看到那张脸时，笑容蓦然凝固。 云清欢悠悠转醒，看见慕容青阳时，也着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是你？” 慕容青阳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凤九离呢？” 云清欢努力地回忆着昨夜的事，她只记得临睡之前，在凤九离那里喝了口茶，之后便失去了意识，谁知道醒来看到的人却是慕容青阳。 慕容青阳怒不可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凤九离耍了。 她们二人一直被琉紫盯着，凤九离自己离开有可能，可要带着云清欢离开十分有难度，所以才利用到他头上了。 夜盈雪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正想掀开帘子看看，周围突然冲出了十几个黑衣人，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保护二王子！” 慕容青阳的侍卫纷纷严阵以待，那些黑衣人立马跟他们打了起来。 云清欢吓得缩在了木箱中，却见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带血的刀朝她过来，云清欢立马准备拔腿就跑，那人却拽住了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拽入怀中。 “清欢，是我。” 仅仅四个字，却让云清欢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四皇子……” 她看着眼前的人熟悉的眉眼，又惊又喜。 慕容青阳见状，脸都扭曲了一下。 “夜明澜？竟然是你！” 夜明澜一手拉着云清欢，沉声喝道：“撤！” 救到了人，夜明澜也不恋战。 杀了一个慕容青阳，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反而还会招来夜明轩的追杀。 容惜他们迅速撤退，慕容青阳的属下想追，却被他拦住。 “二王子，我们不追吗？” “你们打得过吗？”慕容青阳看着死伤的几个侍卫，脸色十分难看。 夜盈雪惊慌失措地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地上几具尸体，吓得失声尖叫。 “慕容青阳，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我好像听见了我四哥的声音……” 慕容青阳这个时候根本懒得敷衍她，一想到自己被凤九离耍了，气得心肝都在疼。 “慕容青阳，本公主跟你说话呢！”夜盈雪喝道：“你是不是跟夜明澜勾结？” “把盈雪公主请回去。”慕容青阳转过身去。 夜盈雪更愤怒了，“好啊慕容青阳，你竟然敢背叛皇上，我要回去告诉皇上！” 夜盈雪自然是不肯嫁给慕容青阳，如果能借此机会，让夜明轩收回成命，那是再好不过。 慕容青阳喝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快把盈雪公主请回去！” 慕容青阳的侍卫走上前来，拦住了夜盈雪的去路。 “公主，还请您回到马车上。” “让开！你们竟然敢拦我，我是南越的公主，敢对我无礼，小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看着撒泼的夜盈雪，慕容青阳眉心狠狠一跳，直接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闹够了没有？” 夜盈雪一愣，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你敢打我？”夜盈雪像疯了一样，直接朝着他的脸挠了过去，“慕容青阳！你不过是一个小破国的王子，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资格打我？我要去告诉皇上，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慕容青阳的脸上被挠了一道血痕，更是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把夜盈雪一推。 “把她带回马车上。” 不管夜盈雪如何挣扎，还是被人塞进了马车，前前后后都有人守着，她根本跑不出去。 慕容青阳的亲兵卫走了过来，迟疑道：“二王子，方才那事，不告诉南越皇上吗？” 慕容青阳抬手碰了碰脸颊上的血痕，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冷哼道：“告诉夜明轩？告诉他，是我把夜明澜的女人送出了皇宫，还让夜明澜从我手底下跑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慕容青阳哪怕现在一肚子火，恨不得掐死凤九离那个女人，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就当我们没看过夜明澜，收拾一下，马上启程。” 慕容青阳还有自己的思量，如果让夜明轩知道，他觊觎凤九离，以夜明轩多疑的性子，日后一定会对他心怀戒备。 更何况他也不能给夜盈雪再回京城的机会。 司夏国小，想要生存唯有依附南越，夜盈雪是他能握住的筹码，自然不能让她坏了两国的邦交。 承明殿内，夜明轩坐在桌子旁，而琉紫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两个巴掌印。 “皇上。”琉紫重重地磕头，万分委屈道：“凤姑娘怀疑是我抓走了四皇子妃，属下确实冤枉。” 凤九离冷笑，“不是你还有谁？琉紫，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是有什么你冲我来便是，你动云清欢做什么？” 琉紫冲着凤九离呲呲地放冷气，“凤姑娘，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与四皇子妃无冤无仇，我又为何要抓她？” 凤九离瞥了夜明轩一眼，“是，你是无冤无仇，保不齐受了谁的命令行事。” 琉紫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明轩双眸微眯。 他自然是不相信琉紫会抓了云清欢，他更怀疑是凤九离派人救走了云清欢。 可是皇宫处处都有他安排的暗卫，昨夜也并没有什么异动，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们二人各执一词，尤其凤九离十分笃定就是琉紫抓了云清欢，那副模样，倒不像是作假。 第378章人世凉薄 第378章 人世凉薄 这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夜明轩明面上没有再追问凤九离，私底下却没有让人放弃查探夜明澜跟云清欢的下落，让夜明轩头疼的是，凤九离却天天闹得不可开交，一口咬定就是琉紫抓走了云清欢，没有办法，夜明轩只能把琉紫撤了。 琉紫很是不甘，她是被夜明轩派去监视凤九离的，现在莫名其妙被撤了回去，让其他人怎么看她？ “皇上，这事儿分明就是凤姑娘自导自演，皇上可不能被她骗了。” 夜明轩看着琉紫那张愤恨的脸，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朕知道，夜明澜那边有消息吗？” 琉紫脸色僵硬，摇了摇头，“遍寻京城，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 夜明轩想说不可能，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凤九离真的在暗中帮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明澜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想要找他报仇，基本没可能了。 找不到人，他便折断夜明澜的羽翼，将凤九离永远地困在这深宫之中。 琉紫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凤姑娘那边……” “朕已经派了琉萤前去照顾，你便跟其他人一起去找夜明澜吧。” 琉紫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 走出上书房，恰巧看见了慕容青姝正在纠缠着李总管。 “李总管，这可是我花了两个时辰为换上熬的汤，李总管就让我进去吧。” 李总管也是人精，明明已经很不耐烦了，还是笑呵呵道：“青姝公主，上书房重地，没有皇上的指令，谁也不能进去。更何况现在皇上正在处理政务，谁也不见，公主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慕容青姝十分不满，可是再不高兴，也只能咬牙忍着。 慕容青阳走了，现在留她一个人在南越，毕竟势单力薄，慕容青姝就是想造作都造作不起来。 琉紫眸光微闪，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慕容青姝的脚步。 “气死我了！”慕容青姝将汤碗重重地放到侍女手中的托盘，狠狠地揪下旁边的绿叶，“我看分明就是皇上不想见我！宫里那些下贱的奴才们，一个个都是趋炎附势，等着吧，等我被封妃了，我第一个收拾那个死太监！” 侍女是慕容青姝的贴身丫鬟，劝慰道：“公主别生气，一个小小的太监而已，凭公主的姿色跟本事，日后定然是后宫独宠，到时候随便公主一句话，不是想教训谁就教训谁？” 慕容青姝这才舒坦了一些，轻哼一声，道：“你说得对，什么皇后娘娘、楚妃娘娘，将来通通都得被我踩在脚下。” “想宠冠后宫，公主最大的敌人，可不是皇后娘娘跟楚妃娘娘。”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慕容青姝一激灵。 “谁？” 琉紫走了出来，福了福礼，“奴婢琉紫。” “你是谁？”慕容青姝神情不掩轻蔑。 琉紫也不生气，“奴婢原来是在承明殿伺候凤姑娘的。” 慕容青姝瞳孔一缩，“凤九离？” 怎么又是这个讨厌的女人！ “是，如今皇上对她疼爱有加，唯恐唐突了她，更是弃了承明殿，搬去了上书房。” 慕容青姝更加嫉妒了。 她自然是知道的，自从上次宫变之后，宣室殿御书房等等都被烧了，现在还在重建之中，而皇帝的寝室也暂时搬去了承明殿，却偏偏被凤九离那个女人霸占了。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琉紫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故作惊讶道：“公主不知道吗？皇上已经打算要立凤姑娘为妃了。” 夜明轩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他也不是只知美色不顾大局的人。 毕竟凤九离身份特殊，尤其景子初刚死，他若是提起要纳凤九离为妃，定然会引起朝臣反对。只是这个心思他也没有放弃，正在暗中筹划着，琉紫身为他的暗卫，也是知晓一些，这会也是故意透漏给慕容青姝的。 慕容青姝的脸都扭曲了，“怎么可能？你骗我对不对？凤九离那个女人已经是残花败柳，皇上怎么会看上她？”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只不过这件事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都十分反对，可是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也正因为有皇上撑腰，凤姑娘才会在宫里横行霸道。” 慕容青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内碰见凤九离，她那副冷漠高傲的模样，顿时气得牙痒痒。 琉紫看着慕容青姝那一副恨不得弄死凤九离的样子，心里愈发得意。 那个女人把夜明轩迷得晕头转向，上次戏耍羞辱了她不说，这次还陷害到她头上，有夜明轩在，她是整不了她，可是宫里的蠢女人多得是，能给凤九离添堵也不错。 云清欢走了，凤九离相信，南野他们一定会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十月将尽，漫天枯黄的落叶，平添了几分寂寥。 凤九离趴在栏杆上，看着池水中的枯叶与波澜，脑海中想的却是景子初那张清俊温柔的笑脸，映在了池水之中，凤九离也忍不住勾唇一笑，伸出了手，却只是摸到了一缕秋风。 凤九离的心蓦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尖锐的疼痛席卷全身。 “凤五小姐。” 一道低沉宁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凤九离偏头看去。 如今这个光景，谁还会叫她一声凤五小姐？ 白修之身着淡蓝色的衣衫，身后是成片的枯黄林木，仿佛深秋远山之上，那碧蓝澄澈的蓝天，偶尔漂浮几片白云，却能轻易勾起人们的思绪。 白修之…… 凤九离默念着这个名字，再看看如今的他。 曾经她以为，她早夜明轩一步遇到他，能断了他与夜明轩的联系，到头来，还是阻止不了。 凤九离忽然笑了，笑得无奈，而苦涩。 白修之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微微泛疼。 他从未忘记，当年那个在当铺里，笑意盈盈地朝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女子。 人世凉薄，白修之看了太多无情无义，虚情假意，但是唯有那一刻，却是让他真正动容。 第379章风光大办 第379章 风光大办 他与凤九离非亲非故，她却愿意出手救他与危急之际，这份恩情，白修之是铭记于心的。 白修之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缓缓道：“丞相府被烧了，这些，是仅剩的东西，我想，还是需要交给你。” 丞相府被烧，是她让南野干的，里面有价值的东西，自然都已经转移了，剩下的，也不能说没用，只是对她来说，似乎已经可有可无了。 她的第二个家没了，第二个家人也没了，那里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充满了回忆的宅子。 而让凤九离没想到的是，白修之竟然会带着这些东西给她。 凤九离翻看了一下，只有一件衣服，一把木梳，一只玉簪。 凤九离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素白的手抚过那件月牙白色的衣袍，这是景子初最喜欢的衣裳，窗前，廊上，月下，她看着这件衣服，仿佛看见了他，带着浅浅的笑意，带着温和的凉风，缓缓朝她走来。 凤九离拿起木梳，她没有忘记，无数个夜晚，他们相拥而眠，无数个清晨，他们对窗梳妆。景子初很笨拙地为她梳头，一下一下，总是让凤九离想起“相守共白头”，而她为他挽发别簪。那般甜蜜的光景，如今已成往昔。 “谢谢。”凤九离轻声道。 一滴泪悄然从脸颊滑落，凤九离强忍着涩意，不肯在旁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白修之有些不忍心，可是却没有立场去安慰她。 凤九离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将几件东西收起来，凤九离已经恢复了平静。 “还有什么事吗？” 白修之捏着捏拳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似乎是在犹豫，在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咬着牙道：“凤五小姐，修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当日修之也曾许诺，不管日后是否功成名就，凤五小姐的恩德，修之万死难报，所以……”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打算帮我？” 话已经说出了口，白修之不再犹豫，重重地点头。 “我知道或许我的能力对凤五小姐来说不足一提，但是只要凤五小姐需要，我……” “谢谢你，白大人。”凤九离打断他的话，“只是，我不需要。” 白修之一怔，“凤五小姐，你……不想离开皇宫吗？” 这些话在白修之的心里酝酿了很久，并非他怕丢了官位，只是要与皇权对抗，白修之仍然会惧。 但是内心的谴责还是战胜了他的敬畏，他无法冷眼旁观，熟视无睹，所以只要凤九离一句话，便是豁出这条性命又何妨？ 凤九离却只是笑笑，语气轻松，“我为何要离开皇宫？在皇宫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总好过流落街头吧？” 白修之这才想起，她的哥哥死了，她的夫君也死了，那个将军府，也不是她的家。 白修之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顿时有些心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他可以照顾她，可是白修之发现，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可以说这种话。 “皇上准备要纳你为妃了。”白修之道：“你也愿意吗？” 凤九离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须臾笑得更艳了。 “纳妃？纳妃好啊。” 白修之脸色微白，“你……” 凤九离恍若未闻，只是移开了目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眸中充斥着猩红的恨意。 “回去告诉夜明轩，想纳我为妃，必须风光大办，百官来贺，否则免谈。” 白修之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这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另一边的草丛后，一抹身影迅速跑开了。 “你说什么？皇上真的要纳凤九离为妃？”慕容青姝听着侍女的禀告，气得摔了杯子。 “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见御史大人跟凤姑娘说的。” “该死！”慕容青姝急得来回踱步。 那日在宴会上，夜明轩亲口宣布她会是他的妃子，现在又横插了一个凤九离，旁人会怎么看待她？会不会觉得她一个司夏国公主都比不上一个残花败柳？ 更别说以夜明轩现在对凤九离的宠爱，日后同为妃子，夜明轩专宠凤九离怎么办？ 哪怕再不乐意，慕容青姝也不得不承认，凤九离的姿色在她之上，要是失宠了，她还怎么活？ 慕容青姝抓住了婢女的手腕，激动道：“你马上派人传信给二王兄，他应该离京城不远，让他回来劝皇上不要纳那个贱女人为妃。” 侍女面露为难道：“公主，已经过去三日了，二王子现在估计已经走出很远了，更何况就算二王子出面，只怕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 “那怎么办？”慕容青姝喃喃自语，“我不想进冷宫，我不想当一个失宠的妃子……” 身在皇室，慕容青姝早就看惯了她父王后宫里那些如花儿衰败的女人，她绝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侍女眸光微闪，道：“公主，想要阻止皇上纳妃并不难……” 侍女给慕容青姝出了个主意，慕容青姝双眸微亮，立马让她着手去办。 西暖阁内，陌长玉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手中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很是悠闲。 凌霜走了过来，恭敬道：“公子，慕容青阳已经离开了京城，宗主的人并没有再追杀他们。” 陌长玉懒懒地应了一声，凌霜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公子，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慕容青阳？” 陌长玉睁开双眸，冷哼一声，“急什么？若要杀他，我会等到现在？” 他要的，是慕容氏自相残杀，是司夏国举国倾塌，杀了一个慕容青阳根本没有用。 只有把慕容青阳放回去，让司夏皇帝的其他几个王子看看，得了南越公主的慕容青阳到底多具有威胁性，到时候等他们为了王位厮杀够了，他再动手也不迟。 凌霜点头，想起了另一件事，便与陌长玉说了。 陌长玉眼角一挑，慕容青姝想搞凤九离？这个女人找死吗？ “公子，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管？” 第380章暗中私会 第380章 暗中私会 “管什么？”陌长玉轻嗤一声，“那个死女人开口让我们管了吗？” 夜明轩弄死了凤离墨跟景子初，陌长玉才不相信，她会乖乖地就范。 不过，白修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去我屋里找上好的伤药，给不怕死的御史大人送过去。” 凌霜不解，但还是照办了。 等她将药送到了御史府，才明白陌长玉的意思。 白修之被夜明轩罚了，因为一本无关紧要的折子，白修之在金銮殿跪了两个时辰。 整个皇宫都是夜明轩的，尤其白修之还堂而皇之地去见凤九离，夜明轩怎么可能不知道？ 陌长玉却是咂舌，夜明轩也算惜才，才只罚跪了两个时辰。 自从琉紫被换了之后，夜明轩又派了几个人来盯着她，凤九离无所谓，至少这些人，比琉紫顺眼多了。 那些奴婢也摸清了凤九离的性子，只要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故意刁难。 别说招惹了，她们是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着，宫里沸沸扬扬地传着夜明轩要纳凤九离为妃的事，照这个情形下去，凤九离指定是六宫专宠啊。 早膳过后，凤九离照例出去散步了，那些婢女也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凤姑娘。”一名小宫人匆匆跑来，低着头道：“白大人在临风阁等凤姑娘，说有要事相商。” 凤九离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剪刀，“走吧。” 那宫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凤九离这么容易就被她骗了。 凤九离身后的婢女似要阻拦，凤九离却已经随着那小宫人走了，不得已只得跟上。 临风阁，是外宫中一座观景休憩的阁楼，视野开阔，这里是王公贵族们的休憩之所，后妃鲜少踏足。 那小宫人领着凤九离到这便退下了，凤九离命那几名婢女在外面候着，自己走入了阁楼内。 “白大人？”凤九离唤了一声，里面传来了一道低沉的闷哼声，凤九离眸色一厉，越发谨慎地朝里面走去。 隔着纱帘，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凤九离定睛一看，可不正是白修之。 心里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凤九离走上前去，掀开帘子。 “白大人找我何事？” 昨日她已经跟白修之说清楚了，白修之还能有什么事找她？ 然而白修之一回头，凤九离便察觉到他不对劲了。 他看着似乎十分痛苦，脸颊微微带着几分潮红，呼吸急促，因极力忍耐着，拳头都紧紧握着，分明就是中了药。 凤九离脸色微变，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迷离的香气，险些也没招架住。 好在她修习了内力，及时屏住呼吸，强制压下那一点点躁动。 “凤五小姐……”白修之看见她走过来，目光炙热，神色挣扎，“你……你快走……” 凤九离眸色发冷，这分明是有人给她设的圈套。 凤九离不仅没有退开，反而走上前，倒了一杯水泼了那熏香，又扔给他一颗药丸，白修之毫不犹豫地吞下，只是一会儿，体内的热潮便渐渐退了下去。 这位清雅温润的御史大人，此时好不狼狈，神色尴尬，有些不敢与凤九离直视。 “你怎么会在这儿？”凤九离问。 白修之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确定没有不妥，才缓缓道：“不是凤五小姐让我来的吗？” 白修之昨日被夜明轩罚了，知晓这是夜明轩对他的警告，白修之早有心理准备。 今日早朝结束之后，一名宫人神神秘秘地找他，说凤九离约他在临风阁见面，白修之以为她想通了，便过来了，只是坐了一会，便觉得浑身燥热，再然后，凤九离就来了。 凤九离冷冷一笑，看样子，是有人迫不及待想对付她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 外面隐隐传来了动静，白修之好似听到了李总管的声音，李总管来了，那就说明夜明轩也来了。 白修之脸色一白，“是皇上！” 白修之也不傻，今日摆明了就是有人设局，如果凤九离没有解药，那么方才他们二人在这屋子里，就算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在药力的催控之下，也难免失态，到时候被夜明轩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跟他的心急如焚相比，凤九离反倒气定神闲，走到了阁楼后方的窗户，大致衡量了一下距离。 “凤五小姐，你在做什么？” 凤九离回头看他，那一眼，让白修之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夜明轩走进临风阁内，慕容青姝紧紧跟在他身后。 “皇上，你也不要怪凤姑娘，我想可能她是有事要跟白大人商量，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夜明轩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在看见守在阁楼前的那几名婢女时，双眸蓦然眯起。 那几人一见夜明轩来了，慌忙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慕容青姝心中一喜，这些人在这，就说明凤九离确实已经在这里了。 等下就让夜明轩好好看看凤九离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一旦她当着夜明轩的面跟别的男人翻云覆雨，夜明轩不杀了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纳她为妃？ “你们怎么在这？”夜明轩双眸微眯，脸色带着些许阴沉。 那几名婢女相视一眼，道：“奴婢是随着凤姑娘来的。” 夜明轩捏着拳头，这么说，凤九离确实在里面。 昨日他放过白修之一命，他们竟然还背着他私会！ 阁楼内突然传来一道花瓶碎裂的声音，夜明轩大步跨了进去。 慕容青姝心中冷笑，凤九离，这下子你死定了。 然而等慕容青姝跟上去之后，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翻云覆雨，阁楼内只有凤九离一个人临窗而坐。 慕容青姝瞳孔一缩，环顾了一周，确实没有看到白修之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 她的婢女分明说亲眼看着白修之走进来的。 夜明轩也确实有些意外，只是没有看到他不想看到的画面，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瞥了他们一眼，“怎么？我来这里吹吹风不可以吗？” 夜明轩瞥了一旁碎裂的花瓶跟倒地的香炉，看着像是花瓶从架子上倒了下来，撞到了香炉，一起掉在了地上。 第381章一仆二主 第381章 一仆二主 慕容青姝忍不住拔高声音道：“凤九离，你糊弄谁呢？我分明看见你跟白修之在这里相会，白修之人呢？” “白修之？你是说御史大人吗？”凤九离嗤笑一声，看着慕容青姝的目光尽是不屑，“这就奇了，我跟御史大人素来没有来往，我约他见面作甚？” “你胡说！肯定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青姝公主这么肯定白大人在这里？” 慕容青姝一噎，结结巴巴道：“我……我是亲眼所见！” “既然如此，你就找吧，看看是不是我把白大人藏了起来。” 夜明轩还在这里，慕容青姝就是想搜，也不能越了他去。 夜明轩没有说话，只是环顾了周围一圈，除了地上打翻的花瓶跟香炉，并没有什么异样。 整个阁楼就这么大，根本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静默片刻，夜明轩温声道：“虽还未入冬，但天气也渐渐凉了，走吧，朕送你去承明殿。” 凤九离站起身，没有理会夜明轩，在路过慕容青姝的时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 “青姝公主，您这眼神可不太好使，小心走夜路的时候，撞到鬼……” 慕容青姝浑身一僵，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样，背脊发凉。 等他们都走了出去，慕容青姝不信邪地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白修之。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青姝扭头冲着自己的侍女吼道：“你不是说人都引到这儿了吗？” 侍女一颤，唯唯诺诺道：“奴婢亲眼瞧见白大人进来的，不会有错。” 慕容青姝盯着倒在地上的香炉，咬牙切齿。 白修之来了，凤九离也来了，这催情香早就点上了，他们二人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更奇怪的是，为何白修之会平白无故消失了？ 皇宫门口，白修之一瘸一拐地往宫门外走，衣角上沾了泥土，看着有些狼狈。 陌长玉唇角微勾，道：“白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白修之偏头看见陌长玉，抿了抿唇，拱手道：“原来是陌公子。” 陌长玉相当于夜明轩的军师，虽然没有官职，但是朝野上下无不敬重。 陌长玉瞥了一眼他的膝盖，膝盖上沾了不少污渍，眸中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白大人这腿脚还没好？昨日我派人送去御史府的药可是没用？” 白修之也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陌长玉会给他送药，不过那药他确实用了，效果很好，今天早上起来就不疼了，谁知道刚才被凤九离从窗户上扔了下去，又给伤着了。 “多谢陌公子，昨日那药甚是好用，只是今日自己不小心又扭了脚。” 陌长玉也没有戳穿他，“若是白大人不嫌弃，我送你出宫吧。” 白修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谢。 他现在这么狼狈，确实不宜让人瞧见。 夜明轩送着凤九离回了承明殿，只字不提刚才临风阁的事。 以他的城府，又岂能不知白修之到底有没有去过，只不过不想拆穿罢了。 “过两日司衣局的人会来为你量身，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李总管说。” 凤九离轻笑了一声，“看样子，皇上真是准备纳我为妃了。” 夜明轩深深地看着她，“不是你说的吗？若要娶你，必须风光大办。” 凤九离渐渐收了笑容，“皇上是认真的吗？” 夜明轩伸手，帮她挑开眼角的碎发，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声音低哑：“朕从不开玩笑。” 他微微俯身，那颜色浅淡的樱唇近在咫尺，而她却是后退一步，充满了警惕与防备。 夜明轩眸色微黯，倒也没有勉强。 反正景子初已经死了，他与凤九离，来日方长。 夜明轩要纳凤九离为妃的消息瞬间人尽皆知，月贵妃跟凤知书极力反对，可夜明轩仍然不为所动，慕容青姝跟张舒玉恨得牙痒痒，她们二人的纳妃之礼都还没有举行，结果就让凤九离捷足先登了。 最愤怒的莫过于凤知书了，因为上次宫变，她的封后大典都没有举行，现在夜明轩只是纳妃，便如此隆重，摆明了就是在打她的脸。 黄昏，夜明轩站在木亭内，陌长玉走上前，道：“听说皇上准备纳妃了，还未恭喜皇上。” 夜明轩偏头看他，似乎是想看看他的恭喜，到底有几分真心。 “找朕何事？” 陌长玉递上去一封密函，“这是我的手下在司夏国截得的情报。” 夜明轩疑惑接过，扫了几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是真的？” “若是有假，我又怎么敢拿给皇上？”陌长玉唇角微勾，“慕容青阳信誓旦旦地保证让司夏国归顺南越，可保不齐其他人怀有二心，想玩一仆二主，从中谋取利益。” 夜明轩捏紧了那封信，这是司夏国的大王子给北枭国七皇子景逸的密信，信中不仅提及慕容青阳跟南越的交易，还有大王子对景逸的示好。 陌长玉双眸微眯，又笑道：“当然，这只是司夏大王子给景逸的信，代表不了什么，跟我们合作的是二王子，若是慕容青阳识相，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此话明着为慕容青阳说话，但是越是这样，越能让夜明轩对慕容青阳产生怀疑。 夜明轩这个人生性多疑，尤其对自己难以掌控的事更是不信任，要不然也不会让他给慕容青阳下毒以控制他。 现在有了这个导火索，夜明轩还能全心全意地信任司夏国吗？ 夜明轩却看向陌长玉，转而问道：“说来，你一直没有告诉朕，当初你答应与朕合作，到底想要什么？” 陌长玉眼角一挑，唇角盛开的笑，仿佛妖异的曼珠沙华。 “我以为，皇上已经明白了。” 夜明轩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他确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陌长玉不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唯有对司夏国十分上心，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陌长玉会与司夏国扯上关系。 “皇上可知道青蜀国？” 第382章失散多年的妹妹 第382章 失散多年的妹妹 夜明轩蹙眉，“青蜀国，不是司夏国的前身吗？” 那些小国不比南越北枭与苍梧，改朝换代是常见的事，毕竟谁有本事，谁就能坐上王位。 陌长玉眸光凉薄，“当年青蜀国君荒淫无道，其亲信卓凛便与一外姓宗室勾结，灭了青蜀皇族，自立为王，改国司夏，而卓凛也成了司夏国的大司马。” 夜明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陌长玉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接着道：“当时叛军冲进皇城，放了一把火，整个皇宫都烧了起来，青蜀国君早就死在了叛军刀下，而如今的司夏国君，垂涎青蜀皇后的美色，意图不轨，皇后不堪受辱，带着年仅六岁的太子从城楼一跃而下。” 陌长玉的眸中映着火光，哪怕过去了十几年，那一幕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叛军，到处都是尸体。 他的兄弟姐妹，他的父王母后，全都在他面前倒下。 他母后抱着他跳下城楼，却以身相护，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嘱咐他好好活着。 她只是让他活着，没有告诉他要怎么活，为什么而活。 所有的尸体都被丢入了山里喂狼，他拼尽全力爬了出来，一身是血，望着火光冲天的青蜀都城，眼里尽是恨意。 也是在那里，他遇见了沈姒，跟她回到了南越…… 夜明轩道：“你就是当年的青蜀太子？” 这个答案，确实让夜明轩十分震惊。 谁也不会想到，当初应该随着青蜀皇后死的太子，竟然还活着。 他随着沈姒进了灵霄宗，那一段灰暗的岁月，简直就是陌长玉的噩梦。 不过他也要感谢沈姒，若没有她，也没有今天的他。 “所以，你想借朕的手，灭了司夏？” 陌长玉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颠覆整个国家，灵霄宗也没有这么本事，所以唯有与夜明轩合作，借南越的国力，打压司夏，才有可能手刃仇人，为他的父王母后报仇。 “我想，这对皇上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夜明轩微微沉思，确实，司夏一个小国，南越轻而易举便能将其灭了，尤其陌长玉还呈上了司夏大王子与北枭国的密信，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 “朕可以答应你。”夜明轩道：“只是司夏国败后，只能划入南越的国土。” 也就是说，不管最后陌长玉有没有回到司夏当他的太子，司夏国只能附属南越而存在。 陌长玉无所谓，“只要皇上能助我灭了慕容氏，司夏国任由皇上处置。” 两人达成协议，陌长玉相信，夜明轩会履行他的承诺。 此时，距离京城百里的月下城，凤无心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饶是铁打的身子，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 凤无心一身黑衣染了风尘，蹲在河岸旁，掬了一捧水洗脸，打湿了鬓角的落发，河水中泛起的波澜渐渐退去，倒映着他那张俊美卓绝的脸，神色不掩疲惫，狭长的双眸却灼灼发亮。 凤无心的暗卫叶白走了过来，拱手道：“主子，再过百里，便是京城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只怕城门已经关上，我们是否要在此地休息一夜？” 凤无心看了看自己的手下，都是暗卫出身，虽然还扛得住，但是也需要休息。 迟疑了一下，凤无心还是点点头，“原地休息一夜，明天一大早再赶路。” 凤无心坐在树下，从怀中取出了半块玉佩，若凤九离在这，定然认得，那是她给凤离墨的。 五个月前，因凤栖梧病重，他便打算去南越找风华谷那位封神医为凤栖梧看病，却意外在边境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凤离墨，凤无心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想到他是凤九离的哥哥，他还是命人把凤离墨扛走了，以免被人查出不对劲，凤无心把凤离墨身上的盔甲跟其中一名士兵调换了。 谁知他却在凤离墨身上发现了这半枚玉佩，这是当初她母后亲自放到他妹妹身上的，他又怎么会认错？ 凤无心忍不住猜测，凤九离是否就是他的妹妹，可是没有得到凤离墨亲口承认，他也不敢断定，直到一个月后，凤离墨苏醒，凤无心才从他口中得知，凤九离根本不是将军府的小姐，而是凤离墨捡回来的，而那枚玉佩，也是凤九离的。 知晓凤九离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凤无心不再耽搁，立马启程往南越而来。 凤无心握着玉佩，看着暗淡的天际，想起他与凤九离的初见，嘴角溢出了浅浅的笑，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明日，他便可以见到他妹妹了，不知道凤九离是否会认他这个哥哥。 只是凤无心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还是晚了一步，错过了与凤九离的相认。 晨曦初照，金黄色的光辉散落在恢宏的皇宫，那朱红色的屋檐，盘踞着腾云九龙，檐角的铃铛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铃声。 锣鼓声起，一条红色的地毯从朱雀门延绵到金銮殿，百官拱手鱼贯而入，窃窃私语。 “不过是纳妃，又不是立后，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听说是那妖女亲口向皇上提出，纳妃之礼必须隆重，皇上对她是有求必应，连太后娘娘都阻止不了。” 妖女是众人私底下对凤九离的称呼，在他们看来，能把夜明轩迷得事事听从，凤九离不是妖女是什么？ 有人冷笑，“一个死了夫婿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帝妃？” 旁边的人紧张飞拽了拽他的衣袖，道：“这话可说不得！景丞相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哦？有什么隐情？” 那人正欲与他们分享八卦，身后传来了一道低咳声，一回头便看见陌长玉那张似笑非笑地脸。 “诸位大人，还聊着呢，时辰差不多了，快些进场吧。” 那几人干笑着，立马消了声。 便有人冲着陌长玉的背影呸了一下，“什么东西？一介布衣，不过是护龙有功，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谁让皇上宠他呢？” 第383章前世今生 第383章 前世今生 承明殿，凤九离已经换上了夜明轩送来的艳红宫装，妃嫔不允许身着大红，可凤九离身上的衣裳，也接近于大红，凤冠霞帔，绣彩罗裙，头上戴着的凤冠垂下流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上了浓妆，那原本绝色的姿容更显艳丽。 为凤九离梳妆的宫女看得眼睛都直了，也难怪夜明轩为了她，不顾众人反对也要得到她，这样的女子，确实足以让帝王为之痴狂。 凤九离细细地画着朱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眼角微微上挑，双眸似寒星，脸颊粉若桃花，一身华丽精致的宫装，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气。 宫女提醒道：“荣贵妃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可不能让皇上等着了。” 荣妃荣妃，一世荣华，六宫独宠。 这是夜明轩赐予“荣”字的含义。 凤九离恍若未闻，放下了胭脂，将桌上的那把木梳小心地放入自己怀中，腰间还别着一个香囊，那是景子初的骨灰。 她起身，长长的裙尾犹如盛开的红花，炫目而惊艳，宫女为她罩下红纱，前短后长，堪堪露出了那冷艳精致的下巴。 几声鼓起，承明殿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深秋的风吹了过来，带着宁静的肃杀。 从未有一场纳妃之礼如此隆重，太后皇后临席，百官来贺，乐师奏，舞姬舞，喜鹊高啼，凤鸣而起。 凤九离跨过了一道道宫门，今生的记忆与前世重叠，那时她是皇后，如今她是贵妃，到头来，她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长长的红毯，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看呆了，顿时理解，为何夜明轩会如此痴迷于她，这世间绝色女子数不胜数，可没有一人，可以如凤九离这般，如那初升的朝阳，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香啊！” 一股十分清幽的香气袭来，伴随着她的走动，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那花香清新淡雅，仿佛空谷盛开的幽兰，香气并不浓郁，反而让人十分喜欢。 陌长玉轻嗅着这花香，眉心微微一蹙，也拿不准这花香到底有没有异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夜明轩站在高台，带着睥眤天下的傲气，俯视众生，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艳红的身影。 她拖着长长的裙尾，流苏晃动，光华潋滟，侧颜惊艳。 脑海之中，平白生出了几幅画面。 洞房之夜，他挑开了喜帕，是她娇羞的容颜。 血色杀戮之中，红装不输男儿，她一身是血，却冲着他笑得明艳。 九五之尊，他与她携手，共掌天下权。 未央宫内，熊熊烈焰，他独倚高楼，呢喃着她的名字，蓦然潸然泪下…… 夜明轩微微拧眉，再看看已经走到跟前的凤九离，心里徒生几分怪异。 只是须臾，他勾唇一笑，朝她伸出了手。 隔着喜帕，隔着流珠，他看不见她泛冷的眸子，眯着森森杀气。 凤知书差点没把手中的帕子绞碎了，死死地瞪着凤九离，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孔来。 万众瞩目之中，凤九离将手放在夜明轩手里，由他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祭台。 “凤九离，今日之后，便意味着你成了我的夫人，便意味着你我在世上，不再是独自一人，意味着，我要担起照顾你保护你的责任，互相陪伴，互相扶持，直到老，直到死……” 成亲那一日，景子初的低语犹在耳畔，而现在，却不知其魂归何方。 凤九离步步走上台阶，周身的香气愈发浓郁，夜明轩恍若未闻，偏头看她，眸中盛满了胜利的欣喜。 这场博弈，他赢了天下，也赢了她。 “皇上。”凤九离忽然低声道：“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夜明轩蹙眉，便听凤九离接着道：“他为南越戎马半生，到头来，却死在了他效忠的君主和他的亲兄弟手中。” “还有景子初，他是抗旨不遵，可这也不能抹杀他对南越的贡献，然而只是因为他挡了皇上的路，便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夜明轩，你说，我该不该为他们报仇？” 夜明轩瞳孔一缩，一道寒芒从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避开，然而不知何故，浑身蓦然瘫软无力，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没入他的胸膛，又被拔出，夜明轩连连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伤口，血不断地喷涌而出。 这一幕也惊了在场众人，尤其是离他们最近的月贵妃跟凤知书。 “啊！” “皇上！” “护驾！快护驾！” “凤九离，你竟然敢行刺皇上！”月贵妃脸色发白，怒喝道：“来人，快把她抓起来！” 陌长玉暗道一声不好，立即冲上前去，看着他青紫的面孔，按住了夜明轩的脉搏，脸色大变，从怀中取出了药丸，塞进他嘴里，然而根本没有用，夜明轩很快就没了生息。 凤九离掀开了喜帕，摘去了流珠，艳丽的妆容，嘴角勾起一抹几近残忍的笑。 她手中攥着一把匕首，上面滴着血，在这朝阳之下，令人生寒。 所有的侍卫纷纷冲了上来将她包围，然而还未近身，便纷纷无力地倒下。 那些大臣与宫人亦是，一个个头晕眼花，栽倒在地。 月贵妃瘫软在椅子上，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她。 “你……你竟然下毒……” 凤知书眼看着夜明轩死在了凤九离手里，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朝着凤九离扑了过来。 “凤九离我杀了你！” 凤九离一抬手，将那把沾着夜明轩的血的匕首送入了凤知书腹中，毫不留情地抬脚将她踹开。 月贵妃浑身颤抖，看着凤九离连杀二人，目光惊恐而怨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凤九离，你敢弑君！哀家不会放过你的！” 凤九离冷冷一笑，声音沉凝冷漠，“太后娘娘放心，很快，你就会下去陪你儿子了。” “你……你简直大逆不道！” 陌长玉放下夜明轩的尸体，恼恨地瞪着她，愤怒地低吼道：“凤九离，你不要命了？” 第384章终是错过 第384章 终是错过 陌长玉此时真是恨不得一剑把凤九离给砍了。 夜明轩还没有兑现他的承诺，这就嗝屁了，那他的仇谁来帮他报？ 好歹你也等夜明轩把司夏国灭了再动手啊。 陌长玉在抓狂，凤九离却在大杀四方。 夜明轩登基之后，皇城的守卫军都由凤远浩掌管，他领着皇城侍卫赶来，便看见凤九离杀了凤知书，一刀划破了月贵妃的脖颈。 凤远浩怒不可遏，大声喝道：“谁能拿下凤九离的人头，赏千金！” 重赏之下，所有侍卫齐齐往前冲杀，凤九离下手极狠，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谁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动的，便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 容惜跟南野他们带着叶秋霜赶来，便见凤九离被重重包围，几人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 有了他们加入，凤九离轻松了不少，下手越发狠辣。 这样的场面，叶秋霜早就吓得失声尖叫，被囚禁多日，此时她就像一个疯婆子一样。 凤远浩自然也看到了她，只是现在他也无暇顾及。 “凤将军，你夫人的命不想要了吗？” 洛菱的剑抵着叶秋霜的脖子，想以叶秋霜来要挟凤远浩，谁知凤远浩根本不为所动。 “将军！将军救我！”叶秋霜死命挣扎，凤远浩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又提着剑朝着凤九离杀过去。 夜明轩死了，凤知书也死了，现在对凤远浩来说，只有杀了凤九离，扶持另一位皇子继位，他的前途才不会被毁掉。 一个叶秋霜而已，死了便死了。 叶秋霜见凤远浩弃她不顾，当时就慌了，不管不顾地想从洛菱手中挣开，洛菱正想追上去，谁知一只箭横空射来，直接射中了叶秋霜。 洛菱索性也不去管她，一心助凤九离杀敌。 凤远浩一心想杀了凤九离，以夺得首功，待近了她身前，不过几招，带血的利刃划破了凤远浩的脖颈，他瞪大了眼睛，临死之前是凤九离狠戾的双眸。 陌长玉不能看她这么杀下去，立马掠身上前拦住她，凤九离见他出手，杀得更加凶狠了。 “凤九离！停下！”陌长玉怒吼道：“当中弑君杀臣，你不想活了吗？” 她没有说话，既然决定动手，她就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 这庄严神圣的金銮殿前，俨然成了修罗战场，甚至比夜明澜逼宫之时还要惨烈。 那身红衣不知染了多少鲜血，她的剑下不知多了多少亡魂，凤九离杀红了眼。 陌长玉从未见过如此狠戾的她，像是要杀光所有人一样，下手毫不留情，便是陌长玉在她手下也是吃了不少亏，衣裳都被划破了。 越来越多的皇城军涌了进来，将他们几人团团包围，容惜撒了一把毒粉过去，瞬间放倒了一片。 她一边厮杀，一边朝着凤九离靠近，大喊：“小姐，我们护送你离开！” 凤九离恍若未闻，跟陌长玉缠斗不下。 陌长玉咬着牙，凤九离这是跟他死磕上了。 楚耀一直躲在人群之中，看见厮杀成魔的凤九离，早就吓尿了，哆哆嗦嗦地就想溜走。 一抹身影迅速移步到他面前，南野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凤湘湘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而夜明安早就躲到了一旁，瑟瑟发抖。 南野只是瞥了她一眼，似乎准备一剑了结了她，却听见了后面传来了容惜急切的呼声。 “小姐小心！” 所有的侍卫全部朝着凤九离涌过去，手中的刀戟在秋日下闪着寒芒，而凤九离被团团包围，根本无处可逃。 陌长玉心里是又气又恨，可是此刻，他还是朝着凤九离伸出了手。 无论怎么样，他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死。 凤九离却是冲他淡淡一笑，手中染血的剑脱落，她的手与他也错开而过，红衣飘扬，犹如折翼的蝴蝶，她缓缓向台下倒了下去。 “凤九离！” “小姐！” 周围的厮杀声离她越来越远，凤九离看着湛蓝的天空，耳畔仿佛传来了凤离墨与景子初温柔的呢喃。 “小九……” “夫人……” “叮！”凤离墨赠她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凤九离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 刚刚到京城城门的凤无心蓦然觉得心中一空。 叶白问道：“主子怎么了？” 凤无心摇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沉了沉气，道：“我们进去吧。” 与往日热闹繁华的京城不同，今日街道行人匆匆，神色仓惶，各个望着皇宫的方向，脸色难看。 凤无心却无暇顾及，直接骑着马往丞相府而去，然而眼前却只剩下一片废墟。 凤无心瞳孔骤缩，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叶白拦下了一名匆匆路过的老者，问道：“老人家，这丞相府怎么会烧了？” 那老者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叶白尽量放缓了语气，道：“老人家，我们是来丞相府寻亲的，您可知这丞相府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们虽风尘仆仆，但衣着华贵，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那老者颤颤巍巍道：“你们来找丞相府的人？都没了，死的死，走的走，这丞相府也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到底是怎么回事？景丞相跟丞相夫人呢？” 那老者叹了口气，“两个多月前景丞相奉命去西南剿匪，却死在了那些匪徒手里。听说丞相夫人助四皇子造反，被皇上囚禁在宫里……” 说到这里，老者的脸色更是变了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凤无心微微蹙眉，俊美的脸在秋日之下泛着寒气。 “然后呢？” “皇上……皇上要纳丞相夫人为妃，就在今日，谁知……谁知丞相夫人当众杀了皇上，现在皇宫已经乱成一团了……” 凤无心脸色骤变，立即调转马头朝着皇宫疾驰而去，叶白等人告谢一声，急忙跟上。 皇宫，这一座南越最高皇权的象征，此刻却如同浴血战场一样，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 第385章他救了她 第385章 他救了她 朱红的宫门溅了血，侍卫们将那些尸体一具具地拖了下去，一个个神情惊惧，显然还未从那一场厮杀中回过神来。 凤无心伏在屋檐之上，看着底下的惨状，双拳紧握。 叶白匆匆赶了回来，道：“主子，并没有发现公主，属下抓了几个侍卫询问，他们也都不知道。” 凤无心恼恨地捶了一下屋瓦，“立马去找，一定要把她找到！”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凤无心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他与凤九离初见之时，他就该认出她是他妹妹的。 兜兜转转，他还是再一次与她错过。 京城人心惶惶，皇上被刺身亡，皇后、太后、将军、丞相等等全都死了，这一场浩劫，在百姓们看来，是上天对南越的惩罚。 而引起这场浩劫的凤九离，却在那一日之后，销声匿迹。 几乎所有人都猜测，她已经死在了士兵的乱刀之下，而南越的史书之上，也为她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一月转瞬即过，凤无心寻遍了整个京城及周围，始终没有凤九离的消息，不得已，他只能暂时回苍梧，留下了几个人接着寻觅凤九离。 这一个月，对南越来说十分艰难。 冬季已近，北枭虽然暂时与南越消战，但是周围的其他小国纷纷骚扰边境，大概是因为凤离墨已死，北疆没了他的守护，那些小国行事更加猖狂，时常潜入边境烧杀掳掠，北疆百姓苦不堪言，这时又不免念及曾经的戍边大将军凤离墨，想起他旧日的功绩，又纷纷怀疑他到底是否是通敌叛国的奸贼。 京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疆，夜明澜如今下落不明，而夜明轩被刺身亡，这皇位，到头来竟然落在了草包夜明安头上。国家易主，对北疆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凤离尘在听说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皆死于凤九离之手时，怒气冲冲地便想回京城为他们报仇，却在半路被人截杀，尸体直接被踏成了肉泥。 有人说凤离尘是被那些草寇劫匪所害，也有人说，当初凤离墨是被凤离尘所害，现在是凤离墨的冤魂来找他索命，更有人说，其实是消失了许久的凤九离为兄长报仇来了。 猜测归猜测，凤离尘的死，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北疆如今是常家兄弟做主，没了凤离尘在上头压制，兄弟二人齐心，倒是能将外敌驱出境内。 十二月，江陵气候温寒，寒潭附近却飘着小雪，灵霄宗内，洁白的雪花落了一地，松柏长青，也算是在这萧瑟雪景中的一抹生机。 一抹素白的身影坐在阁楼上，身上披着雪绒白裘，手中捧着暖炉，墨发顺垂而下，只用一条玉色的发带随意绑着，几缕垂落在肩膀上，微微遮住了那精致绝美的侧脸。 见她额间点血，粉黛画眉，双眸映雪，澄明清透，肤若白雪凝滞，樱唇不点而朱，五官甚是惊艳，找不到一丝瑕疵。 修长素白的手拢了拢身上的白裘，桌案上的青茶渐渐凉透，也不见她多看一眼。 云书推门进来，看见凤九离又望着外面出神，神色微黯，只是须臾，脸上便又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小姐，这是我刚做的梅花糕，小姐尝尝吧。” 云书将那一碟精致的糕点放下，见那茶冷了，又从一旁的炉子取了热水，重新为她沏上。 凤九离瞥了一眼，似乎没有多大的胃口，可是见云书如此积极，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 云书见她吃了一个，很是高兴。 “西园里有一片红梅林，这梅花还是早上我跟容惜一起去摘的，小姐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做给小姐吃。” 凤九离抿了抿唇，似是一笑，没有拒绝。 如今在这灵霄宗内，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阵清脆的玉环声传来，便见一人手执玉扇，挑开了珠帘，艳红色的海棠衣袍如盛开的梅花，在这暖阁之内，男子面容俊美如妖孽，桃花眸泛着浅浅星光，唇角勾起的笑，仿佛能消融寒潭的冰雪。 云书撇了撇嘴，福了福礼，“玉公子。” 陌长玉轻笑一声，“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云书又做了可口的点心了。” 凤九离淡漠地斜睨着他，没有了从前的针锋相对，可他们二人大概是气场不和，依旧互相看不顺眼。 那一日，她杀了无数的人，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也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那里，谁知道醒来之后，却已经身处灵霄宗，面前郝然是陌长玉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容惜说，是陌长玉救了她，带着她杀出了重围，回到了灵霄宗。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京城的追杀令还未撤去，好在无人知道她身在灵霄宗，而凤九离在昏迷了几日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唯恐她会寻死，容惜跟云书几日不曾合眼，一直盯着她。 于凤九离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她确实想过寻死，可是看着容惜跟云书哀求的目光，她始终难以狠下心，终结自己的生命。 至此便整日浑浑噩噩地窝在灵霄宗内，不知不觉，一月已过。 陌长玉走上前来，坐在她对面。 不得不说凤九离很会挑地方，从这里望出去，几乎可以将整个灵霄宗的美景尽收眼底。 尤其是在这飘雪的季节，天际暗沉，远峰一抹白，山间又夹杂着青翠，宗内园林景色错落有致，可见西园的梅林，东苑的池水，几名身着青衣的弟子正在院中练剑，南野他们狩猎归来，手上各抓着几只猎物，高兴地跟其他人打着招呼。 陌长玉从未觉得灵霄宗这么热闹过，或者说，这么有人气过。 从前沈姒在的时候，灵霄宗一派死气沉沉，沈姒性情阴晴难测，底下的弟子也是不敢肆意打闹，现在也不知灵霄宗是怎么了，那些弟子整日不是跟着南野出去要债，就是拉着十一他们上山捕猎。 第386章心狠手辣的陌长玉 第386章 心狠手辣的陌长玉 陌长玉偏眸，看着对面的凤九离。 或许，是因为她，才让他觉得，这灵霄宗，不复过去冷清。 陌长玉拿了一块梅花糕，尝了一口，揶揄道：“整日待在这暖阁里，你也不觉得无聊？” 凤九离转了转手中的暖炉，神色淡漠。 “关你什么事？” 陌长玉差点被糕点噎住，连忙喝了口茶压了下去。 陌长玉没好气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都还没跟她算账，她倒好，一醒来之后对他横眉冷眼的，就没说过一句好话。 夜明轩死了，现在夜明安那个废物登基，他可不觉得，他有那个胆子跟谋略去灭了司夏。 陌长玉对凤九离恨得牙痒痒，可要动手把她掐死吧，又该死的舍不得。 “主子！”南野兴冲冲地冲了上来，手里抓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主子你看，这是我抓到的，太小了，没几两肉，刚好可以给主子当宠物养。” 十一他们跟在后头，十三不服气地嘀咕着，“什么嘛，明明是我抓到的。” 南野扭过头，冲着十三龇牙咧嘴地警告。 那小兔子很小，不过南野的巴掌大，被南野放到凤九离身上，下意识地就往温暖的地方钻。 凤九离将它捧起来，看着它软软怯怯的样子，唇角抿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南野见她终于笑了，当即就来了精神，又抢过十一手里的猎物，笑嘻嘻道：“主子，我们还抓了不少山鸡，云书说拿来炖汤再好不过。” 陌长玉笑眯眯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蹭口汤喝？” 南野撇撇嘴，“玉公子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多得是，我们这点东西，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吧。” 十一他们刚才还在因为南野的邀功而内斗，现在齐齐防备地瞪着陌长玉，显然对他十分排斥。 陌长玉摸了摸鼻子，又看向凤九离，后者面无表情道：“肉太少，就不请你了。” 陌长玉磨着牙，这死女人可真抠门！ 当天晚上，云书用那几只山鸡炖了一锅十分鲜美的汤，南野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碗筷，眼巴巴地等着，瞧见他们闹成一团，凤九离显然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唇角都带着几分笑意。 在这冬夜里，热汤一入喉，众人都忍不住喟叹一声，嬉嬉闹闹，笑声传出了好远。 陌长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雪，与那边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十分寂静。 只是，陌长玉竟觉得，这样的雪夜，却不似从前孤寂，大概是因为，这里多了一个她。 星弋是在第二日早上赶回来的，带着一身寒气，脸上稍有倦意。 他在灵霄宗修养了一个月，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却执着要亲手为凤离墨报仇，凤九离拗不过他，便只能派他去劫杀凤离尘。 “主子。”星弋眸光深深地看着凤九离，眼里带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凤离尘已经死了，属下为凤小将军报仇了！” 云书等人眼眶都微微发红，想起凤离墨，众人无不难过与辛酸。 凤九离淡淡一笑，“辛苦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吧。” 星弋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可是末了，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南野在外面等着，看着星弋一脸黯淡地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主子现在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你若是真的对主子有意，就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南野怎么看不出星弋的心思？ 他们从不觉得星弋配不上凤九离，并非星弋很好，凤九离不好，而是他们真的希望，凤九离能从过去走出来，星弋也能得偿所愿。 星弋似在犹豫，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南野，你不懂，主子心里，始终只有景丞相一个人，对我来说，能够陪伴在她左右便已经很好了。” 南野焦躁了，“你说你是不是傻？既然喜欢主子，就去告诉她啊，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星弋一脸迷茫，南野看着他像个木头一样，急得跳脚，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你不在灵霄宗，陌长玉三天两头就来找主子，他要是对主子没想到，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星弋蹙眉，南野接着道：“陌长玉那是什么人啊？阴险狡诈，心狠手辣，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他哪里配得上主子？而且啊，那狗东西手段狠着呢，还养着一条蛇，上次就把主子给咬了……” 陌长玉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听着南野跟星弋说他的坏话，末了还兴高采烈地策划着要怎么帮星弋追凤九离。 凌霜看着陌长玉嘴角的冷笑，心里默默地为南野点蜡。 大概是夜明轩死了，陌长玉与凤九离之间，倒不存在太大的冲突，只是因为过去的仇怨，两方人还是互相看不顺眼，平时打架斗殴不少，但也不至于要杀了对方泄愤。 不过凌霜瞧着，就冲南野今日这番话，陌长玉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啊。 “阴险狡诈？”陌长玉笑。 “心狠手辣？”陌长玉接着笑。 凌霜咽了咽口水，“主子，要不要属下揍那小子一顿？” “不必。”陌长玉晃着扇子，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揍他一顿太轻了，他一定得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他狠毒的手段啊。 南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陌长玉盯上了，拉着容惜跟云书，紧锣密鼓地准备帮星弋追求凤九离。 云书捏着手中的灯笼，有些犹豫道：“容惜，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容惜兴奋地摆弄着孔明灯，听了云书的话，道：“怎么不好了？” “小姐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忘不了景丞相。”云书眸光微黯，她又何尝忘得了卫风？只是逝者已逝，她每日以泪洗面，故人便会回来吗？ 容惜拍拍她的肩膀，“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帮小姐从过去走出来啊。再说了，我们只是制造一个机会，小姐跟星弋要是能成，那是再好不过，要是不成，那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 第387章梅林雪景 第387章 梅林雪景 灵霄宗地处月潭山，而月潭山中间有一处寒潭，附近气温极低，草木含霜，但是在寒潭附近，还有一处十分盛大的梅林，站在灵霄宗便可看见，那一片火红火红的梅花，在风雪之中傲然盛放，景色十分壮丽。 容惜说要去月潭山赏梅，凤九离是有些拒绝的，可是架不住云书南野他们连番上阵劝说，只好答应。 众人兴冲冲地准备好东西便准备出去，谁知陌长玉就堵在门口，笑眯眯问道：“你们这是要去赏梅，不介意带我一个吧？” 就这样，某人凭着厚脸皮跟着过来，南野一路上都死死地盯着陌长玉，在他看来，陌长玉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货，指不定会来搞破坏呢。 凤九离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安排，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针锋相对。 在灵霄宗待了一个多月，这会踏了出来，凤九离不觉得心里的压抑轻松了，反而更加沉重。 遥想去年，也是在这样的小雪之日，她与景子初对坐轩窗，梳妆插梅，往日的柔情蜜意，此时都成了入骨的砒霜。 察觉到凤九离的心情更加低落，容惜立马凑上前去，不停地耍宝逗她开心。 陌长玉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目光停留在那抹素白的身影上。 月潭山上的风景十分美，灵霄宗可以说是占山为王了，这整片月潭山，除了山底下的几户农家，几乎全都是灵霄宗的地盘，而那些农户自然也不敢随意闯入月潭山，尤其是寒潭附近。 这里过去是沈姒的疗伤胜地，地处呈月牙状的月潭山中间，仿佛被寒月包围的一点星辰，白天雾气升腾，宛若仙境，夜晚周围萤草闪烁，为寒潭添了几分神秘。 为了方便，沈姒命人在寒潭附近建了一座园子，不是很大，位置却极佳，离寒潭不远，又在梅林附近，沿着一条小路，便可进入世外梅园。 将园子收拾好后，容惜便兴冲冲地拉着凤九离出去赏梅，其余人自然也都跟着过去。 这梅林内有一处小筑，云书他们收拾好，将炭炉、点心、酒水都备上，周围小雪纷飞，红梅凌寒盛放，举目是红与白的世界，美得纯粹，美得惊心。 凤九离捧着酒杯，抿了一口烈酒，赏着梅林雪景，思绪渐渐飘远。 南野朝容惜使了个眼色，容惜会意，立马站起身来，道：“小姐，在这里坐着也没意思，我陪小姐去梅林内走走吧。” 凤九离有些犯懒，不想动，架不住云书他们都劝她，无奈只得放下酒杯，抱着暖炉走出小筑。 她向来畏寒，身上拢着白裘，怀里抱着暖炉，好在有修习内力，要不然在这寒潭附近赏梅，谁扛得住？ 只是没走出几步，容惜突然借口要回去拿个东西，立马扭头跑了。 凤九离拧眉，这两日她便觉得他们几人都怪怪的，也不知在背地里搞些什么。 凤九离倒也没有乱跑，站在原地等着容惜，在梅林内赏景，与在小筑内确实是不一样的。 周围是傲然挺立的红梅，在这风雪中愈发娇艳，在草木尽凋，百花齐谢的深冬，这红梅愈显坚韧。 凤九离伸手，一朵梅花被寒风吹落，落在她的掌心。 不远处，站在一抹墨色身影，她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深雪之中的星弋。 星弋撑着一把伞缓缓走来，比起从前的冷肃，此时的他，竟添了几分宁静的气息。 凤九离微微诧异，星弋抿了抿唇，解释道：“容惜忘了带伞，让我给主子拿过来。” 他将伞推向她那边，凤九离却摇头。 “若是撑伞，岂不辜负了这般美景？” 星弋只好将伞收起来。 两人一时无言，星弋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凤九离丝毫未觉。 “我们回去吧，这里也怪冷的。” 闻言，星弋立马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似乎是想为凤九离披上，唯恐冒犯了她，便只是递到她面前。 凤九离眨眨眼，“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冷。” 星弋垂眸盯着地上掉落的梅花瓣，几番挣扎，还是将那在心里绕了无数回的话说出了口。 “主子……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凤九离不说话，眸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星弋捏紧了手中的披风，喉咙有些干涩。 “我想，陪在主子身边……” 凤九离勾唇一笑，语气轻松，“你现在不就在我身边吗？你，还有南野，容惜，当初我与你们的一年之期已到，我说过的，你们要是想走可以随时离开，你们若是想留下，我也会把你们当成家人一样。” 星弋抬眸盯着她，看着那双明亮却又平静的眸子，那颗悬着的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星弋。”凤九离轻声道，“我们可以是主仆，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唯独不可能是夫妻。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我已经有景子初了。” 是啊，她有景子初了，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她还是忘不了他。 那一日在皇宫，她是想过死的，对于一个没有生志的人，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她活下来了，因为云书他们，她或许不会再寻死，但是也不会忘记他，接受另一个人。 与他人无关，只是她自己的心，已经随着景子初死了。 星弋心里泛起了阵阵苦涩，他又何尝不知？凤九离为了景子初，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皇帝，血染皇宫。 “主子。”星弋捏着拳头，像是许诺一样，郑重道：“不管怎么样，我一直会陪在主子身边，我也希望，今日这番话，没有对主子造成困扰。” 凤九离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们对我来说，是朋友也是家人。星弋，不要把时间跟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星弋没有说话，但那固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九离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他。 “有些冷了，你去帮我换一个吧。” 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星弋，凤九离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这种气氛真的不适合她。 第388章他知道了 第388章 他知道了 一条绿色的小蛇迅速在雪地里游走，趴在凤九离的鞋子上，咬着她的衣角。 凤九离低头，看着这条小蛇，突然就很想喝蛇羹。 身后传来一道低咳声，陌长玉走了出来，一身红衣倒是跟着梅林十分应景。 “宗主，你可看见我家小绿了？” 凤九离瞥了那绿漪蛇一眼，“陌长老确定自己养的是蛇，不是狗？” 陌长玉看着那傻乎乎的小蛇，似是忍着笑，微微俯身，朝绿漪蛇伸出了手。 那小蛇十分通人性，立马放开了凤九离，快速游到了他手掌，似是讨好般地晃着脑袋。 凤九离眯着双眸，似是轻嘲一笑，“陌长老的蛇，不冬眠吗？” 陌长玉抚摸着爱宠，“平日里睡够了，到冬天反倒更加兴奋。” 凤九离嗤之以鼻。 陌长玉不是个好鸟，他养的宠物也是个怪胎。 听宗内的弟子说，这条小蛇是陌长玉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直就这么大，从小被陌长玉喂着毒药长大，本来就是毒蛇，这一养就更毒了，上次她就被它咬了一口，差点没命。 “陌长老可得好好看着这条小蛇，哪日厨房会不会多一道蛇羹可就说不准了。” 陌长玉嘴角的笑一僵，这死女人，竟然还想吃他的蛇！ 察觉到主人心情不佳，绿漪蛇扭着头冲着凤九离吐着蛇信子，很是凶狠，跟刚才那蠢萌蠢萌的样子判若两样。 凤九离眯着寒光盯着它，小东西等着，早晚一天把你炖了！ 绿漪蛇更嚣张了，扭动着绿油油的身子，那架势很明显就要冲上去咬死凤九离。 陌长玉只是弹了弹它的脑袋，绿漪蛇就焉了，乖巧地趴在陌长玉掌心。 陌长玉将它放入怀中，笑意盈盈地看着凤九离。 “刚才只是无意路过，却不想听到了那一番话，果然宗主大人姿容绝色，到哪里都不缺追求者啊。” “本宗主貌美倾城，武艺高强，有追求者也不奇怪，倒是陌长老，到现在一朵桃花都没开，要不要本宗主给你介绍几个？” 陌长玉脸色一僵。 死女人，不要脸！ “呵……多谢宗主美意，我的事，就不劳宗主费心了。不过宗主倒是提醒我了，沈宗主在的时候，后院的男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改日我便命人给宗主也寻几个美男子，宗主意下如何？” 凤九离眨眨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怪不得陌长老不喜欢美娇娘，原来……” 陌长玉嘴角一抽，瞧见她一脸深意，咬牙切齿，“凤九离，你想说什么？” 凤九离摇摇头，似是惋惜，“陌长老，你若是喜欢那些美男子，大可大大方方地收入房中便是，不必拿本宗主当借口，本宗主没有那么迂腐。” 陌长玉正要反驳，身后忽然传来一片抽气声。 容惜跟南野他们，包括凌霜，齐齐盯着陌长玉看，像是突然偷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十一：“陌长老喜欢男子？” 南野：“我说嘛，这家伙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十三：“不是还有凌霜吗？” 南野：“凌霜能算是女人吗？” 凌霜：“……” 为什么她躺着也中枪？ “凤九离！”陌长玉气急败坏地瞪着她，“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 凌霜也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家主子澄清，“宗主，公子他喜欢的是女人。” 容惜一本正经地点头，“嗯，陌长老喜欢女人，我们记住了。” 南野他们齐齐点头，要不是一个个的眸中燃烧着八卦的火焰，陌长玉差点就信了。 一群人嬉嬉闹闹，完全没把陌长玉当成长老，就连一向性子冷淡的凌霜，竟然也跟容惜她们混熟了。 星弋站在一旁，看着凤九离与之前无异的笑容，忽然就释然了。 其实现在这样也好，他不必再纠结，她也不会有负担，他从来不敢奢求什么，有些喜欢，适合默默进行。 雪还在下，这片寂寥的梅林，却充斥着欢声笑语。 第二日，全靠南野的大嘴巴，整个灵霄宗的人都知道了陌长玉喜欢男人，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奇怪，甚至还有不少姿色上乘的男弟子，一脸警惕地防备着他。 陌长玉肺都要气炸了，他一世英名，全都毁在凤九离手里了，这个人是他的灾星吧。 这边岁月温情，而北枭太子府，此时却正经受着一场暴雪寒霜。 两国交战，互不往来，消息闭塞，等景子初收到从南越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十二月底。 年关将近，太子府却没有丝毫的喜气，反而陷入了十分沉重的低压之中。 景子初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金丝绣蟒袍，只因凤九离喜欢白色，所以太子府的衣裳，全都换成了白色。那一枚面具放置在桌子上，旁边是南越快马加鞭传回来的密信，上面的内容，字字句句，景子初不知看了多少遍，那张温润清俊的脸，此刻却挂着暴虐狠戾的疯狂。 卫风跟封奕站在他对面，两人都十分默契地堵住了门口。 景子初死死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双手颤抖，脸色苍白，双眸也瞬间失去了光彩。 他看着面前的奏折，看着太子印章，看着能调动九城兵马的令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猛地站起身，便欲朝外走去，卫风急忙拦住了他。 “主子！” “让开！” 此刻的景子初，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让人犹如身置冰窖。 那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劲，让卫风忍不住双腿发软，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是咬着牙拦在他面前。 “主子，你不能去南越！” 他知道，凤九离死了，景子初一时接受不了，他同样也接受不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已经没了，景子初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将北枭江山拱手相让。 “我再说一遍。”景子初冷冷地看着他，“让开！” 卫风摇着头，这个向来以景子初的话为圣旨的人，第一次违背他的命令。 “主子不能走！夫人已经死了，主子不能连北枭都守不住！” 第389章崩溃绝望的景子初 第389章 崩溃绝望的景子初 “卫风！”景子初怒吼，双眸猩红，“让开！别逼我动手！” 卫风紧咬牙根，不为所动。 “主子若是执意要走，那便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景子初捏紧了拳头，浑身的暴虐气息骤然暴涨。 封奕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拉住景子初的手，道：“景凉，你别冲动，卫风只是出于大局考虑，现在你确实不能离开……” “嘭！” 景子初直接甩开了封奕的手，十成十的力道，直接将封奕震得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卫风见状，更加坚定地站在远处，不肯挪动。 “主子，夫人若是还在，也绝对不想看着主子多年筹谋毁于一旦！主子若是想去南越找夫人，属下愿代主子前去！”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景子初眸色森冷，那涌动的杀意，令卫风心底发寒。 哪怕再害怕，哪怕今日真的会死在景子初手中，卫风也不肯放他离开。 景子初回来北枭之前，诸位忠臣良将已经被景逸害死，现在北枭局势混乱，四大家族明争暗斗，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景子初离开北枭多年，封奕虽然能伪装成他，但是也无法代替景子初做决策。 虽然私底下有不少人支持太子，但是若是景子初不能表现出让他们满意的实力，这份支持迟早也会被耗光。 尤其现在景子初正在培养自己的势力，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他若是走了，谁来主持大局？ 十几年的蛰伏与忍耐，卫风不能看着他的前途白白断送。 景子初看着卫风，忽然冷冷一笑，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冲着他挥了一掌。 封奕脸色大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卫风受了那强劲的一掌，直接被打出了门外，狠狠地撞到了柱子上，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封奕连忙冲出去，喂了卫风一颗丹药，扭头冲着景子初吼道：“你疯啦？” 景子初不说话，他是疯了，他心爱的女人死了，他倒宁愿自己疯了。 封奕烦躁地吼道：“卫风跟了你多少年？对你忠心耿耿，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跟他动手，景凉，你还是不是人？” 卫风脸色微变，拉了拉封奕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封奕甩开他的手，看着景子初越来越冷的脸，接着怒斥道：“你现在一走了之，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你卖命的人？那些大臣，一个个盯着景逸的拉拢，一个个整日为你的皇位操碎了心，还有那些死去的将军，十几年了，他们一直都坚定不移地效忠你，可是你呢？好不容易回来了，现在为了那个女人，竟然想抛下责任，你知不知道，你断送的，可能是所有信任你的人的性命？” “封公子。”卫风忍着喉咙的腥甜，勉强站起身，冲着他摇摇头，“别说了。” 凤九离对景子初来说有多重要，他比谁都清楚。 凤九离突然死了，别说景子初，便是他都觉得难过。 他曾经觉得，凤九离会给景子初拖后腿，可是相处下来，卫风才觉得凤九离是唯一能配得上景子初的人。 那样惊才艳艳的女子，那个被景子初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忽然就没了，景子初不疯才怪呢。 卫风不怪他对他动手，他跟景子初一样，同样发了疯一样想回到南越，他的云书，他也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可是他不能，他还得拦着景子初。 北枭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利，景子初若是在此时离开，那所有的一切，真的就毁于一旦了。 卫风几近哀求道：“主子，属下求您，先派人去南越打探消息，如果……如果夫人真的没死，属下再陪您去南越找她。” 景子初已经陷入了魔障之中，不管他们说什么，铁了心要去南越。 封奕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着他扎了一针。 看着景子初昏倒在他们面前，卫风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上来。 “封公子，我们把主子弄晕了，等他醒来……” 封奕叹了口气，“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吗？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劝不动，打不过，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卫风抿着唇，心里同样不好受。 “过来，帮忙扶一把。” 两人把景子初放到床上，看着这满室狼藉，心情蒙上了一层阴霾。 卫风站在一旁，捂着自己的胸口，景子初到底还是留了几分力，要不然刚才那一掌，便能要了他的命。 “现在怎么办？等主子醒来，他要是还要去南越，难道再把他弄晕吗？” 封奕拿起那张被景子初捏破的密信，上面记录了南越发生的全部事情，只是等信传回来的时候，夜明轩已经死了，夜明安也登基了，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封奕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拦着不让他发疯了，这几日让底下的兄弟看着点，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离开北枭。” 凤九离从梦中惊醒，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又偏头看向空荡荡的身侧，心中蓦然一空。 她苦笑一声，习惯了每日醒来便能看见景子初，这段时间对她来说，犹如噩梦一样。 她倒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景子初就笑吟吟地躺在她身旁。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凤九离抓紧了被子，强忍着哭出声的冲动，眼角的泪一滴一滴地没入发间。 “主子！”外面传来了南野他们的声音，凤九离压抑着心里的疼痛，抹去了眼泪，若无其事地起身。 推开房门，外面站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一个一身是伤的弟子。 凤九离微微蹙眉，脸色也冷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洛菱他们皆是一脸愤恨，“主子，七杀堂欺人太甚！” 凤九离眉头皱得更深了，看了最靠谱的星弋一眼，询问怎么回事。 星弋缓声道：“主子，昨日几名弟子去云海堂讨债，不想云海堂的人请了七杀堂的杀手，杀了底下一名弟子，其余弟子都被关起来了，只有一名弟子趁乱逃了出来。” 第390章杀向云海堂 第390章 杀向云海堂 其余人愤怒道：“宗主，他们太嚣张了，我们要为师弟报仇！” 那名受伤的弟子也是激动道：“宗主，七杀堂的人大放厥词，说没把灵霄宗放在眼里，弟子们气不过，才跟他们动手，可是对方是七杀堂的右护法，手下还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星弋、南野、容惜他们相视一眼，眉头皆是一拧。 “七杀堂的右护法？”凤九离偏眸看向星弋，“那是什么人？” 星弋沉声道：“七杀堂内，除了一位堂主，还有左右两位护法，另外还有排名前七的杀手，在七杀堂的地位算是比较高的。右护法宁渊，是七杀堂内排行第一的杀手，云海堂能将他们请来，想必花了不少价钱。” 右护法宁渊，与左护法姜月，是排名前二的两名杀手，而他们没有离开七杀堂前，也位列前七之内，只是他们走后，应该有其他人补上了上来。只是宁渊跟姜月，在七杀堂内的地位始终不变。 可以说，他们是除了堂主之外最难对付的人了。 凤九离眸中眯着杀气，这是第一次，她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凌厉的一面。 从她来到灵霄宗，每日便只窝在暖阁之内，所有事都由星弋他们出面，他们也鲜少见到凤九离，印象中的她，还是上次灵霄宗被众多门派围攻之时笑眯眯的样子，却不想，宗主才是狠人啊。 “呵……杀我宗内弟子，囚我宗内弟子，云海堂真以为有七杀堂撑腰，便可不将灵霄宗放在眼里了吗？” 灵霄宗跟七杀堂是江湖上两大巨头，从前沈姒在的时候，便看不过七杀堂给钱就杀人的行事作风，没少给七杀堂找麻烦。凤九离继承灵霄宗之后，原本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既来犯我，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云海堂当初也是围攻灵霄宗的门派之一，她打算以钱来解决这些恩怨，他们非得作死跟灵霄宗宣战，当她真怕了他们不成？ “吩咐下去，挑二十名弟子，随我前往云海堂！” 萧言蹙眉道：“宗主，二十人，会不会太少了？”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区区一个云海堂，二十人已经看得起他们了。” 最棘手的不是云海堂，而是宁渊。 不过那个右护法，她来对付就够了。 南野他们立马去办，很快就集结了人马，凤九离翻身上马，正准备出发，陌长玉却在前方等着，身下骑着一匹白色的良驹，一脸笑眯眯的。 “宗主要去救人，怎么能少的了我？好歹我也是灵霄宗的长老啊。” 凤九离眼里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她一手拉着缰绳，轻蔑道：“陌长老要是跟得上，尽管跟。” 她轻喝一声，一夹马肚，那马儿嘶鸣一声，立马踏雪而去。 陌长玉勾了勾唇，红袍扬起，追上了她的步伐。 云海堂，离小甫城不到百里的距离，凤九离等人一路马不停蹄，到黄昏时分才抵达。 要说这云海堂，本来也算是江陵一带排的上名的门派，奈何灵霄宗在此扎根之后，就逐渐没落，所以上次围攻灵霄宗，云海堂是十分积极，势必要灭了灵霄宗，夺回江陵一霸的地位。 谁知道沈姒死后，横空杀出了一个凤九离，害得他们不仅损失了不少弟子，还赔了不少钱财。 那点钱云海堂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不甘心拿出来。 所以他们就想了个损招，花重金雇七杀堂的人，给灵霄宗一个下马威，不得不说，昨日那场吊打，确实让云海堂堂主出了一口恶气。 对于高手，江湖中人向来推崇，所以今日，云海堂堂主楚彦专门设宴款待宁渊。 “宁护法，昨日之事还真的多亏了宁护法。”楚彦笑眯眯地举杯，“要不是有宁护法在，只怕我这云海堂也要被灵霄宗那伙贼人搜刮干净了。” 能当上堂主，楚彦也不是个废物，只是这些年来，云海堂偏向经商，在武力值上，全然不是灵霄宗的对手，但若论心计，楚彦还是精通几分。 坐在楚彦对面的男子，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冷硬，算不上英俊，眉眼间自带几分煞气，眸中尽是倨傲与高冷，全然没将楚彦放在眼里。 他身旁坐着两名女子，衣不蔽体，身上带着青紫的痕迹，帮宁渊倒酒的手微微颤抖着，可见是怕极了宁渊。 这两人是楚彦送给宁渊的玩物，宁渊这个人武艺高强，唯有一大嗜好，那就是美人。 楚彦也算是投其所好，有意拉拢宁渊。 七杀堂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若是有七杀堂当靠山，他的云海堂，绝对能成为江陵最大的门派。 “楚堂主客气。”宁渊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灵霄宗算是什么东西？沈姒那个老女人在的时候，我们堂主还忌惮几分，听说现在灵霄宗是一个女人在做主，我们堂主更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今日便不是楚堂主出面，我们堂主也准备灭了灵霄宗，以报旧日之仇。” 楚彦更开心了，“好说，日后七杀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云海堂一定鼎力协助。” 他就说他出的那些钱怎么够请来七杀堂的右护法，原来七杀堂早就想对付灵霄宗了。 这下可好了，有七杀堂相助，灵霄宗灭亡是迟早的事了。 楚彦看着宁渊的目光更加热切，又道：“宁护法，不知那几名囚禁在地牢的灵霄宗弟子要如何处置？” 宁渊不屑地冷笑一声，“那几个小喽啰，根本不足为惧。女的送到我那里，男的全都杀了，尸体丢到灵霄宗去，算是我给那位新宗主的礼物了。” 楚彦咽了咽口水，这七杀堂果然不愧其恶名了。 不过楚彦跟灵霄宗有仇，自然不会同情那些弟子，立马派人去把关在地牢里的那些人全都带出来。 原本他还想着抓着这个人去跟灵霄宗谈条件，现在宁渊都开口了，他自然也得照办。 那些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被关在地牢一夜，脸色十分差，尤其看着楚彦跟宁渊，皆是一脸宁死不屈。 第391章毒舌的陌长玉 第391章 毒舌的陌长玉 宁渊看着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尤其身上还带着伤，更加惹人怜爱，双眸顿时闪着狼光。 楚彦十分善解人意地吩咐道：“来人，把那些女弟子洗干净了，送宁护法房里。” 宁渊邪邪一笑，似乎很是满意。 那些弟子双手被绑，死死地将几名女弟子护在中间，怒斥道：“楚彦！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们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些女弟子很害怕，但是此刻见师兄弟们都护着她们，也是强忍着惧意，愤怒地瞪着他们。 楚彦冷笑，“一群阶下囚，还敢这么嚣张。” “我们宗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对！宗主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你们就等着死吧！” 他们其中一名弟子昨日已经趁乱跑了出去，他们相信他一定会赶到灵霄宗找帮手的。 楚彦大笑，“宗主？你们还指望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女人吗？说不定现在正躲在灵霄宗瑟瑟发抖呢。” 若是陌长玉，他还忌惮几分，那个女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不过会点功夫，若真要动手，只怕没过几招就废了。 那几名女弟子被拖了出来，其他人愤怒地想冲过去，却被云海堂的人拳打脚踢，双手被绑，兵器被缴，身上还带着伤，他们根本反抗不了。 宁渊抓起其中一名女弟子，狞笑一声，“放心，等你们宗主来了，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她的！” “呸！”那女弟子冲着他的脸啐了一口，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们宗主！” 宁渊抹去了脸上的口水，捏着她的脸，动作十分粗鲁。 “有个性，我喜欢。只可惜，等下不还是得在我身下求饶，哈哈哈哈……” “放开师妹！” “狗杂碎，你敢动她，我杀了你！” 那些弟子不管不顾地挣扎，那有手臂粗的棍子砸到他们身上，直接敲断了他们的腿。 宁渊收了脸上的笑，冷声道：“楚堂主，还愣着干什么？都杀了吧，让灵霄宗那个臭娘们看看，这就是跟七杀堂作对的下场！” 楚彦便欲吩咐他们动手，那正门突然被人踹开，巨大的声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什么人？” 宁渊察觉到一抹杀气，立即收了玩乐的心思，一脸防备地看着来人。 凤九离踏过高高的门槛，一身白衣，仿佛与雪融为一体，脸上带着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那一身的肃杀，却让宁渊察觉到了危险。 他们或许不认识凤九离，但是认识她身旁的陌长玉。 灵霄宗的陌长老，一身红衣，一手毒术，让人闻风丧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甘愿站在凤九离身后。 宁渊眯着双眸，他完全没有将凤九离跟陌长玉看在眼里，反而注意到了他们身后的那三个人。 星弋，南野，和容惜。 这三个七杀堂的叛徒！ “宗主！” 那些弟子一看见他们，原本面如死灰，此时却是无比激动。 凤九离看着他们的惨状，还有被宁渊抓着的女弟子，面具之下，脸色骤然变冷。 饶是陌长玉，此时脸上也浮现一抹危险的笑容。 他是跟凤九离不对付，但那是他们灵霄宗的内部恩怨，可旁人要是欺负到灵霄宗头上，还得问他同不同意！ “是你们！”楚彦的脸色骤变，没由来的升起一抹惧意，可是一想起还有宁渊，顿时就不怕了，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云海堂，来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云海堂的弟子立马冲了上去，凤九离十分干脆利落地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踹开了，至于其他人，也被星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 楚彦的脸色更难看了。 “楚堂主。”凤九离出声了，跟她杀气腾腾的外表不符，那声音虽然冰冷，却也带着女儿家的绵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楚堂主不仅赖账，还杀了我宗内一名弟子，囚禁了其他弟子，这是想跟灵霄宗宣战吗？” 有宁渊在，楚彦立马挺直了腰杆。 “凤宗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云海堂几时欠了灵霄宗债？至于你这些弟子，竟然半夜闯入云海堂抢劫偷窃，我这是在帮宗主教育教育他们呢。” 凤九离轻笑一声，听不出丝毫怒气。 “这么看来，我还得好好感谢楚堂主了。” 楚彦冷着脸，“识相的，凤宗主还是带着人赶紧滚，今日我有贵客在，没工夫招待凤宗主。” 凤九离没理他，只是扭头看向那些被抓住的弟子，温声问道：“楚堂主说你们入室抢劫，可有此事？” “没有！”他们齐声道。 有了凤九离跟陌长玉撑腰，他们可不怕云海堂的人。 凤九离点头，“既然如此，我们要是不坐实一下罪名，岂不是太冤了？南野！” 南野早就忍不住了，有了凤九离吩咐，立马带着弟子冲了进去，一拳揍翻了云海堂的人，冲入室内，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干净。 楚彦傻眼了，“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放下！快放下！” 楚彦看着自己堂内的宝贝被他们悉数搬走，气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吩咐弟子上前制住他们。 可云海堂这些废物，怎么会是南野他们的对手？没几招就躺在地上哀嚎了。 楚彦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宁渊，喊道：“宁护法，你快帮帮我们啊！” 宁渊放开了那名女弟子，一脸淫邪地看着凤九离。 哪怕戴着面具，可他就有一种感觉，这位新宗主是个美人啊。 “凤宗主？我乃七杀堂的右护法，凤宗主要是答应跟了我，我可以放灵霄宗的弟子一命。” 陌长玉看着宁渊脸上毫不掩饰的淫邪，尤其是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就跟恨不得把她扒光了一样，脸顿时冷了下来。 他嗤笑一声，眸中带着几分轻蔑，“七杀堂的右护法？看着也不怎么样嘛，长得又丑又矮，竟然还敢肖想我们宗主？” 凤九离斜睨着陌长玉，这家伙抽风了吧，这是在维护她吗？ 宁渊脸上的横肉一抽。 其实他长得并不丑，也不矮，只是跟陌长玉比起来，还真的是比他矮了一分，丑了好几分。 第392章宁渊身死 第392章 宁渊身死 “你找死！”宁渊大喝一声，浑身的气息暴涨，双眸中透着阴鸷的暗芒，反手成爪，朝着陌长玉袭击而来。 陌长玉跃身上前，与他缠斗，真刀真枪干，他或许打不过宁渊，架不住他会用毒啊。 宁渊这狗杂碎也够贼，知晓陌长玉是用毒高手，招招也是十分小心，这样一来，难免束手束脚，反而被陌长玉缠住了。 凤九离带来的那些弟子也没闲着，立马冲上前去云海堂的人厮杀，凤九离一刀割了帮着他们的绳子，瞧见楚彦想逃跑，一个闪身便冲上前去，一把剑就抵着楚彦的脖子。 楚彦也不是废物，本想着跟凤九离过两招，趁势逃走，结果被凤九离一屁股踹了出去，四仰八叉地摔在院子里，南野立马把他抓了起来，五花大绑。 另一边，宁渊不愧是七杀堂排名第一的杀手，陌长玉已经渐渐落于下风，却还不肯投降，他撒出去的毒粉，宁渊早有防备，紧闭呼吸，并没有中毒。 一个不察，宁渊直接击中了陌长玉的肩膀，原本是冲着他的心脏去的，好在陌长玉躲了一下，饶是如此，他也被击得连连后退。 宁渊想乘胜弄死他，谁知凤九离冲了上来，一剑刺向他的手，宁渊迅速后退，护腕却被凤九离挑破了。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跟宁渊缠斗，顿时觉得有些心塞。 原本还想在她面前耍一耍威风的，谁知道反过头来要她保护。 这对陌长玉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二十个人不多，架不住有星弋南野他们，一个下手比一个狠，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却也把他们打得半死不活。 楚彦早就被揍成了猪头，哭着喊着求饶，压根就没人理他。 这边，凤九离却确实感受到了宁渊的强悍，而且他就跟猫逗老鼠一样，对付她的时候，根本没有出全力。 宁渊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看得出来，凤九离有几斤几两，一个有几分姿色有神秘的女人，自然十分吸引他，所以他倒是十分有兴致逗着她玩。 只是宁渊没想到，正是他的自大与色心，害死了他。 宁渊原本想趁势揭了凤九离的面具，这样一个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却看不到脸，确实让人心里痒痒。 只是他没想到，凤九离不退反进，唇角勾起一抹绝色动人的笑，瞬间迷了宁渊的眼，他那一瞬的失神，也让凤九离找到了破绽，一股清淡的香气入鼻，宁渊暗道一声不好，连连后退，屏息凝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被卸去了浑身的力气，宁渊绵软无力地瘫软在地，灵霄宗的弟子立马冲上前，两把剑架着他的脖子，宁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楚彦见连宁渊都败了，脸上顿时一片灰败。 大半的云海堂弟子都被揍趴下了，其他一小半，见他们堂主被擒了，花重金从七杀堂请来的杀手也输了，一个个十分识相地缴械投降了。 凤九离直接把被五花大绑的楚彦踹进堂内，看着被洗劫得干干净净的大厅，十分满意。 “楚堂主，人在江湖，一讲义，二讲信，像楚堂主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本宗主还真是第一次见。” 楚彦一脸屈辱，“要杀就杀，少在这磨叽！” “哟呵，没看出来，楚堂主个子不高，骨气还挺硬。” 楚彦的脸又青又白，这个女人嘴巴比手段还毒！ 宁渊也被押了进来，向来在江湖横着走的宁护法，却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简直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放开我！”宁渊浑身无力，发狠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动我，七杀堂不会放过你们的！” 南野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敢对主子无礼，小心我废了你！” 从前他们在七杀堂，宁渊没少欺凌他们，这家伙还骚扰过容惜，现在可好，落在他们手上了，可算出了口恶气。 “呸！”宁渊瞪着他们，恶狠狠道：“叛徒！你们还有脸出现，七杀令上，可还挂着你们的名字呢。” 若是从前，他们或许还会怕，但是现在，有凤九离跟灵霄宗当靠山，他们还怕个毛啊。 南野毫不客气地又踹了他一脚，嚣张道：“什么狗屁七杀堂，尽管来！小爷可不会再任由你们摆布！” 从前都是他压着他们，现在被南野如此羞辱，宁渊气得肺都要炸了。 “有本事杀了我，不然等我回到七杀堂，一定带着人灭了灵霄宗！” 陌长玉冷冷一笑，“活着不好吗？” 凤九离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只可惜，你没机会了。” 一道凌厉的风划过，那把匕首，稳稳当当地插着宁渊的胸口，宁渊瞪大了眼睛，甚至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楚彦见状，吓得瘫软在地，浑身颤抖，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更如同看着魔鬼一样。 藏匿七杀堂的叛徒，杀了七杀堂的护法，这位新宗主，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 “宗主，宗主……”楚彦扭着身躯想向凤九离靠近，哀求道：“宗主，是我鬼迷心窍，我该死，我不是人，求宗主饶我一命，日后云海堂无条件归顺灵霄宗，任由宗主差遣。” 那些被抓的弟子各个愤怒地瞪着楚彦，他们恨不得把楚彦一剑砍了，但是凤九离还没有做决定，他们自然不能干预。 “谁说我要杀你了？”凤九离勾唇一笑，笑中藏着的寒气，却让楚彦背脊发凉。 “楚堂主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原本灵霄宗跟云海堂也没有太大的恩怨，把债清了就了事了。” 楚彦大喜，立马点头附和，“是是是，灵霄宗跟云海堂都是江陵一带的门派，本来也该守望扶持，这次是我不懂事，听信了他人的谗言，犯了错，宗主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次，日后云海堂唯灵霄宗马首是瞻。” 其余弟子一听凤九离不杀楚彦，虽有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名弟子不是楚彦杀的，但是宁渊是楚彦找来的，而且他们被关了起来，若非凤九离及时赶到，那几名师妹的清白，还有他们的性命，可全都没了。 第393章人间别久不成悲 第393章 人间别久不成悲 宁渊是凶手，楚彦就是递刀的人。 他们绝不会因为楚彦没有得逞，便放下对他的仇恨。 但是他们没有权利干涉凤九离的决定。 十一他们扛着大包小包地回来，后面的弟子还扛着几个大箱子，楚彦一看，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宗主，都在这儿了！”十一拍拍那些鼓囊囊的袋子，里面传来了清脆的玉器声，这些是云海堂全部的家产。 楚彦脸色苍白，看着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财富，现在就这样被人抢了去，简直比他剜心挖肉还痛。 凤九离拔出了插在宁渊胸口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漫不经心道：“楚堂主，原本你便欠了灵霄宗不少钱，这次又害死了我宗内一名弟子，囚禁了其他弟子，害得本宗主还得亲自跑一趟，本宗主要楚堂主这些钱，不过分吧？” 楚彦看着那把杀了宁渊的匕首，双腿都在打颤。 “不……不过分……宗主请随意……” 凤九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说了不杀楚堂主，便不杀，我也不需要云海堂为我效命。只是今日之后，怕是整个江湖都知道，楚堂主动了灵霄宗的人，我带人上门讨公道，结果楚堂主还是相安无事，这传出去，我灵霄宗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楚彦苍白的嘴唇微微发抖，“那宗主的意思是……” “从今日起，云海堂将不复存在，所有云海堂的商线，全部由灵霄宗接管，至于云海堂内的弟子，想加入灵霄宗的，本宗主十分欢迎，只是有一点，若是背叛灵霄宗者，本宗主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一句话落下，那些原本升起几分希望的弟子，立马消了心思。 凤九离太过可怕，连宁渊都能弄死，想要弄死他们，简直跟蚂蚁一样简单。 但是还有不少弟子动了心，他们在云海堂根本没什么前途，倒不如去灵霄宗，或许还能有其他出路。 一听说凤九离要将云海堂从江湖上除名，楚彦当即就撑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云海堂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们家代代传承下来的，结果到了他手里，却要被抹杀。 钱没了，商线没了，现在连弟子也被抢走了。 灵霄宗这帮人，还说不是土匪！ 好歹也是江陵有名的门派，结果在一夜之间消失匿迹，着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云海堂的弟子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里面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楚彦睁眼的时候，只剩下宁渊的尸体，死不瞑目。 楚彦凄凉之余，只剩下愤怒。 “灵霄宗，欺人太甚！” 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目光仇恨地盯着灵霄宗的方向。 凤九离不杀他，可失去了一切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给我等着！” 楚彦变卖了云海堂的宅子，揣着这些钱，悄咪咪地去了七杀堂。 凤九离听着弟子的汇报，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就是故意留楚彦一命，他若是识相点，凭他那点头脑，想安稳地度过余生不是问题。 偏偏他要跟她作对，以为找上七杀堂，就能对付她了吗？ 宁渊杀了他们一名弟子，她势必要他偿命，而她杀了七杀堂的右护法，七杀堂也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光明正大地宣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陌长玉看见凤九离安安稳稳地吃饭，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心大，就不怕七杀堂的人杀过来吗？” 凤九离睨了他一眼，最近陌长玉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了？ “灵霄宗跟七杀堂本来就势同水火，我现在不过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罢了。” “七杀堂的制度虽然惨无人道，但是不得不说，里面的弟子也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若真要对抗，灵霄宗的弟子未必能赢。” 凤九离看着他，双眸微眯，“陌长老最近好像很闲？” 陌长玉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如此，就由陌长老负责操练弟子，放心，我会派星弋跟南野协助陌长老。” 陌长玉的脸顿时黑了。 “凤九离！”陌长玉磨着牙，“你敢使唤我？” 凤九离慢吞吞地咬了一口青菜，“我是宗主，你是长老，有什么使唤不得的？” 陌长玉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这死女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屋内只剩下凤九离一人，没了那些琐事烦身，没了陌长玉拌嘴，她一个人吃着一桌饭菜，心情也蓦然低落了下来。 她真的好想好想景子初啊。 明明答应过她，要陪着她一辈子，最后，一个个都食言了。 凤九离低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 太子府，景子初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封奕跟卫风也在外面守了三天了，唯恐景子初趁他们不注意跑了。 此时封奕倚靠在柱子上，一脸惆怅，“唉，情爱害人啊。” 想起他自己，可不就是深受其害？ 卫风抿着唇，“主子很爱夫人。” 封奕嗤笑一声，语气凉薄，“是啊，当初在南越，我也是亲眼见过他们恩爱，可是卫风，景凉注定不是凡人，他身上背负着，不是只有儿女情长。” 卫风没有说话，封奕低声道：“人间别久不成悲，再相爱的两个人，到底敌不过生死之距，如今除了看开，他还能怎么办？” 卫风很不赞同封奕的话，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谁都可以理智地说，人已经死了，不管做什么都徒劳。 但是有些感情，不是随着死亡就会消散的。 景凉是，他也是。 屋内，门窗紧闭，景子初坐在地上，手中攥着一个香囊，喃喃道：“人间别久不成悲，可是凤九离，你叫我如何忘了你？” 曾经他想要北枭，想要天下，想要为母后报仇，想要俯瞰众生。 到头来，其实他想要的，唯有那个女人而已。 第394章凌霜喜欢星弋 第394章 凌霜喜欢星弋 大雪纷飞，又是一年除夕。 灵霄宗从未想现在这样热闹过，所有人都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除夕，宗内的弟子全都像一家人一样，置办年货，挂灯笼，贴对联，放炮仗。 满院都是嬉笑打闹，所有弟子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那样温暖，连陌长玉嘴角都泛起了浅浅的笑。 他站在暖阁中，看着喜气洋洋的灵霄宗，到处挂满了红灯笼，红带子，布置得跟喜堂一样，几个弟子还因抢灯笼吵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嘻嘻哈哈地走了。 陌长玉嗤笑一声，喃喃自语，“若是沈姒在，看到灵霄宗变成这副样子，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吧。” 陌长玉发现，对沈姒，他似乎没有那么恨了。 或许说，他从来不恨她的。 是她把他从青蜀废墟中救了出来，教他武艺，逼他炼毒，她曾将他丢入蛇窟，曾让他尝尽百毒，甚至差点将他当成那个男宠凌辱，那些记忆，仿佛离他很远很远，仿佛随着沈姒的死，消失不见。 他现在唯一的仇人，就是司夏国那群人了。 至于凤九离…… 陌长玉深呼吸一口气，那个死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凌霜道：“公子，我觉得，灵霄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宗主在，至少那些门派也不敢随意找麻烦了。” 说到这个，陌长玉都忍不住笑了。 上次凤九离在云海堂搞那一手，直接把其他门派吓得噤若寒蝉，更是有几个门派，主动上灵霄宗来还债，唯恐变成第二个云海堂。 灵霄宗的威名一如从前，却又有所不同，至少外面的人说起灵霄宗，不再是那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你还看不明白吗？那死女人手段黑着呢，从前我不也在她手里栽了几次？” 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能和平相处。 不对，也不是和平相处，凤九离看他的目光依旧充满了不善，可是陌长玉却犯贱地想往前凑。 瞥见廊上的那两抹身影，陌长玉双眸微眯，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凤九离跟星弋并排走着，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距离十分亲密。 陌长玉嘴角的笑渐渐消失，语气森冷。 “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宗主大人找几个男宠了？” 那个星弋天天围着凤九离转，真是碍眼！ 凌霜一脸茫然，怎么又说到男宠了？ 凌霜就瞧见自家主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凤九离走过来，那架势，就跟捉奸一样。 “宗主大人，早啊。” 凤九离正在听星弋汇报七杀堂的情况，结果陌长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笑得十分骚包的男人。 凤九离没理他，对星弋道：“七杀堂那边派人盯着便是，小心一点。” 星弋点头，冷冷地看了陌长玉一眼，这才走了。 陌长玉似笑非笑道：“宗主，不是我说，宗主也应该跟星弋保持一下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宗主跟星弋有什么呢。” 凤九离气乐了，“陌长玉，你有病吧？” 陌长玉眨眨眼，一脸我是为你好的真诚。 “宗主，你喜欢星弋吗？” 凤九离冷眼看着他。 陌长玉接着道：“我瞧着宗主也不喜欢星弋，可是凌霜喜欢星弋啊，这丫头每日见宗主跟星弋站在一起，一脸苦大仇深，我这身为主子的，自然也得为她考虑考虑。” 凤九离一脸诧异，“凌霜喜欢星弋？” 她看了一眼陌长玉身后不远的凌霜，有些看不出来，这冷冰冰的美人，会喜欢星弋。 细细想来，这段时日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啊，她也没有从南野那里听到什么八卦。 凌霜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凤九离十分古怪地朝她这里看了一眼，让凌霜有些摸不着头脑。 陌长玉笑眯眯的，坑手下毫不手软。 “对啊，星弋虽然长得没我好看，身手没我好，但是也还行吧，凌霜年纪也不小了，会看上他也不奇怪。” 凌霜若是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是忽然觉得膝盖有些疼。 凤九离点点头，想起之前星弋对她的表白，她既然果断拒绝了，那也确实该跟星弋保持距离。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一下的。” 她既然不喜欢星弋，也不能拦着别人喜欢星弋。 若是星弋跟凌霜能成，那倒也不错。 虽然他们之间跟凌霜交过手，但是凌霜这姑娘，还是靠得住的，配星弋也正好。 陌长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嗯，宗主这么为下属着想，着实让我十分感动。” 凤九离斜睨着他，“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关心凌霜，连她的终身大事都操心上了。” 陌长玉丝毫不脸红，“凌霜跟了我几年，我自然关心她的。” 掐了凤九离一朵桃花，陌长玉心情很好。 “今日是除夕，我那里有几坛陈年美酒，不知有没有荣幸，邀宗主一品？” 凤九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再说吧。” 凤九离走后，陌长玉晃悠悠地走了回来，脸上还挂着十分悠闲轻松的笑意。 凌霜忍不住道：“公子，你刚才，是在跟宗主说男宠的事吗？” 陌长玉眨眼，“我为什么要跟她说男宠？” 凌霜一头雾水，“不是公子说，要为宗主找几个男宠吗？” 陌长玉轻嗤一笑，“那些庸脂俗粉，比得上本公子吗？” 凌霜瞠目结舌，好像发现了什么。 “公子你……你不会喜欢宗主吧？” 陌长玉动作一顿，拧着眉头，颇为嫌弃道：“除非我瞎了眼！” 那个死女人，心机又深，手段又狠，杀皇帝杀大臣就跟杀狗似的，他才没有景子初那么眼瞎，会看上她！ 凌霜看着陌长玉此时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吐槽。 陌长玉越来越心口不一了。 “哦对了。”陌长玉一脸和善地看着凌霜，“凌霜啊，你也跟了我几年了，其实本公子一直很为你担忧啊，整日对着本公子这张脸，生怕你以后挑不到好男人，所以本公子为你挑了一个。” 凌霜瞪大眼睛，“公子，你不要我了？” 第395章自欺欺人 第395章 自欺欺人 陌长玉啧啧嘴，“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不要你了，好像我始乱终弃一样。” 凌霜：“……” 公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不要清白，我还要呢！ “我的意识是说，你觉得星弋怎么样？” 凌霜拧眉，“那个闷木头，什么怎么样？” “你对他，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凌霜十分果断地摇头，“公子，属下对他没想法。” “哦，可是我觉得星弋还不错啊。” 见陌长玉如此积极地撮合她跟星弋，凌霜心里顿时酝酿了一个猜测。 她压低声音，一脸严肃道：“公子，你就直说吧，是不是要属下潜伏到宗主身边？” 陌长玉挑眉看她，这丫头现在阴谋论玩得这么溜？ “反正你记得，从今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喜欢星弋，喜欢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为他掏心掏肺，终身不嫁的那种。” 凌霜嘴角一抽，是她有病还是陌长玉有病？ “听明白了没有？” 凌霜弱弱道：“公子，为什么啊？我不喜欢星弋啊。” “问那么多干嘛？这是命令！” 凌霜觉得陌长玉最近有点放飞自我了，什么时候开始做起这些无聊的事。 可是主子想浪，属下除了听从，还能怎么办？ 于是乎，凌霜喜欢星弋的秘密，在一天之内就不是秘密了。 宗内的弟子看着凌霜的目光充满了揶揄，而南野跟容惜则是一脸审视，似乎是在思量，凌霜到底配不配得上星弋。 凌霜心里苦，凌霜不能说。 这些八卦自然也传到了凤九离耳里，凤九离这才相信，原来陌长玉不是诓她。 这样一来，凤九离就会刻意地拉开与星弋的距离，偶尔还会朝凌霜投去鼓励的目光。 凌霜更想哭了。 唯有星弋，就跟个局外人一样，好像他们谈论的八卦与自己无关。 除夕之夜，所有人都抛开了平日里的尊卑节制，各个划拳喝酒，玩得十分尽兴。 凤九离抱着一坛据说是陌长玉私藏的好酒，初入喉时不觉有什么特别，谁知道越喝越上头，脸颊都红扑扑的，眼睛都迷离了。 陌长玉觉得甚是有趣，更是变着法灌她酒，容惜跟云书一脸防贼一样地防着他，最后见凤九离确实不胜酒力，便将她扶回了房间。 陌长玉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或许是体质缘故，他的酒量很好，两坛下肚，双眸依然清明。 除了守夜的弟子，其余人纷纷醉去，各自搀扶着回了房间。 雪夜渐深，夜色正浓。 陌长玉在廊上独饮，望着北边的夜空，情绪有些低沉，谁知一抬眼，就看见了一抹身影颤颤巍巍地爬上屋顶。 容惜跟云书她们都已经睡下，整个灵霄宗静悄悄的，凤九离身上只穿单薄的衣裳，怀里还抱着一坛酒，踉踉跄跄地在屋顶挪动着。 她一只脚跨过屋脊，另一只脚突然一滑，整个人直接往后一仰，失重感让她吓得闭上了眼，谁知却落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 今日无月，满园的烛光，却映红了天。 凤九离脸颊带着红晕，双眸似蒙上了一层水雾，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陌长玉将她放在屋脊上，看着她手里还死死地抱着那坛酒，不由得失笑。 “你干嘛？”陌长玉也有些生气，这死女人不是喝醉了吗？不好好在屋里睡觉，跑到屋顶上干嘛？ 凤九离努力地睁着眼睛看他，忽然咧嘴一笑，在陌长玉傻眼之中，歪倒在他怀中，声音娇娇软软。 “景子初，你回来啦……” 陌长玉身躯一僵，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 他直接将她推开，见她身躯一晃，又差点栽倒下去，连忙扶住她的肩膀。 陌长玉咬牙切齿道：“凤九离，你瞎了？看清楚我是谁！” 凤九离晃得头有点晕，却还是冲着他咧嘴一笑。 “景子初，别闹，我头晕。” 陌长玉的心凉了半截，恨不得直接把这个死女人一脚踹下去，可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该死的心软。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陌长玉磨牙，想把她拉起来，她却坐着不动了。 “起来，我送你回房睡觉！” “我不要！”凤九离抓着他的手，小脸慌乱，“我不走，景子初，我乖乖的，你不要离开我。” 陌长玉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凤九离，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凤九离抱着他的手不肯放，自顾自说道：“景子初，你别走，不要去西南，你去了西南就回不来了，我很想你，不要走……” 看着她明明醉得头脑不清楚，说出来的话也反反复复，颠三倒四，可是三句不离景子初，陌长玉的心忽然疼得有些厉害。 被她抱着胳膊，他想走都走不了，只能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瞧见她被冻得浑身都微微颤抖着，陌长玉认命地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凤九离窝在他怀里，笑眯眯地挠着他的掌心。 “景子初，你真好。” 陌长玉呼吸一窒。 是啊，在她心里，最好的，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望着沉寂的夜空，夜空之下，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冷风过境，陌长玉觉得好像心空了一块。 “凤九离。” “嗯？” “你喜欢景子初吗？” “喜欢！很喜欢！” “那你喜欢陌长玉吗？” “陌长玉是谁？” 他忽然就笑了，红袍被风吹起，那样鲜艳的颜色，在这雪夜之中，竟透着几分凄凉。 “景子初……”她叫着他，他不应，她又叫了好几声，陌长玉沙哑着声音，沉闷地应了一声。 “你喜欢我吗？” 陌长玉：“……”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凤九离窝在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角的泪一滴一滴地砸落。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轻松雀跃。 “真好，景子初，我也喜欢你。” 可是，我到底还是失去你了。 唯有大醉，唯有装疯，唯有自欺欺人，才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一句“喜欢”…… 来自景子初的喜欢。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办法听他亲口对她说，凤九离，我喜欢你…… 第396章堂主景行 第396章 堂主景行 凤九离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或许是做了一个美梦，她的嘴角都泛着浅浅的笑。 陌长玉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望着远方的高山和云，任由雪簌簌落下，他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怀中的人。 “凤九离。”陌长玉轻声呢喃，“我也……喜欢你啊……” 除夕之后，陌长玉跟凤九离齐齐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两人各自躲在院子里，好几日都不露面。 几日之后，七杀堂突然发布了一条七杀令，追杀对象，正是灵霄宗的宗主，凤九，原因是凤九杀了七杀堂的右护法宁渊。 七杀令一出，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当初云海堂的风波还没过去，众人并不知道凤九离还杀了七杀堂的右护法，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茬。 据“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云海堂堂主楚彦说，灵霄宗嚣张至极，尤其是宗主凤九，带着一伙弟子强行闯入云海堂，烧杀掳掠，还抓走了他堂内不少弟子，对其他人更是赶尽杀绝，七杀堂的右护法宁渊正好路过，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谁知凤九心狠手辣，杀了宁渊，楚彦忍辱负重，顾念宁渊的恩情，只能去七杀堂求助。 当初云海堂突然消失，江湖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不知其因，现在堂主楚彦站了出来，指名道姓地把锅甩到灵霄宗头上，众人的心自然是向楚彦这边靠了，一时间纷纷谴责灵霄宗。 灵霄宗的弟子气愤不已，明明就是楚彦颠倒黑白，到头来全都是他们灵霄宗的错了？ 那些从云海堂跳槽来灵霄宗的弟子也是十分震惊，万万没想到楚彦这么卑鄙，在灵霄宗待了一个月，他们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见楚彦如此抹黑灵霄宗，哪里能忍？ 底下的弟子叫嚣着要为灵霄宗洗刷冤屈，找楚彦那个小人报仇，凤九离却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不急，七杀堂这是逼着我们先动手呢，到时候我们就算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陌长玉瞥了一眼凤九离，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是，指不定七杀堂正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往里钻呢，还是查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星弋道：“宁渊桀骜不驯，七杀堂内的弟子诸多不满，但堂主景行十分看重他，七杀令一下，足以见景行对他的重视。” 七杀堂，与外界传言所有不同，这里不像是杀手的老窝，反倒像是隐世的居处。 整个山庄藏匿在一片竹林之中，曲径通幽，山风拂过，竹叶飒飒，这里美若仙境，可只有深知其中，方知处处暗藏杀机。 一名紫衣女子跨入了清风堂内，门前守着的两名弟子微微躬身。 她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人的允许，才推门进去。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竹室，里面的东西却是寥寥无几，显得更加空旷。一名男子站在桌案之前，一只手握着毛笔，另一只手拖着袖袍，专心致志地绘画。 见他眉眼清淡，不似景子初清冷若月，不似陌长玉邪魅似火，不似闻人晏温若寒玉，他就像是山间的泉水，夹杂着几丝冷冽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低调如尘，却又清逸如风。 几分雅致，几分清秀，几分寡淡，初见之时，并不觉得惊艳，可是细细品来，却又让人觉得难以忘却。 一身淡雅的白袍上，绣着几片翠竹叶，他似乎爱极了竹，身上也带着几分青竹的气息，谁又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个清秀出尘的公子，就是七杀堂的堂主，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景行。 姜月站在他对面，一张冷艳的脸，充满了异域风情，看着景行的目光带着几分痴迷与爱慕。 “堂主。”向来在人前嚣张狠绝的姜月，每每面对景行，总是情不自禁地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景行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反正旁人的心思，向来与他无关。 “说。”他头也不抬，似是专注着面前的画，却又不太满意，眉头轻蹙，又添了几笔。 “属下已经查清楚，当日杀死宁渊的，确实是灵霄宗的那位新宗主，姓凤名九，来历不明，只知道她带着沈姒的宗主戒，解决了灵霄宗的危机，现在似乎连陌长玉都臣服于她。” 景行似乎兴趣不大，“还有呢？” “还有，听楚彦说，那日在云海堂，宁渊曾指认凤九身边的人是七杀堂的叛徒，属下怀疑是星弋他们。” 景行动作一顿，那毛笔上的墨水滴在了白纸上，瞬间污了整幅画，那意境极佳的山水画作，毁于一旦。 景行却没有半分可惜或者恼怒，十分平静地抽开了那张纸，揉成了团，丢进了火盆之中。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有人给七杀堂传信，星弋他们被南越将军府的五小姐所救，现在又为何会在灵霄宗？” 姜月蹙眉，“我听说那位五小姐，那场弑君之乱之后便死了，或许星弋他们另择其主。” “将军府的五小姐叫什么名字？” 之前那伙派去追杀星弋他们的人，正是姜月安排的，对凤九离，她也稍微查了一下。 “凤九离。”姜月道。 景行微微抬眸，平静如波的眸子中，忽然划过一丝寒光，嘴角却勾起一抹纯净无害的笑。 “凤九离？凤九？” 姜月一愣，惊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若是旁人，定然不会将凤九离与灵霄宗的宗主凤九联系在一起，两人的名字虽然相似，但是一个是深闺中的小姐，一个是江湖上的门派宗主，怎么看都毫无关系。 但是星弋跟容惜他们，总不是巧合吧。 “去问问楚彦，那位凤宗主长什么模样。” “据楚彦说，凤九初次在灵霄宗露面，是以男子的模样，生得十分俊俏，后来她现身都是戴着面具，是以倒是几乎没有人知晓她的真容。” “有点意思。”景行勾了勾唇，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我改变主意了，你去想办法把那位凤宗主请来七杀堂做客。” 第397章剑道圣会 第397章 剑道圣会 姜月讶异地看着他，“堂主，不是说好杀了凤九，为宁渊报仇吗？” 景行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姜月立马低下头去，心里蓦然一寒。 她怎么可以质疑景行的决定？ “属下这就去办。” 姜月拔腿就跑，生怕景行一个不高兴掐死她。 景行看着窗外飒飒竹林，清俊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玩味。 “将军府的五小姐，丞相的正室夫人，皇帝的一日宠妃，灵霄宗的宗主……” “呵……我倒是想看看，这奇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他转身朝内室走去，那修长清瘦的身影，竟诡异的与景子初有几分相似。 七杀令一出，灵霄宗几乎是严阵以待，唯恐哪一日七杀堂那伙人突然杀上月潭山，唯有凤九离跟陌长玉，整日该吃吃该喝喝，两人似乎刻意忘记了除夕那一夜，每日依旧斗斗嘴，互看不顺眼。 只是没想到，没几日后，七杀堂便将七杀令撤了回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比起之前七杀令出，更震惊了整个江湖。 不过这些消息，最后还是被一个月后的剑道圣会盖过了风头。 “剑道圣会？”凤九离拧眉，“那是什么东西？” 南野小八卦立马道：“主子，这是江湖每三年举行一次的比试大会，说白了就是各大门派之间的打架斗殴，以此一决高下，打响名气，也能在江湖上树立威望。” 不比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江湖中人行事作风都是直来直往，若要比个高下，就用拳头来比试，实力才是一切，胜者自然能受到全江湖的敬仰与崇拜，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加入门派中，百利而无一害。 凤九离了然，又问道：“那上一次灵霄宗的战绩如何？” 萧言他们顿时就尴尬了，“灵霄宗，没有参加剑道圣会。” “为什么？” 洛菱道：“沈宗主素来不管这些事，她觉得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多练几套剑法，那些虚名，他们爱争谁争。” 以沈姒孤傲的性子，自然不屑与那些人争夺高下，也没有必要去参加什么剑道圣会，倒也不奇怪。 不过今年，凤九离倒是有点想参加。 萧言洛菱他们却有些犹豫，“宗主，灵霄宗现在的名声……还不是很好，会不会引起其他门派的不满？” 他们现在已经不干抢劫的勾当了，靠着从云海堂那里抢来的几条商线，虽然赚不来什么大钱，但是也绰绰有余了，更何况灵霄宗原本就非常有钱，加之凤九离上次还从其他门派那里坑了不少钱，不说富可敌国，但是也不至于饿死。 哪怕如此，外界对灵霄宗的议论还是没一句好话。 凤九离冷哼一声，道：“既是江湖中的所有门派都能参加，灵霄宗为何不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不满？” 南野立马道：“就是，主子，今年我一定帮灵霄宗拿个第一回来！” 比起灵霄宗，七杀堂的名声更差，而且堂主景行也跟沈姒一个样，最不喜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七杀堂也是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但是对每个混迹江湖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场武道盛宴，能用实力一决高下，扬名立万，谁又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凤九离既然接手了灵霄宗，便要将灵霄宗发扬光大，至少也要为灵霄宗正名。 “剑道圣会在哪里举行？” “就在坞城。” 凤九离一愣，“坞城？” 那不是闻人晏的地盘吗？ 南野点头，“几乎每年的剑道圣会，都是偃月山庄举办，偃月山庄虽然从不参加，但威信极高，所以之后几年都是由闻人庄主主持。” 剑道圣会的风刮得猛烈，还有一个月，众多门派已经纷纷出发前往偃月山庄了。 偃月山庄财大气粗，主动包揽下了场地跟食宿，也正因如此，闻人晏的威望极高，基本上没人敢找偃月山庄的麻烦。 请帖自然也送到了灵霄宗，凤九离也不犹豫，让星弋挑选一些资质不错的弟子，随她前去坞城。 正是二月，天气仍然寒冷，但已经不下雪了，赶路倒是不会太过艰难。 身为灵霄宗的长老，剑道圣会怎么可以不去？用这个借口，陌长玉死皮赖脸地跟来了。 从江陵到坞城，也不过几日的路程，时间还早，几人倒是不急着赶路，沿途走一走歇一歇，就跟组团出来游玩一样。 途经宋城之时，恰逢庙会，众人便在此停留一夜，刚好可以凑个热闹。 凤九离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原本想窝在客栈里睡觉，却被云书跟容惜强拉出去。 “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以不出去逛一逛？” “是啊是啊，我都打听过了，城隍庙附近一条街全是吃的玩的，还有不少杂耍，可精彩了。” 几名女子兴奋地在人群中挤着，凤九离虽兴致缺缺，倒也任由她们拉着。 而星弋他们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一边帮她们推开拥挤的人潮。 陌长玉不知从哪里凑了过来，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衣领有些凌乱，脸色臭臭的。 容惜揶揄道：“哟，陌长老，这是刚逛完花楼出来呢。” 陌长玉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本公子会去逛花楼？” “那你这一身脂粉香怎么回事？老远就闻到了。”容惜嫌弃地扇扇鼻子。 陌长玉黑着脸，咬牙切齿，“谁知道宋城的女子这么大胆，竟然……” 话正说着，又是一名女子朝着陌长玉扔了一个香囊，笑得一脸羞涩。 陌长玉太阳穴突突一跳，也不必他动手，凌霜立马把那香囊扔了回去。 那女子一脸受伤，看着陌长玉的目光充满了哀怨。 “哦，原来是桃花运啊……”容惜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陌长玉直接扯过凤九离，“我不管，今晚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免得那些女人就跟狂蜂浪蝶一样，一个个都往我身上扑。” 凤九离推开他，嫌弃地拍拍袖子，道：“不好意思，我的品位没有这么差。” 第398章认错人了 第398章 认错人了 陌长玉瞪着眼，“你说什么？” 凤九离摆摆手，拉着容惜她们溜进了人群之中。 陌长玉气得七窍生烟，“这死女人眼瞎了吗？” 什么叫她的品位没有这么差？他很差吗？ 凌霜看着陌长玉气急败坏的样子，默默地吐槽，还说不喜欢宗主，陌长玉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宋城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各种小玩意儿十分惹眼，一些朱钗、耳环、铃铛更是琳琅满目，空气中飘着各种味道，甜的辣的酸的，还有小贩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声，几个小孩拿着糖葫芦，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样从人群中穿过，留下一串串笑声。 容惜他们正在挑选面具，为了方便不惹人注意，凤九离脸上戴着面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她的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游移，火光溅起，明明灭灭，一张张陌生的脸从眼前闪过，她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月牙白影。 容惜拿着一个白无常的面具，转头正欲跟凤九离说话，可她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姐？”容惜喊了几声，凤九离都没有回应，顿时就慌了。 云书也是吓了一跳，她们就转个身的功夫，凤九离怎么就不见了。 南野他们听到声音，挤开了人群跑过来。 “容惜，怎么了？主子呢？” 容惜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忧虑，“我不知道啊，刚才她还在这儿呢。” 她们倒不是担心凤九离会有什么危险，凤九离的身手，连宁渊都能弄死，又有谁能伤到她？ “怎么了？”陌长玉走了过来，没看见凤九离，脸色顿时一沉，“凤九离呢？” 云书冲着周围喊了好几声，始终没有回应，急得快哭了。 “我们都在这儿，小姐能去哪？” 南野瞪大了眼睛，“主子不会想不开吧？”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心更是提了起来。 云书急得跺脚，“我们快点去找小姐！” 前段时日在灵霄宗醒来，凤九离的情绪便一直很低沉，他们以为这段日子过去了，她会渐渐从过去走出来，难不成她都是装的？ 陌长玉捏着扇子，脸上带着几分怒气，看着容惜跟云书的目光更是不善。 “凤九离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俩准备以死谢罪吧！” 容惜咬着牙，是她照看凤九离不利，若是凤九离真是出事了，她第一个不会原谅自己。 云书紧咬牙根，“不可能的，小姐不会轻生的！” 凌霜有些看不过去，忙道：“我们分头去找宗主吧。” 陌长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其余人也纷纷散开，去人群中寻找凤九离。 而凤九离此刻又在何处？ 人潮之中的那一撇而过，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追着那人而来。 可是追了两条街，那抹身影却像是忽然间消失了一样，她遍寻人海，却再也找不到。 凤九离茫然地站在桥上，竟是不知该向何处走去。 摩肩擦踵，几个小孩撞了她一下，凤九离一扭头，便看见了那微微一侧的侧脸，月牙白袍，在灯火之中遗世独立。 “景子初！”凤九离不顾一切地大喊一声，却见那人再次被人群淹没。 凤九离眼眶发红，发了疯一样推开了面前的人，待她追着他而去之时，原地又没了他的身影。 凤九离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整整半年，景子初离开了她半年，她记不清楚，自己倒是怎么熬过来的，白日里若无其事，可每天晚上却难以入眠。 她爱上了酒，爱上了半醉半醒，爱上了在梦里，寻找他的踪迹。 她以为的奇迹，原来不过是一场幻影…… 所有路过的人，都朝着凤九离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大概是在猜测，她是谁，又为何哭得如此伤心绝望。 一方白色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凤九离抬起头，便撞入了一双含笑温和的眸子之中。 “姑娘，你没事吧？” 凤九离缓缓抬头，眼眶通红，双眸蒙着一层水雾，反倒叫她看不真切眼前的人。 隐隐约约之中，那与景子初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便足矣让她崩溃。 “景子初？” 凤九离心里徒然升起一抹希冀，她胡乱地抹去眼泪，待看清那张脸时，心却猛然沉到了谷底。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眉眼清秀，温和之中，透着几分淡漠，也仅仅是有几分相似，他与景子初，却是全然不同的人。 景行看着这个一脸泪痕的女子，与方才的狼狈不同，此时的她，仿佛失去了一线微茫，瞳孔蓦然失去了光彩，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失望。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睫毛轻轻一颤，凤九离也没有去接他的帕子，声音沙哑。 景行抿唇淡淡一笑，眼里似有流光溢出。 “无妨。”清润的声音如温泉，他询问，“景子初？可是姑娘的心上人？” 末了，他又歉意一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凤九离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他与景子初有几分相似之处，此时的凤九离，竟也放松了几分戒备。 “他是我的夫君。” “那他现在在何处？姑娘是与他走散了吗？”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被面纱挡着，倒是看不出来。 “我倒情愿，他只是与我走散了……” 而不是天人永隔，此生不复相见。 深呼吸一口气，凤九离微微颔首，道：“抱歉，我该走了。” 景行点头，目送她的身影逐渐被人潮淹没。 景行站在桥头，锐利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人群中几张熟悉的脸。 星弋，南野，容惜，还有陌长玉。 “还真是她啊！”景行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意，与方才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判若两样。 陌长玉找到她的时候，凤九离就坐在湖畔，失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那里倒映着夜空，倒映着灯火，倒映着船只画舫、形形色色的人，最后凝聚成景子初的脸，却被一颗石子彻底打灭。 她回头，就看见了陌长玉阴沉的脸。 他先让凌霜去通知星弋他们人找到了，这才走了过来，恶声恶气道：“凤九离，你不会真的想自杀吧？” 第399章天生一对 第399章 天生一对 凤九离的声音十分平静，“放心，我死了我都活得好好的。” 前世被夜明轩跟凤知书囚禁，云书身死，凤离墨也战死沙场，那样的绝境之下，她都没想过死。 不是她怕，只是大仇未报，如何能死？ 死，是最简单的事了。 而她现在，也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与悲痛之中挣扎着活着。 陌长玉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心里又忍不住冒了酸气。 “哭过了？” 凤九离别扭地扭过头，不理他。 陌长玉嗤了一声，“真该让灵霄宗的弟子看看，原来他们崇拜的宗主大人，还是个爱哭鬼。” 凤九离有些恼了，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爱哭鬼！” 看着如此鲜活的她，不复方才的死气沉沉，陌长玉的眉眼才柔和几分，嘴上却愈发不饶人。 “是么？那你眼眶红什么？别告诉我，是被沙子迷了眼。” 借口都被他说了，凤九离还能说什么，只是气呼呼地磨着牙。 陌长玉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之前不对付，现在更不对付。 凤九离整日陷入一种恨不得掐死他的冲动之中。 “主子！” 星弋他们匆匆跑来，看见凤九离安然无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云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姐，你……你去哪儿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凤九离抱歉一笑，“我没事，只是自己随意逛了逛。” 陌长玉翻了个白眼，他信她才有鬼呢！ 好在凤九离没事，众人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凤九离没了心情逛庙会，便都回客栈休息了。 第三日，众人便到了坞城地界，大概是剑道圣会在即，坞城十分热闹，街道上也多了许多门派的弟子，茶楼内的说书先生，连着几日都在宣扬这三年一次的剑道圣会，又细数了那些实力雄厚的门派，客人们是听得津津有味。 凤九离不是第一次来坞城，这说是偃月山庄的地盘，还真是不假，几乎整座城池的商铺都挂着偃月山庄的旗号，听说连这坞城的知府，也是仰仗着闻人晏，毕竟人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又名望颇高，别说这坞城的人了，整个江湖谁不卖闻人晏几分面子？ 上次来坞城办事，凤九离倒是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坞城的美景，现在走在街道上，便可感受与京城不一样的繁华。 这里热闹归热闹，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烟火气息，百姓虽不能说是家家富裕，但也算是丰衣足食。 来到偃月山庄，这里已经围满了不少人，各大门派的人拿着请帖，门口站着偃月山庄的人，挨个检查，确定无误了，才让人登记了，请他们进府。 “几位可有请帖？”一名管事拦在了凤九离他们面前，询问道。 南野取出了请帖，递给他，那人看了一下，态度更加和善了。 “原来是灵霄宗的贵客，庄主已经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周围的人一听到灵霄宗三个字，看着凤九离他们的目光都变了。 “灵霄宗？他们怎么也来参加剑道圣会了？” “一个邪派，有什么资格参加剑道圣会？” “那位就是灵霄宗的宗主吧？听说就是她杀了七杀堂的右护法，手段极其狠毒。” “哼，能当上灵霄宗宗主，又岂是什么善茬？我听说她还把宁渊大卸八块，喂了狗。”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她把宁渊扒了皮，拿那身人皮做了灯笼？” “呸！心狠手辣的女人，跟沈姒那个女魔头一个样！” “陌长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窝子全都是豺狼虎豹，闻人庄主怎么会请他们来？” 那些声音可是一点都没有刻意压着，凤九离他们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倒是没想到，她怎么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虽然说宁渊确实是她杀的，她也没有那么变态，剁尸喂狗，扒皮抽筋吧？ 对他们的那些辱骂，陌长玉不怒反笑，目光揶揄地看着凤九离。 “我便罢了，我确实是个恶人，只是没想到，宗主大人的名声也这么差……”他低低一笑，嗓音低沉愉悦，“看样子，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凤九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不定时抽风。 星弋他们警惕地盯着陌长玉，他们就知道这家伙心怀不轨！ 陌长玉朝星弋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跟着凤九离身后走了进去。 那些人虽然敢诋毁他们，但是要让他们上去跟他们硬碰硬，还真是没这个胆。 是以在他们进府之后，便有人急哄哄问道：“这位管事，闻人庄主怎么会邀请他们前来？灵霄宗就是个邪魔外教，根本不配参加剑道圣会！” “就是啊，那些人心狠手辣，要是对其他门派的弟子下狠手怎么办？” “不行，必须把他们赶出去！” 那名管事脸上不复方才的热切，语气淡漠道：“诸位静一静。这是庄主的决定，我等没有资格干涉，若是诸位有意见，大可去跟庄主说。” 闻人晏一搬出来，其他人立马消声了。 他们不敢得罪灵霄宗，也不敢得罪闻人晏啊。 闻人晏本来打算亲自去接凤九离他们，但是一人的到来，却让他分身乏术。 此时在大厅之内，一名紫衣女子坐在下首，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 而闻人晏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微微陷入了沉思。 “闻人庄主在担心什么？”姜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凡是江湖门派，皆可参加剑道圣会，难不成我七杀堂没有这个资格？” 面对她的蔑视与讥讽，闻人晏倒也不恼，一双深邃如幽潭的眸子，划过一丝锐利的寒光。 “左护法说笑了，七杀堂自然是有资格的。只是这剑道圣会是我偃月山庄主办，若是七杀堂违背了规则，我也不好办啊。” 看似无奈的话，实则透着几分警告。 说白了，他就是要姜月保证，在剑道圣会期间，七杀堂绝对不会在偃月山庄闹事。 姜月脸色微僵，眸中带着几分不悦。 第400章别来无恙 第400章 别来无恙 七杀堂向来横惯了，除了堂主景行，还没有什么人能约束他们。 不过想起景行的吩咐，姜月也只能忍了。 “这个，还请闻人庄主放心，七杀堂自然会遵守剑道圣会的规则。” 偃月山庄的下人领着凤九离他们去见闻人晏，刚好迎面碰上了走出来的姜月。 容惜他们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小姐，是七杀堂的左护法姜月。” 凤九离双眸微眯，而姜月也注意到了他们，目光在容惜他们身上顿了一下，落在凤九离身上。 姜月眸中划过一丝厉色，十分冷傲地抬着下巴，目光不屑，直接从他们身旁走过，摆明了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容惜捏着拳头，仇视地瞪着姜月。 从前在七杀堂，姜月没少给她使绊子。 陌长玉眉角一挑，“七杀堂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凤九离并不感兴趣，道：“走吧。” 闻人晏坐在堂内，看见凤九离他们，双眸微微一亮，语气都带着几分愉悦。 “闻人庄主，别来无恙。” 闻人晏正要说话，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闪，将自己的喜悦也克制住了。 “别来无恙。”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凤九离，她与分别之时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闻人晏却能感觉得到，她平静的外表之下，那千疮百孔的心。 想起之前京城的传闻，闻人晏也不免对凤九离生出了几分怜惜。 他本也想说一句“别来无恙”，可到底怕触及到凤九离的伤口，甚至对她过去的那些事，只字不提。 “到了坞城，怎么也不派人来府里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们。” 陌长玉眼里眯着微光，笑眯眯道：“我几次来，也不见闻人庄主这么热情，果然还是面子比不上宗主大人啊。” 凤九离跟闻人晏齐齐看了陌长玉一眼，直接将他无视了。 凤九离道：“想来闻人庄主今日事务繁忙，我们自己过来也是一样的。” 闻人晏脸上泛着浅浅的笑，向来善于伪装的他，此时话语中也带着几分真诚。 “为灵霄宗准备的厅室都已经打扫好了，小羽听说你们要来，这几日便一直念着。” 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传来了翠翠的声音。 “小姐你慢一点。” 盛惊羽小跑进入厅内，看见陌长玉时，脸上立马浮现一抹明媚的笑，眉眼弯弯，很是高兴。 “长玉哥哥……” 陌长玉笑眯眯的，“小羽又长高了。” 盛惊羽更高兴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闻人晏微微扶额，冲着她招招手，“小羽，过来。” 盛惊羽好久没有看见陌长玉了，这会是恨不得黏到他身上，偏偏闻人晏喊她，盛惊羽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边去。 看见凤九离时，盛惊羽咦了一声。 “你不是那个漂亮姐姐吗？” 凤九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盛惊羽的眼睛也是够毒的，她脸都遮起来了，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羽。”闻人晏低咳一声，“过来这边坐着。” 盛惊羽乖巧地在闻人晏身边坐着，目光还是时不时地朝着陌长玉身上飘过去。 凤九离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七杀堂的左护法，不知她来偃月山庄有何事？” “实不相瞒，七杀堂也准备参加这次的剑道圣会，而且那姜月说，堂主景行也会亲临。” 陌长玉唇角的笑渐渐淡了下来，“闻人庄主答应了？” 闻人晏有些无奈，他倒是不想答应了，谁知道在这期间，七杀堂会闹出什么事来，可是他们拿规则说话，他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闻人晏道：“你们放心，姜月已经保证过了，他们绝不会肆意生事。” 凤九离倒是无所谓，虽然七杀堂很有可能冲着灵霄宗来的，但是两派向来不和，交手是迟早的事。 没有久坐，盛惊羽缠着陌长玉陪她上街，闻人晏则陪同凤九离去他们的住处。 “自从上次在灵霄宗一别，已将近一年未见，不想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凤九离倒是十分平静，“都过去了。” 闻人晏偏眸看她，他能看得出来，她并未从那些伤痛之中走出来。 轻叹了一声，闻人晏道：“纵然有万千后悔，可人还是得朝前看。” 凤九离轻轻颔首，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大概也察觉到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闻人晏便与她说起了剑道圣会的事，不知不觉便已走到了他们的住处。 “在这里安心住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 目送闻人晏离开，凤九离才转身走进院子里面。 这里位处偃月山庄的西园，景色别致，环境清幽，倒是十分安静。 容惜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道：“小姐，这次七杀堂突然也要参加剑道圣会，我总觉得他们别有目的。” 南野连连点头，“景行向来最不喜欢掺和江湖上的事，这次突然要亲临偃月山庄，谁知道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景行，他是什么样的人？”凤九离对这位七杀堂堂主也来了几分兴趣。 南野一脸严肃，“景行是七杀堂的老堂主从外面捡回来的，从小他就跟着七杀堂内其他杀手一起训练，年仅十岁的他，孤身一人，便已经有本事将江湖上的一个门派灭门。” 凤九离神色不掩震惊，星弋点头，道：“这是真的，老堂主对他十分严格，每日除了训练便是杀人，后来老堂主死后，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堂主之位，七杀堂上下无一不服。” 第401章心生畏惧 第401章 心生畏惧 或许是从小便经历了惨绝人寰的训练，景行当上堂主后，对底下的人更加残暴。 他从不亲手杀人，可是每一个得罪他的人，下场全都是生不如死。 若非如此，当初星弋他们便也不会在任务失败之后叛逃。 南野现在想起景行的那些手段，仍然心有余悸。 “我记得曾经也有一个兄弟没有完成任务，他原本打算自杀，却被宁渊他们抓了回去，景行命人把他身上的皮给剥了，撒上药粉，又喂他吃了一颗珍贵的续命丹，吊着他的命，每日十几种酷刑连番上阵……”南野脸色微微发白，“不仅如此，他还让所有的弟子当众观看行刑，还放了一窝老鼠，让那人眼睁睁看着它们啃噬他身上的腐肉……” 凤九离沉默了。 她觉得，跟景行相比，陌长玉简直配不上小魔头这个称号啊。 “总之，景行十分不好惹，他会让得罪他的人痛不欲生。” 星弋语气凝重，道：“景行不会无缘无故就来参加剑道圣会，我怀疑他可能是冲着主子来的。宁渊虽然嚣张至极，但是却颇得景行看重，他就是景行的利刃，现在主子将他的利刃夺去了，景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南野连连点头，“是，这段时日我们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主子，以免七杀堂的人暗中下手。” 在凤九离想象里，景行应该是那种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大魔头，却不知她已经与景行见过面了，而且对方单纯无害得像个文弱书生。 剑道圣会在即，各大门派的人也纷纷到齐，姜月也带着七杀堂的弟子来了，奇怪的是，景行一直没有露面。 星弋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每日跟防贼一样防着七杀堂，而闻人晏也派人盯着七杀堂的动静，对方倒是十分安分。 一转眼便到了剑道圣会这一日，地点设在坞城内最大的酒楼，飞羽楼，这里也是偃月山庄的产业。酒楼中间是一片圆形的台子，场地十分大，二楼三楼划出来的房间，则分给不同的门派，每个位置都能清楚地看到中间的比武台。 陌长玉倚在窗台前，看着底下的盛况，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来看着凤九离。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何这次你想参加剑道圣会？” 其实不管最后结局如果，这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陌长玉不觉得凤九离会在意那些虚名。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水，偃月山庄提供的，自然是上品的茶叶。 “在灵霄宗待得无聊，找点事做不行吗？” 陌长玉：“……” “长玉哥哥！”盛惊羽遛了进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手里拿着好几串糖葫芦。 “你看你看，这是爹爹给我买的，给你吃！” 陌长玉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羽自己吃吧。” 盛惊羽瞥了凤九离一眼，似是有些肉痛，但是还是递过去一根糖葫芦。 “呐，爹爹说，上次你救了我，那我就勉强请你吃吧。” 盛惊羽如今也十三岁了，可心智还如同六岁孩童，平日里除了闻人晏跟陌长玉，最喜爱的就是食物，所以能让她把糖葫芦分出来，也是不容易。 凤九离看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好一会，才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 她从来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可是咬了一口之后，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却出奇得符合她的口味。 陌长玉见凤九离像个小孩一样，专心致志地吃着糖葫芦，不由得失笑。 再看看盛惊羽，她已经啃得脸上都是糖渣，丝毫不顾形象。 “小羽，你爹爹呢？” 盛惊羽晃晃脑袋，“我不知道，他给我买了糖葫芦，就让我过来找长玉哥哥。” 翠翠在一旁道：“似乎是七杀堂那边的贵客到了，庄主便亲自过去了。” 这句话，倒是将陌长玉跟凤九离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贵客？” 七杀堂的贵客，想必就是堂主景行吧。 陌长玉晃着玉骨扇，双眸眯着促狭的光。 “说来，我还从未跟这位景堂主打过交道……” 凤九离面无表情道：“想死你可以去招惹他。” 她从未跟景行交手，但是一个能撑起整个七杀堂，并且让堂内众人对他既信服又畏惧之人，定非善茬。 陌长玉轻咳一声，“我就是说说。” 景行很低调，但是却又是七杀堂内最不容忽视的存在，也正因为他，所以七杀堂才敢在江湖横行。 从前沈姒都没有主动去招惹他，有些人，只是传说便让人心生畏惧。 隔壁的厢房内，闻人晏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有些难以想象，他就是景行。 此时他一手执着茶壶倒茶，一手托着衣袖，动作如行云流水，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闻人庄主，在下只因路上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一步，原本打算去偃月山庄拜访庄主，没想到却是吃了。再次以茶代酒，以表歉意。” 他的声音很温和，很宁静，如同这醇香的清茶，初尝并没有什么味道，可是细细一品，又回味无穷。 闻人晏脸上的笑疏离而客气，“景堂主客气，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 景行抬眸，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清澈如泉，唇角一勾，眉眼都微微弯起。 “七杀堂以前从来不参加剑道圣会，想必这一次，一定给庄主添了很多麻烦。” 闻人晏腹诽，你也知道。 “七杀堂也是江湖中的门派，自然也是有资格参加的，何来麻烦？” 景行道：“庄主放心，我这次，也只是带底下的人来见见世面，保证不会给庄主惹出什么麻烦的。” 闻人晏看着他，心里突生几分警惕。 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明明是个残暴不仁的魔头，可是言行举止彬彬有礼，言语又说得恰到好处，尤其让人觉得没有一点攻击力，最容易让人放松戒备。 闻人晏不由得暗叹，怪不得七杀堂的老堂主不惜将这个外孙带回七杀堂，亲身培养，景行没有其他人那种尖锐而外露的杀伤力，他的内敛与伪装，反而是他最大的武器。 第402章很羡慕她 第402章 很羡慕她 “哦对了。”话锋一转，景行笑道：“听闻灵霄宗宗主也来了，不知闻人庄主可否引在下一见？” 闻人晏心里一咯噔，想起凤九离杀了宁渊一事，心里也不免防备。 “这个……”闻人晏面露难色，迟疑道：“景堂主，我与凤宗主并无过多的交情，而且凤宗主不太喜欢外人打扰，只怕……” “哦。”景行脸上笑意未变，“那也无妨，日后总有机会遇见的。” 闻人晏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 面前的人，看着不过二十几的年纪，可其心计城府，着实令人骇然。 闻人晏走后，景行仍然端坐在原处，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姜月道：“堂主，已经打听清楚了，灵霄宗的人就在梅字房。” “星弋他们也在？” 姜月点头。 “找个机会，把他们三人带过来。” 姜月脸上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属下明白。” 星弋他们胆敢背叛七杀堂，转投到凤九离手下，就得做好生不如死的觉悟。 底下一声鼓响，这场剑道圣会，开始了。 偃月山庄的大管家正在比武台上讲解规则，门派之间两两对决，抽签决定，抽到同样的签牌即为一组，输者淘汰，胜者继续抽签，到最后只会选出实力最强的一个门派。比武期间，不许用毒，不许用暗器，不许伤人性命，点到为止即可。 这样的盛宴，底下那些看热闹的早就迫不及待了，各个叫嚣着赶紧开战。 萧言代替灵霄宗抽了一张签牌，与之比武的，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门派，对方一见对手是灵霄宗，当即吓得腿都软了，这第一场，灵霄宗毫无疑问地胜出了。 而下一个出场的人，却吸引了凤九离的注意。 星弋道：“那是之前在七杀堂排名第六的芮姬” 容惜不服气，“这个女人下手可狠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输给她。” 那女子身材丰满，穿着一身黑色的轻纱，脖子上戴着一条蛇链，妆容妖异，可那眼角一勾，又充满了万种风情。 与她对战的，是苏城的一个名门正派归一门，主修道法，对方出战的门内的大弟子，看着倒是实力不俗，可与芮姬对战时却频频失手，最后竟然像是着了迷一样，神色浑噩，面露痴迷。 芮姬冲着他勾魂一笑，那男子更是痴狂，直接朝着芮姬扑了过去，直接被芮姬一脚踹到了台下。 归一门的人见状，纷纷叫嚣着七杀堂耍赖，明明说好不能用毒，她却对对手下了迷药。 “不是迷药。”星弋脸色凝重道：“芮姬会媚术，那双眼睛就是她最厉害的武器，而且她身上自带着一股奇香，闻久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媚术，便是女子以自己为饵，迷惑男子，加上她身上的奇香，更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这样一来，倒不算用毒，那归一门的人输得也挺冤。 偃月山庄的人确定了芮姬没有使用毒，这才平息了那些人的怒火，只是他们对七杀堂也来参赛更加不满了。 整整一天，这第一轮的比赛算是完了，大半的门派被淘汰了，虽然输得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们仍然选择留下来，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入夜，闻人晏在偃月山庄设宴，一下子宴请这么多的门派，也只有偃月山庄有这么足的底气。 凤九离没有去，只派了萧言跟洛菱他们去撑撑场面。闻人晏不喜欢让盛惊羽出现在人前，故而便让她去找陌长玉玩，盛惊羽也是十分乐意。 此时她正缠着陌长玉，“长玉哥哥，你就陪我去嘛，翠翠说城西有舞狮子，我想去看。” 陌长玉正在配毒，七杀堂那伙人太过残暴，他要是不多备点毒药，凤九离那个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被盛惊羽缠得也有些烦了，正想回绝，想到了什么，又道：“行啊，你去问问你的漂亮姐姐去不去，她要是去，我就陪你去。” 盛惊羽皱着眉头，“我们俩去不可以吗？” 陌长玉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脑袋，盛惊羽只得去找凤九离了。 凤九离正在听星弋他们说七杀堂的情况，看见盛惊羽过来，着实有些诧异。 盛惊羽伸出了个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耳朵，小心翼翼道：“我们要去城西看舞狮子，你一起去吗？” 凤九离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小姑娘不是一直不喜欢她吗？怎么还会邀请她去看舞狮子？ 正想拒绝，陌长玉走了过来，道：“小羽想去看舞狮子，闻人庄主现在又在忙，怕小羽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拜托我们帮忙照看一下。” 凤九离想说你自己带她去不就得了，可是看盛惊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盛惊羽欢呼一声，扭头拉着陌长玉的手，“长玉哥哥，她答应了，那我们快走吧。” 凤九离：“……” 她怎么感觉，她完全是多余的？ 或许是因为剑道圣会的缘故，这坞城也热闹异常，入夜之后又是一场狂欢。 凤九离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盛惊羽，一个竹蜻蜓便可以让她十分高兴，好像她也从未在她脸上看到烦恼。 陌长玉凑到她身旁，低声笑道：“怎么？是不是很羡慕她？” 凤九离斜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陌长玉微微抬了抬下巴，十分得意道：“刚好我研究了一种药，可以让你忘掉所有的烦恼，要不要？” 凤九离嗤了一声，“你自个留着吧。” 还未走近，便听见了街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还有激烈的吆喝声，远远地便可看见那金色的狮子动作敏捷的腾跃而起，忽高忽低，两只舞狮站在木桩之上，正在争夺一颗绣球，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看客，连连拍手叫好。 盛惊羽费力地挤了进去，兴奋地拍着掌。 凤九离站在外边，星弋跟南野护在她身后，南野垫高了脚，兴致勃勃地看着舞狮，星弋则是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与此同时，几道身影潜伏在人群之中，正悄悄地朝着这边靠近。 第403章头皮发麻 第403章 头皮发麻 星弋似有所察，待看到芮姬那张脸时，瞳孔骤然一缩。 “主子，是七杀堂的人！” 南野也立马警觉起来，周围不知不觉已经多了不少熟面孔。 “主子，我们马上护送你离开！” 这里人太多，若是打起来，肯定会造成很多无辜的伤亡，凤九离正想跟陌长玉说一声，可他正看着盛惊羽，不得已，凤九离只得带着星弋跟南野迅速撤退。 等陌长玉回过头，原地已经没了凤九离的身影。 陌长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命凌霜看紧盛惊羽，自己则退出人群，去寻找凤九离。 凤九离跟星弋将人引出了热闹的长街，芮姬带着人紧随而至，对方来势汹汹，就凭他们三个人，只怕难以抵挡，故而一番商量，三人分头走，以免太过显眼。 一条小巷内，芮姬手中拿着一条短鞭，上面的倒刺密密麻麻，十分吓人。 凤九离被前后堵着，心里暗骂一句流年不利，可表面依然镇定。 “凤宗主，哪里去啊？”芮姬笑吟吟地看着她，却让人感觉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眸中眯着利芒。 “景堂主让你们来的？” 芮姬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事实上，是她自己要来找凤九离的。 她喜欢宁渊，哪怕那个臭男人天天拈花惹草，就这样被凤九离给杀了，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景行不知何故撤了七杀令，姜月对此也是缄口不言，芮姬只能亲自找凤九离报仇。 “凤宗主，你要是识相点，说不定我还会给你留个全尸。” 凤九离扭了扭手腕，“那就试试吧。” 芮姬脸上划过一丝狠戾，“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直接挥舞着鞭子朝着她抽了过去，那挂满了倒刺的鞭子，若是真打到了人身上，只怕能带起一片血肉。 凤九离侧身躲过，勾起一旁的竹篓，朝着芮姬踢了过去，芮姬直接一鞭子将那竹篓给撕了。 两人在这狭窄的小巷内交起手来，凤九离一边躲避着她的鞭子，一边屏住了呼吸。 其余几名杀手围在一旁，伺机动手。 芮姬不是凤九离的对手，不过几招，便已应付得有些吃力，一不做二不休，她直接从指尖射出了几根十分细小的银针，在黑暗中，若不细看只怕会轻易中招。 凤九离也是堪堪躲过，其中一根正好刺在她的袖子上，凤九离直接用匕首将袖子削了去。 芮姬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好对付，不由得怒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有了芮姬的吩咐，那些人纷纷冲上前来，朝凤九离发起了攻势，对待敌人，凤九离向来不会手软，那把匕首虽小，可是却最让人防备不得，芮姬眼睁睁看着几名弟子死在凤九离手里，脸色更加难看了。 趁凤九离不备，芮姬抬起了手，那鞭子狠狠地朝着凤九离抽了过去。 凤九离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正欲躲过，可这样一来，她根本无法躲过面前的剑。 两面夹击之下，凤九离一咬牙，断了那名杀手的手，正准备承受剧烈的疼痛之时，一道寒芒闪过，一把剑直接挡住了芮姬的鞭子，那鞭子紧紧缠绕着剑，星弋的脸在暗淡的月光之下，透着几分冰冷。 芮姬脸色一沉，冷笑道：“叛徒！你竟然还敢出现！” 星弋没理她，朝凤九离看了一眼，凤九离冲着他颔首，示意自己没事，两人这才与他们斗了起来。 有了星弋加入，凤九离轻松了不少，芮姬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那被注入了内力的鞭子，狠狠地朝着他们抽过去，掀起的一道道劲风，无端的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看着越来越多的兄弟倒下，芮姬心急如焚，一个旋身，手从袖中抽出了一排银针，朝着凤九离射了过去。 凤九离正在与其他人缠斗，没有注意到芮姬的举动，星弋却是看见了，手中的剑一挥，堪堪挡下，却不想还有一根遗漏，眼看着它离凤九离越来越近，星弋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扑，一声十分轻微的闷哼声，那把银针直接刺入他的肩膀内，星弋的脸色可见的变得青白，明显中毒不浅。 凤九离一踉跄，看见星弋中了暗算，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夺过一把剑，干脆利落地划破了面前的人的脖颈，反手一刺，又了结了一条生命。 芮姬被凤九离吓到了，直到最后一个杀手也死在她手里，她才慌乱地出手，那鞭子狠狠地朝着凤九离抽去，凤九离提剑一挡，顺势拽住了那条鞭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卷了回去，勒住了芮姬的脖子。 那尖锐而带着毒液的倒刺刺入她的肌肤，芮姬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星弋半跪在地上，看着凤九离钳制住了芮姬，抵抗不住那猛烈的毒性，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凤九离瞥了星弋一眼，脸色沉凝。 “解药。” 芮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凤九离一手接过，闻了闻，直接往芮姬的嘴里塞了进去。 芮姬瞪大了眼睛，挣扎得更加厉害。 “你当我不懂毒吗？”凤九离冷笑。 在容惜跟陌长玉的熏陶之下，她还不至于连什么是毒药什么是解药都分不清楚。 凤九离放开了芮姬，无他，只因芮姬浑身抽搐不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动作十分迅速，从她的手臂爬到了脖子，又在她眼下挣扎着，似乎是破口而出，芮姬疼得失声尖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在夜里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脖子上的血不断地涌出，芮姬浑身上下的皮肤瞬间变得青紫干瘪，仿佛生机都被抽去了一样，已经不复白日里那美艳动人的模样。 凤九离后退一步，看着她挣扎着惨叫着，冷眼旁观。 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小巷口，芮姬看见了他，那绝望的眼里瞬间有了光彩。 “堂……”芮姬张大了嘴巴，甚至来不及向景行呼救，嘴里突然涌出了大量的虫子。 第404章再遇景行 第404章 再遇景行 那虫子是血红色的，像是吸饱了鲜血，而在它们出来的时候，芮姬仿佛卸了气一样，浑身可见的干瘪下来，竟成了一具干尸。 凤九离吓了一跳，后退几步，看着那些虫子朝着干尸蠕动过去，也不见它们是怎么做到的，瞬间钻进了那些尸体的体内，一具一具的尸体被吸食了血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十分难闻恶心的味道。 凤九离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虫子，着实吓得不轻。 瞧见几条虫子朝着星弋爬过去，凤九离上前将它们劈成了两段，断成两截的虫子竟然还在动。 一团带火的干草扔了过来，那些虫子碰到了火，浑身蜷缩起来，最后只剩下一滩滩血水。 凤九离抬头，看着手足无措的景行，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 景行手里拿着火折子，似乎有些惊慌。 “你没事吧？” 凤九离摇了摇头，上前将星弋扶到一旁，看着这一地的虫子，扭头对景行道：“火折子能借我吗？” 景行点头，将火折子递给她。 凤九离从一旁找了干草，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火，将那些虫子烧得干干净净。 景行疑惑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凤九离摇头，“我也不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吧。” 景行帮忙扶着星弋，回头看了一眼芮姬那已经不堪入目的尸体，眼里划过一丝冷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九离没想到，在宋城偶然碰见的人，在坞城竟然还能见到。 景行道：“我是随着师兄们来坞城参加剑道圣会的。” 凤九离了然，对这个回答倒是信了几分。 她也没有问他是哪个门派的，萍水相逢，凤九离不会那么多事。 “方才多谢你了。” 景行淡淡一笑，“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都十分默契地对方才发生的事缄口不提。 待走出了小巷，景行眼尖地看见了带着人朝着这边赶来的南野，扯了扯嘴角，对凤九离道：“姑娘，在下还有事，便送姑娘到这里了。” 凤九离点头，目送景行离开。 “主子！”南野匆匆赶来，先看了看凤九离，确认她安然无恙，又见昏迷不醒的星弋，心都提了起来。 “主子，星弋怎么了？” 他们分头跑，七杀堂的人也分三头追杀他们，南野甩开了那些人，回到了偃月山庄安排人手，便立马赶回来支援他们。 “我们先回去。” 南野接过星弋，也没功夫管七杀堂的人，赶紧回偃月山庄。 容惜站在大门口，焦急地张望，闻人晏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说是没有找到凤九离的踪迹，不多时，陌长玉也带着盛惊羽回来了。 “凤九离呢？”陌长玉的脸色很难看。 他不过是一会儿没有看住她，她就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容惜急道：“七杀堂的人突然追杀小姐，南野回来搬救兵，小姐跟星弋还不知所踪。” 陌长玉太阳穴突突发疼，转身便欲去找凤九离，结果就看见他们几个人迅速朝着这边而来。 “你……” “容惜，星弋中毒了，准备为他解毒！” 陌长玉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群人呼啦啦地冲了进去，就这样把他晾在了门口。 陌长玉捏了捏拳头，忍了忍怒火，才走了进去。 屋内，南野脱下了星弋的外衣，容惜正小心地将那根银针挑出来，又取了星弋的血，准备试试能不能炼出解药。 屋外，闻人晏听凤九离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沉默片刻，才道：“这件事，我会让七杀堂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再怎么说，灵霄宗也是他请来的客人，这坞城还是他的地盘，再说了之前七杀堂也答应过他，绝对不会私下动手，现在七杀堂行事如此嚣张，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必。”凤九离冷声道：“这笔账，我会亲自去跟他们算。” 七杀堂就是个刺头，没有必要把偃月山庄也牵扯进来。 芮姬已经死了，她跟七杀堂的恩怨，更加理不清了。 凤九离也从来没想过跟七杀堂求和，光是星弋他们，便是她与七杀堂作对的理由。 闻人晏想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可是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小姐！”容惜推开门跑出来，一脸凝重，“星弋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凤九离拧着眉头，容惜道：“芮姬那个女人出身南蛮，最擅长歪魔邪道，所配制的毒药也是都是以南蛮的毒虫毒草为材料，我对那些……不是很了解。” 凤九离捏着拳头，果然，就那样让芮姬死了，还是太便宜她了。 “星弋现在怎么样？” 容惜摇摇头，“很不好，我已经用解毒丹暂时控制住他体内的毒性，但是一旦爆发，只怕星弋浑身血肉都会溃烂。” 众人脸色都微微一变，能让人浑身溃烂的毒药，简直是丧尽天良。 闻人晏道：“山庄内有几名有名的游医，不如让他们试试吧。” 凤九离没有拒绝，现在没有什么比星弋的命更重要。 闻人晏立马去叫了人过来，只是那几人看罢，也是十分遗憾。 “庄主，我等实在无能为力。” 凤九离焦躁了，扭头就要出去。 陌长玉拉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 “去找景行！他是七杀堂堂主，说不定有解药。” 陌长玉嗤笑一声，“凤九离，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你去找他，他就会给你吗？” 凤九离捏着拳头，“不给，就揍到他们给！” 陌长玉：“……” 他把她拉了回来，道：“行了，先别急，我去试试。” 凤九离斜睨着他，一脸不信任。 陌长玉磨着牙，他今天还非得给他露一手！ 推开门走进去，陌长玉看着上半身赤裸的星弋，又瞥了一眼凤九离，见她毫不避讳，自己若是出言提醒，也未免显得太过矫情了。 陌长玉走上前去，待看见星弋肩膀上腐烂的伤口时，顿时就是一愣。 “怎么会发作这么快？” 第405章此毒无解 第405章 此毒无解 南野急道：“刚服下解毒丹之后，星弋的皮肤就出现了红点，接着一整片都溃烂了。” 容惜一脸震惊，“不可能啊，我的解毒丹虽然不能解星弋体内的毒，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恶化伤口。” 陌长玉上前探查一番，须臾才道：“若不是那解毒丹，只怕星弋会比现在还要严重。” 不过一会儿工夫，那肩上的伤口已经腐烂了，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而其他地方，也开始出现了点点斑驳的红痕，血丝遍布，有蔓延的痕迹。 凤九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你有办法救他吗？” 陌长玉也说不好，“只能一试。” 他从袖中取出了团成一团的绿漪蛇，弹了弹它的脑袋，绿漪蛇慢慢苏醒，讨好地蹭了蹭陌长玉的手。 陌长玉取了绿漪蛇的毒液，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你想干什么？”南野警惕地盯着陌长玉。 陌长玉啧了一声，晃了晃盛着一点点毒液的杯子，“以毒攻毒啊，说不定我家小绿的毒就能把他体内的毒给除了呢。” 南野一脸“你当我白痴吗”。 星弋中的毒十分霸道，可陌长玉这条蛇，也不是闹着玩的。 陌长玉直接把他拍开，“放心，就算没用，我也有办法解了他的蛇毒。” 陌长玉让容惜取了点水过来，稀释了一下毒液，才给他灌了进去。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星弋，见星弋的脸迅速变得苍白，脉搏都渐渐弱了下来，而他身上的伤口竟然恶化得更加严重。 陌长玉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喂他喝自己的血，又抬掌运气，为他调转，好一会儿，才渐渐将那蛇毒逼了出来。 星弋的脸色仍然不见好，陌长玉反倒有些虚弱了，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凤九离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陌长玉喂他毒药又为他解毒，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了？”容惜问道。 陌长玉探了探星弋的脉搏，摇了摇头，“还是不行，星弋中的毒虽然霸道，但是发作还是有一定的周期，小绿的蛇毒却十分迅速，还好刚才我只取了一点点，还稀释了一下，要不然只怕以星弋现在身体也扛不住。” 南野没好气道：“你不能，就别在这里捣乱行不行？” 陌长玉瞥了他一眼，“虽然我解不了毒，但是我有办法能抑制他身体的溃烂。” 南野嘀咕，“没有解药，不也没用？” 凤九离却道：“你真有办法？” 陌长玉点头，“方才为星弋运气的时候，倒是想起了之前我在西域遇到了一种毒虫，其粘液也能让人的皮肤溃烂，给我点时间，我可以配出药。” “好，不管怎么样，先控制住伤口，至于解药，我去找。” “主子你要去七杀堂吗？”南野急忙道：“我跟主子一起去！” 七杀堂那群狗贼把他兄弟害成这样，他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啊！ 闻人晏道：“九离，我跟你一起去吧，凭你们两个人，怕是没有办法抢到解药。” 凤九离摇头，“这件事跟偃月山庄无关，你还是别管了。” 只要七杀堂有解药，她势必会将其抢回来。 “让凌霜跟着去吧。”陌长玉道。 若不是他要留下来配解药，他也不放心凤九离去，让凌霜跟着，好歹有个帮手。 凤九离倒是没有拒绝，凌霜也是灵霄宗的人，算不上牵连或者欠什么人情。 走出了院门，凤九离忽然问凌霜道：“夜明澜造反那一日，我被绿漪蛇咬了一口，是陌长玉救了我？” 凌霜有些意外凤九离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想到了什么，她连连点头，一脸真诚道：“是啊，当时宗主危在旦夕，公子不顾危险，也不惧得罪皇上，将宗主带回了住处，亲自为宗主解毒，公子还耗费了不少内力，大半月才养回来。” 凌霜想得简单，反正陌长玉喜欢凤九离，要是在凤九离面前多说陌长玉的好话，说不定能让陌长玉抱得美人归。 凌霜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不让陌长玉来折腾他们这些当属下的，她容易嘛？ 没想到凤九离却冷笑一声，“是么？那我还真得谢谢他了。” 凌霜的心突突一跳，又听凤九离扭头对南野说：“南野，你喜欢吃蛇羹吗？” 南野一愣，有些不明白怎么就扯到蛇羹了？ 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忧心忡忡道：“主子，要是七杀堂那边没解药呢？” 芮姬那个女人听说是南蛮人，心狠手辣，平时对堂内的弟兄都能下死手，而且她炼制的毒药十分诡异，南野怕星弋所中的毒，没有解药。 凤九离眸中眯着利芒，“没有解药，那我就带着星弋去南蛮！” 凌霜还在懊恼自己刚才是哪句话说错了，这会一听凤九离要去南蛮，急忙道：“宗主万万不可！南蛮那地方到处都是毒虫毒草，瘴气连天，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从南蛮活着出来。” 南野点头，“是啊，主子，还是我带着星弋去吧。” “星弋是为了救我才遭此劫，我必须保证他平安无事。” 凤九离没有再提去南蛮的事，也许事情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栖云轩，是闻人晏为七杀堂安排的住处。此时在屋内，姜月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低垂着头，神色是掩不住的恐惧。 “堂主，属下……是真的不知道芮姬会擅自做主。” 姜月此时已经将芮姬恨死了。 她自己作死，偏要连累上她！ 景行斜倚在软榻上，吹着茶，神色淡漠。 “自己去领三十鞭子。” 姜月脸色骤变，七杀堂内的戒鞭，十鞭便可要了人性命，三十鞭子一来，她还有命活吗？ “堂主。”姜月跪着向前移动，连连磕头，“还请堂主恕罪，是属下治下不严，堂主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会想办法弥补。” 景行轻笑一声，微微俯身，捏着姜月的下巴。 “芮姬死了，她带出去的那些弟子，全死了，你说，你要怎么弥补？” 第406章似曾相识 第406章 似曾相识 姜月冷汗连连，磕磕巴巴道：“属下……属下可以将功补过！堂主不是想要灵霄宗的宗主吗？属下一定会把她带到堂主面前，还有星弋他们……” 进行却勾起了唇角，这一刻，仿佛惑人心智的狐狸精。 “不必了，他们……来了。” “站住！”栖云轩前，两名守门的弟子拦住了凤九离他们，态度十分嚣张：“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凤九离双眸微眯，朝南野看了一眼，南野十分干脆利落地出手，不过几招就把他们给打趴下了。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冲了出来，将凤九离他们团团包围。 姜月走了出来，看见凤九离时，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捏着，可表面上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的态度。 “凤宗主，我们堂主请你进去。” 凤九离与南野相视一眼，跟着姜月走了进去。 屋内，景行已经沏了茶水，听见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面具遮去了他大半的脸，只露出了那精致白皙的下巴，那泛起的笑意，无端的让人背脊发凉。 凤九离走入屋内，心里立马升起了浓浓的戒备。就连南野跟凌霜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警惕地盯着四周围。 “凤宗主？”那刻意压低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却无处不透着诡异，“请坐。” 凤九离看着他，眉头轻轻一蹙。 她与景行素未谋面，可对方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凤九离冷冷道：“不必了，今夜我来，是想找景堂主讨个公道的。” “哦？”景行低笑一声，“讨公道？凤宗主找错地方了吧？” “七杀堂的杀手芮姬，今夜带着人来围剿我，这件事，难道不是景堂主授意的吗？” 景行漫不经心地吹了吹茶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凤九离眸色一厉，“景堂主，七杀堂是实力不凡，可灵霄宗也不是好惹的。芮姬使用暗器，对我一名手下下了毒，如今他性命垂危，若是景堂主肯交出解药，这件事，我便不追究了。” 景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胸腔中发出了沉闷而愉悦的笑声。 “凤宗主，一直这么天真的吗？”他微微歪着脑袋，浑身充满了邪气与戾气。 那白玉瓷杯在他手中微微转着，景行的语气尽是孤傲与不屑。 “且不说不是本堂主命令芮姬去截杀凤宗主，就算是，凤宗主觉得，我有可能交出解药吗？” 南野想说话，凤九离拦住了他。 “看样子，景堂主是打不算和平解决这件事了。” 景行眸光微闪，道：“不如这样吧，凤宗主把那三个叛徒交给我，我就把解药交给你，如何？” 凤九离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凤九离捏着拳头，南野说的没错，景行确实十分难搞。 南野咬咬牙，道：“景堂主，我愿意回七杀堂接受惩罚，景堂主是否能交出解药？” 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景行似笑非笑道：“南野，离开七杀堂快两年了，是不是都忘了规矩？” 这七杀堂内，只有一条规矩，那边是唯景行之命是从。 他想人生便生，想人死便死，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发出的七杀令，也没有撤回的机会。 所以，上次景行撤了凤九离的七杀令，确实震惊了整个江湖。 凤九离不怒反笑，“景堂主，先礼后兵，这礼，我也做到了，若是景堂主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身后那些七杀堂的弟子纷纷拔出了刀，一副随时开战的架势。 姜月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凤宗主，我劝你还是别太狂妄，区区一个灵霄宗，七杀堂根本不放在眼里！凤宗主自己找死，别连累了他人才是。” 凤九离眸光一闪，也不见她是怎么动手的，一道虚影晃过，她的手蓦然掐住了姜月的脖子，强劲的力道竟然让姜月一时间难以挣脱。 姜月脸色一变，手腕一动，两把贴身的弯刃带着倒勾，毫不犹豫地朝着凤九离划了过去。 凤九离俯身躲过，顺势到了姜月的身后，躲过了她的攻击范围，手下愈发用力。 姜月的脸瞬间憋得青紫，呼吸急促。 “放开左护法！”外面那些弟子纷纷怒了，似乎是想冲上前来，可是没有景行的吩咐，各个都不敢动。 反观景行，依然老神在在地坐着品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左护法很有可能会死在凤九离手上。 “凤宗主，这是打算威胁我吗？” “彼此彼此。” 景行轻笑一声，“中毒的人，是星弋吧？凤宗主如此关心他，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凤九离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景堂主，我没时间跟你耗着，要么交出解药，要么，你的左护法就保不住了。” 姜月顿感屈辱。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地败过，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或许只是她犯了一个跟宁渊一样的错误，太过低估对手。 “凤九，有本事放了我，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对不起，我没兴趣。” “你……”姜月气得差点吐血。 “看样子，景堂主也不怎么在意这位左护法嘛。” 景行眼角一挑，第一次有人这么大胆，敢在他面前动手。 凤九离，还真的不怕死。 不过，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从一旁的格子里取出了一个瓶子，朝着南野丢了过去。 “解药给了，人，放了。” 姜月是既惊喜又不甘。 惊喜的是景行到底还是在乎她的，不甘的是，就这么容易让他们拿到解药了。 南野看了看那解药，他不懂药，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解药。 凤九离就更直白了，“景堂主不会跟芮姬一样，随便拿个毒药糊弄我吧？” “你是在质疑本堂主的人品吗？” 凤九离呵呵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有人品？ 凤九离放了姜月，“我暂且信景堂主一次，若是景堂主骗我，七杀堂就等着灭门吧。” 第407章我亲自上 第407章 我亲自上 后面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姜月捂着自己的脖子，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凤宗主，你这是在挑衅七杀堂吗？” 凤九离既然敢杀了宁渊，便不惧七杀堂。 景行不怒反笑，“那我，就恭候凤宗主了。” 凤九离转身就走，那些七杀堂的弟子纷纷看了景行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十分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姜月不服，对景行道：“堂主，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景行缓缓地摘下面具，清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怎么？不然你去杀了她？” 姜月咬咬牙，若要正面交锋，凤九离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但那个女人惯会耍阴招，宁渊就是这样败在她手里的。 景行微微往后仰，姿势慵懒。 “凤九离，比我预期里还要无畏。”景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越是这样，我越想看看，折了她的羽翼，她还如何张狂！” 凤九离取了解药，便迅速赶回去，容惜急切地在门口等着，就怕那边打起来。 她也想跟着去，但是她还得看着星弋。 正远远看着，便看见凤九离他们走了回来，容惜双眸一亮，立马迎了上去。 “小姐，你们……” 凤九离直接把药瓶丢给她，“容惜，去试一试，这能不能解星弋身上的毒。” 容惜看了凤九离一眼，也没有多问，便拿着拿瓶药进了屋内。 闻人晏走出来，“九离，没发生什么事吧？” 闻人晏一直派人盯着栖云轩那边，动手倒是动手了，可是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激烈。 闻人晏只担心景行对凤九离下黑手，可是凤九离没有让他插手，他也不好干预。 凤九离摇头，“放心吧，没事。” 凌霜咽了咽口水，没事？弄死了右护法宁渊，还当着景行的面差点掐死左护法姜月，这叫没事？ 凌霜觉得凤九离能活着走出来简直就是奇迹。 闻人晏还想说话，可是凤九离却没有心情跟他谈，注意力只放在星弋身上，等着容惜他们的结果。 直到天色将明，陌长玉才一脸疲惫地推门出来。 看见凤九离脸上的紧张与期待，陌长玉才抿唇一笑，“没事了。” 凤九离这才松了口气。 陌长玉问：“你怎么拿到解药的？” 凌霜轻咳一声，低声在陌长玉身旁说了几句话，陌长玉看着凤九离的眼神都变了。 “可以啊凤九离。”陌长玉毫不掩饰地嘲讽，“什么时候挂了记得通知我一下，我好给你收尸。” 凤九离没理他，推门进去看星弋。 陌长玉揉着眉心，面前只剩下了闻人晏，倒是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景行性格乖张，凤九离这么当面挑衅他，只怕以后的日子安生不了了。” 闻人晏却不赞同，“凤九离既然决心要保下星弋他们，便势必要与七杀堂为敌，不管怎么样，景行都不会罢休的。” 陌长玉抿着唇，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他不想凤九离退出了南越的风云诡谲之中，又卷入了江湖的明争暗斗。 星弋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还昏迷着，但是剑道圣会还得继续，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闻人晏也刻意封锁了消息，故而其他人并不知道，灵霄宗差点跟七杀堂杠起来了。 还是在飞羽楼，今日的圣会更加盛大，众人对这场对决也十分期待，一大早，那些看客便将飞羽楼围得水泄不通。 各大门派依然按照抽签的规则来决斗，比试的门派比昨日少了一半，而且打斗也更加精彩，众人也是大饱眼福。 因星弋还在昏迷中，凤九离便只能派南野跟容惜出场，顺便把凌霜也拉来凑个人数。 这几场对决到最后，只剩下了七杀堂跟灵霄宗。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往年不参加剑道圣会的门派，这一次却打败了其他门派，倒是颇有一种一鸣惊人的震惊。 这两个门派对外风评不太好，也抢了其他门派的风头，让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服气，但是这场对决，却是激起了全场的好奇心，江湖中臭名昭著的灵霄宗跟七杀堂，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按规矩，之前出战过的，便不能再出战了，七杀堂那边，倒是还有一个姜月，但是灵霄宗这边，只剩下陌长玉跟凤九离了。 陌长玉道：“对方估计会派姜月出场，我去吧。” 凤九离毫不客气地嘲讽，“你打得过她吗？” 陌长玉差点捏碎了那把玉骨扇，咬牙切齿道：“凤九离，我没有那么弱！” “要我提醒你吗？手下败将？” 陌长玉：“……” 他不过就是输给了她几次，就成了他一生抹不去的耻辱吗？ “这一场，我亲自上。” 陌长玉一脸惊愕，“你能赢得过姜月？” 凤九离在习武之上有天赋，这段时间在灵霄宗内，她的武艺也是大增，但是陌长玉不以为，真刀真枪地干，她打得过姜月。 姜月那女人，手段比宁渊还狠毒呢，尤其是她们昨夜交过手，姜月估计也摸清了凤九离的底细。 “放心，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输？凤九离没想过，跟人对决，她靠得从来不是力量，而是技巧。 女子习武，比男子要吃亏一些，但若是能把握好技巧，她能翻盘也不一定。 在凤九离跨出大门的时候，底下一片哗然，或许是没想到灵霄宗宗主会亲自出场，这让他们对七杀堂那边更有期待了。 “诶你们说，灵霄宗的宗主都亲自上阵了，七杀堂那边，会不会是景堂主？” “嗤！不可能！七杀堂那边派的肯定是左护法姜月！景堂主是什么人啊，江湖上见过他真容的都没几个，更别提见他出手了。” “要是景堂主也出来了，这场比赛可就悬了。” “别说景堂主了，就是那个姜月，便能把灵霄宗宗主打趴下了，那个女人可是七杀堂内排名第二的高手！” “不是说之前凤九还杀了右护法宁渊吗？连宁渊都败在了凤九手上，这姜月怎么可能赢得了？” 第408章终极对决 第408章 终极对决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猜测，而七杀堂那边，也出示了出战的人是谁。 “景行？”底下一片抽气声，“我没看错吧？景行要亲自上场？” “我的天！两大门派的老大对阵，我怎么有点小激动？” “完了！连景行都出动了，凤九肯定凉了。” “不一定吧，这谁也没有见过景行出手，或许他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呢。” “别说话了，等着看好戏吧！” 场面一下子燃了起来，就这两个门派来说，从前就不对付，现在两位宗主堂主当场决战，着实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甚至还有人当场开了赌注，几乎一边倒地压景行赢。 “还用说嘛，肯定是景行！灵霄宗那娘们能有几分本事？” “要没点实力，能当上七杀堂的堂主吗？我押景行！” “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场大戏，你么说景行会不会一激动就把凤九给弄死了？毕竟当初凤九离可是杀了他的一员大将呢。” “不是说了吗？点到为止，有闻人庄主在，景行应该不会不顾规则吧。” “呵呵，七杀堂那群人，会遵守什么规则？尤其景行性格嚣张难测，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也说不准嘛。” 闻人晏一听说景行要对战凤九离，心里顿时有些担忧。 他差点想站出去，让凤九离放弃这次的对决，但是他也知道，以凤九离的性子，这是不可能的。 陌长玉这边也是惊了，原以为出战的人是姜月，换成了景行，这下子别说赢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谜。 陌长玉气得咬牙，“早知如此，还不如我自己上！” 凤九离绝对不会是景行的对手，他不怕输，丢了面子，只怕景行下了死手。 “不行！我要去找闻人庄主，让他取消这一场对决。” 南野就要冲出去，被陌长玉拦住。 “没用的。”陌长玉道：“众目睽睽，就算闻人晏豁得出去这个脸，灵霄宗也不怕江湖嘲笑，可是凤九离不会临阵脱逃。” 南野顿时有些泄气，他又何尝不知道？ 陌长玉眯着双眸，看着缓缓走出的那抹身影，“我现在好奇的是，为何景行会亲自出手。” 他从来不当众出手，但是这一次却打破了他的原则。 陌长玉突然发现，好像景行已经好几次在凤九离身上打破了他的原则。 陌长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不由得怀疑，景行是否别有目的。 凤九离站在比武台上，一袭淡青色的衣衫，利落而不失典雅，脸上蒙着面纱，唯有眉心那一点红痣最是显眼，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可是见过凤九离出手的，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狠。 她看着缓缓走出的景行，同样的白袍，穿在景子初身上，颇有一种陌上公子，清雅出尘之感，可穿在景行身上，除了阴冷，还是阴冷。 他嘴角挂着笑，脸上那诡异的面具，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鬼，那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心尖上，让人忍不住肝胆俱寒。 他就像是活在江湖里的传说，或许众人没见过他，但是一定听过他。 此时他的步履闲散，不像是来比武的，倒像是来散步一样，那散漫的态度之中，又带着几分压迫。 众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他身上，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七杀堂背后的大魔王到底长什么样。 只可惜他带着面具，叫人看不清真容，唯有嘴角勾起的笑意，颇有几分风流。 “凤宗主，又见面了。”那低磁的嗓音，透着几分笑意，众人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没有出现，反而有一种老友相见的感觉。 众人惊，“什么情况？他们俩不是对手吗？景行还主动跟凤九打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凤九离态度十分冷淡。 “景堂主，请吧。” 景行会出战，也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也确实想会会他。 “凤宗主，要不你认输吧，我怕自己下手太重，把你弄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好狂妄的口气！不过他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凤九离抬手，一把碧绿色的剑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景行随手抽起一把普通的剑，似颇为嫌弃地掂了掂。 众人屏住呼吸，原本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怀着紧张的心情看着这场对决。 一声鼓响，凤九离先是一动，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朝着景行席卷而去。 景行动都未动，待那剑尖到了跟前，才看似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挡，只听见“叮”的一声，两把剑撞击在一起，那撕裂的声音，引起了一片哗然，周围的内力波动十分强劲，凤九离进不得，景行也未曾后退。 陌长玉抓紧了扶手，紧张地盯着凤九离的身影。 这一场毫无悬疑的对决，他不怕凤九离输，也不期待凤九离赢，只希望她还有命活着。 “凤宗主，只有这点本事吗？”两人的距离很近，景行那低沉而挑衅的话语就在耳畔响起。 凤九离眸色一厉，“那景堂主可看好了。” 她不退反进，剑锋交接，划出了一片刺耳的声音，而她手腕一转，身子十分灵活地一跃而起，那剑尖也调转了方向，刺向了他的脖颈。 景行眸中闪着兴味的光芒，以他的本事，能绝对压制凤九离，他却也不着急打败她，反而如猫儿逗老鼠一样，看着她不认命不服输地挣扎，最后还是只能被他踩在脚下。 凤九离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之前嘲笑她的人，此刻也不由得佩服几分。 她虽然没能压过景行，但是在景行几番试探的进攻之下，还能灵巧地躲过，换做是他们，都未必能做到。 也由此，他们更加清楚了景行的实力，这个男人，也难怪他能撑起整个七杀堂。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好几次险险地避过景行的进攻，咬紧了后槽牙，压低声音道：“凤九离，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帮你收尸的！” 在旁人看起来轻松的闪避，只有凤九离清楚，她有多么狼狈。 第409章我记住你了 第409章 我记住你了 景行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这一场战斗的结局毫无疑问，但是若是认输了，就不是凤九离了。 她一直在尝试着进攻，也在努力地避开他的攻击，那带着内力的剑锋，划破了她的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陌长玉的心骤然一缩，恨不得立马冲下去。 闻人晏他们也是紧张地盯着他们，盛惊羽更是看得连手中的糖葫芦都忘了吃，眼里尽是对凤九离的担忧。 凤九离受伤了，而景行仍然完好无损，这不免让她有些气馁，同时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眼前这个男人，摆明了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确实，再这样打下去，她必败无疑，可她偏偏就不信了。 景行见凤九离越来越猛烈的进攻，有一次还险险地伤到了他，确实有些讶异。 不过他也不着急，凤九离急了，也暴露了她的致命之处，他挡过她的剑，两人错身而过，距离最近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近在咫尺。 景行眼里划过一丝残忍而狠绝的利芒，手腕一动，长剑横袖，剑锋一闪，刺向了她的心脏。 众人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小心，楼上的陌长玉也差点失控，下一秒，便看见凤九离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她并没有躲开，也没有放弃进攻，反而迎难而上，那把剑反射的利光，一瞬间迷了景行的眼睛，而她的剑，却是冲着他的面具来的。 景行心中一震，想要避开她的剑，他就只能放弃对她的攻击。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只是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刚刚收了一点，身子微侧，避开了暴露真容的危险，却也将自己的缺口暴露在凤九离面前。 一声十分清微的声音，众人只看见景行的剑刺中了凤九离的肩膀，而凤九离的剑，也在景行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全然惊骇，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陌长玉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甚至有那么一刻，他都停止了呼吸。 “滴答！滴答！” 凤九离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比武台上，虽蒙着面纱，也不难看出她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 反观景行，他抬起左手，漫不经心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指腹上的血，颜色如此鲜明妖异。 “真是有趣。”景行不怒反笑，“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能伤的了我了？” “凤宗主。”景行看着她，眼里透漏出的凶光，令人骇然。 “我记住你了。” 凤九离后退一步，强制地将那剑尖抽离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 她一手捂着肩膀，却也笑得恣意。 “是么？景堂主还是别记得我比较好，我怕晚上会做噩梦。” 底下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呼声，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狂。 不过今日，他们倒是对凤九离有了新的看法。 闻人晏立马站了出来，“我宣布，这场比赛，七杀堂与灵霄宗打了平手！” “不是吧？平手？这明显凤九伤得比较重，不应该判景行赢吗？” “不，景行那是什么段位？凤九一个女娃娃，能够伤的了他，确实了不得。” “确实，我原以为这一场凤九会死得很惨，没想到她不仅还能稳稳站着，还能把景行给伤了。” “哼，这下子，只怕七杀堂跟灵霄宗的仇怨更深了吧？” “打成了平手？那我还押景行赢了，这赌注怎么算？” 众人闹哄哄的，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可是闻人晏却不为所动。 景行转了转手中的剑，丢到了一旁。 “是我输了。”景行笑道：“凤宗主实力不俗，着实令我佩服。” 有人小声道：“完蛋了，景行是不是盯上凤九了？” 也有小姑娘眼冒光亮，“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很般配吗？” 众人呵呵，确实挺般配的，一个七杀堂的杀手老大，一个灵霄宗的土匪头子。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光看外形，估计长得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最重要的是，放眼整个江湖，谁能打得过他们这俩货？ “为了江湖的安宁，他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吧。” 众人捣头如蒜。 这要是这两个门派联起手来，岂不是要在整个江湖作威作福？ 凤九离哪里听不到他满满的恶意，微微仰着下巴，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嘴皮子啊。 “景堂主客气。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景堂主比我想象中，要弱很多啊。” 景行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下去。 这个女人的嘴，利得让人想堵死啊！ 姜月走上台来，看着景行脖子上的伤，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更加不掩饰的仇恨。 这个女人杀了宁渊，杀了芮姬，暗算了她，现在还伤了景行，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南野他们立马冲上台帮凤九离充场面，气势汹汹地瞪回去。 景行目光幽冷地瞥了凤九离一眼，转身下了比武台，那扬起的衣袍，偏生带着几分孤傲。 陌长玉走上前来，一把扯开凤九离的手，看着她流血不止的伤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一股脑地将药粉往她的伤口上撒，陌长玉咬牙切齿：“哪天要是真的把自己玩死了，我绝对不会帮你收尸的！” 凤九离“嘶”了一声，“疼。” “疼死你算了！” 话虽这么说，陌长玉下手动作却轻了许多。 今年这场剑道圣会，着实令人大饱眼福，虽然最后打成了平手，但是见景行与凤九离那场精彩的对决，已经足够江湖议论三天三夜了。 外界众说纷纭之时，凤九离正躺在软榻上，衣裳半敞，容惜正在帮她上药，云书在一旁打下手。 那伤口不是很深，可是在她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却显得十分狰狞。 云书偷偷抹泪，“小姐，你可吓死我了，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 凤九离笑了笑，语气轻松，“哭什么呢？我又没事，该担心的是景行才对。” 容惜一脸不解，凤九离扯了扯嘴角，道：“我在剑上下毒了。” 容惜惊悚地瞪大眼睛，看着凤九离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敬意。 第410章夫妻团圆 第410章 夫妻团圆 “小姐？你还在剑上下了毒？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给你配一种马上让人嗝屁的剧毒！”容惜一脸懊恼。 “昨夜取了星弋身上的血，抹在了剑上。毕竟闻人晏定下规则，不许使用暗器，不许下毒，可是这笔账不还回去，我心里不痛快。” 她暂时没想过弄死景行，这次不过是把星弋遭的罪还给他罢了。 容惜咽了咽口水，这才感到了后怕，“小姐就不怕景行找到你头上吗？” “他有证据吗？” 那毒药不是马上就发作，等景行发现，就算知道是她下的，也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容惜竖起了大拇指，“小姐，没想到你这么阴，我还是得跟你多学习一点。” 云书被容惜气乐了，“有你这么说小姐的吗？” 屋内的气氛十分活跃，凤九离看着她们闹，嘴角也溢出了浅浅的笑意。 目光微微偏移窗外，却带着几分惆怅。 星弋是在下午醒来，听说凤九离跟景行打了一场，急得他立马像下床去看看凤九离。 星弋身上的毒是解了，但是昨夜容惜他们还费力地将他身上的腐肉剜去，现在星弋身上带着不轻的伤，着实不适合起身。 南野拦不住他，好在凤九离过来了。 “主子没事吧？” “我看着像有事吗？” 星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除了肩膀处有些僵硬，凤九离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主子……是怎么赢了景行的？” 星弋太清楚不过那个男人的实力，他不认为凤九离能打的赢他。 凤九离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也不能算赢了。” 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使了巧劲，让景行误以为她想挑开他的面具，这才躲过了景行的杀招。 不过景行如果在意自己的真容，倒是让她更加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了。 她询问星弋他们的时候，他们相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我们虽然见过景行，但是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他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最近见他一次，应该是在五年前。” 凤九离搓着下巴，“不肯露出真容，他长得很丑吗？” 容惜拧眉，想了想，“不丑，但也不能说好看，就是那种平平淡淡，没有太让人记住的亮点，而他身上的气场，却也能够让人忽视他的脸。” 凤九离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景行到底长什么样，跟她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不过今日这仇，算是结下了。 栖云轩内，景行服下了解药，看着自己脖子上的腐肉，脸色异常难看。 姜月恨恨地咬牙，“堂主，那个女人竟然敢对堂主下毒，让属下去杀了她！” 景行面无表情地剜去那点腐肉，越多的血流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没有让姜月帮忙，自己将腐肉清理干净，才撒上了药粉。 “杀了她，你有这个本事吗？” 景行的嘲讽，让姜月有些难堪。 可是看了今日她跟景行的对决，姜月也有些不确定。 凤九离实力不怎么样，可是她最会耍阴招，宁渊也是这样败在她手里的。 景行卷上了纱布，扔了那件带血的白袍，有些疲倦地躺在软榻上。 “凤九离……”薄唇轻启，他喃喃自语，“怪不得，我的太子皇兄会如此喜欢她……” 他忽然低低一笑，越笑越大声。 也不知是与姜月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他道：“若是景凉知道，凤九离不仅没死，还当上了灵霄宗的宗主，那多么有趣？” 姜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景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神色都带着几分恍惚。 “我改变主意了。”景行喃喃道：“与其控制凤九离，让她成为我的筹码，不如把她送到景凉身边，成为她的软肋。” 姜月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问道：“堂主……不是不打算管北枭的事了吗？” 景行笑得单纯无害，“是啊，我只是想帮他们夫妻团圆罢了。” 姜月低下头，果然，景行的心思，她永远猜不出来。 景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都微微弯起。 北枭现在内斗得正厉害吧，若是这个时候，他把凤九离送到景凉身边，是会给他添了助力，还是拖他的后腿呢？ 景行十分期待。 闻人晏一直盯着栖云轩那边的动静，唯恐景行气不过，暗中对凤九离下手，可是第二日，等来的却是景行告辞的消息。 闻人晏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假意挽留了一番，便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坞城，还派人在暗中盯梢，务必确定他们是真的回到了七杀堂，而不是准备在半路截杀凤九离他们。 因有两个伤患的缘故，凤九离则在偃月山庄多留了几日，其他门派的人也纷纷告辞了，最后只剩下了灵霄宗。 陌长玉整日被盛惊羽缠着，现在见到那个小姑娘就躲了起来，盛惊羽见不到她喜欢的长玉哥哥，就去缠着凤九离，尤其每次云书做了糕点，她就跟装了狗鼻子一样，每次都能寻过来。 看着一手拿着凤梨酥，一手拿着槐花饼啃得不停的盛惊羽，云书笑呵呵地为她倒了杯水。 “盛小姐，你吃慢一点，别噎着了。” 盛惊羽脸颊鼓鼓的，笑得眉眼弯弯，含糊不清道：“云书姐姐，你做的糕点真好吃，要不然你干脆留在偃月山庄吧，可以陪我玩，还可以做糕点给我吃。” 云书捂嘴笑，“盛小姐说笑了，偃月山庄内的厨子比我厉害多了。” 盛惊羽抓住云书的手，唯恐她不信，连连强调：“我说真的！云书姐姐，你就留下来嘛。” 云书求助地看向凤九离，后者低咳一声，放下手中的书，道：“小羽，云书自小跟着我，我们俩不能分开的。” 对小孩子，她们难免会耐心一些。 盛惊羽却皱着眉头，“那你也留下来好了。” 凤九离笑，“我们又不是偃月山庄的人，如何能留下来？” 盛惊羽眨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高兴道：“你嫁给我爹爹，不就可以永远地住在偃月山庄吗？” 第411章北疆战事 第411章 北疆战事 凤九离那刚喝下去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云书也是傻眼了，大概是没想到盛惊羽会说出这种话。 而刚刚踏进来的闻人晏脚步一顿，也是一脸尴尬。 轻咳一声，闻人晏语气不悦道：“小羽，你胡说八道什么？” “爹爹！”盛惊羽清脆地喊了一声，“我才没有胡说八道！让九离姐姐嫁给你，这样她跟云书姐姐就能留在山庄里陪我玩了，啊，还有长玉哥哥，长玉哥哥嫁给我好了，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在一起了。” 陌长玉：“……” 为什么要让他听到这种话？ 闻人晏一脸尴尬，凤九离却是憋着笑。 “小羽，我嫁给你爹爹是不大可能了，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让你的长玉哥哥嫁给你。” 盛惊羽歪着脑袋，“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不能嫁给爹爹？”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很温柔的笑，“因为我有夫君了。” 陌长玉的心里便是一窒，闷闷的，有些疼。 “哦……”盛惊羽有些失落，她虽然智商低，但是也知道，有了夫君的人，是不能再嫁人的。 “那就让长玉哥哥嫁给我好了！”盛惊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高兴道。 陌长玉黑着脸，瞥了闻人晏一眼，意思是你好好教育一下你女儿。 闻人晏抿唇笑，假装没看见。 要是陌长玉嫁到偃月山庄来，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凤九离那边却疯狂点头，“我赞同，就看看闻人庄主的意见了。” “咳，我也没……” “你们够了啊！”陌长玉磨着牙，狠狠地瞪着凤九离。 什么叫你赞同？你是我爹还是我娘？ 凤九离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很乐意看见陌长玉吃瘪。 那弯起的眉眼，也减轻了几分沉重的忧思，陌长玉已经许久没有看见她如此轻松地笑过。 这么一想，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若是能让她高兴，拿他打趣便拿他打趣吧。 “庄主！”山庄的大管家匆匆跑来，一脸忧虑道：“北疆又开战了！” 众人一怔，就连凤九离都稍稍坐直了身体。 “怎么回事？不是暂时停战了吗？怎么又打仗了？” 闻人晏确实十分担心，凤离墨死了，凤离尘也死了，北疆现在能主事的，只有常家两兄弟，虽然闻人晏没有太多的爱国情怀，但是也不希望南越被北枭的马蹄践踏得支离破碎。 管家道：“这次北枭突然发起了进攻，带兵的是傅欢，前线传来消息，傅欢跟司夏国联手，北疆的北边城防已经失守了。” 凤九离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脸上难掩惊愕。 “怎么会这样？” 北疆是她哥哥辛辛苦苦守护大半生的地方，她再厌恶南越，也不想看着它被攻陷。 “不是有常家兄弟吗？他们不至于守不住吧。” 北疆的防御她再清楚不过，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要攻下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常家两位少将军，早就被换下来了。” 偃月山庄的生意遍布全南越，想要打听到这些消息易如反掌。 “新皇登基之后，便大肆选妃，提拔了不少妃嫔的家人。听说只因为当今皇上的宠妃姚淑妃一句话，皇上便将常家兄弟的职位撤了，换上了姚淑妃的兄长，现在北疆主事的，正是姚家人。” 凤九离的脸色异常难看。 夜明安那个废物，脑子是被屎糊了吗？ “那常家兄弟何在？” “原本皇上是打算将他们调回京城的，但是朝中几位老臣冒死进谏，常家兄弟现在还留在北疆，只是当一个营长。” 凤九离顿时气乐了，“夜明安这是不想要他的江山了吗？” 姚家？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家族？连常家都敢踩，如此儿戏，这样的政权，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凤离墨守护北疆多年，而常家也是世世代代保卫着北疆，现在却因为新皇昏庸，用人不慎，导致北疆节节败退，南越也面临被分据疆土的危险。 凤九离捏紧了拳头，她躲在灵霄宗这几个月，全让自己死了，不再过问朝堂的事，可是看着北疆被夜明安如此作践，她也会愤怒，也会难过。 凤离墨前世今生守护的，除了她，便是北疆。 北疆的每一处设防，每一道城墙，每一个士兵儿郎，都是他的心血啊！ 闻人晏轻叹一声，“早些日子，我便收到消息，司夏国的二王子身染重病，司夏国现在基本是大王子掌权，而大王子又与北枭的七皇子景逸有来往。我猜，这次估计是司夏国投靠了北枭，才给了南越一个重创。” 司夏国原本是与南越结为秦晋之好的，不仅司夏国的公主慕容青姝嫁给了夜明轩，南越的公主夜盈雪也嫁去了司夏，却没想到，在夜明轩死后，司夏会突然反水。 凤九离眼里划过一丝恨意。 司夏国，慕容青阳。 这也是杀死凤离墨的凶手。 陌长玉眸光微闪，沉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九离问：“这次北枭为何突然攻打南越？” 不是说北枭正内战着，连傅欢都被召回京城了吗？ 管家道：“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次的命令，好像是北枭太子下的。” “北枭太子？景凉？”凤九离微微诧异，她见过“景凉”，他看着像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太子，怎么会有如此野心？ 不过想想也知道，身在皇家，想必景凉也是蛰伏多年。 闻人晏道：“北枭吞并南越的野心向来昭然若揭，上一次是七皇子景逸下令，这一次却是景凉太子，也不知北枭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离望着窗外，那里正是北方。 或许是烽火连天，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流民百姓，战场上不知又添了多少具尸体。 战争，从来是残酷的。 而这一次，北枭却前所未有的来势汹汹。 北枭的主帐内，一名俊朗的男子看着面前的信，焦躁地搔头挠耳。 “景凉这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地怒骂，“他这是要帮我逼死吗？” 卫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蹿下跳，傅家最小的少爷，北枭军中年少成名的将军，傅欢无疑是优秀的。 第412章美人枯骨 第412章 美人枯骨 可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忍不住呵呵一句。 优秀？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他抬起头瞪着卫风，或许是常年在边疆打仗，皮肤也带着几分蜜色，更显阳刚，那一脸焦躁的模样，像是被点了火的炮仗，在人前清冷高傲的傅小将军，此刻揪着卫风的衣领，咆哮道：“一个月？他当我是神仙吗？吹一口气就能把北疆的城墙给弄倒了？挥一挥手就能把那十万大军给灭了？是，没了凤离墨的北疆确实不堪一击，但是凤离墨手下那些兵，个个一个顶俩，我能在五天之内攻下北边防御，是那个新上任的小白脸废物，你当北疆的军队全都是废物吗？” 卫风仍然是面无表情，“信我已经带到了，其他的，相信傅小将军能做到。” 傅欢忍了又忍，差点一拳招呼到卫风脸上。 主子是个暴君，属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沉了一口气，傅欢道：“你告诉我，景凉到底是哪里吃错了药？从南越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好好跟景逸玩阴谋抢皇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攻下南越，想闹哪样？” 卫风微微握着拳头，想起那个日日在太子府酗酒的人，冷硬的心也不由得牵起了阵阵疼痛。 想怎么样？景子初想做的，不过是为凤九离报仇。 以一种决绝的方式，覆灭南越的江山，为她报仇。 “喂，你这是打算跟我玩沉默吗？”傅小将军不满道。 卫风深呼吸一口气，道：“总之，这是主子的命令。” 去他的命令！ 傅小将军一焦躁，军中的士兵可就惨了，自卫风走后，各个被傅欢操练得累成狗。 北枭太子府内，封奕看着烂醉如泥的景子初，无奈地扶额，十分熟练地把人捞起来，直接丢进水里，吩咐他的暗卫给他刷洗干净，换了身衣裳，可身上的酒味还是重得吓人。 封奕望着头顶的月亮，很是惆怅。 他没想到，凤九离那个女人，对景子初来说竟然这么重要。 他以为他只是消沉一段时间，很快就好了。 而事实上也差不多是这样，上次他弄晕了景子初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灭了南越。 他以为至少他振作起来了，尤其是他十分投入地与众位将军商讨，甚至还联合几位大臣上书，北枭早就想南下攻下南越，虽然景逸对景子初不对盘，但是对这个决定也不反对。 可谁知道，他想灭了南越，只是想为凤九离报仇。 而且白日他忙得一刻都停不下，到了夜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灌了一坛又一坛的酒，一遍一遍地叫着凤九离的名字，便是封奕，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封奕惊吓地回过头，就看见景子初穿着单薄的中衣，赤着脚站在门口，俊容清冷，双眸迷离，明显还未酒醒。 “你起来干什么？”封奕感觉自己都成了老妈子，“赶紧回去睡觉！” 景子初盯着他，张了张嘴，“九离呢？” 封奕两眼一翻，又来了。 几乎是用哄的语气，封奕道：“你先回房睡觉，等一下九离就来了。” “不。”景子初却蹲在门口不走了，眼巴巴地望着外面，“九离还没回来，我要等她。” 看着那个本该傲视群雄，俯瞰众神的男子，此刻像是迷了路的孩子，眼里只剩下迷茫与思念，还有逃避现实的恐惧，封奕的心阵阵发疼。 北枭的酒很烈，可是景子初从小喝到大，他的酒量，可以说是千杯不倒，却因为一个女人，宁愿放空自己，让自己沉醉于酒精的麻痹，固执地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一次又一次…… 他或许是醒着的，可是却故作醉意，唯有这样，他才能若无其事地假装凤九离还在，固执地等着她回来。 劝不动他，封奕便也放弃了，与他一起坐在门口，看着太子府沉寂的夜色。 “景凉，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吗？” 他无数次问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值得。”景子初低低一笑，笑中带泪，“万里河山，都换不来她回眸一笑。”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封奕喃喃道：“美人枯骨，哪怕她存在过，现在这世界上已经没了一个叫凤九离的人，为何你还不肯放下？” 景子初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下，重复了他的话：“世界上已经没了一个叫凤九离的人？” 他一遍一遍地呢喃，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样，那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充满了痛苦与煎熬。 封奕自知自己的话太过残忍，可是也不得不一次一次地让他尝试着面对现实。 “景凉，忘了她吧，也许她已经入了轮回，她也早就忘了你，除了你，还有谁会执着于过去不放？” “忘了她？”景子初偏头看他，眼里出现了近似偏执的疯狂，“不，不可能！如果连我也忘了她，谁还会记得她的存在？” 明明她是鲜明地存在过的！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一次又一次，他的衣柜里，还藏着她为他做的衣裳，他的怀中，还藏着她为他做的香囊，她是一个鲜活的存在，哪怕死了，谁也不能抹杀她留下的痕迹！ “封奕。”景子初声音沙哑，“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回北枭，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如果我带着她回北枭，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见他又要把过错把自己身上揽，封奕赶紧道：“你别多想，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是南越那群混蛋逼死了她……” 景子初没有钻进死胡同，反而点点头，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是他们逼死了她，夜明轩，凤远浩，凤离尘……他们各个都想要她死，现在他们死了，我又能做些什么，为九离报仇？” 封奕扶额，怎么又绕回来了？ 景子初笑得十分开心，眸中的温度，却冷得令人心颤。 “既然如此，唯有灭了南越，才能解我心头只恨。” 第413章悠闲田园 第413章 悠闲田园 “不多住几天吗？”闻人晏听说凤九离要走了，还是忍不住开口挽留。 容惜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星弋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习武之人本来就身强体健，既然如此，凤九离也不想在偃月山庄耽搁了。 “这段时日，多谢闻人庄主的招待，改日若是有时间，闻人庄主再带小羽来灵霄宗玩。” 闻人晏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倒是盛惊羽，拉着陌长玉的袖子，哭得很是伤心。 “长玉哥哥，你别走，你说了要带我去放风筝的，我都让翠翠把风筝做好了！” 陌长玉摸着她的脑袋，“小羽乖，长玉哥哥有事要办，等下一次，我再陪你玩。” 盛惊羽抽抽噎噎的，“那……那我跟长玉哥哥去灵霄宗好不好？” 陌长玉看了闻人晏一眼，闻人晏上前将盛惊羽拉了回来，温声哄道：“等过段时日爹爹有空了，再带小羽去。” 盛惊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众人翻身上马，与闻人晏拱手告辞，长鞭一甩，骑尘而去。 闻人晏站在偃月山庄门口，看着那抹淡青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轻轻叹了口气。 已是三月中旬，江陵一带的桃花纷纷盛开，柳枝抽出了新芽，湖水微漾，又是一年早春盛景。 凤九离却无心欣赏，一心只想快些赶回灵霄宗。 萧言也早一步将朝廷跟北疆的消息打听清楚了，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形势更加严峻了。 “宗主，今早刚收到消息，北疆接连大败，新皇任命的大将军姚成被北枭的傅欢斩落马下，现在北疆群龙无首，弹尽粮绝，朝廷的支援迟迟未到，唯有常氏兄弟还在苦苦支撑。” 凤九离捏着拳头，“夜明安到底在做什么？” 萧言抿着唇，道：“前些年南越多灾，国库空虚，虽大力征收赋税，也难以填补。尤其夜明安登基之后，大肆选妃，生活豪奢，更是听闻他动用了十万银两建造十方美人殿，以供玩乐，不少大臣上书进谏，夜明安却不理政事，现在朝中主事的，是夜明安的几位宠妃的母族。” 凤九离冷笑一声，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夜明轩与夜明澜鹬蚌相斗，最后让夜明安白白捡了个便宜，他不思进取，反而拿南越的江山开玩笑！ “还有一事。”萧言道：“常老将军死了。” 凤九离一怔，“是什么时候的事？” 常老将军就是她哥哥的恩师，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 “也是因为北疆的事。常老将军退居京城之后，便不理朝政。但是北疆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尤其他两个儿子还在北疆，眼下北疆危机四伏，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常老将军携几位老臣在殿前跪了几天几夜，最后体力不支，竟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凤九离只觉得胸腔内有一团火在燃烧。 那些人，都是为南越守护疆土的功臣啊！ “夜明安倒也聪明，故意封锁了消息，不让常家兄弟知道。更是派人封了北疆之后的荣城关跟黎水关，相当于是放弃了北疆。” “该死！”凤九离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果然，夜氏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论是常家人，还是北疆的那些士兵，为南越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夜明安却如此狠心地将他们抛弃。 北疆是南越最严密的防守，如果北疆倒了，北枭的铁骑瞬间便能踏平整个南越。 凤九离走出房间，唤来了南野他们。 “南野容惜，你们陪我去个地方，灵霄宗内的事，暂时交给陌长玉管。” 南野挠了挠头，道：“主子，陌长玉不在灵霄宗耶。” 凤九离皱眉，“他去哪儿了？” 才刚从偃月山庄回来没两天，他怎么又跑出去了？ “我也不清楚。” 洛菱道：“宗主，玉公子，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不在灵霄宗。” 凤九离愣了一下，是了，她想起来了，洛菱曾经说过，陌长玉每年都会去北疆，可能是去祭奠他的父母。 可是现在北疆战火连天，他去哪里，不怕死吗？ “那就不管了，星弋就留在灵霄宗内主事，小心七杀堂的人，我出去几日，很快就会回来。” 沂水城，是南越以南的一座小城池，依山傍水，气候宜人。沂水城外有一座清水小镇，这里是沂水的源头所在，山清水秀，蓝天碧野，犹如世外桃源。 一头老黄牛慢悠悠地从田野上走过，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放了几个白面馒头跟一瓶水，走在凹凸不平的田路之上，她一只手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看着那边正在翻土的男子，笑道：“明澜，先休息一下吧。” 那男子抬起头，正是已经消失许久的夜明澜。 跟往日的锦衣华服不同，此时他穿着深蓝色的布衣，袖子跟裤腿都挽了起来，头发也剪短了一些，随意用布条绑着。那张俊脸晒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往更加真挚。 而那怀孕的女子，正是云清欢。 当日她被凤九离送出皇宫，被夜明澜所救，两人便逃到了这沂水城，这里是她父亲的故乡，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云清欢的娘亲，便在这清水镇住下，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而悠闲。 夜明澜放下了锄头，迅速朝着她这边跑过来，小心地扶住了她，语气责备道：“不是说了吗？以后就不必给我送饭了，这田野路滑，要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怎么办？” 云清欢笑了笑，伸手帮他挑开鬓角的碎发，声音娇软。 “我哪有那么虚弱？是娘说早上你没有吃太多东西，让我给你送个饭。” “快坐下快坐下。”夜明澜扶着她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的小腹，带着老茧的手抚摸着她的腹部，全然是即将为父的喜悦。 “小家伙今天乖不乖啊？” 云清欢低眉，眼里尽是柔和。 “刚才村里的李大夫来看过了，孩子一切都很好。” 第414章白跑一趟 第414章 白跑一趟 夜明澜撇撇嘴，嫌弃道：“那个赤脚大夫有什么本事？等明日我再带你去镇上，我听说镇上的仁宝堂来了一位自称是御医传人的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云清欢眸色微微黯淡，语气也低了几分。 “明澜，让你抛开尊贵的身份，跟我过这种日子，是不是……” 夜明澜捂住她的嘴，瞪着她。 “瞎说什么呢？” 云清欢眼里尽是自责与愧疚，夜明澜轻叹一声，语气轻柔道：“你别多想了，我没有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的。我也看明白了，我争过也抢过，到头来也不过一杯黄土，看看夜明轩就知道了。跟他比，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还有你，有孩子，我真的很满足了。” 他越是这么说，云清欢便是越加愧疚。 夜明轩驾崩的消息传出，云清欢无数次看他独自坐在屋内，抚摸着先皇赠他的那一把宝剑，眼里尽是怀念与向往。 他是真龙之子，生来便尊贵万分，哪怕在皇位之争中败下阵来，但是现在夜明轩已死，他若是想回去，也未尝不可。 云清欢也曾与他提过，夜明澜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是云清欢知道，他心里仍然是想回到京城的。 眼见着日头渐上，夜明澜扶她起来。 “走吧，快到午时了，娘估计已经做好饭了，我扶你回去。” 两人正准备回家，却听见村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清水镇，最常见的便是牛，反倒是马儿，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坐骑，所以这一动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待那三人逐渐至跟前，夜明澜与云清欢也看清了他们的脸，神色毫不掩饰的震惊。 凤九离坐在马上，拉住了缰绳，马蹄踢踏踢踏，而她面纱被风吹动，便是那眉间的红痣，便让人一眼认出了她。 “九离？”云清欢眼眶蓦然就红了，她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凤九离摘下了面纱，绝美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缓缓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清欢，好久不见。” 农家小院内，众人围着矮桌坐下，云清欢激动地拉着凤九离的手，眼泪一刻不停。 “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杀了夜明轩，之后便被皇城军队刺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凤九离为她擦拭着眼泪，笑意从容。 “我没事，当初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后来是陌长玉救了我。” “陌长玉？”夜明澜拧着眉，“他不是夜明轩的幕僚吗？怎么会救你？” “这件事说来话长。”凤九离娓娓道来，他们虽未经历过，可也能从她的轻描淡写之中感受到当时的凶险。 “太好了！”云清欢破涕而笑，“你没死，你不知道我有多自责，我时常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慕容青阳带着你离开皇宫，是不是你就可以活下来……” 凤九离淡淡一笑，大仇未报，她如何能离开？ 撇开这个话题，凤九离问道：“你们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之前南野说过，夜明澜带着云清欢回了云大学士的故乡，她虽挂念着他们，但是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不打扰了。 云清欢笑得很是真挚，与夜明澜对视一眼，道：“我们很好，我已经怀孕了，四个月了。” 凤九离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也溢出了温柔的笑。 “真好……” 她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小腹，像是怕惊扰了孩子一样，此时又不免想起，景子初从前也时常念叨着想要个孩子，可是，他们到底还是没有机会…… 察觉到凤九离的情绪有些低落，云清欢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这次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凤九离收拾好情绪，语气也稍稍沉凝。 “北疆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夜明澜微微一愣，“北疆怎么了？” 沂水城地处南方，而清水镇又是消息闭塞，他们也有故意逃避的缘故，故而并没有去打听外面的消息，只知道夜明轩死后，夜明安登基了。 凤九离将北疆的战事与他们全都说了，夜明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岂有此理！”夜明澜一脸怒容，“夜明安这个废物，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云清欢忧心忡忡道：“那这样一来，南越岂不是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凤九离点头，目光看向了夜明澜，直入主题，道：“所以这次来，我是想问你，还想不想回到京城，争夺那个位置。” 夜明澜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云清欢眉心一跳，心里仍有后怕。 她知道夜明澜心怀大志，可是她真的怕了，那些明争暗斗的岁月，那些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已经让无数人付出了生命，对云清欢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偷来的，他们真的很满足了。 云清欢看向夜明澜，她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她也尊重夜明澜。 夜明澜同样看着她，须臾，才摇了摇头，对凤九离道：“可能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不是怕了，而是厌了。 清水镇的日子很慢，很悠闲，很平淡，但是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不必担心谁会来暗杀他，不必为了争夺皇位殚精竭虑，不必为了权力带着面具生活。 夜明澜握紧了云清欢的手，像是在让她安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们在清水镇过得很好，当不当皇帝，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清欢也有了身孕，我只想好好陪着她，等着我们的孩子降生。” 这个答案，凤九离设想过，尤其是知晓云清欢怀孕之后，夜明澜的选择也并不让她觉得意外。 她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我明白，这次来，一来是想问问你的打算，二来，也是来看看你们。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云夫人端上了热菜，笑呵呵道：“乡下没什么山珍海味，我就随便炒了几个小菜，景夫人，您可别嫌弃。” 第415章下定决心 第415章 下定决心 一句“景夫人”，让众人脸色都有些异样，却见凤九离，依旧笑得从容。 事情没有谈成，凤九离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农家饭。 饭桌之上，看着夜明澜对云清欢呵护备至，凤九离打心底里为云清欢高兴。 曾经的皇子，落到这步田地，夜明澜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靠自己的双手，为云清欢撑起另一片天地，这样的感情，总是让人羡慕的。 而她，却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吃过饭后，云清欢又留着凤九离谈了一会，瞧着日头偏西了，凤九离才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她道：“我住在镇上的福满客栈，明日一早便准备启程回江陵了，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夜明澜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看着那几匹马儿渐渐远去，直到被林木掩盖，他才收回视线。 云清欢似有话想跟他说，夜明澜笑了笑，拿过她手中的碗筷，道：“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一下。” 夜色渐沉，客栈之内，凤九离手中握着一枚玉佩，正是当初白修之拿给她的，景子初的遗物。 容惜敲了敲门，端着热水走进来。 “小姐，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小姐早些休息吧。” 凤九离收了玉佩，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 容惜道：“小姐，四皇子不愿意回京城，现在该怎么办？” 夜明安如此有恃无恐，只因他是先皇“唯一”留下的皇子。 在世人眼里，夜明澜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夜明安，哪怕他再没用，也改变不了他是皇室血脉的事实。 “夜明安行事荒唐，底下众多怨言，却无人敢反，不正是因为他是夜氏最后一脉，名正言顺的皇帝？一旦夜明澜出现，也不必我们主动去拉拢，那些大臣便会纷纷拥他为皇，可是现在他不愿意再卷入纷争，我们也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说到底，南越江山如何，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但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北疆被北枭夺下。 那些士兵何其无辜，不应该如此枉死。 若是明日一早，她依然等不到夜明澜回心转意，那便只能亲赴北疆，至少，保住常氏兄弟的命。 清水镇内，不知谁家的狗夜半狂吠，主人吆喝了一声，才渐渐平息。 云清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去抱旁边的人，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空了的位置，坐起身来，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披着外衣，推门走了出去。 书房内正亮着灯烛。 夜明澜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户，哪怕身居清水镇，他还是保留了过去的习惯，单辟一个书房，里面放慢了兵书史卷，每日睡觉之前，他必定要在书房待上一会。 此时透过半掩的房门，便见夜明澜坐在桌前，仔细地擦拭着那把宝剑，目光虔诚，动作小心翼翼。 云清欢微微敛眉，推门走了进去。 夜明澜抬起头，看见她时，讶异道：“你怎么起来了？” 他连忙放下剑，走上前来，拢紧了她身上的衣裳。 “夜里凉，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云清欢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担忧的脸，道：“明澜，想去就去吧。” 夜明澜一怔，默不作声。 云清欢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去的，因为我，才舍弃了自己的抱负，甘愿留在这里。” “说什么呢？”夜明澜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笑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哪有你重要？走过这一遭，我也都看开了。” 云清欢却摇头，“明澜，你生来便不是凡夫俗子，你的身份，便注定了你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而我，也不想把你困在这里，是龙，就该翱翔天际，而不该困于浅溪。” 夜明澜没有说话，云清欢接着道：“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放弃了你的抱负，抛弃了你的责任。我应该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而不是你的包袱。” 夜明澜望着外面沉寂的夜色，久久未言。 翌日一早，容惜收拾好包袱，南野去牵马，三人这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只是走出客栈之时，却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夜明澜，他似乎等了一夜，肩膀都被露水浸湿了。 南野跟容惜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凤九离走上前去，“你想好了？” 夜明澜握紧了拳头，郑重地点点头。 云清欢说得对，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过去，从小便被灌输帝王之道的他，如何能耐下心来，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凤九离的到来，到底还是撕开了他那不堪一击的自我催眠。 还有，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了清欢，有了孩子，他或许可以就这样糊涂地过一生，可身为皇族的骄傲，让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子孙一辈子困在那清苦的村镇里。 凤九离颔首，“如果你准备好了，我可以马上安排。” “那清欢她们呢？” 夜明澜最不放心的就是云清欢，她现在怀着身孕，不适合跟他舟车劳顿，回到京城。 况且京城情况未明，他不能让云清欢跟着他涉险。 “我会让容惜护送她去灵霄宗，那里很安全，等你事成，再接她回去。” 夜明澜重重点头，凤九离与他再回了一趟清水镇，与云清欢告别。 云清欢一早便为夜明澜备下了行囊，“这一路到京城，路途遥远，你路上务必要小心一些。” 夜明澜抚摸着她的小腹，“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九离会让你送你跟娘去江陵，等京城安定了，我再接你回来。” 云清欢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握紧了夜明澜的手，郑重道：“明澜，一定要小心。” 夜明澜吻了吻她的额头，尽是担忧与不舍。 凤九离取了一副画卷给他，“到了京城，去御史府找白修之，他会帮你的。” 第416章助我成皇 第416章 助我成皇 夜明轩都死了，白修之若是聪明，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夜明澜点头，最后深深看了云清欢一眼，才翻身上马，与南野骑尘而去。 云清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远去，“九离，这一次，他能得偿所愿吗？” 凤九离扶着她的肩膀，“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比起夜明安，我想，天下百姓更愿意夜明澜来当这个皇帝。” 夜明澜走后，凤九离让容惜护送云清欢母女去灵霄宗，而她则先行一步，却没有回灵霄宗，而是向北而行。 远在京城享乐的夜明安，尚且不知自己皇位不保，每日依旧是沉迷于酒色，美人殿内丝乐笑语不绝，夜明安流连于裙裾之下，全然不理朝政。 百官多有怨言，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准备罢官回乡，而另一些人，则是选择沉默，等待时机。 白修之便是后者。 自从夜明轩死后，他的御史大人之位仍然坐得安稳，只是也少了当初的少年心志，如今这南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御史府内，白修之一身青衣染了浓墨，他却全然不知，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执着墨笔，在桌案上挥毫泼墨，平生最爱画擅画的白修之，此时面对那一张张报废的宣纸，竟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一幅又一幅画像被他撕掉，飘落在地上，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的脸。 或笑或默，或坐或卧，眉间红痣，也描画不出她半分神韵。 “大人。”外面传来了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外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故人求见。” 白修之头也不抬，仰脖饮了口酒，冷冷道：“不见！” 管家手中捧着一个画盒，道：“那人拿了两幅画来，说是大人见了就明白了。” 白修之愣了一下，画？ 想到了什么，白修之脸色大变，那酒瓶砸落在地，湿了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知，踉跄着推开了门，差点撞到管家身上。 “画呢？”白修之急切问道。 管家看着眼窝凹陷、布满胡渣、衣衫不整的白修之，已经习惯了，将手中的画盒捧上，白修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幅画卷。 他摊开了其中一幅，眼里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芒，拿着画卷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这正是当初他赠与凤九离的梅林雪景图。 “是她！一定是她！” 白修之焦急问道：“那位客人现在在何处？” “他正在大厅候着。” 白修之甚至没有耐心去看另外一副，直接将自己珍爱的画卷丢给管家，便急匆匆跑了，还差点摔了一跤。 从书房到大厅，这条路并不长，可白修之却感觉无比漫长。 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甚至有些害怕，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凤九离。 待走到了廊上，白修之的脚步突然顿住，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仪容，待看见那一身的污渍时，似乎想转身回去换一身衣裳，又恐大厅里的人等久了，咬了咬牙还是直接走了进去。 夜明澜坐在大厅内，头上戴着沿帽，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到外面有动静，才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如遭雷劈的白修之。 “你……你是谁？” 白修之顿时僵住，目光在大厅内转了一圈。 凤九离呢？不应该是她带着画来吗？ 夜明澜摘下了沿帽，露出了脸，白修之更是瞪大了眼睛。 管家在后边小跑而来，白修之沉声喝道：“别过来！所有人都退下去，这里不需要伺候！” 挥退了大厅外的下人，白修之走进大厅内，不如之前的激动，可心里仍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四皇子？”白修之的酒醒了大半，眯着双眸看他。 夜明澜微微拱手，“白大人，别来无恙。” 不知何故，看着一身短衣打扮的夜明澜，白修之想笑，他也确实笑了。 “四皇子……这是什么情况？那两幅画……” 白修之想问他，是不是凤九离还活着，可是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夜明澜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那两幅画，是九离让我还给你的。” 白修之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她……她没死？她还活着是吗？” 夜明澜轻轻点了点头。 白修之一握拳，眼眶发红，“太好了！那她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 激动之后，白修之稍稍冷静了一些，“那四皇子今日来……” “九离说，你可以助我成皇。” 白修之愣了一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十分平静问道：“四皇子决定了？” “白大人也不甘心，不是吗？” 白修之苦笑一声，他又何尝甘心？ 寒窗苦读，他想做的，唯有为国家谋利益，为百姓谋福祉，而现在，昏君当政，民不聊生，山河破碎，他便是有一腔抱负，没有明君，又如何实现？ 夜明澜的到来，确实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两人久久对立未言，可有些事，却是不言而喻。 半个月，白修之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几位即将辞官回家的老臣，向他们透漏了夜明澜的归来，众人在惊诧之后，便是狂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支持。 与此同时，以姚家为首的一些宠妃家族也听到了风声，派人私下围杀夜明澜，却被灵霄宗的人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一个月后，夜明澜堂而皇之地带着雷霆军打入皇宫，这一次，所有的皇城守卫都为他让路，甚至主动将夜明安跟那些祸乱后宫的妃嫔交出来。 夜明安看见夜明澜的时候都吓尿了，哭着喊着跪地求饶，那些老臣看着这怂包，都有些不忍直视，想起过去几个月他们还效忠于他，简直就是耻辱。 夜明澜没有杀他，将夜明安与凤湘湘贬向西南苦寒之地。 他并非心软，而是夜明安失了民心，又无本事，这样的人，后半辈子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 夜明澜没有举行登基仪式，清理了夜明安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灵霄宗接云清欢回京。 第417章关外烽烟 第417章 关外烽烟 只是夜明澜等来的，除了云清欢，还有星弋跟容惜他们。 夜明澜如今已经换上了龙袍，端坐在御书房内，不知比夜明安那个废物强多少倍。 或许是历经了一遭，夜明澜勤勉政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夜明安留下的烂摊子，登基之后呼声极高。 “四……皇上，主子没有来京城吗？” 夜明澜摇头，南野焦急道：“你们什么意思？主子没有回灵霄宗吗？” “没有。”容惜急得上火，“我跟四皇子妃迟了一日才动身，可是等我们到灵霄宗，星弋却说小姐还没有回来，我以为她来京城了。” 云清欢握着夜明澜的手，忧心道：“明澜，你能不能派人去找找九离，眼下南越正乱，我怕她会出什么事。” “你别着急，这件事交给我。” 夜明澜命人扶云清欢下去，转身问容惜道：“之前在清水镇，她没有说她要去哪儿吗？” 容惜仔细地想了想，道：“没有，我以为小姐自己先回灵霄宗的。” 南野急得跺脚，“除了灵霄宗，主子还能去哪？” 星弋的心沉了沉。 他在灵霄宗等不到凤九离，本想上京城来寻，可是陌长玉也还没回来，灵霄宗还需要他坐镇，故而他只能等到京城尘埃落定，再与云清欢一同前来。 可是现在看来，凤九离也没有来京城，除了一个地方，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北疆。”星弋与夜明澜齐声道。 容惜一愣，猛然想起之前凤九离似乎提过一嘴。 “是了！小姐一定去北疆了！” 夜明澜却皱起了眉头，“北疆现在正在打仗，她去哪里做什么？” “皇上！”外面传来了一道急切的通报声，大声喊道：“北疆急报！北疆失守，北枭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北疆，正在朝黎水关攻进！黎水太守请求发兵支援！” 夜明澜惊得站起，“怎么会这么快？” 夜明澜立即宣大臣进宫共议，星弋他们一番商议之后，也决定出发前去北疆。 半个月前，凤九离一路马不停蹄，终于抵达了黎水关，刚入关，便听说了北疆已经失守了。 北枭的军队气势汹汹地压境而来，黎水关太守吓得立马把城门关了，并调集了全城兵马，严守北面，任何人不许入关。 此时常修常茂正带着一些残兵伤将，在城门底下大喊：“欧阳洪！你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城门打开！” 常茂常修身上都带着重伤，身上的盔甲也是残破不堪，他们奋力厮杀，还是没能敌得过北枭的铁骑，布防一道道失守，他们只能连连撤退，没想到却被拦在了黎水关外。 欧阳洪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冲着下面大喊：“常将军，不是下官不开城门，皇上有命，命下官死守住黎水关，不能放一个奸细京城，常将军可暂时在城外安营扎寨，等朝廷的援兵来了，下官再开城门。” 因边关战火连天，消息闭塞，欧阳洪尚且不知道，南越又换了一位皇帝。 而欧阳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黎水太守，只因家族内出了一位宠妃，身份自然与以往不同。 故而今日此举，也有意羞辱常家兄弟，更多的，也不过是怕死罢了。 常修死咬着牙，脸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欧阳洪，少跟老子扯那些废话！赶快把城门打开！” 黎水关城外，不仅有他们这些从北疆撤回来的军队，还有不少百姓，不想成为北枭的战俘，只能跟随着军队，一路流亡。 士兵们还好，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可是那些流民，老的老，小的小，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早就疲惫不堪，各个衣衫褴褛，体力不支，他们需要救治，现在却被拦在城外，不是让他们等死吗？ 不管常修怎么骂，欧阳洪就是无动于衷。 欧阳洪的幕僚迟疑道：“大人，常家兄弟在军中的威望不小，我们这样把他们拦在城外，是不是……” 欧阳洪冷哼一声，“这是皇上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底下那么多流民，谁知道有没有混进北枭的奸细，我不能拿黎水关冒险。” 欧阳洪说得冠冕堂皇，那些稍稍有些动摇的士兵也坚定了决心。 黎水关城门紧闭，常修等人不得已，只能驻扎在黎水关外。 看着这些受伤严重的士兵，还有那些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他们也是仓促撤离，没有办法带上太过的粮食，这一路下来，几乎是啃野菜，喝溪水，常修顿时觉得一阵凄凉。 “大哥，你说我们常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常修握紧了拳头，“北疆的急报从两个月前便传回京城，夜明安那个昏君却置之不理，无援兵，无粮草，这分明就是想将北疆置于死地！” 常茂捏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道：“再怎么样，他也是皇上。” 虽然常茂对他也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去他的皇上！”常修咒骂，脸色十分难看，“夜氏没一个好东西！夜明轩害死了离墨哥，夜明安又害得北疆失守，数万士兵死于北枭铁骑之下，如今我们带着这些为南越拼死厮杀的士兵撤离，却还被拦在了关外，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常茂没有再斥责他，他是常家长子，从小的家训，便教育他要保家卫国，守护北疆，拥呼皇帝。 而现在，连他那二十年坚定如一日的心都开始动摇，信念被打破，他亦不知道拿什么支撑他走下去。 地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这样的反应，常茂他们再熟悉不过，脸色一变，立即拿起了兵器，所有的士兵也纷纷警觉起来，围成了一个方阵。 常修紧张道：“大哥，北枭的军队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常茂紧咬牙根，“北枭带兵的人是傅欢，那个人就是个疯子，除了在离墨手上败过一次，从无失手，只怕这一次，我们躲不过了。” 常修拔出了剑，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北枭士兵的血。 “躲不过便躲不过吧。”常修也颇有几分自暴自弃，“与其这么憋屈地活着，我倒宁愿多杀几个北枭士兵！” 第418章死路一条 第418章 死路一条 常茂转身冲着黎水关喝道：“欧阳洪！北枭的骑兵追来了！你们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哨兵早就发现了异样，赶紧去禀告了欧阳洪，欧阳洪衣衫不整地冲上城墙，远远地便能看见那压城而来的火把，密密麻麻，隐隐还能听到那兴奋而激烈的喝声。 欧阳洪双腿顿时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守城的将军急切道：“大人，北枭的追兵来了，我们是否打开城门，放常将军他们进来？” “打开城门？”欧阳洪两股颤颤，“不！不能打开！让他们在城外御敌，快去准备弓箭手！” 常茂见欧阳洪吓得又躲了回去，一颗心又是沉了沉。 常修双眸猩红，死死地握着剑。 “该死！他这是想放我们在外面当活靶子！” 那些流民早就吓得不知所措，甚至有几个发疯了一样冲上城门，却被城墙之上的士兵射杀。 常修瞳孔一缩，顿时暴怒，喝道：“欧阳洪！你疯了吗？你连百姓都杀！” 欧阳洪躲在后方，双手都在颤抖，还在咬着牙下命令。 “不许他们靠近城门，违令者，杀！” 那铁骑越来越近，常修心急如焚，他们这些人伤的伤，病的病，跟北枭那些骑兵对上，只能成为刀下亡魂。 常茂看着这些百姓，一咬牙，下命令道：“众将士听命，现在立即往山上撤！一定要护住百姓！” 黎水关横于两座高山之间，易守难攻，两边的山峰更是陡峭难行，可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退路，想要活命，只能往山上撤。 有了路可走，众人也有了方向，顾不上收拾营帐，各个拿起自己的家伙，整齐而迅速往山上撤退。 “大人，他们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欧阳洪探头去看，咬着牙，“不管他们！反正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你们赶紧加强戒备，准备抵御外敌！” 黎水关内一片混乱，听说北枭的军队攻过来了，那些百姓也从睡梦中惊醒，各个收拾行囊准备逃命。 在他们看来，连守卫最严密的北疆都失守了，区区一个黎水关，如何能守得住？ 凤九离站在街道上，火把映红了夜空，到处都是仓促跑过的百姓与士兵，几个士兵甚至身上的盔甲都没有系好，就匆匆上阵。 她来过黎水关，以黎水关的防守能力，不出十日必败无疑。她在犹豫，要现在出城，还是等黎水关破之后再出城。 现在城门紧闭，兵荒马乱，她未必有本事混出城去。 “快点快点！北枭的军队来了！赶紧上城门御敌！” “不是说常家两位少将军就在城门外吗？为何城门还没有打开？”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等城门打开了，北枭的军队就冲过来了，大人的意思，是顾不上他们了。” 凤九离听着几位匆匆而过的士兵的谈论，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一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说的常家少将军，可是常茂与常修？” 那几人吓了一跳，见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拦在前面，虽看不见容颜，可那一身的气度，可见也是个美人。 “说话！”凤九离见他们发愣不语，语气加重了几分。 其中一人一激灵，忙道：“正是！北疆失守，常家两位少将军便带着剩余的士兵撤回黎水关，欧阳大人却不许他们进关。” “他们现在人呢？” “好像……好像往山上撤了。” 凤九离转身就走，瘦弱纤细的身影，被吞没在火光与人群之中。 城楼之上，欧阳洪坐立难安，听着外面的嘈杂声，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直以来，因为有北疆这道最坚固的防线在，黎水关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兵祸，这么大的阵仗，确实让欧阳洪吓破了胆。 “大人！五百名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 欧阳洪失魂落魄地点头，颤抖着手，“好，好，命人严守城门，一定要守住黎水关！” 顿了一下，欧阳洪又问道：“派去荣城关求救的人回来了吗？” 那名手下摇了摇头，欧阳洪一脸绝望。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紧急号角，欧阳洪吓得瘫坐在地上。 “大人！”士兵匆匆来报，“北枭士兵已经不到一里之外了！” “可只带兵之人是谁？” “傅欢！” 欧阳洪脸上的肥肉一颤，惊恐的表情无限放大。 “你们快去城楼守着，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 欧阳洪下了命令之后，立马冲下了城楼，回到了太守府。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太守府的人也是各个难以入眠。 太守夫人看见欧阳洪冲进房内，焦急地翻出了藏在床底下的珠宝箱，所有的古董字画，一股脑地都收了起来。 “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敌军不是到城外了吗？” “夫人啊，赶紧收拾东西逃命吧，这次带兵的人是傅欢，连常家兄弟都打不过他，这区区一个黎水关，早晚得完！” 太守夫人一听，立马跟着欧阳洪收拾行李。 房门猛地被踹开，欧阳洪吓得心神一颤，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 “谁？”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欧阳洪手里抱着几个小箱子。 “你是欧阳洪？” 欧阳洪怒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太守府！来人！快来人！” “不用叫了。”凤九离道，“太守府的人早就跑了。” 欧阳洪咬牙切齿，“这群废物！” 凤九离拔出了一把匕首，那刀锋在夜里闪着幽冷的寒芒，欧阳洪夫妇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你想干什么？” “是我请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城楼上已经乱作一团了，欧阳洪不知跑哪里去了，没有人指挥，那些士兵闹哄哄的，甚至有几个已经打算弃城了。其余人仍然咬着牙搭着弓箭坚守在城楼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北枭大军，依旧控制不住地双腿打颤。 夜色正沉，而那一片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那由远及近的厮杀声，犹如死神的召唤一样，令每个人都惊恐不已。 第419章指挥作战 第419章 指挥作战 傅欢坐在马上，一身银色的铠甲，俊容在火光中忽隐忽现，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傲气，看着这横在两山之间的黎水关，眼里尽是不屑。 一个月，他真的一个月就拿下了北疆，这场仗，足够他吹嘘一年了。 不过这还不够，北疆都被他们占领了，想要攻下黎水荣城，更是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他傅欢，就要当北枭名垂千古的大英雄！ “将军，前面就是黎水关了，常茂常修两兄弟，应该是往这边撤了。” 傅欢扯了扯嘴角，“凤离墨已死，那两兄弟也根本不足为惧。” 调转马头，傅欢沉声高喝：“众将士听令！黎水关就在前面，谁能攻黎水关城门，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谁能斩下黎水关太守的脑袋，本将军亦是重重有赏！” 刚经历一场大捷，那些北枭士兵各个斗志激昂，齐声高喝：“攻破黎水关！攻破黎水关！” 那气势磅礴的声音也传到了黎水关内，几乎是吓得每一个士兵都拿不稳兵器。 并非他们惧战，而是跟北枭士兵相比，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黎水关只因占据地险，才得易守难攻，但是黎水关内的士兵只有两万，对方至少有五万，光是数量上，便压过他们一筹。 更别说对方带兵之人是傅欢，这个人除了在凤离墨手中输过一次，几乎从无败绩，尤其这一次，就是他攻破了坚不可摧的北疆。 欧阳洪颤颤巍巍地爬上台阶，正巧听见了那雷霆万钧般的声音，吓得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了。 凤九离走在他身后，袖中一把匕首正抵着他的腰部，让他不得不一步步前行。 “大人！”那些士兵看到他皆是一脸惊喜，目光之中更带着几分敬意。 他们以为欧阳洪已经弃城而逃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勇气与黎水关共进退。 欧阳洪心里苦，可是他说不出。 此时他也只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颤抖着声音，道：“诸位……诸位辛苦了，相信有诸位在，一定能守住黎水关。” 士兵们各个昂首挺胸，“请大人放心！末将等一定誓死守卫黎水关！” 有人注意到欧阳洪身后的凤九离，不由得问道：“大人，这位是……” 这里是战场，欧阳洪却带着一个女人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凤九离仍然安之若素。 欧阳洪擦擦额头上的汗，语气讨好道：“这位，是我请来的军师，由她来指挥你们作战。” “什么？”立即就有人不满了，“大人，现在可不是儿戏的时候！” 欧阳洪看了凤九离一眼，凤九离走了出来，声音清冷。 “想要守住黎水关，想要活命，你们只能听我的。” 欧阳洪缩着脑袋站在一旁。 反正这个烂摊子谁爱接谁接，他是不想管了。 “就凭你？”一名副将不屑道：“你当这是过家家呢？一个女人家，瞎掺和什么？” 凤九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也没见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虚影，那副将便觉得脖子一凉，他腰间的佩剑，正抵着他的脖子。 他吓得双腿一软，旁边的人也是惊掉了下巴。 “女人家怎么了？”凤九离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怒气，只是那双眸子，却冷得令人心寒。 “女人家，照样能在瞬间取你的性命。” “你……” 那副将正欲发火，凤九离却丢了剑，转身冲着那些吓傻的士兵道：“黎水关内只有两万士兵，城外却有至少五万敌军，你们可以不信我，除非你们想死。” 众人一震，不由得纷纷站直了身体。 他们不想死，保家卫国，这黎水关不仅是南越的城池，更是他们的家。 如果他们死了，黎水关倒了，他们的家人也会遇难。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敌我差距如此悬殊，哪怕这场仗毫无胜算，他们仍然死守在城墙上。 就连那名副将，现在也不敢多言。 凤九离能在一招之内取他性命，便可见其身手不凡。 欧阳洪根本靠不住，眼下黎水关内群龙无首，他们能做的，唯有赌一把。 他们肯配合是再好不过，凤九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即下命令，在所有的利箭上抹上粪水，又抹上了火油，时刻准备点火射箭。另外分出了一千步兵，守在城门之下，防止敌军攻破城门，其余人则准备石墩，投石车，随时支援。 那个副将早就被凤九离折服了，这种情况下，她不仅临危不惧，还能冷静从容地安排每个人的任务，从防守到御敌，到后方支援，跟她相比，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欧阳洪简直就是个废物。 这会见凤九离正蹲在地上握沙，那名副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脸谄媚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交给我。” 凤九离看着那细沙被风微微吹向了北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钱副将。”凤九离站起身，拍拍手，道：“你去找一些会扎风筝的女人，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钱副将愣了一下，“啊？扎风筝？” 钱副将确实是傻眼了，现在什么情况？五万敌军就要到了，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御敌，凤九离还有心情放风筝？ 凤九离睨了他一眼，“不是说，有什么吩咐，尽管交给你吗？” 钱副将咽了咽口水，只得下去办了。 凤九离拦了一名士兵，给了他一张单子，让他带人去搜集全城的药铺，找到她想要的药材。 黎水关外，傅欢在距离城门五百米的地方停下，看着那火光晃动的城楼之上，似乎格外安静，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似乎只要他们再往前一步，就要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傅欢微微歪了歪身体，朝身侧的人道：“去叫阵。” 那名士兵点头，举着北枭的旗子向前，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想要活命，就打开城门！迎我们傅小将军进去！否则，黎水关将与北疆一样的下场！” 第420章战火燃起 第420章 战火燃起 一名士兵跑了过来，道：“凤姑娘！他们在下面叫阵了！” 凤九离正低头忙活着，头也不抬，道：“找个口齿伶俐的，跟他对骂。” “啊？”那士兵也是傻眼了，“对……对骂？” “嗯，拖延时间。” 他立马就明白了，点点头，又冲回城墙上。 凤九离正在磨药粉，她一路从沂水城赶来，根本没想到北疆这么快就失守了，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助南越守城。 夜明澜应该已经登基了，相信他收到北疆的消息，很快就会派出援军，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最快的方法，还是从荣城关调兵。 但是荣城关未必就会出兵，毕竟那里也是一处要塞。 凤九离忽然抬头看向欧阳洪，那锐利的目光，吓得他身子一抖。 “常家兄弟往哪里去了？” 欧阳洪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凤九离竟然还认识常修他们。 “他们……往西边的山上去了。” “从关内可有路去接应他们？” 欧阳洪点头，“但是，路途非常远，而且那里的山路十分陡峭，估计已经被封了。” 凤九离捏着拳头，冷笑道：“你最好保证，他们都好好活着，要不然，你就等着陪葬吧。” 欧阳洪这会是悔不当初，早就知道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说什么也要把那常家兄弟放进来啊，好歹也能帮他挡一挡。 “北枭贼子！” 这时，城楼上传出了一声激动而高昂的骂声，“我们是不会投降的！你们休想从黎水关踏过去！” “傅欢是什么东西？我们凤小将军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叫嚣！”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敢扛枪上阵，小心爷爷我把你打得屁股尿流，有来无回！” 欧阳洪傻眼了，“他们……这是在干吗？” 当兵的，都不是什么满口之乎者也的儒雅之士，平时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混，轮番上阵，骂人的话一句都不重样的。 可是让欧阳洪接受不能的是，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刻，他们却跟市井泼妇一样叫骂，这样真的好吗？ 城楼之外，傅欢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年少成名，自小便加入军营，摸爬滚打，立下战功无数，每一场胜利，都是他真刀真枪拿下来的，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屈辱。 哪怕是之前输在凤离墨手里，那也是他技不如人，他虽然愤怒，但是也输得甘心。 而现在，他却被城楼上那些小喽啰骂得体无完肤，简直就是傅小将军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找死！”傅欢磨着牙，眼里凶光毕露，“众将士听令！随我发起进攻，踏平黎水关！” 那气势凶猛的骑兵从队伍中挥舞着大刀冲杀出来，城楼上的弓箭手立马点燃了火箭，朝着他们射了过去。 那沾了粪水跟火油的剑划破了夜空，密密麻麻的剑雨唰唰落下，无数骑兵被射中从马上摔了下来。 后方的士兵将石墩放上投石器，一拉绳索，那石头瞬间飞射出去，又是砸伤了不少敌军。 但是这样也抵挡不住那些骑兵猛烈的攻势，尤其后方的布兵也冲了上来，那整齐肃杀的步伐，形成了一道难以攻破的方阵，而步兵后方的弓箭手也搭箭射击，城楼之上也有不少伤亡。 战火燃起，四面烽烟，欧阳洪缩在角落里，看着疾步来往的士兵，还有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城楼上倒下的弓箭手立马有人补上，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去，而钱副将也满头大汗地带着几个风筝跑了过来。 “凤姑娘，你看这样的可以吗？” 凤九离试了一下，够结实。 凤九离道：“把这些药包挂在风筝下面，派一些人把风筝放出去。” 钱副将看着手中的药包，里面是粉末状的药粉，外面是用布包裹着，这种布针脚并不细密，只是稍稍一晃，那药粉便撒在了他手心。 “这是什么？” 钱副将正欲伸手去碰，凤九离拦住了他，还丢了另一包解药给他。 “这药包是毒粉，要不了人性命，但是会让人身上奇痒无比。这是解药，让所有触碰到风筝跟药包的士兵服下。” 钱副将立马就懂了，眼里都放着光，捏着药包扭头就跑。 时间有限，材料也有限，凤九离只能配出最简单的痒痒粉，毒性不强，却能降低对方的攻击力。 至少，先熬过今夜再说。 底下的进攻还在继续，前排的冲锋兵拿着盾牌抵挡着火箭，后排的人往上扔了绳索，一个个身手敏捷往上攀爬。 城楼上的士兵纷纷拿刀隔断了绳索，却还是有几个来不及处理，几名北枭士兵爬上了城墙，手起刀落，杀了几名南越的士兵。 后面的士兵立马补上，城楼之上也是乱作一团。 欧阳洪吓得连滚带爬，一名士兵的尸体倒在他面前，他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眼看着那把带血的刀就要砍下来，凤九离一脚把他踹开，十分利落地了结了那名北枭敌军。 “凤姑娘，现在怎么办？”有人焦急地吼道。 那些北枭士兵的骁勇不是虚名，如此枪林弹雨之下，他们仍然迎难而上，他们就是有再多的人，还是让那些敌军钻了空子。一边要顾着城楼上的敌军，一边还要对抗不断往前冲的布兵，他们着实应付得有些吃力。 “咚！咚！咚！” 傅欢已经下令撞开城门，凤九离早就派了人马在下面守着，现在只要守住上面，便还来得及。 凤九离有条不紊地安排，“弓箭手退下，换上投石手。” 那些正顺着绳索往上爬的士兵纷纷被石块砸落下去，就连凤九离也加入了战斗，迅速解决了几名北枭士兵。 城楼是暂时守住了，可下面的敌军攻势越来越猛。 “凤姑娘！”后面传来了钱副将的声音，凤九离回过头，冲着他点头。 傅欢坐在马上，安抚着兴奋激动的战马，看着城楼那边的混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只是下一秒，他的笑蓦然就僵在了脸上。 第421章溃不成军 第421章 溃不成军 “那是什么？” 傅欢眯着双眼，看着那飞起来的风筝，越来越多，正顺着南风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风……风筝？”傅欢旁边的副将也是一脸懵。 傅欢看向城墙之上，几十名士兵正在拉着风筝线，他们每个人都用面巾蒙着脸，像是怕沾染到什么。而那高高的风筝之上，都挂着一个布包。 意识到了什么，傅欢脸色一变，大喝道：“不好！那风筝有异！快把那风筝射下来！” 已经来不及了。 最难对抗的，不是风筝，不是药粉，而是风。 夜里的猎猎南风，将挂着药粉的风筝往北枭的阵营里带，那些药粉随风吹散，等他们意识到了，浑身已经瘙痒无比，别说打仗了，连兵器都拿不稳了。 傅欢看着那人仰马翻的军队，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又青又白。 黎水关除了占据天险，根本不足为惧，只要他们再撑一会儿，便可攻破城门。眼看着胜券在握，现在却溃不成军，还如何继续进攻？ 原本岌岌可危的黎水关，在那些北枭士兵纷纷中了毒粉之后，有了松懈的功夫，立即发起了反攻。 那火箭与石墩纷纷朝着城楼之下射了过来，傅欢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双眼猩红，死死地拉着缰绳。 他抬头看向城楼，在那火光混乱之中，一抹清丽的身影格外显眼。 副将急切道：“少将军，情况不对，我们还是先撤吧！” 傅欢不甘地咬着牙，喝道：“撤！” 一夜厮杀，城内城外横尸无数，寒凉的晨风吹过城墙，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味与血腥味，凤九离站在城墙之上，一身素衣也染上了鲜血与污渍。 晨光透过高高的山峰照下，落在她浅色的衣角之上，面纱微微被风吹起，露出了白皙绝美的侧脸。她的目光落在北方遥遥的天际，苍凉而沉寂。 距离黎水关五里之外的营地，傅欢在营帐内，听着外面的惨叫声，烦躁地走来走去。 副将季玄走了进来，傅欢才沉着脸问道：“怎么样了？” 季玄抱了抱拳，道：“少将军放心，他们只是中了毒粉，皮肤上冒了很多红疙瘩，大夫说，只需要用酒擦身体便可痊愈。” 傅欢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军中的伤亡人数可清点好了？” 说到这个，季玄的脸色也不太好。 “大概有一千多名士兵死亡，其余也有两千余名士兵受伤。” 傅欢捏着拳头，咬牙骂道：“混蛋！” 这简直就是他领兵生涯中最大的败笔！ 之前与凤离墨一战，只是他输在了凤离墨手上，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出手的机会，便让对方打得溃不成军。 黎水关内的士兵不足两万，他足足带了五万士兵，想要拿下黎水关，最多三日。而现在，仅仅是第一次进攻，便输得彻底，还折损了不少士兵。 季玄皱紧眉头，道：“少将军，对方在羽箭上抹了粪水跟火油，不少中箭的士兵，现在都是疼痛难忍，只是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起兵进攻。” 傅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得心肝脾肺都疼。 火箭，粪水，投石，风筝，毒粉。 他早就查过了，黎水关的守城太守就是一个废物，连常家兄弟都比不上，绝对没有这个本事，能如此冷静而睿智地排兵布阵。 想到了什么，傅欢道：“可查清楚了，昨夜城楼上的那个女人是谁？” 季玄摇头，“探子刚刚传来消息，那个女人是昨夜突然出现黎水关的，也不知跟欧阳洪是什么关系，欧阳洪让她指挥作战，昨夜那些主意，全都是她安排的。” 傅欢更加焦躁了。 输了就算了，还是输在一个女人手里。 “立即去查！务必把那个女人的身份给我挖出来！” 不弄死她，傅小将军心头之火难泄啊。 卫风今早才感到营地，看见营内的惨状，也不由得吃惊。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输得这么难看？” 这话仿佛一支羽箭，一下子戳中了傅欢的膝盖。 “你来干什么？”傅欢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呢。 “我听说昨夜进攻黎水关失败了，过来看看。” 傅欢磨着牙，“等着吧！老子迟早要把黎水关给踏平了！” “黎水关的兵力不足两万，守卫远远没有北疆严密，而且太守欧阳洪，是个只知酒色的废物，按道理，拿下黎水关不是难事才是。” 傅欢没好气道：“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净使一些小人招数，我一时不察，这才着了她的道。” “女人？”卫风拧着眉头，“是谁？” “不知道！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查清她的身份。” 傅欢想起昨夜那回眸一瞥，他只记得她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裳，身姿曼妙，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脸，可是往那里一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卫风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何傅欢的描述，会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卫风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问道：“对了，常家兄弟呢？” “好像是躲山里去了吧。”傅欢斜睨着他，“你不是说，让我饶他们一命吗？” “常家兄弟也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主子有意想招降他们。” 傅欢不屑道：“良将？手下败将才差不多。景凉有我不就够了吗？要那两个废物干什么？” 卫风：“……” 这疯子真是越来越自恋了！ “不管怎么样，务必保住他们二人的性命，南越新皇昏庸，他们二人留在南越根本无用武之地，若是能为主子所用，一定能成为不小的助力。” 傅欢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我今日便打算回盛京了，傅小将军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吗？” 傅欢伸了伸懒腰，颇为傲气道：“你回去告诉景凉，等我打下了南越，把这江山送给他当成皇礼！” 卫风：“……” 疯子！ 卫风只匆匆来了一会便离开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若是他多留一日，或许能与凤九离碰上。 第422章誓死不降 第422章 誓死不降 因昨夜伤亡惨重，傅欢不得不暂时放弃对黎水关的进攻，转而去西山上追捕常家兄弟。 而黎水关内，凤九离也顾不上休息，让欧阳洪给她准备了一队精锐，随她进山去找常修他们。 钱副将昨夜已经成了凤九离的小迷弟了，十分积极地举荐自己。 “凤姑娘，那一带路很不好走，而且沿途还设有很多陷阱，我自小在黎水关长大，知道哪条路可以走出关外。” 凤九离点头，“有劳将军了。” 准备就绪，凤九离便动身了。 常修他们不知生死，凤九离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傅欢就在关外，他们不能打开城门，若是惊动了他们，反而麻烦。 只是她没想到，傅欢会快他们一步。 钱副将前头带路，领着凤九离跨过了陡峭艰险的山路，直到日头正中，才发现了躲避在林间的百姓。 也只剩下了百姓，不仅常家兄弟不见了，就连跟随常家兄弟逃亡的那些士兵也不见了。 一名男子瑟瑟发抖道：“常将军他们被抓走了！” 从他们口中得知，早些时候，傅欢便找到了他们，那些士兵沿途劳累，常家兄弟身上更是带着伤，尤其还要护着这些百姓，根本不敌傅欢，除了这些流民，其余人都被傅欢带走了。 凤九离看着常修遗落在地上的佩刀，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 钱副将也没想到这种情况，想起昨夜他们将常修他们拒之关外，此时也有些尴尬。 “凤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你们现在带着这些百姓回黎水关，我去救他们。” 钱副将有些为难，“带着这些百姓，没有办法原路返回，只能从黎水关城门进去。” “那就打开城门！” 钱副将只得点头。 凤九离没有耽搁，追着傅欢他们而去。 北枭的营地内，傅欢坐在椅子上，脚高高地翘在桌子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常家兄弟，嘴角勾起一抹十分欠揍的笑。 “常茂常修，你说说你们，早在北疆投降不就好了，还非得折腾这么一遭，你们不累，我还嫌累呢。” 常修挣扎着，犹如被惹怒了的狼一样，愤怒地瞪着傅欢。 “傅欢，有种你就放开我，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哼！手下败将，还有什么好打的？”傅欢啧啧嘴，道：“可惜啊，凤离墨死得早，当初那一剑之仇，我还没报呢，他就嗝屁了。” “你……混蛋！” 傅欢吹了吹鬓角的碎发，“我也不跟你们磨叽，实话说吧，只要你们归降北枭，我不仅不杀你们，还会奏明我皇，封你们俩为大将军，如何？” 一直一言不发的常茂冷声道：“常氏子弟，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这是常家的家训，宁可战死，也绝对不会投降。 傅欢轻嗤一声，“什么狗屁家训，你们南越皇帝就是个废物，跟着他混有什么前途？” “为人臣子，岂能背叛君主？” 傅欢看着一身正气的兄弟俩，眸色深了几分，似笑非笑道：“是么？凤离墨不也是为了南越戎马一生，到头来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通敌卖国？呵……我倒希望他真的跟北枭勾结，虽然我看不惯他，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常修神色黯淡了几分，拳头死死握着。 若是凤离墨还在，北疆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这是上天对南越的惩罚！ “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傅欢拍拍手，“带上来！” 所有被俘的南越士兵身上都绑着铁链，犹如奴隶一样，全都被拖了过来，跪在了地上，有几个不肯跪下的，任由鞭子在他们身上抽打，依然咬紧牙根，不跟屈服，那北枭士兵也是够狠，直接一棍子便将他们的腿给打折了。 常茂跟常修看得眼睛都充血了。 “傅欢！”常修怒吼道：“停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战俘的吗？” 傅欢低笑一声，小恶魔的本质毕现。 “常修，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以为我是凤离墨吗？不杀那些南越百姓，我已经够善良了，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常修只觉得怒火中烧，“士可杀，不可辱！傅欢，想要招降，你以为靠拳头就可以吗？” 傅欢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朝季玄使了个眼色，季玄便让人拖着一名士兵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那名士兵的脖子上。 常修瞪大了眼睛，“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靠拳头不行吗？既然用武力威胁不了，那……他们的命可够分量？” 傅欢站起身，看着怒目切齿地瞪着他的常家兄弟，漫不经心道：“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时间考虑，每隔半个时辰，我便杀一个人，直到你们答应为止。” “不可能！”常修猩红着眼，“傅欢，有什么你冲我们来，我们降与不降，关他人什么事？” “谁让你们骨头这么硬呢？” 像常家兄弟这样的人，就是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敲碎了，都未必能让他屈服。 所以，他只能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别人是如何因为他们的忠义而死的，用那些士兵的鲜血，来摧毁他们的意志。 傅欢数了数那些士兵的人数，笑道：“不急，你们有的是时间考虑。” 他朝那名提着刀的士兵看了一眼，那人一点头，手起刀落，直接就砍下了那名战俘的头颅，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常修瞳孔一缩，发了疯一样挣扎着，想朝着傅欢扑过来，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按住。 “杀了我！傅欢，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傅欢晃了晃手指头，“杀了你？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要不是景凉那个混蛋要保下他们兄弟二人的命，早在北疆的时候，他便有机会将他们杀了，怎么会留到现在？ 常茂已经咬破了下唇，看着傅欢的目光充满了恨意。 傅欢却摆摆手，“行了，你们慢慢想吧，我肚子饿了，季玄，准备开饭！” 第423章潜入敌营 第423章 潜入敌营 常茂与常修被押着跪在地上，失神地看着那具倒在他们面前的尸体，血染红了他周围的土地，那身盔甲也随着夜色降临，渐渐黯淡无光。 营地里燃起了火把，守卫的士兵手持刀戟，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凤九离敲晕了一名落单的士兵，换上盔甲，光明正大地踏入了营地内。 她跟随着巡逻的士兵，一边扫视着周围的情况，终于在主营之前，看到了常茂与常修。 凤九离找机会脱离了队伍，瞧见又一支巡逻军队走过，连忙背过身去。 “诶，说你呢！”旁边传来了一名伙夫的声音，将一个托盘递给她。 “把这些饭菜送到少将军的营帐内。” 凤九离没有拒绝，她正愁没有机会接近傅欢呢。 趁着那名伙夫转身的功夫，凤九离随意在桌案上抓了一把辣椒粉，丢进汤碗里，搅一搅，便送去了傅欢的营帐内。 傅欢正在跟季玄谈事。 “少将军，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要是他们二人再不降怎么办？” 傅欢晃着二郎腿，痞里痞气道：“不降，就杀了呗。” 季玄蹙眉，“可是太子那边……” 傅欢扯了扯嘴角，“山高皇帝远，他又不知道。” 景凉要他保下常修二人一来无非是顾念着往日的交情，二来，也有惜才之意。 可是如果常家兄弟当真对南越如此忠心，那便是日后不得不为北枭效命，只怕也不会尽心尽力，既然如此，这样的“人才”，要之何用？ 况且他们二人与景凉是旧识，日后难免会引起麻烦。 傅欢打心底里，并非那么想留他们二人性命。 现在不过是给他们机会罢了，如果他们不肯抓住，那就怪不得他了。 “对了，黎水关那个女人的身份查到了没有？” 季玄一脸尴尬，“还……还没。” 傅欢一怒，直接抄过桌上的笔扔过去，“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去查！” 季玄连忙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恰好凤九离端着饭菜进来，两人错身而过。 傅欢气得不轻，昨夜输得如此惨重，而他们到现在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简直就是打他傅小将军的脸。 直到闻到了饭菜香味，傅欢这才收了几分怒气。 “端过来！” 忙活了一天，傅欢早就快饿死了。 凤九离将那加了辣椒粉的汤放在他面前，其余小菜也一一摆了上去。 傅欢先是尝了一口汤，那浓烈的辣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噗！呸呸呸！” 傅欢直接把汤喷了出来，辣得舌头都麻了。 “这什么鬼东西？”傅欢呼呼地吹气，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倒水啊！” 凤九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傅欢正欲接过，看见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手，瞳孔一缩，蓦然抓着了她的手腕。 “你是谁？” 凤九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眸色一厉，立即拔出了匕首，狠狠刺向傅欢。 傅欢也不是吃素的，身体往后一仰，手还捏着她的手腕，朝着自己拽了过来，凤九离的身体失去平衡，匕首一横，顺势冲着他的脖子划过去。 两人的打斗撞翻了桌子，连带着那汤汤水水都撒在了地上，傅欢没想到竟然还有敌军混进他的军营，怒得不行，招招下了死手。 而凤九离也丝毫不落下风，挣脱了他的控制，那匕首在她手里犹如活了一样，变幻莫测，傅欢好几次都险些被她刺中。 傅欢恼了，伸出手直接锁向她的喉咙，却被凤九离躲过，而她头上的头盔被他掀掉，三千青丝纷落而下，傅欢直接愣住。 “女人？” 凤九离后退两步，也不在意自己暴露了身份，匕首在她掌心一转，毫不犹豫地刺向傅欢。 傅欢瞳孔一缩，挡住她的进攻，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则挡住她刺下来的匕首。 他用力一拉，两人的距离逼近，傅欢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让他震惊不已。 “是你！” 他认出来了！ 这个女人，可不就是黎水关城楼上的那个！ 昨夜她戴着面纱，距离又远，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眼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与昨夜那人一模一样。 只是傅欢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绝色的女子。 柳眉细细，眸似寒星，肤白胜雪，而眉间红痣如雪中盛开的红梅，樱唇如含苞待放的花蕊，细腰娇软，掌中的肌肤更是细腻嫩滑。 只是这样的美人，此刻眸露凛凛杀气，眨眼之间，便欲取人性命。 凤九离忽然勾唇一笑，一瞬间迷了傅欢的眼。 而就是趁着这功夫，她松开了匕首，那匕首落下，凤九离又迅速握住，直接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将军！” 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凤九离脚步一移，站到了傅欢身后，而那匕首，还抵着他的脖子。 “都别过来！”傅欢黑着脸，感觉无比憋屈。 他输了凤离墨手里就算了，还输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输在女人手里就算了，竟然还输了两次！ 那些士兵纷纷扒出了刀，冲着凤九离怒喝：“快放开少将军！” 凤九离冷冷道：“让你的人都退出去。” 这么被人拿着匕首威胁着，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傅欢气恼，却也不惧，痞里痞气道：“这位姑娘，这大半夜的，摸进本将军的营帐，莫不是垂涎本将军的美色，想自荐枕席？” 凤九离呵笑一声，微微转了转匕首，锋利的刀锋在他的脖子划了一道血痕。 “自荐枕席就算了，傅小将军这张脸我还看不上。” 傅欢磨着牙，阴沉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想跟傅小将军做个交易。”凤九离道：“把常茂常修还有你们抓来的那些战俘放了，我便放了傅小将军。” 傅欢嗤笑一声，“女人，你胆子很大，只可惜，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凤九离的匕首逼近了几分，疼痛那傅欢皱起了眉头。 “傅小将军，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傅欢捏着拳头，是啊，确实没开玩笑，凤九离下手可够狠的。 第424章人心险恶 第424章 人心险恶 “将军！” 那些士兵看见傅欢受伤，一个个便要冲上前来，他们一动，凤九离划得伤口更深了。 “嘶！”傅欢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轻……轻点！我要死了，你们都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就请将军，把人放了吧。” 傅欢磨着牙，正见季玄急匆匆赶来，不得不下命令。 “季玄，把那些人都放了！” 季玄默默地把拔起的刀收回去，这个时候，不能拿傅欢的命开玩笑。 傅欢不仅是傅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也是北枭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他的命，怎么也比外面那些战俘的命珍贵。 常修他们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只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士兵退开，凤九离押着傅欢走出来，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九离妹妹？”常修惊得欲站起，可手脚皆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常茂并非见过凤九离，可常修那一声惊呼，也让他知晓了凤九离的身份。 第一感觉是惊艳，第二感觉就是震惊。 凤离墨常常挂在嘴边的妹妹，原来生得这般绝色，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傅欢的营帐里，而且还拿匕首挟持着傅欢？ 凤九离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还好，没断胳膊短腿的，只是受了一些外伤，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傅欢不情不愿吩咐道：“把人放了！” 或许是失血过多，傅欢的脸色已有些苍白，季玄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割了绳索，把常修兄弟还有那些战俘全都放了。 常修站起身来，揉着发疼发酸的手腕，立马冲到了凤九离面前。 “九离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欢冷笑，这两个废物，还有一个女人来救。 凤九离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马上带着那些士兵撤回黎水关，会有人接应你们。” 常修摇头，“不行，要走一起走！” 季玄沉声道：“不行！人我们已经放了，你们快把少将军放了！” 北枭士兵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唯恐他们耍赖，杀了傅欢。 凤九离道：“放心，你们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常修还想说什么，常茂拽住了他的手。 “九离说得对，我们在这里，只会拖累她。” 他们人太多，而且还有很多伤兵，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可是……” 常修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凤九离丢在这里，若是凤离墨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的。 凤九离唇角勾起一抹很浅的笑，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常修哥，你们先离开，我不会有事的，那些百姓已经回黎水关了，等你们到了那里，他们绝对不会拦着你们的。” 常修捏着拳头，看了傅欢一眼，不得不跟着常茂他们一起离开。 季玄他们没拦着，现在最要紧的，是傅欢的命。 等他们走远了，傅欢才轻笑一声，邪气道：“妹妹，我可遵守了承诺，把人给放了，你是不是赶紧把匕首从哥哥脖子上移开？” “傅小将军急什么？”凤九离在周围扫了一圈，“他们脱困了，我还没呢。” 傅欢道：“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一定不会伤你性命。” 他说不会伤她，就不会伤她，只不过，会扒了她的皮，剁碎了喂狗罢了！ 凤九离呵呵，“傅小将军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 季玄怒道：“这位姑娘，你莫不是想耍赖不成？” “别急啊，我说了会放了傅欢，就一定会放了他。”凤九离道：“现在给我准备一匹快马，还要劳烦傅小将军，再陪我走一段路了。” 凤九离让季玄拿了绳子给傅欢的双手绑上，傅欢脸上始终挂着痞笑，季玄瞥了凤九离一眼，手下的动作慢了几分，袖子之中，露出了半截寒光。 凤九离的声音幽幽传来，“如果你想想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匕首快，大可动手。” 季玄恨恨地咬牙，不得不把那把小刀收了回去，按照凤九离的吩咐，把傅欢的双手绑得紧紧的。 马儿很快就牵来了，绳索的一端在凤九离手上，凤九离让他们退出了老远，才翻身上马，狠狠一踢马肚子，拽着傅欢迅速朝北奔去。 季玄看着傅欢狼狈地跟在马儿后面跑，恨不得一剑把凤九离给砍了。 “季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季玄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凤九离说了，如果她发现他们跟在后面，她就是死，也绝对会拖着傅欢垫背。 如今已是四月，北疆的夜依旧寒风凛凛，马儿在山谷中慢慢走着，傅欢跟在后面，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喂！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 凤九离坐在马上，回头看他，手下一拽，傅欢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 “战俘是没有资格提要求的。” 傅欢趴下去却不起来了，仰躺在草地上，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喘着粗气。 “反正……反正我是跑不动了，你干脆把我杀了得了。” 凤九离跳下马来，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 傅欢一激灵，立即跳了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 凤九离拔出匕首，“还用说嘛？当然是灭口啊。” 傅欢一瞪眼，“你……你敢！” 凤九离举起匕首，傅欢正欲反抗，手腕却是一松，那绳子被她割断了。 “你可以走了。” 凤九离转头就走，傅欢看着那断裂的绳索，微微发愣，随即，眼里又流露出危险的凶光。 “小妹妹，你爹娘没有教过你，人心险恶吗？” 身后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凤九离微微偏头，傅欢的拳头已经挥过来了。 什么君子行径，什么礼仪风度，傅欢要是有，也不必从小混得被赶到军营来了。 尤其今晚凤九离这般折辱他，这口气他不挣回来，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凤九离迅速偏身躲过，傅欢轻哼一声，也不退缩，追击而上。 马儿被他们二人惊得撒开腿就跑了，在这清冷幽寂的山谷之内，两抹身影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第425章路遇凌霜 第425章 路遇凌霜 傅欢到底是个军营里长大的将军，哪怕跑了一路，体力仍然强得可怕，而且他心里憋着团火，若是不把凤九离给打趴下了，这口恶气始终难出。 凤九离咬着牙，这人是疯子吗？ 两国敌对，她不杀他，只是遵守承诺，他竟然比她一个小女子还要无耻。 傅欢出手极快，而且手劲很大，凤九离的手臂被震得微微发疼，手腕便觉一道强劲的拉力，她手里的匕首竟然被对方夺了去。 凤九离瞳孔一缩，“还给我！” 她欲伸手去夺，傅欢却往后跳开了，手里正攥着凤九离的匕首。 傅欢看着这把匕首，又看看面带怒色的凤九离，轻笑一声。 “想要？” 凤九离捏着拳头，“把匕首还我。” 那是凤离墨赠她的生辰礼，她一直随身携带的。 傅欢却堂而皇之地将匕首别进自己的腰带中，摊着手，道：“想要，就自己来拿啊。” 凤九离二话不说便出手攻击，傅欢左闪右避，大概是有了威胁凤九离的筹码，倒也不着急了。 山谷内的风猎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与山间的叮咚泉水构成了美妙的乐章。 而那两人却无心欣赏美景，打得正是激烈。 傅欢避开她的攻击，手指勾住了她的腰带，那件红色的士兵服被撕开，露出她淡青色的衣裳，凤九离顺势褪去了外衣，扬风而起，那一瞬间挡住了傅欢的视线，而她伸手摸向了他的腰间。 傅欢立马做出了反应，迅速闪身躲过，谁知方才凤九离那一碰，加上傅欢用劲过大，那匕首竟直直朝着山谷里甩了出去。 凤九离一惊，也顾不上傅欢，立马扑上去想抓住匕首。 傅欢瞳孔一缩，怒喝道：“你疯了？” 见凤九离朝着山谷之下扑下去，傅欢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却被凤九离甩开。 傅欢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抹身影被黑暗吞没，周围只有风声呼啸，他甚至听不到她的惨叫。 “喂！” 傅欢爬过去，冲着底下吼了一声，整个山谷回荡着自己的回音，而山谷之下却毫无反应。 “不会死了吧？”傅欢拧着眉头，捂着自己撕裂开的伤口，懊恼地捶着脑袋。 “将军！” 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季玄带着人追了过来，看见傅欢坐在地上，周围却没了凤九离的身影。 “将军，你没事吧？” 傅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没好气道：“来这么晚，你们是来给我收尸的吗？” 季玄低着头，任由傅欢责骂。 “将军，挟持你的那个女人呢？” 傅欢指了指深不见底的山谷，语气有些惋惜。 “摔下去了。” 季玄一脸错愕，“将军，你把她推下去的？” 傅欢一巴掌拍他的脑袋上，“我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季玄下意识地点头，看到傅欢脸上的怒火，立马摇了摇头。 傅欢轻哼道：“说我是疯子，我看她才是呢！为了一把破匕首，命都不要了。” 季玄没心情管凤九离，在他看来，她死了才好呢。 “将军，我们先回去吧。” 傅欢回头看了一眼山谷，心里有些闷闷的。 “走。” 山谷之下，傅欢原以为已经摔成肉泥的凤九离，此时正挂在山缝间的树枝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她一手抓着树枝，借力荡了上去，踩在了树枝上，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狠狠地扎进石壁之间，如此一步一步往山崖上爬。 等她上来的时候，傅欢他们已经走了，凤九离甩了甩磨破皮的手掌，朝黎水关的方向而去。 天色未明，山路上已经有零星几个从北疆逃难而来的流民，他们各个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神色哀戚。 凤九离从山上走了下来，看了那些流民一眼。 这样的场景，她前世同样见过，只是她便是有心帮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转身便欲离开，凤九离却瞥见一名男子手上拿着一把剑。 凤九离眯着双眸，若是她没认错，那是凌霜的剑。 她走到那男子面前，那人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嘛？” “这把剑，哪里来的？” 那男子抱紧了那把剑，紧张道：“这是我捡的！” “撒谎！”凤九离的声音冷了几分，行走江湖之人，绝对不会轻易丢掉自己的随身武器。 凌霜跟着陌长玉来了北疆，现在凌霜的佩剑却在一名陌生男子手上，她人又在哪？ 那男子被凤九离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真的……真的是我捡的，就在前边的山道里。” 凤九离丢了一锭银子给他，将剑夺了回来，沿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凤九离心里有些忐忑，凌霜不会无缘无故丢了自己的佩剑，现在北疆兵荒马乱，他们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凤九离走到了那名男子所说的山道时，天已经大亮了，白日里这山道上绿树葱茏，天高云淡，她疾步走过，仔细地巡看着四周，却在山坡之下，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凌霜。 凤九离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探了探鼻息，尚有微弱的呼吸。 凤九离检查着她身上的伤，有好几处刀伤，深可见骨，凤九离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药粉的刺激，让凌霜恢复了一点意识，一声闷哼，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凌霜，你感觉怎么样？” 凌霜半睁着眼睛，待看见凤九离时，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一样。 “宗主？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凌霜，是我。”凤九离扶着她靠在一旁的石头上，眉头轻蹙，“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受这么重的伤？陌长玉呢？” 凌霜原本脑子还没转过来，待听到“陌长玉”三个字，瞬间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抓住凤九离的手。 “宗主！你快去救主子！他在司夏国，快去救他，他被慕容青阳抓住了！” 她如此大的动作，导致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立马流了下来。 凤九离撕了衣角，裹住她的伤口。 “你先别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426章救他回来 第426章 救他回来 凌霜很急，可是这会，也不得不缓一口气，将他们这一个多月的遭遇娓娓道来。 剑道圣会结束之后，他们回到了灵霄宗，之后也并没有待多久，每年这个时候，凌霜都会陪陌长玉去司夏国。 陌长玉的身份，凌霜一直都知道，陌长玉也从来不会故意瞒着她。 而这一次，他们照惯例去司夏国与北疆之间的山里拜祭陌长玉的父皇母后时，没想到卓凛会带着人突然冲出，他们二人根本毫无防备，被卓凛所擒。 凌霜捂着发疼的伤口，声音虚弱道：“早在京城，卓凛便怀疑主子的身份，一番探查之后，他一直在司夏国守着。这一次，我跟主子着了他的道，卓凛却不杀我们。” 凤九离确实是惊了，没想到陌长玉竟然是青蜀国的王子。 “之前慕容青阳被主子下了毒，他逼迫主子交出解药，我本想带着主子逃跑，可是根本逃不出去，卓凛派人将我打了半死，将主子抓回了王宫，我没有办法救主子，本打算回灵霄宗搬救兵，不想却……” 凌霜越想越懊恼，她只恨自己没用，没能救得了陌长玉。 凤九离安抚着她，“你别着急，你既然说，慕容青阳需要陌长玉为他解毒，那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凌霜急急摇头，“主子是青蜀国的王子，慕容青阳他们绝对不会留着他的性命，一旦他身上的毒解了，他们一定会马上杀了主子。宗主，我求求你，救救主子吧。” 凤九离按住她，“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去司夏国。” 凌霜立马道：“我可以的，我身上的伤不碍事。” 凤九离把剑丢给她，“连剑都拿不稳了，就别逞强了。” “可是……” 凤九离想了想，解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递给她。 “这里面有一些药，你自己再处理一下伤口。拿着这个香囊去黎水关，找常家兄弟，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凌霜攥紧了香囊，“那宗主呢？” “你不是担心陌长玉吗？我先去司夏国，等你养好伤后，再来找我们。” “我想跟宗主一起去。” “你现在这副样子，去了给我拖后腿吗？”凤九离轻叹一声，道：“放心吧，只要陌长玉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救他回来。” 凤九离原本想回黎水关，毕竟黎水关外，还有一个傅欢守着，但是现在权衡之下，她也只能转道去司夏国了。 好在黎水关内还有常家兄弟，只希望他们能撑住吧。 …… 北疆，这里曾经是一片荒漠戈壁，人烟稀少，寸草不生。因地处南越与北枭中间，历朝历代便争端不断，后来两国协议，划开了北疆的界限，相安无事了多年，又有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起了野心，多次挑起战争。 这片土地仍然是是非之地，但那高高筑起的城墙，不知守候了南越子民多少年，如今轰然倒塌，凤九离站在山崖之上，只看到满目废墟。 北疆已经被北枭占领，两国交战，不伤百姓，这里虽处处都是北枭的军队，但是对关内外的百姓倒是听之任之，除了来往盘查，也并未过多为难。 凤九离混在人群中出了关，回头看了看那已经插上北枭军旗的城楼，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司夏国，地处南越与北枭之间，并非两国不想侵占司夏，只是正因为两国不和，这才给了司夏生存的缝隙。 曾经慕容青阳把宝压在南越身上，谁知道夜明轩死了，南越内忧外患，如今也是自顾不暇，他自然没有办法再依附南越。 更何况这个时候，司夏国的大王子慕容青霖跟北枭的七皇子景逸暗中勾结，慕容青阳有身中剧毒，现在他的处境可谓是十分艰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慕容青阳没想到的是，陌长玉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宫内，慕容青阳躺在床上，赤裸着上身，身上遍布了可怕的红色血纹，有朝着心脏蔓延的趋势，而他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正因如此，他才会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中了毒。 太医跪在床侧为他诊脉，末了叹了口气，道：“二王子，您身上所中之毒，非解药不能解，臣等已经尽力，只能延缓这血纹的蔓延，一旦其蔓延到心脏，只怕……无力回天啊。” 慕容青阳神色阴鸷，摆摆手让他下去。 卓凛踏了进来，慕容青阳已经穿好了衣裳。 “二王子，您身上的毒如何了？” “还能如何？”慕容青阳咬牙切齿，“你说得对，我当初就不该相信夜明轩，没想到他竟然还给我留了这么一手。”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夜明轩已经死了，他们就是想报复都找不到人了。 “陌长玉肯松口了吗？”慕容青阳道。 卓凛摇头，顿了一下，道：“二王子，臣还是认为，陌长玉不能留。” “你以为我想留他？”慕容青阳面容狰狞，扯开自己的胸膛，让他仔细瞧瞧自己身上的血纹，“我现在这副样子，若是没有解药，只怕也没几天可活了，这毒是陌长玉下的，务必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可是他不肯妥协，怕是……” “那就用刑！”慕容青阳发狠道：“我就不信了，他骨头真的那么硬。” 卓凛也只能点头。 慕容青阳的生母曾经对他有恩，在慕容青阳跟慕容青霖之间，他自然选择支持前者。 陌长玉是前朝余孽，自然是留不得，但是现在他关乎着慕容青阳的生死，卓凛也不得不暂时饶他一命。 卓凛走后，慕容青阳独坐在寝殿之内，胸口的郁气不得排解，整个人越发烦躁。 想了想，他大步跨出了宫殿，朝着毓秀宫的方向而去。 毓秀宫，取自钟灵毓秀，这里本应该是灵气聚集之地，可是满目的荒草，还有那破旧的寝宫，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座冷宫。 映荷穿着司夏宫女的服饰，端着一盆水走出来，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慕容青阳，脸色骤然一变，手一松，那水盆“哐当”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第427章严刑伺候 第427章 严刑伺候 “二……二王子！” 映荷惊恐地瞪大双眼，慌忙跪在地上。 慕容青阳看都不看她，直接朝着内殿走去。 “二王子！”映荷突然扑上前去抱住他的腿，哀求道：“二王子，公主昨夜染了风寒，身体虚弱，还请二王子饶过公主！” 慕容青阳冷哼一声，直接抬脚将她踹开，“滚开！” 他踢开了宫殿的门，夜盈雪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猛然回头，看见慕容青阳时，面露惊恐，死死地握着梳妆台上的簪子。 “你别过来！”夜盈雪紧咬着牙，握着簪子指着他，仿佛看到了恶魔一般，眼里只有恐惧与仇恨。 此时的她，如同鬼魅一样，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那露出的肌肤，遍布青紫，就连嘴角都带着淤青。 慕容青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的王妃，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笑得越是温柔，夜盈雪越是恐惧。 “别过来！” 见他朝她靠近，夜盈雪狠狠地握着簪子朝他刺去，却被慕容青阳抓住了手腕。 夜盈雪发了疯一样挣扎，慕容青阳的脸不小心被她挠了一下，直接伸手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夜盈雪掀翻在地。 “贱人！”慕容青阳褪去了那伪装的温柔，眸色阴鸷，面目狰狞。 夜盈雪吓得连连后退，又是惧又是怒，想起这几个月来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便怕得浑身发抖。 “慕容青阳，你给我滚” 慕容青阳直接将她拽起，狠狠地丢到床上，捏着她的下巴，冷冷一笑。 “夜盈雪，你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南越公主呢？敢对我吆五喝六的，你的好皇兄，明着跟我结盟，却在背地里对我下毒，只可惜他死了，就只能由你来替他还债！” 布帛被撕裂，里面传来了夜盈雪绝望的惨叫声，映荷跪在外面瑟瑟发抖，却不敢冲进去。 另一边，北枭王宫的地牢内。 陌长玉跪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高高帮着，一身的鞭痕，触目惊心。 一桶凉水自他的头顶浇下，陌长玉微微一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也带着伤，血淌了一地，他眼里的利芒，却始终不减半分。 卓凛走了进来，偏头问狱卒，“还不肯说？” 狱卒道：“可不是，昨夜打了几十鞭子，愣是没喊一声，卓司马，骨头这么硬的人，小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招，就接着打。” 卓凛坐在一旁，看着那些狱卒一鞭子一鞭子地往他身上抽，那鞭子抹了盐水跟辣椒水，上面还带着细小的倒刺，一鞭子便能让人痛得满地打滚，而陌长玉却仿佛一根木头一样，没有知觉。 他低低一笑，墨发散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陌长玉的笑声阴森幽冷。 “卓凛，你最好把我弄死在这里，若是让我有机会逃过一劫，今日之辱，旧日之仇，我绝对会让你千倍百倍地奉还！” “啪！”那重重地甩在他背后的鞭子，直接溅起了一片血珠，陌长玉浑身抖得厉害，却仍然死咬牙关，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卓凛眯着双眸，“陌公子，又何必如此嘴硬？只要你肯交出解药，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陌长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无畏地纵声大笑。 “饶我一命？卓司马好大的口气啊！也是，从前你不过是我父王身边的一条走狗，出卖旧主，踩着无数青蜀子民的尸体，如今成了司夏国的大司马，怎么样？是不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卓凛面无表情，而那些狱卒就当没听见一样，只管行刑。 “陌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卓凛道：“你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报仇吗？若是命丧于此，还谈何报仇？” 陌长玉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没关系，落在你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正黄泉路上还有慕容青阳作伴，倒也不孤单。” 卓凛太阳穴突突发疼，陌长玉就是个刺头儿，不管他们怎么严刑伺候，言语逼诱，他始终不肯交出解药。 他就是笃定了，他们暂时还不敢杀他。 “继续打！”卓凛愤怒地甩袖离去，身后传来了陌长玉肆意的笑声。 夜色沉沉，风吹过北漠荒原，司夏王宫点点灯火闪烁，宴楼内正传来了悠扬轻快的胡乐，衣着清凉的胡姬，正在楼内翩然起舞，坐在上首的司夏国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 卓凛走了进来，冲着司夏国王拱了拱手。 “卓司马来晚了。”司夏国王笑眯眯的，“可得自罚三杯。” 宫女递上了三杯酒，卓凛抿了抿唇，还是接过，一饮而尽。 司夏国王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腩，笑得很是开怀。 “快坐快坐。昨日青霖给寡人献了几名胡姬，寡人可是特地邀请卓司马前来观赏的。” 卓凛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是也不能拂了国王的面子，只得坐下。 慕容青霖坐在卓凛对面，他生得与慕容青阳有几分相似，只是面容更加粗犷一些，比较像司夏国王。 “听说卓司马前几日抓了一个犯人，关在了王宫的地牢内，我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犯人，能让卓司马亲自过问？” 司夏国王也只是看了卓凛一眼，注意力就被那些扭着腰肢的美人吸引过去了。 卓凛不徐不缓道：“大王子多虑了，只是一个犯了事的小贼，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慕容青霖晃着酒杯，眼里划过一丝厉色。 他可不信，慕容青阳的人把地牢守得死死的，他派人去查探，什么也问不出来。 若只是一个小贼，杀了便是，卓凛又怎么会三番两次前去审问？ 他们藏得越是密实，慕容青霖便越是好奇。 “对了，怎么没看见二弟？”慕容青霖忽然问道。 话音未落，便见慕容青阳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我这不是来了吗？”慕容青阳先是冲司夏国王行了礼，又偏眸看了慕容青霖一眼。 第428章与我何干 第428章 与我何干 “大哥整日要忙着朝政，还有工夫操心弟弟的事，着实辛苦了。” 慕容青霖扯了扯嘴角，他们兄弟二人向来不睦，这是整个司夏国都知道的事。 “听说二弟最近身体不太舒服，看样子可是大好了？” 慕容青阳坐下，面不改色，“多谢大哥关心，已经好多了。” 兄弟二人表面笑意盈盈，背地里却针锋相对，字句藏针，都不是什么善茬。 司夏国王却恍若未闻，依然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歌舞，魂儿都要被那些舞姬给勾去了。 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歌舞盛宴，而外面，凤九离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裳，躲着那些巡逻的守卫，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地形。 她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陌长玉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既然如此，只能找个人来问问了。 毓秀宫内，映荷跪在床边，看着一身都是伤痕的夜盈雪，一边流着泪，一边帮她抹药。 “公主，慕容青阳真的太不是人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公主？” 夜盈雪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帘帐，殿内只点着一盏灯，这里荒凉而破旧，到处都是鬼魅，而她仅仅在这里生活了四个月，却感觉南越皇宫已经是回不去的前尘过往。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间，夜盈雪死咬着牙，发出了近似呜咽的声音，沉闷得令人心疼。 她是南越尊贵的公主，从生下来，因为体弱多病，老皇帝一直对她疼爱有加，有求必应。这一生，荣华富贵，万千宠爱，皆是唾手可得，她唯一得不到的，便是景子初的心。 如今，那竟是她再也不敢奢求的东西。 从跨出南越的那一天起，她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尤其是夜明轩死后，她更成了人人可作践的玩物。 “映荷，我好恨……”夜盈雪死死地抓着身下的被褥，下唇被她咬破了，鲜血溢了出来。 她恨老皇帝，宠她，却从未考虑过她，若是当初他强制逼迫景子初娶了自己，或许她现在就不是落到这般境地。 她恨景子初，她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却被他弃如敝履。 她恨凤九离，抢了她的心上人，毁了她的一生。 可她最恨的，还是慕容青阳这个伪君子。 最开始时，他对她百般呵护，夜盈雪虽看不上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日后只能留在司夏国，所以她也在尝试着去接受他。却在夜明轩死后，慕容青阳瞬间撕破了伪装，对她百般凌辱。 她不是没想过死，死是最容易的事，她现在，不过是憋着一口气活着，直到拉着慕容青阳一起下地狱！ 映荷低头抹着泪，站起身来，道：“公主，药没了，奴婢去太医院取一些来，公主您好好休息。” 她一个婢女，什么都做不了，之前带来的那些侍卫，全都被慕容青阳以各种理由处死了，她们二人在这司夏国，就是让人可随意践踏的稻草。 映荷走出毓秀宫，这里跟冷宫无异，周围十分荒凉，也不见几个巡逻的侍卫。 正过拐角，她忽然被人猛地一拽，映荷惊恐地正想大叫，凤九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匕首正抵着她的脖子。 “安静点，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不杀你。” 映荷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猛然瞪大了眼睛，借着昏暗的月光，也让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呜呜呜……”映荷急切地叫着，掰着她的手。 凤九离双眸微眯，稍稍后退一步，大概也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映荷？”凤九离放开她，映荷喘着粗气，激动地看着凤九离。 “丞相夫人？怎么是你？” 映荷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凤九离，不论过去的恩怨，映荷倒是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你不是死了吗？” “谁跟你说我死了？”凤九离这才想起来，夜盈雪当初跟着慕容青阳来司夏国了。 映荷摇头，“我不知道，他们都说你死了。” 顿了一下，映荷又问道：“丞相夫人，你怎么会这里？你被慕容青阳抓了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被他抓来的吗？” 映荷仔细地看着她，凤九离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倒像是偷偷潜进王宫的。 “你家公主呢？” 映荷脸色一暗，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抓着凤九离的手。 “丞相夫人，你既然有办法潜进王宫，一定有办法出去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公主吧。” 凤九离呵呵一声，“映荷，你没搞错吧，让我救夜盈雪？” 就冲她们过去的恩怨，她不踩她一脚，已经仁至义尽了。 映荷急切道：“我知道以前公主做了很多对不起丞相夫人的事，但是那些已经过去了，公主在司夏国备受欺凌，慕容青阳每日凌辱她，若是再待下去，只怕公主就要没命了！” 凤九离不为所动，“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映荷还想哀求，凤九离却没有功夫听她废话。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司夏王宫的地牢在哪里？” 映荷摇了摇头。 她们来到司夏国后，慕容青阳美曰其名让夜盈雪养病，实则像是把她们禁锢在毓秀宫一样，夜盈雪也不喜欢跟司夏国的人来往，故而她们鲜少出来走动。 凤九离扭头就走，她不知道，她去找别人就是。 映荷却急忙抓住她，“丞相夫人，你去哪里？” 凤九离眸色一冷，“放手。” 映荷讪讪地松了手，还想求她救她们脱离苦海，凤九离却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凤九离又抓了一个落单的侍卫，从他口中得知了地牢所在，把他敲晕了之后，一路躲躲闪闪，便到了地牢之外。 王宫内的地牢，关押的都是一些犯事的宫人，照理说应该不会有太多守卫，而这里里里外外却被人围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陌长玉。 陌长玉身份特殊，若是暴露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再者他是唯一能救慕容青阳的人，若是让慕容青阳的仇敌知道了，他也活不了。 第429章好久不见 第429章 好久不见 凤九离绕着地牢转了一圈，根本找不到缺口可以进去。 正犹豫着是不是先离开，凤九离却看见了几名黑衣人悄咪咪地朝着这边过来，脚步一顿，凤九离默默地隐入了黑暗中。 她感觉，她或许可以捡个漏了。 “什么人？” 地牢那边已经乱起来了，那些黑衣人直接冲了进去，见人就杀，那些防守在地牢的侍卫纷纷冲上前拦住他们，两方人马斗得正凶，甚至惊动了王宫内的侍卫。 凤九离绕到后方，悄悄地潜入了地牢内，顺势扯过了挂在墙上的钥匙。 左右两边的牢房都关押着一些犯事的宫人，凤九离在最里面的那一间牢房，看见了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陌长玉。 凤九离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迅速试着钥匙，终于打开了牢房。 “陌长玉！”凤九离疾步上前，将他扶起来，看见他一身的鞭伤，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凤九离拍拍他的脸，陌长玉闷哼一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见凤九离时，还有些茫然。 “我是在做梦吗？”他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凤九离撕下衣裙，将他身上那狰狞外露的伤口先包裹起来，防止流血过多。 “你没做梦，我来了。” 陌长玉脸上的嘲笑渐渐消失，突然就伸手将她一推。 凤九离跌坐在地上，陌长玉也摔了下去。 “你发什么疯？”凤九离低骂一句。 陌长玉冷声道：“走！马上离开这里。” “废话！不然我陪你来蹲牢房啊？” 她作势便要去拉他，陌长玉却甩开了她的手。 “我是让你走！”陌长玉怒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慕容青阳跟卓凛他们都在外面盯着，你没有办法带我逃出去的！” 若是他没受伤还好，现在他这副样子，连走出这个牢房都十分困难。 “行了，我答应过凌霜，会把你救出去的。”凤九离费力地将他扶起来，“我来都来了，你不会让我白跑一趟吧？” 陌长玉盯着她，“仅仅是因为答应了凌霜吗？” “什么？”凤九离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陌长玉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外面的人打起来了，我们最好抓紧时间出去。” 凤九离扶着陌长玉，他受了极重的伤，根本没有办法自己走，或许是因为这样，卓凛他们才没有给陌长玉拷上铁链。 只是凤九离没想到，那些黑衣人这么快就杀进来了。 看见凤九离跟陌长玉时，对方明显也是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就提刀砍了过来。 凤九离将陌长玉丢到一旁，立马冲上前，手握着匕首，十分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 陌长玉磕在了木门上，疼得背都弓起来了，咬牙切齿骂道：“凤九离你大爷！” 凤九离再次把人拽起来，两人冲出了地牢，外面打得更加火热了。 王宫的守卫也都不是吃素的，一听地牢这边的动静，纷纷冲了过来，将那些黑衣人包围了。这也给了凤九离机会，她扶着陌长玉穿过混乱的人群，只是越来越多的侍卫朝着这边涌过来，凤九离没有办法，只能带着陌长玉先躲了起来。 “丞相夫人！”映荷的声音突然还后边响起，凤九离回头，就看见映荷躲在柱子后面，冲着她着急地招招手。 凤九离似乎是思考了一些，扶着陌长玉朝她走了过去。 “丞相夫人，现在王宫已经被封了，你们出不去的，跟我来！” 凤九离眸光微闪，似乎是想跟上去，陌长玉握住她的手，眼里仍有警惕。 “放心，我有分寸。” 映荷带着凤九离朝着毓秀宫而去，这里跟冷宫没什么两样，而且只有她一个奴婢伺候，所以他们想要不被人察觉十分简单。 夜盈雪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穿好衣服，便看见映荷一脸慌张地走了进来。 “映荷，你去哪里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映荷咽了咽口水，“奴婢……” “哐！”门框被撞了一下，凤九离带着陌长玉随后走了进来，夜盈雪乍一看他们二人，着实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映荷急忙去拉夜盈雪，“公主，你小声点，你不认识了吗？这是丞相夫人啊！” 夜盈雪的脸徒然变得狰狞起来，“你说谁？” 凤九离将陌长玉丢在软榻上，夜盈雪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凤九离！竟然真的是你！你没死？”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眼角微微一挑。 现在的夜盈雪，披头散发，脸颊凹陷，面色惨淡，怎么看都是一副衰相，想来在司夏国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盈雪公主，好久不见啊。”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是谁？” 夜盈雪以为凤九离已经死了，她唯一能赢过她的，就是她还活着，可是现在，凤九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而她却活得像条狗一样。 凤九离看向映荷，映荷连忙道：“公主，奴婢也是偶然遇到丞相夫人，她偷偷潜入王宫，似乎就是为了救那个人，王宫进了贼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奴婢只能把他们带过来。” 夜盈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怎么？你是要本公主救他们吗？” 映荷哀求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公主，你不是想离开王宫吗？或许丞相夫人可以帮我们。” 夜盈雪瞳孔一缩，仿佛被踩了痛脚一样。 “我不需要她帮忙！” 笑话！她跟凤九离势不两立，她会求她救她？ 映荷真的要被夜盈雪急死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夜盈雪真的要被慕容青阳折磨死的。 “看来这里也不太欢迎我们。” 凤九离作势便要拉陌长玉离开，映荷连忙拦住他们。 “丞相夫人，外面都是侍卫，你们逃不出去的，这里至少是安全的，我看这位公子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马上医治。” “可你家公主……” “这个请丞相夫人放心，我会说服公主的。” 第430章她的新欢 第430章 她的新欢 凤九离倒是对映荷这个丫头有些刮目相看了。 从前她跟在夜盈雪身边作威作福，夜盈雪对她虽不能说是动辄打骂，但也是吆五喝六的，如今夜盈雪落到这步田地，她却还对她不离不弃。 夜盈雪气急败坏道：“映荷！我几时答应要留下他们了？” 映荷拉着夜盈雪去了内殿，大概是在劝她。 陌长玉的意识已经昏沉了，凤九离撕开了他身上的衣袍，看着上面深可见骨的伤痕，手都轻轻发颤着。 深呼吸一口气，她取了一旁的水，小心地帮他清理伤口，疼痛让他眉头紧紧皱着，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了。 过了一会儿，映荷走了出来，夜盈雪跟在她身后，看着凤九离的目光仍然不善，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尖锐了。 看到陌长玉一身的伤痕时，两人都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映荷忙道：“丞相夫人你等等，方才我取太医院取了伤药，遗落在了路上，我这就去取来。” 映荷小跑出去，殿内就只剩她们二人，还有一个昏迷的陌长玉。 夜盈雪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与凤九离竟然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夜盈雪看着忙前忙后的凤九离，几次想找话说，或许是因为过往的仇恨太过深刻，此时她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刺。 “凤九离，这么费尽心机救这个男人，他是你的新欢吗？” 凤九离没理她，或许是开了个口，或许是太久没有遇到故人，哪怕是仇人，依然让夜盈雪感到亲切。 “怎么？景丞相才死了多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其他男人了？真该让景丞相看看，为了你这样的荡妇，他真的太不值了。” “说够了没有？”凤九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闲着没事干，就去帮我打一桶水来。” 夜盈雪一瞪眼，“你说什么？你让我去给你打水？” “不然你就安静点，吵死了！” 夜盈雪捏着拳头，果然，凤九离还是那么讨厌！ 她气势汹汹地跑出去，凤九离也没管她，抬手帮陌长玉擦了擦额头的汗。 过了一会儿，夜盈雪费力地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桌子旁，还十分傲气地哼了一声。 凤九离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不过也别指望她对她说感谢的话。 夜盈雪这时候才注意到陌长玉的脸，忍不住惊讶道：“他不是我三皇兄身边的那个幕僚吗？怎么会……” “丞相夫人，奴婢拿药来了！” 凤九离没有回答夜盈雪的话，正好映荷回来了，凤九离检查了一下伤药，不算上品，但是也勉强能治外伤了。 将陌长玉上身可见的伤处理好，凤九离伸手似乎想去脱他的裤子，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她们，主仆二人齐齐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凤九离一咬牙，伸手把陌长玉的裤子一拽，胡乱地上了药，又扯过薄被子给他盖上去。 夜盈雪讽刺道：“还说他不是你的新欢，凤九离，你可真行！” 帮陌长玉处理完伤口，凤九离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她一边洗着手，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几时说过，他是我的新欢了？” “不是，你会不顾危险闯入司夏王宫，又这么亲力亲为地为他治伤敷药？”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夜盈雪说不过她，只是气得咬牙，暗想她果然跟凤九离不对盘！ 外面的喧闹声还在继续，甚至有朝着这边逼近的趋势，凤九离拧着眉头，看向夜盈雪，道：“你不是当了慕容青阳的王妃吗？怎么会住在这种破地方？” 夜盈雪仿佛被踩了痛脚，气急败坏道：“关你什么事？” 凤九离摊摊手，“如果你这么不安全，我还是赶紧带人走，免得连累你们。” “哼，你也知道会连累我们。” 映荷道：“丞相夫人，这里平日里鲜少有人来的，只要躲过今晚就没事了。” 凤九离抿了抿唇，忽然笑道：“你还是叫我凤姑娘吧。” 丞相夫人，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景丞相已经离她而去了。 夜盈雪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种细节。” 凤九离正要回嘴，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众人脸色一变，映荷忙道：“丞相夫人，估计是那些侍卫往这边搜查了，你跟我来！” 凤九离直接把陌长玉一裹，扶着他跟上映荷朝着内殿走去，夜盈雪看着地上的血布条，抬脚踢到了桌子底下。 那些血水，也全都倒到了后窗台外，确认没有遗漏下什么，夜盈雪才走进内殿。 陌长玉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夜盈雪气得脸色都青了。 “映荷，你干什么？” 她是公主，哪怕落魄如斯，也是公主，如今一个陌生男子却躺在她的床上，着实不能忍受。 映荷无奈道：“公主，这个时候了，您就多担待一下吧。” 凤九离扯过夜盈雪，让她躺上去，夜盈雪死活不肯，凤九离索性直接将她劈晕了过去。 映荷吓了一跳，凤九离道：“让她晕着也好，若是等下露馅了更加麻烦。” 如此，映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陌长玉被蒙在了被窝里，夜盈雪躺在外侧，看着像是在休息一样，映荷想让凤九离躲进衣柜内，谁知她轻轻一跃，直接上了房梁，看得映荷瞠目结舌。 “哐当！” 门被撞开，几名侍卫冲了进来，映荷脸色一白，强忍着慌张，怒喝道：“你们干什么？这里是二王妃的寝殿，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这里！” 那些侍卫没有说话，慕容青阳跟在后面走了进来，脸色阴沉。 映荷更是慌了，双腿哆嗦着，跪在了地上。 “二……二王子。” 慕容青阳没看她，冷声道：“给我搜！” 那些侍卫二话不说就分散开来，翻箱倒柜的，到处都不放过。 映荷已经是满头大汗，手脚发颤。 陌长玉就在夜盈雪的被窝里，凤九离就在房梁上，若是被发现了，别说他们，她跟夜盈雪都活不了。 第431章陌长玉苏醒 第431章 陌长玉苏醒 慕容青阳在一旁坐下，忽然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双眸微微一眯。 一名侍卫从桌子底下找到了一块带血的布条，映荷瞳孔一缩，手脚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什么？”慕容青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映荷浑身发冷，哆哆嗦嗦道：“这……这是公主来了月事……” 慕容青阳呵了一声，今日他刚宠幸过夜盈雪，她有没有来月事他会不知道？ 映荷连连磕头，“奴婢没有说谎，二王子走后，公主的月事就来了。” 慕容青阳明显不信，“王妃呢？” “公主……公主已经睡下了。” 毕竟夜盈雪好歹也是慕容青阳的王妃，那些侍卫就算搜查，也不敢太过放肆，故而内殿都没有进去。 慕容青阳站起身，朝着内殿走进去，映荷似乎想拦住他，但是却又极力忍住。 这个时候，她若是拦住慕容青阳，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映荷看着慕容青阳走进去，翻开了她之前想让凤九离藏身的柜子，又掀开了珠帘，查看了一个浴室，床底下也查看了一下，都没有什么发现。 慕容青阳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隔着床帐，里面的夜盈雪似乎正在安睡。 映荷眼睁睁看着慕容青阳朝着那床帘伸出了手，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正要出声，外面却传来了卓凛的声音。 “二王子！” 那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慕容青阳转身走了出去。 映荷已经紧张地忘了呼吸，看着慕容青阳从自己眼前走出去，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慕容青阳走出来，问道：“人找到了吗？” 卓凛摇头，“臣带人翻遍了整个王宫，都没有找到。” 慕容青阳捏着拳头，又听卓凛道：“不过，大王子那边，不让搜查。” 慕容青阳冷笑，“看样子，是我的好大哥没错了。” “派人盯着慕容青霖那边，陌长玉一定是被他掳走了，务必把人找出来！”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毓秀宫内又恢复了安静，映荷瘫坐在地上，手脚发软，满头大汗。 凤九离从房梁上跃下，将夜盈雪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陌长玉身受重伤，更需要床好好休息一下。 “这次多谢你了。”凤九离道。 映荷抹了抹额上的汗，“丞……凤姑娘，我帮你，也并非是无条件的。” 凤九离点头，“我明白，如果你能说服你家公主，我可以想办法带你们离开这里。” 映荷一喜，连连磕头，“多谢凤姑娘！” 凤九离偏头看着陌长玉，他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但是脸色仍然很不好，身上的伤也很重，想要养好伤，只怕还得有一段时日。 映荷拍着胸脯道：“凤姑娘放心在这里住下，二王子很少来的，等这位公子养好伤再说，需要什么药，奴婢再去太医院拿。” 夜盈雪身子一向不好，而且经常受伤，这是整个王宫都知道的事，所以她去太医院拿药，倒是不会引起怀疑。 凤九离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今夜之事倒也凑巧，正好慕容青霖派人强闯地牢，打算挖出慕容青阳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人，给了凤九离机会救走陌长玉，也把这黑锅甩到了慕容青霖头上，兄弟俩这段时日斗得正狠，慕容青阳的注意力也在慕容青霖那边，倒是没有关注毓秀宫。 夜盈雪醒来之后，映荷便与她说了要离开王宫的事，夜盈雪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离开皇宫？呵……凤九离，你真当你是神吗？你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带着我们走？再说了，离开皇宫之后，我能去哪？” 凤九离道：“想离开，办法总是有的，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至于离开之后，你可以回南越，忘了告诉你，现在南越皇帝，是夜明澜。” 夜盈雪一怔，“四皇兄？他不是死了吗？” “谁告诉你他死了？”凤九离道：“你好歹也是他的皇妹，夜明澜不会不管你。” 夜盈雪苦笑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陌长玉在在第二日傍晚才醒过来，看着屋内的三个女人，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陌公子醒啦。”映荷很是高兴，“我在外面温了粥，这就去端来。” 陌长玉要是早点恢复，她们就能早点离开，映荷自然是高兴的。 夜盈雪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十分自觉地出去帮映荷了。 陌长玉盯着凤九离，凤九离抬手贴在他的额头。 “不错，没发烧，照你这体质，估计修养几天就能下床了。” “你……”陌长玉刚开了口，眼睛忽然就有些湿润。 他是真的没想到，凤九离会千里迢迢地跑到司夏国来救他。 他还以为，这个死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呢。 凤九离拍拍他的脸，“感动的话就免了，以身相许什么的，更不用说了，若是真的想谢我的救命之恩，把你琉璃阁内的宝贝都给我就好了。” 陌长玉这家伙有一个藏宝阁，里面各种奇珍异宝，凤九离去过一次，心里实在惦记得很。 陌长玉所有的感动瞬间消失。 他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傲娇道：“做梦！” 凤九离轻哼，“小气鬼。” 映荷端着白粥过来，递给凤九离，凤九离舀了一口，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陌长玉下意识地张嘴，几日没有进食，他早就饿得浑身乏力了。 见她如此熟练地喂饭，陌长玉就忍不住讥讽道：“我还以为宗主大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也会给病人喂饭？” 凤九离平静道：“习惯了。” 从前景子初总是装病卖乖，凤九离看破不说破，两人都乐此不彼地糊弄着对方。 习惯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陌长玉酸到了骨子里。 他拧着眉头，没好气道：“这粥是放了醋吗？怎么这么酸？” 映荷一脸尴尬，“没有啊，陌公子身上受了伤，我就煮了点清粥，什么都没有放。” “不用管他。”凤九离舀一勺子塞进他嘴里，“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第432章色字头上一把刀 第432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哪怕心里酸得冒泡，陌长玉也格外珍惜这次喂饭的机会，故意吃得十分慢，享受着凤九离的伺候。 三日之后，陌长玉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却还天天瘫在床上装死。 期间凤九离出去了几次，王宫的守卫依然没撤，她来时的路已经没有办法出去了，想要离开，怕是十分有难度。 谁也没想到的是，慕容青阳竟然在第四天晚上来了毓秀宫。 映荷将他们藏在偏殿，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凤姑娘，你们现在这里躲着，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映荷咬着下唇，没有再说，转身便离开了。 凤九离与陌长玉相视一眼，不多时，便听见了主殿那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陌长玉失踪，慕容青霖不肯承认，慕容青阳这几日过得十分憋屈，体内的毒一直在作乱，每到夜里他便浑身疼痛难耐，慕容青阳只能把气撒在夜盈雪身上，那拇指粗的细鞭子，一下一下地往她身上抽，夜盈雪身娇体弱，哪里受得了，又是惨叫又是咒骂，却不肯向他求饶一句。 映荷在外面默默流着泪，她不是不想帮夜盈雪，只是她每拦一次，慕容青阳便会更加残忍地对待夜盈雪。 “畜生！”映荷咬破了下唇，和着眼泪，生生往肚子里咽。 “他确实是畜生。” 凤九离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映荷吓了一跳，看见她走出来，立马就慌了。 “凤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要是被发现了……凤姑娘！” 映荷眼看着凤九离踢开了主殿的门，想要拦她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青阳撕了夜盈雪的衣领，看着那布满了青紫鞭痕的肌肤，眼里的欲色毫不掩盖。 只是待他正欲动手，却被突然闯入的凤九离打搅了好事。 “谁？”慕容青阳扭过头怒喝，待看见凤九离时，蓦然就是一愣。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青阳先是惊讶，后又是喜怒交加。 之前在京城，慕容青阳被凤九离摆了一道，对她是恨得牙痒痒，可是慕容青阳又十分惦记着她，听说她死了，他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现在却在毓秀宫看见了凤九离，慕容青阳根本来不及细想，色字当头，他盯着那张令他魂牵梦寐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 “凤九离，好久不见啊，原来你没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夜盈雪趴在地上，衣不蔽体，看见凤九离出现，怒吼道：“你出来干什么？想死吗？” 夜盈雪仍然看不惯凤九离，可是如今她们二人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凤九离若是暴露了，她也离死不远了。 再者，夜盈雪并不想让凤九离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慕容青阳瞥了她一眼，“看样子，是你把她藏在这里的？” 凤九离与陌长玉曾经是死敌，况且现在慕容青阳认定了是慕容青霖抓走了陌长玉，所以他倒是没有把凤九离与陌长玉联系在一起。 凤九离却勾唇一笑，生得一张绝色容颜，饶是夜盈雪也有些看愣了。 慕容青阳更是不掩眸中的火热，他垂涎凤九离许久了，既然今日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二王子，不知道我为何来司夏吗？” 她眼里都带着笑，眉眼微弯，犹如一个勾人的妖精，看得慕容青阳心里痒痒。 “哦？难不成是为了本王子而来？” 凤九离明媚一笑，眼里透着幽深的光芒。 “二王子真聪明。” 夜盈雪不知道凤九离想做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慕容青阳却纵声大笑，“凤九离，你这是在南越混不下去了，所以才想起我了吧？” 凤九离却缓缓地解开了腰带，“那……二王子愿意收留我吗？” 慕容青阳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立马把这小妖精收拾了。 “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慕容青阳邪气一笑，看着她抽开了腰带，衣裙松松垮垮的，那影影绰绰的风光，令他气血上涌。 凤九离步步靠近，夜盈雪摇头，嘴里一直念着不要，却也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凤九离的手撑在他背后的桌子上，手中的腰带圈住了他的脖子，上面的女儿香令慕容青阳无比沉迷，而她眼里的魅色，活脱脱一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只是待他睁眼，她的眼神蓦然一变，褪去了所有妩媚的伪装，只剩下狠戾与仇恨。 她手下一用力，那套在他脖子上的腰带蓦然收紧，慕容青阳瞬间瞪大了眼睛，双眼凸出，脸色憋得青紫。 夜盈雪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慕容青阳挣扎着，想伸手去抓凤九离，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溅出的血脏了她的衣裙。 “慕容青阳。”凤九离的声音依旧十分轻柔，看着他瞪大的双眼，嘴角盛开的笑，仿佛黄泉路上摇曳的曼珠沙华。 “黄泉路上，我哥哥在等着你呢……” 慕容青阳瞳孔骤缩，颤抖着手想去抓凤九离，到最后，却只是无力地垂下，眼里逐渐失了光彩，呼吸瞬间停止。 夜盈雪跌坐在地上，苍白着脸。 “他……他死了？” 夜盈雪恐惧，恐惧之后，只有快意，但最后又只剩下恐惧。 凤九离淡淡地应了一声，脱下了那身带血的衣裙，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 沾了慕容青阳的血，她嫌脏。 陌长玉扶着门框走进来，看着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的慕容青阳，走上前，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凤九离身上。 “啧。”陌长玉鄙夷地看着慕容青阳的尸体，“色字头上一把刀，谁都敢惦记，活该！” 凤九离这个死女人，也是他能碰的吗？ 映荷冲上前抱住了害怕的夜盈雪，夜盈雪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现在……现在怎么办？” 慕容青阳是司夏的二王子，死在了毓秀宫，夜盈雪感觉她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怕什么？”凤九离面无表情地在慕容青阳的衣服上蹭了蹭匕首的血迹，干净了才收入自己怀中。 第433章离开司夏 第433章 离开司夏 夜盈雪不知道凤九离想做什么，她让陌长玉把慕容青阳的尸体卷一卷，扛着他就出去了，直到天明时分才回来。 “慕容青阳呢？”夜盈雪急切问道。 凤九离拍拍手，“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映荷端着一盆血水出去，倒在了荒草地里，又用土掩盖了一下，而凤九离那身染血的衣裳，已经被她烧了。 “这司夏国我是不想待了，这几日你们收拾收拾，找机会我们就走。” 夜盈雪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今日司夏王宫乱了。 一大早，就有宫人在慕容青霖居住的寝殿发现了慕容青阳的尸体，毫无疑问，众人第一反应就是慕容青霖杀了慕容青阳，卓凛甚至带人闯进了寝殿，对着慕容青霖好一番质问。 慕容青霖百口莫辩，这件事也惊动了司夏国王，二子死了，他定然是愤怒的，当即下令把慕容青霖关起来。 也仅仅是关起来，他就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另一个，迟早要继承王位的。 卓凛怒不可遏，几番上书，可司夏国王却爱答不理。 司夏王后痛失爱子，逼迫卓凛杀了慕容青霖报仇，卓凛顾念司夏王后对他的恩情，但是也顾虑着司夏国的大统，若是慕容青霖也死了，只怕司夏国后继无人。 故而卓凛只能下令，派自己亲信去伤了慕容青霖做做样子，谁知道等他们赶到地牢的时候，慕容青霖已经死了。 那些杀手想撤已经来不及了，被那些侍卫堵了个正着，一经盘查，竟是卓凛的人。 向来只知吃喝玩乐的司夏国王怒了，一连两个儿子都死了，他立马下令砍了卓凛的脑袋。 整个司夏国都沸腾了，死了两位王子，一位开国元将，司夏上下人心惶惶，而司夏国后继无人，其他藩王都蠢蠢欲动。 凤九离不知道，自己只是杀了慕容青阳，竟然引起了整个司夏内乱。 只不过，那些都与她无关了，司夏国的几名藩王正试图瓜分了这片小国，王宫上下内忧外患，他们在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十分简单。 夜盈雪她们正在收拾行礼，映荷心情很激动，忍不住再三确认，“凤姑娘，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 凤九离漫不经心道：“也可以多住几日。” “不不不！”映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里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陌长玉呢？” “不知道呢，刚才还在这里。” 凤九离走出殿门，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屋顶上的陌长玉。 “你是在数星星吗？”凤九离坐在他身旁，学着她的样子，望着头顶的天空。 陌长玉哼唧一声，“无聊。” “慕容青霖是你杀的吧？” 陌长玉没有说话，就算默认了。 “凌霜都跟我说了……” 陌长玉磨着牙，“这个死丫头，嘴真碎！” “现在慕容青霖跟慕容青阳都死了，司夏国内乱，你若是想重建青蜀国，我可以帮你。” 陌长玉偏头看她，有些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扯了扯嘴角，他道：“怎么？宗主大人是吃饱了没事干，打算管我这闲事？” 凤九离还真就点头了。 陌长玉嘴角的嘲笑渐渐消失。 他望着无垠的夜空，语气平淡，道：“当年，沈姒从北枭而来，路过青蜀国时将我救走，这些年，我一直待在灵霄宗内，却无时无刻不想回家。” “可是，这到底不是我的家了……” 物是人非，如今这司夏国的国土，哪里还有青蜀的痕迹？ 他不得不承认，朝代更替是无法扭转的事，就算他重建了一个青蜀国，又有什么意义？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王，当初夜明轩问他，灭了司夏之后呢？ 陌长玉唯一的心愿，只是报仇。 如今慕容氏的两位继承人都死了，卓凛也死了，只有司夏国王还在苟延残喘，用不着他出手，其他藩王也会起兵造反，将司夏国瓜分了。 陌长玉想，他还真的没有兴趣去参与那些争斗。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眉眼柔和。 或许，比起当王，他更想陪在她身边，永远…… 天色将明，除了巡逻的侍卫，所有人都在安睡，毓秀宫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等侍卫发现的时候，那熊熊大火已经无法控制。 四道身影从城外的一间破宅子的枯井里爬出来，凤九离拍拍身上的稻草，深深吐了口气。 “总算出来了。” 夜盈雪有些不敢置信，“我们……已经离开王宫了？” 映荷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公主，我们可以回南越了！” 夜盈雪愣了一下，眼泪唰唰地就掉了下来。 心酸与喜悦充斥着内心，夜盈雪只能用眼泪来宣泄她这几个月遭遇的非人折磨。 凤九离揉了揉眉心，听着夜盈雪的哭声，头疼得很。 “喂，别哭了，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得赶紧离开司夏了。” 夜盈雪抹着眼泪，那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片脏污。 她愤愤地瞪着凤九离，“凤九离，别以为你带我出来我就会感激你，我依然很讨厌你！” 凤九离哦了一声，“可以走了吗？” “你……” 被她如此无视，夜盈雪更加愤怒了。 映荷瞧着夜盈雪又要跟凤九离斗起嘴来了，她倒不是怕惹了凤九离生气，而是每一次都是夜盈雪输了。 “公主，我们赶紧走吧。” 夜盈雪哼了一声，跟着他们走出了这破宅子。 凤九离买了四匹马，加快脚力，朝着北疆的方向而去。 夜盈雪跟映荷都会骑马，但是赶了两天的路，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前面有个茶棚，休息一下吧。” 这里地处司夏边陲，倒是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来往有不少客商。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茶棚外，一名相貌儒雅的男子走了下来，他看着约莫四十，眉眼温和，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息，举手投足之间又带着贵气，那一身锦衣虽然低调，但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可见也是个富贵人家。 他率先下了马车之后，又掀开了车帘，扶着一名女子下来，那女子稍微年轻一些，而且保养得极好，看不出真实的年龄，满头珠翠，贵气逼人，样貌出众，与那男子目光交接时，眼里盈着温柔的笑。 第434章八王爷景阳 第434章 八王爷景阳 不少人都朝他们看过去，毕竟二人生得养眼，又出身富贵，倒是让旁人十分好奇，他们怎么会来到此处。 凤九离瞥了一眼，待看见那女子的脸时，微微蹙眉。 她怎么觉得，那女子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那夫妻二人携手走进茶棚内，他们随行的小厮立马上前擦桌子擦椅子的，才迎着他们二人入座。 “店家，来一壶上好的茶水。”那男子声音温和道。 女子从怀中取出了帕子，帮男子擦拭着，两人柔情蜜意，着实让旁人看着羡慕。 “夫人，我们已经到司夏了，再过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回到盛京了。” 那女子蹙眉，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夫君陪我跑这一趟，辛苦夫君了。”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家人病了，我自然要亲自陪你回去一趟的。” 凤九离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想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一匹快马堪堪在茶棚前停下，一抹身影翻身下马，直接喊道：“店家，给我装两壶水，速度快点！” 凤九离身躯一僵，这声音……是傅欢？ 她微微偏眸看去，见那人风尘仆仆，脸色有些差，确实是傅欢没错。 凤九离赶紧扭过头来，低着头喝茶，暗暗想着这疯子怎么会在这里？ 陌长玉瞧着她的反应，又看了一眼傅欢，双眸微眯。 “傅小将军？”那中年男子忽然开口，有些意外地看着傅欢。 傅欢将水壶丢给店小二，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就看见了他们夫妻二人。 傅欢微微蹙眉，还是回了句问候。 “原来是八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阳笑了笑，“苍梧国女皇病了，前段时日，我陪夫人去苍梧国，今日才到这里。”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那中年男子竟然是北枭的八王爷，那些原本见他们身上有些银钱而起了贼心的，纷纷打消了念头。 自古皇位之争，就从来没有不激烈的，当年北枭皇帝登基的时候，所有的皇子都被处死了，唯有这位八王爷，依然安稳地留在盛京当他的王爷，而且听说北枭皇帝颇为疼爱这位弟弟，虽然景阳无实权，但是在北枭，也是无人敢动。就是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位八王爷。 不过令他们更加吃惊的是傅欢的身份。 北枭的傅小将军，别看他年纪小，已经立下了战功无数，深得北枭皇帝宠信，还有他背后的傅家，那可是北枭的四大家族之一，跺一跺脚都能让盛京震三震。 尤其这一次，傅欢带兵攻破了北疆，已经成了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旁人看着他的目光皆是充满了敬畏。 “傅小将军不是在北疆吗？怎么会在这里？”景阳问道。 茶水还没来，傅欢显得有些不耐烦，面对景阳的询问，也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爹死了，回去奔丧。” “噗！”凤九离没忍住，不小心喷了口茶水。 他爹死了，他这是什么语气？ 这傅欢果然是个疯子！ 凤九离这边的动静不大，傅欢下意识地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待看见凤九离的背影时，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景阳却是愣了一下，他知道傅欢跟他爹的关系不好，父子俩闹得很僵，傅欢从军，很大部分就是因为他爹。 “傅侯爷怎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吧。”傅欢神色淡漠，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爹一样。 正好店小二拿来了傅欢的水壶，傅欢冲着景阳摆摆手，算是告别，立马翻身上马离开了。 景阳夫妇也没有多待，只是歇了一下，喝了口茶，便也坐上马车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这茶棚才热闹起来。 “原来那位就是八王爷啊，听说这八王爷丰神俊朗，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那般。” “那八王爷身边的那位夫人，可不就是苍梧国的灵妍郡主？” “是啊，那灵妍郡主的姨母，正是苍梧国的女帝凤栖梧，如此尊贵的身份，嫁给八王爷，也算是下嫁了。” 一位是深受苍梧女皇宠爱的亲侄女，一位是北枭的闲散王爷，这身份上，自然算得上是下嫁了。 “不过我怎么听说，这位灵妍郡主，不是八王爷的原配啊？” “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当年这八王爷不顾先帝阻拦，娶了一位江湖女子为妻，可那女子福薄，没几年就病死了，后来啊，这位灵妍郡主不知道怎么的，就嫁给了八王爷，没过两年，就给八王爷生了个一个女儿。” 有人忽然问了一句，“那位八王爷，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是……哦对了，叫……景阳！” 凤九离动作蓦然一顿，瞳孔微缩。 景阳？ 这不正是沈姒房中那一幅画上的名字？ 陌长玉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凤九离却不理他，反而走到了那正在讨论着景阳的几个人面前，问道：“你们所说的八王爷的原配夫人叫什么名字？”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不知道凤九离为何突然发问，皆是摇了摇头。 陌长玉皱着眉头，上前去拉凤九离。 “到底怎么了？” “陌长玉，你认识景阳吗？” “认识啊，不就是北枭的八王爷吗？” “不。”凤九离道，“你知道他跟沈姒什么关系吗？” 陌长玉拧眉，手覆在凤九离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凤九离拉下他的手，语气严肃道：“别闹，你到底知不知道？” 陌长玉摇头，“你说景阳跟沈姒有关系？” 他只知道沈姒是灵霄宗的宗主，灵霄宗原来是在北枭，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之前在沈姒房里找到了一幅沈姒的画像，作画之人正是景阳，而上面写着‘赠爱妻姒’。” 陌长玉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沈姒是景阳的妻子？这不可能吧。” “那八王爷可会作画？” 陌长玉点头，“景阳画得一手好丹青，千金难求。” 第435章前往北枭 第435章 前往北枭 凤九离眸色沉了沉，虽然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基本可以确定，八王爷景阳，就是那作画之人。 如果沈姒就是景阳的原配王妃，她明明没死，为何外界传闻她死了？ 还有当初沈姒突然将灵霄宗撤到了南越，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萧言说过，有一个北枭人给沈姒送了信，沈姒疑似去了一趟北枭，回来之后就中毒身亡。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景阳？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夜盈雪走了过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动身吧。” 凤九离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茶棚。 又行了几日，众人终于到了北疆。 因为傅欢的父亲突然亡故，傅欢不得不暂时回京，北疆这边，交给了季玄，也没有对黎水关发起攻击，黎水关暂时安全。 凤九离将夜盈雪送到了黎水关下，她却不打算进关。 “什么？你要去北枭？”夜盈雪瞪着她，“你疯了吧？” 陌长玉也皱着眉，显然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此决定。 凤九离对陌长玉道：“沈姒的死，可能跟景阳有很大的关系，我必须去查清楚。” 之前她也派人去北枭查探过，只不过他们所查的，只是灵霄宗的旧部，却没有注意到景阳，现在既然清楚了景阳的身份，凤九离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解决沈姒死亡之谜的契机。 陌长玉揉着眉心，“沈姒的死跟你又没有关系，你这么瞎折腾做什么？” “我答应过寻瑶，要找出杀害沈姒的凶手。” 她既然接手了宗主戒，就必须履行承诺。 之前毫无进展，所以暂且搁置，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言而无信。 陌长玉是了解凤九离的脾气，她说过的话，认定的事，就没有改变过。 夜盈雪却忍不住道：“虽然不知道你要去被北枭做什么，但是现在那边斗得正厉害，而且北枭跟南越正在打仗，你……” 夜盈雪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这话怎么整的好像她在关心凤九离一样。 “总之，你跟我回京城不好吗？” “我回京城做什么？”凤九离语气平淡道。 夜盈雪一噎，想起景子初死了，丞相府也被烧了，凤九离还真的无处可去了。 夜盈雪一咬牙，“大不了，你跟我回宫！你不是说我四哥当皇帝了吗？他总不会不管你的。” “我跟你去！”陌长玉忽然道。 与其让凤九离回京城，还不如他陪着她去北枭。 夜明澜那个男人，对凤九离可是动过歪心思呢。 夜盈雪瞪着他，“你也疯了？” 陌长玉没理她，看着凤九离道：“如果你要去，就让我跟着，要不然，就都别去了。” 凤九离拧眉，“你瞎凑什么热闹？” “沈姒好歹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我才是最有资格帮她报酬的人吧？” 凤九离呵呵，现在才想起来了？早干嘛去了？ “总之，要么我跟你去北枭，要么，你跟我回灵霄宗。” “随你吧。”多带一个人，凤九离也无所谓，说不定陌长玉还能拿来使唤呢。 陌长玉很高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凤九离心里就是个小厮。 夜盈雪看了看凤九离，又看了看陌长玉，低骂了一句疯子，扭头气冲冲地朝着黎水关去了。 凌霜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尤其看见陌长玉安然无恙，没忍住就哭了。 “公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陌长玉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丑死了。” 凌霜：“……” “宗主，谢谢你。”凌霜郑重地向凤九离道：“日后宗主有什么吩咐，凌霜万死不辞。” 凤九离摆手，“万死不辞就算了，早点把星弋追到手，我好喝你们的喜酒。” 凌霜瞬间石化。 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能不能不提了？ 凌霜愤怒地瞪着陌长玉，都是这坑货主子惹出来的！ 陌长玉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看向别处。 “对了宗主，你们没有遇到容惜他们吗？” 凤九离蹙眉，“没有啊，他们也来北疆了？” 凌霜点头，“我到黎水关养伤半个多月后，他们就来了，知道你去了司夏，便也跟着去了。” 她原本是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的，但是容惜没让，只说有他们就够了，让她留在黎水关接应。 “我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与他们遇到。” 陌长玉道：“看样子是错过了，没事，他们在司夏国找不到人，自然会回来的。” “也只能这样了，凌霜，等他们回来之后，你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北枭找我。” 凌霜一脸讶异，“宗主，你们要去北枭？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陌长玉不耐烦道：“赶紧给我准备点吃的，饿死我了。” 凌霜没搭理她，接着问凤九离：“我听说北枭那边内斗得正厉害呢，宗主，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凤九离将沈姒的事与她说了，凌霜稍稍正色，“那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不行！”陌长玉立马道，凤九离跟凌霜齐齐看向他。 陌长玉眨眨眼，毫不心虚道：“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北枭那么远，我们这一路上还得照顾你，你这不是拖我们后腿吗？” 凌霜立马拍着胸脯道：“公子，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哦，是吗？我看一下。” 陌长玉直接伸手，把凌霜的胳膊给卸了，凌霜疼得脸都拧成了一团，不可置信地看着陌长玉。 “看，这不就受伤了。”陌长玉笑眯眯道：“你还是留在黎水关吧。” 凤九离：“……” 这怕不是禽兽吧？ 凌霜咬牙，她好恨！ 陌长玉跟凤九离在黎水关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准备动身去北枭。 常修怕等不到凤九离，一大早就在她门外守着。 “九离妹妹！”看到她走出来，常修双眸一亮，很是高兴，“我一直很担心你，本来想派人去救你，后来遇到了那位凌霜姑娘，她说你去了司夏，你没事吧？” 凤九离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第436章路见不平 第436章 路见不平 “我没事，你们呢？那日傅欢有没有派人追杀你们？” 常修摇头。 他看着她身上的行囊，有些难过，“我听说你要去北枭了。” “嗯，有些私事要处理。” 常修看着她，眼里尽是心疼。 以前在兵营里，凤离墨口中的凤九离，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可是常修接触到的凤九离，却刚强得令人心疼。 “九离妹妹，你……” 常修揪紧了衣角，那酝酿了许久的话，始终难以说出口。 “常修哥，还有什么事吗？” 常修神色挣扎，一咬牙，直接道：“九离妹妹，我想说，虽然离墨哥不在了，景丞相也不在了，但是我……我可以照顾你！” 常修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微微惊愕的凤九离，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她不愿意！”陌长玉那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常修扭过头，便见他倚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常修没理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凤九离。 凤九离轻叹一声，“常修哥，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人照顾……当然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一定不会跟常修哥客气的。” 常修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 如此直白地拒绝，他要是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 只不过失落归失落，常修还是道：“我明白了，那……九离妹妹要记得今日说的话，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我答应过离墨哥，会好好照顾你。” 凤九离只是淡淡一笑，与他告辞，走得毫不留恋。 陌长玉走上前来，瞥了常修一眼，哼了一声，跟上了凤九离的脚步。 “喂，死女人，你等等我！” 常修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眼里有羡慕，有失落，有怅然。 夜盈雪小跑着过来，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一脸失望。 “凤九离走了？” 常修点头。 夜盈雪气得跺脚，“走了就好，那个女人看着就讨厌！” 说着，她扭头又走了。 常修有些不明所以，夜盈雪这是什么意思？ 映荷在后面偷偷笑着，明明夜盈雪是来给凤九离送别的，可却不承认，其实她早就放下了对凤九离的成见。 其实，哪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仇恨？ 人之生死，朝代之更替，国家之兴亡，一切都在变化，更何况善变的人心？ 行了五日，凤九离与陌长玉抵达北枭边陲，比起兵荒马乱的北疆，这里的守卫十分严密，来往盘查仔细，城楼上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松懈偷懒，这倒是让凤九离对北枭有了新的认识。 两人伪装成夫妻，十分顺利地就过了城门，正式踏入了北枭的地界。 陌长玉看了看天色，道：“天就要黑了，不如我们找个客栈投宿，明日再赶路吧。” 凤九离摸了摸已有些疲惫的马儿，点了点头。 北枭国并非如南越传言那般混乱不堪，到处都是粗鄙野蛮之人，甚至这里十分繁荣，边关之处可见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却很少发生暴乱，哪怕是在城内，也时时有士兵巡逻，一来管制城内的安宁，二来也是防止有奸细潜入。 凤九离与陌长玉住进了一间普通的客栈内，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进去之后，又有两道身影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客房内，景行摘下了帽檐，解下了披风，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而那张清雅冷魅的脸，透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姜月压低了声音，“堂主，看样子，他们也是打算去北枭。” 景行坐在桌前，看着隔壁房间，薄唇微翘。 “这不是正好吗？给我省了多少麻烦。” “那堂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你不必跟着了，去把那些人安排好，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姜月连忙道：“属下明白，一定不会坏了堂主的计划。” 景行淡淡应了一声，摆摆手让她退下。 凤九离不知阴谋逼近，赶了几天的路，她也是累极，刚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两人休整一番，添了干粮和水，继续赶路。 从这边关到盛京，也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不过照他们这个速度，一个月到达应该不是问题。 林道上，陌长玉蹲在河边洗了洗手，一回头便看见凤九离坐在树下，手里握着半块玉玦，神色有些恍惚。 “这是什么？”陌长玉一把夺过，待看见那玉玦的模样时，双眸微微一眯。 凤九离脸一沉，“还给我！” 陌长玉后退一步，拧着眉头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凤九离愣了一下，将玉玦夺回来，“你认得这玉佩？” “这玉像是苍梧国独有的寒晶，不过血红色的寒晶，倒是十分少见，我听说，好像只有苍梧皇室的人才能用。” 凤九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可能，这是我哥哥给我的，他说，是我娘的遗物。” 三姨娘只是一名普通的歌姬，怎么会跟苍梧皇室扯上关系？ 蓦然想到了什么，凤九离就是一怔。 等等，她不是三姨娘的女儿，那这玉佩…… 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打断了凤九离的思绪，两人齐齐看过去，便见十几名黑衣人正在追杀一名白衣男子。 这种戏码，凤九离他们看多了，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凤九离也没打算出手帮忙，只是蓦然看到那男子的脸时，凤九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上去。 陌长玉被她吓了一跳，“喂，你干嘛？” 凤九离已经动手了，陌长玉低骂一句，也只能跟着上前对付那些黑衣人。 不多时，那些黑衣人便全都被解决掉了，凤九离丢了手中的剑，看着脸色苍白、身上带伤的景行，有些讶异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景行发愣地看着她，“姑娘认识我？” 说着，他又冲着她拘了一礼，“还未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凤九离这才想起，之前几次见面，她都未出示真容，不过，这也给她省了麻烦。 陌长玉怒气冲冲走过来，正要发火，便听见了凤九离那句话，双眸顿时眯起了危险的光芒。 第437章北枭九皇子 第437章 北枭九皇子 “你们认识？” 他就说凤九离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拔刀相助，原来早就认识啊。 陌长玉盯着景行，眼里闪着凶光。 这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一朵烂桃花？ 景行却是一脸迷茫，显然是没想起凤九离是谁。 凤九离也没有多做解释，景行不记得她最好。 “我们走吧。” 她转身便欲离开，景行还欲致谢，眼前却一阵发昏，晕了过去。 陌长玉瞪着他，假装没看见，反倒是凤九离停了下来。 “喂，不是吧，你都救了他一命了，还想管闲事？” 凤九离有些犹豫，“他之前帮过我。” 陌长玉磨着牙，“这个男人都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你就不怕他别有用心吗？” 确实是，原本应该在南越的景行突然出现在北枭，还好巧不巧地与他们碰上了，凤九离心里却是存着几分怀疑。 不过，这几分怀疑还是暂时被压下去了。 人命关天，她也不好见死不救。 “过来帮把手。” 见凤九离就要上前去将景行扶起来，陌长玉立马先她一步，动作粗鲁地将景行扯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你离他远点！” 凤九离挑眉看着陌长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里还有一地的尸体，也不适合多待，陌长玉将景行放在马上，两人便牵着马继续前行。 客栈内，景行悠悠转醒，被那白烟呛得咳嗽了两声。 “你醒啦？”凤九离看着熬好的药，灭了炉子，盛了一碗，端到了床前。 景行睁着眼睛，有些迷茫。 “这……是哪里？” “客栈。”陌长玉歪歪斜斜地坐在一旁，手中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懒洋洋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景行坐起身，不小心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拧紧了眉头。 接过凤九离递过来的药碗，景行说了句多谢，稍稍吹凉了一些，一饮而尽。 缓过一口气来，景行感激地看着他们。 “昨日，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不然只怕……” “诶，谢谢就不用了。”陌长玉稍稍坐直了一些，道：“那些杀手帮你解决了，你身上的伤大夫也看过了，现在你也醒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 凤九离斜睨了陌长玉一眼，偏头对景行道：“这位公子，大夫说，你身上的伤无大碍，按时吃药换药，很快就能恢复了。房钱我们付过了，药钱也付过了，你大可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再上路。” 景行捂着发疼的伤口，一脸真挚，“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景行神色稍有失望，郑重道：“姑娘今日之恩，景行定当铭记于心，他日若是姑娘有任何困难，尽管去盛京九皇子府寻我，景行定会报答姑娘恩情。” 凤九离与陌长玉皆是一愣，待听到景行二字时，两人眼里同时充满了戒备，只是又听到他的身份时，皆是一脸疑惑。 “你叫景行？”陌长玉眯着双眸盯着他，“哪个景？哪个行？” 景行有些疑惑，仍然如实回答：“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 陌长玉眸色一厉，会有这么巧的事？ “景公子，是北枭的九皇子？” 景行眸色微黯，轻轻点了点头。 陌长玉轻笑一声，推开了扇子，“这就奇了，我只听说过景凉太子，六皇子七皇子，可从未听说，北枭有什么九皇子。” 景行苦笑一声，“出身低微，自然比不上几位皇兄。” 凤九离倒是知道一点，北枭有位九皇子，因生母是江湖女子，被北枭皇帝看中，纳入宫中，却无法适应后宫的争斗，没多久便死了，而那位九皇子，孤苦伶仃地留在皇宫，自小备受欺凌，后来好像是出宫养病去了。 只是，既是养病，景行又为何会在南越？ 景行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道：“我母妃是南越人，她去世之后，我便也离了宫，一直待在南越。这一次，听闻父皇病重，到底生我一场，我才打算回盛京。” 凤九离眼里的疑惑一点点褪去，不过心里仍有几分防备。 光是景行这个名字，就足够让她产生阴影了。 七杀堂的堂主景行，每次都是以面具示人，除了七杀堂内的人，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所以凤九离还真不能断定，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们给她的感觉，倒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所以，追杀你的那些人……” 景行微微垂眸，似是有些难过。 凤九离也能猜到几分，听说北枭那几位皇子斗得正厉害，只怕也是怕景行回去，会分一杯羹罢了。 凤九离对于他的身份倒是不怀疑，若是撒谎，很容易就被戳穿了。 不管他是不是七杀堂的堂主，九皇子这个身份，倒是给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她要去查八王爷景阳，就势必要与皇室接触，或许，景行可以帮他们这个忙。 陌长玉一听凤九离的打算，立马就跳起来了。 “你疯了？那个人的身份未明，你竟然还想带上他？” 凤九离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景阳身份特殊，想要接近他，景行或许可以帮我们的忙。” 陌长玉冷着脸，“你就不怕他就是七杀堂堂主？” 凤九离微微蹙眉，“我感觉他不是，之前我在宋城跟坞城见过他，他跟七杀堂那个大魔头，完全是两个人，名字一样，可能只是巧合。” 再说了，他们可没听说过，七杀堂堂主景行，就是北枭国的九皇子。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已经打定了主意，着实气得不轻。 好不容易赶跑了那些碍事的人，有了机会跟凤九离独处，现在又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甚至可能心怀不轨的人，他能开心才有鬼呢。 凤九离询问景行是否愿意与他们同行，景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高兴道：“真的吗？凤姑娘你们也要去盛京？那太好了，不知道你们要去盛京哪里，到时候我应该去哪里找你们？” 第438章嘴贱的傅欢 第438章 嘴贱的傅欢 凤九离摇头，“我们去盛京有事要办，暂时无处落脚。” 景行更高兴了，“那……那我可以邀请凤姑娘来九皇子府住吗？”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景行摇头，少年一笑，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凤姑娘是我的恩人，我只怕招待不周，又怎么会给我添麻烦？” 陌长玉倚在门口，看着那两人相谈甚欢，差点没把手中的扇子捏碎了。 凤九离这个蠢女人！ 就这样，一行两人变成了三人，因为景行身上还带着伤，他们便在客栈歇了两日，第三日才动身前往盛京。 盛京，是北枭的都城，与南越京城的烟柳画桥不同，这里更加恢弘大气，敞阔的街道，两旁是林立的高楼，布局严谨，门面阔大，城中以井字形分布，而皇宫就在这盛京的中央，四方城门，四条中街，其中横贯大街小巷。而太子府，就坐落在皇城外的天华街，整条街都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其中以太子府最为气派。 傅欢从墙上翻了进来，身手敏捷，动作熟练，可见已经是老手了。 太子府内的暗卫早就发现了他，不过一个个的也都当做没看见。 封奕刚走出来，便看见了傅欢大摇大摆地朝着景子初的书房走去，轻咳一声，叫住了他。 “傅小将军。” 傅欢回头看他，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原来是封大公子啊。” 封奕笑容未变，封大公子这四个字，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傅小将军怎么来了？” 昨日傅侯爷的丧礼刚过，傅欢今日不在府中待着，跑到太子府来做什么？ 傅欢吹了吹鬓角的碎发，“侯府的饭菜太难吃，我来蹭个饭。” 封奕嘴角一抽，他老爹刚死，正在孝期，侯府的饭菜自然比较寡淡，他这是得有多厌恶他老爹。 不过也是，就傅侯爷做的那些事，封奕都不敢恭维。 宠妻灭妾，流连花楼，甚至不顾颜面，带着花楼女子回府，傅欢的娘亲，正是被傅侯爷生生气死的，傅欢也因此愤怒离家，常年待在军营。 而不过五十来岁的傅侯爷，却在行房事的时候，突然两腿一蹬，就嗝屁了，这事儿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生前行事荒唐，死后贻笑大方，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封奕见他又要朝着书房闯进去，连忙拦住了他。 “他昨夜喝了不少酒，天明时分才睡，你别去打扰他。” 傅欢拧着眉，甩开了封奕，直接踹门走了进去。 封奕揉了揉眉心，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书房内，一股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傅欢也显得被熏醉了。 他捂着鼻子，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这才发现了躺在软榻上熟睡的景子初，这一看，傅欢都有些惊讶了。 他与景子初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去年十月，景子初与卫风从南越回来，是他亲自去接应他们，那时候的他，虽神色疲惫，但精神尚可，而且仪容也十分得体，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墨发不绾，衣裳凌乱，一身酒气，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全然没了过去的风发意气。 或许是被惊醒，景子初微微睁眸，便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傅欢。 眉眼间带着宿醉的疲惫与昏沉，景子初揉着眉心，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悦。 “你来做什么？” 傅欢大步跨了进去，把玩着桌上的毛笔，语气懒散道：“听说你要醉死在太子府了，我赶着来见你最后一面啊。” “没事就滚。”景子初闭上眼，头痛欲裂。 傅欢动作一顿，哼唧一声，道：“我都听说了，你为了一个女人，整天要死要活的，我说景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不就是个女人嘛？你要什么样的什么，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景子初蓦然睁眸，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寒芒。 “我现在不想动手，你是自己滚，还是我让人送你出去？” 傅欢可不怕他，“得了吧，就你手下那些废物，哪个是我的对手？虽然我看不上我老子，但是女人这事儿，你还真得跟他学学，我那么多姨娘，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清纯的、妩媚的、温婉的、可爱的，应有尽有。你这太子府，还是太冷清了些，我听说你回来之后就把那些女人都给遣散了，要不要兄弟我给你弄几个进来？” 景子初烦透了他，直接抄过一旁的枕头冲着他砸过去。 傅欢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枕头，继续喋喋不休。 “我跟你说啊，前段时间我在北疆，就碰到了一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而且胆子特别大，你是不知道，她竟然只身一人闯进了军营，不仅打赢了我，还威胁我放了常家兄弟。哼哼，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要真刀真枪地打，她能干的过我？不过可惜，后来她掉下了悬崖，估计摔死了，要不然，我还真想把她也招降了呢。” 景子初只是木着脸看他，完全不知道，他所说之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凤九离。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滚。” 封奕在外面等了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接着傅欢就被扔了出来，摔了个狗吃屎。 傅欢一咕噜爬起来，呸呸呸地吐了几根草，怒不可遏地冲着那紧闭的房门怒吼：“景凉你这个混蛋！竟然敢对我动手，还有没有兄弟爱了？” 封奕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兄弟爱，呵呵，傅欢他是不是对景子初有什么误解？ 轻咳一声，封奕道：“傅小将军，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刚睡下不久，你这会去吵他，不是找打吗？” 傅欢拍拍身上的泥土，咬牙切齿。 “我跟你说，这家伙就是个脑残！不就是死了个女人，整天要死要活的，贱人都没他矫情！” 封奕连忙捂住他的嘴，祖宗，他真是他祖宗，什么话都敢说。 傅欢拉下他的手，瞪眼，“干什么？” “傅小将军，你就消停点吧。”封奕头疼得厉害，“你没有见过那位女子，你也不知道，她对景凉有多么重要，你觉得他矫情，可你又何曾知道，他甚至有了寻死的心思。” 第439章狗命要紧 第439章 狗命要紧 傅欢瞠目结舌，“这么严重？” 他又要往书房闯，封奕连忙将他拦住。 “你又要干什么？” “我得去劝劝他啊！他可不能死，他死了，谁来当皇帝？” 封奕真是给傅欢跪下了。 封奕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傅小将军，我觉得，你还是回北疆吧。” 傅欢拧眉，“景凉都要寻死了，你一点都不关心他？封奕，我发现你也是个没兄弟爱的人啊。” 封奕：“……” 好想打人怎么办？ “他现在，不过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平日里，倒是振作起来了，只要别去揭开他的伤疤，大家若无其事不好吗？” “这是什么道理？”傅欢焦躁了，“他都要死了，还当做若无其事？难不成等着我们给他收尸啊？” 封奕深呼吸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他打不过傅欢，还是别跟他动手了。 “总之，傅小将军以后别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人的事。” “我不提，不代表没发生过啊。”傅欢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不如你跟我讲讲，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去找个差不多的，帮他走出阴影。” 封奕呵呵，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卫风他们都说傅欢是个疯子了。 以前他在京城伪装景子初，而傅欢常年在边关，他们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这一接触，还不如不接触呢。 傅欢的智商跟脑回路实在感人。 他也只能微笑，道：“傅小将军，你自便。” 想作死，你自便。 傅欢却觉得这个主意有搞头，追问道：“那女的到底长什么样啊？你之前去过南越，见过她吧。” 封奕微微有些不耐烦，道：“凤九离姿容绝色，只怕这天下，找不到几个能比得上她的，傅小将军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吧。” “凤九离？”傅欢眉毛拧成了一团，喃喃道：“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她是凤离墨的妹妹。” “什么？”傅欢一瞪眼，“凤……凤离墨的妹妹？” 一说到凤离墨，傅欢就想起来了。 之前在黎水关外，那个女人逼着他放了常修他们的时候，他隐约记得，常修称她为“九离妹妹”。 傅欢惊悚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那个，那个凤……凤九离长什么模样？” “她？应该是我见过最好看最特别的女子了。” 在封奕心里，若是凤九离还活着，也确实只有她，才配得上景子初。 “不，不是！”傅欢显得有些着急，“我是说，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红痣之类的。” 封奕一脸诡异地看着他，“凤九离眉间确实有一点红痣……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傅欢瞬间石化。 封奕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你别告诉我，你见到了她？” “我……”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傅欢，此刻却结巴了。 封奕捏着他的手臂，“傅欢，你真的见到她了？” 傅欢眼角抽了抽，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我觉得，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封奕此时内心充满了狂喜，“你真的见到了凤九离？你在哪里见过她？她怎么样了？” 凤九离没死，这对景子初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傅欢的声音弱了下来，“在黎水关，那个女人……不是，凤九离领着黎水关的士兵，将我的五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后来我抓了常家兄弟，她潜进了军营，挟持了我，要挟我放了他们……” 封奕先是一愣，忽然就笑了。 是了，一定是凤九离！也只有那个女人才有这种本事。 “那她人呢？她现在还在黎水关吗？” 傅欢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地摇摇头。 封奕看着傅欢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她抓了我之后，我气不过，跟她打了起来，后来她不小心，掉下了悬崖，估计……估计摔死了。” 最后三个字落下，封奕的脸色都变了。 傅欢急忙道：“我是真不知道她就是景凉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要是早知道，我哪敢跟她动手啊？我也派人去山崖下找了找，可是根本没找到人，后来我派人去黎水关查探了一下，她也没在，我想着估计她是摔死了，就……” 封奕闭了闭眼，方才升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傅欢顿时急了，“封奕，现在怎么办？要是景凉知道了……” “你闭嘴！”封奕没忍住，低吼了一句。 傅欢立马乖巧了。 封奕也是焦躁了，来来回回走着，完全拿不出一个章法来。 他也没想到凤九离没死，派去南越的人，都打探不到凤九离的踪迹，而且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在夜明轩死的那一日，凤九离也死在了那些皇城侍卫手里。 谁知道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北疆。 封奕扭头看向傅欢，“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傅欢一脸茫然，“好多士兵都看见了，不过，他们应该不认得凤九离。” 他都不认识她，更别说旁人了。 封奕捏着扇子，一咬牙，道：“这件事，到这里为止就好，你就当做没遇到凤九离，我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景子初已经渐渐接受了凤九离已死的事实，若是让他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死，而且还跟傅欢打了一架，最后还疑似死在傅欢手里，会不会杀了傅欢暂且不说，景子初绝对会疯掉的。 傅欢捣头如蒜，小心脏也是慌得不行。 妈呀，要是景子初知道，他媳妇本来没死，最后却被他不小心弄死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他吧。 狗命要紧，傅欢觉得他得赶紧收拾行李回边关了！ 半个月后，凤九离他们抵达了盛京，这座繁华大气的都城，与凤九离想象中不太一样。 景行已经跟凤九离他们混熟了，牵着马儿走在凤九离身旁，笑道：“我离开盛京已经十几年了，没想到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凤九离道：“这里跟南越很不一样。” 景行点头，“等回到了皇子府，我再陪凤姑娘出来逛逛吧。” 第440章九皇子府 第440章 九皇子府 陌长玉走在一旁，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已经酸成了陈年老醋。 景行那小子看着温润有礼，实则心眼忒多，无时无刻不钻空子献殷勤。 陌长玉也不得不承认，景行看着是没有什么破绽，不过他心里始终对他充满了防备。 北枭国的皇子，在成年之后，皇帝便会赐予府邸，虽然景行这么多年一直流落在外，但是他好歹也是九皇子，自然也有自己的府邸。 只是看着这寒酸的府门，陌长玉也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北枭国的皇子府？” 这座府邸，也是位于天华街内，却是最偏僻的地方，而且府门破落，上面还掉了漆，门前两个下人正坐在台阶上聊着天，十分懒散。 景行有些不好意思，偏眸看了凤九离一眼，见她没有嫌弃之意，这才走上前去。 那两个下人见他们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立马喝道：“去去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 景行倒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声音温和。 “我是九皇子景行，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那两个下人从来这里，就没见过什么九皇子，更别说皇家令牌了，听说九皇子自小就离宫了，这会景行突然跑来，他们难免会把他当成骗子。 “臭小子！你连九皇子都敢假扮，活的不耐烦了？趁小爷心情好，赶紧滚，要不然，小心被抓起来关进大理寺！” 景行蹙眉，“我真的是九皇子，这是我的令牌，父皇亲自赐给我的。” 那人直接夺过他手里的令牌砸出去，怒道：“臭小子，再不滚，我真的喊人了啊！” “你们……”景行也有些恼了，眉头蹙起，却仍然让人觉得丝毫没有火气。 凤九离踢起地上的石子朝着那人射了过去，那石子砸在他的小腿上，疼得他惨叫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不会说话，就不要在这边乱吠。”凤九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玉牌，还给景行。 景行感激地看着她，又偏头朝着他二人道：“你们去找徐公公出来，他认得我。” “是谁要找我啊？”后边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便见一顶轿子停下，一名太监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徐公公一眼就看到了景行，他以前是伺候景行的，哪里认不得他？此时也是瞪大了双眼，大概也是没想到，景行会突然回来。 “九皇子？”徐公公拔高了声音，眼里划过一丝慌乱，被他掩饰得很好，脸上立马浮现一抹惊喜的笑。 “是九皇子回来了？” 那两名下人吓得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景行真的是九皇子。 景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眼里也盈着温润的光芒。 “徐公公，是我。” 徐公公扑了过来，跪在景行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九皇子，您可回来了，奴才等得好苦啊，就怕九皇子在外面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景行连忙去扶他，“徐公公你快起来！” 凤九离跟陌长玉站在一旁，看着那徐公公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跟景行哭诉。 凤九离跟陌长玉轻哼一声，异口同声道：“戏精！” 两人相视一眼，又互相嫌弃一般扭过头去。 徐公公将那守门的下人呵斥了一顿，又欢喜地迎景行进府。 景行道：“徐公公，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之前也是他们救了我。” 徐公公打量了凤九离跟陌长玉一眼，眸光微闪，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九皇子的恩人，也就是老奴的恩人，两位恩人里面请！” 九皇子府内，倒是不如外面那般破败，虽然不大，但是无论是院中的花草，还是厅内的摆设，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徐公公将府内所有的奴仆都喊了过来，并不多，也就二十几个，有男有女。当着他们的面，徐公公郑重介绍了景行的身份，那些下人们也是十分惊讶。 安置好一切，徐公公又冲着景行讨好地笑笑。 “九皇子，您稍微休息一下，奴才已经命人去准备膳食了。” 景行点头，“另外准备两间上房，给两位恩人。” 徐公公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才退了出去。 陌长玉溜达了一圈，语气颇为嫌弃。 “你这九皇子府，也太穷酸了吧。” 这么小，还没有灵霄宗大呢。 景行羞涩地笑笑，“我自己一个人住，倒也不需要多大。” 凤九离安慰道：“你别听他瞎说，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 方才一路走来，比起外面的喧闹，这里倒是十分安静，虽然不大，但是布局干净，倒是有种南越的园林风格。 “凤姑娘喜欢就好。”景行显得很高兴。 三人用过了午饭，徐公公这才亲自领着他们去各自的厢房，一路赶路也有些累了，凤九离也没打算立马去查八王爷，好好休整一番再动身也不迟。 将景行送到了主院，徐公公退出来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他的小跟班走了过来，徐公公压低声音道：“照顾好九皇子，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得给我仔细盯着。” 那下人点头称是，又道：“徐公公这是要出去吗？” 徐公公应了一声，景行突然回来了，他当然得去跟七皇子吱一声。 景行离开的这十几年里，他若是守着这破败的九皇子府，说不定早就死了，所以，徐公公也给自己找了另一个靠山，那就是七皇子景逸。 眼下景行突然出现，虽然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但是好歹也是皇帝的儿子。 现在皇位之争正激烈，哪怕是景行，也不得不防。 也不用徐公公去知会景逸，九皇子府前的事，早就已经被许多眼线看在眼里了。 “九皇子回来了？”封奕听着暗卫的回报，有些讶异。 暗卫点头，“九皇子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好像是九皇子的救命恩人。” 封奕扯了扯嘴角，“也是，好歹景行也是皇子，想必他的出现，应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九皇子……” “不必管了。”封奕道：“派人盯着就是，一个离宫十几年的皇子，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再说了，景逸未必会放过他。” 第441章巫山阁 第441章 巫山阁 午后时分，景行进宫去了，他回到盛京，总得去见一下北枭皇帝。 凤九离也没闲着，拉上陌长玉，打算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北枭的六月，要比南越热一些，好在午后有风，熬过了午时的酷暑，街道上已经洒下了一片金黄的霞光，两侧高楼林立，那朱红的屋檐下，铃铛微微摇晃，传出轻灵的铃声，小巷深处传来了卖货郎的吆喝声，处处飘着烟火气息。 茶楼内，凤九离临窗而坐，外面望过去，便是一片碧绿的河岸，小河不大，在夕阳之下闪着粼粼波光，这般平常的美景，也能让她看失了神。 “诶，你们听说了吗？九皇子回来了！” 旁边的茶桌上，几名男子正热烈地交谈着。 “九皇子？哦~你说的是当初那个离宫养病的九皇子景行？他还活着呢？” “可不是，今天回到了九皇子府，差点连家门都进不去。”那人哈哈一笑，“不过也难怪，他都离开盛京十几年了，却在这个当头上回来，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那几人相视一眼，脸上尽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不过我瞧着悬，现在景凉太子跟七皇子斗得正厉害，九皇子撑死了算个炮灰吧。” “呸！我看他连炮灰都算不上！景凉太子好歹是先皇亲赐的正统太子，背后还有魏家，七皇子背后也有个江家，九皇子有什么啊？” “诶，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魏家，跟景凉太子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 有人疑惑道：“魏家不是景凉太子的外祖家吗？” “这是没错，但是现在的魏皇后，可不是景凉太子的母后。况且景凉太子这些年行事荒唐，顽劣不堪，魏家又怎么会扶持这么一位废物登基？要扶持，也是扶持魏皇后养在身边的六皇子吧……” “喂！你们在瞎说什么呢？” 一声娇喝，打断了那些人的谈话。 凤九离听着正入神呢，冷不防听到这声音，背脊都微微一僵。 她微微偏眸，便看见景岚气势汹汹地从二楼走下来，她身后跟着一名丫鬟，两名侍卫，那腰间的玉佩，便已表明了她的身份。 那些人吓得脸都白了，纷纷跪在了地上。 景岚看着气得不轻，脸色都青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议论皇家的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景岚身后的丫鬟阿沁道：“公主，要不要奴婢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关进大理寺？” 那些人抖得更厉害了。 景岚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却是道：“算了！这次本公主就饶了你们，以后再敢乱说，定然拔了你们的舌头！” 景岚带着人走了出来，那些人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却是不敢再说半句话。 旁边有人低声问道：“那位公主，可是景岚公主？” “可不是，也就只有这位公主，天天往宫外跑了。”那语气里，竟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北枭皇帝多子，除了夭折的皇子与远嫁的公主，现在这盛京内，还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如今这皇位之争最激烈的，便是太子景凉、六皇子景芝和七皇子景逸，其实若真要算来，也只是景芝与景逸的争斗，景凉虽不如从前那样放荡顽劣，但是基本上也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太子府内，鲜少出来。至于三位公主，除了景岚，还有江贵妃所生的景瑶跟景瑟，那才是真正端庄典雅的皇家公主，反倒是景岚，就跟放养的一样，三天两头地在宫外晃荡。 有人讥讽道：“当年的魏皇后死在那场大火之中，魏家又送了个庶女进宫，就是如今的魏皇后，可惜这魏兰烟不争气，就生了一个公主，如今她正着力培养着六皇子，自然无暇顾及自己的女儿。” 有人叹道：“这景岚公主也是可怜啊。” 那些人只是感慨两句，便又转移了话题，要么是傅侯爷的丑事，要么是四大家族里的那些腌臜事儿，要么是边关的战事，总之，这盛京里里外外的消息，七嘴八舌，真真假假，都能听到。 凤九离戴着面纱，不方便饮茶，故而杯中的茶水依然是满满的。 陌长玉低笑一声，道：“所以说，这茶楼才是高谈阔论的是非之地。” 凤九离对北枭皇室的事不感兴趣，她本是想来打听打听景阳的消息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他太过干净，还是太过低调，竟然一点也没有在流言之内。 她问道：“你知道灵霄宗在北枭的据地在哪里吗？” 陌长玉想了一下，“之前听沈姒提过，就在盛京，好像是一个叫巫山阁的地方。” 凤九离拧眉，“青楼？” 店小二上前来添茶水，听他们提起巫山阁，十分热情道：“哟，客官，那巫山阁可不是青楼，那是我们盛京里有名的酒楼，里面有美人，有美酒，还有模样清秀的小倌呢。无论您是寻欢，还是宴客，或者是寻宝，打探消息，巫山阁内应有尽有，只有您想不到的，巫山阁就没有办不到的。” 陌长玉双眸微眯，“小二，这巫山阁，当真这么神奇？” “您呐，自个去瞧瞧就知道了。” 凤九离与陌长玉相视一眼，丢下了银两，按照店小二的指示，往巫山阁的方向走去。 暮色降临，整条街道已经点起了烛灯，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夜游的，宴友的，幽会的，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凤九离看着面前这四层的阁楼，门口一个巨大的牌匾悬挂着，写着“巫山阁”三个大字。 陌长玉晃着扇子，看着倚在二楼窗前的美娇娘，勾唇一笑。 “这怎么看，都像是青楼啊。” 凤九离没理他，率先走上前去。 里面已经是满堂宾客，中间的舞台上，十几名异域女子正踏歌而舞，大堂内的看客各个是目不转睛，转过一道珠帘，又是一番世界，几个男子正在表演杂耍，底下的看客纷纷鼓掌叫好。又转过一道门，这里与外面的喧闹不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第442章傅欢撒泼 第442章 傅欢撒泼 便见两名白衣男子坐在一旁弹琴吹箫，而中间一名男子翩然起舞，手中一把剑，或柔或刚，醉步之间，又似有章法。他面目清秀，朱唇微勾，微微上挑的眼角，充满了万种风情，早就让底下的女子们看呆了。 那男子的目光却落在了凤九离身上，微微一眨，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 陌长玉拦在了凤九离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冲着他轻蔑一笑，那张艳若桃花的脸，生生将他比了下去。 那男子面色一僵，只是转过头去，又对着客人们笑意盈盈。 凤九离眉角一挑，“陌长玉，你这是嫉妒人家的美貌吗？” 陌长玉晃了晃扇子，斜睨着她，“你瞎吗？本公子这美貌，需要嫉妒别人？” 一名女子走上前来，笑容得体，“两位客官，可是第一次来巫山阁？” 陌长玉微微含笑，声音低淳，“正是，我们想要个雅间，不知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那女子也是看惯了这世间美男，也不由得被陌长玉迷了眼。 “雅间自然是有的，只是这银钱也不在少数，就看公子拿不拿得出了。” 那女子名唤绣枝，领着陌长玉他们到了二楼的雅间，命人上了好酒好菜。 她正欲退下，陌长玉叫住了她，问道：“绣枝姑娘，我与我夫人是外地人，初次来盛京，听闻这巫山阁甚是好玩，只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凤九离一听他的称呼，横了他一眼，陌长玉恍若未见。 绣枝神秘一笑，“那就看公子想玩什么呢？” “哦？比如？” 绣枝道：“像公子这样慕名而来的，每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的人，是来寻欢作乐，有的人，是来求药，有的人，是来买消息。” 陌长玉眼里的兴味更浓了。 “我原以为巫山阁只是个普通的酒楼，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呢。” 他瞥了凤九离一眼，眼里划过一道幽光。 绣枝问道：“那不知公子需要什么？” 陌长玉故作仔细想了想，才笑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再唤姑娘便是。” 绣枝福身退下，待关上门，陌长玉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这里不是灵霄宗。”陌长玉道。 凤九离拧眉，“何出此言？” “你不了解沈姒那个女人，她手段狠，可为人很懒，能用抢的，绝对不用买的，她虽爱财，但是绝对没有心思去搞这么多门道。” “可你不是说，这里就是灵霄宗的旧部吗？” 陌长玉偏头看她，“那如果，巫山阁已经换了个主人呢？” 他接着道：“沈姒在北枭的事，我一无所知，沈姒也从来不会提及北枭的事，当年她从北枭离开，带走了一部分人，其余人却留在了北枭，你说，为何沈姒不将他们也一起带走？” 陌长玉了解沈姒，她并非那种会抛下兄弟朋友的人，甚至不顾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灵霄宗，离开北枭，远赴南越，东山再起。 说是离开，在陌长玉看来，更像是逃离。 凤九离若有所思，“那你觉得，沈姒离开北枭，跟景阳有关系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陌长玉道：“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在司夏边境听到的那些谈话吗？景阳的原配王妃死后，景阳才另娶了灵妍郡主，可是沈姒根本没死，只有一种可能，景阳在背后搞鬼。” “不。”凤九离眸中眯着利芒，“还有一种可能，灵妍郡主！” 景阳为了娶灵妍郡主而试图杀害沈姒，这是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是凤灵妍为了嫁给景阳，而试图杀了沈姒。 “那跟灵霄宗又有什么关系？”陌长玉反问道。 凤九离觉得自己的脑子更乱了。 她理不清景阳、沈姒、凤灵妍还有灵霄宗这几者之间的关系，说到底，这问题的关键，还在景阳身上。 “诶诶诶，傅小将军，您可不能再喝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傅府的侍从扶着醉醺醺的傅欢，想夺过他手里的酒，却被他一把推开。 傅欢趴在栏杆上，脸颊熏红，双眼迷离，他摇摇晃晃地伸出了手，指着站在他对面的那名女子，打了个酒嗝，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快把你们楼里的所有姑娘都给我叫来，记住！是所有的！” 那女子看着像是巫山阁内的管事，一脸为难，道：“傅小将军，这巫山阁内的姑娘，可有几百个人呢，而且好多都陪着客人呢，您这要求，我……” “我不管！”傅欢直接撒泼，“不把人给我喊过来，我就砸了你这巫山阁！” 倒不是他们怕傅欢真把巫山阁给砸了，傅欢背景不小，但巫山阁能在盛京存活这么多年，背后也是有不小的势力的。 只是傅欢出身傅家，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巫山阁名声亦有损。 绣枝焦急道：“秋姐姐，这可怎么办？” 屏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先去找几个来，反正傅小将军醉得不省人事了，糊弄过去再说。” “什么？你要糊弄我？”傅欢立马就暴走了，屏秋又得好声哄着，生怕这小霸王把这巫山阁给毁了。 绣枝匆匆带着几名女子过来，傅欢挨个看过去，一脸嫌弃。 “怎么这么丑？换一批人！” 屏秋嘴角抽了抽，难看？她这巫山阁内的姑娘，都是各地搜罗来的美人，怎么到了傅欢这里，就得了“难看”二字？ 屏秋只得忍着脾气道：“傅小将军，不如您跟我说说，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我好给您找来。” “什么样的？”傅欢脑袋一晃，偏头便看见了从雅间内走出来的凤九离，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脸上蒙着白纱，只有一个侧脸，却让他无比熟悉。 傅欢嘿嘿一笑，冲着凤九离的背影一指。 “就是她！我就要她那样的！” 傅欢醉醺醺地踩着步子朝着凤九离扑过去，屏秋他们都惊呆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美人，你等一等！等一……啊！” 就在他要碰到凤九离的时候，陌长玉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直接把傅欢给踹下了楼梯。 第443章入宫赴宴 第443章 入宫赴宴 后面响起了一片抽气声，屏秋等人震惊地捂着嘴，眼睁睁地看着傅欢滚了下去，摔在了大堂内。 “傅小将军！”傅家的侍从立马冲了下去，这位可是傅老太爷的心头肉啊，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脑袋也别想要了。 屏秋趴在栏杆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傅欢，习武之人，自然没有那么脆弱，只怕他是晕了过去。 她转过头，一脸担忧地对凤九离与陌长玉道：“实在抱歉，方才傅小将军也不是有意的，两位还是尽快离去，若是傅小将军计较，那麻烦可就大了。” 屏秋也不是不讲理，方才是傅欢自己无礼，这才被踹了一脚，这过错，也不能推到他们身上。 凤九离看了屏秋一眼，这女子倒是不错。 “我们走吧。”陌长玉拉了拉衣领，瞥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傅欢，冷哼一声。 九皇子府内，景行正准备出门去找他们，凤九离他们二人正好回来。 景行有些焦急地迎上前去，“凤姑娘，陌公子，你们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我们只是出去逛了逛。” 凤九离微微垂眸，注意到他膝盖上的脏污，眸光微闪，并没有多问什么。 景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明日我父皇会在皇宫内设宴迎我回宫，我想邀请凤姑娘跟陌公子随我前往。” 凤九离与陌长玉相视一眼，陌长玉笑道：“九皇子，我们两个平民，可以进宫？” 景行忙道：“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也是我父皇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 景行显得很高兴，“那凤姑娘与陌公子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派人来请你们。” 凤九离有自己的思量。 景阳是皇室中人，若是想接触到他，估计也只有这种场合，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翌日一早，傅欢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烦躁地吼了一声，外面总算安静了，傅欢也清醒了过来。 他抓了抓头发，坐起身来，突然觉得脸颊鼻子有点痛，待他走到镜子前，看见自己青紫的脸颊，双眸蓦然一瞪。 “阿忠！”傅欢愤怒地咆哮着，昨夜那名小厮慌忙滚了进来。 “少……少爷！” 傅欢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道：“谁干的？” 阿忠瑟瑟发抖，“少，少爷，这是昨晚……” 阿忠将昨晚发生的事跟傅欢说了，重点强调，是傅欢自己喝醉了酒，想去调戏人家的娘子，才挨了一脚。 傅欢却是怔住了，昨晚的记忆稍稍回拢，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侧脸。 傅欢忽然揪住了阿忠的领子，“昨晚那两个人呢？” 阿忠慌张道：“少爷，你不会是想去找他们算账吧？” “废什么话！说！” “小的也不知道啊。” 傅欢直接把他一丢，冲出了房间，打算去巫山阁。 昨晚他喝的有些多，但是意识还是有一点点的，那模糊一瞥，他看见的那人，分明像极了凤九离。 虽然潜意识里，傅欢不觉得凤九离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还能活，但是万一呢？ 景凉为了凤九离要死要活的，若是让他知道，原来凤九离没死，却被他给害死了，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所以傅欢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那个女子只是与凤九离有几分相似的人，抓回去送给景凉也好。 “咳！”一道身影拦在了前面，傅欢脚步一顿，心虚地喊了一声“祖父”。 傅老太爷沉着脸，“又去喝酒了？” 傅欢摸了摸鼻子，“就……就喝了一点点。” “哼！”傅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的，“你当我老头子眼瞎啊？昨晚阿忠把你拖回来的，一身酒气，傅欢，你这是要跟你老子学是吧？” 傅欢立马站直了身体，任由傅老太爷责骂。 全家他最怕的，就是傅老太爷，因敬生怕，他娘亲早死，父亲又不管他，自小他是被傅老太爷带大的。 “祖父，我还有点事，能不能……” “又要去干什么？”傅老太爷瞪他，“今日皇上在宫里为九皇子设宴，你赶紧去收拾收拾，随我进宫。” 傅欢的脸立马耷拉下来，“祖父，我能不能不进宫？” “你说呢？” 傅欢被傅老太爷强拖着进宫，而凤九离他们，也早一步到了北枭皇宫。 虽然这个儿子不受重视，但是怎么说也是皇子，皇家的身份，便注定了与他人不同，所以北枭皇帝也专门为景行设宴，只请了朝中几位重臣，也算是向他们介绍景行的身份。 北枭皇帝基本已经不管事了，这宴会一事，自然是由魏皇后操办，江贵妃协理。 魏皇后不过三十六岁，容貌上不比江贵妃美艳动人，胜在端庄，北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一任皇后，都要出自魏家，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景凉的母后死后，魏兰烟会进宫坐上后位。 而最不甘心的，便是江贵妃了，所以这些年来，江家跟魏家也是斗得凶猛，不论前朝还是后宫。 宴席设在百花堂，这是一座凉亭式的阁楼，四面凉风，十分舒爽，一般用于非正式宴会，今日倒也能算作是家宴了。 下了马车，进了宫门，景行领着他们二人走在长长的宫街上。 他似乎偏爱白衣，一尘不染，气质清绝，仿佛一张白纸，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唇角带着温润的笑，就连眼角眉梢都染了几分柔和。 “凤姑娘，之前听你们说要来盛京办事，不知可办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凤姑娘尽管开口。” 凤九离点头，“只是一点小事，不用劳烦九皇子。” 景行笑意从容，“其实，我更喜欢凤姑娘喊我的名字。” 凤九离没有说话，只因前面走来了一名男子。 他穿着一件锦蓝色的衣袍，腰间挂着北枭皇族的玉佩，墨发用蓝色的绸带半绾着，一根玉簪横插而过。而他面容英俊，眉眼冷厉，五官偏有几分阴柔，却不会让人觉得娘气。 第444章景岚的发现 第444章 景岚的发现 他便是江贵妃的儿子，北枭的七皇子，景逸。 “九弟，你怎么才来？”景逸脸上挂着笑走过来，目光在凤九离与陌长玉身上停顿了一下，“这两位，便是九弟的救命恩人吧。” 景逸微微眯着双眸看着他们，一个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一个容颜皎皎，俊美傲气，这两人，看着便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七哥。”景行十分标准地拱手福礼，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凤姑娘，这是陌公子。” 凤九离他们也是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景逸一笑，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对景行道：“父皇他们已经到了，就等着你呢，快些走吧。” 景逸与景行走在前面，陌长玉跟凤九离稍稍落后一步，等他们到了百花堂，已经是宾客满堂。 景逸大笑一声，“父皇，九弟来了。” 凤九离微微抬眸，看向首座，那穿着暗色龙袍的人，正是北枭皇帝。 听说他今年不过五十来岁，可是看着却像个七八十岁的老者，身形消瘦，面容苍老，唯有精神尚可。 “来啦，快坐吧。”北枭皇帝似乎对景行没那么上心，言语之间也没有父子的亲昵。 景行规规矩矩地朝他行礼，一旁的魏兰烟温和一笑。 “行儿长大了，当初离宫的时候，才那么一小点，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景行微微躬身，“皇后娘娘。” 魏兰烟看向他身后的人，目光落在陌长玉身上时，眼里划过一丝惊艳，接着又看向了凤九离，见她蒙着脸，眉头微微一蹙。 “这两位，便是行儿的恩人吧？” 景行颔首，向众人介绍了凤九离他们，只是也只是一带而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魏兰烟也没有多问，便请他们入坐。 景逸坐下来后，笑问道：“怎么不见太子？” 坐在他身旁的男子，正是六皇子景芝，他容貌稍微逊色，并不起眼。 “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太子府的人说，太子皇兄近日身体不太舒服，可能不来了吧。” 北枭皇帝跟魏兰烟恍若未闻，仿佛景凉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母后！” 景岚小跑进来，额上带着薄汗，手中还捧着一个酒坛子，脸上挂着明媚的笑。 魏皇后脸色一沉，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低咳一声，暗暗警告道：“岚儿，怎可如此无礼？” 她瞥了一眼坐在江贵妃身边的那两位端正大方的公主，看着景岚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悦。 景岚的嘴角耷拉下来，情绪不如方才那般兴奋。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景岚这才打起精神，笑眯眯道：“母后，这是我刚从酒窖里找出来的，几年前酿的酒，今日九哥回宫，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景岚走到了景行面前，或许是不熟，还有些许腼腆。 “九哥，这个是我亲手酿的酒，我那里还有很多，若是九哥喜欢，我再送你几坛。” 景行脸上荡起一抹柔和而温暖的笑，“谢谢岚儿。” 景岚正要递给他，冷不防看到了坐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陌长玉跟凤九离，景岚瞬间瞪大了双眼，手一松，那酒瓶立马砸在了地上，溅了景行一身。 魏兰烟瞧见这边的动静，脸色更加难看了。 “景岚！” 景岚恍若未闻，只是傻傻地盯着凤九离，眸中有震惊，有惊喜，也有不确定。 隔着面纱，凤九离冲着她微微一笑。 景岚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忘记了呼吸。 直到她身旁的侍女阿沁小声地提醒，景岚这才回过头来，看见魏皇后那阴沉的脸，冲散了心里的激动。 景岚如梦初醒，看着景行一身狼狈，顿时慌了。 “九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景行擦了擦衣角，笑道：“无碍，我去换一身就是了，只是可惜了这美酒。” “没关系，我那里还有，九哥要多少有多少。” 景岚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朝着凤九离撇过去，直到魏皇后实在不耐烦了，将她叫了过去，好一番呵斥。 景岚左耳进右耳出，第一次被魏皇后骂得如此开心。 北枭皇帝并没有多待，便让侍从扶着他离开了，整个宴席下来，他都没对景行说超过三句话。 景行似乎也不在意，与周围的人寒暄，或许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显得有些拘束。 景岚找机会从魏皇后身边溜走，凤九离也找了借口离开了百花堂。 “九离！”景岚躲在假山石后，低声喊着她。 凤九离朝着她走过来，景岚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眼眶都红了。 “真的是你？” 凤九离摘下面纱，露出了真容，景岚嗷了一嗓子，直接扑上去把她抱住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没死！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杀了夜明轩，被那些侍卫给杀了，尸骨无存，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凤九离没想到景岚的反应这么大，不由得失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开她。 “我没事，只是后来离开了京城，所以才有人传闻我已经死了。” 景岚抹着眼泪，“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好不容易交到你这么一个朋友，却……” 景岚顿住，声音蓦然沉重了下来，“凤小将军跟景丞相他们……” 凤九离眸光微微黯淡，声音依然平静：“他们死了。” 景岚咬着下唇，想起凤离墨，感觉眼泪又要掉下来了，赶紧伸手抹掉。 景岚吸了吸鼻子，“对了九离，你怎么会来北枭？还跟我九哥认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不是夜明轩的幕僚吗？你们怎么会……” “这件事说来话长。”凤九离转而问道：“对了景岚，你跟八王爷熟吗？” 景岚拧眉，摇了摇头，“八皇叔平日里深居简出，我很少见到他，怎么了吗？” 景岚不知道，凤九离也没有多说。 “没什么，就当我没问过吧。” 景岚急切地拉住她，“九离，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北枭，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第445章相思病 第445章 相思病 凤九离点头，“放心吧。” 凤九离正准备回百花堂，却瞥见傅老太爷拖着傅欢正朝着那边走去。 想了想，凤九离转过头来道：“景岚，我还活着的事，还得拜托你别告诉别人。” 她跟傅欢在黎水关干过一架，要是让傅欢发现了她，那可就麻烦了。 景岚点头，又道：“那我可以告诉太子哥哥吗？” 凤九离摇头，她跟那位景凉太子不熟，若是多生事端，反而麻烦。 景岚拉进了嘴巴，“九离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因为傅欢在百花堂内，凤九离也没打算回去，在这里见不到八王爷，她只能另找机会。 是夜，书房内，景行褪去了繁琐的衣袍，只穿着简单的白衫，懒散地躺在软榻上。 姜月站在他对面，与他汇报着昨日凤九离他们的行踪。 “巫山阁？”景行双眸微眯，“若我没记错，那是灵霄宗的旧部？” 姜月点头，“是，只不过沈姒去了南越之后，便由八王爷接手了，现在巫山阁背后的主人，正是八王爷。” 景行眉角一挑，“所以，他们来北枭，是为了调查沈姒之死？” 七杀堂常年游走于两国之间，而且景行虽然身处南越，但北枭皇室的事，大部分也是了然于心，沈姒是景阳曾经的王妃，这件事，他亦是知道的。 薄唇微翘，景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低沉，“真没想到，他们能查到景阳身上来。” 凤九离既然找上了巫山阁，相信不日便会查到景阳身上，而景阳根本不知道，他们找上来了，若是让凤九离他们如此轻易地就得手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景行眯着双眸，道：“把凤九离跟陌长玉的行踪透漏给景阳。” 姜月称是。 景行问道：“星弋他们那边如何了？” 姜月脸色一僵，有些惭愧道：“属下无能，虽已派了人马在半路上截杀他们三人，但是还是让他们逃了。” 景行眸色一厉，语气森冷，“你说什么？” 姜月连忙跪下，急忙道：“请堂主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他们活着到盛京。” “呵……若是他们真的活着到盛京，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那三个叛徒，景行早就想解决了，如今更是不能让他们坏了他的好事。 若是让凤九离知晓他的身份，那这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翌日，景岚早早地来了太子府，手里还提着几瓶酒。 说来，她也许久没有来了，这段时日景凉不知道怎么回事，谁也不见，景岚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不过她也不在意，过几日便会来一趟，要么送些糕点，要么送些酒。 今日倒是凑巧了，景岚的时候，恰好景子初正在用早膳。 “太子哥哥！”景岚兴奋地跑过去，许久未见他，此时景岚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景子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何事？” 景岚的欣喜瞬间凉了半截，从前景凉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淡。 景岚将酒瓶放在桌子上，语气也小心了几分，“太子哥哥，这是我今年开春的时候酿的酒，给太子哥哥尝尝。” 景子初盯着那玉白色的酒瓶，忽然就想起了去年春季，凤九离埋在树下的那一坛酒。 只可惜，怕是这辈子，再也喝不到了。 景子初忽然沉默，倒是让景岚有些发懵。 封奕知晓他这是又犯相思病了，无奈地摇摇头，又笑眯眯地对景岚道：“景岚公主，这酒我替太子收下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景岚盯着封奕，说来也奇怪，有时候她总觉得封奕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以前他们明明没见过面。 “没事了。”景岚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两瓶酒，“我还要去给九哥送酒呢。” 封奕一挑眉，道：“是九皇子吧。” “是啊！”景岚看着十分高兴，一想到凤九离就在九皇子府，她就恨不得赶紧去找她玩。 只可惜凤九离不让她告诉别人她还活着的事，要不然，景岚真想跟景凉分享一下。 “太子哥哥，我就不打扰你用膳了，改日再来看你。” 走了两步，景岚又回过头来，“哦对了，明日就是合欢花节了，太子哥哥要不要一起去玩？” 景子初语气冷淡，“没兴趣。” 景岚鼓了鼓脸颊，无奈之下只得走了。 封奕轻叹一声，“景岚好歹也是你妹妹，你这态度就不能好点？” 景子初却道：“若是闲来无事，还不赶紧去把巫山阁查清楚？” 封奕稍稍正色，“已经在查了，但是背后的人藏得太深了，而且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朝廷中人，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原以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帮派，没想到却是这盛京里最大的蛀虫。” 巫山阁在盛京存活二十几年了，以前低调的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现在已经强大得无法撼动。 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之中，景子初便查到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与他们较劲，一来二去，才查到了巫山阁头上，但是却也断了线索。 不知对方是谁，有何目的，这样的不确定，让景子初更加想一举捣毁巫山阁。 封奕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之前几位大臣莫名其妙被暗杀，全都是巫山阁在背后操纵，你说会不会跟景逸有关？”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语气轻蔑，“他若是有这么大的势力，会藏到现在？” 封奕点头，“我会尽快查出对方的底细的。” 却说景岚离开了太子府后，便径直朝着九皇子府而去，景行进宫去了，景岚将酒交给了徐公公，便拉着凤九离出去玩了。 陌长玉看着凤九离跟景岚走了，就这样把他抛下了，气得磨牙，“没良心的女人！” 想了想，他也没闲着，打算再去巫山阁查探一番。 马车内，景岚兴致勃勃地跟凤九离介绍盛京的美食美景，恨不得带凤九离去吃个遍玩个遍。 “明日便是合欢花节了，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合欢花吧。” 第446章嫡庶之分 第446章 嫡庶之分 “合欢花节？那是什么？” “这是北枭特有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大街小巷都开完了合欢花，其实跟七夕佳节有点相似。每到这一天，很多青年男女都会聚集在合欢树下互诉心意，而且你还可以跟合欢树许愿，合欢树会保佑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说到这里，景岚蓦然顿住，偏头看见凤九离那微怔的表情，连忙转移了话题。 “九离，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两人下了马车，站在一间十分华丽的珠宝阁前，门上的匾额竟然还是镶金的。 “白玉阁？”凤九离都忍不住感慨，到底是谁这么有钱，竟然拿金子来刻匾额。 景岚拉着她进去，一边跟她介绍道：“白玉阁是白家的产业，白家是北枭的四大家族之一，也是皇商，生意遍布全国，可有钱了，除了白玉阁，还有白衣阁，白雪楼等等，都是他们白家的。” 这一路走来，凤九离倒是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全都是白家的产业。 北枭的四大家族，乃是魏封江白，都是当年对着北枭先祖打下江山的，后世一代代传承，到了如今的地位。 皇后每出魏家，而封家征战天下，江家独掌重权，白家手握金钱命脉。 四大家族虽有明争暗斗，但却也诡异地保持着平衡，故而这么多年才能相安无事。 踏入白玉阁，凤九离才真正了解白家到底有多有钱。 珍珠串的帘子，蛟纱卷的幔帘，白玉铺的地板，镶金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云纹。阁内点着上好的沉香，茶水是千金难求的雪山毛尖，就连茶杯上都镶嵌着宝石。 凤九离嘴角忍不住一抽，“这白家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有钱吗？” 景岚一拍大腿，压低声音道：“还真让你说对了！白家出了个豪无人性的小少爷，白如苏，他得了一种病，就是每日不花几百两金子就浑身不舒坦的病，所以这盛京里的人都称他为‘散财童子’。” 凤九离憋着笑，她怎么觉得，这位白小公子，脑子有点问题？ “这不是景岚吗？” 身后传来了一道含笑的声音，两人回过头去，便看见景瑶跟景瑟站在一起，姐妹俩年龄相仿，比景岚稍微大些，已经定了婚约。 景瑶的未婚夫，是封家的大少爷封湛，景瑟的未婚夫，是白家的长孙白洛夕，也就是白如苏的侄子，年纪却与白如苏一样大。 可以说，除了魏家，江贵妃一直在努力拉拢着封家跟白家，效果如何，就是仁者见仁了。 景岚一看到她们，脸色就沉了下来，只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朝着她们福了福礼，喊了一声“皇姐”。 自小景岚便是在她们二人的阴影下长大的，景瑶跟景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女工更是不在话下，礼仪规矩也是学个通透，魏皇后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江贵妃的女儿比下去，虽疼爱景岚，但对她也格外严厉。 而在皇宫里，她们姐妹二人仗着人多势众，没少欺负她，小时候就是她们把她推下河里，景岚差点没淹死，最后还是景凉救了她，所以她对景凉也格外依赖。 景瑟傲气地抬着下巴，十分娇蛮道：“景岚，你来白玉阁买首饰吗？你有钱吗？” 景瑶没有拦着景瑟，脸上勾起了一抹十分和善的笑。 “景岚妹妹，若是你囊中羞涩，看中了什么，姐姐给你买就是了。” 景岚捏着拳头，瞪着她们俩。 妹妹坏，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她们在人前最会装了，要不然景岚也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就是。”景瑟搭腔道：“我未婚夫是白家的嫡长孙，这白玉阁日后也是由他来继承，等我嫁去了白家，白洛夕的东西也就是我的，到时候景岚妹妹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毕竟，以景岚妹妹的姿色，怕是将来找不到一个优秀的如意郎君。” 景瑟捂嘴笑着，眼神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轻蔑。 嫡公主又如何？景岚还不是从小被她们压得死死的。 景岚像是被激怒的狼狗，凶狠地瞪着她们，“谁稀罕你们的破东西？我是嫡公主，要什么没有？” 知晓她们最在意的就是嫡庶身份，所以每次景岚也只能拿这个来压她们了。 那两人脸色一僵，还是景瑶会做人，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伤心的神色。 “景岚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也只是好心……” 旁边的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言语目光之中，皆是对景岚的指责。 “同样是公主，差距怎么这么大？” “呵，那景岚公主虽然是嫡公主，可当今魏皇后，曾经还是魏国公府的庶女，不像江贵妃，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女。” “景瑶与景瑟公主如此亲民和善，景岚公主却如此粗鄙，也难怪十六七岁了还未许配人家。” 景岚听着那些话，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向来不是会忍着委屈的人，正要回映，凤九离握住了她的手。 “景岚，在北枭可有嫡庶之分？” 景岚不知道她为何问这废话，还是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景瑶这才注意到凤九离，想起她是昨日跟着景行进宫的人，双眸微微一眯。 “你是谁？” 凤九离没理她，反而笑道：“这就奇了，在南越，庶女见了嫡女，都是要行礼的，我还以为北枭对嫡庶之分不看重呢。” 景瑶跟景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景瑟脾气急，立马就忍不住了，气呼呼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皇室的事？” 景岚立马拦在了凤九离面前，挺着胸道：“她是我朋友，怎么就不能管了？” “我听闻景瑶公主与景瑟公主最识大体，最重礼数，乃是北枭女子的楷模，今日一见……”凤九离低低一笑，话只说了一半，却是将她们二人羞辱个遍。 “你……”景瑟气得脸都红了，向来只有别人夸她，从来没有人这么羞辱她。 景岚抬着下巴，像是有了底气一样，十分高傲道：“九离说得对，江贵妃见了我母后，都得行磕头拜礼，两位皇姐见了我，自然也得行礼的。” 第447章白如苏 第447章 白如苏 景瑟瞧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顿时恨得牙痒痒，正要发作，景瑶却拦住了她。 景瑶眯着双眸看着凤九离，眼里毫不掩饰的冷意，说出来的话却是仍旧那般温柔。 “景岚妹妹说的是，我与妹妹是贵妃所生，身份自然与景岚妹妹不同。”她率先朝着景岚福礼，那模样，像是受极了委屈，却又极力忍着，脸上也挂着勉强而苦涩的笑。 这一出苦肉计，又是在周围的人面前刷了一拨好感，反倒是相比之下，景岚显得咄咄逼人。 景岚没想到景瑶还真的肯向她行礼，平日里她们姐妹俩不羞辱她就不错了，更别说在她面前如此谦卑了。 就连一向心高气盛的景瑟也福了福身，那目光就跟淬了毒一样盯着景岚。 景岚却莫名地觉得很爽，哪怕她的名声又差了一点，但是看景瑶跟景瑟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传来，景瑟一抬头，立马换上了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 “洛夕哥哥……” 凤九离与景岚抬头看去，便见一名唇红齿白的青衣少年从阁楼上走了下来，见他眉目清秀，双眸似星，犹如一块温玉，年纪看着并不大，大约十八左右，可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白洛夕看见景岚她们都在，微微诧异，目光落在景瑟身上，迅速划过一道暗芒，脸上已经扬起了和煦的笑意。 “景瑟公主。”白洛夕冲着她拱手，站在她几步之外，又朝着景瑶跟景岚行礼。 景岚撇撇嘴，压低声音跟凤九离道：“他就是白洛夕，景瑟的未婚夫，这么好的白菜，都被猪拱了。” 凤九离咳嗽一声，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洛夕不由得朝她看了一眼，又像是什么都没看一样，移开了目光。 景瑟冲着景岚投去挑衅的目光，又朝着白洛夕哭诉道：“洛夕哥哥你来啦，我本来是想来找你，邀你明日一起去合欢花节，谁知遇到了景岚妹妹，她竟然……” 白洛夕笑意不减，十分巧妙地移开了话题，“那可真巧，我原也要进宫去找公主的。我祖父打算在惜月园办一场合欢花宴，全城的百姓皆可前来观赏。”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议论纷纷。 “惜月园？那可是当年白家老爷子为爱妻建的园子？” “可不是，那园子能容纳上万人，据说是当年白老爷子跟白夫人相遇之地，白夫人的名字中又有一个‘月’字，故而白老爷子将周围一整片园林都买了下来，建成惜月园。” 景瑟她们也是吓到了，据他们所知，自从白夫人病逝之后，白老爷子就把惜月园封了，怎么又开起来了？ 白洛夕嘴角的笑淡了几分，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缓缓道：“明日正好是我小叔叔十八岁生辰，祖父也是打算让小叔叔沾点合欢花神的福气，早日找到一位小婶婶。” 景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白洛夕他们都朝着她看过来。 景岚轻哼一声，道：“白爷爷还没放弃呢？白如苏那个纨绔，注定找不到媳妇！” 话音刚落，景岚便感觉脑袋被一颗银子砸了一下，接着便听着一道懒散清磁的声音传来：“景岚，你小心点，我爹可说了，我要是再找不到媳妇，他就去跟皇后娘娘提亲，让你给我当媳妇。” 景岚一瞪眼，看着坐在二楼栏杆上的男子，气呼呼道：“白如苏，你敢砸我！” 那少年背靠着廊柱，坐在栏杆上，单脚踩在上面，晃着手中的玉佩。见他身穿金色锦袍，贵气之中又透着几分豪奢，细看之下，他身上的云纹皆是金线所绣，光是一件衣裳，便价值千金。白如苏与白洛夕生得有几分相似，眉眼间比白洛夕更为惊艳一些，身上自带着一股傲气，看着就像是个纨绔子弟。 白如苏下巴一抬，丝毫不将景岚放在眼里。 景岚却是气炸了，“白如苏，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我母后提亲，我就……我就阉了你！” 旁边的看客皆是一脸惊悚，景瑶跟景瑟的脸色十分难看，那些男子则是各个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白如苏却是轻笑一声，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却把他身后那群家仆吓个半死。 正要说什么，白如苏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蓦然就是一亮，浑然没了方才那嚣张的模样，立刻从小狼狗变成了小奶狗，讨好地蹭上前去。 “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啊？” 白如苏搓着手，一脸猥琐。 凤九离：“……” 景岚横在两人中间，“喂，白如苏，你要发情找别人去，别染指我朋友。” 白如苏直接把她拉开，眨巴着星星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凤九离。 “姑娘不是盛京人吧？也是，如果盛京有这样的美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姑娘是南越人？” 凤九离没发现，这白小公子的眼神还挺利的。 “白如苏！”景岚不甘心地再挤了回来，叉着腰，戳着他的肩膀，警告道：“离我的朋友远点，要不然，我就去找白爷爷告状！” 白如苏一改方才的玩世不恭，笑眯眯的，活脱脱一个散财童子的模样。 “岚妹妹，你怎可如此失礼？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需要什么，随便挑，今天苏哥哥全包了。” 他后退一步，拍拍手，白玉阁内的美人们纷纷捧出了镇店之宝，看得旁人是瞠目结舌。 景岚也是被这璀璨夺目的珠宝给晃了眼，也就是晃神的这一瞬间，白如苏这个臭不要脸的又凑到了凤九离身边。 “这位姑娘，在下白如苏，白家幺子，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家住何方？” 凤九离轻咳一声，“白公子，我已经嫁人了。” 白如苏脸上的笑一僵，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景岚直接将第三百六十五次失恋的白小公子一推，哼哼一声，道：“听到没有，我朋友已经有夫君了，你死开点！就算她没有夫君，也绝对不会看上你的！” 第448章八王妃 第448章 八王妃 “旺财。”白如苏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他的小厮连忙跑上来，十分自觉地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里面全都是金疙瘩，周围的人一见，纷纷摩拳擦掌，那架势就跟要抢钱一样。 凤九离有些不明所以，便听那名唤旺财的小厮道：“诸位，今日白小公子又失恋了，心情不好，散财去霉气了。” 凤九离看着那一哄而上的人群，顿时有些懵。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白如苏仍然不死心，一脸真诚问道：“姑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我很有钱的。” 面纱之下，凤九离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景岚胸脯一挺，“有钱又什么样？长得这么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平心而论，白如苏根本不丑，唇红齿白的，面容精致，说是可爱也不为过。但在景岚看来，只有像凤离墨那样刚毅的男子才是最好看的。 白如苏不甘心，“不知这位姑娘的夫君在何处，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配得上这样的美人。” 白如苏对自己十分自信，放眼盛京，还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额，太子府那个怪物除外。 景岚瞥了凤九离一眼，暗道不好，连忙把白如苏推开。 “走走走，别来烦我们。”景岚又把凤九离一拉，“九离，我带你去别处逛逛，这里讨厌的人太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景岚还朝景瑶她们看了一眼，便拉着凤九离出去了。 白如苏眼看着美人从前跑了，呢喃着她的名字。 “九离？原来这姑娘名字叫九离啊。” 白洛夕看着白如苏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走上前去，十分恭敬道：“小叔叔。” 白如苏瞥了他一眼，“干嘛啊？” “原来小叔叔在这儿呢，是祖父让我来喊小叔叔回府。” 白如苏小脸一沉，烦躁地摆摆手，“不回去不回去。” 白洛夕笑容不变，道：“祖父说，小叔叔若是不回去，明日合欢花宴，他便不办了。” 白如苏一瞪眼，气鼓鼓地喊一声：“旺财！回府！” “好咧！小公子，你等等我！” 白如苏径直走了出去，从头至尾，压根就没看景瑶她们一眼。 白家的幺子，白老爷子的心头肉，在盛京那也是横着走的存在，比白洛夕还要受宠。 白洛夕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晦暗的光芒，偏头看景瑶她们时，已经换成了温柔的光。 “景瑶公主，景瑟公主，这边请……” 离开了白玉阁，景岚再三叮嘱：“九离，我告诉你，白如苏那小子，最喜欢的就是美人，他盯上了你，一定不会罢休的，以后你记得要离他远一点。” 凤九离轻笑一声，“我倒是觉得，白小公子真性情，实属难得。” “他那是缺根筋！”景岚毫不嫌弃道：“他母亲是白爷爷的续弦，据说白爷爷特别喜欢他母亲，还特地为她建造了惜月园，只可惜白夫人生下白如苏不久就病逝了，白爷爷便特别疼爱白如苏，简直就是白家的小霸王。” 凤九离没有过多关注白如苏，此时她们正坐在马车内，朝着城外而去。 景岚神神秘秘道：“九离，昨天你不是问我八皇叔的事吗？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查到了一点。” 凤九离眸光微闪，“什么？” “不过九离，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问八皇叔，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次来北枭，也是因为我八皇叔吗？” 想了想，凤九离轻轻点了点头。 景岚有些紧张，“九离，你是不是……是不是……” “你别多想。”凤九离道：“我并非是为了杀八王爷而来。” 景岚拍拍胸脯，还好还好。 接着，又听凤九离道：“不过，若是我真的查出，他与我故人之死有关，我也不会放过他。” 景岚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吧，八皇叔很善良的，而且他常年待在盛京，怎么可能会跟你朋友的死有关。” 凤九离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景岚，你说你查到了一点，那你可知道，八王爷的原配夫人叫什么名字？” 景岚摇头，“昨日你突然问了我皇叔，我便让阿沁去问了一下宫里的老嬷嬷，倒是听说了一点事情。” 马车在晃荡的山路前行，景岚道：“八皇叔是我爷爷的一个妃嫔所生，那位妃嫔出身不高，母族不强，所以在夺嫡之战中，八皇叔并未参与。这也是为什么我父皇登基之后，众多皇叔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八皇叔还留在京城。” “大概是二十年前吧，具体时间我也说不清楚，八皇叔娶了一位女子，听说是个江湖女子，当时我皇爷爷还极力反对，八皇叔一意孤行，成亲之后，几乎每日都陪着八皇婶，不过可惜，八皇婶福薄，好像没几年就去世了，那个时候，差不多是我皇爷爷去世的时候。后来没几年，八皇叔就娶了苍梧国的灵妍郡主，还生了个女儿。” 凤九离蹙眉，“没了？” 景岚摇头，“就这些了。” 这些与她在外面所听到的，虽然更为细致，但是大致上也差不多。 凤九离不相信，一个身居盛京，身处皇室的人，生活会如此干净。 “九离，你还没告诉我，你说八皇叔可能与你朋友的死有关系，你那位朋友，是谁啊？” 凤九离道：“她叫沈姒，我怀疑，她就是八王爷的原配夫人。” 景岚愣了一下，“沈姒？这个人……就是我八皇婶？” “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才来问你。” 景岚泄气地摇头，“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也不清楚……” “没事，这件事我再查查。”凤九离掀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广济寺。”景岚打起精神道：“广济寺可是盛京外最有名的佛寺，香火很灵的。而且若是幸运的话，你还能遇到惠缘长老呢。” 凤九离讶异道：“惠缘长老？” 第449章是又如何 第449章 是又如何 惠缘不是南越菩提寺的主持吗？怎么会在广济寺？ “惠缘长老经常云游四方，到处宣传佛学，很多时候他都会来广济寺，所以广济寺的香火也格外鼎盛，很多人都是冲着惠缘长老去的。”景岚道：“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能遇到他了。” 凤九离看着那隐在山间的寺庙一角，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由得想起去年，她陪云清欢去菩提寺上香，惠缘与她说的那一番话。 她颠覆岁月，脱胎换骨，逆天改命，如惠缘所说，她将会是那逆转天下之人。 当时觉得迷茫，如今只觉得可笑。 她改变不了凤离墨的命运，也搭上了景子初的命，哪怕到最后，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她也莫名其妙地从南越远赴北枭，可是，如今的她心境也不如从前，惟愿解决了曾许下的诺言，又谈何逆转天下？ 不过那惠缘大师倒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仅能看出她的前世因果，还留下了一句预言。 凤家有凤。 可不是嘛？哪怕时间短，凤知书跟凤湘湘，好歹也都当过皇后。 此时，广济寺内，清幽的后山小院中，惠缘侧卧在石墩上，手撑着脑袋，喝着北枭的烈酒，脸上尽是满足。 “果然，跑了这么多地方，还是北枭的酒最得贫僧的心。”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玄金色衣袍的景子初。 面具被他放在一旁，露出了那张清瘦俊逸的脸。 明明不过一年多未见，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十年，他的眼里的星芒逐渐暗淡，只剩下囊括山河的深渊。 惠缘笑了笑，似叹似唱，“这位施主，贫僧掐指一算，最近红鸾星动得有点厉害啊。” 景子初品着茶，连看都懒得看他。 “惠缘大师不如蓄发还俗，去天桥底下摆个算命摊子，也好过在佛祖面前混日子。” 惠缘笑得很是肆意，“你这是不相信贫僧的话？” 景子初的内心毫无波动。 红鸾星动？他的红鸾星，已经随着凤九离的死灭了，又何来星动？ “也罢也罢。”惠缘笑容中尽是深意，“反正，也快了。” 景子初微面无表情，惠缘的神神道道，他早就习惯了。 “惠缘大师这次打算在盛京待多久？” 惠缘对他有恩，所以这一次他来到盛京，景子初总要来见一见的。 惠缘晃了晃脑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不久不久，今日就走。”惠缘轻笑一声，抬眼看他，“景凉，你可还记得，当年在菩提寺，我与你说的话？” 强者不会在意弱者的看法，可是强者同样需要心怀天下。 景子初放下茶杯，“大师有话直说。” “你真的打算吞并了南越吗？” 景凉是命定之人，他就是真龙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也正因如此，惠缘才会担心，这一世的他，是如会如上一世那般，挥兵南下，涂炭生灵。 景子初捏紧了茶杯，眼里闪烁着点点利芒。 “是又如何？” “你见过现在的北疆吗？”惠缘望着被风吹得摇晃的枝叶，“那一座守护着南越的城墙倒了，北枭的骑兵强势闯入，边关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边关的那些鞑子，肆意南下，烧杀抢掠，没有北疆的南越，如同被剥去了外科的卵，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保护膜，不堪一击。” 景子初却是勾唇一笑，“大师，你是在劝我，放弃对南越的进攻，并且归还北疆吗？” 惠缘盯着他的双眸，从前他能从他眼里看到光芒，如今却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惠缘却是一笑，果然，天选之子，非他人之力能解。 只有他的命定之人，才能阻止这场浩劫。 景子初起身便欲离开，惠缘难得开口留了他。 “不多坐一会儿吗？天色还早呢。” “不了。”景子初戴上面具，朝惠缘拱了拱手，“大师既要离开，路上且小心才是。” 惠缘笑得意味深长，“景凉，真的，不多坐一会儿？” 他却只是颔首，算作道别，转身，那修长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林木深处。 “可惜啊，可惜……”惠缘摇了摇头，仰脖灌了一口酒。 一名小沙弥走了过来，对惠缘道：“惠缘大师，外面有两位女子求见。” “嗯，带过来吧。” 小沙弥称是，退下去之前，还看了惠缘一眼。 惠缘说，今日会有两位女施主来见他，只管将她们带来，还真让惠缘说中了。 外面，景岚很是激动。 “九离，真没想到，惠缘大师真的在这里。” 她紧张地捏着袖子，“你说惠缘大师会不会见我们？” 凤九离看着那名朝着她们走过来的小沙弥，点了点头。 “两位女施主，请随我来。” 那小沙弥带着凤九离他们到了惠缘居住的小院，这里不在广济寺，倒像是在广济寺后山，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说来也是奇怪，这位惠缘大师，不打坐，不念经，不撞钟，整日不是喝酒就是云游，住的地方也不是佛堂厢房，而是这林间小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隐士呢。 惠缘喝着景子初送来的酒，看着景子初的媳妇，笑得十分猥琐。 “女施主，好久不见啊。” 景岚看着那歪歪斜斜地躺在石头上的和尚，一身破烂僧衣，喝着酒，翘着脚，顿时对高僧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这……这就是惠缘大师？”景岚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凤九离走上前去，辑了佛礼。 “惠缘大师，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好，当然好。”惠缘晃了晃手中的酒，笑眯眯的，“有人送酒，万事都好。” 景岚盯着那瓶酒，双眸一瞪，震惊道：“这……这不是我酿的酒吗？” 惠缘笑得从容，“原来是景岚公主酿的，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啊？太子哥哥送来的？”景岚更震惊了，景凉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没看到？还有，景凉什么时候跟惠缘认识了？ “请坐吧。” 凤九离与景岚在他对面坐下，看着桌上冷掉的茶水，想必刚才惠缘的客人，就是景凉了。 第450章终欲相见 第450章 终欲相见 “惠缘大师，怎么会在此处？” “云游四方，正好到了盛京，歇歇脚。”惠缘笑道：“施主又为何会在此处？” “一些私事。” 景岚听着不对劲，“九离，你跟惠缘大师认识啊？” 凤九离颔首，“以前在南越，得惠缘大师指点过。” 想了想，凤九离对景岚道：“景岚，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我有些话想问问惠缘大师。” 景岚点头，“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等景岚走出去后，凤九离正欲开口，惠缘却先她一步道：“女施主可是想问我，当初所说的那些话，是否是胡言乱语？” 凤九离微微攥着拳头，“惠缘大师，你说过，我的际遇，是天道抉择，大师能不能告诉我，天道到底要我做什么？” 惠缘眨眨眼，“女施主不是正在做吗？” 凤九离不解。 “我不明白。” “女施主，一直在做啊。” 凤九离仔细想想，从她重生以来，她一心只想护住凤离墨，与景子初相守，对付夜明轩跟凤知书，扶持夜明澜登基，哪怕中间有波折，有差错，可是到最后，她也什么都没有剩下，难道天道要她做的，只是如此吗？ 惠缘淡淡一笑，“女施主，有时候蒙蔽你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人心。”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大师，你能不能说一点我能听懂的话？” “意思就是，你从南越到北枭，这一路，都是天道指引，你觉得迷茫，并非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而是你身处漩涡中心，却被人心蒙蔽了双眼。” 凤九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大师，我还是不明白，我来北枭，也跟你所说的天道有关？” 惠缘笑眯眯，“你猜啊。” 凤九离：“……” 好像掀桌子怎么办？ 凤九离忍住内心的烦躁，站起身来，“多谢大师的指点。” 凤九离转身便欲走，却又听惠缘道：“明日便是合欢花节，女施主不妨去看看，这盛京的合欢花，甚是美呢。” 凤九离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走出了小院。 惠缘看着桌上的冷茶，忽然笑了。 “这两个人，可总算要见面了……” 只是，若是凤九离知道，景子初一直在欺骗她，以凤九离的脾气，到时候又不知道是怎样一出好戏。 惠缘忽然就有些期待了。 “怎么样了？”景岚看见凤九离走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凤九离摇头，“没什么，只是问了一些过去的事。” 然而问了就跟没问一样，惠缘说的话，十句有八句听不懂。 景岚嘿嘿一笑，“大师说话就是这样，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凤九离也无心玩赏广济寺，便与景岚准备下山去了，远远地却瞧见了一辆马车消失在了山路。 景岚喃喃道：“太子哥哥还真来了啊。” 凤九离回到九皇子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陌长玉不在府内，景行去了皇宫未归，凤九离正打算出去找陌长玉，一抹身影却撞开了门，跌在地上。 凤九离定睛一看，收起了那出鞘的匕首，连忙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你怎么受伤了？” 陌长玉捂着自己的肩部，脸色带着些许苍白。 “我没事，只是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 闻着他身上的香味，凤九离蹙眉，“你去巫山阁了？” 陌长玉靠在软榻上，凤九离转身拿出药箱，准备给他上药。 “我本来想去打探一下，可是巫山阁内十分严密，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凤九离扒开他的衣领，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并不是很大，却很深，血流不止，凤九离迅速撒上止血散。 “你应该等我的。” “两个人去，反而更加显眼。”陌长玉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疼痛让他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不过这一次，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在巫山阁内，看到了八王爷。” 凤九离动作一顿，便听陌长玉接着道：“他跟几人在房内谈话，其中还有我们昨日看到的那名名叫屏秋的女子，她态度十分恭敬，我猜测，八王爷就是巫山阁背后的主人。” “你的意思是说，是景阳接手了巫山阁？” 陌长玉点头，“极有可能。” 凤九离却皱着眉头，“可是当年沈姒带着灵霄宗的旧部离开，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景阳的身份。”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现在巫山阁的那些人，早就被景阳策反了，另一种可能，就连那些人，也不知道沈姒死亡的真正原因。” “沈姒去了南越之后，可曾回去北枭？” “只去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沈姒回来之后，便中毒身亡。 凤九离觉得这事儿更乱了。 她可以肯定的是，景阳一定跟沈姒的死脱不了干系，可是巫山阁那群人到底是什么立场，却还不得而知。 陌长玉倒吸一口冷气，“你轻点。” 伤口渐渐止住了，凤九离取过纱布，将伤口包了起来，势必要绕过他的后背，如此姿势，仿佛是她抱着他一样。 陌长玉眉角一挑，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凤九离，谁允许你抱我了？” 凤九离直接往他伤口上一按，疼得陌长玉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伤患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陌长玉只是笑，脸色微微有些疲倦，眼里却盛满了星芒。 景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凤九离固定好纱布，一回过头便看见了景行。 “九皇子？” 景行瞥了陌长玉一眼，很聪明地没有去问陌长玉为什么受伤了，而是冲着凤九离笑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见门开着，就进来了。” 陌长玉轻哼一声，始终对景行心怀戒备。 “有话直说。”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对景行道：“九皇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日是合欢花节，白家的老爷子会在惜月园举办合欢花宴，不知凤姑娘可有兴趣同往？” “多谢九皇子盛情邀请，只不过明日我已与景岚公主约好了。” 景行脸上的笑意未变，“没关系，那明日合欢花宴见。” 第451章合欢花节 第451章 合欢花节 陌长玉懒懒道：“喂，凤九离，你不会真信了那小子吧？” 凤九离收拾好药箱，“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帮了我们不少。” 陌长玉嗤笑一声，“他在你面前装个好人你就信了，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 凤九离斜睨着他，“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再来跟我说话？” 陌长玉双腿交叠，衣领半敞，挑衅地看着她。 “谁给我脱的，就得谁给我穿起来。” 凤九离懒得理他，直接把他丢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陌长玉碰了一鼻子灰，磨着牙，“死女人，不解风情！” 巫山阁内，景阳坐在桌子前，微微阖眸，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直到有人敲了门，走进来，他才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女子。 屏秋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属下办事不利，让他给逃了。” 景阳转动着玉扳指，语气冷淡：“无事，起来吧，对方有备而来，怕是早已想好了退路。” 景阳的不责备，让屏秋更是惭愧。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他找出来，带到王爷面前发落！” “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屏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忍不住道：“王爷，您……注意身体。” 景阳颔首，目光落在对面的那幅画上，画中的女子，正是沈姒。 屏秋看着那女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怀念。 沈姒，那样惊艳卓绝的女子，为何偏偏如此薄命？ 等房门关上，景阳脸上的温和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如死水一般的幽暗冷寂。 他走到画前，抚着沈姒那张脸，眼里涌动着各种情绪，唯独没有爱，没有怀念。 “看样子，是你的人找来了。”景阳喃喃道，忽然一笑，“好好待在南越不好吗？非要来送死。” 他手下微微用力，捏在手中的纸，一点点被收紧。 景阳是真的没想到，原来灵霄宗的人，早就偷偷潜入了北枭境内。 不过也难怪，沈姒死后，他便不再关注灵霄宗的事，至于那位新宗主，据说是个女娃娃，想来也不足为惧。 但是现在他们却潜到了盛京，查到了巫山阁头上，还很有可能发现了他，那么，这两个人，他就留不得了。 只是景阳好奇的是，到底是谁会给他传递密信，告知他这两人的来历与目的？ 翌日，正是合欢花节，整个盛京像是瞬间沸腾起来一样，街道上人潮挤挤，大街小巷开满了合欢花，粉的、红的、紫的，为这座庄严的皇城添了一抹柔色。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今晚的合欢花宴，直到夜幕降临，惜月园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里面已成了合欢花海。 白如苏坐在阁楼上，撑着下巴，看着有些闷闷不乐。 白老爷子走了过来，年过六旬，可是精神依然中气十足，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袍，苍老的面容，亦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秀。 “苏儿，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白如苏叹了口气，忧伤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爹，我又失恋了。” 白老爷子瞥了旺财一眼，旺财摊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 白老爷子凑上前去，给他夹了他最爱的点心，神秘兮兮问道：“不如你告诉为父，你又看上哪家姑娘了？” 白如苏又叹了口气，“唉，没用的。” 白老爷子胡子一抖，“那姑娘又看不上你？” 白如苏瘪着嘴，“人家已经有夫君了。” “这……”白老爷子放下筷子，呵呵道：“这确实有些不好办啊。” 白如苏却十分兴奋，“爹，你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可漂亮了，蒙着面纱，额间还有一点红痣，就跟天上的仙子一样。” 白老爷子敷衍地附和着，白如苏自幼丧母，身体又极差，白老爷子自然是将他当成了眼珠子疼爱，他要什么给什么，可为了自家儿子，拆散别人的姻缘，这事儿他还真办不出来。 白老爷子年轻时亦是深情之人，不然也不会为了纪念亡妻，建了这么大一座园子，以慰相思。 “苏儿啊，爹跟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今日合欢花宴，来了这么多漂亮姑娘，你看上哪个，爹就去提亲！” 白如苏瞥了一下底下的莺莺燕燕，完全提不起兴趣。 “爹，你去忙吧，我自己待着就好。” 白老爷子倒也随他，今日也来了不少尊贵的客人，他自然得招待好。 等白老爷子走后，白如苏继续装死。 旺财忍不住道：“小公子，你真的不下去玩吗？” “不去。”白如苏懒懒道，举办什么合欢花宴，不过就是他闲得蛋疼，想热闹热闹，他老爹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合欢花宴都整成了相亲宴，不用说，他大嫂二嫂三嫂肯定带着一堆千金在下边等着，他才懒得应付她们呢。 旺财见白如苏这么无精打采，眼珠子一转，道：“小公子，你不就是念着昨日那位女子吗？小公子若是想找她，大可去问景岚公主啊。” 白如苏轻哼一声，正想说什么，瞥到了下面一抹身影，白如苏立马激动地趴在栏杆上，又一溜烟地冲下了阁楼。 旺财赶紧跟上，“小公子，你等等我！” 景岚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合欢花，忍不住惊叹道：“九离，这里真是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凤九离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在盛京城内，竟然还有这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这白家当真是富可敌国，建这样的园子，只怕花了不少钱。” 景岚点头，“可不是，不过更让我羡慕的是白爷爷的深情。” 景岚捧着手，“我听说当年白爷爷跟他的原配夫人是由父母定下的，白爷爷并不喜欢那个女子，只是也尽到了做丈夫的责任。后来那女子去世，白爷爷已经四十多岁了，却遇上了小他十几岁的白夫人，白爷爷不顾家族反对，娶她为妻，甚至甘愿放弃家主之位。只可惜白夫人生下了白如苏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因白夫人最喜欢合欢花，她与白爷爷也是因为合欢花而相遇，所以白爷爷就建了惜月园，纪念亡妻。” 第452章念念不忘 第452章 念念不忘 景岚无不羡慕，叹道：“唉，也不知将来，我能否遇到这般深情的男子。” 凤九离抿唇一笑，看着七色彩灯之下的合欢花，渐渐失神。 人潮对面，忽然走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凤九离一怔，定睛看去，那人的身影却已经被人潮淹没。 “咦，那不是太子哥哥吗？”景岚踮起了脚尖看过去。 凤九离瞥了她一眼，微微蹙眉，方才她看见的人，原来是景凉太子吗？ 凤九离垂眸，嘴角溢出了一抹苦笑。 她到底还是太想念景子初了，总是将别人错认成他。 而这边，临湖阁楼上，白老爷子没想到景凉会来，下人来报的时候，他便派人将他们迎了上来。 “白家主。”景子初冲着白老爷子微微颔首，白老爷子眸光微闪，摒退了左右，屋内只剩下他与景子初还有封奕。 没有外人在，白老爷子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慈祥。 “早些时候便派人送了请帖去太子府，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景子初坐在他对面，脸上的面具也没有摘下。 “白爷爷盛情邀请，岂能不来？” 白老爷子哈哈一笑，“你啊你，若非有要事，你怎么舍得离开你的太子府？” “什么事都瞒不过白爷爷。” 白老爷子收了收笑脸，“这次是为了何事？” 封奕道：“白家主，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追杀巫山阁的事来的。” 白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巫山阁？巫山阁关我这惜月园什么事？” 巫山阁一直是盛京里十分隐秘的一股势力，他们查了多年，始终查不到一点苗头。 巫山阁太过谨慎，所做之事，从来不留痕迹，而且跟朝廷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不会在盛京扎根这么多年。 白老爷子抚着胡子，沉声道：“巫山阁已经在盛京有二十多年了，我只记得，它曾经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派建成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后来却越做越大，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脱离了掌控。” 封奕道：“正是，前段时日我们查到，朝中几位大臣离奇死亡，跟巫山阁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这段时日，我们一直盯着巫山阁，直到今早，才查到了一点苗头，巫山阁在今夜估计有一番行动。” 白老爷子脸色微变，“在惜月园？” 景子初颔首。 白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惜月园这么多人在，巫山阁这一次又是冲着谁去的？” “这个尚不清楚。”景子初道：“所以需要白老爷子的配合，等合欢花宴开始之后，封闭惜月园。” 白老爷子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可不小，而且这么多百姓都在这里，若是打起架来，伤了人，那可怎么办？ “白家主放心，我们也带了不少人来，一定会尽量不伤及无辜。” 白老爷子只得点头，“好吧，若是这次能抓到巫山阁的人，或许能顺藤摸瓜，查到什么。” 白老爷子喝了口茶，看着坐在对面的景子初，轻咳一声，道：“景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七皇子都已经纳妃了，皇后娘娘也在张罗着为六皇子选妃，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 封奕瞥了景子初一眼，连忙道：“白家主，眼下这个时期，只怕太子也没心思成亲。” 白老爷子不赞同道：“成亲又不耽误大事。” 封奕呵呵，还想绝了白老爷子的心思，道：“可现在，朝中也没有几个大人敢将自己的千金嫁给太子。” 白老爷子立马道：“这个没关系，我两个孙女，正好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而且容貌才艺俱佳，性子又好……” “我已经成亲了。”景子初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打断了白老爷子的话。 白老爷子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景子初在南越娶的那名女子，倒是没想到，景子初如此顾念旧情，想来这段时日，他一直闭府不出，便是因为那名女子吧。 白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亦不是那种只看利益之人，想当年，他不也为了爱妻，不顾家族的反对吗？ 笑了笑，白老爷子道：“也罢，你自己心里有主张，我也不会掺和什么。只是景凉啊，有些事过了便过了，人啊，总是得朝前看去。” 景子初偏眸，看着外面星火闪烁，合欢飞舞，声音低沉，喃喃道：“念念不忘，如何能过？” 人群之中，凤九离似有所感，微微转头，望着那灯火阑珊，人潮拥挤，一簇一簇的合欢花，在夜里开得正盛。 “想什么呢？”陌长玉的扇子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凤九离瞪了他一眼，景岚兴奋地拉着她跑到湖边。 “九离，我们来放河灯。” 这惜月园内有一条湖，正好与外面相通，这湖上还搭着木桥与回廊，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着七彩的莲灯，十分梦幻。 凤九离对放河灯不感兴趣，见景岚如此有兴致，也只能陪着她。 后面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叹，凤九离回眸看去，便看见白如苏脸上挂着风流的笑朝着这边走过来，而他身后的小厮，捧着一朵巨大的莲灯，那莲灯是用蛟纱做成的，用金丝固定，一片一片的粉色花瓣，中间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凤九离嘴角一抽，果然，有钱人放河灯都这么别具一格。 白如苏在凤九离面前停下，笑得像个傻子。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陌长玉双眸微眯，这小屁孩又是哪里跑出来的？ 他只是一时没看住人，凤九离又招惹了朵烂桃花？ “白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白如苏见凤九离与他说话了，情绪有些激动，“不知我可否有荣幸，邀请姑娘一起放河灯？” 凤九离瞥了一眼那价值千金的莲灯，轻咳一声，正要拒绝，景岚已经凑过来了。 “喂，白如苏，怎么又是你？”景岚一脸警惕地瞪着他，“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离我朋友远点。” 若是以往，白如苏早就跟景岚骂起来了，今日脸上竟然还诡异地带着几分和善的笑。 第453章九离姑娘 第453章 九离姑娘 “岚妹妹，你说的什么话？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我邀请这位九离姑娘一起放河灯，有何不妥？” 景岚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拉倒吧白如苏，谁不知道你是垂涎九离的美貌，我告诉你，你再不走，我要去告诉白爷爷了！” 白如苏气得磨牙，这死丫头，就会碍他的事。 白如苏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凤九离。 “九离姑娘，今日是我的生辰，难道连我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吗？” 凤九离有些头疼，这白小公子老盯着她做什么？ “好漂亮的莲灯！”景瑶跟景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白洛夕跟在她们身后，就像护花使者一样。 景瑟盯着那莲灯，眼睛都移不开了，她扭头冲着白洛夕道：“洛夕哥哥，我也想要这样的莲灯。” 白洛夕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看了白如苏一眼，白如苏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这莲灯可是我让人特地制造的，价值六千两黄金，景瑟公主还真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景岚忽然就闭口了，看着景瑟那憋红的脸，心里默默地为白如苏竖起了大拇指。 她虽然跟白如苏不对付，但不得不说，白如苏那张嘴，能把人损哭了，她还能坚持到现在，得亏她顽强。 白洛夕笑得也有些勉强，“景瑟公主，那莲灯是小叔叔的，你若是喜欢，我让人再另外给你做一个。” 白洛夕是嫡孙，在白家亦然受宠，但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白如苏。 白家的子孙，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钱，包括他。白如苏就不一样了，他想花多少花多少，每日几百两金子都是少的，最多的一次，花了一万两，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如此猖狂，他爷爷却视而不见，反而任他放纵。 对比之下，白洛夕如何不怨？ 景瑟有些不甘，白洛夕拿出来的再好，能好过白如苏手里的莲灯吗？ 景瑟这会也未免觉得白洛夕太过没用，还白家的嫡孙呢，地位都不如白如苏。 这么一想，景瑟忽然觉得，早知道还不如跟白如苏订亲。 白洛夕如此敏感，哪里察觉不到景瑟的情绪，只是他脸上仍然挂着无懈可击的笑，那眸子，却在黑暗之中闪烁着阴鸷的暗芒。 人群之中，忽然有几道身影悄悄地朝着这边摸了过来，所有人都浑然未觉，唯有陌长玉，注意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脸色骤然一变。 他暗暗扯了扯凤九离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是巫山阁的人。” 凤九离眉头一皱，没有转头去看，而是问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凤九离的脸色一沉，“不能在这里打，想办法将人引出去，我等下再出去。” 陌长玉点头。 他们两人的目标太大，若是惊动了对方，反而麻烦。 陌长玉忽然离开，景岚也注意到了，问道：“咦，陌公子呢？他不跟我们一起放河灯吗？” 白如苏语气酸溜溜道：“那位陌公子，不会就是九离姑娘的夫君吧。” 凤九离现在只能尽量保持若无其事，道：“不是，他只是我朋友。” 景岚哼唧一声，“白如苏，你还没死心呢。” 他们两人又在斗嘴，凤九离偏头对景岚道：“景岚，我怕陌长玉迷路了，我去找他。” 景岚刚想说你不也不认识这里的路，可是凤九离直接转身就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白如苏一回头，就看见美人不见了。 “九离姑娘呢？” 景岚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凤九离迅速在人群中穿梭，朝着陌长玉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周围不断有人朝着她这边靠近，惜月园内仿佛突然拥挤起来，巫山阁的人紧追不舍，那藏着袖中的刀刃，闪着冰冷的寒光。 傅欢跟随自己的好友踏入惜月园内，冷不防瞥见了凤九离的身影，身躯蓦然僵住。 好友疑惑问道：“怎么了？不是要去见白家主吗？” “我有点事，你自己先去。” 傅欢将自己带的贺礼丢给好友，急急追着凤九离的身影过去。 阁楼上，卫风疾步走了进来，对景子初道：“主子，底下有异动。” 白老爷子的手一颤，景子初语气平静道：“人都到齐了吗？” 卫风点头。 “记着，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 等卫风出去后，白老爷子才忧心忡忡道：“这么多人，若是真打起来了，只怕……” “白家主放心，我已经派人将他们引离人群，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 白老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连忙招了人来，吩咐道：“你赶紧去把小公子带上来。” 白如苏被带到阁楼，还有些不高兴。 “爹，你喊我干嘛？我还没玩够呢。” “你就消停会儿吧。”白老爷子没好气道：“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白如苏瞥了一眼景凉，轻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景子初懒得理他。 白如苏撇撇嘴，“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人空手来参加生辰宴的，太子府是穷得连贺礼都没有吗？” 老爷子轻咳一声，警告地看了白如苏一眼。 白如苏可不怕他，跟白老爷子道：“爹，我想下去，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你朋友？又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啊？” “不是！”白如苏气不过，“再说了，我那些朋友怎么就是狐朋狗友了？” 白老爷子指着他旁边的凳子，“好好坐那儿，生辰宴快开始了，别再胡闹了。”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白老爷子都不知道这个生辰宴能不能办。 白如苏哪里坐得住？ “爹，我好不容易跟九离姑娘搭上话，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 景子初蓦然一僵，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如苏。 就连封奕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老爷子轻哼，道：“又看上哪家的女子了？” 白如苏得意道：“就是我跟爹说的那位跟天仙一样的美人啊。” “你不是说人家已经成亲了吗？” “我觉得吧，这可能是她为了拒绝我而找的借口。” 第454章一定是她 第454章 一定是她 那父子俩自顾聊天，景子初却忽然开口：“你刚才说谁？” 白如苏斜睨着他，一脸警惕，“你干嘛？我警告你，九离姑娘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许……” 景子初突然攥住了他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你再说一遍。” 白如苏着实被景子初吓到了，“你你你……你干什么？爹！救我！” 白老爷子赶紧上前，道：“景凉太子，你这……这是做什么？” 封奕也显得有些激动，追问道：“白小公子，方才听你说九离姑娘，她……她是谁？” 白如苏气愤地瞪着景子初，“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垂涎九离姑娘！我警告你，她是我的！爹，你快叫他放开！” 白老爷子也有些懵了，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长什么模样？”景子初声音沙哑，面具之下，眼眶发红，“是不是特别好看，是不是双眸清亮，眉心带着红痣？” 白如苏一瞪眼，犹如被踩了痛脚一样，气急败坏道：“景凉，你要是敢跟我抢女人，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真的是她！”景子初松开了手，后退一步，那一瞬间，眼里都盛满了璀璨的星芒。 他又摇头，语气中尽是不敢相信，“不，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这里？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白如苏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你疯了吧？” “她在哪里？”景子初握紧了拳头，像是溺水之人，握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白如苏傲娇地扭过头，“我不告诉你。” 封奕急切道：“白小公子，你所说的那位姑娘，极有可能就是太子妃。” “什……什么？”白如苏瞪大双眼，“太子妃？不是，你什么时候有太子妃了？” “这事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你快点告诉我们，她在哪？” 白如苏看着景子初那眼神，就像是要将他吞了一样，瑟缩了一下，白如苏道：“我也不知道，她跟景岚一起来的，刚才我们还在湖边呢，后来她突然就走了。都怪我爹，要不是他把我叫上来，我就去找她了。” 白老爷子：“……” 这个锅背得莫名其妙。 景子初疾步走了出去，那仓皇的脚步，显示了主人激动的心情。 封奕也要跟着出去，白老爷子急忙拦住他，问道：“封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如苏也是一脸懵，明明是他看中的妹子，怎么就成了太子妃了？ 封奕心里也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白家主，这件事容后再跟你解释。” 他赶紧追着景子初的脚步，难以控制内心的喜悦。 若是那人真的是凤九离，那对景子初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救赎。 景子初站在廊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迅速扫过一圈，却没有发现他在梦里无数次寻找的身影。 卫风走到景子初面前，皱着眉头道：“主子你怎么出来了？” “卫风，九离在这里。”景子初颤抖的声音中，是止不住的狂喜，“你快点命人去找她，她就在这里！” “夫人？”卫风一怔，“主子，你……” “我没有疯！”景子初低喝一声，发红的眼眶中，蒙着一层水雾，“她就在这里，你快点去找！” 卫风只得称是。 封奕追了过来，便听见景子初的喃喃自语。 “是她！一定是她！我就知道，她一定舍不得死，她来找我了，封奕，她一定是来找我了！” 封奕听着那沙哑而激动的声音，顿时觉得有些酸涩。 “你别着急，如果凤九离真的没死，还来了盛京，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景子初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不行，我要亲自去找她，万一她找不到我怎么办？我要亲自去找她……” 封奕想拦他，可是手刚抬起，便放了下去。 “我跟你一起去！”封奕道。 景行站在合欢树下，看着景子初与封奕朝着惜月园外而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姜月穿着侍女的衣裳，站在景行身后。 “堂主，巫山阁那边已经动手了。” “很好。”薄唇轻启，景行抬手，接住了一朵飘落的合欢花，“你猜，凤九离能撑到景凉找到她吗？” 姜月冷冷地勾唇一笑，“属下觉得，有点难。” 八王爷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既知沈姒的人已经查到了巫山阁，为了自保，他一定不会留下凤九离跟陌长玉的命。 派出了那么多高手，凤九离估计在劫难逃。 景行轻笑一声，眉眼都微微弯起。 “哦……若是凤九离死在景凉面前，那画面一定有趣极了。” “九哥！” 景岚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姜月悄悄地退下，隐入人群中。 景行回过头，脸上已经换上了温润的笑，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岚妹妹，有什么事吗？” 景岚着急道：“九哥，你有看见九离吗？她离开了好久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景行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啊。” 景岚有些懊恼，“她若是离开，一定会跟我说的，可是这次却走得匆忙，而且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怕她会出什么事。” “这样吧，我陪你去找找。” 景岚双眸一亮，“真的吗？九哥你太好了！” 景行眉眼微弯，眸中划过一道深邃的暗芒。 正好，他也想亲眼看看这场好戏。 另一边，惜月园外的长街，正历经一场血战。 陌长玉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凤九离亦是，对方折损了几个人，却还有十几个人，而且各个都是高手。 凤九离手中的匕首划破了一人的脖颈，侧边一把长剑正朝她刺来，陌长玉伸手一挑，挡住了那人的袭击。 刀锋交接，在夜中发出了刺耳的光芒，伴随着一声声闷哼，血腥味渐渐散开。 傅欢追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凤九离，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加入了战斗。 傅欢突然出现，着实令他们二人讶异了一下，尤其是凤九离，她避这个疯子唯恐不及，没想到今夜还是撞上了。 第455章重逢 第455章 重逢 有了傅欢加入，凤九离他们确实轻松不少，而对方下手却越加狠了。 陌长玉低咒一声，“巫山阁的人，还真是跟我们死磕上了。” 凤九离却是冷笑道：“这也不正说明了，他们做贼心虚吗？” 陌长玉咬着牙，“这些人下手可够狠的，改日我一定一把火烧了他的巫山阁！” “这次能逃过一劫再说吧。” 让凤九离不解的是，为何傅欢会出手帮他们。 街道尽头忽然冲出了一伙人，为首的那名男子，陌长玉昨晚亦是见过。 脸色一变，陌长玉道：“不好！是巫山阁的人！” 凤九离眸色一凛，抬脚踹开了与她缠斗的人，“我们走！” 他们想撤退，可那些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几十人迅速围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凤九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与陌长玉皆已负伤，傅欢那边亦是讨不到好，只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一条绿色的小蛇窜了出去，咬了对面的人一口，就迅速松开，躲回陌长玉的怀里，那人浑身僵硬，很快就倒地不起。 其余人稍有忌惮，但亦不会给他逃出去的机会。 几乎所有的主力都是冲着凤九离而去，景阳知道她是灵霄宗的新宗主，自然不会放过她。 刀锋擦着凤九离的侧脸而过，割断了她脸上的面纱，真容露出，傅欢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愈发激动了。 凤九离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眸中更添肃杀。 一把匕首，在她手里宛若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招招致命，自损八百的前提下，伤敌三千。 她的手臂、后背还有腿上到处都是血痕，十几个人围攻着她，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陌长玉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把毒粉把这些人都弄死，可是刚才所有的毒粉都用完了，小绿也体力不支，只能靠着他们自己撑下去。 黑暗的长街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凌厉的风，几十道黑影出现在周围，将这条长街紧紧包围。 陌长玉的心沉到了谷底，莫不是巫山阁的帮手又来了？难不成今日，他们真得死在这里？ 卫风站在屋檐上，看着底下的混战，目光死死地盯着凤九离，带着浓烈的震惊。 “上！”他不再耽搁，立马派出了所有暗卫，跃身而下，加入了这场打斗。 傅欢也认出了太子府的暗卫，顿时松了口气。 总算是来了，再打下去，估计他这条命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凤九离与陌长玉却满腹疑惑，有些不明白，这些黑衣人到底是哪方人马？ “夫人！” 一道熟悉而激动的呼唤声，让凤九离蓦然一僵。 她僵硬地转过头，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卫风。 “卫风……”凤九离瞳孔紧缩，神色惊愕，仿佛见鬼了一样，木然不动。 陌长玉亦是大吃一惊，卫风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小心！”瞥见凤九离后面有人偷袭，卫风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三枚暗器，却被那人轻易躲开，与此同时，几道寒光闪过，齐齐朝着凤九离刺了过来。 凤九离已经乱了分寸，挡得了一个两个，却无法挡第三个第四个。 “凤九离，小心后面！” 陌长玉急切地喊了一声，正欲冲过去，一道身影却掠空而过，直接一箭砍了那正欲偷袭凤九离的人的手臂，鲜血四溅，凤九离回过头，却撞入了一个熟悉温凉的怀抱。 “抱紧我。” 一道低磁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凤九离不可置信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面具。 “卫风，一个不留。” 得了景子初的吩咐，所有的暗卫奋力厮杀，好半晌，才将那些人全部解决，剩一口气的，也补了一刀，保证死得不能再死。 长街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除了一地的尸体，还有那浓烈的血腥味，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近在咫尺，凤九离却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力气。 她望着那深邃的眸子，眼眶中盈着泪，颤抖着手，去触碰他脸上那冰冷的面具。 “九离！” “凤姑娘！” 街角传来了景岚和景行的声音，景子初抓住了凤九离的手，朝卫风看了一眼，便搂着凤九离，运起轻功，迅速离开这里。 陌长玉抬眸看向卫风，喉咙有些干涩，“那个人是……是景……” “陌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陌长玉的手一松，那把带血的剑掉在了地上。 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或是震惊，或是苦涩。 景岚与景行循着声音到了这里，卫风已经让暗卫拖着那些尸体撤退了，所以便只剩下了陌长玉和傅欢两个人。 景岚不难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斗，却没有看到凤九离的身影。 “九离呢？”景岚慌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陌长玉薄唇微动，似乎要回答她的话，可是末了，却只是沉默地转身离开。 景岚想追上去，傅欢懒懒开口：“别追了，她没事。” 景岚看向傅欢，“傅欢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九离在哪里？她是不是被抓走了？” 傅欢托着受伤的手臂，点点头，“嗯，她确实被抓走了。” 见景岚都要急哭了，傅欢连忙道：“不过，她没有性命危险，你放心。” 景行朝着傅欢辑礼，面带急色，“傅小将军可否告知，凤姑娘到底在哪里？” 傅欢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傲道：“我说她没事就没事，走了！” 他摆摆手，朝着傅侯府的方向而去。 盛京的夜，彩灯高挂，被风吹得微微摇晃，那满树的合欢花，似乎也在应和着风的召唤，一朵朵从枝头飘落，落在她的发间。 景子初盯着面前的人，袖中的手已是紧紧握着，眼里布满了血丝，那凝聚的泪，终是没有留住，顺着脸颊滑落，没入衣领，隔着面具，没叫她察觉。 凤九离的手微微一颤，指腹触碰到那冰冷的面具，缓缓摘下，那张熟悉的脸，渐渐呈现在她面前。 第456章别让我恨你 第456章 别让我恨你 “噔！”面具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凤九离的视线渐渐模糊，大半年来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心头，那些她流过的泪，骂过的话，每个午夜辗转难眠，痛彻心扉，在此刻通通压抑不住。 一滴两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凤九离却笑得像个傻子。 景子初欲握住她的手，凤九离却后退了一步。 “九离……”他一句呢喃，带着化不开的思念缱绻，以及几分小心翼翼的珍惜。 深邃的双眸之中，褪去了往日的冰冷，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景子初？”凤九离笑中带泪，“景凉太子？” 景子初的心蓦然一紧，想去抱她，凤九离却犹如被踩了痛脚，拔高了声音。 “别碰我！”凤九离后退两步，死死地盯着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 “我真是傻，连你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我以为我的夫君是南越的景丞相，原来竟是北枭国的太子……我以为当初他死在了西南匪徒手中，却没想到，他不过是借此金蝉脱壳，回到了北枭……” 凤九离踉跄了一下，“景子初……哦不，景凉太子，耍我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觉得，我就跟个傻子一样，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而你，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事了之后，你回到北枭当你的太子，而我守着那些虚假的回忆，日日煎熬地活着！” 景子初拉住凤九离的手，仿佛怕她会消失不见一般，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心口，慌张失措地解释：“九离，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别碰我！”凤九离狠狠地甩开他，手掌甩到了他的脸颊，力道之大，他的脸上已经浮起了浅浅的巴掌印。 凤九离却不为所动，目光冷到了极点。 “景凉太子，我的夫君名唤景子初，他已经死了，而你于我而言，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景子初的心泛起一阵钝痛，他看着她的脸，多想为她擦去眼泪，多想抱着她，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她。 可是此时的凤九离，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让他难以靠近。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声音也冷了下来。 “今夜，多谢景凉太子救命之恩。”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欲走，景子初的心一空，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将她紧紧抱住。 “九离，你去哪里？你不要我了吗？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求你别离开我……” 他的手环着她，很用力很用力，像是怕这一松手，她便会离他而去。 景子初埋在她发间，那沉闷而卑微的哀求，仿佛伤口上翻起的血肉，疼入骨，却又去不掉。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真的，这个身份危机重重，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涉险。诈死逃脱也是万不得已，北枭形式严峻，需要我回来主持大局，我原本想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亲自去南越接你，谁知……谁知南越便传来了你身死的消息。” “景凉太子就当我死了吧。”凤九离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我倒宁愿，我真的死了……” 这样，也不必面对他的谎言，他的欺骗。 曾经她是多么信任他啊，她将自己交给他，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她以为他是真心爱她的，可是每每想起，从前在丞相府内，那些温言软语之后，到底藏着多少虚情假意，凤九离便觉得无比恶心。 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唱着独角戏，自以为身旁有他，殊不知，他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看客，看着她一步步沉沦，陷入他的谎言中。 景子初抱得更紧了，盈着泪光的双眸之中，却只剩下偏执与坚定。 “我不许，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许你离开我。” “景子初，别让我恨你。” 景子初闭了闭眼，遮住眼里的沉痛。 “那……你便恨吧……” “你……” 景子初迅速点住了她的昏穴，将她抱在怀里，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 他抬手拂去她额角的碎发，看着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睫毛轻颤，微微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眼眶中的泪砸落在她的脸颊上，景子初却笑得像个孩子。 “九离……”他轻声呢喃，紧紧抱着她，目光虔诚而坚定，“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第二日中午，傅欢来到太子府，就看见封奕卫风还有几个暗卫站在主院外头探头探脑的。 “你们在干什么呢？” 封奕头也不回，伸长了脖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等着景凉被扔出来。” 意识到了什么，封奕扭过头，瞥见傅欢，“你怎么来了？” 傅欢哼哼，晃了晃自己受伤的胳膊，“看见没？为他媳妇伤的，我来讨医药费！” 封奕摇着扇子，啧啧嘴，“可惜，景凉这会估计没工夫理你。” 傅欢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了紧闭的房门。 他的目光忽然就变得很古怪，“他们俩，不会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出来吧？” 卫风等人纷纷看向傅欢，傅欢笑得十分猥琐，“看不出来，景凉平日里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原来这么饥渴啊……” 封奕嘴角一抽，这家伙脑子在想什么？ “嘭嘭嘭！” 里面又传来了几道剧烈的声响，傅欢直勾勾盯着，一脸兴奋。 “这么激烈！” “嘭！”门被拉开，景子初再次被踹了出来，封奕跟卫风他们赶紧躲了起来，只有傅欢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 傅欢瞪大眼睛，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景子初如此吃瘪，顿时笑得很是放肆。 “哈哈哈！景凉，你也有今天！” 景子初理了理歪掉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拍大腿的傅欢，冷呵一声。 “卫风。” “在！”卫风立马从旁边窜了出来。 “把他给我丢出去。” 傅欢脸上的笑一僵，顿时就不爽了。 “喂喂喂，你不是吧？看见没？这可是昨晚为了救你媳妇受的伤，你就这么对待我？” 第457章作死的傅小将军 第457章 作死的傅小将军 傅欢轻哼一声，背着手走上前去，十分嚣张。 “怎么？被扔出来了？在媳妇那里受气了，就把气撒在我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景子初这会很头疼。 从昨晚他将凤九离带回来，凤九离不让他碰，不跟他说话，死活要走，景子初哪能让她走？将人软禁在太子府里，这下好了，惹得她更加愤怒。 傅欢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这个问题，你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人学习一下。” 景子初斜睨着他，呵呵，“你有经验？” 这家伙二十老几了，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整日混在军营里，跟一群糙老爷儿在一块，有个毛经验！ 傅欢啧了啧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就我老子后院里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厉害的？我老子不是照样把她们哄得服服帖帖的？” 景子初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封奕跟卫风他们也都凑过来，等着傅欢传授经验。 几个大男人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着，听着傅欢侃（胡）侃（说）而（八）谈（道）。 “我跟你们说啊，这女人，就是不能宠，你一宠，她就要上天了。所以啊，在她闹脾气的时候，你越贱兮兮地凑上去，她越是作践你。你要是不理她，没两天她就眼巴巴地凑上来，生怕你抛弃了她。还有……” 景子初认真地想了想，打断他的话，“不行，怕被抛弃的是我。” 封奕跟卫风齐齐点头。 傅欢一噎，“插什么嘴？听我说完！” “还有，在她面前，你一定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告诉她，你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要是敢不听话，你就不宠她，不给她买漂亮衣服，不送她首饰，不带她出去玩！” 景子初接着摇头，“她才是一家之主，而且，她不喜欢漂亮衣服跟首饰！” 封奕跟卫风接着点头。 傅欢焦躁了，“那你就想办法让她吃醋！找几个女人在她面前故作亲热，气死她酸死她，告诉她你不是非她不可，她肯定就听话了。” 景子初双眸微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来拆散我们的吗？” 这出的什么鬼主意？ 傅欢不服气，“喂，我现在可是在帮你解决问题，被媳妇踹出门的人是谁？我老爹都没你这么窝囊。” 卫风道：“傅小将军，你说的，是对寻常女子，夫人可与那些女子不同。” 傅欢切了一声，“是，哪个女子跟她一样生猛？单枪匹马就敢闯入军营，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放了那些俘……唔唔唔！” 封奕一把捂住了傅欢的嘴，瞧见景子初那微微眯起的眸子，暗道一声不好。 傅欢掰开他的手，呸呸呸几下，嫌弃道：“封奕你干嘛？” 身后传来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闯入军营？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胁你？” 傅欢背脊一僵，回过头来，便看见景子初那泛着危险的光芒的眸子，傅欢瞬间腿就软了。 “什么时候的事？”景子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傅欢咽了咽口水，朝封奕投去求救的目光，封奕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说！” 傅欢心肝一颤，缩着脖子，吞吞吐吐道：“就……就是两个多月前，在黎水关。” 景子初磨着牙，“你别告诉我，两个多月前，在黎水关你遇见了凤九离？” 傅欢立马举手，“冤枉啊，我那时不知道她就是你媳妇！” 封奕捣头如蒜，“他是真的不知道！” 景子初眼神一横，阴测测地笑了，“这么说，你也知道？” 封奕把嘴巴一捂，缩到一旁当小透明。 傅欢还在作死。 “我确实是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她就是你媳妇，我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摔下悬崖啊……” 这一次，封奕想捂他的嘴都来不及了。 景子初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说……”傅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顿住，抬头瞧见景子初那阴郁恐怖的脸色，顿时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那个……我说……我说什么了……”傅欢脸上扯出一抹僵硬难看的笑，朝封奕拼命使眼色。 “傅欢！”景子初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傅欢立马抬起自己受伤的胳膊，求生欲极强地喊道：“打人不打脸！还有，我可是为了救你媳妇受伤了！你就这么对待恩人吗？” 封奕赶紧上前劝架，“景凉，傅欢他真不是故意的，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就是凤九离，况且，凤九离现在不也没事嘛。” 封奕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景凉更加愤怒了。 他冷笑一声，“你这意思是，还得凤九离有什么事，我再来跟他算账是吧？” 封奕有口难辩，“不是，我不是……” “景凉！”傅欢也是个头铁的，扯着喉咙喊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真的想揍我？” 封奕一捂脸，傅欢，咱好好活着不好吗？ 景凉冷冷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夫人比？” 傅欢一瞪眼，低骂一句，暴脾气一上来，直接就朝着景子初挥拳头。 场上的众人惊呆了，看着他们二人一言不合就干起架来，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傅欢就算了，他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在盛京里从小打到大，可为毛他们高高在上、清冷如月的景凉太子，此刻竟然跟傅欢打了起来。 注意，是打架，不是打斗！ 两人扭打成一团，拳拳生风，而且还贼狠，全都往脸上招呼，如此凶猛的架势，封奕等人早就看呆了。 卫风还存在着一些理智，连忙劝架。 “主子，傅小将军，你们别打了！” 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军中将军，扭打成一团，成何体统？ 傅欢咬着牙，“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现在更是为了女人不要兄弟，景凉，不把你揍趴下，老子跟你姓！” 景子初呵呵，“傅欢，你怕是脑子不太好使，小时候打架，你哪次赢得了我？更别说现在！” 第458章配不上她 第458章 配不上她 周围躲着的暗卫纷纷忍不住探出脑袋看热闹，甚至还有不怕死的在暗中下注，赌谁会赢。 “还用说，肯定是主子啊！” “我看不一样，主子虽然比傅小将军厉害，但是架不住傅小将军耍赖啊！” “我赌主子赢！” “我赌傅小将军赢！” 那边已经决出胜负了。 傅欢被景子初死死地按在地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傅小将军气得脸蛋发红。 “不行！你耍赖！我们再来！” 景子初冷哼一声，发泄了一番，胸口的郁气散了许多，这才放开了他，站起身来，看着自己一身的脏污，十分嫌弃地皱起眉头。 傅欢立马爬起来，气势汹汹道：“我们再打一场，刚才是我没注意。” 景子初微微抬着下巴，颇有胜利者的傲气。 “手下败将，不配跟我打。” 傅欢捏着拳头，又要上去跟他干架，封奕赶紧把他拦住。 “傅欢，你别闹了，再打一百次，你还是打不赢他的。” 傅欢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景子初懒得理他，看了看天色，道：“卫风，你去准备午膳，我去换下衣服。” “喂……”傅欢见他要走，就要过去，封奕把他拽了回来。 “行了，他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的。” 傅欢气鼓鼓的，“见色忘友的混蛋！”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要不是看在你救了凤九离的份上，景子初能把你撕了。”封奕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顿时觉得心情都开朗了。 “这下好了，凤九离没死，景凉这家伙，能振作起来吧。” 想象是很美好的，然而现实，却让封奕想呵呵。 景子初是没像之前那样半死不活的，但是现在整天围着凤九离转，就像怕她跑了一样，那副傻样，封奕都觉得有些伤眼。 景子初特地换了他从前惯穿的白衣，少了几分凌厉与不近人情，眸光温柔似水，满心满眼，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九离，都一天了，你吃点东西吧，这是我特地让厨房做的，你从前最喜欢的甜粥。” 景子初端着碗，眼巴巴地看着凤九离。 什么老谋深算，什么杀伐果断，通通喂了狗，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怕再次失去心爱之人的可怜人罢了。 凤九离淡淡一笑，接过他手中的碗，没等景子初高兴，便听她道：“我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景凉太子伺候？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景子初不免有些泄气。 “九离，你是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不管我做了什么，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凤九离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任由景子初一人唱独角戏。 她又不是傻子，要置气，也不是跟自己置气，养好身体，补充体力，其他的，之后再说。 凤九离对他依旧十分冷淡，甚至比他们初识之时还要冷淡，景子初不肯气馁，凤九离对他越是冷淡，他越是不要脸地往前凑。 “太子哥哥！”景岚突然来了太子府，红着眼，急切道：“太子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九离，九离你还记得吗？就是南越景丞相的夫人，她来了北枭，可是昨夜突然被人抓走了，太子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景子初眼角一挑，“哦？找她做什么？” 很好，原来这小丫头，也早就知道凤九离来了北枭，可是她竟然也瞒得死死的。 “九离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出事啊！”景岚捏着拳头，气愤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这么狠毒，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太子哥哥，你帮我把他找出来，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啊！” 景子初：“……” 正走过来的封奕刚好听到了景岚的话，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目光揶揄地看向景子初，哪怕他现在戴着面具，封奕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脸有多么黑。 景子初呵呵，语气凉薄，“你打算让我怎么不得好死？” 景岚没明白他的话，拧着眉道：“太子哥哥，我是说要那个抓走九离的混蛋不得好死，又不是说你。” “你……” “景岚？”凤九离的声音打算了景子初的话，景岚一僵，抬头看去，便看见凤九离从景子初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瞬间吓得瞪大了双眼。 “九离？你……你怎么会在这？” 景子初的态度直接来了个大转弯，像只哈巴狗一样贴了上去，讨好地笑着，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九离，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热，你想透透气，等午后我再陪你逛逛太子府。” 景岚已经惊掉了下巴，指着他们的手指都微微颤抖着。 “你……你们……” 景子初瞥了她一眼，景岚突然一脸愤怒地瞪着他，怒吼道：“太子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景子初跟凤九离还有封奕都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景岚这是什么意思。 便见她怒气冲冲地上前，将凤九离拉到自己身后，气愤地瞪着景子初，一脸失望。 “太子哥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明知道九离是我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虽然你是北枭的太子，但是我觉得一点都配不上九离！你不能因为她看不上你，你就强人所难啊！” 封奕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忍笑忍得很辛苦。 景子初的眼神都能结冰了。 什么叫他强人所难？什么叫他配不上凤九离？ 这个妹妹还能再蠢一点吗？ 景岚红着眼眶，“虽然你平日里很不着调，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种事，我再也不喜欢太子哥哥了！我要带九离离开，你要是敢拦我，我就……我就告诉母后去！” 景子初呵呵，景岚这个蠢货，敢跟他抢人？ 别说魏皇后了，就是他老子来了，他都不怕。 景子初目光哀怨地看向凤九离，很是委屈。 “九离，你不解释一下吗？” 凤九离倒是没想到，景岚会这么维护自己，其实算来，她们在南越也不过相处了一个多月，可是景岚却是真心将她当成了朋友。 第459章露出真容 第459章 露出真容 见景子初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凤九离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弱小无助。 “景岚，还好你来得及时，你哥哥他真的太不是人了！”瞥了一眼景子初那惊愕的眼神，凤九离接着卖惨，“他垂涎我的美色，将我抓到了太子府，欲图不轨，我奋力反抗，他竟然还想将我软禁在这里。若非你来得及时，可能我就……” 封奕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女人顶着一张无辜柔弱的脸演戏，顿时觉得惊悚无比。 景岚的心头火蹭蹭蹭地往上涨，那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扑上去咬死景子初一样。 “景凉，你真的太过分了！”景岚气得直呼其名，“我告诉你，九离已经有夫君了，而且她很爱她的夫君，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太子府的女人没有以前也有八百，你睡得过来吗？你就不能放过九离吗？” 景子初的心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凤九离，果真见她的眼神一寸寸凉了下来。 景子初慌忙解释道：“九离，你别听她瞎说，太子府的那些女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专业坑兄的景岚呵呵一声，“没关系？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一掷千金从兰香阁赎回来的花魁娘子，花了一万两买回来的西域舞姬，还有上次南巡时遇到的那位江南才女……” 景岚噼里啪啦地细数着，每说一个，凤九离嘴角的笑便深了几分，景子初头疼得更厉害。 末了，景岚愤愤道：“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带凤九离走，以后一定要远离你这种禽兽！” 封奕终于没忍住，笑得前俯后仰。 景子初闭了闭眼，再三告诉自己，这个妹妹是亲的，不能捏死。 “九离。”景子初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你别听她胡说，那些女人的事，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你先回来。” “她才不会跟你回去！我要带她走！” 景岚拽过凤九离便要离开，卫风带着暗卫拦在了门口。 景岚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懵了，“你……你不是……” 她虽然对卫风印象不深，但是也记得，他是景子初的贴身护卫，她见过此刻，可是卫风怎么会出现在太子府？ “景岚公主。”卫风冲着她拱手，“你不能带夫人离开。” 景岚自己脑补了一下，气愤道：“卫风，你不能因为景丞相死了，转投太子哥哥，就忘记了景丞相对你的恩情。你现在这样，对得起景丞相吗？” 卫风：“……” 景岚这智商，能在盛京活这么久也是很不容易。 景子初摘下了面具，“九离，回来。” 景岚扭过头，待看见景子初的脸，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景……景丞相？” 封奕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景丞相，他就是你的太子哥哥。” “怎么可能？”景岚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意识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凤九离，“九离，你早就知道？” 凤九离看着景子初那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语气凉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景子初已经死了。” 景岚喃喃，“是啊，景丞相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变成了太子哥哥？” 封奕轻咳一声，“这件事，有点复杂，不过，他确实是景凉。” 景岚隐隐明白了什么，看了看封奕，又看了看景子初，咬着下唇，似乎有话想问，但是却又沉默着。 她不傻，景凉为北枭太子，却变成了南越的景丞相，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景岚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景子初语气凉凉道：“现在可以把我夫人还回来了吗？” 景岚看向凤九离，忽然想到，这样一来，凤九离岂不就成了她的嫂子？ 景岚挠挠脑袋，“不对啊，既然景丞相……太子哥哥没死，那为什么九离不知道？” 景子初咬牙，这个蠢货，说她蠢，却还真会挑重点。 凤九离笑眯眯的，“可能是因为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才要瞒着吧。” 景子初真的给跪了，以前便知道凤九离记仇，可是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有多难搞。 景岚依旧以一种敌视的目光看着景子初。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九离了？你这个负心汉！我以前只是以为你花心了点，没想到你简直不是人！始乱终弃，三心二意，无情无义……”景子初听得头疼，终于忍不住了。 “卫风，把她给我丢出去！” 景子初一把搂过凤九离，塞进房间里，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景岚见状就要冲过去，封奕拦在她前面，笑眯眯的。 “景岚公主，我们谈谈吧。” 景岚斜睨着他，“是啊，我们是该好好谈谈……” 屋内，景子初十分诚恳地像凤九离解释：“九离，你不要听景岚胡说，她说的那些女人，全都是封奕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时候我在南越呢。” “所以呢？”凤九离不以为意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景子初的心蓦然一凉，紧紧握住她的手。 “九离，你能不能……不离开我，只要你不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凤九离笑了笑，语气轻淡，“景凉太子这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这里不是我家，我的家是南越丞相府，那里已经被一把火烧了。” 景子初抱着她，“不，不是的。” “九离，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你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有多难受，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了……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是九离，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便是坐拥天下又如何？” “我已经失去很多了，你是我唯一不能失去的，也是我最后能握住的……” “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凤九离那颗冷硬的心在他一句句哀求之中渐渐破冰。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背负了许多？她又何尝不理解，他对她隐瞒的苦衷？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可她也没有办法凭他一两句话便真的放下芥蒂。 第460章狗头军师 第460章 狗头军师 她忘不了，在得知他死的那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被夜明轩软禁，四面皆敌，步步艰辛，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只有仇恨。 那时的她，是那样绝望啊。 她的哥哥，她的丈夫都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万念俱灰，她多想就这样也死了，至少不必去承受那些悲痛。 可是她不能啊，如果连她也撕了，又有谁会为她们报仇？ 然而现在，景子初还活着，赤裸裸地告诉她，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自以为是的笑话。 凤九离想，她还是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厅内，景岚听了封奕的讲述，也明白了这些年他们到底在背地里筹划什么。 只是，她又不免觉得心里发毛，警惕地看着封奕。 “这些事这么机密，你却说给我听，不会是要把我灭口吧？” 封奕轻哼一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这会反应过来了？那会不管不顾地要带着凤九离走的人是谁？” 景岚咽了咽口水，立马发誓，“我保证，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过去我也叫你一声哥哥的份上，饶我一条小命……” 封奕斜睨着她，“你看我像景凉那么残暴的人吗？” 景岚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嘿嘿地笑着，讨好道：“不是不是，我早就知道，封奕哥才是最好的哥哥。” 封奕哼笑一声，“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可不是白白告诉你这些的。” 景岚眼睛都直了，“你果然还是想杀我！” 封奕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 他朝她勾勾手，压低声音道：“我问你，你跟凤九离，关系是不是很好？” 景岚点头。 “那你喜欢她吗？” 景岚接着点头。 “那你想让她当你的嫂子吗？” 景岚眼睛蹭得一亮，眨眨眼，道：“可是她现在似乎跟太子哥哥在闹别扭。” “是啊。”封奕眸中闪着精光，“你想一下，凤九离现在闹着要离开，她要是走了，你的嫂子不就没了？而且我听说那个陌长玉还有白家的小公子白如苏似乎都盯着她呢，要是被他们抢走了，以后你可就不能找凤九离玩了。” 景岚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我该怎么做？” “简单。”封奕勾唇一笑，“你听我说……” 封奕正在这边给景岚洗脑，而那边，景子初又一次被轰出来了。 傅欢坐在墙头上，一脸幸灾乐祸。 “哟，景凉太子这是又被赶出来了？” “你又来干什么？” 傅欢跳下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可能搞反了。” 景子初拧眉，斜睨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听傅欢接着道：“我白日里跟你说的方法没有错，但是对象搞错了。” 景子初眉角一挑，“继续说。” 傅欢一见有戏，兴奋道：“我觉得你不应该跟我老子学习，而是应该跟他后院的那些女人学习。” 景子初的脸一黑，甩开他的手，朝前走去。 傅欢不死心地追上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摆明了就是一副求翻牌求宠爱的贱样，你就得使劲浑身解数让凤九离注意到你。” 景子初捏着拳头。 虽然傅欢这个比喻让他非常想打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简直对极了。 景子初冷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却竖起了耳朵，认真听他怎么说。 “我合计了一下，首先，要想吸引她的注意，你最好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景子初穿着素日常穿的月牙白袍，摘去了玉冠，换成了一条简单的发带，墨发三千，与白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腰间挂着玉玦，往那儿一站，便是个遗世独立的绝色男子。 凤九离正在吃饭， 便看见景子初像一只花孔雀一样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目光还时不时地朝她看过来，带着有意无意的勾引。 在他晃了第八圈之后，凤九离忍不住了，把筷子一拍，冷着脸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第一招，景子初败。 傅欢安抚暴躁的景子初，道：“别急嘛，第一招不行，我们还有第二招。”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同样的道理，美人也难过英雄关！既然勾引不成，那我们就来一场英雄救美。” 傅欢蒙着脸，从墙头翻了进来，冲着暗处的景子初跟封奕他们比了一个姿势，便摩拳擦掌地朝着凤九离的房间摸了过去。 封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怎么觉得，傅欢会被揍得很惨？” 景子初面无表情，“让九离出出气也好。” 封奕跟卫风相视一眼，顿时有些同情傅欢。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边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傅欢到底顾忌凤九离，不敢下重手，可凤九离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全都往他脸上招呼。 外面的封奕表情瞬息万变，惊恐地咬紧了后槽牙，看见傅欢被扔了出来，脸上却是憋不住的笑意。 景子初走过去，与鼻青脸肿的傅欢对视一眼，然后一脸温柔地看着凤九离。 “九离，你没事吧？我真没想到傅欢是这种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傅欢被卫风他们拖下去，瞪着眼，咬着牙骂道：“景凉！你大爷的……” 凤九离假装没看穿他们的把戏，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景子初又碰了一鼻子灰。 “景凉！”偏厅里，傅欢捂着自己的眼角，“你还是人吗？我这么费心帮你出主意，你竟然出卖我！” 封奕丢了个鸡蛋过去，“谁让你出这种馊主意？活该受罪！” 傅欢磨着牙，“凤九离这个女人，不能以常理论之。看样子，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 傅欢一拍大腿，“苦肉计！” 景岚这几日都在太子府陪着凤九离，按照封奕的吩咐，说遍了景子初的好话，可凤九离依然没什么反应。 景岚漫不经心地绕着丝线，抬头看她，“九离，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第461章吃醋嫉妒 第461章 吃醋嫉妒 “什么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说，你打算留在北枭，还是要回南越？” “自然是回南越。”凤九离擦拭着匕首，头也不抬，“等办完了事我就走。” 景岚的心一咯噔，眸光微闪，道：“那，那太子哥哥怎么办？” 凤九离动作一顿，不以为意地笑笑，“他是北枭的太子，自然该留在北枭。再者，我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站在廊下的景子初，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廊柱。 “可是九离，你真的舍得吗？”景岚握住她的手，“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很喜欢太子哥哥，我也知道，太子哥哥不应该骗你，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二人都还活着，这不是更值得开心的事吗？” 凤九离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景岚，你不懂。” “我不恨他，真的，我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一句轻飘飘的话，景子初却莫名的，体验到了几分心酸。 卫风走过来，看见景子初脸上的黯然，欲言又止。 景子初缓缓放下手，那廊柱上已经被捏出了几道印子。 “主子……” 深呼吸一口气，景子初转身走了出去，冷声道：“什么事？说。” 卫风跟在他身后，道：“陌长玉来了。” 景子初脚步一顿，眼里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大厅内，封奕看着对面的陌长玉，对他愈发好奇。 明明曾经是夜明轩最器重的幕僚，甚至跟凤九离几次交手，本应是不共戴天的敌人，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一起。 而且他所查到那些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也难怪当初南越宫乱之时，凤九离四面楚歌却仍然能全身而退，只因陌长玉出手相救，还有他背后的灵霄宗。 更让封奕想不到的是，凤九离那个女人竟然是灵霄宗的宗主。 灵霄宗起源于北枭，封奕从前也听过一些，后来灵霄宗在南越崛起，消息也渐渐淡了。 不过在盛京，巫山阁也跟灵霄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凤九离跟陌长玉来了盛京，而他们也正好在调查巫山阁，这事儿简直不要太巧。 景子初没有戴面具，也没有穿景凉太子惯穿的玄金衣袍，按照傅欢的馊主意，这几日他一直都是从前那副模样的打扮。 一袭白衣胜雪，玉带清尘，姿容皎皎如明月，双眸冷似寒星。 陌长玉一时间有些恍惚，遥想去年，他还是南越的景丞相，权倾朝野，令夜明轩忌惮非常，甚至不惜痛下杀手，除之后快，谁又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原来是北枭的那个废物太子。 说实话，景子初没死，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当初夜明轩打算弄死景子初，说来这个主意，里面也有他的功劳。 偏偏他却诈死脱逃，这样看来，反倒是他们被他利用了。 面对情敌，景子初丝毫不会手软，这会看着陌长玉的目光也充满了审视。 “陌公子来此，有何要事？” 陌长玉摇着扇子，慢条斯理道：“自然是来接我家宗主大人的，景凉太子无缘无故将人扣下，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在九皇子府待了几日，陌长玉便坐不住了。 凤九离被景子初带走，他的心就跟被猫挠了一样，痒得厉害，恨不得马上来太子府抢人，可是陌长玉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故而在犹豫了几日。 但是他从来不是怕事之人，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走这一遭。 景子初眼里凝聚着阴暗的风暴，冷冷勾唇，道：“陌公子慎言，九离是我的夫人，北枭的太子妃，几时成了你家的了？” 就凭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景子初便想将他宰了。 但是陌长玉好歹也是凤九离的救命恩人，哪怕他觉得他无比碍眼，景子初也只能留他一命。 陌长玉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话，“景凉太子这话说得奇怪。据我说知，景凉太子后院妻妾无数，尚未娶妻，又何来的太子妃？再者，凤九离是南越景丞相的夫人，又关景凉太子什么事？” 景子初到底怀着什么目的潜伏到南越，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只是陌长玉觉得可笑，景子初撒了这么大的谎，凤九离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 “陌长玉，看在你曾经救了九离的份上，我饶你一命，马上滚出太子府，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陌长玉愣了一下，却突然笑出声来，语气也不如方才那样阴阳怪气。 “景子初，你在害怕什么？” 景子初眸色一厉，如冷箭一般，射向了陌长玉。 陌长玉笑得从容，脸上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样子，你还没搞定凤九离呢。也是，那个女人记仇得很，你骗得她这样苦，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你？” 景子初捏碎了茶杯，看着陌长玉的目光愈发不善。 他承认，他在吃醋，在嫉妒。 凤九离是被陌长玉救了的，他们朝夕相处大半年，凤九离是否对他产生了感情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陌长玉这个混蛋在觊觎他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他们二人同在灵霄宗，日日相见，甚至还可能有过一些亲密的举动，景子初便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把陌长玉大卸八块。 “我与她如何，又关你什么事？” 此时的他，一袭白衣如雪，本该是如皎皎君子，可是那阴沉的脸色，星眸之中闪烁着冷芒，无不让人不寒而栗。 陌长玉冷冷一勾唇，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 曾经的景子初，清冷如月，犹如高岭之花，容颜盖世，清雅冷魅，虽有傲娇，却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种戾气沉重、强势冷傲之感。 到底是身份不同了，又或者说，现在的他，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陌长玉，我警告你，凤九离是我的女人，识相的，你最好离她远点。” 陌长玉丝毫不惧，反而轻蔑道：“是么？景凉太子若是真这么自信，又何必来威胁我？” 只怕到现在，凤九离都不肯原谅他，这对陌长玉来说，倒是十分乐见其成。 第462章不死不休 第462章 不死不休 景子初被戳中了痛脚，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从前凤九离身边桃花无数，凤离墨，常修，夜明澜，星弋……可景子初从来不惧，因为他知道，凤九离是他的妻子，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现在，他所有的自信都消失了，如陌长玉所说，他若是真那么有把握能留住凤九离，也不会如此焦躁易怒。 陌长玉眉角一挑，挑衅道：“景子初，你以为，你这般欺她骗她，凤九离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她什么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她认定的，从不轻易改变，她要护的，也不会犹豫不决，她所恨的，定然是难以化解。我看啊，你倒不如以死谢罪，说不定她就原谅你了。” 景子初捏紧了拳头，俊容冷厉。 封奕捏住他的手腕，“别冲动，他这分明就是在激怒你。” 陌长玉笑了笑，“激怒他？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当初你诈死逃走，走了便走了，却留她一个人在京城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夜明轩想霸占她，文武百官想杀了她，太后皇后还有那些妃嫔，哪个不是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复仇，她忍辱负重，与夜明轩周旋，最后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弄死了那些仇人。你知道那个时候皇宫有多少侍卫吗？她根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景子初呼吸一窒，心里压抑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又何尝不知，那时的凤九离是多么绝望，甚至不惜弑君杀臣，搅乱了整个京城。 他差一点，真的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了她…… 若是再来一次，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对要带着她一起，拼尽全力护住她，也绝对不会将她抛下。 陌长玉嘴角勾起一抹讥嘲，“所以，她什么原谅你？” “够了！”景子初站起身，面容布满寒霜。 “就算她不会原谅我，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陌长玉轻笑道：“你们两个人？恕我冒昧，如今您的身份，是北枭的景凉太子，而当初跟凤九离拜堂成亲的，是南越的景丞相。你不会以为，凤九离现在还算是你的夫人吧？” 景子初冷笑道：“她自然是！不管我是谁，她都只能是我的！” “所以，景凉太子是打算把她卷入北枭的漩涡中吗？”陌长玉语气凉薄，“南越的教训还不够，现在，你也不肯放过她吗？” 景子初眸光发狠，“我凭什么要放过她？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太子妃，将来的北枭皇后，此生，她只能冠以景姓，与我不死不休。” 陌长玉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握着扇子的手微微发紧。 疯子！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景子初却是笑了，“至于你，若是识相点，离我的太子妃远一点，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若我不呢？” 陌长玉双眸微眯，他从来不是善人，为达目的，他的手段可以更狠。 既然凤九离是他看上的人，想让他放手，做梦！ 景子初眸色一厉，周身凝聚着凛凛杀气。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前一道白影晃过，景子初毫不留情地朝着陌长玉袭击而来。 陌长玉瞳孔微缩，立马退出了几步之外，与他缠斗起来。 景子初早就看他不爽了，这会下手全都是往死里揍，而陌长玉自然也不会留情，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陌长玉还是稍稍落于下风。 傅欢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看见景子初跟陌长玉打起来了，竟然激动地抓了一把花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景凉，揍死这孙子！左边！右右右右边！哎呀，你傻不傻？你踢他小弟弟啊！” 封奕嘴角抽得有些厉害，看着傅欢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上阵帮景凉揍人，那副傻样简直没眼看。 景子初自然没有傅欢那么下流，单凭武力，他便可压制陌长玉。 察觉到陌长玉应付得吃力，露出了破绽，景子初寒光一凛，手掌宛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朝着他的肩膀挥了过去。 陌长玉虽然不是景子初的对手，但是这一招，勉强也能避得过，只是看到景子初身后不远的那抹身影，陌长玉不退反进，竟然硬生生地挨了他这一掌，后退了几步，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傅欢眼睛一瞪，兴奋地鼓掌：“景凉！干得漂亮！快，别磨叽，把他废了，这孙子敢跟你抢女人，绝对得弄死他啊！” 一块糕点朝着傅欢的脑袋砸过去，虽然不重，但是傅欢的脑袋上都是糕点屑，气得傅小将军立马跳脚。 “谁？竟然敢砸我，给小爷滚出来！” 傅欢回头看去，便看见凤九离嘴角挂着冷笑，十分不善地盯着他。 傅欢立马就怂了，捂着自己的头，躲到封奕身后去。 不是傅小将军胆小，他在凤九离手里栽了几回，尤其是上一次在黎水关，他简直被完虐，傅小将军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要说这凤家兄妹，估计就是他的劫难。 凤离墨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妹妹也是个狠角。 景子初双眸微微一亮，不复方才的冷厉，脸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 “九离，你怎么来了？” 景子初上前就要拉她，凤九离却越过他，走向了陌长玉，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喂了他一颗丹药。 “你没事吧？” 陌长玉瞥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景子初，眼珠子一转，捂着自己的肩膀，故作中气不足。 “我还好……只是伤口好像裂开了……” 凤九离看着他肩膀的位置，前几日陌长玉这里刚受了重伤，方才景子初那一掌，只怕将伤口震裂了。 凤九离扭过头，刚刚还一脸凶恶地瞪着陌长玉的景子初，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 “九离，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位陌公子说要跟我切磋切磋，谁知道那么不禁打……” 景子初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在凤九离那毫无温度的注视之下，默默地闭了嘴。 第463章她信他 第463章 她信他 封奕忙道：“凤姑娘，我可以作证，真的是……” “咳咳。”陌长玉低咳一声，又是呛出一口老血，声音虚弱道：“没关系，可能是我技不如人，景凉太子下手重了些，也只怪我自己扛不住。” 景子初眸中凶光毕露，陌长玉这个小婊砸！白莲花！ 陌长玉偏眸，朝他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 景子初恨不得把他撕了，可是这会在凤九离面前，不得不摆出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九离……” 凤九离没理他，转而对景岚道：“景岚，你去帮我找个大夫。” 景岚看了一眼景子初，点点头，便出去了。 “卫风。”凤九离道：“去收拾一间屋子，陌长玉受了伤，暂时不能移动。” 卫风有些为难，景子初深呼吸一口气，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忍着怒火，脸上却还得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九离，你的意思是，他要在这太子府住下？”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然，我跟他走也行。” “不行！”景子初的态度十分激烈，尤其听到她说要跟他走，更是忍不住火气，整张脸难看到了极点。 “那就去收拾屋子。” 景子初的拳头攥得噼里啪啦响，咬牙切齿道：“卫风，没听见吗？去收拾一间屋子！” 看着凤九离带着陌长玉离开，景子初气得眼睛都红了。 傅欢拍拍他的肩膀，颇为同情道：“看见没有？这就是苦肉计，看来你还得跟你情敌多多学习啊。” 景子初横了他一眼，傅欢哼了一声，“瞪我也没用，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别说让你媳妇回心转意了，指不定都要被人抢去了。” 封奕捅了捅他的胳膊，“你少说两句吧。” 景子初一言不发地走回大厅，突然抄过一旁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吓得傅欢跟封奕齐齐后退一步。 “陌长玉！”景子初磨着牙，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一边，大夫正在屋内为陌长玉治伤，景岚陪着凤九离站在外面，唯恐凤九离误会了景子初，景岚道：“九离，你别怪太子哥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行了景岚，你不用替他说话。”凤九离看不出生气或不生气，语气冷淡道：“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到底是伤了人，这件事，是他有错。” 景岚鼓了鼓脸颊，瞥了一眼那站在院子外面的景子初，忽然就有些同情他。 傅欢撸着袖子正打算进去教训一顿陌长玉那个白莲花呢，却见景子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你不会是怂了吧？别怕，你下不了手，我来！” 景子初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凤九离的态度很明显，她不管他是不是故意伤的人，结果都是伤了人。 就像她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他到底还是骗了她。 说她恩怨分明，可有时又太过无情。 凤九离似有所感，偏头看去，便见那一道失落的背影。 屋内，陌长玉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笑道：“放心，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你怎么来了？”凤九离问道。 陌长玉眸光微闪，“那一夜你被景子初带走，迟迟未归，我担心你。” 凤九离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意思，道：“我没事，他虽关着我，但是也不会伤了我。” “你对他，就这么相信？”陌长玉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 凤九离沉默未言。 是啊，哪怕她对他仍有芥蒂，哪怕他如今身份大不相同，可是就是莫名地相信，他不会伤她。 陌长玉笑了笑，眼里带着失落，“我明白了。” “对了，巫山阁还在找我们吗？” 提到正事，陌长玉稍稍正色，点头道：“怕连累九皇子，这几日我也没有住在九皇子府。那一夜巫山阁的杀手全都被景子初的手下解决了，巫山阁那边断了消息，正在暗中查探。” 凤九离眸光微闪，“这巫山阁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快就能查到我们头上？” 就算那一夜陌长玉被发现了，但是依陌长玉的说法，他们并非看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第二日，也就是合欢花节，他们便能准确地找到他们，而且不止陌长玉，连她都暴露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将我们的消息透漏给巫山阁？” 这么一说，倒是极有可能。 他与凤九离行事低调，这次也是初次来盛京，盛京的人，认识他们的没有几个。 巫山阁却如此迅速地找到他们，很有可能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陌长玉第一反应就是景行。 这一路来，只有景行一直跟着他们，而且他早就怀疑景行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凤九离同样想到了景行，只是她有些不愿意相信，那个温和清雅的男子，会有如此深的算计。 “这段时日先不要动手，至少目前来看，太子府是安全的，巫山阁估计不会那么快查到这里来。” 他们或许知道她是灵霄宗的新宗主，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灵霄宗的新宗主就是凤九离，还跟景凉太子有关系，这重重身份，倒是给了她很好的掩护。 至于陌长玉，只怕这段时日，都得待在太子府暂时养伤了。 对此，景子初就是再不乐意，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万一凤九离跟着他走怎么办？ 傅欢暗戳戳地给景子初支招，“那个小婊砸忒会演戏，你要是跟他正面刚，肯定死得很惨。我这儿有很多秘密武器，你要不要试试？” 傅欢一股脑地道出了一堆药瓶，封奕挑挑拣拣，念念有词。 “一日断肠散，碎骨丹，魂牵蛊，离魂药，媚药……”封奕拧着眉头，嫌弃地丢回去，“你这些都是哪里弄来的？” 傅欢翘着二郎腿，得意道：“这些，全都是我老子后院那些女人的存货，她们就靠着这些来争宠呢。” 封奕头皮发麻。 太恶毒了！ 卫风摇头，道：“不行，对陌长玉下毒，就像是班门弄斧，搞不好，反而吃亏的是自己。” 第464章玄月门 第464章 玄月门 傅欢烦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我说，景凉你也太废物了吧，自己女人都还没搞定，就冒出来一个情敌！” 景子初的脸黑如锅底，冷气嗖嗖地只往傅欢身上戳。 封奕的手指轻轻扣了几下，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天色渐沉，巫山阁却是正热闹的时候。 宾客往来，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底下一片热闹，而阁楼之上，景阳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跪在他面前的，是景阳自己的人，也是统领巫山阁的暗卫首领李浩。 “还没查到吗？” 李浩单膝跪地，拱手道：“回王爷，属下带着人寻遍了惜月园附近，都找不到那几十个兄弟的踪迹，属下只怕他们已经遇难了。” “一群废物！”景阳重重地一拍桌，那狰狞的脸，哪里还有平日里温和含笑的模样。 “那两个人呢？” 李浩惭愧，“王爷，他们二人……也失去了踪迹。” 景阳捏着拳头，“他们只有两个人，在北枭，又有哪里可以藏身？” 李浩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景阳冷哼一声，“否则你以为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地解决几十个巫山阁杀手？” “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了城门，他们定然还在城内。” “继续找。”景阳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了，两个大活人，还真能消失了不成。” 屏秋在外面敲了敲门，景阳朝李浩使了个眼色，李浩便退了出去。 “王爷。”屏秋得了景阳的允许，才推门进来，手上端着饭菜。 “听绣枝说，你早些时候来的，还没用膳，属下特地给您送来了。” 景阳淡淡一笑，语气温和，“你有心了，放着吧。” 屏秋将饭菜放下，又道：“方才在外面听王爷似乎动怒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景阳眸光微闪，轻叹一声，道：“确实是有一些事，不过……唉，罢了。” 屏秋稍稍正色，“王爷，您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等定当竭力为您分忧。” 景阳似有迟疑，半晌，才缓缓道：“并非是我有什么事，而是……南越灵霄宗那边来人了。” 屏秋脸色微变，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冷芒。 “他们……他们还敢来？” 当初那些叛徒杀了沈姒，逃之夭夭，这么多年了，屏秋一直想替沈姒报仇，可是她还有巫山阁要管，况且她也需要协助景阳，景阳也答应过他们，找到时机，一定会去南越灭了灵霄宗。 景阳脸上也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他们这一次，似乎是冲着巫山阁来的，几日前我查到他们的下落，想派人去堵截，不想几十个兄弟全都死在他们手上。” 屏秋愤恨道：“王爷，属下恳求王爷告知他们是谁，如今又藏身何处，属下一定会杀了他们，为沈宗主报仇！” 景阳摇摇头，叹气道：“如今我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只知他们其中一人是南越灵霄宗的新宗主。” 屏秋冷笑，“在我心里，只有沈宗主才配当灵霄宗的宗主！” 景阳道：“这几日，巫山阁加强戒备，等我查清了对方的身份，到时候再作打算。” 景阳偏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副画像，言语中带着几分怀念几分仇恨。 “我绝对，不会让伤害过她的人，逍遥法外。” “嘭！” 巫山阁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景阳与屏秋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 李浩迅速回禀：“主子，下面来了一伙黑衣人，正在袭击巫山阁。” 景阳双眸微眯，“黑衣人？可知晓对方是何身份？” 李浩摇头，屏秋怒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猖狂，敢在巫山阁撒野！” 屏秋走了出去，景阳没有动，听着下面的动静，眸色暗沉。 到底是谁，在背地里跟他作对？ 巫山阁下已经乱作一团，所有的宾客惊慌失措地逃出去，阁内的那些歌姬男倌们，也是吓得花容失色。 巫山阁里的高手也纷纷露面，与那些黑衣人缠斗起来，对方来势汹汹，无所顾忌，不仅在巫山阁内大开杀戒，甚至四处放火。 景阳捏紧了拳头，看着那伙黑衣人干净利落的身手，绝对不是江湖上的杀手，而他们闹了这么一会，也不见都城守卫军来，要么是被人截住了，要么，跟他们是一伙的。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这些年巫山阁能在盛京站稳脚跟，他可没少在朝堂上打点。 这么说来，对方是连官府都不怕，景阳能想到的，只有一伙人了。 “玄月门……” 李浩眉头一拧，道：“王爷，这些年来玄月门一直在暗中与我们作对，可是底下那些人，看着不太像是玄月门的行事风格。” 盛京是天子脚下，亦是江湖之中。朝堂与江湖之间连着无数条割不断的丝线，巫山阁是，玄月门同样是。 与其说玄月门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一个组织，对方来历不明，人数不明，身份不明，目的不明，景阳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一定跟朝堂的某一党派有关，但具体是谁，他亦不清楚。 景阳也派了不少人去调查玄月门，结果一无所获。 对方行事低调，从来不会正面跟巫山阁作对，只是暗地里的较劲必不可少。像今日这样，如此嚣张地在巫山阁内烧杀抢掠，还是第一次。 也就是这一次，才让景阳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组织，甚至背后还有可能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李浩，想办法活捉一个。” 这么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感觉，着实令人不爽。 景阳自然要尽快查清对方的来历。 李浩刚走下去，景阳便觉身后忽然掀起一阵凌厉的风，他警惕地闪身躲过，而在他方才站的身后，三根银针已经钉入了柱子。 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黑袍男子，景阳的脸色划过一丝阴郁。 那人身上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佩戴任何令牌玉玦或者兵器，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眸子，景阳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在哪里曾看见过。 第465章沈姒的画 第465章 沈姒的画 “八王爷，好身手啊。” 那声音低沉沙哑，似乎还被刻意压低了一些，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一个老者，可是眼前这男子的气度，本能地让景阳察觉到了危险。 “阁下是谁？” 竟然知晓他在这里，而且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的身份，让景阳不得不心生警惕。 那人却是低笑一声，“八王爷跟我周旋了这么久，原来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景阳眸色一厉，“玄月门？” “说来，八王爷藏得可真够深的，只怕谁也不知道，原来盛京里那个温润和善的八王爷，竟是这巫山阁背后的主人。” 是啊，谁能想到呢？包括景子初，他也没想到。 算来，他也要称他一声皇叔，景阳鲜少在外面走动，更多的时候，都是留在府中吟诗作画，也正是如此，北枭皇帝才会对他放松警惕，任由他留在京城。 若非这一次因为凤九离，景子初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的身份。 景阳的脚微微往后移动，呈现出一副防御的姿势，语气冰冷，道：“巫山阁与玄月门从无交集，玄月门却几次针锋相对，我与阁下更是素未谋面，不知阁下为何偏偏针对巫山阁？” 景子初轻蔑一笑，“这些年来，八王爷私底下做了多少事，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景阳脸色骤变，眼里已经凝聚着森冷的杀气。 “若是北枭皇帝知道，他最放心的八弟，原来才是藏得最深、手段最狠的狼，你猜，他会怎么做？” 那一刻，景阳所有的伪装都被他撕开来，露出了他赤裸裸的野心，慌张愤怒之下，他毫不犹豫地冲景子初出手，势必要将他灭口。 景子初掠身一退，又迎上前去，屋内的摆设悉数被砸烂，他们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楼上的动静也吸引了楼下人的注意，屏秋唯恐景阳有危险，立即派人上去看看。 卫风堵截在半道上，毫不手软地将他们全都解决了。 景阳的心猛然一沉，下手愈发狠了，可是不管他怎么攻击，对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那散漫的态度，分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若论武艺，景阳自然不是景子初的对手，景子初也没打算杀了他，他也知道了凤九离这次来北枭的目的，景阳很有可能跟沈姒的死有关，这些还得慢慢调查。 傅欢躲得暗处看得很辛苦，“他干嘛呢？弄死他啊！” 封奕一脸黑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傅欢眨眨眼，捣头如蒜，“哦哦哦哦，对了，我忘了，我们是来找打的。” 封奕扶额，这家伙的智商真的很感人啊。 傅欢一个将军，虽会玩战场上那些兵法，但是性子也是直来直往，眼看着景子初跟景阳缠斗不下，傅欢直接擦了火折子，朝屋内的帷幔扔过去。 “你干嘛？”封奕赶紧拦住他，这疯子，没看见景子初还在里面嘛。 傅欢笑得很是奸诈，“你怕什么？我早就看巫山阁不顺眼了，一把火烧了了事。” 火折子接触到了帷幔，立马烧了起来，火势瞬间蔓延，而沈姒那幅画正好靠近帷幔，景子初瞥了一眼，迅速将画卷一扯，景阳见状，便欲上前抢夺，抓住了画卷的另一端，两人谁也不肯放手，又是好一番争斗。 暗中一只冷箭朝着景阳射了过来，他不得不躲过，也正因此，那画卷被景子初一卷，景阳正欲追上去，头顶上突然砸落了一片砖瓦，掀起了火星，阻止了他的脚步，景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子初跃窗而逃。 楼下，那些黑衣人纷纷撤退，却给巫山阁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黑夜之中，巫山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周围的百姓吓得四散逃离，等官府的人过来了，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残破的废墟。 太子府，凤九离刚从陌长玉那边走出来，便看见景子初站在院子门口，似乎正在等他。 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衣，带着些许烟火气息，夜色沉沉，而他眉眼温柔，似盛了漫天繁星。 凤九离脚步一顿，还是走上前去。 景子初看着有些紧张，手里还攥着一副画卷。 “九离，我……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景子初将手里的画卷递过去，那白皙的手背上，却带着些许灼伤。 凤九离眉头轻轻一拧，下意识地伸手，似乎想去看他手背上的伤，可是在半空中还是停住，转而接过了他手中的画卷。 “这是什么？” 凤九离打开来看，待看见上面的人，瞳孔微微一缩。 “你哪里来的？”凤九离眸色有些凝重，画上的人，分明就是沈姒，这幅画与她在沈姒房中看到的那一副十分相似。 知晓这画有用，景子初显得十分开心。 “这是我在巫山阁找到的，从景阳手里抢回来的。” “景阳……”凤九离喃喃自语，“果真是他……” 这么说来，景阳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害死沈姒的凶手。 景子初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凤九离收了画卷，语气冷淡道：“时候不早了，景凉太子早点休息。” 景子初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不过他竟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纠缠，只是失落道：“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景子初转过身，背后的灼伤也暴露在凤九离面前。 凤九离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等一下！” 景子初脚步一顿，凤九离走上前，看着他背上的伤，眼里的心疼半分都做不了假。 “你后背的伤……怎么回事？” 景子初却后退一步，笑意盈盈，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只是一点小伤。” 他伸手似乎想揉揉她的脑袋，笑容像从前那样宠溺，只是想到了什么，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如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凤九离心里，凤九离没由来的有些恼意。 “跟我来！” 凤九离直接伸手将人一拽，朝着房间走过去。 第467章他的目的 第467章 他的目的 陌长玉冷冷地勾唇，“这位八王爷，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说这话的时候，陌长玉还看了景子初一眼。 果然，姓景的没一个好东西！ 凤九离看向景子初，问道：“你可知，当年景阳跟沈姒之间的事？” 景子初摇头，“二十年前我还小，对这位皇叔印象不深。不过，若是想打听到，也不难。” 陌长玉轻哼一声，道：“景阳那样谨慎的人，你觉得他会给你留下蛛丝马迹？” 景阳若真的那么蠢笨，就不会瞒了所有人这么多年，还把沈姒跟灵霄宗耍得团团转，包括景子初，不也是今日才知晓他的真面目吗？ 景子初没理他，道：“景阳做事滴水不漏，但是他的王妃，苍梧国的灵妍郡主可就不一定了。” 凤九离眸光微闪，“我一直很奇怪，凤灵妍为何会嫁给景阳？” 凤灵妍是凤灵兮的姐姐，以凤灵兮在苍梧国的地位，想必凤灵妍亦是十分受宠，而景阳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而且凤灵妍嫁给他，也只能当继室，她又怎么甘心？ “左不过因为一个情字罢了。” 陌长玉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嘛，你们姓景的，最喜欢欺骗感情了。” 景子初现在看陌长玉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既然景阳那边找不到缺口，凤九离决定，从凤灵妍这边试试。 陌长玉走后，凤九离见景子初还赖着，忍不住道：“你还有事？” 景子初眨眨眼，“九离，你还没帮我换药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换药了？” 凤九离站起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那一脸落寞的景子初，到底狠不下心来，没好气道：“还愣着干什么？” 景子初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雀跃地跟着她走进了屋里。 九皇子府，景行听着姜月的汇报，冷冷一笑，道：“看样子，我那位太子皇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凤九离已经进了太子府，接下来，堂主有何安排？” “既然景阳不是景凉的对手，那就换一个人。” 姜月想了想，“堂主说的，可是景逸？” “正好，我也想看看，他们二人，到底谁更胜一筹。” 姜月抬头看着景行，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堂主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什么？” 当年景行被老堂主带回七杀堂，别说来北枭了，他平时都鲜少踏出七杀堂。姜月看得出来，景行对那皇位不感兴趣，要不然，凭他手里掌握的消息，便可将景凉与景逸打个措手不及。所以他突然回到北枭，让姜月有些疑惑他到底有何目的。 “为什么？”景行自言自语，想起那个总是痴痴地坐在宫门口的女子，低低一笑。 “我不过是想看看，所谓的爱罢了……” 姜月出去之后，景行独坐在屋内，窗外的风吹过树叶，那熟悉而遥远的感觉，像极了十几年前，那座冷宫里的风。 北枭皇宫，那一座阔大庄严的宫闱，在外人眼里，它富丽堂皇，神圣肃穆，处处金碧辉煌。而在景行的印象里，那里只是一座冷宫，四面都是高墙，枯黄的叶子，干涸的水井，铺满了荒草的院子，而他，便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 他的母亲，北枭皇帝众多妃子中的一个，曾经也是荣宠一时，可到底还是败在了那千娇百媚之中。 她素来心气高傲，为了北枭皇帝，甘心入宫为妃，不懂深宫算计的她，到底还是吃了亏，被贬冷宫，也在冷宫里生下了他。 幼时的他，还会幼稚地问了一遍又一遍，父皇什么时候来，后来稍稍大了，他也明白了，那个人，与他而言是陌生人，于他母妃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星辰。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她到底没有熬过去，孤零零地病死在冷宫里。 他记得那一天他哭得嗓子都哑了，没有人来，甚至他的父皇，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 在皇宫里饱受欺凌，小小年纪的他，便已身体力行地懂得了世态炎凉。 恨吗？也许吧，可是更多的，是迷茫。 他不懂，明明求而不得，为何他母妃仍然如此执着？ 景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凤九离不是为了景子初甘愿去死吗？千里迢迢找到了北枭，他倒要看看，面对跟他母妃一样的境地，她会怎么做。 皇宫，魏兰烟刚梳妆罢，景岚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宫女们将早膳摆上，景岚规规矩矩地坐在魏皇后对面，埋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魏兰烟看着她那副沉闷的模样，便觉得来气，道：“听魏嬷嬷说，这几日你一直往宫外跑，怎么？女戒抄的还不够是吗？” 景岚撇撇嘴，那魏嬷嬷，是魏国公府的丫鬟，对魏兰烟最是忠心，魏兰烟将她派到她身边，说是照顾，实则是监视。 “宫里无聊，出去逛逛还不行嘛？” 魏兰烟冷哼一声，“你倒是跟你的太子皇兄很好，人家可拿正眼看过你？” 景岚抬起头，不服气道：“太子哥哥很好，母后，为何你总是对他有偏见？” 魏兰烟眸色阴郁，魏兰鸢的儿子，她为何不能对他有偏见？ 景岚不满道：“母后不仅是母后，也是太子哥哥的亲姨母，这么多年，可见母后问过太子哥哥一句？” “景岚公主。”魏兰烟身边的大宫女露珠冲着她摇摇头。 魏兰烟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冷笑道：“看样子是本宫太纵容你了，都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景岚到底还是怕魏皇后，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以后再也不许去太子府！若是想玩，让你六哥陪你去玩，日后离景凉远一点！” 在魏兰烟眼里，景凉就是个灾星。 当年一把大火烧了未央宫，也烧死了魏兰鸢，唯有景凉命大活了下来，每每看见他，魏兰烟便觉得胸口堵得慌。偏偏景岚跟着了魔一样，跟景凉那般亲近。 她跟魏兰鸢较劲了半辈子，她又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她的儿子关系如此好？ 第468章景岚的婚事 第468章 景岚的婚事 景岚却站起身来，愤愤道：“我不要！太子哥哥比六哥七哥他们好多了，我跟谁玩是我自己的事，母后就别管了！” 看着景岚跑了出去，魏兰烟气都气饱了。 “这个死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露珠道：“皇后娘娘，幼时太子殿下曾救过景岚公主，景岚公主对他依赖一些倒也正常。” 魏兰烟冷笑，“谁知道那个废物心里打什么主意？” “昨日皇后娘娘派奴婢去了一趟国公府，奴婢倒是听大夫人提起了蔓青小姐，过几日蔓青小姐便及笄了，她是国公府唯一一个适婚的嫡小姐，按照规定，蔓青小姐是要入宫为后的，只是现在景凉太子……” 魏兰烟皱起眉头，“你倒是提醒本宫了。” 当年景凉出生的时候，虽然没有三媒六聘，为他与魏蔓青定亲，但是在外人眼里，魏蔓青就是未来的皇后，而现在景凉还稳坐太子之位，毕竟是先皇亲赐，众人对虎视眈眈，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也是因为景凉现在没什么本事跟势力，所以众人才听之任之，可是这样拖下去，魏蔓青迟早会嫁给他。 “刘氏是什么意思？”魏兰烟问道。 魏刘氏就是魏国公府的主母，她生了一儿一女，魏则鸣与魏蔓青，而国公府可不止这两位小主子，光是那些姬妾，便也生了好几个。只是那些庶出，自然是没有资格当什么皇后的。 “大夫人的意思，是六皇子。” 魏兰烟眉头微微舒开，她亦是这样想的。 六皇子景芝，虽然不及景凉聪慧，不如景逸有本事，但是也是颇为听话，她没有儿子，一直是将景芝当成亲儿子教导，魏家的所有的势力，几乎也是站在景芝这一边。 让魏蔓青嫁给景芝，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景凉太子呢？” “他？”魏兰烟冷哼一声，“随便找个世家小姐塞给他就是，只怕放眼整个盛京，都没人愿意嫁给他。” 别说景凉声名狼藉，便是他这个身份，迟早会成为炮灰，谁跟了他，岂不是倒了大霉？ 魏兰烟越想景岚便觉得心里越堵，“江贵妃倒是打得好算盘，两个女儿，占了封家大少爷跟白家的嫡长孙，她这是打算联合封白两家跟本宫作对呢。” 尤其上次江贵妃还撺掇北枭皇帝将景岚送去南越和亲，这笔账，魏兰烟还没跟江贵妃算呢。 她虽然对景岚十分严厉，但天下哪有母亲不爱子女？得亏得景岚聪明，自己从南越跑回来了，要不然，魏兰烟绝对会撕了江贵妃。 只是这样一来，景岚的婚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露珠知晓魏兰烟心中所想，道：“皇后娘娘，奴婢倒觉得，比起那封湛跟白洛夕，傅家的少将军更胜一筹。” “傅欢？”魏兰烟蹙眉，傅家一直处于中立，她也曾朝傅家抛去橄榄枝，可是对方爱答不理，尤其是傅欢，性子张扬跳脱，虽立下了赫赫军功，但是他的名声也比景凉好不到哪里去。 “傅小将军虽然年少张扬，但是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而且傅家手握兵权，连江家都奈何他们不得，最能与江家抗衡。” 魏兰烟颔首，似乎隐隐动了心思。 被皇后惦记的傅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看着封奕那只老狐狸把他的银子都收入囊中，恨铁不成钢道：“景凉这个废物，这么多天了，还没搞定凤九离，简直就是我们男人的耻辱！” 害得他输了这么多钱，傅欢越想越气。 封奕掂了掂手里的钱袋，笑眯眯道：“谁让你要跟我赌的？输了可别怪别人。” 傅欢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景逸这几天特别倒霉，三天之内，就遭遇了六次刺杀。” 封奕眼角一挑，“是巫山阁那边？” 傅欢笑得很是幸灾乐祸，“他现在到处在查是谁在背地里搞他呢，八王府那边倒是安静。” 封奕冷冷地勾唇，让他们鹬蚌相争也好，斗得越惨，景子初便越有机会攻破他们。 卫风拿着一封红色的请帖过来，傅欢伸手抢了过来，“什么玩意儿？” 卫风道：“这是封家送来的喜帖，五日后景瑶公主跟封大少爷成亲。” 封奕动作一顿，眼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傅欢扫了一眼，语气轻蔑道：“还真是便宜封湛那个孙子了。” 景瑶虽然是江贵妃的女儿，但也是个美人儿，身份高贵，至于封湛，在傅欢看来，除了长得好了点出身好了点医术勉勉强强，几乎没什么优点了。 封家在盛京一直挂着神医的招牌，当今北枭皇帝沉迷炼丹，封家就出了不少力。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虽然封家渐渐势弱，但百年家族，也不是他人可比。 想到了什么，傅欢勾住了封奕的脖子，笑得不怀好意。 “你那位好大哥成亲，你这个当弟弟的，不去庆贺庆贺？” 封奕斜睨着他，“你想干嘛？” 傅欢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封奕揉着眉心，无奈道：“你最好别乱来，要是惹出了什么事，景凉不会饶了你。” 傅欢切了一声，“他现在整天围着他媳妇，有时间管我？再说了，北疆的战事停了，我现在在京城无所事事，还不能找点乐子了？” “什么乐子？”凤九离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吓得傅欢一激灵，一回过头就看见她站在后边。 “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声的！” 凤九离目光鄙夷，“胆子小成这样，还大将军呢！” 傅欢一瞪眼，正要回嘴，想到了什么，却是邪气一笑，道：“你胆子大，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凤九离轻哼一声，“手下败将，我为何要跟你赌？” 傅欢跳脚，“什么手下败将！前几次输给你都是你使诈！” 黎水关一战，已经成了傅欢抹不去的阴影。 “怎么？傅小将军输不起？” “你才输不起呢！”傅欢愤愤道：“连赌都不敢赌，到底是谁输不起？” 第469章封家往事 第469章 封家往事 凤九离呵呵，“好啊，你倒是说说，我们赌什么？” 景子初不许她离开，景阳那边又没有进展，凤九离实在待得无聊。 封奕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便听傅欢道：“简单！过几日是景瑶跟封湛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封府会有很多人，我们俩就比一比，谁有本事找到封家的传家医典，还不被人发现！” 封奕一惊，凤九离却拧着眉，道：“偷东西？” “什么偷！”傅欢不屑道：“那医典是封奕的东西，是封家那群不要脸的人把它据为己有，还诬陷封奕偷窃，将他们兄弟俩赶出家门。” 凤九离一脸惊诧地看着封奕，封奕面色平静，只是眼里的阴郁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傅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拍着胸脯道：“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会把你娘的遗物拿回来，不让封家那群恶心的人霸占了，还有封湛那孙子，我绝对会帮你好好教训一顿！” 封奕甩开他的手，嫌弃道：“你自己别惹事就好，省得又要傅爷爷给你收拾烂摊子！” 封家，那里于他而言是炼狱，当初被污蔑偷窃，被打至半死，被逐出家门，他便与封家断了关系。 凤九离蹙着眉头，“封奕还有个兄弟？” 她知晓曾经是封奕假扮成景凉，在景子初回到北枭之后，他便待在景凉身边辅佐他，可关于封奕的来历，她确实是一概不知。 傅欢不假思索道：“是啊，就是封染那个小面瘫嘛，他不想待在北枭，自己一个人躲去南越了。” 凤九离双眸微眯，“封染？” 傅欢还没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什么，道：“就是封奕的弟弟嘛，那个小面瘫，虽然性子冷了点，但是医术还是挺不错的，景凉身上的伤就是他治的。” 凤九离笑了，“这么说，封染跟景子初早就认识？” 傅欢点头。 “那景子初的眼疾……” “哦，那是他装的。” 封奕想捂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瞧见凤九离那渐渐褪去的笑容，暗道一声不好。 封奕连忙道：“这个，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小时候景凉遭遇了一场大火，眼睛确实有点毛病，后来被治好了。但是为了迷惑旁人，所以他才一直装眼瞎。” 傅欢扭头看他，又看看凤九离，“你不知道？” 凤九离呵笑一声，傅欢脑子里的那根弦渐渐绷紧，直觉自己好像又惹了什么乱子。 傅欢咽了咽口水，“那个……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先回去了……你别忘了我们俩的赌约啊！” 傅欢脚底抹油一般立马遛了，封奕抹了抹额上的汗，心里为景子初点了支蜡。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在给景子初挖坑这条路上，傅欢还真是越走越远了。 据说，那天晚上太子殿下已经洗白白准备好一夜春宵，结果却连人带被被踹了出去。 得知是傅欢出卖了自己，景子初气得半夜杀到了傅府，逮着傅欢好一顿胖揍，三日之后，凤九离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又青又紫的，很是滑稽。 傅欢揉着自己的嘴角，气愤道：“这个混蛋，我不就是说漏了嘴吗？下手这么狠！” 封奕轻哼一声，“你自己嘴贱，怪得了谁？” 傅欢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景凉连这个都瞒着她，活该！” “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身后传来景子初微凉的声音，傅欢扭过头，便看见那二人一同走了出来。 凤九离挑眉看他，“傅小将军这是摔沟里了？” 傅欢咬牙切齿，“你男人打的！” “傅小将军还是好好想想，输了要怎么办吧。” 傅欢自信地仰着下巴，“你要是输了，以后见了我，就得喊我一声大哥。” 凤九离跟景子初是夫妻，到时候凤九离都喊他哥了，景子初不也得乖乖地喊？ 傅欢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激动得不行。 “那要是你输了呢？” 傅欢切了一声，“不可能。” “你要是输了，以后见了我，就得喊我一声姑奶奶，你觉得如何？” “行！”傅欢无所谓，反正今天这一场，他绝对拿实力碾压凤九离，一雪前耻。 封府，今日是封家的少主封湛与景瑶公主的成亲之日，盛况空前，高朋满座，马车已经将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处处挂满了红灯笼红带子，封府的下人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原是封湛将新娘子迎回来了。 封湛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色的喜服，让他原本俊秀的脸更添几分俊朗，他扶着景瑶下了轿子，应和着宾客的恭喜，一群人簇拥着他们二人进了府。 凤九离跟傅欢站在角落，傅欢指着封湛，道：“看见没，那就是封湛，别看这小子斯斯文文的，一肚子坏水。” 凤九离的注意力放在坐在大厅内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他穿着一身上好的蓝色长衫，面容与封湛有几分相似，胡子花白，神情温和，一点也没有家主的架子，若非听傅欢提起过，只怕凤九离也会以为，这位封家家主是个悬壶济世的在世华佗。 傅欢道：“那个老头，就是封奕老子，封济世，假仁假义，当初为了当上家主，娶了封湛的母亲，盛京里一位大家闺秀，又为了封奕母亲手里的医典，纳她为妾。封奕的娘看穿了他的目的，死也不肯交出去，没多久就病死了。” 凤九离没想到，这封家大家族里，也会如此肮脏。更没想到，封济世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家主。 “那封染是怎么回事？” 凤九离对封染的印象，还是风华谷里那个冷漠高傲的神医，却没想到，原来他也遭受了痛苦的过去。 傅欢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你当为何封奕甘心伪装成景凉，而且一装就是十年？当年封奕不肯交出医典，封湛便派了一名女子去勾引他，封奕那个傻子，几句甜言蜜语就被骗走了医典，他们兄弟二人被赶出了封府，封湛为了以绝后患，打算将他们二人斩草除根，命悬一线之时，被景凉救了下来。” 第470章地下密室 第470章 地下密室 当年的封奕，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尚没有本事保护封染，除了感激景凉的救命恩情，又何尝不是想为自己和封染寻一条出路，再伺机报仇？ 这些年来，看着封家靠着那本医典蒸蒸日上，封奕岂能甘心？可是无数次派人去封家拿回医典，始终无果。 恰逢今日封湛大婚，傅欢想着，他怎么也得让他们出出血啊。 凤九离原本只是打个赌玩玩，现在倒是上了几分心。 “那医典藏在什么地方？” 傅欢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封济世自己藏着，我们翻遍了整个封府都没有找到。”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斜睨着傅欢，“等着叫姑奶奶吧。” 封奕跟景子初走进封府，无视封府的下人那诡异的眼神，压低声音道：“让你媳妇跟着傅欢去胡闹，真的好吗？” 景子初戴着面具，语气懒散道：“怕什么？捅破了天也有我兜着。” 封奕嘴角一抽，这就是兄弟和媳妇的区别。 凤九离换上了封府丫鬟的衣裳，端着个托盘，穿梭在人群中，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前面走来了两名女子，凤九离后退一步，躲到廊柱后面。 “夫人，大少爷吩咐了，让您待在自己院子里，我们现在出来了，要是大少爷知道了……” “你怕什么？”那女子声音冷漠，带着些许尖酸刻薄，“本夫人这是去迎接景瑶公主，毕竟日后同为姐妹，总要好好相处不是吗？” 她们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凤九离瞥了一眼，只看见那女子衣着华丽，面容清秀，脸上挂着几分倨傲，看样子，应该是封湛的小妾。 凤九离并没有放在心上，端着托盘，脚步不急不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旁边走过的下人，也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前面一抹黑影翻墙而过，凤九离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傅欢。 凤九离倒也不急，摸清了封府的地形，大致有了方向，便朝着主院走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前院跟新房那边，主院是封济世居住的地方，除了打扫的丫鬟，没有其他人。 凤九离将那两个丫鬟敲晕之后，拖到花园的角落里藏起来，才慢悠悠地在屋子里闲逛。 傅欢估计去了封济世的书房，毕竟书房藏着很多医书，不过凤九离却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封济世应该会放在自己房间才是。 找了一圈，凤九离翻出了不少暗格，可是就没有傅欢说的那本医典。 凤九离倒也不急，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墙壁，地面，房梁，全都不放过，架子上的花瓶挨个检查了一下，也没有任何机关。 凤九离微微拧眉，没道理啊。 她正打算出去，去傅欢那里碰碰运气时，脚下突然被毯子一绊，那毯子掀起的一角，露出了一条十分明显的分界线。 凤九离眉心一跳，费力将桌子挪开，将那毯子掀开，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块与其他不太一样的砖。 凤九离轻轻敲了敲，声音空灵，可见里面另有乾坤。 环顾了一圈，她找不到打开的机关，索性直接用内力把那块砖拍碎了，露出了一条可容得下一个人的地道。 怪不得封奕他们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封济世藏得可真够深的。 凤九离小心翼翼地走下去，里面处处点着烛灯，而面前的景象，却与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面前是一间十分宽阔的地室，一排烛灯延伸至尽头，两侧放置着两个十分大的木架，一面摆满了医书，一面摆着药材跟一些药瓶，而在地室中间有一个大炉鼎，像极了炼丹用的炉鼎。 凤九离走过去，看着架子上乱七八糟的药瓶，取出其中一个，倒出了一颗丹药闻了闻，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她的注意力却被炉鼎前面的那本医书吸引了。 凤九离将那本医书合上，医书十分破旧，好几个地方都有残破，外面用羊皮封着，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封奕的医典。 凤九离毫不犹豫地将那本医典收入怀中，却瞥见一旁还放置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里面躺着两颗黑色的药丸。 凤九离对丹药一知半解，但是也能从气味上辨认一二。 这两颗药丸的气味十分浓郁，像是用了许多大补的药材，这么一看，倒也不像是什么毒药。 只是那盒子的颜色，让凤九离想到了一个人。 景子初的父皇，北枭的皇帝。 明黄色只有皇家能用，而北枭皇帝也是醉心于炼丹问道，以求长生，也是因此，封家这些年才会如此得皇帝看重。 这地室，不会就是为北枭皇帝炼药的炼丹室吧。 凤九离看着这丹药，想了想，取出了其中一颗，又从旁边的药瓶中找出了一颗大小颜色相近的药丸放进药盒里，将它放回原位。 刚从地道里出来，凤九离正准备离开，外面却传来了脚步声。 凤九离身形一闪，躲到了帘帐之后。 封济世笑呵呵道：“徐公公，真是抱歉，还得劳烦您自己跑一趟。” “封大人何必客气？你我都是为皇上办事，这不是想着今日是大公子的大喜之日，估计封大人也忙活不过来，贵妃娘娘这才派奴才前来取药。” 凤九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还有封济世的称呼，眉头紧紧皱着。 徐公公？若是她没记错，那不是九皇子府的那位公公吗？他口中的贵妃娘娘是江贵妃？ “今日之后，湛儿跟景瑶公主成了夫妻，这封府，自然也与江家是一家人了。日后江贵妃娘娘有何吩咐，尽管派人说一声便是。” 封济世在门口停下，道：“徐公公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取药，很快就出来。” 封济世推门而入，那密道只有他跟封湛知道，里面藏着封家真正的宝贝，自然是不能被旁人看见的。 只是待他看见屋内的情况时，脸色骤然一变。 屋内，那桌子被推开，地毯也被掀开，地道的入口已经被发现了，那掩盖的砖也被震碎了，封济世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第471章北枭皇后 第471章 北枭皇后 徐公公见封济世久久地站在门口，忍不住道：“封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封济世回过头，脸色发白，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干笑两声，道：“没……没事，我这就取药。” 封济世关上门，赶紧到地室里，那原本放置着医典的地方已经空了，而其他东西，倒是一样不差。 “该死！”封济世低咒一声，此时的他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温和与慈善，只剩下狰狞与愤怒。 那本医典是他好不容易从封奕手里抢来的，里面记载着珍贵的药方，正因为其十分珍贵，所以封济世也没想过再抄录一本，就怕流了出去，到时候封家就没有立世之本。谁曾想他藏得这么隐蔽，竟然也会被人发现！ 徐公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封济世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徐公公惯会看脸色行事，这会小心翼翼道：“封大人，那药丸……” 封济世勉强打起精神，将那明黄色的盒子递给他。 徐公公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见与以往并无不同，但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道：“封大人，这药丸没问题吧？” 封济世心里正窝着火呢，只想赶紧抓到那小贼，把医典拿回来。 听到徐公公的质疑，语气烦躁道：“这药丸是我亲自炼的，能有什么问题？” 徐公公心里不大爽快，不过也记得自己的身份，将盒子收了便离开了。 封济世赶紧喊来了府里的下人，怒道：“今日可有人进了我的屋子？” 那下人哆哆嗦嗦道：“没，没有。除了打扫的丫鬟，便没有人进来了。” “她们人呢？” 前院的喜宴还在继续，后院却已经闹翻天了。 凤九离趁乱离开，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假装是来参加喜宴的宾客。 凤九离正准备去找景子初，却瞥见景子初与一名女子站在一起，两人在凉亭内，也不知谈些什么。 “太子殿下，我知晓我说这些话你不爱听，但是好歹我也称你一声表哥，幼时姑母也待我极好，太子殿下便是不求上进，也切勿像从前那般放浪形骸，丢了皇家跟魏家的脸，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凤九离脚步一顿，抬眸看向那女子，眼里闪着幽光。 景子初坐在桌前，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那女子声音沉稳，接着道：“幼时姑母为你我定了婚约，但是姑母已经去世了，当时的玩笑话也当不得真。太子殿下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想必姑母也盼着殿下早日成亲。蔓青也希望，太子殿下能找到一位真心待您的太子妃。” 凤九离盯着那女子的背影，她似乎句句都是在为景子初考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冷漠与傲慢，似乎极看不起景子初，却又在言语中保持着大家风度。 这又是哪家的女子？ “昨日我去见了祖父，祖父虽然平日鲜少出面，但他对殿下还是十分关心的。祖父也说了，若是殿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家中几位庶姐年纪倒正是合适。”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清越道：“谁说他找不到合适的女子？” 魏蔓青转过头来，看见凤九离时愣了一下，初是惊艳，后是疑虑，似乎在猜测，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你是哪家的小姐？竟这般没礼貌！”魏蔓青都还未开口，她的婢女便迫不及待呵斥道。 奴婢便这般嚣张，可见主子的脾性也好不到哪里去。 景子初眸色一厉，他身后的暗卫忽然一动，一巴掌甩到了那婢女脸上。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婢女直接摔在了地上。 魏蔓青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景子初。 景子初站起身来，那一瞬间，周身弥漫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你是什么东西？竟也敢对未来的太子妃无礼？” 魏蔓青眉心一跳，偏眸看向了凤九离，若说方才只是打量，现在更是多了几分审视与警惕。 魏蔓青尚未及笄，比景岚还要小一岁，可是看着却比景岚要端庄稳重许多。身上穿着一件对襟烟粉罗裙，背部挺直，容貌出众。从小便以未来皇后的身份读书习礼，魏蔓青比盛京中的任何一位千金身份都要高贵，京中的那些小姐们，自然也是以她为马首是瞻。 然而魏蔓青所有的骄傲，却在面对凤九离时，有了一丝的挫败。 她身上只穿着淡青色的罗裙，甚至没有多余的装饰，头上也只是简单插着一只簪子，便是这样素朴，便足以将她比了下去。 魏蔓青掐着掌心，生性高傲的她，自然不容许自己输给旁人。 难得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若无其事道：“殿下，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等景子初说话，凤九离便道：“没听清楚吗？我是未来的太子妃。” 景子初双眸一亮，捣头如蒜，活脱脱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 魏蔓青轻蔑一笑，“这位姑娘，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太子妃？呵，只怕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女人。 景凉纵使再废物，他也是太子，占着这个身份，哪怕将来当不了皇帝，他也会是王爷，如此身份，所以魏家才会打算找一个庶女嫁给他。 现在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女人，也敢自称太子妃，在魏蔓青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谁曾想景子初却走到凤九离身边，搂住了她的腰，面具之下的眸子盛满了深情，语气也分外温柔。 “她说得对，她就是本殿下唯一的太子妃。” 唯一的，太子妃。 也会是将来北枭国最尊贵的皇后。 魏蔓青脸色僵硬，冷着脸道：“太子殿下，我怎么从未听过您有什么太子妃？” 景子初斜睨着她，语气懒散，“你又是谁？你听没听过，关我什么事？” 魏蔓青的脸又青又白，袖中的拳头都紧紧握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景子初这样轻视她无视她！ 再过不久她便及笄了，按照魏国公府跟魏兰烟的意思，她将会嫁给六皇子景芝。 第472章景瑶死了 第472章 景瑶死了 以免景凉对她纠缠不休，所以今日她才特地来找他说明白，更是打算为他与她父亲的那几个庶女牵红线。可是从她跟他说第一句话，景凉便对她不冷不热，方才更是当着她的面命人打了她的丫鬟，现在还联合凤九离给她脸色看。 魏蔓青从未被人如此羞辱。 魏蔓青自小是被当成未来皇后培养，礼仪气度自然不比旁人，脾性性子也相当沉稳，哪怕这会落了脸面，她也不会恼羞成怒，像个泼妇一样。 只见她冷冷一笑，道：“太子殿下，这太子妃之位，可不是您一句话就能说定的。皇上可知晓？皇后娘娘可知晓？还有这位姑娘，应该不是盛京的千金小姐吧？我奉劝你一句，不该自己得到的，就别痴心妄想。太子殿下受了你的迷惑，可是皇室不是你想攀附就能攀附的。” 景子初隐隐动怒，凤九离按住他的手，淡淡一笑，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只是……你是皇上？还是皇后？还是皇室的哪位长辈？方才听你唤太子殿下一声表哥，恕我见识不多，还从未听说过，有表妹管到表哥头上来的。” “你……你简直放肆！”那婢女见魏蔓青被如此羞辱，哪里还忍得住，怒喝道：“我家小姐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将来北枭的皇后，你竟敢对小姐如此无礼！”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那婢女这次直接被扇出亭子之外，重重地砸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阿素！”魏蔓青吓得惊呼一声，这边的动静也惊了府里的下人。 魏蔓青那冷厉的目光直直朝着景子初与凤九离逼来，景子初漫不经心道：“再管不住你的狗，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一瞬间，一股寒气从魏蔓青的脚底升起，她第一次在这个废物太子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怎么回事？”封湛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下人来报，魏蔓青跟景凉太子在亭内，似乎起了冲突，这两个人身份不一般，封湛自然得亲自走一趟。 目光触及凤九离时，封湛眼里划过一丝惊艳，却有一道凌厉的寒气朝他袭来，封湛心神一凛，不敢再多看一眼。 “魏姐姐……”一名模样娇俏的小丫头朝魏蔓青小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魏蔓青脸色有些发白，看了景子初与凤九离一眼，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这在旁人看来，分明就是他们二人欺负了魏蔓青。 凤九离看着那小姑娘，景子初在她耳旁低声道：“她就是景阳的女儿，明珠郡主。” 明珠，掌上明珠，光是从名字，凤九离也能看得出，想必景阳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太子殿下。”哪怕众人心里瞧不起景子初，这会也不得不向他行礼。 封湛向前一步，一身大红喜袍很是显眼。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听下人说这里出了点事，太子殿下没事吧？” 景子初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凤九离的手指，“没事啊，你应该问问，这位魏小姐有什么事？”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魏蔓青身上，魏蔓青顿觉难堪。 景芝走了出来，对魏蔓青关怀备至。 “魏小姐，你没事吧？” 魏蔓青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哪怕现在满腹怨气，良好的教养，让她也做不到当众跟景子初他们撕破脸。 魏蔓青偏头看向凤九离，眸色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景凉如此维护她。 在魏蔓青看来，就算她看不上景凉，景凉也应该为她黯然神伤，而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羞辱她！ 素来心气高傲的魏蔓青，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凤九离瞧着魏蔓青那阴郁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这位魏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不是觉得，她把景子初羞辱了一番之后，景子初还得将她捧在云端，放在心尖上？ 现在不过是被讽刺了几句，她那颗玻璃心便碎了。 凤九离倒也能理解，如魏蔓青的丫鬟阿素所言，魏蔓青是被钦定的未来皇后，自小耳濡目染，想必她自己也将自己当成了皇后。 只是世事未定，这位魏小姐，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 景芝是知晓魏兰烟跟魏国公府的安排的，他也十分乐意在魏蔓青面前刷好感，故而十分体贴地带魏蔓青离开，又派人将昏迷过去的阿素抬走了。 对于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虽心中有疑，却也不敢多问。 封湛走上前来，忍不住看了凤九离一眼，毕竟貌美的女子，总是吸引男子的注意。 景子初眸中闪烁着幽深的暗芒，顿时觉得手有点痒。 这位封大公子，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好在封湛也没有无礼的举动，毕竟凤九离是跟景子初站在一起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景子初的人。 “太子殿下，前院正热闹着呢，太子殿下不妨一同前去喝酒？” 封湛也不傻，这几位当事人都不挑明了说，他又何必去当恶人挑起话头，到头来反倒搅和了自己的婚礼。 “不必了。”景子初现在巴不得赶紧带着凤九离回府，把她藏起来，看着那些男人一个个眼冒精光地盯着凤九离，景子初心里便涌起了强烈的占有欲。 “今日是封大公子大婚之日，日后见了面，本殿下可要称你一声妹夫了。” 封湛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有些吃不准这位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要说话时，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喊道：“大公子，不少了，景瑶公主……公主死了！” “你说什么？”封湛大惊失色，甚至顾不上在场的宾客，迅速向新房那边跑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也是惊疑不定。 今日是封湛跟景瑶的新婚之日，景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了？ 凤九离与景子初相视一眼，微微蹙眉。 新房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新娘子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些丫鬟们各个哭得死去活来。 第473章谁是凶手 第473章 谁是凶手 封湛跌跌撞撞地闯入新房内，一眼便看见了景瑶躺在床上，双眸睁大，七窍流血，死状十分难看。 封湛只觉得眼前一阵昏黑，身躯摇摇欲坠。 景瑶死了，死在封府里，死在新婚之日，她是皇家公主，江贵妃的掌上明珠，这下一来，江家跟皇家能饶了封家吗？ 屋内除了哭哭啼啼的一众婢子，还有他的侍妾芸梦，她似乎也是吓傻了，死死地攥着侍女的手，两股颤颤，瞳孔紧缩，嘴唇都在打哆嗦。 而让封湛更意外的，是封奕。 十几年前他们被赶出封家，封湛便再没有他们兄弟二人的消息，本以为他们死在外面了，却不想今日在封府竟也看到了他。 “到底怎么回事？”封湛捂着心口，悲痛而愤怒。 景瑶的贴身侍女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芸梦，歇斯底里道：“大公子，是她！是她下毒害死了公主！可怜的公主，就这么没了！” 蓉儿哭得肝肠寸断，让众人都十分动容。 外人只以为她是与景瑶主仆情深，实则不然。 景瑶死在了封府，江贵妃不会饶了害死景瑶的人，同样不会饶了她们这些奴婢。 封湛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芸梦。 芸梦浑身发寒，扑过去跪倒在封湛脚下，哭得梨花带雨。 “夫君，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蓉儿恶狠狠道：“你还想抵赖！公主明明就是吃了你送来的吃食便中毒而亡，敢毒害公主，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不是我！”芸梦此时就跟疯了一样，她不想背负谋杀当朝公主的罪名，“真的不是我！那些吃食是我送来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在里面下毒！我就是看不惯景瑶公主，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杀她啊！” “你别狡辩了！屋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这个毒妇，公主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蓉儿跟芸梦厮打成一团，那些丫鬟纷纷上前帮忙，屋内又吵又乱，景瑶的尸体还躺在一旁，封湛顿时觉得头疼得厉害。 “住手！都给我住手！”封湛气急败坏地吼道，见她们还不消停，直接命人把她们拉开。 芸梦脸上被挠了两道，发髻都乱了，蓉儿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裳被撕破了，珠花也掉了。 蓉儿猛地跪在了封湛面前，哭喊道：“大公子，你一定要为公主报仇啊！公主死在这个毒妇手里，皇上跟江贵妃一定会追究到底的！还有江家，江丞相也不会放过毒害公主的人的！” 封湛头痛欲裂。 是啊，景瑶背后，可是有皇室跟江家撑腰，饶是封家得圣宠，但是这件事只怕也不能善了。 封湛的目光落在封奕身上，带着审视与敌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封奕慢条斯理地收了银针，“路过。”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再踏入封家一步！”封湛皱起眉头，脸色阴郁，语气有些恶劣，“是谁带你进来的？” 封奕正要说话，景子初那懒散而低磁的声音传来。 “是我，你有意见吗？” 众人让出了一条道，凤九离与景子初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乱象，诧异地挑了挑眉。 “太子殿下？”封湛拧紧了眉头，这件事跟景凉又有什么关系？ 景子初道：“封奕，让你去找一下傅欢，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封奕瞥了封湛一眼，语气淡淡道：“说了路过，听见这位姑娘在喊救命，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蓉儿抹着眼泪点头，“是，公主吃了这毒妇带来的糕点，突然发作，这位公子刚好经过，本想为公主施针解毒，可是公主她……” “这么巧？”封湛双眸微眯，朝芸梦看了一眼，芸梦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去。 封奕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眸色也凉了几分。 凤九离看了看封奕，又看了看芸梦，似乎明白了什么。 傅欢说过，当初封湛为了从封奕手里骗到那本医典，派了一名女子潜伏在封奕身后，后来那女子拿到医典之后，便成了封湛的侍妾，想必就是这位芸梦吧。 封济世原本正为那本消失的医典焦头烂额，又听说景瑶被人毒死了，当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管家赶紧把他弄醒，封济世颤颤巍巍地往新房这边来，看见死不瞑目的景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谁？到底是谁？”封济世颤抖着声音，悲痛欲绝道：“湛儿，马上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害景瑶公主！” 皇家公主在出嫁之日死在了夫家，封济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外面有下人匆匆禀告道：“老爷，大公子，江贵妃跟江丞相来了！” 封济世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瑶儿！本宫的瑶儿！”江贵妃那悲痛的声音远远传来，侍女搀扶着她走进屋内，看见景瑶的尸体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眶蓦然就红了。 “瑶儿！”江贵妃扑上前去，哭得哀戚悲痛，着实令闻者落泪，“瑶儿你醒醒，你看看母妃，瑶儿……” 江丞相怒喝道：“封济世！今日是瑶儿的大喜之日，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新房里，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封济世满头大汗，“江丞相，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凶手，绝对不会让景瑶公主枉死。” 蓉儿跪在江贵妃面前，抽噎着道：“贵妃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保护好公主，才让公主遭了小人的毒害。” 江贵妃的妆容都哭花了，面容狰狞，吼道：“是谁！是谁害死了本宫的女儿！本宫一定要诛他九族！” 蓉儿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芸梦，“就是她，她在点心里下了毒！” 芸梦看着江贵妃那一脸仇恨，摇着头，惊慌失措道：“真的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我的婢女可以作证！” 却芸梦拉着的婢女受惊道：“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夫人说要来见景瑶公主，还命小厨房做了一盒点心。” 江贵妃面容扭曲，颤抖着手指指着芸梦，“贱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本宫定要扒了她的皮！” 第474章封奕背锅 第474章 封奕背锅 芸梦瞳孔骤缩，焦急喊道：“我没有下毒！那点心里只是加了一点能让人浑身起疹子的毒粉，根本毒不死人！” 江贵妃带来的那些婢子将芸梦拉开，芸梦哭着喊着，却没人上前帮她。 封湛面目冰冷，现在他也管不了到底是不是芸梦下的毒，封家必须推出一个人来顶罪。 “等一下。”封奕忽然开口，闹哄哄的场面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方才情况太乱，封济世并没有注意到封奕，这会看见他，脸色都变了。 “你……你怎么在这？” 这让封济世不由得联想到，那本医典不会就是封奕拿走的吧？ 封奕懒得应他，道：“景瑶公主身上的毒，不是这位夫人下的。” 江贵妃声音尖锐，“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封济世忙道：“贵妃娘娘，你别理他，他就是个疯子……” 封奕打断他的话，对亲生父亲说自己是疯子也没有任何反应。 “方才我为景瑶公主诊断了一下，景瑶公主体内存在两种毒粉，也正是这两种毒粉交织在一起，才会引起中毒。” 封济世喝道：“封奕，马上给我滚出去！” 芸梦既是顶罪之人，封济世又岂容封奕为她开脱？ 江贵妃瞥了封济世一眼，语气冰冷，“说下去！” 封奕无视封济世，拿起一块点心，看着正偷偷挠痒痒的蓉儿，道：“既然是景瑶公主吃的东西，想必她的奴婢应该也都试过了，你说是吧？蓉儿姑娘。” 众人都看向蓉儿，见她脖子手臂处都起了红点点，或许是难以忍受这股痒意，蓉儿上挠挠下挠挠，十分滑稽。 江贵妃脸色一沉，“到底怎么回事？” 封奕道：“很简单，在景瑶公主吃这糕点之前，她已经被人下了一种毒，而再加上这点心里的毒粉，两种毒中和在一起，所以景瑶公主才会突然暴毙。” 芸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奕，或许是没想到，从前她那般待他，在这个时候，他还愿意为她说话。 封湛怒道：“照你这么说，芸梦不也是毒害景瑶公主之人？” 封奕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封大公主还说是封家的传人呢，这点医理都不懂？” 封奕的话犹如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封湛脸上。 “毒粉只能让人浑身瘙痒，就像这位蓉儿姑娘，可是并没有性命之忧。说白了，它只是一个引子，而下毒之人很明显，既要让景瑶公主死得突然，又要找一个替罪羊。所以这位芸姨娘得好好想想，这毒粉，到底是谁给你的。” 芸梦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急忙道：“是府中的一个丫鬟给我的！她说了，这毒粉是她偶然所得，能让人身上起疹子，不消几日就好了。” “那丫鬟呢？”江贵妃问道。 芸梦有些为难，“我……我也不知道，那丫鬟眼生的很，我以为是府里新来的。” 封府只有芸梦一个姨娘，内宅的事都是她在操持，突然多了一个丫鬟，芸梦也没有怀疑，本以为是为了操持婚礼而新招进来的，现在想来，只怕对方早有预谋，潜进了封府。 封济世忙喊道：“管家，快去把府里所有的丫鬟都召集过来！” 很快，封府里的丫鬟全都到齐了，封家只有三位主子，自然也不需要太多的丫鬟，管家清点了人数，确定没错了才去跟封济世汇报。 封济世在江贵妃面前点头哈腰的，“贵妃娘娘，府里的丫鬟都在这儿了。” 江贵妃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人找出来！” 芸梦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去，一一辨认，到最后一个，才冲江贵妃摇摇头，“那个人……不在这里面。” 江贵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莫不是你在戏耍本宫？” 芸梦连忙跪下磕头道：“贵妃娘娘，民女没有撒谎，那个人一定是躲起来了……” 江贵妃可不管那么多，既然找不到那婢女，那她便认定了芸梦就是凶手。 “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芸梦哭着喊着向封湛求救，封湛脸色十分难看，比起封家的命运，一个小小的妾室算什么？ 芸梦被拖走之后，江贵妃冷眼看着封济世跟封湛，语气沉重道：“封大人，封大公子，本宫将瑶儿嫁与你们封家，却遭此劫难，纵使与你们无关，但是你们保护瑶儿不利，这笔账，本宫也绝对会跟你们算到底！” “我们走！”江贵妃命人带上景瑶的尸体离开，无人敢阻拦。 江丞相袖子一甩，语气冰冷，“封大人，告辞！” 封济世仿佛卸去了浑身的力气，若非身后的管家扶着，只怕要瘫倒在地。 一院子的宾客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好好的喜事，竟然变成了丧事。 江贵妃走后，众人见封济世精神恍惚，便要没有上前打扰，纷纷离开了。 直到最后，新房内就剩下封济世父子俩。 封济世面如死灰，拍着桌子，声音颤抖，“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封济世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本该是封家与江家结亲的大喜之日，可谁知竟接二连三地出了事。 先是他的医典莫名失踪，后又是景瑶被人毒害，封济世几乎可以预见，封家的气数尽了。 比起封济世的颓丧，封湛还有些理智。 “父亲，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今日这事，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封家！” 封济世一激灵，“是谁？” 封湛冷冷一笑，“依我看，是封奕那个小杂种回来报仇了！” 当着封济世的面，骂封奕小杂种，封济世没意识到封湛把他也骂进去了。 “封奕？对了，封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封济世的语气里，尽是对这个已经被扫进出门的儿子的厌恶。 “他现在似乎跟着太子殿下。” 有些事，是经不起怀疑与推测的。 景子初带着封奕来封府，恰巧那医典就没了，而后景瑶死的时候，封奕又恰巧出现在新房内，若说今日的事跟他没有关系，封湛把头拧下来。 第475章十几年前 第475章 十几年前 封济世这个人，医术还算不错，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 一听封湛这分析，顿觉有几分道理，当即就认定了封奕就是在背后搞鬼之人。 “一定是他！”封济世咬着牙，“他一定是见不惯封家跟江家联手，才故意毒害了景瑶，陷害封家。” “不止如此。”封湛道：“父亲你别忘了，封奕现在在为景凉太子办事，说不定背后还有景凉太子插手。” 景逸如今是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但是还有一个景凉占着太子之位，景凉能眼睁睁看着景逸抢走皇位？ 于是，这场阴谋论，就上升到皇位之争，而这个锅，理所当然地落到了景子初跟封奕头上。 封府外，姜月丢了封府丫鬟的衣裳，走到景行身后。 “堂主，事情都办妥了。” 景行看着江贵妃他们带着景瑶的尸体去了皇宫，薄唇微翘。 “你猜，江贵妃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景凉头上？” 太子府内，凤九离将医典交给封奕，傅欢瞪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封奕看着这本古旧的医典，手指都微微颤抖着。 傅欢阴阳怪气道：“运气这么好，还真让你找到了。” 凤九离轻哼一声，“错！这不是运气问题，而是实力问题。傅小将军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傅欢的脸色一僵，十分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姑奶奶……” 凤九离笑眯眯的，“乖！” 封奕问道：“凤姑娘，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些年他们将封府翻了个遍，都找不到这本医典。 凤九离将封济世房中的密道告诉他们，还说了那地室之内的炉鼎与丹药。 景子初道：“封家一直在为我父皇炼丹药，没想到封府内竟然也有炼丹室。”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帕子，里面包裹着一颗药丸，递给封奕。 “你看一下，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封奕接过，嗅了嗅。 景子初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那地室里找到的，我见它放在一个明黄色的盒子里，料想应该是封济世为你父皇炼的丹药，便顺手拿了一颗。” “这是大补之药。”封奕道：“里面应该用了不下五十种药材，像这样的药丸，一般用于续命的。” 若是正常人，谁需要这种大补之药？ 凤九离看向景子初，“你父皇为何突然沉迷炼丹？”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还能为什么？他想长生不老。” 傅欢的胳膊枕在脑后，幽幽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皇帝不当，整天就想着追求长生，还信奉什么采阴补阳……” 凤九离：“……” 这位北枭皇帝，也是够奇葩的。 “那这药，吃多了可有性命之忧？” “是药三分毒，虽然是大补之药，但是看服药之人的身体情况，也是有区别的。”封奕道：“皇上这么多年一直在服用丹药，看似神采奕奕，实则底子早就被掏空了。封济世现在不过是用猛药吊着他，才让皇上产生一种错觉，他服用了丹药之后，身体日益强健。” “也就是说，这药吃多了，最后反而会反噬是吗？” 封奕点头。 “这事儿不必管了。”景子初语气凉薄，“这么多年，他既信奉长生之道，便随他去。” 凤九离有些意外，封奕朝她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廊上，凤九离叫住了封奕。 封奕笑了笑，“凤姑娘可是想问我，景凉跟他父皇的事？” “我只是很奇怪，他跟北枭皇帝，就像陌生人一样。” “凤姑娘可知道，十几年前，景凉的母后死于一场大火之中？” 凤九离点头，“不是说那一次，他也毁了容？” “的确如此。那时是在冬季吧，皇后的寝殿毫无预兆地起了大火，那时景凉受了寒，皇后照顾了他两天两夜，只是打个盹的功夫，一场大火突然就烧了起来。皇后以身相护，自己却葬身火海。景凉活了下来，眼睛却被大火熏伤了，容貌也毁了。” 封奕说得云淡风轻，凤九离的心却猛地揪起。 从前她不是没听过关于这位景凉太子的过往，可是那也只是当做别人的故事听听。 而现在，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自己的夫君。 “那时候他差点就没命了，幸好那位惠缘主持救了他。后来景凉遭人暗算，被人下了毒，命悬一线，是我弟弟救了他，只是他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留在京城，便由我代替他，而他远赴南越，一是为了治伤疗毒，二是为了江山大业。” “一个失去了母后、毁了容的太子，也失去了大臣的支持，首当其冲就是魏家。魏家借着照顾景凉之名，将魏兰烟，也就是当今皇后送进皇宫，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魏兰烟成了皇后，不久之后生下了景岚。哪怕她生的是公主，魏家也没有想过扶持景凉，而是在几位失去了母妃的皇子中选择一个，也就是六皇子景芝。” 封奕淡淡一笑，“险些葬身大火，容貌尽毁，双眼失明，身中剧毒，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包括他的父皇。” 凤九离难以想象，那时的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一边是丧母之痛，一边是身体上的折磨，甚至他的父皇、外祖抛弃，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还好。”封奕笑了笑，“这些他都撑过来了，如今他也恢复了身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他还有你……” 凤九离心尖一颤，不知怎么的走到了主院，封奕的话犹在耳侧。 “九离……” 彼时天色渐沉，太子府内已经掌起了灯，他站在长廊之下，月牙白袍仿佛披上了一层雪光，而他笑意温和，一如北苑初见。 她所能想起的，是丞相府的温软呢喃，而她不曾想到的，是他那无数次在黑暗中挣扎的岁月。 景子初微微偏头，闪烁着繁星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 凤九离回过神来，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景子初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第476章自裁谢罪 第476章 自裁谢罪 “还愣着做什么？”凤九离忽然道，“睡客房睡上瘾了？” 景子初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惊喜的笑，眼里尽是星光。 凤九离转头，嘴角亦是勾起了浅浅的笑。 第二日，太子府上下都能感觉到景子初的心情特别好，傅欢照常来太子府蹭饭，看着那两人那腻歪劲，牙都快酸倒了。 他凑到封奕身旁，压低声音道：“昨晚景凉吃到肉了？” 封奕嗯哼。 傅欢一瞪眼，一脸不赞同，“凤九离你这定力也太差了吧，怎么也得再晾他十天半个月的！” 景子初瞥了他一眼，“皮又痒了？” 傅欢嘟囔一声，默默地扒饭。 陌长玉匆匆走了进来，语气凝重道：“凤九离，出事了。” 凤九离心里一咯噔，便听陌长玉道：“今早我收到凌霜的消息，两个月前星弋他们已经往盛京来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到。” 凤九离拍了拍脑袋，懊恼道：“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从北疆到盛京，以他们三人的脚力，一个多月便可到达。”景子初道：“只怕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凤九离拧着眉头，道：“不会，他们来盛京就是为了找我，如果路上真的有什么事，他们一定会派人先来盛京，现在三人齐齐没了音讯，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景子初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我马上卫风去找他们，星弋他们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 凤九离担心的是，星弋他们遭到了七杀堂的追杀。 上次与景行的交手，凤九离能感觉到，景行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 星弋他们判出七杀堂，景行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凤九离现在只希望他们三人能平安无事。 九皇子府，姜月跪在地上，有些惧怕道：“堂主，属下已经派出了三拨人，原本已经重伤了他们三人，可是谁知……谁知容惜忽然用毒，一时不察，竟让他们逃了……” 景行嘴角挂着凉薄的笑，“逃了？” 姜月心里一慌，连忙磕头道：“请堂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这次属下亲自出马，一定将他们三人……啊！” 一鞭子忽然甩了过来，姜月惨叫一声，脸上立马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堂主……堂主饶命！”姜月连连磕头，半边脸都是血，浑身颤抖得厉害。 景行微微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冷酷无情。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 姜月瞳孔骤缩，分明感受到了景行的杀意。 为了小命，姜月苦苦哀求道：“求堂主饶属下一命！属下……属下一定保证不让他们三人到盛京坏堂主的计划，若是这一次属下再没有办到，不用堂主动手，属下立马自裁谢罪！” 景行放开她，用帕子擦了擦手，“还不滚出去？” 姜月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出去，生怕景行反悔。 景行冷冷一笑，呢喃道：“命这么大，那就看看，到底老天站在谁那边了。” 昨日一场喜宴变丧事，封府上下战战兢兢，皇宫却突然传来皇上突发重疾，将封济世连夜宣进皇宫。 然而到第二日，皇帝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封济世跟封湛直接被扣在皇宫。 景凉一大早进宫，凤九离在府内待得无聊，便打算与陌长玉出去，打探打探八王府的消息。 盛京依然十分热闹，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灯笼，凤九离才想起，原来不知不觉，中秋节已经快到了。 “你跟景子初，和好了是吗？”陌长玉忽然问道。 凤九离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本来就是我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那你不回南越了吗？” “可能吧，如今他是北枭太子，日后自然留在北枭，至于我……南越于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陌长玉扯了扯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失落。 凤九离偏头看他，“怎么？你想回去了？” “是啊。”陌长玉语气轻快，“这北枭一点都不好玩，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里……” 若不来北枭，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重逢，是不是，他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拥有她？ “九离妹妹！”一道兴奋的喊声盖过了陌长玉那一声呢喃，白如苏带着他的小跟班兴冲冲地朝这边跑过来。 凤九离微微诧异，疏离地颔首，“白小公子。” “九离妹妹，好几日没看见你了，我去太子府找了你几次，可是景凉那个混蛋说你没在。” 凤九离嘴角抽了抽，干笑道：“这几日有点忙。” 陌长玉斜睨着她，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跟这位白小公子这么熟了？” 凤九离回道：“我也不知道啊。” 白如苏笑眯眯道：“九离妹妹，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我正要去香山苑赏枫叶呢，你要不要一起？” 他身后的元宝插嘴道：“小公子，你不是说明珠郡主她们在，你不去了吗？” 白如苏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冲着凤九离笑嘻嘻道：“要是有九离妹妹陪同，就算有那些讨厌的人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九离心思一动，与陌长玉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香山苑离这里不远，白如苏凑在凤九离身旁，一路叽叽喳喳的，说尽了景子初的坏话，末了还道：“九离妹妹，要是景凉欺负你了，要是你在太子府住的不舒服，尽管来白家！” 陌长玉语气凉凉道：“白小公子，你这么挖景凉太子的墙角，不怕被削吗？” 白如苏轻哼一声，“他敢！傅欢那个怂包怕他，我才不怕！” 说说闹闹，三人便到了香山苑，这一座园林算得上是皇族别苑，满园尽是红枫，每到秋季，这里犹如仙境一般，倒是吸引了不少王公贵族前来观赏。 一踏入香山苑，两排的枫树中间，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地上铺满了红枫叶，而头顶上又是层层叠叠的枝丫，宛若红色的大伞，将人笼罩在其中。 第477章嚣张的白如苏 第477章 嚣张的白如苏 绕过枫林，眼前便是一片亭台水榭，湖水之上，几座阁楼宛若水上仙阁。 白如苏随手丢了几个金锭子给引路的下人，对凤九离道：“中间那座阁楼，就是有名的斜月阁，四边檐角如斜月，故得此名，从阁楼上可以看到整个香山苑的风景。” 白如苏兴致勃勃地跟他们介绍着香山苑的美景美食，凤九离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陌长玉走在她身侧，道：“景阳行事谨慎，景明珠未必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凤灵妍跟景明珠是我们能接触到的与景阳关系最亲密的人，或许能查探到一二。” 阁楼上，景明珠跟盛京内几位千金正在笑谈赏景，丫鬟们在一旁为她们剥着核桃松子。 “明珠郡主，昨日你不是进宫了吗？可知皇上病情如何？” 景明珠坐在一众千金中间，巴掌大的脸，模样娇小可爱，给人的感觉十分乖巧。 只听她脆生生道：“我也不知道，昨日我跟蔓青姐姐去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益和殿照顾了皇上一夜，不好打扰皇后娘娘休息，我们便出宫了。” 有人低声道：“我听说，皇上这是吃多了丹药，把身体败坏了，这笔账，自然是算在封家头上。” “哼，封家？前两日封家害死了景瑶公主，现在又被扣上谋害皇上的罪名，只怕很快就要完了。” “好了几位姐姐。”景明珠语气轻快道：“我们还是不要说那些了，当心惹祸上身。” 那些小姐们纷纷闭了嘴，转而谈起了白玉阁出了哪些首饰，哪家的小姐又喜欢上了哪家的公子，叽叽喳喳，笑语不断。 “白小公子？” 白如苏领着凤九离他们上来，有人眼尖地看到了他们。 景明珠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明亮的眸子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白如苏瞥了她们一眼，直接无视，转头笑嘻嘻地对凤九离道：“九离妹妹，我们去那边。” 众位千金面面相觑，知晓白如苏脾气古怪，他看上的人，能把她捧上天，他看不上的人，连个白眼都懒得给。 谁让人家是白老爷子的宝贝疙瘩，谁敢惹他？ 这斜月阁有四面阁台，中间隔着圆形雕花漆木门，缀以珠帘。风从阁楼内吹过，檐角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临窗赏景，窗外一片火红的枫林，湖水与蓝天仿佛都被染红了。 刚落座，便有人送了许多吃食过来，白如苏一个劲地推荐道：“九离妹妹你吃这个，这是香山苑最有名的荷叶鸡，还有这个，皇宫的御厨都不会做的糖蒸酥酪。” 白如苏正要夹到凤九离面前的碗里，却在半路被陌长玉截了去。 陌长玉尝了一口糖蒸酥酪，笑眯眯道：“白小公子说的没错，这糖蒸酥酪确实好吃。” 白如苏恶狠狠地瞪他，当着凤九离的面，还是顾及自己的形象，没跟陌长玉干起来。 景明珠与几名女子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粉衣女子面含娇羞，对白如苏道：“白小公子，不介意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吧？” 白如苏轻哼一声，很是嚣张道：“我介意，你们可以滚了吗？” 那几名女子脸色有些难看，景明珠娇俏一笑，“如苏哥哥，蔓妤姐姐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白如苏语气懒散道：“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儿子，明珠郡主叫谁哥哥呢？” 饶是景明珠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在白如苏的无情毒嘴之下，也差点没控制好表情。 隐去眸中的郁色，景明珠瘪了瘪嘴，看着甚是委屈。 旁边一名黄衣女子不满道：“白小公子，明珠郡主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叫你一声哥哥是看得起你，你怎可如此嚣张无礼？” 景明珠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凤九离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位小郡主。 果然，像这样外表娇小可爱的小女孩，最容易让人放松戒备，也最容易迷惑他人了。 白如苏翻了个白眼，“我就奇怪了，我好好地坐在这儿，是你们上来找事，怎么就成了我嚣张无礼了？” 那黄衣女子一噎，硬着脖子道：“反正就是你的错，马上跟明珠郡主道歉！” 白如苏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谁啊？” 那女子扬着下巴，道：“我乃户部尚书之女，林芷。” 白如苏一挑眉，“哦，原来是林尚书的女儿……元宝啊，我记得前两日来白家借了五万两的人，就是林尚书吧。” 元宝称是，一本正经道：“这些年林大人私吞公款，最近朝廷严查，林大人掏空了家底，却还差五万两，才向老爷借了钱。” 林芷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旁人看林芷的表情都变了，有好几个都低着头，不知在算计什么。 白如苏漫不经心地晃着扇子，“是不是胡说，回去问你老子就知道了。” 林芷一跺脚，气愤地跑了。 “元宝，干得漂亮！” 白如苏帅气地朝元宝扔了一块金子，元宝笑嘻嘻地接下。 景明珠跟魏蔓妤表情都有些奇怪。 景明珠尴尬一笑，“白小公子，我们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没有恶意的。” 白如苏烦躁道：“你们烦不烦？没事滚开点。” 魏蔓妤咬着下唇，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她是魏国公府的庶女，整个国公府，只有魏蔓青一只金凤凰，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 像她的庶姐，去年嫁给了一个老头当续弦，日子过得很是凄惨，魏蔓妤不想步她的后尘，任由魏家主母给她们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只能自己找出路。 放眼整个盛京，除了封家大公子跟白家嫡孙已经定了亲，其余勉强能看上眼的，只有傅欢跟白如苏。傅欢就是个混世魔王，她可不敢肖想，倒是白如苏，整日混迹于盛京，她倒是有很大的机会。 今日难得见到他，魏蔓妤怎么也得在白如苏面前刷个脸熟。 白如苏不理她，魏蔓妤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凤九离身上。 “这位姑娘眼生得很，不像是盛京人吧。” 第478章最后赢家 第478章 最后赢家 凤九离动作一顿，冲着魏蔓妤笑了笑，不说话。 魏蔓妤却觉得有戏，坐在凤九离对面，道：“我叫魏蔓妤，是魏国公府的小姐，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凤九离放下茶杯，语气平淡道：“凤九离，住太子府。” 魏蔓妤愣了一下，景明珠脆生生道：“封府喜宴那一日，我与凤姑娘见过，凤姑娘是太子哥哥的侍妾吗？” 魏蔓妤脸上的和善立马变成了嫌恶。 “侍妾？”她看着凤九离，俨然将她当成了那些只供玩乐的女人，语气都轻蔑了几分，“原来是个侍妾。” 凤九离似笑非笑，“谁告诉你我是个侍妾？” 魏蔓妤好笑道：“难不成你还是太子妃？” 太子妃？凤九离想了想，她还是比较喜欢丞相夫人这个称号。 白如苏听得心都哇凉哇凉的。 明明凤九离是他先遇到的，却被景凉那个混蛋抢了。 “喂，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紧滚，别在这妨碍我们。” 白如苏瞪着魏蔓妤，对她更不待见了。 魏蔓妤很是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白如苏怎么就这么厌弃她？ “白小公子……” 白如苏才不吃她那套，“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放狗咬你啊！” 景明珠连忙道：“蔓妤姐姐，那我们就不打扰白小公子他们了。” 魏蔓妤就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愤恨地瞪了凤九离一眼，才跟景明珠走了。 凤九离很是无辜，这仇恨值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陌长玉笑得花枝乱颤，揶揄道：“看样子，人家是把你当成假想敌了。” 凤九离斜睨着他，“看热闹看得很高兴？” 白如苏道：“九离妹妹，你别理她们，她们就是疯子，长得丑事儿还多，以后离她们远一点。” 凤九离嘴角一抽，白如苏还真是不怕得罪人。 不过，景明珠倒是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想来也是，景阳城府深沉，工于心计，而凤灵妍生在皇室，自然也不是什么单纯无知的女子，他们养出来的女儿，能傻白甜到哪里去？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想从景阳那里挖出秘辛，只怕有点难度了。 现在看来，只能从凤灵妍那里下手了。 在斜月阁坐了一会儿，凤九离便打算回去了，白如苏送他们下去，却不巧跟景芝还有魏蔓青撞上了。 “白小公子。”景芝冲着白如苏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眼里划过一丝惊艳，又觉得有几分眼熟。再看见陌长玉时，才想起是在何处见过他们。 那一日皇宫特地为景行设宴，凤九离与陌长玉也进了宫，只是那时凤九离蒙着脸，故而并未看见她的真容。景芝倒是没想到，原来面纱之下，竟是这般绝色容颜。 “六皇子啊。”白如苏的目光在他跟魏蔓青中间来回，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景芝连忙解释道：“父皇身体不适，母后也劳心伤神，我与魏小姐念着母后喜欢吃香山苑的糖蒸酥酪，特地来这里带了一份。” 白如苏瞥了一眼他手上的食盒，懒懒应了一声，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魏蔓青忽然开口，“凤姑娘怎么会跟白小公子在一起？” 魏蔓青语气淡漠，眸中却藏着几分讥诮。 在她看来，凤九离既然是景凉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却与两名男子同游，着实有伤风化。 凤九离却是笑了，“这位姑娘是谁？我认识你吗？” 魏蔓青脸色一僵，反唇讥讽道：“凤姑娘记性真差，封府大喜那一日，我们见过的。” “哦，抱歉，对于无关紧要之人，我向来记不住。” 饶是魏蔓青有再好的教养，此时也忍不住怒了。 说到底，她今年也不过十五岁，虽刻意磨炼过心性，但是跟凤九离一个活了两世的人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白如苏噗嗤一笑，看着魏蔓青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心情很是愉悦。 平日里他最看不惯那些世家千金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一会儿盛气凌人，一会儿阿谀奉承，魏蔓青亦是不能免俗。 “蔓青妹妹。”魏蔓妤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亲切地握住了魏蔓青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魏蔓青皱了皱眉，抽出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语气淡漠，“我没事。” 被她如此冷待，魏蔓妤也没有丝毫不悦，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她转而笑吟吟地看着景芝，“六皇子也在呢。” 景芝礼貌地颔首，并未多言。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魏蔓妤有些下不来台，还是景明珠开口，打破了她的尴尬。 “蔓青姐姐，你跟六皇子是来买糖蒸酥酪的吗？我记得皇后娘娘最喜欢吃这个了，可惜皇宫的御厨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魏蔓青对景明珠，倒没有对魏蔓妤那么冷淡，微微一笑，道：“是，姑母这两天胃口不是很好。” 景明珠笑嘻嘻道：“六哥是来当护花使者的吗？” 魏蔓青微微红着脸，景芝脸上也带着几分羞色。 “明珠，不可胡说。”他佯怒道。 景明珠搂着魏蔓青的胳膊，笑道：“蔓青姐姐都没说什么，六哥这么激动做什么？” 在场人都心知肚明，魏蔓青将会是未来的皇后，而如今皇后跟魏家都在扶持景芝，放弃了景凉，这样一来，魏蔓青迟早会嫁给景芝。 景芝需要魏家的支持，所以他不排斥娶了魏蔓青。而魏蔓青想当皇后，自然也不会拒绝景芝。 所以不管他们两人是否互相喜欢，这段姻缘，便已经敲定了。 只是谁也没有去想，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景芝道：“时候也不早了，魏小姐，我送你回府吧。” 魏蔓青点了点头，魏蔓妤道：“六皇子，蔓青妹妹，我没坐马车出来，不知道可不可以顺便送我一程？” 景芝看向魏蔓青，魏蔓青语气冷淡道：“随便。” 第479章曾有婚约 第479章 曾有婚约 一辆马车停在了香山苑门口，一身墨袍的景子初走了下来，脸上带着面具，那幽冷的气息，便让人不敢靠近。 魏蔓青眸光微闪，下意识地看向凤九离。 “太子皇兄？”景芝唤了他一声，讶异道：“皇兄怎么会来此处？” 魏蔓妤阴阳怪气道：“还用说吗？肯定是追着蔓青妹妹来的。” 凤九离斜睨了她一眼，有些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蔓青微微蹙眉，“蔓妤姐姐，别胡说。” 魏蔓妤只当她害羞了，轻哼了一声，道：“蔓青妹妹，也就你好心，别人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你也不生气。要我说，你就该狠心一点，省得某些人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景子初看都不看他们，直接朝凤九离走过去。 可看在魏蔓妤眼里，他就是冲着魏蔓青来的，连忙拦在了他面前，语气嫌恶道：“太子殿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蔓青妹妹已经跟你解除婚约了，你就别再纠缠她了。” “蔓……” 魏蔓青刚想拦着她，却听景子初道：“卫风！扔出去！” 下一秒，谁也看不清卫风是怎么动的，只看见一道残影划过，魏蔓妤一声惨叫，直接被扔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千金小姐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魏蔓青也是吓了一跳，睫毛轻轻一颤，心里却带着几分疑虑。 她怎么感觉，现在的景凉，似乎与过去大不相同。 碍事的人没了，景子初走到凤九离面前，面具之下眉眼温润雅致，低磁的嗓音中也带着几分温柔。 “太子妃，我来接你回府。” “太……太子妃？”这三个字犹如重磅炸弹一样，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景芝一言难尽地看着景凉，“皇兄……这……你什么时候有了太子妃？” 魏蔓青面色如常，眸色阴郁，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着，指甲掐着掌心。 太子妃，他还真敢当着众人的面承认！ 景子初搂着凤九离的腰，看着陌长玉跟白如苏的目光充满了挑衅，话却是对着景芝说的，“我什么时候有了太子妃，需要跟你们通知一声吗？” 景明珠上前将魏蔓妤扶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谴责道：“太子皇兄，你怎么能这么对蔓妤姐姐？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表妹啊。” 魏蔓妤身上的衣裙都脏了，十分狼狈，此时她正愤恨地瞪着景子初与凤九离。 凤九离看了景明珠一眼，这小丫头看着天真单纯，实则是挑拨离间的高手啊。 景子初语气幽深，“本太子何时有个这么丑的表妹？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跟本太子扯上关系。” 他这话不仅把魏蔓妤骂进去了，连景明珠跟魏蔓青都没放过。 把她们恶心了一顿，景子初才笑眯眯地对凤九离道：“累了吧，我们回府吧。” 景芝知晓景子初的脾气，向来是顽劣不羁，连皇帝皇后都管不了他，突然冒出个太子妃，倒也不奇怪。 景芝转头正欲与魏蔓青说话，魏蔓青语气冷淡道：“六皇子，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府了。” 说罢，魏蔓青带着婢女走了，魏蔓妤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六皇子一眼，才跟上了魏蔓青的脚步。 “说吧，你跟魏蔓青到底怎么回事？” 马车内，凤九离斜睨着景子初，眸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景子初低笑一声，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愉悦道：“夫人是吃醋了吗？” 凤九离拧了他的腰一下，娇瞪着他，“别跟我嬉皮笑脸。” 景子初嗯哼一声，她这点力道，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 “皇后每出魏家，我母后在世时，曾为我与她定下婚约，只待她及笄之后便完婚。只是现在，魏家打算把宝押在景芝身上，这桩婚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你喜欢魏蔓青？” 景子初吓了一跳，举着手道：“夫人，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跟魏蔓青总共就没说超过十句话，连她长什么样我都没记住呢。” “哦？”凤九离挑眉，“那为何那魏蔓妤说你纠缠她？” 景子初无辜道：“那是封奕干的好事，跟我没关系。” 这些年来，封奕把顽劣不堪的废太子演绎得淋漓尽致，京中的女子，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都要去撩上一撩，旁人送来太子府的美人也是照收不误，也就是因为这样，景凉这个身份才会声名狼藉，才能让人放松戒备。 “皇后每出魏家？”凤九离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他们就那么确定，景芝会当上皇帝？” 景子初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道：“魏家是百年家族，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若非如此，景芝如何有本事跟景逸对抗？” 凤九离看着他，“魏家是你的外祖家，你……” 景子初抬眸，双瞳如黑曜石般，容纳着平静无波的星海。 “自然我母后去世之后，我与魏家，便再无关系。” 凤九离想问当年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分明能感受到景子初情绪的低沉，想了想，还是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去皇宫了吗？你父皇情况如何？” “暂时死不了。”景子初道：“封家父子束手无策，加上江家压制，现在还被关押在皇宫里。我带了封奕前去，封奕正在为我父皇治病。” 凤九离有些紧张，“封奕能行吗？” 景子初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封奕的医术跟封染不相上下。这一次若是封奕能治好他，封家，怕是要换主了。” “你父皇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不是什么病，只不过是吃多了丹药，体内积累了不少毒素，江贵妃推波助澜，这锅直接就甩到封家头上了。” 凤九离了然，只怕更多的原因，是江贵妃为了对付封家，为景瑶报仇。 不过封家也并不无辜，若是封奕能借此机会回到封家并当上家主，他便有更大的用武之地，而且对景子初而言，会是更加强大的助力。 第480章广济寺祈福 第480章 广济寺祈福 “对了。”景子初道，“明日皇后会带着皇族女眷去广济寺为我父皇祈福，届时凤灵妍也会前去，你若是想从她嘴里套话，这倒是一个机会。” 凤九离眸光微闪，“景阳也去？” 景子初摇头。 回到太子府，凤九离与陌长玉去商议明日该如何从凤灵妍那里挖出景阳的秘密，正好封奕回府，便与景子初去了书房。 封奕瘫倒在软榻上，卫风为他倒了杯茶。 “皇宫情况如何了？”景子初问道。 封奕神色有些疲惫，懒懒道：“你父皇的病是控制住了，一个时辰前醒了，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 封奕讥讽一笑，“吃那么多丹药，又整天想着怎么玩女人，再好的身体，迟早也会被掏空。而且这次，江氏也动了手脚，已经查出来，封济世这次进献的丹药，其中一颗是有毒的。” “这样一来，封家就算完了？” 景子初淡淡一笑，封奕嘴角也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对封济世全然没有父子之情。 “这些年封家靠着讨好你父皇，一直顺风顺水，哪怕封济世没多大本事，但是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所以江氏才费尽心思想把景瑶嫁给封湛，以拉拢封家，谁知道景瑶会死在封家……” 说到这里，封奕顿了一下，朝景子初看去，狐疑道：“景瑶的死……” “你看我做什么？”景子初斜睨着他，“你不会以为，是我杀了她吧？” 封奕轻叹一声，“不是我以为，而是江家那一边，似乎怀疑到了你头上。” 说来也怪他，那一日他确实是恰巧出现在新房附近，谁知便听到有人尖叫一声，待他冲进新房时，景瑶已经咽气了。 就他与封家的那些旧仇，江家一查便可知晓，所以难保江贵妃不会认为，他是为了对付江家而毒害了景瑶。 偏巧在这个时候，景子初又当众承认他是他的人，这样一来，这场阴谋论就成立了。 景子初轻哼一声，“杀一个景瑶有什么用？我若是要对付江氏，不是应该直接把景逸灭了吗？” 要杀景逸，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景逸死了，不代表他就一路太平了。 最难解决的，是江家以及其背后那错综复杂的势力，现在又多了一个潜伏多年的景阳，所以景子初必须步步为营，再三小心。 “总之，这段时间你注意一下，江家虽然扳倒了封家，但是若是我们想要接手封家，只怕还有一定难度。” 景子初颔首，“这几日你也小心一些，江氏跟封济世未必会轻易放过你。” 景瑶的死就像一个导火索，直接引燃了江封两大家族的仇恨，尤其这次皇帝病重，锅直接甩到了封家头上，北枭皇帝醒后没多久，便下令将封家抄家，在江贵妃的推波助澜之下，封济世父子俩直接被流放了，众人都盯紧了封家这块大肥肉。 封济世是罪臣，那封奕便是功臣了。 北枭皇帝嘉奖了封奕一番，将他留在皇宫内，向他请教养生之道。封奕有心接管封家，自然只能从北枭皇帝这里下手，故而便顺水推舟，成了继封济世之后第二个宠臣。几乎每日都住在益和殿，倒是让江贵妃束手无策。 这都是后话。 第二日，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此次随行的，除了凤灵妍，还有几位公主以及朝中一些贵女，如魏蔓青等人。景芝与魏家大公子魏则鸣则充当护卫，护送他们前往广济寺。 倚仗停在了寺外，凤灵妍扶着魏兰烟走下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看着就像是好姐妹一样。 景瑶刚死，江贵妃跟景瑟自然也没有心思跟着来，所以这次倒是少了人给魏兰烟添堵。 魏蔓青和景岚跟在她们后面，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一个板着脸，一个沉默不言。 寺里已经备下了祈福礼需用之物，魏兰烟携着众人在大殿之内拜佛问安，这一番下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魏兰烟与凤灵妍从大殿内走出来，神色带着些许疲倦。 “果然是老了，这才多久便觉得有些累，想当初封后大典的时候，三跪九叩的都不在话下，现在是不行了。” 凤灵妍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话？您与景岚公主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妹俩呢，又怎么会老？” 魏兰烟笑意深了几分，听她提起景岚，这才想起，这一整天都没看见她。 “景岚呢？”魏兰烟蹙着眉头问身后的大宫女。 “奴婢也不知道，进寺之后，景岚公主便不见了。” “不见了？”魏兰烟神色带着薄怒，“公主不见了，你们都不找的吗？” “姑母。”魏蔓青走出来，适时地为那名宫女解围，“姑母也别怪她们了，我看到景岚妹妹先回厢房休息了，大概是累了，有阿沁照顾着呢。” 知晓景岚没事，魏兰烟才松了口气。 这次景瑶突然中毒身亡，不得不说，也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虽然平日里她对景岚嫌弃得不行，但是好歹也是自己肚子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疼的道理？ “时辰也不早了，皇后娘娘早些回去休息吧。”凤灵妍微微福礼，与她告辞。 走远了，似乎还能听见魏兰烟在说：“这个景岚，真是太不省心了，她要是有蔓青一半懂事，本宫也就不必那么操心了。” 凤灵妍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她身旁的侍女采心道：“王妃，皇后娘娘如此重视蔓青小姐，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培养她当下一任皇后了。” 凤灵妍扶了扶头上的珠饰，全然没有在魏兰烟面前的和善温婉，一双眸子冷若幽潭。 “魏家又不傻，放弃了一个景凉，自然要扶持一位新的皇子。魏蔓青嫁给六皇子，一来，可以让六皇子看到魏家的诚意，二来，也是为了确保将来六皇子登基之后魏家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魏家怎么就能确定，六皇子一定能成皇呢？” 第481章地狱恶鬼 第481章 地狱恶鬼 夜色沉沉，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广济寺，朝着后厢房而去。 凤灵妍刚刚睡下，采心走了出来，转身正欲关门，忽然后脑被人击中，软趴趴地晕了过去。 陌长玉扛着凤灵妍刚出广济寺，便有一人突然冲了出来，大喝道：“哪里来的贼人，还不快放了八王妃！” 陌长玉没想到屏秋会出现在这里，对方似乎是暗中保护凤灵妍的，二话不说就提着剑冲了上来。 陌长玉俯身躲过，顺势把凤灵妍往地上一丢，跟屏秋打了起来。 屏秋显然也认出了他，不由得惊愕道：“怎么是你？” 上次陌长玉与凤九离去了巫山阁，还跟傅欢起了冲突，陌长玉那张脸，怕是见过了没几个不记得。 屏秋对他也有几分印象，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跟灵霄宗有关系。 “你是什么人？”屏秋喝道。 陌长玉讥笑一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灵霄宗陌长玉。” 屏秋瞳孔一缩，脸上浮现几分仇恨之色，下手愈发狠了。 “好啊，你们竟然还敢出现在盛京，这一次，我定然要为沈宗主报仇，让你有来无回！” 当初景阳告知她，南越那边的叛徒出现在了盛京，屏秋原本想请命除去那些叛徒，但是景阳却不让她插手，反而派她来保护凤灵妍。 屏秋虽然不解，但是也服从景阳的安排，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跟陌长玉他们碰上。 这些年来，屏秋做梦都想杀了那些叛徒，为沈姒报仇，但是景阳另有筹谋，当初她们被沈姒派到景阳手下，自然得体从景阳的命令。 屏秋能掌管整个巫山阁，自然不是泛泛之辈，陌长玉的身手还差了一些，但架不住他会用毒啊。 屏秋一时不察中了招，顿时觉得浑身瘫软无力。 她怒瞪着陌长玉，“贼子，你竟然下毒，简直卑鄙无耻！” 陌长玉讥笑一声，“若论卑鄙，怎么比得上八王爷呢？” 屏秋怒道：“不许你侮辱八王爷。” 陌长玉忽然笑出了声，屏秋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过无知，被人白白欺骗了二十几年，却还傻乎乎地为他卖命。”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下就让你知道……” 凤灵妍是被山间的风冻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在山间。 “采心？”凤灵妍顿时有些慌了，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答应。 一抹白影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凤灵妍只感觉背后划过一丝阴风，冷得她浑身一颤，转过头去，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待她回过头时，眼前出现出现一张狰狞的脸，披头散发，面色惨白，七窍流血。 凤灵妍瞪大眼睛，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凤灵妍……”那刻意压低的嗓音，在惊恐之中，分辨得并不真切。 只是那张恐怖的脸，分明就是沈姒的模样。 凤灵妍连连后退，浑身颤抖不止。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凤灵妍，你为何要害我？” 那声音幽怨凄冷，犹如地狱爬上来寻仇的恶鬼，凤灵妍浑身犹置冰窖。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别过来……” 她的舌头都打结了，双腿哆哆嗦嗦的，好几次想爬起来，却又像是卸了浑身的力气。 长长的指甲划过她的脸，“沈姒”似是笑了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沈姒啊……” “沈……沈姒？”凤灵妍倒吸一口冷气，额头直冒冷汗，“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你不是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咧嘴一笑，“你说呢？” 她慢慢地掐住她的脖子，没有用力，那冰凉的触感，足以让凤灵妍吓破了胆子。 “凤灵妍，地狱太冷了，不如你下来陪陪我吧。” 惊恐地尖叫一声，凤灵妍直接跪下来，连连磕头，“沈姒，你饶了我吧，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得你，你别来找我……” “不是你害得我，又是谁呢？”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那药可真毒啊，整整折磨了我一个多月，七孔流血，浑身溃烂，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肌肤腐烂发臭，你知道我死得多么惨吗？连阎王都不想收我……” 凤灵妍发疯似的推开她，猛地摇头，“不，不是我，毒不是我下的，是王爷，你去找他，别来找我！” “沈姒”微微眯眸，语气森冷，“可是，你不也是帮凶吗？” “不，不是的！”凤灵妍一个劲地把罪责都推到景阳头上，“是王爷，他说你要是不死，他就不能娶我，所以我才派人追杀你的！我没想过要你的命，是王爷他看你在南越又东山再起，唯恐你回来复仇，所以才打算斩草除根！” “呵……我沈姒又不是那种死皮赖脸之人，若当初你们直言，我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腾位子，谁知你们竟然如此心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逼上死路！” 凤灵妍哭着道：“你若是不死，王爷又如何能接受巫山阁……这些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沈姒”狞笑一声，“那谁放过我呢？凤灵妍，不如你来地狱陪我吧……” 她朝着她伸出手，凤灵妍一声惨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沈姒”动作一顿，她都还没碰到她呢，这就晕了，真是不禁吓。 她站起身来，摘去脸上的人皮面具，原来是凤九离。 陌长玉拖着脸色惨白的屏秋出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轻嗤一声，陌长玉道：“还一国郡主呢，胆子这么小。” “做了亏心事，自然是胆小的。”凤九离拍拍手，扭头看着已经失了魂的屏秋。 “你……你是谁？”屏秋失魂落魄地问道。 凤九离直接把宗主戒丢给她，“灵霄宗现任宗主，凤九离。” 屏秋捧着那枚宗主戒，眼眶突然就红了。 “是沈宗主的戒指！这上面的翠玉，还是我亲自为她挑选的。” 凤九离笑了笑，“沈宗主若是知道，你们这些年来为她的仇人卖命，只怕会死不瞑目吧。” 第482章当年真相 第482章 当年真相 陌长玉瞥了她一眼，这嘴巴毒得可以啊。 屏秋的脸色都白了几分，仿佛深受打击。 方才那出戏，她就在旁边看着，凤灵妍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把利刃一下，划开了她自以为是的真相。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景阳才是杀害沈姒的幕后黑手，而当年沈姒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被迫流亡南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屏秋崩溃了。 今日她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都在告诉她，原来这么多年，她，包括整个巫山阁，都在受景阳的蒙骗。 凤九离道：“不如你先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屏秋看着她，又低头看着那枚宗主戒，深呼吸一口气，将二十多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沈姒还没有满二十，却已经建立起了巫山阁。巫山阁不大，但所容纳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包括屏秋。 “当年，我父母为了五两银子，把我卖进了青楼，我死活不肯接客，被老鸨打得就剩下一口气。是沈宗主救了我，把我带回巫山阁，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 那时的沈姒，虽不是出身贵族，但容貌出众，性情豪爽，江湖中亦是有不少子弟倾慕于她，可是沈姒却遇上了景阳。如今想来，只怕那个时候，是景阳的精心策划也不一定。 “巫山阁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势力也不小，在盛京之地，巫山阁几乎掌握了地下几条商道，也是因此，巫山阁才有立足之本。”屏秋道：“有一次沈宗主跟人谈生意，却不小心糟了对方的暗算，被下了迷药，正好景阳出手相救，之后又多次接触，沈宗主才渐渐对景阳产生了好感，不久之后，便嫁入了八王爷，成了八王妃。” 陌长玉冷笑一声，“沈姒这个蠢女人，这么好骗。” 这摆明了就是景阳精心设计，一场英雄救美，再来几场偶遇，也就只能骗骗沈姒这种情感小白了。 屏秋的脸色也不大好，那些被忽略的，现在细细想来，原是那样残酷。 “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表面上，景阳十分爱沈宗主。沈宗主知道景阳一直不甘当一个闲散王爷，故而暗中动用巫山阁的势力帮他铺路。”屏秋咬牙切齿，“现在看来，只怕一开始景阳就一直在谋划利用沈宗主。” 陌长玉打断她，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何当初景阳要置沈姒于死地？” 屏秋愣了一下，摇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景阳会杀沈姒，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就算现在弄清了当年的真相，景阳跟沈姒之间的事，她亦是不太清楚。 “当初我们正好不在盛京，等回来的时候，景阳告诉我们，沈宗主被巫山阁的叛徒杀了，他已经派人去追杀那些叛徒，沈宗主死前，将巫山阁交给了他。那时候我们只顾着难过，并没有过多的怀疑。直到后来听到南越出现了一个灵霄宗，我们也只当是那些叛徒自立门户，并未想到沈宗主竟然还活着。” 说到这里，屏秋就有些哽咽。 到头来，她到底还是助纣为虐，害死了沈姒。 凤九离从她手里取走宗主戒，语气冷淡，“给你一个机会，为沈宗主报仇，你可愿意？” 屏秋眼眶发红，蒙着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听了凤九离的话，她猛地点头，急切道：“沈宗主于我，是恩人，也是挚友，若能为她报仇，便是付出这条性命我也愿意。” 凤九离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也知道，景阳心机深沉，而且这么多年，靠着巫山阁和他背后的势力，强大了不少，想要扳倒他不是易事。既然我们都是为沈宗主报仇，倒是可以合作一把。” 看着屏秋离开，陌长玉道：“你相信她？” 凤九离点头。 当日在巫山阁，傅欢醉酒胡闹，屏秋不责怪他们揍了傅欢，还劝他们赶紧离开，凤九离便知道，这女子至少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辨是非之人。 陌长玉摊摊手，“行吧，她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若是屏秋真的能站在他们这边，绝对是不小的助力。 有她潜伏在景阳身边，能给他们打探到不少情报。 想起来盛京这段时间，他们俩个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瞎转，也没有打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她呢？”陌长玉看着昏迷过去的凤灵妍。 “送回去吧。” 凤九离跟陌长玉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还未亮。 傅欢是个当将军的，习惯了早起，熟练地从太子府翻墙下去，冷不防飘过一道白影，吓得他心肝一颤。 “妈呀！”傅小将军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凤九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姿势狼狈的傅欢，眼角一挑。 “傅小将军晨练呢？” 傅欢瞪大眼睛，“凤九离？”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陌长玉，像是想到了什么，气得一咕噜爬起来。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景凉夜半私会！你对得起景凉吗？” 凤九离：“……” 陌长玉：“……” “要不是被我撞见了，你还打算瞒着景凉多久？凤九离，我刚觉得你这个女人还勉强能配得上景凉，却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咳。”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傅欢扭过头，便对上景子初那双幽深暗沉的眸子。 傅欢立马站到他身边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你放心，女人嘛，要多少有多少，像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要也罢！” 那抹白影飘了过来，依偎在景子初怀里，半是委屈地告状。 “景子初，他骂我……” 傅欢瞪着眼，景子初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淡淡道：“卫风，傅小将军精神不错，天色未亮就有力气爬墙，把他拖去暗卫营，就当给你们练手了。” “喂，不是吧？你……”傅欢的话未说完，就被卫风跟几名暗卫拖走了。 凤九离冲着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家伙嘴贱得不行，不收拾一下不得上天啊。 第483章装神弄鬼 第483章 装神弄鬼 凤灵妍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惊坐而起，却发现自己躺在厢房之内。 采心推门进来，凤灵妍吓了一跳。 “王妃？”采心叫了一声，凤灵妍还有些失神。 “王妃起了？早晨皇后娘娘还派人来问了。” “我……我怎么在这？”凤灵妍摸了摸脸，想起昨晚那个似梦非梦的经历，脸色又白了几分。 采心笑道：“王妃这是睡迷糊了？” 凤灵妍看了看自己身上，却注意到衣角处带着些许草屑跟污迹。 凤灵妍脸色骤变，突然失声尖叫。 采心被她吓得盆都砸地上了，连忙上前去，关切问道：“王妃，你怎么了？” 凤灵妍死死地抓着采心的手，面露惊恐，“采心，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昨天晚上我看见她了！” 采心被她抓得有些疼，“王妃，你在说什么啊？” 凤灵妍犹如陷入魔障之中，“沈姒！是沈姒，她来找我报仇了！采心，我该怎么办？” 采心也是吓得不轻，咽了咽口水，安抚着凤灵妍。 “王妃，你别自己吓自己，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来找王妃的。” “不，是她！我亲眼看见的！她还掐着我的脖子，她说要让我陪葬！”凤灵妍精神恍惚，想起昨夜沈姒那张狰狞恐怖的脸，浑身颤抖。 “不行，我要去找主持，我要去求个护身符……” 见凤灵妍要冲出去，采心急忙将她拦住。 “王妃。”采心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采心是凤灵妍从苍梧国带来的贴身侍婢，凤灵妍做的那些事，采心也出了不少力。 凤灵妍一听这话，虽然没有吵着闹着要去求佛，但是也是慌得不行。 “采心，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看见她的鬼魂了……” 采心也很害怕，只是这个时候她只能安抚着凤灵妍。 “王妃，你别怕，依奴婢看，这事儿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沈姒的鬼魂要是想找凤灵妍报仇，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 昨晚她莫名其妙地被人敲晕，早上起来的时候却睡在自己房间里，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 但是见凤灵妍这般精神恍惚，昨夜定然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沈姒已经死了，别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就算真的有鬼魂，她又怎么能混进广济寺这佛门之地？” 采信的话让凤灵妍稍稍冷静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昨晚我看见的，不是鬼，是人？” 想起那张恐怖狰狞的脸，凤灵妍浑身汗毛倒立。 “可是没道理啊，那分明就是沈姒的模样，难道……” 想到了什么，凤灵妍脸色一变，抓住了采心的手，急切道：“采心，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我与你说过，那日我无意中听到王爷说南越灵霄宗那边来人了，会不会是他们来为沈姒报仇了？” 采心点头，“一定是这样，王妃，你不要自己吓自己。那些人想为沈姒报仇，无法接近王爷，才找到王妃头上。昨夜他们可对王妃说了什么？” 凤灵妍仔细想了想，脸色瞬间煞白。 “采心，我……” 昨夜她真的以为是沈姒从地狱爬上来找她了，心虚加恐惧，脑子一热，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采心也是惊了一下，凤灵妍急得满头大汗。 “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全都知道了，更加不会放过我了，还有王爷……” 要是景阳知道是她说漏了嘴，他定然也不会饶过她的。 别看景阳平日里脾气很好，这么多年，他几乎从来没有跟她急过眼。但是凤灵妍出身皇家，有岂是那种胸大无脑之人？ 像景阳这样的人，一生起气来才是最恐怖的。 采心道：“事到如今，只有尽快将那些人找出来，这件事，王妃最好还是先跟王爷说一下。” 这里毕竟是盛京，景阳背地里的势力强大，有他们出手，一定能更快地解决那些人。 凤灵妍却坚决摇头，“不行，不能告诉他！” 采心有些急了，“王妃，难道你要等着那些人再来吗？” 凤灵妍心里充斥着恐惧、焦虑与心虚。 “不行，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凤灵妍不听劝，采心也没有办法。 为了求个心安，离开之前，凤灵妍还是去寺里求了个平安符戴在身上。 寺门外，景岚站在魏兰烟身旁，低着头听她的批评，魏蔓青站在另一边，小声劝告着。 景岚撇撇嘴，嘟囔一句，“假好心！” 魏兰烟眉毛一竖，“你说什么？” 景岚立马闭嘴。 在魏兰烟眼里，魏蔓青就是最出众的贵女，哪怕是江贵妃那两个女儿，都比她好千倍万倍。 这还不是景岚讨厌魏蔓青的理由。 在她看来，魏蔓青最让人恶心的，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后位，跟景凉解除婚约，跟景芝出双入对。 偏偏魏兰烟还老是让她跟魏蔓青好好学习，学她假仁假义、攀龙附凤吗？ 魏兰烟还不肯放过她，道：“过几日蔓青会进宫跟着教养嬷嬷学习礼仪，到时候你跟蔓青一起，也好有个伴。” 景岚立马抗议，“母后，我不想去！” 魏兰烟瞪着她，“这事儿没得商量！” 魏蔓青柔声开口，“景岚妹妹，学习礼仪也没有那么枯燥的，若是你无聊了，我还可以陪你下棋弹琴。” 景岚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压根不搭理她。 魏蔓青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当着魏兰烟的面也没有发作。 凤灵妍走了过来，瞧着脸色有些苍白，魏兰烟关切道：“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生病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凤灵妍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没事，可是是夜里没睡好，倒是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无妨，既然人都到了，我们便启程回宫吧。” 马车内，魏兰烟一直在跟凤灵妍说着景岚的婚事，又提起了景明珠的婚事，凤灵妍心里想着昨夜的事，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对凤灵妍来说，凤九离他们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她必须尽快找到他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第484章他的逆鳞 第484章 他的逆鳞 封家父子被流放之后，封奕逐渐掌管了封家，江氏将矛头对准了他跟景子初，背地里没少下绊子。 封奕好歹也装了十来年的太子，对付得得心应手，不用景子初出马，景子初也闲得整日带着凤九离游遍盛京。 卫风却在这个时候带来了消息。 “主子，夫人，我们查到星弋他们的消息了。” 凤九离惊喜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卫风欲言又止，凤九离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两个月前，有人看到他们一行三人来了北枭，只是途中遭遇了多次暗杀，他们似乎有人受了伤，之后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凤九离倒吸一口冷气，“暗杀？” 景子初蹙眉，“可是七杀堂的人？” 凤九离捏着拳头，“一定是他们。” 她就知道，景行那个丧心病狂的人，上次在坞城她与他交过手，便可知晓，对方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人，而且手段极狠，凤九离不敢想象，若是容惜他们到底是死是活。 卫风看着凤九离脸上的担忧，道：“夫人，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但是那些杀手似乎还在追查他们的下落，所以星弋他们可能还是安全的。我已经派人沿路打听他们的消息，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景子初握着她的手，“放心吧，星弋跟南野他们身手极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凤九离如今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了。 如果是在南越，她尚且可以动用灵霄宗，但是在北枭，要找人她只能靠景子初了。 卫风走后，管家走了过来，道：“殿下，皇宫来人了，请殿下明日进宫参加中秋夜宴。” “知道了。” 景子初把旁边不安分的小女人搂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明日你陪我一同进宫。” 凤九离挑眉，手里漫不经心地抛着一个橙子。 “你确定？” 他就不怕她暴露在人前，会给他带来麻烦？ 景子初吻了吻近在咫尺的樱唇，声线沙哑，“你是我的逆鳞，而不是软肋。” 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告诉所有人，凤九离是他此生唯一的太子妃。 或许是刚刚死了一位公主，加上北枭皇帝前阵子身体不适，故而今年的中秋夜宴并没有大办，只请了几位皇亲跟四大家族。 中秋赏月，故而这次中秋宴，也设在了北枭皇宫内最高的阁楼临月阁。 天色刚刚擦黑，傅欢就跟着傅老太爷进宫，身后还跟着一大堆弟弟妹妹，全都是他老爹留下的风流种。 一踏进临月阁，就看见白如苏那位财神爷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那些宫人各个迫不及待上前伺候，白如苏也丝毫不吝啬，一人扔了一个小金块，一副暴发户的猖狂模样。 傅欢嗤了一声，踢了踢他的凳子，痞里痞气道：“喂，白矮子，你要是钱多得烧手，给我啊，我缺着呢。” 白如苏的脸一黑，冷气嗖嗖嗖地往他身上戳。 “叫谁小矮子呢？”白如苏咬牙切齿。 “你啊。”傅欢挑眉看他，“没我高，不就是小矮子吗？” 白如苏不矮，架不住傅欢比他高啊。 白家跟傅家表面中立，实则都是景子初背后的势力，两家的小辈中，也只有傅欢跟白如苏知道，加上二人年纪相仿，平日里更是看不对眼，打架拌嘴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白如苏有钱，可也架不住傅欢拳头硬啊。 把白如苏嘲讽了一番，傅欢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目光转了一圈，还没有看见景子初出现，傅欢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嘟囔道：“果然是有了媳妇不要兄弟……” 封奕的扇子敲在他脑袋上，“嘟囔什么呢？” 傅欢瞧见他，立马坐直了身体，来了几分精神。 “你可算来了，我自己一个人都快憋死了。” 傅欢最讨厌的就是进宫，规矩一大堆，碍眼的人一大堆，最是无趣。 封奕坐在他身旁，“景凉还没来？” “别提他了，估计跟他媳妇正磨蹭着呢。” 封奕眸光微闪，“凤九离也要来？” 看样子，景子初是打算公开她的身份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几日他在皇宫里，倒是听到了不少消息，魏兰烟似乎撺掇着北枭皇帝给景凉娶一位太子妃，凤九离要是占着太子妃的名头，倒是能给景凉省不少麻烦。 不过这样一来，凤九离就暴露在人前，这也相当于景凉多了一处软肋。 “软肋？”傅欢不屑地轻哼一声，“你是没见过那个女人有多么变态？黎水关那场仗，把我的五万士兵打得落花流水，更是敢孤身一人闯进营帐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跟她哥哥一个德行，要不是头铁，就是命硬。我看她跟景凉就是绝配！” 封奕憋着笑，“那你还三番两次地去招惹她？” 傅欢磨着牙，“谁让凤离墨死了？我输给他们兄妹俩的，就全在凤九离身上讨回来！” 封奕：“……” 这家伙，对凤离墨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啊。 门外一声高喝，江贵妃身着盛装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景瑟，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芸梦？”封奕呢喃一声，眉头微微蹙起。 傅欢抬眸看去，一拧眉道：“那女人怎么还没死？” 当日封府喜宴上，芸梦被江贵妃带走，他们都以为她已经被江贵妃处死了，可是现在她竟然穿着宫女的服侍，跟在江贵妃身上。 芸梦正好抬头，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与封奕对视了一眼，如水的眸子中流淌着脉脉温情，带着诉说不得的爱意。 傅欢浑身打了个冷颤，“那女人是在勾引你吗？” 封奕沉默了一下，“你能不能别恶心我？” 人不能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曾经他已经被芸梦骗得够惨了，现在只巴不得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傅欢看着芸梦随着江贵妃走过去，目光还是停驻在封奕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你想离祸水远一点，祸水可是会自动找上门来哦。” 封奕没说话，他现在对芸梦已经没了心思，唯有好奇，为何她没死，反而留在了江贵妃身边。 第485章景岚的婚事 第485章 景岚的婚事 芸梦也以为，当初被江贵妃带走必死无疑，可后来，江贵妃却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招供出封家父子这些年私底下做的勾当。 她是封湛的姬妾，也相当于封府的主母，虽然很多事情封湛他们都瞒得死死的，但是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一点也没察觉。 正是靠着从她嘴里套出的那些秘密，才让江氏这么快就扳倒了封家。 只是谁能想到，封济世跟封湛倒了，却来了一个封奕。 芸梦便向江贵妃透漏了她与封奕的往事，江贵妃想利用她来拉拢封奕，芸梦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所以芸梦便留在了江贵妃身边，伺机而动。 在她看来，封奕曾经爱她爱得甘愿将那本医典藏身之处告诉她，上次在封府，他也是唯一一个为她说话的人，所以封奕一定还喜欢她。芸梦有信心再次回到他身边，当上真正的封家主母。 不多时，魏兰烟与凤灵妍一同走了进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十分不错，一路有说有笑的。 在人前，魏兰烟摆着一副温善国母的姿态，旁人自然是夸赞不停，可私底下的话，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一名美人欣赏着自己的蔻丹，阴阳怪气道：“我们这位皇后娘娘，言行举止都在故作姿态，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模仿先皇后呢。” 另一名妃嫔笑了笑，低声道：“可不是？庶女到底是庶女，靠着手段当上了皇后，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这些话，她们也只能私底下说说，万万不敢宣传出去。 魏兰鸢跟魏兰烟，那可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这两名妃嫔进宫早，依稀记得曾经那位温婉和善的皇后，不争不抢，整日守在皇后宫中教导太子，对宫中的妃嫔也是一视同仁，不曾因为谁得宠谁不得宠就区别对待。 包括江贵妃，虽然眼红皇后之位，但是对魏兰鸢，都没有太大的敌意。 而自从魏兰鸢死后，魏兰烟进了宫，当了皇后，整日不是立规矩就是惩治宫人，生怕旁人不知道她“赏罚分明”，可偏偏又要惺惺作态，摆出一副一宫之主的架势。说白了，就是既要当老好人，又要立威严，可她又怎知，真正能服众的，从来不是那些表面功夫。 若不是有魏家在背后撑腰，只怕魏兰烟早就凉了。 “那位就是魏家的嫡小姐吧？”有人看着跟在皇后身后的魏蔓青，啧了啧嘴，道：“小小年纪，就摆出了皇后的姿态，野心这么大，也不怕摔坑里！” “哪能呢？人家有皇后跟魏国公在前面铺路呢，景凉太子一废，她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 “谁啊？” “还能是谁？六皇子呗。” “你们说，这魏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扶持景凉太子，反而提拔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六皇子。” 虽说皇室亲缘浅薄，但是在权利面前，亲缘反而是最后斩不断的桎梏。 “景凉太子行为放浪，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跟七皇子相比，怎么说也是六皇子胜算比较大吧。” “我看未必，魏家也不差啊，而且我听说，皇后娘娘似乎打算把景岚公主嫁给傅小将军，这桩亲事要是成了，傅家可不就被拉入了魏家的阵营？” 景岚正巧从旁边走过，冷不防地听到那句话，当时就暴走了。 “你说什么？” 那些妃嫔被吓了一跳，乍一看见景岚，魂儿都没了。 “景……景岚公主？你……你在这站多久了？” 她们各个脸色发白，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都被景岚听见了，去魏兰烟面前告一状，她们岂非都得凉凉？ 景岚脸色阴沉，捏着拳头，“你方才说，我母后要把我嫁给傅欢？” 那位美人吓得连连摆手，“景岚公主勿怪，都怪嫔妾嘴贱。” “到底是不是真的？”景岚急得跺脚。 美人瑟缩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道：“是，嫔妾昨日去皇宫宫中请安，不巧听见皇后娘娘亲口说的……景岚公主可别告诉皇后娘娘，是嫔妾说的，要不然嫔妾这条小命只怕不保啊。” 景岚恨恨地磨着牙，气势汹汹地朝着魏皇后去了。 魏兰烟看见景岚过来，刚才还在跟魏蔓青谈笑，这会脸色就沉了下来。 “岚儿，你又在胡闹什么？” 魏蔓青冲着景岚微微福礼，景岚压根不理她，冲着魏兰烟道：“母后，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嫁给傅欢？” 魏兰烟眉头一蹙，没有否认，只是问道：“谁告诉你的？” 景岚顿时就急了，“那就是了，母后，上次我从南越回来，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插手我的婚事吗？” “胡闹！”魏皇后低斥一句，看见旁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冷声道：“本宫是你的母后，你的婚事自然由本宫做主。这件事还未有定论，你再这样闹下去，本宫可就直接去找傅老太爷商量婚事了。” 魏蔓青上前拉住了景岚的手，劝道：“景岚妹妹，现在场合不对，你不应该跟姑母闹起来的。有什么事，还是等夜宴过了再说吧。” 景岚甩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不用你假好心。” 说罢，她扭头就跑，魏兰烟拦都拦不住她。 魏兰烟气得心肝都在疼，“这个景岚，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魏蔓青眸光微闪，“不过姑母真的打算让她跟傅小将军成亲吗？” 魏兰烟应了一声，“她也老大不小了，放眼这盛京，也只有傅欢跟白家那小子配得上她，只是白家的嫡孙已经跟景瑟定亲，若是景岚再跟白如苏成亲，到时候只怕就纠扯不清。” 魏蔓青点头，“傅小将军虽然性子跳脱，但是人也是好的。” “可这丫头死活不愿意。” 魏兰烟都想不明白，为何景岚会这么抗拒婚事。 上一次她从南越跑回来，魏兰烟也是庆幸的，至少不必远嫁到南越。 但是这一年来每次她跟她提起婚事，景岚便含糊其辞，景瑶跟景瑟都定亲了，她也一点都不着急。现在她不过是打算让她跟傅欢成亲，她就当着众人的面跟她急。 第486章十分相似 第486章 十分相似 魏蔓青迟疑道：“景岚妹妹可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魏兰烟心里一咯噔，是啊，景岚这么抗拒她的安排，难不成已经有了心上人？ 凤九离随着景子初入宫的时候，便看见景岚蹲在水池旁，奋力地朝着水池里砸石子，似乎满腹心事，无处宣泄。 “景岚。”凤九离叫了她一声。 景岚扭过头，看见凤九离时，不知想起了什么，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大概是觉得丢脸，景岚立马扭过头去，胡乱地把眼泪擦一擦。 凤九离对景子初道：“你先去吧，等一下我跟景岚一起过去就好。” 景子初看了看时辰，点头，“你小心点。” 只剩下她们二人，景岚才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沙哑着声音道：“九离，我母后想把我嫁给傅欢。” 凤九离愣了一下，“你不愿意？” 傅欢虽然看着不靠谱了一些，但是家世尊贵，身手了得，容貌俊美，而且还是授封的大将军，配景岚倒也可以了。 景岚揪着衣角，“可是我不喜欢傅欢。” 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可相爱相知相守的人。 “那你喜欢谁？” 景岚的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仿佛卸去了一身的坚甲与伪装，流淌着淡淡的悲伤。 凤九离陪她坐在水池旁，看着池内倒映的灯火与圆月，语气轻缓。 “你喜欢我哥哥，对吗？” 景岚没有问她怎么知道，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哪怕离开之前，她都未曾向他表明心迹。 凤九离笑了笑，眼里也带着几分水光。 “景岚，我哥哥已经死了，或许你应该试着忘记他。” 景岚抬头看她，“那你呢？当初太子哥哥诈死的消息传到京城，你也试着忘记他了吗？” 她没有，她甚至差点也随他赴死。 景岚笑了笑，目光有些恍惚，“九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回到北枭之后，我时常想起凤小将军，哪怕……哪怕他去世的消息传来，我发现我更忘不了他。你说人怎么这么贱呢？总是失去之后才会后悔，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一定要告诉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一年多了，她时常做梦，梦到那条小巷，他就像天神一样，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从未与男子接触如此亲密的景岚，不可抵挡地动了心。后来一路向北，她与他同行，哪怕他很少对她说话，景岚也忘不了，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凤九离轻叹一声，情爱一事，冷暖自知。 她哥哥能被一个女子如此深爱，她是感动的，也是庆幸的，同时她也是心疼的。 因为自始至终，凤离墨或许从来不曾将景岚放在心上。 景岚抹了抹眼泪，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看我，平白说这些干什么，等下把你惹哭了，太子哥哥肯定要找我算账了。” 景岚这才意识到，她说这些话，何尝不是在凤九离心上戳刀子。 凤离墨是凤九离的亲哥哥，她如今好不容易从过去走了出来，凤离墨的死对她来说，却是难以抚平的伤痛。 凤九离淡淡笑了笑，先站起身，拉她起来。 “走吧，别迟了，等一下你母后又要骂你了。” 两人正准备去临月阁，不想迎面正好走来了一个人。 “八王叔。”景岚冲着他福了福礼。 凤九离双眸微眯，盯着景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阳温和一笑，“是景岚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不去临月阁吗？” 景岚点头，“正要去呢。” 景阳的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初是惊艳，再是眼熟。 “这位姑娘是……” 景阳眉头轻蹙，他怎么觉得凤九离看着这般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凤九离倒也不慌，景阳未曾见过她，上次派来追杀她的杀手也全都死了，可以说，景阳现在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 景岚忙道：“八王叔，这是我的朋友。” 凤九离不卑不亢地向景阳行了礼，并未多言。 景阳也未曾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灵霄宗宗主，只是挂着惯常的笑，道：“夜宴也快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景阳向前走了几步，到拐角处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还转过头看了凤九离一眼，若有所思。 他偏头向身旁的侍卫道：“明德，你可觉得那女子眼熟？” 明德正色道：“属下瞧着，方才那位姑娘，似乎与苍梧国的女皇陛下有几分相似。” 之前他们去过苍梧国，自然是见过凤栖梧的。 景阳被他这么一提醒，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说的是。”景阳双眸微眯，“确实是十分相似。” 想到了什么，景阳忽然道：“我记得，十几年前凤栖梧是不是遗失了一位小公主？” “正是。这么多年了，苍梧女皇还没有放弃寻找她。”明德顿了一下，道：“王爷怀疑那女子就是那位小公主？” 景阳笑了笑，“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末了，他又似呢喃一句，“只是，景岚何时有了这一位朋友？” 明德了然，“王爷放心，属下回去探查一下对方的底细。” 夜空中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偶尔漂浮过的乌云，也遮挡不住那柔和的月华。 月色之下，临月阁灯火如昼，歌舞不绝，来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有封奕的调理，老皇帝的身体渐渐恢复，不像从前那样虚软无力，也有精力出来跟众人共度佳节。 既是家宴，便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只不过还是有些人待不住，非得找点事情。 魏兰烟放下酒杯，对着北枭皇帝笑道：“皇上，难得今日气氛如此浓烈，臣妾倒是忍不住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老皇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舞姬，听了魏兰烟的话，也只是漫不经心道：“讲。” “前几日蔓青刚刚及笄，臣妾也去参加了她的及笄礼，大嫂与臣妾提起了蔓青的婚事，臣妾寻思着，她与小六倒是合适。” 第487章太子妃 第487章 太子妃 北枭皇帝瞥了魏兰烟一眼，淡淡道：“这事儿你做主就好。” 魏兰烟一喜，“好，那臣妾就自主操办了。” 景芝心中一喜，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握着，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魏蔓青是魏国公府的嫡女，娶了她，还怕魏国公府不会倾力相助吗？ 再说了，魏蔓青好歹也是个美人，景芝对她，亦是存了几分心思。 只是待他抬头看去，坐在他对面的魏蔓青神色清淡，看不出半分欣喜或者不悦，这倒是让景芝方才的喜悦冲淡了几分。 旁人连忙站起身来恭喜道：“今日中秋佳节，皇后娘娘成全这一桩美事，倒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哈哈哈……” 魏兰烟笑道：“也是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本宫不过是牵个线罢了。” 一旁的江贵妃看着魏兰烟那假惺惺的嘴脸，冷嗤了一声。 什么牵个线？不过是为了魏家的利益罢了。 魏兰烟却将注意力放在景凉身上，和善笑道：“小六的婚事有着落了，只等内务府再挑个好日子出来，尽早完婚。太子也该相看一位太子妃了，姐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了，身边没个人照顾着，本宫也放心不下。” 北枭皇帝却出声了，“嗯，你说的有道理，凉儿也该收收心，娶个太子妃了。” 景子初正等着凤九离回来，没想到上边那两位转眼就打起他婚事的主意了。 魏蔓青下意识地朝景子初看了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子初淡淡勾唇，语气轻浮，“我的婚事，就不劳父皇跟皇后娘娘操心了。” 魏兰烟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景凉从来不曾拿正眼看她。 她是他的姨母，也是他的母后，可是在他眼里，她仿佛还是魏国公府那个卑微的庶女。 每次看到景凉，魏兰烟总是想起一时风光的魏兰鸢，永远高高在上的魏兰鸢。 “这怎么能行呢？”魏兰烟扯了扯嘴角，语气仍是那般吻合，“太子也老大不小了，之前本宫处理后宫事务，一直顾不上照顾太子，如今诸位皇子都定了亲事，太子身为皇子之首，也确实该娶一位太子妃。” 魏兰烟朝底下的魏蔓妤看过去，笑着说道：“蔓妤的年纪与太子正好合适，而且你们又是小时候的玩伴，若是能喜结连理，可不正是亲上加亲？” 魏蔓妤瞥了景子初一眼，似乎是有些不乐意。 可是这是魏国公跟魏兰烟的决定，她根本反对不了。 在她心里，白如苏都比景凉好一千倍一万倍。 景凉的太子之位形同虚设，将来等景芝登基，定然不会容下景凉，到时候要么是杀了，要么是远远地打发了，魏蔓妤不想过那种悲惨的生活。 “皇后娘娘听不懂人话吗？”景子初嘴角挂着浅淡，目光却是那般凉薄，“我说了，我的婚事，不劳您费心。” 敢当众这么跟魏兰烟呛声的，只怕也只有景凉了。 魏兰烟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北枭皇帝缓缓开口道：“凉儿可是有了心上人？” 景凉看着这个如同陌生人的父亲，心里冷冷一笑。 十几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操心起他的婚事来了。 “是啊，父皇要为儿臣赐婚吗？”景子初眸光冷寒地盯着他。 北枭皇帝丝毫未觉，笑呵呵道：“你既然有了心上人，父皇自然要为你掌掌眼的。” 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魏兰烟眉头轻蹙，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她开口道：“皇上，你怎可这般纵容着太子？蔓妤是魏家的千金，样貌又不差，与太子倒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北枭皇帝却摆摆手，“没听见凉儿都说了吗？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再说了，他都有心上人了，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连皇帝都这样挤兑她，魏兰烟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江贵妃难得站在景子初这边，捂嘴笑道：“是啊，皇后娘娘，这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强行把你魏家的小姐塞给景凉太子，可不就是破坏人家的姻缘嘛。” 比起景凉，很明显，景芝才是最大的阻碍。 尤其是魏兰烟，她跟魏兰烟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十分乐意看她吃瘪。 至于景凉，她跟他的仇，之后再算！ 魏蔓妤下唇都快咬破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没人要的垃圾，被魏兰烟强行塞给景凉，景凉不要，又推了回去。 旁边的人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嘲弄，魏蔓妤都快恨死魏兰烟跟景凉了。 北枭皇帝却来了兴致，道：“凉儿说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小姐啊？说出来，父皇一定为你赐婚。” 魏兰烟跟江贵妃顿时紧张起来。 这景凉要是说一位世家千金，难保他会靠着太子妃得到一定的势力。 她们俩斗了这么多年，自然不肯看着近在咫尺的皇位被景凉夺了去。 景子初却低低一笑，语气都柔和了几分，“她不是什么世家小姐，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民间女子。” 正说着，景岚跟凤九离刚好踏入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们二人看去，凤九离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以面对这如天仙一样的美人，众人都有些看呆了。 景子初忽然站起身，走上前搂住了凤九离的腰，冲着目瞪口呆的北枭皇帝笑道：“父皇，这便是我的心上人，父皇下道赐婚圣旨吧。” 北枭皇帝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看着凤九离，失神地唤了一声：“栖梧？” 轻飘飘的两个字，旁人并未听得见，可是魏兰烟就坐在他身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眸色带着几分隐忍的嫉妒与怒火。 栖梧，凤栖梧，他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 “父皇？” 北枭皇帝回过神来，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这女子唤何名字？” 景子初双眸微眯，凤九离也微微蹙眉，还是冲着他福了福礼，不急不缓道：“民女凤九离。” 第488章相似的脸 第488章 相似的脸 “凤九离？”他呢喃着这个名字，“你姓凤？是哪里人士？” 景子初已有不悦。 “父皇。”那清越的声音都冷了几分，旁人不难看出他这是生气了。 “赐婚啊。”他语气慵懒道。 “是你！”魏兰烟忽然就认了出来，“你是曾经救了景行的那位凤姑娘吧。” 上次宫宴，凤九离蒙着脸，皇后并未看清她的面容，今日亦是认出了她眉心的红痣，才想起她到底是谁。 皇后这一提醒，之前参加过宫宴的那些人也纷纷想了起来。 魏兰烟却皱着眉头道：“太子，你可想清楚了，往日你再胡闹，本宫与皇上都由着你，可这太子妃之位不是儿戏，岂容一个山野村姑来坐？” 魏蔓妤怨毒的目光瞪着凤九离。 在景子初眼里，她可是连这山野村姑还比不上？ 景子初眸色一厉，语气冷厉道：“山野村姑又如何？我喜欢的人，关你什么事？” 他如此嚣张的态度，众人已经见怪不怪，魏兰烟却是被气得浑身微微颤抖。 北枭皇帝却没有生气，“凉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 “赐婚？” 北枭皇帝忽然呵呵一笑，“赐！难得我儿有个喜欢的女子，朕当然要赐婚！” “皇上……” 魏兰烟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那女子出身低微，如何配得上太子妃之位？依臣妾之见，蔓妤她……” 北枭皇帝压根不理她，立即派人取来了圣旨，借着几分醉意，唰唰留下几笔，盖上玉玺，纵声大笑。 “好！这也算了结了朕的一桩心事，朕会亲自挑选个好日子，为你们俩举行婚礼。” 魏兰烟气得头上都冒烟了。 方才对景芝跟魏蔓青的婚事，他就爱答不理的，现在碰上了景凉，怎么就这么上心？ 从前也没见他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或者说，宫中的皇子，他就没有一个是放在心上的，包括最会来事的景逸。 魏兰烟狠狠地瞪着凤九离。 还有这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女子，莫名地让魏兰烟感到了危机。 她那张脸，跟凤栖梧实在太像了。 她没有见过凤栖梧，可是北枭皇帝房内，挂着凤栖梧的画像。 那个女人，一直是他的心上朱砂，得不到，忘不掉。 虽然魏兰烟不奢求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名义上，她是他的皇后，而他却惦念着旁的女人，谁能忍受？ 魏兰烟不甘心，插嘴道：“那蔓妤呢？本宫已经提起将蔓妤赐给太子，如今皇上为太子另立太子妃，可也不能不管蔓妤吧，这样她将来如何自处？” 魏蔓妤低着头，很是委屈。 北枭皇帝瞥了一眼，漠不关心道：“那皇后觉得呢？” “让蔓妤也嫁去太子府，太子妃已定，那蔓妤便当个太子侧妃！” 北枭皇帝没有应她，而是看向景凉，“你觉得呢？” 景子初嗤笑一声，“父皇，儿臣已经有了一位天仙似的太子妃，还要那丑八怪做什么？搁您身上，您下得了嘴啊？” 周围一片抽气声，景子初这话，可是狠狠地打了魏兰烟跟魏家的脸。 魏兰烟浑身都在哆嗦，指着景子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蔓妤咬着下唇，一脸愤恨屈辱，“太子殿下，您说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要我跟魏小姐好好回忆一下，那日在香山苑外，你是怎么说的吗？” 魏蔓妤脸色一白，那个时候，她可是将景子初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北枭皇帝拍板，魏兰烟还想说什么，他直接道：“既然皇后这么担心蔓妤嫁不出去，不如朕把她赐给小六当侧妃？” 魏兰烟顿时不说话了。 魏蔓妤攥紧了帕子，眸光满含怨恨。 合着到最后，她就跟炮灰一样？ 一场中秋宴，定下了两场婚事，比起六皇子跟魏家嫡小姐，众人更加好奇景子初跟这位新鲜出炉的准太子妃。 景子初的脸都黑下来了，别以为他没看见，那些人都双眼发直地盯着他媳妇。 倒是不少人上前恭喜，景子初照收不误。 凤九离笑得脸都僵了，暗戳戳地掐着他的腰，咬牙切齿道：“当个太子妃，比当丞相夫人还累。” 景子初握住她的手，趁机摸了摸，笑意盈盈道：“乖，晚上回去为夫补偿你。” 凤九离脸颊一红，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 傅欢跟白如苏走了过来，傅欢阴阳怪气道：“凤九离，你也太不矜持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就非得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白如苏含泪咬着帕子，猛地点头，“是啊，九离妹妹，他还没我有钱呢，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这几人私底下也是各种嫌弃各种打闹，明面上却给人一种关系很不好的错觉，是以旁人倒是没有怀疑。 景子初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 “别转移话题，到时候礼金一人一万两，少一个子不行。” 傅欢瞪眼，“你抢劫啊？” 白如苏切了一声，“一万两？这么低的礼金，配不上小爷的身份，小爷出十万两！” 傅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果然，有钱人是最讨人厌的。 景岚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把抱住凤九离的胳膊，欢呼道：“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嫂，逃也逃不掉了。” 景岚没想到，有一日景子初会变成她的太子哥哥，而凤九离会变成她的皇嫂，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刺激。 不过景岚更多的是高兴，这样一来，凤九离就可以永远留在北枭了。 傅欢哼唧一声，道：“可不是，逃也逃不掉了，以后景凉姬妾成群，身旁如花美眷无数，凤九离你就等着哭吧。” 凤九离偏眸看他，景子初立马道：“夫人放心，为夫保证，将来一定只有夫人一位妻子。” 傅欢继续泼凉水，“是啊，妻子只有一位，妾室可是可以有好多呢。” 他捅了捅白如苏的胳膊，“你说是吧？” 白如苏点头，很明显，还没从景子初抢走了他的美人的伤心中走出来。 第489章魏蔓青的嫉妒 第489章 魏蔓青的嫉妒 景岚不服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想拆散太子哥哥跟九离？” “哟，小丫头片子，终于聪明一回了。” 傅欢伸手就要去拍景岚的脑袋，他们这些人自小在盛京长大，景岚也偶尔跟他们混在一起，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 谁知道景岚却是吓了一跳，若非凤九离拉着，整个人只怕直接往后倒下去了。 傅欢愣了一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我又没有真打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景岚缩了缩脖子，她现在就怕魏兰烟真的把她嫁给傅欢。 傅欢对她来说，就像个哥哥一样，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再说了，她心里，已经有了凤离墨了。 若是傅欢知晓，自己再一次比不上凤离墨，只怕要气得跳脚。 “凤姑娘。”景行走了过来，笑道：“多日未见，凤姑娘可还好？” 凤九离抱歉地笑笑，“之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九皇子告别。” 景行摇了摇头，道：“还未恭喜凤姑娘……哦不，以后得叫太子妃了，你与太子皇兄，原来一早就认识？” 也不知想到了，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子初一眼，冲着景行点了点头。 景行也没有多问，就像是真的是来恭喜的一样，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景子初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夫人，你看我做什么？” 凤九离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在将军府相见，某人在我面前装瞎子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还真当他是瞎子，浑身湿漉漉的，怕是都被他看光了。 景子初抿唇一笑，凑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是啊，我就想，我都把她看光了，自然是要负责的。” 凤九离抬眸瞪他，脸颊都带着几分红晕。 景子初眸色深了几分，捏着她的脸颊，揶揄道：“都老夫老妻了，夫人的脸皮怎么还这么薄？” 凤九离拧了他的腰一下，羞恼道：“你能不能闭嘴？” 对面两只单身狗看得头皮发麻，傅欢搓了搓胳膊，摇头晃脑地走了。 白如苏一脸委屈加愤恨，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妹子，就这样被抢走了。 对面的魏蔓青看着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嬉闹，手中的帕子一再攥紧。 她自己也不知为何，明明眼下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可是看着景子初与凤九离站在一起，却觉得那样刺眼。 虽然过去了十二年，对于儿时的记忆也十分模糊，可魏蔓青一直记得，三岁那年她随着母亲进宫，看见了那身着锦衣白袍的少年太子景凉，坐在书桌前，姿容出众，气度不凡。那时候的她不懂什么是爱，可是她也知道，他会是她未来的夫婿，心里亦是十分满意的。 谁知后来突逢变故，魏兰鸢死了，景凉也毁了容，曾经少年卓绝的景凉太子，最后沦为了一个废人，盛京里到处流传着他的风流传说、荒唐行径。 骄傲如魏蔓青，如何能嫁给这样的人？ 可如今看着他美人在怀，可笑的是，她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嫉妒。 魏蔓青移开目光，不去看那两人恩爱，不期然跟对面的景芝对视，景芝冲着她温柔一笑，出于礼貌，魏蔓青也该回以一笑，可她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景阳坐在座位上，周围的人都在谈笑寒暄，而他周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他早就习惯了。 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景阳也差不多准备要离开了。 “王妃？”景阳唤了凤灵妍好几声，她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王爷，怎么了？” 景阳微微蹙眉，“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这两日似乎精神不大好。” 凤灵妍勉强笑笑，“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景阳握着她的手，“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让我跟明珠担心。” 凤灵妍眉心一跳，笑得有些难看。 精明如景阳，哪里看不出她的不对劲？ 不过他也没有追问到底，他已经派了屏秋去她身边，凤灵妍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屏秋应该会知晓。 回到未央宫，魏兰烟气得摔了桌上的茶盏。 大宫女让人来打扫了，安慰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生气，景凉太子太子不肯娶蔓妤小姐，便另为蔓妤小姐择一良婿罢了。” 魏兰烟冷哼一声，“魏蔓妤的婚事关本宫何事？本宫生气的，是皇上的态度！” “这么多年，皇上对景凉不闻不问，今日倒是来了兴致，为他与那个野丫头赐婚……”魏兰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到底，在他心里，本宫始终比不上魏兰鸢！” “还有那个野丫头，叫什么……凤九离？”魏兰烟冷笑一声，“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长得竟然跟凤栖梧那般相似，也难怪皇上都看迷了眼。” 年轻时的北枭皇帝喜欢凤栖梧，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也是，凤栖梧那样的女子，任谁不喜欢？可她注定是苍梧国的女皇，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嫁给任何一个帝王。北枭皇帝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她的心。 魏兰烟道：“不行，你马上派人去查查，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历，以前景凉贪玩，也那些女人，也全都被藏在太子府里，如今他却扬言要娶她为太子妃，怕不是被下了什么迷药。” 如今景凉还不能死，他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子，有他在，景芝跟景逸就能保持平衡。 景芝的本事不如景逸，如果景凉一死，景逸立马把矛头对准景芝，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还有重要的一点，魏兰烟只怕凤九离是有心人安排在景凉身边的，景凉只能被他们控制在手，魏兰烟不容许任何不确定的可能出现。 一场中秋宴定下了两件亲事，盛京百姓也是津津乐道，比起尤其是那位横空出现的太子妃，更是引发了众人关注。 景子初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赶紧把凤九离娶回家，虽说已经成过亲了，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以北枭太子的身份，要给她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第490章虚情假意 第490章 虚情假意 看着太子府上下那到处挂着的惹眼的红绸带红灯笼，陌长玉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落寞。 “看样子，你是真的打算永远留在北枭了。” 他看着她，眼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 凤九离淡淡一笑，伸手绕过红绸带，那样极致的红，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丞相府的那一场婚礼。 “南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可留恋了，上天到底待我不薄，至少他还活着，这便够了。” “那灵霄宗呢？” 凤九离却取出了戒指，递给他。 “说到底，也算是我抢了你的宗主之位。沈姒的仇我会了结，这宗主戒，便还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管理好灵霄宗的。” 陌长玉眸色一冷，冷笑道：“想把那烂摊子丢给我？做梦！” 凤九离微微讶异，“你不是一直想当宗主吗？” 陌长玉连皇帝都不想当，更别说一个江湖门派的宗主。 当初想抢宗主戒，不过是为了掌控灵霄宗，再徐徐图之，想办法扩大势力，灭了司夏，为父皇母后报仇。 可是后来阴差阳错，他的仇也算是报了，如今他孑然一身，除了她，又有何所求？ 陌长玉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这宗主戒既然被你得到了，那便是你的，这灵霄宗，你既然接手了，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反正我是不会去当什么宗主的，麻烦事一大堆。” 凤九离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觉悟？” 太子府的下人走了过来，对凤九离道：“太子妃，为太子妃量衣的嬷嬷来了。” 凤九离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就过去。” 陌长玉盯着凤九离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她。 “凤九离，你真的决定了，要嫁给他吗？” 凤九离莞尔一笑，眉眼明艳如春阳。 “不是嫁，我与他早便是夫妻，不是吗？” 陌长玉心中酸涩。 是啊，他们早已是夫妻，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再成一次亲。 可他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甘心呢？ 不知何处吹起了凉风，红绸带微微飘舞着，枯黄的叶子飘落下来，宛若折了翼的蝴蝶。 深秋将至。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葺，巫山阁勉强恢复了样子，只是仍然闭门谢客。 屏秋站在房门之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才推门而入。 “王爷。” 景阳坐在房中，盯着原来挂着画的位置，此时那里是一片空白。 “王爷召见属下，可是为了玄月门的事？”屏秋道：“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打听，也放出了消息，约见玄月门门主，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回信。” “不必管了。”景阳道：“这件事我会让明德去办的，我此事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事。” 屏秋眉心一跳，语气平静道：“还请王爷吩咐。” “前段时日我命你去暗中保护王妃，可有什么异样？” 屏秋低垂着头，没让景阳看见她脸上的异色。 “王爷指的是……” 到底是个人精，这些年在巫山阁，屏秋若是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怕是也没有办法当上最高级别的管事了。 “她可去见了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事？” 屏秋没有急着回答，故作仔细地想了想，才道：“回王爷，这段时日属下跟着王妃，并未察觉任何不妥。王妃出门不超过三次，一次随着皇后娘娘前去广济寺祈福，一次陪着明珠郡主去逛街，还有就是前些日子去皇宫参加中秋夜宴。” 景阳蹙眉，这么一看，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 屏秋有些紧张问道：“可是王妃出了什么事？” 景阳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这几日见她精神不大好。” “王妃可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去瞧瞧？” “不必了。”景阳在桌前坐下，见屏秋还站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爷，属下这段时日一直在处理巫山阁的事，翻出了不少物件，全都是之前沈宗主留下的。王爷可要带走？” 景阳眸光微闪，神色带着几分暗淡，似乎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不必了，这里也是她的家，放在这里便好了，以免本王睹物思人。” 屏秋看着景阳这副怀念亡妻的模样，若非她亲耳听见凤灵妍所说的，只怕也要被他骗过去了。 想来，这么多年，他不就是用这样的面孔来欺骗他们的吗？ 屏秋心中冷笑，脸上仍然带着关切。 “王爷，沈宗主已经去世多年，王爷还是不要太过难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那些凶手，为沈宗主报仇。” 景阳点头，“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在查了。” 屏秋迟疑道：“王爷，属下可否参与？沈宗主对属下情深义重，属下……” 景阳打断她的话，“屏秋，不是本王不让你参与，只是你若是走了，这巫山阁怎么办？这里是姒姒的心血，本王不忍心看它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听着他那虚情假意的话，屏秋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住不揭穿他那虚假的面目。 当年沈姒不也是被他骗了吗？ 屏秋只觉得心口里的怨火烧得心肝都疼。 过去她到底有多眼瞎多傻，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不过还好，现在还不算晚，她一定要把巫山阁一点一点地从景阳手中收回来，再查清楚他背后的势力，将景阳跟凤灵妍一锅端了，为沈姒报仇雪恨！ “王爷。”明德在外面敲了敲门，得到了许可才推门进来。 知晓他们有事要谈，屏秋十分识趣地退下，只是却没有离开，绕到了房间之后，毫无顾忌地听起了墙角。 明德道：“王爷，王爷让属下去查的人，有眉目了。” 景阳漫不经心道：“是谁？” “那女子不像是北枭人，属下便命人往南越跟苍梧方向查找，却发现她与南越那位据说已死的丞相夫人极为相似，而且对方也唤凤九离。” 景阳微微惊愕，既觉得意外，又觉得不意外。 他反问道：“确定她跟苍梧国没有关系？” 那凤九离生得与凤栖梧十分相似，景阳唯恐她就是凤栖梧失散多年的女儿。 第491章秋日游湖 第491章 秋日游湖 明德摇头，“应该没有。” 时间紧急，他们的人也只能查到对方可能的来历，更别说那些细致的东西。 所以对于当初凤九离并非是将军府的亲生女儿那些事，明德他们也是一无所知。 景阳稍稍放下心来。 那日在宴席上，他便觉得凤九离像极了凤栖梧，唯恐她就是凤栖梧失散多年的女儿。 毕竟如果凤九离是苍梧国的皇女，那他绝对不可能看着她嫁给景凉。 况且，他当初娶凤灵妍很大的原因，就是看中她的妹妹凤灵兮，十有八九会继承凤栖梧的皇位，届时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不过，虽然凤九离不是，但是她的身份也让他十分意外。 “南越的丞相夫人……”景阳细细琢磨，眼里透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幽光。 “王爷，这件事可要透漏点风声出去？” 他相信，现在盛京里一定有不少人都在调查凤九离的身份，但是只怕没有谁能比他们的消息快。 景阳摇头，冷然一笑，“不，不仅不透漏出去，我们还得帮着她瞒得死死的。” 在景阳看来，凤九离潜入北枭皇室，迷惑景凉，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起那个女子曾经的“丰功伟绩”，景阳也万分期待她如何将这皇室搞得天翻地覆。 到时候，等魏兰烟那群人集中火力去对付她的时候，他便可以浑水摸鱼，一步一步收拢渗透自己的势力。 “对了王爷，灵霄宗那边也传消息回来了。”明德接着道：“如今灵霄宗掌权的是名女子，名唤凤九，这次只有她与陌长玉一同来了盛京，属下已经派人在盛京大肆搜寻他们的下落，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凤九？”景阳微微蹙眉，这名字，怎么跟凤九离那么相似，是巧合吗？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对？” 景阳凝眉沉思，道：“你去查一下，凤九离是何时出现在盛京里的。” 明德有些不解，不是在说灵霄宗的事吗？怎么又说到凤九离身上了？ 景阳道：“我怀疑，凤九跟凤九离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明德一惊，沉声称是。 如果凤九离就是凤九，她现在当上太子妃，其间的目的，就很有深意了。 门外，屏秋悄悄退下，没有叫里面的人察觉。 正是九月，北枭的清晨还有些清冷，凤九离趴在被窝里，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景子初收拾妥当，看着她还像只猫儿一样趴在床榻上，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如羊脂玉一般温软白皙。 景子初连着被子将她捞起来，捏着她的鼻子，眉眼含笑，嗓音低磁道：“最近越来越犯懒了，可是水土不服？” 凤九离白了他一眼，声音温软无力，“我都来北枭两个月了，现在才水土不服，会不会太晚了点？” 景子初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晚些时候封奕来了，再让他给你瞧瞧。” 凤九离显然还有些困倦，嘟囔了一句，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景子初无奈笑笑，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好，吩咐下人不许吵她，这才出了门。 他好歹挂着太子的名头，哪怕名声不大好，但是也在朝中任着不轻不重的闲职，自然不可能真的像那些混世子弟一样整日溜猫逗狗、寻花问柳的。 凤九离这一睡，早膳的时辰都过了。 管家派人来问了好几回，门人说她没醒，管家自然也不敢去吵她。 景岚来的时候，凤九离正在用膳，太子府旁的没有，吃穿用度却都是最好的，饶是景岚在宫里吃饱了饭，此刻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小米粥也饿了。 毫不客气地让人给她盛了一碗，景岚坐在她对面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九离，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景岚抱着碗，抬眸看她，“我还怕来早了你还没睡醒呢，吃了早膳故意在皇宫里溜达了一圈才出来。” 凤九离打了个呵欠，小脸清减。 “大概是秋困吧，这几日做什么都没精神。” 景岚看着她那副模样就碍眼，“你肯定是天天憋在太子府里憋闷了，太子哥哥也真是，都不带你出去好好玩玩，盛京里好玩的东西多着呢，等下我再带你出去瞧瞧。” 凤九离不想去，陌长玉走了进来，瞧见凤九离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讥讽道：“你这是纵欲过度？” 凤九离磨牙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景岚道：“陌长玉，我们要去碧湖放风筝，你要不要一起去？” 凤九离看向景岚。 喂，谁答应要出去了？ 陌长玉却道：“好啊，在府里也闷得慌，出去走走也不错。” 凤九离被他们二人强拽着上了马车，一路晃晃荡荡，凤九离的瞌睡虫都晃跑了。 “我们到啦。”景岚率先跳下马车，看着面前这烟柳画桥的美景，心情瞬间都舒畅了不少。 凤九离走了下来，景岚兴奋道：“这里是不是很美？” 这碧湖地处盛京北郊，湖水碧绿，故城碧湖。遥望过去，以蓝天白云为幕布，翠峰高耸，其间隐约几座高塔，而山下就是碧湖。不知这湖水从何处来，又流向何处去，水面波澜不惊，湖上还有几艘画舫，几对才子佳人倚栏吟诗、弹琴吹箫。湖岸是一片草地，两侧各有几座供人休息的凉亭，凉亭旁的柳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条，倒是别有一番美景。 此时正有微风，阳光不燥，倒是十分适合散心的好天气、好去处。 凤九离感觉沉闷的心都放松了几分，果然还是得时常出来走走。 “我没骗你吧，这里可好玩了。”景岚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一边说着这碧湖有什么好玩的，一边又说着改日再带凤九离去哪里哪里。 “我已经让阿沁去买风筝，等下我们可以一起放风筝，你若是想坐船，我们也可以租一艘画舫，我带你去游湖。哦对了，这里还可以钓鱼，不过钓鱼太沉闷了，还不如放风筝好玩……” 凤九离噗嗤一笑，“怪不得你母后要这么管教着你了，这整个盛京怕是被你玩透了吧。” 第492章白洛夕的心思 第492章 白洛夕的心思 景岚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止盛京，这北枭好多地方我都玩过了呢。” 陌长玉嗤笑道：“北枭算什么？有本事你把这九州四海都游个遍。” 景岚傲娇地看着他，“说得好像你玩过一样。” “哦，那真不巧了，我去过南越，去过北枭，去过司夏，去过苍梧，还去过西域、南疆、北漠……” 景岚的眼睛蹭得一下就亮了，立马凑到了陌长玉身旁。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去过那么多地方？” 陌长玉笑眯眯的，懒得搭理她。 景岚却不依了，缠着陌长玉叫他说说那些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活脱脱一只嘴碎的小麻雀，吵得陌长玉都有些不耐烦了。 “苍梧国是什么样的？苍梧国离北枭国不远，但是我都没有去过，听说苍梧国遍地都是黄金，是不是真的？还有苍梧女皇，她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她后宫真的有三千男宠吗？那么多个男人，她睡得过来吗？” “还有南疆，我听说南疆盛产蛊毒，毒我听说过，蛊是什么？小虫子吗？” “一说到西域我想到的就是美人，西域的胡姬太漂亮了，不知道那里的男子是不是也长得很好看？” “还有北漠！北漠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吃人的狼？我听说那里是几国都管不到的地方，乱得很，那北漠人是怎么生存的呢？” 陌长玉不耐烦道：“南疆没什么好，到处都是毒虫鼠蚁，环境阴暗潮湿，尤其南疆很多人都会在脸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看着怪渗人的。至于西域跟北漠，那更没有什么好玩的，西域地偏，与南越北枭距离甚远，除非嫁去西域，否则你这辈子都可能去不成。北漠就更不用说了，那里是蛮人之境，蛮人可不是说那些未教化的野蛮人，北漠的蛮人，要么是犯了事的逃犯，要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走在路上都可能被人砍死，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去了那里，不是被剁了做成人肉包子，就是被卖进楼里，一辈子都出不来……” 景岚惊奇地张大嘴巴，害怕是有，可是更多的还是好奇。 “你再跟我讲讲那些地方的事呗……” 正说着，前面却撞见了几个熟人，景岚脸上的笑都收了几分。 “景岚妹妹，真是巧，又碰见了啊。” 景岚拽着陌长玉的衣袖，看着对面的景瑟，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你？”景岚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景瑟没有听见，倒是瞧见了她拉着陌长玉的衣袖，轻蔑一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好教养啊，景岚妹妹光天化日的，就敢跟男子拉拉扯扯，我听说皇后娘娘还打算让景岚妹妹嫁给傅小将军，就是不知道傅家，看不看得上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景岚瞪着她，“说我就说我，扯我母后做什么？还有，你说谁水性杨花？” 景瑟得意地挑眉，“谁搭腔我就说谁咯。” “你……” 眼见着她们姐妹俩又要起冲突，景瑟身边的白洛夕忙道：“景岚公主，你也是来放风筝的吗？” 景岚瞥了一眼温润的笑着的白洛夕，再看看尾巴都翘上天的景瑟，忍不住腹诽一句，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哼了一声，景岚拉着凤九离的手，“九离，我们走，看到某些人就烦！好狗不挡道，麻烦你让开点！” 景瑟不干了，气呼呼地拦住她，“你说谁是狗？” “谁搭腔我就说谁呗。”景岚冲着她挑衅地挑挑眉。 景瑟的心气到底不如景瑶沉稳，当即就扬起手打算打下去，还是白洛夕及时制止了她。 “景瑟公主，有什么话好好说话，你与景岚公主是姐妹，可不能伤了和气。” 白洛夕语气仍然是温温和和的，就像是在劝她们别起冲突，可是那眼神之中，却带着极力掩藏又藏不住的不耐烦。 这个景瑟，也太蠢了。 若非看中她背后的江氏，白洛夕怎么肯答应跟她定亲？ 如今他爷爷只宠着白如苏，他身为白家嫡孙，风头全都被白如苏抢光了，谁知道将来他爷爷去世之后，会不会把白家留给白如苏。 所以白如苏只能给自己另外找个助力，眼下来看，也只有江家最合适。 谁知道这景瑟也是个蠢的，胸大无脑，三言两语就被激得找不着北，谁知道她将来是会助他成事还是拖他后腿。 凤九离正好看见了他的厌恶与不耐烦，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景子初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法退出这盛京的洪潮，有些事，或许一开始与她无关，现在来看，她却已经是戏中之人。 景子初的事从来不瞒着她，他背地里在筹划着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魏封江白，魏家跟江家就不必说了，封家如今已经落在了封奕手里，假以时日，定然能全盘掌控。而白家就有点复杂了，白老爷子跟白如苏是站在景子初这边的，可架不住白家人丁兴旺，这人一多，心思也就多了。 更何况江家还盯着白家这块肥肉，所以想要拿下白家还有点难度。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少，白洛夕跟江家那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也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牢靠嘛。 景瑟愤愤地放下手，瞪着景岚，放狠话道：“我告诉你，今日要不是洛夕哥哥，我定然要你好看。” 景岚冲着她吐吐舌头，“我怕你哦。” 景瑟肺都要气炸了，这个景岚，存心给她添堵的吧。 白洛夕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景瑟，再看看眉飞色舞的景岚，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其实一开始，他看上的是景岚的，毕竟她是嫡公主，身后又有魏家。但是景岚太难搞定，不得已他只能把目标放在景瑟身上。 景瑟果然没脑子，他不过故意为之，她很快便对他动了心，主动去央求江贵妃为他们二人定下亲事。 如今景芝与魏蔓青定亲，看来魏国公府是铁了心要扶持景芝，这胜算不可谓不大。 第493章神秘的信 第493章 神秘的信 与其说他盯着景岚跟景瑟，不如说他盯着的是她们背后的景芝跟景逸。 他站对了，白家于他来说，便如探囊取物，站错了，或许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要成为白家的家主，怕是难了。 只是思虑之间，白洛夕已经分析完了利弊，对着景岚与凤九离扬唇笑道：“既然有缘相遇，太子妃与景岚公主何不一同游湖？我已经让人备下了画舫，瓜果点心一应俱全。一边欣赏风光，一边品尝美食美酒，岂不妙哉？” 景瑟一听，便要发作，谁知凤九离却道：“白公子好意，我们心领了，就不打扰你跟景瑟公主游玩了。” “就是。”景岚瞥了景瑟一眼，语气凉凉道：“我可不想被某人的眼神杀死。” 景瑟自知她就是在说她，气得把手里的风筝一扔，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白洛夕眉头一皱，显然对景瑟如此娇蛮的行为十分不喜，可是表面上还得装得若无其事，与凤九离他们道别之后，才追着景瑟过去。 看着不远处白洛夕小心翼翼地哄着景瑟，景瑟使小性子地甩开他的手，又不知白洛夕说了什么，她才展演一笑。 若看这湖光山色，看那俊男美女，确实是一副难得的佳景。 景岚却摇头叹息道：“可惜了白洛夕这么个翩翩儿郎，却被景瑟给玷污了。” 凤九离失笑，“你怎么就知道，白洛夕是翩翩儿郎？” “那还用说吗？看他的样子，就不知道比白如苏好多少……啊！谁啊？” 景瑟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凤九离盯着地上那块金块子，不免失笑。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啊。 “景岚公主，皇后娘娘没有教导你，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吗？” 白如苏的声音幽幽传来，看着景岚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不悦。 景岚可不怕他，恶声恶气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白如苏直接无视她，笑眯眯地对凤九离道：“自然是来找九离妹妹的啊。” 景岚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很是凶恶，“我警告你，九离已经是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了，你再敢惦记她，我就去告诉白爷爷！” 白如苏轻哼一声，“小爷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景岚不说话，那嫌弃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如苏遗憾地叹了口气，一脸神情地对凤九离道：“虽然美人被人捷足先登，本公子的心痛得死去活来，但是谁让我们有缘无分……” 凤九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白小公子……” “既然做不成夫妻，九离妹妹，不如你当我妹子吧！” 凤九离嘴角一抽，景岚也明显愣了一下。 凤九离笑得有些僵硬，“这不太好吧。” 白如苏十分豪气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老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生的全是儿子，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肯定乐翻天了。” 凤九离笑而不语。 儿子帮老子认干女儿，她是第一次见。 景岚却觉得可行，“九离，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到时候你可以从白府出嫁，让白如苏背你出闺门，还可以从白家坑一笔嫁妆……” 陌长玉幽幽道：“景岚公主，若是凤九离认了白如苏当哥哥，也就表示景凉太子也得喊他一声哥哥，至于你，更不用说了……” 陌长玉的话犹如一盆冷水，顺脚浇灭了景岚那刚刚雄起的小火苗。 “不行！”景岚一反刚才的态度，坚决阻止，“九离，你不能答应他，这小子不安好心，我们还是离他远点。” 她跟白如苏向来不对盘，让她喊他哥哥，她不得呕死。 被搅了算盘的白如苏，恶狠狠地瞪了陌长玉一眼。 他就是存心的，景凉抢他看上的女人，他就要恶心死他，让他以后见了面就得喊他哥哥。 白如苏死皮赖脸地跟着，凤九离也拦不住她，景岚跟他斗了两句嘴，倒也没真的赶他走。 多了一个白如苏，也影响不了他们游玩的心情，景岚跟她的丫鬟阿沁拉着风筝满湖岸跑，玩得十分开心。 凤九离对放风筝不感兴趣，本打算去凉亭坐坐，景岚非得拉她过去。 陌长玉孤身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玩闹，凤九离鲜少玩这些女儿家的玩意，虽兴致不高，但也不好拂了景岚的好意，在她的指导下，专心地拽着风筝线。 她没有注意的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陌长玉敛去眸中的情绪，低眸看去，便见一个小孩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舔着一个糖葫芦，嘴角都是糖渣。 陌长玉眉头一拧，语气谈不上多么和蔼。 “何事？” 那小孩眨巴眨巴眼睛，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陌长玉双眸微眯，接过那封信，那小孩立马就跑了。 陌长玉左右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没有留名，不过看这内容，陌长玉也猜得到是谁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凤九离实在是玩不动了，让白如苏陪着景岚，一回头就看见陌长玉站在这出神。 陌长玉脸色有些凝重，“有点重要的事，回去说。” 凤九离眉心一跳，点了点头，命阿沁跟景岚说了一声，自己则跟陌长玉回了太子府。 马车内，凤九离看着那封信，眉头紧锁。 “这是谁给你的？” “一个小孩，估计是屏秋不想被人发现。” 信上说，景阳已经怀疑到她头上，正在寻查她是否就是灵霄宗宗主凤九。 陌长玉的身份隐瞒不了，如果凤九离与陌长玉有瓜葛，那么不难猜出，她就是灵霄宗宗主。 身份暴露，这对她来说，十分不利。 陌长玉揉揉眉心，“今日我便搬出太子府，所幸之前皇宫为景行设宴时，景阳不曾参与，他没有见过我们在一起。” 凤九离却摇头，“盛京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你就是搬出去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已经注意到了太子府，查到我们头上是迟早的事。” 第494章故人来到 第494章 故人来到 凤九离倒不是怕景阳冲她下手，只是如果景阳查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份，且不说会给他们制造很多麻烦，就是景子初那边，只怕也会连累到他。 马车停在太子府，他们二人始终商量不出对策。 两人下了马车，管家迎了出来，笑道：“太子妃，陌公子，你们回来了。” 凤九离点头，“太子还没回来吗？” “没呢。”管家道：“府里来了三位客人，说是太子妃跟陌公子的故人。” “故人？”凤九离与陌长玉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等到他们到了大厅，才知晓管家口中的故人是谁。 “小姐！” “公子！” “宗主！” 看着他们三人，凤九离跟陌长玉皆是十分诧异。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云书跟凌霜还有萧言。 云书一看见凤九离眼眶就红了，许是连日奔波，看着都瘦了一圈。 “小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跑北枭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惊讶过后，便是惊喜。 凤九离掏出帕子帮她擦擦眼泪，笑道：“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等这边的事了了，派人去江陵接你呢。” “小姐还说呢，自从您去找皇后娘娘，之后就不回来了，我也是听凌霜姐说，才知道你竟然去了北疆，又去了司夏，现在又跑到了北枭。星弋他们从京城离开之后就去北疆找小姐了，我自己一个人在灵霄宗，担心小姐，便自作主张，让萧言哥带我来了。” 凤九离看了萧言一眼，萧言冲着她颔首抱拳，道：“多日未见，宗主可还安好？” 凤九离点点头，“我没事，灵霄宗可好？” “宗主不必担心，灵霄宗现在有洛菱他们在管，而且闻人庄主也派了不少人保护灵霄宗。” “闻人晏？”凤九离眸光微闪，有些想不明白闻人晏为何有此举动。 陌长玉道：“大概是上次剑道圣会，你得罪了七杀堂，闻人晏怕七杀堂报复，这才暗中护着。” 凤九离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闻人晏顾念着她之前救盛惊羽的恩情。 陌长玉斜睨着凌霜，“你身上的伤养好了？” 凌霜挺直了背，一脸认真道：“回公子，已经养好了。” 星弋他们来北疆时，她本来想跟他们一起走的，但是想起陌长玉的吩咐，不得不暂时忍着。 后来云书他们也来了，凌霜便忍不住了，若非这一路顾及云书，他们早就赶到盛京了。 昔日故友齐聚盛京，凤九离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想起星弋他们，心里又不免担忧。 进了大厅，管家命人送来了茶盏点心，便撤了所有下人，没有让人跟前伺候。 “云书，你方才说皇后娘娘，夜明澜可是已经登基了？” 她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都没有空去打听南越京城的消息。 云书点头，“是，我们来的时候听说北枭皇帝六十大寿在即，皇上已经派了使臣前往北枭。” 想起夜明澜跟云清欢，如今他们也算是修成正果，凤九离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云书怯怯道：“小姐，你怎么会在北枭太子府？我听说，你……你要当太子妃了？” 自从景子初“死”后，凤九离也犹如失去了生的希望一样，她若是能从过去走过来，云书自然是为她高兴的。但是当初她在南越见过那位“景凉太子”，好色奢淫，又岂是良人？ 凤九离却是笑了笑，“这个，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凌霜问道：“宗主，星弋他们现在在何处？” 云书也带了几分焦急，“是啊，凌霜姐说星弋跟容惜他们很早就来了，可是后来失去了消息，他们现在可还安全？” 凤九离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声音平稳，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目前来看，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陌长玉揶揄道：“这么关心星弋，还说不喜欢他？” 凌霜：“……” 公子，你忘了当初这个梗是谁提起的吗？ 凤九离淡淡一笑，似是安慰凌霜，“星弋他们武艺高强，容惜又有一手毒术，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萧言跟云书都一脸关怀地看着她，凌霜习惯的冷脸也不由得躁得慌。 见他们风尘仆仆，凤九离也没有多聊，让管家带他们下去收拾一下。 陌长玉道：“这下好了，正愁着该怎么对付景阳，帮手就来了？” 凤九离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你有办法了？” 陌长玉笑眯眯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凤九离回到主院，褪去了外衣，凤九离正欲换上衣裳，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凤九离回过头，樱唇恰好被他噙住，浅尝即止，那近在咫尺的眉眼，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月华。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景子初在她肩窝蹭了蹭，“回来陪夫人用午膳啊。” 反正他也只是去走个过场，太子懈怠政务，想必才是那些人想看到的。 景子初拿过衣衫，熟练帮她穿上。 “今日跟景岚出去玩了？” “嗯，在府里也无事，便跟她出去走了走。” 景子初动作轻柔地挑开她的头发，为她拉好衣领，系好腰带，收拾妥当之后，如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走吧，管家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凤九离点头，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云书刚刚来了。” 景子初眨眨眼，“我知道，管家已经跟我说了。” “卫风呢？” “在外面呢。” 凤九离走出房间，就看见院子内那两个人相顾无言。 凤九离低咳一声，云书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连忙退开了几步，脸颊都带着几分红晕。 凤九离笑得很是暧昧，“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书的脸颊更红了，踩着小碎步到凤九离身边。 景子初难得也调侃了几句，“既然云书来了，那你们俩便抽个时间成个亲吧。” 云书低着头没说话，卫风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管家已经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傅欢这狗鼻子闻着味道过来了，刚好赶上蹭饭。 第495章离开太子府 第495章 离开太子府 太子府从未这么热闹过，主仆尽欢，没有那么多规矩，饭桌上还有傅欢这个活宝，气氛永远不会闷。 景子初专心伺候凤九离吃饭，反倒是让云书闲了下来。 看着他们二人恩爱如初，云书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当初得知景子初“去世”的消息，凤九离那毫无生念的模样历历在目，如今幸得上天垂怜，景子初活着，卫风活着，她们都好好活着。 只有凤离墨，那是凤九离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痛，有时候云书都在想，为何好人总是不长命？ “在想什么呢？”凤九离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揶揄笑道：“莫不是在想着成亲的事？” 云书被她闹红了脸，低声道：“小姐说什么呢。” 景子初给凤九离盛了第三碗粥，“我已经让管家去挑日子了，本来一年前你们就该成亲的，反正卫风也等不及了，宜早不宜迟。” 这下子就连卫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襟危坐，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掌心都冒出了汗。 傅欢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卫风，一脸诡异。 “卫风要成亲了？可以啊兄弟，我跟你说，到时候你一定得狠狠地敲诈景凉一笔。” 景子初目光凉凉地看着他，“放心，给卫风的礼金自然少不了。等什么时候傅小将军成亲了，我定然会送上一份更大的礼物。” 傅欢一激灵，一脸抗拒，“别别别！女人最麻烦了，我这辈子死都不成亲！” 他可是亲眼看着他老子后院那一堆女人有多么可怕，搞得傅欢对女人都有阴影了。 说白如苏是那种英俊多金又多情的男子，那傅欢就是正儿八经的钢铁直男，别说他看不上盛京里的女子了，就是那些女子，就算对他有点意思，也不敢往他跟前凑。 傅老太爷现在最愁的就是傅欢的婚事了。 然而傅欢不知道，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凤九离咕噜噜地喝下第三碗粥，白了他一眼，道：“女人怎么了？你还打不过女人呢。” 傅欢轻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啊？” 对面那夫妻俩齐齐瞪着她，傅欢缩了缩脖子，得，吵不过，打不过，他还是吃他的饭吧。 正准备自己动手打粥，却发现最后半碗粥都没了。 傅欢看着景子初把粥递到凤九离面前，嘴角一抽。 “凤九离，你今天怎么回事？饭量这么大！” 这都第四碗了吧，他府中的那些姐姐妹妹，就没有一个吃饭超过两碗的，这女人不声不响地就吃了两个人的量。 凤九离看都没看他，“我吃你家米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早上就吃了不少，中午吃了这么多也不觉得饱。 景子初却不觉得有什么，凤九离瘦了许多，他巴不得她吃多一点，抱得才舒服呢。 “别搭理他。”景子初擦擦她的嘴角，“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陌长玉等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她，凤九离张了张嘴，莫名的有些心虚。 “算了吧，我好像也没那么饿了。” 云书皱眉，“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凤九离的饭量她是知道的，正常情况下，两碗不能再多了，今日的饭量却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陌长玉嗤了一声，“我还没见过哪个病人这么能吃。” 凤九离红光满面的，确实看不出生了病。 傅欢吞了一个四喜丸子，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照你这个吃法，太子府能养得起你？我看啊，你还不如跟了白如苏，他家有钱……” 景子初横了她一眼，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摸着凤九离的头。 “没关系，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别理会他们。” 凤九离眨了眨眼，“真的吗？” 景子初点头，凤九离立马道：“我还想吃酒酿圆子。” 于是乎，在众人的目光下，凤九离一个人，吃了一大碗酒酿圆子。 傅欢咽了咽口水，“她的肚子是无底洞吗？” 陌长玉也看出了几分不对劲，微微拧眉。 唯独景子初不觉得有什么，凤九离吃得多，他还挺高兴，唯一怕她撑坏了肚子，午膳之后，拉着她在太子府内逛了一圈。 午休之后，陌长玉来找凤九离，说了他的决定。 “你真的要离开太子府？” 陌长玉道：“这是最好的做法，我在灵霄宗多年，景阳想查到我不是难事，但是你不一样，见过你真容的没有几个，我打算让凌霜伪装成你，至少留了一手。” 陌长玉的意思，凤九离明白，只是这样一来，景阳就会盯着他们二人，到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防不胜防。 景子初却道：“他说得对，想要转移景阳的注意，遮遮掩掩没有用，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出现。我会在盛京里给你们找一处隐蔽的宅子，再派一些暗卫保护你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陌长玉看了景子初一眼，想说不用，凤九离道：“这样也好，景阳背后到底势力多大我们还未摸清楚，有暗卫保护，我也能放心一些。” 陌长玉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再说了，凌霜现在也来了，她的武艺，也不在我之下。” 当天景子初便让人去安排，陌长玉当晚就离开了，凌霜跟萧言跟着他一起走。 凤九离还是有些担心，景子初劝慰道：“陌长玉不是废物，他有能力自保。这样既然转移了景阳的注意力，也可以给我们更多的时间筹谋。” 凤九离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尽快查出景阳背后的势力，折去他的羽翼，才能将他制住。 接下来的日子，景子初一直忙着准备成亲事宜，整日不见人影，相比之下，凤九离就闲了许多，整日不是吃就是睡，肚子都圆了一圈。 云书正在给她试嫁衣，摸着她的腰，嘀咕了一句，“小姐最近是不是胖了？” 这嫁衣是半个月前按照凤九离的尺寸量的，紧赶慢赶赶出来了，这会穿着腰身似乎有些紧了。 第496章动了胎气 第496章 动了胎气 凤九离摸了摸自己的腰，有些囧。 “好像是，可能是最近吃太多了。” 云书帮她除去了嫁衣，笑道：“太子整日这样喂你，能不胖吗？” 最近凤九离食欲大增，景子初便命太子府里的厨子每日加大了饭菜的量，唯恐饿着她。 除了每日三餐，午后点心也是少不了，云书就怕她再这样吃下去，到时候连嫁衣都穿不上了。 不过现在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小姐到时候要从哪里出嫁？总不能待在太子府吧。” 且不说于理不合，要是凤九离从太子府出嫁，只怕会贻笑大方，难免会受到旁人的轻视。 凤九离道：“这个啊，景子初的意思，是让我从傅府出嫁。” “傅府？傅小将军？” 凤九离在盛京并无娘家，商议之后，景子初打算让傅老太爷认她为干孙女，到时候凤九离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从傅府出嫁，有傅府在背后撑腰，盛京的人也轻视她不得。 傅老太爷自然是十分乐意，景子初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虽然娶的不是自家的孙女，但是凤九离也挂上了干孙女的名号，也跟他傅家的小姐并无差别。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傅欢了。 这样一算，凤九离得叫他一声大哥，景子初也得喊他一声大舅哥，怎么想都觉得爽的不行。 盛京里的人最近发现，傅小将军不去马场，不去军营，不去酒楼，整日流连于白玉阁白衣阁，每次出门，必然要拖着一马车的东西回家。众人正疑惑着呢，紧接着便听说傅老太爷认了未来太子妃为干孙女，傅家这是在帮太子妃准备嫁妆呢。 成亲前三日，凤九离便搬到了傅府，对于这个打败了自家孙子的姑娘，傅老太爷也是十分喜欢，闲着没事，就找她切磋切磋武艺，这一来二去，连傅欢这个亲孙子都失宠了。 傅府的小姐们看着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凤九离把傅老太爷哄得团团转，眼热的不行。 这傅府将来是要仰仗傅老太爷跟傅欢，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他们正眼瞧她们一眼，偏生这凤九离，别说傅欢了，就是向来古板严厉的老太爷也十分喜欢她。 “天天舞刀弄剑的，哪里像个女子的样子？”傅家二小姐傅蓉酸溜溜道。 “可不是，还太子妃呢，行为粗鄙，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也不知太子看上她什么了。” 景凉太子的名声再差，那好歹也是太子，就像鸡肋一样，不想吃，但是被别人吃了，心里也酸得不行。 在她们看来，凤九离一个野丫头，根本不配当太子妃，想到以后还要对她卑躬屈膝的，众人心里更加怄了。 只是她们还真不敢去找凤九离麻烦，且不说她是准太子妃，在这傅府里，连傅老太爷跟傅欢都向着她，她们是活腻了才去招惹她。 明明是深秋，傅老太爷却出了一身汗，很是畅快。 他爽朗一笑，道：“九离啊，你这身手确实不错，就是力道上还差了点。” 女儿家的力道自然不比男子，凤九离也从来没想过以力道取胜，光是“巧”字，便可琢磨出许多内道了。 “爷爷才是厉害，我听景凉说，傅欢的本事还是爷爷亲自教的。” 傅欢虽然不着调，但是好歹也是个将军，而且除了在凤离墨跟凤九离手里败过，其余几乎从无败绩。 傅老太爷哼了一声，“那个臭小子，也就这么点拿得出手的，他要是跟你一样省心，我就万事大吉咯。” 凤九离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痛，眉头都微微蹙起。 傅老太爷注意到她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凤九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有些疼疼的，只是倒也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看着傅老太爷关切的眼神，凤九离道：“我没事，可能是早上吃得太多，刚才又活动了一番，肚子有些难受。” “要不要叫府医来看看？” 傅老太爷便要让人去喊，凤九离忙道：“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还没那么娇气，肚子痛一下就得请大夫。 傅老太爷还是不放心，别说婚期在即，凤九离不能有半点意外，就冲她现在是自己干孙女，他也不能马虎。 凤九离前脚刚回到院子，后脚傅老太爷就带着府医过来了。 凤九离有些无奈，但是老人家一番心意，也不能辜负。 云书端上了两杯茶，问正在给凤九离把脉的府医道：“大夫，我家小姐身体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那大夫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笑了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动了胎气，好在太子妃身体强健，吃两副药便好了。” 凤九离端着茶杯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云书也是一脸呆傻，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傅老太爷也是愣住了，反问了一句，“动了胎气？” 大夫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三人脸上的惊诧，才恍然大悟，笑道：“太子妃可是还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凤九离茫然无措地盯着自己的肚子。 怀孕？她怀孕了？ 还是云书最快反应过来，激动道：“大夫，你确定没有诊错？小姐她真的怀孕了？” “已经两个月了，胎儿有些不稳，太子妃平日要注意一些，切勿剧烈运动，还有房事也要节制一些。” 凤九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大夫提到房事，连害羞都给忘了。 云书认真地记着大夫的吩咐，最后亲自送着他出去。 傅老太爷高兴道：“太好了，本来以为景凉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已是大喜，没想到连孩子都有了。” 被傅老太爷打趣，凤九离终于知道害羞了，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细细想来，这段时间，她的月事确实没来了，只是平日里忙得各种各样的事，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傅老太爷看着比她还激动，随即又有些懊恼，“早知道你怀孕了，早上就不该拉着你操练，不行，我得去叫御医来看看！” 第497章送上花轿 第497章 送上花轿 这女人怀孕可是头等大事，想当初，傅欢的母亲就是因为怀他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生产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傅老太爷随即也紧张了起来，便要去宣太医，凤九离忙道：“爷爷，不必麻烦了，方才府医已经看过了，我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好了。再说了，要是爷爷宣了太医，我怀孕的事传扬出去，怕是对景凉不太好。” 眼下盯着太子府的人不计其数，说实话，这个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不过既然来了，她没有懊恼，只有惊喜，小心为上，还是不宜到处宣扬为好。 傅老太爷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等会我让管家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过来照顾着，你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说，我让府医在府里候着，早晚给你请脉，哦还有，吃食方面也要注意一些……” 傅老太爷絮絮叨叨的，若是傅欢看到了，只怕要惊掉了下巴。 这哪里还像他那个严肃又古板的爷爷？ 凤九离抿着笑，眸中带着几分晶莹的光。 若是算来，她也算是亲缘浅薄，不知生父生母是谁，养父无情，养母早亡，唯一的哥哥如今也魂归故里。如今虽是为了成亲方便，但她也无比庆幸，认了傅老太爷为爷爷。 凤九离已经许久未体验过亲人的感觉。 云书匆匆回来，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后了。 “小姐，你也太不注意了，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怪不得你这段时间那么嗜睡，饭量还大了不少，原来是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了。” 凤九离看着自己的小腹，眉眼都带着几分温柔。 “我自己也没想到，他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 云书激动地拍手，“太子还不知道吧，我这就派人去告诉他，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先别告诉他。”凤九离抿唇笑道：“若是他知道，只怕日日都要来傅府，我倒没什么，就怕旁人说三道四。” 云书连连点头，“说的也是，反正过两日就是婚礼了，到时候由小姐亲口告诉太子，才是最大的惊喜呢。” 凤九离抚着小腹，想象着洞房之夜，他娶回了一个新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娃娃，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呢。 凤九离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美眸犹如藏着万丈星原，繁星耀眼。 是以，在凤九离跟傅老太爷的故意隐瞒之下，景子初跟傅欢他们愣是不知道凤九离已经怀孕了。 太子府那边愈发忙碌，而傅欢整日也是两头跑，也只有闲下来喝口水，叹道：“这成个亲怎么这么麻烦？” 若非他现在是凤九离名义上的哥哥，傅欢才不会闲得慌，管这些琐事。 只是大概是被叫了一声“大哥”，傅欢内心的责任感立马就跑出来了，不仅太子府那边严格把关，就是傅府也不容许半点马虎。 明明是自己的成亲之礼，凤九离反倒是最闲的那个，一应事物都有人准备，她只需要美美地当她的新娘。 这最紧张的，要属云书了。 知晓了凤九离怀孕，一日三餐都得盯着，每日还得敦促着凤九离喝安胎药，无论她去哪里都是寸步不离，唯恐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仅是她，傅老太爷也派了几个丫鬟贴身跟着，把她伺候的像个老佛爷一样，顿时让凤九离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这个孩子来得突然，但是同样是上天赐予她的惊喜，她爱护还来不及。 三日转瞬即过，转眼便是成亲当日。 凤九离最近有些嗜睡，天还未亮，梳洗的时辰到了，喜婆也都在外面等着了，云书不得已，只得狠狠心把她叫起来。 沐浴，更衣，梳妆，折腾了一个时辰，她才穿好了嫁衣，端坐在房内。 喜婆为她戴好凤冠，眼里是遮不住的惊艳，忍不住笑道：“老奴给盛京里无数夫人们梳喜妆，倒是第一次见像太子妃这样天仙似的美人。” 不管是实话还是恭维，这样的大喜日子，自然是得挑着好话说。 凤九离只是笑了笑，让云书发了红封。 不是第一次成亲了，凤九离倒是没有那么紧张，没有盖着红盖头，头上盖着凤冠，垂下的珠帘，遮住了她精心描画的容颜。 有人在房内进进出出，来往尽是恭贺的声音，直到外面有人高喊，房内的人才手忙脚乱的，将凤九离迎了出去。 傅欢已经在门前等着了，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锦蓝色的衣袍，倒是比平时那黑乎乎的样子俊朗多了。 隔着珠帘，凤九离看着他，思绪游移，恍然想起那年，凤离墨一身风尘，从北疆远赴万里，疾驰回京，只为了送她上轿。 细细想来，不过是两年前的事，可凤九离竟觉得，那仿佛是上辈子的回忆了。 傅欢朝她走来，笑得贼眉鼠眼。 “凤九离，叫大哥。” 凤九离：“……” 傅小将军就是有一种本事，好好的气氛，全都被他破坏了。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凤九离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大哥”。 傅欢笑得更加猥琐了。 背过身去，拍拍自己的肩膀，十分豪气道：“上吧，大哥送你上轿。” 凤九离趴在他背上，眼眶微微红了。 “谢谢。” 她低低说了一声。 傅欢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大步跨出了院子。 景子初已经站在傅府门前等着了，封奕跟白如苏带着一帮世家子弟，闹着不让他进门，景子初恨不得把他们捏死。 白如苏很是嚣张，“怎么样？想要接走新娘子，就得把我们这群打趴下。” 景子初脸上戴着面具，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危险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 “白如苏，皮痒是不是？” 封奕低笑一声，很是不怀好意，“太子殿下，上次让你躲过去了，这次可是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你。” 封奕的话让旁人听得云里雾里，可景子初却是明白的。 第498章帝后亲临 第498章 帝后亲临 不就是说，上次他跟凤九离是在南越成的亲，自然与这次不同。 白如苏跟着起哄，“就是，这么容易就想娶走九离妹妹，哪有那么容易？” 景子初嘴角一勾，“这是你们说的？” 封奕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能……” “卫风！”景子初打断了封奕的话，直接喊了卫风过来。 白洛夕看着那冷面煞星，吸了吸鼻涕。 片刻之后，景子初看也不看那些倒地哀嚎的世家子弟，抖了抖身上的喜袍，意气风发地跨入傅府之内。 傅老太爷端坐在高堂，看着被傅欢背进来的凤九离，以及在一众宾客簇拥下走进来地景子初，脸上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惆怅。 傅欢将凤九离放下，景子初看着盛装打扮的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绣七尾凤凰的金丝喜袍，奢华贵气，头上的凤冠衬得她明艳动人，隔着珠帘，两人对目相望，皆是勾唇一笑。 傅欢将她交给景子初，假模假样地说了两句：“景凉，我可是把我妹子交给你了，要是敢欺负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景子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握着凤九离的手，不轻不重地抛过去一句话：“打得过我再说。” 在众宾客的注目之下，景子初牵着凤九离辞别了傅老太爷，一步一步朝着傅府之外而去。 傅府之外，红妆十里，一顶豪奢非常的花轿十分惹眼，红纱垂幔，帐顶呈圆形，缀着七彩的宝珠，红纱上也覆盖着一层金丝，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两匹白色宝马齐驱，后面是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景子初对她偏眸一笑，嗓音低磁，“上轿吧，我的太子妃。” 两人坐在花轿之内，沿着东华街徐徐向前，整座盛京因为景凉太子的婚礼都布置得十分喜庆，毕竟是太子，哪怕再无用，也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这场婚礼，只大不小。 两侧都是围观的百姓，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太子妃到底长什么模样，能让景凉太子遣散后院，不惜为她向皇帝请旨赐婚。 太子府的下人沿途分发着铜板酥糖，寓意与民同喜，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贺喜，凤九离偏眸看他，笑道：“你安排的？” 景子初挑开了珠帘，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我想给你的，不止如此。” 卷翘的睫毛轻轻一颤，凤九离道：“我也有个惊喜想给你。” 景子初抿唇一笑，“什么？” “我……” “主子。” 凤九离的话被卫风打断，“刚刚皇宫传来消息，皇上跟皇后去了太子府。” 景子初眸色一冷，凤九离皱着眉头道：“皇上跟皇后来了？” 按规矩，虽然是太子婚礼，但是帝后也不必出宫主持，只待明日他们再进宫请安并祭祖。 景子初问：“他们人在何处？” “应该快到太子府了。” 被卫风这么一打岔，凤九离倒也忘了跟景子初说自己怀孕的事。 轿子巡城一周，受尽了万民朝拜，才回到了太子府。 景子初率先下了花轿，直接将凤九离打横抱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跨进了太子府。 厅堂之内，皇帝跟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段时间都是封奕在帮皇帝调理身子，皇帝的气色好了不少，而且身子也不似从前那样虚浮。 这次也是他突发奇想想出宫为景凉主持婚礼，魏兰烟哪怕一万个不赞同，也不得不跟着来。 看着那对新人走了过来，北枭皇帝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魏兰烟笑容僵硬，十分违心地说了一句，“皇上，您看他们两个，多登对啊。” 北枭皇帝看着景子初，又看看凤九离，眼眶竟有几分湿润，拍着大腿，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并没有搭理魏兰烟。 入了大厅，景子初携着凤九离向他们二人叩拜了一番，北枭皇帝取出了一串佛珠，放在托盘里。 “没想到这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凉儿也长这么大了，兰鸢在天有灵，如今看到你成亲了，想必也十分欣慰。这珠子，便算是朕送给你的成亲之礼吧。” 那佛珠可是当年惠缘曾赠与他的，北枭皇帝这么多年一直贴身戴着，他会把这珠子拿出来，着实让魏兰烟吃了一惊，心里更是有些不悦。 只是这场合，她也发作不得，还得赔着笑脸，命人取出了一套头面。 “姐姐去世得早，本宫一直将凉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本宫也算是承了姐姐的遗愿，亲眼看着凉儿成家了。这头面是当年姐姐还是魏府小姐时所佩戴的，姐姐曾说过，这是要给她未来的儿媳妇的，如今本宫也算是替她转交了。” 凤九离捧着那套头面，虽是二十多年前的头面，但样式并不普通，而且上面的珠玉都是顶好的。 她抬眸看向景子初，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凤九离微微福礼，道：“多谢皇后娘娘。” 魏兰烟笑得勉强，眸色有些阴郁。 这套头面，可是当初魏国公夫人，也就是魏兰鸢的生母命人给她打的。魏兰鸢十分喜欢，因进宫之后，所佩戴之物都要符合皇后的规格，所以这套头面就被收了起来，到如今仍然跟新的一样。 她本来打算留给魏蔓青的，可偏偏皇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叫人把这套头面讨了来，说是要给凤九离。 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做不出将魏兰鸢的东西占为己有这种丢人的事。 北枭皇帝很是满意，接了他们奉的茶，笑了笑，道：“行了，这礼也成了，茶也喝了，朕就不在你们这碍眼了。明日再带着九离进宫祭祖，也让你母后看看你的太子妃。” 他们并没有多待，仪驾浩浩荡荡地回宫了，太子府复而热闹起来。 景子初亲自送着凤九离回新房，又被傅欢他们拉着出去喝酒了。 凤九离命云书将那套头面收好，景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满眼惊艳地看着凤九离。 “九离……啊，不，皇嫂，你今天实在是太漂亮了。” 第499章手足无措 第499章 手足无措 凤九离摘下厚重的凤冠，动了动酸疼的脖子，笑道：“漂亮是漂亮，可成亲也太累人了。” 云书赶紧扶着她坐下，给了倒了杯水润润喉咙，又关切地问她可觉得劳累，要不要歇会。 景岚在一旁看着有些怪异，塞了一颗红枣，景岚道：“皇嫂身体不舒服吗？” 凤九离眨了眨眼，“我怀孕了。” 景岚嘴里含着一颗红枣，差点没直接吞下去。 “你……你说什么？”她激动地跳起来，双眸灼灼发亮，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怀孕了？” “很惊讶吗？” 景岚突然兴奋地尖叫一声，连连跺脚，“这么说，我要当小姑姑了？” 云书也是被景岚这架势吓到了，捂着嘴笑道：“景岚公主，你喊这么大声，小心吓到小世子了。” “哦哦哦。”景岚反应过来，脸上仍然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凤九离噗嗤一笑，“你别听她瞎说，哪有那么夸张？太医说，他现在还未成形呢。” “那也得小心点。”景岚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抚着她的小腹，一想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就觉得十分神奇。 “太子哥哥知道吗？” 凤九离摇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景岚笑眯眯的，“他一定高兴坏了。” 景子初被傅欢他们逮着喝了不少酒，期间景逸跟景芝也来了，假模假样地敬了杯酒，说几句恭喜的话便离开了。 直到月上柳梢，太子府的宾客才相互搀扶着散去，景子初摇摇晃晃地回了新房。 早上起得早，又折腾了一上午，凤九离早就累了，午后睡了一会，这会还没醒。 景子初推门进来，挥退了云书，新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解去了那身繁琐的喜袍，景子初走到床边，看着她睡在大红喜被之上，身上穿着红色的中衣，衣领微微开了，露出了里面一条细细的丝带。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呼吸平稳，睡容安宁。 景子初柔柔一笑，眼里似荡漾着一池星光。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握着她的手，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终于不必在她面前伪装，她终于再次成了他的新娘。 掌心的手微微一动，她睁开双眸，眸中带着些许雾气。 “吵醒你了？”景子初低笑一声，一身酒气。 凤九离揉了揉眼睛，顺着他的手坐起身来，声音温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景子初搂住她的腰，蹭了蹭她的脖子，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手顿时就有些不安分了。 凤九离推了推他，“别闹。” 景子初很是委屈，“夫人，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想起上一个洞房花烛夜，他直接就被赶出新房了，好不憋屈。 眼看着某人兽性发作，凤九离赶紧拦住他，“你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 景子初含糊不清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天大的事，也不能阻止他跟媳妇共度良宵。 “我怀孕了。” 景子初的手就放在她腰间，身躯猛然一顿。 他半伏在她身上，似还有些迷糊，眨了眨眼，不确定地询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凤九离搂住他的脖子，眉目含笑，声音软糯，带着丝丝温情。 “你没听错，我怀孕了，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 景子初已经懵了，愣了好一会，才坐起身来，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凤九离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眉眼弯弯，“你猜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景子初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竟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二日，傅欢跟封奕他们早早地就来堵门，却没想到景子初比他们还早起，看那脸色，似乎是一夜没睡。 傅欢笑得很是猥琐，“这是奋战了一夜啊，你的腰受得了吗？” 封奕低咳一声，脸上的笑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要不要我给你开几副补肾的药？” 景子初磨着牙，“补肾就不必了，你还是开安胎药吧。” 两人齐齐一愣，傅欢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才一晚上，你们就……兄弟，你可以啊！” 景子初跟封奕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傅欢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我妹子真怀孕了？” 景子初郁闷地点点头。 封奕却笑道：“这是喜事啊，怎么你一脸如丧考妣？” 傅欢啧啧嘴，“要么说你老光棍一个，这都看不懂，摆明了就是欲求不满。” 封奕呵呵，“你就不是老光棍？” 等凤九离起来后，景子初还不死心，让封奕给她把脉，确实是怀了，这下子景子初的心都凉得彻底。 他好不容易把媳妇找回来了，二人世界还没过够了，就冒出个小萝卜头。 傅欢跟卫风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凤九离肚子的娃是男孩还是女孩，管家也是一脸喜气，明明昨日也是累得不行，眼下还是脚下生风一般，立马命人出去报喜。 景子初心里再憋闷，也得仔细地伺候凤九离，认真记下封奕的嘱咐。 等用过了早膳，小夫妻俩才相携去了皇宫。 凤九离怀孕的消息已经早一步传到了皇宫，皇帝高兴坏了，连忙让人开了私库，挑出了一堆值钱的玩意儿，准备赏赐给凤九离还有他那尚未出世的皇孙。 他是高兴了，魏兰烟跟江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景子初他们进展这么快，昨日刚成亲，眼下凤九离就怀孕了。 就是想拿他们有伤风化做文章都不行，毕竟他们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且这婚还是皇帝亲赐。 众人不得不舔着笑脸，等着景子初跟凤九离进宫请安。 看着下面那对新人，皇帝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给父皇请安。”两人齐齐行礼，皇帝连忙道：“快起快起，九离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累着了，赶紧坐着。” 景子初扶着凤九离坐下，封奕大步走了进来，冲着他眨了眨眼，后者蹙眉，有些搞不懂他怎么在这。 第500章菟丝花 第500章 菟丝花 “参见皇上。”封奕冲着皇帝行了礼。 “免礼，封爱卿，你给太子妃看看，她怀了身孕，需要什么补品尽管说。” 封奕没有说他早上已经为凤九离把过脉了，这会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番，才道：“皇上放心，太子妃身体强健，腹中的胎儿有皇上庇护，亦是十分健康。” 江贵妃轻哼一声，酸溜溜道：“才两个月，封大人也看得出健不健康？” 封奕淡淡一笑，“太子妃脉搏沉稳有力，小皇孙自然也是健健康康的。江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让其他太医诊治一番。” 江贵妃想说凤九离的孩子健不健康关她什么事，皇帝便笑道：“朕的皇孙，自然是身强体壮！今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朕要昭告天下，与民同喜！” 体恤凤九离怀着身子，一切祭祖仪式从简，皇帝吩咐封奕定时去太子府给凤九离请平安脉，又赏赐了不少上等的补品，还准备晚上在皇宫设宴，庆祝这小皇孙的到来。 也是由此，景子初跟凤九离便直接留在了皇宫。 景子初还有事务处理，不能陪着她，景岚自告奋勇，保证寸步不离地跟着凤九离。 景子初看着她那积极样，心里更是不放心了。 “要不然我让卫风送你回府，晚些时候再进宫来？” 凤九离还没说话呢，景岚立马嘟着嘴，不高兴道：“太子哥哥你这是不相信我？” 凤九离抿唇笑笑，“放心吧，又不会被人吃了。” 不管那些人作什么妖，景子初是相信凤九离有本事自保，但是现在她肚子里多了个球，凤九离在景子初眼里，就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想想还是不放心，可是景子初又不能把卫风留下，毕竟那在后宫，卫风一个侍卫跟那些人待在一起，难免会落人口舌。 眼下容惜不在，云书又没有功夫傍身，景子初想，看来他还得从暗卫营挑一个女的来保护她。 景岚挽着凤九离往御花园走，道：“太子哥哥也太小心了，不是还有我在嘛，我能让你出事吗？” 云书捂嘴笑，“景岚公主，太子殿下只是担心太子妃，她现在怀着身孕，万一被冲了撞了可就不好了。” 景岚抓着凤九离的手更紧了，拍着胸脯，“我就是自己摔着，也绝对不会让九离摔着。” “行了，我又没那么脆弱。”凤九离有些无奈。 不过怀孕确实麻烦，今早起来景子初不让她戴着那些厚重的首饰，就怕把她累着，那些繁琐的宫裙也不穿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素淡。 不过就是有一种美人，哪怕身着孝服，也遮不住身上的气质。 魏蔓青看着不远处的凤九离，娇俏的脸上带着些许失神。 方才景子初临走之前与她惜别，历历在目，魏蔓青从没想到，他竟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想起幼时，哪怕是对她，他都是冷漠疏离。 这会见凤九离与景岚走在一起，景岚似乎十分谨慎，小声地提醒她脚下的台阶。魏蔓青想起刚进宫时听人说起，太子妃已经怀孕了，想必也是因此，景子初才对她如此体贴吧。 不过，凤九离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她与景子初，到底在一起多久？ 魏蔓青隐去眸中的郁色，收拾好心情，缓缓走上前去，每一步都像是精心丈量过的，脚步轻盈，身姿挺拔，双眸看向前方，不傲慢，不谦卑，却也无形之中透着几分高冷。 “太子妃，景岚公主。” 论地位，魏蔓青见了她们，还得向她们福礼。 只不过是弯弯腰，便算作是行礼了。 景岚对她的不喜丝毫不掩饰，“你怎么在这里？” 与景岚的嫌恶相比，魏蔓青语气冷淡，道：“姑母派人给我传话，说是晚上皇宫要举办宴会，特地让我进宫帮忙。” 景岚哼了一声。 魏兰烟将魏蔓青当皇后培养，这些后宫琐事，自然是要她早点上手的。 “皇嫂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养的金鱼。” 不想跟魏蔓青有太多接触，景岚拉着凤九离就要走，魏蔓青却道：“方才我遇到未央宫的宫女了，似乎正在找太子妃，景岚公主若是无事，不妨一同前去？” 景岚拧眉，暗暗想着她母后找凤九离什么事，皇宫里长大的公主，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景岚脑海中立马浮现了各种阴谋论。 刚要拒绝，凤九离浅淡一笑，道：“那就走吧，反正你那池金鱼也跑不了，改日再去看也是一样的。” 景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知道魏兰烟不喜欢凤九离，她只怕凤九离去了未央宫会受欺负，哪怕对方是她的母后。 不过凤九离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凤九离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怯意。 既然决定了要趟这趟浑水，她便无法摆脱这皇城的阴谋算计。 她从来不是娇弱的菟丝花，景凉谋划多年，她哪怕不能为他做什么，也不能输了他的面子。 魏蔓青第一次有些沉不住气。 看着旁边的凤九离，多次想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听闻太子妃怀孕了，还未恭喜太子妃。” 凤九离只是颔首笑了笑，算是接下了她的恭喜。 见她身材纤细，红光满面，而且脚步沉稳有力，倒不像魏国公府的那些姨娘，一怀孕，不是卧床不起，就是头疼干呕，时时刻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像是生怕旁人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一样。 凤九离如此坦然，倒是不知是无知，还是无畏了。 “太子妃与太子表哥相识多久了？” 凤九离仔细想了想，“大概三个月了吧。” 魏蔓青眸光微闪，“若我没记错，那时候，太子妃刚到盛京？” 凤九离斜睨着她，似笑非笑道：“魏小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太子表哥这么多年，一直都未找到一位心仪的太子妃，如今想来，原来是在等太子妃出现呢。”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品来，可不就是在提醒凤九离，之前太子府里，可是有不少女人呢。 第503章除之后快 第503章 除之后快 周围的人呼啦啦地围了上去，或真或假地关心。殷嫔站在后方，绞着帕子，一脸担忧道：“哎呀，太子妃不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众人脸色一变，立马看向桌子上的那些茶水。 凤九离到了未央宫，可就只喝了那些茶水。 魏兰烟黑着脸，喝道：“殷嫔，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嫔像是受了惊吓一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皇后娘娘，嫔妾该死，嫔妾不是那个意思，皇后娘娘仁慈，怎么会害太子妃呢。” 如此欲盖弥彰的话，更是惹人怀疑。 魏兰烟的脸已经黑如锅底，恨不得把殷嫔的嘴给撕了。 江贵妃冷哼一声，应和着殷嫔的话，道：“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妃良善，自然不知人心险恶，傻乎乎地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若非场合不对，魏兰烟早就跟江贵妃还有殷嫔撕起来了。 只是现在她比谁都急切，凤九离要死就死远点，千瓦别死在她的未央宫。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太医没来，来的是封奕。 不仅封奕，还惊动了皇帝跟景子初。 景子初看着凤九离那小脸苍白的模样，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当即推开了众人，紧张地握着她的手。 “九离，你感觉怎么样？” 凤九离在他的掌心挠了挠，景子初脸色一僵，接收到小媳妇冲他使的眼色，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皇帝急道：“封爱卿，赶紧给太子妃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封奕一脸镇定，“皇上，不如先将太子妃移到偏殿，微臣好为她诊治。” 景子初立马将她打横抱起来，迈着大步去了偏殿。 后面那些女眷呼啦啦地跟了上去，脸上挂着或真或假的关切。 殿内，封奕正在为凤九离诊治，而皇帝他们在殿外候着，脸色不太好看。 “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肚子疼？” 魏兰烟正想解释，殷嫔立马道：“皇上，嫔妾也正奇怪着呢，太子妃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就喝了点茶水，结果突然就喊肚子疼。” 皇帝立马将目光投到魏兰烟身上。 魏兰烟心猛地一跳，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声音冷静道：“皇上，你不会是怀疑臣妾对太子妃下毒吧？” 皇帝还没说话，江贵妃便道：“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想？太子妃怀着小皇孙，想必皇后娘娘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容不下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呢？” “江贵妃！”魏兰烟低喝一声，目光阴鸷。 “够了！”皇帝烦躁地皱紧了眉头，这些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殷嫔趁热打铁，接着道：“皇上，太子妃也太可怜了，这昨日刚跟太子成亲呢，今早传出了怀孕的消息，本来是大喜，结果这孩子好端端地就没了，嫔妾可真是心疼太子妃。” 魏兰烟看着殷嫔那副凄楚怜惜的模样，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她可以确定，她并没有派人去害凤九离，但是现在凤九离确实是出事了，难不成是江贵妃背地里下手，既可以除去她腹中的孩子，又可以栽赃到她头上？ 都是宫里的人精了，魏兰烟也不傻，立马就猜到了江贵妃头上。 江贵妃也丝毫不掩饰，反而冲着她勾唇一笑，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魏兰烟捏紧了拳头，她就知道！ 北枭皇帝沉浸在有了小皇孙的喜悦中还没缓过来呢，结果就被告知那个孩子没了，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差。 他猛地一拍桌，怒喝道：“皇后，到底怎么回事？” 魏兰烟眉心一跳，倔强道：“回皇上，臣妾不知！” “难道不是你看不惯那孩子，想除之而后快？” 北枭皇帝若是傻子，当年夺嫡之战，最后的赢家便不可能是他。这些年不理朝政，不代表他就是个人人糊弄的昏君，后宫的手段他见多了，只不过那是女人的斗争，危机不到他的江山，他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管。 可是现在出事的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孙啊。 尤其凤九离与凤栖梧那般相似，他自然会更加偏心一些。 皇帝如此直白地怀疑，让魏兰烟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是帝，她是后，不管怎么样，她是他的正妻，而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如此不给她脸面？ 魏兰烟咬着下唇，“臣妾说了，臣妾不知！太子妃出事，跟臣妾一点关系也没有！臣妾愿意查出背后凶手，还臣妾一个清白。” 傅欢扶着傅老太爷刚好到这，傅老太爷听见了魏兰烟的话，冷哼道：“还皇后一个清白？那谁还太子妃一个孩子？太子妃何其无辜？小皇孙何其无辜？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狠心？” 魏国公见魏兰烟被傅老太爷如此呵斥，立马站不住了。 “傅老太爷，您这话不对吧，现在都还没查出来是谁害了太子妃，你便把帽子扣在皇后娘娘身上，是不是有失公允？” 傅老太爷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哦？魏国公的意思，就是我诬陷皇后娘娘了？” 论地位，魏国公不如傅老太爷高，论辈分，魏国公也低他一辈，当着皇帝的面，他还真不敢跟他吵起来。 景岚十分担心凤九离，可是见魏兰烟被人如此怀疑，心里也不好受，忙道：“父皇，傅爷爷，我母后不会做这种事的！” 江贵妃幽幽开口：“皇后娘娘做过什么事，景岚公主难道都知道不成？” 殷嫔叹了口气，语气哀戚，“就是可怜了那小皇孙，还未出世呢，还未看看他的皇爷爷呢，就这么没了，嫔妾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皇帝也让殷嫔这番话说得心疼得不行。 一想到他那娇娇软软的小皇孙没了，皇帝便觉怒火攻心，气血上涌，浑身都处在一种焦躁易怒之中。 殷嫔瞥了一眼皇帝那阴鸷的脸色，继续添了把火，“皇后娘娘，你就是看不惯太子，你也不能对一个无知婴儿下手啊。就算不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好歹那孩子还得换你一声姨奶奶呢。” 第504章严刑逼供 第504章 严刑逼供 魏兰烟气得身子都微微颤抖着，殷嫔好不容易能踩她一脚，自然不会放过。 “可怜太子妃，刚怀了孕呢，就失去了孩子，皇后娘娘，你真的好狠的心啊。” “殷嫔！” “殷嫔怎么知道，太子妃的孩子保不住了？”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一个是魏兰烟的怒吼，一个是封奕的嘲讽。 殿门被推开，封奕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殷嫔。 殷嫔眉心一跳，睫毛颤啊颤的，支支吾吾道：“嫔妾只是……嫔妾只是见太子妃发作得如此严重，所以才……” 封奕嘴角的笑带着几分深意，缓声道：“那可真是要让殷嫔娘娘失望了。” 皇帝急切道：“爱卿，九离如何了？” “皇上放心，太子妃只是动了胎气，腹中的小皇孙平安无事。微臣为她施了针，太子正在里面陪着她呢。” 听说凤九离没事，不止是皇帝跟傅老太爷他们，就连魏兰烟都狠狠松了口气。 傅欢拧着眉问道：“太子妃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 想起方才在殿内看到的东西，封奕眸色发冷。 他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又取了一个盘子，将瓷瓶内的东西倒了出来。 众人只见一条十分细长的红色小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在白玉盘上蠕动着，顿时就是一阵恶心。 傅欢脸色骤然一变，瞳孔骤缩，“这是……蛊？” 若说方才看见那小虫子只是恶心，现在一听傅欢说那是蛊虫，众人立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了几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傅欢一直为北枭征战，不仅与南越打过仗，周围的小国也纷纷交过手。而这蛊，傅欢就曾在南疆见过。 南疆并非指一个国，它更像是众多部落合起来的一个大部落，除了南疆腹地，外围还有不少南疆部落繁衍生息。傅欢就曾经与南疆的一个小部落打过仗，曾经在蛊虫手下吃过亏，他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 旁人或许没有见过，但是也绝对听过蛊虫之可怕。 只是这皇宫，怎么会出现蛊虫？ 见那蛊虫就要往封奕手上爬，封奕立马将瓷瓶口对准了那蛊虫，里面盛着血，蛊虫最是嗜血，立即乖乖地往里面爬。 “蛊？”皇帝既惊又怒，“这东西哪里来的？” “是太子妃在那件衣裳里发现的。” “什么衣裳？” “这，就要问皇后娘娘了。” 魏兰烟掐着掌心，冷声道：“方才太子妃的衣裳让宫女弄脏了，本宫才让金嬷嬷带她去换的。衣裳是司制房送来的，本宫并不知情。” 金嬷嬷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到她头上，连忙跪下来道：“皇上，这不管奴婢的事啊，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谁知道那衣裳里藏着蛊……蛊虫呢。” 皇帝大喝：“司制房的管事呢？赶紧给朕带上来！朕倒要看看，是谁给她的狗蛋，竟然敢暗害太子妃！”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方才还咋咋呼呼的殷嫔，这会像是被堵了嘴一样，缩在江贵妃身后不敢说话了。 江贵妃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魏兰烟倒是松了口气了，反正凤九离的孩子没出事，反正事情不是她干的，她有什么可怕的？ 很快司制房的管事周嬷嬷来了，到底是皇宫里的老人了，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表面上仍然十分镇定，挨个行了礼，最后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冷声道：“朕问你，送给太子妃的那件衣裳，是谁制作的？” “回皇上，司制房的衣裳，并不是由一个人完成的，有人管量衣裁衣，有人管缝制刺绣。今早金嬷嬷来司制房取衣裳，说是给太子妃穿的，正好那件金丝云裳做好了，奴婢亲自检查了一番才交给金嬷嬷。” 傅欢插嘴道：“这衣裳从司制房送到未央宫，都经过谁的手？” 这已经不止是谋害太子妃的问题了，北枭皇宫竟然出现了蛊虫，谁知道是不是混入了南疆的奸细？ 金嬷嬷道：“并未，奴婢想着太子妃还在等着呢，哪里敢耽搁？” 金嬷嬷真是冤死了，这好端端的平白惹了这祸事，也不知是谁在背后算计，对方的目的，到底是魏兰烟还是凤九离？ 这么一看，不仅是司制房，就连经手的金嬷嬷都有怀疑，更甚者，是金嬷嬷背后的魏兰烟。 皇帝脸色阴沉，“你们最好如实招来，不然，就别怪朕大刑伺候了。” 蛊虫阴毒，这东西若是出现在北枭皇宫，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皇帝岂能安眠？ 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全都被召了过来，各个推脱自己无罪，皇帝一怒之下，直接让人将她们拉下去言行逼供。 江贵妃道：“皇上，这些奴婢能知道什么？依臣妾看，既然她们有胆子做出这种事，背后定然有人在撑腰。” “你什么意思？” 江贵妃瞥了魏兰烟一眼，笑了笑，“什么意思，就要问一下皇后娘娘了。” 说罢，江贵妃又似乎是在为魏兰烟解释一样，接着道：“臣妾不是怀疑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太子妃是在未央宫出事的，这金嬷嬷也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件事，皇后娘娘难辞其咎。” 魏兰烟冷笑一声，“江贵妃的意思，是要对本宫用刑了？” “皇后千金贵体，怎可用刑？”江贵妃一副为魏兰烟考虑的样子，“只是审问一番，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配合的。” 江贵妃的话仿佛在魏兰烟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身为皇后，却要接受审问，今后她还如何立威？ “不可！”景岚急切道：“父皇，母后是皇后，怎可接受审问？这样你让母后日后如此自处？” 殷嫔阴阳怪气道：“景岚公主这话就错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皇后身正心明，又何惧审问？若是查出皇后娘娘无罪，众人反而会因皇后的气度而钦佩她，岂不是一举两得？” 魏兰烟道：“本宫若是想害太子妃，会选在未央宫？还派出自己的贴身嬷嬷？江贵妃，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蠢吗？” 第505章蛊虫认主 第505章 蛊虫认主 江贵妃不怒反笑，“这个，可能皇后娘娘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反其道而行之呢？” “闭嘴！”魏兰烟怒喝，“江贵妃，你可知诬陷皇后是何罪名？” 她现在可算确定了，这件事一定是江贵妃搞出来的，就算不是她，也一定与她有关。 江贵妃毫不客气地顶回去，“皇后娘娘，你这是恼羞成怒吗？臣妾也只是想快点找出凶手，皇后娘娘却推三阻四，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是想掩盖什么呢。” “你……” “够了！”皇帝喝了一声，被她们二人吵得头都疼了。 江贵妃趁热打铁，道：“皇上，现在没有人证物证，想要找出背后的凶手难上加难，如今唯有严刑逼供，才可查出真相，皇上可不能心软啊。” 封奕幽幽开口：“江贵妃娘娘怎知没有人证物证？” 江贵妃眸光冷厉，这个封奕，几次三番地挡了她的路，坏了她的好事，现在又要跟她作对？ 皇帝问道：“爱卿可有办法查出真凶？” 封奕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微臣没有办法，可这蛊虫却是有办法的。” “什么意思？” “微臣曾在医书上看过，蛊虫十分难养，尤其是完全听从主人命令的蛊虫，所以一般南疆人会用自己的鲜血从小滋养蛊虫，蛊虫嗜血，可是更嗜主人的血。只要在场的人都在手心划一道，看看蛊虫会往哪里爬，不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吗？” 皇帝双眸一亮，而江贵妃她们则浑身僵硬。 “好！就按封爱卿说的办，今日所有去过未央宫的人，全都在手上划一道口子。” 好不容易有个洗刷冤屈的机会，魏兰烟毫不犹豫地划破了掌心，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不过倒是殷嫔，眼神闪躲，面带慌张，迟迟不肯动手。 魏兰烟注意到了她，冷声道：“殷嫔，你还愣着干什么？” “嫔妾……嫔妾近日身子不适，太医说，是气血不足，让嫔妾好好养着。这要是把手划破了……” “不就是一道口子，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魏兰烟冲着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即上前抓住了殷嫔的手，毫不客气地划了一口子，伤口还挺大，血立马流了出来。 殷嫔尖叫一声，活像是被人砍了手指一样。 魏兰烟对封奕道：“封大人，您开始吧。” 封奕点头，让皇帝后退几分，才放出了那条红色的蛊虫。 再看到那蛊虫，众人仍然是头皮发麻，尤其是看着它朝着她们这边蠕动，各个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打颤。 只是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那蛊虫在白玉瓷砖上爬着，速度很慢，但是目的很明确，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最后停在了殷嫔脚下。 “殷嫔！竟然是你！”魏兰烟大喝一声，带着几分快意。 周围的人立马后退了几步，看着殷嫔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洪水猛兽一样。 殷嫔亦是后退两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脸色带着几分慌张。 “不，不是我！皇上，这是诬陷！嫔妾是清白的！” “若不是你，这蛊虫怎么会停在你脚下？” 殷嫔扑到皇帝面前，却被两名宫人拦住。 在他们眼里，现在殷嫔可是危险人物，不能让她靠近皇帝。 “皇上，真的不是嫔妾，嫔妾自小生长在盛京，怎么会接触南疆蛊虫这东西？更别说喂养了。” 皇帝铁青着脸，指着那条缓缓朝她爬过来的蛊虫，“那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殷嫔吓得花容失色，瘫软在地，狼狈地后退。 “别过来！你别过来！” 皇帝怒吼道：“来人！把殷嫔押下去，杖毙！” 殷嫔脸上血色尽褪，慌慌张张地爬到江贵妃面前，抓着她的裙角哀求道：“贵妃娘娘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江贵妃眼里布满了阴鸷，狠狠地甩开了她，似是恨铁不成钢道：“殷嫔，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亏得本宫平日里那样照顾你，你对得起你父亲吗？对得起你哥哥吗？他们在朝为官，兢兢业业，你却做出这种让他们蒙羞的事！” 殷嫔浑身一僵，眼里的光芒悉数暗淡下去。 江贵妃的话，她怎么不明白？ 这是在拿殷家威胁她啊！ 殷嫔忽然就放弃了挣扎，那些宫人立马把她抓了起来，迅速处理掉了。 封奕小心翼翼地将那蛊虫收了起来，皇帝看得头皮发麻，“封爱卿，这东西……” 封奕笑眯眯的，“皇上，这蛊虫可要人的命，可是这也是治病的良药。对蛊师来说，蛊虫就跟命根子一样珍贵，好不容易得了一条，微臣自然是想研究研究的。” 皇帝拧紧了眉，不耐烦道：“那你把它看好了，要是跑出来了，朕唯你是问！” “是。” “太子妃醒了吗？” “太子妃已经没事了，太子在里面陪着她呢。” “让她好好休息吧，朕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也是吓得不轻。 外面的声音渐渐散了，屋内，据说是“受了惊吓”的凤九离，此时正窝在景子初怀里，吃着他剥的橘子，面色红润，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的样子？ 封奕跟傅欢还有景岚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 景岚瞪大了眼睛，“九离你没事？” 凤九离稍稍坐直了，轻咳一声，笑得很是无辜。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可是你刚才……” “哦，那是装的。” 景岚忽然就有点手痒。 合着她们在外面闹了半天，她担心了半天，原来她是装的。 “那……那蛊虫……” “那蛊虫确实是在这衣裳里发现的。” 景岚脸色一白，急道：“那你还穿着它做什么？赶紧脱了啊。” 凤九离笑道：“放心，蛊虫已经没了，这衣裳也就没事了。” 景岚只要一想到那条红色的蛊虫曾在她的衣裳里待过，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凤九离的心理素质到底有多强，现在竟然还敢穿着。 傅欢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夺过桌上最后一颗橘子，没好气道：“我们在外面着急得上火，你倒好，躺在里面优哉游哉地吃橘子。” 第506章以牙还牙 第506章 以牙还牙 傅欢拿了一瓣丢进嘴里，顿时酸得脸都扭曲了。 “哇，这什么东西？这么酸！你都吃得下去？” 凤九离面色如常，“我就爱吃酸的，谁让你跟我抢的？” 景子初揉揉她的脑袋，“乖，我已经让卫风买了一筐送回府里了。” 傅欢觉得他们俩比橘子还酸。 景岚咽了咽口水，道：“所以，你装病，就是为了抓住背后的人？” 凤九离点头，从那名宫女突然手抖把水倒在她身上她便开始怀疑了，后来金嬷嬷送来了那件衣裳，凤九离存了个心眼，查看了一番，竟然发现了那条小蛊虫。 蛊虫很小，很难发现，她并未见过蛊虫，但是也曾听说过。 盛京突然出现这种东西，谁知道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凤九离索性将计就计，将对方引了出来。 封奕将那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这东西十分阴毒，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蛊虫，但是如果你没有发现它，等它钻进你体内，别说孩子了，怕是你性命都保不住。” 景岚浑身发寒，立马离那个瓷瓶好几米远。 “这虫子，还会钻进人的体内？” “要不然，你以为为何世人对南疆蛊虫如此排斥？” 蛊虫繁殖速度快，但是生存率很低，南疆人很多都不娶妻生子，而将蛊虫当成自己的孩子。 蛊虫有千种万种，因喂养的药液不同，而有不同的功效，有些蛊虫可治病，有些蛊虫可害人，封奕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放了一条珍贵的蛊虫在凤九离的衣服上，是为了给她强身健体的。 景岚捏着拳头，愤愤道：“殷嫔太狠了，你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下此狠手？” 景子初语气冷厉，“幕后凶手未必是殷嫔，她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那是……”想到了什么，景岚瞪大眼睛，“江贵妃？” 是了！一定是她。 江贵妃跟她母后向来不对付，今日凤九离若是出了事，她不仅可以除去凤九离跟她腹中的孩子，还可以栽赃到她母后身上。 封奕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桌子上点着，眸中染上了几分深沉。 “比起是谁策划的这一出，我更好奇，这蛊虫到底是哪里来的。” 凤九离眸光寒凛，“不管是从哪里来的，这笔仇，我记下了！” 今日若非她留了个心眼，只怕早就中招了。 殷嫔，江贵妃，还有她们背后的人，她不招惹她们，她们却对她下黑手，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景子初握着她的手，“这件事我来办，你安心养好身子。” 如今凤九离怀着身孕，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上蹿下跳。 他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凤九离就是他的逆鳞，对方敢动她，不削掉她们一层皮，难解心头之怒。 却说殷嫔被带走后，江贵妃魂不守舍地回到了雪兰宫，宫女端上了茶，她恍惚去接，却被那茶杯烫了一下，茶盏摔在了地上，溅了那宫女一身。 那宫女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贱婢！”江贵妃心头正窝着火呢，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那宫女惨叫一声，江贵妃听得心烦，让人把她拖下去。 “一个两个，都是废物！”江贵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一想到折损了一个殷嫔，心里这口气始终顺不下去。 “娘娘，虽然这次殷嫔背下了这个锅，但是皇后跟太子妃，估计会怀疑到娘娘头上来。” 江贵妃冷笑，“本宫怕她们？” 在江贵妃眼里，景逸的绊脚石有两个，一个是景凉，一个是景芝。 景凉的太子之位是先皇亲赐，无大错，不可废。若是凤九离生下一个小皇孙，那可就是景氏的嫡长孙，谁知道会不会打破朝堂的平衡，谁知道会不会动摇那些老臣的决心，谁知道会不会扭转他们精心布置多年的局面。 所以凤九离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却栽了。 这蛊虫之法，是最阴险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谁知道凤九离是怎么发现的，现在想想，那个女人也是诡异得很。 “娘娘自然是不必怕的。只是凡事又个万一，今日这事惊动了皇上，还牵扯出南疆蛊虫，现在那蛊虫，还在封大人手里，难保会惹出什么乱子。” 江贵妃沉思片刻，道：“你说得对，那蛊虫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你现在马上去逸儿府中将那位姑娘请进来。” 那宫女有些犹豫，“娘娘，那女子行事诡异，娘娘还是……” “本宫叫你去就去！她还能害了本宫不成？” 大宫女只得称是。 她正要离开，江贵妃又道：“把那个芸梦也给本宫叫进来！” 未央宫内，魏兰烟拧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 “死了？” 那宫人瑟瑟发抖道：“是，奴才们正要行刑，殷嫔娘娘便咬舌自尽了。” 魏兰烟烦躁地摆手，让他退下。 本来还想从殷嫔嘴里再撬出点什么，谁知道她这就自尽了。 不过江贵妃既然有本事让殷嫔背负这罪名，不管殷嫔死没死，她估计也都问不出什么。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江贵妃在背后搞鬼，魏兰烟一肚子火，平白无故地被牵扯进来，今日害得她颜面尽失。 那凤九离也是，一进宫就惹出这么多事，还把她也拉下了水。 魏兰烟看她愈发不顺眼了。 “景岚呢？” 宫女道：“景岚公主好像还在太子妃那里。” 魏兰烟磨着牙，“这景岚怎么回事？跟凤九离那样亲近！赶紧把她叫回来！” 魏蔓青道：“姑母，景岚妹妹难得有个朋友，姑母就随她去吧。” “朋友？”魏兰烟冷笑，“那凤九离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以为当上了太子妃，就是凤凰了？她有资格成为景岚的朋友吗？” 瞥见那宫女还愣在远离，魏兰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魏蔓青给魏兰烟倒了杯茶，“姑母别生气了，今日的事也解决了，江贵妃也算是害人害己了。” 第507章芸梦痴缠 第507章 芸梦痴缠 魏兰烟接过，却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本宫怎么能不生气？她把脏水泼到本宫头上，差一点，殷嫔的下场，就是本宫的下场了。” “姑母，难道你不好奇，江贵妃到底是哪里来的蛊虫吗？” 一说到那东西，魏兰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谁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危险的东西，若是跑进了未央宫那还得了？不行！以后一定得让未央宫的人严加防范！” 魏兰烟不敢想象，如果今日江贵妃针对的不是凤九离而是她，她有把握能找到那蛊虫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一想到那蛊虫若是钻进了自己的衣裳，魏兰烟便觉得浑身发毛。 “姑母别为这些事烦心了，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今晚的宴会吧。” 就算心里再窝火，魏兰烟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安排今晚的宴席。 好在有魏蔓青在一旁帮着她，她倒也不觉得太累。 看着忙前忙后又有条不紊的魏蔓青，魏兰烟很是欣慰。 “大嫂将你教得很好，等日后你进了宫，这些事应该也能自己处理了。” 魏蔓青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是姑母教得好，蔓青只希望能为姑母分忧。” 她这番话，倒是说到魏兰烟的心坎上了，拍着她的手，魏兰烟道：“你与芝儿的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吧。” 魏蔓青点头。 原本下个月就可以成婚的，但是下个月正好是皇帝的寿辰，自然是不能冲撞了。 “也好，你们成亲了，也算是了了本宫的一桩心事。” 魏蔓青与景芝的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的。 这是魏家对景芝的牵制，也是魏家对景芝的忠诚。 等景芝登基之后，魏蔓青势必为后，魏家的兴荣才可长久不衰。 这些事，魏蔓青也是心知肚明，对于景芝，她并无什么感情，只是那皇后之位，她势在必得。 想到了什么，魏蔓青忽然问道：“姑母，若是……事成之后，景凉太子他……该怎么办？” 魏兰烟眸色一厉，“他？他若是识趣点，本宫尚可饶他一命，打发他去偏远的封地算了。若是他不识趣，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魏兰鸢的儿子，她可是一直很“照顾”呢。 魏蔓青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众人像是刻意遗忘了白日里的事，到了晚上，整个皇宫依旧充满了欢声笑语。 经此一事，众人才意识到皇帝对凤九离腹中的孩子有多么重视，这会在宴席上，倒是有不少人凑上前来奉承几句。 凤九离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应付得游刃有余，就是那些想跟她套近乎或者从她嘴里套话的人，都是无功而返。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位横空出世的太子妃，可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 封奕坐在座位上，满脑子想的都是那蛊虫的事，却没注意到身后伺候的宫女已经换了个人。 “封大人，奴婢为您倒酒吧。”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封奕猛地回过神来，却看见芸梦不知何时跪坐在他身侧，精心妆点过的脸上，挂着温柔似水的笑。 封奕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里？” 芸梦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勾人的魅意。 “封大人忘了吗？如今我是宫中的宫女了，在这里也不奇怪吧。” 封奕却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皱起了眉头，声音冷漠道：“换旁人来伺候。” 芸梦泫然若泣地看着他，那双美眸中打着泪花，若是旁人见了，只怕早就心软了。 “阿奕……”她低低唤着他的名字，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你还在怪我吗？” 封奕眉头紧拧，若非场合不对，只怕他早就起身走了。 这段时间在宫里，芸梦便多次有意接近他，他不去理会便是，谁知今日她竟然如此大胆。 早在她偷了他的医典之后，他便已与她断了关系，更别说后来她成了封湛的侍妾。 封奕不会忘记，那一天他跟封染被打得半死丢出封府，芸梦依偎在封湛身旁，脸上挂着那无情的讥笑。 他是爱过她，可是当他得知这一切不过是封湛的阴谋时，他的心便冷了。 封奕面色淡漠，“你想太多了，我不曾怪过你。” 芸梦还未来得及一喜，便听他接着道：“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我怪你做什么？” “阿奕……” 封奕眸色一凛，“还请这位姑娘放尊重一点，阿奕这名字，也是你叫的？” 芸梦咬着下唇，很是不甘。 从前她是帮着封湛骗了他，可那时候，她确实也是对他动了心的。 除了出身，封奕哪里都比封湛强。 但就是出身，让她弃了他，选择封湛。 她只是旁人献给封湛的姬妾，封湛见她有几分姿色，应允她若是能从封奕那里骗来医典，他便会纳她为妾。 这对身份低微、流连于达官贵族之中的芸梦来说，是一个飞上枝头的机会，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平心而论，封奕对她很好，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他的恪守礼仪，无一不让她动心。芸梦在外漂泊了这么些年，在形形色色的男人面前卖笑，可唯有封奕，能让她开怀一笑。 芸梦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跟着封奕算了，但是他是封家庶子，不得封济世的宠爱，怎么能跟封家少主相比？ 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芸梦更想要触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但是世事难料，谁知当初被扫地出门的封奕，如今竟然替代了封济世父子，掌管封家，还成了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芸梦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 这段时日她一直想办法接近封奕，可是他不是在益和殿，就是回了封府，她根本没有办法跟他接触。 今日的宴会，倒是一个机会。 “阿……封大人，我知道过去都是我鬼迷心窍，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真的……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那日在封府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封奕静静地看着芸梦演戏，神色平静，不置一词。 第508章陌浅衣 第508章 陌浅衣 芸梦咬着下唇，眸色微黯，主动为封奕添了杯酒，语气落寞道：“我知晓你不肯原谅我，我也知道，我做下的错事已经无法改变，但是我是真心想弥补的。” 芸梦端起那杯酒，“喝了这杯酒，日后，我便不会再纠缠你了。” 封奕看了那酒杯一眼，眼里划过一丝异色。 他接过，道：“这是你说的，日后还请芸梦姑娘离我远一些。” 芸梦见他一饮而尽，那一瞬间，竟不知是快意还是怨恨。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厌恶自己。 她原本想着，只要他肯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让江贵妃的阴谋无法得逞。 可是他对她如此无情，那就别怪她对他无义了。 芸梦果真没有再纠缠，收拾了酒杯便离开了。 封奕坐了一会，似乎头有些发昏，便与皇帝请旨先行离席，皇帝看歌舞看得正在兴头上，也没功夫搭理他，摆摆手就让他退下了。 看见封奕出去，江贵妃朝云梦使了个眼色，后者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魏兰烟倒是注意到了江贵妃这边的动静，开口道：“今日怎么不见江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黄莺？” 江贵妃滴水不漏道：“那丫头白日里吓到了，身子不适，便让她在宫里歇着了。” 黄莺此时正带着一名女子进了西二门。 那女子身上披着一件深紫色的披风，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整个人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实在诡异。 黄莺走在她前面，手脚都有些发抖。 这女子，是前段时日江氏的门生进献给景逸的女人，景逸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将她留了下来。可谁知道这留下来的不是暖床的侍妾，而是棘手的刺猬。 原来她是故意混进那些姬妾之中，接近景逸，目的就是为了跟景逸达成某种交易，但到底是何交易，黄莺也不清楚。只知道景逸把她奉为上宾，而这次那条蛊虫，就是这女子拿出来的。 黄莺不难猜到，这女子，怕是出身神秘的南疆。 眼下那条蛊虫在封奕手里，到底是个祸害，江贵妃唯恐封奕还能从那条蛊虫身上查到什么，特地让黄莺请了这女子进宫，为的就是以绝后患。 “陌姑娘，您这边请。” 陌浅衣脚步却忽然一顿，转过头去，便看见了那长廊下踉跄走过的封奕。 “在这里等我。” 几近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又透着几分强势与诡异。 黄莺想拦住她，她已经没影了。 封奕揉着发昏的脑袋，又忍不住去撕扯衣领。 该死的，他以为芸梦会在酒里下了毒药，所以立马吃下了解毒丸，谁知道她下的竟然是媚药。 这解毒丸是可解百毒，唯有这媚药，似毒不是毒，根本解不了。 好在他发现的早，没有当众出丑，立马出了宴厅。 等芸梦追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封奕的身影，她急切地跺脚，却发现了站在墙角的黄莺。 “黄莺姐，你怎么在这里？” 黄莺目光怪异地看着她，拧眉道：“别说了，我奉贵妃娘娘之命，带那位陌姑娘来皇宫，谁知道她一转眼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封奕自知芸梦定然还有后招，故而他强撑着精神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宫殿，翻箱倒柜地找能暂时压制媚毒的药。 身后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响，封奕眸色一凛，十分敏捷地闪身躲过，而他原来站的地方，钉着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封奕掐着掌心，尽量保持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 “你是谁？” 陌浅衣伸出了手，声音冷漠，“把蛊虫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若非闻到了他身上带着她的蛊虫的味道，陌浅衣怎么会跟着他而来？ 每一条蛊虫都十分珍贵，陌浅衣自然舍不得它落在旁人手里。 那日江贵妃忽然说想借她的蛊虫，她既然答应与他们合作，便得拿出自己的诚意，便将这条小蛊虫交给了她，并嘱咐她，蛊虫需要喂血，用完之后，必须完璧归赵。 谁知道江贵妃那么笨，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好在还有那个殷嫔顶罪。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想要回自己的蛊虫。 封奕算是知晓了她的身份。 白日里他们还在猜测，这蛊虫到底从何而来，晚上这主人就找上门来了。 屋内点着烛灯，那昏黄的灯光中，他衣领凌乱，双眸迷离，俊美无双的容颜，嘴角的笑带着几分邪气。 “南疆的蛊师……”他低低一笑，声线沙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碰上。” 陌浅衣看着眼前这气息紊乱的男子，不难看出他中了药，她没功夫跟他废话，立马动手上前去抢。 封奕也不是吃素的，体内的媚药顶多让他生出了几分原始冲动，虽然手上的力道减了几分，但是也不至于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只是封奕忽略了，对身中媚毒的他，女子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陌浅衣一靠近，那若有若无的女儿香便勾得他气血上涌，双眸火热，好几次差点丢盔弃甲，化身为狼。 可惜对方不是小白兔，而是比他还凶猛的恶狼，封奕不得不安耐住药性，艰难地与她搏斗。 陌浅衣此次离开南疆来到北枭，只想尽快找到她想找的人，不想惹出太多事，尤其还是在皇宫里。 所以这会她手里也是留了几分，只想拿到她的蛊虫，便离开皇宫。至于封奕的命，她不感兴趣。 那蛊虫就藏在封奕的怀中，陌浅衣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娇羞，直接上手把封奕的衣裳给扒拉开了，封奕迅速取出那个瓷瓶。陌浅衣便要去抢，封奕往旁边撤了一步，却踩到了她的披风，陌浅衣一个不稳，整个人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两人齐齐摔在了地毯上，陌浅衣压在他身上。 披风褪去，露出的，是陌浅衣那张精致绝美的脸。 若说凤九离是惊艳的美，那陌浅衣，便是冷艳的美。 第509章我迷路了 第509章 我迷路了 眉眼含霜，肤色胜雪，那眸中映着一片荒原，却到处是闪烁着繁星与荧光。 封奕想，那应该是他见过的，南疆最美的景色。 她眼里容不下世间万物，唯独将这南疆夜色刻画在眸中，却反倒让他沉醉流连。 她似乎是怒极，星眼微嗔，柳眉重晕，面色愈发冰冷，指间三根银针闪着寒光，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命脉。 封奕猛地翻身而上，反而将她压制在身下，右手捏着她的手腕，左手还拿着那个小瓷瓶。 “想要？”他轻笑一声，呼吸渐渐沉重。 陌浅衣感觉到他的异样，膝盖往上一顶，封奕的脸色蓦然一僵，手下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陌浅衣趁势躲过那个瓷瓶，直接将他踹开，逃之夭夭。 傅欢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封奕脸色铁青，疼痛让他的背都微微弯着，偏偏体内的媚毒发作的越发厉害。 “笑够了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封奕恨不得在傅欢身上盯出几个窟窿。 傅欢攥着拳头捂着嘴，咳嗽两声，笑声倒是停了，可怎么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 “你这是……被野猫给挠了？” 封奕拉好衣裳，浑身犹如火烧一样，“废话少说，赶紧带我回府！” 封奕看着地上那紫色的披风，眼里闪烁着明灭不清的暗芒。 这个女人，他记住了！ 却说陌浅衣从封奕那里逃出来后，虽然拿回了她的蛊虫，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迷路了！ 这是陌浅衣第一次离开南疆，若非人生地不熟，她也不会选择跟景逸合作。 看见前面有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陌浅衣迅速躲进了拐角，却不想一回头，就撞上了凤九离。 凤九离是出来解手的，就只带了云书，看见陌浅衣一个人待在这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位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边是偏苑，地段比较荒僻，她一个女子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人怀疑。 便是陌浅衣看惯了世间美貌，在这浓浓的秋夜之中，也不免为凤九离的姿容惊叹一声。 见她久久不说话，凤九离道：“姑娘可是来参加宴会的？” 见她的穿着打扮，虽然朴素，但是布料上乘，想必是哪位官员的女儿。 陌浅衣找不到借口，只能借着她的话点头。 “我迷路了。”她道。 凤九离笑了笑，“我正要回宴厅，不如姑娘与我一起回去？” 陌浅衣抿了抿唇，道：“我想出宫。” “那不知姑娘住在何处？我好让人直接送你回去。” “七皇子府。” 凤九离眉角一挑，眼里眯着几分精锐的光芒。 “七皇子府啊。” 陌浅衣眼里多了几分戒备，正欲说话，凤九离却道：“七皇子府离皇宫倒是不远，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派人送你回去。” 陌浅衣忽然就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这样跟一个陌生女子暴露自己的住处，万一对方心怀不轨呢。 只是见她神色平静，也没有旁敲侧击地打听什么，陌浅衣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疑虑。 凤九离命人给陌浅衣准备了马车，直接送她出宫，没有打听她的名字，也没有打听她的身份。 云书却忍不住道：“小姐，那女子到底是何人？她怎么会住在七皇子府？” 景逸跟景凉不和，那陌浅衣跟她们也是敌对立场，云书想不明白，为何凤九离会帮她，万一对方是个坏人呢。 凤九离无所谓地笑了笑，“想必是七皇子的哪位侍妾吧，不必管她。” 凤九离倒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转身便回了宴厅。 这边发生的事，江贵妃丝毫不知情。 黄莺跟芸梦也回到了她身边，一个弄丢了陌浅衣，一个跟丢了封奕，江贵妃气得脸都扭曲了。 打发宫人赶紧去找陌浅衣，江贵妃的脸色仍然不好看。 那陌浅衣虽然来路不明，但是本事大着呢，尤其她还精通蛊术，江贵妃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 景逸走了过来，询问道：“母妃，发生了何事？” 江贵妃只得将陌浅衣失踪的事与他说了，景逸虽不如江贵妃那样乱了分寸，但是也是心急如焚。 “母妃放心，这件事交给儿臣。” 景逸出了宴厅，立即派出了自己的侍卫去找陌浅衣。 只要她还在皇宫，他就能找到她。 他的侍卫刚走，景逸一回头，便看见了朝他走来的凤九离。 眸光微闪，景逸冲着她握拳躬身，态度算不上多么恭敬，“见过皇嫂。” 凤九离瞥了一眼那侍卫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七皇子这是在找人？” 景逸眸色一厉，正猜想凤九离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却毫不隐瞒道：“方才在西苑碰见了一名女子，说是七皇子府的人，不知是不是七皇子要找的人？”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着，景逸脸上的笑却带着几分邪性。 “哦，那是我府中的侍妾，非吵着要跟我来参加夜宴，可惜坐不住，自己跑出去玩了。我只怕她不识路，这才派人出去找找。” 凤九离点头，笑得十分和善，“七皇子放心，我已经派人送她回府了。” 景逸似是放松一笑，感激道：“那还真得多谢皇嫂了。” 垂下的眼帘，却遮住了眸中的阴霾。 凤九离竟然跟陌浅衣碰面了！也不知她有没有察觉到陌浅衣的身份。 今日的事他也都知道，他父皇对蛊虫十分厌恶，若是他知道了那蛊虫就是陌浅衣的，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 偏生让凤九离撞见了！ 凤九离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杀意，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位七皇子，对她的敌意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将披风围在了她身上，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凤九离笑眯眯的，握住景子初的手，“没什么，七皇子在找他的侍妾呢。” 景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记挂着陌浅衣，也没有心思跟景子初他们耗着。 向他们告辞之后，景逸便匆匆出了宫。 第510章南疆王室 第510章 南疆王室 景子初盯着他的背影，双眸微眯。 “你怎么会跟他碰上？” 景逸手段阴毒，景子初不想让凤九离跟他有任何牵扯。 “只是恰巧遇到，我没什么事。”凤九离神秘一笑，“我想，我知道那蛊虫来自何处了。” 陌浅衣刚回到七皇子府不久，景逸便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见她平安无事，景逸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都高高提起，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谁送你回来的？” 陌浅衣把玩着那个瓷瓶，语气冷淡，“一位夫人，长得倒是十分好看。” 景逸头疼地捏着眉心，“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陌浅衣不说话，景逸道：“她就是凤九离！新晋的太子妃！” 凤九离…… 陌浅衣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冷淡地应了一声。 景逸却有些焦躁，“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乱跑，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差点给我惹出大祸！” 若是凤九离发现了她的身份，把她带到了皇帝面前，他们俩都得玩完！ 陌浅衣却冷笑一声，“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景逸一噎，陌浅衣重重地将那小瓷瓶放在桌子上，星眸中迸发出的冷意，让景逸难以招架。 “你母妃找我要蛊虫害人，最后反而栽了跟头，还要我去收拾烂摊子。” 景逸眸光闪躲，语气软了几分。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被人发现，连累了你是吗？” 陌浅衣漫不经心道：“七皇子，你是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我帮你解决几个不听话的人，你帮我找一个人，可是到现在，你都没有兑现你的承诺。” 景逸拧着眉头，“我已经派人在找了。” “可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陌浅衣道：“七皇子，若是你没本事，我只能去找有本事的人合作了。” 景逸捏着拳头，眸色阴郁，“你放心，最迟半个月，我一定会给你消息！” “那是最好！” 封奕昨夜跑了一夜的冷水，第二天终于受寒了。 见他脸色苍白，捧着一碗小米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凤九离笑得很是没有良心。 “你说你何必？不就是媚毒嘛？明明有更舒服更简单的解毒办法，非得遭这份罪。” 封奕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对景子初道：“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 景子初正忙着给凤九离挑刺，十分淡定道：“我们家她做主，我管不了。” 封奕忽然觉得牙疼得厉害。 一大清早的，这两人秀恩爱给谁看啊！ 说起正事，封奕也稍稍正经了一些，从凤九离口中，封奕也得知了，昨晚他遇到的那女子，就住在七皇子府内。 “侍妾？”封奕拧着眉头，摇摇头道：“她不太可能是景逸的侍妾。南疆十分排外，不许跟外人通婚，更别说给人当侍妾了。” 想起昨夜那个女子，封奕想，那般冷冰冰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当景逸的侍妾？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对方应该是跟景逸达成了某种协议。” 既然不是牢固的关系，面对这样的劲敌，要么除去，要么拉拢。 凤九离比较倾向后者。 封奕嘴角一抽，“你疯了吧，拉拢她？你知不知道，南疆蛊师都十分危险，得罪了他们，轻则断胳膊少腿，重则浑身溃烂，沦为蛊虫的寄生体，想死都死不了。” 单是一个蛊，便让人毛骨悚然。 “正是如此，才不能让她成为景逸的帮手啊。” 封奕沉默片刻，道：“可是，我们怕是连接近对方都十分难。” “简单。”凤九离道：“派人去查查景逸最近的动向，顺藤摸瓜，或许可以查出那女子的身份跟目的。” 卫风的动作很快，或者说，他们一直盯着景逸。 “七皇子最近似乎在找什么人，我们查探了一番，只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是南疆公主的孩子。” “南疆公主？”凤九离拧眉，“那是谁？” “南疆公主，名唤陌云裳，是如今的南疆王唯一的亲妹妹。”傅欢走了进来，随手夺过封奕手中的橘子，塞进嘴里，漫不经心道：“听说二十几年前那位公主为了爱情跟南疆王断绝关系，逃离了南疆，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剥好的橘子被抢了，封奕很是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傅欢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轻哼一声，道：“笑话，小爷我常年混迹在北疆一带，什么小道消息没听过？” “南疆王室姓陌？”凤九离一挑眉，立马想到了陌长玉。 不过陌长玉是司夏王子，跟南疆应该没什么关系。 景子初缓声道：“南疆人几乎全都姓陌。南疆不与外界通婚，那位南疆公主的行径，也算是离经叛道了。” 凤九离了然，“所以，那位姑娘很有可能也是南疆王室的人？” 卫风道：“只知道，七皇子府里的人，都称她为陌姑娘。” 封奕扯了扯嘴角，“看样子，对方确实是来盛京找人的了。只不过那位南疆公主离开了二十多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且还跟南疆王断绝了关系，你们说，南疆为何还要派人出来寻找？” 景子初沉思片刻，对卫风道：“你马上派人去查查，南疆出了何事。” 不由得景子初不多想，南疆人素来不会离开南疆地界，而那陌浅衣却寻到了京城，去找一个不一定存在或者已经死了的人，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凤九离搓着隐隐显现的双下巴，“昨夜我跟那位姑娘交谈了几句，我倒觉得，她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若是她能站到我们这边，倒也不错。” 傅欢哼哼，“昨夜她跟封奕干了一架，封奕差点晚节不保。你再把人拉进来，就不怕闹出人命吗？” 封奕被橘子一噎，狠狠地瞪着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封奕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别这样看着我……” 凤九离笑眯眯的，“我觉得，封染可能缺个大嫂……” 第511章出师不利 第511章 出师不利 聚四堂，是盛京里最大的酒楼，地处长街最中心的地段。两侧商铺林立，门前停着一排排马车，店家小二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大堂内四柱直立，空间敞亮，两侧楼梯曲折而上，一间间厢房更是视野开阔。 凤九离倚在窗户前，吹着十月的凉风，心情很是愉悦。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封奕，却是一脸苦大仇深。 “真的要这样吗？”封奕一张脸都揪成了一团，当初景子初让他伪装成他，他都没这么头疼。 凤九离喝了口花茶，语重心长道：“封大人，这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若是你有本事把那位姑娘骗到我们的阵营里，不仅为我们添了一份助力，还能狠狠地把景逸削一顿，两全其美的事，多好！” 封奕磨着牙，“可是，也没有必要让我去勾……” 勾引二字，他还是说不出口。 凤九离啧了啧嘴，“策略，策略你懂不懂？只要你把人先骗过来，其他的，就包在我身上。” 傅欢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激动，“来了来了！” 两人齐齐朝窗外伸出了个脑袋，凤九离果真看见了一名紫衣女子从街角走了出来，脸上蒙着面纱，四面环顾，毫无目的，却又怀着目的。 凤九离冲着封奕抬了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封奕一脸心如死灰，背影萧索，脚步决绝地走了出去。 傅欢摸着下巴，笑得很是奸诈。 “你说，这封奕会不会挨揍？” 凤九离让云书倒了茶水，摆好姿势准备看好戏。 她让人在七皇子府外蹲着，终于把陌浅衣给蹲了出来，接下来，就看封奕了。 陌浅衣离开南疆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她一路打听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姑的消息。 陌云裳离开南疆时，她尚未出生。这些多年，她也只听父王提起过有这么一位姑姑，直到她的父王病重，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他的亲妹妹，这才派了她出来寻找。 当年陌云裳为了一个男人跟兄长决裂，确实也是伤透了他的心，故而南疆王也从未派人去追寻陌云裳的下落，就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亲妹妹一样。 但是病重之际，生死无期，这也成了南疆王最后的执念。 所以，陌浅衣独自一人，踏上了这条漫漫之路。 想要找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人，确实不太容易。好在南疆王宫内还有陌云裳的画像，一路追寻，陌浅衣查到了青蜀国。 然而青蜀国已经没落，而司夏国如今已经被众多部落分割，她找不到当初青蜀国的人，还是无意间听司夏王宫的一位宫人提起，两个多月前司夏国的大司马卓凛抓了一名男子回宫，疑似青蜀国的王子，之后便没了踪迹。 陌浅衣迷迷糊糊地走到了盛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 她姑姑已经死了，尸体也没了，她这样空手回去也不好，至少，她也要找到姑姑的孩子，她的表弟。 只是这盛京于她而言人生地不熟的，陌浅衣也没有傻傻地自己找下去，偶然的机会，陌浅衣跟景逸勾搭上了，得知他是七皇子，陌浅衣这才与他合作。 只是景逸未免太废物了一些，这么些天了，连个人影都摸不到，陌浅衣只得自己出来找找。 谁知道，这一出门，她就碰上封奕了。 彼时天上忽然落下了朵朵桃花，明明是深秋时节，怎么会有桃花？ 众人纷纷驻足观看，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接，才知那桃花尽是干花，可哪怕是干花，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是以跟真的桃花倒也没什么两样。 一朵桃花落在她的掌心，陌浅衣神色有些恍惚，仿佛了看见南疆桃花谷内瑰丽盛景。 一抹白影忽然出现在面前，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中，那人手执纸扇，俊容清雅，剑眉浓淡适宜，狭长的眸子蕴藏着清冽的星芒，薄唇微翘，勾起了一抹风流浅浅的笑。 周围的女子已经看痴了眼，唯有陌浅衣，面无表情，甚至将掌心的干花捏成了粉末。 封奕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心里已经把凤九离骂了不下十遍。 那该死的女人，竟然让他出卖色相，勾引陌浅衣。 更该死的是景子初，竟然纵容他女人这么欺负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封奕咬咬牙，只得孤身上阵。 本想吹个萧，吟首诗，以显示自己的才华。可对上陌浅衣那张冷脸，满腹的诗词全都喂了狗。 憋了半天，封奕只是僵硬一笑，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好巧。” 陌浅衣不说话，双眸微眯，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耐。 这人她记得，就是他抢了她的蛊虫，不过蛊虫也拿回来了，她也不会故意去找他麻烦。 “有事？” 封奕盯着那双闪着点点寒星的眸子，冷不防想到了那一夜，她趴在自己身上，两人那亲密接触。 封奕的脸可疑地红了。 虽说过去他跟芸梦有过一段，但是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少年，更何况他尊重芸梦，顶多就是牵牵手，唯恐唐突了她。至于伪装成太子的时候，太子府里的那些女人，他更是一个没碰。是而昨夜，算是他与女子最亲密的接触了。 傅欢看着封奕像个小媳妇一样，都替他着急。 “这二愣子干什么？上啊！” 陌浅衣见他不说话，眸色更是冷了几分，直接越过他便欲离开。 好在封奕没忘了正事，立马拦在了她面前，笑得十分勉强。 “姑……姑娘，不知姑娘可否有时间，我……我想请你……” “我没时间。”陌浅衣声音冷然如霜，干脆果决，“所以你最好滚远点。” 封奕忍不住犯嘀咕，这么冷冰冰的女人，嫁的出去才有鬼呢。 轻咳一声，封奕换上了那虚伪的假笑，旁的女子早就被他迷得不行了，只有陌浅衣，依然毫无反应。 “相见即是有缘，姑娘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陌浅衣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小竹筒，暗想着是不是放条蛊虫把这个碍眼的男人咬死算了。 第512章又见故人 第512章 又见故人 “这位姑娘……” 凤九离趴在窗台上，笑颜如花，“何不上来一起坐坐？” 陌浅衣讶异地看着她，也认出了她就是那一夜送她出宫的人，景逸说，她就是太子妃。 可这位太子妃，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封奕看着自己出卖美色都吸引不来的人，被凤九离一句话就给勾走了，心情很是复杂。 厢房内，凤九离为陌浅衣倒了杯茶，道：“不知道姑娘喝不喝得惯北枭的茶，这是封大人特地为我配的养生茶，说是对孕妇极好，姑娘若是喜欢，等会我派人给你带一些？” 陌浅衣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讶异地看着她，“你怀孕了？” 陌浅衣一直待在七皇子府里，不是养蛊就是找人，对北枭的事一概不知，故而也不知道这位太子妃已经怀了身孕。 想起那日江贵妃找她要蛊虫，她隐隐听她们提起了太子妃，难不成那蛊虫就是用来对付凤九离的？ 陌浅衣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封奕，是了，封奕跟凤九离他们是一伙的，那蛊虫可是在封奕身上。 陌浅衣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是也做不出伤害孕妇的事。 这一下，倒是对江贵妃的印象差了几分，对凤九离反而多了几分歉意。 “抱歉。”陌浅衣忽然说了一句。 凤九离愣了一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跟姑娘没有关系。” 陌浅衣稍稍正色，“这件事，我虽然不知情，但到底也有我的过错。若是他日太子妃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量弥补。” 凤九离淡淡一笑，只道：“凤九离，我叫凤九离。” 陌浅衣抿了抿唇，“陌浅衣。” “说来，那一夜封大人对陌姑娘无礼，他一直心怀抱歉，想当面跟姑娘道个歉。” 封奕见她们俩聊得好好的，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一愣。 陌浅衣看着他，不悲不喜，那样冷淡的目光，平白的让他有些烦躁。 接收到凤九离的暗示，封奕低咳一声，很是勉强道：“陌姑娘，实在抱歉，当时我中了媚毒，神智有些不清醒，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陌姑娘见谅。” “无妨。”陌浅衣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也帮封大人清醒了。” 封奕冷不防想起她踹自己的那脚，下身忽然就有些发凉。 凤九离眉眼弯弯，“姑娘不是盛京人吧，不知姑娘来盛京为了何事？” 陌浅衣干脆利落，“找人。” “若是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陌姑娘尽管开口。” 陌浅衣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跟凤九离仅仅有过两面之缘，更何况景逸跟与太子府的人势不两立，陌浅衣虽然自认不是跟景逸一边的，但是现在也得跟太子府保持距离。 没有久坐，陌浅衣便离开了。 傅欢走了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封奕，“你说你还有啥用处？让你把人骗上来也不行，骗上来了你又留不住人家。” 封奕狠狠地瞪着他，“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毒死你！” 他是大夫！是大夫！ 这两人把他当什么了？花楼里的头牌男倌吗？ 凤九离撑着双下巴，“这位陌姑娘，可不太好搞定。” 封奕冷笑，“她可是南疆蛊师，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一肚子坏水，你跟她打交道，也不怕被她的蛊虫弄死。” 凤九离轻哼，“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跟她能成为朋友呢。” 底下忽然传来了一阵高扬的嘶鸣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凤九离跟傅欢还有封奕齐齐探出了脑袋，便看见酒楼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四分五裂，有一名女子摔倒在一堆破碎的车厢板之间，周围一圈侍卫，将中间的陌浅衣围了起来。 陌浅衣手里抱着一个吓哭的孩子，丝毫不惧周围的险境。 “贱人！竟然敢刺杀本郡主，来人！把她抓起来！” 那女子被侍女扶起，气急败坏地怒吼。 凤九离神色呆滞，这什么缘分，在这里都能碰见凤灵兮！ 凤灵兮此刻十分狼狈，衣裳凌乱，衣角还被木刺划破了，发髻都歪了，整张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一身戾气，直接就吓哭了旁边的小孩。 陌浅衣将那孩子放了下来，那孩子立马跑了。 相比凤灵兮的气急败坏，陌浅衣十分淡定，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郡主？北枭的郡主，便可以视人命为草芥吗？” 凤灵兮咬牙切齿，“谁告诉你本郡主是北枭的郡主？你听好了，我乃苍梧国的灵兮郡主，方才你竟敢刺杀我，其罪当诛！” 陌浅衣摇头，“没听过。” 凤灵兮感觉膝盖被插了一箭，肺都要气炸了。 “该死！竟然敢如此蔑视本郡主，你们还不快把她杀了！” 这些侍卫都是凤栖梧挑出来保护凤灵兮的，一听她下令，二话不说就朝着陌浅衣刺了过去。 陌浅衣眸中划过一道冷意，正欲动手，旁边忽然传来了凤九离的声音。 凤灵兮跟陌浅衣齐齐看去，凤九离从聚四堂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封奕跟傅欢，一左一右地保护着她。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肚子里揣着个娃，景子初不许她动手，又唯恐她受伤，便让封奕这个大夫随时候着，让傅欢这个干哥哥近身保护着，凤九离几乎可以在盛京横着走了。 凤灵兮犹如见鬼了一样，瞳孔紧缩，声音尖锐地喊道：“凤九离？怎么是你？你没死？” 凤九离原本不打算露面的，毕竟她跟凤灵兮的恩怨不浅。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并非怕了她，只是不想惹出太多的事端，只是如今她身处盛京，就算再躲，怕是也躲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出来，吓死她！ “看到我没死，灵兮郡主好像很失望啊。” 凤灵兮见了旧仇人，立马把陌浅衣抛之脑后。 “贱人！找死！”凤灵兮立马冲着她挥出了鞭子，傅欢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一扯，凤灵兮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郡主！”凤灵兮的随从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比起方才的狼狈，凤灵兮这会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第513章不知羞耻 第513章 不知羞耻 她的嘴唇被磕破了，额头也都撞红了，似乎还伤到了手脚，她的侍女一动她，凤灵兮就疼得嗷嗷叫。 “凤九离！”凤灵兮被扶起来，怒容狰狞，眼眶发红，死死地瞪着她。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她！” 傅欢直接掏出了玄铁牌，皇帝亲赐的令牌，象征着傅家的荣耀，也象征着北枭军队的最高统领。 那些侍卫也都不是草包，立马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傅……傅小将军？” 凤灵兮眸色一厉，“傅欢？” 傅欢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晃着那块牌子，看得旁人心惊胆战的。 “什么时候苍梧国的郡主都能在盛京的地界撒野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足以引起众怒。 方才他们可都是看得真真的，凤灵兮的车队横冲直撞，招摇过市，不过就是那孩子挡了她的路，凤灵兮便下令将那孩子抓起来，若非陌浅衣出手，只怕那孩子早就没命了。 只不过是一个别国郡主，敢如此嚣张，盛京百姓们各个气愤填膺，那目光就差点没把凤灵兮给活剐了。 凤灵兮可不是被吓大的，她可是将来要当女皇的人，这些人，自然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她又不参军打仗，故而对傅欢也是一知半解。 “傅小将军，苍梧国跟北枭国向来交好，我姐姐还是北枭的八王妃，你现在要为了你身后这个贱女人跟我作对吗？” 傅欢眼里划过一丝利芒，那鞭子一甩，直接朝着凤灵兮的脸抽打下去。 凤灵兮惨叫一声，脸上立马多了一道血痕。 “傅欢！”凤灵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比起疼痛，她更多的是愤怒。 “你竟然敢伤我！”凤灵兮此刻就像是个泼妇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 “灵兮郡主嘴巴不干净，我这是在帮你清醒清醒呢。” 贱女人？敢骂凤九离贱女人，别说景子初饶不了她，他第一个跟她死磕到底啊。 谁让凤九离现在是他妹子！ 傅小将军挺了挺胸脯，没错，他就是这么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傅欢，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凤灵兮捂着自己的脸，此刻怒火中烧，毫无顾忌地喊道：“她是南越将军府的庶女，景丞相的夫人，也是杀害南越先帝夜明轩的凶手，你竟然这样护着她！” 相比旁人的震惊之色，傅欢像是早就知道一样，甩了甩鞭子，冷冷一笑。 “她是谁？又关你什么事？还苍梧国的郡主呢，像只疯狗一样在大街上大喊大叫，这就是苍梧皇室的教养吗？” “你竟敢辱我！”凤灵兮气得浑身发抖，凤九离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嗝屁了。 不过祸害遗千年，凤灵兮才没有那么容易死。 凤灵妍知晓今日凤灵兮抵达盛京，特地出府迎接，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却听说凤灵兮在大街上跟傅欢他们打起来了。 凤灵妍匆匆赶来，就是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 “灵兮……”凤灵妍走上前去，看着凤灵兮的脸，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你这脸是怎么了？” 凤灵兮恨恨地瞪着凤九离跟傅欢，目光阴狠，“贱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来人，马上把他们抓起来，我要去向北枭皇帝面前讨个公道！” 凤灵妍根本拦不住，那些侍卫便纷纷朝着傅欢他们冲了过去。 凤灵兮是他们的主子，她就是要他们去刺杀皇帝，他们也不得不从。 只是这些人，在傅欢眼里还不够看的。 也不必封奕出手，傅欢一个人就能搞定。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陌浅衣竟然也加了进来。 “你凑什么热闹？”傅欢很是嫌弃。 陌浅衣干脆利落地踹开一名侍卫，道：“此事因我而起。” 凤灵兮拔出了剑，杀气腾腾地朝着凤九离刺过去。 她跟凤九离积怨已深，今日凤九离又如此辱她，她哪里能忍？ 封奕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她，下手比傅欢还狠，抬脚就把她给踹了出去。 凤九离倒是闲得在一旁看戏，看见凤灵兮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啧了啧嘴。 这女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一队盛京侍卫队冲了出来，将整条街团团围住，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景子初从马车内走出，一袭墨金色的衣袍，脸上带着面具，平白多了几分压迫感。 便是没见过景子初的人，看到他这一身打扮，便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凤灵兮眉头紧拧，竟觉得面前的景凉太子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她之前在南越见过“景凉”，可是与眼前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景子初无暇顾及这闹哄哄的场面，走到了凤九离身旁，将披风系在她身上，声音低磁温柔。 “出来也不知道多带件衣裳。” 凤九离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微微低下了头。 “景子初，是凤灵兮。” “嗯，没事。” 两人举止亲密，自顾自地说悄悄话，反倒把凤灵兮她们晾在一旁，这样的漠视，比直接羞辱还让人愤怒。 “凤九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荡妇！”凤灵兮破口大骂：“你已嫁给南越景丞相为妻，却勾引南越先帝夜明轩，现在还勾引傅小将军跟景凉太子，你还要不要脸？” 凤灵兮只当他们全都被凤九离的美貌给欺骗了，故而才如此大胆直接地暴露她的身份。 众人不禁哗然，这位太子妃竟然还有这么传奇的过往？ 凤九离不说话，凤灵兮只当她是怕了，而景子初跟傅欢他们也都沉默着，在凤灵兮眼里，便是惊得说不出话了。 凤灵兮不禁有些得意，接着道：“凤九离，你没话说了吗？你以为你跑到北枭来，就没人知道你那点破事了吗？你害死了南越先帝，现在又隐藏身份勾引北枭的太子跟大将军，简直是不知羞耻！” 凤九离依偎在景子初身旁，悄咪咪地顺着某人的气。 她不生气，一点都不，就是景子初，握得她的手好疼。 景子初眼里已经能喷火了，恨不得把凤灵兮烧成了灰。 那一段过往，到底是他亏欠凤九离，让她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 第514章剑拔弩张 第514章 剑拔弩张 没有亲手杀了夜明轩，景子初无比后悔。 他更后悔的是，当初没有保护好她，两人差点阴阳两隔。 凤灵兮现在拿那些事中伤凤九离，景子初已经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那一瞬间凤九离仿佛被死神盯上了一般，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浑身凉得彻底。 “不知羞耻？”景子初呵呵，将一个纨绔太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本太子还从来不知这四个字怎么写，不如灵兮郡主教教我？” 他的眸光蓦然一厉，“来人！把这四个字刻在灵兮郡主脸上，好让众人看看，到底何为不知羞耻！” “你敢！” “太子！” 凤灵兮跟凤灵妍同时开口，凤灵兮羞愤难当，而凤灵妍则是一脸梨花带雨。 “景凉太子，灵兮只是口无遮拦，并非有意诋毁太子妃，还请太子切勿怪罪。” “太子妃？”凤灵兮更是惊了，恶狠狠地瞪着凤九离。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好命？一个“寡妇”，竟然还能当上太子妃？ 景子初的命令，岂是凤灵妍能左右的？ 几名暗卫立马现身，唰唰几刀，就干倒了那些想拦住他们的侍卫，那闪着寒光的刀刃令凤灵兮心里发寒。 她后退了一步，明明恐惧到了极致，却仍然不肯低下头来。 “景凉！我是苍梧国的郡主，是北枭国的贵客，你敢动我！苍梧国不会放过你的！” 景子初声音微凉，“那就让你苍梧国的军队过来吧。” 当街辱骂当朝太子妃，威胁太子，这事儿，未必是谁的错呢。 凤灵妍直接被人拉开，两名暗卫抓着凤灵兮，另一人抬起了刀，落在凤灵兮脸上。 “住手！” 一道急切的喝声传来，那暗卫接收到景子初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划上了一刀。 “啊！”凤灵兮失声惨叫，景逸疾驰而来，便看见她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不是很深，但是很长，血覆盖了半张脸，十分吓人。 景逸倒吸一口冷气，目光谴责地看着景子初，又是愤怒又是无奈道：“太子皇兄，你怎么能……” 景逸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可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闹吧，最好闹得再大一点，把凤灵兮的命折腾没了也行，到时候苍梧女帝亲自出马，景凉还有命活？ 可表面上，景逸还得表现出一副关切而又担忧的模样。 他冲着身后官员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凤灵兮捂着自己的脸，疼得眼泪直流，看着凤九离跟景子初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与憎恨。 “景凉！凤九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你们死！”凤灵兮歇斯底里地喊道：“暗卫何在？” 十几名男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朝着景子初跟凤九离杀过去，景子初的暗卫与他们厮杀成一团，如此混乱的场面，看得旁人是胆战心惊又热血沸腾。 景逸原本是接到消息过来调停的，但是现在，他却站着不动了，完全无视凤灵妍的求救。 这些暗卫是凤灵兮的底牌，连凤栖梧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可见这次凤灵兮确实是气急了，也不顾凤栖梧知道荣城公主府私养暗卫会是什么下场。 这些暗卫下手狠厉，不留丝毫余地，更有甚者直接突出重围，冲着景子初跟凤九离杀了过来。 景子初自然是不能动手的，凤九离更不能了，傅欢被人缠住，没办法，封奕这个大夫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他没想到，陌浅衣会加了进来。 景逸看见陌浅衣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有些想不明白她怎么跟凤九离他们牵扯到一起了。 这时候他有心调停，可是已经控制不住场面了。 大神打架，小神遭殃。旁边的百姓全都跑光了，那些怕惹事的官员也纷纷躲了起来。不过须臾，这街上已经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几具尸体横陈，厮杀仍在继续。 眼看着局势愈演愈烈，大内侍卫统领带着皇帝的谕旨亲临。 上百侍卫将整条长街为主，侍卫统领高声喝道：“皇上有旨，选太子、太子妃与灵兮郡主进宫！” 景逸知道自己不能旁观了，站了出来，道：“灵兮郡主受了伤，可否让她先行包扎一下？” 侍卫统领看了一眼凤灵兮那半脸血，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们太子这么凶猛的吗？ “可。” 大内侍卫直接归皇帝管，景逸有心拉拢，奈何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是以在他面前，景逸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这会装模作样地让人给凤灵兮疗伤，景逸看了景子初一眼，走到了陌浅衣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没受伤吧？” 陌浅衣摇头，显然不想跟他多言。 景逸也没在意，转而冲着凤九离辑礼，道：“皇嫂可是受了惊吓？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景子初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冷淡，“不劳七弟费心了，封大人可不就在这。” 景逸低垂的眼眸划过一丝阴霾。 封奕如今是皇帝的宠臣，皇帝却派他近身照顾着凤九离，可见对凤九离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 景逸盯着凤九离的肚子，皇帝越是重视，他越便想除去！ 到底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景逸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太子皇兄说的是，封大人医术高超，不如让封大人给灵兮郡主看看，毕竟是姑娘家，伤了脸，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封奕拂了拂衣角的灰尘，笑眯眯的，“实在抱歉了七皇子，微臣只受命于皇上，皇上让微臣伺候着太子妃，断没有为去伺候别人的道理。” 得，又是个硬骨头。 景逸咬着牙，这些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景子初搂着凤九离，“走吧，父皇还在皇宫等着呢。” 他凉凉地看了凤灵兮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凤灵兮咬破了嘴角，眼里凝聚着滔天的恨意。 凤灵妍早就吓得脸色发白，“灵兮，你……你怎么会跟太子跟太子妃他们打起来？” 第515章罪当致死 第515章 罪当致死 凤灵兮捂着脸，阴冷一笑，“太子妃？什么太子妃！她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罢了！” 在南越的时候凤九离就处处跟她作对，没想到来了北枭还能碰上她。 这下好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凤灵兮这次绝对要弄死她！ 凤灵妍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你这话可别乱说，她是皇上亲赐的太子妃，如今又怀着身孕，皇上十分看重她。” “你说什么？”凤灵兮的脸扭曲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冷汗直流。 皇宫今日十分热闹，然而皇帝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凤灵兮正在偏殿治伤，凤九离被特许赐座，而景子初跟封奕他们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齐齐站了一排。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可真能耐啊，凤灵兮代表苍梧国刚到盛京，景凉就跟她打起来了，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传出去可真丢北枭的脸。 景子初他们不说话，景逸只得站出来道：“父皇，儿臣奉父皇之命前去调停，但是也不知何故，太子皇兄命人伤了灵兮郡主的脸，两方人马便这样打起来了，儿臣也拦不住。” 皇帝冷哼一声，“你好意思说？朕让你过去，你是去看热闹的吗？” 景逸：“……” 这是第一次，皇帝当众落景逸的脸面。 “你说！”皇帝看着景子初。 景子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懒懒道：“父皇让我说什么？说那个女人是怎么辱骂你儿媳妇的吗？说她是怎么命侍卫大打出手的吗？只是划她一刀，已经是轻的了。” 皇帝沉着脸，凤九离开口道：“父皇，这件事不怪太子，说来，也是因我而起……” “你跟那凤灵兮以前认识？” “我……” “凤九离！” 凤灵兮突然冲了进来，脸上已经处理好了，裹着纱布，双眸猩红。 “贱人！我杀了你！” 凤灵兮朝着凤九离冲过去，然而还没近身，就被傅欢跟封奕拦了下来。 皇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碍于凤栖梧的面子，也没有给凤灵兮难堪，只是道：“灵兮郡主慎言！” 凤灵兮嚷嚷道：“皇上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女人，就是南越将军府的五小姐凤灵兮，她早就嫁给了南越的景丞相，好女不二嫁，她这是欺骗了你们所有人！” 皇帝神色大惊，就是景逸也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凤九离。 “父皇。”景子初忽然开口，“我有话想跟父皇说。” 皇帝颤抖着手，指着凤九离，愤怒不已，“你……你先跟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儿臣要跟父皇说的，就是这件事。” 凤灵兮冷笑，“景凉太子，你想解释什么？解释凤九离是怎么勾引你的？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凤九离！”皇帝震怒，“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凤九离站起身，瞥了一眼面色阴狠的凤灵兮，倒是丝毫不隐瞒。 “是，我是南越人，曾经的将军府五小姐，南越丞相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皇帝瞪大了眼睛，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凤九离丝毫不怀疑，皇帝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景子初握住了凤九离的手，声音平静：“父皇，九离是我的妻子，您亲赐的太子妃，不管她过往如何，她现在怀着儿臣的孩子，儿臣只认她。” “混账！”皇帝破口大骂，“你是北枭的太子，怎可娶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为妻？” 景子初的眸色骤然一冷，“不三不四？没有谁比她更适合太子妃这个位子，儿臣这辈子，只有她这一位妻子！” “你……你这是要气死朕！” 凤九离目光担忧地看着景子初，景子初摸摸她的脑袋，沉稳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 再抬头时，景子初缓声道：“儿臣有事向父皇禀告，请父皇容许他人退下。” 景逸立即道：“太子皇兄，你有什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的？” 景子初理都没理他，只是看着皇帝。 皇帝正盛怒中，本是听不下他的话，可是盯着景子初那双深邃的眸子，皇帝最后还是哼了一声。 “所有人都退下去！” 景逸有些不情愿，看着一脸怒容的皇帝，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 “景子初……”凤九离小声地叫着他，“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景子初低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放心，没事的，在外面等我。” 大殿的门被关上，凤灵兮讥讽道：“凤九离，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还敢混到盛京来，你就等着看吧，北枭皇上一定不会允许你这种女人留在景凉身边的。” 凤九离嗤笑一声，“灵兮郡主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自己都毁容了，还有心情操心我的事。” 凤灵兮眸中迸发出阴鸷的利芒，“贱人！你还敢说！这一刀，我迟早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她脸上的伤口处理过了，伤口很长，好在不深。凤栖梧十分疼她，自小什么好东西都送给她，她那里刚好有上好的祛疤药，要不然，她一定跟凤九离死拼到底。 凤九离眉脚一挑，“好啊，我等着。” 凤灵兮磨着牙，这个凤九离，真的是讨厌得让人抓狂。 魏兰烟跟江贵妃她们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凑热闹，尤其是魏兰烟，一听说凤九离是南越人，还曾经嫁过人，立马就抓到了机会。 这会她气势汹汹地带着人过来，看见凤九离时，喝道：“来人！快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那些宫人就要上前，傅欢立马往前一挡。 凤九离双眸微眯，“皇后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兰烟冷笑，“凤九离，你还跟本宫装傻？你隐瞒身份，勾引太子，欺君罔上，罪当致死！” 凤九离淡淡一笑，“我几时隐瞒身份了？” 她是易容了，还是改名了？ “少跟本宫扯嘴皮子！谁知道你混进北枭居心何在，本宫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女人当太子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第516章凌迟处死 第516章 凌迟处死 “谁敢动她？”傅欢眼中杀气毕露。 那些宫人各个发怵，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这位动手啊。 “傅欢！”魏兰烟喝道：“你这是要维护她吗？你将傅府置于何地？” “这个就不用皇后娘娘操心了，我只知道，九离是我爷爷的干孙女，也就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护着的。” 凤灵兮冷笑，“凤九离，你的本事可真够大的，勾引了一个又一个。” 傅欢目光凶狠，带着浓烈的煞气，瞪着凤灵兮。 “凤灵兮，你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凤灵兮被他一唬，心里发怵，但仍硬着脖子道：“我说错了吗？这个女人就是水性杨花，三心二意！也就你们这群傻子被她骗得团团转！听说她怀孕了是吧？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呢！” “啪！”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凤灵兮那没受伤的脸上，凤灵兮根本躲闪不及，目光仇恨地盯着凤九离，咬牙切齿：“你、竟、敢、打、我？” 凤九离甩了甩手，太久没动手，打这一巴掌，手心都有点疼了。 “打都打了，有什么敢不敢的？灵兮郡主整天就只会说废话吗？” 凤灵兮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我杀了你！” 凤九离直接抬脚踹过去，力道不小，凤灵兮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跟谁横呢？凤灵兮，从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是谁给你的勇气，还敢在我面前乱吠？” 傅欢都看直了眼，差点没为她鼓掌了。 堂堂苍梧国郡主，被她比喻成狗，还揍成了这副模样，凤灵兮这张脸就是捡起来，也贴不周正了。 魏兰烟她们也是吓得不轻，这凤九离看着柔柔弱弱的，竟是会功夫的？ “凤九离！”凤灵兮目眦欲裂，双眸猩红，面容扭曲。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声音懒散，“别叫了！再叫你也打不过我。头发被烧光的滋味，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吗？” 凤灵兮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是你？” 凤九离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啊，就是我，灵兮郡主打算报复回来吗？” 凤灵兮已经要被逼疯了，看着凤九离那明媚的笑颜，胸口郁结，竟是吐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凤九离：“……” 这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的吗？ 封奕嘴角抽了抽，她一来就被傅欢甩了一鞭子，又被景子初派人划了一刀，现在还没被凤九离一脚碾成了渣，新仇旧恨，她不气晕才怪呢。 凤灵兮倒下了，魏兰烟可没打算放过凤九离。 “凤九离！本宫劝你识相点，把肚子这个孽种打了，立马离开北枭，本宫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凤九离眸色一厉，声音冰冷，“你说谁孽种？” 魏兰烟眉心一跳，心里有些发虚，仍硬着脖子道：“难道不是吗？谁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凤九离冷笑一声，向来清冷如霜的眸子，此时凝聚着阴鸷的飓风。 “皇后娘娘，我劝你嘴上积点德，若是哪天嘴巴烂了，可就怪不得谁了。” 魏兰烟一怒，“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威胁谈不上，只是奉劝你一句。” 旁人怎么说她她无所谓，可是唯独说这孩子不行！ 他的到来让她惶然无措，但是她也会拼了命去保护他，任何人想伤害他，先过了她这关！ “你……你简直放肆！” 魏兰烟气得浑身发抖，身为皇后，她这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威胁。 “本宫一定要奏明皇上，让他将你凌迟处死！” 大殿的门被打开，景子初那凉薄的声音传了出来。 “皇后想将谁凌迟处死？” 看见皇帝跟景子初走出来，魏兰烟双眸一亮，立马走到皇帝面前告状。 “皇上！凤九离勾引太子，欺上瞒下，更是对臣妾出言不逊，她不配当太子妃，皇上立马下旨将她废了！” 景逸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竟发现他不似之前那样震怒，甚至带着几分……和蔼？ 江贵妃正要说话，景逸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当出头鸟。 凤九离跟她腹中的孩子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威胁，但是如今看皇帝这态度，隐隐不大对劲。 景逸更好奇的是，景子初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皇帝低咳两声，板着脸道：“皇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九离是朕御定的太子妃，岂能说废就废？再说了，她怀着凉儿的孩子，景氏的皇孙，是有功之人，更不能废！” “皇上？”魏兰烟不可置信道：“你没听灵兮郡主说吗？凤九离已经嫁过人了，而且她还杀了父兄，杀了南越皇帝，这样的蛇蝎女人，如何能当太子妃？” 皇后一提起这个，皇帝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厌恶，反而是一种心疼与关怀。 “好孩子，辛苦你了，你放心，日后在北枭，没有谁能欺负你，你是北枭的太子妃，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皇帝的突然关心让凤九离有些头皮发麻，不过她也隐隐猜到了，景子初定然是向他表明了身份。 危机解除，凤九离没有高兴，反而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景子初捏着她的手，冲着她眨眨眼，语气轻佻道：“太子妃，日后，我可是需要你罩着了。” 反转如此之快，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其他人都懵了。 就是他们再多一个脑子，也猜不到，景子初就是景凉。 一个是南越才华卓绝的丞相，一个是北枭臭名昭著的太子。一个天人之姿，一个容貌尽毁，谁也不会将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皇帝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魏兰烟着实接受不能。 “皇上，您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她……” 皇帝不悦地看着她，“朕的决定，何时轮到皇后左右了？” 魏兰烟心神一震，哪里看不出皇帝这是动怒了，而且这怒气还是冲着她来着。 “臣妾不敢。”再不甘心，魏兰烟也不得不低下头来。 江贵妃看魏兰烟如此吃瘪，心中冷笑。 “方才皇后娘娘可嚷嚷着要将太子妃凌迟处死呢。” 第517章流言蜚语 第517章 流言蜚语 魏兰烟狠狠剜了江贵妃一眼，压下心口的火气，僵硬着笑脸对凤九离道：“九离啊，方才本宫也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对你产生了误会，本宫在这里跟你道个歉了。本宫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补品，正好送给你补补身子，也算是本宫的赔礼了。” 凤九离眉角一挑，还真是对魏兰烟刮目相看了。 刚才一副恨不得立马把她绞死的凶悍模样，这会当着皇帝的面，态度谦和亲热，就跟没事人一样。 只可惜，她记仇得很。 “皇后娘娘说笑了，我肚子里这个，可是‘孽种’，怎么配得上娘娘的补品？” 魏兰烟脸色一僵，皇帝却不高兴了。 “九离，你瞎说什么？你腹中的孩子，是堂堂正正的景氏嫡孙，怎么会是孽种？” 江贵妃逮到机会，立马道：“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说，太子妃的孩子不是太子的，还扬言把他打掉呢。这话听得臣妾都心疼得不行，稚子无辜，更何况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儿。别说太子妃没有犯错，便是她错了，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啊。皇后娘娘这番话，着实令人胆寒啊。” “江贵妃你……” “皇后！”皇帝阴沉着脸看着她，沉声道：“身为国母，你怎么有这样歹毒的心肠？你姐姐在世时，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无人有半句怨言，素日里敬上亲下，阖宫上下无不夸赞。朕想着你们是姐妹，纵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性情也应当相同，不曾想你竟如此狠毒，哪里配得上皇后之位？” 魏兰烟的脸白了又青，宛如调色盘一样，十分好看。 皇帝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语，字字扎在了魏兰烟的心尖上。 拿她跟魏兰鸢比，更是说她比不上魏兰鸢，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这个庶女上不了台面吗？ 魏兰烟是又羞愤又恼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江贵妃可是乐坏了，就差点没撺掇着皇帝收了她的凤印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儿远不及废后的程度，故而也就假仁假义地为魏兰烟说了几句话，更是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景子初懒得去掺和她们俩的斗争，对皇帝道：“我先陪九离回去休息了。” 皇帝忙道：“是是是，今天九离也受了惊吓了，赶紧回去歇着。晚些时候朕就派人送些补品去太子府。” 景子初扶着凤九离离开，临走前，还朝着凤灵妍跟昏迷的凤灵兮看了一眼，声音幽冷道：“告诉凤灵兮，今日这事儿，还没完呢……” 凤灵妍微微一颤，脸色有些苍白。 今日她也是吓坏了，凤灵兮当众跟景子初他们大打出手，还闹到皇帝面前，这事儿凤灵兮不占理，若是传到凤栖梧耳中，怕是也不能善了。 凤栖梧是疼爱凤灵兮，但是也不是是非不分地疼爱，若是她知道凤灵兮干的那些事，整个荣城公主府都得完。 凤灵妍赶紧吩咐侍女抬着凤灵兮下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原以为凤灵兮这次来北枭，能够帮她解决沈姒的事，现在看样子，她自己都麻烦缠身。 看来，她得另外想办法了…… 马车上，景子初强烈要求封奕给凤九离诊一下脉，凤九离咬着一颗葡萄，很是无奈。 “我说了我没事，你不让我动手，还让傅欢看着我，我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景子初掐着她的脸，“我就不该放你出门！” 今日真是好险，碰上凤灵兮那个疯女人，好在封奕跟傅欢都在，如若不然，凤九离要是有什么闪失，景子初便是杀了凤灵兮都不足以泄愤。 “那不是为了去找陌浅衣吗？” 景子初拧眉，“那是谁？” “就是那位南疆蛊师啊。” 说到莫沁怡，封奕脸色有些僵硬，收回了手，没好气道：“她没事，身体好得很。” 景子初看向凤九离，“他怎么了？” 凤九离笑眯眯的，“封大人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我理解。” 傅欢勾住封奕的脖子，贱兮兮道：“我说封奕，你要不要再试一下，说不定能一举把那姑娘拿下？” 封奕甩开她的手，呵呵道：“没兴趣！那么凶悍的女人，我可下不了口。” 日后傅欢想起凤九离想起封奕此时说的话，只想问一句，脸疼吗？ 今日的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乎就传遍了整个盛京。这场热闹，众人看得可谓是激动不已，毕竟还牵扯出了凤九离的身份，一时间满城都是流言蜚语，不过奇怪的是，所有关于凤九离的流言，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那些最爱嚼舌根的人，各个都捂紧了嘴巴，生怕被割了舌头。 凤灵兮醒来之后，又是好一番发泄，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凤九离报仇，可还是被凤灵妍劝下来了。 如今连皇帝都护着凤九离，凤灵兮如何与她作对？ 这口气，凤灵兮暂时是忍了，只不过这仇，反而更深了。 凤九离没去理会凤灵兮，这几日被景子初勒令不许出门，她实在闲得慌，意外的是，陌浅衣竟然会来看她。 她将一个小香囊递给她，道：“这是我们南疆一种独特的草药，我把它制成了药囊，对孕妇有安神安胎之效。” 凤九离正欲接过，封奕率先拿了起来，闻了闻，大概是闻不出是什么东西，眉头拧了起来。 “这什么东西？” 陌浅衣不待见他，语气冷冷道：“自然不是害人的东西。你若是不相信，大可自己检查一番。” 封奕觉得这女人实在是用心歹毒。 她这就是吃准了他不懂他们南疆的药草，故意嘲讽他吧？ 封奕将药囊丢下，嘟囔道：“不用你说，我也会仔细检查！” 凤九离却接了过来，笑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陌浅衣若是想害她，又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陌浅衣抿了抿唇，诚恳道：“之前的事，我郑重地向你道歉，还有昨日，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凤九离晃了晃手中的药囊，“所以，这是赔礼？” 陌浅衣点头。 凤九离却可惜道：“我还以为，这只是朋友之间的赠礼呢。” 第518章白丞相 第518章 白丞相 “朋友？”陌浅衣微微蹙眉，对这两个字十分陌生。 她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从未有过什么朋友，最多也就是与蛊虫为伴。 “是啊，我与陌姑娘性情相投，当个朋友，有何不可？” 陌浅衣却摇头，“我不需要。” 凤九离倒也不恼，“朋友不是需不需要，而是值不值得。” 这句话，陌浅衣不懂。 但是她却觉得，跟凤九离相处时十分平静自然，这种感觉倒是不赖。 两日后，南越的使臣也抵达了盛京，凤九离倒是没想到，这次来的人，竟然是白修之。 一年未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彼时他身着惯穿的白袍，身形挺拔如修竹，眉目清秀，气质温和，却又带着凉薄疏离。比起曾经的少年意气，此时的他，俨然成了浸淫官场许久的老狐狸，心思深沉，连眉眼间都添了几分令人沉肃的冷漠。 只是待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撞入眼中，那像是凌冬时节，荒原上破开的冰花，漫天都是春风妆点的绿意，万紫千红，只为她一人胜盛放。 白修之忽然就有些恍惚，恍然忆起那年，他跌跌撞撞与她相遇，狼狈而寒酸，悸动与失落。自知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一直在默默努力着想靠近她一点，哪怕她已经栖息在旁人的怀抱。 “想什么呢？”凤九离忽然一笑，融化了那潜藏在表面的薄冰，白修之亦是勾唇一笑。 没有客气与疏离，气氛难得温馨。 “一年未见……”他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倒是胖了不少。” 凤九离：“……” 什么温馨都见鬼去吧，这家伙的嘴还是让人气得想撕了。 凤九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没好气道：“我现在吃的是两个人的份，胖一点有错吗？” 白修之盯着她的肚子，月份尚浅，还未显形。 一进城他便听说了，当今太子妃是南越曾经的丞相夫人，所以，他才来了太子府。 白修之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你怎么会跟景凉在一起？” 凤九离坐下，费力地剥着核桃，“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白修之坐在她对面，十分自觉地拿起钳子，动作生疏，却也十分优雅。 有人伺候，凤九离也不折腾了。 “当初，是陌长玉带你离开京城的吧。” 凤九离点头，“说来还要感谢他，若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白修之的手一顿，想起那时的情况，手上的力道仿佛瞬间卸去了不少，心里仍有余悸。 “是啊。”他低声道：“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包括他，何尝不是为了那不求不得的佳人而日日酗酒，恍惚沉沦。 如今相见，千言万语，终化成了一句叹息。 幸好，她还活着。 幸好，他们还能再见。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可能是老天眷顾。”凤九离笑了笑，眉眼微微弯起，不似过去那般，藏着满腹思绪。 “如今我在北枭也好，太子妃耶，谁敢欺负我？” 白修之睫毛轻颤，“他……对你好吗？” 凤九离点头，对景凉不予多言。 景子初的身份，到底是个麻烦，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修之轻叹一声，不知是放心还是怅然。 “你说好，那便好。来时皇上还嘱咐我，让我将你带回京城，若是他知道，如今你成了北枭的太子妃，不知得多么惊讶。” “夜明澜跟清欢他们还好吧？” “挺好，夜氏子孙，除了被流放的夜明安，也就只剩下了皇上，那些大臣想要江山社稷稳固，便不得不支持夜明澜登基。” 可以说，哪怕夜明澜没有兵，他也是皇帝的不二人选。 “皇后娘娘已经临盆了，生了一位小公主，她也一直挂念着你。” “那你呢？”凤九离问。 白修之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也挺好，位列丞相，权势滔天。对了，明年开春之后，我便要与盈雪公主成亲了。” 凤九离吓了一跳，“谁？” 夜盈雪？那女人是对丞相有什么执念吗？ “死”了一个景丞相，她就把魔掌伸向白丞相了？ “是皇上的意思，跟盈雪公主没有关系。” 白修之明白，朝堂诡谲多变，夜明澜念他护龙有功，赐他丞相之位，权倾朝野。但同样心里也忌惮着他，毕竟他从前跟过夜明轩，谁知道他有没有二心。 将夜盈雪嫁与他，也算是对他的制衡。 凤九离拧眉，“可是这样一来，你成了驸马，不就不能入仕了？” 白修之摇头，“盈雪公主已经自请削去公主名号。” 只是一个名号，却既能全了夜明澜的心思，又保住了白修之的官职。 夜明澜倒是不反对，毕竟他只是想牵制白修之，不想失去他这个得力的左右手。 凤九离嘀咕一声，“这女人，还算她有点脑子。” 夜盈雪会做出这样的事，确实让她十分意外。 看样子，她也没白救她一次。 桌上的核桃都剥完了，凤九离也吃的一点都不剩，看着那堆空壳，白修之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满足感，就好像这么久了，他终于可以为她做一件事一样。 “喜欢吃核桃？” “还行吧，太医说对孕妇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景凉太子不让你出门吗？” “那倒也不是，就是出门得有人跟着。前几日跟凤灵兮那个疯女人打了一架，她估计正寻思着找我报仇呢。我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万一碰上她了，又是一堆麻烦。” “我听说，苍梧国的女皇忧思成疾，时日不多，凤灵兮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女皇，所以她才如此嚣张跋扈，你要小心一些。” 凤九离点头，对他口中的苍梧女皇毫不在意。 苍梧与南越远道来客，皇帝象征性地为他们办了接风宴，凤灵兮倒是老实了不少，只是看着凤九离的目光自然是冷嗖嗖地夹杂着刀子，恨不得把她掐死。 凤九离恍若未见，该吃吃该喝喝，景子初坐在她身旁，就专心伺候媳妇了。 第519章她的宿敌 第519章 她的宿敌 白修之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苦涩。 他或许知道，为何凤九离会跟景凉在一起了。 因为景凉太像景子初了。 在外人恩恩爱爱的两个人，此时正在咬耳朵。 “今日白修之去找你了？” 凤九离悄咪咪喝了一口果酒，嗯哼一声。 景子初语气酸溜溜的，“聊得可好？” 凤九离抿着笑，“挺好。” 景子初瞥了她一眼，把葡萄塞她嘴里，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显然不打算帮她剥皮了。 凤九离咽下去，“我还要吃。” 景子初语气凉凉道：“让白丞相帮你剥啊。” 凤九离看着他吃醋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景子初扭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控诉与不满。 凤九离拽了拽他的袖子，可怜兮兮道：“你儿子说还想吃……” 景子初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再说了，那是女儿！不是儿子！” “你不喜欢儿子吗？” 景子初嫌弃道：“儿子有什么好？” 凤九离瘪瘪嘴，挪了挪屁股，远离他一些。 “你干什么？”景太子又不高兴了。 “带着我儿子离你远一点，省的被你嫌弃！” 景子初忽然就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她。 凤九离瞪他，语气凶巴巴的，“干什么？” 景子初掐着她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凤九离，你这是在耍小性子吗？” 真是稀奇！ 他发现自从她怀孕之后，幼稚了不少。 晚上睡觉要抱着他，早上起来也要缠着他，吃水果得他动手剥皮，嘴巴挑得很，今天要吃鱼，明天要吃鸡，大半夜的还想吃烤红薯。吃那么多，智商没见长，身上的肉倒是蹭蹭地往外冒。 凤九离拍开他的手，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恼意。 “晚上睡书房去！” 景子初眨了眨眼，怪不得那些老太医说孕妇最是喜怒无常。 为了福利，景子初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把凤九离抱了回来，她欲挣扎，景子初在她耳旁低声道：“再闹我就要亲你了。” 凤九离不敢动，抬头娇瞪着他，杏眸明亮，宛若星河，荡漾着一池春水。 景子初微微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凤九离那点小气性忽然就没了，哼唧了一声，推了推他。 “我要吃葡萄。” 景子初宠溺一笑，“好。” 景逸看着他们二人腻歪的样子，牙都要酸倒了，却还是十分违心地说了一句。 “皇兄跟皇嫂这么恩爱，着实令臣弟十分羡慕。” 景子初头也不抬，显然没打算理他。 凤九离笑眯眯的，“七皇子既是羡慕，大可娶一位皇子妃。” 景逸荡着杯中的酒，眸光带着几分侵略。 “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到一位如皇嫂这般姿容出众的人儿了吧，如此，不找也罢。” 景子初终于抬起了他那尊贵的头，冷冷地看着他。 这混蛋似乎在觊觎他媳妇吗？ 擦了擦手，景子初语气凉凉道：“真是不好意思，像你皇嫂这么优秀的，这世间只有这么一个。七弟大可凑合一下，我看着灵兮郡主就不错。” 躺着也中枪的凤灵兮，差点没把手中的筷子给折了。 景子初这话，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什么叫凑合一下？她哪里比不上凤九离了？ 凤灵兮冷哼一声，道：“景凉太子此话何意？意思是说，本郡主还比不上她一个残花败柳？” 语出，全场瞬间安静。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不悦地看着凤灵兮。 “灵兮郡主，慎言！” 凤灵兮撇撇嘴，语气懒散道：“我就是随口说一句，还请皇上勿怪。” 她这副态度，皇帝就是想发作都发作不得。 景子初可没打算绕过她。 “呵……看来灵兮郡主脸上的伤好了啊！”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不长记性，他是不是得再来几刀，让她好好回忆一下啊？ 凤灵兮心里发寒，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景凉动起手来，那可真是不管不顾的啊！ 凤九离却笑眯眯道：“听说灵兮郡主在郡主府里养了几百个美男子，若我是残花败柳，灵兮郡主算什么？人尽可夫吗？”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凤灵兮是个头铁的，这太子夫妇也是不肯饶人啊！ 尤其是凤九离这话，完全就把凤灵兮的脸往地上踩。 凤灵兮一张脸已经变成了调色盘，十分好看。 “凤九离！”她猛地拍桌站起，“你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郡主府是有不少美男子，但是那些都是低贱的男宠，只不过是她的玩物，从凤九离口中说出，她倒成了形骸放荡的女人了！ 凤九离无辜道：“我就是随口说一句，灵兮郡主勿怪。” 这句话，算是还给她了。 凤灵兮火冒三丈，可看着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得不咬咬牙，忍了下来。 前两日的事闹得挺大，凤灵兮虽然一肚子火，但也不是冲动无脑的草包。 这次她来北枭，也是有意跟北枭结好，而不是来寻仇的。 凤栖梧这些年身子大不如从前，她离开北枭的时候，凤无心外出寻找神医未归。凤灵兮倒也不着急，凤栖梧那是心病，她那个小女儿一日不回来，她便一日不能好。 反正已经过了十七年了，谁知道她那素未谋面的表妹是不是还活着。 这皇位迟早是她的，但为了双重保险，她也有意跟南越还有北枭交好。 本来夜明轩那边都敲定了，只是夜明轩被凤九离杀了，她所有的筹谋功亏一篑，不得已，只能转移到北枭这边。 谁知道她又碰上了凤九离，这女人是她的宿敌吧！ 接下来的宴席还算平和，凤灵兮也没去招惹凤九离，凤九离吃得差不多了，就有点犯困了。 景子初带着她先回了太子府，马车刚刚停下，外面便传来了凌霜急切的声音。 “宗主！公子被人抓走了！” 昏昏欲睡的凤九离立马清醒，她掀开帘子，看着浑身是伤的凌霜，眸色徒然凌厉。 景子初握住她冰凉的手，为她挡着寒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家。” 第520章亲自前往 第520章 亲自前往 太子府内，封奕被拎了过来为凌霜治伤，凌霜身上伤得很重，但跟上次在北疆时候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她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将晚上的事娓娓道来。 这段时间景阳一直在暗中搜寻他们的下落，到底还是没躲过，就在今夜，对方派出了自己的暗卫动手。也是因为没有巫山阁插手，所以屏秋也来不及向凤九离他们传递消息。 对方来势汹汹，以为凌霜就是灵霄宗宗主，铁了心要弄死她，陌长玉为了掩护她的身份，一边要应付那些暗卫，一边要保护凌霜，身受重伤。 陌长玉跟萧言被俘，凌霜不得不负伤而逃，赶来报信。 凤九离脸色凝重，景阳心狠手辣，陌长玉落在他手上，怕是凶多吉少了。 景子初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调虎离山，我派去的人，全都被引开了。” 凌霜脸色惨白，“宗主，拜托你，一定要救出公子。” 凤九离拍拍她的肩膀，“景阳认定你是灵霄宗宗主，还会留着陌长玉跟萧言的命等着你自投罗网。你好好养伤，我们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 走出屋子，看着这沉沉夜色，凤九离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十分憋闷。 “这个景阳，这么难对付！” “别担心，卫风已经带人去追了，景阳抓了人，除了八王府跟巫山阁，别无去处，陌长玉会没事的。” 凤九离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心里装着事，当晚凤九离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天色将明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急切的拍门声。 凤九离猛然惊醒，起身开门，卫风扶着昏迷的景子初走了进来，两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凤九离一惊，焦急道：“他怎么了？” 卫风将景子初放在床上，迅速道：“夫人，主子病发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封大人过来。” “病发？”凤九离呼吸一窒，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浑身冰冷得厉害。 封奕很快就赶来了，封府离太子府倒也不远，卫风带着景子初回来，同时暗卫也跑去了封府。 “怎么回事？” 看着景子初这副模样，封奕不敢耽搁，立马准备施针。 凤九离帮不上忙，站在一旁，一颗心仿佛被丢置在海里，沉沉浮浮，十分不安。 卫风语气凝重道：“昨夜我们潜入了巫山阁，本想找到陌公子，但是没有找到人，却碰到了景阳。主子跟景阳交手了，却突然病发，我只能迅速带着主子撤离。” 景子初身上的寒毒不是一日两日了，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唯有到了冬季，才会愈发严重。 如今快要入冬了，北枭的天气又冷，昨夜景子初催动了内力，也催动了那潜藏着的寒毒。好在卫风及时发现，迅速撤离，否则只怕他们自己也得折进去。 凤九离的心蓦然揪紧，若是卫风来不及带着景子初撤离，那么他会有什么下场，凤九离真的不敢想象。 见封奕收了针，凤九离忙问道：“他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这些年封染一直在帮他施针用药，他体内的寒毒，应该不用几年便可清除了。可能是昨夜他运气引发了寒毒，所以才会有此症状。” 封奕收了针，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道：“我对毒理并不了解，保险起见，还是得去找封染来一趟。” 卫风毫不迟疑，立马派人去风华谷找封染。 凤九离坐在床边，看着他脸色苍白，似乎覆上了一层寒霜，浑身更是冷得吓人，不由得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凤九离语气有些沉闷，甚至带着几分心疼。 知晓他曾毁容、瞎眼、中毒，还是从封奕口中得知的，景子初不曾在她面前说过半句。平日里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凤九离根本不敢想，他到底默默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封奕看着她这副模样，安慰道：“放心吧，这么多年了，他都扛过来了。更何况现在他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凤九离扭头，“他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奕抿了抿唇，“这些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凤九离蹭了蹭他的手背，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凤九离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景子初还没醒，凤九离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走出去开了门。 凌霜站在外面，声音焦急道：“宗主，我听说景凉太子受伤了，他没事吧？” 凤九离摇头，“没什么大碍。” “那公子他……” “他应该被关在巫山阁，晚些时候我再让卫风他们去一趟。” “宗主，我也去吧！”凌霜道：“景阳以为我就是宗主，只要我出面，说不定他们就会交出公子了。” “你现在站都站不稳，去了那里，是打算拖我们后腿吗？” “可是……” “安心养伤吧，这一次，我亲自去。” 凌霜一惊，“宗主不可！” “你去了也是露馅，倒不如我亲自去，或许还能让景阳信服。” 凌霜还想劝她，凤九离却已经决定了。 这件事不能拖，多拖一会儿，陌长玉跟萧言就多一分危险。 卫风一听凤九离的打算，也是极力反对，“不行！主子一定不会允许夫人去的！” 凤九离却铁了心的，让卫风去调集人马。 封奕走过来，叹道：“你有没有想过，此番涉险，等他醒过来，会有多生气？”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陌长玉于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此事也是因我而起。” 是她执意要为沈姒报仇，陌长玉也是被她连累了。 “你都决定了，我能说什么？不过，我陪你过去吧。” 凤九离没有拒绝，封奕是大夫，若是她真有什么意外，也正好用得上。 不是她胆小，只是现在肚子里多了个球，凡事总要小心一些。 天色大亮，凤九离用了早膳，命管家跟云书照顾好景子初，便乔装打扮，从太子府后门悄悄离开。 第521章正面交锋 第521章 正面交锋 巫山阁，这会正是冷清的时候。 上次景子初烧了巫山阁，这里早就重建了起来，不得不说，巫山阁的财力物力还是十分惊人的。凤九离看着这座与从前无异的几层酒楼，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她脸上带着容惜为她准备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后带着一群人，就像是来砸场子的。 屏秋收到消息立马走了下来，待看见凤九离，脚底打滑，差点没摔下去。 凤九离现在这副打扮，怕是熟悉她的人都认不出来，头发扎起，脸戴面具，穿着一身张扬炙热的红衣，气场强大。 只是屏秋这些日子都在想着凤九离，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即吓得腿都哆嗦了。 昨夜景阳带着伤痕累累的陌长玉回来时，屏秋差点没吓死，她正打算去向凤九离报信，谁知道玄月门的人就杀来了。 景阳负了伤，留在巫山阁内，他在这里，屏秋也没有办法脱身，唯恐引起他的怀疑。 谁知道这一大清早的，凤九离会带着人过来。 屏秋几乎可以确定，玄月门跟凤九离说不定有什么关系，上次玄月门的门主拿走了沈姒的画像，烧了巫山阁。昨夜对方又强闯巫山阁，试图救走陌长玉。现在凤九离又来了，屏秋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这架势，巫山阁内的客人全都被吓跑了，巫山阁的人也纷纷冲了出来，大门关上，两方剑拔弩张。 屏秋沉下心来，尽量让自己的反应正常一些。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巫山阁闹事！” 凤九离瞧见屏秋的反应，便知道她认出自己了。 她一脚踩在了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很是嚣张道：“把你们阁主叫出来！” 有人冷哼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阁主岂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 “是吗？”凤九离一甩匕首，那锋利地剑尖扎进了桌面，沉闷的声音，仿佛扎在了每个人心上。 “告诉景阳，灵霄宗宗主来了！” 屏秋心肝一颤，旁人各个惊掉了下巴。 有人怒斥道：“大胆！竟敢冒充灵霄宗宗主！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凤九离笑了笑，语气凉薄而轻蔑，“知道啊，你们不就是卖了旧主的叛徒吗？” 那些人愤怒不已，“你说谁是叛徒？” 也有人猛然醒悟过来，“你们是南越灵霄宗的人？” 语出，众人脸上立马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各个握紧了兵器，似乎随时准备冲杀上来。 凤九离冷冷一笑，倒也没有直接跟他们挑明。 这些人这些年跟在景阳身边，谁知道谁还记得沈姒对他们的恩情？ “你们害死了沈宗主，竟然还敢来这里！” “兄弟们，我们要为沈宗主报仇！” “对！为沈宗主报仇！” 凤九离呵呵，“整日为景阳这个狗贼卖命，却还嚷嚷着要为沈宗主报仇？”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凤九离站直了身体，“我说，你们全都被景阳骗了……” “咳咳！”楼上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咳嗽声，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 凤九离抬头看去，便看见景阳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神色似乎有些苍白，对她对视一眼，目光晦暗不清。 “客人来了，楼上坐吧。” 凤九离双眸微眯，拔了匕首，便欲上去。 方才跟凤九离呛声的那些人立马道：“王爷！她是南越灵霄宗的人，不能放过她！” 景阳却没有理会，实则扶着栏杆的手已经狠狠地收紧。 他抓了陌长玉，本就是想引起这位灵霄宗新宗主，昨夜玄月门的人来的突然，着实让他措手不及。而今日对方却直接带着人闯了进来，完全出乎景阳的意料之外。 景阳原本以为凤九离会偷偷摸摸地救走陌长玉，故而他已经在关押陌长玉的地方布下了天罗地网，谁知道她直接就来了，还跟巫山阁的人撞上了，差一点，二十年前的旧事就瞒不住了。 他相信，只要陌长玉在他手上，凤九离是没有胆子乱说的。 就像现在，她不就乖乖地上来了？ 凤九离带来的人留在了下面，只有卫风易了容，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旁。 而封奕则在外面接应，以防有什么意外。 卫风跟景阳的侍卫李浩留在了门外，屏秋有心想上前伺候，却也被李浩挡了下来。 屋内，景阳为凤九离倒了杯茶，语气淡淡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凤宗主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景阳实在好奇，这位凤九，到底是谁。 “八王爷不就是想要见我吗？先把人交出来，其他的好说。” 她可没工夫跟他耗着，陌长玉跟萧言是死是活尚不知晓，不看到他们好好的，凤九离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看样子，凤宗主很在意那两个人。” 景阳浅浅一笑，身上自带着一股温和无害的气息，谁知他才是掩藏最深的恶狼。 凤九离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道：“我自然不像王爷这般铁石心肠，连自己的发妻都下得了死手。” 景阳连脸上的假笑也维持不下去了，面容渐渐冰冷，也语气都冷凝了几分。 “凤九，我警告你，想活命，就管好你的嘴巴。滚回南越，此生不许再踏入北枭，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凤九离不怒反笑，嚣张至极。 “王爷这话，是打算收买我吗？只可惜，我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是么？那，他们两个人的命，凤宗主也不想要了吗？” 面对他的威胁，凤九离也不慌，轻飘飘地打了回去，道：“不如八王爷先把人带出来，再容我好好考虑一下？” 景阳捏了捏茶杯，嘴角扯了扯。 眼前这女人，倒是跟玄月门那个疯子一样，都是个硬茬。 拍拍手，几个人拖着浑身是血的陌长玉跟萧言出来，直接丢在了地上。 凤九离动都不动一下，没让对面的景阳瞧出她内心的焦虑。 他们二人一身是伤，凤九离也没有办法上前查看是否还活着。 景阳盯着她，道：“人带来了，凤宗主想好了吗？” 第522章撕破脸面 第522章 撕破脸面 “八王爷不会把人弄死了吧？” 景阳朝自己的属下看了一眼，他们十分粗鲁地把陌长玉他们二人翻了个身，呼吸微弱，好在胸膛还在喘着气。 凤九离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怎么样？凤宗主放心了吧？” 景阳语气平淡，可眸中却闪烁着锋锐的寒光。 同屏秋想的一样，景阳同样认定凤九离一定跟玄月门有什么关系，下面那些人，虽然没有在脸上写着玄月门三个字，但是景阳跟他们交过手，大概也能猜到。 玄月门太过神秘，昨夜景阳还被玄月门门主刺了一剑，这也让他对玄月门更为忌惮。否则今日凤九离敢擅闯巫山阁，景阳绝对会让她横着出去。 只是现在，不得不考虑玄月门，景阳也只能斟酌着是否趁着这个机会弄死凤九离。 不过，他更好奇她到底是谁，跟玄月门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她，撬出玄月门背后的人。 “嗯，还有一口气，倒是放心了。” 凤九离站起身，手中转着茶杯，眸色骤然一厉，那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的同时，凤九离的身影瞬间移动，那闪着锐芒的匕首朝着景阳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楼下立马传来了一片混乱的打斗声，门外的卫风也立马冲了进来，李浩竟是拦不住他。 景阳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阴险，引诱他把人带出来，她再动手。 景阳反应迅速地躲过凤九离的攻击，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动作迟缓了一下。好在他身后的人也立马上前挡住了她的攻击。 凤九离还记得自己肚子还揣着球，一击不得，她也没有强求，立马退了一步，卫风顺势杀了上来，手起刀落，眨眼间便解决了两个人。 巫山阁外，封奕也带着人闯了进来，屏秋看着两边混战，咬咬牙，突然抽出了剑，杀了景阳的一个暗卫。 绣枝震惊地看着她，“秋姐姐？你……” 屏秋冷声喝道：“巫山阁所有人听着！沈宗主当年根本没有死，而是被景阳逼得逃离了北枭，而我们却被景阳蒙蔽了二十年。沈宗主是死在景阳手里，信我的，就都放下手中的兵器！” 绣枝已经完全懵了，“秋姐姐，你什么意思？” 屏秋却没有过多的时间跟他们解释，立马上前帮卫风对付景阳的人。 景阳脸色铁青，不复之前伪装的温润。 “屏秋，你敢背叛我！” 屏秋冷笑一声，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八王爷，若说背叛，谁比得上你？当年沈宗主一心一意为你铺路，可你对她做了什么？” 景阳冷笑，事到如此，索性直接撕破脸面了。 “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沈姒不肯助我成皇，那我便寻找更强大的力量，谁让她挡了我的路！” 屏秋握紧了手中的剑，额头青筋凸起。 “你该死！” 她低喝一声，提着剑朝着景阳杀过去。 他们混战成一团，凤九离让人趁势带着陌长玉跟萧言离开。 景阳看见了，立马怒吼道：“别让他们跑了！杀了他们！” 巫山阁的人此时十分迷茫，看着屏秋跟景阳的人打得正凶，一时竟不知该帮什么人。 这巫山阁内也有不少景阳的人马，一听景阳的吩咐，纷纷冲上前拦住了凤九离他们。 绣枝一咬牙，站到了凤九离面前，挡住了那些人的进攻。 她不知谁是谁非，只知道，她跟屏秋是多年的好姐妹，她们当年都是追随着沈姒的人，屏秋对沈姒的忠心十年如一日，她只相信屏秋！ 其余人见状，也有人还在犹豫，也有人上前帮绣枝。 “杀了他们！” 景阳一声令下，这场厮杀异常惨烈。对方人马众多，他们这边虽然也不少，但是毕竟是在他的地盘，还是落了下风。 屏秋护着凤九离，喊道：“宗主！你快走！” 其余人一听屏秋的声音，纷纷朝着凤九离看去，她指间的那枚宗主戒闪着幽暗的光芒，一瞬间纷纷护在她面前。 凤九离心中一暖，忽然就很羡慕沈姒，哪怕她死了，也有这么一群人，一直默默念着她。 封奕击退了几个人，到凤九离面前，抓住她的手腕。 “别拖下去了，马上离开！” 封奕看着凤九离陷在这样的场面里，着实感到心惊肉跳的。 刀剑无眼，凤九离若是有个好歹，他也不必回去见景子初了，自刎谢罪得了。 凤九离点头，冲着众人喊道：“愿意回灵霄宗的，便跟我来！” 回灵霄宗，这四个字对大多数人来说，仿佛像回家一样温暖。 他们都是跟着沈姒一路走过来的，灵霄宗就是他们的家。后来沈姒带着那些旧部离开，唯独他们留了下来，他们以为沈姒是死了，而沈姒以为，他们是被景阳策反了。 便是这样一场错过，持续了整整二十年。 有人红着眼眶喊道：“誓死追随宗主！” “誓死追随宗主！” 他们不管凤九离是谁，不管拿着宗主戒的人是谁，只知道他们是灵霄宗的人！ 众人且战且退，巫山阁内已经满地横尸。 景阳捂着受伤的臂膀，目眦欲裂，怒不可遏。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景阳严令之下，剩余的暗卫一个个如不要命一样，以血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都是景阳养的死侍，完成主人的命令，是他们唯一忠诚之事。 卫风他们突围不出，这场苦战还是难免。 景阳死死地盯着凤九离，大声喝道：“谁能杀了凤九，本王赏他黄金万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景阳这话一说出口，便有十几个人围着凤九离而去。 凤九离后退一步，前面有卫风跟封奕他们抵挡着，但是也难免有人钻了空子。 身后一把长剑破风而来，凤九离反应敏捷地俯身，袖中的匕首划出，干脆利落地割了那人的脖颈。 又有一人从另一侧杀出，凤九离勾住了凳子，朝着他狠狠砸了过去。 谁知一不小心牵动了小腹，那一瞬间传来一阵疼痛，让凤九离的脸色微微一白。 第523章经脉俱毁 第523章 经脉俱毁 封奕一看，心下顿时一阵紧张。 他欲冲到凤九离面前，那些人却像是故意将他引开一样，封奕一时竟脱不了身。 凤九离一人对付几个人有些吃力，又恐惊了胎气，根本不敢用全力，这一下，便落于下风。 景阳找到了机会，朝着凤九离的后背袭击而去，却有三根银针破窗而入，景阳不得不猛地跃身后退，而那三根银针钉在了柱子之上。 一抹紫色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身手利落地解决了跟凤九离缠斗的那几个人，一个转身抓住了凤九离的手腕。 “你没事吧？” 凤九离看着突然出现的陌浅衣，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 才说了一个字，陌浅衣忽然抬手攻向她的身后，一枚银针刺入了一名死侍的心口，那人瞬间没了生息。 景阳看着这一幕，顿觉浑身发寒，看着陌浅衣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忌惮。 “你是何人？” 陌浅衣没理他，专心对付其他死侍。 封奕看见陌浅衣亦是十分意外，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喊道：“快带她离开！” 不用封奕说，陌浅衣也一手拉着凤九离，一边解决那些拦路狗。 凤九离怀着身孕，自然不适合在这里待下去。 只是景阳的死侍十分难搞，陌浅衣眸中的冷光一眯，撒出了一把毒粉，对面的人纷纷倒地。 陌浅衣劈开了大门上的横杆，踹门而去，凤九离身后的那些暗卫也扛着陌长玉跟萧言追了出来。 巫山阁外已经围了里三圈又三圈的吃瓜群众，蓦然看见凤九离他们冲出来，纷纷吓得四散逃窜。 同时皇城的官兵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马带着人赶了过来，好巧不巧，今日当值的，正是傅欢。 傅欢坐在马上，看到了凤九离一行人，他认不出凤九离，但是认得出陌长玉、陌浅衣跟那群侍卫啊。 傅欢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身后的侍卫长紧张道：“傅小将军，这是巫山阁，巫山阁的事，不好管啊！” 傅欢轻哼一声，“若我今日偏要管呢？” 说罢，他立即打马上前，跟凤九离照了个对面。 傅欢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乖乖，这祖宗不在家里好好养胎，跑这里来干什么？ 傅欢朝里面看了一眼，好嘛，卫风也在，封奕也在，合着这些人搞事情，都不带上他的啊。 傅小将军心里不平衡了。 “把这里围起来！任何人都不许放过！” 景阳一听到傅欢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只得先行撤离。 凤九离没有恋战，迅速带着陌长玉他们回了太子府。 谁知道一进府里，差点跟景子初撞上，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腰，才避免她摔在了地上。 景子初刚刚醒来，便听说凤九离带着卫风去巫山阁了，怒火中烧的他，立马起身准备去巫山阁，谁知道她恰好就回来了。 “没事吧？”景子初紧张地问了一句，可随即脸色一沉，又将她从怀中扯了出去，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 “凤九离，你不要命了吗？谁让你擅自行动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交给我！” 凤九离忽然被他一凶，一时有些懵。 景子初看着他们身上的狼狈，便知晓他们跟景阳干过一架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凤九离，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为了陌长玉跟萧言，她就敢这么冒险，她不要命了？不要孩子的命了？ 景子初越想越生气，狠狠地踹了一下门，转身疾步离开。 这是第一次，景子初对她发脾气，而且还是发这么大的脾气。 管家赶来的时候也是吓坏了，景子初很少发脾气，更别说冲着凤九离发了。 今日这事，凤九离做得确实也不妥了。 凤九离看着他怒气腾腾的背影，想追上去，可是看着身后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不得不先安顿他们。 “管家，立马去请大夫！” 因为傅欢出现得及时，景阳他们撤退得十分狼狈，封奕跟卫风也迅速脱身，回到了太子府。 只是一进来，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大夫正在隔壁的屋子里为陌长玉他们诊治，而凤九离站在主院之外，踟蹰不前。 傅欢走了进来，轻咳一声，凉凉道：“哟，这是被训了啊。活该！这么任性，我要是景凉，揍你一顿都是轻的了。” 封奕瞥了傅欢一眼，走到凤九离面前，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凤九离摇头，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怎么办？他生了好大的气。” 封奕没好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听，现在只能受着了。” 凤九离不后悔去救了陌长玉，只是景子初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印象之中，别说发脾气了，他从来就没跟她拌过一次嘴。怀孕之后她偶尔耍耍小性子，他也都是好脾气地哄着，甚至还会逗她开心。 想起刚才景子初的脸色，凤九离的心便慌得厉害。 封奕倒不是那么担心，看了隔壁的屋子一眼，道：“他们怎么样了？” “受了很重的伤，大夫正在治伤。” 大夫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凝重。 “太子妃，这两位病人的情况不太妙。” 凤九离心里一咯噔，“他们怎么了？身上可是有致命伤？”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那些外伤看着严重，养养便也就好了。最严重的是他们经脉俱断，怕是日后，只能成为废人了。” 凤九离呼吸一窒，焦急问道：“大夫，可有办法治愈？” “经脉都毁了，如何能治？” 凤九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封奕。 封奕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经脉俱毁，无法可治。” 凤九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陌长玉与萧言，虽然不能算是顶尖的高手，但若是成了不能习武、不能使用内力的普通人，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凤九离心里充满了自责，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们。 闭了闭眼，凤九离语气沉重道：“先帮他们治伤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524章治好陌长玉 第524章 治好陌长玉 封奕眉头紧锁，道：“只能先这样了，我回去查查医典，是否有修复经脉的方法……” 然而这种可能性，封奕都觉得不大。 习武之人，最看重筋骨。经脉汇集体内的内力，经脉断毁，内力也如被堵住的山洪，无法运用，再好的身手，也如同花架子，根本没有什么伤害。 凤九离满腹愁绪，回头看见陌浅衣，一拍额头，懊恼道：“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方才的事，谢谢你啊。” 陌浅衣摇了摇头，本来她救了凤九离他们便要离开的，可是方才看见陌长玉时，她改变了主意。 “里面的人，是谁？” 凤九离愣了一下，“你说陌长玉吗？” “陌长玉……”陌浅衣呢喃着这个名字，眼里闪烁着些许星芒。 陌浅衣走后，封奕道：“这边我看着就好了，你还是赶紧去哄哄那位祖宗吧。” 凤九离十分头疼。 屋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景子初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看信函，知晓她进来，却是头也不抬。 凤九离咬着下唇，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景子初……”她小心翼翼喊着他的名字，“你……你要不要喝茶？” 景子初眼皮都不抬一下。 试探失败，凤九离泄气地耷拉着肩，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错了，我不该去冒险，你不要不理我。” 景子初呵了一声，接着看他已经看了半个时辰的一封信。 凤九离直接坐在他腿上，把那些信函都推开。 “我真的知道错了。”圆润的小脸十分认真，“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冲动！” 景子初似乎想把她推开，可是手稍稍抬起又放下。 “起来。”他语气冷淡。 “我不。”凤九离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不肯起来。 景子初忽然就觉得很无奈。 打不得，骂不得，推开她也舍不得，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可是不给她一个教训，景子初难以平复这股怒气。 索性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景子初转身便欲走出去。 “景子初！”凤九离气哄哄地站起来，眼眶突然就红了，声音都带着几分压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景子初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她那红红的眼眶，还有那控诉的小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叹了口气，他抱着她坐下，仔细地揉着她的脸，嫌弃道：“好好的，你哭什么？” 凤九离趴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你不理我，还凶我……” “……” “你做错事还不让人凶了？” 凤九离嘟囔道：“我没有……” 他抬手轻轻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还没有？” 凤九离哼哼唧唧的，景子初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女人，手不由得抱紧了一些。 “凤九离，我很生气。”他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凤九离心里涌上了几分愧疚。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让她去涉险。 若是有本事保护她，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差点失去她。 与其说他在生她的气，不如说在生自己的气。 凤九离捂住他的嘴，摇着头，“不，今天确实是我冲动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景子初轻叹一声，语气也软了下来。 “有没有受伤？” 凤九离摇头，小心翼翼道：“你不生我气了？” “我要是还生气呢？” “那我就哭……” 景子初掐着她肉乎乎的脸，“你这都跟谁学的？” 凤九离笑嘻嘻地抱住他，趁势道：“既然你不生气了，那你也不要罚卫风他们好不好？” 景子初轻哼一声，“你这是在为他们求情？” “卫风他们是被我逼的。”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这笔账还得算在你头上是不是？卫风明知我的吩咐，可是他还是带着你去冒险，如何能不罚？” “我不管！你不可以罚他！再过半个月他就要跟云书成亲了，到时候你让他带着一身伤吗？” 景子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行。” 凤九离晃着他的手，声音娇软：“景子初……” 景子初眸色一暗，“夫人这是威逼不成，打算色诱吗？” 直到傍晚，封奕一脸疲惫地从偏房走出来，便看见那两人浓情蜜意地坐在院子里，景子初这个妻奴，一边处理信件，一边伺候凤九离吃果子。 封奕嘴角一抽，不得不感慨凤九离本事大，也只有她能把景子初哄得服服帖帖的。 看见封奕出来，凤九离立马坐起身。 “封奕，他们怎么样了？” 封奕坐在他们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外伤都处理好了，陌长玉身上比较严重，不过养段时间也就好了。最难办的还是经脉……”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封奕摇头，有些挫败，“我翻遍了医典，找不到能恢复经脉的疗法，只怕……” 凤九离眉头紧皱，心里带着些许自责。 景子初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揉着她的手，对封奕道：“封染呢？他是否能治？” “封染专攻毒，对经脉一窍不通，不过……也未必，说不定这些年，他的医术也有所精进。” 凤九离犹如看到了希望，“卫风已经派人去风华谷找封染了。” 景子初看着她，封奕解释道：“昨夜你寒毒发作，突然昏迷，我怕你有什么意外，便让人去把封染带过来，防患未然。” 卫风大步走了进来，对凤九离道：“夫人，巫山阁的人来了。” 凤九离挑眉，“屏秋？” 卫风点头。 “我去见她。” 凤九离走了出去，景子初瞥了卫风一眼，不悦道：“还愣着干什么？” 卫风抿着唇，“主子，今日……” 封奕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放心吧，你家夫人已经把罪责全揽在身上了，你赶紧跟过去吧，免得有什么意外。” 卫风点头，大步跟着凤九离而去。 等他们俩都走了，景子初才冷冷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治好陌长玉！” 第525章若无其事 第525章 若无其事 封奕苦着脸，“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我不想让九离记着他一辈子。”景子初眸色微黯。 陌长玉此番是受了凤九离连累，他感激他，但是他也接受不了凤九离惦记着他。 “我尽量吧，不过这修复经脉，历来从未听说过。” 话锋一转，景子初道：“对了，景阳那边如何了？” “傅欢带着人过来，他便遛了。我已经让傅欢去追了过去，不管怎么样，也得让他出出血。” 景子初冷笑，“失去了巫山阁，今日他又与九离交了手，只怕景阳也坐不住了。” 屏秋他们或多或少知道景阳背后的筹谋，以防屏秋他们出手阻拦，景阳一定会随时准备动手。 出出血怎么够？景子初要折了他的羽翼，让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大厅内，屏秋跟绣枝正襟危坐，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绣枝明显更加不安，端着茶，却没有喝半口。 等了一会儿，才见凤九离跟卫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看见她时，屏秋丝毫不意外，绣枝却惊了一下。 “宗主。”屏秋冲着她拱手，绣枝还处在呆愣当中。 “秋姐姐，她……她是宗主？” 当今太子妃，竟是灵霄宗宗主？ 屏秋蹙眉道：“绣枝，不可对宗主无礼！” 凤九离却笑眯眯的，“无妨，快请坐吧。” 绣枝还有些发懵，跟在屏秋身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屏秋摇头。 打斗一场，哪里没有伤亡？只是这些事，也不必在凤九离面前提。 “宗主，景阳已经撤出了巫山阁，有一部分人跟着他离开了，剩下的人，都在巫山阁等着宗主。” “很好，这巫山阁，本就是沈宗主的心血，自然不能落到旁人手里。等盛京这边稳定了，我打算让南越灵霄宗的人都过来，毕竟这里，才是灵霄宗的归处。” 屏秋脸色一喜，“是！属下一定好好规整巫山阁！” 凤九离稍稍正色，“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准备，景阳不会罢休的。” 说到他，屏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宗主放心！属下等会小心行事。” 翌日一早，凤九离刚用完早膳，便听云书说陌长玉醒了。 凤九离跟景子初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陌长玉靠在床上，正一口一口地喝着药，看见他们来了，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你们来啦。” 声音还很虚弱，不过看着精神倒是不错。 凤九离道：“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陌长玉抬了抬胳膊，无奈一笑，“全身都不舒服，养着就好了。上次在司夏国，不也差点没了命吗？你也别太担心了。” 凤九离却皱着眉头，陌长玉看着十分正常，可是越是这样，她便觉得不安。 “你……” “对了，萧言呢？他没事吧？” 凤九离抿了抿唇，“他没事，在隔壁呢。” “你说你也真是，怀着孕，瞎跑什么？你要是出了事，景子初不得把我撕了？”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风轻云淡的笑，似乎是劫后余生的轻松，却又带着几分刻意。 只是这种情况下，凤九离也不忍心去谈他身上的伤。 也只能故作轻松道：“还说呢，你都快把我吓死了，我就怕去晚了，你小命就丢在景阳手里了。” 陌长玉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道：“是啊，差点命就没了。” 他倒宁愿，这条命没了，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还要她小心翼翼地藏着担忧与苦恼。 景子初开口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身上的伤，从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 “是么？”陌长玉似乎不甚在意，“这样挺好，不就是经脉废了吗？反正，我玩的是毒，有没有内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是这样说，只是眼里的光，却始终不曾亮过。 凤九离严肃道：“陌长玉，不会永远这样的，我们会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陌长玉的睫毛轻轻一颤，看着她那张凝重而担忧的小脸，忽然噗嗤一笑，语气都明快了几分。 “好啦，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很好，真的。好歹这条命保住了，听说你们也把巫山阁抢回来了，还重伤了景阳，挺好的。等我养好了身上的伤，再去找景阳报仇，到时候我直接放小绿咬死他，算是给自己出口恶气了。” 不知为何，他笑得越是灿烂，凤九离的心里越是难受。 她倒是宁愿他怪她骂她，也不希望他压抑着内心的痛苦，若无其事地跟他们开着玩笑。 还想说什么，景子初却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好休息，我已经派人去风华谷找封染了，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陌长玉点点头，“好，你们出去吧，我有点累了。” 他躺了下来，微微阖眸，放置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握起，却感受不到丝毫力气。 走出了屋外，凤九离的心更加沉重了。 “宗主。”凌霜走了过来，一脸担忧，“主子的伤，真的能好吗？” 从早上他醒过来便一言不发，直到凤九离他们来了，才勉强打起精神来，不让他们看到他的异样。 可凌霜跟了陌长玉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会好的。”凤九离喃喃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 景子初摸着她的脑袋，“别想了，这些事交给我，如果封染不行，我们便去寻找江湖神医，我就不信没有人能修复经脉。” 无计可施，凤九离现在也只能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等着封染的消息。 晚些时候，凤九离还去看了萧言，萧言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只不过比陌长玉好些，至少不会憋在心里。 凤九离站在廊下，看着天边那灰白色的云，不知何时起了风，天地都有些压抑。 日暮十分，一场秋雨忽然落下，气温骤然低了下来，太子府内燃着几点灯火，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寂寥而萧索。 太子府这边气氛压抑，八王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526章皇位继承人 第526章 皇位继承人 凤灵妍正在为景阳换药，看着他身上的伤，拿着药瓶的手都有些发抖。 烛光之下，景阳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玄月门，灵霄宗，这笔账，我记下了！” 凤灵妍担忧道：“王爷，眼下巫山阁也叛变了，若是他们将王爷的计划说出去……” 景阳眸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那就先下手为强！” 反正也筹谋这么多年了，他早就等不及了。 “我让你去找凤灵兮，她怎么说？” 凤灵妍的手轻轻一颤，“我跟她说了，只是灵兮说还要考虑一下。” 景阳冷哼一声，“考虑什么？她不会真的以为，凤栖梧会把皇位传给她吧？” “灵兮是姨母最疼爱的侄女，姨母膝下无女，唯有灵兮与她最为亲近，若不传给她，还能给谁？” “你怕是忘了，凤栖梧还有个儿子呢。” 凤灵妍蹙着眉头，“苍梧国从未有过男子当政，再说了，凤无心整日游手好闲，这些年来待在姨母身边的时间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姨母与他未必亲近。” “再不亲近，那也是她的亲儿子。”景阳拢好衣裳，道：“单凭荣城公主府，只怕不足以扶持她坐上皇位。你妹妹先前跟南越的夜明轩合作，现在又跑到北枭来，不就是想拉盟友吗？” 凤灵妍叹了口气，“明日我再问问她。” …… 休养了几日，陌长玉勉强能下地了，看着与从前无异，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整日窝在太子府里捣鼓着他的毒物。 白修之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十分讶异，大概是没想到，他也在北枭。 “是你啊。”陌长玉扯了扯嘴角，“听说你当丞相了，夜明澜对你倒是不错。” 白修之态度冷淡，“陌公子近来可好？” 他跟陌长玉，倒没有那么熟，甚至过去在夜明轩手下，还颇有针锋相对的意味。 “挺好的。”陌长玉漫不经心地应着，不知喂了什么东西给怀中的小猫，那小猫扑腾两下，忽然就断气了。 白修之眉心狠狠一跳，这家伙，手段还是这么狠毒。 “找凤九离？”他将那只小猫放在桌子上，又塞了一颗小药丸进去，抬起眼皮斜睨着他。 那只小猫渐渐有了呼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白修之抿了抿唇，陌长玉是吃饱了撑的吗？ “嗯，有点事。” “他们在里面呢，自己进去吧。” 白修之走向主院，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凌霜走了过来，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陌长玉脸上浮现一抹不耐烦。 “公子，该喝药了。” “不喝！那么苦的东西，又没有用，我白遭这个罪干嘛？” “可是公子身上的伤……” “你聋了是吗？”陌长玉目光不善地看着凌霜，后者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陌长玉低下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只猫儿，漫不经心道：“你若是敢告诉凤九离，日后也不必陪在我身边了。” “笃笃笃！” 白修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 他推门而入，便看见那两人坐在桌前，一个在处理公务，一个在旁边圈圈画画。 “咦？你怎么来了？” 白修之道：“没有打扰你们吧。” 景子初合上信函，“请坐。” 白修之瞥了一眼凤九离面前的书，讶异道：“你在研习医术？” 陌长玉身上的伤有些难治，封奕为此已经愁得不知掉了多少头发，凤九离自然也不能闲着，至少在封染来之前，她也找找看有什么法子能治他。 “你有什么事吗？” 白修之稍稍正色，道：“昨日八王妃去驿馆找凤灵兮了，我的手下隐隐听到对方谈到了‘造反’二字。” 景子初与凤九离相视一眼，只是挑了挑眉，倒没有太大的意外。 而凤九离竟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看样子，白丞相也懂得打探情报了呢。” 白修之蹙眉，“虽然我不知道她们在筹划什么，但是凤灵兮似乎是答应了，你们也要小心一些。” “放心吧，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白修之的好意，凤九离收下了。 此事与他无关，他却能及时来告知他们，不怕卷入北枭的争斗之中。 白修之走后，凤九离道：“看样子，景阳是打算找凤灵兮帮忙了。” “景阳娶凤灵妍，不就是为了苍梧国的支持吗？” “你觉得凤灵兮会答应吗？” 景子初抽了一封信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凤九离接过，匆匆扫过几眼，微微错愕。 景子初缓声道：“这些年苍梧女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没有明言，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凤灵兮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女皇。可是她只是郡主，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还有一个凤无心。据我所知，苍梧国众多大臣更有意扶持凤无心，如此一来，凤灵兮只能从南越与北枭寻求支持。” 凤九离压下那封信，“那凤无心呢？” 提起这个名字，凤九离就忍不住想起曾在南越京城遇到的那个江湖神棍。 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但是凤九离却莫名地对他印象深刻。 两人名字一样，不过凤九离倒没有将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苍梧太子，一个是江湖骗子，怎么看也不是一类人。 “不知道，苍梧国看似最为和平，但是皇位之争十分微妙。不管是凤灵兮还是凤无心，若是细细算来，都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有凤栖梧那个刚出生便丢了的女儿，才是皇位最合适的继承人。” “所以，凤灵兮很有可能为了皇位，出手助景阳一臂之力？” 景子初点头。 “我已经让人盯着驿馆了，实际上，昨夜暗卫已经向我禀告了此事，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 凤九离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心养胎，这些事，还是没来烦她了。 只是白修之，对他媳妇倒是殷勤啊。 景子初暗戳戳地哼了一声。 “那你觉得景阳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十日后就是我父皇的寿辰，这一次寿宴要在绿萝山皇家林苑举办，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第527章认亲现场 第527章 认亲现场 “宗主。”走廊上，凌霜叫住了凤九离。 “凌霜？怎么了？” “宗主，公子不肯喝药，还让我别告诉你，但是我担心公子……” 凤九离皱着眉头，“我去看看他。” “宗主！”凌霜忙叫住她，“你千万别跟公子说，是我告诉你的。” 凤九离来到了陌长玉房内，屋内门窗紧闭，她推门而进，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 凤九离被这味道呛得顿时觉得胃部翻涌，忍住欲呕吐的感觉，她走进屋内。 “陌长玉，你……” 陌长玉正泡在木桶之内，那乌黑乌黑的药汁浸透着他的身体，凤九离愣了一下。 陌长玉睁开眼睛，看见她时，眉头紧拧。 “你怎么来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 凤九离看着那药汁，里面隐隐漂浮着什么东西，她正欲伸手去碰，陌长玉突然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 一只蜈蚣顺着他的手腕爬上去，陌长玉掐住它，把它丢回水里。 “你不要命了？”陌长玉瞪着她。 凤九离脸色凝重，“你先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陌长玉放开她，背过身去。 “你别管了。” 她盯着木桶，里面不止有蜈蚣，还有各种她没见过的毒虫。 那条绿漪蛇在药汁里迅速游着，一口吞掉一条虫子。 “你先起来！” “我的经脉，好不了了。”陌长玉抬眸盯着她，眼里一片灰败。 “谁说的？”凤九离语气沉重，“我说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陌长玉笑了笑，摇摇头，“我知道，这世上哪有修复经脉之法？封奕这几日也是十分苦恼吧。” “封奕没有办法，还有封染。封染你知道吧，风华谷的那位神医，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封染擅长的是解毒，你还不知道吧，我曾经还跟他交过手呢。” “总之，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放松心情，别再想那些事了。” 看着她眉眼间的忧虑，陌长玉扯了扯嘴角，道：“凤九离，你这个人真讨厌。” “我这次受伤，跟你真的没有关系，是我技不如人，你不必自责。” “到底是我连累了你，陌长玉，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不放弃，你也别放弃。” 陌长玉忽然笑了，连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那双桃花眼泛着潋滟波光，仿佛揉碎了一池春水，映着漫天繁星。 “你这话若是……算了。” 陌长玉摇摇头，“这件事，你别管了。” “什么叫别管了？” “这伤治不好了，我……” “谁告诉你治不好了？”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陌浅衣踏了进来，屋内两人齐齐瞪着她。 “你怎么来了？” “你是谁？” 凤九离跟陌长玉同时开口，陌浅衣走进屋内，陌长玉将身子往药水里浸了下去，脸色难看。 “出去！” “这是我朋友。”凤九离上前去拉陌浅衣，“我们出去谈吧。” 陌浅衣瞥了凤九离一眼，盯着陌长玉看，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陌长玉的脸色一黑，却听她缓声道：“想修复经脉，光泡这毒液可没有用。” 凤九离双眸一亮，“你有办法？” 就连陌长玉都讶异地看着她。 陌浅衣却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叫陌云裳？” 凤九离愣了一下，陌长玉脸上却浮现一抹震惊。 “你什么意思？” “你只说是不是。” 陌长玉没有回答，双眸眯着危险的暗芒，“你是何人？” “陌浅衣，严格来说，我算是你的表姐。” 陌长玉呵呵，语气轻蔑，“表姐？姑娘就是想套近乎，也得编个好一点的借口吧。” “我的姑姑，陌云裳，是南疆的公主。二十年前她离开南疆，从此没有消息。这次我奉父王之命，前来寻找我姑姑。我只知道，她是曾经青蜀国的王后。” 陌长玉攥紧了拳头，又听她接着道：“你生得酷似姑姑，又听九离说你姓陌，我便猜测，你就是姑姑的孩子。” 陌长玉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什么南疆公主，我母亲从未提起过，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她说的没错。”凤九离忽然道：“你与景逸的交易，便是这个吧。” 陌浅衣并不意外她会知道。 “没错。我父王只希望在他死前能见姑姑一面，只可惜姑姑已经去世了，还好，姑姑还留了一个孩子在这世上。” “凤九离！”陌长玉低喝一声，“你别听她瞎说，我不认识她！我母亲也没有什么家人！” 陌浅衣直接摊开了一幅画，那幅画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画着的，正是陌云裳年轻时候的模样。 陌长玉看着那画上的人，眼眶微微一红。 “陌长玉，只要你肯答应跟我回南疆，我便帮你修复经脉。” 凤九离脸色一喜，陌长玉却冷冷一笑。 “谢谢，我拒绝。” 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倒是有点出乎陌浅衣的意料之外。 从那一日她看到他时，她便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她要找的人。这几日陌浅衣一直在尝试用蛊术修复经脉之法，也是有把握才敢过来。 对习武之人来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沦为废人。 陌浅衣以为，他会答应的，毕竟这个条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陌长玉的父母双亡，国家破灭，如今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既然无处可去，何妨跟她回到南疆，说不定还可当下一任的南疆王。 陌长玉脸色挂着讥笑，“我没兴趣！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亲人？他没有亲人了，也不需要亲人了，陌浅衣对他来说，或许存在几分微薄的血缘关系，但是那又怎样？凭这个就想让他跟她去南疆，做梦！ 凤九离原先的欣喜也淡了几分。 “陌姑娘，你当真有办法救他？” “自然。” “那……” 陌浅衣截断她的话，“除非他答应我回南疆。” 陌长玉盯着凤九离，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她要是敢替他答应，他把她脖子拧下来！ “陌姑娘能不能换个条件？只要能做到的，我们一定答应。” 第528章弃医学蛊 第528章 弃医学蛊 陌浅衣不肯松口，“我只有这个要求。”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陌长玉闭上眼睛，显然不想跟她多谈。 陌浅衣倒是没想到，陌长玉的脾气这么硬。 她也想过他不肯跟她走，毕竟对他来说，她还是个陌生人，换作是她，也不会这么随便跟人离开。 所以这几日她苦心研究用蛊术修复经脉之法，为的就是逼迫他不得不屈服，可是她到底还是小看他了。 凤九离道：“陌姑娘，出去谈谈？” 陌浅衣瞥了陌长玉一眼，只得点头。 院子内，凤九离为她倒了杯茶，道：“陌姑娘当真有法子救他？” 陌浅衣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 “此蛊名为化血蛊，名字虽然可怕，可是却有连经脉、生骨肉之效。” 凤九离眉心一跳，怪不得说这南疆蛊术最是神秘，这么稀奇的东西都有。 “只要太子妃能劝他跟我回南疆，我一定会助他恢复经脉。” 凤九离却笑了笑，“陌姑娘，我不能左右陌长玉的决定。不过如陌姑娘所言，他既是你的表弟，陌姑娘出手救他，也是应该的吧。” “是，但是我也有我的目的。我父王让我带我姑姑回去，如今我姑姑去世了，只剩下他一人，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那去南疆之后呢？陌姑娘打算让他永远留在那里吗？” 陌浅衣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如果你肯留下，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他，如果他想走，我想，我父王也不会为难他。” 凤九离算是明白了，说到底，这不过是南疆王的执念罢了。 不过也是，亲妹妹离家多年，如今阴阳两隔，陌长玉算是他最后的念想，所以陌浅衣才会如此执着地想寻他回去。 “陌长玉这个人，你越是逼他，他便越是与你背道而驰。说实话，我十分希望陌姑娘能够出手救他，这份恩情，算是我欠你的。” 陌浅衣皱着眉头，从方才陌长玉的态度来看，她若是强逼他，只怕会适得其反，可是若是她松了口，陌长玉又不肯跟她走怎么办。 “我答应陌姑娘，会尽力劝他，毕竟你们也是他的亲人，于情于理，他也确实该去南疆一趟。不过陌姑娘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逼他。” 陌浅衣抬眸看着她，在凤九离那带着希冀的目光之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公子有救了？”凌霜激动地喊了一声，差点没泪奔了。 陌长玉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恶声恶气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凤九离道：“这两日你好好养着，等着她为你治病吧。” 他不满地吼了一声，“凤九离！” 她直接拿着药碗堵住了他的嘴，强迫他把药喝下去，陌长玉差点没被呛死，红着眼眶愤怒地瞪着她。 凤九离哼哼，“以后一日三帖药都给我按时吃，凌霜身上还受着伤呢，别折腾她了。” 陌长玉扭头去瞪凌霜。 凌霜有苦说不出。 至少有办法能救陌长玉，这家伙也不像前两日那样死气沉沉的，凤九离压在心头的石头轻了不少。 封奕听说陌浅衣有办法帮陌长玉恢复经脉，立马赶来了太子府。 “她真能治？” 凤九离塞了颗葡萄进嘴里，“能治，不过她说现在陌长玉身体太虚弱，而且她还需要准备其他东西，过两日再过来。” 封奕激动得不行，喃喃道：“南疆蛊术当真这么神奇？” 他都想弃医学蛊了。 七皇子府，陌浅衣这两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里也是她的禁地，就连景逸都没资格踏入。所以景逸来找陌浅衣的时候，足足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她走了进来。 “陌姑娘。”景逸一扫脸上的不耐烦，走上前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陌姑娘这两日都在忙什么呢？” 陌浅衣的态度不冷不热，“找我有事？” “再过几日便是我父皇的寿辰了，到时候会在皇家林苑举办寿宴，我想邀请陌姑娘随我一同前去。” “多谢七皇子美意，我还是不去了。”陌浅衣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从今日起，我便不住在七皇子府了，之前拜托七皇子找的人，也不必找了，我已经找到了。” 景逸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他的。 听了她的话，景逸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陌姑娘……找到人了？” 他翻遍了整个盛京都没找到，陌浅衣怎么找到的？ 陌浅衣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助力，他承认在帮她找人这事上，他故意拖慢了一些，为的就是将她留在七皇子府。可是她竟然抢先一步把人找到了。 “恭喜陌姑娘了……”景逸扯了扯嘴角，“不知道陌姑娘找的人现在在何处？何不将人接来府里，我也要设宴款待一番。” “不必了，告辞。” 陌浅衣走得干脆，景逸的脸瞬间黑了。 他唤来了暗卫，命他跟着陌浅衣，谁知道不多时，那暗卫便回来了，说是把人跟丢了。 景逸气得掀了桌上的茶杯，命人去查清楚，陌浅衣这几日到底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将景逸的暗卫甩掉之后，陌浅衣来到了太子府，凤九离已经为她备下了厢房，就在陌长玉隔壁。 陌长玉不乐意，奈何他一个伤患，根本没有人理他的意见。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凤九离敲了敲陌浅衣的房门，得到她的首肯，才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凤九离看着她桌上放着的东西，一排十分细的银针，还有一个淡青色的瓷罐子，不用想，里面定然是她的蛊虫。 “明日动手，陌姑娘有几分把握？” 陌浅衣擦了擦匕首，放回鞘中，淡淡道：“六分吧，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凤九离眉心一跳，“那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就再试几次，反正不会让他死了。” 就是浪费了她的蛊虫，想再练出来，得耗费不少精力。 凤九离倒是松了口气，陌长玉有命活就好。 第529章完好如初 第529章 完好如初 “对了，还有另外一个人，跟陌长玉受了同样的伤，你能不能……” “可以，刚好我有两条蛊虫。” 陌浅衣答应得干脆，救一个人是救，救两个人也是救。 凤九离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淡淡一笑，道：“陌姑娘大恩，九离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第二日一早，陌浅衣已准备就绪，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衣裳，便朝陌长玉的房间走过去。 封奕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笑得一脸讨好。 “陌姑娘，这修复经脉，需要准备什么啊？你还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陌浅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都不缺。” “那，就不要开药开刀什么的？” “不用。” “那陌姑娘需不需要个助手什么的？” “不需要。” 封奕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厚着脸皮跟上去。 “那什么，我还是给陌姑娘打个下手吧，这蛊术一事我不懂，但是擦个汗递个东西什么的，我还是能行的。” 陌浅衣却意外地没有拒绝，“行，你再叫几个人来。” “啊？” 封奕有些懵，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除了封奕，陌浅衣还挑了几个暗卫，陌长玉跟萧言都在里面，凤九离跟景子初没有跟进去。 傅欢穿着一身锦衣，叼着一块肉烧饼走进来。 “哟，这是打算动刀了？” 凤九离闻到这味道就有点馋，景子初直接把傅欢手里的油纸包抢回来递给她。 傅欢哼了一声，一口把手里的烧饼吞了。 “你这是从哪里来？” “大街上呗！寿辰在即，皇上命我盯着皇城内的动静，以防有什么危险人物。要我看，最危险的，就是八王爷了。” 景子初擦去凤九离嘴角的碎渣，“没有证据，怕是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傅欢眉脚一挑，“你这意思，是打算等着他做什么再动手？” 景子初正要说什么，里面突然传来了陌长玉痛苦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杂乱声，凤九离的烧饼也不吃了，紧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这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陌浅衣才推开门走了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封奕却神采奕奕，看着陌浅衣的眼神都亮晶晶的。 “怎么样了？”凤九离急忙问道。 “他们没事了，化血蛊融进了他们的血脉之内，已经再生了经脉。只是还需要修养一段时日，才能将化血蛊的余毒清除。” 凤九离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 “陌姑娘，谢谢你。” 陌浅衣摇了摇头，“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一下，他们醒了再叫我。” 等陌浅衣走了，封奕激动道：“南疆蛊术真的太神奇了，那条小虫子一进入陌长玉体内，陌浅衣便用银针引导它到达受伤的地方，不消一刻钟，犹如骨血再造一样，陌长玉的经脉已经完好如初！” “那萧言也没事了吧？” 封奕点头，眼睛里闪着精光，压低声音道：“你们说，我要是去跟陌浅衣学习蛊术，她会不会教我？” 凤九离似笑非笑道：“我听说南疆蛊术不传外人，如果你入赘给陌浅衣，说不定她会教你。” 那两人睡了一日，到第二天才醒了过来。浑身上下如碎骨一般的疼，惨叫声接连不断地传出来，太子府内的下人听得都瘆得慌。 陌浅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膳，道：“不必管，让他们喊着吧，等过几日蛊虫的余毒散了，也就好了。” 凤九离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说，他们还要疼几日？” 陌浅衣点头。 管家走了过来，福身道：“太子妃，皇后派人来请您入宫一趟。” “知道了。” “你要进宫？”陌浅衣微微蹙眉，显然对皇宫没什么好印象。 “我很快回来，陌长玉他们，麻烦你照顾了。” 正巧封奕走了进来，一听凤九离的话，连忙道：“你放心去吧，他们就交给我们了。” 陌浅衣瞥了封奕一眼，不说话，可眼神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嫌弃。 凤九离坐着马车进了皇宫，身边只带着云书。 却没有想到，会在御花园看到这么狗血的一幕。 凤灵兮的婢女岑月道：“九皇子，你害我家郡主摔倒，现在不过是要你背我家郡主去太医院，有何不妥？” 景行为难地蹙着眉头，“方才明明是灵兮郡主自己撞上来的，我不过是躲了一下，谁知道她会摔了下去。” 岑月顿时语结，凤灵兮一脸楚楚可怜。 “九皇子，我的脚崴了，九皇子就不能背我去太医院一下吗？” “男女有别，我还是让别人来吧。” “若我偏要九皇子呢？” 凤灵兮朝着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勾引。 景行神色冷漠，“恕景行难以从命。” 凤灵兮面色不悦，她看上景行，这是他的殊荣，他现在是瞧不上她吗？ 正欲说话，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而讨厌的声音。 “这不是灵兮郡主吗？这是摔了？” “凤九离！”一看见她，凤灵兮的脸色骤变，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她跟凤九离相看两厌，天生八字不合，一碰到她准没好事！ 凤九离笑眯眯的，“原来灵兮郡主这么想我呢，一见面就这么热情。” 凤灵兮的脸扭曲了一下。 她想她？她想她去死啊！ “灵兮郡主这是崴脚了吗？那得赶紧去太医院看看啊，万一落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 “凤九离，少在这里恶心人了，滚！” 凤九离倒也不生气，“我好心关心你，灵兮郡主恶言以对，不太好吧？” 凤灵兮冷笑，“谁知道你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凤九离，我们俩的事还没完呢！少管闲事，滚远点！” “灵兮郡主这可就误会我了。你我的仇怨归仇怨，可看见你受伤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正好我这里有药，专治跌打扭伤，灵兮郡主试试吧。” 她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凤灵兮十分排斥。 “把它拿开！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我！” 第530章为他出头 第530章 为他出头 “灵兮郡主可不能讳疾忌医啊。”她递到岑月面前，“还不帮你家主子抹上？” 岑月一脸为难地看着凤灵兮，凤灵兮恨恨地咬牙，扯了扯衣裙，揣着一肚子怒火离开了。 凤九离收回了手，脸上的笑渐渐淡去。 “九皇子没事吧？”她回过头，看着景行。 景行摇头，眼里添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多谢皇嫂了。” “皇嫂”二字，似乎刻意咬轻了些许，透着些许说不明道不明的意味。 “看样子凤灵兮是盯上你了，日后要离她远一些，对于自己看上的东西，这女人向来不择手段。” 景行却是淡淡一笑，语气揶揄道：“皇嫂的意思是我是东西？” 凤九离：“……” 他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皇嫂放心吧。”景行勾唇一笑，笑容明媚纯净，一如初见，在人潮拥挤之中，他那清淡如水的笑颜，胜过万家灯火。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景行拿着礼单，道：“这是各国使臣送来的礼单，司礼部的人抄录了一份，我正要给皇后娘娘送去。” 凤九离拧眉，不悦道：“司礼部没人了吗？为何要你亲自走一趟？” “或许是为了父皇的寿辰忙得腾不出人手吧，也就是个跑个腿的功夫，没什么关系。” 他不说，凤九离也知道，只怕是司礼部的人欺负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 “正好我也要去未央宫，不妨一起去吧。” 景岚坐在未央宫内的石凳子上打着呵欠，一大早她就被抓了过来，跟着魏兰烟忙前忙后。 这会乍一看见凤九离，双眸都亮了起来。 “皇嫂！你怎么来了？”景岚兴冲冲地跑过来，才注意到她身边的景行，“九哥？你怎么跟皇嫂在一起？” “路上刚好遇到。”景行唇角抿出一抹温和的笑，“那皇嫂先忙，我去给皇后娘娘送礼单了。” 凤九离点头。 景岚挽着她的手臂，高兴道：“皇嫂还没说呢，你怎么进宫了？这两日我母后一直拘着我跟魏蔓青学礼仪，可没把我憋死，原本我还打算今日去太子府找你呢。” “皇后娘娘召我进宫，也不知为了何事。” 景岚带着凤九离去找魏兰烟，魏兰烟却正为那份礼单发脾气。 “九皇子能不能解释一下，这礼单上为何少了苍梧国的寒晶琉璃盏？” 景行抿唇不语，魏兰烟却变本加厉，“皇上任九皇子去司礼部就职，这就是九皇子的办事能力吗？”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此事是景行的疏忽。” 魏兰烟冷笑，“你的疏忽？你可知若是苍梧国的使臣知道，对北枭会有什么影响？旁人会怎么看待北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故意昧下了那琉璃盏。” “皇后娘娘好大的脾气。”凤九离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悦，“这礼单上少了一个，添上去就是，皇后娘娘至于这么挤兑人吗？” 这未央宫内，可有不少人呢。 过两日便是皇帝的寿辰，到时候全都要去皇家林苑办宴，皇宫的事自然不少。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们，也纷纷进宫帮忙，魏兰烟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景行，完全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凤九离知道，景行母妃早逝，又离宫多年，在这盛京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皇帝皇后都不重视他，那些下人更是另投他主，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以现在盛京的情况之下，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才有可能活着。所以哪怕凤九离记得她跟景行曾经的那点情分，她也没有干涉他。可是今日凤灵兮胆敢欺辱他，魏兰烟也如此斥责她，让她碰上了，是不管不行了。 凤九离如此大胆地跟魏兰烟呛声，旁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各个闭嘴不言。 魏兰烟脸色难看，冷冷一笑，道：“本宫处理事务，太子妃这是要干涉本宫吗？不如这个皇后你来做？” 众人惊得纷纷下跪，唯有堂中那三人站着。 景岚皱着眉头道：“母后，你这话太过分了。皇嫂只是见不得你这么骂九哥。这是司礼部的人出了差错，关九哥什么事？” “你给本宫过来！”魏兰烟喝道。 这几日她将景岚“困”在皇宫里，就是不想她跟凤九离走的太近，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她们两人又凑到一起去了。 景岚缩了缩脖子，躲到凤九离后面。 魏兰烟气得鼻子都歪了。 凤九离却是轻笑了一声，道：“皇后娘娘何必这么生气？我不过是给皇后娘娘提个意见，这礼单可是要返送给苍梧国的，迟了可不好了。” 各国祝寿，礼单会先行一步送到盛京，之后等各国使臣带着寿礼前来。清点无误之后，北枭这边会重拟一份礼单，盖上印章，由各国使臣再送回去，算是对各国的交代，表示北枭已经收下了贺礼，并表谢意。 这礼单上漏了一尊寒晶琉璃盏，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可也没有魏兰烟说得那么严重，说到底，她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凤九离这才意识到，景行在盛京的日子有多难过。 魏兰烟被凤九离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果然跟这个女人不对付。 魏蔓青在一旁开口道：“皇后娘娘，苍梧国那边还等着这礼单呢，还是先让九皇子带回去重拟一份吧。” 魏兰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冷声道：“九皇子，虽说司礼部不是什么重中之重的官职，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九皇子也不可因为自己的身份就有所懈怠，让本宫跟皇上失望。” 景行垂眸，“是，景行记下了。” 他转过身来，对着凤九离温柔一笑，“皇嫂，那我便离开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凤九离点头，脸上并无笑容。 魏兰烟轻咳一声，道：“太子妃快坐吧，今日叫你进宫来，也是想着如今你身为太子妃，自然也要学着管理宫中的事务，将来好为太子分忧解难。” 凤九离心中冷笑，刚才还恶声恶气，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 第531章当年大火 第531章 当年大火 “蔓青。”魏兰烟道：“自小你便学着掌管后宫事宜，从今日起你便带着太子妃。” “蔓青遵旨。” 凤九离似笑非笑道：“等等，我答应了吗？” 魏兰烟一噎，“你说什么？” 凤九离挺着平坦的小腹，“皇后娘娘，我现在怀着身孕呢，不宜操劳，要是皇上跟太子知道了，怕是也要生气的。” 魏兰烟眉头一拧，脸色都有些僵硬。 她现在算是恃宠而骄吗？ 魏蔓青道：“太子妃，皇后娘娘只是想教你宫中事务，并无恶意。” 凤九离挑眉道：“魏小姐这话说的奇怪，我何时说过皇后娘娘对我有恶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小姐这话，是在污蔑皇后娘娘呢。” 魏蔓青脸色有些难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魏兰烟沉声道：“太子妃说的也是，你现在怀着身孕，确实不宜操劳。” 凤九离喝了口花茶，没有应话。 魏兰烟暗暗咬牙，这女人果然是块硬骨头，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磨一磨她，她倒是会蹬鼻子上眼，在她面子摆起架子来了。 魏兰烟索性直接把凤九离晾在一边，凤九离待得无聊，景岚便带着她到院子里走走。 前院人多得很，景岚带着她到南苑较为幽静的地方跑步。 与前面的华丽不同，南苑格外清幽，这边的宫殿似乎也偏为破败。 似乎瞧出了她的疑惑，景岚解释道：“这里是前皇后留下来的宫殿。未央宫被一把大火烧了之后，只剩下这么几间，我父皇勒令保留下来，寻常时候，倒是很少有人过来。” 凤九离了然，原来是她那早逝的婆婆的故居。 除了几座破旧的宫殿，这里还有一方院子，枯草成荒，林木萧疏，几只不知名的昆虫从跳过，老旧的秋千上铺满了落叶。 景岚扫开了秋千架上的树叶，拉着凤九离坐下，慢慢地荡着。 “小时候我还住在未央宫，经常偷偷跑到这里来玩。看见那一块荒地没？以前那里是一个池塘，小时候我不小心掉了下去，就是太子哥哥救得我。后来我母后把那个池塘封了，南苑这边也立了道门，几乎就锁起来了。” 凤九离很少听到景子初小时候的事，诧异问道：“他……小时候怎么样？” 景岚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太子哥哥的母后已经去世两年了，太子哥哥搬出了皇宫，只有偶尔才来这里坐坐。” “当年那场大火，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问过宫里的老嬷嬷，她们说，那一天是太子哥哥的生辰，先皇后在未央宫为太子哥哥办了生辰宴，未央宫的人都喝了点酒。到后半夜的时候，火突然就烧了起来，那些宫人却不知何故都没醒过来，皇宫的侍卫正值换班，等发现的时候，先皇后已经被烧死了，太子哥哥也被毁了容。” 凤九离的心蓦然揪起。 她从未听景子初说过过去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只是除了心疼，凤九离也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你说，发生大火那一日，是景凉的生辰？” “是啊，我也是后来听说的。所以这些年，太子哥哥都不过生辰了。” “可是当时为何他会在未央宫过生辰？” 那时候的景凉是太子，还是最受宠的太子，他的生辰，没有理由如此低调。 “先皇后不喜欢隆重大办，太子哥哥的生辰，都是在未央宫过的。魏府的人也会进宫为太子哥哥为庆生。” 凤九离双眸微眯，魏府？ 正想着事，目光所及之处，却撞入了一道倩丽的身影，在那林木掩映之处，似乎还有另一道身影，正好被围墙挡住。只是那露在外面的衣角，还有那双九龙腾云靴，十分眼熟。 果不其然，那人正是景子初，而另一个人，是魏蔓青。 景子初背对着凤九离，而魏蔓青站在他身旁，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魏蔓青仿佛依偎在景子初身上。 “咦？太子哥哥。”景岚也瞧见了他们，出声惊扰了那两人。 景子初回过头，魏蔓青像是吓了一跳一样，向着她们二人福了礼，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太子妃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与太子表哥在此偶遇，我不小心崴了脚，太子表哥扶了我一下。” 景子初没理她，大步朝着凤九离走来，将手中的披风罩在她身上。 “别听她胡说。”景子初在她耳旁低语。 凤九离憋着笑，景子初什么脾性，她还不知道吗？ 只是这魏蔓青，倒是让她有些看不透。 说她喜欢景子初吧，曾经她可是高傲地像只孔雀一样羞辱他。可若是不喜欢吧，为何这几次，她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景子初身上。现在又在她面前演了这么一出，一点都看不出小白花的模样，如此精湛的演技，她若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太辜负人家的一番苦心了？ 凤九离方才还笑吟吟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活脱脱一个吃醋的妒妇，推开了景子初，怒道：“方才你们干了什么？” 景子初懵了一下，景岚竟也跟着义愤填膺道：“就是！魏蔓青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敢来勾引太子哥哥。” 魏蔓青微微蹙眉，似乎为凤九离的无理取闹很是不适，跟她们的“愤怒”相比，她那冷冷淡淡的态度，仿佛在昭示着自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太子妃，你真的误会了。虽然我曾经与太子表哥有过婚约，但是如今的太子妃是你，蔓青自然不会去纠缠太子表哥。” 凤九离眉角一挑，看看，多么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 能有这般心计跟气度，也不愧是自小以未来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 “呵，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家太子的好了，故意勾引他。” 景子初无奈一笑，倒也任由凤九离胡闹去了。 第532章魏氏皇后 第532章 魏氏皇后 而魏蔓青犹如被戳中了痛脚，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仿佛她内心里藏得最深的心思被凤九离挖了出来，还是当着景子初的面，让魏蔓青十分难堪。 她是天之骄女，未来的北枭皇后。她曾经是看不起景凉，在她眼里，景凉就是个扶不起的废物，她的命运自然不能跟他绑在一起，由此她对他，也多了几分怨怼与憎恶。 可魏蔓青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景凉跟凤九离成婚，看着他们二人恩恩爱爱，她心里竟滋生了些许不甘。 就好像自己曾经养的那条狗，被她丢弃之后，转而对着新主人摇尾乞怜。 更让魏蔓青难堪的，是景子初的态度。 他亲昵地搂着凤九离，像是撒娇一样，“夫人别生气，为夫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人，旁的阿猫阿狗关我何事？” 魏蔓青：“……” 所以，她就是阿猫阿狗吗？ 魏蔓青咬着下唇，眼里划过一丝郁色，胸腔内燃烧着熊熊怒火，偏偏当着他们的面发作不得。 “太子表哥，话我带到了，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魏蔓青转身离开，连行礼都忘了，而且那仓惶狼狈的背影，一点都看不出崴脚了好吧。 凤九离噗嗤一笑，斜睨着他，幽幽道：“你跟你表妹，关系挺好的嘛。” 景岚唯恐凤九离误会了景子初，忙道：“皇嫂，你别听那个女人瞎说。当年的婚约不过是先皇后随口说一句，当不得真的。再说了，这些年魏蔓青天天做着皇后梦，她压根不喜欢太子表哥。” 景子初捏着她的鼻子，“别把我跟那个女人绑在一起，恶心。” 景岚倒吸一口冷气，景子初这话才是真狠。 凤九离轻哼一声，也懒得演下去了，问道：“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景子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魏老国公病重，想见见我。” “魏老国公……算来，应该是你的外祖父吧。” 凤九离听封奕说过，这些年来，魏国公府的人，可不曾对景凉过问半句了。 尤其是当年魏兰鸢被烧死之后，景凉也毁了容，魏国公府的人直接就放弃了这个外孙，转而把魏兰烟送进了皇宫，成了皇后。原本指望魏兰烟生个儿子，谁知她生下了景岚，后来一直没再怀孕，不得已，他们才决定扶持母妃早亡，又无靠山的六皇子景芝。 现在魏老国公又一副想念外孙的模样，给谁看？ “你去吗？”凤九离仰头看他。 景子初揉了揉她的头发，干脆利落道：“不去。” 魏兰鸢在世时，他是北枭最尊贵的太子，皇帝的心里一直装着苍梧女帝凤栖梧，但是他对魏兰鸢还算尊敬，帝后二人相敬如宾，而他是万民朝拜的太子景凉，小小年纪便展现出非凡的能力，风光无限。 魏国公府的人几乎天天进宫，与东宫关系亲密，那时候的景凉，也以为他是最幸福的人。 有身份尊贵的父皇，有温柔和善的母后，有疼爱他的外祖父、舅舅舅母，哪怕是魏兰烟，那时候他也会乖巧地称她一声“小姨”。 所有的假象，就在他生辰那一夜，全都被打破。 所有人对他避如蛇蝎，魏国公府更是借着照顾他的名义，把魏兰烟送进皇宫，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景子初并不清楚，只知道不久之后，魏兰烟就成了新一任皇后。 自此，他的外祖父还有舅舅舅母等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不曾在他面前出现过。 景子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亲情的孩子，对于魏老国公，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他不恨他们，但是也做不到顾念着那点微薄的血缘亲情，跟他们逢场作戏。 景岚咬着下唇，她自然知道景凉跟魏国公的关系淡漠，但是魏老国公待她确实极好。毕竟是老人家了，尤其这些年他的身体愈发不好，太医也说他是活一日少一日，景岚也是希望景子初能去见见他。 没等她劝他，凤九离却开口了。 “去吧，老人家病重，身为晚辈，怎么也该去看一看。” 景子初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对于凤九离的决定，只要不涉及生死问题，他向来会无条件满足。 景岚被魏兰烟叫走了，临走之前还在跟凤九离嘀咕，估计又是魏蔓青跟魏兰烟告状，景岚磨刀霍霍地向魏蔓青杀了过去，而凤九离也不急着离开，与景子初在这南苑悠闲地散步。 景子初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这里了。 于他而言，或许小时候对这里还有眷念，但是如今，这里成了魏兰烟的地盘，他也没有必要死守着这方寸之地，困在过去，画地为牢。 “这里很美。”凤九离接住了一片落叶，抬头是碧蓝高远的天，满树金黄，初冬将至。 “以前，这里更美。”景子初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环境，神色有些恍惚。 凤九离握着他的手，浅浅一笑，“跟我说说母后吧。” 景子初睫毛轻轻一颤，“母后……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嗯，我听说，后宫的妃嫔都很敬重她。” 景子初的思绪渐渐飘远，想起了某一年，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季节，魏兰鸢牵着他的手，跨过一道道宫门。她的笑颜，低垂的眉眼，耳畔的温声软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这么多年，他其实很少梦到她。 “父皇并不喜欢她。”景子初道：“你也听说过吧，北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皇后每出魏家。所以哪怕父皇不喜欢母后，母后也进了宫，当了皇后。” “那母后喜欢父皇吗？” “我只知道，母后是盛京有名的才女，傅欢的父亲，白洛夕的父亲，甚至封济世，都曾像母后表明心意。”景子初脸上露出一道浅浅的笑，“这些事，都是我听母后身边的元姑姑说的。” 两人踩着枯草落叶，慢慢地在南苑走着。 “从我有记忆以来，便没见过母后哭过。我想，她或许是不爱我父皇的吧。” 第533章太过巧合 第533章 太过巧合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又怎会为他哭为他笑？ 在景子初眼里，魏兰鸢便如盛秋的菊，清丽淡雅，在这百花齐败的深秋，依然在深深宫闱中傲然绽放。 她是北枭最尊贵的国母，拥有高贵的家世，绝色容貌，她什么都不缺，包括爱情。 景子初想，或许是因为她从未期望遇到爱情，她的一生，都背负着皇后的枷锁，从出生起，她便像魏蔓青那样，从小被当作未来皇后培养。 景子初的出生，是对那个淡雅如菊的女人最大的安慰。 深宫寂寥，而她守着未央宫，守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便已满足。 她从不争宠，对后宫亦是一视同仁。那些妃嫔斗得厉害，可是谁也没有想过去对付魏兰鸢。 真的有一种人，她的存在令万人仰望，不敢冒犯，甚至生不出半点敌意。 景子初隐约记得，包括江贵妃，对魏兰鸢也甚是尊敬。 可是，那样不染尘世烟火的女子，到底还是香消玉殒。 景子初吐出一口浊气，偏头看见凤九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由得一笑。 “怎么突然问起母后了？” “从未听你说过，好奇。” 景子初拂开她面前的树枝，淡淡道：“没什么可说的，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完了，所有的记忆似乎也渐渐淡了。” 不是他冷血无情，只是他，已经长大了。 犹记得那时他从火里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魏兰鸢被大火吞没，他哭得撕心裂肺。后来被丢弃在屋子内，发着高烧，脸颊溃烂，他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地盯着窗外那细微的光芒，无声地流着泪。 无数个夜里，他疼得死去活来，仍然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他记得魏兰鸢说过的话，他是男子汉了，不能哭。 他也记得，他已经没有母后了，失去了父皇的疼爱，也失去了魏家的亲情，一无所有。 后来，犹如在万丈深渊之中走钢丝，周围的危险呼啸而至，他没有时间去缅怀，没有时间去难过，去堕落。 久而久之，魏兰鸢的音容笑貌也渐渐模糊，景子初很少想起她了。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可凤九离也能感受到那时的他，到底有多么痛苦。 “那场大火，到底怎么回事？” 景子初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也许，真的是意外吧。” 幼时的他，活在痛苦与难过之中，并未去细想，后来他也怀疑，那场大火是不是人为的，只是未央宫的宫人，除了被烧死的元姑姑，其他人，要么是被杖毙了，要么是被贬到北三所，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也有一些宫女，感念魏兰鸢昔日的恩情，撞柱随她而去。总之，景子初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查了挺久，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或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老鼠打翻了烛台，火便吞噬了他母后的性命，也将他的前半生毁得七七八八。 虽是这么说，但凤九离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 凤九离在未央宫待了半日，跟魏兰烟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日。她叫她来干活，她却优哉游哉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时不时地插嘴两句，虽然说得不是废话，可也把魏兰烟气得够呛。 等傍晚的时候，景子初也忙完了，这才来未央宫把人接走了。 等一众宾客都告退了，魏兰烟气得猛灌了一杯茶，心头的火气还降不下去。 “气死本宫了！那个女人真是嚣张至极！她还只是个太子妃呢，便仗着腹中的孩子在本宫面前作威作福，要真让她生下了小皇孙，岂不是要爬到本宫头上去了？” 魏蔓青帮魏兰烟顺着气，“姑姑别气了，太子妃毕竟出身不高，有些规矩不太懂，日后姑姑再费心教一下便是了。” 魏兰烟冷笑，“教她？说两句话便能把人堵死，你没听说连灵兮郡主都不是她的对手吗？” 魏蔓青眸光微闪，缓声道：“太子妃如今是仗着皇上跟太子的宠爱，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皇上宠她，不过是看在她怀着身孕的份上，那孩子能不能出生还是两说呢。”魏兰烟顿了一下，“至于太子……说来也怪，自从那凤九离来了之后，景凉就把太子府里的姬妾全都遣散了，这凤九离该不会是给景凉下了什么蛊吧。” 魏兰烟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凤九离这么嚣张下去。 哪天真的爬到她头上了，那还得了？ 魏蔓青在一旁为她捶着腿，没有再说话。 她相信，有些话不必她明说，魏兰烟也会明白的。 回到太子府，陌长玉跟萧言已经醒了。 凤九离先去看了萧言，他看着不太好，似乎浑身疼得厉害，脸色十分苍白，看见凤九离来了，还能勉强笑了笑。 “宗主，我没事……” 凤九离道：“好好休息，熬过了这几天，以后就恢复了。” 萧言有些无力地点头，身上的剧痛，也比不上心里的激动。 只要能痊愈，什么痛苦他都能承受。 凤九离转而去看了陌长玉，那家伙比萧言不安分多了，一会儿嚷嚷着身上疼，一会儿又嚷嚷着饿了。 他还有力气闹，看样子，情况应该比萧言好。 陌浅衣也在房内，十分冷酷道：“不行！这几日你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而且不能沐浴，不能晒太阳。” 陌长玉咬牙切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凤九离踏了进来，道：“陌长玉，想要恢复就听你的表姐的话。” “凤九离！”陌长玉趴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去哪里了？” 就这样把他这个病患丢在家里，她还有良心吗？ “还有力气叫，看样子情况还不错。” “谁说的？我浑身都快疼死了！” 他只是比较能忍。 只是现在，陌长玉一个劲地在凤九离面前卖惨。 “我要吃你做的藕粉圆子羹！” 景子初黑着脸，“云书，没听到陌公子要吃圆子羹吗？” 陌长玉哼了一声，“我就要吃凤九离亲手做的！” 第534章魏国公府 第534章 魏国公府 凤九离挺着肚子，“你确定让我一个孕妇去给你做吃的？” 景子初却磨着牙，“你之前还做给他吃过？” 没等凤九离说话，陌长玉那不要脸的货便道：“是啊，以前在灵霄宗，凤九离可是天天做给我吃呢。” 凤九离扶额，警告地瞪了陌长玉一眼。 “你别听他瞎说。” 景子初不善地盯着陌长玉，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碍事的家伙早点弄出去。 陌长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懒懒道：“凤九离，我这一身伤可是为你受的，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声音缓和了几分。 “是啊，陌公子这一次可是遭了不少罪，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九离，好好报答你。” 最后五个字，咬得极轻，陌长玉的心肝狠狠一颤。 他不服气地瞪回去，反正现在已经跟景阳撕破了脸，陌长玉也不必躲着了，日后自然是心安理得地赖在太子府，给景子初添添堵也好啊。 不过，景子初堵不堵他不知道，反正陌长玉在看着一桌子的青菜的时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清炒青菜，水煮青菜，这家伙把他当牛吗？ “禽兽！”陌长玉咬牙切齿地骂道。 陌浅衣却十分满意，“挺好，以后就按这个菜式上。” 凌霜看着陌长玉那一脸愤恨，艰难地点了点头。 陌浅衣道：“蛊虫的毒液还残留在你体内，这几日除了你的日常作息，我还会给你配几服药，等毒液全都祛除了，你便能痊愈了。” 陌长玉不满道：“还要几日？” “至少五日。” 翌日，凤九离让管家备了薄礼，与景子初去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前的下人看见他们时还有些懵，连忙进府禀报。 不多时，一名容貌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素净的淡蓝色衣袍，颇有几分倾世公子之感。 “太子殿下，太子妃，不知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魏容安冲着他们二人辑礼，态度很是恭敬。 在人前，景子初素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让一个庶子出来迎接本殿下，这就是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魏容安倒也十分客气，道：“父亲去上朝了，祖父生病了，母亲正在伺候着，故而才派了我前来迎接。” 凤九离倒是对魏容安微微侧目，被景子初如此羞辱，他面色不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走吧。” 景子初搂着凤九离走进魏府，身后跟着一大堆人，若非他们手里还提着礼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 魏容安走在他们前面，引着他们到魏老国公的院子，正巧魏夫人走了出来，一看见他们二人，脸色都变了几分。 “母亲。”魏容安冲着魏夫人拱了拱手，语气温和道：“景凉太子与太子妃前来看望祖父。” 都说这魏老国公病重，可凤九离瞧着，这魏夫人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别说脸上没有半点担忧之色，甚至还有心思打扮，这里面的意思可就深了。 要么魏老国公根本没病，要么，这魏夫人跟公公的关系不太好。 “太子来了。”相比魏容安，魏夫人的态度都冷淡了许多，敷衍地行了礼，才道：“太子是来看爹爹的吗？可惜爹爹方才服了药，刚睡下呢。” 景子初也不生气，淡淡道：“是么？既然如此，就麻烦魏夫人把东西交给魏老国公了。九离，我们先回去吧。” 景子初转身便要走，便听里屋传来了几声咳嗽。 “是景凉吗？进来吧。”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夫人，“魏夫人不是说，魏老国公歇下了吗？” 魏夫人暗骂一句，僵硬地扯着嘴角，道：“可能是听到你们的声音，醒来了吧。” 意思就是说，是他们吵醒了魏老国公呗。 景子初懒得理她，拉着凤九离走了进去。 门被关上，外面隐隐传来了魏夫人训斥魏容安的声音，表面上说着他没及早通报，怠慢了客人，可又在指桑骂槐地说景子初他们不请自来。 虽说目前只见到了魏夫人，不过魏国公府对景子初的态度，凤九离也明了几分。 魏老国公的屋子倒是挺大的，一侧是隔开的书房，一侧是内室，隔着珠帘，可见一道苍老的身影坐趟在榻上。 屋内的侍从卷开了珠帘，请景子初跟凤九离进去。 凤九离这才看清了景子初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 他今年似乎有七十来岁了，精神不是很好，饶是如此，那一身的气势也让人忽视不得。 他抬了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有十八年了吧。”魏老国公面色沉静，声音和缓，“我们十八年未见了。” 这般疏离的语气，丝毫不像是祖孙俩之间。 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脸上的面具仿佛是对他的嘲讽。 “是啊，我母后也死了十八年了。” 提起早逝的大女儿，魏老国公的语气也有些几分怅然。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景子初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凤九离腰间的药囊，那是陌浅衣送给她的，据说有安胎之效。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魏老国公那双老眸中闪烁着精光，将注意力转移到凤九离身上。 “你叫凤九离？” 魏老国公的语气没什么问题，可凤九离还是能从他的眼里感受到几分不屑。 凤九离倒也不恼，淡淡一笑，颔首道：“见过魏老国公。” 魏老国公搭着眉，“听说你是南越将军府的庶女，曾经还嫁过人，照理说，你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景凉的。但是你既然怀了身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你日后为景凉诞下皇嗣，好好打理太子府……” “谁说她配不上本太子的？”景凉打断他的话，眼里眯着几分不悦，“还有，我们的事，与魏老国公何干？” 听着他这样贬低凤九离，景凉心里便有一股怒火在燃烧着，若换做旁人，他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第535章趋炎附势 第535章 趋炎附势 魏老国公脸色一沉，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我是你外祖父！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你母后到底怎么教的！” 景子初眸中涌动着深渊黑雾，语气森冷。 “魏老国公怕是忘记了，我母后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 魏老国公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竟对他产生了几分惧意，魏老国公心里有些恼怒，待他再看时，景子初又已恢复了平日里散漫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外祖父，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有气，但是你身上也带着魏家的血，这是割舍不掉的！” “所以呢？你叫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魏老国公瞥了凤九离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想让她先回避。 景子初冷冷道：“有话直说！” 魏老国公着实被他的态度气得够呛，想起这些年来，他听到的那些传言，越发觉得，景凉已经无可救药。 忍了忍怒火，魏老国公道：“你母后早逝，照理说，你的婚事也该由国公府帮你相看着，奈何我这些年身子不适，不理世事，你舅舅舅母他们也疏于关照你，才让你走上了歪路。如今你已经娶了太子妃，这婚事还是皇上亲赐，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这女子到底上不得台面，我与你姨母商量过，让她把蔓妤嫁与你为侧室，毕竟是一家人，日后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一些。” 景子初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他当魏老国公想跟他说什么呢，原来姓魏的这些人还盯着他的后院。 正要说话，凤九离按住了他的手，笑吟吟道：“魏老国公想往太子府塞人，经过本太子妃的同意了吗？” 他冷冷一哼，“身为太子妃，你的职责就是为太子打理后院，广纳姬妾，好为太子开枝散叶。如今你怀着身孕，不是更因为为太子纳妾吗？” 在魏老国公眼里，凤九离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卑贱女子，而且还是二嫁。若是他早知道，定然要阻拦她嫁给景凉。 虽说这些年他们对景凉不闻不问，但是景凉到底也是他的外孙，国公府无法扶持他登基，但是自然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尤其他是先皇亲赐的太子，将来就算是景芝登基，他的身份也是个麻烦。只怕后世会因此诟病。 所以魏老国公的打算，是把魏蔓妤嫁给他，一来也可控制住他，二来，也免得旁人说国公府趋炎附势，弃景凉于不顾。 魏蔓青是要当皇后的，自然不能嫁给他，所以只能换成魏蔓妤。 凤九离语气微凉，“哦？魏老国公这个想法，皇上知道吗？” 他沉声道：“怎么？我这个当外祖父的，还不能主事了？” 薄唇轻启，她缓缓道：“当然……不能！” 看着他薄怒的脸色，凤九离勾了勾唇，道：“昨日魏小姐说，魏老国公生病了，想见见太子，所以我与太子这才登门拜访。可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魏老国公半句不问这十八年来太子过得如何，魏老国公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资格管太子的事？” 魏老国公那张老脸逐渐铁青。 或许是久居上位，已经许久未有人忤逆过他，凤九离这一番话，足以让魏老国公怒火中烧。 “你放肆！”他大声喝道，“谁允许你这样跟本国公说话！” 凤九离只是笑了笑，神色倨傲，“我乃皇上亲赐的太子妃，这样与魏老国公说话，算是客气了。” 她今日还就仗势欺人了。 这老匹夫着实可恶，过去十几年对景子初弃之不顾，现在又妄想来插手他的婚事，当她是泥人不成？ 魏老国公被她气得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颤抖着手指着她，冲着景子初怒道：“这就是你看上的太子妃！一点规矩都不懂！” 景子初搂着凤九离的腰，“我家九离说得有错吗？魏老国公，我今日来看你，不过是顾念着你是我母后的父亲，至于其他，还请魏老国公不要自作聪明。” 等他们二人走了出来，后面突然传来一道花瓶碎裂的声音。 景子初与凤九离相视一眼，丝毫不担心把魏老国公气出病来。 照理说，景凉好歹是太子，也算是贵客，魏夫人理当在外面候着，可他们走出来时，却只看见了在外面等着的魏容安，以及一脸楚楚可怜的魏蔓妤。 想起先前张牙舞爪的魏蔓妤，再看看眼前这朵娇弱的小白花，凤九离忍不住失笑。 这魏家，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制住景子初，不惜牺牲一个魏蔓妤。 其实不管是魏蔓妤还是景子初，在魏国公府的人看来，都是随时可弃的棋子。 对魏蔓妤来说，她虽是庶女，但是也是魏家的小姐，从来没有人像景凉这样三番两次地羞辱她。当众拒婚，害她丢尽了脸面，魏夫人更是给她下了死命令，她若是不能嫁给景凉，那就只能去给那些达官贵人当妾室。 她明白他们的目的，可她也反抗不得。 再说了，嫁给这个废物太子，也好过嫁给那些糟老头子。 “太子……”魏蔓妤揪着帕子，泫然若泣地看着他，“之前是蔓妤不好，蔓妤不该对太子无礼，还请太子切勿怪罪。” 凤九离轻笑一声，这是老的不行，又叫小的上了？ 这魏家，当真是利益至上，物尽其用。 景子初没理她，倒是凤九离道：“难道魏小姐不应该跟本太子妃道歉吗？” 魏蔓妤咬着下唇，眼里藏着几分淬了毒的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被景子初一拒再拒，成了盛京的笑话！ “太子妃说的是，蔓妤之前口不择言，不该污蔑太子妃。”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凤九离哪里感觉不到？ 这魏蔓妤的手段，还是没有魏蔓青高。 就像此刻，那抹袅娜的身影走了过来，十分得体地朝着他们行了礼，道：“太子与太子妃来了，正巧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二位便留在国公府用膳吧。” “不必了。”景子初却懒得跟她们周旋，拉着凤九离就走了。 第536章皇家林苑 第536章 皇家林苑 魏容安带着他们离开，魏蔓青神色稍有不虞，偏过头，目光冷淡地看着一脸不甘的魏蔓妤。 “蔓妤姐姐应该知道祖父跟姑姑的打算。” 魏蔓妤眼里闪烁着屈辱的怒火，低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嫁给景凉当妾！” 魏蔓青走近了一些，声音轻淡，“因为，这是魏家欠他的。” 她与景凉的婚约既毁，魏家便必须再推出一位小姐进太子府。 况且，魏蔓青不想日后她当了皇后，却成了别人口中的攀龙附凤之人。 而魏蔓妤，是魏家对景凉的交代，也用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魏蔓妤冷冷一笑，“不止如此吧，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吗？” 她逼近几分，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的好妹妹，看到曾经被你弃如敝履的景凉，如今娇妻在怀，恩恩爱爱，你心里怕是不甘吧，所以才让我去掺和一脚。” 魏蔓青脸色未变，“随姐姐怎么想吧，不过嫁给太子当妾，也好过给那些大臣当继室吧。” 魏蔓青从她身侧走过，无视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走进了魏老国公的屋子内。 一转眼，皇帝的寿辰将至，傅欢早几日便带着侍卫到了皇家林苑，里里外外围了三圈，直到寿辰的前一日，皇帝的轿撵才浩浩荡荡地出了盛京。 皇家林苑，就在盛京之外，这里南面盛京，北靠山林，环境幽静，景物俱佳。 已是初冬，今年的雪来得有些迟，远山仿佛覆盖了一层白霜，而近处依然是林木葱郁。山间的风裹挟着寒气吹起衣袍猎猎，粉衣叠翠，墨袍白衫，好一幅盛世之景。 傅欢率领侍卫已经在林苑前等候圣驾，待皇帝携众人而来，躬身行礼，齐声道：“恭迎吾皇！” 皇帝看着这周围的布置，满意地点点头：“辛苦傅欢了，这林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微臣职责所在。” 皇帝很是爽朗地笑了，面色比从前好了许多。 魏兰烟跟江贵妃等稍微有点品阶的妃嫔跟在皇帝身后走进林苑内，景子初扶着凤九离下了马车，仔细帮她拢好了披风，才牵着她走进去。 傅欢不着痕迹地凑到他身旁，目不斜视，低声道：“昨夜发现了几个细作，我没动。” “嗯，随他们去。” 想要引君入瓮，可不能打草惊蛇了。 跨入两重门，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这里依山而建，临水而居，与山水相得益彰，又借助得天之势，构成了独特的北枭园林。一条河流曲曲折折地穿过林苑，上面建起了一座座小石桥。雕栏画栋，掩映在林木之间，阁楼下的亭子，建在了低矮瀑布之上，坐在亭上，可观赏那一层一层的池水，几条锦鲤摇曳而过，没入浮萍之中。 走过高高的长廊，可将园林两侧的景物尽收眼底。尽头是一面白墙，圆形的雕花窗栏外，又有一番风景。 若说外面是园林，这里则像行宫。宫殿，楼阁，高墙，红瓦，带着北枭独特的大气之风，又有江南的婉约之气。 魏兰烟已经早先派人将这边安排好了，各人的住处皆已定下，别看这里只是林苑，可地势之阔，也比得上皇宫。 皇帝满意地看着四周，难得赞赏了魏兰烟一句。 “皇后辛苦了。” 魏兰烟心中一喜，谦虚道：“这也不全是臣妾的功劳，蔓青也帮了臣妾不少。” 皇帝瞥了安安静静地跟在魏兰烟身后的魏蔓青，点了点头。 “嗯，蔓青确实不错，她与芝儿的婚期也快到了吧。” “正是呢。” 皇帝又偏头向白修之与凤灵兮等几位使臣道：“诸位何妨在盛京多逗留几日，也好参加吾儿的婚礼。” 凤灵兮瞥了景子初跟凤九离一眼，扯了扯嘴角，道：“好啊，上次没来得及参加景凉太子的婚礼，这次六皇子的婚礼，自然不能错过。” 只是不知道，这婚礼能不能办得成呢。 云书跟卫风他们将行李放置到殿内，好好收拾了一番。 景子初拉着凤九离出门，神神秘秘道：“带你去个地方。” 此时正是午后，温柔的夕阳仿佛给整座林苑铺上了一层金黄的霞衣，他们踏着石桥走过，水中倒映着两抹身影，又被掠过水面的蜻蜓化成了涟漪。 路上有人向他们行礼，景子初却无暇顾及，似乎是怕凤九离累着了，索性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凤九离吓得搂紧了他的脖子，笑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景子初勾唇，“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们来到了皇家林苑的最高山峰，这里修了一座观山亭，寒风涌动，景子初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将她紧紧裹住。 “过来。”他牵着她的手，笑得颠倒众生。 凤九离随着他走到了观山亭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前壮丽的美景着实令人震惊。 只见那半轮夕阳躲在山峰之后，漫天的霞光向外散射，先是深红色的，然后是红色的，紧接着是橘色的，黄色的，仿佛整片天际都被染红了一样。而他们犹如站在离夕阳最近的地方，连那圆日的轮廓都看得十分清楚，云雾翻涌，气势浩荡。 凤九离惊叹出声，忍不住伸手，仿佛要触碰到那如梦似幻的云海。 “美吗？”景子初站在她身后，挡住了寒风，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 凤九离点头，眼里映着灼灼霞光。 “所以，你这么着急拉着我来，就是来看夕阳吗？” 景子初望着天际，那轮红日已经渐渐落下。 “小的时候，母后带我来这里看过，她跟我说，若有一日，我有了心爱的人，我一定要带她去看世间最美的风景。” 于魏兰鸢而言，世间风景，也只是一个人的风景。 但是他有了凤九离，他不想让凤九离只能像魏兰鸢一样，困在盛京的金牢笼里。 凤九离唇角抿出一抹温暖的笑，与景子初十指紧扣。 “母后一定是一位很温柔的美人。” 所以哪怕在这熙熙攘攘的尘世之中，她独自一人，也不曾感到孤单。 第537章危险降临 第537章 危险降临 景子初闷闷地应了一声，嗅着她的发香，声音沙哑。 “凤九离，我不希望你成为温柔的人。” 他只希望她，一辈子待在他的羽翼之下，永远自由而快乐地活着。 凤九离回过头，眉眼微弯，故作恼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一点也不温柔？” 景子初低低一笑，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 “温柔，我家九离最温柔了。” 他喜欢看她鲜活地笑着闹着，而不是将所有的一切都闷在心里。 “太子皇兄？” 身后突然传来了景芝的声音，两人齐齐看去，却发现突然冒出了一群碍事的人，前面几人，可不正是景芝和魏蔓青他们。 景子初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 “太子皇兄也是来观赏晚霞的吗？”没有察觉到他冷淡的态度，或者说，景凉的脾气，向来是唯我独尊。 “真是巧了，我听蔓青说这观山亭的晚霞最是壮观，这才前来观赏，不想太子皇兄却早一步看到了这美景。” 现在夕阳渐沉，天边的景象已不如方才壮观，不过亦有一番滋味。 “既然如此，你们慢慢看吧。” 景子初摆明了不想跟他们混在一起，搂着凤九离就走了。 魏蔓青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显得格外般配。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着，明亮好看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暗芒。 景芝倒也不奇怪，景子初向来这个态度。 一向以和善待人的他，此时对着众人笑道：“虽是来晚了，不过这美景也不可辜负……蔓青，我陪你走走吧。” 魏蔓青点点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翌日，正是皇帝的生辰，林苑内忽然就喧闹了起来，就连皇帝跟皇后也有闲心出来走走，同众人一起投壶、射箭、钓鱼、赏景，到处充斥着欢乐的笑声。 凤九离起得早，这会窝在亭内打着呵欠，身上被裹得厚厚的，景子初唯恐她冻着了，出门前又给她加了一件。 原本这段时日她便胖了不少，这会穿成这副模样，更显臃肿了。 封奕给她把了脉，憋着笑道：“他这是把你当瓷娃娃了。” 景子初对这个孩子，嘴上说着嫌弃，可是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一过问。除非封奕有急事，要不然每日的平安脉必不可少，所有的膳食也全都要再三检查。得亏得凤九离身体好，孕期反应也不明显，要不然就有景子初折腾了。 被景子初捧在手心里疼着，凤九离自然不会不知好歹。 “已经有四个月了吧。”凤九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清冷的眼眸中泛着一丝柔和。 她身形偏瘦，冬日里又穿着厚厚的衣裳，也看不太出来。可是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腰粗了一圈，一想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着，不久之后便会降临到这个世间，凤九离的心便无限柔软。 封奕嘴角泛着笑，“是，再有六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算算，应该是明年春天了。” 想到到时候会有一个酷似景子初或凤九离的小孩子降临，封奕便觉得十分奇妙。 说实话，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景子初会娶亲，会当一个父亲。 对他们来说，前途未明，江山未定，很有可能半道上就把命送掉了。 更别说像景子初这种冷清冷心的人，封奕以前觉得，就算这场夺嫡之战赢了，景子初多半也要孤独终老。 而凤九离，却是景子初难得的温情。 饮了口茶，凤九离与他谈起了正事。 “傅欢是负责林苑的守卫吧？” 说到这个，封奕的脸色也严肃了几分。 “是，不出意外，对方今晚就会动手。” 这次对景阳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帝皇后，还有一众皇子都在皇家林苑，这里可不像皇宫那样固若金汤。 他若是景阳，也一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早在几日，傅欢便已经发现有不少人混进了他的侍卫队中，只是他秘而不发，将计就计，等着引出最大的猎物。 封奕道：“现在还不清楚，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傅欢虽然把人盯住了，但是以免打草惊蛇，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所以一切还是未知。” 凤九离蹙眉，虽说景子初跟傅欢已经在暗中部署，但是造反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血流成河。 上次他们跟景阳撕破了脸，只要景阳不想他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他就势必会找机会先下手为强。这样的狠人，为达目的可是可以不要命的。 “今晚你自己要小心一些。”封奕道。 凤九离点头，“放心吧，景子初派了不少暗卫在暗中保护我。” 凤九离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皇帝他们正在钓鱼，景阳就坐在皇帝身旁，微微低着头与皇帝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丝毫看不出异样。 也是，一个蛰伏了二十年的人，心计非常人可比。 暮色四合，林苑却是另一场狂欢。 宫人们踩着小碎步来来往往，彩灯高挂，美酒佳肴。一场歌舞已经开场，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盛宴之中，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 皇帝已至微醺，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祝贺词，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 说他追求长生，却又知人生苦短，只贪图享乐。 能从一众兄弟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皇帝，他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身居高位，将这天下尽收眼中，却已没有什么能解他心中的苦闷。 魏兰烟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着，忍不住劝道：“皇上，美酒虽好，可也不能贪杯。封大人可说了，您现在这身子，还是少饮酒为好。” 皇帝砸了咂嘴，有些不悦道：“今日是朕的寿辰，朕还不能饮酒了？” 江贵妃搭腔道：“难得皇上高兴，皇后娘娘又何必拦着？” 皇帝却举着酒杯对着景阳，“来，八弟，我们二人也许久未一起喝酒了，今日喝个痛快！” 景阳举杯相敬，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第538章造反了 第538章 造反了！ 二人遥遥相敬，景阳微微仰头，一口饮尽，眼里凝聚着锐利的寒光。 凤九离正好坐在景阳对面，将他嘴角泛起的冷笑尽收眼底。 “在看什么？”景子初给她换下了凉了的暖炉，低声道。 “都安排好了？”凤九离盯着他的双眸。 景子初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颊，“别担心。” 而那边，景阳已经站起身来了。 “皇上，今日是皇上六十大寿，臣弟想，寻常之物，怕是皇上都看腻了，故而臣弟特地为皇上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贺礼。” 皇帝来了几分兴致，“哦？是何物？快呈上来。” 景阳神秘地笑笑，“这份贺礼，就在殿外，还请皇上移步。” 见他藏得这么严实，皇帝的好奇心更重了。 魏兰烟笑道：“八王爷不介意我们一同前去观赏吧？” 景阳眸光微闪，笑容越发温和，“那是自然。” 于是，殿内的宾客便纷纷起身跟在皇帝身后走了出去，一来看看景阳准备了什么礼物，二来也刚好可以醒醒酒。 这林苑内灯火如昼，或许是刚刚喝了酒，这会吹着冷风，不仅不觉得冷，反而颇有醒酒的感觉。 景阳引着皇帝走到了殿前空旷的台子前，往下望去便是林苑的夜景，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 “八弟啊，你说的贺礼在何处啊？” 皇帝看着这一片黑乎乎的，心想景阳怕不是诓他吧。 景阳缓缓勾唇，语气也透着几分诡异。 “皇上，您请看。” 他微微退开身子，邀请皇帝上前一步，而原本底下的那一片漆黑，忽然之间亮起了一点火星，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众人眼里映着一片火光，最后成形的，竟然是一条火龙。 众人忍不住惊叹出声，就连皇帝脸上也带着几分惊喜。 景阳单膝跪地，大声道：“恭贺皇上万寿无疆，景氏千秋万代！” 身后众人也哗啦啦地跪下，齐声喊道：“恭贺皇上万寿无疆，景氏千秋万代！” 这个礼物，不算昂贵，却也算是别出心裁，比起那些珠宝玉石，更得皇帝心意。 他哈哈大笑，扶着景阳起身，“八弟有心了，这份贺礼，朕很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 他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在皇帝扶着他起来的时候，忽然手腕一动，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向了皇帝的胸口。 他如此快的动作，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距离皇帝最近的魏兰烟突然尖叫一声，以为皇帝就要死在景阳的刀下，然而却见皇帝动作极其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挡住了他这一杀招。 景阳脸色骤变，抬头看向皇帝，却发现他的眼睛不似从前那般沉敛精锐。 景阳的心蓦然一沉。 眼前的人，分明不是皇帝！ 他知道，只怕是自己的计划走漏了风声，不过没关系！ 一声哨响，底下的火阵突然化作了千万箭雨，齐刷刷地朝着他们射了过来。与此同时，那些伪装成侍卫的敌军也纷纷冲杀而来，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如此变故，众人已经被吓懵了，有人连滚带爬地逃命，有人高喊着保护圣驾，下一秒就被剑穿透了胸膛，死得透透的。 魏兰烟跟江贵妃等一众妃嫔吓得花容失色，看着昔日的情敌姐妹死在自己面前，唯恐下一个就是自己，跑得比什么都快。至于那些大臣，能打的纷纷动手，不能打的也瑟瑟发抖地护着那些女眷。 景阳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下令道：“一个不留！” “皇帝”揭下了脸上的面具，原是景子初的暗卫假扮的，此时正跟景阳的暗卫打作一团。 就在景阳动手的时候，傅欢也迅速带着人冲了过来，他一直埋伏在这附近，还故意给景阳放了空子，这会见他开启了疯狂的屠杀，也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两方人马交战，支援得如此及时，景阳都不得不怀疑，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可是不应该啊，这些年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正是因此，所以他这一等，便是二十年，便是怕半路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眼前的情况，也不容得他多想。 除了早就混进了侍卫队的人，景阳还分了一拨人马由凤灵兮带了进来，这些人都是他训练的死侍，各个以一敌十。 白修之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凤九离面前，别看他文文弱弱的，也是有两下子的。 “这里不安全，还是先离开吧。” 白修之带着侍卫打算护送凤九离离开，却发现凤九离身边的景子初不知何时不见了，另外多了好几个高手。 早在走出来的时候，景子初便悄悄离开了。 他留了不少高手护着凤九离，而且傅欢跟封奕他们也在，他倒不是太担心凤九离的安危。 今日一役，是他的垫脚石。 凤九离自然清楚景子初要做什么，她也没有跟白修之解释太多， 瞥见傅欢的侍卫已经护送着魏兰烟跟景岚他们离开，凤九离也没有在这里给他们添乱。 “走！” 刚退出了高台，凤灵兮却带着人拦住了他们。 “凤九离，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夜色之下，凤灵兮面色阴狠，手中的鞭子挂着倒刺，看着令人心底发寒。 白修之皱着眉头，道：“凤灵兮，你是苍梧使臣，你打算卷入北枭的内斗吗？” 凤灵兮扯了扯嘴角，“关你何事？倒是你，就对凤九离这么死心塌地的？” 白修之没理她，这女人就是疯子。 在南越就咬死了凤九离不放，现在更是不惜跟景阳合作，简直是丧心病狂！ 凤九离讥笑道：“凤灵兮，看样子上次那鞭子还是太轻了。” 凤灵兮冷哼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上！” 一声令下，两方人马立马厮杀在一起，凤灵兮目标很确定，直接甩着鞭子冲着凤九离而来。 不必凤九离动手，景子初派来的暗卫便足够抵挡她了。 凤灵兮连私养的死侍都派上了，场面变得愈发血腥。 第539章凤灵兮死 第539章 凤灵兮死 凤九离不是害怕，只是闻着那血腥味，便有些反胃。 凤灵兮这是铁了心要弄死凤九离，一鞭子抽开了挡在凤九离面前的侍卫，那令人生寒的倒刺直击凤九离的脸。 一抹身影扑到了凤九离面前，只听见云书一声压抑的痛呼，那鞭子抽在了她的后背上，带起了一片血肉，那鲜血淋漓的后背，吓得旁边的宫人惨叫连连。 凤九离怒火难遏，见凤灵兮又要动手，直接推开了云书，徒手抓住了那条长鞭。 倒刺扎进掌心，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而力道之大，竟是让凤灵兮也无法抵挡。 “凤九离！”凤灵兮咬牙切齿，索性弃了长鞭，抽出了软剑与她搏斗。 凤灵兮那两下子，若是换作旁的女子，怕不是她的对手，只可惜她对上的是凤九离。 凤九离连皇帝都敢杀，三番两次地饶凤灵兮一命，岂是怕了她？ 而现在凤灵兮胆敢伤了云书，凤九离全然将景子初的嘱咐抛之脑后，眼里杀气腾腾。 白修之见她们二人缠斗到一起，吓得脸色一白，唯恐凤九离被凤灵兮所伤，便欲上前帮忙，却被凤灵兮的人缠住了。 两方人马斗得正凶，而她们二人亦是咬死了对方。 凤九离到底还是存着一丝理智，没有使出全力，不是她不想伤凤灵兮性命，而是顾及腹中的孩子。 若换作从前，她早就把凤灵兮踩在脚下了，只是现在收了几分力，力道也弱了几分，饶是如此，凤灵兮也不是她的对手。 凤灵兮节节败退，甚至身上还被凤九离伤了几处。她与凤九离交锋的次数不少，但是像这样要命的搏斗却是从来没有。她能感觉到凤九离的谨慎，也恼怒在凤九离收力的情况下，她还不是她的对手。 意识到了什么，凤灵兮眸中划过一丝狠戾，手中的软件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腹部。 凤九离察觉到她的意图，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暗骂一句阴险，不得不收了剑，后退几步。 凤灵兮像是找到了她的弱点一样，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手里的利剑无一次不是冲着她的腹部而去。 此处正是在高台的边缘，凤九离退无可退，凤灵兮一剑刺来，她闪身避过，脚下却正好是一块滑石，整个人身子不稳，竟直接向后倒去。 云书脸色苍白地匍匐在地，看见凤九离的险境，吓得大喊一声：“小姐！” 一抹月牙白影迅速划过，踩着山石，稳稳地接住了坠落的凤九离。 鼻间传来了熟悉的味道，她抬起头，正是景子初那张清润俊逸的脸。 刚刚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可是紧接着，凤九离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头。 “没事吧？”景子初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 凤九离摇头，看着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人前的脸，有些担忧。 “你……” “景子初？！”那边的凤灵兮看见凤九离被人接住，先是恼怒，然后再看见景子初那张脸时，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不少人看在眼里，有些人为凤九离捏了把汗，也有人幸灾乐祸，恨不得凤九离就这样摔死了。 而景子初的突然出现，犹如一道雷劈了下来。 南越的权相景子初，众人或许没见过，但也都是见过的，尤其是他跟凤九离还曾是夫妻。 只是他不是早就死在了山匪手里了吗？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景子初目光冰冷地瞥了凤九离一眼，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凤灵兮惊了，一脸见鬼的表情。 景子初眼里泛着森冷的杀气，“有心情操心我的死活，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杀！”一声令下，所有的暗卫齐齐朝着凤灵兮攻击，凤灵兮的暗卫有心保护她，奈何抵不过对方人数众多，很快便成了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凤灵兮的脚下。 凤灵兮吓得脸色惨白，意识到他来真的，连忙高喊道：“我是苍梧国的郡主，你不能杀我！你就不怕苍梧国报复你吗？” 景子初冷冷勾唇，“我等着。” 手起刀落，她甚至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脑袋便被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景子初把凤九离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这么血腥的一幕。 白修之看见景子初的时候，虽不如凤灵兮那么激动，不过也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让人弄死了凤灵兮，这样残暴的手段，跟过去的他大相径庭。 不过看着他怀中的凤九离，白修之忽然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只是凤灵兮死在了景子初手里，怕是苍梧国的人不会罢休。 “凤灵兮死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正在与傅欢搏斗的景阳顿时惊住，一时不察，手臂被对方砍了一刀。 傅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分欠扁道：“景阳，还不束手就擒？” 景阳目眦欲裂，都走到这一步了，束手就擒，他还有活路吗？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来，傅欢也不意外，他自己找死，他成全他！ 景子初带着兵马从外突破，将叛军一一斩杀，成批的兵马，将高台团团围住。 看着自己仅剩的部下，景阳知道，这场仗，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景阳败在了傅欢手下，大腿被刺了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几把剑抵着他的脖子，周围的叛军全都被斩杀。 这些人都是景阳的死士，留着也没有用，倒不如杀了干脆。 这一场叛乱解决得如此之快，让景逸等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其看着景子初携着凤九离走了出来，众人更是没反应过来。 封奕等人护送着皇帝从殿内走出来，看见皇帝安然无恙，不少大臣都喜极而泣，而景阳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这还不够清楚吗？摆明了就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计划，却秘而不发，等着他动手，不惜拿别人的命来赌，引得他造反之下，再以此罪名将他拿下。 这么精密的布局，连他都没有察觉。 第540章真容面世 第540章 真容面世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魏兰烟跟江贵妃等人虽有侍卫护着，但也是一身狼狈，衣裳凌乱，发髻都歪了。这会见皇帝走了出来，纷纷冲上前去，哭喊道：“皇上您没事吧？可吓死臣妾了。” 皇帝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语气冷淡，“别哭了，朕还没死呢。” 要指望这些人来保护他，他不知道早死了几百回了。 魏兰烟她们的哭声一噎，不得不止住了哭声，颤颤巍巍地站在后头。 魏兰烟瞧见景子初与凤九离站在一起，两人距离亲密，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样，立马沉着脸喝道：“凤九离！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当众之下跟男子拉拉扯扯，你对得起太子吗？” 凤九离刚才受了惊吓，这会心还没定下来了，唯恐孩子有什么事，自然没心情去搭理她。 她如此漠视的态度，更是惹怒了魏兰烟，正要出声，皇帝却发话了。 “九离没受伤吧？” 听见皇帝这么关心的语气，魏兰烟眼睛都瞪直了。 “皇上，她……” 皇帝是瞎吗？没看见凤九离给景凉戴了绿帽子吗？ 凤九离摇了摇头，景子初缓步走上前去，拱手道：“儿臣幸不辱命，解决了林苑叛军千余人。” “儿臣”二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得众人外焦里嫩。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景子初，脑子转得飞快，纷纷猜测这景子初不会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吧？ 倒是白修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景逸跟景芝他们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只是在皇帝说出这话的时候，更是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剑。 “凉儿护驾有功，朕甚是欣慰！” 凉儿？景凉？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就连成了阶下囚的景阳，亦是一脸不可置信。 魏兰烟盯着景子初那张精致完好的脸，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景……景凉？你是景凉？” 景凉从前一直戴着面具，旁人只知他幼时毁了容貌，谁知面具之下，竟是这样一张倾世绝色的容颜？ 魏蔓青被丫鬟扶着，亦是受了惊吓，脸色苍白。 她痴痴地看着景子初，眼里带着几分她都未察觉到的情愫。 众人是满腹疑虑，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也不是追问景子初的时候。 皇帝转而看着被押着的景阳，眸色突然变得锐利。 那一瞬间，景阳亦是怔住，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那杀出了一条成皇之路、睥眤天下的人。 “八弟。”他以最亲近的称呼唤他，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朕待你不薄。” 他这一生，无情无义，无爱无心，冷血残忍，为了皇位，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命。他容不下那些与他争皇位的兄弟，却独独留下了景阳，赐他王位，留他在盛京享尽荣华富贵。他不曾给他权利，又何尝不是保住他性命的方式？ 可他呢，竟是在暗中筹划造反二十多年。 景阳纵声大笑，面容不复往日的温润和善，只剩下冰冷与疯狂。 “景宴，我只恨我没有早点杀了你！” 景宴，是北枭皇帝的名字，他父皇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皇帝面无表情，“早知你是藏着利爪的恶狼，或许当年，朕就该送你下去跟你皇兄作伴。” 景阳的皇兄，也是曾经与他争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之人，若非当年的景阳乖顺低调，从不参与皇位之争，皇帝不可能留他一命。 果然，帝王还是最忌心软。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景阳倒是硬气得很，“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怎知我今日会造反？” 他的计划，除了凤灵妍跟凤灵兮，便只有巫山阁那群人知晓。 难不成是他们像皇室的人告密？ 景阳不是没有想过斩草除根，只是那位新宗主跟玄月门有牵扯，他派去的人全军覆没，景阳不得不将精力放在这造反一事之上。 而巫山阁向来不屑与朝堂为伍，又怎么会与朝廷的人有关系？ 傅欢呵呵一笑，“八王爷，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实话告诉你吧，早在你在侍卫队里安插奸细的时候，我便已经察觉到了，今日这出请君入瓮，八王爷感觉如何？” 景阳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显然是被刺激得不轻。 “押下去！严加看管！” 傅欢亲自押着景阳下去，他敢做出造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若是就这样把他给砍了，也太便宜他了。 侍卫们将那些尸体纷纷拖了下去，场地干净了不少，只是一地遗落的兵器与鲜血，还有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都让众人有些惊魂未定。 卫风呈上了凤灵兮的头颅，那些胆小的女人吓得失声尖叫，皇帝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把她弄死了？”听着皇帝这语气，似乎还有些担忧。 景子初眸色冷厉，“她想杀九离，我还不能弄死她吗？” 皇帝无奈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凤灵兮敢动他儿媳跟乖孙子，他自然也是不会轻易绕过她，尤其她还跟着景阳参加叛变。 只是凤灵兮好歹是凤栖梧的侄女，凤栖梧对她疼到了骨子里，凤灵兮这一死，只怕北枭与苍梧要掀起一场风波。 不过这件事占理的是北枭，这个烂摊子，到底还是得皇帝来收拾。 魏兰烟终于忍不住了，道：“皇上，景凉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逸跟景芝同样想问。 皇帝却开怀大笑，“这次，可全是凉儿的功劳。” 总体来说，就是景凉早就察觉到了景阳的计划，故而派人假扮成皇帝，另外又做了精密的部署，一举将叛贼拿下。 看着那如谪仙一样的男子，众人都有些接受不能。 一夜之间，毁容的太子拥有了倾世之姿，还从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变成了拯救皇帝拯救苍生的功臣。 景逸死死地盯着他，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 景芝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方才他们同样是殊死拼杀，可也比不过景凉的功劳。 第541章韬光养晦 第541章 韬光养晦 魏兰烟笑得有些僵硬，实则心里已经呕死了。 她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充满了不善，还以为魏兰鸢的儿子养废了，却不想，这些年他是在韬光养晦，更是以今日之事，压过了景逸跟景芝的风头。 原以为只是一个废物，现在顿时成了护驾有功的功臣，魏兰烟只怕皇帝会对他另眼相看。 魏兰烟跟江贵妃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与狠绝。 这些年魏江两方斗得狠，但是也一直保持着平衡，现在多了一个景凉，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可想而知，魏兰烟跟江贵妃有多么坐不住了。 出了如此大的变故，这场寿宴算是搞砸了，皇帝安抚了众人一番，便以乏了为借口先行离开，想必景阳的叛变，对他也是不小的冲击。 众人三三两两地退去，魏蔓青临走之前，还看了景子初一眼，那眼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景子初抓了封奕过来给凤九离看看，确认她安然无恙，总算是松了口气。 封奕嘲笑道：“你别把她想得那么脆弱。” 凤九离十分赞同地点头。 景子初冷哼一声，蹂躏着凤九离的小手，抛给封奕一句话。 “等哪日你有媳妇你就知道了。” 一语成谶，将来的封奕，是妥妥的妻奴。 “叛军都解决了吗？”凤九离问道。 景子初颔首，“景阳安插在林苑内的人全都被就地解决了。” 这件事，其实他手下的暗卫去做就可以了，但是景子初选择亲自前往，因为他需要一个契机立下功劳，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 “那凤灵兮呢？杀了她，会不会惹来苍梧国的报复？”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解决。”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猛然坐起，“云书！云书受伤了，封奕你赶紧去给她看看。” “别担心，卫风已经带她去医治了。” 凤九离面色愧疚，“她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 景子初捏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云书没事，我想，她也不会希望你出事。” 凤九离闷闷道：“这样一来，她跟卫风的婚期又得往后延一延了。” 一夜过后，整个林苑都被清理了一遍，浑然不见昨夜的惨状。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阖眼难眠，等翌日出来的时候，各个脸色难看。 凤九离倒是睡了个好觉，还拉着景子初赖了会床，直到皇帝派人来请了第三次，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起来。 叛贼都解决了，寿宴也凉了，众人心慌未定，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或许是为了安抚众人，皇帝特地在今日开了宴，宴席已开，全场就景子初跟凤九离姗姗来迟。 魏兰烟的脸色不大好看，倒是皇帝，一点看不出恼意，反而关切地问道：“九离可是身子不舒服？” 凤九离也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喝了药，早上起晚了，让父皇久等了。” 皇帝哈哈一笑，“无事，快些坐吧。” 昨夜怕是众人都没睡个好觉，皇帝倒也没有太多苛责。 傅欢还穿着昨夜那一身甲衣，估计是一夜未睡，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皇上，林苑内的所有叛军已经清理干净，微臣派人严防死守，保证再无叛贼敢作乱。” 皇帝点头，傅欢又道：“还有一事，八王妃已经就范，但是明珠郡主却不知所踪，微臣派人找遍了林苑，都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皇帝沉思片刻，却道：“不必管她了。” 这次造反的是景阳，景明珠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娃，知道什么？ 皇帝原本想饶过她们母女，但是景明珠却跑了，多半是逃往苍梧国了。 凤九离不觉得景明珠不知道景阳的筹谋，只是皇帝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傅欢啊，昨夜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等回到盛京，朕会论功行赏。” 傅欢也没拒绝，比起吃饭，他现在更想睡觉。 皇帝将傅欢大赞了一番，让他回去休息，又着重点名了景子初。 “昨夜一战，多亏了凉儿精密的部署，不仅护住了朕的安危，还一举歼灭了叛贼。你说说，朕该赏你什么？” 众人心思微妙，他已是太子，如今又立下大功，还能再赏什么？皇位吗？ 景子初面色清淡，专心伺候凤九离用早膳，淡淡道：“九离喜欢金子，不如父皇赏几箱金子吧。” 凤九离一噎，差点没被呛到。 皇帝却察觉到了景子初对他的冷淡，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道：“寻常女子都爱朱钗首饰，怎么偏生你就爱金子？” 凤九离也意识到景子初对皇帝的态度冷淡了一些，若是从前旁人不会注意到什么，但是现在，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故而凤九离也故作轻松道：“首饰哪有金子来得实在？父皇就当我是个俗人好了。” 皇帝龙颜大悦，笑声爽朗。 “好好好！朕就赏你几箱金子。” 凤九离笑眯眯的，“谢皇上。” 对面的白如苏小声嘀咕，“早知道九离妹妹喜欢金子，我就送她几箱了。” 说不定这样就能把人骗回家了。 封奕似笑非笑道：“我也喜欢金子，白小公子也送我几箱？” 白如苏送了他一个白眼。 魏兰烟看着皇帝跟凤九离气氛和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皇上，太子殿下这脸，是什么时候好的？” 那场大火毁了景子初的容貌，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的。所以这些年景凉戴着面具，众人也都知道，那面具下藏着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谁知道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那样精致无暇，甚至可以说是惊艳绝伦，怕是天神之子也不过如此吧？ 当年魏兰鸢的美貌便名动北枭，而皇帝年轻时亦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景子初净挑着他们二人的优点长，这张脸，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都要自行惭愧。 而凤九离容貌本就美艳无双，与景子初坐在一起，不仅不会被他秒成渣，反而让人觉得分外和谐，生出一种天造地设之感。 第542章狼子野心 第542章 狼子野心 景子初恢复容貌一事，皇帝早就知道了。 那一日他们重伤凤灵兮，跑到他面前来理官司，景子初便将一切与他和盘托出。 他知道他的脸好了，也知道他去了南越，跟凤九离本就是夫妻。 这些年他是醉心于炼丹，浑浑噩噩，但是也不是傻子。 景子初向他交了底，无非就是想保住凤九离。 他并不生气他的欺骗，相反，他为他感到骄傲。 凤九离知道，一旦景子初真容面世，一定会有不少人对他产生怀疑和警惕。 这会当着众人的面，凤九离笑道：“太子殿下的脸，是在前段时日被封大人治好的，这不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嘛，所以才一直瞒着。”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凤九离一眼，倒有些明白，为何景子初非她不可了。 这女子有美貌，有智慧，顾全大局，玲珑心思，难得的是还对景子初一心一意，便是皇帝都有些羡慕了。 凤九离也不怕皇帝戳穿自己，他若是想说，怕是昨晚就说了。 凤九离也看得出来，皇帝其实并非不在意景子初。 “是这样么？”魏兰烟笑得有些勉强，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 “太好了，太子现在无事了，我想姐姐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提到魏兰鸢，景子初捏着凤九离的手紧了紧。 凤九离偏眸看他，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景子初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恭喜太子皇兄了。”景逸冲着景凉举杯，嘴角挂着笑，眼里却闪着阴鸷的幽光。 这场宴席，怕是只有景子初跟凤九离吃得最安稳了。 宴席之后，众人便准备收拾东西回盛京了，这个六十大寿简直再糟心不过。 景阳跟凤灵妍也被押回了京城，关在皇宫地牢内，重兵看守。 凤九离跟景子初前脚刚回到太子府，白修之便来了。 从昨夜看见景子初，白修之便有满腹疑问，能憋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 白修之只问一句：“你潜伏在南越，到底有何目的？”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当初景子初会死得那么容易，为何凤九离明明与景子初感情至深，却会嫁给“景凉”太子，原来景子初跟景凉，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么多年，他伪装身份，混进南越朝堂，甚至位列权相，又在筹谋着什么？ 容不得白修之不多想。 景子初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对凤九离道：“你先回去休息。” 凤九离担忧地看着他，景子初揉揉她的脑袋，让卫风带她回去。 凤九离的心有些忐忑，“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卫风沉默了一下，道：“主子不屑跟白修之动手。” 所以不管打不打得过，他们都不会动手。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毕竟在白修之眼里，景子初就是北枭国的“奸细”，难保他们不会起冲突。 陌长玉就在院子里闲坐着，这段时日被陌浅衣盯着，吃着最清淡的菜，喝着最苦的药，还被勒令不许出门。 现在总算是恢复了七七八八，体内的余毒也都清了，陌浅衣终于放过他了。 瞧见凤九离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陌长玉阴阳怪气道：“你别告诉我，你们没弄死景阳？” 他们刚抵达盛京，消息还没有传遍。 凤九离让卫风回去盯着，转身走进了院子内，没好气道：“怎么？我们没弄死，你还要自己上？” 陌长玉捏着拳头，“那个老东西废了我的经脉，这仇我得报吧。” “省省吧。”凤九离在他对面坐下，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人已经抓起来了，关进地牢了，你想报仇都不成了。我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听凤九离说完了景子初的事，陌长玉的脸色也没多大的变化。 “多大点事儿，白修之撑死了一个丞相，他能拿景子初怎么样？” 景子初隐姓埋名，潜伏在南越朝堂，而白修之前来质问，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是立场不同。 对陌长玉来说，他对南越没多大的感情，也没有什么国家情怀，毕竟他是青蜀国的人。 可白修之不一样，他是南越的丞相，也是南越人，景子初这一手摆明了对南越有所图谋，他紧张也是正常的。 而景子初是北枭太子，他自然要为北枭筹划。 凤九离担心的，这件事若是被捅出去，会不会影响两国的关系。 从前她是无所谓，但是现在，南越是夜明澜当政，她自然是不希望看到两国交战。 “你就是瞎操心！”陌长玉哼哼道：“别说白修之了，就算夜明澜知道了，他能奈景子初如何？南越的兵马不如北枭，凤……你哥哥去世后，南越找不到第二个良将能与傅欢抗衡。” 提到凤离墨，凤九离的心顿时压抑了几分。 而大厅内，两人虽然没有吵起来，但是气氛也缓和不到哪里去。 放置在旁边的茶已经冷掉了，白修之一口都没喝。 “景凉太子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比起他的焦灼，景子初十分淡定。 “解释？白大人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白修之冷笑，放置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着。 “也是，北枭狼子野心，这些年，太子殿下没少从南越收集情报吧。” “狼子野心？”景子初淡淡一笑，“你说的没错，当年我潜入南越，确实也是为了刺探敌情。” 白修之面带怒色，内心充斥着愤怒与焦虑。 自古奸细常有，就是现在的南越朝堂，也有不少别国派来的探子。 但是从没有一个像景子初这样疯狂，明明是太子，却亲自出马，一蛰伏就是十来年。尤其他还混到了丞相的位置，深得皇帝的宠信，白修之不敢想象，他到底掌握了多少南越秘辛。 而这，随时让南越有覆灭的危险。 放下茶杯，景子初懒懒道：“放心吧，我现在暂时对南越不感兴趣。” 北枭的内政都没解决好，他哪有精力去攻打南越？ 之前是以为凤九离被南越那些人害死了，为了给她报仇，才冲动发兵。 第543章地牢探望 第543章 地牢探望 得了景子初的准话，白修之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他说的是暂时，也就是说，将来北枭随时都会发兵。 两国的关系向来紧张，尤其白修之觉得，这北枭的皇位，估计会落在景子初手上，到时候他若是要对付南越，他又该如何抵挡？ 看着他一脸苦大仇深，景子初轻哼一声，道：“白大人这么为国为民，从前却又为何助纣为虐？” 若不是看在他曾经帮过凤九离的份上，景子初岂能容他？ 白修之面色不变，道：“不过是各为其主。” “好一个各为其主。”景子初笑了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也带着几分利诱，“我听说，夜明澜打算将夜盈雪下嫁于你，拿一个废公主来牵制你，你的这个新主，对你好像不是那么信任。” 白修之眉头微蹙，“你想说什么？” 他可不认为，景子初这么有心情关心他的婚事。 “与其受制于人，白大人何不留在北枭？我向来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等事成之后，这北枭的丞相之位，还是白大人的。” 白修之脸色微变，或许是没有想到，景子初竟然会拉拢他。 白修之是个人才，要不然当年就不会被夜明轩看中，哪怕现在，夜明澜对他虽有忌惮，但是仍然让他居于丞相之位。 白修之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道：“多谢景凉太子好意，在下无福消受。” 别说他们不是一个国家的，若是白修之真的背叛了夜明澜，转投景子初之下，像他这样多次背叛旧主，景子初又岂能真的信任他？ 皇宫，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堆折子，吴一不是要他斩了景阳。 德海奉上一盏茶，道：“皇上可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盘绕在柱子上的金龙，“德海，你说，这么多年，朕是不是做错了？” 德海反问道：“皇上是在说八王爷，还是太子殿下？” 皇帝老眸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想起曾经那个惊艳卓绝的少年，一步一步成长成运筹帷幄、工于权谋的人，他竟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 说他滥情也好，无情也罢，景凉是他曾经最骄傲的儿子，他又如何真的能置他于不顾？ 他与魏兰鸢之间或许没有感情，但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当年的景凉，小小年纪便展现了非凡的才能，又有魏家在背后支持，曾经他深信不疑，景凉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谁知一场大火，他失去了德才兼备的皇后，也差点失去了最爱的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记得，好几个夜晚，他站在殿外，听着景凉悲痛的呜咽声，他又何尝不心疼？ 只是他不能再给他跟过去一样的宠爱了。 皇宫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充满了丑恶与肮脏。失去了母后，失去了魏家，还占着太子之位，景凉只会成为众人的靶子。到这个地步，唯有假装无情，任由他野生野长，他才有机会活下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办法金蝉脱壳，在南越一待就是十来年。 看到他成长到如今的模样，皇帝内心五味杂陈。 他希望他沦为平庸，而他却在泥沼中光芒万丈。 “他很像兰鸢。”皇帝长叹一声。 执拗，坚韧，不肯轻易动心，一动心，便是一辈子。 他到底还是欠了魏兰烟，也欠了景凉。 德海道：“皇上，日后太子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这些年封奕伪装的景凉在盛京干的那些混事，皇帝一清二楚，可不管旁人怎么弹劾，皇帝始终不曾动摇过他的太子之位。若非是真心疼爱，又怎么会如此纵容？ 皇帝摇摇头，却是一笑，长长地舒了口气，到底是欣喜多于难过。 “如今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身边还有太子妃，朕也算是放心了。” “皇上，您放心了，可旁人，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皇帝眸色微冷，语气也凌厉了几分。 “这些年她们在背后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 若非他以为景凉已废，这江山到底还是要交到他儿子手里，他也不会任由魏氏跟江氏折腾。 景逸跟景芝，是皇室内较出色的两位皇子，他亦是想看看，他们二人到底谁更有本事坐上皇位。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景凉，这盛京的牌面，也该洗洗了。 皇宫地牢，因为押着景阳这个重犯，皇帝便任命傅欢亲自把守，所以凤九离想进来轻而易举。 景阳跟凤灵妍被关在这里两日了，皇帝并没有派人审问他们，也没有上刑伺候他们，就像是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罪犯，皇帝连过问一句都懒得。 曾经身份尊贵的八王爷与八王妃，此时沦为了阶下囚，身上穿着囚衣，与光鲜亮丽的凤九离相比，狼狈至极。 景阳万万没想到，凤九离会出现在此处。 这位新晋的太子妃，景阳想不起来自己与她有什么交情。 隔着牢门，凤九离看着面如死灰的景阳，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二十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八王爷，觉得这滋味如何？” 景阳冷眼看着她，心里已经是满腹疑虑。 “八王爷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凤九离拿出了那一枚宗主戒，景阳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凤九离。 “你……是你！” 凤九离，凤九，灵霄宗的新宗主！ 凤灵妍也是一脸痴傻地看着她，那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看样子，八王爷还记得沈宗主。” 景阳恍然大悟，却没有愤怒，只是冷冷一笑，“原来，你是帮那个贱人来找我报仇了……” 如今他已经是死路一条，又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凤九离的身份，着实让他十分意外。 他也曾猜测过凤九与凤九离是否是同一个人，但是两人身份差距悬殊，旁人又如何想得到？ 景阳问：“你是怎么查到我头上的？” 第544章皇宫遇刺 第544章 皇宫遇刺 这样看来，早在她来盛京便盯上他了，只是当年之事，连屏秋他们都不知道，凤九离又如何得知？ “这个……还多亏了八王妃呢。” 凤九离把火引到凤灵妍身上，凤灵妍一脸慌张。 景阳冷冷地盯着她，凤灵妍急切解释道：“王爷，不是我，是她……是她伪装成沈姒的样子诈我的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贱人！”景阳面色阴狠，直接抬脚将她踹开。 凤灵妍惨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好不凄惨。 凤九离没有丝毫同情，景阳心狠，凤灵妍又岂是良善之辈？ 景阳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所以，是你在背后跟我作对？你跟玄月门什么关系？” “什么玄月门，我不知道。” 凤九离又不傻，哪怕景阳没命活了，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向他透漏他想知道的秘密。 “我来见你，只是给沈宗主一个交代，让她看看，害死她的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凤九离转身离开，不去理会身后传来的景阳的怒吼。 地牢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问，走出来后，凤九离猛吸了一口凉气，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傅欢没好气道：“你说你瞎折腾什么？反正那两人迟早也要没命，你这不是白白遭了罪吧。” 话虽这样说，傅欢还是派人去拿了橙子，橙香味能缓解地牢那沉闷的味道。 凤九离捏着橙子，道：“总得让景阳知道，他犯下的罪，迟早是要还的。” “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三日后当众处斩，连审问都不必了。” 在皇帝的六十大寿造反，那么多人都亲眼瞧见了，有什么可审问的？ 凤九离颔首，跟傅欢告别之后，本打算去找景子初，一名宫人却拦住了她。 “太子妃，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请太子妃移步星月阁” 凤九离不疑有他，道：“前面带路吧。” 今日是景子初带她一起进宫的，他们约好再一起出宫去，所以凤九离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只是越走越偏僻，凤九离也起了疑心。 停在了林道上，周围人烟罕至，凤九离语气微冷，直接道：“谁指使你的？” 那宫女见暴露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从袖中拔出了短剑朝着凤九离刺过去。 凤九离早有防备，轻轻松松躲了过去，抬手制住了对方的手腕，并在她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对方吃疼，单膝跪地，握着短剑的手一松，那短剑落下，被左手接住，毫不犹豫地刺向凤九离的腹部。 凤九离一直重点保护着自己的腹部，岂能让她得逞？ 正欲挡住她的一击，对方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右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她的胸膛。 一抹白影突然出现，以身相护，那匕首扎进他的后背，只听见一声闷哼，凤九离惊愕地看着景行。 那刺客见状，也不恋战，立马跃身离开。 凤九离有心追过去，可是景行身上的伤让她不得不歇了心思。 “九皇子。”凤九离艰难地扶着他，看着他背后的伤，忧心道：“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太医。” “皇嫂，你没事吧？” 景行的声音很虚弱，脸色也十分苍白，或许是疼痛的缘故，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凤九离摇头，费力地搀扶着他往回走，好在有巡逻的侍卫发现了他们，立马带着景行去就近的宫殿，并派人去请了太医。 消息很快传到了景子初这边，景子初正在跟皇帝谈论景阳的事，一听说凤九离遇刺，当即丢下了皇帝跟满堂大臣跑了。 等他找到了凤九离，看见她身上的血，景子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杀气。 疾步上前，他紧张地捏着她的肩膀，“你哪里受伤了？” “我……” 皇帝紧跟在景子初身后而来，看见凤九离一身血时，也是激动地喊道：“九离，这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敢伤了你？太医呢？还不赶紧去传太医！” 凤九离看着他们各个神色惊惶，忙道：“我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的……” 景子初狠狠地松了口气，只是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怎么回事？他们说你遇到了刺客……” 景子初也有些懊恼，因为云书受伤，凤九离身边也没有个伺候的人。他以为凤九离去找傅欢，不会出什么事，谁知道在皇宫里都能遇刺，早知道他就该把卫风派来保护她的。 “对方以你的名义，把我带到了星月阁附近，我察觉不对劲，跟她动起手来，是九皇子帮我挡了一刀，太医正在为她治伤。” “小九？”皇帝微微诧异，景行自小离宫，与他关系冷淡。回到盛京之后，皇帝也不曾过多关注他，只让他在朝中任了闲职，反正景行也没有势力，将来能混个王爷当就不错了。 景子初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九离道：“那个刺客往北边跑了，应该还没出宫，你马上派人去追。” 景子初安抚着她，命卫风亲自带人去找。 太医很快就出来了，向皇帝跟景子初他们行了礼，才道：“皇上，太子，太子妃，九皇子身上的伤口有点深，但并未伤及要害，养些时日便可康复了。” 凤九离道了谢，想进去看看景行，景子初却拦住了她。 “我让封奕先送你回府，这边的事交给我。” 皇帝也道：“是啊，九离，朕派人先送你回去，青天白日的，皇宫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朕一定会好好查清楚。” 景子初没理他，亲自送着凤九离出宫，这才拐了回来。 皇帝去查刺客一事，而景行这边，除了伺候的宫人，也没有其他人了。 景子初推门而入，景行似乎被惊醒了一样，微微睁着眼睛看着他。 见是景子初，他便要起身，景子初抬抬手，道：“好好躺着吧，太医说你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伤口有点深，别牵扯到了才是。” 景行颔首，虚弱道：“皇兄怎么来了？皇嫂呢？她可有事？” 景子初语气清淡，“她没事，我怕宫里还有刺客，便让她先回府了。” 第545章怀疑景行 第545章 怀疑景行 景行似乎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那就好，皇嫂怀着身孕，可不能受伤了。” 景子初眸光微闪，“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皇兄客气了，我与皇嫂早就相识，而且皇嫂曾经还救过我的命，她有危险，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景子初看着他，压下心里的异样，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这个恩情，我记下了，他日你若有什么心愿，我定会帮你达成。” 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幽光，景行笑得单纯无害。 “皇兄严重了。” 等景子初出去了，一名宫人才走了进来，正是多日未见的姜月。 景行也卸下了伪装，那张清淡的脸上，挂着几分嘲意。 “那个刺客呢？” “已经解决了，相信这会，景凉的人已经找到她的尸体了。” 景行懒懒地应了一声，姜月担忧地看着他的后背，“主子就算是为了接近凤九离，也没有必要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你懂什么？”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很是散漫，“伤得越重，这份救命之恩就越大。再说了，景凉可不是景逸跟景芝那些草包，方才，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 姜月皱着眉头，不解道：“这是为何？明明主子救了凤九离啊。” “因为，太巧了……” 凤九离遇刺，他就刚好出现，像景凉这样城府深沉的人，更是容易多想。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那个刺客已经解决了，他的伤也受了，这份恩情，他们不想承也承了。 如景行所料，景子初确实有所怀疑。 卫风他们很快就带着那名女刺客的尸体到了他面前，她已经死透了，身上还带着带血的兵器，胸口被刺了一剑，干净利落，一刀毙命。 “属下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杀人灭口。” 景子初盯着地上的尸体，摆摆手让人抬下去。 封奕坐在一旁，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地戳着桌子，“今日这一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景子初瞥了他一眼，“你也这么觉得？” 封奕笑了笑，自知他早有怀疑。 景子初道：“九离说，那名宫女以我的名义引她去星月阁，这就说明，幕后之人知道我暂时脱不开身。而且九离遇刺之处，人烟罕至，就连巡逻的侍卫都鲜少经过，偏偏景行刚好出现在那里，还刚好救了九离。” “你这个九弟……”封奕顿了一下，轻笑道：“确实让人看不透。” 景行回宫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甚至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众人仿佛将他遗忘了一样。而他也不曾生出什么事端，一直都非常低调。只因对方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景子初不曾关注他，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景行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接近凤九离。 景子初将此事记了下来，让人暗中盯着景行。 现在他的身份暴露出来，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倒没什么，但是不能让任何不可控制的危险接近凤九离。 第二日，凤九离进宫去探望景行，他刚喝完药，看见凤九离进来，双眸都亮了几分。 “皇嫂怎么来了？” “昨日本就该来的，只是刺客未抓到，皇上跟太子生怕有什么危险，所以让我先回了府。”凤九离走上前去，关切道：“九皇子身上的伤如何？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还有去疤药过来。” “皇嫂有心了，只不过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景行瞥了凤九离身后的卫风，景子初倒是长了心眼，连卫风都派给凤九离了。 “昨日之事，多谢你了。”凤九离真心实意道。 景行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脸色微微苍白，更给人一种纯良之感。 “皇嫂不必放在心上，你是我的皇嫂，就算是我的家人，你有危险，我出手相助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腹中还怀着我的皇侄儿，我更不能让他受伤了。” 他语气轻松，明亮的双眸犹如闪烁的星星，清明剔透，仿佛心思纯净，毫无心机，最能让人放松戒备。 “九哥，我来看你了……” 景岚急哄哄地跑进来，看见凤九离在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皇嫂，你什么时候来的？” 凤九离瞥了景岚手里的酒，好笑道：“你这是来看望病人的？” 景岚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笑嘻嘻道：“还不是九哥说喜欢我酿的酒，我这才带了过来。” 景行嘴角抿出一抹淡淡的笑，“景岚妹妹酿的酒很是醇正，我正好借着受伤的由头，向她讨了几瓶，皇嫂可别给我截了去。” 景岚拍着胸脯道：“皇嫂放心，我一定监督九哥，等他伤好了之后再让他喝。” 三人在屋内谈天说地，气氛倒是十分和谐。 并没有久待，凤九离跟景岚怕影响景行休息，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 “这个时辰，皇后娘娘还没派人来喊你去用午膳？” 景岚撇撇嘴，道：“魏国公府的人来了，商量魏蔓青跟我六哥的婚事呢，我母后才没有时间管我。” 凤九离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在月底吧。” 景岚应了一声。 这段婚事之前就定下了，魏国公府跟魏兰烟一直忙活着，日子都挑好了，聘礼嫁妆也都准备好了，魏兰烟的积极劲，好像景芝是她的亲儿子一样。 景岚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她跟景芝的关系一般，跟魏蔓青更不用说了，这两人成亲，也省得去祸害别人。 景岚瞥了凤九离一眼，欲言又止。 凤九离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有话直说！” 景岚揉了揉鼻子，瓮声道：“我外祖父也来了，他又跟我母后提起，要把魏蔓妤嫁给太子哥哥的事，我母后说她会跟我父皇提一提。” 凤九离嘴角的笑都淡了几分。 魏国公府的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她虽然不觉得魏蔓妤对她有什么威胁，但是这些人成天盯着她的男人，她也会不爽好吧。 唯恐凤九离不高兴，景岚连忙道：“我相信太子哥哥一定不会答应的。” 第546章斩首示众 第546章 斩首示众 景岚挽着她的手，两人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上次我们去国公府，已经当着魏老国公的面跟他说清楚了，没想到他还不死心。” 景岚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跟太子哥哥好好的，非要让那个魏蔓妤来横插一脚。” 凤九离也能理解。 毕竟现在景子初已经恢复了真容，又在景阳造反这一事中立下了大功，恩宠正盛。魏国公府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用魏蔓妤牵制住他，不管是为了留一条后路，还是为了搞垮他。 凤九离还是低估了魏国公府的决心，也低估了魏蔓妤的野心。 瞧见那宫门前缠着景子初的魏蔓妤，不知为何，凤九离很想笑。 景岚却很生气，气势汹汹地上前，恶声恶气道：“魏蔓妤，你缠着太子哥哥做什么？” 魏蔓妤眨眨眼，很是无辜道：“景岚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拜托太子殿下送我回府，怎么就是缠着他了？” 景岚冷笑，讥讽道：“国公府是没有马车了吗？你要坐太子府的马车？” 这女人从前便看不起景凉，现在看到景凉恢复了容貌，也得了皇帝的重视，就死乞白赖地贴了上来，真不要脸！ 魏蔓妤瞥了一眼凤九离，语气娇柔道：“太子殿下也算是我的表哥，我怎么就不能坐他的马车了？相信太子妃也不会介意吧。” 魏蔓妤把皮球踢到凤九离身上，凤九离笑得很是温柔。 “不好意思，我介意。” 对于盯着自己男人的人，凤九离向来不会手软。 魏蔓妤脸色一僵，目光阴郁地瞪着凤九离。 凤九离站在景子初身旁，“魏小姐，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从前景凉看不上你，现在更不会看上你。还有，麻烦你去告诉你祖父你姑姑，劝他们别白费力气了，魏国公府从前对景凉置之不顾，现在，景凉更不会为了那点微薄的血缘亲情而对国公府有半分心软。” 魏蔓妤一脸控诉道：“太子妃，魏国公府，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母后的娘家，你这样说，经过太子殿下的同意了吗？” 景子初搂着凤九离，对这个女人的纠缠早就不耐烦了。 “九离的意思，就是本殿下的意思。魏小姐日后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凤九离对景子初的表现很满意。 魏蔓妤这段数，还不如凤知书呢。 除了会装可怜装白莲，还会什么？ 看着太子府的马车渐渐远去，魏蔓妤气得跺脚，精心描画的脸都扭曲了。 景岚抱着胸，幸灾乐祸道：“魏蔓妤，我劝你省省吧，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连我皇嫂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丢不丢人？” 魏蔓妤一肚子火，若非顾忌着景岚的身份，早就发作了。 “景岚公主，我怎么也算是你的表姐，你怎么帮那个女人不帮我？” 景岚不屑地戚了一声，“表姐？我连魏蔓青都看不上，看得上你？真以为是魏国公府的小姐，就当得起本公主一声表姐了？” 景岚很少以身份压人，但是显然，魏国公府的人有些飘了。 她的母后是出身魏氏，但是她是景氏，北枭最尊贵的皇室公主，魏氏在她面前，说好听点是外祖家，说难听点，那就是臣子！ 把魏蔓妤警告了一番，景岚才离开。 魏蔓妤盯着她的背影，憋了一肚子火，没忍住尖叫出声。 所有人都看不起她，魏兰烟是，魏夫人是，魏蔓青也是。还有景子初跟凤九离，凭什么这么羞辱她？ 三日后，景阳跟凤灵妍从地牢内被押了出来，脸色灰败，头发凌乱，宛如丧家之犬。 皇帝坐在高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最后一个兄弟。 景阳跪在地上，同样仰头看着他。 这日天色阴沉，乌云低压，冷风猎猎，观刑台上一张张脸，在升起的雾气中渐渐模糊。 景阳缓缓闭上双眼，身旁传来了凤灵妍崩溃的哭声，而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这一刻，最后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竟是沈姒。 那个女子，曾是穹野下不羁的骏马，却被他困在了王府的高墙，活在他为她编织的虚假甜蜜中。 沈姒……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刀锋在他头顶闪着冷厉的寒芒，蓦然落下，血溅三尺。 景阳的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盛京已经进入景芝与魏蔓青即将到来的婚礼的狂欢中。 太子府内，景子初反反复复地将手中的信看了几遍，上面记录的是景行离宫之后去了何处，做了何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难道这只是他的臆想？景行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凤九离兴冲冲地小跑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份红色的礼单。 “景子初！” 她扑入他的怀中，景子初顺势抱住她，“你慢点。” “你看这个！”凤九离献宝似的将礼单递给他，“这是我让管家拟定的，日子都已经挑好了，云书的嫁妆也准备好了，下个月就成亲。” 景子初瞥了一眼，笑道：“这几日你就忙着这个啊？” 上次云书受的皮外伤挺重的，架不住他们有封奕这个神医在，好得七七八八了，但现在也不能太过操劳，所以这些事就由凤九离负责。 她一直把云书当成自己的家人，自然是尽心尽力地为她准备婚礼。 “卫风已经把宅子准备好了，与太子府就隔着两条街，近的很。到时候你可不能小气，卫风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礼金可不能少。”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的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来。 “怎么了？” 凤九离揪着他的袖子，“容惜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她只想着云书都要成亲了，容惜跟星弋他们却仍生死不明。 她答应过要给容惜跟南野办一场婚礼，可是现在，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景子初温声道：“别太担心了，我的人一直在找，若是有什么消息定会马上传回来的。” 凤九离趴在他肩膀上，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吧。” 第547章替嫁新娘 第547章 替嫁新娘 魏国公府，魏夫人看着面前这件华丽精致的嫁衣，眼里尽是欣喜。 “蔓青啊，等到出嫁那一日，你一定是全盛京最美的新娘子，怕是六皇子都要被你迷倒了。” 魏蔓青坐在镜子前，却面无喜色。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魏夫人走了过来，关切道：“蔓青，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成亲在即，她可别出什么意外才是。 魏蔓青看着镜子中的人，明眸皓齿，姿容俏丽，端庄优雅。 容貌，身份，地位，这些她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她从来不会在乎。 可是此时，她竟然忍不住拿自己跟凤九离相比。 “娘，你说，我跟太子妃，谁更漂亮？” 魏夫人一愣，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女儿最漂亮了。” 魏蔓青脸上没有半点开心的表情，“娘，那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喜欢我吗？” 魏夫人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问道：“蔓青，你这是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她，语气郑重，“我不想嫁给景芝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魏夫人着实被她吓得不轻，“这门亲事也是皇上点头同意的，你祖父你姑姑也是十分赞成，眼下婚期将近，你又闹什么？” “娘，我没有闹。”魏蔓青拉着她，神色认真，“若是从前便罢了，但是现在，娘觉得景芝哪里比得上景凉？” 魏夫人脸色僵硬。 最近景凉风头正盛，魏蔓青一时被他迷了心智，魏夫人也能理解，但是不管如何，这门婚事也推拖不得。 魏夫人语重心长道：“蔓青啊，别说现在你成亲在即，而景凉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单说景凉，也不适合你。你是要当皇后的人，只有景芝才能给你这无上的荣耀，景凉能给你什么？他虽是太子，但这储君之位，迟早变成笑话。没有魏家的支持，他当不成皇帝的。” “若我嫁给他，魏家不就可以支持他了吗？” 魏夫人气得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你这是昏了头了？眼下局势已定，你想这些做什么？你可知道，方才你那番话要是让你祖父听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罚你呢。” “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你好好准备，其他的不许再多想了。” 魏夫人郑重警告了她一番，这才起身离开。 魏蔓青盯着镜中的人，脸上带着几分执拗。 她素来心高气傲，从前她瞧不上景凉，而现在她瞧不上景芝。 果然人是需要对比的，跟景凉一比，景芝简直平庸至极。 想起景凉那张脸，还有他时时刻刻对凤九离的呵护，魏蔓青眼里染上了几分嫉妒。 或许景凉现在没有能力与景逸和景芝争皇位，但是魏蔓青相信，她若是嫁给他，魏家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持景凉。毕竟魏家也是景凉的外祖家，魏蔓青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想到了什么，魏蔓青眼里划过一丝异色，唤来了婢女，让她去喊魏蔓妤过来。 晨曦初明，屋内燃着安神香，凤九离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滚进了景子初怀中。 景子初睁着眼，拍拍她的后背，声音沙哑。 “醒了？” 凤九离揉了揉眼睛，闷声道：“肚子饿。” 景子初低低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凤九离掰着手指，念念有词，“小笼包，水晶虾饺，肉烧饼，桂花酒酿圆子……” 凤九离越说越饿，景子初的手贴在她已经显形的肚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愉悦而满足的笑。 饭桌上，陌长玉看着凤九离的吃相，手里的半个小笼包愣是没吃下去。 看着她吃了一叠水晶虾饺，两个肉包子，又喝了两碗酒酿圆子，现在正跟一个肉馅烧饼过不去。 倒不是她的吃相多难看，就是她的饭量，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咽了咽口水，陌长玉看着景子初，“她这样吃没事？” 这怀的怕不是个怪胎吧？ 景子初横了他一眼，那双用来指点江山的手，正在给凤九离剥鸡蛋。 “给。” 景子初亲自喂凤九离，他自己的媳妇，他养得起！ 咬了一口鸡蛋，凤九离问道：“浅衣呢？她怎么不来一起吃饭？” 陌长玉很是幸灾乐祸，“封奕天天缠着她，两人打得正火热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陌浅衣别来烦他就行。 凤九离诧异地挑眉，这两人有戏啊。 实际上，陌浅衣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封奕这个疯子，整天缠着她探讨蛊术，还说什么医蛊不分家，相互学习才能有所增进。 陌浅衣恨不得放出她的小蛊虫把他咬死。 转眼几日即过，这日便是魏蔓青与景芝的成亲之日，好歹是魏国公府嫁女，排场自然不必说。又有魏兰烟在操持，几乎全都是按照公主出嫁的规格来办。 来观礼的那些千金们十分羡慕，有魏兰烟这个皇后姑姑，魏蔓青的靠山可是稳稳的。 魏夫人在外面招呼着宾客，满脸喜气，笑得脸颊都有些僵硬了。 有人好奇道：“魏夫人，这新娘子呢？” 魏夫人捂嘴笑道：“蔓青脸皮薄，在闺房内呢。” 魏蔓青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旁人自然是不敢闹腾。 与外面的欢声笑语相比，屋内的人却是紧张得浑身颤抖。 魏蔓青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脱了身上的大红喜袍，丢给魏蔓妤。 魏蔓妤的手一颤，差点没哭出来。 “蔓青妹妹，这……” 魏蔓青冷声道：“你别告诉我，现在你反悔了？” “我……”魏蔓妤浑身抖得厉害，那日魏蔓青叫了她来，告诉了她一个疯狂的计划。 “你不是一直想当人上人吗？就算你嫁给景凉，也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代替我嫁给景芝，从今以后，你就是六皇子妃。” 魏蔓妤是既紧张，又心动。 她知道魏国公府跟魏兰烟一直筹谋着帮景芝抢夺皇位，景芝若是登基，那她可就是未来的皇后。 可魏蔓妤想不明白，为什么魏蔓青会这么做？ 第548章嫁给景凉 第548章 嫁给景凉 “我不喜欢景芝。” 这是魏蔓青给出的理由。 魏蔓青把头上的凤冠摘下，娇俏的小脸带着几分冷漠。 “魏蔓妤，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以你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皇子妃，肯不肯，就看你的了。” 魏蔓妤看着那华丽的凤冠与喜服，咬咬牙，道：“我答应！” 魏蔓青说的没错，就算她真能嫁给景凉，撑死了也就是个妾，但是嫁给景芝，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魏蔓妤却忧心道：“可是若是暴露了怎么办？” 魏蔓青摘掉耳环跟身上的首饰，道：“就算暴露了，也是等你进了六皇子府，拜了天地进了洞房，一切已成定局。” 魏蔓妤怯弱道：“那若是皇后娘娘跟母亲他们知道了……” “你放心，其他后果我担着。” 有魏蔓青这句话，魏蔓妤也就放心了。 国公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魏夫人知道怕是新郎官来了，连忙派人去将魏蔓青请出来。 魏蔓妤已经换好了喜服，她的身材跟魏蔓青差不多，倒是让人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魏家长子魏则鸣背着魏蔓妤出门，景芝将新娘子迎上了花轿，在一片恭贺声中，带着新娘子往六皇子府而去。 太子府收到了请帖，但是景子初跟凤九离都没有去，景子初有公务要忙，凤九离则拉着陌长玉等人在聚四堂楼上，喝着茶，嗑着瓜子，看着热闹。 陌长玉看着从长街上游行而过的队伍，啧啧嘴道：“这么寒酸，这六皇子也太抠门了。” 景芝是皇子，魏蔓青的身份也不一般，这场婚礼其实已经够奢华了，但是之前景子初的婚礼，那才是豪无人性。 凤九离不置一词，看着那顶花轿，只觉得这场婚事未免太过可笑。 一个想当皇帝，一个想当皇后，倒也是绝配。 一阵风吹起了轿帘，新娘子的红盖头也稍稍被吹起了一些，凤九离看着魏蔓妤那张脸，怔愣了一下。 “怎么是她？” “谁？” 凤九离皱着眉头，“轿子里的人，不是魏蔓青。” 陌长玉挑眉，“你不会眼花了吧？”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我还没瞎。” “这就有趣了。”陌长玉笑了笑，“换新娘？六皇子知道？” 凤九离看着景芝那满脸喜气，怕是未必知道，自己迎娶的新娘不是魏蔓青。 魏蔓青是国公府的嫡女，也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景芝是脑子坏了，娶魏蔓妤而不要魏蔓青？ 所以，这一出，倒是魏国公府的主意，还是魏蔓青自己的主意？或者是魏蔓妤的算计？ 凤九离倒也没有打算多管闲事，只是这样一来，明日这盛京可就要热闹起来了。 景芝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且不说他喜不喜欢魏蔓青，光是娶了她，他与魏国公府的关系便会更加牢固，他们也定然会更加尽心地扶持他登基。 这一日他喝了不少酒，几乎是来者不拒，等酒席散去，他回到了新房，脚步都有些虚浮。 推门而入，景芝挥退了新房内的丫鬟，看着坐在床边的新娘子，眼前出现了几道重影。 “蔓青……”通红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景芝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差点撞倒了桌子。 他欲去掀她的盖头，那新娘子却稍稍躲开了一些，小声道：“六皇子，能不能先把灯熄了？” 景芝愣了一下，笑道：“蔓青是害羞了？” 她点了点头，景芝倒也依她，吹灭了红烛。 红盖头被丢在地上，还有散落的喜袍与靴子，一夜春宵水到渠成。 魏国公府，魏老夫人早逝，魏夫人打理这国公府已经几十年了，习惯了早起。尤其昨日办了一场喜宴，更是得早点起来好好收拾干净。 看着这满堂的桌椅，魏夫人叹了口气，一想到魏蔓青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魏夫人扭过头，看见魏蔓青朝自己走了过来，表情有些梦幻。 “这是幻觉吗？” 魏蔓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六皇子府吗？ 魏蔓青走到跟前，向她行了礼。 “娘可是认不得女儿了？” 魏夫人脸色大变，抓着魏蔓青的手，慌张道：“蔓青，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日你……” “昨日上花轿的，是蔓妤。” 魏夫人如遭雷劈，顿时站都站不稳，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做了什么？” “娘，我说过了，我不想嫁给景芝了。但是这门亲事已经定下，女儿没有办法，只能让魏蔓妤代劳。” 魏夫人怒得扬起了手，却又舍不得打下去。 “魏蔓青！”她咬牙切齿地怒骂，“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魏蔓青跪在她面前，语气沉稳，“女儿知道，是女儿任性了，但是女儿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押在景芝身上。” “你什么意思？” “娘觉得，景芝真的有本事当上皇帝吗？” 魏夫人气得不轻，魏蔓青接着道：“女儿觉得未必。从小娘就说，我会是北枭未来的皇后，既然如此，我就该嫁给能让我当上皇后的人。” “你……你简直……”魏夫人焦急地来回踱走，“你现在马上去六皇子府，去把魏蔓妤换回来，跟六皇子好好道个歉。” 魏蔓青摇摇头，“娘，你就别逼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否则我也不会让魏蔓妤代替我出嫁。” “你到底想干什么？”魏夫人怒吼道。 “女儿想嫁给景凉！” 魏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娘，景凉太子如今已经不一样了，我与他本就有婚约，我相信若是国公府支持他，他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帝。” “你住嘴！”魏夫人被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蔓青摇头，“娘，我不懂，为何可以是景芝，不可以是景凉？” “景凉他……” “简直放肆！”魏老国公的声音打断了魏夫人的话。 第549章将错就错 第549章 将错就错 母女俩齐齐看去，魏老国公拄着拐杖，一脸怒色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魏蔓青，你好大的胆子！” 魏蔓青虽有几分惧意，但仍然不肯低头。 魏夫人虽然也生气魏蔓妤做的事，但是毕竟魏蔓青是自己女儿，该护还是得护的。 “父亲，蔓青她也是无心的，我这就带她去六皇子府请罪。” “请罪？”魏老国公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拐杖，脸色铁青，“你丢得起这个脸，国公府也丢不起！” 看着魏夫人被魏老国公骂得狗血淋头，魏蔓青的心更是沉了几分。 “祖父，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你要骂就骂我好了，跟我娘没有关系。” “怎么？你是觉得有你姑姑在给你撑腰，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这门亲事是皇上点头同意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违抗君令，你会害死整个国公府的！” 魏蔓青脸色微白，魏夫人有些不忍心，道：“父亲，也没有这么严重，只要六皇子那边说一下，不要声张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如魏老国公所说，已经来不及了。 新房之内，景芝一脚将衣衫不整的魏蔓妤踹下床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蔓妤身上遍布着暧昧的痕迹，抱着被子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六皇子……我……” “魏蔓青呢？你告诉我，魏蔓青呢？” 景芝怒吼，怒火一下蹭蹭蹭地往上涨。 他要的是魏家的嫡小姐魏蔓青，而不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女，魏家这是临阵反悔了吗？他们怎么敢？ 没错，景芝就是以为这场阴谋是魏家策划的。 到底是他们舍不下魏蔓青，所以把魏蔓妤塞给他，还是他们已经有了更加合适的人选——景凉！ 景芝咬牙切齿，胸膛内燃着熊熊怒火。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景芝不耐烦地吼道：“说！” “六皇子，魏老国公来了。” 景芝捏着拳头，看了一眼魏蔓妤，眼里尽是厌恶。 等景芝到了大厅，看着坐在厅内的魏老国公跟魏夫人，极力忍住自己的怒火，大步走了进去。 魏老国公能感受到景芝的愤怒，他也能理解，在这件事上，国公府就理亏了。 “魏老国公是来给我解释的吗？” 景芝的语气很平常，却又透着几分讥讽，对魏老国公算是无礼了。 他倒也不恼，魏蔓青捅出的篓子，总得他来解决。 “六皇子，这件事，是国公府的错。” 景芝忍了又忍，差点没爆发出来。 比起新娘被换的屈辱，景芝更想质问他，是不是想把魏蔓青嫁给景凉，所以才把魏蔓妤塞给他？ 由不得景芝不多想，景凉今非昔比，又与魏国公府有血缘关系，对景芝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他母妃早亡，母族又不是什么显赫世家，这些年他一直依靠着国公府，才能走到与景逸分庭抗敌的地步，如果失去了国公府，他如何赢下皇位？ 却听魏老国公缓缓道：“谁知道蔓妤竟然会动了歪心思，打晕了蔓青，代替她上了花轿，也是今天早上，我们才发现。” 景芝错愕，“你说什么？” 这件事不是国公府的授意？是魏蔓妤一个人的阴谋？ 魏老国公叹了口气，“这也怪我们，没有多注意一下，让蔓妤钻了空子。谁知道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所以今日，我特地来向六皇子赔罪。” 景芝心中大喜，连忙摆手，“魏老国公客气了，我还以为……原来是魏蔓妤的阴谋，那女人当真是歹毒至极！” 魏老国公的手慢慢地磨着那根拐杖，“我知道六皇子在担心什么，不管昨日六皇子娶进府的新娘子是谁，国公府都会倾尽全力支持六皇子，六皇子大可放心。” 有了魏老国公的话，景芝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反问道：“魏老国公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管他娶进府的新娘子是谁？莫不是真的打算将错就错，让魏蔓妤当他的皇子妃吧？ “这件事虽是蔓妤做得不妥，但是也拜了堂，进了新房，蔓妤今后便是六皇子府的人了。以她的身份，自然配不上六皇子，六皇子大可将她贬为侍妾。” 为了利益，魏老国公丝毫不在意，魏蔓妤也是他的亲孙女。 景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那蔓青呢？” 魏夫人干笑一声，“六皇子，是这样的，我们商量了一下，现在毕竟已成定局，我们也不可能将蔓妤接回去，将蔓青不清不楚地送过来。所以不如，等六皇子登基了，再与蔓青成亲也不迟。” 魏老国公双眸沉凝，没有说话。 “祖父就一定能保证，景芝能登上皇位吗？” 正是因为魏蔓青的这句话，所以魏老国公犹豫了。 他原本打算，直接带着魏蔓青来六皇子府，而现在，他却只是带了魏夫人过来，而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魏蔓妤身上。 魏国公府会尽力扶持景芝，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谁能保证有没有什么意外呢？ 魏老国公从前盲目自信，相信以国公府的本事，景芝势必会成为下一任皇帝。 但是横空杀出的景凉，让他开始有了怀疑。 那个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景芝不会是他的对手。 向来运筹帷幄的魏老国公，第一次，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景芝听了这番话，久久没有说话。 魏夫人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道：“六皇子，我能去看看蔓妤吗？” 景芝颔首，派人带魏夫人过去。 大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景芝的话在心里打转了好久，终于说出口。 “魏老国公，我一直有个疑惑，希望您能为我解答。” “请讲。” “从前便罢了，如今景凉恢复了容貌，又立下了大功，甚得父皇宠爱。而他还是皇爷爷亲自立下的太子，名正言顺，国公府为何不扶持他，反而选择我？” 魏老国公眸色微动，“他……不适合。” 第550章玩笑之言 第550章 玩笑之言 景芝蹙眉，“什么不适合？” 魏老国公没有多说，只道：“六皇子，这些年，国公府如何，皇后如何，六皇子都看在眼里。皇后将六皇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用心栽培，国公府也从来没有生出二心。我只能保证，国公府会尽力助六皇子成皇，到时候，蔓青将会是北枭未来的皇后。六皇子与国公府，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景芝心里再有气，有了他这番话，气也渐渐消了。 就是因为他与国公府没有血缘，所以他才一直悬着颗心，想要娶了魏蔓青，以巩固他们的关系。 虽然现在出了意外，新娘子变成了魏蔓妤，不过魏老国公也保证了，将来魏蔓青仍会嫁给他。 前提是，他登基为皇。 而魏国公府，也会对他忠心不二。 “那现在，魏蔓妤该怎么办？” “当妾？”新房内，魏蔓妤尖叫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夫人。 魏夫人一脸冷漠，“凭你的身份，能给六皇子当妾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莫不是你还嫌弃不成？” 等六皇子登基了，魏蔓妤可就是妃嫔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魏蔓妤抓着魏夫人的衣角，哀求道：“母亲，不是这样的，是蔓青她要我代替她嫁给六皇子的。昨日谁都知道六皇子娶的是皇子妃，现在要我当妾，我……” “可昨日也是谁都知道，六皇子娶的是蔓青。”魏夫人攥着魏蔓妤的手腕，“蔓妤，你很聪明，你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后果，可你还是做了，因为你看到了嫁给六皇子带给你的利益。乖乖听我们的话，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国公府才能保你无虞。” 魏蔓妤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喊道：“凭什么？” 魏夫人掌管国公府这么多年，没点本事，怎么拿捏那些不听话的侍妾跟庶子庶女？ “你好好想清楚，六皇子留着你的命，不过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换言之，国公府就是你的靠山，你若是听话点，我能保你一世富贵，将来等蔓青成为皇后之后，让你当个贵妃也不错。可若是你不听话，别说你了，你姨娘，还有你弟弟，全都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魏蔓妤浑身一颤，脸色惨白，眼里半是怒半是惧，甚至带着几分凄凉。 所以到最后，她还得为魏蔓妤捅下篓子负责，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她不配拥有一个家世显赫、相貌堂堂的夫君，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一辈子只能活在魏蔓青的阴影之下。 “蔓妤，你好好想清楚，如今已成定局，你也成了六皇子的女人，若不留在六皇子府，你只能被打发到尼姑奄里。毕竟，你已经失了贞洁，谁又肯要你？” 魏蔓妤遍体发寒，死死地瞪着魏夫人。 “六皇子府可不止你一个侍妾，有了魏国公府撑腰，虽然是侍妾，但是你也跟皇子妃无疑。”魏夫人扶她起来，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乖乖听话，母亲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姨娘跟弟弟。” 等魏夫人出去了，魏蔓妤众人忍不住，崩溃地尖叫一声，砸了屋里所有的东西。 昨日的婚礼有多风光，今日的魏蔓妤就有多惨。 等魏老国公他们回去之后，饶是景芝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带着魏蔓妤进宫，向皇帝请罪，这罪责，自然是都推到魏蔓妤身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皇帝并没有生气，似乎对此事根本不在意一样，只让他跟魏蔓妤好好过日子。 皇帝这关过了，皇后那里，可有魏蔓妤好受的。 这件事的内幕究竟如何，魏家人也告知了魏兰烟，魏兰烟自然是把魏蔓青训了一顿，可这过错，却全都推到了魏蔓妤身上。 今日景芝会携着自己的皇子妃进宫谢恩，凤九离这个太子妃，按道理也是要来瞧瞧的。谁知到了未央宫外，就听见了里面的魏兰烟正在大发脾气。 景岚匆匆跑出来，赶紧拉着凤九离远离了大殿。 “里面怎么回事？”凤九离问道。 景岚皱着眉头，“还不是那个魏蔓青搞出来的。我以前只觉得魏蔓妤讨厌，没想到这个魏蔓青更讨厌。” 她偷听到了魏夫人跟魏皇后说的话，顿时十分同情魏蔓妤。 她虽生出了二心，但是这机会也是魏蔓青摆在她面前的，现在又要她承担后果，背负骂名，反倒是魏蔓青，不痛不痒地被训了几句，继续当她的小白莲。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恶心！” 没错，是恶心！ 景岚虽是公主，但是魏蔓青与她年轻相仿，又是表姐妹，尤其她还经常来未央宫，所以景岚小时候都被拿来与魏蔓妤比较。在皇后眼里，魏蔓青什么都好，她什么都不好。 但是这也罢了，景岚也只是不喜欢她，现在她做出这种事，要魏家来给她擦屁股，还毁了魏蔓妤。 凤九离正要说什么，却看见魏蔓青从殿内走了出来，她似乎没受多大影响，估计昨晚也睡了个好觉，气色非常好。 “见过太子妃。”魏蔓青向她行了礼，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凤九离眉角一挑，这位“未来皇后”，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啊。 “魏小姐有事吗？” “我有话想与太子妃单独说说，景岚公主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凤九离朝景岚使了个眼色，景岚冲着魏蔓青翻了个白眼，走了出去。 两人坐在未央宫的亭子内，宫女送来了茶盏瓜果，魏蔓青便让她们退下了。 凤九离瞧着她这副宛若未央宫主子的架势，只是笑了笑。 “魏小姐想跟我说什么？” 魏蔓青从容道：“太子妃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太子妃知道我与太子表哥有婚约的事吧？” 凤九离还以为她会跟自己谈魏蔓妤的事，没想到她却提到了景凉。 凤九离不动声色，“哦？是么？我怎么记得，魏小姐所说的婚约，不过是先皇后的玩笑之言罢了。” 第551章愚蠢至极 第551章 愚蠢至极 “虽然只是口头之约，但是当年皇上跟我祖父，也都是同意了的。” 只是后来魏兰鸢死了，景凉也渐渐沦为“废物”，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所以，魏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魏蔓青直视着她，眼里带着几分高傲与盛气凌人。 “太子表哥，是我的！太子妃，也是我的！” 凤九离听着她这般宣誓一样的话，忽然噗嗤笑了出声。 美人如花，展演一笑，仿佛天地都明亮了几分。那空灵清脆的笑声，犹如山谷内的幽幽啼鸣，很是好听。 魏蔓青也不得不承认，凤九离确实有当祸水的资本，也难怪景子初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不过，空有美貌的女子，这世上多得是。 魏蔓青始终坚信，凤九离配不上景子初。 他要的，不该是像凤九离这样的“花瓶”，只有她，才能成为他的贤内助。 “魏小姐，今日还没睡醒吗？” 凤九离声音含笑，美眸中却带着几分讥讽。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会有魏蔓妤代嫁一事，原来，是魏蔓青看不上景芝，而盯上了景凉。 景岚说她有心机，可凤九离怎么觉得，魏蔓青愚蠢至极。 若是她好好当她的六皇子妃，魏国公府一定会倾尽全力扶持六皇子登基，就算最后赢家不是景芝，以魏国公府的本事，魏蔓青后半辈子也定然无忧。 可偏偏，她浪费了魏兰烟他们的心意，痴心妄想地想跟她抢景子初。 别说魏兰烟他们同不同意，首先要问问，景子初跟她同不同意。 魏蔓青脸色微沉，端着贵女的仪态，一字一句道：“凤九离，你只是南越将军府的庶女，将军府已经不复存在，而你，给不了景凉太子任何助力。更何况你嫁过人，你根本就配不上太子！只有我能帮他争夺皇位，帮他治理后宫。你若是识相点，主动退位，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你。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让你当侧妃也未尝不可。” 凤九离憋笑憋得很辛苦，肚子都一抽抽地微疼。 她连忙抬手，忍笑道：“魏小姐，你先等等，我笑得肚子有点疼。” 魏蔓青怒道：“你什么意思？” 凤九离深呼吸几口气，压下想爆笑的冲动，她现在是太子妃，形象还是得有的。 “魏小姐这想法，你祖父知道吗？皇后娘娘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魏小姐是哪来的自信？” “景凉是太子，也是我祖父的亲外孙，只要我嫁给他，魏国公府就会无条件地支持他，这对国公府跟太子表哥都有好处，谁会拒绝互惠互利的事？” “你的意思，是觉得景凉也不会拒绝是么？” 魏蔓青只是看着她，那一脸自信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九离低头笑了笑，十分诚恳道：“魏小姐，自信是好事，可盲目自大，就有点问题了。我与封大人的关系还不错，不如我让他给魏小姐看看脑子，魏小姐一个妙龄少女，年纪轻轻地就坏了脑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魏蔓青黑着脸，“你这是在骂我？” 凤九离微笑，“我这是在关心你，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名义上的皇表嫂啊。” 让她退位，还让她当侧室，她可真是给她脸了。 魏蔓青咬紧牙根，若论损人，她不是凤九离的对手，半天了愣是找不到一句话怼回去。 魏蔓青站起身，说不过，也只能放放狠话了。 “凤九离，我是魏国公府尊贵的嫡小姐，是当朝皇后的亲侄女，我才是那个能帮景凉太子成事的人，你若不想拖累他，就离他远点。” 景岚一直躲在外面盯着这边，唯恐魏蔓青对凤九离不利，见魏蔓青走了，她才跑了上来。 “皇嫂，那个女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凤九离轻松笑了笑，她倒要看看，魏蔓青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能把她从太子妃位上挤下去。 几日后，陌浅衣收到了一封南疆传来的信，南疆王已经病入膏肓，急召陌浅衣回去。 陌浅衣不得不收拾行李准备回南疆，而陌长玉，她定然是要带回去的。 陌长玉自是不肯的，自己找了地方躲了起来。 凤九离来到巫山阁，这里如今已经改头换面，不似过去那样盛大，但是胜在稳当。 屏秋他们仍然是巫山阁的管事，凤九离已经书信一封，让洛菱十一他们带着所有弟子分批回到北枭，日后这巫山阁，仍是灵霄宗的据点。 “主子怎么来了？”看见凤九离，屏秋又惊又喜，连忙将她迎了进来。 凤九离问道：“陌长玉可是在这里？” 屏秋愣了一下，瞥了一眼楼上的厢房，道：“我也正准备去找主子呢，从昨日陌公子来到这里，喝了好多酒，还勒令我们不许向你禀告他的行踪。” 都一天一夜了，屏秋去敲门也没人应，只担心陌长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凤九离没让她们跟着，自己上了阁楼。 推开厢房的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凤九离捏着鼻子，看着那醉死的人，嫌弃地皱着眉头。 她走上前去，踢了踢他的小腿。 “陌长玉，醒醒，别装死了！” 陌长玉趴在软榻上，红袍垂地，沾了不少酒渍，衣裳凌乱，脸颊通红。听到凤九离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是你？”他的声音过分沙哑，抬起手揉着眉心，翻了个身，不舒服地嘟囔几句。 “你这是因为不想跟陌浅衣回南疆，所以才躲到这里喝酒？” 陌长玉哼哼，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之前我可是答应人家了，会想办法劝你跟她回去，难道你要我食言吗？” 凤九离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灌入，散散屋内的酒气，也让陌长玉清醒了几分。 “南疆王好歹也是你的亲舅舅，如今他重病缠身，怕是时日无多，如果你不想留下遗憾，便回去看看吧。我想，这应该是你母后的遗憾。” 第552章封染失踪 第552章 封染失踪 陌长玉微微攥着拳头，声音淡漠，“舅舅？活了二十几年，我才知道我还有个舅舅。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为了一个陌生人，你打算让我跑到南疆去吗？” “是陌生人，但是也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陌长玉抬眸看她，眼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希望我去吗？” 凤九离含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等这孩子出生之后，我去南疆看你呢。” 卷翘的睫毛轻轻一颤，陌长玉沉默了好久，轻轻说了声“好”。 她有景子初，有他们两的孩子，如今他留在她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陌浅衣没想到凤九离这么快就能说动陌长玉，临走之前，看着他看着她的眼神，陌浅衣好像明白了什么。 凌霜跟着陌长玉他们一起走，三人骑着马走在林道上。 陌浅衣忍不住问道：“既然喜欢凤九离，为何不告诉她？” 陌长玉瞥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谁都看出来了，只有那个蠢女人没看出来。 “在南疆，只要互相喜欢，，不管对方是不是已经成亲，都可以在一起。” “是么？那你们南疆人，可真是没原则。” 他是喜欢凤九离，但是他也知道，凤九离不喜欢他。所以，没有必要为了想尝试什么，就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 是的，是友情，这也是他，与她仅剩的最亲密的关系了。 封奕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太子府，满头大汗，焦急问道：“陌浅衣呢？” 凤九离眨了眨眼，“走啦。” 封奕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落。 凤九离咬着麦芽糖，笑眯眯的，“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哦。” 封奕仿佛被戳中了心事，硬着脖子道：“谁要去追了？” “哦……那你那么焦急做什么？” “我只是……我……”封奕结结巴巴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只是，喜欢陌浅衣吧。”凤九离啧啧嘴。 封奕被她闹了个大红脸，瞪着她，“你瞎说什么？” 凤九离一脸八卦，道：“我觉得，你还是有挺大的机会的。” 封奕双眸一亮，“真哒？” 凤九离点头，“我听说，南疆都是一妻多夫的。就算浅衣不喜欢你，但是也可以把你收入房中，当吉祥物放着也成啊。” 封奕黑着脸，合着他就是个吉祥物？ 景子初跟卫风走进大厅，手里还捏着一封信，脸色有些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吗？”凤九离问。 景子初看着封奕，封奕被他看得心底发毛。 “到底怎么了？” “是封染。” 封奕的心一沉，猛地站起身，“封染怎么了？” 卫风道：“封染公子不见了。之前陌公子受了伤，我们带人去风华谷，却没有找到人。而且风华谷经过一番打斗，十分凌乱，我们猜测，封染公子可能被人抓走了。” 封奕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样？” 凤九离担忧问道：“可查出是哪方人马？” 景子初摇头，“毫无头绪。”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封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对方不会大费周章地把他抓走。” 凤九离立马唤来了萧言，“你派人去灵霄宗送个口信，让他们查查风华谷出了何事。” 灵霄宗与风华谷距离不远，说不定有人会知晓。 封奕已经乱了心神，虽然那个臭小子对他百般嫌弃，但是也割舍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当初封奕伪装成景凉，封染怕给他添麻烦，也为了方便给景子初治病，这才远离了北枭，去了南越。 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很少，封奕以为这一次封染能够回来跟他们团圆，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 凤九离安慰道：“别担心了，封染不是废物，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有本事自保的。” 封奕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脾气硬得很，我就怕他吃亏了。” 这个凤九离倒是十分赞同。 想当初，她可是威逼利诱了好久，也没能让封染答应救人。 后来，还是封染发现了她要他救的人就是景子初，这才出手的。 而此时，苍梧国皇都凤城郊外的一座别院内，封奕心心念念的弟弟封染，正十分悠闲地坐在树下泡着茶，赏着花。 这时已经是十二月了，苍梧国的气候比北枭国要温暖些，眼前是可见的绿意，穿着浅青色的衣袍，闲坐在树下，周围是飘落的枯黄叶子，而面前是悠然宁静的山川美景，好不惬意。 身后有人走近，封染似乎早已习惯，在来人坐下之时，便已为他倒好了茶水。 “封公子好雅兴。” 那人轻轻一笑，身形修长，一袭浅粉色的衣袍，头上扎着发髻，斜插着一只玉簪，几缕墨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凌厉的眼角。见他眉目如画，精致得找不到一丝瑕疵，每一处像是造物主的精雕细琢，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脚下踩着木屐，懒散而随便，他就像是尘世的风，无拘无束，就连嘴角勾着的笑，也透着几分风流无羁。 封染抬眸看了他一眼，将石桌上的茶推到他面前。 “无心太子，请。” 凤无心撑着脑袋，修长的手指不安分地敲击着桌面。 “我几日来，你都坐在这里喝茶，封公子就不觉得无聊吗？要不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救个人什么的。” 封染笑得很是和善，“我说了，非我所愿，不救。” 凤无心坐没坐相，浪荡得像个地痞流氓。 “那你不如说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救人？” 几个月前他前往南越，本来是想去找封染的，却在路上救了凤离墨，得知凤九离极有可能就是他妹妹，便又跑了一趟京城，却不想传来了凤九离已死的噩耗。在京城逗留了一些时日，他一无所获。 心心念念，找了十几年的妹妹没了，凤无心悔恨不已。但是再难过，他也不得不隐瞒下来，带着人先去风华谷找封染。 第553章凤栖梧 第553章 凤栖梧 凤栖梧中毒了，除了下毒的人，便只有凤无心知道，就连凤栖梧自己都不知道。 旁人只以为她是忧思成疾，毕竟这些年，她不仅要管理苍梧国，还在苦苦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封染悠闲地喝着茶，“无心太子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凤无心脸上笑意未变，只是眸色深了几分，仿佛墨色流动，卷着暴烈的漩涡，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 正要说话，他的属下匆匆走过来，呈递给他一封加急密函，凤无心接过，匆匆扫过几眼，眸色微变。 挥挥手让他退下，凤无心将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冲着封染勾唇一笑。 “茶很好喝，我明日再来。” 封染皱着眉头。 这凤无心简直跟凤九离那个女人一样无赖，死命缠着他不放。 “怎么回事？”走出封染的小院，凤无心的脚步有些急切。 他的下属趋步跟在他身后，语速极快道：“听说是灵兮郡主参与了北枭八王爷谋反，被景凉太子一剑斩首。陛下盛怒，已经准备亲自派兵前往北枭。” 凤无心脚步蓦然一顿，下一秒更是加快了速度，朝着皇宫而去。 凤无心来到凤鸾宫外，就看见上卿宋祁站在台阶上，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参见无心太子。” 看见凤无心，宋祁十分恭敬地朝他辑礼，俊雅的面容没有丝毫轻蔑。 凤无心瞥了他一眼，脚下踩着的木屐啪嗒啪嗒响，这是十分无礼的，然而对凤无心这个素来枉顾礼仪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 凤无心甚至看都懒得看他，直接打算进去，宋祁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无心太子，荣城长公主正在里面。” 凤无心毫不在意地切了一声，“我会怕那个老女人？” “老女人”三个字，到底还是让宋祁面露僵硬。 凤鸾宫内，已经乱作一团。 凤栖梧坐在上座，身穿着一袭藤紫色的罗裙，高贵之中透着几分典雅，让人恍惚觉得她不是睥眤天下的女皇，而只是高门深宅之中的贵妇。四十几岁的她，看着却要比同年龄的夫人们苍老憔悴一些，只是岁月添下的皱纹，也遮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 年轻时的凤栖梧，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的美，不是艳俗的牡丹，而是雪岭的寒梅，让人高不可攀。无数青年才俊对她痴心成狂，南越皇子，北枭皇子，无数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都曾亲赴苍梧，只为一睹美人真颜。哪怕到现在，北枭皇帝仍然对她念念不忘。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最后她选择的，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出色的容貌，却能让凤栖梧为他空置后宫，独宠他一位皇夫。 比起凤栖梧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风花雪月，她的治国本事才是真正让天下人为之折服。 苍梧国是女子当政，诡异的是，鲜少发生起义造反的事。比起是男子当权还是女子当政，百姓们更加关心的，是上位者能否保他们平安无虞。 凤氏做到了。 历代凤氏女皇，无不是殚精竭虑，为苍梧国操劳一生，包括凤栖梧。 而堂下跪着的妇人，正是凤栖梧的长姐荣城公主。两人同母异父，但关系不错，荣城公主在凤城的地位亦是颇高。 此时她哭得涕泪横流，一脸恨不得立马撞死在大殿内的悲痛与绝望。 “陛下，你一定要为灵妍与灵兮做主啊！我好好的两个女儿，全都死在了北枭，这让我怎么活啊？” 荣城毫无形象地哀嚎，哭得肝肠寸断，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凤栖梧揉着眉心，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得一时难以接受。 凤栖梧身边的女官婉之姑姑皱着眉头，一边安抚着凤栖梧，一边对荣城公主道：“长公主，收到消息的时候，陛下也是哭了一场，陛下近日感染了风寒，原本便身子不适，你现在又来招她……” 荣城公主不理她，只是哭。 虽说她还有其他女儿儿子，但是凤灵妍是她的长女，而凤灵兮是她最看重的女儿，如何能比？ 现在她们双双死在北枭，叫她如何不愤怒不难过？ 凤栖梧拍拍婉之姑姑的手，声音沉重道：“长姐，你放心，此事，我定然会找北枭皇帝讨个公道。” 她已经决定亲赴北枭，亲自查查她的两个侄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几乎将凤灵兮当自己的女儿来疼，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北枭，听说还是被景凉太子斩了头颅，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凤栖梧便心痛得不行。 这个结果，荣城公主自然是满意的，抹着眼泪道：“陛下仁慈，若不能为我两个可怜的女儿报仇，我怕是也活不成了……” 身后有人踹开了门，那三分痞气七分风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那长公主不如去死吧。” 荣城公主脸色一僵，闪着泪花的眼里划过一丝恨意。 又是凤无心这个小贱种！ 凤栖梧看着凤无心那邋里邋遢的样子，沉怒道：“凤无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你姨母！” 凤无心懒懒道：“我才没有这么丑的姨母。” 跟在他后面的宋祁脚步一顿，暗暗想着这位祖宗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当着凤栖梧的面都敢怼荣城。 “你……你给我出去！” 凤栖梧气得不轻，好像这母子俩待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荣城公主跟宋祁已经对这情况见怪不怪了。 凤无心十分不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笑得贱兮兮的。 “母后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听说我那大表姐跟小表妹被人砍了脑袋，一时悲痛过度，这才口不择言。” 凤栖梧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跪在地上的荣城用恶毒的目光瞪着他。 等凤无心偏头看她，又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 凤无心无比反胃地翻了个白眼。 这老女人，恶心谁呢？ 凤灵妍跟凤灵兮的死太过突然，凤栖梧同样是心力交瘁，这会也没心情教训凤无心。 第554章我不同意 第554章 我不同意 她看了宋祁一眼，对凤无心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马上出去！” 对儿子的嫌弃，凤栖梧向来毫不掩饰。 凤无心轻哼一声，“听说你想带着宋祁去北枭？” 凤栖梧沉着脸，“不管灵妍跟灵兮做错了什么事，就算要处决，也要我亲自处决。” 她们二人是她的侄女，凤栖梧不能让她们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北枭。 荣城公主立马附和，“陛下英明！灵妍是去北枭联姻的，而灵兮是去给北枭皇帝贺寿的，她们代表的就是苍梧国的脸面，现在北枭是把苍梧国的脸狠狠地往地上踩啊。” 凤无心凉凉地看着荣城，她又吓得缩了回去。 他就说凤栖梧怎么会决定亲自去北枭，原来是这个老女人教唆的。 “我不同意。”无心太子幽幽道。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宋祁也开口道：“陛下，臣也不同意。” 凤栖梧是苍梧国的支柱，从来没有皇帝会离开自己的国家，其中潜藏的危险太多了。 他突然接到凤栖梧的急令，让他调遣暗卫，随她一同前往北枭，宋祁来就是为了劝凤栖梧打消这个念头。 凤栖梧还没讲话，荣城公主就嚷嚷道：“太子殿下，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北枭骑到苍梧头上来吗？” 凤无心冷笑，好么，都上升到两国矛盾来了。 他的人都查清楚了，明明是凤灵妍跟景阳图谋造反，凤灵兮也添了把火，这才会被砍了脑袋。可在荣城公主嘴里，她的女儿却是要多无辜就又多无辜，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一根根针刺进凤栖梧心里，让她心疼得恨不得立马带兵杀去北枭。 可当着凤栖梧的面，他并没有提及此事。 凤栖梧或许也收到了消息，只是她还是选择去北枭，想去亲自求证。 凤无心勾唇一笑，桃花眸眯着璀璨的星光，明亮得让荣城公主心里发慌。 “姨母这说的什么话？身为苍梧国的太子，我当然要誓死捍卫苍梧国的尊严了。所以我决定，我代替母皇亲自去北枭，这样，姨母满意吗？” 凤无心终于喊她姨母了，可却让荣城公主瘆得慌。 凤无心是太子，可这太子身份在苍梧国形同虚设，跟北枭的皇子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不过仍有众多猜测，凤栖梧没有女儿，这皇位说不定还是会传给凤无心。 可以说，凤无心在苍梧国是一个很鸡肋的存在。毕竟他除了是凤栖梧的儿子，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一年到头在苍梧国待的时间屈指可数。 荣城公主从来没有把这个顽劣的侄子放在眼里，可这混小子看人的眼神，总是让她有些心虚。 “无心！”凤栖梧皱着眉头，显然十分不满，“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凤无心几斤几两，她这个当娘的还不清楚？ 他不给她惹是生非就不错了。 也正因为凤无心的性子，所以每次出使都是派遣凤灵兮前去，毕竟凤无心实在太能搞事了。 也就这几年他一直在外面瞎跑，皇宫才安宁了不少。 凤无心丢了颗葡萄进嘴里，双手枕着脑袋，坐没坐姿，懒懒道：“怎么不用管？一个是我表姐，一个是我表妹，我当然得为她们讨回公道。” 就连一向以凤栖梧为马首是瞻的宋祁也帮着凤无心说话。 “陛下，臣觉得，无心太子的提议甚好。” 让凤无心去，总好过凤栖梧去。 凤栖梧看着凤无心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凤无心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一旦他决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因为自责丢了妹妹，在外面一找就是十几年。 从凤鸾宫出来，凤无心直接跟宋祁摊牌：“你就不用跟着了，弱得跟鸡一样，省得我还得照顾你。” 宋祁：“……” 不带人身攻击的！ 北枭太子府，前几日卫风跟云书成了亲，热闹了一场，念及凤九离现在怀着身孕需要人贴身照顾，所以云书仍然住在太子府里。 陌浅衣跟陌长玉走后，封奕整日忙着打探封染的消息，年关将近，景子初似乎也忙碌了不少，只有凤九离一个人最闲，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上傅老爷子那里陪他下下棋解解闷，或者拉着景岚逛逛街，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景子初回到府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太子府内点起了烛灯，温暖的烛火，是寒夜里最美的景色。 主院内，凤九离正跟着云书学习刺绣，那歪歪扭扭的针法，云书都有些看不下去。 “小姐，要不然还是交给绣娘吧。” 凤九离却十分执着，“不行，这是给宝宝穿的，我要自己绣。” 云书很是无奈，凤九离的针线活确实不好，从前为凤离墨做衣裳，都得她在一旁帮忙。现在又要绣婴儿衣，这不是为难人嘛。 云书只得细心教着，饶是如此，最后绣出来的成品仍然惨不忍睹。 负气地把绣棚把桌子上一扔，凤九离气鼓鼓的。 云书看见景子初走了进来，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景子初拿过那个绣棚，看着上面的图案，嘴角忍不住抿出一抹浅浅的笑。 凤九离一脸不悦，“你是在嘲笑我吗？” 景子初抱着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你说这个吗？绣得挺好的。” 夸媳妇的话，景子初向来是信手拈来。 凤九离哼了一声，“少哄我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对比一下，“你看，是不是绣得比这个好？” 这个荷包，是凤九离曾经赠给他的，里面放着他们二人的结发，景子初一直贴身戴着。 再看到这个荷包时，凤九离的神色有些恍惚，景子初含笑道：“在想什么？” 只是想起了过去丞相府的种种，想起了那些沉重而灰暗的回忆。 凤九离偏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柔情，足以融化她心中的寒冰。 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薄唇，凤九离眉眼弯起。 “在想我们的孩子是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 第555章永远等你 第555章 永远等你 一夜好眠，屋内烧着炭，温暖如春，而她窝在景子初怀里，睡得很是安稳。 天蒙蒙亮时，一场雪纷扬而至，凤九离十分兴奋，趴在窗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景子初唯恐她冻着，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凤九离双眸亮晶晶的，伸出手，接下了一片飘落的雪花，那雪花落在掌心，瞬间融化。 景子初将她的手裹住，蹙眉道：“别着凉了。” 凤九离笑嘻嘻的，“景子初，等雪再大点，我们去堆雪人吧。” 以前每到雪夜，凤离墨就会拉着她在院子里堆雪人，只可以南越的雪下的不大，第二天太阳一出来，雪人就融化了。 后来凤离墨去了北疆，凤九离就常常想，北疆的雪那么大，凤离墨是否为她堆了一个不会融化的雪人。 看到这样的雪天，凤九离便止不住地想他。 景子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能明显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只是搂着她的腰，说了声好。 小雪初临，对赶路人最是麻烦。 原本白修之他们打算祝寿之后就离开，却不想碰到了景阳造反，接着景芝成亲，他们这些使臣也留下来观礼，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日，今日白修之便打算启程回去了。 临走之前，白修之还约了凤九离见了一面。 聚四堂内，凤九离裹着一身浅粉色的披风，脖颈处围着一圈柔软的皮毛，衬得那张小脸十分红润。头上没有多余的珠饰，亦是不减她半分光华。双眸明亮如星，黑色的眼眸，清澈得让人移不开眼。 凤九离为他倒了杯酒，又倒了杯水，举杯敬他：“不能喝酒，凑合着吧，算是道别。” 白修之淡淡笑了笑，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凤九离轻叹一声，“新年将至，你却要启程归家，今年这年，怕是要在路上过了。” 白修之却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过都一样。” 凤九离笑道：“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不是说这次回京之后，就要跟夜盈雪成亲了吗？虽然我跟她过去恩怨不浅，但是如今也都解开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白修之稍稍捏紧了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语气故作轻松道：“到时候，你腹中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 “是啊。”凤九离低眸，脸上的笑透着几分柔和。 “到时候若是有机会，我再带着孩子去观礼。” 话虽如此，彼此都知道，南越与北枭关系紧张，而凤九离的身份更是尴尬，若是贸然回南越，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外面有小厮敲门，说是众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白修之了。 凤九离站起身，“路途遥远，路上天寒地冻，你也别为了赶路而累坏了身子。” 白修之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出，却又忍不住顿住脚步。 “凤九离。”他回头，那在腹中辗转千回的话，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若是……若是有一日他待你不好，我……我永远等着你。” 袒露了心迹，犹如卸下了一桩心事，又生出了几分逃避，白修之甚至等不到凤九离的回复，便背影仓皇地匆匆逃离。 屋内，凤九离已经头脑发懵，明白了白修之话中的含义，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修之，寒门出身，曾经是夜明轩的左膀右臂，上一世权倾朝野，无欲无求。而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官途不顺，如今更是与皇家绑在了一起，不得不娶夜盈雪为妻。 凤九离忽然觉得，说到底，还是她欠了他。 “太子妃的追求者还真是多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凤九离回过头，便看见魏蔓青正笑意清浅地看着她。 凤九离并不知道她就在隔壁，也不知她将他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这会听她这么说，凤九离不徐不缓道：“追求者多，说明本太子妃优秀，要不然怎么连太子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不像某些人，连个追求者都没有。” 魏蔓青恨得磨牙。 凤九离那张嘴，真的让人恨不得上手撕了。 只是她还得保持大家闺秀的仪态，挺着胸膛道：“我与太子妃自然是不同的。听闻曾经南越的景子初丞相为了太子妃丢了官职，还差点被砍了脑袋，太子妃这本事，谁学得来啊？” 凤九离点头，“是啊，毕竟红颜祸水，可惜，你连当祸水的资格都没有。” 魏蔓青的脸都僵了。 这女人不仅嘴巴毒，脸皮还厚！真不知道景凉是怎么看上她的，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我还是要奉劝太子妃一句，爬得再高，若是没本事，只会摔得更惨。” 凤九离笑得人畜无害，“摔得再惨，不是还有魏小姐在下面垫着吗？” 魏蔓青掐紧了手中的帕子，意思是说，她一辈子都比不上她？ 凤九离神采奕奕，等着魏蔓青的反击。 陌长玉他们走了之后，她变得十分无聊，也没人陪她玩，魏蔓青正好送上门来了。 只是这女人的段数也太低了吧？除了会耍嘴皮子还会什么？作为六宫之主的皇后，难不成就没教她点宫斗技能？ 从前凤知书跟凤湘湘还知道下毒、下药、收买、暗杀呢，这魏蔓青也太不中用了。 饶是魏蔓青有再好的涵养，也被凤九离气得浑身发抖。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样的女人，何德何能能当太子妃？ 只有她，才能带给景凉最实在的好处，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魏蔓青从她身边走过，十分冷酷地丢下一句话：“太子妃且看着，魏国公府跟你，太子表哥会选谁。” 凤九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啧了啧嘴，叹道：“你们说这魏国公府，是不是各个都有妄想症？” 魏兰烟妄想着让魏蔓青当皇后，魏老国公妄想着让魏蔓妤牵制景凉，这魏蔓青病得更严重。 从前对景凉爱理不理，现在又要死要活地倒贴上来，给她脸了？ 第556章行尸走肉 第556章 行尸走肉 卫风跟云书相视一眼，在心里齐齐呵呵。 卫风不知道魏蔓青是哪来的自信，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有朝一日凤九离跟魏国公府要选一个，景子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凤九离，并且狠狠地踩国公府一脚。 前来贺寿的使臣都走了，盛京并没有冷清下来，反而因为新年将近格外热闹。 雪越下越大，外面的天气也越来越冷，凤九离这个初来乍到的南越人到底还是病倒了。 她鲜少生病，这次又怀着身孕，可见景子初又多么着急，封奕直接被拎来在太子府里住下了。 看着被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凤九离，封奕很不厚道地笑了。 “你可真能折腾，堆个雪人把自己给病倒了，你是没看见景凉那张黑脸，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凤九离捧着汤药，瞥了一眼坐在她对面呲呲地冒着冷气的景子初，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谁知道出去堆个雪人就生病了。 景子初轻哼一声，“你是皮痒了是不是？那么冷还到外面瞎跑，万一你要是摔一跤……” 接下来的话，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太吉利，景子初没有说出口。 凤九离勾着他的手指，小心地讨好道：“好啦好啦，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景子初轻叹一声，到底还是拿她没办法。 走出房门，封奕道：“她的病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太适应这么冷的天气，按时喝药，别出去受了寒就好了。” 景子初点头，“嗯，我知道了。” “对了，封染有消息了吗？” “正打算跟你说呢，线人查到，就在封染失踪的那段时日，有苍梧国人出现在风华谷附近。” 封奕一脸激动，“那是不是说明，封染被抓去了苍梧国？” “他们已经动身去苍梧国查探，我也已经修书一封联系苍梧国那边的探子，一有消息会马上传回来。” 封奕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但是有了线索，总归是好事。 …… 凤无心提着两瓶酒来到别院，原本还想着雪中灯下，与封染聊聊人生，套套近乎，谁知道那个古板的家伙已经睡下了。脚步一转，凤无心踩着雪朝着东边的院子走去。 夜风吹过，长廊上挂着的雕花灯笼微微晃动着，投下一抹抹瑰丽的倒影。烛灯闪烁着柔和温暖的光芒，却也暖不了游子那漂泊无依的心。 推门而入，凤无心便看见了那人正坐在院子中，费力地堆着雪人，不许旁人假手，旁边两个伺候的小厮看见他，立马下跪行礼。 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凤无心潇洒利落地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灌了口酒，醇香的酒水入喉，吹过他身畔的冷风似乎都不再寒冷。 “喂，你喝不喝？” 那人偏头看了他一眼，雪光与灯烛掩映之下，分明是许久未见的凤离墨。 那个少年成名的大将军，曾经叱咤沙场，以一敌百，一枪在手，万夫莫开，不知何等风光？而现在面容消瘦，双眸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明与希望，只剩下沉沉死气，坐在轮椅上，宛若一个废人。 而实际上，他也已经成了废人。 一年多前，他在山崖下被凤无心所救，浑身重伤，仅剩下一口气，整整昏迷了将近半年。凤无心为他寻遍了大夫，等他醒来的时候，比起自己残废的消息，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凤九离的噩耗。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凤九离，不是什么山野村夫的弃婴，而是苍梧国女皇唯一的女儿，苍梧国尊贵的凤女。 说什么都晚了，凤无心说他找遍了京城，寻遍了整个南越，都没有凤九离的消息。 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真的死了。 一开始，凤离墨难以接受，本想亲自回南越，可双腿俱废，他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更别说横跨北漠。 后来，他渐渐接受了凤九离已死的事实，却几度寻死，被凤无心拦下，凤无心不得不派人日日夜夜看守着他。 可没了生志，凤离墨宛如行尸走肉，整日浑浑噩噩，直到这段时日，才渐渐有所好转，但依然沉默寡言。 他不理他，凤无心也习惯了，独自抱着酒壶，好看的桃花眼映着漫天飘雪，沉寂寒凉。 “过两天我要去北枭了。”他道：“新年将至，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去隔壁串串门，那个神医虽然脾气古怪，好歹能跟你下下棋解解闷。” “诶，你要是有办法能让他出手救人，说不定你这双腿就能恢复如初了，他可是神医啊。” “你知道我这次要去北枭干什么吗？我那两个堂姐妹，在北枭造反被人砍了脑袋，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去。可没办法呀，我不去，我老娘就要去，你说她那身子骨，说不定撑不到北疆就嗝屁了。” 凤离墨握着雪的手一顿，这么说他亲娘真的好吗？ 凤无心絮絮叨叨的，一瓶酒都见底了，凤离墨那闷驴子还是不理他。 干脆凑上前去，凤无心看着那个即将成型的雪人，拧眉道：“这是你的爱好？” 堂堂北疆戍边大将军，爱好是……堆雪人？ 凤离墨缓声道：“以前每年雪季，我跟九离都会堆一个雪人。” 凤无心浑身一僵，平日里掩饰很好的伤色，此时盈满了那双桃花眸。 想起那个女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意相遇的女子，凤无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温暖的笑。 他想，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所以才会让他遇到她。 只是那时候，他不知她原来就是他的妹妹。 他寻了十几年的妹妹。 没有人知道凤无心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知道他心里背负着多大的痛苦与愧疚。 他看着父亲为了报复他们，死在了叛军手下，他看着娘亲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带兵御敌，她是女皇，是万民之主，便注定她不能跟他们一起逃离。 可他到底还是辜负了凤栖梧的重托，他弄丢了妹妹，这一丢，便是十七年。 第557章郎才女貌 第557章 郎才女貌 凤无心忽然蹲下身来，团了一团雪，堆在雪人身上。 “跟我讲讲她小时候的事吧。”他抬眸看他，双眸澄澈，却又带着几分孤寂与哀怜。 凤无心真的无比羡慕凤离墨，可以陪伴着凤九离成长。 他过去时常在幻想，若是有一日他寻回了妹妹，他定要把她宠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包括他的命。 这是他欠她的。 凤离墨得知凤九离死后，凤无心知晓他心里也不好受，两人都在刻意回避，可是今夜，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在他缺失的那些日子，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这样一个雪夜，两个哥哥对坐，一壶酒，一场雪，聊至天明。 凤九离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她梦到了往昔在将军府的日子，梦里只有凤离墨与三姨娘，守着落霞居，岁月漫长而温情。 醒来之后，鬓角的泪打湿了枕头，凤九离盯着帐顶，心中怅然失落。 云书敲了敲门，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 “小姐起了吗？” 她最是了解凤九离的作息，总是能掐着点过来。 凤九离应了一声，坐起身来，不似昨日头昏脑涨的，但是也好了一些。 云书推门进来，帮她穿衣打扮，笑道：“小姐快快换好衣裳，太子有东西要给你看。” 凤九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裹着厚厚的披风，随着她走出房门，一眼就看见了院子内那个雪人。 身后有人靠近，从后面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 “喜欢吗？”景子初声音低沉问道。 凤九离抬眸，含笑道：“你做的？” 景子初轻咳一声，目光有些闪躲，“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东西？是卫风他们做的。” 卫风：“……” 是谁天还没亮就起来造作？ 凤九离却已了然于心，双眸亮晶晶的，踮起脚尖亲了他的侧脸一下。 “奖励。”她眉眼弯起，笑声轻灵，足以驱赶这凛冬的寒意。 景子初眼里盛着柔情，直接俯身吻住了那柔软的樱唇，捏了捏她的脸蛋。 “好点了吗？” 凤九离点头，“不难受了。” 景子初贴着她的额头，感受到她的温度已经正常了，这才放下心来。 “用完早膳，我们一起去买年货。” 知晓这几日把她憋坏了，景子初特地空出一日陪她出去逛逛。 凤九离双眸一亮，心情似乎更好了。 因她怀着身孕，月份也越来越大，景子初唯恐她出了什么意外，平日不许她出门去玩，要出去也得他跟着，凤九离确实是待得无聊。 现在能出门去逛逛，自然是喜不自胜。 太子府的年货，管家早就吩咐人备下了，只是景子初瞧着今日雪小了一些，也刚好带着凤九离出去散散心。 今日天气甚好，盛京街头亦是十分热闹，来来往往，都是出来买年货的人。店铺里，小摊上，生意都好得不得了，还有不少异国客商，带着他们国家的特产，吸引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人太多，马车过不去，几人便弃了马车，景子初一手撑伞，另一手搂着她的腰，紧紧将她护着，卫风跟云书则护在他们周围开路，两名小厮跟在后面准备提东西。 两人容貌出众，走在人群中，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那些姑娘们见景子初样貌出众，又对妻子如此体贴，早就跟丢了魂似的，一颗心都飘到他身上了。 更有大胆的，当着凤九离的面就敢朝景子初抛媚眼，凤九离瞧见了，乐得不行，却故作忧伤道：“看来你还是戴着面具比较安全。” 景子初低笑一声，那一瞬间，仿若狐妖化作人形，神子降落人间，一袭白衣与这雪景相融，竟成了一幅倾世画卷。 “既然娘子要求，那下次出门，我就戴着面具。” 两人谈笑走过，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着实令旁人艳羡。 魏蔓青站在白玉阁上，看着人群中那显眼的两人，景子初对凤九离的温柔，与平日里的冷漠疏离简直判若两人。 她既嫉妒，又羡慕。 从前被她弃如敝履的人，有朝一日光芒万丈，绝色出尘，如何能让人不动心？ 偏偏这样优秀的人，却便宜了凤九离那个讨厌的女人。 魏夫人在后面叫她，“蔓青啊，你觉得这套首饰怎么样？” 魏蔓青转过头，看着魏夫人手里那一套雍容华贵的首饰，上面点缀着朱红的宝石，魏蔓青刚刚及笄，平日里所用的都是这样的首饰，显得端庄大气，成熟稳重。 可今日，魏蔓青却瞧着有些不顺眼了。 凤九离那个女人，似乎从来不用这些东西，便是进宫的时候，也是简单的几只簪子就搞定了。反倒是她，满头珠翠，这会魏蔓青倒觉得十分累赘。 她指着旁边一道十分素净的簪子，“娘，我想要那个。” 白玉阁的人十分有眼力地把那簪子取出来，放在托盘内。 魏夫人皱着眉头，十分嫌弃，“这么素净，怎么配得上你的身份？” 魏蔓青却坚持要，耳环、玉佩、手链又挑了几样，无一都是十分简单的样式，加起来的价格，还抵不过她过去一套头面。 景子初与凤九离走进白玉阁内，里面的管事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 “见过太子，太子妃。”那管事笑呵呵的，道：“前几日太子订的簪子已经做好了，本想送去太子府，不想太子跟太子妃却来了，正好过目一下。” 管事让人把簪子拿上来，银色掐丝，中间裹着一颗圆润的寒晶，三股勾缠，下坠三条银索，系着水滴寒晶。 凤九离讶异道：“这是寒晶？” 景子初眉角一挑，“你认识？” 凤九离抬了抬手，露出了一条月牙珠串。 景子初眸色微动，这珠串他一直见凤九离戴着，只是女儿家的首饰，他也没太在意，没想到竟然是寒晶。 “你怎么有这个？” “一个朋友送的。” 想起凤无心，凤九离忍不住笑了笑，带着一身贵气的江湖神棍，她还是第一次见。 第558章不可以是他 第558章 不可以是他 景子初没有多问，拿起那簪子，别在凤九离的发髻上，流珠晃动，那寒晶闪着奇异的光芒，甚是奇妙。 “好看吗？”凤九离仰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看。”景子初声音低哑，“我家九离怎样都好看。” 凤九离眉眼弯弯，随着她的动作，流珠闪射的光芒映在她的脸颊上，愈发衬得她面容娇艳。 这一幕着实刺眼得很，魏蔓青只觉得胸口发闷，恨不得把凤九离踢开，取而代之。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压下心中的嫉妒，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走上前去。 “太子表哥，好巧啊。” 凤九离看着魏蔓青，眉角微微上挑。 景子初理都懒得理她，低头对凤九道：“还需要什么？我陪你看看。” 被景子初无视，魏蔓青竟也不恼，反而道：“太子妃要挑选首饰吗？不如我陪太子妃选吧，我是白玉阁的常客，什么好什么不好一清二楚，也可以帮太子妃参考一下，太子表哥怎么懂的女儿家的心思？” 景子初蹙眉，这才难得赏了她一个眼神。 这女人烦不烦？他难得陪凤九离出来逛街，她跑来碍什么事？ 魏蔓青见景子初终于看她了，嘴角的笑深了几分。 魏夫人走了过来，赶紧将魏蔓青扯到自己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原来是太子和太子妃。”魏夫人十分简单地福礼，半点看不出恭敬。 凤九离笑眯眯道：“是魏夫人啊，方才魏小姐还说要陪我看看首饰，魏夫人不妨一起？” 魏蔓青的意思，一来是贬低凤九离，觉得她身份低微，从前定然没见过世面，好在她面前秀秀优越感；二来，也是为了接近景子初，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徐徐图之，步步为谋。 可凤九离这话一说出来，好像魏蔓青赶着讨好凤九离，别说魏蔓青了，魏夫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太子妃说笑了，蔓青怎么会懂？府里忙得很，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太子与太子妃了。” 说罢，不顾魏蔓青的意愿，魏夫人强行拉着她离开。 凤九离眸光微闪，看样子，选择景子初，是魏蔓青一个人的意思，魏国公府毫不知情。 马车内，魏夫人沉着脸，看着对面把玩着簪子的魏蔓青，愠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知女莫若母，魏蔓青看景子初那眼神，跟那些爱慕景子初的女子有什么两样？ 魏夫人之前以为魏蔓青只是说说，之前悔婚，也是她不想这么早嫁给景芝，她说想嫁给景凉，也只是赌气之言，却不想她竟是来真的。 “娘，我早就说过了，比起景芝，我更中意景凉。” 被魏夫人发现了，魏蔓青也毫不掩饰，“景凉比景芝优秀，又是祖父的亲外孙，若是魏国公府鼎力相助，他一定能当上皇帝，到时候女儿便是皇后！” “啪！”魏夫人怒火中烧，竟扇了魏蔓青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音响起，外面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而魏蔓青偏着脸，亦是一脸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魏蔓青从来没有挨过打，魏夫人这巴掌，把魏蔓青吓蒙了，把她自己也吓蒙了。 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魏夫人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祖父的话，离景凉远点，你的夫婿只会是景芝，北枭未来的皇帝！” 魏蔓青捂着脸颊，脸色十分难看，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魏夫人到底心疼她，捧着她的脸颊，“蔓青，你听娘说，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景凉，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景凉？”魏蔓青甩开她的手，“娘，我不懂，明明景凉才是祖父的亲外孙，祖父宁愿帮景芝也不肯帮他。” 魏夫人神色慌乱，“你只管记住娘的话，以后离景凉远点。” 魏蔓青看着她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心中不禁生疑。 只是让她弃景凉而选景芝，魏蔓青如何都不肯妥协。 转眼便是年末，太子府今年添了个女主人，热闹非凡，傅欢跟封奕大半夜的也跑过来凑热闹，放焰火放鞭炮，一片喜气洋洋。 大年初一，凤九离给府里的下人们都发了红封，才随着景子初进宫拜年。 原本是新年新气象，可皇帝却愁云惨淡。 “你们来的正好，苍梧国那边传来了消息，无心太子来北枭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怕是为了凤灵兮跟凤灵妍而来。” “来便来呗，正好，我也要向他问个明白，八王爷造反，苍梧国是否参与其中。” 景子初一点都不担心，当初二话不说地就弄死了凤灵兮，有报私仇的心思，但也想好了退路。 凤灵兮不是自诩是苍梧国未来的女皇吗？现在竟然参与到北枭的内乱之中，可是想插手北枭的朝政？ 有理的是他们，就算凤栖梧亲自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话虽如此，可皇帝还是觉得，此举太过伤两国和气，尤其他心悦凤栖梧，现在弄死了她两个侄女，皇帝到底有些心虚。 不过景子初直接把接待凤无心的任务揽下，皇帝倒是松了口气。 景子初既然有信心解决这件事，他倒也不担心了，他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 瞧见凤九离那似乎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皇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九离这肚子，有五个月了吧。” 再过不久，他的小皇孙可就要出来了，皇室已经许久没有新生命诞生了。 “到时候给朕生个大胖孙子，朕亲自教他识字骑射，哈哈哈……” 皇后的声音传了进来，“老远就听见皇上的笑声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皇后带着人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正红的宫装，雍容华贵，尽显国母仪态。 而魏蔓青跟在她身后，不同于以往精致华丽的打扮，素淡非常。一袭水绿烟纱，仿佛江南山水里养出来的美人，清丽可人，头上只插着两只簪子，墨发垂下，耳坠浅绿明珠，倒是添了几分温婉。 第559章天打雷劈 第559章 天打雷劈 看见她们进来，皇帝收了几分笑容。 “皇后来啦，朕正说着九离腹中的孩子呢，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这可是皇室的一大喜事。” 皇后落座，看着对面凤九离那被厚厚的披风挡住的小腹，眸光微闪，红唇微翘。 “可不是呢，这么些年，皇室都没有添新生儿，更何况太子妃这胎，还是景氏的皇长孙呢。” 这段时日她被魏蔓青跟景芝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倒是忽略了凤九离腹中还有一个巨大的威胁。 曾经他们以为景凉已经被养废了，所以倒也没有太多重视。但是现在，景凉一夜骤变，皇帝最近越发器重他，再有凤九离若真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可是尊贵的嫡长孙。 皇后掐着自己的掌心，压下心里地烦躁与急切。 不急，还有好几个月呢，指不定江贵妃那个女人先沉不住气了。 不多时，景逸等几位皇子也纷纷到了，齐齐向皇帝拜了年。 魏蔓妤跟在景芝身后，按道理，她是个侧室，是没有资格跟随景芝进宫拜年的，但是谁让她是魏国公府的小姐，这个面子，景芝总要给的。 一个月未见，魏蔓妤清减了不少，不如从前那样骄横嚣张，像是收敛了锐气，恭恭敬敬，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多看一眼。 凤九离看着与魏蔓青谈笑的景芝，再看看他们身后默默无言的魏蔓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午膳是在皇宫吃的，各宫妃嫔都来了，一眼望过去，一片莺莺燕燕，挨个向皇帝拜年祝喜。晚些时候，傅老爷子跟白家老太爷还有一众大臣也纷纷进宫，皇宫一下子更加热闹了。 景子初被皇帝叫去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凤无心，凤九离闲得无聊，听着对面那群女人谈天说地，多少有些兴致阑珊。 不知怎么的，话题竟扯到她身上了。 皇后喝了口茶，很是关切道：“现在太子妃怀着身孕，太子府也没有多余的侍妾，本宫想着，正好趁着半个月后的选秀大典，为太子挑几个伺候的人，太子妃觉得如何？” 凤九离轻叹一声，这魏兰烟还真是贼心不死，变着法地想往太子府塞人。 那些世家千金一听这话，双眸都亮了几分。 从前景凉“毁了容”，又劣迹斑斑，她们自然是瞧不上的。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太子不仅生得丰神俊朗，对太子妃更是呵护备至，这样的好男人，上哪里找去？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些女子一眼，心里呵呵。 景子初想纳妾？她先废了他！ “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太子说了，此生决不纳妾，否则就天打雷劈，难不成皇后娘娘想看着太子被雷劈？” 正在跟皇帝议事的景子初忽然背脊一凉。 皇后眼里藏着几分轻蔑，笑了笑，道：“太子是储君，将来登基之后，亦有三宫六院，太子妃这般善妒，可是不成的。” 凤九离一副恃宠而骄的态度，“那我也没办法，谁让太子就宠我一个？有我这样一个太子妃，那些庸脂俗粉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别说那些千金小姐了，就是皇后也被她这态度气得够呛。 明明是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庶女，还是“二嫁”，偏偏一副骄纵凌人的模样，仗着有皇帝跟太子的宠爱，连皇后都没放在眼里，更气人的是，皇后还拿她没办法。 魏蔓青道：“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我们也是看在眼里。只是太子疼爱太子妃，太子妃也不能不体谅太子啊。现在太子妃怀着身孕，而太子府后院空虚，太子妃不是应该帮太子纳几个侍妾，好照顾太子吗？” 凤九离看着魏蔓青眼里的挑衅，这妹子差点没直说，她要进太子府了。 魏蔓青当然不会当着皇后的面这样说，说这话，明面上是在为那些爱慕景凉的人说话，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开路。 只要能让景凉把心从凤九离身上移开，魏蔓青就有本事成为景凉捧在心尖上的人。 魏兰烟瞥了魏蔓青一眼，似乎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管景凉的事，只是魏兰烟也没有多想。 景凉现在越来越不受控制，魏兰烟必须想办法牵制住他。 若是有朝一日他强大了起来，定然会威胁到景芝。况且，还有当年的事……一直是魏兰烟心里的一根刺。 凤九离转着手腕上的镯子，唇角的笑带着几分凉意。 “原来魏小姐这么大度呢，竟然劝本太子妃给自己多找几个情敌。不过也是啊，魏小姐都能把自己的庶姐送给未来夫婿当侍妾，想来日后，魏小姐定然会是一个大度和善的正房夫人了。” 魏蔓青脸色僵硬，当着众人的面，凤九离提起了那场宛如闹剧的婚事，不仅羞辱了她，更是没把魏国公府放在眼里。 魏蔓青变成魏蔓妤，皇子妃变成侧室，这件事，已经害得景芝跟魏国公府成了盛京的笑柄。只是碍于他们身份尊贵，众人也只敢私下偷偷谈论，哪里像凤九离这样的，当众戳人家的丑事。 魏兰烟重重地放下茶杯，神色阴郁道：“太子妃，慎言！” 凤九离眨了眨眼，一脸“歉意”道：“皇后娘娘恕罪，是儿臣逾越了，不知道这件事不能提。万一害魏小姐嫁不出去了，非要赖着太子可就不好了。” 魏兰烟的脸微微扭曲，气得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 魏蔓青攥紧了帕子，愤恨地瞪着凤九离。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便听魏兰烟冷笑道：“太子妃大可放心，蔓青没那么大的福气嫁给太子。皇上已经为她与六皇子定下婚约，成亲是早晚的事。” 凤九离展颜一笑，“有皇后娘娘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毕竟，我也不是很想跟魏小姐成为姐妹的，万一她在背后捅我一刀可就不好了。” 被魏蔓青捅了一刀的魏蔓妤：“……” 她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魏蔓青，从小一起长大，魏蔓妤哪里看不出魏蔓青的愤怒。 第560章北漠无生门 第560章 北漠无生门 这姑侄两人被凤九离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在魏夫人站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魏兰烟顺坡而下，竟是懒得去搭理凤九离了。 凤九离也乐得清静。 这些女人敢动她家景子初的主意，她怼不死她们，也要玩死她们啊。 初七这一日，十一跟洛菱他们带着灵霄宗的部分弟子抵达了盛京，还带来了一个跟封染有关的重要消息。 洛菱道：“宗主，之前你让我们查风华谷的事，有个弟子曾看到两拨人马进入风华谷，其中一拨，似乎是苍梧国人，带着苍梧国的口音。另一拨人十分神秘，那名弟子说，他看到了他们身上带着一种十分特别的晶石。” 景子初双眸微眯，“晶石？” 他盯着凤九离头上的发咱，凤九离似乎也想到了，取了下来，递给洛菱。 “可是这一种？” 洛菱接了过来，拿给身后的弟子看，那弟子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点头。 “没错，正是这种晶石！弟子从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头。” “是寒晶。”景子初道。 凤九离蹙眉，“寒晶不是苍梧皇室御用之物吗？” 景子初颔首，“是，但是苍梧国内，也有不少人会倒卖寒晶。据我所知，在北漠有一伙神出鬼没的人，他们身上就常常佩戴着寒晶。” “北漠……难不成封染被抓去了北漠？” 转念一想，凤九离又觉得不太对。 “你刚才说，有两拨人马去了风华谷？” “是，风华谷是封神医的地盘，到处都是毒物，弟子也不敢靠近，只是在外围碰见了那两伙人。” 问得差不多了，凤九离便让他们先下去休息，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他们也是累极。 封奕急匆匆跑进来，明明是寒冬季节，额头上却冒出了薄汗。 “听说你有封染的消息了？” 凤九离将洛菱他们带来的消息告知了他，封奕的脸色却是一沉。 “两拨人？” 竟然有两拨人冲着封染而去！ 他们之前查到了苍梧国，现在竟然还牵扯到了北漠。 一旁的卫风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是北漠的无生门。” 封奕脸色骤变，“你说的，是北漠的霸主无生门？” 乖乖，他弟弟要是落在那伙穷凶极恶的贼人手里，还有命活吗？ 凤九离不解，“无生门是什么？” 她只知道北漠很乱，非常乱，里面藏龙卧虎，不是强盗就是逃犯，每个人手上几乎都沾着人命。实在走投无路，才栖身北漠。 寻常商贩经过北漠，货物被劫都是轻的，有的连命都交代在那里。 景子初缓缓道：“北漠无主，无律法，拳头才是硬道理。直到几年前，有一伙人突然出现在北漠，所有挑衅他们的人，全都死状惨烈，无一生还，所以便有了‘无生门’这一称呼。” 无生门的人，十分猖狂张扬，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戴着一块寒晶，寒晶价值千金，可想而知其他人有多么眼红。然而每个人都是有去无回，渐渐地，无生门在北漠几乎就成了禁忌。 封奕脸色发白地瘫坐在椅子上，“完了，封染要是真的被他们抓了，还能平安无事吗？” “如果是他们，你大可不必担心。”景子初道：“那些人虽然手段残忍，但是从不主动惹事。他们大老远地跑到风华谷找封染，一定是想让他救什么人，封染暂时不会有危险。” 话虽这样说，可那是封奕放在心尖上的亲弟弟啊。 “可，另一拨人是谁？为什么他们会同时盯上封染？” 一个是苍梧国人，一个是北漠人，封染是犯太岁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有了苗头，景子初立刻分了一拨人去北漠，寻找封染的下落。 凤九离回到主院，十一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大半年未见，当年跟在南野身后的小混混，如今看着倒是刚毅了不少。就连最弱的十三，也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 凤九离噗嗤一笑，“别装了，在我面前，以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十三狠狠松了口气，顿时卸下了脸上的严肃，笑嘻嘻道：“主子，都怪十一哥，他说您现在是太子妃，我们身为你的属下，自然不能给您丢脸。” 十一跟十二齐齐瞪着十三。 十二分外委屈道：“主子，我们一直想来北枭找你，可是萧言哥跟凌霜姐他们来了，我们就得留在灵霄宗看着门。” “对了，萧言哥他们呢？” 凤九离道：“萧言去巫山阁了，今后弟子们便全都搬到巫山阁，那里才是灵霄宗真正的家。至于凌霜，她跟着陌长玉去南疆了，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十一迟疑道：“主子，星弋哥他们……” 说到他们，凤九离脸上的笑也渐渐褪去。 “还在找。”凤九离的语气有些沉重，“已经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十三最是机灵，忙道：“主子别担心，星弋哥他们武艺高强，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有容惜姐，她不是会用毒嘛，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凤九离握了握拳头，“这段时日，七杀堂可有什么动静？” 十一摇头，“主子不在灵霄宗，七杀堂一直很安静，没有向灵霄宗发难。” 追杀星弋他们的，一定就是七杀堂的人，可是对方这么安静，倒是让凤九离更加担心。 堂主景行睚眦必报，对叛逃者格杀勿论，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星弋等人。 凤九离不是没想过直接去七杀堂，可是她远在北枭，而十一他们又不是七杀堂的对手，便只能作罢。 况且星弋他们是消失在北枭境内，或许景子初比她有渠道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景子初走了进来，十一他们赶紧遛了，曾经的景丞相变成了景凉太子，他们心里着实慌得很。 “在担心什么？”景子初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暖着。 凤九离轻叹一声，“一直找不到容惜他们，我怕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我的人传回消息，七杀堂的人在北漠出现，星弋他们很有可能也在北漠。” 第561章选秀当日 第561章 选秀当日 “北漠？”凤九离脸色微变，又是北漠。 她不曾去过那里，可也曾听陌长玉说去，那里就是恶人的天堂，弱者的炼狱。 “如果他们真的在北漠，反而会安全一些，七杀堂的人也不敢在北漠大肆找人。” “可是，北漠更危险不是吗？” 景子初拍拍她的脑袋，“别多想了，等这孩子出生后，如果还没有他们的下落，我亲自陪你去找人。” 凤九离眨眨眼，“不抢皇位了？” 景子初捏着她的脸颊，“需要抢吗？” 凤九离咯咯地笑，“前几日，皇后娘娘还说要我给你纳妾，难道景凉太子不需要娶几个世家千金，来获取更多的支持吗？” 景子初呵呵，“你当我是景芝那个废物？” 洛菱他们修整了一番，凤九离便让萧言带着他们前往巫山阁。 巫山阁如今已经肃清了一番，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凤九离接手了景阳曾经留下的那些暗线，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巫山阁跟过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换了背后的主人。 转眼便到了元宵，比起元宵佳节，更热闹的，是元宵过后的选秀。 皇帝选秀是为了充盈后宫，而六宫已满，现在选秀则是为几位皇子择妃。 除了太子，几位适婚的皇子都没有皇子妃，正好这次全都一起定了。 凤九离身为太子妃，自然是要帮着把关的，她带着云书跟洛菱来到皇宫，魏兰烟一看见她，脑壳就突突地疼。 “太子妃怀着身孕，大可不必亲自过来。” 凤九离笑眯眯的，“那怎么行？皇后娘娘操持后宫已经够辛苦了，儿臣自然也得为皇后娘娘分忧。” 魏兰烟冷笑。 呵呵，拉倒吧，她现在看见凤九离就来气！ 凤九离坐在魏兰烟下首，对面就是江贵妃，难得今日江贵妃没有跟魏兰烟干起来，注意力全都在下面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上，大概也是想为景逸挑一位合适的皇子妃。 凤九离扫了一眼，这次甄选进宫的秀女一共有六十四位，除了盛京的名门闺秀，还有其他县城送上来的官家千金，经内务府挑选之后，只留下了这六十四人，由皇后跟几位娘娘过目。 一眼望过去，粉的黄的绿色紫色，各有千秋，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凤九离还看到了几个熟人，魏府的庶女，还有傅府的庶女。 有一个穿着鹅黄罗裙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看着便很有福相。 凤九离记得，她似乎是白洛夕的亲妹妹，白家的掌上明珠。 方才江贵妃频频朝她那边看去，想来，也是看中了她背后的白家。 景岚偷偷摸摸凑了过来，坐在了凤九离身后。 “皇嫂，你怎么来啦？”景岚偷偷瞥了一眼上面的魏兰烟，低声道。 凤九离笑了笑，“来凑个热闹。” 景岚咧嘴一笑，“我也是。” 可惜她母后不让她来，说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公主，有时间看什么选秀，还不如多绣朵花。 想到了什么，凤九离偏头问道：“魏蔓青怎么没有参加？” 但凡是适婚的清白女子，哪怕已经定了亲的，都是要送进宫的。 按道理，就算魏蔓青被许配给了景芝，但是她现在也应该来走个过场。 景岚撇撇嘴，咬了一口糕点，含糊不清道：“她病了，那个小白莲，我亲眼看见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雪地里溜达，摆明了就是不想参加选秀。” “皇后的意思？” 景岚摇头，“我母后不知道。” 凤九离了然。 若是魏蔓青来参加选秀，皇后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她许给景芝。 可是现在她来这么一招，看样子，还盯着景子初呢。 凤九离搓着下巴，眼里闪烁着精光。 她在想着，是不是当个媒婆，赶紧把魏蔓青变成自己的妯娌，省得她一直惦记她男人。 “太子妃。”皇后唤了她一声，景岚赶紧往下缩了缩。 凤九离转过头，“皇后娘娘有何指示？” “太子妃觉得，白家的千金白洛雪如何？” 凤九离看了一眼那站出来的圆脸姑娘，不假思索道：“很可爱啊，一看就是有福相。” 魏兰烟脸色微僵，对面的江贵妃倒是笑道：“可不是呢，白家的小姐没有一个不出挑的，尤其是洛雪，最是乖巧。她以前是景瑟的伴读，与逸儿也算是青梅竹马，本宫倒是想将这丫头讨了去。” 凤九离了然，原来是江贵妃盯上了白洛雪，而魏兰烟不甘将白家与江家联合，这才询问了她的意见，打算让她去当这个出头鸟。 说起白家，凤九离就想起了白如苏那个败家子，白家的情况可比傅家复杂多了。 白老爷子疼爱白如苏，可白如苏上面还有几个大哥，下面还有一个侄子白洛夕，白家内部的问题也不少。 魏家跟江家都在争取白家，但是他们怕是都不知道，白老爷子其实是站在景子初这边的吧。 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唇，凤九离道：“七皇子与白小姐郎才女貌，自然是合适的。” 白洛夕与景瑟有了婚约，说到底，不管白老爷子态度如何，白洛夕是打算跟江家联合的。所以白洛雪嫁给景逸，顶多就是巩固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家局势混乱，不过按照凤九离的观察和猜测，白老爷子似乎更属意那个混得没底线的白如苏，否则，白老爷子就不会有意无意地让白如苏跟景子初交好了。 魏兰烟原本是想阻拦一下，她自然是不想看到江家跟白家联合，谁知道凤九离反倒站在了江贵妃那边，这下子，魏兰烟看凤九离越发不顺眼了。 压下心里的火气，魏兰烟只得问道：“白小姐可属意七皇子？” 白洛雪直接跪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大声道：“臣女并无异议。” 好了，七皇子妃就这样定下了，江贵妃高兴得赏了一众宫人，皇后的脸却越黑了。 凤九离无视皇后投来的恶意的目光，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第562章入府为奴 第562章 入府为奴 外面传来了太监拉长的通传声，皇帝跟几位皇子走了进来，殿内的人连忙退避迎接。 魏兰烟微微诧异，笑道：“皇上怎么得空过来？” 皇帝坐在上首，“事务都忙完了，想着这边正为几位皇儿挑选皇子妃，怎么也得让他们自己过目一下。” 江贵妃立马凑上前去，脸上挂着盈盈浅笑。 “皇上来得正是时候，臣妾为逸儿订了白家小姐白洛雪，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极好，逸儿若是喜欢，便择日完婚吧。” 景子初走到了凤九离身边，刚刚坐下，便听魏兰烟道：“皇上，臣妾原先还想着太子府后院就太子妃一人，眼下太子妃又怀着身孕，正好趁这个时候为太子纳几房侍妾，也方便照顾太子。可是太子妃却跟臣妾开玩笑，说什么太子此生只有她一位妻子。” 魏兰烟这话挑拨得好，景凉是皇子，更何况还是太子，就算将来不当皇帝，也不可能只有一位太子妃。 魏兰烟相信，凤九离这话，一定会引起皇帝不悦。 果不其然，皇帝的脸已经黑了。 魏兰烟暗自得意，只等着凤九离这个妒妇被皇帝训斥，却听皇帝沉声道：“皇后，九离现在有孕，正是需要安心养胎的时候，你提这些糟心事做什么？” 魏兰烟脸色一僵，其余人亦是一脸惊讶。 “皇，皇上？” 魏兰烟懵了，皇帝不应该去骂凤九离吗？怎么反而骂她了？ “臣妾，臣妾只是想多几个人照顾太子……” 皇帝不悦道：“太子现在还需要照顾九离，你存的什么心思，想塞人进太子府给九离添堵？” 魏兰烟下巴都惊掉了。 皇帝今天吃错药了吧？ 江贵妃却意识到了什么，瞥了凤九离的小腹一眼。 皇帝对这个孩子，比她们想象中还要重视呢。 把皇后训了一顿，皇帝又转过头来，笑呵呵地对凤九离道：“九离啊，你只管安心养胎，旁的事不必多管。若是太子府照顾不周，你尽管进宫来，朕给你指派几个手脚麻利的嬷嬷。” 凤九离还没说话呢，景子初立马道：“多谢父皇好意，儿臣会精心照顾九离的。” 说罢，他又看着魏兰烟，道：“也多谢皇后娘娘好意，太子府不需要侍妾，不过正好缺几个伺候九离的人，皇后娘娘若真执着于往太子府塞人，不如就挑几个来照顾九离。等九离平安生产之后，儿臣自然会重金赏赐。” 魏兰烟气得浑身都轻轻颤抖着。 这个小贱种，存心羞辱她的吗？ 还有皇帝，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她面子，全都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凤九离。 底下的那些秀女们也是面色各异。她们是来选皇子妃的，再不济，也是当侧室的，怎么在景凉嘴里，就成了伺候人的下等人了？ 这些世家千金各个高傲，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不过也有几个心思活络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她们能进太子府，便是去伺候凤九离，能时时看见景子初，她们也乐意啊。 便见一名女子站了出来，十分诚恳道：“臣女愿意进太子府，照顾太子妃。” 魏兰烟看见那女子，眼睛都瞪大了。 “魏蔓书，你胡说八道什么？” 凤九离看着那女子，魏国公府的庶女之一。 魏蔓书生得不算惊艳，顶多算是清丽，站在这群美人中间，就跟个背景板一样，可眼里闪烁的光芒，充分昭示了她的野心。 她似乎有些害怕，又鼓着勇气，很是乖顺道：“臣女知晓自己身份低微，能入太子府伺候太子妃，是臣女的福分。” 魏兰烟想破口大骂，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才消了声。 魏蔓书此举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转念一想，魏蔓书进了太子府，不也是正合她的计划吗？ 她原本打算把魏蔓书塞给景凉当妾，虽然现在有些偏差，但总归是进太子府。 魏兰烟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偷腥的猫，就是皇帝，说对凤栖梧多么念念难忘，可该纳的妃，一个都没落下。 魏蔓书要是聪明点，有本事挑拨景凉跟凤九离的关系，借机上位，那也不错。 只是让魏兰烟不满的是，魏府的小姐，竟是去给凤九离当使唤丫鬟！ 一有她开头，其他几名女子也纷纷站了出来，齐齐说愿意进府伺候太子妃。 若不是她们盯着景子初的眼睛都放着光，凤九离都要感动了。 傅妍看着前面那跪了一排的女子，脑子一热，立马举手。 “还有我！” 凤九离看着她，眉角一挑。 傅欢这庶妹，也想来掺一脚？ 皇帝跟皇后也是被这场面搞蒙了。 现在是选妃，她们怎么争着去当奴婢？ 轻咳一声，皇帝看向景子初跟凤九离。 “这个……你们怎么看？” 景子初的脸已经黑了，他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这些千金大小姐还当真了。 正要回绝，凤九离握住了他的手，十分感动道：“殿下，几位小姐对臣妾这么关心，臣妾实在太感动了，不如就带她们回府吧。” 景子初看着她冲着他调皮地眨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魏兰烟没想到凤九离会点头答应，不由得冷笑一声。 果然是个没见识的，一点点奉承就当真了，等景凉被那些狐狸精勾走了，有她哭的！ 凤九离双眸清亮，看着那些一脸喜气的女子。 这下子，就算景子初不让她出门，太子府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况且…… 凤九离瞥了魏蔓书一眼，她一直想查清楚，当年未央宫的大火是否另有内幕。 好好的选秀大会，弄了这么一出，魏兰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凤九离来时一个人，回去时带了一群想跟她抢男人的女人。 景岚追了过来，一脸焦急：“皇嫂，你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那些女人都盯着太子哥哥呢，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放心啦，有你皇嫂在，能出什么事？” 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景岚越发替她着急。 第563章她也可以 第563章 她也可以 “你不知道，那些女人就跟饿狼一样，太子哥哥在她们眼里就是香喷喷的肉包子，等哪天肉包子被抢了，你都没地方哭去！” 凤九离噗嗤一笑，景岚这个比喻，还真是形象啊。 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你觉得我可能会让她们接触景凉吗？” 她又不傻，知道那些女人觊觎景子初，还眼巴巴地把她们送到他身边。 景岚一头雾水，“可是，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无聊啊。” 凤九离的回答让景岚迷茫了一下。 凤九离一脸兴奋道：“你说魏蔓青要是知道，今日她错过了一个进太子府的好机会，她会不会呕死？” 景岚先是一愣，双眸蹭的一亮，一拍大腿，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女人肯定气得吃不下饭啊！” 何止吃不下饭？魏蔓青已经砸了屋里能砸的东西，那张苍白的小脸狰狞恐怖。 她怎么也没想到，凤九离竟然会答应带着魏蔓书那些女人进太子府，这是个接近景凉的绝佳机会，而她硬生生地就这样错过了。 魏蔓青的婢女阿素站在一旁，迟疑着要不要上前。 魏蔓青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了，尤其是只要牵涉到凤九离，什么端庄，什么气度，通通都喂了狗。 阿素怀疑，凤九离就是魏蔓青的克星。 前面十几年魏蔓青一直是顺风顺水，风光无限，可是自从凤九离来了北枭，当了太子妃后，魏蔓青越发不顺遂。 这里可是未央宫呢，阿素唯恐被魏兰烟知晓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道：“小姐，您还是消消气吧，要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怕是不太好。” 魏蔓青死死地抓着身下的被褥，咬牙切齿道：“那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阿素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算魏蔓青在场，就算凤九离同意，魏兰烟肯定也不会同意她像魏蔓书那些人一样去太子府给凤九离当使唤丫鬟的。 毕竟，魏蔓青可是要当皇后的人。 太子府一下子多了十来个美人，仿佛回到了过去封奕伪装成景凉的日子，那时候太子府里也是每日笙歌不断，美人无数。 管家将那些女子全都安排在了西苑，那里原先就是用来安置旁人送进太子府的美人姬妾，后来景子初回来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清走了，西苑便空了下来，这会正好给那些秀女们居住。 更重要的是，西苑离主院很远，也省得她们闹出什么事来。 凤九离把她们带回来后，似乎就将她们抛到了脑后。别看太子府人少，守卫却十分森严，魏蔓书她们想出去走动走动，都被人拦了下来，着实气人。 这一日，魏蔓书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花了好大价钱，终于买通了给她们送饭的厨娘，从对方口中得知凤九离最近特别嗜辣，魏蔓书自告奋勇，给厨娘出了一份食谱，果不其然，午膳过后，凤九离就派人来请她过去。 魏蔓书在一众千金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离开了西苑，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为何要进太子府？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 她跟魏蔓妤一样是庶女，庶女的身份，注定要成为权利的牺牲品。魏蔓妤至少运气不错，捞了一个皇子侧妃，但她不一样，她没有魏蔓妤那么会巴结讨好，在国公府，她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这次选秀，如果她落选了，魏夫人会准备帮她安排一份亲事。不是给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做小妾或者续弦，就是赐给底下那些寒门新贵，用来笼络人心。 与其如此，她倒不如赌一把，若是能进太子府，就算当妾她也愿意啊。 毕竟现在的景凉，与往日大不相同，怕是没有一个女子不喜欢那张绝色出尘的脸。 想到这里，魏蔓书脸颊浮现一抹红云，眼里也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想办法吸引景凉的注意，凤九离那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她可以让景凉为她痴迷成狂，她也一样可以！ 魏蔓书跟着下人来到了前厅，凤九离刚刚吃完，桌上摆着几盘子又红又辣的食物，凤九离吃得不多，顶多就是试个味，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听说今日的膳食是魏小姐精心吩咐厨房准备的，我很喜欢，特地请魏小姐过来，想感谢一番。” 魏蔓书心中大喜，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 “太子妃喜欢，是这些膳食的荣幸，也是蔓书的荣幸。”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魏蔓书，比魏蔓妤聪明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云书端了水来，凤九离簌了口，像是跟魏蔓书闲聊家常一样。 “不知这几日，魏小姐在西苑住得如何？” “挺好的，就是挂念着太子妃，又恐打扰到太子妃。” 凤九离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啊，真是不好意思，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太子公务繁忙，却非要亲自照顾我，还把公文都搬回了府里。正好我现在身体好多了，而且太子今早跟皇上去皇陵视察，估计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在府里待得也无聊，不如明日我请诸位小姐一同品茶？” 魏蔓书的脸色一僵。 景凉不在，她们还折腾个什么劲？ 不过，这也是个跟凤九离搞好关系的机会，魏蔓书告诉自己，急不得。 等魏蔓书走了，云书才道：“小姐，那个魏小姐一看就不安好心，小姐跟她这么客气做什么？” 凤九离撑着双下巴，“这魏蔓书，可是个聪明人呢。” 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他们身上，总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魏蔓书能不能带给她想要的消息。 翌日，管家命人准备了精致的瓜果点心，邀请西苑的那些女子来了揽月阁。 外面小雪纷飞，银装素裹，阁楼内烧着炭火，竹帘半卷，屏风雅致，茶香袅袅，熏香凝神。脚下是柔软的地毯，桌上是精致的点心，还有今年的新雪泡的顶级茶叶，在这样的冬雪之日，确实是一种享受。 第564章救命之恩 第564章 救命之恩 一名女子坐在一架古琴前，那浑厚悦耳的琴声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清心宁神。 凤九离捧着暖炉，懒懒地倚在椅子上，嘴角噙着浅淡的笑，不施粉黛的小脸，眉间一点红痣最是惊艳。而她笑容浅浅，双眸似水，姣姣容颜，如雪中红莲，美得惊心动魄。 一曲终，凤九离带头鼓掌，笑眯眯道：“难怪盛京人人夸赞秦小姐的琴技，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秦小姐微微红着脸回到位置上坐下，对面的魏蔓书立马不得劲了。 “太子妃，蔓书不会弹琴，勉强也只有绣工拿得出手。这几日蔓书特地为太子妃腹中的小皇孙绣了肚兜，还请太子妃笑纳。” 她呈上一件小肚兜，上面的莲花绣得十分精巧，再想想自己平日里绣的那些东西，凤九离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瞧见凤九离这态度，魏蔓书心里一咯噔，难不成凤九离不喜欢？ 对面一名女子捂嘴笑着，看着魏蔓书的目光充满了讥诮。 “小皇孙的东西，自然有内务府准备，魏小姐这肚兜，能跟皇宫的东西比？” 魏蔓书狠狠地瞪着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文雅绵软。 “钟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东西好与不好，但凭太子妃决定，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太子妃若是喜欢，便是我的荣幸，若是不喜欢，我再另寻太子妃喜欢的就是了。” 钟秋意咬着牙，这魏蔓书从前看着温软和气，没想到也是个心眼多的。 凤九离却笑了笑，“喜欢，怎么会不喜欢？魏小姐的手很巧，云书，收起来吧。” 魏蔓书很是高兴，眼角眉梢尽是压制不住的喜气。 坐在魏蔓书对面的傅妍，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不知道悄咪咪地在桌子底下写着什么。 凤九离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没有多加注意。 出嫁之前她在傅府住过几日，跟傅欢的那些妹妹也没什么接触，顶多算是认识。 若要算来，傅欢也算得上是她的妹妹，她会跟着魏蔓书她们一起来太子府，凤九离是诧异的。因为在印象里，那个小姑娘十分乖巧聪慧，倒不像是会胡闹之人。 说是请她们品茶，还真的是品茶。几位小姐使尽了浑身解数，想逗凤九离开心，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凤九离谁都捧场，似乎也没有谁能让她另眼相待。 凤九离始终坐在座位上，捧着茶杯，里面装着的却是红枣糖水，甜甜的，暖暖的。 魏蔓书时不时地朝凤九离看过去，之前她以为这位太子妃出身低微，没什么见识，心里有些不以为意。可是今日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高深莫测”，却让魏蔓书有些不安。 她才不是魏蔓妤那个蠢货，想嫁给景凉，不能直接从景凉身上下手，而应该迂回前行，先接近凤九离。 只是凤九离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难搞，想要跟她搞好关系，魏蔓书觉得有些难度。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凤九离便说乏了，那些小姐们也是十分有眼力见，便纷纷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在凤九离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傅妍磨磨蹭蹭地最后才走，临走之前，在凤九离惊愕的目光下，把一个小本子塞给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跑了。 凤九离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翻开那本子时，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失笑。 云书疑惑道：“小姐，那是什么？” 凤九离随意翻看了几页。 正月十八晚，钟秋意派丫鬟打听太子府的情况，被侍卫抓住，差点被当成刺客。 正月二十，魏蔓书偷偷塞给送饭的厨娘一锭金子。 正月二十一，魏蔓书让侍女绣了一块婴儿肚兜。 …… 乱七八糟的一些事，或大或小，全都是这几日，西苑发生的事。 云书有些茫然，“傅小姐记这些做什么？” 如今她是卫风的妻子，卫风是太子府的暗卫统领，而自打那些人住进了西苑，便有人暗中盯着，事无巨细，全都会汇报，所以云书也知道一些。 凤九离嘴角噙着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这个便宜妹妹，倒是有心了。” 她就说那日傅妍怎么会突然举手说要进太子府，原来是帮着她盯人的。 凤九离刚回到主院，萧言便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巫山阁那边出事了？” 萧言摇头，长话短说，道：“宗主，今早巫山阁接了一单生意，去皇陵刺杀皇帝跟太子，但不许伤及他们性命。底下的人留了个心眼，先应了下来，属下听说后，便来请示宗主。” 凤九离眉角一挑，“是谁？” 萧言抿唇，道：“来人是个女子，遮着脸，属下命人查探了一番，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 “魏蔓青？” 惊讶只是瞬间，转念一想，凤九离便能明白了。 她让云书去唤了管家过来，询问道：“太子今日去皇陵，还有哪些人一同前去？” 管家道：“除了皇上跟太子，还有皇后娘娘、傅小将军、封大人以及几位皇子。” 皇后也去，那么，魏蔓青有很大的可能会跟着了。 所以，她这是打算自导自演一出“救命之恩”的大戏？ 比起之前她狐假虎威地来她面前放话，魏蔓青这一手，倒是颇有几分急功近利的感觉。 估计是看她把魏蔓书等人带进了太子府，魏蔓青坐不住了，皇后帮不了她，魏国公府也帮不了她，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云书担忧道：“小姐，看样子，那魏蔓青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小姐可要拦下？” “为何要拦？”凤九离似笑非笑，“魏蔓青想作死，我成全她啊。” 怕是魏蔓青怎么也想不到，巫山阁背后的主子是她。 刺杀皇帝太子，这个罪名，可是魏蔓青自己给自己套上的。 凤九离吩咐萧言他们按魏蔓青的指示行动，另一边又给景子初写了封信，让暗卫快马加鞭送到他手里。 皇陵在盛京之外，一来一回也要一日，皇帝此番前去是为了视察皇陵又无异常，以免怠慢了祖先。 第565章景芝负伤 第565章 景芝负伤 原本皇帝只打算带着几个儿子在皇陵住几日，好好检查一番，谁知道皇后说想去皇陵祭拜一下，皇帝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景子初收到凤九离的信是在当日深夜，只是寥寥几句，便把事情交代清楚，末了还添了一句话。 “思君不见，甚是想念。” 雪光烛影，景子初嘴角的笑，带着冬雪初融的暖意。 凉薄的指尖磨搓着纸张，那上面除了墨香，似乎还残留着凤九离身上的幽香。 他发现，明明才分开一日，他便已迫不及待地想拥她入怀。 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榻，景子初轻叹一声。 没有娇软的媳妇，今夜怕是难眠。 外面传来了十分轻浅的踩雪声，魏蔓青裹着一袭雪白轻裘，娇俏的小脸描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气质端庄典雅，怕是没有一个男子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叩叩叩。” 她看着屋内的烛光，鼓起勇气抬手敲门，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玉白色的酒瓶。 门被打开，魏蔓青嘴角扬起的笑，在看见卫风的时候顿时僵住。 “魏小姐有事？”卫风十分冷漠，眼神冷漠，语气冷漠，态度冷漠。 比外面这寒风雪夜还要冷，魏蔓青忍不住轻轻一颤。 “太子表哥……睡了么？”她轻声问道，咬着下唇，带着几分欲诉还休的楚楚动人。 卫风不为所动，跟一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 “睡了。” 魏蔓青朝里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转过身，身后的门立马被关上，魏蔓青掐着掌心，暗骂一句狗奴才。 正要离开，前面却站着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 “蔓青？” 景芝没想到会在景凉房外看见魏蔓青，借着雪光，景芝不难发现她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一改往日明艳高贵的风格，一袭雪白的轻裘披风，十分素雅，景芝竟隐隐觉得，与凤九离有几分相似。 看见景芝，魏蔓青眸光微闪，缓声道：“六皇子还没睡呢？” “你来找太子皇兄吗？”景芝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嘴角依然挂着温润和煦的笑。 魏蔓青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淡淡笑了笑，道：“夜里寒冷，蔓青特地准备了酒，给几位皇子送去，谁曾想太子表哥已经睡了。” 景芝看着她手里的酒瓶，什么都没说。 魏蔓青道：“既然碰到六皇子，蔓青也不必多跑一趟。” 接过魏蔓青手中的酒，景芝嘴角的笑带着几分温柔。 “蔓青有心了。” 直到那抹倩丽的身影渐行渐远，景芝的脸才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他看着手中的酒瓶，再看看景凉的屋子，薄唇弯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翌日，大雪初晴，难得的好天气，晨曦从山头流泻而下，映着雪白的苍茫大地，仿佛佛祖的圣光，整座皇陵都沐浴在圣洁的霞光之中。 皇帝与皇后走在前头，景子初跟景逸等人则稍稍落后几步，此行他们没有兴师动众，故而只带了十几个侍卫，所以在萧言带着人冲出来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有刺客！” “保护皇上！” “皇上您先离开！” 随行的侍卫立马冲上前去阻挡他们，而傅欢也拔出了剑，却被景子初拉住。 他不解地看着他，但到底没有多问，不经意瞥了一眼那些刺客，蓦然僵住。 他是知道凤九离跟巫山阁那群人有关系的，只是没想到巫山阁的人竟然会来刺杀皇帝。 傅欢一头雾水，没道理啊。 这边，萧言已经假意杀了过来，他吩咐过，可伤人，但不可杀人，所以哪怕现在他们的刀上染了血，那些侍卫没有一个嗝屁的，依然义愤填膺地跟刺客干架。 萧言看着对面的景子初，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卫风便已经动了。 他虚晃一招，萧言下意识地抬手一挡，谁知对方像是突然被他重伤一样，华丽丽地倒了下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卫风，萧言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操作？ 一声低咳，景子初朝萧言使了个眼色，后者示意，立马提着剑朝着他冲过去， 一抹倩影朝这边扑了过来，皇后一声惊恐的尖叫，刀光剑影，人影纷杂，便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魏蔓青被景芝护在了身下，而他的肩膀被刺了一剑，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裳。 “芝儿！” 皇帝被傅欢他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看见景芝为了保护魏蔓青而受伤，当即担忧地惊呼出声。 而魏蔓青看着抱着她的景芝，有一瞬间的迷茫。 什么情况？ 她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萧言见状，立马给手下打了个手势，全军撤退，速度之快，那些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芝儿！”皇帝推开了拦着他的傅欢，立马奔上前去。 他虽然对景芝也不怎么上心，但是他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封奕！封奕快给来芝儿看看！” 随行的太医只有封奕一人，皇帝不找他找谁。 景芝被人抬走，而魏蔓青仍然傻愣在原地。 皇后担忧景芝，但是看着魏蔓青这样子，也有些放心不下，命人看好魏蔓青，这才追着景芝过去。 景子初从她身边走过，竟然难得的停下脚步，十分真诚道：“没想到魏小姐与六弟如此情深义重，六弟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救魏小姐，看样子，我很快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 魏蔓青浑身僵硬，脸色惨白如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是打算救景凉，有这救命之恩，她就不信景凉会不在意她。 她早就跟那些刺客打过招呼，一定不能伤及性命，所以景芝的伤虽然恐怖，但是魏蔓青相信，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接踵而来的麻烦，让魏蔓青有些难以招架。 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景芝的屋外，封奕正在里面诊治，皇帝正在发脾气，命令傅欢一定要找出那伙贼人杀无赦。傅欢敷衍地应着，一边拼命地朝景子初使眼色。 景子初十分淡定地喝着茶，景芝“拼死”救下魏蔓青，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第566章感人肺腑 第566章 感人肺腑 今日这出戏，原本是可以不上演的。但是魏蔓青这么贴心地送了个把柄上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景子初当然不会给她半点救他的机会，所以本来打算直接把她踹开的，谁知道景芝会扑了过来，刚好替魏蔓青挡了一刀。 魏蔓青在外面失神了好久，才提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魏兰烟一看到她，立马心疼地上前查看了一番。 “蔓青，你有没有受伤？” 魏蔓青摇摇头，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六皇子他……怎么样了？” 魏兰烟满面愁云，担忧地看向内屋。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景芝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多年的筹谋岂不是毁于一旦？ 魏蔓青也告诉自己，不过被刺了一剑，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然而封奕走出来的时候却道：“皇上，六皇子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有些深，再偏一点，可就伤及心脏。六皇子失血过多，虽无生命危险，但是怕也要好好养一阵子。” 皇帝神情有些恍惚，勉强稳住了身形，深呼吸一口气，道：“有命活着就好。” 魏兰烟也是狠狠地松了口齐，听到封奕的话，忍不住道：“封大人，真的这么严重？那芝儿他会不会留下什么暗伤？” 封奕叹了口气，“这个，就得看六皇子的恢复情况了。毕竟是伤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若是不好好养着，以后怕是会留有轻微的后遗症，比如不能提重物，不能劳累，不能剧烈运动等等。” 封奕说得要多严重有多严重，皇后吓得脸色都白了。 魏蔓青更是手脚冰凉，她一点也不想欠景芝，一点也不！ 封奕看了魏蔓青一眼，意味深长道：“六皇子是为了救魏小姐而受的伤，我想，若是魏小姐亲自照顾六皇子，说不定六皇子的心情一好，伤口也恢复得快呢。” 魏兰烟一激灵，“是啊！蔓青，芝儿那么喜欢你，现在又救了你一命，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在魏兰烟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毕竟将来他们也会成为夫妻。 可是魏蔓青却像是胸口堵着一块巨石，闷得难受。 她看了一眼景子初，见他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不为所动，心里更是凉了几分。 走出了景芝的屋子，封奕吐出一口浊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景子初的步伐，笑得眉眼弯起。 “怎么样？我觉得我的演技还不错。” 就景芝那屁大点伤，没几天就好了，封奕故意说得严重，就是景子初授意的。 傅欢仍是一头雾水，“你们在搞什么？” 卫风把事情与他说了，傅欢这才恍然。 “魏蔓青这是盯上你了？”傅欢眯着眼睛盯着景子初，怎么说景子初现在也是他妹夫，他也得多看着他点啊。 景子初呵呵，“很快，她就会成为六皇子妃了。” 等他回到盛京后，才明白景子初的意思。 皇帝在皇家陵墓遇刺，六皇子为了保护魏蔓青而身受重伤，如此深情不悔，实在是感人肺腑。于是乎，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整个盛京都在流传着景芝跟魏蔓青的爱情故事。 景子初迫不及待地回到太子府，看见那正在练字的人儿，压制不住内心的思念，直接上前将她搂住。 凤九离被他这么一闹，墨水溅了一身，当即就不高兴了。 “我的新衣服……” 景子初搂着凤九离的腰，盯着她身上这件织云锦，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小脸俏丽，带着几分恼意，嘴巴嘟起，摆明了在跟他耍小脾气。 景子初低低一笑，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眉目朗烈，好看的薄唇勾起，仿若春风拂面。 “不就是一件衣裳，脏了，换下来便是……为夫帮你换。” 话说到了后半句，景子初的声音都透着几分沙哑。 凤九离拍开他作乱的手，哼哼道：“我饿了。” 景子初愕然，“你还没用膳？” 现在都过了午膳的时辰了。 “等你啊。”凤九离不假思索道，似乎是十分自然平常的事。 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升起，仿佛揉碎了一池的暖意。 听说景凉回来了，西苑的那些女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刚开始还只是托了人向凤九离捎话，要么是谱了新曲子，要么是编了支舞，要么是生病，层出不穷的理由，就是为了走出西苑，跟景凉来一场邂逅。 凤九离通通置之不理，后来甚至听那些暗卫汇报，有人偷偷遛了出来，凤九离无所谓地笑了笑，竟是也不理会。 魏蔓书实在是待腻了，自从她们来到太子府，没见到景凉不说，整日被关在西苑里，出去一趟还要被人监视着，这种情况下，不疯才怪呢。 眼下听说景子初回来了，魏蔓书便来了精神，一直在想办法溜出去，今日还真让她找到了机会。 晚膳时分，厨娘送来了饭菜，魏蔓书直接让侍女把她敲晕了，换上了厨娘的衣服，趁着夜色遛了出去。 她十分小心谨慎，左顾右盼，唯恐被人发现，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暗卫看在了眼里。 凤九离坐在软榻上看书，听到暗卫的汇报，也只是淡淡道：“不必管她，想办法把她引到这里来。” 魏蔓书没想到自己这一路这么轻松地就走过了，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巡逻的侍卫，魏蔓书压下内心的激动，嫌弃地脱去了厨房那身带着烟火气的衣裳，瞧见了亮着烛灯的主院，犹豫片刻，才小心地走上前去。 主院内的暗卫们看见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假山石后畏畏缩缩的，无一不是满头雾水。 就这胆子，也敢做偷鸡摸狗的事，自以为藏得严实，殊不知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魏蔓书左右瞅瞅，确定这附近没有伺候的下人，这才敢猫着身子摸过去。 卫风跟云书站在暗处，十一他们几个蹲在墙头，看着魏蔓书，很是不屑。 “这女人找死吗？” 十二捏着拳头，“不如我们拿个麻袋把她套上，扔出去得了。” 第567章先皇后遗物 第567章 先皇后遗物 十一道：“主子吩咐了别动她，先看看她想干什么。” 魏蔓书真没胆子想干什么，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若是能碰见景凉，那是再好不过。 只可惜她的运气不太好，景子初现在还在书房处理公务，而凤九离正在屋内看书。 魏蔓书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人，直接把魏蔓书抓住了。 魏蔓书吓得失声尖叫，直接被他们抓起来，丢进了屋内。 凤九离看着摔得四仰八叉的魏蔓书，嘴角划过一道讥讽的笑，却故作关切道：“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一义正言辞道：“主子，这女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怕是个刺客，属下这就把她解决了！” 魏蔓书吓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自己摔疼的屁股，连忙道：“不是，我不是刺客！我是魏国公府的小姐！太子妃认得我的！” 凤九离放下书，“这么晚了，魏小姐不在西苑休息，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魏蔓书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好借口。 凤九离将她脸上的心虚尽收眼底，也没有让十一他们退下，几个大男人杵在一旁，那一身的煞气压得魏蔓书喘不过气来。 魏蔓青绞尽脑汁找借口，凤九离倒是先给她一个台阶下。 “魏小姐来得也正好，我有些事想跟魏小姐谈谈，你们先下去吧。” 魏蔓书巴不得呢，赶紧点头。 等十一他们都退出去了，魏蔓书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对面笑吟吟的凤九离，魏蔓书的心却越发忐忑。 “太子妃，我……” “魏小姐是迷路了吧。”凤九离给她倒了杯热茶，“天冷，魏小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魏蔓书捧着茶杯，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眼角四处乱瞄，打量着凤九离的寝室，心里添了几分艳羡。 这般华丽舒适的寝殿，她若是能住进来就好了。 凤九离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最近肚子越来越大，腰都有些酸了。 轻咳一声，魏蔓书有些心虚道：“太子妃，想跟我谈什么？” 凤九离的态度，魏蔓书始终看不懂。 说她精明吧，却任由她们这些觊觎景子初的人住进太子府。可若说她愚笨，几番接触下来，魏蔓书又总觉得她身上带着无形的压迫，仿佛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魏蔓书是庶女，在魏国公府见惯了别人的脸色，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魏小姐，若是算来，你也是太子的表妹呢，那便也是我的表妹。我来盛京不久，也没几个朋友，魏小姐可愿与我当个交心朋友？” 魏蔓书双眸一亮，自然是喜不自禁。 她正想着该怎么接近凤九离呢，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是就算是惊喜，魏蔓书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承蒙太子妃不弃，蔓书自然是愿意的。” 凤九离立马换上了一副忧愁的表情，魏蔓书倒也上道，问道：“太子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不是太子的生辰快到了嘛，只是太子向来不过生辰，魏小姐可知是何故？” 魏蔓书眸光微闪，小心翼翼道：“太子妃不知道吗？太子八年那年的生辰，先皇后被大火烧死了，先皇后的忌日与太子的生辰冲撞了，太子自然是不过的。” 当年先皇后去世的时候，她也刚出生不久，这些事，都是后来听说的。 凤九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太子一直对母后的死耿耿于怀，便是生辰也不过了，我实在是心疼得很。” “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真好，着实让蔓书羡慕得很。” 凤九离笑了笑，道：“这不是太子的生辰快到了嘛，只是太子向来不过生辰，魏小姐可知是何故？” 魏蔓书眸光微闪，小心翼翼道：“可是与先皇后的仙逝有关？” 当年先皇后去世的时候，她也刚出生不久，这些事，都是后来听说的。 凤九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太子一直对母后的死耿耿于怀，便是生辰也不过了，我实在是心疼得很。” 魏蔓书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生辰不过了，但是我还是想为太子殿下备一份礼物，魏小姐觉得我该准备什么为好？” “这个……蔓书也不清楚。” 凤九离的话倒也提醒她了，若是她能为太子准备一份称心的礼物，太子岂不就注意到她了？ 凤九离有意无意地透漏：“当年未央宫一场大火，把先皇后的东西都烧没了，要是能找到先皇后的遗物，想必太子殿下一定会很喜欢。” 魏蔓书心思一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都带着几分光芒。 “不管太子妃准备什么，我想太子殿下一定会很喜欢的。” 凤九离瞧着她脸上压制不住的雀跃，以及眼里跳动的跃跃欲试的光芒，轻笑一声，道：“说的也是。” 魏蔓书迫不及待地离开，脚步都快了几分。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景子初踏了进来，闻到屋内多了一股陌生的脂粉香，眉头都皱了起来。 凤九离看见他，立马展演一笑，朝着他伸出了手。 景子初将她打横抱起来，“谁来过了？” 凤九离勾着他的脖子，“魏蔓书来了，坐了一会。” 景子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吩咐云书把魏蔓书坐过的凳子、用过的茶杯都扔出去，还在屋里点了安神香，总算是盖住了那股脂粉味。 他将她放在床上，捏着她的鼻子，好笑道：“你又在搞什么鬼主意？” 凤九离无辜地眨眼，“没有啊，人家深夜前来，我怎么也得请人家喝杯茶吧。” 景子初哼哼，他信了她的鬼话！ “西苑那些女人，什么时候弄走？” 景子初的领地意识很强，当初他一回到太子府，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全都赶出去。 凤九离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嘟囔道：“快了快了。” 第568章当年阴谋 第568章 当年阴谋 第二日，魏蔓书便命人来跟凤九离说一声，家中姨娘身子不适，想回府一趟，凤九离没为难她，直接同意了。 其他女子也有些待不住了，日日困在西苑，从她们到这里就没见过景子初，好几个都哭得要回家找爹娘。 凤九离十分善解人意地送她们离开，送她们出了太子府，笑眯眯道：“多谢诸位小姐多日来的照顾，我一定会禀明皇上，让他论功行赏，也会为几位小姐找一门好亲事。” 那些人各个满脸菜色，却也只能铩羽而归。 凤九离正准备回去，却看见傅妍站在前厅堂前，一脸羞涩地看着十一，更是朝他手里塞了一块帕子，也不知说了句什么，便红着脸跑了出去，连凤九离都没打招呼。 凤九离跟十一对视，两人同样一脸懵。 “什么情况？”大厅内，凤九离吃着云书剥的核桃，一双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十一。 十一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属下，属下也不清楚。” “你跟傅妍认识？” 十一茫然地摇头，一旁的十三早就忍不住了，道：“主子，那个傅家小姐不是一直在记着西苑那边的情况嘛，就经常拜托十一哥送来给你，有一回我还看见她给十一哥送点心了呢。” 十一恶狠狠地瞪着他，回头对上凤九离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又怂怂地缩了缩脖子。 魏蔓书回到太子府，便迫不及待去找她的亲生姨娘，询问国公府内可有魏兰鸢的遗物。 方姨娘正在刺绣，乍一听到魏蔓书的话，吓得手中的针都扎进了肉里，疼得惊呼一声。 “娘，你没事吧？” 方姨娘躲开她伸过来的手，脸色有些僵硬。 “你问这个做什么？” 魏蔓书坐在她旁边，一脸兴奋，“娘，这几日我住在太子府，跟太子妃处好了关系，我听她说，太子的生辰就要到了，但是因为先皇后的缘故，太子从来不过。太子妃便想着为太子寻来先皇后的遗物，也算是睹物思人。若是我能找到，岂不是就能让太子对我另眼相待？” 方姨娘先是一喜，随即有满脸忧愁。 “这个……先皇后的东西，不是都在未央宫被烧掉了吗？” “可是魏国公府应该有她的东西才对啊。” 方姨娘脸色有些不自然，“先皇后去世之后，她原先的院子，便给了蔓青小姐居住，里面的旧物都被清理掉了。” 魏蔓书拧眉，“为什么？” 魏兰鸢是皇后，就算已经去世了，魏国公府也不该将她的东西都丢掉，这是极大的不尊重。 方姨娘目光有些躲闪，语气还有些慌，“你就别问了。” 魏蔓书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逼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方姨娘手忙脚乱地收拾绣棚，“我什么也不知道。” 魏蔓书拉住她的手，急切道：“娘，你就告诉我吧，这可是我的大好机会。我若是能嫁给太子，到时候就不必被那个老巫婆许配给那些老头子当妾室了。” 方姨娘哀求，“蔓书啊，你就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魏蔓书却坚持，她直觉方姨娘一定知道什么内幕，这么多年，国公府的人对魏兰鸢十分忌讳，包括魏老国公，从来不提魏兰鸢半句，从前魏蔓书没注意，但是现在想来，着实诡异。 方姨娘架不住她的纠缠，只得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外面，关好门窗，低声与她道：“这件事，整个魏国公府，甚至整个盛京，知道的不超过四个人，娘正好是第四个。” 魏蔓书心里一咯噔，看见方姨娘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才意识到她要说的事有多严重。 “娘，到底是什么事？” 方姨娘盯着桌上的茶盏，喃喃道：“那大概，是十九年前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盛京里最有名的舞姬，被魏国公看中，带回了国公府当妾。 方姨娘仍然记得那一日，魏兰鸢带着浩荡的仪仗回了国公府，前厅里人潮挤挤，满堂贵人，她一个姨娘，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的。偏偏她对魏兰鸢好奇得很，便撇开了婢女，独自一人偷偷遛了过去，却不想在后花园里碰见了魏兰烟。 魏兰烟虽是庶女，但是心思重得很，方姨娘好几次在她手里吃了亏，不想跟她起冲突，便先躲到了一旁，谁曾想，却无意中听到了她跟一名嬷嬷的谈话，提到了未央宫、放火等字眼。 那时她还没放在心里，后来送魏兰鸢离开的时候，方姨娘分明瞧见了魏兰鸢身后的那个老奴婢，正是她在后花园所见之人。 方姨娘当时便觉得害怕，但是事关皇后，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又不敢去做什么。 一拖再拖，直到太子生辰那一日，魏老国公跟魏国公夫妇还有魏兰烟都进宫去了，第二天便传出了未央宫起了大火的消息，而魏兰鸢跟几名宫人也全都被烧死了，只剩下一个景凉太子，还被毁了容貌。 方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知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可是这样一来，她更加害怕了。 直到不久之后，魏兰烟也进了宫，还接替魏兰鸢当了皇后，方姨娘坐不住了，便打算去向魏老国公告发魏兰烟的事，却在魏老国公的房门外，听见魏兰烟跟魏老国公的对话。 说到这里，方姨娘浑身都渗透着一丝冷气，手脚冰凉，脸色苍白。 “娘，然后呢？”魏蔓书也是吓得不轻，没想到先皇后的死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阴谋。 而这些阴谋，还是来自她最亲近的人。 魏兰鸢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方姨娘原本以为，是魏兰烟嫉妒嫡姐，所以才下次毒手，却没想到连魏老国公与魏国公夫妇都是知情的。 方姨娘紧紧握着魏蔓书的手，哀求道：“蔓书啊，这个秘密，娘藏了十几年，你可千万不能透漏出去，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她这些年安安分分地躲在后院里，就是怕魏兰烟察觉到了什么，杀她灭口。 第569章株连九族 第569章 株连九族 魏蔓书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她万万没想到，魏老国公已经也与魏兰鸢的死有关，她不是他的嫡女吗？ 方姨娘苦笑，“你祖父从来就不喜欢先皇后。” 这其中，又涉及到他们那一辈的恩怨去了，这些事，方姨娘就不太清楚了。 比起方姨娘的担惊受怕，魏蔓书却激动非常。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若是她告诉景凉，当年害死他母后的人就是魏兰烟跟魏老国公，不知道他会多么感激自己。 方姨娘苦口婆娑道：“蔓书，记住娘的话，这些事一定要瞒得死死的，尤其不能让你祖父他们知道。当年那个跟皇后勾结的奴婢，也被烧死在未央宫，若是皇后知道……” “哎呀娘，我知道了。” 魏蔓书嘴里应着，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利用这个秘密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魏蔓书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魏蔓青，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脸色差到了极点。 魏蔓书正想跟她打招呼，她却直接走了过去。 紧接着，便见皇宫的传旨太监来了，手上捧着圣旨，毕恭毕敬的。 “恭喜魏国公，皇上亲赐御旨，为六皇子与魏小姐订下亲事，婚期拟定在两个月后。” 魏蔓书诧异不已，魏蔓青跟景芝要成亲了？这段时日她一直待在太子府里，还真没听到半点风声。 魏夫人房内，魏蔓青已经哭红了双眼。 魏夫人唉声叹气，“蔓青，之前皇上并没下旨赐婚，但是现在，你跟六皇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你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娘，我不想嫁给景芝。” 魏蔓青浑然没了过去的傲气，哀求道：“你去跟姑姑说说，我不想嫁给他。” “我说有什么用？圣旨已经下来了，难不成皇后娘娘还能抗旨？况且这次六皇子救了你，于情于理，这桩婚事也并无不妥。” 魏蔓青疯狂摇头，“不是的，娘，那些杀手是我派去的，他们根本不会杀人，就算没有景芝，我也不会出事的！” 魏夫人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她狠狠地甩了魏蔓青一巴掌，压低声音怒吼道：“你疯了？这是弑君！是要株连九族的！” 魏夫人万万没想到魏蔓青敢做这种事，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傅小将军现在还在搜寻那群杀手的下落，要是查到你头上……”魏夫人脸色发白，嘴唇都在哆嗦，“魏蔓青，你想害死整个魏国公府吗？” 魏蔓青停止了哭泣，一脸呆滞。 “我……我只是想做一场戏，只要我救了景凉，我便可要求景凉娶我，谁知道……” 谁知道，最后她却掉在了自己设计的圈套内。 魏夫人恨铁不成钢道：“魏蔓青，今天我跟你挑明了，想嫁给景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景凉不喜欢你，别说景凉当不成皇帝，就算他能，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现在圣旨已下，你就乖乖地当你的六皇子妃，若是再敢给我生出什么心思，别怪我不顾情面！还有，那些刺客的事，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除非你想要全家跟你陪葬！” 魏夫人怒气冲冲地出去了，魏蔓青一脸失魂落魄。 她听着外面的贺喜声，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面色狰狞，眼里凝聚着怨恨与狠戾。 一日之内，皇帝赐婚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盛京，凤九离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上一次没有皇帝的赐婚，所以魏蔓青才敢让魏蔓妤替嫁，这一次，她若是敢逃婚，怕是整个魏国公府都要降罪。 “笑什么呢？” 看见景子初走进来，凤九离冲他招招手，笑眯眯道：“皇上赐婚的事，你知道了？” 景子初应了一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说来，他们还要感谢我呢。” “嗯哼？” “是我向父皇请旨，说他们二人情深义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以这赐婚圣旨就下来了。” 凤九离咯咯地笑，“魏蔓青若是知道，怕是更生气了。” 那个女人一直觊觎景子初，若是她知道，是景子初为他们求来的圣旨，怕是肺都要气炸了吧。 景子初捏着她的脸，“好了，别说那些了，明日是傅老太爷的寿辰，不是什么整寿，便打算在府里宴请几个客人，我已经让管家备下了寿礼，明日我们再一起过去。” 凤九离点头，“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看傅爷爷了。” 怎么说凤九离也算是傅老太爷的干孙女，第二日两人早早地起来，收拾一番，便朝着傅府而去。 路过五味斋时，凤九离还特地停下来，派人去里面买了傅老太爷最喜欢吃的糕点。 五味斋是盛京里有名的点心铺，里边人不少，凤九离便没有下马车，景子初陪着她在马车内等着。 “站住！别跑！” 外面传来了几道喊声，一道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撞在了马车上，马车晃动了一下，景子初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凤九离，才没让她磕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景子初皱着眉头，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 太子府的下人拦住了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连忙对景子初道：“回太子，是个乞丐，属下这就把她弄走。” 老乞丐后边还有几个男乞丐，见状忙道：“几位贵人，实在不好意思，这老太婆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这就把她带走。” 他们上前便来拽那个老妇人，那妇人挣扎得厉害，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凤九离坐在马车内，朝外看了一眼，便见那妇人的手腕露出了半截，一个银镯子十分显眼。 双眸微眯，凤九离忽然出声：“等一下！” 她走下马车，盯着那妇人看，“把她带过来。” 景子初蹙眉，护在凤九离身侧，以防有人对她不利。 太子府的下人把那妇人带了过去，那几个乞丐根本不敢反抗，只是看着到手的银镯子就这样飞了，十分不甘。 第570章熟悉的镯子 第570章 熟悉的镯子 那妇人被人拽着，似乎是怕极了人，嘴里碎碎念着什么，看着便不太正常。 凤九离想上前，景子初却握住她的手，蹙眉道：“怎么了？” 凤九离也没坚持，只是让下人把那妇人的手腕露出来，那银镯子便呈现在她面前。 云书诧异道：“是个银镯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凤九离看向景子初，“你觉得呢？” 景子初拧眉，“这镯子是你的？” 凤九离摇头，语气有些凝重，“你还记得皇后送我的那一套头面吗？那是母后的遗物，里面有一个跟这镯子一模一样的银镯。” 景子初愣了一下，云书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可是这妇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银镯子？”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男子对首饰倒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他也认不出来，那妇人的镯子跟他母后的镯子有什么异同之处。 凤九离看向那站在旁边的几名乞丐，询问道：“这老妇人跟你们什么关系？” 那些乞丐早就吓得腿软，哆哆嗦嗦道：“没，没关系。” “你们说她偷了你们的东西，她偷了你们何物？” “就……就她手上的镯子。” “是么？那镯子是何材质，是何花样，你们一一说清楚。” 他们面面相觑，跪下求饶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我们就是见她手上戴着镯子，看着挺值钱的，就想抢过来，换顿饭吃！” 景子初与凤九离一看便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惹得起的。 凤九离没有理会他们，想让人取下那妇人的镯子瞧个仔细，谁知她却拼命挣扎，胡言乱语地喊着：“放开我！你们这群贱婢！竟然敢对我无礼，小心我禀告皇后娘娘，让她把你们重打二十大板！” 若是旁人听了，确实也只当她是胡言乱语，可是凤九离却听出了几分不对领。 也不顾她的挣扎抵抗，凤九离让人把那镯子取下来，仔细端详。 这一看，她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跟母后的镯子是一样的。” 寻常的镯子，难免会有相似之处，但是这镯子上面雕刻的花纹与魏兰鸢的一模一样。那可是魏老国公夫人为她准备的嫁礼，岂会普通到一个形如乞丐的老妇人都有。 牵扯到魏兰鸢，景子初也上心了几分，仔细想了想，道：“我依稀记得，这镯子似乎是一对的，其中一个，母后赏赐给了元姑姑。” “元姑姑？”凤九离诧异不已，“当年元姑姑不是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吗？” 景子初点头，看着那老妇人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把她的脸露起来。”凤九离吩咐。 下人们撩开了她脸上遮着的头发，露出了一张遍布了狰狞的疤痕的脸，除了眼睛跟嘴巴，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云书吓得惊呼一声，而景子初的心猛然一沉。 他低头看着凤九离，凤九离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这会儿功夫，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看着那妇人的脸也是吓得不轻。 凤九离声音拔高了几分，道：“这老妇偷了本妃的镯子，把她抓起来，关进大牢！” 众人一听这妇人是犯了事的，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太子府的下人把她带走。 走出了好远，还听见她在喊着。 景子初与凤九离回到了马车内，凤九离才问道：“那妇人脸上的伤，像是烧伤。” 景子初面色冷凝，“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当年未央宫的宫人，大部分都在大火中丧生，包括元姑姑。” “可亲眼见到了尸体？” 景子初仔细想了想，摇头，“那时候我也受了很重的伤，等我能见人后，所有的尸体都被安葬了。” 但是今日，他却不确定了。 那妇人面容尽毁，他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元姑姑，只是那镯子，确实是魏兰鸢的。 两人也没有多加猜测，一切还只能等回府去问了那妇人才知道。 马车缓缓前行，停在了傅府门前，傅欢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你们两个，是绕着盛京逛了一圈了吗？” 景子初扶着凤九离下来，淡淡道：“路上遇到了点事，老爷子呢？” “在里头呢，就念着你们还没来，特地让我出来等着。” 傅欢领着他们进去，大厅内正热闹着，傅家的那些姨娘还有小辈全都齐聚一堂，着实惹眼。 看见他们进来，那些傅家小姐各个手忙脚乱地整理妆容，频频朝景子初抛去媚眼。 景子初目不斜视，与凤九离上前向傅老爷子贺寿，身后的卫风将寿礼呈了上去。 傅老爷子笑道：“就等你们了，本想着你们还没过来，我就让傅欢去太子府看看。” 凤九离凑在他身旁，挽着他的手臂，笑眯眯道：“路上去五味斋给爷爷买了喜欢吃的糕点，才耽搁了点时间，爷爷勿怪。” 大厅内笑声一片，不多时，傅府的下人也将宴席都摆好了，总共摆了四桌，光是那些姨娘还有庶子庶女就占了三桌。 吃过宴席后，两人又在傅府多坐了一会儿，记挂着那妇人的事，不多时才告辞离开。 太子府内，那妇人已经被收拾了一番，一张脸面目全非，着实吓人。 见她双眸呆滞，嘴里念念叨叨的，隐约还能听到什么“皇后”“太子”的字眼，神情恍惚，在看见凤九离手中的镯子时，才恢复了一点神智，迅速朝她扑了过来。 十一他们将人拦下，不让她靠近凤九离。 凤九离拿着镯子在她面前挥了挥，她的目光追随着那镯子，显然倒也没有疯得彻底。 “你是谁？”她问。 那妇人不回答，反反复复地碎碎念。 “你告诉我，我就把镯子还给你。” 她像是能听懂一样，痴痴地笑着。 “还给我！还给我！这是皇后娘娘赏我的！” 凤九离故作怀疑道：“你骗谁呢？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赏赐这镯子给你？”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道：“我是皇后娘娘的奶嬷嬷，自然跟那些奴婢不同。” 第571章晴天霹雳 第571章 晴天霹雳 凤九离双眸微眯，“是么？你说的皇后娘娘，是魏兰鸢么？” 那妇人眉头一皱，布满疤痕的脸可见几分不悦，“大胆！竟敢直呼皇后娘娘名讳！” 凤九离与景子初相视一眼，景子初捏紧了拳头，情绪隐隐有些失控。 凤九离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转头对那妇人道：“元姑姑，那皇后娘娘现在又在何处？” 她直接道出了她的身份，那妇人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迷茫。 “皇后娘娘……”她呢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浮现一丝惊恐，抱着自己的头，失声尖叫：“火！起火了！” 她看着凤九离，突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崩溃大哭道：“皇后娘娘，奴婢对不起你啊！都是奴婢鬼迷心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早该随皇后娘娘去了啊！” 景子初终于忍不住了，唰的站起身，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元姑姑被他吓了一跳，待看见景子初那张脸时，蓦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双手，激动道：“殿下，殿下是你吗？太好了，殿下你没死，皇后娘娘也没死对不对？我就知道，皇后娘娘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死？” 凤九离安抚住情绪激动的景子初，对元姑姑道：“元姑姑，你告诉我，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 景子初双眸猩红，眼里凝聚着汹涌的风暴。 元姑姑小声地啜泣，声音哀戚，看着凤九离的目光充满了悔恨与歉意，俨然把她当成了魏兰鸢。 “皇后娘娘，是奴婢的错，皇后娘娘待奴婢亲如娘亲，奴婢怎么能害皇后娘娘？是魏兰烟！是魏兰烟那个贱人，抓了奴婢的家人，逼迫奴婢放火，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景子初脸色发白，向后踉跄了一步。 凤九离抿着唇，接着道：“魏兰烟与皇后娘娘是姐妹，她怎么会害她？” “那个贱人，一直嫉妒皇后娘娘，她想当皇后，就只能先除去皇后娘娘！就连魏老国公，也是同意的。” 景子初瞳孔骤缩，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元姑姑陷入回忆之中，没有注意到景子初的失态，言语混乱，但是足以让他们得知十八年前的真相。 景子初眸色阴狠，浑身散发着冷气，似是愤怒，又似是惊惧。 他不是没怀疑过魏兰烟，但是没有找到证据，当年未央宫的人全都被烧死了，谁知道元姑姑死里逃生，成了一个疯子。或许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被魏兰烟灭口。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国公府，竟然也参与了此事。 魏兰鸢，那可是魏老国公的亲生女儿啊！ 真相太过残酷，凤九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 或许在景子初心里，他已经没将魏国公府当成他的外祖家，但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掉的。 “呵……”他轻笑了一声，气息薄凉，“母后，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家人……” 那场大火，是他儿时最深刻的记忆，其余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景子初也记得，魏兰鸢对魏国公府有多好。 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生哥哥，还有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景子初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些人联手，害死了魏兰鸢，也害得他容貌尽毁，从高处跌落。 凤九离紧握着他冰冷的手，尝试着让他冷静下来。 “景子初，你别冲动。想为母后报仇，我们还得一步步来。” 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魏国公府，其底蕴不可谓不深厚，景子初或许有本事将魏家连根拔起，但势必会自损八百，更会搅乱了盛京当前的平衡。 皇位之争暗潮汹涌，凤九离唯恐景子初不管不顾地亮出所有的底牌对付魏家，反倒让别人钻了空子。 景子初抱着她，手贴在她隆起的小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中犹如凝聚了万里冰原。 “放心，我自有主意。” 曾经魏国公府对他无情，他却不能对他们无义，说到底，还是顾念着魏兰鸢。 但是现在，谁还管那点可怜的亲情？ 景子初唇角勾起一抹凉薄无情的弧度，荣耀，权利，如果这些就是他们想要的，那他便会一一夺过来！ 然后，让他们用一生为魏兰鸢恕罪！ …… 凤九离坐在房间内，手中的书一点都看不下去，长长叹了口气。 云书推开了窗户，窗外的凉风吹了进来，倒是驱散了几分闷意。 “小姐还在为先皇后的事担忧呢？” 凤九离撑着下巴，很是忧愁道：“我怕景子初脑子一热，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潜伏了这么多年，万一因为魏国公府而毁于一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殿下不像是那样的人，不过奴婢疑惑的是，先皇后不是魏老国公的亲女儿吗？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 凤九离自嘲一笑，“利益当前，亲生父子便可以反目成仇。” 凤远浩，不就如此吗？ 元姑姑被安排在太子府住下，凤九离还寻了大夫，慢慢治好她的疯病。 她也是害死魏兰鸢的罪魁祸首，但是现在还不是要她的命的时候。 十八年前的真相，除了那些凶手，也只有她这个证人。 几日之后，便是先皇后的忌日。 这一日同样是景子初的生辰，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 内务府已经着手操办，身为皇后的魏兰烟却突然病倒了。无人操持，却没想到凤九离直接接了过去。 魏兰烟正准备看着她出丑，凤九离却将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所有要用的物件一个不落，还请了广济寺的师傅前来念经祈福。 这次先皇后忌日并没有大肆操办，不似过去那样铺张，但礼数周全，就连皇帝都对凤九离夸赞有加。 魏兰鸢葬在皇陵内，这次包括凤九离也亲自前去。就是“带病”的魏兰烟，也没有落下。 魏兰烟下了马车，听到那些人夸赞凤九离，冷哼一声：“不就是操办个祭祀，那女人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第572章亲生与否 第572章 亲生与否 上一世凤九离当皇后的时候，这些祭祀祭典都要她亲自操持，再熟悉不过。 整场祭祀下来，她也累得不轻。结束之后，皇帝还要留着陪陪魏兰鸢，景子初先扶着凤九离回去休息。 魏蔓书站在殿外探头探脑的，只等景子初走出来，才迫不及待地整理好衣裳，挂着娇羞的笑走上前去。 “太子殿下。” 景子初冷眼看着她，魏蔓书紧张得浑身都微微颤抖着。 “有事说，没事滚。” 魏蔓书咬着下唇，“我……我有一点私事想跟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能不能让人先退下？” 景子初理都懒得理她，直接越过她走过去。 魏蔓书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遛了，急忙道：“是关于先皇后的！” 景子初脚步一顿，回过头，眸光冰冷。 魏蔓书心肝一颤，看着景子初那张俊美的脸，更是难以抑制眸中的爱慕之情。 “太子殿下，真的以为当年那场大火是意外吗？” 景子初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已经起了怀疑。 便是他，也是前几日才从元姑姑口中得知真相，但是魏蔓书怎么会知道？ 景子初不认识魏兰烟他们会告诉她。 魏蔓书看着他的反应，顿觉有戏，故弄玄虚道：“我知道太子殿下不信，但是先皇后的死确实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而这些人，太子殿下一定想不到是谁。” 景子初冷淡道：“哦？是谁？” 见他搭理自己了，魏蔓书有些高兴，但她也不是没有脑子，没有立马把那个秘密说出去，反而跟他谈起了条件。 “我若是告诉殿下，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魏蔓书红着脸道：“蔓书爱慕殿下许久，一直想陪伴在殿下左右。蔓书知道殿下已经有了太子妃，蔓书也不贪心，只希望能留在太子府，伺候殿下，蔓书便已经心满意足。” 景子初眼里划过一丝讥诮，却颔首道：“嗯，我可以考虑一下。” 魏蔓书心中大喜，小声道：“蔓书无意中得知，当年是皇后娘娘买通了先皇后身边的元姑姑，放火烧了未央宫。” 魏蔓书也不傻，她只说了魏兰烟，并没有提及魏老国公他们。 魏国公府就是她的依靠，她还没有愚蠢到把魏国公府也拉下水。 魏蔓书说完之后，却见景子初没什么反应，顿时有些着急。 “殿下可是不相信我的话？蔓书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说啊。” 景子初不是不相信，只是在想，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是皇后娘娘害的？”景子初笑道：“皇后娘娘与我母后是亲姐妹，又怎么会害她？” “殿下何不想想，若是先皇后不死，如今的皇后娘娘如何当上皇后？” 景子初思索片刻，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魏蔓书有些忐忑问道：“那殿下答应我的事……” 景子初看着她，扯了扯嘴角，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魏蔓书错愕，“殿下方才不是说……” “我只说我考虑考虑，可说要答应你了？” 丢下这句话，景子初便走了，魏蔓书气得直跺脚。 皇帝在皇陵内待了大半日才出来，大概是年老了，对过去的事更加怀念，尤其他对魏兰鸢总有诸多亏欠，想起她为了救景凉而被活活烧死，心里便愈发难受。 魏兰烟也在外面等了大半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看见皇帝出来，才换上了一副哀戚的神色。 “臣妾知晓皇上思念姐姐，但是也要保重身体才是，不然姐姐地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又问了一句，“凉儿与九离他们呢？” 魏兰烟掐着掌心，僵硬笑道：“太子妃先回去歇息了，太子正在处理祭司的事宜。” “这几日九离也累坏了，她还怀着身子，这算是好消息了，也让兰鸢看看，她的孙子快出世了。” 说到这个，皇帝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 看着皇帝离开，魏兰烟心里烦闷非常。 她最讨厌的便是这一日，因为这一天，是在提醒皇帝还有魏兰鸢这个人。 从前她便一直被魏兰鸢压过一头，现在魏兰鸢死了，她还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包括魏兰鸢的儿子跟儿媳妇，就是来给她添堵的吧。 魏兰烟叹了口气，“林姑姑，你说为何岚儿不是皇子？” 景岚若是皇子，那也是嫡子，更加名正言顺。 不像现在，她不得不去扶持景芝，把整个魏国公府的命运都押在景芝身上。 “皇后娘娘，不是还有六皇子吗？这些年皇后娘娘待六皇子犹如亲生，六皇子也很孝顺娘娘，亲不亲生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但是这世上，只有血缘关系才是最牢靠的。否则你以为当年，为何我父亲会选择我，而弃了我姐姐？” 魏兰烟看着皇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姑姑忙道：“皇后娘娘，这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 魏兰烟摆摆手，“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 墙角处，一抹淡黄色的衣角划过，匆匆消失在拐角处。 景岚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 直到凤九离叫住了她，她才茫然回过头。 “叫了你好几声了，你在想什么呢？”凤九离走过来，笑道。 不知何故，看见凤九离时，景岚心里蓦然一慌，脸色有些不自然。 “没，没呢，皇嫂，你怎么在这里？” “父皇派人来叫我晚上一起用膳，一起过去吧。” 她欲伸手去挽景岚，谁知她却躲开了，目光闪躲道：“那个，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跑远，凤九离愣了一下，反问云书道：“你有没有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平日里景岚看见她，早就亲亲热热地凑上来了，今天却好似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连话都不肯多说两句。 没有多想，凤九离与云书便离开了。 凤九离到的时候，景芝跟景逸他们已经到了，魏蔓青坐在景芝身旁，对景芝的温柔呵护视而不见。 第573章生辰礼 第573章 生辰礼 看见凤九离走进来，魏蔓青眼里闪烁着几分嫉恨。 明明她是魏国公府尊贵的嫡女，北枭皇后的不二人选，明明她才是景凉的未婚妻，到头来却是凤九离抢了属于她的东西，让她如何甘心？ 凤九离看都不看她一眼，刚刚落座，皇帝便来了。 众人起身便要行礼，皇帝摆摆手，道：“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但也是凉儿的生辰，朕叫大家过来，也算是为凉儿庆生，不必多礼了。” 景子初面无表情，对这个生辰并无半点期待。 皇帝命人取来了一个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他温和道：“这玉佩，是当年朕出生的时候，皇爷爷给朕的。凉儿已经大了，想来也不缺什么，这玉佩，便赠与你们的孩儿，也算是朕给凉儿的生辰礼了。” 众人看着那枚玉佩，认识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魏兰烟捏紧了筷子，眸色阴郁，大概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把他的贴身玉佩送给凤九离。 或者说，是送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这玉佩皇帝从不离身，当年几个皇子出生，包括景凉，他也不曾把这玉佩拿出来。现在却给了凤九离的孩子，可见他对那孩子的重视。 若真让凤九离生个儿子，这皇位最后不还是落在景凉头上？ 凤九离接过玉佩，倒是没有半分推辞，笑道：“多谢父皇。若是这孩子知道他皇爷爷这么疼他，想来日后跟他皇爷爷一定很亲近。” 这话着实取悦到了皇帝，他笑得很是爽朗，笑声中不难听出他的愉悦。 “所以啊，九离你一定要好好养好身子，为皇室生个大胖皇孙……”似乎察觉到这话不太对，他又接着道：“皇女也没关系，兰鸢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惜……” 这话题就有点沉重了，魏兰烟也不希望皇帝当着她的面还在缅怀魏兰鸢，忙道：“皇上，太子妃的月份还浅呢，是男是女，都是景氏的子孙。别说皇上了，就是臣妾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呢。” 凤九离把玩着这块九龙佩，呵呵一笑。 期待他的降生？难不成不是迫不及待地想弄死他们母子？ 不过，她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个女人害死了她婆婆，又害得景子初吃尽了苦头，凤九离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景岚那边就有点难办了。 对面的景逸站起身来，向景子初敬了一杯酒。 “这些年来皇兄从来不过生辰，臣弟倒是忘记了，这杯酒，算是臣弟对皇兄的赔礼了，至于生辰礼，臣弟已另外备下，还望皇兄喜欢才是。” 景逸看了凤九离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凤九离微微蹙眉，景子初不让她插手皇位之争，她也未与这位七皇子接触过，在景子初回到北枭之前，整个盛京差不多都在景逸的掌控之下，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正在进行着残酷的争斗。 至于景逸所说的生辰礼，凤九离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景凉淡淡道：“七弟客气。七弟的生辰礼，他日我自会回礼。” 景逸眸中闪烁着精锐的寒芒，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坐了下来，暗暗思索着，莫不是景凉已经知道了他暗中的部署？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宴席散后，便各自回去了。 在皇陵住了两日，众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盛京。 正是三月初，山里的气温还很低，举目望去仍是一片白雾寒霜，长长的队伍缓慢地行走在林道上，丛林掩映处，上百名杀手伺机而动，只待一声哨响，立马冲杀而出。 “有刺客！” “保护皇上！”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厮杀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原本有条不紊的队伍也乱作一团。前方的傅欢命侍卫护住皇帝，骑着马杀入了刺客之中。 那些刺客似乎是冲着皇帝而去，而且人数众多，想必是早就隐藏在这里。 从盛京到皇陵的路，早就勘察过了，毕竟是皇帝圣驾，得确保万无一失。而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上百名杀手，显然是有人接应。 景子初看向景逸，眸色沉凝。 吩咐卫风跟十一他们保护好凤九离，景子初也加入了厮杀之中。 然而就在他被人缠着的时候，十几个杀手换了目标，朝着凤九离刺了过去。 卫风跟十一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挡住了他们，手起刀落，便解决了两三个。 奈何对方人数众多，还是有几个钻了空子，摆脱了卫风他们的纠缠，跃身到了马车。 那柄长剑闪着寒光，穿破了车帘，凤九离眸色一厉，迅速出手，挡住了那利剑，反手一刺，那匕首扎进了对方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她抬脚将他的尸体踹出去，马车却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马儿被射中一箭，尖锐地嘶鸣一声，撒开了腿跑了出去。 马车撞开了前面的人，疯狂地窜了出去。景子初利落地划破一名杀手的脖颈，待看见那马车时，脸色骤然一变。 “卫风！” 他怒吼一声，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击杀了想拦住他的人，迅速追了过去。 凤九离跌坐在马车内，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腹部。她费力地想去拉扯缰绳，冷风呼啸而过，那剧烈的晃动让她浑身不适，待她扯住了缰绳，车轮突然轧过一颗石子，凤九离差点没摔下去。 “凤九离！”身后传来景子初的喊声，他骑着马迅速奔来，看见她此时的样子，吓得心都快从嗓子跳了出来。 凤九离紧咬牙根，脸色惨白如纸。 换作从前，她大可直接跳车，摔个骨折也没什么大碍。但是现在她不行，腹中的孩子是她的软肋，她只能咬牙支撑着，等着景子初来救她。 细嫩的手心被缰绳勒出了血，疼得厉害，可凤九离不敢松手。 这马儿受了伤，本就暴躁，她若是再松手，它不知要窜到哪里去。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逼近，风声猎猎，景子初急切的声音却让人十分安心。 第574章双双负伤 第574章 双双负伤 “别怕！抓紧绳子，我就在你后面。” 凤九离艰难地应了一声，也不管他听到没有。 马儿横冲直撞，马车左摇右晃，眼看着就要撞上树了，凤九离瞳孔骤缩，紧紧地扯住缰绳，想控制马儿，但是力道根本不够。 “嘭！” 一道剧烈的声响，车厢狠狠地撞在了树上，一根车辕断裂，车厢一半碎裂，一半在地上拖行。 景子初的心骤然揪起，一夹马腹，追了过去。 如此大的冲击，让凤九离的头磕在了车厢壁，额头立马渗出了血，眼前都有些晕乎。 也因此，凤九离松开了手里的缰绳，没了控制的马儿更加疯狂，而周围又都是树木，那只剩下一根车辕的车厢，根本无法保持平衡，眼看着整个车厢都要被甩了出去，一抹白影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踩着车厢跳了出去。 “嘭嘭嘭！”身后，车厢四分五裂，而那匹马儿早就没了踪影。 景子初抱着凤九离，以防两人滚成一团，他不得不将所有重心都压在自己身上，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哪怕如此，他还是紧紧护着她，不让她压到隆起的小腹。 那声压抑的闷哼没有逃过凤九离的耳朵，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担忧道：“景子初，你怎么样了？” 景子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我没事。”平静的声音透着些许虚弱，凤九离哪里听不出来？ “主子！” 卫风跟十一他们随后而至，看到这惨状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下了马，将凤九离跟景子初小心地扶了起来。 凤九离这才发现，景子初的后背正好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方才那一下，怕是伤得不轻。 那些杀手能解决得都解决了，能跑得也全都跑了。侍卫死伤不少，好在皇帝没事，不过那些杀手本就不是冲着皇帝来的。 可当皇帝看见景子初跟凤九离的模样，简直巴不得这伤是受在自己身上的。连忙吩咐随性的太医给他们看看，紧张得不行。 景逸站在后边，捂着受伤的手臂，看着那群人簇拥着景子初他们，眸光阴冷。 那些杀手就是他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凤九离肚子里的那个小杂种。而他也顺势演了场戏，为了保护皇帝而受伤。 而现在，不仅皇帝对他视而不见，就连凤九离跟景子初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这两人命怎么这么硬啊！ 马车内，景子初衣裳半敞，由封奕给他上药。凤九离看着景子初背后那又青又紫的一大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似有所觉，景子初偏过头，看见凤九离那模样，伤口不疼，心倒是先疼了。 轻叹一声，景子初搂着她，哄道：“别哭了，我不疼。” 凤九离推了推他，瓮声瓮气道：“谁哭了？你别乱动，让封奕先帮你上药。” 景子初勉强冲着她笑了笑，似乎想抬手将她鬓角的头发别开，只是一牵扯到后背，便是钻心的痛，痛得手臂都抬不起来。 封奕给他推着药，知晓他是为了保护凤九离才把自己弄成这样，难得没有调侃他。 给他上好了药，封奕才有时间去处理凤九离手上的伤口。 事有轻重缓急，虽然凤九离是个孕妇，但是她手上的伤跟景子初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封奕才先为景子初诊治。 现在看着这血肉模糊的掌心，就是封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凤九离倒是能忍，不是没有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一点皮外伤而已。 景子初心疼得不行，恨不得那伤是在自己身上。 “有伤到肚子吗？”封奕问道。 凤九离看了景子初一眼，摇了摇头。 要不是为了保护她，景子初能伤成这样？ 封奕不放心，还是检查了一番，还好，胎儿没什么问题，只是凤九离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几日。 回到了盛京，皇帝想接景子初跟凤九离住几日，也好让御医时时刻刻伺候着，却被拒绝了。 没办法，儿子儿媳不搭理自己，皇帝只能下令彻查那些杀手的来历，把整个盛京都翻了个底朝天，搞得人心惶惶。 太子府这边，听说太子跟太子妃遇刺受伤了，从他们前脚刚进府，后脚前来看望的人就没中断过。只不过礼物留下了，人全都被管家拦住了。 皇帝差人来看了几回，赏赐了不少补品，可人却是一面都没见着。 景子初这次伤得不轻，索性就什么事都不管了，就在府里安心陪着凤九离。 卫风倒是忙成狗了，不仅要彻查那些杀手的下落，还要准备给景逸还一份礼。 外面的人见不到景凉，顿时各种猜测四起，以为景凉要嗝屁了。 而景逸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些逃走的杀手全都被杀了，尸体被大卸八块，扔得整个七皇子府到处都是，已经吓晕了不少下人。 虽然知晓是景子初干的，可他也无计可施。 人家现在躲在太子府里，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派人潜入固若金汤的太子府。 不管外面如何，太子府里的两个人，过得十分舒心。 景子初背上有伤，但是抹了药，推一推，倒也不妨碍他活动。冬雪初融，太子府的池塘破了冰，两人要么钓鱼，要么种花，要么坐在秋千上一起看书，仿佛回到了丞相府的时光，悠闲而宁静。 十日后，景子初背上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只是淤青还未散，还需要推拿涂药，这个活计，自然是落在凤九离身上。 她手掌虽然受伤了，但是涂个药还是做得到的。 景子初趴在床上，凤九离坐在一旁，将药水倒在他受伤的地方，用一个小木锤慢慢推拿。 景子初低低一笑，偏头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柔情。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福利，我倒宁愿伤得更重一些。” 凤九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下的力道重了一些，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景子初还是假装闷哼一声。 “夫人要谋杀亲夫吗？” 凤九离哼哼：“痛死你得了。” 第575章太子驾到 第575章 太子驾到 他笑了一声，正要伸手将凤九离抱过来，手碰到了她的腰部，凤九离突然轻叫了一声。 景子初紧张地坐起身来，“怎么啦？弄疼你了？” 凤九离摇头，惊喜地盯着自己的肚子。 “他动了！” 景子初错愕了一下，眨了眨眼，显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凤九离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 见景子初还在发愣，她忙扯过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感觉到了吗？” 景子初没有说话，似乎呼吸都轻了几分，感受着掌下那轻微的动静，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凤九离环着他的脖子，眉眼弯弯道：“再有三个月他就出来了，景子初，你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卫风发现，今天的景子初频频走神。 坐在书房内，面对一堆急件，他却盯着虚空处，还很惆怅地叹了口气。 卫风终于忍不住了，“主子，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吗？” 上一次卫风看见他这副样子，还是景子初在烦恼要怎么把凤九离拐到手。 “卫风啊。”景子初合上那些密信，很是严肃道：“你说，我要给那个小兔崽子取什么名字？” 卫风愣了一下，“谁？” “九离肚子里的孩子啊。”景子初烦躁道：“封奕说，那孩子十有八九是个男娃，不是小兔崽子是什么？” 卫风嘴角一抽，自从凤九离怀孕，封奕在妇产大夫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个，小世子的名字，主子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让皇上来取？” 景子初冷哼一声，“我的儿子，凭什么由别人取名？” 卫风汗颜，所以，他现在就为了一个小婴儿的名字，对这些急件视而不见吗？ 要知道，小世子还有三个月才出生呢。 敛了敛心神，景子初看见他还站着，问道：“还有什么事？” 卫风心想，您可终于想起正事了。 “苍梧太子风无心已经进入北枭境内，不日便会抵达盛京，只不过据探子来报，对方只带了几个人，而且这一路走走停停，就跟游山玩水一样，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风无心性情古怪，对苍梧国的事向来不会多加理会，只怕对凤灵兮姐妹俩，也没多少感情。” 就算对方是来找茬的，景子初也没再怕的，反正他们占着理。 一个月后，盛京城。 风无心坐在巫山阁内，听着小曲儿，心情似乎甚佳。 一身红绣白袍，那雪白的锦缎上，绣得红色的梅花，旁的男子穿了，未免让人觉得娘气，偏偏穿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那张绝艳的脸，少了几分俊朗，添了几分邪肆，这整个巫山阁，竟是找不出一个比他好看的女子。 见他衣着随意，气质清雅而懒散，又眼生得很，倒是不少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魏则鸣早就注意到了风无心，盛京这个贵圈里，说华丽也华丽，说不堪也不堪。如魏则鸣，表面上是赫赫国公府的嫡少爷，魏国公府的继承人。为人温善谦和，彬彬有礼，府中又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通房，生得倒也还算英俊，也算是那些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可谁又知道，便是这样的翩翩少儿郎，却不喜欢美娇娘。 跟魏则鸣混在一起的几个世家子弟基本都是一丘之貉，瞧见魏则鸣那眼神，当即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嘻嘻哈哈地簇拥着他走过去，魏则鸣盯着风无心那张脸，眼里的兴味愈发浓郁。 “这位公子……”魏则鸣扬起一抹自认最为和善的笑，态度也十分温和，“公子看得眼生，不是盛京人士吧。” 风无心懒懒地瞥了他一眼，高高地扔了粒花生米，准确无误地掉进嘴里，脸上的傲慢一览无遗。 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便转移了目光，继续看台子上跳舞的舞姬。 被人无视，魏则鸣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 倒是魏则鸣身后的公子哥冷哼一声，道：“这位可是魏国公府的嫡少爷，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以身份压人，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可惜，无心太子并不买账。 “起开！”风无心懒懒道：“挡到我看美人了。” 风无心向来随心所欲，倒也没有拿出一国太子的做派，随便在大堂寻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魏则鸣这群人一过来，一下子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是有毛病，不看美娇娥，看一群糙汉子？ 那公子哥正要发怒，魏则鸣拦住他，笑意温和道：“公子若是不弃，不妨与我们去楼上厢房，不仅视野更好，还有美食美酒相伴，到时候公子喜欢哪个姑娘，只管挑。” 风无心察觉到点什么了，挑眉看着他，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轻嘲。 “你什么意思？” 他在外面混惯了，什么人没见过？比魏则鸣更恶心的人都见过。只是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也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魏则鸣以为他是心动了，眸色幽暗了几分，笑得分外让人头皮发麻。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跟公子交个朋友。” 大庭广众之下，魏则鸣还是要脸的，没有对风无心动手动脚的。但是看着他那张脸，早就心痒难耐了。 怕是整个巫山阁，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漂亮的小倌。 风无心薄唇微翘，狭长的眼眸里，眯着几分锐气。 只是下一秒，便如春风拂面，艳色如桃花。 “好啊。” 魏则鸣见他应下了，激动得不行，连忙带着人上了二楼。 角落里，几名男子蹲在一起，手里拿着糖葫芦、肉馅烧饼、炸丸子、卤猪蹄等等街头小吃，旁边的人频频朝他们投来目光，大概是在嘲笑，他们这些大男人还喜欢吃这些东西。 他们全都视而不见，木着一张脸，眼里却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小六：“我觉得他们要完。” 小七：“嫌命长吗？竟然敢打主子主意！” 小八咬了口猪蹄，激动道：“要干起来了！” 小六跟小七齐齐瞪着他。 第576章是何来历 第576章 是何来历 “你完了！你敢偷吃主子的猪蹄！” 小八浑身一僵，看着手里的猪蹄，已经预想到自己的下场，顿时欲哭无泪。 小九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边掰着手指头，呆呆地数着数。 “三，二，一……” “嘭！” 楼上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一个人直接从二楼被扔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愣是没伤到一个人。 众人吓得不轻，纷纷散开，抬头看着二楼厢房的位置，两名贵公子此时狼狈地屋里爬出来，扯着嗓子吼道：“救命！救命啊！” 那两人正要逃走，紧接着一道身影就朝着他们砸了过来，将他们砸得眼冒金星，顿时摔成了一堆，三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小六跟小七一脸呆滞，小八手中的猪蹄冷不防掉在了地上，吓得他连忙捡起来，趁人不注意，吹了吹灰尘，若无其事地放回油纸包里。 屏秋跟萧言他们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查看，待看见这满堂狼藉，尤其是那被扁成了猪头的脸，嘴角皆是一抽。 万众瞩目之下，风无心才走了下来，踩着木屐，清脆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 萧言看见他，眉头微微一蹙。 他虽穿着随意，但是身上却带着一股痞气与贵气，光是那张脸，便不似凡人。 “主子！” 小六跟小七他们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站在风无心身后，给他助威。 魏则鸣已经晕过去了，脸都肿成包子了，他那些狐朋狗友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还放狠话道：“你，你给我等着！敢揍魏国公府的嫡少爷，有本事你别跑！” 说罢，那些人带着魏则鸣赶紧遛了，显然也是被风无心揍怕了。 萧言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对风无心道：“这位公子，不知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要把巫山阁破坏成这样？ 风无心眼皮都不抬一下，拿过小九手中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给钱。” 小六立马拿了块金子丢给他们，还很欠扁地问：“够吗？”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没看出来，他们穿得随随便便的，一出手就是个金块子啊。 萧言嘴角一抽，人家这种态度，他们也不能多加为难。 只是这风无心，给他的感觉愈发诡异。 这怕不是哪个隐士家族的公子，行事如此嚣张，出手如此阔绰。 等那些公子哥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杀回来的时候，风无心已经不见了。 巫山阁势力不小，那些人也不敢拿巫山阁开涮，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恶气咽下去。不过到底还不死心，命人在盛京大肆搜寻风无心的下落。 这口恶气得出，但风无心那张脸，确实也让他们心痒难耐啊。 萧言来太子府送账本的时候，也跟凤九离提起了这件事，全当是八卦听听了。 凤九离对魏则鸣被揍成猪头不感兴趣，反倒是他口中的那个漂漂亮亮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什么来历？可是盛京人士？” 萧言摇头，“应该不是，也听不出是哪里人。” 凤九离挑眉，这就有意思了。 长得好看，又有钱，行事张狂，身手还好。 这是来了什么人物？ 不过很快，凤九离便知道了。 风无心来了，这位苍梧太子，一路游山玩水，三个月的路程，愣是走了四个多月，才慢悠悠地抵达盛京。 之前凤灵兮姐妹俩参与了八王爷造反一事，按理说，她们是苍梧国的郡主，就算有错，这件事要处决也要与凤栖梧商议一番。而景子初不由分说地就把凤灵兮给砍了脑袋，这就变成他们没理了，所以皇帝面对风无心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的。 原以为风无心是来问罪的，一见面他就笑眯眯道：“皇伯伯，多年不见，您风采不减当年啊。”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心也放下了几分。 “你这小子，还是这般油嘴滑舌的。” 以前风无心还小的时候，皇帝去过苍梧国，跟风无心见过，那时候他才多大？便皮得上蹿下跳，说话溜得不行，偏生最是让人头疼的。 他这一声“皇伯伯”，倒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想起他为了凤栖梧追到了苍梧国，最后还是未能赢得佳人芳心，也是有几分心酸与惆怅。 风无心今日穿得依旧十分随意，活脱脱一个痞子，艳若桃花的容颜，引来宫女羞红着脸，频频侧目。 皇帝跟风无心并排而行，聊得正欢，前面魏兰烟带着魏则鸣气势汹汹地过来，人还未走近，便分外委屈喊道：“皇上，你一定要为则鸣做主啊！” 魏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嫡子，将来定然是要继承国公之位的。魏兰烟对这个侄儿也是十分看重，谁知今天早上，魏夫人带着魏则鸣进宫来，魏则鸣那一脸的伤简直惨不忍睹。 魏兰烟着实气极，询问是何人动的手，魏则鸣支支吾吾，说是派出了好多人，都找不到那人的下落。 魏兰烟便求到了皇帝这里，皇帝出马，翻遍了整个盛京，她就不信找不到那个猖狂的小子。 皇帝这边正招待贵客呢，魏兰烟嚎一嗓子，皇帝的脸都黑了。 只是当着风无心的面，他也不能落了皇后的面子，只得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魏兰烟注意到了风无心，毕竟那张脸着实惹眼。只是现在她也无暇顾及其他，魏则鸣就是魏老国公的心尖宠，被打成这样，魏兰烟怎么也得帮他出一口气。 “皇上，则鸣被一个刁民打成了这副模样，这简直是在挑衅魏国公府，皇上一定要找出那个贼人，为则鸣报仇！” 皇后说得义愤填膺，还把缩在后面的魏则鸣拉了出来。 看见魏则鸣这副鬼样子，皇帝也是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则鸣怎么说也是个容貌俊朗的少年郎，现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额头肿了，眼角也红着，鼻子上还贴着纱布，脸颊高高肿起，很是滑稽。 第577章善良的风无心 第577章 善良的风无心 魏则鸣这副模样，根本不想出来见人，但是为了找到风无心，他也是拼了。 视死如归地仰起头，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皇帝身后的风无心，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你！”魏则鸣愤怒地捏着拳头，什么温谦如玉，世家公子，通通喂了狗，面色狰狞地瞪着风无心。 “姑姑，就是他！就是他把侄儿打成这样的！” 魏则鸣盯着风无心的目光既愤怒又贪婪，愤怒的是他把自己狠揍了一顿，害得他当众出丑，还毁了容貌。贪婪的是他那张脸，着实好看得不像话。 魏则鸣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皇后把他拿下，到时候他亲自动手，好好“折磨”他！ 魏兰烟诧异地看着凤无心，后者则是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有几分嚣张。 “哟，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啊。” 皇帝皱着眉头，“发生了何事？” 皇后见凤无心虽衣着随意，但能让皇帝亲自接待的人，怕不是个小人物，正想开口，凤无心先她一步道：“皇伯伯，我正想跟您说呢，我初来盛京，本想着好好体验一下盛京的风土人情，就去巫山阁喝了杯小酒。谁知这位公子看上了我，要逼我委身于他，我不肯就范，他就喊了一群人围殴我。还好我学了点功夫，这才没让他得逞。” 凤无心说得分外委屈，大有告状的嫌疑。 对面的魏则鸣立马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那点嗜好，根本上不得台面，就连他爹娘都不知道，如今被凤无心当着皇帝皇后的面提出来，顿时恨不得把凤无心的嘴缝起来。 皇帝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皇后则是慌了。 “皇上，你切勿听他人胡说！则鸣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凤无心笑眯眯道：“那皇后娘娘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魏兰烟一脸迷茫，德海好心提醒道：“这位是苍梧国的无心太子。” 看着那姑侄俩骤变的脸色，凤无心笑得很是温柔，“我跟这位……魏公子素不相识，我有什么理由把他揍成这副样子？” 魏则鸣刚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心虚。 他万万没想到凤无心竟然是苍梧太子，他也知道因为凤灵兮的事，苍梧国会派人过来。涉及两国友好邦交，凤无心就是北枭的贵客。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魏则鸣脸色都白了。 皇帝的脸都沉了下来，“魏则鸣！确有此事？” 魏则鸣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口想狡辩，可是看着凤无心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愣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简直荒唐！”皇帝怒喝，脸色十分难看，“魏国公到底怎么教的？你身为国公府的嫡子，却做出这种事来，你将整个国公府置于何处？” 魏则鸣抖得厉害，魏兰烟求情道：“皇上，则鸣也是无心的。他并不知道无心太子的身份，这才……” 皇帝冷眼看着她，“哦？皇后的意思是，换了旁人就可以，是么？” 魏兰烟脸色僵硬，又听他道：“身为国公府继承人，不以身作则，做出这种荒唐事，还敢欺辱无心太子。来人！把魏则鸣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禁足一个月，让他好好反省！” 魏则鸣被拉下去，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魏兰烟想求情，可是看着皇帝那阴沉的脸，知晓他在气头上，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处置了魏则鸣，皇帝才一脸歉意地对风无心道：“世侄，这件事……” 风无心摆摆手，很是大度道：“皇伯伯客气了，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我已经教训了他一顿，只是还望魏公子以后好好做人啊。” “是是，世侄说得对。这魏则鸣要是世侄这么懂事，朕就不必操那么多心了。” 魏则鸣算来也是他的侄子，还是魏国公府的嫡子，皇帝对他也是给予厚望，谁知他竟然做出这种混账事。 见他不计较，皇帝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这风无心可比小时候善良多了。 “善良”的风无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兴致勃勃地看着魏则鸣一边挨板子一边惨叫。 魏兰烟恨得咬牙。 这风无心摆明了就是个白莲花啊！ 下手那么狠，把魏则鸣揍成了猪头，又在皇帝卖惨，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其是看着他那张与凤栖梧几分相似的脸，魏兰烟更是厌恶了。 盛京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么点事，不出一日就传遍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魏则鸣调戏了苍梧国的无心太子，被狠狠揍了一顿，还敢跑到皇帝面前告状，结果又挨了一顿板子，魏国公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谢绝皇帝的盛情，风无心自己出了皇宫，小七他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主子！”小六他们兴冲冲地跑过来，小九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我刚才看到昨日那个被你揍成猪头的家伙了！” 风无心晃着扇子，拖着木屐，很是淡定道：“嗯，刚才又虐了他一顿。” 小七兴奋道：“主子，要不要属下晚上去他家放把火？” 风无心啧啧嘴，“你能不能善良点？” 小七眨巴眨巴眼睛，呵呵，风无心现在在跟他谈善良？ 这东西他有吗？ 风无心道：“放火这么危险，万一伤到其他无辜的人怎么办？” “那套个麻袋，再揍他一顿？” 风无心皱眉，“没新意，换一个。” “那不如就把那小子剥光了，扔到大街上？” “有碍市容，再换一个。” 小六他们皱着眉头，以往他们教训那些看不顺眼的，都是这些手段啊。 小九弱弱地举起手，“我，我有个想法。” 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小九一脸无辜道：“那魏公子不是喜欢男子吗？不如就送他十几个猛男，怎么样？” 四人不说话，看着小九的目光充满了怪异。 小七笑得很是猥琐，“小九，你学坏了哦。” 风无心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可以有。” 被打得晕过去的魏则鸣，还不知道他的苦难即将降临…… 第578章长街忽见 第578章 长街忽见 凤九离正在白玉阁挑选婴儿的平安锁，听旁边的人说起了魏则鸣的八卦，立马联想到昨日萧言与他说的事。 意外的是，原来那人正是凤无心。 不过算算日子，他也确实该到盛京了。 “太子妃。”白玉阁的管事将所有上品银锁全都拿了出来，摆在了凤九离面前，“这些都是上等工匠打造的，太子妃看上哪个，尽管带走。小公子吩咐了，以后太子妃来，喜欢什么尽管拿。” 凤九离无比汗颜，白如苏那个败家子！ 凤九离如今肚子越来越大了，整日在太子府待得闷得慌，想着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便迫不及待地想为他准备一些银锁肚兜。虽说这些东西皇宫自然会备着，但是她也想亲自准备一份。 挑选了几样，管事的便立马帮她包起来。 云书要给钱，管事的忙道：“太子妃，小公子说了……” “拿着吧，告诉白如苏，等孩子出生了，这礼物可得备得丰厚一点。” 出了白玉阁，云书道：“小姐，这就要回府了吗？” 凤九离想了想，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群小孩簇拥着一个买糖葫芦的，眼睛顿时一亮。 “十一，去帮我买个糖葫芦。” 十一点头，一个大男人，直接挤进了那群小孩里面，很是突兀。 十一正不好意思，却见有一个人也跟着他挤了进来，十分响亮地喊道：“老板，给我来十串糖葫芦！” 十一皱着眉头，“是我先来的。” 小七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小贩不好意思道：“两位公子，我这就剩下六根了。” 小七不高兴地拧眉，“那就六根。” 他正要掏钱，十一道：“老板，我要一根糖葫芦。” “喂喂喂，兄弟，这六根我已经买了。” 十一直接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那小贩。 小贩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们，小七也不甘示弱，丢给那小贩一个碎银子，六根糖葫芦都被他拔走了。 十一拦住他，“这位兄弟，我家夫人怀着身孕，就想吃个糖葫芦，你能不能卖我一根？” 这大庭广众之下，十一也不想为了一根糖葫芦跟他大打出手，多丢人啊。 小七咬了一颗糖山楂，没好气道：“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娘怀孕了，关我屁事？” “你……”十一着实有些怒了，“本来就是我先来的，也是我先掏钱的，你这样，有点不合规矩吧。” 小七哼哼，规矩？在北漠，拳头就是规矩。 “小七，你磨蹭什么呢？”小八在不远处的糖炒栗子摊前喊他。 “来了！”小七回了一声，见十一不依不饶，烦躁道：“给给给！不就是一根糖葫芦嘛，北枭人就是磨叽！” 十一很想回一句，我不是北枭人，但是小七已经兴冲冲地钻进人群中。 “怎么才买这么几根？”凤无心很是不悦，直接抽走了两根。 小六跟小九也分了一根，等小八拿着糖炒栗子回来，已经没了，顿时欲哭无泪。 他们常年待在北漠，那里哪有这么多美食？尤其是这些小孩子吃的零嘴，这群人最是喜欢。 五个大男人站在一起啃着糖葫芦，又眼巴巴地盯着刚出锅的肉馅烧饼。各个样貌端正，尤其是凤无心，不知道已经勾走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小七拧着眉头道：“别提了！碰到个疯子，抢了我一根糖葫芦。要不是怕吓到旁边的小孩，我早就跟他干起来了。” 小八愤怒地拍桌子，“谁？那可是我的糖葫芦！” 小七往十一那边看了一眼，“喏，就是那家伙！” 众人看过去，就连凤无心也斜睨了一眼，待看见凤九离那一闪而过的侧脸时，蓦然僵住。 “妹妹？”他呢喃一声，犹如痴傻一般，愣愣地盯着那个背影上了马车。 “不可能……”凤无心神情恍惚，“她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啥玩意儿？”小七挠挠脑袋，“主子，你说什么呢？” 小九则是盯紧了那辆马车，作为情报小达人外加北漠小神棍，他木着脸开口道：“那是北枭太子府的马车，那个人应该是北枭太子妃。” 凤无心眼里最后一丝波澜归于平静，心里却添了几分怅然。 是啊，凤九离早就死了，那个人怎么会是她？ 可是，刚才那一瞥而过的侧脸，跟凤九离真的好像…… 回到太子府，正好皇宫的人来传信了。 “参见太子妃。皇上晚上在皇宫设宴款待无心太子，特地命奴才请太子与太子妃进宫。” 凤九离点头，“知道了，有劳公公跑一趟了。” 云书好奇道：“小姐，那无心太子来北枭，是为了灵兮郡主的事吧，他会不会来找北枭麻烦？” “是与不是，晚上不就知道了。” 远道来客，皇帝对凤无心十分看重，早早地命人安排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皇后借着安排宴会的由头来找皇帝，说得却是景岚的婚事。 “皇上，景岚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臣妾想，她与无心太子倒是十分合适，此事若是能成，也能促进两国友好邦交。皇上觉得如何？” 魏兰烟虽然不喜欢凤无心，但是他是凤栖梧的独子，说不定将来这苍梧江山都是他的。景岚若是能嫁给他，那可就是苍梧国的皇后。而且有了苍梧国的助力，景芝的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皇帝确实有此想法，点了点头，道：“皇后说的极是，朕也在考虑此事，只是不知道景岚同不同意？” 魏兰烟笑道：“无心太子一表人才，身份尊贵，景岚哪有不同意的？” 要把景岚远嫁，魏兰烟也舍不得。只是出于大局考虑，也出于对景岚的未来考虑，凤无心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看着她，语气难得温和一些。 “皇后最近也辛苦了，要操劳后宫事宜，还要操心儿女的婚事。”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趁着皇帝心情好，魏兰烟忍不住提起了魏则鸣，“皇上，则鸣这孩子品性不坏，可能就是被那些公子哥带坏了，皇上能不能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 第579章借刀杀人 第579章 借刀杀人 皇帝冷哼一声，“若非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早就把他脑袋砍了。”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凤无心。 要是得罪了他，引起了两国的矛盾，他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皇帝态度如此强硬，魏兰烟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芳菲殿内，侍女正为江贵妃涂着蔻丹，江贵妃看着对面的景逸，语气有些凝重。 “未央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打算把景岚嫁给凤无心，就是皇上也有此打算。若这事真成了，苍梧国岂不就成了景芝的后盾，到时候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景逸吊着臂膀，这段时日内他遭到了不少刺杀，景逸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景凉派的人。 “景芝那个废物，根本不足为惧，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景凉。” 江贵妃皱着眉头，“那些事，真的是他派人做的？” 景逸扯了扯嘴角，“除了他还有谁？这些年我们都看走了眼，而现在他锋芒毕露，父皇对他有疼爱有加，尤其是他那个太子妃……” 说起凤九离，江贵妃脸色亦是沉了沉。 “那个女人真是命大，那样都没弄死她。若是真让她生下了小皇孙，到时候只怕景凉的呼声会更高。” 景逸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眸色阴狠，“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一尸两命！” “可是在盛京城内，她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想要动她怕是难上加难。” “谁说要我们自己动手了？”景逸冷冷一笑，“母妃不是担心，凤无心会跟景芝他们联手吗？如果是凤无心弄死了凤九离，你觉得景凉会放过他吗？到时候鹬蚌相争，北枭与苍梧的邦交势必破裂。不仅解决了凤无心，还能解决了景凉。” 江贵妃眸色微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 凤九离进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景子初还在兵部，傅欢不日便要启程回边关，兵马粮草都得提前准备好，凤九离便自己先进了宫。 既然是招待邻国太子，这场宴会就不会太过随意，皇宫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从宫外请进来的胡姬舞姬，如此盛大，可见对凤无心的重视。 凤九离本打算直接去宴席，景岚的侍女匆匆跑来，急切道：“太子妃，你可看到我家公主了？” “景岚？没有啊，她没在皇宫吗？” “皇后娘娘打算把公主嫁给无心太子，公主不愿意，跟皇后大吵了一架，皇后娘娘打了公主一巴掌，公主就跑出去了。奴婢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就怕公主想不开。” 凤九离皱着眉头，“你先别着急，她应该还在皇宫内，去叫两队侍卫帮忙找一找。” 看着她去喊人了，凤九离心里有些不安。 “景岚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看着没什么脾气，可是性子却执拗得很。上次皇后想让她嫁给傅欢，她便跟她闹了一次，没想到这次，皇后又想把她嫁给凤无心。” 皇后从来就没问过景岚的意见，也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她或许是爱她的，但是这份爱里，也多了几分利用。 像魏兰烟这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凤九离只怕，景岚会成为她的牺牲品。 “我们也去看看吧。” 凤九离只怕景岚又做出什么傻事来，毕竟上一次在南越，她为了逃避跟夜明安的联姻，不声不响地就自己跑回了北枭。 凤无心在外面晃了一下午，带着小六小七小八小九逛了两三条街，各个吃撑了，才想起晚上皇宫还有一场盛宴。 德海早就在宫门口候着，看见凤无心他们进来，连忙迎上前去，恭敬道：“无心太子，皇上特地命奴才在此恭候太子，还请太子随奴才前往宴堂。” 凤无心懒懒道：“走吧。” 德海在前面带路，想到了什么，凤无心问道：“对了，魏国公府的那位公子如何了？就是被打了几板子的那个。” 德海嘴角一抽，那叫几板子？整整二十板子，尤其还是当着皇帝的面，可是一下都不含糊的。 “魏公子今日伤得不轻，现在还在太医院呢。” 凤无心扯了扯嘴角，偏头朝后边几个人看了一眼，各个跟人精一样，立马捂着肚子。 小七夸张说道：“哎哟！哎哟哟！我这肚子！不行了，主子，我要去茅房！” 小六跟小八也举着手，“还有我还有我！肯定是那个酱猪蹄不干净！” 只有小九默默地站着，几个哥哥齐齐朝他看过来，小九才弱弱地举起了手。 德海一脸懵逼地看向凤无心，凤无心摆摆手，很是嫌弃道：“去吧去吧！” 那三人一溜就没影了，德海顿时有些错愕。 “无心太子，这……” 凤无心呵呵，“几个手下不懂事，公公勿怪。” 德海干笑两声，他能说什么？ 正打算领着凤无心先走，凤无心却突然也叫了一声，“哎哟！我肚子也疼了，那什么，我也先去趟茅房……” 德海眼睁睁地看着凤无心也溜了，刚想说茅房不在那边，结果他也没影了。 “这苍梧人……都这么风风火火的吗？” 此时应该在茅房的五个人，四个趴在太医院的墙头，鬼鬼祟祟的，一个蹲在墙角望风。 “你确定是在这里？”凤无心皱着眉头，很是嫌弃道：“还太医院呢，破成这个鬼样子。” 苍梧皇宫的茅房比这都好看。 小八瞥了一眼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小九，“应该没错，刚才小九打晕了一个宫人问出来的。” 凤无心吐出嘴里叼着的草，“动手！” 小六跟小七立马跳了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去，不多时，便扛着魏则鸣出来。 “晕过去了？没被人看见吧。” 小七点头，这是他们的老本行。 “走！” 五个人借着夜色迅速溜走，一队侍卫经过，愣是没发现他们。 只是，走了一段路后，凤无心悲催地发现，他们好像迷路了。 躲在竹林庭院之间，前面岔出了两条路，五个人一脸严肃地讨论着要走哪一条。 第580章栽赃陷害 第580章 栽赃陷害 “左边！这边是东边，皇宫的大门就在东边。” “你傻啊，扛着这头猪，还往大门走，你等着被人抓啊！我选择右边！” “放屁！万一右边是往后宫去的呢，要是被当成色狼抓起来呢？” “你才傻！我们现在就在后宫里！要抓早就被抓了。” “哦，是吗？我还是觉得应该选择左边。” 凤无心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了几道悉悉索索的声音，抬起手，示意他们闭嘴，领着他们躲到了假山石后，周围还有树丛花盆遮挡。 便见几道黑影悄然而至，借着昏暗的烛光，凤无心分明看见他们穿着的是苍梧国的服侍。 小七偏头看着凤无心，压低声音道：“主子，你的人？” 小六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傻啊，主子就带了我们几个来。” 凤无心眯着双眸，“我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八拔出了刀，“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把他们抓过来审问一下？” 凤无心想了想，“跟上去。” 凤无心悄咪咪地跟着那伙人，他们似乎对北枭皇宫十分熟悉，目的性极强地潜到了一处宫殿，他们还在宫墙之外，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道尖锐的惨叫声。 凤无心毫不犹豫地翻墙进去，除了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还有那十几个穿着苍梧国侍卫的杀手，就属站在台阶前的凤九离跟云书最是显眼。 小七脑子最灵光，当即便想到了。 “主子，这不会是在栽赃陷害吧。” 凤无心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凤九离，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眼里的寒冰破裂，碎出了星星点点的光。 便见那些杀手提着剑朝着凤九离杀了过去，凤无心瞳孔骤缩，四人之前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凤无心已经冲上前去。 小六等人皆是一愣，小八茫然道：“主子这是要做好事？” 小六拍了他脑子一下，“做个屁好事！还不赶紧上！” 小七已经冲出去了，“主子，我来帮你！” 见几个兄弟都杀过去了，小八扛着魏则鸣也冲了出去。 凤九离原本是来玉兰宫看看景岚在不在，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这群杀手会突然出现。 皇宫守卫森严，杀手想混进来十分不易，要么是里面有人接应，不管是哪一种，对方一定是冲着自己而来。 又见他们身上穿着的是苍梧国的服侍，凤九离立马想到了那位无心太子。 可是她与他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派人暗杀自己？难不成是为了给凤灵兮报仇？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凤九离心思百转千回，那些杀手已经近到了跟前。 云书惊恐道：“小姐你快走！” 玉兰宫内的侍女都被杀了，那些杀手干脆利落地朝着她过来，沾血的剑刃透着嗜血，凤九离咬咬牙，拽着云书转身就跑。 有两道黑影挡在她面前，手中的利刃朝着她的肚子而来，凤九离抄过一旁的花瓶砸了过去，脚下一崴，钻心地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 “小姐！” 云书扶住她，凤九离攥紧了她的手，咬着牙道：“走！” 想走又哪有那么容易？十几名杀手将她们团团围住，凤九离苍白着脸，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云书挡在她面前，凤九离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离她越来越近，根本无法阻止。 “云书！”凤九离在那一刻失声，却见一道身影掠过，一脚一个，直接将那两个杀手踹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凤九离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无心，顿时错愕不已。 而那些杀手也没想到这会儿还会有人出现在玉兰宫，不顾对方是何身份，便欲把凤无心也解决了。 小六小七他们平时不靠谱了一些，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点作用。 就这些杀手，在北漠完全就是狗屎。 不多时，十几个杀手全都被弄死了，本想留下一个好好审讯，结果那家伙竟然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小七踹了踹那些尸体，很不屑地啐了一口，“呸！没骨气！” 北漠人漠视生命，但是不管再艰难，谁都在努力活着。 这些人说死就死，一点都不把生命当回事。 正想向凤无心邀功，却见凤无心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看，面无表情，可眼里流露的激动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小七轻咳一声，“那啥，主子，这妹子估计是皇帝的后妃，你这样，不太好吧？” 小九盯着凤九离看了一会，才幽幽道：“她不是后妃，应该是北枭的太子妃。” 小七拧眉，“太子妃也不太好吧，而且她还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 见凤无心没反应，看着凤九离的目光愈发热切，小七咬咬牙，撸着袖子，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要是主子实在喜欢，那我去给你抢过来……不就是太子妃嘛，大不了再送那个景凉太子十个八个的……” 小七正要动手，凤无心却轻声呢喃了一句，“妹妹……” “啥？” 四个人眨巴眨巴眼睛，齐声惊呼道：“妹妹？” 凤无心一直在找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他们是知道的。 只是这大半年来，他突然就放弃了寻找，他们还纳闷呢。 所以现在凤无心叫的是谁？ 凤九离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撑着桌子，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是你？” 她还记得凤无心，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凤无心脸上露出了一抹很是痴傻的笑，就连小六他们见了，都忍不住想扶额。 正欲说什么，凤九离忽然惊呼一声，凤无心脸色骤变，立马上前去将她扶住，紧张道：“你怎么了？” “我……孩子……” 凤九离疼得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死死抓着云书的手，手背青筋毕露。 云书慌张道：“小姐，你不会要生了吧？小姐你撑住，奴婢去请太医……” 方才那场刺杀惊魂未定，而现在凤九离又提前发作，云书已经六神无主。 凤无心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眼里划过一丝厉色，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殿外跑了出去。 第581章天助我也 第581章 天助我也 “主子！你等等我！” 小六他们觉得这事大发了，直接把魏则鸣丢下，也顾不得这一地的尸体，追着凤无心跑了出去。 等云书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没影了。 “糟了！”云书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追不上凤无心他们，只能去找景子初。 此时景子初与景岚正朝着玉兰宫这边而来。 景子初训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还要你皇嫂为你担心，她现在怀着身孕，本来就不能劳累。” 景岚低着头，“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嫁给那个凤无心。” “不想嫁，就自己想办法，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景子初原本在兵部忙，景岚突然哭着来找他，说是死也不肯嫁给凤无心。 不多时，景岚的侍女寻了过来，说是凤九离正在找景岚，景子初便立马带着景岚往玉兰宫这边过来。 云书跌跌撞撞地出现在前面，身上带着血迹，一脸仓皇。 景子初与卫风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是没有看见凤九离，那一瞬间，景子初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样。 “云书！九离呢？” 云书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太子，快……快去救小姐……” 她尽量以极快的语速将方才发生的事说出来，景凉只觉得眼前一昏，怒喝道：“还不快去找！” 景岚已经吓傻了，手脚冰凉，万万没想到凤九离会在她的玉兰宫发生这种事，凤九离要是有什么意外，她万死难辞其咎。 “太子哥哥，我也要去！” 景岚追上了景子初的步伐，来到了玉兰宫，看到这一地的尸体时，吓得捂住了嘴巴，才抑制住了尖叫。 景子初脸色十分难看，甚至因为害怕，手都微微颤抖着。 他发动了皇宫的侍卫寻人，也惊动了皇帝，听闻凤九离生死不明，皇帝吓得砸了奏折，立马带着人过去。 景逸也听到了风声，猜测怕是那些死士已经得手了，心情极好地上前去凑热闹。 玉兰宫内乱作一团，景岚坐在一旁，压抑着哭声。 “都怪我，要不是我乱跑，皇嫂就不会来找我……皇嫂要是有什么事，我……” “闭嘴！”景子初沉喝一声，眼里凝聚着幽沉的风暴，“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皇帝跟皇后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地的尸体，也是吓得不轻，只是此时也无暇顾及其他，皇帝焦急问道：“凉儿，九离呢？她出什么事了？” 景子初没有说话，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令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江贵妃与景逸对视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假模假样说道：“皇上，您也别太难过了，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皇帝没理她，怒喝道：“给朕查！到底是哪里来的刺客，皇宫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侍卫长走上前，道：“皇上，这些刺客……像是苍梧国人。” 皇帝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 苍梧国人，他立马便想到了凤无心。 皇帝看向德海，德海道：“皇上，奴才是奉皇上的命去迎接无心太子，可是半路上无心太子就跑了，奴才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景逸更是得意，真是天助我也，凤无心，这个锅你背定了。 景子初捏紧了拳头，“凤无心……” 皇帝想说凤无心有什么理由来杀害凤九离，只是想起凤灵兮，皇帝又觉得这事没准还真是凤无心做的。 云书没见过无心太子，也不知道那会救了她们的人就是凤无心，只是一想起凤九离生死未卜，她哭得更加难受了。 一声细微的嘤咛声传来，被丢弃在角落的魏则鸣引起了众人注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帝惊讶地盯着他，魏兰烟眉心一跳，显然也是没想到魏则鸣会出现在这。 “把他拖过来。”景子初冷冷开口，卫风直接把魏则鸣拖了过来。 魏则鸣疼得嗷嗷直叫，魏兰烟心疼得不行。 “则鸣，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则鸣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质问道：“你不是在太医院吗？为何会出现在玉兰宫？” “玉兰宫？这里是玉兰宫？”魏则鸣也是一头雾水，是啊，他不是在太医院养伤吗？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想到了什么，云书急忙道：“是了！魏公子就是那几个人带来的！” 魏则鸣注意到了殿内的尸体，吓得失声尖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非场合不对，江贵妃都想大笑三声了。 就连老天都在帮她，解决了凤九离，还有凤无心背锅，说不定还能把魏国公府也拉下水，简直是一箭三雕。 只是，没有见到凤九离的尸体，江贵妃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一名暗卫跑了进来，迅速道：“皇上，太子，太医院那边有情况。” 景子初眸色微亮，立马动身去太医院。 云书跟景岚等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皇帝也准备跟过去，魏兰烟忙道：“皇上，那这些尸体……” 皇帝眸色微冷，“留着！德海，把人看好了，任何人都不许碰！” 苍梧国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刺杀他儿媳妇，这件事，皇帝一定要彻查清楚。 太医院，平日里这里是最冷清的地方，今天晚上却闹得不行。 小六四人排排站着，看着焦急地在产房外来回踱走的凤无心，神色各异。 “你们有没有觉得，主子像是在等自己的媳妇生孩子一样？” “瞎说什么？你没听主子说吗？里面那位，疑似主子的妹妹。” “哪有这么巧的事？” “谁知道呢？主子找了小公主那么多年，偏偏在北枭遇到了。” 小七一拍大腿，“妈耶，那位太子妃要真的是小公主，那岂不就是苍梧国未来的女皇？” 其他两人瞪着眼睛，眼里的光蹭的一亮。 是啊！那可是金灿灿的大腿啊！ 小九用脚尖戳着地面，听着他们在讨论要怎么抱这位小公主的金大腿，很是鄙视他们的智商。 第582章森森恶意 第582章 森森恶意 里面压抑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凤无心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立马冲进去。 小七赶紧将他拦住，“主子主子，我听说产房是不能进的，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小八附和道：“是啊，而且男女有别，你进去也不太好。” 凤无心踹了他一脚，“滚！那是我亲妹子！” 小六眨巴眨巴眼睛，“主子，那真是小公主啊？” 凤无心百感交集，脸上既有惊喜与欣慰，又有懊恼与悲痛。 曾经他与她相遇，他却没能认出她，直到后来知晓了她的身份，却是天人永隔。 凤无心不敢将这个噩耗告诉凤栖梧，独自背负着凤九离已死的沉痛，日夜受着折磨。 而现在，凤九离就那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凤无心想，大概是老天怜悯他，才把他的妹妹还了回来。 只是听着凤九离的惨叫声，凤无心心里又涌起了一阵阵杀意。 到底是哪个混蛋，拐骗了他的妹妹，竟然还让她受这种痛苦！ 走到太医院外的景子初突然打了个冷颤，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来自大舅子的森森恶意。 大步跨入太医院，两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景子初看见凤无心时，想起了玉兰宫内的那些苍梧死士，脸色骤然变冷，凛凛杀气流露而出，却在听见凤九离的声音时瞬间消散。 他欲上前，小六等人立马将他拦住，一脸凶神恶煞。 “喂，你谁啊？” “滚开！”景子初冷声喝道，触及到他冰冷的眼神，几人微微一颤，拍着自己的小心脏。 妈耶，这狗男人比他们还凶。 十一瞧见了小七，立马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白天跟我抢糖葫芦的那个人！” 小七挑眉，十一是太子府的人，那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太子？ 他一脸热切地盯着景子初，“哟，原来是驸马啊！失敬失敬！” 随后赶来的皇帝正巧听到了这句话，表情有些梦幻。 驸马？什么驸马？他儿子什么时候变成驸马了？ 景子初没功夫跟小七瞎扯，他现在一颗心都悬在凤九离身上，想闯入产房。凤无心往他面前一站，嘴角挂着笑，可眼里的敌意不要太过明显。 “景凉？” 就是这狗男人抢了他妹妹？ 凤无心的拳头有些发痒。 “你对九离做了什么？” 景子初面色冷凝，捏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朝着凤无心的脸砸过去。 “呵，她是我亲妹妹，我能对她做什么？倒是你，既然没本事保护她，就滚远点！” 景子初瞳孔一缩，来不及思思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里面凤九离的惨叫声又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凤无心拦在他前面不让他进去。 “九离正在生孩子，你进去干什么？” 景子初紧张问道：“她怎么样了？” “挺好啊。” 景子初的心也没有放下来，凤九离临盆日期将近，太医院的医女也时刻准备着，凤无心突然带着凤九离过来，她们也是慌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上手准备接生。 知晓凤九离没事，而且生产在即，皇帝刚放下的心又升了起来。 只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江贵妃已经懵了，凤九离没事？凤九离怎么会没事？还有凤无心怎么会跟凤九离待在一起？ 景逸脸色十分难看，他同样也想到了，没想到救走凤九离的人竟是凤无心，这样一来，还如何让凤无心来当这个替罪羊？ 轻咳一声，皇帝问道：“无心太子，朕想问一下，今晚玉兰宫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些刺客，是苍梧国人？” 凤无心轻哼一声，压下心里的担忧与烦躁，道：“皇伯伯这意思，是以为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这……” “且不说我这次来只带了四个人，九离是我亲妹妹，皇伯伯觉得我会派人刺杀她？” 一语震惊众人。 皇帝一脸错愕，“你说什么？九离她……是你妹妹？” 皇帝立马想到了凤栖梧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第一反应不是怀疑，他第一次见到凤九离的时候，便觉得她像极了凤栖梧。 景子初微微皱眉，只看了凤无心一眼，没有理会。 凤九离是谁，都改变不了她是他的妻子的事实。 只是平白多出了一个身份，对凤九离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魏兰烟也是惊了，忙道：“无心太子，你不会是搞错了吧？凤九离是南越将军府的庶女，怎么可能是……” 因为魏则鸣的缘故，凤无心对魏兰烟的印象也不是很好，说话自然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奇怪，我的亲妹妹，难不成我还认不出来？” “可是她……” 魏兰烟怎么也不肯相信，原本身份卑贱的凤九离，会是苍梧国尊贵的皇女。 魏兰烟身边的魏蔓青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一直以为，在身份地位上，她是赢过凤九离的，却没想到，连这一点她都输了。 皇帝道：“朕之前便觉得九离与你母皇很是相似，只是也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这事你母皇可知道？” 凤无心摇头，“我也是来到了盛京才发现的。” 凤无心只字不提凤离墨。 “那那些刺客……” 提到这个，凤无心眸色微冷，“我也很想问问皇伯伯，为何皇宫会出现刺客，而且还是打扮成苍梧国人的样子。” 凤无心这么一提，景子初便立马想到了栽赃嫁祸。 他下意识地朝景逸看过去，不期然捕捉到了景逸眼里的慌张与恼怒。 景子初捏着拳头，眸色冷厉。 “既然如此，那些刺客到底是哪里来的？” 皇帝也不太相信是凤无心，他与凤九离无冤无仇，更何况还可能是凤九离的亲哥哥。 如果不是凤无心，那边有人故意陷害凤无心，顺便解决凤九离。 若是今晚凤九离真的死了，这个锅一定是甩在凤无心身上，到时候景凉一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他还真不确定。 届时两败俱伤，最后伤的还是北枭与苍梧的和气。 第583章嫡皇孙 第583章 嫡皇孙 想到这种后果，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恨不得把背后设计的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凤无心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皇伯伯这宫里的人，可得好好管一下了。刺客堂而皇之地刺杀当朝太子妃，视皇宫守卫如无物，若非我及时赶到，到时候我还有可能见到我妹妹吗？” 皇帝怒火中烧，他自然明白凤无心的意思。 他们赶到玉兰宫的时候，没有一个侍卫，这说明了有人故意支开守卫。 “来人！把今晚当值的侍卫全都给朕抓起来，挨个审问！” 魏兰烟眉心一跳，如此大动干戈，她本想劝皇帝，可瞧见他那勃然大怒的脸，话到了嘴边硬生生憋回去。 景子初派了卫风亲自前去，还有手下几个暗卫，势必要把今晚的事查得彻底。 闹了这么一出，这场夜宴也白准备了，只是谁也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宴会，皇帝皇后等人全都等在太医院外，等着侍卫那边的消息，也等着凤九离的消息。 景子初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凤无心就跟门神一样挡在他面前，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之间火药味极浓。 皇帝头昏脑涨，一边担心着凤九离，一边又思索着刺客一事，一夜未眠，明显有些撑不住了。 他们煎熬，江贵妃跟景逸他们同样煎熬，唯恐被卫风他们查出点什么，景逸恨不得亲自去看看。只是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这边，他若是离开，难免会惹人怀疑。 直到天明时分，朝阳从墙头滑落，映在纱窗之上。一声啼哭，唤醒了生机万物，在初春的这个早晨，景氏的嫡皇孙终于降生。 皇帝一扫疲惫，一脸激动地盯着那紧闭的门。 景子初悬着一夜的心渐渐落下，等医女开了门，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 凤无心自然不肯多让，十分无耻地把他挤开，率先踏入屋内。 屋内的血腥味十分浓重，景子初呼吸一窒，疾步走到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凤九离，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她怎么了？” 医女瞧见景子初那阴沉的脸色，哆哆嗦嗦道：“太子妃……太子妃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景子初这才放下心来，半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大概是受了一晚上的折磨，抓着被子的手太过用力，她的指尖泛着红。脸色十分苍白，虚脱无力，额上留下的汗打湿了鬓角的头发，显得那样羸弱。 凤无心看着凤九离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情差到了几点。 直接把景子初挤开，从小九那里拿了一粒药丸，打算塞进她嘴里，却被景子初拦住。 “你干什么？”他目光阴狠地瞪着他。 凤无心冷冷地瞥着他，一旁的小六见火药味这么浓，连忙道：“景凉太子，这是上好的补药，能补气血，修经脉。小公主刚生完孩子，气血两虚，这药对她恢复身体有好处。” 景子初仍有怀疑，思量再三，还是松了手。 凤无心小心翼翼地喂她吃药，触碰到她苍白的小脸，指尖都轻轻一颤，向来凉薄的眼里泛出了丝丝心疼。 景子初越看他越不顺眼，恨不得把凤无心丢出去。 可是只要一想到凤无心可能真的是凤九离的亲哥哥，景子初想，他还是不能太冲动。 皇帝跟皇后走进来，看见那两个人齐齐站在床边，势同水火，谁也不让谁。再看看一旁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乳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这是完全把孩子给忘了啊。 “给朕看看。” 皇帝小心地掀开襁褓，那小孩皱巴巴的，扯着嗓子哭嚎着，眼睛还睁不开，明明丑得不行，皇帝却是异常欢喜。 “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啊？” 乳娘一脸喜气道：“回皇上，是位小皇子。” 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皇子与公主都好，但是这一胎是皇子，那便是景氏的嫡皇孙，身份尊贵，皇帝自然是喜爱得不行。 “给朕抱抱。” 看着皇帝那股亲热劲，皇后心里酸得冒泡。 这下子可糟了，凤九离生下了嫡皇孙，皇帝对他给予厚望，对景凉自然也更加重视。 这样一来，景芝的胜算可就更低了。 皇后忍不住道：“皇上，还是让乳娘先抱着吧，这房内血腥味重，免得冲到了皇上。” 皇帝没有搭理他，反而看向景凉，笑骂道：“凉儿，你只顾着九离，连你儿子都不要了？” 景凉这才想起，他儿子出生了。 偏头看着皇帝怀里的那一小团，景凉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 “真丑。” 凤无心却冲到了皇帝面前，双眸亮晶晶地盯着那个孩子。 “给我抱抱。” 说着，也不顾皇帝乐不乐意，凤无心直接抢了过去，小六小七他们纷纷围上来。 “主子，这小孩好小啊。” “怎么长这么丑？确定是亲生的？” “去！会不会说话？小孩子小时候长得丑，长大了就好看了。” “一点都不像小公主，也不像景凉太子。” 凤无心看着怀里的小肉团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他想起了十七年前，凤鸾殿内，那个躺在凤栖梧臂弯里的小婴儿。 她很小，哭得很大声，父君与母皇笑得很开心。 他只记得她眉间那炙热的红痣，大家都说，小公主是佛祖前的小童子转世，是个有福气的。 凤无心想，她是苍梧国最尊贵的皇女，是苍梧国未来的女皇，有父君与母皇的疼爱，他也会护她一世周全，她确实是有福气的。 可是他却把她弄丢了，让她流落在外，受尽了世间冷暖。 他时常在想，他的妹妹到底在哪里？落在了富贵人家，还是穷苦乡壤？可有人代替他们照顾她？可吃得饱，穿得暖？可有人欺负她，有人保护她？ 凤无心从来不敢想的是，她会不会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世上了。 正是他的自我逃避、自我催眠，凤无心抓着那点微茫的希望，祈求上苍，能让他找回妹妹，用余生来赎罪。 第584章血缘羁绊 第584章 血缘羁绊 从来没有一刻，凤无心像现在这样满足。 景子初看着凤无心抱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把孩子给我。” 凤无心那热乎劲，怎么搞得好像这孩子是他生的一样？ 凤无心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凭什么？我可是这孩子的舅舅，亲的！” 景子初不遑多让，“我是这孩子的爹，也是亲的！” 凤无心呵呵，“不好意思，以前是我还没找到九离，所以才被你钻了空子。但是现在，九离有哥哥，有母皇，她的婚事，是苍梧国的大事。你这北枭太子妃的身份，她还真看不上！” 以前便算了，现在人都找到了，凤无心简直不能忍自己的妹妹稀里糊涂地被这狗男人骗走了。 景子初黑着脸，所以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皇帝听着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道：“那什么，世侄啊，九离跟凉儿是真心相爱的，而且现在孩子都生了，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点？” 凤无心一脸高傲，“皇伯伯，你是不是觉得我苍梧国的皇女缺男人？只要九离愿意，整个苍梧国的美男全都可以收入后宫，到时候谁还看得上景凉？” 景子初冷笑一声，“是么？你是不是忘了，九离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呢？你觉得她会答应跟你回苍梧国呢？” 凤无心一噎，脸色逐渐凝重。 是啊，这是个大问题。 他以前跟凤九离相处过几日，对她的性格也了解几分。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不愿意，怕是没人逼得了她。 再说了，凤无心最怕的，是她不肯原谅他。 毕竟，是他把她弄丢的…… 趁着凤无心失神的功夫，景子初把小婴儿饱了回来，动作生疏，却十分温柔，只是看着那小东西的眼神还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真丑……” 他把小孩放在凤九离床边，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悬了一夜的心，此时被填得满满的。 孩子看也看过了，凤九离还需要休息，皇帝也没有留在这里多加打扰。 一夜未睡，他同样是累极了，更何况外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 吩咐人照看好这边，皇帝让所有人都先回去了，自己则强撑着精神去处理刺客的事。 凤无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他的几个小跟班也跟着溜了，景岚他们想进来看看凤九离，全都被景子初拦在门外。 云书跟乳娘去照顾婴儿了，屋内只剩下他，握着凤九离的手，陪了她整整一日。 凤九离醒来的时候，天色快要黑了。 屋内点着烛光，景子初趴在床边，面容带着些许疲倦，仍然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凤九离动了一下，他立马醒了过来。 “你醒啦？”他双眸微亮，关切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九离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稍稍动了一下身子，便觉得疼得厉害。 “你别动……” 景子初倒了杯水，亲自喂给她喝。 凤九离缓了过来，双眸清亮，沙哑着声音问道：“孩子呢？” 景子初抚着她的脸，语气温柔，“云书跟乳娘在照顾着，你想看看吗？” 凤九离点头，嘴角溢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云书听说凤九离醒了，亲自抱着孩子过来，又让人去准备了一些吃食。 凤九离迫不及待地把孩子接过来，他刚喝了奶，睡得正熟。 小小的一团，躺在襁褓内，拳头紧握着，只是看着他，凤九离便觉得心里生出了无限柔软。 “景子初……”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喜悦，“你抱他了吗？” “嗯。” “他可真小……”凤九离伸出了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忽然一笑，眼里漾着星光。 曾经无比期待他降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当她真的把他抱在怀里，那种满足感根本无法言说。 这是她的孩子，她与景子初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羁绊的人。 宫人们端着清粥过来，云书道：“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凤九离将孩子放在自己身旁，怎么都看不够。 景子初亲自喂她喝粥，想到了什么，凤九离问道：“对了，昨晚救我的那个人呢？” 景子初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没好气道：“不知道。” 凤九离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道：“昨晚若不是她，怕是我跟云书都有危险，我没想到的是，原来他就是无心太子。” “你与他以前见过？” 凤九离抬了抬自己的手，露出了那月牙寒晶，笑道：“这个，还是他送给我的。” 听凤九离说起之前在南越与凤无心相遇的事，景子初也有些讶异，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只是那个时候，凤无心并不知道凤九离的身份，怎么时隔两年，他就知道了？ “这次多亏了他，等我好一些，一定得亲自去感谢他。” “不必了。” 凤九离蹙眉，“这是为何？” “他……”景子初顿了一下，“还是让他自己来告诉你吧。” 凤九离心中存疑，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听闻凤九离醒了，皇帝匆匆赶来，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景岚红着眼，一个劲地道歉，“皇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皇嫂也不会去找我，结果遇上了刺客……” 凤九离笑了笑，安慰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可是我……” 景子初打断她的话，“你皇嫂刚醒，难不成还要她来安慰你？” 景岚这才讪讪地闭了嘴，一双眼睛使劲地往床上瞄。 皇帝坐在一旁，道：“九离啊，你好好养着身体，这件事，父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那些刺客的尸体已经全都严加看管起来了，下面的人正在严查，不管背后凶手是谁，朕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凤九离颔首，“多谢父皇。” 皇帝呵呵笑道：“要谢还得谢你哥哥，昨晚他可是救了你们母子……诶？他人呢？” 凤九离微微蹙眉，“我哥哥？”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景子初，怎么睡了一觉，她就多了个哥哥？ 第585章兄妹相认 第585章 兄妹相认 “嘭！”半掩的门被撞开，凤无心抱着一堆精心准备的礼品，冷不防跟凤九离对上视线，顿时手一软，手里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 小六跟小七他们从凤无心身后窜出来，十分狗腿道：“小公主你醒啦？” “小……小公主？”凤九离茫然地看着他们，又看向景子初，想让他为自己解惑。 小七嘿嘿笑道：“是啊！您是苍梧女皇的亲生女儿，我家主子的亲妹妹，自然就是小公主啊。” “我？”凤九离不确定道：“你们搞错了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搞错呢？主子找了您十几年，可算是找着了！” 凤无心一把把那几个碍事的家伙拍开，沉着一张脸走上前去，像是要面临生死大事一样，面容严肃，眼神也有些吓人。 小七忙道：“主子，温柔，要温柔一点，不要吓到小公主了……” 凤无心脚步一顿，很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好好的一张俊脸硬生生被毁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九离，我……” “原来你就是无心太子啊。”凤九离笑道，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以前在南越，还以为你是个江湖神棍呢，没想到竟然是苍梧国的太子。” 他乡遇故人，凤九离自然是开心的，也忽略了方才小七他们的话。 凤无心憋了半天，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是，我那时，不是有意瞒你的……” 看着凤无心在凤九离面前吃瘪，景子初的心情好得不行。 “昨晚的事，真的很感谢你。若非你及时出现，怕是我们母子二人都没命了。” “不会的！”凤无心立马道：“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凤九离愣了一下，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凤无心瞧见景子初那一副看好戏的讨厌嘴脸，咬了咬牙，直接道：“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在找我的妹妹吗？” 凤九离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她记得他遇见凤无心的时候听他说过，他在找自己的妹妹。 她早该想到的，两个人都叫凤无心，而且听说苍梧国的无心太子一直在找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只是凤九离难以将那个邋里邋遢的江湖神棍跟高高在上的无心太子联系起来，这才忽略了。 此刻听他提起，凤九离又是满腹疑虑。 从刚才皇帝的话，到小七他们说的话，那意思是说，她就是凤无心的妹妹？ 开了个口，凤无心也不藏着掖着，道：“没错，你就是我妹妹。十七年前我把你弄丢了，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两年前我去过南越，可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我……” 凤九离皱着眉头，“等一下，你先让我缓一下。” 她知道自己不是凤远浩的亲女儿，是凤离墨捡回去的，她也没有想过去寻找自己的家人。现在凤无心突然告诉她，她是他的妹妹，是苍梧女皇的亲生女儿，是别人口中，那个刚出生没多久就失踪的小皇女。 这个事实，让凤九离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凤无心看着她脸上的惊疑，声音有些低落。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是这是真的。在南越，我曾告诉你，我妹妹眉间也长着红痣，还有你像极了我母皇。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原来你不是将军府的亲女儿，所以才没有仔细查探。” 凤九离道：“那你现在又如何能确定，我是你妹妹？” 凤无心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凤九离瞳孔骤缩，突然激动喊道：“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景子初扶着她，看着凤无心手里的玉佩，微微拧眉。 凤九离不可置信道：“这是我送给我哥哥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个，是在凤离墨身上找到的，若非这半块玉佩，我也不敢相信，原来我曾经离你那么近。” “凤离墨？”凤九离呢喃一句，眼眶发红，急切问道：“我哥哥在哪？他是不是没死？他是不是还没死？” 一旁的景岚也是懵了，直愣愣地盯着凤无心，待见他缓缓点头，景岚只觉得整个大脑都空了。 凤九离喜极而泣，抓着景子初的手，又哭又笑。 “景子初，我哥哥没死！他没死……” 景子初擦着她的眼泪，好声哄道：“这是好事，你别哭了，刚生完孩子，不能哭的。” 凤九离也顾不得自己一脸泪痕，激动道：“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看着她如此关心凤离墨，凤无心很是心酸。 但是想想，这么多年，是凤离墨代替他照顾着凤九离，凤无心也就释然了。 “他在苍梧国。两年前我原本打算去风华谷求医，在边疆地界遇到了奄奄一息的凤离墨，出手救下了他。他伤得很重，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救活，也在他身上发现了那半块玉佩，才知道，原来你就是我寻找多年的妹妹。” 凤离墨没死的惊喜，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凤九离捂着嘴，泣不成声。 凤离墨一直是她的心病，上辈子他为她而死，凤九离以为这辈子她能扭转他的结局，可最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谁能想到，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原以为此生生死两别，却不想只是天各一方，不得相见。 凤无心很是委屈，“我也是你哥哥啊……” 凤九离渐渐平复了情绪，看着凤无心脸上的黯然，压下心中的喜悦，道：“所以，因为这玉佩，你便确定了我的身份？” 凤无心猛地点头，“是！一定不会有错的，这玉佩是当年母皇亲自放在你身上的，以前我不敢确定，便是没有看到这玉佩。” 凤九离，就是他亲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 凤九离刚醒来没多久，便被这两件事砸得晕头转向，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凤离墨没死，她的哥哥还在。 凤无心与她相认，她又多了一个哥哥。 凤九离偏头看着熟睡的小婴儿，这孩子，是她的福星吗？ 第586章兴师动众 第586章 兴师动众 只是对于凤无心，凤九离还是有些适应。 她看着他眼里的期待，那句哥哥怎么都喊不出口。 皇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站起身来笑道：“九离啊，这十几年来，你母皇跟哥哥一直都在找你，如今也算是家人团圆，这是好事。至于其他的，暂且先不要去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凤九离点头，要她在这一时之间就认凤无心，她还真有些做不到。 凤无心有些失落，不过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轻松一笑，语气也欢快了几分。 “是啊，妹妹，你不用管担心什么，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好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凤无心原本想直接把人带回苍梧国，凤栖梧若是看见她，定然十分欢喜。 只是他也知道，凤九离未必会听他的，现在也只能慢慢来了。 等皇帝跟凤无心他们都出去了，凤九离才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方才怎么不告诉我？” 景子初帮她掖好被子，“这种事，还是让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凤九离轻叹一声，“我也没想到，这一醒来有这么大的惊喜。” 说实话，她对她的家人没有什么期待，反倒是凤离墨没死，简直就像奇迹一样。 景子初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其他的先别多想。” 凤九离颔首。 便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凤离墨，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安置好凤九离，命云书照看好他们母子，景子初这才走了出去。 御书房内，皇帝还在为刺客的事伤神，景子初听下面的人汇报，对那些刺客的来历竟是毫无头绪。 “那些刺客应该是死士，嘴里都藏着毒囊，就算有活口，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皇帝拧着眉，不悦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私养死士！” 皇权向来不会容许臣子养死士，训练几个暗卫倒是无伤大雅，但是死士跟暗卫可是不同。 他们专门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任务失败就得死。私养死士的人，摆明了就是包藏祸心。 而现在那些死士堂而皇之地进了皇宫，刺杀太子妃，这就说明他们的主人一定是皇城里哪位位高权重的人，否则不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那么多死士弄进宫。 景子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冷着脸问道：“那些侍卫可问出什么了？” 卫风摇头，“当晚皇宫的侍卫全都盘查了，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有几个侍卫突然死在了牢狱里，属下猜测，应该是背后的人干的。” 皇帝微怔，更加恼怒了，“他们还把手伸到了牢狱？” 景子初或许能猜到是谁干的，但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就这么提出来，否则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查！一定要给朕查！不把背后的凶手揪出来，朕拿你们开刀！” 皇帝大发雷霆一番，下面的侍卫长各个低着脑袋便要退下。 景子初正犹豫着要不要制造点证据，栽赃到景逸头上，凤无心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懒散道：“不必了，想要找出凶手，我有办法。” 皇帝双眸一亮，“什么办法？” 凤无心瞥了景子初一眼，扯了扯嘴角，摊开了手，小九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他掌中。 “这是什么？” 凤无心打开了盒子，一只小小的蓝色飞蛾伏在里面，一动不动。 皇帝拧眉，“世侄，你逗朕玩呢？” “皇伯伯可别小看了这飞蛾。” 皇帝好笑道：“你是说这蛾子能找出凶手？” “这蛾子名为追魂，意思就是，没有它找不到的人，哪怕是魂魄，它也能追到地狱去。” 皇帝惊异地瞪大眼睛，“这么悬乎？” 景子初眸光微闪，这东西，他倒是听过，只是他还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日还真能开眼了。 “可是这小小的飞蛾要怎么找到凶手？” “很简单，只要把这蛾子放到尸体上，它的触角可吸取尸体上的气息，找到与之气息最相近的人。” “当真？”皇帝十分激动，这么简单，那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凶手了！ “德海，马上吩咐下去，让昨日所有来参加夜宴的人都进宫。” 德海有些犹豫道：“皇上，现在都入夜了，这么晚了，要不然还是……” “朕让你去你就去！” 好不容易有办法找出凶手，皇帝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赶紧解决此事。 凤无心点头，“确实是宜早不宜迟，虽说现在天气还冷着，尸体不会那么快腐臭，但是怕久了，还是会产生尸臭味，掩盖了原本的气息。” 皇帝赶紧让人去喊人，上到皇后皇子，下到大臣家眷，一一都不放过。 所有被叫到的人都吓得不轻，惶恐不安地进宫。 芳菲殿，江贵妃听到宫人前来传旨，也是吓了一跳。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稳住了情绪，吩咐侍女为她梳妆打扮，只是镜子中的脸，苍白得有些吓人。 御书房前的空地，已经跪了一片人。江贵妃姗姗来迟，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旁的景逸，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道：“皇上，这大晚上把大家都叫来，可是发生了何事？” 不怪江贵妃多想，实在是气氛有些凝重，皇帝跟景凉他们站在上头，就连凤无心都在场。傅欢穿着甲衣，带着一群侍卫将这边团团包围，怎么看都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皇帝没理她，瞧着人都来了，沉声道：“诸位都知道，昨夜太子妃遇刺，惊动了胎儿，导致早产。还是无心太子出手相救，解决了那些刺客，才保住太子妃的性命。太子妃跟小皇孙有先祖保佑，平安无事，但是这刺客，朕还是得追究到底！” 傅老爷子附和道：“皇上说的是！皇宫戒备森严，却有刺客混进来，说明皇宫一定有内鬼，若是不揪出来，皇上与诸位皇子嫔妃岂非日夜都要担惊受怕？” 第587章揪出凶手 第587章 揪出凶手 江贵妃脸色有些僵硬，就是一向沉得住气的景逸也有些乱了心神。 皇帝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是掌握了证据？ 没道理了，如果他掌握了证据，又何必把这么多人都叫来？ 还有凤无心，这事毕竟是北枭的事，他怎么也待在这里？ 想起是凤无心坏了自己的好事，景逸便恨得牙痒痒。 侍卫们抬着那些尸体上来，有些胆小的吓得后退几步，捂着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圣驾。 尸体在众人面前一字排开，皇帝朝凤无心看去，凤无心摆摆手，小九拿着那盒子上前。 景逸忍不住出声道：“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你看着便是。”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小九看，便见他打开了盒子，在盒子里撒了一种白色的粉末，那趴在里面的蓝蝶忽然动了一下，缓缓地舒展翅膀，飞了出来。 那蝴蝶在夜色中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很是梦幻，它被小九放在了尸体上，那蝴蝶在尸体间来回盘旋，飞得慢吞吞的，好似随时都会摔下去一样。 虽然这蝴蝶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景逸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万众瞩目之下，那蓝蝶忽然转移了方向，朝着他这边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衣角。 景逸后退了一步，想要将那蓝蝶拍开，却听皇帝一声怒喝：“景逸！你做了什么？” 景逸反应倒也迅速，立马跪了下来，十分诚恳道：“儿臣犯了什么错，还请父皇明示！” “你可知道，这蓝蝶是什么？” 景逸盯着那只被凤无心收回去的蓝蝶，脸色有些难看。 “儿臣……不知。”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冲着他来的。 皇帝冷笑道：“这蝴蝶，可根据尸体上的气息，寻找与其最相近的。现在这蝴蝶落在你身上，你还有何话说？” 景逸的心猛地一沉，惊慌失措道：“父皇，您不是以为，那些死士是儿臣的人吧？” “不是你还能是谁？”皇帝恼怒道：“你竟然敢私养死士，还命他们刺杀太子妃，景逸，是谁给你的胆子？” 江贵妃吓坏了，连忙跪在了皇帝脚边，道：“皇上，这一定是个误会！逸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冤枉他，还请皇上明鉴啊！” 景逸跪在地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仅凭一只蝴蝶，父皇便断定我的罪名，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凤无心呵笑一声，眸光冰冷，“七皇子听说过追魂碟吗？” “无心太子的意思，这蝴蝶就是传说中的追魂蝶？”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怀疑与讽刺，凤无心摊摊手，“很不巧，这个就是。” 景逸转头看向皇帝，“父皇，您也相信？” “我知道，皇嫂是无心太子失散多年的妹妹，无心太子想要找出刺杀皇嫂的凶手，这无可厚非，可是你也不能随意诬陷我吧？” “是不是诬陷，七皇子心里清楚，我想，皇伯伯也清楚。” 皇帝冷着脸道：“你可知，朕为何如此确定？朕今晚亲自试验过那追魂蝶，逸儿，你还想狡辩吗？” 景逸的心蓦然一凉，仍然咬着牙不肯松手。 “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那些死士不是儿臣派去的！” 江贵妃哀求道：“皇上，逸儿是被冤枉的！您可不能听信了旁人的谗言啊。” “朕是老了，可朕还没糊涂！” 皇帝是真的动怒了，没想到这幕后凶手竟然是他的亲儿子，景逸这些年做了什么，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那是在他不知道景凉的底细之前。 曾经他任由景逸跟景芝去斗，反正都是他的儿子，谁坐上皇位，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但是现在有一个景凉对比，景芝便显得太过平庸，而景逸却太过心狠手辣。 尤其这一次，他还是对凤九离痛下杀手，有意挑起两国的战争，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饶了他。 “来人！把七皇子关进地牢，谁也不许探视！” 傅欢亲自带着人上前，将哭哭啼啼的江贵妃拉开，直接押着景逸离开。 景逸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凤无心跟景子初。 “逸儿！逸儿！”江贵妃哭得不能自已，一旁的皇后看戏看得开心极了。 没想到，景逸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到时候还有谁会跟景芝抢皇位？ 然而皇后的雀跃，在看到景子初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 是了，没了景逸，还有一个更棘手的景子初呢。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皇帝气得不轻，一甩袖子，转身走进了御书房。 景子初留下来主持大局，让无关人等全都回去。唯有江贵妃瘫坐在地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魏兰烟走过，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更深露重，江贵妃可要小心身子。” 江贵妃抬眸，冷冷地看着她，“皇后娘娘得意什么？就算逸儿暂时倒了，你以为景芝就能登基吗？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景凉太子呢！” “多谢江贵妃提醒，江贵妃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 魏兰烟转身离开，脸瞬间沉了下来。 江贵妃盯着景逸被带走的地方，心乱如麻。 侍女小声道：“贵妃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江贵妃就着侍女的手站起身，紧咬牙根，眼里是掩盖不住的仇恨。 第二天，凤九离才知道景逸被皇帝关起来了，毕竟是皇子，生杀不能随意而定，况且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怕是皇帝也狠不下心来弄死他。 但是景子初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等江贵妃去探监的时候，看见景逸鼻青脸肿的样子，差点没哭晕过去。 房内，景子初喂她喝粥，凤九离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出凶手的？” “这个，还是凤无心的功劳。” 他说了昨夜发生的事，凤九离惊异道：“当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那追魂蝶产自南疆，我倒是没想到，凤无心手上竟然有。” “这么说来，这次还真是多亏他了……” 第588章锋芒毕露 第588章 锋芒毕露 “妹妹！”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凤无心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跟昨天一样，又是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景子初现在看到他就烦得很，“你又来干什么？” 凤无心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来看你的，闪一边去！” 他笑嘻嘻地凑到凤九离面前，“妹妹，我给小外甥准备了好多小玩意儿，还有不少东西，我已经派人送过来了，过几天就到了。” 凤九离看着那堆积成山的玩具，嘴角抽了抽。 “那个……不必这么破费。” “不破费不破费！别说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了，整个苍梧国都是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景子初摸着牙，是呢，他可没忘记，这家伙还撺掇着给他媳妇找男宠呢。 凤无心一把把景子初挤开，坐在床边，看着窝在小被子里睡觉的小孩，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我能抱抱他吗？” 凤九离笑了笑，将小宝宝放到他怀里，凤无心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一样，看着他小小的眉眼，越看越是欢喜。 “给他取名字了吗？” 凤九离看了景子初一眼，浅浅笑道：“景晏。” “天清日晏，倒是个好名字。”凤无心笑道：“那小名呢？” “这个倒还未取。” 凤无心双眸一亮，“不如我来取一个？” 瞧见他眼里的期待与雀跃，凤九离到底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她或许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他是她的亲哥哥，但是也不代表她抗拒凤无心。 见她点头，凤无心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我现在就去想！” 凤无心把孩子放下，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凤九离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是个小名，凤无心这么郑重做什么？ 凤无心前脚刚走，后脚景岚就来了。 她坐在小床旁，先是逗弄了一番小皇孙，等景子初出去了，才磨磨蹭蹭地到凤九离面前。 凤九离失笑道：“想说什么就直说，这么畏畏缩缩的，可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景岚。” 景岚揪着衣角，“九离，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凤九离打断了她的话，“道什么歉？都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现在我们母子俩也平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 这事跟景岚没有关系，便是她没去玉兰宫，那些刺客也一定会找个地方动手。 只是景岚自己心里的歉意始终难平，她不敢想象，如果凤无心去晚了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景岚很是恼愤，“我也没想到，七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几个皇兄之间的战争，景岚也知晓几分，但她从来不会干预，该喊哥哥的照样喊，也不会因为景逸是江贵妃所生，景行常年离宫，而与他们生疏。 为了皇位，他们明争暗斗，景岚并不觉得有什么错。但是景逸错就错在，他不会使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对凤九离母子下手。 想起那夜的事，凤九离仍是心有余悸，但是也没有景岚那样过不去。 “好了，现在七皇子已经落网，我与孩子也平安无事，这些事就不要再想了。” 景岚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愤愤难平。 想到了另一件事，景岚收敛了几分，开始有些踟蹰不安。 “那个，九离，你哥哥他……他还好吗？” 凤九离抿唇一笑，故意逗她。 “我现在有两个哥哥，你说的是哪个？” 景岚红着脸，手指来回搅动，“就是，就是凤离墨啊……” “他现在在苍梧国，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方才凤无心过来，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跑了。 景岚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皇嫂，我很高兴。曾经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我甚至想，这世上再无凤离墨，还有什么可眷恋的？我想大概是上天垂怜，如今他还好好活着，我便觉得很好了。” 凤九离握住她的手，“景岚，我知晓你对我哥哥的心思，我也很感激，你同我一样，心里始终记得他。” 景岚红着脸，“皇嫂，你说，如果……如果我向你哥哥表明心迹，他……会接受我吗？” 凤九离顿了一下，“这个，我也不知道。” 至少在她看来，凤离墨似乎并未将景岚放在心上。 如果是从前，景岚或许还会畏手畏脚，但是经过了这么一遭，景岚终于明白，不管结局如何，她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凤九离以为她会沮丧，没想到她倒是十分乐观，转头就去逗小皇孙了。 地牢内，江贵妃好不容易求了皇帝的恩准，得以来看望景逸，只是看见他那身伤时，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逸儿，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隔着牢门，她无法去照看他身上的伤势，心急如焚。 景逸坐在地上，十分狼狈，一身的伤，脸上青一块红一块，露在外面的手腕也布满了伤痕。 此时他那双狭长的鹰眸中遍布阴鸷，攥着身下破旧的被子，声音阴冷而愤怒。 “还能是谁？景凉那个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贵妃抹了抹眼泪，“逸儿，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你外祖父召集那些大臣，为你伸冤请命。等你父皇气消了，他便会放你出来了。” 景逸冷笑，“母妃，没有那么容易的，就算父皇心软放过我，你觉得景凉会放过我吗？” 江贵妃恨恨道：“那个小贱种！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他性命，谁能想到，他一个毁了容的废物，今日还能有如此造化！” “我们不过都被他骗了罢了！” 景逸悔不当初，以前他一直在与景芝作对，反倒是忽略了景凉，谁曾想到，有朝一日他褪去伪装，锋芒毕露，竟让他踩到了他的头上。 江贵妃恨死景子初跟凤九离了，若不是他们，景逸何以落到这样的下场？ “逸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凭什么她的儿子要在地牢里受罪，而那夫妻俩却能荣获盛宠、风光无限？ 第589章江氏倒台 第589章 江氏倒台 还有那个孩子，她就不信了，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婴儿，当真有那么大的福气，能躲过一次又一次！ 景逸被关进去的第二天，江丞相上早朝时便带着大臣为他喊冤，气得皇帝直接摔了折子离开。 没想到他们还锲而不舍地追到了御书房，皇帝不肯见他们，那些大臣便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排，摆明了要逼皇帝放了景逸。 法不责众，尤其那些大臣还是朝中的肱股之臣，皇帝更不能轻易责罚。 只是这样一来，他更是心惊，原来不知不觉，景逸的势头已经隐隐压过了他这个皇帝。 景子初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唉声叹气。 “你来得正好，帮朕想想，怎么把外面那些老顽固解决了。” 那些老臣，也有不少是先帝重用之人，没想到现在不支持正统太子，却站在了景逸那边。 景子初进来时自然是看见了那些大臣，有几个跪得脸色都白了。他们这是笃定，皇帝不想落下一个苛责老臣的罪名，会心软答应他们的请求，只可惜，他们撞上了景子初。 “不过是几个大臣，父皇是天子，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生死？” 冷淡的语气，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皇帝叹了口气，“凉儿，治国为君，从来不是只论生死这么简单。” 皇帝到底老了，年轻时他能杀伐果断，踩着兄弟的鲜血走上皇位。而现在年老垂暮，他反而瞻前顾后，唯恐最后在史书上留下的，是暴君之名。 他是仁慈，也是软弱，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他反而更加糊涂。 “那些大臣，都是北枭的有功之人，况且名下学子无数，声望颇高，朕对他们很失望，可是朕却不能做出迫害老臣之事。” 景子初淡淡道：“既是老臣，就该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又为何还要卷入这朝堂的纷争？” 皇帝蹙眉，“你什么意思？” 景子初将折子递上去，“父皇先看看这个。” 皇帝接过，扫过几眼，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简直混账！” 他怒骂一句，直接将那折子砸了出去，正巧砸在了德海脚下。 德海走了进来，跪了下来，道：“皇上，几位大人晕倒了，可要……” 皇帝打断他的话，喝道：“德海，马上把那些老东西全都给朕抓起来！关入地牢，朕倒是要亲自问问，承着先帝的遗志，拿着北枭的俸禄，受着万民的朝拜，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背着朕做下了这么多不堪的事！” 德海一惊，心知皇帝这是要跟那些老臣算账了，连忙起身退了下去。 那些老臣仗着自己是先帝的人，平日里耍官威便也罢了，现在触了皇帝的霉头，又惹了景凉太子，怕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便是那些老臣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平日里得了江丞相的好处，又因其许诺等景逸登基，会为他们后世子孙加官进爵，这才拖着一把老骨头为景逸求情，却不想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等德海将他们曾经犯下的罪一桩桩一件件地念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就是那些刚醒过来的，也是又被吓晕了。 江丞相看着那些老臣被拖下去，一个个哭天抢地的，顿时就懵住了。 德海瞥了他一眼，接下来念的，就是江丞相的罪行了。 买卖官职，私相授受，私扣灾银，残害人命……每一件都十分详细，摆明了就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今日的契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江丞相双腿都软了，等被侍卫拖了起来，才高声喊道：“皇上！我要见皇上！臣冤枉啊！” 皇帝坐在御书房内，苍老的容颜上晦暗不明。 他盯着桌案上的玉玺，忽然觉得十分疲倦。 果真是高处不胜寒，他身居高位太久，早已沦陷在阿谀奉承之中，身在其中，不知其局，到头来，还被自己的踟蹰与心软所困，竟不如景凉杀伐果断。 说来，景凉倒是像极了当年的他…… 虽然早已有了决定，但是经过景逸这一出，皇帝的心更加坚定了。 这个皇位，只能是景凉的！ 江贵妃正在芳菲殿等江丞相的消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江丞相下狱的噩耗。 江贵妃立马想去找皇帝，德海却来宣纸，将她禁足在芳菲殿，无诏不得踏出一步。 江贵妃顿时如疯魔了一般，在芳菲殿又闹又骂，而未央宫那边，魏兰烟已经乐翻了。 “真没想到，江贵妃母子这么快就斗输了。” 先是景逸下狱，然后是江氏一党出事，现在江贵妃又被禁了足，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林姑姑笑道：“如此一来，娘娘与六皇子便可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魏兰烟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不，本宫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 林姑姑也知晓她说的是谁，道：“皇后娘娘，就算景凉太子如今与以往大不相同，但是他没有魏家的支持，就算登基了，怕是这皇位也坐不长久。” “可是如今他深得皇上的宠信，还有凤九离跟她生的那个小杂种，你觉得景芝有几分胜算？” 魏兰烟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以为把景岚嫁给凤无心，也算是为景芝争取了苍梧国的支持，但是谁能想到，凤九离竟然是凤栖梧丢失多年的女儿。” 从前她可轻贱凤九离的身份，但是现在，她怕是比北枭任何一位皇子的身份都要尊贵。 苍梧国的皇女，凤栖梧唯一的女儿，那便是苍梧国的继承人。 景凉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有这天大的运气！ 林姑姑道：“娘娘，就算太子妃是苍梧国的皇女又如何？苍梧国再大，还能管到北枭头上不成？娘娘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将七皇子手下的那些势力争取过来，为六皇子铺路，才有资本与景凉太子对抗。” 魏兰烟瞬间通窍，“你说得对，趁现在江氏一党人心涣散，本宫这时候朝他们抛去橄榄枝，聪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个世道，看的不是衷心，而是利益。 第590章另寻退路 第590章 另寻退路 只要她给出足够的利益，曾经为景逸卖命的走狗，也会成为景芝的忠仆。 白家，因江氏突然倒台，白家大爷唯恐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慌忙找白老爷子支招。 “父亲，洛夕跟景瑟公主有婚约，而洛雪也被许配给七皇子，如今这局势，怕是这两桩婚事都成不了了。” 白老爷子搭着眉，漫不经心道：“当初是你非要跟七皇子搭上关系，如今来找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白大爷急忙认错，“父亲，儿子哪里是为了自己？只不过见他们几个小辈情投意合，正是合适，这才定下了亲事。现如今七皇子怕是出不来了，就算出来了，也与皇位无缘，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洛夕跟洛雪的下半辈子也毁了啊。” 白老爷子拧眉，“这婚事是皇上点头同意的，你现在想悔婚不成？” 白大爷不说话，但就是这个意思。 之前江丞相隐晦地跟他提起，想让白洛夕与景瑟定亲，后来江贵妃又找到了他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当时江家如日中天，白大爷哪有不同意的？很快便点头同意了。 白洛雪也是，他原本想着以景逸的本事，定然是能当上皇帝的，到时候白洛雪可就是皇后，而他在白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风光无限，哪里会想到是现在这种结局？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可惜他把宝都押在了景逸身上，如今倒是没了退路。 白大爷在想什么，白老爷子是一清二楚。 正因为他心术不正，不想想怎么把白家发扬光大，天天盯着白家家主的位置，跟几个兄弟互相猜忌。 他总说他偏心白如苏，可为何不想想，他为何不偏心他？ 可白大爷是白大爷，孙子是孙子，纵使这老子再不好，白老爷子还是心疼孙子孙女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主动跟七皇子还有景瑟公主退了亲，到时候白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洛夕是男儿，难免会落个薄情寡义，而洛雪是女子，怕是日后的亲事也不好说。” 白大爷忙道：“有父亲在，几个孩子的婚事自然不是问题。” 白老爷子斜睨着他，摆摆手让他退下去了。 白大爷没有得到准话，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待他出来，白大夫人走了过来，脸上隐隐带着几分喜色。 “老爷，皇后娘娘派人过来了……” 魏兰烟派来的人，正是她的贴身嬷嬷林姑姑，白大爷恭恭敬敬地把人迎进来，也不知谈了什么，等把人送走后，白大爷先前的愁容满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大夫人却有些忧愁，“老爷，这样一来，洛夕的婚事解决了，那洛雪她……难不成真的给六皇子当妾？” “当妾也未尝不可。现在是妾，将来可就是妃。只是……” 这次景逸的事，给他敲了一个警钟。 他不能像之前把宝全押在景逸身上一样，又在景芝身上重蹈覆辙。世事难料，景芝看似最能与景凉分庭抗礼，但是最终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所以，他这次得为自己寻一条退路。 魏兰烟这次派来过来，谈的正是白洛夕的婚事，只要白洛夕与景瑟解除婚约，魏兰烟便可将景岚许给白洛夕。 既从一个坑里跳出来，皇后又朝他抛来橄榄枝，岂有不接的道理？ 只是对于让白洛雪给景芝当妾，白大爷心里也不大舒服。 魏蔓青压过白洛雪一头，岂不相当于魏家压过白家一头？ 对于白洛雪，白大爷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与其一双儿女全都搭在魏氏一党身上，倒不如让白洛雪嫁给景凉，也算是一条退路。 这段时日凤九离一直居住在皇宫内，吃喝住行都有人贴身照顾，简直被伺候成了老佛爷。生产之后，每日大补汤药不断，御膳房更是变着法做出各种美味的膳食，凤九离不见瘦，反而愈发圆润。 凤无心逗着小皇孙，他给他取了一个小名，叫肉肉，据说是无心太子在买肉馅烧饼的时候有了灵感。这个小名自然遭到了一众反对，凤无心改了好几个，始终都不满意，最后十分霸气地拍板，他小外甥的小名就叫肉肉。 景子初恨不得把这个不靠谱的大舅子掐死，凤无心我行我素，很是嚣张，仗着自己是亲舅舅，每天势必要来看孩子好几日，甚至把行李都搬到了隔壁的宫殿，这下子更像是赶不走的苍蝇。 凤无心瞥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凤九离，很是欠扁道：“妹妹，别照了，再照还是那么胖！景凉要是敢嫌弃你，我们就把他甩了，我带你回苍梧国，要什么美男没有！” 这番话，惹来那夫妻俩齐齐瞪眼。 凤九离鼓着脸颊，捏着自己的脸蛋，真的有那么胖吗？ 景子初轻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往凤无心心口上戳，“无心太子想太多了吧，九离可从来没说过要跟你去苍梧。” 凤无心呵呵，“你莫不是忘了，凤离墨还在苍梧呢。” 说到凤离墨，凤九离忙道：“对了，我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凤无心语气中带着酸气，“你都没叫我一声哥哥呢……” 瞧见凤九离那副担忧的样子，他也没再逗她，道：“他现在在凤城，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 凤九离的心一沉，“只是什么？” “他的腿废了。” 凤九离瞳孔一缩，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腿废了？” “当初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有一口气活着就不错了。否则你以为，他怎么会昏迷那么久，好几次，都差点没挺过去。” 凤九离双眸氤氲着水汽，手紧紧握着。 凤无心说得云淡风轻，凤九离也能知晓其中凶险。 景子初道：“至少人还活着，已是万幸了。至于他的双腿，只要没有截掉，或许封奕可以试试。” 凤九离重重点头，是，只要没死，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就是废了一双腿吗？她求遍天下名医，就不信治不好他。 第591章有人谋害 第591章 有人谋害 凤无心也劝道：“是啊，别担心，我已经找了一个神医，只要凤离墨有本事让他松口，他的腿或许就有救了。” 景子初蹙眉，忽然想起了之前凤无心说过，他要去风华谷，正巧在路上救下了凤离墨。 “你说的神医，是何人？” 凤无心不假思索道：“就风华谷那个脾气臭得要死的小古板啊！” 景子初与凤九离皆是一愣，原来封染是被他抓走的？ “你说什么？” 身后传来了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封奕踏入房中，正巧就听到了凤无心那句话，顿时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别告诉我，我弟弟是被你绑走的？” 凤无心斜睨着他，“你谁啊？” 封奕气得手都在颤抖，这狗东西绑架了他弟弟，还这么嚣张！ 凤九离好心提醒道：“这是封染的哥哥，亲的。” 凤无心挑了挑眉，不仅不心虚，反而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封染的亲哥哥，那么，你也会医术咯？” 封奕眉心一跳，瞧见对面土匪似的凤无心，心莫名的有些慌。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赶紧把我弟弟放了，要不然我……要不然景凉不会放过你的！” 凤九离倒是没想到，还真是凤无心把封染绑了。 眨了眨眼，她问道：“你抓封染做什么？” 凤无心顿了一下，云淡风轻道：“她中毒了，时日不浅，我一直瞒着她，她也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 凤九离脑子一空，明明凤栖梧于她而言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此刻听凤无心说起，她却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这算是母女连心吗？ 不想把气氛搞得太过凝重，凤无心的语气轻松了几分。 “谁知道封染那个小古板，任我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肯救人。这下好了，早知道是自家人，我何必废那么大的功夫。” 封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跟你自家人？ 景子初忽然问道：“之前我们查到，封染失踪的时候，风华谷有两拨人马出没，一伙人是你，另一伙人是谁？” “凤灵兮。”凤无心懒懒道：“那个女人千方百计地阻挠我把封染带回苍梧，她盯着皇位不是一天两天了。” 景子初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无生门的人？” 凤无心眯着双眸，倒是没有否认。 “本事不小，竟然还能查到无生门。” 无生门是他在北漠的势力，小六他们皆是出自无生门。 “客气，你不也骗过了世人？” 据说风流成性、浪荡不羁的无心太子，谁有想得到，他竟然是恶名在外的北漠无生门的门主。 凤无心扯了扯嘴角，不可置否。 凤九离问道：“凤灵兮不是凤……你母皇最疼爱的侄女吗？为何她会阻拦你找封染？” 景子初道：“苍梧女皇身上的毒，跟凤灵兮有关系吧？” 凤无心点头，“我虽没有证据，也能猜到一二。凤灵兮那一家子野心昭昭，早就觊觎皇位了，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想弄死封染。这么说来，我还救了封染一命呢。” 凤无心向封奕邀功，封奕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他去找封染，凤灵兮能循着风声去风华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分明是他连累了封染，还把他掳走了，现在还厚脸皮地向他邀功？ 凤无心看着小床内的肉肉，笑眯眯地戳着他的脸颊。 “若是母皇知晓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回来了，还添了一个小外孙，说不定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呢。” 凤九离抿着唇，想起凤栖梧，到底还是有些近乡情怯。 那是她的生母啊，凤九离只觉得很奇妙，对她却生不出半点亲切之感。 “呜哇哇哇……” 一直安安静静睡觉的小皇孙突然嗷了起来，吓得凤无心手一抖，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屋内几双眼睛齐齐朝他射过来，凤无心很是无辜。 “我什么也没做啊。” 凤九离道：“是不是饿了？肉肉平常这个点也该喝奶了。” 宫里有乳娘，倒是不必她亲自哺乳，只不过凤九离还是想自己养着。 景子初将那嗷嗷直哭的小东西抱起来，看着他依然丑不拉几的小脸，有些嫌弃。 “还是让乳娘喂吧。” 命云书去将乳娘带来，凤无心跟封奕他们自然不好在屋内待着。 很快乳娘便走了进来，跟在云书身后，低着头，手脚有些发颤，凤九离却没有察觉。 云书把小皇孙抱起来交给她，让她去隔间哺乳，乳娘一时没接住，孩子差点摔下去。 云书皱着眉头，呵斥道：“乳娘可要小心些！小皇孙身份尊贵，可不能摔着磕着。” 乳娘连连称是，抱着孩子走入屏风之后。 凤九离抿唇笑道：“怎么嫁给卫风之后，你这脾气越发凶了？” 云书红着脸，“小姐又取笑我！我不过是担心小皇孙，若是有什么损伤，别说小姐了，怕是皇上跟太子他们都心疼的不行。” 凤九离看着屏风之后的小人儿，眼里荡漾着一抹柔情。 “这孩子有福气，有那么多人疼他。景子初嘴上说着嫌弃，可每天晚上都是他在照料着。” 凤九离身体还没大好，又不想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养着。景子初不忍她太过劳累，半夜孩子哭了都是他起来照顾。 云书也笑，“自己的亲儿子，太子自然是疼的。” “那你呢？什么时候跟卫风也生一个？到时候刚好跟肉肉做个伴。” 云书的脸颊更红了，“这个……还是随缘吧。” “嘭！”半掩的门突然被人闯入，景行一脸急色喊道：“皇嫂！有人要害小皇孙！” 凤九离一怔，里面的乳娘似乎是打翻了花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云书反应最是迅速，立马冲了进来，看着乳娘半解衣裳，正准备哺乳。 乳娘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苍白着脸，哆哆嗦嗦问道：“云……云书姑娘，怎么了？” “把孩子抱来！” 得了凤九离的吩咐，云书上前将哭啼不止的小皇孙抱了出去。 第592章残害皇嗣 第592章 残害皇嗣 孩子回到自己身边，凤九离紧张的心才得以放了下来。 虽心有疑惑，可是凤九离也不忍心就这样让他哭着，让云书解下了帷幔，自己亲自喂他。 云书问道：“九皇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要害小皇孙？” 已经穿好衣裳的乳娘手脚发软地走出来，低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浑身却颤抖得厉害。 景行似乎是疾跑而来，额头上都带着薄汗。 凤无心他们原本就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迅速冲了进来。 “发生何事了？” 景行抿着唇，清隽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意。 “这就要问问乳娘了，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谋害小皇孙！” 突然被点名，乳娘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子，太子妃，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会害小皇孙？” 景子初皱着眉头，询问景行，“怎么回事？” 景行深呼吸一口气，道：“方才我原本想来看看晏儿，在御花园无意中听到了江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与人谈话，话语中提到了小皇孙，乳娘之类的。我越想越不对劲，江贵妃速来与皇嫂不对付，唯恐她对晏儿下手，我这才失礼闯了进来。” 凤无心双眸微眯，“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证据？” 景行抿了抿唇，点点头。 景子初深深地看了景行一眼，冷声吩咐道：“来人，把乳娘带下去，好好搜查一番！” 他不信景行，但是他更不信江贵妃。 尤其还涉及到他儿子，景子初更是不容许有半分潜藏的危险。 乳娘心如死灰，根本不容许她辩驳半句，便被拉了下去。 凤九离听着他们的谈话，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俯身蹭了蹭他的脑袋。 卫风很快就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主子，乳娘身上并未戴任何利器，只是医女检查出，她在……在胸前涂了毒粉，只需一点，便可要人的命。” 景子初脸色一沉，凤无心面无表情，只是眼里闪烁着阴冷的暗芒。 “呵……”他冷冷一笑，“那乳娘呢？” “一时不察，已经自尽了。” “江贵妃是吧？”凤无心向来邪肆散漫的脸上，竟也带着几分狠辣。 “敢动我外甥，活腻歪了！” 他气势汹汹地喊了小六几人，便要去找皇帝，景子初却将他拦下。 “无凭无据，怕是不能给江贵妃定罪。” 凤无心捏着拳头，轻蔑道：“所以你就这么忍下了？” 凤无心不是冲动之人，但他绝对是睚眦必报之人。 比如敢打他主意的魏则鸣。 更别说现在别人都动到凤九离母子头上来了，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妹妹，护着都来不及，哪里能让人害了？ 景子初摇头，“人证已死，亦无指向江贵妃的物证，若这样贸然捅出去，未必占理。” 景子初不生气吗？不，他的愤怒不必凤无心少，但是他更知道，比起把江贵妃的罪名昭示出去，更重要的，是解决江贵妃。 残害皇嗣，他是没有证据。但是这些年江贵妃做的坏事还少吗？任何一件都能让她被贬为奴，甚至丢了性命。 景子初跟凤无心都忍不下这口气，安抚了凤九离一番，便磨刀霍霍地准备对付江氏了。 小皇孙吃饱了，难得没有睡觉，睁着眯眯眼好奇地看着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凤九离仍然心有余悸，云书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江贵妃太狠了，小皇孙是无辜的，她也能下此狠手。” “生在皇室，没有谁是无辜的。” 凤九离的语气也有些冷，只是，这也不代表她能原谅江氏。 凤九离看向景行，真挚道：“九皇子，这次真的多亏了你，算来，你也救了我们母子几次了。” 景行淡淡一笑，颇有几分春风拂面之意。 “皇嫂客气了，皇嫂曾经救过我的命，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我也算是晏儿的九叔，岂有不疼他的道理？” 凤九离看着孩子，浅浅一笑，“是啊，等孩子长大了，定然要让他亲自谢谢他的九叔。” 景行眸中划过一丝幽光，语气带着几分期待。 “皇嫂，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 景行走上前，凤九离小心地将孩子放在他怀中，跟景子初一样，景行的动作有些僵硬，怀里那软乎乎的一团，让他整个人都僵直了，不敢用半分力，却又怕抱不住他，十分煎熬。 云书笑道：“九皇子，你放松一些，抱孩子很简单的。” 云书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景行有些羞涩地笑笑，低头看着那白白软软的肉肉，在凤九离看不到的地方，双眸褪去了清澈，只剩下幽暗无边的深潭。 许是刚吃饱的缘故，落入了陌生的怀抱，肉肉也没有哭，盯着景行看，似乎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 景行微微一愣，眯着双眸，盯着他那又细又软的脖颈。 生命实在太脆弱了，只要他稍稍一用力，这孩子，便成了一具尸体。 再抬眸时，眼里却是盈着笑意。 “皇嫂，还是还给你吧，这孩子太小了，若是我手下没个轻重，伤了他可不好了。” 景行没有多待，留下了一串佛珠，便准备离开皇宫。 姜月在马车内等候多时，看见景行进来，忍不住问道：“堂主为何要救小皇孙？” 江贵妃用乳娘的家人威胁她暗害小皇孙，这件事景行昨日便知道了，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姜月以为他不打算插手的，毕竟那个孩子的死活跟他们没有关系。 可是今日他却进了宫，编了一套谎言，阻止了乳娘动手。 不复人前的清俊，景行撑着脑袋，神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 他故意等到乳娘要动手的时候阻止，这样才能勾起景子初他们对江氏也仇恨，也能让他们又欠自己一份恩情。 江氏一死，景逸会做出什么？江丞相会不会拼死一搏？ 景凉崭露头角，魏氏能坐视不理？ 还有白家，傅家，封家，各自站队，到时候这北枭，可就乱了。 第593章满月宴 第593章 满月宴 姜月发现，她看不懂景行。 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对权势嗤之以鼻，他有强大的七杀，却甘心当个小透明一样的皇子。他与凤九离为敌，却从来不自己动手，利用景阳，利用江氏，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解决凤九离，他又迟迟不下死手。 姜月低下头，遮住眸中的阴霾。 景行不可能为情所困，可是他，到底不如从前那样心狠手辣，尤其是对凤九离…… “星弋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景行突然转移话题，姜月愣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惭愧与惊惧。 “还，还没有。”姜月道：“北漠杂乱，我们的人没有办法大肆寻找他们的下落。属下猜测，他们怕是已经死在北漠了。” 景行眸光清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月只得称是。 芳菲殿内，江贵妃焦灼地等着乳娘的消息，可是等来的，却是景子初与德海，还有一众御林军。 听着德海宣旨，细数她这些年来的罪孽，江贵妃脸上血色尽褪，哭着喊着自己冤枉，德海直接命人将她拖走。 在这后宫里，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可谁让江贵妃惹了景凉呢？ 德海看着面前不悲不喜的太子，想起了十九年前，那个浑身是伤，从火海中爬出来的少年，忍不住感慨一句命运无常。 江贵妃好歹陪伴皇帝多年，还为皇帝诞下一子二女，曾经也是盛宠一时的贵妃，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到底是作茧自缚，还是帝王无情？ 若非江贵妃对小皇孙下手，皇帝原本也不想要了她的命。 景逸行刺，江丞相率众威逼，皇帝也只是将江贵妃软禁，而这一次，她却是触到了景凉跟皇帝的逆鳞。 江贵妃被赐毒酒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后宫，魏兰烟知晓这次江氏怕是爬不起来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除了喜悦，魏兰烟还感到了一丝恐慌。 “她做了什么？” 林姑姑道：“芳菲殿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似乎是江贵妃对小皇孙下毒，被太子发现了。” 魏兰烟手一抖，心里那点心思顿时歇了。 她不是没想过解决那个小孩，可是江贵妃这般惨烈的下场，着实让她生出了几分退怯。 林姑姑道：“皇后娘娘，眼下这情况，我们可不能做傻事，万一……” “本宫明白！”魏兰烟烦躁道：“皇上十分重视那个孩子，经此一事怕是更加谨慎，本宫还没有那么蠢。” “十日后便是满月宴，到时候皇上会邀请各大王公贵族进宫，白家也会来。皇后娘娘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拉拢白家。” 嫡长孙的满月宴，自然是隆重的。内务府提前十日就在准备，其规格几乎比得上皇帝的寿辰，可见皇帝对小皇孙的疼爱。 凤九离恢复得很好，得益于景子初等人的精心照顾，凤无心的药也是功不可没。 云书为她梳洗打扮，凤九离看着自己圆了一圈的脸，更加绝望。 云书抿唇笑道：“小姐现在这样正好呢，从前也太瘦了一些。” 凤九离抱起了肉肉，跟刚出生的时候相比，他倒没有那样皱巴巴了，小小的一团，又白又软。尤其还换上了喜庆的小红衣，简直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 “妹妹！”凤无心雷打不动地来撸孩子，直接把肉肉拎了起来，就跟玩具似的。 “外面可热闹了，走！舅舅带你去玩！” 看着凤无心那副迫不及待地去炫耀的样子，凤九离哭笑不得。 宾客差不多都来齐了，这段时日不是没有人想来探望凤九离，全都被景子初跟凤无心挡了。 此时凤无心抱着小皇孙出来，而凤九离走在后边，众人眼巴巴地盯着小皇孙，却碍于凤无心而不敢上前，只能调转目标，对凤九离关切问候。 凤九离表面笑意吟吟，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悉数收下，也不因谁的身份低微就冷漠，不因谁的身份尊贵而热情。 如此一来，反倒让人没有办法跟她拉近关系。 想起凤九离刚嫁给景子初的时候，盛京谁看好这门亲事了？不仅嘲讽景子初，更是看不起凤九离，谁曾想他们会有今天的风光？ 魏兰烟坐在上边，一杯清火茶都压不下内心的火气。 “不就是生个儿子嘛，瞧她那得意劲！” 一旁的魏蔓青也是十分眼热。 若是她嫁给景凉，今日这殊荣便是她的！ 魏兰烟却对魏蔓青道：“等这满月宴过了，也该准备一下你跟景芝的婚事。蔓青，你可不能再任性了。”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警告，魏蔓青小声称是，哪怕心里再不情愿。 魏兰烟这才有了一丝笑容，“等你们的婚事也成了，就剩下景岚了。” 她看好白洛夕，现在就等白家想办法跟景瑟解除婚约了。 今日景瑟也来了，曾经那个骄横的公主，此时如同小透明一样，没有江氏的庇护，她在这皇宫，活得连狗都不如。 景瑟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次，可是母妃被赐死，皇兄下狱，外祖也被削了权利，她一个公主，就算恨透了景凉他们，又能做什么？ 景瑟如今唯有指望白家，她相信白洛夕会好好照顾她，只要脱离了皇宫，有白家当靠山，那些人也不敢轻贱了自己。 景瑟一直在等着白家的人前来，白家大夫人很喜欢她，白洛夕也一直迁就着她，景瑟相信，她在白家一定会比在皇宫过的好。 “公主。”一名宫女走上前来道：“白少爷命奴婢给公主捎个话，他在风林苑等着公主。” 景瑟一喜，立马带着婢女去了风林苑。 景瑟的离开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倒是凤九离正巧朝这边看了一眼，也没有过多注意。 罪孽是江氏所犯，与景瑟无关，可景瑟是江氏之女，她还没有那么圣母，会宽谅景瑟。 皇帝稍微来迟了一些，撤了不少老臣，他也从一些替补官员中挑出了不少，朝堂一下子多了几张新面孔，也不同于那些迂腐的老头，倒是让皇帝舒心不少。 第594章私会情人 第594章 私会情人 一进来，皇帝就迫不及待把小皇孙从凤无心怀里抢回来，看着这小娃娃，饶是无情的帝王，心也都化了。 魏兰烟看着皇帝跟那些臣子炫耀小皇孙，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宫中那么多皇子公主，皇帝都鲜少抱过，果然是隔代亲，面对孙子，皇帝倒是当宝贝疙瘩。 只是嫌恶归嫌恶，魏兰烟也不得不挂着假笑道：“皇上，臣妾瞧着，小皇孙倒是像极了太子幼年的时候。” 皇帝难得应和道：“是啊，凉儿出生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广济寺的师傅都说，凉儿是个有福气的。我们家晏儿，也是个有福气的！呵呵呵……” 魏兰烟只能赔着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傅家、魏家跟白家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同前来，傅老太爷哈哈大笑，十分爽朗道：“我的外重孙呢？老头子我可是给我的小重孙准备了份礼物。” 看着傅老太爷拿出的平安锁，白老爷子也不甘示弱，命人将特地打造的一套金手镯、金脚镯、金锁链拿出来，那明晃晃的黄金，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傅老太爷吹胡子瞪眼，“有钱了不起！这么重的金子，我的乖孙能戴吗？” 白老爷子不以为意道：“不能戴，就当传家宝，将来有个急用，还能卖了换钱，多实用！” 众人看着他们斗嘴，都乐呵呵的，心里更是将小皇孙重新掂量了几分。 凤九离今日盛装打扮，大概是这段时间养的好，整个人容光焕发，甚至比之前还要明艳动人。 景子初看着底下那些世家公子频频超他媳妇偷来猥琐的目光，冷眼一扫，吓得他们纷纷低下脑袋去。 景子初得意地搂着凤九离，偏眸看着她的笑颜，还有被皇帝抱着的小皇孙，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一名宫人匆匆走来，在魏兰烟耳旁低语几句，皇后脸色微变，瞥了白家人一眼，摆摆手让她下去。 皇帝问道：“怎么？发生了何事？” 魏兰烟欲言又止，“是关于景瑟公主的。” 经她提起，他才发现景瑟没有来。 皇帝虽恼恨江氏做下的那些事，但是他不会迁怒无辜的人。景瑟到底是他的女儿，皇帝也是关心她的。 “她人呢？” “这……皇上，事关景瑟公主，臣妾也不敢妄言。” “说！” 魏兰烟似乎有些为难，犹豫道：“下面的宫人来报，景瑟公主跟一名男子在风林苑私会……” 皇帝的脸色一沉，吩咐了德海一声，让他去处理。 凤九离离得近，自然是听清楚了，微微蹙眉，景瑟那样傲慢的人，哪怕江氏没落，她还有与白家的婚约，怎么会跟旁的男子私会？ 这事儿毕竟不光彩，皇帝若无其事地将孩子交给凤九离，起身走了出去，魏兰烟身为皇后，自然也要跟着去处理。 偏殿内，景瑟跟那名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跪在地上，两人身上并无不妥，那男子脸上被挠了几道，很是狼狈，却还一个劲地说是景瑟勾引的他。 魏兰烟怒斥道：“景瑟贵为皇家公主，又与白家嫡长孙有婚约，怎么会看上你？” 经魏兰烟这么一提醒，皇帝才想起她与白洛夕有婚约，脸色愈发难看了。 “你说！”他看着景瑟。 景瑟瑟瑟发抖，苍白着脸道：“父皇，不管儿臣的事，是宫女告诉儿臣，白洛夕在风林苑等我，我这才过去的！” 魏兰烟蹙眉道：“白家人方才才来，白洛夕怎么会在风林苑？” 皇帝显然也是不信景瑟的话。 景瑟脸上血色尽褪，她虽然没有江贵妃半分心计，但是宫里那些肮脏手段，她也是知晓一二，今日这出，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她！ 景瑟咬死了就是有人设计，她跟这肥猪素不相识，又怎么会抛弃芝兰玉树的白洛夕而选择他？ 皇帝也怀疑几分，他虽然因为江氏的缘故，对景瑟生出几分不喜，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自然也不太相信她会跟人私会。 “这事……” 皇帝刚想说要把这事瞒下来，德海走过来道：“皇上，不好了，景瑟公主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白家人也知道了。” 景瑟浑身一颤，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宴厅内，白家人脸色有些难看，白洛夕看不出愤怒或者羞恼，听着周围的嘲笑声，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如此一来，旁人对他倒是同情几分。 皇帝跟皇后走了出来，景瑟倒是没有露面，至于那个倒霉鬼公子哥，早就被拖下去严刑拷打了。 皇帝一出现，这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知晓白家人等着一个交代，皇帝也没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白老爷子，景瑟的事，不管是她自己不懂事，还是有人有心陷害，错就是错了，朕也不会包庇她，她与洛夕还有婚约，这件事你怎么看？” 堂堂皇家公主，在有婚约的前提下跟别的男子厮混，不仅皇家脸上无光，就是白家只怕也抬不起头来。 白老爷子看了白大爷夫妻俩一眼，冷声道：“这门亲事，是洛夕的父亲为他定下的，老臣管不了。” 白大爷面色尴尬，他总不好直说，他想解除婚约吧。 白大夫人见丈夫半句话都憋不出来，唯恐他的犹豫，浪费了他们这一番部署，忙道：“景瑟公主与洛夕订亲以来，臣妇一直将景瑟公主当自己的儿媳对待，一直期盼着她能早日嫁到白家。可是现在，景瑟公主她……臣妇也不是责怪公主的意思，到底是洛夕不好，景瑟公主移情他人，也是正常。” 凤九离忍不住多看了这位白大夫人一眼，把景瑟跟人私会说成是移情别恋，到底减轻了几分羞耻，也将罪责都推到了白洛夕身上，反倒显得他们善解人意。 凤九离轻轻拍着怀中的小家伙，白家人，果然不是各个都是白如苏那个人傻钱多的货。 皇帝也明了白大夫人的意思，看着白洛夕道：“洛夕，你说呢？” 第595章东山再起 第595章 东山再起 白洛夕站起身，抿了抿唇，神色带着几分难过与决绝，声音沙哑道：“是臣配不上景瑟公主，只要公主幸福，臣……臣愿意放公主自由。” 皇帝也了然几分，这是人之常情，倒也不怪白洛夕。 摆摆手让他坐下，皇帝叹道：“景瑟被她母妃惯坏了，行为失仪，这门亲事是朕订下的，如此，朕便做主，解除这门亲事。” 白大爷等人心中一喜，倒还记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太过张扬，整场满月宴下来，一直默默地待在角落里，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 虽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但好歹也是公主，众人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非议，嘻嘻哈哈地喝酒祝贺，完全将景瑟抛之脑后。 凤九离虽不知道这一出是有人有意安排还是只是巧合，但是景瑟因为行为失仪而被退了亲事，还害得皇家丢了面子，怕是皇帝不会轻易饶了她。 地牢，与外面的嬉笑喧闹不同，这里犹如地府一样，静静地等待死亡。 景逸坐在干草堆里，仍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输了，而且还是一败涂地。他的母妃死了，外祖也落狱了，朝中的势力悉数被铲除，如此雷霆手段，景凉当真是好本事。 一道轻飘飘的脚步声接近，景逸甚至连头都懒得抬。 “七皇子这就打算认命了？” 姜月看着形如乞丐的景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景逸诧异的看着她，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戒备。 “你是谁？” 地牢外守卫重重，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自然是能帮七皇子东山再起的人啊。” 景逸扯了扯嘴角，满脸的不信任。 “如今我这副模样，还有什么本事东山再起？” 姜月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是没本事，可是有我家主子相助，打败景凉不在话下。” 景逸眯着双眸，“你家主子又是谁？” “这个七皇子就不需要知道了，等时机成熟，七皇子自然会见到他。我只问七皇子一句，是甘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死，还是拿你的命搏一搏前程？” 景逸眸光微闪，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攥紧。 他宁愿赌一把，也不想就这样烂在地牢里。 姜月很是满意，“七皇子是聪明人，等时机一到，我的人自然会来救七皇子出去。” 只留下这句话，姜月便离开了，景逸盯着那出口处唯一的光点，眼里闪烁着浓浓的仇恨与野心。 御书房内，皇帝批下了将景瑟远嫁塞外的公文，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几岁。 德海奉上了茶盏，劝道：“皇上当心身子。” 皇帝苦笑一声，“朕不是一个好父皇。” “景瑟公主若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定然也不会责怪皇上的。” “江氏的孩子，景瑶死了，景逸下狱，只剩下景瑟，便是朕有心护她，也无法帮她挡住所有明枪暗箭。” 江贵妃盛宠一时，景瑟亦如他的掌上明珠，否则也不会养成这般骄纵的性子。这段时间江家出事，皇帝并未迁怒景瑟，可是宫中不乏趋炎附势之人，景瑟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皇帝原本想着她好歹跟白洛夕有婚约，白家大房对她也是不错，景瑟将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谁曾想到，连他们都落井下石，唯恐被江家牵连，为了解除婚约，不惜给景瑟下套。 德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仪表堂堂的白家小少爷，也是这般心机深沉之人。” 白家大房到底太过自以为是，而且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如此明显的下套，根本不经查。 只是就算知道是他们设计景瑟，皇帝又能做什么？ 景瑟的母族犯罪，她如今没有母族依靠，便是皇帝为她伸冤，不管她跟白家的婚约好作不作数，她的名声都毁了。 索性，皇帝便将婚约解除了，将她远嫁塞外，那里至少远离盛京是非之地，景瑟仍是公主，塞北的子民也不敢欺负她。 德海道：“听宫人来报，皇后娘娘近日频频邀请白家大夫人进宫，似乎是有意将景岚嫁给白家小少爷。” 皇帝眸色偏冷，语气中不含一丝温度。 “皇后最近，也是越发不安分了。” “皇后娘娘一直将六皇子视为己出，多为六皇子打算也是正常。” 皇帝冷笑，“魏国公府……魏老爷子是愈发糊涂！他不支持景凉这个嫡亲的外孙，反而去扶持毫无血缘关系的景芝。” 德海适时地拍了一下景凉的马屁，“太子殿下天资卓越，便是没有魏国公府，他亦是压过了六皇子一头。” 说起景凉，皇帝的脸色才缓和几分。 “你说得对。原本朕想着，让这几个儿子各凭本事，可是到头来，还是凉儿最是出众。” 德海笑道：“可不是？先皇后贤德淑良，太子殿下受她教导，自小便天赋异禀，虽经历了一番苦难，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满朝文武，谁不夸赞太子殿下？” 皇帝点头，“这几个皇子中，唯有凉儿与朕年轻时最是相似。” “如今小皇孙也降生了，太子妃又是聪慧过人，还是苍梧国的皇女，有她协助太子殿下，皇上大可放心了。” “是啊。”方才还愁眉苦脸的皇帝，脸上浮现了一抹欣慰，“九离是个聪明的，将来协助凉儿，定能将皇宫治理得井井有条。” 德海了然，看样子，皇帝是直接将下一任皇帝人选定下了。 景瑟被送出盛京的那一天，没有人前来送她，她百般不愿，直接被绑上了马车。正巧傅欢要回边关，索性便由她护送她前去。 凤九离几乎就在皇宫住下，凤无心每日带着小皇孙到处上蹿下跳，小六小七他们也跟着胡闹，因他们身份特殊，就是魏兰烟看不过去，也只敢在背地里酸，不敢当面指责。 正逢春暖花开，未央宫内亦是花团锦簇，皇后特地邀请了京中贵妇进宫赏花喝茶。 林姑姑亲自前来邀请凤九离，凤九离也没有推辞，随着她一同前去。 第596章居心不良 第596章 居心不良 未央宫内已是十分热闹，众人换上了春服，樱粉色、鹅黄色、水绿色、淡蓝色……远远望去，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很是衬景。 凤九离一来，那些夫人小姐们纷纷起身行礼，态度恭敬得不行。 魏兰烟坐在亭内，一袭姜黄抹胸，外罩桃红色宫裙，姿态端庄，哪怕上了年纪，在这一众千娇百媚之间，亦是不减风采。 凤九离嘴角挂着盈盈浅笑，福了福礼，艳丽的容貌，生生将满园春色压了下去。 魏兰烟眸光微闪，想起凤九离是凤栖梧的女儿，看她愈发不顺眼。 倒是那些夫人们，纷纷赶着上前巴结凤九离，毕竟如今她的身份与以往不同，还诞下了小皇孙，深得皇帝宠爱，只怕这皇位，景凉也稳了。 凤九离倒也来者不拒，无论待谁都是亲和有度，倒是让那些夫人太太们直夸她仪态得体。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说起了魏兰鸢，赞叹道：“看着太子妃，倒是让臣妇想起了先皇后，当年先皇后还在时，将这皇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宫中无不夸赞。” “可不止是皇宫，我还记得，有一年北方干旱，农民颗粒无收，生活惨淡。恰逢国库空虚，皇上批的银子，也解不了那些百姓的燃眉之急。还是皇后娘娘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动员全盛京的太太们，为百姓出一点绵薄之力，我听说北方的那些百姓还特地为皇后娘娘造了金身，日夜供奉。” 凤九离道：“我虽未曾见过母后，但也听说过母后在世时的美名，我如何能与母后相比？” 对魏兰鸢，她便称母后，而对魏兰烟，则是生疏客气的皇后娘娘。 如此明显的区别，众人哪里看不出来？ 魏兰烟哪怕气恼极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露出半点。 只能挂着僵硬的笑，跟着她们缅怀魏兰鸢。 “是啊，姐姐是由嫡母亲自教导，未出嫁前便颇负盛名。入宫为后之后，更是费尽心思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祉，便是本宫都自愧不如。” 魏蔓青最是懂魏兰烟，柔声开口道：“姑姑何必妄自菲薄？先皇后去世之后，这皇宫上下都是姑姑一人操持，姑姑要照顾太子殿下，还要打理整个后宫，亦是有功之人。” 魏兰烟满意地看了魏蔓青一眼，脸上仍然带着些许哀愁。 凤九离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是么？可我怎么记得，当年太子受了重伤，皇后娘娘说是进宫照顾太子殿下，可没多久就当上了皇后，而太子殿下也搬了出去，自立为府。” 言下之意，魏兰烟进宫到底是为了当皇后还是照顾太子，这还有待思量。 这些事，众人是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敢提起。 毕竟魏家势大，魏兰烟如今又是皇后，谁敢去触她的霉头？ 凤九离如此大胆地撕破了魏兰烟的心思，可想而知魏兰烟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魏蔓青不徐不缓开口道：“太子妃此言差矣，皇后娘娘与先皇后是亲姐妹，先皇后故去了，姑姑进宫代替先皇后照顾皇上与太子，并无不妥。太子妃的意思，可是说姑姑居心不良？” 凤九离捧着茶，抿了一口，眼里带着些许笑意。 “魏小姐这话就有意思了，我可没有说过，皇后娘娘居心不良这样的话，难不成连魏小姐自己都这样以为？” 魏蔓青眸色一暗，“臣女尊重姑姑，怎么会这样想？太子妃切勿污蔑臣女。” “不过开个玩笑，魏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凤九离漫不经心地划着茶杯的边缘，双眸眯着锐利的寒芒，“听说魏小姐自小在皇后娘娘身边养大，皇后娘娘将魏小姐当成了下一任皇后来培养，本妃竟不知，原来本妃挡了魏小姐的路。” 场面一度安静，方才还有心缓和一下气氛的人纷纷闭了嘴。 魏蔓青攥着拳头，迎上凤九离那双清冽的眸子，竟也生出了几分退怯之意。 她能说是吗？ 本来就是凤九离挡了她的路，若非是她，现在的太子妃就是她！ 凤九离今日所享有的一切殊荣也全都是她的！ 可魏蔓青却是忘了，曾经她对景子初弃如敝履，不屑一顾，若非看在他锋芒毕露，又怎会多看他一眼？ 魏兰烟见魏蔓青被她堵得说不出话，不免有些恼恨，带着几分警告道：“蔓青如今与景芝有婚约，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太子妃这话，又从何说起？” 毕竟之前因为魏蔓青换亲的事，景芝已有诸多不满，魏兰烟现在更不能让景芝对魏蔓青生出芥蒂，否则对魏家很是不利。 眼角一挑，凤九离接着往死里怼。 “哦？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是我家太子挡了六皇子的路？” 那姑侄俩皆是一噎，脑子转了好几圈，都想不出来怼回去的话，毕竟，凤九离说得都是事实。 凤九离心中冷笑，魏兰烟踩着魏兰鸢上位，现在魏家又不要脸地踩着景凉上位，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凤九离！”魏兰烟咬牙切齿地怒道：“你简直放肆！” 凤九离无辜地眨眨眼，“我哪里说错了，还望皇后娘娘指教？” 你错就错在不该说大实话！ 众人心里吐槽，却也不敢出言。 太子风头正盛，但是魏国公府根基庞大，亦是不好惹。 “你……”魏兰烟一个字磨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下文。 她恨不得将凤九离处置了，省得在她面前碍眼，可是想起她背后的靠山，魏兰烟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她果然是厌恶她的！ 凤无心，还有凤九离，凤栖梧生的儿女，存心来给她添堵的吧！ 魏则鸣被打了二十板子，最近又莫名地接连遭殃，不用想也知道，只怕是凤无心派人教训他。 而她引以为傲的魏蔓青也被凤九离压得说不出话，魏兰烟越想越气闷。 魏蔓青瞧见了正走进来的皇帝跟景凉，连忙跪下身来，泫然若泣道：“太子妃对臣女有气，也不该顶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仅是北枭的国母，也是太子殿下的亲姨母啊。” 第597章对天发誓 第597章 对天发誓 凤九离习武，耳力甚佳，自然也听到了外面有人走进来。 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出入未央宫，怕是除了皇帝也没有别人。 所以魏蔓青此举，是故意卖个惨，再往她身上泼脏水吗？ 嗯，虽然这脏水泼得没毛病。 她也假装不知道，抽出了帕子，擦着眼角，很是委屈道：“魏小姐怎可颠倒黑白？不是魏小姐说的，我身份低贱，不配当太子妃，还有，魏小姐会是北枭将来的皇后，让我识相一点。我与太子两情相悦，我不嫌弃太子毁了容貌，太子不嫌弃我出身低微，难不成没娘的孩子，就活该让人欺负？” 凤九离的脸转变得有些快，魏蔓青瞠目结舌，顿时失言。 皇帝沉喝声传来：“发生了何事？” 南越送来书信，欲与北枭议和，永不开战，言语之间十分真诚，这让皇帝很是苦恼，毕竟他一直存着南下扩疆的心思。越想越烦躁，听说未央宫举办赏花宴，这才叫景凉出来散散心，没让宫人跟着，谁知道一过来就听到了凤九离跟魏蔓青这一番话。 魏兰烟刚想开口，凤九离就跟花蝴蝶一样扑过去，依偎在景子初怀里，很是难过地控诉道：“太子殿下，你可觉得娶了臣妾后悔？” 景子初看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还是面不改色地配合媳妇演出，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有，本殿下能娶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凤九离冲着他眨眨眼，仍是委屈道：“可是魏小姐说，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她与太子殿下有婚约，若是我识相点，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还会赏我一个侧妃之位。” 魏蔓青瞳孔骤缩，察觉到皇帝跟景子初看过来的冷厉目光，冷汗连连，拔高声音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凤九离偏眸看她，像是不可置信道：“魏小姐这就忘记了吗？就在魏小姐让你庶姐代替你嫁给六皇子的第二天，魏小姐亲口跟我说的。” 那时候魏蔓青信誓旦旦，仿佛太子妃之位已是囊中之物，迫不及待地跑到她面前放话。 凤九离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众人看着魏蔓青的目光都有些微妙了。 景子初义正言辞道：“本殿下眼里心里只有九离一人，魏小姐若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早日吃药，免得白白耽误了我六弟。” 景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是感觉不到魏蔓青对他的冷淡，但是没想到，原来她一直存着要嫁给景凉的心思。 政务上被景凉压过一头，景芝亦是十分不高兴，魏蔓青又喜欢上了景凉，简直就是对他的背叛！ 魏蔓青苍白着脸，连连摇头否认，“不，我没有……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当着皇帝的面，她能承认吗？哪怕她就是这样想的。 然而景子初的话却犹如晴天霹雳，明明他们才是有婚约的，可是现在景子初为了凤九离竟然这样羞辱她。 皇帝明显也是十分不悦，只是对于小辈，他也不好呵斥，只能把罪责怪在皇后头上。 “皇后，你到底怎么教的？” 魏兰烟早就吓傻了，没想到魏蔓青竟然会生出这种心思，也没想到凤九离会这么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魏蔓青的面子。 而皇帝的怒斥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下跪道：“皇上赎罪，蔓青是由臣妾自小教导，她是什么人臣妾再清楚不过，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凤九离咬死了她们，“皇后娘娘是说我胡说咯？那魏小姐敢不敢堵上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对天发誓？” 魏蔓青咬着牙，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举起了手，满怀愤懑道：“我魏蔓青发誓，我从未……从未说过这种话，否则……否则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誓言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到底是虚无缥缈之物，魏蔓青就不信了，誓言还会应验不成？ 众人见她如此笃定决绝，也信了几分。 反观凤九离，却是笑眯眯道：“魏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别忘了你今日可是发过誓的。” 魏蔓青小脸惨白，活脱脱一副被凤九离欺负的弱小可怜模样。 众人忍不住心生同情，对凤九离的“胡搅蛮缠”，更是不喜几分。 景子初握着凤九离的手，面色冷酷道：“我从未与谁有过婚约，还请魏小姐日后不要以我的未婚妻的身份自居！” 如此响亮的巴掌拍在魏蔓青脸上，魏蔓青简直无地自容。 景芝虽然恼恨魏蔓青竟然心悦景凉，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站出来道：“太子皇兄误会了，蔓青已经与我定下了亲事，怎么又会与你有婚约？不过是先皇后的戏言，谁会放在心上？” 魏兰烟对景芝有多欣慰，对魏蔓青就有多失望。 左不过是一些儿女私情，皇帝也不好插手，道：“行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小六的婚期也快近了吧，赶紧办了，免得多生事端。” 皇帝说这话，也只是想将结束今日这出闹剧，可听到景芝跟魏蔓青耳里，就好像魏蔓青是生“事端”的人，而景芝却是帮景凉解决“事端”的人。 两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各怀心思，只能低眉顺眼地称是。 虽然闹了这么一出，皇帝也不减兴致，继续信步赏花，景子初跟凤九离跟在他后面，巧笑连连。而一旁的魏兰烟，脸上赔着笑，心思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更别说魏蔓青跟景芝了。 等人散去，未央宫的大门被关上，林姑姑扶着魏兰烟，从跪在殿外的魏蔓青身旁路过，目不斜视。 林姑姑道：“魏小姐身子较弱，怕是受不了，皇后娘娘是不是……” “让她跪着！不长长记性，她怕是要将本宫多年的筹谋都毁了！” 魏兰烟闭了闭眼，想起今日的闹剧，对魏蔓青恼恨得不行。 魏蔓青是她亲手调教，她为她铺好了路，她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妄想嫁给景凉，让她如何不气？ 第598章脑子有病 第598章 脑子有病 魏蔓青病了，毕竟春寒料峭，她身子向来娇弱，在未央宫外跪了整整一夜，哪里支撑得住？ 太医在未央宫进进出出，魏夫人也慌忙进宫探望，只有景芝一反常态，始终没有露面，然而这也阻止不了两人的婚期将近。 魏兰烟唯恐魏蔓青又闹出什么事端，便向皇帝请求让魏蔓青从皇宫出嫁，如此规格，都赶得上皇家公主出嫁了。 皇宫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未央宫忙得不可开交，凤九离倒是清闲了下来。 肉肉真不愧凤无心给他取的名字，愈发圆润起来，样貌也渐渐张开了，眯眯眼变得炯炯有神，吃饱喝足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小嘴巴一抿，简直跟景子初如出一辙！ 景子初从一开始的生疏，如今渐渐上手，抱孩子越发熟练，凤九离见他们父子俩相处得如此愉快，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凤无心雷打不动地来看孩子，顺便蹭个饭，景子初看他很不顺眼，终于忍不住赶人了。 “无心太子来北枭也两个多月了，还不准备启程回苍梧吗？” 凤无心早就看破了他的心思，轻哼一声，道：“不急，我还带九离一起走呢。” 他已经传信回去，将凤九离没死的消息告诉凤离墨，包括封染。怎么说他们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封染要是再不肯医治凤栖梧，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他倒是不敢告诉凤栖梧，凤栖梧爱女心切，而她身边还有荣城公主虎视眈眈，万一泄露了凤九离的消息，谁知道那个老女人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亲生娘亲，凤九离有好奇，有期待，也有害怕。 重活一世，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她来说，有凤离墨与景子初已经足够，凤九离从来不敢想，有朝一日她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人。 凤无心见她沉默，连忙为自家母皇说好说。 “妹妹，你不用怕，母皇一点也不凶……额……也不对，她只对我凶，每次看见我就烦的不行。你就不一样了，她等了你那么多年，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哪里舍得凶你？” 凤九离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肉肉，眼里泛起丝丝温柔。 哄睡了小家伙，凤九离也打算去午休，云书却来禀报，魏蔓青来了。 过两日便是婚期，这个时候魏蔓青来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凤九离不想见她，让云书去回绝了，魏蔓青却赖在外面不走了。 宫里最不乏说闲话的，凤九离不想再跟魏蔓青牵扯不清，便只能让云书把人带进来。 不过几日不见，她似乎更瘦了，以往还有几分富态，现在整个人瘦瘦弱弱的，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我见犹怜。 她踏入屋内，环顾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凤九离淡淡开口：“别找了，景凉不在。” 凤九离以为她会失望，却见她神色一松，下一秒，出乎意料地朝着凤九离跪了下来。 凤九离一怔，也没有开口叫她起来，静静地看着她想玩什么把戏。 魏蔓青脸上带着些许屈辱，十分艰难地开口道：“太子妃，我想嫁给太子，哪怕为妾也心甘情愿，请太子妃成全！” 云书端着茶过来，正巧听见了她的话，顿时气得不行，手里的茶也不肯给她喝了，直接往旁边的桌子重重一放，以示自己的愤怒。 这魏蔓青怎么这么不要脸，到现在了还想纠缠景子初！ 魏蔓青恍若未闻，几近哀求地看着凤九离。 凤九离薄唇微翘，“魏小姐不当正儿八经的皇子妃，却要当妾？” 凤九离倒是没有嘲讽的魏蔓青的意思，可听在魏蔓青耳里，却仿佛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曾经她对景凉的不屑一顾与对凤九离的轻蔑历历在目，而现在，她却跪在凤九离面前，卑微如尘。 “我不愿嫁给景芝，我父亲母亲还有姑姑却不顾我的意愿，订下这门亲事，我只能来求太子妃。” 骄傲如魏蔓青，能让她说一个“求”字，能让她跪下双膝，想来是真的不愿。 只不过，这又与她何干？ “魏小姐求错人了，我虽是太子妃，可也大不过皇后。” 魏蔓青顿时急了，“只要太子妃跟皇上说一声，这门亲事便可作废。也只有太子妃能劝动太子，只要……只要我能嫁给太子，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跟太子妃争宠。” 凤九离眸色微冷，呵笑一声，“魏小姐大病一场，把脑子烧糊涂了？” 她为何要帮她？且不说她们积怨已久，就冲着魏蔓青觊觎着景子初，她不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已经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把她放在身边添堵？ 魏蔓青咬着牙，“日后太子身边也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人，既然如此，太子妃又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凤九离面色冷淡，纳妾？景子初敢纳妾，她就敢抱着儿子离开北枭！ 懒得跟这疯婆子周旋，凤九离道：“云书，送客！” 魏蔓青急道：“太子妃在怕什么？怕我抢了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吗？只要太子妃肯帮我，日后太子登基，太子妃仍是皇后，我绝对不会与太子妃争宠。” 真是够了！ 凤九离一脸不耐烦，“魏蔓青，你有病吧？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你以为你是谁？跪在我面前哭一哭，我就得去求着皇上解除你跟景芝的婚约，我就把景凉让给你？”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凤九离，魏蔓青一时有些发愣，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魏国公府嫡女，只要我嫁给太子，魏国公府便可扶持太子登基……” 凤九离冷笑，“魏国公府？你当人人都稀罕？景凉是太子，北枭正儿八经的储君，何需魏国公府？只有景芝那个废物，才需要靠着女人上位，你以为人人都是景芝？” “还有，既然不肯嫁，你有千百种方法拒绝，一边欲拒还迎，一边又跑到我面前假惺惺，好人都让你做了，你当谁都是傻子呢？” 第599章血色婚礼 第599章 血色婚礼 魏蔓青脸色发白，被凤九离的凶悍吓得后退一步。 凤九离无语得不行，现在这朵娇弱的小白花，还不如之前嚣张地跑到她面前放话的魏蔓青。 摆摆手让云书把人“请”出去，凤九离午睡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魏蔓青被扔了出来，看着紧闭的大门，狼狈不堪。 旁边走过几名宫女，朝她投来了嘲讽的目光，谁也没上去管她。 魏蔓青攥紧了拳头，眼里闪烁着怨恨的暗芒。 姜月穿着宫女的服侍，走上前来，一边将她扶起，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诱惑道：“魏小姐想当太子妃吗？” 魏蔓青偏眸看她，对上姜月那双冷厉而精明的眸子，眼珠子微微一转。 两日转瞬即过，这两天魏蔓青都十分安分，也没有再来打扰凤九离，凤九离也没放在心上。倒是景子初，这两日似乎很忙，就连凤无心他们都不见人影。 一来二去，便到了婚期这一日。虽然只是皇子的婚礼，但因魏国公府的原因，又有魏兰烟亲自操持，这场婚礼的隆重都快赶上之前太子大婚的时候。 这一日，魏老国公跟魏国公还有魏府的那些少爷小姐们全都进宫观礼，虽然于礼不合，但是能从皇宫出嫁，对魏蔓青来说是巨大的殊荣。 未央宫内已经挤满了人，魏蔓青已经收拾妥当，看着她披上了大红嫁衣，那端着的气度，倒是让人忍不住夸赞一句，不愧是皇后亲自教导出来的。 魏兰烟也是与有荣焉，看着魏蔓青的目光愈发满意。 她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别紧张，今日嫁与景芝，日后便是六皇子妃了，若是景芝敢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本宫。” 魏蔓青乖巧地福礼，拜谢魏兰烟。 盛京的全福夫人为魏蔓青梳头喊福，里里外外都是一片欢喜的笑谈声，魏蔓青表面乖顺，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魏蔓妤站在后头，远远地看着魏蔓青，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掌心。 成了六皇子侧妃，魏蔓妤不复从前的嚣张，仿佛被减去了利爪，安安静静地窝在六皇子府内。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魏蔓青曾经做过的蠢事，而她的愚蠢与任性，却葬送了她后半生的幸福。 明明是魏蔓青要她替嫁，魏国公府却逼迫她扛下所有的罪责。景芝被耍了一通，不能对魏国公府发难，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六皇子府的人各个视她于无物，那些低贱的通房也敢羞辱她。她成了全盛京人人鄙弃的对象，每次出门有人认出她，总说她是破坏人姻缘，抢了嫡妹夫君的贱人。 所有的罪责都落在她头上，她是有错，是她贪婪，是她痴心妄想，但是魏蔓青呢？她才是罪魁祸首！ 现在，她眼睁睁看着这罪魁祸首嫁给景芝，从此压她一头，魏蔓妤只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一团火气，看着魏蔓青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毒与仇恨。 外面有人笑喊着新郎来了，殿内的人呼啦啦地簇拥着魏蔓青出去。 景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身大红喜袍，容貌偏于清秀，但在这喜庆的红色的映衬下，也添了几分俊朗。 毕竟是在皇宫，随着景芝前来接新娘子的那些公子哥也不敢胡闹。接过盖着头纱的魏蔓青，景芝携着魏蔓青前去拜别皇帝跟魏老国公他们。 皇帝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看着那对新人走来，皇帝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对新人跪在皇帝面前，听着礼官冗长的贺词，再三叩拜。 皇帝象征性地说两句祝词，景芝便准备与魏蔓青回六皇子府。 迎亲的队伍整装待发，景芝正坐上高头大马，一支利箭破风而来，毫无防备地射中了景芝。 “啊！” “有刺客！” “保护皇上！”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陪嫁的宫人吓得四散逃窜，迎亲队伍随行的侍卫纷纷拔出了剑，却不是冲着刺客而去，而是朝着高台上的人杀了过来。 凤九离看着这突发状况，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景子初跟凤无心等人护着她后退，与皇帝站在一处。 “蔓青！” 魏兰烟看着慌乱人群中的魏蔓青，赶紧让侍卫护送她回来。 宫门被打开，为首的人最为显眼，正是景逸。 他带着自己的旧部，有魏蔓青帮忙，让自己的人混入了迎亲队伍，里应外合，想要冲破宫门轻而易举。 看见他时，众人无不震惊，唯有景子初与凤无心他们，并无太大意外。 凤九离也是吓了一跳，景逸不是应该被关在地牢内吗？凤九离不太相信他有本事躲过景子初严密的监守，越狱而出。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景子初拍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道：“别怕，我都安排好了。” 凤九离更是惊愕，景子初这是……请君入瓮？ 他看着台下张扬而疯狂的景逸，对自己主导了这一场逼宫丝毫不觉得心虚。 景逸必须除去，但是他所犯下的罪行，还不足以让皇帝狠下心来杀子。 那日姜月以送饭的名义潜入地牢，她以为瞒过了所有人，殊不知他是故意放她进去，包括救景逸出来，也是景子初撤了暗中的守卫，否则景逸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 他要皇位，要报仇，势必会逼宫，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凤九离反倒是放心了，怪不得这几日他跟凤无心忙得见首不见尾。 只是她看着浑身是血被人扶起的景芝，他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景逸！”不知情的皇帝怒吼一声，浑身都微微颤抖，“你这是想造反吗？” 多日来的囚禁，让景逸的脸呈现几分病态的苍白，脸颊消瘦，那双眸子弥漫着黑雾，带着浓烈的仇恨与野心。手中的剑染了鲜血，嚣张肆虐。 “父皇，什么造反？儿臣不过是听闻今日六哥大婚，出来凑个热闹罢了。” 话是这样说，可手起刀落，杀人的速度也不见慢下来。 “你……你给朕停下！” 第600章成王败寇 第600章 成王败寇 景逸置若罔闻，他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若是不拿命赌一把，真的只能如姜月所说，一辈子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至死方休。 “景逸。”景子初开口了，眸色沉凝，“我给你一次机会，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 凤九离看了他一眼，景子初这是心软了吗？ 景逸冷冷一笑，滴着血的剑尖对着景凉。 “景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男人就大大方方地跟我打一场！” 皇帝正要怒斥，景子初却应道：“好啊。” 护在他们身前的暗卫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景子初与景逸对立而战，初春和煦的风吹过，却卷起一片肃杀。 刀锋一闪，两人几乎同时而动，那兵器相接的瞬间，划出了刺啦的尖锐声，景子初手腕稍稍一转，剑尖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两人站在了对方原先站的位置上。 真到了这种境况，谁都没有心情废话，一击不中，身上还负了伤，景逸明显怒了，提着剑再次冲着他杀了过来。 凤九离不知道景逸的身手如何，看着他们二人决斗，一颗心高高悬着。 凤无心瞧见了凤九离那副紧张的模样，很没好气道：“放心吧，你男人还没有那么弱。” 凤九离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凤无心摸摸鼻子，他能说他跟景子初打了一架吗？ 倒是没看出来，那家伙看着像个花架子，谁知道下手那么狠，凤无心自认闯荡江湖十几年来，鲜少遇到敌手，却栽在了景子初手里。 要不然，他怎么心服口服地看着他把凤九离拐走？ 不消片刻，景逸便已落败，景子初给过他机会，故而下手也丝毫不留情。 景逸十分狼狈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几名暗卫瞬间上前将他制住。 与此同时，景子初事先安排的侍卫也将叛军悉数剿灭，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势必要将江氏一党连根拔起。 这场叛乱就像闹着玩一样，饶是已经准备赴死的景逸，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你早就知道了？” 景子初将剑丢给卫风，面色平静。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他能承认吗？当然不能。 帝王之路，从来不是清清白白的，他不否认自己使了手段，但是，他会傻到宣之于众吗？ 景逸忽然低低一笑，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原来如此！原来，你早就设下了圈套，等着我钻进去……” 景子初靠近几步，俯身看着他，眸色冷漠。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以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派人盯着姜月，可是无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出她的身份。 盛京的人全都排查了个遍，他也确定江氏一党的人不可能有这种本事。也就是说，盛京混入了一股他不知道的势力，暗中与他作对。 甚至他怀疑，上次景阳落狱之后，凤九离在皇宫遇刺，也是姜月所为。 景逸冷冷一笑，哪怕狼狈落败，也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 “景凉太子不是聪慧过人吗？你自己猜不到吗？” 其实景逸自己也不知道，姜月到底是何人。 他不是没怀疑过她，但是他也没什么可输的了。 赢了，君临天下，输了，黄土一杯。 “景逸！”见叛军悉数被拿下，皇帝总算松了口气，走上前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带着愤怒与失望。 “你太让朕失望了。” 景逸面无表情，看着皇帝的眼神，全然没有看着父亲的孺慕之情。 也是，生在皇家，哪来的情？ 他母妃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他妹妹何其无辜，也成了这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 如今他孑然一身，又有何惧？ 见他还不知悔改，皇帝颤抖着手指着他，勃然大怒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拉下去砍了！” 没有人出声，景逸犯上作乱，本该株连九族，谁让他出身皇家，便也只能斩首示众了。 景逸被人拖了下去，老远了还能听到他张狂的笑声。 皇帝怒不可遏，若非德海扶着，只怕早就倒下了。 景子初拱手，温声道：“是儿臣看守不利，求父皇降罪。”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摆摆手。 “你……做得很好。” 皇帝闭了闭眼，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样。 “六皇子！” “芝儿！” 皇后的呼声拉回了皇帝的思绪，想起景芝，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让德海扶他过去瞧瞧。 景芝伤得有些重，太医第一时间为他治伤，现在已经晕了过去。 好好的婚礼遇到这样的事，铁定是举办不下去了，景芝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想而知魏兰烟有多愤怒。 “太子！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景子初还没说话，皇帝的脸色倒是一沉，“皇后，此话何意？” 魏兰烟咬着下唇，怒道：“难道不是么？宫中的禁卫军都是太子掌管，包括景逸也是太子的人看守着，出现了这么大的差错，难道太子不该负责吗？” 魏兰烟就差没直接说，景子初是故意放出景逸，借景逸的手杀了景芝，然后就没人跟景子初争皇位了。 尤其是看着景芝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想想方才景子初与景逸的生死决战，这样一对比，景子初倒是成了功臣，景芝活该成了窝囊废？ 皇帝冷着脸，“是景逸犯上作乱，跟凉儿有何关系？” 哪怕皇帝的内心也有怀疑，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可能去质问景凉。 皇帝对景子初的维护，魏兰烟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来了。 皇帝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景凉那边，这样一来，景芝还跟他争什么？魏国公府这么多年的筹谋又算什么？ “皇上，你不能被太子蒙骗了！说不定他就是故意放景逸出来，既可以借景逸的手杀了景芝，他也可以借此立下大功。” “简直一派胡言！”皇帝怒斥道：“身为皇后，你怎可污蔑太子？” 第601章居心叵测 第601章 居心叵测 魏蔓青想为景子初说话，魏夫人拽着她手不让她动，朝她狠狠瞪了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魏兰烟咬死了景子初，“若非如此，为何太子毫发无损，倒是景芝差点没了性命？” 一旁的魏老国公徐徐开口，“皇上，老臣也以为此事有异，为了还太子一个清白，也为了还六皇子一个公道，还请皇上彻查。”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魏老国公，你也……” 魏老国公义正言辞，“此事事关重大，七皇子是如何逃出地牢，又是如何召集旧部混入皇宫，若无人接应，只怕他也无法做到，难道皇上想看着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吗？” 魏蔓青捏紧了拳头，景逸是如何逃出来的她不知道，但是那些人，也是她带进来的。 姜月告诉她，只要她将那些人安插进迎亲队伍中，她便可杀了凤九离。 可是现在，婚礼是进行不下去了，但是凤九离却还好好的，而魏兰烟他们又咬死了景子初不放，还要彻查此事，魏蔓青只怕他们会查到自己头上。 皇帝脸色阴沉，他自是不愿意去怀疑景子初，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已经立下了传位诏书，景子初会是下一任皇帝，这种情况下，哪怕他真的残害兄弟，皇帝都不可能反悔。 皇帝的沉默看在魏家人眼里便是维护，在场的人多数都是魏国公府的追随者，纷纷请奏皇帝，严查刺客一事。 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谁都不瞎，皇帝明显更偏向景凉太子，这样一来，景芝岂不是没了机会？ 好不容易揪到了景凉的错处，他们当然不肯放过。 皇帝气得跳脚，“混账！一群混账！若不是太子，你们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现在叛贼解决了，就反过来怀疑太子！还有魏老国公，凉儿是你的亲外孙，连你也怀疑他？” 魏老国公沉默片刻，缓缓道：“老臣只是想查清真相。” 傅老太爷冷哼一声，显然很是看不起魏老国公。 “是想查清真相，还是想往太子身上泼脏水？”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景凉是他嫡亲的外孙，又不知道比景芝优秀几倍，魏老国公却始终对他不曾多看一眼。 哦，也不是，之前他还致力于要把国公府的庶女塞进太子府呢。 魏老国公被傅老太爷一顿数落，脸色有些不好看。 凤无心枕着脑袋，语气慵懒散漫，“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叛军来临之际，只有景凉太子临危不乱，指挥对战，反观其他人，吓得四散逃窜。现在危机解除了，反过头来污蔑救命恩人……啧啧啧，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凤九离听得都有些心虚，不过看着凤无心一本正经地吹着景子初的彩虹屁，心里却有些暖暖的。 这两人向来不对付，但是真遇上事了，凤无心也不会袖手旁观或者落井下石。 反倒是景子初的亲人…… 凤九离看着魏家那些人，眼里泛着丝丝冷意。 “哥哥，这你就不懂了。魏老国公不过是担心太子成了英雄，衬得六皇子成了废物，这才不遗余力地想往太子身上泼脏水。” 凤无心被凤九离这一声“哥哥”叫得很是激动。 激动起来的凤无心，更加口无遮拦。 “哦，原来是嫉妒太子啊！我就奇了怪了，景凉太子跟六皇子，到底谁才是魏老国公的亲外孙啊。” 凤九离眸中闪烁着寒芒，她也想知道，魏兰鸢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否则他怎么会如此狠手？ “怕是在魏老国公眼里，亲人也敌不过皇位权势吧。” 景子初握了握凤九离的手，嘴角泛起了浅浅的笑。 她这一副尖锐怼人的模样，莫名地就让他想起了从前在南越，那个“弱小”的庶女，浑身长满了刺，从来不肯让自己吃亏。而现在，他也被划在她的保护范围内。 兄妹二人一搭一和，把魏老国公跟魏国公府里里外外都羞辱了一遍，瞧见魏家人的脸色都憋绿了。 魏蔓青终于忍不住了，铁青着脸道：“太子妃慎言！我祖父如今虽退下朝野，但曾经也是为北枭殚精竭虑的大功臣，你怎可如此污蔑他？” 有些话，众人心知肚明，但是碍于强权，谁也不会说出口，这就是皇家的虚伪。 但是凤九离跟凤无心无所谓啊，谁让他们不是北枭人，尤其是凤九离，还是当朝太子妃，她维护自己的夫君再正常不过，便是皇帝也不会多说什么。 魏蔓青却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直接撞凤九离的枪口上了。 “污蔑？皇后娘娘与魏老国公没有证据，便说太子勾结叛军。那我是不是可以说，这些叛军是魏小姐带进来的？” 凤九离只是随口一说，魏蔓青的脸色却顿时一白。 众人倒是没有注意，毕竟谁也不会猜到魏蔓青跟那些叛军有什么关系。 魏老国公脸色难看，目光阴鸷地看着凤九离。 “太子妃虽是苍梧皇女，但是也不能随意污蔑他人！我对北枭忠心耿耿，今日不过是想为六皇子讨个说法，太子妃却说我居心叵测，也不怕让老臣寒了心。” 凤九离暗骂一句老东西。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死手，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忠臣。 魏老国公接着道：“魏家世世代代效忠景氏，老臣的两个女儿都入宫为后。太子还是老臣的嫡女之子，老臣如何会随意污蔑他？” 魏老国公连魏兰鸢都搬出来了，如此情深意切，倒是引起了一众臣子的同情与理解。 凤九离愈发生气了，这老东西，还敢拿先皇后当挡箭牌！他就不怕魏兰鸢的鬼魂半夜找他吗？ 始终不置一词的景子初缓缓抬眸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却又藏着汹涌的暗潮。 唇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景子初的语气添了几分散漫。 “原来魏老国公还记得我母后啊……” 凤九离抬眸看他，想到了什么，稍稍握紧了他的手。 景子初这是，想跟他们摊牌吗？ 第602章揭露阴谋 第602章 揭露阴谋 这些年，魏家人一直避讳着魏兰鸢这个名字，毕竟做了亏心事，心里难免不安。 魏兰烟的心突突一跳，看着景子初嘴角的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魏老国公到底是老狐狸了，现在还能面不改色。 “兰鸢是我女儿，我如何不记得？” “那魏老国公还记得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拄着拐杖的手稍稍紧了紧，魏老国公眯着老眸，眼里带着几分犀利与探究。 “太子此话何意？” 景子初笑了笑，平常不经常笑的人，一笑便如春风拂面，可景子初给人的感觉，只有寒冬的凛冽。 “这些年，魏老国公做梦，就没有梦见我母后吗？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才会将亲生女儿活活烧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带来的荣华富贵？”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激起了千层浪潮。 众人如遭雷击，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就连皇帝，脸上也是不掩错愕。 魏老国公还好，拄着拐杖，不至于撑不住。魏兰烟就不行了，若非林姑姑搀扶着，只怕早就瘫软在地。 心里的恐慌渐渐扶起，压抑在内心这么多年的秘密，到底还是被捅了出来。 “凉儿，你……你说什么？”皇帝最先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看着他，“你母后她……” 魏兰烟面色带着些许恐慌，又仿佛是恼羞成怒，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喝道：“太子怎么敢说出这种话？你的意思是姐姐是我父亲害死的吗？” 魏家人神色各异，魏蔓书吓得脸色发白，往后面躲了躲。 景子初语气淡漠，“不，不止是他，还有你。” 魏兰烟浑身冰冷，肢体僵硬，脑子飞快转动，猜测景子初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转念一想，除了他们几个人，当年知情的人全都死了，就算景子初知道了，也没有人证物证。 魏兰烟反倒冷静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悲愤交加的表情。 “本宫知道，这么多年，太子一直对本宫心怀怨恨，以为是本宫抢了姐姐的位置。姐姐自小对本宫照顾有加，若是可以，本宫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姐姐的命。可是太子这样误会我们，着实让本宫伤透了心。” 凤九离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这女人演技却是不错，到现在这个场面了，还能说出这样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连皇帝都隐隐动摇。 魏国公夫妇也反应了过来，抹着眼泪道：“皇上，我知道太子殿下对先皇后的死耿耿于怀，但是他也不能这样误会我们啊！我们是兰鸢最亲的家人，太子说这样的话，着实是……” 皇帝对早逝的魏兰鸢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脸色冷凝，道：“凉儿，不可胡说！” 未央宫那场大火，一直是皇帝的心病，魏兰鸢死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否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可是任他怎么查都没有结果。如今景凉却说，魏家人是背后凶手，皇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毕竟他们可是魏兰鸢的家人啊。 “若无证据，我会胡说？” 景子初的话让皇帝一怔，是啊，景凉不是那种会胡言乱语之人，尤其还牵涉到他母后。 魏老国公老眸中闪烁着精锐的光，手抚着拐杖，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太子的意思，是我们害死了兰鸢？”魏老国公笑了笑，带着几分苍凉，“兰鸢是我的嫡女，当年将她送进皇宫，我是一百个不舍……” 魏老国公的话令众人动容，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到底想起来了，当年魏兰鸢进宫之前，他还多次进宫请求先皇，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被困在宫闱内。 景子初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袖中的拳头却紧紧握着。 就是这样！就是靠着这副模样，魏家人才能欺骗世人二十年！ 谁会想到，当年那场大火的幕后黑手就是魏家人？一个是魏兰鸢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疼爱的庶妹。真是可笑，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仍然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若非他得知了真相，怕是也要被他们欺骗过去了。 凤九离的手握着他的拳头，面对魏家人的不要脸，很是轻蔑道：“我们也很想知道，明明先皇后才是你嫡亲的女儿，你却眼睁睁看着皇后……哦不，是跟皇后合谋，害死了她！” 魏老国公眸色阴鸷，“无凭无据，你们这是污蔑！” “污蔑？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吗？事关重大，若不是事先查清楚了，怎么指控你们？” 这话说得他们心里一慌，难不成他们已经有了证据？ 说实话，她跟景子初，其实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谈起魏兰鸢的死因。父亲伙同庶妹害死了皇后，差点烧死了太子，这对北枭来说，绝对是一大丑闻。而凤九离考虑的是景岚，这件事揭露之后，景岚又该如何自处？ 只是魏兰烟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往景子初身上泼脏水，景逸已死，在他们看来，景子初就是景芝登基最后的阻碍，魏家人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对付他，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发制人，直接端了整个魏国公府。反正她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景岚站在魏兰烟身后，她已经吓傻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凤九离看着景岚的目光带着几分于心不忍，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容不得她心软了。 凤九离让卫风去把元姑姑带上来，上次带元姑姑回府之后，封奕便一直在治疗她的疯病，还未痊愈，但是也没有之前那样疯疯癫癫的了。 听到那个名字，魏兰烟整个都不太好了，直到卫风把人带了上来，她甚至吓得忘记了呼吸。 那个人，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衣裳，身躯有些佝偻，面容尽毁，十分可怕。可是魏兰烟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元姑姑不是死了吗？那一晚她在未央宫的酒宴里下了药，所有的宫人都睡死了，魏兰烟更是偷偷换了元姑姑的酒，她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第603章杀人灭口 第603章 杀人灭口 “你……你是元姑姑？”皇帝的震惊不亚于魏兰烟，他是记得她的，魏兰鸢的奶嬷嬷。 未央宫的大火被扑灭之后，几乎未央宫上下的宫人全都死了，许多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他们并未辨认，但也都以为元姑姑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如何不吓人？ 元姑姑还是有些怕人，尤其是看到魏兰烟，更是吓得往卫风身后缩了缩。 凤九离安抚道：“元姑姑，不用怕，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吗？告诉他们，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稍稍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你不是一直想赎罪吗？今天便是你的机会。” 元姑姑那浑浊的双眸中泛起了一丝光彩，喃喃道：“赎罪……” 魏家人已经吓傻了，魏兰烟颤抖着手指着元姑姑，声音尖锐道：“她不是元姑姑！元姑姑当年就被大火烧死了，这个人是假的！凤九离，为了污蔑我们，你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现在知道怕了？ “是真是假，不如皇后娘娘先听她说完？” 皇帝冷着脸，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暗藏的阴谋，“你说！” 元姑姑缩了缩脖子，在凤九离的示意下，断断续续地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元姑姑是老国公夫人的陪嫁侍女，老国公夫人在魏兰鸢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便一直如娘亲一样照顾着魏兰鸢。魏兰鸢进宫后，她也随着进宫，主仆二人感情深厚，魏兰鸢十分信任她，也正是如此，魏兰烟才会找上她。 毕竟过去了二十年，有些事已经记不太清了，元姑姑说得颠三倒四，但好歹也能理出始末。 “当年，三小姐逼迫我在皇后娘娘的酒里下药，放火烧了皇后。皇后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是不肯，可是三小姐抓了我一家老小，威胁我，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办，她就杀了我那未满月的孙儿……”元姑姑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按照她所说的，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动手，我原本想等火烧起来的时候，救出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可是谁知道，三小姐连我都不放过……” 魏兰鸢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从不苛责，那一日太子生辰，未央宫上下全都赏了酒菜，也给了魏兰烟下手的机会。 元姑姑眼睁睁看着大火烧起来，皇后跟太子被困在宫内，她原本想去救人的，可是竟也像那些宫人一样，浑身瘫软无力，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也中了药，魏兰烟这是要杀人灭口！ 那场火是真的大啊，整个未央宫都烧了起来，她的衣服和头发也未能幸免，她听见了皇后的求救声，还有太子的哭喊声。火苗爬上了她的脸，将她烧得面目全非，浑身都是狰狞的烧伤，她费力地往外爬，留着一口气，借着当夜宫乱，逃出了皇宫。 家人的性命还握在魏兰烟手里，元姑姑自然不敢到皇帝面前揭露魏兰烟的罪行。逃出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回了自己的家，却看见了满地的尸体，于是元姑姑就疯了。 她背叛了主子，害死了家人，到头来还无力报仇。刚开始的时候，她尚保留着一丝清醒，一直在找机会想向皇帝袒露真相，可是她一个奴婢，如今又出了皇宫，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皇帝。况且魏国公府虎视眈眈，只怕她一出现，马上就没了性命。 元姑姑便成了这盛京城里的“疯婆子”，她听说皇后死了，太子毁了容，还听说魏兰烟成了新后，不久后又生了一个女儿。魏国公府的风光没有因为魏兰鸢的死而葬送，反而蒸蒸日上。 魏兰鸢在世时，向来不肯借身份之便，给家中兄弟谋前程。便是那样公正谦和、大度无私的人，最后却死于非命。 元姑姑悔恨了二十年，痛苦了二十年，脑子越发不清晰，从前的事情也渐渐混乱，若非那一次在街上无意撞上了凤九离他们，只怕现在她仍然混混沌沌地在街头行乞。 说到最后，元姑姑崩溃大哭，直喊着自己对不起皇后娘娘。 皇帝捂着自己的心口，悲愤填膺。 “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着魏家人，将他们脸上的惊慌尽收眼底，心更是沉了沉。 魏兰烟脸色苍白如纸，跪在地上，连连否认。 “不！皇上！你怎么能听这个疯婆子瞎说？我怎么会……怎么会害死姐姐？姐姐对我那么好……” “是啊，我母后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景子初喃喃道，星眸中带着些许冰冷刺骨的锐气。 “我……我没有……”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魏兰烟仍在极力否认。 卫风在景子初身旁耳语几句，景子初颔首，不多时，魏蔓书的生母方姨娘被拖了上来，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害怕地看着这周围。 “你怎么在这里？”魏国公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妾侍。 魏蔓书则是吓得往后面躲了躲，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方姨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哭着道：“太子殿下，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多亏了魏蔓书，若非是她跑到他跟前来跟他说魏兰鸢的事，景子初也不可能查到方姨娘头上。 “方姨娘，我说过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你跟你女儿一命。” 方姨娘明显有些动心，魏老国公眸色一厉，喝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魏夫人急忙道：“儿媳这就把她带走！” 方姨娘一个妾，跟奴婢没什么两样，想要弄死她还不简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她弄走，别让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魏夫人便要上前，十一他们拦在了她面前。 凤九离道：“魏夫人这么着急做什么？是怕方姨娘说什么对你们不利的话吗？” 第604章废后赐死 第604章 废后赐死 方姨娘咬着下唇，看着魏夫人眼里恶狠狠的警告，浑身颤抖得厉害。 皇帝已经被元姑姑的话砸得晕头转向，知晓魏兰鸢的死可能跟魏家人有关，更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你是何人？到底知道什么？朕命令你全都说出来，不得有半句虚言！” 方姨娘磕头，磕磕绊绊道：“妾身是魏国公府的三姨娘……二十年前，先皇后回府省亲，妾身无意间看见了皇后娘娘跟先皇后身边的嬷嬷在后花园密谈，提到了放火之类的字眼，妾身当时并未多想……后来未央宫突然起了大火，先皇后被活活烧死，妾身才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原本想去找魏老国公做主，却……却听到了他与皇后娘娘的谈话……” 皇帝脸色铁青，“他们说什么了？” 从景子初找到她的时候，方姨娘便知道这个秘密守不住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方姨娘也只能放手一搏，为自己和女儿留一条后路。 狠了狠心，方姨娘和盘托出，道：“妾身听魏老国公说，先皇后死后，便以照顾太子的名义送皇后娘娘进宫，想办法让皇后娘娘接替先皇后的位置，好让魏家的荣耀延续下去……” 皇帝看着面如死灰的魏家人，忽然就笑了，眸中已然凝聚着滔天巨怒。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魏国公夫妇纷纷跪地，直喊冤枉。 “皇上，兰鸢是我的亲妹妹，我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 “是啊皇上，您千万不能听这个贱婢胡说！她一定是受了小人指使，故意陷害我们啊。” 魏兰烟死死地攥着拳头，流血了也不自知。 她竟不知，不仅元姑姑没死，就连国公府内还藏着一个知晓他们秘密的方姨娘。 魏老国公几乎站不住脚，想要辩驳却找不到借口。 皇帝真是气狠了，“魏老国公，皇后，好！当真是好！为了利益，不惜杀女杀姐，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德海！把……把他们全都给朕关进地牢！好好审问清楚！朕当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了，竟然放着这样阴险恶毒的小人在身边！” 魏兰烟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而魏老国公也好不到哪里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一般，站都站不稳。 一群大臣看的是目瞪口呆，甚至连为魏家求情都忘了。 七皇子造反算什么？先皇后死亡的真相，才是皇家最大的丑闻吧。 众人看着景子初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想当年，八岁的景凉太子是何等风光，先皇后又素有贤良淑德之名，就因为魏家人的设计，魏兰鸢死了，也差点毁了景凉的一生。 凤九离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景子初平静无波的侧脸，想必他也不好受。 皇帝欲言又止，眸中隐隐流动着些许歉意与悔恨。 “凉儿，朕一定会还你母后一个公道……” 景子初薄唇微翘，只是颔首，并未多言。 皇帝心知肚明，他们父子俩看似相处和睦，但是彼此之间横着一道沟壑，是缺失的这二十年。 说到底，还是他亏欠了他们母子。 好好一场婚礼，先是景逸造反，而后又牵扯出这么一出大戏，人群散去，众人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魏蔓青已经傻眼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姜月答应她，只要她把那些人安插在迎亲队伍里，她就会帮她解决凤九离。 可是现在，不仅凤九离安然无恙，魏国公府却莫名地卷入了二十年前的阴谋之中。 魏老国公跟魏国公还有魏兰烟全都下狱，他们这些儿女，虽是无辜，但是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御书房内，桌案上放着一堆折子，要么是为魏家求情的，要么是踩魏家一脚的。 皇帝的手边，还放着一本折子，是大理寺上呈，景逸已经斩首，江家满门抄斩，所有与这次反叛有关的人，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 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曾经为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可今日皇帝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德海走了进来，道：“皇上，魏国公夫妇已经认罪，按照皇上的旨意，剥夺国公府的世袭爵位，魏老国公终身囚禁大理寺，魏国公夫妇流放边疆。” 皇帝点头，杀害当朝皇后，若非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岂能如此轻判？ “皇上，那皇后娘娘……” 皇帝脸色一沉，“废掉她的皇后之位，赐她一杯毒酒！” 德海正要称是，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景岚不顾侍卫的阻拦闯入殿内，跪在皇帝面前，红着眼睛道：“求父皇饶母后一命！” 皇帝眸色阴郁，怒喊道：“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把她给朕拉下去！” 景岚不肯离开，那些侍卫自然也不敢对公主动手。 “父皇，儿臣知道母后犯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但是她毕竟我母后，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皇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景岚，你今日为了你母后向朕求情，你可考虑过景凉的感受？” 景岚捏紧了拳头，小脸煞白。 “太子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若是可以，景岚愿意代替母后抵命，还请父皇饶过母后一命！” 看着景岚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都可见的红肿，皇帝又气又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景岚道：“若是父皇不肯同意，儿臣今日便撞死在这里，算是为母后赎罪！” 她作势便要朝着那离她最近的柱子撞过去，德海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景岚撞到了他身上，毫发无损，倒是德海疼得叫唤了两声。 “景岚！” 皇帝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瞧见景岚平安无事，松了口气的同时，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 景岚狼狈地坐在地上，头发也散了，脸上布满了泪痕，眼里却透着倔强。 魏兰烟纵使万般不好，都是她的母后，如果真的要一命抵一命，那便拿她的命吧。 皇帝愤怒地来回踱走，“你这是要气死朕才甘心吗？” 第605章铁石心肠 第605章 铁石心肠 景岚流着泪，声音沙哑：“求父皇成全！” “你……” “景岚既有此求，父皇答应她便是。” 景子初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话，他与凤九离走了进来，殿内的人错愕地看着他们。 “凉儿。”皇帝沉着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凤九离将景岚扶了起来，看着她眼里的沉痛与愧疚，凤九离也有些不好受。 景子初淡淡道：“我知道，魏兰烟害死了我母后，死不足惜。可是为了景岚，我可以饶她一命。” 景岚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泣不成声。 皇帝见他心意已决，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因为景岚而伤了景子初的心，但是也不想因为上一辈的仇恨伤害到景岚。 “既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废除她的皇后之位，终身监禁在冷宫内，不得踏出一步。” 景岚喜不自胜，一边流着泪一边磕头。 魏家一夜之间覆灭，昔日盛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如今四分五裂。爵位被夺，魏则鸣一个二世祖，在朝中混了个一官半职，根本不顶用。也因为魏家出事，官场上的人有意无意地挤兑他，如今魏则鸣是举步维艰，连昔日的酒肉兄弟，纷纷避他如蛇蝎。魏则鸣哪里受过这样的落差，整日愈发堕落。 魏蔓青被送回了国公府，好在皇帝还没有抄家，他们还不至于无家可归，对魏蔓青来说，却是如跌落神坛，不复昔日风光。 方姨娘带着魏蔓书离开了盛京，几个姨娘也早早地跑了，如今的魏家，嫡子只顾着借酒浇愁，嫡女只顾着悲春伤秋，反倒是靠着庶子魏容安支撑起来。 凤九离在太子府看见魏容安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对方一如之前在魏国公府的时候谦和有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太子妃”。 凤九离了然几分，只怕这魏容安，也是景子初安插在魏国公府的人。 等景芝醒过来的时候，盛京的天已经变了。 魏家倒台，他所有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听说他还难以接受，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找皇帝，结果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景子初拦了下来。 彼时景子初一袭锦衣白袍，气质清雅冷魅，从容淡漠。而景芝不复往日的温谦清贵，或是大病未愈，脸色异常苍白。他被宫人扶着，俊秀的脸上带着悲愤与怒气，宛若景子初是他的杀父仇人。 “是你！是你对不对？景凉，你好狠的心，那可是你外祖父！你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 景芝对魏老国公，又能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魏府倒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这一切，都是景凉造成的！ 景芝看着他的目光愈发怨毒。 好好当一个废物不好吗？他若还是从前的景凉，以如今的形势，皇位便是他的！ 只是景芝忘了，若是景子初还是从前的景凉，只怕景逸也不会死，江氏仍然活得好好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 景芝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面容扭曲，眼眶发红，偏偏伤口疼得厉害，若非宫人扶着，只怕站都站不住。 景子初面不改色，语气淡淡道：“六弟伤的是身子，脑子也糊涂了？病还没好，就好好在府里养着，七弟已经走了，我想，六弟也不想去黄泉路上陪他吧。” 景芝吓得浑身一颤，冰冷的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他这是想要他的命？ 景芝的母妃早亡，他自小被抱到皇后身边抚养，有魏兰烟在帮他铺路，他并未受过太过的挫折或打击。可是现在，魏国公府的辉煌不复存在，魏兰烟的皇后之位也被废掉了，失去了所有的庇护，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不堪一击，甚至没有任何底气跟景子初叫嚣。 “魔鬼，你简直就是魔鬼！我要见父皇，我不能让父皇被你这个小人蒙骗了！” 卫风冷眼看着景芝，这个蠢货能在皇宫活这么长也是奇迹。 景子初也懒得跟这个蠢弟弟讲太多，瞥了一眼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魏蔓青，道：“六弟别折腾了，父皇不会见你的。好好养伤，皇兄还等着喝你跟魏小姐的喜酒呢。” 魏蔓青脚步一停，一脸受伤地看着景子初。 而景芝也注意到了魏蔓青，尤其是她流露出的对景子初的爱意，更是让景芝愤怒不已。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少，不仅要清除叛军余党，还要从底下的官员中选出靠谱的人补上朝堂的空位，整个朝野算是一次大洗牌，而不知是真的有心无力，还是皇帝故意为之，这些事全都交由景子初处理。 景子初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暂时处理完了，便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抱抱香香软软的媳妇跟儿子，谁知又有一个不长眼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魏蔓青小跑上来，追上他的步伐，全然不顾这是在皇宫，眼里丝毫不掩饰对景子初的爱慕。 “太子殿下，你等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景子初明显十分不耐，魏蔓青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他，丢弃了以往的矜持与骄傲，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哀求道：“太子殿下，蔓青求你，能不能放了祖父他们？他们好歹也是殿下的亲人。只要殿下肯放过他们，蔓青什么都愿意做……就是当牛做马，蔓青也会报答殿下的恩情。” 这种备受冷眼的日子，魏蔓青已经过够了。 从前她是魏国公府的嫡女，是皇后最疼爱的侄女，是所有人口中的未来皇后人选。可是家族一夜之间如大厦倾塌，魏氏子弟虽没有一同论罪，但是也是备受欺凌与冷眼。 魏蔓青如何接受得了这样的落差？而现在，除了求景子初，魏蔓青没有半点办法。 然而她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罪是皇上定的，魏小姐要求，也应该去求皇上。我还有事，魏小姐自便！” 见他要走，魏蔓青慌忙起身，喊道：“景凉！你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景子初转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跟魏家人相比，他已经很仁慈了，至少没要了他们的命。 第606章苍梧来信 第606章 苍梧来信 入夜之后的太子府，依然灯火通明。 景子初下了马车，看着府门前那温暖的橘色灯光，眼里漾着浅浅的温柔。 仿佛洗去了一身疲惫，仿佛漂泊的心有了皈依，如今不管他在何处，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前世凤九离没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知道，原来带孩子这么累。刚刚把他哄睡下，凤九离抽空去洗了个澡，坐在小木床旁看着书，一边等着景子初回来，却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景子初回来时，便是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凤九离躺在软塌上，一只手拿着书，搭在腰上，另一只手扶着小木床，烛光之下，绝美的容颜泛着莹润的光泽。他走近，鼻尖是沐浴之后的香气，景子初心思微动，俯下身来，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凤九离皱了皱眉头，睫毛轻轻一颤，睁开眼，便看见景子初那张放大的脸。 “你回来啦。” 她揉揉眼睛，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娇软。 景子初顺势把她抱起来，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语气清浅温柔。 “怎么在软塌上睡着了？不是说不用等我，以后累了就自己先睡。” 凤九离窝在他怀里，舒服地蹭了蹭，“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景子初失笑，揉着她柔软的头发。 刚才是谁睡得打着小呼噜？ “今天怎么这么晚？” 平时不管多忙，景子初都会在晚膳前赶回来。 “对了，你吃了吗？要不要让管家去准备点膳食？” 景子初摇头，“已经吃过了，原本可以早些回来，被景芝跟魏蔓青耽搁了一些时间。” 凤九离眸光微闪，“他们是为魏家求情？” 魏蔓青是，但是景芝未必是。 “圣旨已下，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必理会。” “景岚怎么样了？” “她搬去了未央宫，说是要亲自照顾魏兰烟，魏兰烟可没少闹腾。” 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后，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魏兰烟不闹腾才怪呢？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凤九离撑不住，越来越迷糊，最后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景子初小心地将她放下，起身沐浴更衣，才回来抱着凤九离安然入睡。 翌日，凤九离醒来的时候，景子初已经不在了，她先去看了小家伙，他正好也醒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挥动着小手，嘴里发着奇奇怪怪的声音。 凤九离将他抱了起来，看着他白乎乎软绵绵的小脸，尤其是与景子初十分相似的五官，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云书在外面敲门，凤九离应了一声，让她进来。 “小姐起来了啊。”云书将水盆放下，接过景晏，笑道：“我来抱啊，小姐先洗漱一下。” 凤九离擦了擦脸，又漱了口，头发也随便挽了个髻。 “景子初去皇宫了？” “没呢，今日无心太子跟封大人都来了，他们几人正在前厅。” 凤九离诧异地挑眉，收拾好后，抱着景晏去了前厅。 大厅内，凤无心坐没坐相，啃着小六他们大清早地跑了三条街买来的肉馅烧饼，好好的一张俊脸，本该是如明月清风，清雅出尘，偏偏自带的一股痞气，总能让人忽略他尊贵无比的身份。 饶是在家吃了早饭才过来的封奕，也被这股香味勾得不行。 “我说，无心太子，你这肉馅烧饼到底哪买的？” 他好歹也盯着景凉的身份在盛京城里混了几年，这么好吃的烧饼，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凤无心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城东西施糖水铺旁的小巷子，要吃自己买去！” 封奕摸了摸鼻子，这北枭人，都是智障吗？他至于抢他的饼吗？ 景子初一目十行看完了手中的信，再看看对面那两货，呵呵道：“你们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凤无心漫不经心道：“有封染在，有什么可着急的？” 封奕笑不露齿，“有苍梧女帝在，有什么可着急的？” 今天一大早，他们便收到了苍梧国传来的信。 凤无心的信，自然是他的人送过来的。凤栖梧近日病情加重，已经好几日没有临朝。听说是因为凤灵妍的女儿景明珠到了凤城，荣城公主带着外孙女进宫又向凤栖梧哭了一番，凤栖梧想起那两个死在异乡的侄女，伤心难过之下，这病更是重了。 而封奕的信，则是封染送来的。得知凤无心与凤九离的关系，尤其凤九离现在还当了北枭的太子妃，怎么也算是“一家人”了，所以封染也没拿乔，之前收到封奕的信，便答应为凤栖梧治病。他出现在凤栖梧身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荣城公主，明里暗里打听他的身份，得知他是大夫，更是好几次打算派人杀了封染。 景子初揉着眉头，所以，这两人都不着急，他在着急什么？ 难道是担心那素未谋面的岳母吗？ 想起凤栖梧，景子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三姨娘早逝，而凤远浩也不曾管过凤九离，所以景子初完全没有来自岳父岳母的压力。但是现在也不一样了，凤栖梧可是苍梧女帝，而且凤九离又是她丢失多年的女儿，推己及人，如果他的女儿被哪个臭小子拐了，他一定锤爆对方的狗头啊！ 所以景子初内心慌得一批，一边思考着要怎么讨好这位岳母。 “你们今日怎么这么有空？” 凤九离抱着景晏走进来，凤无心双眸蹭的一亮，立马像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 “妹妹……”嘴上叫着妹妹，魔爪却是伸向了景晏，把娇娇软软的小外甥抱了过来，玩得不亦乐乎。 凤九离忍俊不禁，景子初拉过她的手，将凤栖梧的事告知了她。 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凤九离对凤栖梧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听到她病重的消息，心里仍然有一丝异样。 她朝封奕看过去，抿了抿唇，道：“封染也没有办法救她吗？” 封奕笑了笑，“别的我不敢说，但这解毒之术，封染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第607章客栈落脚 第607章 客栈落脚 马车缓缓地驶过城门，里面又是一番天地。 凤九离好奇地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十分荒凉，偶尔有几家茅草屋，沙石路上，行人步履匆匆，身上背着或大或小的行囊。也有几个商队停在路边歇息，高度警觉地守着装载货物的马车。 不少人朝他们投来了目光，有好奇，有贪婪，也有幸灾乐祸。 两辆马车，不像是商队，就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赶车的是小六跟小七他们，面容清秀，一看像是普通的家仆。暗中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他们，磨拳霍霍，准备发一笔横财。 凤无心把她的脑袋按了回来，拿着面纱将她的脸罩上。 “虽然我不怕麻烦，但是你这张脸还是太招摇了，免得多生事端，还是遮上吧。” 凤九离没有反对，烟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眉间的红痣更是惹眼。 凤无心的手抚过那一点红，狭长的桃花眸里泛着点点笑意。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先找个地方落脚，要穿过北漠，还需要好几日。虽然这里不太安全，但是有些地方风景还是不错，正好带你去玩玩。” 凤九离看向景子初，后者点点头。 “不是还要找容惜他们？不着急。” 反正这一趟出来，就是陪凤九离的。 凤无心道：“放心吧，小六他们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一有你那些朋友的踪迹，会马上汇报上来。” 在北漠，就是景子初的势力都渗透不到，也只能靠凤无心了。 天色将晚，一行人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客栈。说是客栈，也是十分简陋，门前围着一圈木桩，供人拴马，两层木楼，楼顶铺着干草，漏了洞的木门被风一吹，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景子初率先下了马车，扶着凤九离下来，凤无心抱着小肉肉随后走下。 几人不能算衣着华丽，但也十分周正，面容又十分出色，一进大堂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堂前的店小二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一瞧见他们，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着精明狡黠的光，立马摆着笑脸迎了过来。 “几位客观，住店呢？要几间？” 小七拦在他面前，往他怀里丢了一锭银子，十分干脆利落道：“七间房间，再准备好酒菜跟热水。” 店小二接过银子，注意力却不在那银子上，而是小七手腕上的月牙寒晶。 店小二脸色微变，再看他们时，态度已经变得恭敬许多，甚至带着几分惧怕。 “几位贵客这边请。” 无生门的人，那可是北漠里的大佬，他们这小黑店惹不起。 店小二领着他们上二楼，堂内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看，景子初将人揽入怀中，面色不悦，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客栈的二楼是一个环形的结构，房间都连在一起，站在走廊上，便可将整个大堂尽收眼底。 店小二将他们送到，便下去准备酒菜跟热水。 凤九离喂了小家伙，把他放在床上，小七他们刚好送来了晚饭。 “小公主，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先凑合吃点，等到了月牙城，就是无生门的地盘了。” 凤九离点头，“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赶了一日的马车，赶车的人累了，坐车的人也累。 小七龇牙一笑，“我们就在隔壁，小公主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是。” 两人随便用了点饭，凤九离便去沐浴了，虽然一路奔波，但是条件简陋，她就是想洗得精细一点都不行。 擦着头发走出来，便看见那父子俩正在大眼瞪小眼，凤九离抿唇一笑，“你也快去洗洗吧，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瞧见沐浴之后的凤九离，景子初的心思立马就活跃起来了，大掌抚着她柔软的腰，大有向上的趋势。 凤九离杏眸一瞪，拍开了他的咸猪手，无视他委屈巴巴的眼神。 “赶紧去！” 景子初不乐意地嗯哼一声，趁她不注意，迅速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唇角勾起愉悦的笑。 哪怕孩子都生了，凤九离仍然被他的调戏闹了个大红脸，推着他去沐浴，一回头就看见肉肉咬着小肉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凤九离的脸顿时更烧了。 景子初洗的时间有些长，等他出来的时候，那母子俩已经睡着了。 景子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吹灭了烛灯，将凤九离环在怀中，凤九离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北漠的夜仍是寒风凛凛，风沙肆虐，吹得纸窗猎猎作响，大堂内的风铃发出了清脆悠然的铃声，众人已安然入睡，却也有人正在商议着阴谋。 “那两辆马车都是空的，行李应该都带在他们身上。” “八个男的，两个女的，还有个小娃娃。那几个男的全都是练家子，保险起见，还是得用家伙。” 一楼的一间房内，点着昏暗的烛灯，几名男子正围着桌子密谋，把目标放在了景子初一行人身上，准备发一笔横财。 其中一个光头拿出了几根迷烟，目光如炬，透着凶狠而贪婪的光芒。 “那两个女的可是极品，等把那些男的杀了，兄弟几个就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众人无不激动，撸着袖子迫不及待地准备动手。 乌云蔽日，凌晨时分，正是熟睡之时。 几道黑影踮着脚步，摸黑上了二楼，掏出了迷烟，小心翼翼地插入纸窗。正想动手，忽然一股十分清甜的香气袭来，众人忍不住多嗅了几口，只觉得头昏脑涨，两眼一翻，立马就晕了过去。 小九从暗处走出来，收了手中的玉管子，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小六从梁上跳了下来，踢了踢那个光头，啧啧嘴，“个头不大，胆子不小。” 小九木着脸，“把他们弄死吧。” 小七拍拍他的肩膀，“弟弟啊，不能这么残暴。” 小八掏出了一捆绳子，笑得很是阴险，“不远处有个蛇窟，不如送他们过去给那些蛇饱餐一顿吧。” 第608章满月楼 第608章 满月楼 小九瞥了他一眼，好像他更残暴吧？ 外面窸窸窣窣的东西，自然瞒不过景子初跟凤无心他们，不过有小六他们在，他们也没有起来。 而那几个男子，当夜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客栈内，第二天，北漠多了一条笑料，城门口处挂着赤条条几个人，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的，就是没人放他们下来。 北漠的一条生存法则，那就是切勿多管闲事，是以谁也没有帮他们一把。 店小二颤抖着手给凤无心他们端来饭菜，忍不住瞥了他们一眼，心下了然，只怕那些人是惹上了这群煞神，这才栽了跟头。 凤九离起来时没看见小六他们，疑惑问道：“他们还没起来吗？” 凤无心啃着馒头，“不必管他们，等我们出发了就起来了。” 凤九离点头，也没有多问，让云书另外给他们准备一些饭菜。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收拾好行李，便准备离开了，那几人也起来了，除了小九，其余三个都是呵欠连天。 凤九离笑道：“你们昨晚没睡好吗？干什么坏事去了？” 小六差点没闪了舌头，扭了扭腰，干笑道：“床板太硬，没睡好。” 景子初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戳穿，“走吧，还要赶路呢。” 马车缓缓离开了客栈，继续朝东而行。 从这里到月牙城，至少还需要一日的路程，只怕他们今晚得露宿荒野了。 行了半日，中途小七他们找了一处阴凉之地暂时休息，长时间坐着马车，凤九离只觉得骨头都酸软了。 看着被凤无心抱着的小家伙，凤九离怨念满满。 “你就好了，有人抱着，一路上都舒舒服服的。” 景子初低笑一声，搂着她的腰，“夫人想要我抱就直说。” 凤九离拍开他的手，夫妻俩之间的小情趣，让凤无心肉麻得不行。 “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 凤无心还有怨念呢，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就这样被别的臭男人拐走了。 凤无心嘟囔了一句，低头看着正盯着他看的小家伙，瞬间就被治愈了。 虽然景子初那个男人讨厌了点，但是这个小外甥，他还是很喜欢的。 比起卫风跟十一他们，小六等人明显野外生存能力比较强，很快就搭好了木架子，准备煮一点粥。 这一路上啃饼子啃得他们牙都酸了，反正时间不着急，便跟出来游玩一样，锅碗器具一应备齐。 小七他们动作快，不一会儿，火便烧起来了，小八跟小九带着十一他们出去捡干草。 凤九离倒是从来没有体验过，觉得十分新奇，便蹲在一旁看着小七挖土窑烤烧鸡。 小七洋洋得意道：“我烤的烧鸡，那可是连月牙城里最好的酒楼都比不上的，小公主你等下可要多吃点。” 凤九离很给面子地点头。 鸡是早上从客栈带的，见小七利落地处理好，抹上酱料，包上油纸，等土窑烧热了，再将那烧鸡放进去，把土盖得严严实实。 小七拍拍手，满意道：“焖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凤九离耐心地等着，周围还有几个歇脚休息的行人，见他们如此惬意，都忍不出朝他们投来目光。 前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男子坐在马上，手中的弯月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追逐着那狼狈地跑在前面的一名女子。 风沙四起，小六赶紧盖上了盖子，才保住了那锅粥。 那女子仓皇逃窜，看见凤九离一行人，宛如看见了救星，直接就朝他们冲了过来，堪堪被小七拦下。 她跪在地上，对着他们连连磕头，急切地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那几名骑马的男子也停了下来，那女子吓得往小七身后躲了躲，小七犹如碰到了瘟疫一样立马跳开。 凤九离蹙着眉头，而那伙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睛都亮了几个度。 “哟，大哥，这里还有更漂亮的妞呢。” “瞧这细皮嫩肉的，看样子是第一次到北漠啊，哈哈哈……” “小妹妹，别怕，跟着哥几个，保证你在北漠横着走！” 那几名男子完全把那追赶的女子抛之脑后，对着凤九离说着各种荤话。 景子初眸色发冷，看着他们的目光宛如看着死人。 卫风他们已经按不住自己的刀呢，只等着景子初下令，立马活剐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 “动手。” 景子初冷漠地移开目光，卫风跟十一他们纷纷拔出了剑，毕竟是暗卫出身，那一身内敛的锋芒，便也让人本能地察觉到几分危险。 或许是在北漠嚣张惯了，那几名男子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哈哈大笑。 “老大，你听到没有？竟然还有人敢跟我们动……呃……” 话未说完，那人已被一根银针封侯，脸色可见地变紫，瞬间没了声息。 “老三！”那头子怒吼一声，猩红着眼，怒气腾腾。 小七收回了手，眼里透着几分挑衅。 “老子弄死你！”他挥舞着大刀朝卫风等人砍过来，各个一身血煞之气，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北漠里的人，没有几个手里是干净的，对于这种恶人，卫风等人丝毫不手软，不过几个回合，便了结了他们的性命，而那头子也被卸了胳膊，打断了腿，单膝跪地，十一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死到临头，那头子还在叫嚣，“老子可是满月楼的人，敢动我，除非你们不想活着走出北漠！” 凤无心将嚎哭不止的小肉肉交给凤九离，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那头子的脸踩在脚下。 “满月楼？”凤无心呵呵，“真不巧，老子无生门的。” 那头子脸色骤变，注意到了小七他们手腕间的月牙寒晶，全然没有方才的嚣张，脸上只剩下惧怕。 凤无心脚底板在他脸上碾了碾，嫌恶道：“解决了，赶紧拖走！吓到小肉肉了。” 小七点头，十分利落地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血淌了一地，十一他们迅速处理好，周围的那些人已经吓傻了。 第609章她很危险 第609章 她很危险 凤九离安抚着小肉肉，瞧着他哭红的小脸，心疼得不行。 凤无心更加心疼，小家伙平时很乖，除了饿了拉了，基本不哭，想来刚才是惊着了。 小七他们去处理尸体了，卫风擦了擦剑，看见云书将那名女子扶起来，目光带着敌意。 “你是何人？” 那女子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尤其方才见卫风他们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杀了那几个恶人，心里更是害怕。 云书见她一身衣衫褴褛，好几处都被划破了，便找了一件衣裳给她披上，道：“你莫怕，那些人为何要追你？” 仅仅是一件衣裳，便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连日来的恐惧，让她终于忍不住在此时崩溃大哭。 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家伙又被吓了一跳，也是扯着嗓子哭着。 凤无心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抱着小肉肉到一旁去了。 唯恐惹怒了他们，女子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哭声，脏兮兮的面容好不凄惨。 “我……我爹是苍梧国青云城林家胭脂铺的老板，我这次随着他外出送货，谁知道遇到了那一伙恶人，我爹……我爹被他们杀了，他们把我抓到了一个叫满月楼的地方，跟很多女子关在一起。我害怕极了，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然后……他们就追过来了……” 那女子哭得十分伤心，简直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尤其是容易心软的云书，同情心泛滥，一个劲地安慰她。 凤九离眸光微闪，“你是苍梧国人？” 那女子抹着泪点头，“我家就住在青云城，夫人若是不信，可去打听打听，青云城内是否有家胭脂铺子。” 见她如此诚恳，云书也信了几分。 “那你现在怎么办？这里离青云城还远着呢。” 她看了看云书，又看向凤九离，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夫人可是也要去苍梧国？小女子可否随行？只要到了青云城，小女子一定会报答夫人大恩的！” 云书皱着眉头，看着凤九离欲言又止。 那些恶人虽然死了，但是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穿过北漠，怕是也是十分危险。 “小姐，我们的马车倒还有点空间，能不能……” 凤九离轻叹一声，云书到底还是太善良了。 “你想带上她？” 云书看着她一身狼狈，有些犹豫，“只是捎她一路，应该……” “你若是想带上她，便带着吧。” 凤九离没再管，转身朝着景子初走过去。 云书将她扶起来，笑道：“你放心吧，小姐既然答应了，你跟着便是。我们也要去苍梧国，可以送你到青云城，至于报答就不必了。” 她喜极而泣，便又要朝云书跪下。 “香怜谢过姑娘。” 云书连忙摆手，“你这身上的衣裳也不能穿了，我那里还有件新的，我带你去换吧。” 凤九离看着云书跟林香怜相处甚佳，那小丫头心眼实得很，别人说什么都信。 景子初端来了粥，吹凉了才递给她。 “既知那女子有问题，为何还要将她留下？” “云书可怜她，若是放任她不管，只怕这一路她都不会心安。” 再者，她也想看看，林香怜到底是谁，接近他们想做什么。 她既说她是苍梧国人，可是从满月楼逃出来，却不是往苍梧国的方向逃，摆明了就是有鬼。还有，她既说她家是开脂粉铺的，她身上没有半点脂粉香味，而她的手掌，也带着习武之人才有的薄茧，又岂是什么柔弱女子？ 他们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是也是十分低调，偏偏就有人盯上他们了。 若是将林香怜赶走，怕是之后的路也有不少麻烦。索性将她留下，试探她到底有何目的。 小八跟小九剪了干草回来，看见多了一个陌生女子，眼里的防备不要太过明显。 小八蹭到了凤九离身边，问道：“小公主，那女人是谁？” 凤九离笑眯眯的，“一个落难小姐，求我们捎她一路。” 向来话少的小九开口道：“她很危险。” 凤九离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小九的观察力这么强悍，只是一眼便看出了那女子不对劲。 小八已经拔出了刀，“要不要我弄死她？” 凤九离抿唇一笑，“不必了，盯着就是，也不用太过刻意，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凤九离没让他们掺和，小八他们倒也听话，只是吃饭的时候，几双眼睛齐齐瞪着林香怜，梳洗干净的林香怜，模样楚楚可怜，那受惊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过无辜。 只可惜，在场的男人没人吃她那一套。 景子初顾着伺候媳妇，凤无心忙着照顾小外甥，卫风眼里只有云书，至于小六小七跟十一他们，一群直男，林香怜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不如眼前的窑鸡有吸引力。 不得不说，小七烤的窑鸡味道真的不错，两只鸡根本不够分的。 吃饱喝足，便准备接着赶路了。 林香怜十分安分，大概是只有云书跟她说话，她便一直跟着云书，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马车继续向东而行，因为多了一个林香怜，索性便将马车让给她们两个女子，小六他们骑马跟在后边。 “满月楼是什么？”马车内，凤九离问道。 凤无心扯了扯嘴角，“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罢了，自以为是北漠第一，没少找无生门的麻烦，也没少干肮脏的勾当。” 跟无生门不一样，满月楼接纳的弟子，全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而且满月楼行事嚣张，北漠大半的恶名，都是满月楼的人搞出来的。凤无心不是没想过将满月楼铲除，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而且满月楼的人分布较散，想要连根拔除也不是易事。 当夜，一行人便露宿荒野，马车自然是让给了凤九离他们，凤无心他们几个糙汉子，随便找个石头靠一靠，一夜便过去了。 凤九离刚喂完小家伙，外面便传来了林香怜的声音。 “夫人，我给您送水来了。” 第610章露出马脚 第610章 露出马脚 景子初掀开了帘子，语气淡漠道：“给我吧。” 林香怜朝马车内看了一眼，笑道：“方才我听见小公子哭了，我家也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弟弟，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夫人照顾一下小公子。” 景子初拧眉，没搭理她，直接从她手里把水壶拿过来，便放下了帘子。 林香怜的脸色瞬间转冷，方才还含笑的眸子，仿佛淬了毒一样，透着几分阴冷与算计。 “林姑娘。” 云书在后面唤着她，林香怜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方才笑意盈盈的模样。 “云书姐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夜色渐沉，众人皆已睡去，而盯了他们一路的人，伺机而动。 十几道黑影杀了出来，忽然一颗石子打在了最前面的那个人的膝盖上，强劲的力道让他摔在了地上。方才还睡着的小六他们立马抽出了身下的刀剑，寒光一闪，一场打斗瞬间拉开。 云书仓惶掀开了帘子，一名黑衣人被小八一脚踹出，撞在了车轮上，马车剧烈一晃，云书差点摔下去，还好林香怜及时扶住了她。 “云书姐姐！” 云书赶紧把她往马车里塞，“外面危险，你赶紧躲着。” 林香怜担忧道：“夫人跟小公子他们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云书亦是十分担忧凤九离，可是外面这情况，她若是出去可就是给卫风他们添乱了。 咬咬牙，云书还是没有办法自己躲在这里，不顾凤九离，便趁着空档冲了出去，林香怜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小姐！” 云书刚掀开帘子，便被凤九离一把拽了进去。 “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担心小姐……” 景子初跟凤无心他们都在外面，马车内只有凤九离跟惊醒的小肉肉。 凤九离瞥了一眼林香怜，后者一脸担忧急切。 “夫人没事吧？小公子哭得这么厉害，要不然我来抱着吧。” 凤九离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低头看着啼哭不止的儿子，心情也有些烦躁。 “不必了。” 云书道：“小姐，小公子这是惊着了？” 凤九离轻轻地哄着他，而三番两次被拒绝的林香怜，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索性正好趁着凤无心跟景子初都不在，林香怜突然朝对她毫无防备的云书伸出了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至自己跟前。 云书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林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林香怜冷冷一笑，全然没有之前乖巧可人的模样。 “云书姐姐，我劝你不要乱动哦。” 凤九离面色未变，十分平静道：“你想做什么？” 林香怜盯着她怀中的孩子，“把他给我，我就放了她。” 云书脸色发白，大概是意想不到，自己留下的，竟然会是一头狼！ 卫风带着一身血腥味掀开了帘子，看见马车内的情景时，瞳孔骤然一缩。 林香怜反应极快地往后仰，拉开了与卫风的距离，扣着云书的手收紧了几分。 “把那孩子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她。” 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平息，凤九离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如出去谈谈？” 外面满地的尸体，凤无心跟景子初两人身上皆是一尘不染，见林香怜挟持着云书，众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林香怜太阳穴突突一跳，忽然就没了几分底气。 暗暗想着这一日她的举动，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凤无心扛着刀，一脸痞气。 林香怜眸色一暗，“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把你留下？”凤九离将孩子交给景子初，换了个人抱，小家伙嘤咛了一声，或许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又沉沉睡去。 林香怜盯紧了那个小孩，眼里带着几分急切。 “不想她死，就把孩子给我！”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瞧见了小七已经默默地抽出了指间的银针，也没有耐心跟她耗着，朝小七使了个眼色。 小七反应极快，银针破风而过，林香怜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躲闪而过。然而身后又有一道劲风袭来，直接拍中了她的肩膀，林香怜闷哼一声，手中的力道被卸了大半，而卫风也趁势将云书拉了回来。 瞧见云书憋红的脸，还有脖子上的淤青，卫风看着林香怜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林香怜被小九打中了肩膀，瞬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散干净，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就是想咬舌自尽都不行。 凤九离半蹲下身，拽着她的手，看着她掌心的薄茧。 “说吧，你到底是何人？” 林香怜冷笑，“要杀便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凤九离捏着她的脸，“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北漠人。虽然刻意伪装了，可口音到底有几分刻意，也不是苍梧国人。冲着我们而来，说明不是来自北枭就是南越。我很好奇，你要我的孩子做什么？或者说，你背后的主子要做什么？” “凤宗主不是很聪明吗？不如你自己猜猜。” 凤九离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撤了手，站起身来。 “原来是七杀堂的人啊。” 林香怜的脸色一僵，瞪着她，似乎有些震惊，她是如何猜出自己的身份的。 凤九离的语气颇为遗憾，“你们七杀堂是没人了吗？景堂主竟然会派你这个蠢货来执行任务。” 伪装错漏百出，行事冲动，身手还不咋地，脑子更是蠢笨。 听着凤九离对她的侮辱，林香怜气得脸色又青又白。 “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猜出来的？” “若是景子初的仇敌，没有几个知道我是凌霄宗的宗主。而我的仇敌，也只有七杀堂了。” 凤九离啧啧嘴，“你们堂主看着挺聪明的，手下却蠢得跟猪一样，你不会是他派来打头阵的吧。” “闭嘴！”林香怜浑身无力，就连这声怒吼都显得绵软无力，可是那眼里淬了毒的恨意一点也没少。 凤九离没搭理她，朝小九拿了解药，喂给她吃。 身上有了力气，林香怜立马站了起来，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们。 第611章熟悉的背影 第611章 熟悉的背影 “走吧，我不杀你，回去告诉景行，我跟他的旧仇，让他自己来跟我算！” 林香怜皱着眉头，“你要放我走？” “怎么？不想活？” 林香怜试探地后退两步，见他们真的没动静，立马撒开脚丫子跑了。 凤无心很是不高兴，“你还真放她走啊。” 凤九离道：“杀了她也没什么用，看她这反应，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景行已经到北漠了。而且，七杀堂的人，应该还没有找到星弋他们……” 如果星弋跟容惜他们已经死在了七杀堂手里，景行绝对不会派这么个小喽啰来试探他们。 不管景行来北漠，是为了她还是星弋等人，至少不会让她毫无防备。 凤九离看着熟睡的小家伙，景行要这孩子又想做什么？ 天色将明，众人草草地收拾一番，各自眯了会眼，天亮时分才继续前行。 而连夜潜逃的林香怜，在天明时已经到了月牙城内的满月楼。 满月楼并非一座楼，这里更像是地下黑市，凡是无生门所涉及的产业，满月楼也会掺上一脚。从幽暗的巷子穿过，进入一道暗门，七拐八绕，眼前的环境也渐渐开阔起来。 房间内红纱环绕，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着，桃花屏风，壁上是美人古画，充满了旖旎气息，与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格格不入。 他身着一袭雪白衣衫，身姿略显单薄，修长的双手搭在腰前，睡容平稳。 姜月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便推门而进。 景行似乎还没睡够，狭长的眸子半眯着，透着些许慵懒，嗓音沙哑，“说。” 姜月低下头，道：“堂主，林香怜回来了。” 景行呵笑一声，毫不意外道：“失手了？” “是。” 林香怜就是派去打头阵的，景行确实没指望她能得手。 “不过林香怜说，那个凤无心还有他的手下，似乎是无生门的人。” 景行眉角一挑，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无生门……”他呢喃一声，低笑道：“怪不得，他敢从北漠过去。” “堂主，可还要派人动手？” “不必了，左右他们也要到月牙城了。” 姜月便要退下，景行忽然道：“林香怜，不必留了。” “是。” 任务失败，等待林香怜的，只有死路一条。 姜月退出来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一名红衣女子。 她生得十分艳丽，一双妩媚的丹凤眼，闪着精明狠辣的光芒。 一身红色纱衣，轻薄而暴露，抹胸上绣着一朵红莲。 看见姜月一大清早地从景行的房间出来，她似乎很是不悦，语气盛气凌人。 “姜姑娘，你大清早的来找阿行做什么？” 姜月语气冷淡，“有事向主子禀告。” “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早？” 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姜月也懒得搭理她，道：“玉华夫人，若是无事，我便告退了。” 叶玉华轻哼一声，从她面前走过，扭着腰肢朝着景行的房间走过去。 姜月盯着她的背影，叶玉华不过是满月楼楼主的一个姬妾，若非为了解决那个老头子，景行怎么会找上她？偏偏她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那个老头子死了之后，她就紧贴着景行不放。 姜月不屑地冷笑一声，正欲离开，冷不防瞥见走在最后面的那名婢女，熟悉的背影让姜月双眸微眯。 叶玉华来敲景行的门，照样吃了闭门羹，气得她恨不得把门拆了，又怕惹恼了景行，只能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趁着叶玉华正在房内发脾气，一抹身影悄然退下，躲过那些巡逻的眼目，穿过一条幽暗的地道，喧嚣声越来越近。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搏斗场，高高堆砌起的石栏沿着场地围了一圈，石栏内是正在搏斗的两名男子，赤手空拳，拳拳带风，看得石栏外的观众热血沸腾，嘶喊不断。 “熊三！弄死他！我可是押了你二十两啊！” “你个怂货！上啊！” “他的大腿都没你手臂粗，你怕个球啊！” 看见那个名唤熊三的壮汉被那瘦弱男子一拳打趴下，那些观众一片唏嘘。 “那小子什么来头？竟然能把熊三打趴下！” “不知道，好像是新来的！早知道我就押他赢了！唉！” 台上的两个人退了下来，熊三被人扛着下去，而另外一名男子身上也带着无伤大雅的轻伤。见他五官平平无奇，属于放在人群中看一眼就忘记的那种。偏偏拥有一双十分深邃的眸子，带着凛凛杀气。 “星弋！” 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星弋转过头，看见婢女打扮的容惜，将她拽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没被人发现吧？” 此时两人都顶着一张易容的假脸，也得益于此，才一次次地躲过七杀堂的追杀。 “我来是告诉你，景行跟姜月来了！” 星弋眉头一皱，“原来是真的。” 当初他们被七杀堂的人追杀至此，他跟南野深受重伤，而对方穷追不舍，仓惶逃走时，便到了北漠，不得已躲在满月楼内。 然而七杀堂的人还不肯放弃，星弋甚至在满月楼内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尤其是最近。几日前满月楼楼主突然暴毙，接手满月楼的人又不知是个来头，没想到会是景行。 “你跟在叶玉华身边，这几日要小心一些。” 容惜点头，“放心吧，我的易容术不说天衣无缝，但是要也不易被人发现。倒是你跟南野，要小心一些。” 星弋点头，语气沉凝，“我听说今日似乎有一位大客商要来，我看看是否能借这个机会把消息送出去。” 满月楼里，几乎就没有一个可信得过的，这几个月来，他们试图向凤九离传信，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有一次还差点被七杀堂的人发现了行踪，所以只能靠外面的人。 与此同时，凤九离一行人也到了月牙城外。 月牙城，是北漠里唯一一座城池，说是城池，也跟凤九离想象中的差异很大。这里到处充斥着异域风情，沙石路上，来往都是衣着各异的商人，商贩们席地而坐，铺着一块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第612章美色误人 第612章 美色误人 凤九离觉得十分新奇，索性便弃了马车，众人慢悠悠地逛着。 “外面看着破破旧旧的，没想到里面这么热闹。” 小七得意道：“小公主，晚些时候我带你去地下黑市，那里才是真的好玩呢。” 小七滔滔不绝地说起这月牙城内好玩的地方，全都是北枭跟南越没有的，不过这月牙城也有一点不好，吃食的味道不怎么样。 一路向着街心而去，或许是他们这一行人太过惹眼，频频有人投来目光，或好奇，或算计。 凤无心说北漠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凤九离深有体会。比如现在，又有一伙求财的拦住了他们，十分嚣张地要过路费。 “喂！臭小子，这条街可是满月楼罩的，识相的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几道疤，看着凶神恶煞。 他旁边的小弟一脸垂涎地看着凤九离跟云书，急切道：“老大，还有女人！” “对！还有女人！把女人留下，老子就饶你们一命！” 凤无心掏掏耳朵，扭过头朝着小六他们道：“是我脑子不好使了吗？什么时候这条街成了满月楼的？” 小六把玩着匕首，笑得很是阴险。 “老大，不是你脑子不好使，是有人找死！” “喂，傻大个，趁我们心情好，赶紧滚，要不然，你这条狗命可就保不住了。” 那大汉脸上的横肉一抽，冷笑一声，很是凶恶道：“口气倒是不小！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见他撸起了袖子，小弟立马跳到了一旁，激动地喊道：“大哥！弄死他！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那大汉马步一扎，怒吼一声，朝着凤无心他们扑了过来。气势很足，然而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周围的人目光呆滞，那个小弟双腿更是抖如筛糠。 “大……大哥！” 他嗷了一嗓子，看着一脸血的大汉，直接吓哭了，还不忘放话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敢动满月楼的人，等死吧你们！” 凤无心收回脚，干脆利落道：“解决了！” 满月楼？ 呵呵，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不在北漠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这月牙城成了满月楼的地盘了？ 把人丢给小七他们处理，凤无心带着人回到了秦雪楼。秦雪楼算是这月牙城内最大的酒楼，这里的人都知道，秦雪楼是无生门的地盘，无生门虽然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门派，但是至少不会像满月楼那样臭名昭著。相反，无生门在北漠颇受人敬畏，几乎没人敢动手上带着月牙寒晶的人。 他们要来北漠的消息，已经早一步送到了，秦雪楼的掌柜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尤其是听说凤无心找到了妹妹，掌柜的更是从月牙城里搜罗出不少好东西，准备进献给凤九离。 绫罗绸缎，宝玉古玩，美食珍馐，看着这一大堆东西，凤九离不由得想起当初凤无心不断地往她那儿搬东西，嘴角不由得一抽。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掌柜的好意，能收的让云书收起来，能吃的便分给众人吃掉。 小七带着凤九离逛秦雪楼，景子初原本打算陪着，卫风却收到了封奕传回来的信。 景子初一边打开信，一边问道：“盛京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卫风摇头，“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有事会第一时间传给我们。” 一目十行，景子初眉头微皱。 “是陌长玉。” 卫风诧异道：“陌长玉的信怎么会送到封公子那里？” “陌长玉跟陌浅衣在南疆出事了。凌霜把信送到了太子府，被封奕收到了。” “陌姑娘不是南疆公主吗？他们能出什么事？” “只说是南疆皇室旁支造反，南疆王死了，现在那些叛军正在抓捕他们。” 卫风皱着眉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凌霜既然把信送到了太子府，便是希望凤九离能帮忙。 只是现在他们远在北漠，若是要赶去南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必了，封奕说他去，还有巫山阁的人，足够了。” 卫风眨了眨眼，“封公子他……” 景子初呵呵，把信纸揉成了团。 “美色误人。” 见景子初追着凤九离而去，对封奕走后盛京的安排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卫风忍不住腹诽，确实是美色误人。 这秦雪楼不小，前边是酒楼，后边是客栈，没有华丽的装饰，但胜在干净大气。在这北漠能有这样的酒楼，价格自然昂贵，不会来往北漠的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赚大钱的，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景子初陪着她逛了一圈，也将陌长玉的事告诉了她，听说封奕带着巫山阁的人去了，她才没有那么担心。 “封奕盯着浅衣好久了，只怕早就迫不及待追过去了。”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我让他替我盯着盛京，他倒好，自己跑去南疆了……” 要是封奕能听见，只怕也会揪着他的衣领怒斥，这是他的职责吗？明明是景子初不负责任，陪媳妇游山玩水，现在反过头来怪他了？ “那盛京现在怎么办？” 景子初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下。 刚走过来的卫风道：“夫人放心，属下已经传信回去，让傅老爷子代为劳累。” 景子初脸不红心不跳道：“嗯，做得好，记你一功。” 看着卫风那一脸幽怨，凤九离忍不住失笑。 景子初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陪你？” 凤九离轻哼一声，“才不用你陪！我现在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儿子，有他们陪着我呢。” 想起自己有两个大舅子，景子初便头疼的厉害。 凤离墨跟凤无心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景子初已经能预想到，将来自己的日子有多难过。 他现在只能希望，那素未谋面的丈母娘能温柔一点。 “小公主！”小八像花蝴蝶一样扑了过来，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小公主之前不是让我们找三个人吗？有消息了！” 第613章地下黑市 第613章 地下黑市 “北漠每天来往的人很多，还有不少是逃命来的，身份复杂，想要盘查十分困难，不过我们发现了在几个月前，满月楼抓了一大批流民，他们极有可能就在里面。” 凤九离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满月楼三个字，眉头又皱了起来。 “又是满月楼？” “满月楼是北漠的毒瘤，老大早就想除去了，他们专门抓捕那些逃来北漠的囚犯恶徒，送到地下比武场，供人取乐，死伤不论。” “有办法查到他们的具体行踪吗？” “那里对无生门的人十分排斥，不过混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凤九离抬头看向景子初，后者道：“我陪你去。” 两人这便敲定，晚上就去满月楼，小八跟小九带路，小家伙交给云书跟十一他们照顾，凤无心也想跟着去，但是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无生门那些老家伙各个不肯放过他，一大堆事都等着他做决策。 凤无心恶狠狠地警告小八跟小九，“好好保护我妹子，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以后我再也不带你们出去玩了。” 景子初：“……”他媳妇还需要别人保护？ 凤九离：“……”好没气势的警告。 不用凤无心交代，小八跟小九也十分警觉。他们自小在北漠长大，对月牙城再熟悉不过。临行前四人打扮了一番，凤九离换上了北漠女子的服饰，露肩的鹅黄衣裙，裙摆很大，腰身紧缚，锁骨处大片的肌肤如雪，全然不似北漠女子肤色偏黑，只是戴上面纱之后，倒也不会太过明显。 景子初帮她将面纱戴上，脸上总算露出了几分满意。 “这样挺好。” 那露出来的一双眸子清澈动人，见景子初打扮成客商的模样，减了几分贵气，却也不添俗气。 凤九离忽然后退一步，掐着嗓子，声音娇柔，福礼道：“见过景公子。” 景子初抿着笑，拱手回礼，“见过景夫人。” 凤九离噗嗤一笑，“什么景夫人？我现在可是你买的姬妾。” 北漠对女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地狱。寻常客商，来往贸易都不会将自己的妻妾带上，他们倒是经常在北漠里买卖一些流落的西域女子，而现在凤九离扮演的便是这样的角色。 检查并无不妥，四人这便出发。 满月楼在月牙城西，暮色降临时，这月牙城反倒热闹了起来，街道上十分拥挤，他们的马车也过得很是勉强。 小八道：“小……夫人，现在这时候正热闹着呢，反正去满月楼也还早，夫人要不要下来逛逛？” 凤九离有些心动，与南越北枭丝毫不同的风土人情，颇有一番味道。 景子初扶着她下来，小八去停放马车，小九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不像小六那么机敏，不像小七那么跳脱，不像小八那样嚣张。人狠话不多，正常情况下反应有些迟钝，但关键时刻比那三位哥哥还要靠谱。 沿着街道一直向西走，两侧都挂着一排彩灯，没有大气华丽的酒楼，街边随便搭一个木台子，一场杂耍，一场歌舞，几声吆喝，便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行人。 那些胡人女子穿得一个比一个少，身上挂满了铃铛，手臂犹如游蛇，腰腹犹如水波，踏着风情的曲调，那诱人的眼神儿，便将人的魂魄勾去了大半。 凤九离原以为这些女子是舞姬，没想到一舞毕，底下的男子便争相叫价。 小八道：“那些女子，都是供人玩乐的，也有一些客商，冒着生命危险从北漠买来西域女子，再高价转手卖出去。” 凤九离蹙眉。 以前南越京城里也有一些胡人女子，一般都是那些达官显贵的玩乐之物。知道是一回事，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或许是当了娘亲的缘故，凤九离的心肠不似从前硬了，看着那些女子甚至是孩子被人如牲口一样卖掉，心里难免会有几分抵触。 “若是罪奴便罢了，可她们家世清白，又为何会沦落至此？”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九开口道：“这世道，不是夫人想的那么容易的。” 南越富足，北枭强盛，凤九离出身南越将军府，而后又成了北枭太子妃，现在又多了一重身份，苍梧国皇女，说她是天之娇女也不为过。她生来不说是锦衣玉食，但是也不曾饿着冻着，没有体验过穷苦的生活。 北疆战乱不断，北漠混乱不堪，这里是无人管辖之地，罪恶无处不在。想要生存，总要付出点什么。 凤九离笑了笑，“是啊，世道不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或许没有挨饿受冻过，可她过去的种种，又岂是一帆风顺，毫无波澜？ 景子初握紧了她的手，世间之事，莫过于生死，在生死面前，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想起她曾经受的那些磨难，几次命丧黄泉，景子初心里的愧疚始终无法释怀。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凤九离偏过头，眉眼弯起，似是磨平了过往的戾气，笑得很是温柔。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母亲早死，父亲不疼，遇人不淑，哥哥枉死，她的一片痴心，到头来都喂了狗，还为了他人做嫁衣。幸得上天垂怜，重活一世，她费尽心机想扭转结局，却又差点重蹈覆辙。如今她所在乎的人都活得好好的，这对她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我们走吧。” 四人继续朝着满月楼前行，凤九离心里还惦记着星弋他们，也没有心思去逛街游玩。 满月楼内人声鼎沸，十分宽阔的场地，众人的喊叫声几乎冲破地面。这里是地下黑市，也是满月楼的地盘，纵横交错的巷子里，一个个摊子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兵器、古玩、珍珠玛瑙、进贡蚕丝、毒物毒药，甚至是皇宫御用之物……有真有假，有好有次，琳琅满目。也难怪那些商人不远万里到北漠贸易，在这里不值一钱的东西，在外面便可卖出天价。 再往前走，场地渐渐大了起来，入目便是一个比武场。 第614章竟是熟人 第614章 竟是熟人 与此同时，满月楼的宴客厅内。 闻人晏已经等待多时，旁边的盛惊羽都不耐烦了，仍然不见满月楼楼主出来。 盛惊羽晃着脚丫子，鼓着脸颊道：“爹爹，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还是走吧。” 闻人晏温声道：“再等等，等爹爹事情谈完了，再带你出去玩。” 这次来北漠，闻人晏其实并不想让盛惊羽跟着，毕竟北漠危机重重。但是盛惊羽一直缠着他，不得已，闻人晏只得把她带上，连带着护卫都多带了一倍。 如今盛惊羽也渐渐大了，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偃月山庄可以护她一辈子，但是她也要自己学会着去接触这个世界。闻人晏也是出于这个考量，才会答应。 跟满月楼的这一批生意，闻人晏其实并不想做，满月楼在北漠的名声不是太好，只是偃月山庄的生意，始终绕不开北漠，而他又无法与无生门搭上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满月楼。 为显诚意，闻人晏这次亲自前来，没想到反倒受到了冷待。 别说盛惊羽跟其他手下了，便是闻人晏也有些不悦。 不多时，一名女子走了进来，红裙摇曳，风情妩媚，正是叶玉华。 闻人晏来的时候，便有属下去禀告她了，她去找景行，结果又吃了个闭门羹，气得她一肚子火，也是故意晾着闻人晏。 只是现在看到他，叶玉华的眸子都亮了几分。 她还以为，能撑起偃月山庄偌大家业的人，会是个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没想到闻人晏这么年轻，还生得如此俊秀儒雅。 北漠多是粗人，所以叶玉华才会一眼相中景行，现在又多了一个闻人晏，叶玉华的心思都蠢蠢欲动了。 刚才还阴沉的脸色，瞬间绽放一抹勾人的笑，微微上挑的眼角，朝着闻人晏暗送秋波，声音也故作娇柔。 “这位便是闻人庄主吧。”她稍稍走上前去，福礼道：“真是失礼了……” 低眉的瞬间，故作脚下不稳，叶玉华便想往他身上倒去，谁知闻人晏十分淡定地躲开。 “夫人是满月楼楼主？” 叶玉华差点摔了，那张描画精致的脸扭曲了一下。 转过身来，她扶了扶头上的玉簪，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傲慢。 “我们楼主现在有事在忙，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闻人晏蹙眉，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见不见满月楼楼主，他现在也不在意了，大不了，北漠的生意，以后他不做便是。 容惜端上了茶，绕到他们身后，放在闻人晏跟盛惊羽中间，乍一抬头，看见盛惊羽时，那瞬间眸中迸发出来的狂喜，被她生生压制下去。 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停留，放好了茶，便退了出去，只是脚步轻快了几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来的人会是闻人晏跟盛惊羽，既然是熟人，那就更好办了。 叶玉华从前跟在老楼主身边，对这些生意也是懂几分的，跟闻人晏对完账，确认完货物，叶玉华道：“闻人庄主是第一次来北漠吧，不如多住几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闻人晏淡淡道：“多谢叶夫人好意，只是山庄内事务繁忙，明日便打算启程回南越了。” 叶玉华喝了口茶，倒也不勉强，“既然如此，我便不强求了。不过好不容易来北漠一趟，这满月楼的地下比武场倒是十分有趣，闻人庄主不去看看可惜了。” 看着他们父女二人带着护卫走了出去，叶玉华扯了扯嘴角，眼里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这闻人晏倒是个极品。” 她的亲信讨好道：“可要小的给夫人弄过来？” 叶玉华轻哼一声，“那个人可不好搞。” “能被夫人看上是他的福气，在我们的地盘上，任他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叶玉华满意地笑了笑。 景行她搞不到手，还能让闻人晏逃了？ 谢绝了叶玉华的招待，闻人晏从里面出来，盛惊羽很是不高兴道：“爹爹，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一直盯着你看。” 闻人晏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道：“你不喜欢，以后我们都不来了。” 满月楼不靠谱，便是与他们合作，怕是日后也不会安生。 盛惊羽一脸期待地问道：“那爹爹，我们能去比武场玩吗？” 闻人晏到底不忍心让她失望，轻轻点了点头。 盛惊羽兴奋得不行，拽着闻人晏往比武场而去。 比武场内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第一场战斗已经拉开，外场的人开设赌局，众人面红耳赤，争先恐后地押钱。 “我押阿星！那小子不知什么来头，已经连赢了十几场了。” 丢下银钱，拿着牌子，众人又一窝蜂地往比武场外挤，生怕位置被人占了，看不到场内。 负责赌局的管事看着星弋那边空了的牌子，背着手朝着内场走去。 “你说什么？”南野惊喜道：“来人是闻人晏？” 容惜点头，“盛惊羽也来了，他们应该带了不少人，这下子我们有机会能逃出去了。” 星弋却皱着眉头，“景行虽然不露面，但是他在满月楼，七杀堂的人也不少，若是惊动了他们，怕是还会连累闻人庄主。” 容惜道：“不如，还是按原计划，让闻人庄主帮我们送个信去巫山阁，小姐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 其余两人点头同意。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容惜迅速躲了起来，星弋跟南野若无其事地散开，绞着腕带。 那管事的带着一名强壮的大汉走进来，把南野赶了出去，十分倨傲地对星弋道：“阿星，等下那场，你收着打，别输得太明显。” 星弋斜睨着他，一只手扯着腕带，冷漠道：“让我认输？” 管事的挺着圆肚子，“放心，等这场完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星弋扯了扯嘴角，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管事的负责比武场，料定他不敢跟自己作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南野从外面走进来，啧了啧嘴，“那个老家伙，迟早我要弄死他！” 第616章发现星弋 第616章 发现星弋 星弋道：“别惹事。” 他们三人来到这里之后，因受着重伤，刚开始没少受欺负。尤其是南野，因帮他挡了一刀，差点命都没了。星弋不得不上比武场，借此换点银钱药材。而南野便留在这里打打杂，顺便收集情报。 南野甩了甩抹布，“放心，我有分寸。” 比武场外，小八跟小九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二人身旁，景子初将凤九离圈在怀中，隔离拥挤的人群。 这样的场合，除了那些女奴，便只剩下风尘女子，所以凤九离的出现，确实吸引了不少注意，哪怕她戴着面纱，但真正的美人，可不只是流于表面。 暗中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景子初亦是察觉到了，不悦地皱起眉头，狭长的眸子一眯，扫过一圈，泛着冰冷的寒芒。 “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了。” 听到景子初那不满的呢喃，凤九离噗嗤一笑，挠了挠他的掌心。 “乖，找到容惜他们我们就回去。” 前面人潮拥挤，四人没有继续上前，站在高台上，也能将比武场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小八道：“小公主，我想办法混进比武场的后台打探消息，让小八留在这保护你们。” 凤九离点头，“小心一些，有什么事就发信号。” 小八一走，便有几个男子迫不及待地挤上来，一脸垂涎地盯着凤九离。 小九拦在他们面前，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那些男子不怒反笑，很是猖狂。 “大哥，你听到没有？这小矮子叫我们滚呢！”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满月楼，可是我们的地盘！不想死，就把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 小九干脆利落地挥出了拳头，对方不屑地嗤笑一声，反应十分迅速地抬手拦下，倒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不错，挡下了小九这一招。 “小子，就这点本事？” 小九淡定地收回手，“这点本事，要你狗命也足够了。”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到右手又麻又痛，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脸色大变，惊骇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九收了指间的银针，“下了点毒。” 语气淡漠的，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把解药交出来！” 对方明显怒了，手下的小弟将他们团团围住，一脸凶神恶煞，吓退了周围一圈人。 小九摇头，“没有解药。” 配毒药就是要毒死人，他还费力配解药做什么？ “找死！”那些小弟纷纷朝着他们攻击过去，尤其是那名老大，右手不能用了，左手也一点都不含糊，抱着死也要弄死小九的决心，下手一招比一招狠。 而那些小弟盯紧了景子初跟凤九离，三个人缠住了景子初，另外两人伸手便想抓凤九离，结果一人挨了一脚，直接摔下了高台。 另一边，景子初下手更狠，折断了他们的手，三人摔作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边的动静不小，但是众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那些小弟连滚带爬地扶着那浑身已经僵硬的老大起来，哆哆嗦嗦地放狠话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这满月楼，当真是嚣张……” 别说凤无心了，她对满月楼都十分抵触。 见他们三人如此迅速地解决那几个人，旁边的人都警惕了几分，几个动了歪脑筋的也纷纷歇了心思。 能一脚把一个成年男子毫不费力地踹下去，这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啊。 总算是清静了几分，而比武场上，一场战斗即将拉开，场外的欢呼声一潮高过一潮。 “我这次押的是阿星，那小子可神了，从来就没输过！” “我押了一百两呢，今晚肯定赚翻了。” “一百两算什么？我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了！” 凤九离也听到了那个名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念着星弋他们的缘故，阿星这个名字，让凤九离立马想到了星弋。 底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更加激烈的欢呼，原来是两名比试的人从场内的木门上场。 距离有些远，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那身形挺拔消瘦的男子，像极了星弋，但是那张脸又全然不像。 一声锣鼓敲响，那大汉突然怒喝一声，率先朝着星弋冲了过来，充满了力量的拳头挥向了他的心口，星弋轻轻松松躲过，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给他来了一个背摔，那强壮的身躯狠狠地砸在地面，场外的观众激动地尖叫。 那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在他手下吃了亏，很快就调整好重新战斗，还不忘出言警告他。 “你也别忘了管事的话！” 星弋默不作声，他只当他答应了，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下星弋假装败在他手下后，他一定要弄死他！ 两人又缠斗在一起，凤九离惊喜地抓住景子初的手腕。 “是星弋！真的是星弋！” 之前星弋还交过她几招，凤九离再熟悉不过。 怪不得无生门找不到他们，他们易了容，又藏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不容易找到。 现在看见星弋安然无恙，凤九离总算是放下心来。 星弋没事，容惜跟南野应该也都没事，否则他们不会一直躲在这里。 “别着急，等一下再想办法混进去。” 底下的战斗还在继续，星弋的身手不错，但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只是频频在星弋手下吃亏，他变得急躁起来。 “阿星！你找死吗？你竟敢违抗管事的命令！” 星弋恍若未闻，只是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对方接连挂彩，外场的呼声又高了几分。 站在场地外的管事脸色十分难看，他明明已经警告过星弋了，他竟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更让管事生气的是，他把钱都押在了跟星弋对打的那名大汉身上，这下子怕是要血本无归了。 一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那名大汉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疑问星弋成了最后的赢家。 比起那些押星弋赢的人，管事可以说是脸色如黑炭一样。 第617章先礼后兵 第617章 先礼后兵 “阿星！” 星弋刚刚退下来，管事的便带着几个人过来，揪着他的衣领，怒气腾腾道：“你小子找死是吗？上场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竟然敢阳奉阴违！” 星弋双眸冷漠的看着他，扯下他的手腕，管事的疼得嗷嗷直叫。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们都瞎了吗？还不赶紧把他抓起来！” 管事带来的那群人立马朝着星弋扑过来，星弋将他反手一拧，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肥胖的管事立马压倒了几个人。 管事面色扭曲，捂着自己的手臂，吼道：“抓住他！不把他大卸八块，难解我心头之恨！” 几个人一起对付星弋，星弋还是有些吃力，尤其刚才刚打过一场，体力不支，好几次都被他们打中了。 南野听到动静赶过来时，便看见星弋被几个人压制着，他毫不犹豫地加了进来，有他相助，星弋才勉强松了口气。 管事瞧见南野，怒得直拍桌。 “一个两个的，都想造反是吗？好！我成全你们！把他们俩都抓起来，剁碎了丢到蛇窟去！” 南野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冷哼一声，道：“老东西，就凭这些杂碎，就想抓我们？” 他抄起凳子，挡住了一人砍过来的大刀，那大刀直接把凳子劈成了两半，南野扬起手，朝着那管事的砸过去。 管事的被砸得一脸是血，惨叫道：“啊！臭小子！竟然敢打我！来人！快来人！” 外面倒是冲进了不少人，然而下一秒，直接被人从后面放倒了。 管事的吓得往后躲了躲，闻人晏带着人走了进来，容惜站在他身旁。 “全都解决了。”闻人晏吩咐。 他的护卫纷纷动手，将那些人全都制服，管事的吓得双腿发软，被南野从后面用凳子砸晕了。 “呸！”南野踹了那瘫软在地上的管事一脚，“老东西，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星弋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冲着闻人晏拱手。 “多谢闻人庄主出手相助。” 闻人晏摆摆手，温和道：“客气了，我与你们宗主是朋友，这是应该的。只是你们为何会身陷在满月楼？” 容惜来找他的时候，闻人晏着实吓了一跳。他之前听说凌霄宗的人全都去了北枭，料想星弋他们也去了才是，可是容惜却说他们被七杀堂的人追杀至此，与凤九离断了联系。原本容惜是请他给凤九离送封信，但是既然让他碰见了，闻人晏岂会坐视不理？ 左右他也没打算跟满月楼合作下去，便是闹开了也无所谓。 南野也恢复了真容，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动静这么大，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闻人晏点头，手下的护卫护送他们出去，没想到叶玉华已经带着人来了。 看到这场面，叶玉华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闻人庄主这是带人在满月楼闹事吗？” 闻人晏语气淡漠道：“抱歉，朋友有难，不能坐视不管。” “闻人庄主这么仗义，我自然也不是不近人情。”叶玉华嘴角挂着勾人的笑，“只要闻人庄主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放了他们。” 闻人晏蹙眉，虽然不喜叶玉华，但是先礼后兵，总好过一言不合就开打。 “叶夫人请说。” 叶玉华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听说闻人庄主至今还未娶妻，我对庄主你，倒是挺感兴趣的……” 这话说得含蓄，可众人哪个不明白的？ 南野一脸古怪，凑到容惜身旁道：“这女人看上闻人晏了？” 盛惊羽智商低，不代表她傻，尤其过去也有不少女子试图勾引闻人晏，那样的表情她再清楚不过。 气势汹汹地把挡在她面前的护卫一推，盛惊羽怒道：“丑八怪！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长什么样，竟然敢肖想我爹爹！我爹爹才不会喜欢你呢！” 叶玉华的脸一黑，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一句死丫头。 闻人晏把盛惊羽拉了回来，语气仍然不带什么歉意。 “童言无忌，还请叶夫人切勿放在心上。” 叶玉华冷笑，“如果，我偏要放在心上呢？” “闻人晏，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实在是不想跟你动手，识相的，赶快点头答应，至于其他人，我可以发发善心，饶他们一命。” 闻人晏并非怕了她，要打也不是打不过，毕竟他带来的全都是高手，还有星弋他们三人，胜算很大。 只是这毕竟是在北漠，惹上满月楼，便会惹上无尽的麻烦。 星弋道：“闻人庄主，此事与你无关，还是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闻人晏摇头，“你放心，想要带你们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他考虑的，是出去之后，又该如何躲过满月楼的追杀。 有盛惊羽在，闻人晏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我可没有多大的耐心。” 要不是见闻人晏生得好，就凭他们敢在这里闹事，叶玉华早就让人把他们剁了。 “这里是北漠，满月楼的地盘，只要我一句话，你们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哦，是么？什么时候北漠成了满月楼的地盘了？” 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星弋等人不可置信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景子初与凤九离时，饶是性子最为淡定沉稳的闻人晏跟星弋，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愕。 南野跟容惜更不必说了，两人已经傻眼了。 “小……小姐？” 一看见凤九离，容惜的眼眶立马就红了，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凤九离瞧见他们三人安然无恙，脸上浮现了一抹轻松愉悦的笑。 “小姐！”容惜也来不及思考为何凤九离会在这里，一看见她，便激动地扑了上去，一把将她抱住。 曾经他们三人在刀口上讨生活，后来被七杀堂追杀得穷途末路，是凤九离救了他们，还给了他们安身之处，那段时日，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安宁。在他们心里，早就把凤九离还有云书他们当成了一家人，可想而知，现在看见凤九离会有这么激动兴奋。 第618章她侮辱我 第618章 她侮辱我 要不是场合不对，只怕容惜早就哭出来了。 趴在凤九离肩上，也没人看见她眼眶发红。 凤九离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啦，没事了，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回家”二字，也触动了星弋跟南野两个大男人的心。 连一向习惯冷着脸的星弋，脸上也浮现了浅浅的笑。 他看着凤九离身边的景子初，虽然十分震惊他竟然没死，不过现在也不适合询问。 叶玉华盯着景子初已经看痴了，眼前的男子，可比景行跟闻人晏好看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他与景行还有几分相似。 只是，他身旁的女人就有些碍眼了。 凤九离安抚好容惜，抬眸看着叶玉华。 星弋离开比武场之后，他们便准备想办法混到这后台来，小八急匆匆回来，说是后台有人打起来了，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凤九离要找的人，他们也不耽搁，便赶过来了。 倒也算是个惊喜，不仅找到了星弋三人，还遇见了闻人晏。 “你是何人？”叶玉华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凤九离蒙着脸，可是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而且似乎跟景子初关系匪浅。 叶玉华已经在脑海中想了不下十种解决凤九离的方法，瞧见他们只有四个人，更是稍稍放下心来。 “小妹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叶玉华试图用满月楼震慑凤九离，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我知道啊，不就是满月楼嘛。”凤九离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语气嫌弃道：“也不怎么样，又穷又破，还好意思是北漠的第一门派？” 这第一的名号，自然是无生门的，只是满月楼不要脸啊，自己给自己封了个第一。 叶玉华顿时气结，“你说什么？又穷又破？死丫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凤九离故作无辜地眨眨眼，“哦，不好意思，大婶，我说错了，不是又穷又破，而是又脏又乱又穷又破，跟无生门完全没法比。” “你……你叫谁大婶？”叶玉华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死丫头！竟然敢叫我大婶！你们还不快把她抓起来，把她的嘴给我缝上！” 叶玉华身边的管事倒是眼尖地注意到了小八跟小九，道：“夫人，他们好像是无生门的。” 提到无生门，在场的人纷纷一脸凶恶。 他们都算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来到北漠，原本是想投靠无生门，但是在无生门吃了暗亏不说，来到了满月楼，还处处被无生门针对，自然对无生门没有什么好感。 也不必叶玉华吩咐，底下的小弟纷纷亮出了刀剑，随时准备动手。 叶玉华冷冷一笑，“怪不得敢这么嚣张！无生门？来了我满月楼，就得把小命留下！给我上！” 这下子，闻人晏也不必考虑动不动手了。 在叶玉华的人冲上前时，他带来的护卫也纷纷赢了上去，星弋跟小八他们也没闲着，一个打四五个不在话下。 叶玉华扬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景子初看。 “这位公子，不如留在满月楼，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凤九离往景子初面前一挡，一脸不高兴。 她冷哼一声，“垂涎我的男人，找死！” 如果说刚才叶玉华对凤九离只是敌意，现在简直恨不得撕了她。 “谁能把这个女人抓住，便赏给他了！” 有了叶玉华这句话，那些手下更加有动力了，纷纷朝凤九离靠近。 景子初从不轻易动手，但是一旦惹了他心尖上的人，可不止见血这么简单了。 不过片刻，十几个大汉倒地哀嚎，而景子初仍然脸不红气不喘，清隽的面容，与这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更显迷人。 叶玉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太对她胃口了，想要得到他的野心更大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臣服于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景子初低低一笑，那迷人而温柔的笑容，瞬间迷了叶玉华的脸。 他却是偏头，对凤九离道：“娘子，她侮辱我。” 闻人晏：“……” 叶玉华：“……” 星弋、南野、容惜：“……” 景子初这波不要脸的操作，他们是真的服！ 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跟自己的小媳妇告状的，而且还告得理直气壮！ 凤九离捏着拳头，“我忍你很久了。” 张口闭口就想睡她男人，当她是死人吗？ 见凤九离想跟她动手，叶玉华不屑地嗤笑一声。 她能在满月楼立足，可不只是仗着自己的美貌，没点功夫防身，只怕早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小贱人，跟我动手？我在北漠混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啊！” 叶玉华话都没说话，就挨了一脚，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凄厉地惨叫一声。 凤九离哼哼，“打架就打架，话那么多做什么？” 叶玉华抬起头，一脸阴狠地瞪着她，“贱人！敢打我！” 叶玉华身形极为敏捷地朝着凤九离扑过去，那长长的指甲冲着她的脸蛋而来，凤九离抓住了她的手腕，绕到她身后，把她的手腕压在她的背上，疼得她的脸都扭曲了。而她抬脚踢在她的小腿上，叶玉华被迫单膝下跪，一把匕首正好抵着她的脸。 叶玉华心中大骇，没想到凤九离看着柔柔弱弱的，身手竟然这么好。不过一个回合，她就败在她的手下。 “大婶，你说我这一刀下去，你这张老脸，还能看吗？” 像叶玉华这种女人，把自己的脸看得比什么还重，此时已经吓得面色发白，额头冒汗。 “你……你敢动我，我们楼主不会放过你的！” “哦？原来你们还有楼主啊？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怂货，又能有什么本事？” 一声几近病态的低笑自身后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冷。 “原来在凤宗主眼里，本座竟是个怂货不成？” 一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纷纷停下了手。 凤九离只觉得背脊一凉，回头看去，果真看见了景行那个王八蛋。 第619章无耻至极 第619章 无耻至极 叶玉华面色一喜，趁着凤九离失神的功夫，挣开了她的束缚，跑到景行面前撒娇诉苦求保护。 “楼主，您可来了，我都要被欺负死了。” 她作势便打算依偎在景行怀里，被姜月横出来的剑挡住。 景行看都不看她一眼，朝前走了几步，一袭白衫清雅出尘，脸上的面具却如恶魔狰狞恐怖，更渗人的是他身上的气息，淡漠死寂，仿佛死神一般，成了容惜他们心头上的阴影。 被七杀堂追杀的这一路九死一生，星弋他们一直对景行怀着一种恐惧。 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景子初也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将凤九离拉到自己身后，丝毫不惧地与景行对视。 瞥了一眼他们紧握的手，面具之下，景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果真是你。”凤九离捏紧了匕首，“之前那个林香怜，就是你派去的吧。” “嗯哼？”景行漫不经心道：“什么林香怜？本座不知道。” 凤九离出言讥讽，“敢做不敢当，还说你不是个怂货？” “啧啧啧，凤宗主这张嘴，可真是让人恼得恨不得缝起来！” “客气！景堂主这张脸，也十分倒人胃口！” 景行：“……” 见景行吃瘪，叶玉华也是惊讶不已。 这凤九离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还跟景行认识。 景行深呼吸一口气，不知何故，突然很想念那个对他笑得毫无防备的皇嫂了。 果然，女人都是有多副面孔的。 他瞥了一眼星弋三人，气息明显冷了下来。 姜月低下头，自然知晓景行在生气什么。 星弋他们就在满月楼内，他们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们的人却是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只怕今晚过后，那些被派去追杀他们的人，都得丧命了。 景行从来不留无用之徒。 “真是好久不见了，星弋，你们在外面躲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 星弋默不作声。 回去？回去等死吗？ 凤九离道：“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有我在，他们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对了，之前的账，我们也确实该好好算一算了。” “怎么？凤宗主还打算为他们出头？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在北漠吧，凌霄宗再有本事，手也不可能伸得这么长。还是说，凤宗主以为，有无生门撑腰，便可在北漠横着走了？” 凤九离呵呵，“不靠凌霄宗，不靠无生门，我照样能对付你。” 想起上次在偃月山庄，他被她阴了一把，景行嘴角的讥笑渐渐消失。 “试试？” 凤九离向前一步，景子初攥住了她的手腕。 “夫君在这，岂有夫人出手的道理？” 凤九离勾唇一笑，倒也没有强出头，只是小声叮嘱道：“他身手不赖，内力深厚，小心一些。” 看着他们二人咬耳朵，景行莫名不爽。 “北枭的太子殿下，怎么？要美人不要江山吗？万一我下手没个轻重，会不会担上弑君的罪名啊？” 景行知晓景子初的身份，凤九离倒是丝毫不意外。 而闻人晏跟星弋他们却是一脸惊愕。 “废话真多。” 景行冷笑一声，下一秒，身影忽然一闪，快得让人只能捕捉到残影，而他的人已经到了景子初面前。 景子初不躲不闪，反而迎面而上，两人的拳头撞击在一起，仿佛撕裂的冰面，杀气凛凛，以中心点波及而开。拳拳生风，身影变幻莫测，快如闪电。 旁观者已经吓傻了，原来这才是神仙打架！ 凤九离表面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并不平静，目光紧紧追随着景子初，唯恐他被景行那个狗东西阴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景子初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平时他鲜少动手，凤九离也不知他到底身手如何，却见他能在景行手下游刃有余，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想当初，她还差点败在景行手下，景子初算是给她报仇了。 真正的高手过招，旁人看得过瘾，但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么凶险。 尤其是景行，他大概也没料到，景子初竟然有本事压制着他，初觉受挫，之后却越战越勇，甚至好几次，都差点伤到了景子初。 景子初很明显不想跟他耗下去了，深厚的内力在体内游走，软绵的掌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景行左躲右闪，并伺机寻找机会反攻。 景子初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面具，想起凤九离偷偷跟他说的那句话，突然伸手朝着他的面具抓过去。 果不其然，景行似乎十分在意自己的真容，察觉到景子初的动作，立马闪开，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景子初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景行连连后退，体内的气息十分不稳，一口淤血憋在口中，忍了很辛苦，才没有狼狈地糊了自己一脸血。 比起他的狼狈，景子初虽然衣裳凌乱了一些，但是也没受伤。 景行咬牙切齿，“无耻！”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伙跟凤九离一样无耻！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连着在他们夫妻俩手上败了两次！ 景子初淡淡一笑，“承让。” 那眼里的倨傲，可不要太过明显。 姜月怒极，拔出了剑，“找死！” 满月楼的人也纷纷举起了兵器，景行冷笑，“赢了我又如何？有本事活着走出这里再说。” 正欲下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 凤无心带着人杀了进来，踢开了脚下挡路的人，肩膀上扛着大刀，一脸痞相。 凤九离一看见他，顿时就乐了，十分大声地喊了一声：“哥！” 凤无心的心就跟抹了蜜似的，瞬间酥软。只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还得维持脸上的凶恶，只得淡定地应了一声。 手中的大刀一放，深深地扎进桌子里，脚踩在凳子上，痞里痞气道：“谁敢动无生门的人？” 姜月自然不惧，想上前跟他们对打一场，景行稍稍抬起了手。 叶玉华不甘心，“楼主，你可不能放他们离开！” 凤九离点头，“是啊，可不能轻易放我们离开，要不然，说不定等我出去后，一把火烧了你这满月楼也不一定。” 第620章大哥威武 第620章 大哥威武 别说叶玉华跟姜月了，景行都有点忍不了。 只是景子初那一掌力道可不轻，景行现在的心情有点烦躁，凤无心又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暂时放手。 看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简直就像是在景行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叶玉华确实是气极，怒骂道：“景行！你个废物！窝囊废！人家都打上门来了，竟然还能一声不吭！我还真是看错你了，那糟老头子都比你像个男人！” 景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姜月拔出了剑，抵着她的脖子。 “想死？” 叶玉华两股发颤，到底也有几分血性，冷笑道：“我叶玉华可不怕死，不像你家主子，为了保住小命，连面子都可以不要。” 姜月眸色一冷，她杀不了凤九离，还杀不了叶玉华不成？ 正欲动手，景行忽然靠近了叶玉华，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极致温柔。 “叶夫人，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也是讲道理的。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这次我饶你一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叶玉华冷汗连连，盯着他的双眸，仿佛在盯着恶魔一样。 “你……你敢杀我，满月楼上下不会放过你的！” 景行轻笑一声，放开了她，淡漠的目光扫了一圈。 “一个能带着他们纵横北漠的主子，跟一个一无是处，只会惹祸的蠢货，是个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凤无心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满月楼，那些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到底还是在看到他们的人数时歇了下去。 一走出来，凤无心就恢复了本性，笑得贱兮兮的。 “妹妹妹妹，我今天表现不错吧。” 凤九离也不吝夸奖，“恩，大哥威武！” 凤无心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景子初把媳妇拎了回来，对凤无心道：“闹出这么大动静，没事么？” 凤无心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若是有胆报复，正好我趁这个机会解决了满月楼。” 这颗毒瘤他早就想除去了，北漠是无生门独大，谁也不想看着一个跟自己唱反调的门派壮大。 凤九离点头，“对！大哥，到时候叫上我！” 她跟景行那厮的新仇旧恨不能就这么算了。 兄妹俩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怎么覆灭满月楼，景子初无奈地揉揉眉心。 回到了秦雪楼，夜已经深了，云书跟卫风他们一直看着小家伙，还没睡下，听到楼下的动静便走了出来，待看见容惜他们时，云书脸上浮现一抹惊喜的神色。 “容惜！” “云书姐！”容惜双眸一亮，立马跑到了她身边，姐妹俩又是好一番问候。 凤九离道：“你们三人先去洗漱一下吧，小七，让人准备些吃的来。” 小六带着星弋他们去梳洗一番，小七则去准备吃食，大厅内剩下闻人晏一行人。 盛惊羽已经昏昏欲睡，凤九离让云书带她去歇息，至于闻人晏的那些手下，死活不肯离开，就这样候在外面。 凤九离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能在北漠遇见凤九离，闻人晏是惊喜的，只是看着凤九离身边的景子初，再遇的那丝欣喜也淡了几分。 他淡淡一笑，道：“跟满月楼有一笔生意。” “今晚的事，我听容惜说了，真的很谢谢你。” 平心而论，她与闻人晏的交情也不算很深，但是在那样危险的境地，四面皆敌，闻人晏还能维护星弋他们，凤九离确实十分感激。 闻人晏勾唇，语气温和，“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必说那么多。” 凤九离也浅浅一笑，身侧的景子初刻意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他像是故意一样，搂着凤九离，大方地宣示自己的主权，声音温柔道：“夫人，你还没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闻人晏眸色微黯，谦和有礼，拱手道：“偃月山庄庄主，闻人晏。” 景子初也回礼，“北枭太子，景凉……也是，九离的夫君。” 闻人晏看着凤九离，似是疑惑，不过并没有多问。 他记得凤九离的夫君是南越国的景丞相，后来倒是听说那位景丞相死了，现在这个景凉又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涉及到两国的权利谋略，凤九离也没有过多解释。 “今晚为了救星弋他们，你也得罪了满月楼，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 闻言闻人晏无所谓地笑了笑，“左右也没有打算跟满月楼合作下去，得不得罪又有何妨？” 话是这样说，但是凤九离到底也有些过意不去。 她偏头看了凤无心一眼，对闻人晏道：“不过也是，满月楼小人行径，生意不做便罢。与其跟满月楼合作，你倒不如考虑一下无生门。” 闻人晏微有诧异，能跟无生门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他原本也是打算找无生门，搭上北漠这条线的，但是一直没有门路。今晚他看见凤无心跟凤九离站在一起的时候，便惊诧不已，没有想到凤九离跟无生门也有关系。但是现在看情况，凤无心似乎在无生门的地位还不低。 凤九离把自家不靠谱的大哥一扯，“他是无生门门主，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让他给偃月山庄在北漠开一条商路也不是问题。” 妹控凤无心想也不想地点头。 天大地大，妹妹最大，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星弋他们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身清爽。 南野最是忍不了，长舒一口气，跟凤九离诉苦道：“主子，你可来了，我们差点就被七杀堂那群王八蛋弄死了。” 凤九离也有些歉意，“收到你们失踪的消息已经是几个月后，我跟景子初派人去寻找你们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一旁饮茶的闻人晏眉心一跳，瞥了景子初一眼，眸光泛着异样的光芒。 星弋道：“说来，景丞相竟然没死？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件事有些复杂，等得空了我再与你们细说。”现在人这么多，凤九离也不会傻乎乎地什么都透漏出来。 第621章今夜动手 第621章 今夜动手 吃了点东西，众人便纷纷回去休息。星弋他们在满月楼待了大半年，一直没能睡个好觉，如今也算是回了家，脑子里绷着的线总算是松了下来，想必今天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楼下的人已经在用早饭了。 容惜打着呵欠下楼，星弋跟南野刚好锻炼完身体。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适了。”容惜伸了伸懒腰，想起在满月楼的时候，连睡觉都要防备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大厅内传来了饭菜的香味，三人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却发现大厅里热闹十分。 不止凤九离他们，小七小八跟十一他们也都在，还有闻人晏跟盛惊羽，他们正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凤九离怀中的婴儿。 凤九离抱着小家伙，而景子初正在喂凤九离喝粥，旁边的凤无心拿着拨浪鼓逗着他，简直就是个团宠。 星弋三人看着那个孩子，惊愕得说不出话。 南野结结巴巴道：“主子，这小孩……” 凤九离抬头，抿唇一笑，“醒啦？这是我跟景子初的孩子，景晏。” 南野倒吸一口冷气，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错过了多少事？ 容惜惊喜地叫了一声，立马挤了进去，看着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兴奋得不行。 “小姐，我能抱抱他吗？” 凤九离笑着点头，把小家伙放在容惜怀里，容惜紧张得不行，姿势怎么摆都不对。 小家伙倒是一点都不怕生，换了个不舒服的怀抱，只是不高兴地嘤咛两声，咬着自己的小拳头，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极了景子初。 容惜都要被他萌哭了，“小姐，你是什么时候怀的身孕？还有你跟景丞相，你们……” “在北枭。”凤九离偏头看着景子初，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浅笑，“我也没想到，会在北枭遇见景子初。” 一旁的星弋冷冷开口道：“景丞相当初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主子？” 凤离墨死后，景子初的噩耗也传回京城，凤九离被囚禁皇宫，万念俱灰，更是不惜以命换命，以一敌百，哪怕后来被陌长玉所救，她在灵霄宗，一直没有生的欲念。 那段时日对凤九离来说有多么难熬，他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 在凤九离最需要景子初的时候，他又在哪？ 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景子初放下碗，淡淡道：“那时候，我也以为九离死了。” 凤九离握住景子初的手，她知道他同样煎熬，所以他们一直对那段记忆避而不谈。 “好了星弋，这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大家都好好的。”为了缓和气氛，凤九离语气轻松道：“对了，我现在不仅是北枭的太子妃，还是苍梧国的皇女哦。” 凤无心挺了挺胸膛，没错，就是他妹子！ 几人齐齐傻眼，就连闻人晏也是一脸诧异。 “苍梧国皇女？你是苍梧女帝失散多年的那个小公主？” 凤无心抢过凤九离的话，道：“没错！她就是我妹妹！以后这无生门，也有她的一份。” 南野的表情有点玄幻，凤九离这条金大腿，有点粗啊。 众人吃过了早饭，星弋他们才将这一路的遭遇娓娓道来，虽没有提及具体细节，但是凤九离也不难知晓其中的凶险。 “景行是何时来满月楼的，你们知道吗？” 容惜道：“大概一个月前吧，满月楼的老楼主莫名其妙地暴毙，他就出现了，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景行。直到后来我跟在叶玉华身边，见到了姜月，才知晓那位新楼主的身份。” 凤九离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冷声道：“虽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但是景行盯上了小家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凤无心抖着脚，“放心吧，那王八蛋敢动我家宝贝，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都到了月牙城，凤无心还能让满月楼的人得手？ 满月楼，景行泡在浴桶内，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容颜，他闭着双眸，身上气息流淌，似是在疗伤。 外面有人在敲门，景行懒懒地应了一声，姜月推门而进。 隔着一面屏风，姜月道：“堂主，他们现在全都在秦雪楼内，已经连夜召集了底下的人，随时可动手。” 景行忽而睁眸，寒凉的星眸中，划过一道幽寂的冷芒。 薄唇微翘，声音清磁，“今夜子时，杀……” 叶玉华也收到了风声，得知景行今晚有大动作，叶玉华捂着自己还有些肿的脸，冷冷一笑。 救回了星弋他们，凤九离也放下了一桩心事，来了月牙城都还没有好好地逛逛，吃过早饭后，便迫不及待地想出去走走。 别看星弋他们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但是他们一直被困在满月楼内，七杀堂的人又无处不在，他们根本不敢出来瞎逛。 是以今日，一群人走在月牙城街头，倒是十分惹眼。 白日里的商品贸易比较多，尤其是那些摆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摊子，凤九离看中什么，景子初就掏钱买下来，十一他们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 盛惊羽很喜欢小家伙，一直跟在凤九离身边，一个劲地逗他。 闻人晏道：“你们这次来北漠是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北枭？” “此行一来是为了救星弋跟南野他们，二来，是打算去苍梧国。” 闻人晏顿了一下，“你要去找苍梧女帝是么？” 凤九离颔首，虽说她对那位生母没有太大的期待，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罢了，既然知道了，总是得去见一面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凤离墨。 听凤九离谈起凤离墨，容惜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凤小将军他……也没死？” 乖乖，他们到底错过了多少事？ 凤九离笑道：“是啊，我哥哥也没死，他被大哥救了，现在在苍梧国。” 凤无心已经早一步传信回去，相信凤离墨已经知道她要来的消息。 凤九离无比期待他们兄妹俩重逢的那一日。 第622章突生变故 第622章 突生变故 此时，远在苍梧国的凤离墨已经是翘首以盼。 两个多月前他收到了凤无心的信，得知凤九离没死的消息，凤离墨几乎喜极而泣。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去北枭，去看看凤九离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可是也就是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良于行，便是想跋山涉水前往北枭，都没有办法做到。 之前凤离墨万念俱灰，连这条命都不在乎，又岂会在乎这双腿？ 如今他却焦虑万分，生怕自己像个废人一样，保护不了凤九离，也生怕凤九离为他担心。 封染的到来，无疑是给了凤离墨希望。 从那天起，凤离墨便一直配合封染治疗双腿，只是封染擅长毒术，对于这种外伤，不如封奕。 他现在也只能尽量让凤离墨的双腿不至于萎缩加重，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凤九离他们来了再作打算。 凤离墨心焦地等待凤九离，凤九离又何尝不是恨不得马上去接他回家。 找到了星弋他们，凤九离跟景子初他们商议一番，便打算明日启程去苍梧国。 为了明日以最好的状态出发，这一夜众人都早早地睡下，而满月楼的人，也正朝着这边逼近。 秦雪楼有前后两部，前面是酒楼客栈，后面则是凤无心等人居住之处。这里守卫森严，寻常客人都严谨踏入，所以在满月楼的人逼近的时候，便立马有人发现了。 一声急促的哨向，那吹哨的人立马中箭身亡，但也惊醒了众人，无生门的人纷纷出动，暗夜之下，一场血色屠杀正式拉开。 卫风等人瞬间警醒，取出了兵器，冲出门外。 满月楼这次派来的人不少，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无生门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两方交战十分激烈，刀刀见血，不多时，院子之内已经躺着不少尸体。 景子初与凤九离也醒了，外面十分混乱，景子初让凤九离在屋内待着，让容惜跟云书过来保护着她跟小家伙。 “是满月楼的人？”凤九离穿好衣服，看着安睡的小肉肉，燥怒的心才平静几分。 容惜咬着牙，“那个狗东西心狠手辣，心理病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追杀了他们整整两年，到现在还死咬着不放，要是容惜心理素质不强，只怕早就自我了断了。 听着外面的惨叫，凤九离眸色微冷。 景行跟她们有旧仇，满月楼又跟无生门势不两立，这次撞到了一起，只怕会拼个你死我活。 凤九离心急如焚，很想出去帮忙，但是又放心不下小家伙，只能在屋里心灼地等着。 前面打得激烈，而后方，十几道黑影摸黑朝着凤九离的房间而来，破窗而入，手中的大刀闪着寒光，毫不犹豫地朝着凤九离她们袭击过去。 凤九离一惊，将云书拉到了床侧，让她守着小家伙，自己与容惜则抵挡着那些黑衣人。 对待敌人，凤九离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尤其对方人数众多，更是容不得她松懈半分。 手中的匕首灵巧而锋利，那些黑衣人几乎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便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下。 云书看着他们搏斗，吓得脸色苍白，却也只能紧紧抱着小家伙躲在一旁，一边祈祷着景子初他们发现这里的异样，赶紧回来。 屋顶上，景行负手而立，白衣翩翩，鬼面狰狞。暗色的穹野，冷风猎猎，月色清辉黯淡，乌云层层，仿佛也为了掩盖这一场杀戮。 他脚尖轻点，风拂袖起，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之上，不费吹灰之力地跃身入内，凤九离与容惜正被几个黑衣人缠住。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旁的云书身上，云书也被这突然出现的鬼面人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便觉得怀中一空，小肉肉已经落在了景行手里。 “放开小公子！”云书惊慌失措地扑上前去，景行只是轻轻一拂，才用了三成内力，云书便被他打了出去，撞倒了花瓶，摔在了地上。 凤九离回过头，看见景行抱着她儿子，瞳孔骤然缩起。 “景行！”她嘶声力竭地怒喝一声，神色慌张，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把孩子还给我！” 一刀划破面前的人的脖颈，凤九离欲朝着景行攻击，他却也不恋战，抱着孩子迅速撤退。 “景行！” 凤九离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容惜焦急地喊了凤九离一声，也想跟过去，却被剩余几个黑衣人缠住。 景子初他们破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情况，尤其是没有看到凤九离与小家伙时，眸色骤然一凛。 容惜大喜，忙道：“快去救小公子！他被景行抓走了，小姐已经追过去了！” 话音未落，景子初已经追出去了。 卫风帮着解决剩余的杀手，看着云书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还好只是被打晕了过去。 凤无心也冲了进来，“我妹妹呢？” 得知景行掳走了小肉肉，凤无心也是怒了，吩咐小六他们解决剩下的人，自己带着人去营救。 虽以临近六月，但是夜晚的北漠却裹挟着冷风，凤九离以极快的速度在夜中追赶，那冷风刮得她的脸生疼。 那抹白影犹如鬼魅一样，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像是在逗着她玩一样，却也更加勾起了凤九离的怒火。 她催动内力，加快了脚步，始终与景行保持着一段距离，却在不知不觉中离月牙城越来越远。 北漠以北，那是一片荒凉无人之地。 别说外来者了，便是北漠人，也鲜少来到这里。 荒芜的山峰，干枯的树木，脚下是沙石路，入目是暗蓝色的苍穹。 这样的景色，极美，也极危险。 凤九离气息不稳地停在了坡上，而对面不远处，正是景行与姜月。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怀中的孩子，小家伙啼哭不止，那哭声让凤九离的心一下下地抽疼。 哪怕此刻担心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为了确保小肉肉安然无恙，凤九离不得不放缓了声音，冷静道：“景行，孩子是无辜的，你想做什么，冲我来便是。” 第623章不死不休 第623章 不死不休 景行轻笑一声，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怀中的孩子，像是在安抚他一样，渐渐的，小家伙的哭声小了下来，可凤九离悬着的心始终无法放下来。 “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低沉，“包括你的命吗？” 凤九离面色沉静，毫不迟疑，“是。” 风中裹着他的低笑声，透着几分嘲讽。 “可惜啊，如果我说，我就要他的命呢？” 说话间，他那双修长细致的手，已经放在了小肉肉的脖子上。 小肉肉已经不哭了，像是认得他身上的气息一样，不仅不哭，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晃动着肉肉的小手去抓他的头发。 景行眸色微黯，想起在皇宫的时候，他抱着这软软的粉团子，跟现在一样，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他便立马没了生息。 “不要！”凤九离急切地喊了一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颤抖着声音道：“你别……别伤害他……”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景行笑得很是张扬，宛若猫逗濒死的老鼠一样，看着她痛苦地挣扎、求饶，最后还是被他玩弄于鼓掌。 “景行，我求你，你放了他，他只是一个婴儿，什么都不懂，我们的恩怨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呢？”景行嗓音含笑，“他是你儿子，我弄死他，你必定会痛苦万分，生不如死，这可比直接杀了你痛快多了。” 凤九离声音阴狠，“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发誓，绝对跟七杀堂不死不休！” 薄唇微翘，景行很是欠揍道：“试试？” 姜月已经抽出了剑，凤九离心系儿子，也没有时间跟她耗着，直接掠身上前，一把短匕首玩得出神入化。 或许是想尽快解决姜月，救回儿子，凤九离此刻爆发力惊人，就连姜月也隐隐落于下风。 看着姜月在凤九离手下不仅没讨到半点好处，甚至还狼狈地处处躲闪，衣服都被划破了几道，景行很是不悦。 姜月咬着牙，不甘心输在凤九离手下，心一着急，招数更是杂乱，凤九离俯身躲过她刺过来的长剑，迅速将匕首换到左手，直接刺进了她的小腹。 姜月闷哼一声，凤九离毫不留情地将她踹开，没有丝毫喘气的功夫，便又朝着景行杀过去。 景子初他们赶到之时，便看见他们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若论身手跟内力，凤九离差了景行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她还要顾及景行怀中的孩子，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到他。 景行像是故意的一样，好几次将自己的缺口暴露在凤九离面前，又在凤九离要动手时，拿孩子来挡刀，一来二去，凤九离愈发急躁，甚至还被景行打了一掌。 景子初瞳孔骤缩，正欲上前时，叶玉华突然带着人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见凤九离被景行牵制，叶玉华冷冷一笑，“想救她？先过我这一关吧……” 得知景行今晚要对无生门动手，叶玉华便迫不及待地暗中安排人手。 昨夜这些人在满月楼大闹一场，凤九离竟然还敢羞辱殴打她，这口气叶玉华如何咽的下去？ 再者，她看上景子初了，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原本打算等景行打个头阵，她再捡漏，谁知道他们全都追着景行跟凤九离出来了，叶玉华匆匆赶到，却也刚好拦下了景子初。 景子初面色冷凝，浑身杀气暴涨，一剑一个，就跟切菜一样，平静的外表下，已是心急如焚。 满月楼几乎全员出动，将他们团团困住，任他们武艺再高，也没有办法一时半会解决这么多人。 叶玉华笑得很是嚣张，“你若是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 景子初连理都懒得理她。 他一边要对付满月楼的杀手，一边又忍不住关注着凤九离那边，这样看着，他们母子俩似乎没什么危险，但是景行是什么人？他今晚搞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景子初焦灼万分，每每撕裂了一个口子，便又有人源源不断地补上来。 叶玉华取了弓箭，瞄准了凤九离，朝她射了一箭。 凤九离似有所感，闪身躲过，那箭还是擦过了她的肩膀，留下了一条血痕。 她猛地回眸，看见正在搭第二支箭的叶玉华，眼里划过一丝阴霾。 景行扯了扯嘴角，语气中竟添了几分幸灾乐祸。 “看来，你的仇家还真不少……” 话音未落，第二支箭，竟是朝着他射了过来。 景行反应极快，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抬剑将那利箭挡开，面具之下，脸色阴沉如墨。 凤九离反唇讥笑，“彼此彼此。” 叶玉华见两击不中，索性一下子取了三支箭，毫不犹豫地射向他们二人。 凤九离跟她有仇，景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利用完了她，便将她弃如敝履。 她叶玉华不是那种需要攀附男人而生存的人，既然景行给不了她想要的，大不了杀了就是。 到时候她自己当满月楼的楼主，要什么男人没有？ “叶玉华！你疯了吗？” 姜月被凤九离刺中，无法大幅度跟人动手，看见叶玉华竟朝着景行射箭，立马愤怒地朝她杀了过来。 叶玉华不是姜月的对手，架不住她身旁有人啊。 这些人，都是她这些年笼络的亲信，对付受了伤的姜月也绰绰有余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叶玉华猖狂地大笑。 这些人不是看不起她吗？不是当众羞辱她吗？现在不还是被她死死压制着，她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叶玉华搭上第六支箭，这次不是朝着凤九离，也不是朝着景行，而是对准了景行怀中的婴儿，随着那孩子的移动，预判他的位置。 手一松，利箭破风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猎猎风刃。箭尖闪着冷厉的寒芒，也就是在景行转过身的那一刻，小家伙完全暴露在箭矢的攻击范围之中。 “不要！”凤九离惊恐地喊了一声，根本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扑上前去，只听见“噗嗤”一声，那利箭正好穿透她的肩膀。 第624章暴露真容 第624章 暴露真容 景行瞳孔一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丢了剑扶住了她。 而景子初与凤无心他们也看见了凤九离中箭，发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开那些杀手的围困，哪怕身上添了伤也毫不在意。 “九离！” “妹妹！” 两人神色急切，景子初疾步上前，将凤九离从他怀中抢了回来。 景行后退一步，看着自己受伤沾着的鲜血，眉头微蹙。 小家伙似乎是感应到娘亲受伤了，又或许是被吓到了，哭了出声。 “孩子……”凤九离抓紧了景子初的衣袖，目光急切而沉痛。 凤无心被那大片鲜血的红刺激到了，冷冷地看了叶玉华一眼，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可是现在也不是解决叶玉华的时候，小家伙还在景行手里，必须先把他救回来。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孩子给我。” 此时的凤无心分外可怕，全然没有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面色冰冷，双瞳刺骨如钉，一身血煞之气。 自小在外面流浪，又是北漠无生门的掌权人，这位苍梧太子，又岂是泛泛之辈？ 景行也稍稍警惕了几分，凤无心的实力，他看不透。 只是，这也不代表他怕了他。 “想要孩子，就看你本事了……” 两人立马对打了起来，凤无心的武力在景行之上，但因忌惮着孩子，自然也是束手束脚的。只不过他同样没让景行好过，景行好几次险险被他所伤，心里更是警惕。 容惜狂奔到凤九离身边，握着那把利箭，深呼吸一口气，动作迅速地将它拔起。 凤九离疼得闷哼一声，死咬着牙关，浑身都微微颤抖着。 景子初心疼得不行，紧紧抱着她，恨不得代替她受伤。 容惜从身上找出了止血药，一股脑地倒在她的伤口处，又撕下了布条暂时包住。 景子初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事了，疼就叫出来……” 伤口很疼，可是凤九离已经无暇顾及，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边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推攘着景子初，声音虚弱道：“快……快去帮忙……” 景子初只得暂时把凤九离交给容惜，上前去帮凤无心。 两人夹击，景行已经十分吃力。 饶是如此，他也不肯认输。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景行一再小心，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破绽。 景子初手中的剑挑开了他的面具，那面具遮住了视线的瞬间，怀中蓦然一空，甚至一把利剑正刺向他的心口。 景行本能地侧过身，白袍扬起，而那银质面具掉落在地，他的真容，呈现在众人面前。 离他最近的景子初与凤无心惊愕不已，眼前这张脸，他们分明是见过的。 “是你！”景子初眸色沉凝，涌动着凛凛杀气。 景行，景行。 他早该想到！原来这七杀堂堂主，就是他那名义上的九弟。 景子初杀气更甚，如果他们俩就是同一个人，那么那段时间，他跟着凤九离来到了盛京城，潜伏在他们身边那么久，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凤九离靠在容惜身上，看着景行的脸，脸色亦是十分难看。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景行在她面前，表现得就像是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绵羊，谁会将他跟七杀堂那个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小人！”凤九离怒骂。 既然暴露了，景行索性也不再遮挡。 没有面具遮掩的脸，清俊斯文，薄唇微翘，在暗淡的月光之下，仿佛幻化成精的妖，透着几分危险与邪气。 “被发现了呢……” 景子初拿着剑指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行又似乎变成了那个纯良的九皇子，很是无辜道：“太子皇兄，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别装了！”凤九离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之前竟然那样信任他，想起他还救了自己几次，只怕都是蓄意为之。 “景行，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北枭九皇子，七杀堂堂主，怕是谁也不会将他们联想为同一个人。你到底有何目的？又为何要伤害我的孩子？” 他动了景晏，这是凤九离最不能容忍的事。 景行轻声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顽劣。 “皇嫂，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你忘了吗？我可是救了你好几次呢，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凤九离冷冷道：“你以为我会信吗？那些人，就是你派来的吧。” 景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啧，本来还想跟你们慢慢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半分惧意。 姜月解决了几个杀手，将叶玉华打成重伤，忠心耿耿地护在景行身侧。 景晏回到了凤无心怀中，渐渐沉睡过去，凤九离的心平静了下来，但是胸腔内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景子初，杀了他！” 也不必凤九离开口，景子初也留不得他了。 见景子初欲动手，景行不进反退，直接抓着姜月，迅速撤退。 风中夹杂着他含笑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皇嫂，别死得太快，我还没玩够呢……” 凤九离愤怒地捶地，这个疯子！ 景子初收了剑，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儿子，走到凤九离身边，将她打横抱起来。 “还好么？” 伤口很疼，可是看着景子初脸上的担忧，凤九离也只能强撑着摇头。 “我不要紧。” 南野把叶玉华拖了过来，犹如死狗一样丢在地上。 “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景子初眸中涌动着幽暗的黑气，凉薄而冷酷地吐出两个字。 “杀了。” 叶玉华已经被姜月打伤了，她的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根本没有人救她。 看着凤九离苍白的脸色，还有那肩膀处一片殷红，南野十分干脆利落地抹了她的脖子，解决了她的生命。 漫山遍野的尸体，已经成了北漠的风景线。 仅仅一夜，满月楼几乎全员覆灭，剩下的能逃则逃，唯恐无生门斩草除根。 回到客栈，景子初一身带血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便先为凤九离处理伤口。 第625章福大命大 第625章 福大命大 除去她的外衣，看着那白皙无暇的肌肤上，肩膀处一道伤口凝结着血痂，景子初怒气腾腾，差点把床板都给拍断了。 容惜动作迅速地为她清洗伤口，倒上伤药，包扎好时，凤九离已经昏睡了过去。 景子初让人取来了热水，挥退了容惜，除去了凤九离所有的衣裳，仔细地帮她擦拭身体，又小心翼翼地换上干净的衣裳，唯恐惊醒了她。 等处理好，帮她掖好被角，景子初才走到屏风后，就着剩下的热水，随意清洗了一番。 院子内的尸体已经全都搬走了，满月楼死伤无数，无生门也是损失不少。 凤无心带着人清除了满月楼的余党，原本打算徐徐图之，却因景行挑起的战争，顺势拔除了满月楼这颗毒瘤。 凤无心担心景子初，清尾任务就交给了小六他们，一脸倦色地回到了客栈。 景子初守在凤九离床边，或许是因为受了伤，又担心受怕的，凤九离发热了。 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可是一生起病来，整个人就恹恹的，景子初取了酒，小心地为她擦拭着，又换了好几次毛巾，天亮时，体温总算是降了一点。 凤无心一身的血腥味，回去沐浴更衣之后，才过来看凤九离。 “她伤得重吗？” 看着小脸煞白的凤九离，凤无心恨不得把景行跟叶玉华活剐了。 景子初同样一夜没睡，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容惜走进来，道：“丞相，无心太子，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小姐就好了。” 哪怕景子初如今身份变了，容惜还是习惯唤他“景丞相”。 “不用了。”景子初道：“我在这里眯一会儿就好了，你去把小肉肉抱过来，九离醒来定然想看到他的。” 小家伙被抱过来的时候，睡得正香，景子初把他放在床的内侧，自己和衣躺在外侧，尽量不去碰到凤九离的伤口，又将他们母子二人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之下，沉沉睡去。 凤九离醒来的时候，正是午时。 察觉到怀中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自家儿子正在她怀中拱啊拱的，习惯性地找食粮，嘴巴动个不停，吧唧吧唧地啃着小手。 凤九离的心都被他软化了，亲了亲他的额头，冷不防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微微皱眉。 母子俩的动静也惊醒了景子初，他睁开眼，见他们都醒了，连忙坐起身来，查看凤九离的伤势。 “压到伤口了？” 凤九离摇头，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知晓他定是照顾了自己一夜。 拽着他的手躺下，凤九离道：“你再睡会。” 景子初听着她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拧着眉头，探了探她的额头，道：“还是有点烧了，我让人去熬两副药。” 拦不住景子初，凤九离索性便坐在床上跟儿子玩，把他喂饱了，仔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昨晚险境丛生，好在他福大命大。 凤九离将他抱紧了几分，看着他一脸茫然无知，叹道：“你可吓死娘亲了，知不知道？” 吃饱睡好的小家伙精神很好，以为娘亲在跟他玩，抓着她的头发，小嘴一咧，笑得很是开心。 听说凤九离醒了，凤无心等人纷纷进来看她，容惜准备了饭菜，直接端到房里来了。 “小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凤九离轻描淡写，笑了笑，道：“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凤九离蓦然想到了云书，担忧问道：“云书呢？昨晚她伤得如何？” “云书姐伤得不重，只是扭了腰，没有办法下床，我便让她在房里休息。” 凤无心搬了凳子坐到床边，抱过小家伙，对她道：“满月楼的余孽都铲除了，逃了几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已经派人去追景行他们了，只是北漠这么大，想要抓到他们有些难度。” 说到景行，凤九离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恨。 一来是他的欺瞒，枉她之前那么信任他，却没想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二来是他抓走了景晏，若是景晏真的有个好歹，凤九离便是豁出这条命，也绝对要他陪葬。 “大哥，把人撤了吧，他们虽然受了伤，但是也并非弱者，没有那么容易被抓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七杀堂是他的老窝，景行如今除了盛京，便只能去七杀堂了。 只不过，怕是盛京也容不下他了。 身体有些发热，凤九离手臂酸软无力，肩膀处又疼得厉害，精神一直有些不济。 景子初喂她喝了点粥，又喂她喝了药，凤九离已觉得有些困倦。 “她这个样子，怕是这两日没有办法启程了。” 凤九离昏昏欲睡，听到凤无心的声音，半睁着眼睛便想说话。 景子初帮她掖好被角，轻轻拍了拍，安抚她。 “三日之后再出发吧。” 凤无心并无异议。 如今月牙城大洗牌，他也需要点时间把无生门的事处理好。 养了三日的伤，凤九离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伤口还会隐隐作痛，若非她坚持，只怕景子初还想再待上几日。 遭此一劫，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凤离墨，他们兄妹二人一路坎坷，临了重逢，凤九离不想再突生变故。 景子初拗不过她，只得吩咐人收拾行李。 意外的是，闻人晏竟然打算与他们同行去苍梧。 “景行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他没有得手，下次一定会卷土重来，不如我与你们一同去苍梧，也算是有个照应。” 凤九离不赞同，“这次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了，怕是偃月山庄也有不少事需要你处理，你真的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 闻人晏笑了笑，不甚在意道：“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又何必计较这些？” 景子初一脸敌意地盯着他，什么朋友，不还是觊觎他媳妇！ 为了让凤九离安心，闻人晏接着道：“再者，苍梧国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也需要过去看看。” 第626章兄妹重逢 第626章 兄妹重逢 敲定之后，这个队伍多了闻人晏一行人，更加浩浩荡荡了。 从北漠要到凤城，需要走一个多月，这一路却出奇的平静，原本还以为景行不会善罢甘休，结果到了凤城，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看着眼前这座恢弘富饶的城池，凤九离既觉得陌生，心里又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她没有走失，那这里也该是她的家乡。没有遇到夜明轩跟凤知书，那么前世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上演？ 景子初握住她的手，“想什么呢？” 凤九离偏头看他，第一次觉得命运是如此奇妙。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又怎么会遇上景子初？ 这么一想，好像那么磨难都是值得的。 凤九离抿唇一笑，语气轻松道：“我在想，要是我没有走丢，那现在，我应该是苍梧国的皇女，你说我们俩还有可能相遇吗？” 景子初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磁，“当然！不管你是谁，你我的姻缘已经是注定的，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总会找到你。” 凤九离没来得及感动，一旁的凤无心倒吸一口冷气，“你们俩个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凤九离脸一黑，扭头瞪着他，把儿子从他怀里抢了回来。 景子初同样目光凉凉地看了大舅子一眼，还真会破坏气氛！ 马车驶进凤城，或许是近乡情怯，凤九离的心反而忐忑起来。 凤无心道：“先去别院吧，凤离墨在那里。” 凤九离抱紧了小家伙，看着他那张酷似景子初的小脸，既是激动又是喜悦。 “儿子，我们就要去见舅舅了。” 小家伙不懂她在说什么，抓着娘亲的头发，咧嘴一笑，眼睛里仿佛蕴藏着璀璨星辰。 别院外，凤离墨从昨日便接到了凤无心的信，知晓他们今日便会抵达，一大清早便迫不及待地在门外等，伺候他的小厮劝了好几回也没能劝动他，索性便陪着他等着。 凤离墨拉了拉衣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街头，眼里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或许是知晓凤九离没死，这段时日他的状态好了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只是双腿没有知觉，他坐在轮椅上，全然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曾经的征战沙场，少年成名，到如今，在生死一线徘徊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儿女情长，什么功名利禄，他想要的，只是陪伴在她身侧，哪怕以哥哥的名义，守护她一生安康。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从街头传来，凤离墨看着那几辆马车，眼里的光芒欲盛。 小六跟小七他们率先跳下马车，拿下踩凳，掀开了帘子。景子初先走了下来，而后扶着凤九离。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凤离墨的眼眶蓦然一红，下意识地便想上前，身躯却沉重无力。 凤九离也看见了凤离墨，隔着不远的距离，兄妹俩却仿佛隔世相见。 “哥哥……” 凤九离红了眼眶，水雾迷了视线，她疾步上前，看着他的双腿，脚步又蓦然一顿，心泛起了一阵阵钝痛。 她跪在他面前，眼泪如同掉线的竹子一样滚落，那晶莹的双眸，盛满了歉意与思念。 凤离墨布满老茧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感受到她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喉结一动，凤离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她拥入怀中。 兄妹二人将近两年未见，原以为生死相隔，如今载重逢，千言万语，都敌不过一个拥抱。 凤无心看着凤九离对凤离墨那依赖的样子，很是吃醋道：“我都还没抱过她呢。” 景子初瞥了他一眼，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那是他媳妇！就算是亲哥哥，要抱也要经过他同意！ 凤离墨放开她，不让她察觉到自己难以平静的情绪，抚着她的头，消瘦的脸上勾起一抹很淡的笑。 “瘦了。” 凤九离握着他的双手，笑中带泪，“才没有，景子初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现在反而胖了呢。” 两人不提从前，比起那些悔恨与痛苦，如今重逢的喜悦才更值得留念。 凤离墨抬眸看向景子初，他听凤无心说过，如今景子初是北枭的景凉太子，关于他的身份，凤离墨并不在意。反倒是他能信守当日婚礼上的承诺，一心一意地照顾她，保护她，凤离墨心存感激。 “大哥。”景子初走上前，颔首算是问候。 凤离墨虽然不是凤九离的亲哥哥，但是他对凤九离，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当初若非是他，只怕凤九离早就丢了性命，被淹死在河里。 凤离墨只是笑笑，男人之间，不比太过煽情。 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婴儿身上，凤离墨微有错愕，又带着些许激动。 “这……这是你们的孩子？” 凤九离将小家伙放在凤离墨怀里，笑得很是温柔。 “他叫景晏，天清日晏的晏，小名叫肉肉，这么难听的名字，是无心哥哥取的，哥哥要不要也取一个？” 小小的一团，白白胖胖的，被凤离墨抱着，手脚不安分地动个不停，他像是想认清楚抱他的人是谁，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离墨看，小嘴嘟起，口水都留了出来。 凤离墨的心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想起了十几年前，他在河岸旁初遇凤九离的时候。 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凤离墨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精致漂亮的小娃娃，被上天送到他面前，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连盆拖到了寺里，从此，他多了一个妹妹，凤九离。 凤离墨抬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口水，那软乎乎的小脸蛋着实令人爱不释手，凤离墨的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景晏？是个好名字。”凤离墨笑道，眉眼间的阴郁都淡了几分。 凤九离看着他的侧脸，明明不过二十来岁，却如同经历了尘世风霜的折磨，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少年得意。 手搭在他残废的双腿上，凤九离眸中划过一丝沉痛。 她的哥哥，该是叱咤沙场的将军，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方寸之地。 第627章念女心切 第627章 念女心切 众人簇拥着进了别院内，别院内的下人已经将房间都收拾出来，这里足够大，住再多人都不是问题。 闻人晏放下行李，先去了偃月山庄在凤城内的商行，盛惊羽跟着容惜逛园子。这别院内有一大片荷花池，这个季节荷花含苞待放，远远望过去，一片绿色的荷田内，点缀着朵朵粉荷，好看极了。 凤九离推着凤离墨，慢悠悠地在曲廊上走着，荷田中心有一处凉亭，可坐观四面之景。 “哥哥的腿，大夫怎么说？”凤九离坐在他对面，一脸关切。 凤离墨神色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什么要紧的，习惯了坐轮椅就好了。” 习惯二字，说得轻松，但是背后又有多少痛苦与折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封染呢？他给你看过吗？” 看着凤九离脸上的急色，凤离墨笑了笑，道：“封大夫看过了，只说这腿能治，只不过还需要他的大哥来。” 凤九离松了口气，笑容清透，“也是，封奕比较擅长治外伤，等回了北枭，到时候就让封奕给哥哥治腿。” 凤离墨似乎不是很在意，抬手拂开她肩膀的落发，语气含笑，“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凤九离趴在他的膝盖上，“不管如今我是谁，我都是哥哥的妹妹，在哥哥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孩子。” 凤离墨眸中划过一丝心疼。 曾经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妹妹，如今已经长大了，却因为那些恩怨纠葛，她承受了太多太多难以想象的痛楚。 凤离墨多么希望，他们能回到过去，回到落霞居，那时候的凤九离，当真是无忧无虑。 “想好什么时候去见苍梧女帝吗？”凤离墨忽然道。 凤九离眸光微闪，坐直了身体，很明显有些紧张。 “我……还没准备好。” “她到底是你亲生娘亲，总是要去见一见的。况且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你。” 凤离墨也没有想到，他当日在山野里救下的，会是苍梧国尊贵的皇女。 从苍梧皇女到将府庶女，到底还是委屈了她。 凤九离轻叹一声，“知道我不是姨娘的孩子之后，我以为我就是个孤儿，可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当女帝的娘亲，一时间有点接受不来。” “母女连心，毕竟是亲生骨血，总能接受的，你现在不就与凤无心处得很好吗？” 凤离墨是既为她高兴，但同时，心里也难免会失落。 如今她有这么多人保护，而他成了废人一样，似乎也没有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和用处。 兄妹俩聊了一下午，在彼此错失的这两年内，省去那些不好的经历，只谈喜不谈忧。 直到日暮西山，荷田内铺了一层金黄的光芒，凤无心命人来请他们回去。 或许是久别重逢，凤九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所有她放在心上的人，此时都坐在她的左右，或许有过缺憾，但最终还是得以圆满。 庄严巍峨的皇宫内，凤栖梧穿着一袭轻薄的素衣，看着窗外那遥远而苍凉的圆月，乌云散去，夜风微凉，这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个人，分外凄凉。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在她眸中刻上了凄惶孤寂的风霜。 她是苍梧女帝，手握重权，心系苍生。可她也是女人，曾为心爱之人放弃六宫之欢，本可与君相携白头，一双儿女承欢绕膝。可到底命运多变，她的夫君为护她而死，她的女儿生死不明，儿子成天只知道往外面跑，母子之间并无温情。只有她孤零零地守着这凤鸾殿，日复一日。 婉之姑姑为她披上外衣，躬身道：“还请陛下保重身体。” 凤栖梧压抑地咳嗽几声，“可送封大人回去了？” 封染多次遭遇刺杀，凤栖梧本想派人随身保护他，或者直接将他留在皇宫内。但是一来不妥，二来封染也不愿，故而每次封染回去，凤栖梧都会派人护送他。 “已经送回去了，奴婢命御林军统领周大人亲自送的。只不过，周大人来回话，似乎太子殿下回来了。” 凤栖梧动作一顿，对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也是颇为无奈。 “这次他去北枭，怕是交给他的任务都忘光了。” 婉之姑姑扶着凤栖梧进内殿，道：“陛下，您也别怪奴婢多嘴，奴婢知道陛下疼爱两位郡主，但是她们胆敢参与北枭皇室造反，虽说北枭私自处决她们不合情理，但是这事说出去，到底还是两位郡主的错。陛下又何必因此，打破与北枭的友好盟友关系？” 凤栖梧撑着脑袋，神色颇为疲惫，“皇姐日日要我为灵兮跟灵妍讨个说法，现在明珠那孩子也来了，只怕皇姐更加不肯罢休。只是我也能理解，毕竟那两个孩子，是皇姐的亲生女儿啊。” 推己及人，凤栖梧想，若是自己的女儿死了，怕是她拼上自己这条命，也绝对会报仇雪恨的。 想到那个失散在外的女儿，凤栖梧的心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凤栖梧拿起枕头下的小衣，那是她亲手为女儿做的肚兜，这么多年，她也只能睹物思人了。 婉之姑姑知晓她又想起小公主了，轻轻叹了一声，“陛下，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扶着凤栖梧躺下，吹灭了凤鸾殿内的灯，凄冷的宫殿，重重帷幔落下，空荡而寂寥。 一夜好眠，凤九离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外面传来了热闹的说话声，凤九离简单地梳洗一番，才推门而出。 院子里的人倒是来得挺齐，星弋跟小六正在比试剑法，周围围了一圈人看热闹，南野那个不省心的，还开了赌局。 凤无心扔了个银锭子在小六的牌子上，抱着胸，威胁道：“你要是输了，就刷马桶一个月！正好给清洗茅厕的大婶放放假！” 小六原本已经落于下风，被凤无心这话刺激得又猛了起来。 凤离墨抱着小家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二人打架，眼睛都放着光，嘴里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把周围的人都给逗乐了。 第628章准备进宫 第628章 准备进宫 凤无心掐了他肉肉的脸颊一把，贱兮兮地笑着，“小祖宗，这么喜欢看人打架，以后跟舅舅学武功啊！” 小肉肉兴奋地挥着手，叫得更欢了。 “你这是打算把我儿子教坏吗？”凤九离走过来，没好气道。 凤无心不以为然，“这怎么能是教坏呢？我这是在教他强身健体、行走江湖之道，没点武功傍身怎么行？” 凤九离看着自家儿子，有些难以想象，将来他长大成人会是什么模样。 凤无心斜睨着她，“睡这么晚，怎么？打算再给小肉肉添个弟弟妹妹？” 凤九离的脸颊蓦然一红，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瞎说什么？” 她发现凤无心这家伙一点节操下限都没有！ 旁边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凤无心笑嘻嘻的，被踹了一脚，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冲着小六喊道：“小六你行不行啊？打输了我真罚你刷马桶！” 景子初来的时候，小六已经输了，正在接受凤无心跟其余三兄弟的围殴，毕竟他们可是把钱都押在他身上。 星弋打得酣畅淋漓，先回去洗澡换衣裳。 凤九离起得晚，这会正在吃早饭。 “你去哪儿了？” 景子初在她身侧坐下，擦了擦她嘴角的点心屑。 “查到景行的踪迹了，他并没有回南越或北枭，而是来了苍梧，而且似乎也是往凤城的方向来了。” 凤九离动作一顿，冷笑道：“这狗东西贼心不死啊！” 容惜忧心道：“小姐，那这段时日，怕是要小心一些了。” 凤无心漫不经心道：“放心吧，这里是凤城，相当于也是我的地盘，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凤城可不是北漠那无人管理之地，景行想做点什么，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注意。 虽是如此，但是有过阴影，凤九离还是有些不安。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住到皇宫里去好了。” 凤九离愣了一下，没有回应。 “等下跟我进宫一趟吧。”凤无心忽然正经起来，“都到凤城了，你反而怕了不成？” 怕倒是不至于，只是凤九离的心很慌。 景子初道：“无事，我陪你去。” 丈母娘嘛，他总也要去见一见。 “你们要去哪？”封染走了进来，一如初见，白衣薄衫，气质冷淡，仿佛九天之月高不可攀。 凤九离双眸一亮，冲着他招手，“封神医，好久不见。” 封染呵呵，他宁愿跟她永不相见。 当初这女人绑架他的场景历历在目，封染实在不想回忆。 他瞥了凤无心一眼，这么一想，凤无心跟凤九离还真不愧是兄妹，请人帮忙的方式都是一样霸道粗鲁！ 很是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封染道：“你们要进宫？” 封染是知道凤九离的身世的，虽然意外，但是看着凤九离那与凤栖梧酷似的容貌，又觉得这事儿估计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段时日他在宫里为凤栖梧解毒，倒是可以看得出来，凤栖梧对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十分挂念，若是见到凤九离，想必会十分开心吧。 众人收拾了一番，便准备进宫了。 凤九离只带着云书跟容惜，景子初则带着卫风，坐着凤无心的马车进宫。 毕竟万事还未有定论，索性景子初便以北枭太子的身份觐见凤栖梧，以免太过唐突。 凤栖梧刚下早朝，便听说凤无心进宫了，同行的还有北枭的太子跟太子妃。 凤栖梧颇为意外，想起正是景凉杀了凤灵兮，处决了凤灵妍，她便又生出了几分恼怒。 来者是客，凤栖梧还是在凤鸾宫接见他们。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有凤无心在，轻轻松松地就进了宫门，坐着软轿朝着凤鸾宫而去。 宋祁已经凤鸾宫外等着了，远远地瞧见了景子初与凤九离，细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哟，宋丞相，等我呢？” 凤无心吊儿郎当的，宋祁似乎见怪不怪。 他收回目光，拱手行李，语气淡漠，“无心太子，陛下特地命臣在此迎接北枭贵客。” 宋祁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跟景子初对视，见他样貌出众，身形修长挺拔，气质贵气清雅，一袭白袍，锋芒尽敛，可宋祁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了俾睨天下的野心与霸气。 而他身侧的凤九离，穿着淡青色的罗裙，脸上蒙着面纱，容貌有些看不清楚，唯有眉心的红痣最为惹眼。而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却让宋祁觉得分外熟悉。 只是打量一番，宋丞相也是见过世面的，十分得体地冲着他们行李，不卑不亢道：“想必便是北枭的景凉太子与太子妃了，不管恩怨如何，来者是客，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太子与太子妃见谅。” 凤九离发现，这位宋丞相倒是个聪明人。 他知晓因为凤灵兮两姐妹，北枭与苍梧的关系十分紧张，他倒像是在维护两国友好邦交，不因景子初杀了那两姐妹，而对他们有所怠慢或厌恶。 凤无心懒懒道：“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进去吧。” 宋祁奇怪地看了凤无心一眼，见他对凤九离十分殷勤，而一旁的景子初又似乎习以为然，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 宋祁是知晓凤无心脾气的，自小脾气阴晴不定，又唯恐天下不乱，从来不会轻易与人交好，可以说放眼整个凤城，凤无心就没一个朋友。 所以这会看着他跟景子初他们谈笑风生，宋祁倒是觉得十分惊异。 等他反应过来，那几人已经进了凤鸾宫，宋祁才想起来，他忘了提醒凤无心，荣城公主跟景明珠也来了。 荣城公主一早就进宫了，自从景明珠来了凤城，荣城公主就把她疼得跟眼珠子一样，怜惜她年幼丧父丧母，一路艰难险阻，不远万里地来凤城寻她。那时看见景明珠形如乞丐一样站在长公主府前，荣城公主抱着她一口一个心肝地哭个不停。 也因为景明珠的到来，更是勾起了荣城公主对北枭的仇恨，时不时地就进宫找凤栖梧哭诉。 第629章母女初见 第629章 母女初见 她原本打算离开了，却听说景凉来了，索性便赖着不走，就等着凤栖梧给她主持公道。 凤无心他们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荣城公主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陛下，那可是您的亲侄女，景凉丧尽天良，陛下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凤无心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进来，“荣城公主还真把凤鸾宫当自己家了，我每次来你都在，要不要直接搬进来啊？” 荣城公主看见这个大外甥就神烦。 她不怕凤栖梧，却对凤无心颇为忌惮。 凤栖梧虽是女帝，但是她顾念亲情，荣城公主只要在她面前掉两滴眼泪，什么愿望满足不了？ 但是只要有凤无心这个小崽子在，她就一分好处都别想捞到。 凤栖梧抬眸看去，却没有看向自己那个糟心的儿子，反而落在了凤九离身上。 那一瞬间，仿佛心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慌。 尤其见她眉心的红痣，凤栖梧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凤栖梧苦笑一声，她是魔怔了，这么多年，底下的人也找了不少眉心长着红痣的女孩到她面前，可是身为母亲，又岂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久而久之，凤栖梧便渐渐失望了。 压下心里的异样，凤栖梧道：“无心，不得对姨母无礼。” 凤无心扯了扯嘴角，瞧见凤栖梧的脸色比以往红润了一些，总算是放心了些。 “这两位，便是北枭国的景凉太子与太子妃吧。”凤栖梧看着景子初，眸中倒是升起了几分惊艳。 听闻景凉自小毁了容貌，如今一看，脸上却没有一丝瑕疵。相反，他生得甚是出色，与凤无心有的一拼。 别的不敢说，但是凤无心继承了他父亲的俊美，若非他行事太过荒唐，只怕早就把凤城的姑娘们迷得芳心暗许了。 景子初携凤九离上前，冲着凤栖梧行礼：“见过女皇陛下。” 凤九离从一进来，视线便忍不住落在凤栖梧身上，比起凤栖梧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凤九离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怪不得当年在南越初见，凤无心会说她像极了他娘亲，此时对面站着，凤九离几乎丝毫不怀疑，自己就是凤栖梧的女儿。 荣城公主在一旁有怨毒的目光盯着他们，声音阴冷道：“景凉太子这是来请罪的吗？” 景子初看着她，瞥了她身边唯唯诺诺的景明珠一眼，语气淡淡道：“荣城公主此话何意？我本是代替我父皇出使苍梧，来看望陛下，又何来请罪一说？” 荣城公主怒得站起，“你杀了我两个女儿，还说没有罪？” 景子初薄唇微翘，“哦，荣城公主说的是灵兮郡主与灵妍郡主吧。灵妍郡主与八王爷逼宫造反，这事儿早就传遍了，荣城公主不知道吗？至于灵兮郡主，她不仅与他们勾结，私藏叛军，还行刺太子妃，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荣城公主觉得，我不该杀她吗？” 凤栖梧蹙眉，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事。 造反一事，毕竟太不光彩，她知道是景阳与凤灵妍犯了糊涂，而凤灵兮是帮凶，却不知道这些细节。 瞥了一眼凤九离身后，由云书抱着的那个孩子，凤栖梧轻叹一声。 她是疼凤灵兮，但是她若是真的做下这种杀害孕妇之事，她是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荣城公主拔高了声音，“你说造反就造反，行刺就行刺？嘴长在你们身上，还不是任由你们怎么说？我的灵兮跟灵妍乖巧得很，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造反杀人？一定是你们北枭人为了逃脱罪名，往我两个女儿身上泼脏水。” 荣城公主又转过头来，对凤栖梧哭喊道：“陛下，北枭人都欺负到苍梧国头上来了，难道您还能坐视不理吗？” 凤栖梧是尊敬长姐，也为两个侄女的死十分伤神，但是荣城公主逮着机会就找她哭诉，如今又从景子初口中知晓这事儿或许另有缘由，凤栖梧的心便忍不住偏向了景子初那边。 “长姐，这件事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还查什么啊？”荣城公主不顾尊卑地喊道：“如今凶手就在面前，陛下应该将他抓起来，斩首示众，才能报仇雪恨！” 宋祁语气冰冷道：“荣城公主，且不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北枭的错，景凉太子作为北枭太子，岂是说斩首就斩首？” 荣城公主冲着他喝道：“我与陛下说话，你一个臣子插什么嘴？” 婉之姑姑端上了茶，听见荣城公主的话，面色不悦。 在凤栖梧面前，荣城还这么嚣张，可见私底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栖梧皱着眉头，虽然也是不喜，但是当着这些小辈的面，也没有数落长姐。 景明珠最会看人脸色，连忙上前挽住了荣城公主的手，声音哀戚道：“外祖母，明珠相信陛下一定会为母妃与姨母做主的，外祖母切勿动气，免得伤了身子。” 祖孙俩抱在一起，小声地啜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殿内的人欺负她们呢。 凤栖梧头疼地揉揉眉心，对景子初道：“景凉太子，我知晓此事灵兮与灵妍有错，但是北枭也不该不知会苍梧一声便将她二人处置。” 景子初颔首，对于岳母大人，还是十分尊敬。 “陛下说的是，此事不管对错，我此行来苍梧，也是向陛下赔罪。” 凤栖梧倒是意外了，凭她看人的眼光，便知晓景子初不是什么善人，没想到这么好说话，而且还这么有礼貌，一时间倒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荣城公主又跳出来了，“不行！哪有这么简单，两条人命，赔罪就完事了？” 凤无心真心烦她，“那你还想怎么样？要不然带兵去攻打北枭，为你两个女儿报仇？” 荣城公主一碰到凤无心就萎了，她也知道不能跟北枭开战，要不然她就成了苍梧的罪人。 她闹了这么久，一来也是想为女儿报仇，二来，也是想捞更多的好处。 这段时日，凤栖梧可对她越来越容忍，她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第630章异想天开 第630章 异想天开 荣城公主是个不知满足的人，凤栖梧因为怜惜她连失两个爱女，所以对她格外宽容，但是这哪里够？ 如果凤灵兮没死，那她可就是苍梧国的继承人！ 除了凤灵兮，她的其他女儿根本就不得凤栖梧宠爱，这皇位，十有八九还是会落到凤无心身上。 一想到凤无心会是下任皇帝，荣城公主便膈应得很，一旦他登基，还有她好日子过吗？ 荣城公主只知玩乐，不懂朝政，但是涉及自己的利益，她比谁都要精明。 这次景明珠的到来，倒是让荣城公主想到了个法子。 只要让凤无心娶了景明珠，将来就是皇后，没有凤栖梧，她照样可以在苍梧国作威作福。 只是凤无心那个臭小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受摆布。 眼珠子一转，荣城公主道：“陛下，我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我也知道两国的邦交大过一切，人死不能复生，我便是再伤心再难过，也得以大局为重。只是可怜了我这外孙女，父母早亡，只有她一个人不远万里地回到苍梧，哭着找我这外祖母庇护，我实在是心疼得很，每每看到她，就想起我的两个女儿……” 荣城公主这番话说得倒是情深意切，凤栖梧都有些动容。 “皇姐，明珠也喊我一声姨姥姥，苍梧也是她的家，我也会好好照拂她的。” 荣城公主借着杆子往上爬，抹着眼泪道：“我又能照顾明珠几年？到底不是姓凤，只怕将来那些势利小人也会欺负明珠。我现在只希望能为明珠寻一门好亲事，有人照顾明珠的下半辈子，我便也知足了。” 凤栖梧了然，说来说去，荣城公主就是想为明珠找个依靠。 “这个好办，明珠也及笄了吧，等过几日，我让内务府挑几个青年才俊，让明珠自己挑选。” “那些个二世祖，又哪里靠得住？况且他们若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明珠岂不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 凤栖梧揉着眉心，“那你想如何？” 荣城公主不怀好意的目光一个劲地往凤无心身上瞟。 凤无心浑身发毛，讥讽道：“怎么？打我的主意？” 荣城公主目光闪躲，“这个……毕竟是自家人，我也放心一些……” 景明珠低着头没有说话，拽着袖子的手有些紧张，可见她对凤无心也是满意的。 “那可真不好意思了。”凤无心呵呵一笑，“我也是二世祖，吃喝嫖赌样样都会，我还是不耽误你这冰清玉洁的外孙女了。” 凤无心唇角挂着讥笑，“再说了，哪怕这血缘远，但好歹景明珠也唤我一声表舅舅，外甥女嫁给舅舅，你想让天下人耻笑凤氏吗？” 荣城公主连忙摆手，“我都想好了，就说这明珠是我认得干孙女，旁人也不敢说什么。至于这血亲，我也只是想让明珠有个可信的人能依靠。等明珠嫁给你之后，你只需给她个正妃之位，你要纳多少个妾侍，她都不会管的。” 凤无心颔首，合着就是让他把景明珠娶回去当菩萨供着呗。 凤栖梧不悦道：“皇姐，此举不妥。我知晓你只是想让无心能照顾明珠后半辈子，但是明珠年纪尚小，这臭小子心性不定，不适合明珠。” 荣城公主撇撇嘴，“陛下啊，明珠就是我的宝贝疙瘩，我年纪也大了，照顾不了她几年，我这不是想着能给她个保障嘛。再说了，将来等太子登基，到时候明珠就是皇后，都是自家人，也没人敢欺负明珠了。” 这下子，饶是凤栖梧都愣了一下。 婉之姑姑冷冷一笑，“荣城公主打得好算盘。” 皇后？她以为皇后就是个称呼不成？景明珠哪里来的资格当皇后？ 就算凤栖梧尊敬这位长姐，这会也是被她的脑回路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景明珠是荣城公主的宝贝疙瘩，凤无心就不是她的宝贝疙瘩了？ 好吧，那个臭小子确实不是。 但是那也是亲生的！凤栖梧坑谁，也不能坑自家儿子啊。 正要反驳，凤无心却似笑非笑道：“谁告诉你，我要继承皇位了？” 荣城公主理所当然道：“陛下膝下就你一个儿子，不是你是谁？难不成无心太子还等着小皇女回来呢？我也盼着我那可怜的小外甥女回来，可惜啊，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人就不得不认命。” 凤栖梧眸色微黯，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 凤无心薄唇一翘，“真是不巧，姨母的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你什么意思？” 凤栖梧蹙眉，她确实是打算，将皇位传给凤无心的。 凤无心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毕竟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他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凤无心这话，意思是他不想继承皇位？ 却见凤无心走到了凤九离面前，牵着她的手走上前几步，笑得很是温柔从容。 “介绍一下，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凤九离。” 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中，他解下了她脸上的面纱，那张倾世容颜展现在她们面前，熟悉的眉眼，甚至让婉之姑姑吓得扔了手中的托盘。 凤栖梧瞳孔骤缩，手中的茶杯被她捏碎了，她万分激动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凤九离，唯恐一眨眼，她便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荣城公主犹如见了鬼一样，肥胖的身躯微微一颤。 凤栖梧失魂落魄地走上前，颤抖着双手抚上她的脸，眼里已经凝聚了泪水。 她细细看着她的眉眼，每一处都像极了年轻时的她，那一刻，空虚了十几年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让凤栖梧万分确信，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凤九离轻轻抿着唇，从她进来开始，凤栖梧便一直在暗中打量着她。凤九离心情很复杂，眼前的人是她的亲生娘亲，除了容貌相似带给她的震撼，她对她生不出半点孺慕之情。 只是心里那丝触动，也是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凤栖梧流着泪，却是笑着问她，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第631章情绪失控 第631章 情绪失控 凤九离后退一步，微微俯首，声音软糯平静：“北枭太子妃，凤九离。” “凤九离？”凤栖梧看了景子初一眼，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激动与期待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无心帮她擦擦眼泪，笑嘻嘻道：“母皇不用怀疑，她就是我妹妹，你盼了很多年的女儿。” 凤栖梧的眼泪越流越凶，她不是怀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日日吃斋念佛，祈求佛祖能保佑她女儿回到她身边，哪怕不能，至少让她能平安喜乐地度过这一生。可是现在，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情绪失控。 “不可能！”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荣城公主一脸惊诧，道：“她怎么可能是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活着？只怕又是个冒牌货吧！” 凤无心轻哼一声，对凤九离道：“妹妹，把玉佩拿出来。” 凤九离从怀中取出了玉佩，玉佩已经被折成了两半，拼接在一起，正好跟凤无心腰间的玉佩是一样的。 凤栖梧踉跄一步，眼泪更是汹涌。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凤九离，哭得肝肠寸断。 “我的女儿！真的是我的女儿！孩子，让我好好看看，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她放开她，捧着她的脸，又哭又笑，全然没了女皇的威仪。 年轻时的她，是享誉三国的美人，拥有心爱的夫君，无上的权利。可到最后，夫君身死，女儿失踪，她要撑起这苍梧大国，还要夜夜忍受痛苦与折磨。眉间化不开的愁绪，在今日化作了决堤的眼泪，冲垮了她伪装的坚强。 凤九离却有些不知所措，她能感受到凤栖梧的喜悲，却无法做出回应。 说到底，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娘亲，也从未期盼过有朝一日能与她相认。 无恨，亦无爱。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局促，凤无心将凤栖梧稍稍拉开一些，为了缓和气氛，眨了眨眼，笑道：“母皇，你吓坏妹妹了。” 凤栖梧连忙抹了抹眼泪，看着凤九离有些局促地拽住了景子初的袖子，一时间心里竟有些酸涩。 凤无心拍拍她的手，知晓她现在有千言万语想问，但是还有外人在场，总不好细说。 荣城公主她们已经吓傻了，完全没想到，凤九离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至于宋祁，虽有意外，不过倒也没有太过失态，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子初一眼。 苍梧国的皇女，跟北枭国的太子妃，这两重身份，凤九离又该如何取舍？ 荣城公主还不肯相信，还想挑拨几句，凤栖梧却已经没了应付她的耐心。 “皇姐，你们先回去吧，朕现在有事要忙。” 在她面前，凤栖梧很少以“朕”自居，现在却摆出了身份，很明显是要将她赶回去了。 荣城公主愤愤不平，哪怕再不甘心，也只得福礼告退。 宋祁也十分识相，正准备退下，凤栖梧却道：“宋丞相留下。” 这下子，宋祁就是不想留也不得不留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凤栖梧握住了凤九离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一样，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九……九离？你叫九离对吧，你今年十八岁了吧，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在何处长大？可吃得饱穿得暖？可有人欺负你？” 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语气中的殷切，让凤九离既是不安，又逃避不了。 “女皇陛下，我……” 凤栖梧打断了她的话，笑中带泪，“傻孩子，叫什么陛下，你应该唤我娘亲才是……” 凤九离深呼吸一口气，那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陛下，我知道您或许就是我的亲生娘亲，但是，但是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凤栖梧明明很失落，却仍然带着温柔的笑容，“没……没关系，我知道这有点突然，我，我也是太激动了，我真的等了你好久……” 只是一句话，眼泪瞬间决堤。 整整十八年了，再看凤九离，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她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转眼间又长得这么大。而这十八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凤九离心中酸涩，看着眼前的凤栖梧，手微微一动，覆在她手上，像是安慰，又像是抱歉。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个弃婴，但是她也不曾恨过亲生父母。因为她有三姨娘，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哪怕将军府的日子不如意，但是在三姨娘跟凤离墨的保护下，她也不曾受过伤害。 如今看着凤栖梧，凤九离亦能想象得到，在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虽然不是她所愿，但是到底也是因为她，凤栖梧才会如此。 感受到她的安慰，凤栖梧激动地反握回去。 “孩子，你别怕，告诉娘，这些年，你到底过得怎么样了？” 她拉着她坐下，对着她殷切而心疼的目光，凤九离轻叹一声，只得将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 当然，也只是挑高兴的事情讲。 说她的养母三姨娘，还有一个待她如亲生的哥哥凤离墨，虽然是将军府的庶女，但是也不愁吃穿。对于凤远浩跟凤知书那些人，凤九离只字不提。凤无心站在一旁，嘴角噙着很淡的笑。 凤栖梧听得入了迷，既觉得庆幸，又觉得心疼。 她的女儿，该是苍梧国尊贵无比的皇女，却自小失散在外，哪怕她说得轻描淡写，凤栖梧又哪里不知道，她定也是受了很多苦。 说到了景子初，凤九离抿出一抹甜甜的笑，朝他看去，道：“现在我挺好的，景子初待我很好，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凤栖梧原本因凤九离嫁给景子初而稍有不满，一听说连孩子都有了，当即眼睛都亮了几分。 云书将孩子抱了上来，凤栖梧小心地接过，看着怀里的粉团子，又抑制不住掉下来的眼泪。 当年凤九离离开她身边，不也是这般大吗？ 第632章宁缺毋滥 第632章 宁缺毋滥 “好，好，真是好！” 凤栖梧泪眼朦胧，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她看着凤九离，目光眷恋而怜爱。 这是她的女儿啊，刚出生没多久就流落在外，她等了十几年，终于把她盼回来了。 婉之姑姑笑着抹着眼泪，“这下子，陛下也可以安心了。小公主平安无事地回来，是苍梧之福。” 想到了什么，凤栖梧对宋祁道：“宋丞相，吩咐下去，明日举行祭天之礼，朕要昭告天下，朕的女儿终于得以回到朕的身边，她将会是最尊贵的皇女，苍梧国下一任女帝。” 宋祁微惊，想说这会不会太快了，便听凤九离道：“陛下，不必了。如今我已是北枭国的太子妃，苍梧国的皇位，还是留给无心哥哥吧。” 凤无心连忙摆手，“可别！妹妹，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拘束，让我当皇帝，还不如让我去死。” 凤栖梧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对凤九离说话时又换上了温声细语。 “九离，你是我的女儿，将来整个苍梧国都是你的，就算你不懂治国理政，我也会教你，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虽然遗憾凤九离没能开口唤她一声娘亲，但是凤栖梧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凤九离对她，到底还是存着几分疏离。 凤九离对皇位是真的没什么想法，可是看着凤栖梧脸上的期待与小心翼翼，只待叹了口气，不接受，但也没拒绝。 凤栖梧看向景子初，不同于看凤九离的温和，反而带着几分审视。 方才初见景子初，她确实对他很欣赏，但是现在成了自己的女婿，凤栖梧怎么看他都觉得不太顺眼。 她的女儿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就被这臭小子抢走了。 好吧，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倒是可以接受他。 “景凉是吧？” 景子初拱手，态度恭敬，丝毫不见外道：“拜见岳母。” 凤栖梧有些不自在，看着他乖乖巧巧的模样，心刚软了几分，又立马板起脸来。 “你是北枭的太子，若不出意外，便是北枭将来的君主。”凤栖梧看了凤九离一眼，狠了狠心，接着道：“我们九离虽然知晓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但是她也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知晓你们二人感情深厚，我也很感激你对九离的照顾，但是，你若是敢欺负九离，我第一个不会饶了你！” 凤九离意外地看着她，也因为她这番话，眸中带着几分动容。 凤无心举手，“加我一个！” 虽然这番话他早就警告过了，但是怎么也没有凤栖梧来得有分量啊。 景子初不怒反笑，那张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 “岳母说的是，小婿曾发过誓，这一生只有九离一位妻子，照顾她，保护她，爱护她，若有违此誓，便遭天打雷劈。” 凤栖梧的脸色才好看一些，看着景子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满意。 虽生在皇室，贵为女皇，但是凤栖梧对伴侣，从来是宁缺毋滥。 凤无心与凤九离的父亲容卿，只是一个普通人，若非是真爱，她又怎么会力排万难，只愿与他一世一双人？ 她淡淡一笑，言语中也带着几分犀利，倒是颇有女皇的威严。 “漂亮话谁都会说，我只看你是怎么做的。若是被我发现，你让九离受了半分委屈……反正她是苍梧皇女，身份尊贵，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任她挑选，你说是吧，宋丞相？” 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宋祁突然被提，清俊斯文的脸上一僵，随即露出了一抹很虚假的笑容。 “陛下说的是。” 宋祁深得凤栖梧重用，从前他也经常会听凤栖梧提起，若是她的女儿还在，定然将他许配给她。 宋祁当时不以为然，他跟大多数人一样，根本不觉得小公主还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只是今日，看着凤栖梧身边一脸尴尬的凤九离，还有那虎视眈眈地瞥了他一眼的景子初，宋祁便觉得头皮发麻，暗暗想着这宠臣果然不好当。 今日怕是凤栖梧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日，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惊喜。 凤栖梧拉着凤九离不肯让她离开，还带着她逛了逛皇宫，逢人便说凤九离是她亲生女儿，那一脸骄傲与喜气，全然没有女皇的威严。 不出半刻，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女皇陛下心心念念的小皇女找回来了！ 宋祁也知晓凤栖梧对凤九离的重视，紧锣密鼓地吩咐内务府准备祭天之礼，才半日的时间，确实有些为难了。但是宋祁也知道，凤栖梧怕是一刻都等不得，他也不得不鞠躬尽瘁，为陛下死而后已了。 凤栖梧到处炫耀自己的女儿，宋祁忙成狗的时候，景子初正抱着儿子，背影颇有几分萧瑟。 卫风很是忧心，“主子，夫人以后就住在苍梧国了吗？” 凤九离要是真留在了苍梧国，那云书肯定也要跟着她留下的，那他怎么办？刚成亲没多久就独守空房吗？ 景子初眸光微动，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他的媳妇，自然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凤栖梧跟凤无心还真不愧是亲母子，都撺掇着要给凤九离找男宠。 景子初捏着自己儿子的脸蛋，语气幽怨，“儿子，你爹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全靠你了。” 小肉肉挥着拳头，以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拍着景子初的手，小嘴一瘪，很是不高兴。 凤栖梧沉浸在天伦之乐中，而荣城公主正陷在水深火热中。 回到长公主府，荣城公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肥胖的脸上忧思重重。 景明珠接过婢女端上来的茶水，她心思玲珑，知晓自己如今算是寄人篱下，哪怕有亲缘关系在，但是面对荣城公主，她也拿出了十二分的不刻意讨好，让荣城公主更加疼惜她。 “外祖母，您喝茶。” 荣城公主拉着她的手坐下，叹了口气，道：“明珠啊，这下子麻烦了。” 景明珠帮她揉着腿，乖巧的样子，与凤灵妍酷似的面容，让荣城公主又是难过又是气恼。 第633章从长计议 第633章 从长计议 原本都打算好的，她借着两个女儿的死，跟凤栖梧狮子大开口，为景明珠谋划好未来的路。现在横空杀出一个凤九离，以凤栖梧的性子，就算那凤九离是个大字不识的草包，肯定也会扶持她登基。 “外祖母担心什么？不妨跟明珠说说。” 荣城公主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明珠，那个凤九离，你可认识？” 景明珠眸光微闪，乖巧道：“认识的，一年前她来到北枭，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跟太子哥哥在一起了。” “她性子如何？” 想起魏蔓青魏蔓妤两姐妹都在她手上吃过亏，还有凤灵妍跟凤灵兮的死都跟她有关，景明珠声音低落道：“明珠也不清楚。只是原来太子哥哥跟魏国公府的小姐有婚约，后来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成了太子妃。还有母亲跟小姨……当初太子哥哥就是为了她而杀了小姨。” 荣城公主目光一狠，“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小贱蹄子！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外祖母。”景明珠一脸担忧，“如今明珠也没有什么奢望的，只希望外祖母能平安顺遂，明珠不想看着外祖母为母亲与小姨劳碌奔波。” 她越是懂事，荣城公主便越是心疼，越想争一口气。 “乖孙儿，你放心，外祖母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景明珠低下头，在她视线所及之外，那双原本单纯清透的眸子，透着几分深沉的算计。 从荣城公主那里走出来，景明珠回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是外祖孙，从前也就见过一两次，但是荣城公主怜惜她，待她极好，甚至超过了她的亲孙子孙女。景明珠也是个聪明的，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来谋取最大的利益。就像现在，她只是提了一嘴大表姐的院子很像她过去在八王府居住的院子，荣城公主便将大表姐赶了出去，将这院子赐予她。 兰香居很大，原本荣城公主赐给她的丫鬟，全都被景明珠送了回去，这里只留下了几个。一来景明珠要表现出自己寄人篱下的凄惨，低调一点。二来，这里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了主院，这兰香居还有个偏院，以前是供那些近身伺候的丫鬟居住的。景明珠没有回主院，反而绕到了后面的偏院，不同于在荣城公主面前的游刃有余，搭在腰间的手紧握着，透着些许紧张。 “笃笃笃！”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姜月那张脸呈现在她面前。 景明珠有些发憷地后退一步，姜月冷冷道：“进来吧。” 屋内除了姜月，还有一人，便是景行！ 只是他戴着面具，景明珠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说来也是巧合，也因为她深得荣城公主宠爱，公主府里的那些小姐各个看她不顺眼，前段时日，她们更是谋划着将她推进池塘里淹死，是姜月救了她。 将姜月跟景行藏在这里，除了报答她的救命恩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姜月说可以助她为父母报仇，还将凤九离、凌霄宗跟景阳的恩怨与她说了，也是由此，景明珠才发现，原来她父母的死，还有凤九离的手笔。 跨进屋内，沉闷低压的气氛让景明珠连呼吸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屋子很简陋，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免旁人察觉出不对劲，景明珠也不敢添置，好在景行跟姜月他们也没有要求。 此时景行正坐在桌子前，一袭白衣，一个简单的银质面具，却不会让人觉得如明月清风，反而透着几分死气沉沉。 景明珠低着头，不敢多看，怯怯道：“公子，姜姑娘，今天早上，太子哥哥跟凤九离去了皇宫，跟陛下相认了。” 景明珠言简意赅地将早上在皇宫发生的事说了，末了问道：“现在凤九离有女皇陛下庇护，只怕要下手更难了。” 景行轻笑一声，声音不同以往，似乎刻意伪装，有些沙哑。 “你真想杀了凤九离？” 景明珠捏紧了拳头，重重点头。 “哪怕丢了性命？” 景明珠倒也有血性，“只要能为爹娘报仇，便是丢了性命又如何？” 景行微不可见地颔首，姜月道：“明珠郡主的仇人，也正好是我们的仇人，只要明珠郡主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一定能手刃仇人。” 景明珠大喜，“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他们现在身边有一大群人保护着，想要动手，还得从长计议。” 景明珠恨不得立马杀了凤九离跟景子初，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行错一步，可能仇还没报，就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送走了景明珠，姜月关上了门，景行才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之前被景子初跟凤无心所伤，景行养了好久的伤，到现在伤口还隐隐作痛。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故而不顾姜月的阻拦，景行非得前来苍梧国。 只是七杀堂的势力并不在苍梧国，而且这里也很难找到一个像满月楼那样门派或组织，无处藏身，景行便想到了景明珠。 现在看来，景明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跟凤九离他们有仇，而且她的身份，还是荣城公主的外孙女，有机会能接近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十分简单。 但是吃过一次亏，景行如今也更小心了一些。 姜月道：“主子，如景明珠所说，只怕那苍梧女皇很快就会昭告天下凤九离的身份，到时候要动手岂不是更难了？” “急什么？身份越高，她所受到的敌意便越多，到时候说不定都不用我们自己动手。” 景行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肩膀上，狭长的眸子中泛着几许冷光。 不出半日，整个凤城都知道女皇陛下失散多年的女儿回来了，这也意味着苍梧国后继有人，凤城子民都沸腾了。 那些臣子各个闻风进宫，似乎是为了打探此事真假，全都被宋祁挡了回去。 累成狗的宋祁总算知道为什么凤栖梧赶走了荣城公主，却要将他一个外人留下了，敢情是拿他当苦力了。 第634章患得患失 第634章 患得患失 凤栖梧因身体有疾，平时又劳累过度，经常头晕气短。可是今日却跟打了鸡血一样，拉着凤九离玩了一圈，说了一天的话，也不觉得累。 还是婉之姑姑看到了她脸上被喜悦掩盖的倦色，劝道：“陛下，现在小公主也回来了，来日方长，陛下也不必急于一时。” 看着正在挑选朱钗首饰的凤九离，凤栖梧低咳一声，嘴角抿出一抹温柔而不安的笑。 “婉之，我真的害怕，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那真的是我的女儿？” “小公主就活生生地站在您面前，陛下多虑什么呢？” 凤栖梧没有说话，大概是等太久了，失望太久了，现在反而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凤九离选了一支素朴的簪子，凤栖梧道：“怎么不多挑几样？不喜欢吗？” 凤九离有些无奈，凤栖梧非要送她东西，大有把那些宝贝都打包给她的架势，简直跟凤无心如出一辙。 “不用了，我也不缺这些，这簪子就够了。” 怎么说也是凤栖梧的一片心意，凤九离也不好拒绝。 凤栖梧摸摸她的脑袋，目光慈爱，“傻孩子，为娘欠你的，不止这些，你不用跟娘客气。” 凤九离却摇头，认真道：“您没有欠我，当年的事，谁也不愿意发生。” 说到这个，凤九离问道：“对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会离开苍梧？” 凤栖梧眸色微黯，挽着她的手，母女俩走出库房，面容相似，连背影都分外和谐。 “当年，我刚把你生下来不久，二皇姐突然起兵造反，跟皇宫内的奸细里应外合，宫门被破，几千御林军叛变。你父亲为了保护我，死在了叛军剑下。” 想起为保护自己而死的夫君，凤栖梧那千疮百孔的心仍然疼得厉害。 凤九离握紧了她的手，她偏过头来，勉强笑了笑，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那时候你小小的小团，你父亲只来得及看你一眼……我把那玉佩放在你身上，交给婉之的姐姐婉仪，让暗卫护送你跟无心离开。等我解决叛军的时候，再回去找你们，却只看见了一地的尸体。无心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当日的情形太过混乱，如凤无心所言，他们原本被暗卫护送着从地道离开，却有追兵追杀而至。为了保护凤九离，小小的凤无心极具魄力，让婉仪姑姑带着凤九离躲了起来，而他则带着暗卫大张旗鼓地逃跑。 那些追兵自然是追着凤无心而去，但是婉仪姑姑却死了，而凤九离也不知所踪。 凤九离到底是怎么丢的，除了已经死去的婉仪姑姑，也只有凶手知道了。 日暮降临，凤九离便打算回别院了，凤栖梧却是不肯，急切道：“别院那么远，就别回去了，晚上与我住在凤鸾宫，我已经让人去收拾宫殿了。” 凤栖梧紧紧拉着她的手，唯恐自己一松开，她就不见了一样。 凤九离有些为难，还是景子初道：“岳母大人，我们的行李都在别院，况且九离的哥哥也在，封染正在为他治病，九离自然是不放心的。” 凤栖梧仍然不太情愿，“那……那我跟你们去别院。” 婉之姑姑忙道：“陛下万万不可。” 凤九离也知道凤栖梧不能离开皇宫，要出宫势必兴师动众，便道：“陛下，等明日我们与哥哥再一同进宫，到时候便在皇宫住下可好？” 凤栖梧眼里盛满了失落黯然，却也知道自己急不来。 “那好吧，我命人把宫殿收拾干净，明日你们可一定要来。” 依依不舍地送凤九离出宫，凤栖梧简直恨不得跟着她一起走。 婉之姑姑知道，她是在害怕，害怕凤九离突然消失，也害怕自己操之过急，吓跑了凤九离。 婉之姑姑劝慰道：“陛下，您忘了吗？明日还有祭天之礼，小公主回去好好休息也好，等明日之后，整个苍梧便都知道小公主回来了，您还在怕什么？” 凤栖梧正了正神，“对了，祭天之礼！宋祁呢？赶紧把他找来。” 看着凤栖梧又恢复了斗志，婉之姑姑苦笑不已。 今天晚上，凤栖梧怕是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歇口气的宋祁又被凤栖梧召了过去，无奈地望着暗沉的天。 这个丞相太难当了。 马车内，小家伙已经睡熟，凤九离靠在景子初怀里，似乎有些疲惫。 “景子初，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对凤栖梧，她的感情很淡，一时间要将她当成亲生娘亲有些困难。可是每每看着凤栖梧那期待的眼神，她的心里总是升起一股罪恶感。 凤栖梧受的苦不比她少，凤无心还说，她体内还被人下了慢性毒，这么多年的折磨，她却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她，这份真情，确实让人十分动容。 景子初拍着她的背，声音清润，似乎能抚平她不安的心。 “别着急，你与岳母虽是久别重逢，严格来说，更像是初次见面，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负担，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 凤九离退出他的怀抱，轻哼一声，“还岳母呢，叫着这么顺口。” 景子初抿唇一笑，“那能怎么办？你两个哥哥已经让我很头疼了，我要是不讨好岳母，连她也反对怎么办？” 凤九离笑声轻灵，稍稍驱散了心里的压力，故意调侃他，道：“那可不是？你没听陛下说吗？要是你惹我不开心，她就把我留在苍梧，到时候给我找十几个男宠，保证个个听话。” 景子初脸色一黑，捏着她的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还想找男宠？” 凤九离疼得哎哟了一声，狗腿地抱住他的腰。 “不敢不敢，什么男宠，都比不上我家景子初。” 景子初嘴角噙着笑，语气凶恶道：“嗯，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带儿子离家出走！” 凤九离噗嗤一笑，正想说什么，忽然闻到了一股肉酱烧饼的味道，肚子当即就咕咕叫了。 景子初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想吃什么？我去买。” 第635章祭天之礼 第635章 祭天之礼 凤九离嘿嘿一笑，“肉酱烧饼。” 夜市刚刚开张，大街上正热闹着。景子初让凤九离在马车上等着，没让卫风帮忙，自己走下去买烧饼。 凤九离掀开了帘子，看着那人群中最为显眼的人影。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显现出几分贵气，与这般喧闹而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吃街格格不入。而那清雅俊美的容颜，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子的目光，凤九离已经瞧见了好几个女子一脸跃跃欲试，似乎想上前搭讪。 凤九离有些后悔了，就不该让景子初下去买烧饼。 正想下去宣示主权，凤九离冷不防地在人群中瞥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滞留一样，凤九离僵直着身体，遍体生寒。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站在榕树之下，墨发白衫，面容清秀俊雅，薄唇勾起的笑，却透着危险与邪肆。 正是景行。 凤九离瞳孔骤缩，捏着帘子的手渐渐收紧，那一刻，她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剑将他砍了。 景子初在一众女子追随的目光下，拿着一个肉酱烧饼跟一份甜汤回来，却看见凤九离僵直地坐在马车上，一脸失神。 “怎么了？” 凤九离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那榕树下已经没了景行的身影。 张了张嘴，她语气沉重道：“我看见景行了。” 景子初动作一顿，面色平静，“先回去吧。” 这里人潮拥挤，想要抓住景行并非易事。 对方没有现身，这就说明他另有打算。 别说凤九离了，景子初也是恨不得要了景行的命，但是他太过狡猾，所以要是想得手，必须一击即中。 凤九离有些心绪不宁，吃了两口烧饼，又喝了甜汤，才渐渐平静下来。 “景行追到了凤城，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光是他敢伤害景晏，凤九离便与他不共戴天，更别提还有容惜他们的仇。 回到别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凤九离却没有看见凤离墨，询问了才知道，封染正在为他治腿。 屋内，凤离墨的双腿插满了银针，封染以内力催动，那尖锐的疼痛，他硬生生忍了下来，额头遍布汗珠，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封染道：“若是疼，你可以喊出来。” 凤离墨的双腿几乎没了知觉，他必须用这种方法刺激他的痛感，那种疼痛，不亚于拿着一把锯子来回划拉，凤离墨如此能忍，也确实让封染十分佩服。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将银针撤下，凤离墨整个人已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凤九离跨入屋内，见凤离墨如此虚弱之状，心里一咯噔，担忧道：“哥哥的伤怎么样了？” 凤离墨勉强扯出一抹笑，声音沙哑，“没事的，已经在逐渐恢复知觉了。” 封染道：“我现在只能尽力刺激他的痛觉，想要治好，还得去找我哥哥。” 凤九离想，封奕那个不靠谱的都跑到南疆去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过现在也只能先调养好身体，再做治疗。 “你们今日如何？” 凤九离坐在床边，给他倒了杯水，润润他干涩的嗓子。 “没如何，总觉得有些别扭。” 凤离墨笑了笑，“到底是亲生母女，慢慢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凤九离点点头，似乎对这件事仍有些头疼。 因凤离墨的伤，索性便让人直接将饭菜送到他这边来，凤九离跟景子初陪着他用完晚饭才回去。 第二天一早，凤无心跟宋祁奉凤栖梧之命，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来迎接凤九离，凤九离还迷糊着呢，就被景子初抱着塞进了轿子内。 凤无心拿轿帘上的羽毛逗她，凤九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钻进景子初怀里继续睡。 凤无心笑得很是不怀好意，“我说你们俩就不能悠着点？明知道今天有要事，昨晚还那么折腾？” 凤九离一拳头便想挥过去，被景子初揪了回来。 “昨晚这个小祖宗不睡觉，闹了大半夜，吵得我们俩都没法睡。” 凤无心看着一旁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很是得意道：“一定是没我这个舅舅在，小家伙想我了。” 景子初道：“昨天回别院的路上，九离说看见景行了。” 凤九离稍稍正色，“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你最好查一查他藏身何处，这一次，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凤无心薄唇微翘，眸中泛着冷光，“包在我身上！” 从别院到皇宫有一段距离，行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一路上，凤城的百姓都直勾勾地盯着那轿子，似乎是想看清楚，凤九离长什么样子。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凤九离才悠悠转醒。 婉之姑姑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打算迎接凤九离前去沐浴更衣。 礼部跟内务府连夜赶工，祭天之礼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早朝结束之后，所有的臣子纷纷前往祭年殿候着，交头接耳的，似乎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皇女十分好奇。 凤栖梧下了早朝，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凤鸾宫，宫人正为凤九离梳洗打扮，来不及赶制新衣，凤栖梧便拿出了当年她授封太皇女时所穿的衣裳。 一袭滚金色的红色长袍，用金丝绣成九凤朝阳，红艳如火，墨发盘成了随云髻，戴着流珠凤冠，瞬间贵气逼人。她额间自有朱砂，不必抹上花钿，素净的小脸，如同烈火中盛开的彼岸花，明媚张扬。 凤栖梧在看见她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二十几年前的自己。 相似的样貌，一样的妆容服饰，那时候母皇亲自为她插上凤钗，领着她一步一步接下这苍梧江山。 而现在，她缓步上前，接过宫人手中的簪子，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别入她的发间，镜子之中倒映着她水光盈盈的眸子。 凤九离偏过头，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局促不安。 凤栖梧缓缓一笑，拉着她的手，脸上的平静，也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 “走吧……” 第636章皇夫容卿 第636章 皇夫容卿 凤鸾宫门大开，她领着她迎着万民朝拜。 鼓声阵阵，钟声悠远，礼乐声起，传遍了整个苍梧皇宫，穿透了高高的宫闱，似乎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苍梧遗失的凰女归位，她将是苍梧至高无上的皇。 祭年殿已经是人潮拥挤，所有的臣子按职位高低并排而立，原本正交头接耳，听到宫人高呼陛下驾临，才消了声音，虽然低着头，目光却忍不住朝大殿门口看去。 在看见凤九离时，原本那些怀疑这位皇女是个冒牌货的人，也纷纷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她与凤栖梧站在一起，母女二人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些老臣，还记得凤栖梧年轻时的模样，宛然与凤九离如出一辙。 众人心思各异，原本以为凤无心会继位为皇，那些府中没有小姐的大臣十分憋闷，现在反而大喜过望，已经盘算着要送哪个儿子进献给皇女了。尤其凤九离样貌出众，这笔交易也不亏啊。 景子初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已经在觊觎他媳妇了，见凤九离今日如此端庄艳丽，场内不少男子已经看痴了目光，不由得心生醋意。 万众瞩目之下，两人携手走向高台，宋祁退至一旁，与大臣齐齐下跪，山呼万岁。 凤栖梧偏眸怜爱地看了凤九离一眼，再转过头时，已恢复脸上的威严，女皇之势，不怒自威。 “诸位大臣都知道，十八年前苍梧内乱，朕痛失夫君，遗失爱女。幸得上天垂怜，朕的小皇女终于回来了朕的身边，十八年的分别，朕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认祖归宗，故而今日仓促举行祭天之礼，望能得到诸位的祝愿。” 众人齐呼：“恭迎皇女殿下回宫！” 凤九离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已激动澎湃，心跳如鼓点，有些紧张，却又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就像是真正回到了自己的家，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与祝贺。 凤离墨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如九天的凤凰一样散发着炙热的光芒，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这才是她的天地，不是将军府不受宠的庶女，而是万民朝贺的苍梧皇女。 祭天之礼十分繁琐，但因时间紧迫，宋祁也是一缩再缩，上玉谍，入祖册，祭先祖，受祖训。一番折腾下来，凤九离已经疲惫不堪。 景子初搂着她的腰，让她把身体大半重量都依靠在自己身上。 “累了？” 凤九离的脖子都快断了，腰酸背痛的，“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景子初低低一笑，“岳母大人也是想给你一个完整的仪式，忍着点。”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倒是惹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等到午时之后，这场典礼才结束，晚上还有晚宴，一来是为了庆贺，二来也是为了为景子初他们接风洗尘。 凤九离卸去了一身繁琐的装饰，总算感觉轻松了不少。 婉之姑姑走了进来，笑道：“公主可还喜欢这宫殿？” 凤九离环绕了一圈，点了点头，由心道：“很喜欢。只是这宫殿，从前是何人居住？” 这临风殿，是离凤鸾宫最近的宫殿，但是格局却不似千篇一律的宫室，大殿打通了四处阁台，光线明亮，而阁台外又各有美景，一看便是精心布置。 婉之姑姑嘴角的笑淡了几分，“这是皇夫生前的住所。” 凤九离一愣，也反应过来，她所说的皇夫，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想起那个为保护妻儿而死的男子，凤九离的心也微微一疼。 “这里是陛下为皇夫亲自布置的，容皇夫不是京城的世家公子，偏爱风雅，陛下便亲自为他设计了这宫殿，从前他们最喜欢坐在阁台前，赏竹品茶。” 凤栖梧这一生最爱的男子，名唤容卿。 一个醉心山水的游子，却愿意为了她，留在这华丽的牢笼内。 凤九离抚过琴弦，仿佛还能看见他们二人如普通夫妻一般，吟诗作对，琴瑟和鸣。 她没见过他，但是也能想到，他定是这世间最出色的男子，容貌昳丽，绝世独立，性格温和，所以才能让高高在上的女皇为他驻足，愿意为他罢免六宫，顶着压力与他一世一双人。 婉之姑姑道：“陛下这些年太苦了，身为女皇，她要心系苍生，要勤政爱民，可皇夫的死与公主的失踪，却是陛下心里积压许久的沉痛。公主，陛下真的等了你很久了。” 凤九离呼吸一窒，听她接着道：“奴婢也不是希望公主能马上接受陛下，只是您与陛下是亲母女，血缘是割舍不掉的。陛下如今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奴婢真的不忍心看陛下留下遗憾。” 凤九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凤栖梧对她的爱，她哪里感受不到？ “婉之姑姑，我明白的。” 婉之姑姑笑了，“公主是个聪明人，也是老奴多嘴了。您跟陛下年轻的时候真的太像了，不止是容貌，还有性子。” 送走了婉之姑姑，原本打算去休息一会儿的，凤九离却没了睡意。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父亲的故居，凤九离总觉得有些难受，为凤栖梧而难受。 景子初来的时候，便看见她趴在窗台前，怔怔地看着外面的翠竹。 他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声音低沉，“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父亲，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劫难？” “世间万事，哪有如果一说？若他们只是普通人，都未必能有缘分相知相遇，就如同我们……” 凤九离抬眸看他，轻哼一声，“你是在提醒我，当初装瞎子接近我的事吗？景丞相。” 景子初闷声一笑，正经不过三秒，“夫人这是在跟我翻旧账吗？” 拍开他作乱的手，凤九离问道：“你儿子呢？” “岳母大人正抱着不撒手呢。” 没能陪凤九离长大，是凤栖梧最大的遗憾，如今多了个小不点，她自然是当眼珠子疼爱。 趁着那些臣妇进宫，凤栖梧抱着他炫耀了一圈，就跟自己亲孙子一样。 第637章天作之合 第637章 天作之合 看着那些人对凤栖梧阿谀奉承，荣城公主酸得不行，目光盯着那个小家伙，就跟淬了毒一样，脸上却挂着假惺惺的笑。 “瞧这孩子，跟陛下长得真是相似。” 凤栖梧笑呵呵的，看着怀中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有一名夫人问道：“陛下，这孩子，是公主跟北枭太子的吧？” “是啊，离儿如今是北枭太子妃，若非与她重逢晚了，我都舍不得这么早将她嫁出去。” “那今后公主是留在苍梧，还是去北枭啊？” 有人突然提起，顿时全场寂静。 这可是涉及到了两国之交与皇位之属，若是凤九离留在苍梧国，那势必要与景凉分开。但若是她选择继续当她的北枭太子妃，那便与皇位无缘。 但是不管如何，这都是皇家的事，还轮不到她们这些妇人谈论。 那说话的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正打算说什么补救一下，却听凤栖梧笑道：“我尊重九离的选择，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了，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去。” 底下的人看着凤栖梧脸上的幸福，心里对凤九离更是看重了几分。 凤栖梧平时算不上是多么严肃，但是也绝对称得上雷厉风行，往日别说跟她们一起喝茶聊天了，就是见上一面都十分难，毕竟她是女皇，日理万机也是正常。 但是今日却抱着个奶娃娃，就如同普通夫人一样，丝毫没有女皇的架势，言语之间对凤九离的宠溺更是毫不掩饰。 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景明珠就坐在荣城公主身边，前段时间她来的时候，凤栖梧亦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但是现在，她的亲生女儿一来，她就完全将她抛之脑后。 现在看着凤栖梧抱着那个小娃娃，三句不离她的九离，景明珠掐着掌心，温柔乖巧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 皇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凤栖梧为庆祝爱女回宫，大摆筵席，邀请六品以上官员携亲眷进宫祝贺。那些大臣翻遍了自己的私库，绞尽脑汁地准备贺礼，只希望能讨得凤九离开心。 凤九离歇息了一会，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去看了一下凤离墨，婉之姑姑又带着人来为她梳妆打扮。 景子初换好了衣裳，毕竟场合隆重，今日他穿着一袭月牙白色的衣袍，头上正别着玉簪，腰间挂着象征着身份的九龙佩，仪表堂堂，有如朗月清风，山谷幽兰。 凤九离眨了眨眼，娇笑道：“哎呀，这是谁家的夫君，生得这般俊俏？” 景子初薄唇微翘，勾着她的下巴，星眸漾着浅浅微光，学着她的语气，道：“这是谁家的娘子，生得这般貌美如花？” 凤九离被他逗乐了，笑声清脆娇软，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珠光衬得她愈发娇艳。 景子初眸色微动，恍然想起了那一年将军府北苑，他初遇一身狼狈的她，如同刺猬一样警惕而尖锐。 而现在，她是他怀中的明珠，他身畔的明月。 她不是人人可欺的将军府庶女，遗落的凰女，终是回到了漫无边野的苍穹。 景子初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握住了她的手，陪着她走出了临风殿。 西泠楼已是一片莺歌燕舞，凤栖梧并非贪图享乐之人，平日里宫中的乐师礼官除了祭祀之时有用，其他时候基本形同虚设。而今日凤栖梧却命他们为宴席奏乐起舞，可见也是十分看重凤九离，想为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宴会。 那两人一出现在西泠楼内，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今日在祭年殿前，不是没有看过凤九离，但是毕竟场合不对，他们也不敢大肆大量，现在见他们二人携手走了进来，郎才女貌，说是天作之合都不为过。 传闻北枭的景凉太子被毁了容貌，而后又传闻他拥有天人之姿，到底孰真孰假，外人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而现在亲眼所见，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男子比女子生得还要好看。 而他身旁的凤九离，虽说自小不在皇宫长大，但是身上全然没有半点小家子气，落落大方，仪态万千，举手投足无比自然。众目睽睽之下，神色镇定，脚步平稳，嘴角还勾着一抹浅浅的笑，丝毫不怯场。只是这短短的距离，便让那些原本对凤九离忧心忡忡的老臣有所改观。 他们原本以为就算凤九离是凤栖梧亲生，但是毕竟是在外面养大，没有皇家的威严，也不懂任何治国理政之道，要让她继承皇位，只怕还得磨砺一番。现在看来，凤九离不知道比那个嚣张跋扈的凤灵兮好多少倍。 凤栖梧脸上尽是骄傲之色，看着凤九离朝着她走来，差点没控制住想走到台下，还是婉之姑姑提醒了她。 凤九离停住，望着高座之上的凤栖梧，她今日也是盛装打扮，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喜悦，与她相似却苍老的容貌，勾起了她心里的涟漪。 想起今日婉之姑姑所说的话，凤九离眸光微闪，唇角盛开一抹明媚的笑，抬起双手，交叠于身前，俯首下跪，声音清冷而郑重道：“儿臣拜见母皇。” 这一跪，是她迟了十八年的愧疚。 骨肉分离，非她们所愿，但是凤栖梧的爱女之心，让凤九离也无法视而不见。 景子初同样下跪，恭敬道：“小婿拜见岳母。” 凤栖梧的眼泪差点绷不住，尤其是听见凤九离那一声“母皇”，便觉自己这十八年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也不顾婉之姑姑阻拦，她走到台下，亲自将凤九离扶起来，完全忽视了一旁眼巴巴求承认的女婿。 “乖，我的女儿，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 凤九离笑了笑，她发现将凤栖梧当成三姨娘一样并非难事，况且凤栖梧本来就是她的亲娘。 向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凤九离语气轻快道：“儿臣离家多年，不知母皇辛酸，日后定会陪在母皇身边，以弥补十八年的缺憾。” 第638章柔弱小白花 第638章 柔弱小白花 凤栖梧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眼眶中盈着泪花，握着凤九离的手都紧了紧。 凤九离挽着凤栖梧的手臂，撒娇道：“母皇，你的女婿还跪着呢。” 景子初幽怨地瞥了凤九离一眼，谢谢你还记得我。 凤栖梧看着景子初，或许是被凤九离的话取悦了，看着这个便宜女婿也顺眼了一些。 她亲自扶着他起来，也算是对他身份的承认。 凤栖梧倒不是觉得景子初哪里不好，尤其他对凤九离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又与凤九离有了孩子。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就这样被拐跑了，到底有些气不顺。 不过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景子初能对她下跪，也算是舍了北枭太子的架子，凤栖梧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景子初倒也机灵，脸上挂着讨巧的笑，道：“小婿知晓岳母看不上那些俗物，特地命人准备了滋补养颜的雪颜丹，只盼着岳母身体康健，容颜不老，小婿与九离便可放心了。” 凤无心看着卖乖的景子初，眼疼得不行。 景子初这小子对他老子都没这么用心吧？这么眼巴巴地讨好凤栖梧，还不是为了骗走她女儿？ 偏偏凤栖梧还吃这一套，连着说了几个好字，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恩爱，凤栖梧也是十分欣慰。 落座之后，那些大臣纷纷进献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顺便又把凤九离跟景子初夸了一遍。 凤九离笑得脸都有些僵了，景子初却十分享受，一手搂着凤九离，锐利的目光频频扫向那些不安分的世家子弟。 而那些姑娘们，从前便以为凤无心跟宋祁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如今见了景子初，更是眼冒红光，尤其知晓他是北枭太子，几个胆大的，心思已经活络起来。 凤栖梧看着座下自己一双儿女，凤九离游刃有余地应对那些人的恭维与奉承，而凤无心虽然不着调，这会也有模有样地抱着小家伙，偷偷摸摸地用筷子沾点果汁喂他，瞧见他眼巴巴地还想喝，凤无心笑得很是没心没肺。 凤栖梧心中微暖，儿女健全，社稷安宁，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她看向自己的身侧，眼里泛着些许伤感与落寞。 唯一所求的，便是再也求而不得的容卿了…… 凤九离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嘴角，却见一名妙龄女子带着景明珠走上前来，身后的丫鬟捧着个锦盒，显然也是来给凤九离送礼的。 那女子正是荣城公主的长孙女凤宜珊，生得倒是好看，只是跟她身后的景明珠相比还是差了点。 “宜珊见过公主。” 若论辈分，凤宜珊还要唤凤九离一声小姨。 只是她是皇女，身份自然不是凤宜珊可比。 凤栖梧笑道：“这是你姨母的嫡孙女宜珊，今年十六了。” 可见凤宜珊也是很会做人，十分讨人喜欢。 “知晓公主回宫，宜珊特地为公主备下了贺礼，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凤宜珊声音爽利，没有寻常千金的娇柔，只这一眼，凤九离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善意。 “有劳宜珊了。”她是她名义上的小姨，唤她名字倒无不妥。 凤宜珊很是高兴，正想说什么，身后的景明珠弱弱地开口喊了一声：“堂嫂……” 凤九离嘴角的笑淡了几分，虽然景阳跟凤灵兮他们所做之事与景明珠无关，但是对于景明珠，她一直喜欢不起来。 景阳他们被掳之后，景明珠就失踪了，他们原本猜测她是逃到苍梧来了，那么远的路程，她能安然无恙地到凤城也是有本事。 景明珠不仅有本事，还有心计。就像现在，明明知晓她父母的死与他们有关，脸上却还装作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仿佛受尽了寄人篱下之苦，让旁人看了，都不免对她产生几分怜惜。 “这是我为堂嫂准备的礼物，明珠的一片心意，还……还望堂嫂笑纳。” 凤宜珊见她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是这副装弱小装无辜的白莲花模样，骗走了她的院子，骗走了祖母的宠爱，真当全天下人都吃她那套呢？ 容惜代凤九离收下，她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只是态度也不似刚才。 “多谢明珠郡主。” 一个宜珊，一个明珠郡主，亲疏远近，一下子便可看出来了。 凤宜珊很是讨厌这个便宜表妹，对着凤九离笑嘻嘻道：“公主刚来凤城，哪日有空，不如宜珊带公主出去玩玩？” 见她们二人谈笑风生，而景明珠就跟那些宫人一样沦为了背景板，从来没有受此冷落的景明珠，心里更是冷了几分。 封染走进殿内，他是这皇宫内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没有官职，却能来去自如，还是凤栖梧身边的红人。若非知晓他是为凤栖梧治病的神医，只怕旁人都要以为他是凤栖梧的男宠了，毕竟封染生得十分出色。 景明珠看见他时，眸光都亮了几分，那般直勾勾的目光，封染哪里感受不到？ 只是他视而不见，直接走到凤栖梧面前，冲着她拱手行礼，在景子初身旁坐下。 凤九离问道：“我哥哥呢？” 封染抿了口茶，很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针灸治腿，本就十分耗费心神，凤离墨又缠绵病榻多时，身子自然不比从前，尤其是近日，他的腿渐渐有了知觉，时常疼得难以入眠，身子更是消瘦下来。 照这种情形，只怕他们还得在苍梧国多待些时日，至少得等凤离墨的腿好些了再离开。 容惜小声提醒道：“小姐，小皇孙到喂奶的时间了。” 凤九离颔首，刚站起身，景子初道：“可要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就在偏殿。” 景子初不仅是苍梧的女婿，还是北枭的太子，他自然不好离席。 凤九离抱着小家伙去了偏殿，凤栖梧让婉之姑姑也跟着去。 凤无心凑到了景子初身边，把玩着那些人送给凤九离的东西，很是嫌弃。 第639章睚眦必报 第639章 睚眦必报 “就这点破烂货，也好意思拿出手？” 景子初斜睨着他，对这个大舅子越看越不顺眼。 抿了口酒，景子初语气淡淡道：“大哥说这是破烂货，想来是见过更好的宝贝了。” 凤无心轻哼一声，“那可不是？小爷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比这稀奇百倍的东西多着呢。” 封染也在一旁附和，“确实，无心太子别院里就藏着一库房的宝贝。” 凤无心倒是没想到封染这个小古板竟然会向着他说话，顿时骄傲了不少，“那都是小意思。” 景子初颔首，笑眯眯的像只狐狸，“说来，大哥还欠我们新婚之礼呢，既然大哥有那么多宝贝，也不介意拿几件出来让我长长世面吧？” 封染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无心太子的宝贝那么多，几件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毕竟是给亲妹妹的贺礼，怎么说也得拿一半出来，要不然都对不起无心太子跟公主之间的深情厚谊。” 凤无心总算品出点什么了，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二人，呵呵一笑。 “联起手来坑我宝贝？” 景子初冲着他举杯，姿态优雅，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都是一家人，大哥说坑就有点见外了。” 凤无心气得磨牙，这黑心肝的，摆明了就是报复他之前说要给凤九离找男宠的事。 对付不了凤栖梧，就来挤兑他了。 哼哧一声，凤无心道：“那些宝贝本来就是我给妹妹准备的，现在添了个小外甥，不过……没你的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景子初也不恼，从容笑道：“夫妻本是一体，九离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东西。” 凤无心拍桌瞪他，这狗男人实在太讨人厌了！ 凤栖梧咳嗽一声，不悦道：“无心，你做什么？” 凤无心正想控诉表里不一的景子初，谁知他先他一步开口道：“岳母大人，没事的。可能是无心大哥对我有所不满，我既然娶了九离，也该承受无心大哥的怒火的。” 话说得没毛病，可语气里偏偏带着几分委屈。 凤栖梧一开始是对突然冒出来的女婿不满，但是对景子初，她还是颇为欣赏。凤九离始终要嫁人，选择景子初也没什么不好，既然认定了他，凤栖梧自然也将他当成自己半个儿子看待。 这会见自己的儿子“欺负”了人家，凤栖梧顿时也不高兴了。 “凤无心，你皮痒了是不是？” 凤无心嘴角一抽，以免凤栖梧继续念叨，赶紧捂着耳朵溜了。 凤无心逃窜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景子初一眼。 这个老狐狸，给我等着！ 却说凤九离抱着孩子去了偏殿，小家伙突然吐了奶，容惜便回了临风殿取衣裳，留着婉之姑姑在外殿陪着她。 小家伙吃饱喝足，躺在床上蹬着脚丫子，身上的衣裳脏了，便被凤九离脱了下来，穿着红肚兜，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 凤九离嘴角溢出温柔的笑，轻轻捏着他的脸颊。 小家伙咯咯地笑着，伸手去要去抓她的头发。 “乖，别乱动。” 打了他的屁股一下，凤九离扯过一旁的小被子给他盖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凤九离警惕地回过头，便看见一抹身影出现在殿内，婉之姑姑则晕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凤九离脸色大变，再看来人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伸手挑开了珠帘，修长的手指，泛着莹润的光泽，那张脸呈现在凤九离面前，嘴角噙着笑，双眸似深邃的幽潭，带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景行！” 凤九离惊得后退一步，挡住了身后的孩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她万万没想到，景行竟然有本事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宫，也没想到，她都还没去找他呢，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景行眨了眨星眸，嗓音低沉含笑，“皇嫂看见我，很意外啊。”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许是刚才喂了奶，衣裳都没系好，露出了藕粉色的肚兜，那诱人的风光，莫名地让他呼吸一窒。 景行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耳尖微红，脸颊都有些火热。 凤九离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妥，连忙拢紧衣领，怒目而视。 “你来做什么？怎么？还想再拿我的孩子威胁我吗？” 到底是七杀堂堂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景行很快就调整了状态，依旧是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皇嫂这话就让人伤心了，我那么疼爱晏儿，怎么会伤害他？” 凤九离冷笑，“别装了，从前只怪我瞎了眼，竟然没识破你的身份。” 景行扯了扯嘴角，“是呢，皇嫂只顾着与太子皇兄浓情蜜意，自然是察觉不到我的狼子野心。” 他的话充满了嘲讽，可细品之下，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凤九离讥讽道：“我只是好奇，你好好当你的七杀堂堂主，好好当你的九皇子，这番折腾，又是为的什么？皇位么？” 景行面色平静，心里却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曾经姜月也曾问过他这样的话，那时候的他，只是想除去星弋他们几个叛徒，对付凤九离，以报当日偃月山庄之仇。甚至不惜给景阳通风报信，陷凤九离于危险之境。又派出杀手，自己则充当英雄救了凤九离的性命。 明里暗里，他都在跟凤九离过不去，但是曾经只是觉得好玩，只是为了报复，到现在，景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薄唇一勾，他很是嚣张道：“那九五之尊，谁喜欢谁拿去！当个皇帝累死累活，周围还有一堆豺狼虎豹，又是什么稀罕东西？” 凤九离双眸微眯，正是觉得景行对皇位无感，所以她才怀疑他的目的。 若是景行真想争夺皇位，以他的本事，或许会成为景子初的劲敌。 但是他从来没有对皇位表现出半点兴趣，也是如此，景逸跟景芝他们才会容许他的存在。 “所以呢？景堂主就是为了报当初之仇吗？” 星弋说景行睚眦必报，凤九离总算信了。 第640章无耻至极 第640章 无耻至极 追杀了星弋他们两年，现在还不死不休地追到了苍梧国，果然是锲而不舍。 “是啊。”景行承认得十分干脆，“难不成我跑到苍梧来，跟你们叙旧的吗？” 凤九离冷笑，“上次是我大意，你以为这次还能得手吗？” 景行勾唇一笑，“试试？” 话音未落，那抹白影忽然消失在原地，只看得见一个残影，他人已经到了跟前。 凤九离不退反进，朝着他的脖子袭去，景行轻轻松松躲过，两人你来我往，打作一团。 凤九离不是他的对手，景行像是故意逗着她一样，左躲右闪，可手下的力道一点也没收敛。 凤九离恼怒不已，趁着他抓住了自己手腕，索性抬脚一踹，朝着他脐下三寸之地。 景行没想到她如此无耻，堪堪躲过，可大腿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脚。 看着白衣服上的印子，景行的脸黑如锅底。 “凤九离！你还是不是女人？”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凤九离哼了一声。 “我不是，你是？” “无耻！” “彼此彼此！” 景行恨不得把她掐死，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手捏着她的脖子，脆弱得仿佛一拧就断。 凤九离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刺向他的肩膀。 因景行的动作，力道卸了几分，可景行还是为她所伤。 “妹妹！你好了没！” 凤无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乎顾及凤九离在里面喂奶，并没有进来。 景行放开了凤九离，瞥了一眼肩膀上的血迹，捏着她的下巴，声音阴冷。 “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凤九离还想动手，景行直接夺过了她手里的簪子，逃之夭夭。 “景行！” 凤九离怒喊一声，实在不甘心看着他就这样从她眼前跑了。 凤无心听到她的声音，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冲了进来。看见婉之姑姑晕倒在地，又看见凤九离跌坐在床边，咳嗽不停。 “妹妹！”凤无心也顾不得婉之姑姑，冲到了凤九离面前，见她脖子上的青紫，脸色十分难看。 “没事吧？是景行来了？” 凤无心扶着她起来，凤九离急切道：“快去看看婉之姑姑。” 凤无心查探了一番，松了口气，道：“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凤九离捏着自己的喉咙，疼得厉害。 “景行怎么混进来的？”凤无心面色阴沉。 “若没人带着他，他如何混进皇宫？”凤九离道：“哥哥，你马上派人封锁皇宫，这次他自己送上门来，不能让他跑了。” 凤无心点头，正巧容惜回来了，凤无心便安心出去了。 “小姐，发生何事了？” 容惜也是吓了一跳，她就出去了一会，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凤九离一边帮景晏把衣服换上，一边与她说了方才的事。 容惜咬着牙，“那个人就是疯子！一次不中，他还会再来的，以后小姐身边必须有人时时护着。” 凤九离面色平静，她当然知道他还会来，可偏偏，凤九离就盼着他来。 景行若是不出现，他们又怎么能找到他？ 景子初他们听说景行跟凤九离交手了，立马撇下了宴席来到偏殿。 凤九离已经收拾妥当，脖子上的痕迹也遮住了，不让他们担心。 凤无心以抓捕刺客为名，封锁了皇宫，搞得那些大臣人心惶惶。 景明珠也明显有些不安，站在荣城公主身后，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偏殿，暗暗期待着是不是凤九离已经死了。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凤九离安然无恙地出现，与凤栖梧一起，向诸位大臣解释了今晚之事，让那些人内心的不满也都消散了，反而赞叹凤九离进退有度，处理事情滴水不漏，有大家之范。 景明珠忐忑得不行，凤九离没事，那就说明有事的是景行。 她就不该冒险把他带进宫，一个不好，可是要连累她的！ 现在她只希望景行能聪明点，在被人找到之前赶紧混出宫去。 她不怕死，但是大仇未报，她怎能死？ 所有人都在接受了盘查之后，才得以出宫。 景明珠随着荣城公主走出了皇宫，回头看了那巍峨壮丽的皇宫一眼，咬咬牙，转身上了马车。 临风殿内，凤九离哄睡了儿子，凤无心跟景子初他们才回来。 “怎么样了？” 景子初道：“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人。” “他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凤无心很是烦躁，景行就跟泥鳅一样，根本抓不到。 “不用找了。”凤九离道，“既然他敢来皇宫，想必有人接应。” “可是今晚来参加宴席的人都盘查过了，并无发现异样。” 景子初忽然道：“他是第一次来苍梧国，是如何找到人带他进宫的？” 凤九离眸光微闪，“你说得对，说不定这跟他藏身的地方有关。” 凤无心拧眉，“可是凤城这么大，又该怎么找？” 既然知道景行可能藏身于皇亲朝臣府中，尤其是今夜进宫的人，这样范围又小了一些。 事不宜迟，凤无心刚喘口气，又得出去安排人手挨个彻查。 殿内除了呼呼大睡的小宝宝，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凤九离恼恨道：“他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逃了。” 景子初抱着她坐在床上，伸手欲解开她的衣领，凤九离下意识地拢紧。 “放开。”平静的声音透着几分威胁。 凤九离有些心虚，故意道：“你儿子还在这呢，我们还是……” 景子初呵了一声，拍开她的手，看着她脖子上的印子，眸中瞬间涌动着浓浓的黑雾。 凤九离瞧着他阴沉的脸色，唯恐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连忙道：“我没事的，不过就是看着可怕。我也没吃亏，我还扎了他一口子呢。” 景子初轻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九离，我很自责。我说过永远保护你，可是每次都让你受伤，我感觉自己很没用。” 凤九离笑容微凝，稍稍推开了他，故作凶狠道：“谁说你没用了？在我心里，景子初最厉害了！” 第641章亲如家人 第641章 亲如家人 景子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嘴角溢出浅浅的笑，可眸中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凤九离还是有些不放心，捏着他的脸道：“你不许瞒着我去对付景行！那个疯子阴险得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儿子怎么办？” 景子初低笑，“好，答应你。” 凤九离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他好几遍，景子初嘴上应着好，帮她抹了膏药，看着她睡下了，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卫风就在殿外，瞧见景子初脸上遍布的寒霜，神色微凛。 “卫风，”清磁的声音在这夜里听着甚是冰冷，“以玄月门的名义发布追杀令，我要七杀堂片甲不留！” 卫风并不意外，拱手称是。 景子初望着暗沉的天际，折断了景行的羽翼，他倒要看看，景行还如何张狂？ 星弋从暗处走出来，“去七杀堂，算我一份。” 南野也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还有我还有我，我早就看七杀堂不顺眼了，索性直接一锅端了！” 景子初没有反对，“九离那边，必须瞒着。” 星弋点头，“这个我有办法。” 凤九离还不知道这些人暗中打的主意，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脖子上的印记稍微淡了一些，但是以防凤栖梧担心，凤九离还用脂粉遮了遮，穿着一件高领衣裳，倒是看不太出来了。 景子初昨夜睡得迟，这会还在睡，结果被自家儿子一脚蹬醒了。 睁开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景子初脸色臭得可以。 偏偏那小家伙还不自知，伸手就要去抓他的头发。 景子初掐了他脸上的软肉一把，大概是觉得手感还不错，又掐了一下。 小肉肉很是不高兴，挥动着手想把他拍开，景子初上瘾了，一把把他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腰上，靠着曲起的右腿上。 “醒啦？”凤九离回过头，就看见那父子俩闹个不停，“你要不要再睡会？我答应了目光陪她用早膳，等会就去凤鸾宫。” 景子初轻哼一声，“那我呢？” 凤九离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了唇印，又蹭了蹭儿子的脸蛋，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乖，等我回来，我们去泛舟垂钓，无心哥哥说，皇宫内有一处好大的莲池，可惜还早了些，不然还能去摘莲子。” 景子初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自己腰间一热，那臭小子撒了泡尿，见亲爹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脸无辜地咬着小拳头。 凤九离看着他腰间那一滩痕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趁着景子初“六亲不认”前，赶紧把儿子抱起来。 景子初委屈得不行，“九离，明明受伤的是我，你怎么反而去照顾他了？” 凤九离正手脚麻利地帮小家伙换衣服，听着他不满的话，嫌弃道：“不就是一泡尿嘛，这有什么？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我带小肉肉去凤鸾宫。” 看着那母子二人直接把他丢下了，景子初郁闷地蒙过被子。 凤鸾宫内，凤栖梧已经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怕凤九离不喜欢苍梧国的口味，特地找来了南越跟北枭的厨子。 今日难得不早朝，凤栖梧打算跟凤九离好好享受一下母女时光。 婉之姑姑带着他们母子二人进来，凤栖梧笑着接过了小肉肉。 “我的乖孙，昨晚睡得可好啊？” 小肉肉不会说话，咿呀咿呀地挥舞着小拳头，萌得凤栖梧忍不住亲了几口。 婉之姑姑笑道：“陛下，先用早膳吧。” 凤栖梧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多准备了一些，你想吃什么，就跟婉之说。” “母皇有心了，我不挑食的。” 凤栖梧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陛下。” 一名宫人接着凤离墨来了，凤九离看见他时还颇为意外。 “哥哥怎么来了？”凤九离接替那个宫人，推着凤离墨进来。 “是我让人请凤公子来的。”凤栖梧道。 凤离墨坐在轮椅上，不好行礼，只是颔首，态度恭敬，“参见陛下。” 凤栖梧把孩子交给婉之，走上前握住了凤离墨的手，温和道：“孩子，你不必跟我见外，你救了九离的性命，还抚养她长大，我真的很感激。” 她没有说什么报答的话，她知道，凤离墨对凤九离的爱护不比他们这些亲人少，甚至在他们缺失的日子里，凤离墨是将凤九离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的，若说报答，才是对他的侮辱。 凤离墨抿唇一笑，“陛下言重了，九离也是我的妹妹，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凤栖梧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眶微红，“是，应该的。孩子，以后这苍梧国也是你的家，你在我心里，跟无心还有九离都是一样的。” 凤离墨脸上挂着淡笑，对他来说，凤九离所在之处，便是他的家。 三人一同用早膳，凤离墨话少，而凤栖梧又太过热情，有凤九离从中调和，倒是十分和谐。 但是凤无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听说凤栖梧他们一同吃了早膳，突然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诶，你说，我跟凤离墨，到底谁是我母皇亲生的？” 凤无心嘴里叼着根草，讯问对面的景子初。 两人坐在画舫上，正等着凤九离他们来。 景子初一大早上被撒了泡尿，心情一点都不美丽，轻哼一声，没搭理他。 凤无心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听说，你打算去捣了景行那王八蛋的老窝？” 景子初斜睨着他，“然后呢？” 凤无心挺了挺胸脯，“这就是你不讲义气了，这种事怎么能不叫我？拿我的无生门当摆设吗？” 景子初淡淡道：“我不想让九离知道。” 让凤无心参与？就他这不靠谱的性子，肯定会说漏嘴的！ 凤无心啧啧嘴，“你不想让她知道，不就是怕她担心嘛，既然如此，我们就得想办法一击即中。有了无生门的帮助，还怕拿不下七杀堂吗？” 景子初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第642章容卿画像 第642章 容卿画像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凤九离推着凤离墨过来，凤无心立马消了声，跳下画舫，挤开了凤九离，推着凤离墨从斜板上上去。 景子初撑着伞牵着她走上来，“来时怎么不撑伞？” “天也不热，没事。” 凤九离就这样被他扯开了话题，瞧见了眼前这片荷塘，十分惊喜。 “皇宫内竟然还有这般大的荷塘呢。”都快比得上凤无心的别院了。 凤无心得意道：“这荷塘大着呢，还养了不少名贵的锦鲤，若是运气好，还能钓上来一两条。” 凤九离对钓鱼不感兴趣，不过能坐在画舫穿过荷田，赏一赏美景也是不错的。 星弋带着闻人晏他们过来，凤九离还颇为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闻人晏自从来了凤城，便一直忙着偃月山庄的生意，凤九离请他们进宫，都被闻人晏拒绝，倒是没想到今日会看到他。 盛惊羽兴冲冲地跑上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荷花，很是高兴。 “爹爹，看，荷花。” 凤九离让容惜看着盛惊羽，闻人晏道：“过两日便要回南越了，今日特地带惊羽来跟你们辞行。” 凤九离愣了一下，“这么快？” “这趟也出来挺久了，山庄内还积了不少事务等着我回去处理。” 凤九离颔首，也能理解，闻人晏一个人要管理那么大的山庄，这次随他们前来苍梧，本就是耽误了时间。 只是想到一事，凤九离便有些迟疑。 “这次你也算受我们所累，得罪了七杀堂，此行你们回程，若是七杀堂……” 星弋道：“主子，这也是我想与你说的事。闻人庄主救了我们，我与南野打算护送闻人庄主回去。” “这样也行，有你们陪同，我也放心一些。” 景子初与星弋对视一眼，见就这样把凤九离糊弄过去了，也放心了一些。 一行人一下午都在画舫上游玩，凤无心跟景子初还有凤离墨杠上了，非得比赛谁钓的鱼多。云书带着盛惊羽摘荷花荷叶，打算做荷花酥跟荷叶鸡。直到天色渐暗，众人才满载而归地离去。 今日云书亲自下厨，准备了荷花宴，荷叶鸡，荷叶饭，荷花羹，荷花酥，荷叶蒸鱼，荷叶酿肉……算不上多么隆重，但十分丰盛，且味道可口。没有身份之分，众人围在一起，热闹的气氛，连凤离墨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酒席散后，几人先后告辞，等闻人晏他们离开了，凤栖梧才道：“九离，过几日便是你父亲的生辰，陪我去看看他吧。” 凤九离点头，“可要提前准备什么？” 凤栖梧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都不必，你去看他，便是他最高兴的事了。” 想起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凤九离心中有些酸涩。 “母皇，你可有父亲的画像？” 景子初在隔壁浴房沐浴之后才回来，凤栖梧已经离开了，只有凤九离坐在桌子前，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画像。 画中是一名儒雅男子，样貌出众，一袭青衣，墨发垂至腰前，而他盘坐在桌案前，正执笔作画，眉目之间与凤无心有几分相似，少了凤无心的风流，多了些许清雅出尘。 景子初从后面抱住她，“这位便是岳丈？” 凤九离的手抚过他的眉眼，“跟哥哥很像，对不对？” 景子初笑了笑，放开她，忽然冲着画像辑礼，“岳丈在上，受小婿一拜。” 凤九离原本有些伤感，这会却被他逗乐了。 “我父亲还没承认你呢，你就迫不及待地叫岳丈了。” 景子初眼角一挑，颇为得意道：“岳母大人承认我就成了，我想岳父大人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凤九离轻叹一声，“虽然母皇很少提起父亲，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忘不了他。” 景子初一把把她横腰抱起，放在床榻上。 “生离死别，本就是最无奈的事。人死不能复生，但生人还在。岳母忘不了便忘不了，用情至深，哪有那么容易忘记？我们这些小辈能做的，便是多陪着她，让她知晓，她并非孤身一人。” 凤九离捏着他的脸，“太子爷这么会说话呢？” 景子初凑过去作势便要吻她，被凤九离躲了过去。 他轻笑一声，声音沙哑道：“夫人，难得今日那个臭小子不在，你我为何要浪费这大好春宵？倒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为岳母再添几个小外孙，才是更让她高兴的事。” 几声嘤咛悉数被吞没，帘帐落下，一夜春宵。 一边恩爱缠绵，一边水深火热。 景明珠十分不安地坐在离景行几米远的凳子上，几次偷偷朝他投去目光。 昨夜宫宴上，景明珠已经景行估计完了，谁知他竟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皇宫，只是身上似乎受了伤，景明珠这样瞧着，又不觉得他有何异样。 能在皇宫来去自如，景行在景明珠心里的神秘程度又高了一层。 “景……景公子……”景明珠忍不住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你见到凤九离了？” 景行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嘲讽，“怎么？明珠郡主担心我连累你吗？” 景明珠连忙摆手，“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若是有明珠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景公子尽管开口。” “你只需要留意皇宫的动向，届时告诉我即可。” 景明珠咬着下唇，迟疑道：“我能不能问景公子，你与凤九离……有何仇怨？” 景行的底细，一直是景明珠最担心的地方。 她不知他是何人，与他合作，总让景明珠有些不安。 景行低低一笑，语气幽冷，“明珠郡主听过一句话没有？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景明珠吓得站起身，“我知道了！我……我不会乱说的。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看着景明珠背影仓惶地跑出去，姜月冷笑一声，“景阳太过自大，他的女儿也不够聪明。主子，跟景明珠合作，真能有机会动手吗？” “谁让她是荣城公主的外孙女，她的身份，便是最好的掩饰。” 第643章进献熏香 第643章 进献熏香 只有景明珠能帮他接近皇室，不同于在北漠，如今凤九离住在皇宫，身边有一大群人围着，别说动手了，他想接近她都十分困难。 两日后，闻人晏携盛惊羽向他们辞行，星弋与南野护送他们回去。临行前，盛惊羽抱着小家伙不撒手，那依依不舍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把他也带回偃月山庄。 送走了他们，凤九离与景子初回了皇宫，不巧正好碰见了荣城公主。 荣城公主也正准备进宫，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腰部一圈圈肥肉，实在是有碍观瞻。那张老脸上涂脂抹粉，已经上了年纪，却偏偏喜欢小姑娘用的粉色。 能生出凤灵妍跟凤灵兮那样的绝色，荣城公主自然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只是她又要装嫩，又要彰显自己皇室的尊贵身份，头上插满了各种金钗银饰，恨不得把家当都挂在身上。 一看见凤九离，荣城公主那白眼一翻，端着长辈的架子，阴阳怪气道：“九离啊，虽说你是在乡野长大，不懂皇室规矩，但是见了长辈，总也该知道问候一声吧，真不知道你的养父母是怎么教的！” 景子初眸色一冷，正欲怼回去，凤九离拉住了他的手，扯了扯嘴角，故作惊讶道：“哦，原来是姨母呢，方才没瞧清楚，我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市井泼妇，正打算让侍卫轰走呢。” 荣城公主脸上的肥肉一抖，怒目而视，“小贱蹄子！你骂谁呢？” 凤九离冷冷一笑，这老女人莫不是真以为她好拿捏？ “荣城公主，这可是在皇宫门口，你这话若是传到我母皇面前，你觉得，她是向着你还是我向着我？” 周围那些侍卫虽然仍然坚守在原地，但目光时不时地往这边瞟。 荣城气得脸色都扭曲了，这还用说吗？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凤栖梧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眼里哪还有她这个大姐？ 可是荣城就是看凤九离不顺眼，她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挡了自己的富贵。 早知道她的身份，荣城定然会赶在凤无心找到她之前弄死她，就像以前凤灵兮弄死的那些疑似凤栖梧女儿的人。 冷哼一声，荣城到底没有失去理智，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凤九离对着干，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一个人，有千百种办法。 凤九离脸上的讥笑渐渐消失，盯着她的背影，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走吧。” 景子初反握住她的手，瞥了一眼荣城，面色不虞。 当着他的面，便敢如此辱骂凤九离，可见她心存怨恨，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对凤九离不利的事？ 荣城公主这次进宫，是听说凤栖梧要去皇陵祭拜，便想为凤灵兮跟凤灵妍求个恩典，葬入凤氏皇陵。 凤栖梧没办法，只能同意为凤灵兮立衣冠冢，至于凤灵妍，她已经嫁到了北枭，是不能入凤氏皇陵的。 这个结果，荣城公主是不太满意的，可是看凤栖梧那不悦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果，索性便放弃了。 她的所有荣耀，都是凤栖梧给的，荣城公主也知道不能得罪她。 “陛下。”荣城公主取出了一个锦盒，讨好道：“这是从南越那边得来的安神香，功效甚佳，有了它，陛下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凤栖梧从前夜夜不得安眠，太医院调制的香都没太大用处，倒是荣城公主进献的熏香，十分助眠，凤栖梧倒是常用。 只是现在凤九离也回来了，凤栖梧了却了一大心病，如今又有封染在为她调理身子，倒不会失眠多梦。不过荣城的一片心意，凤栖梧也不会拒绝。 “多谢皇姐了，婉之，收起来吧。” 荣城公主前脚刚走，后脚凤九离他们跟封染便一同走了进来。 “母皇……”凤九离甜甜地喊了她一声，依偎在凤栖梧身旁，她的亲近让凤栖梧笑得十分开心。 “怎么流汗了？外头天这么热，可别中暑了。” 凤九离享受着凤栖梧给她擦汗，仿佛看见了三姨娘，嘴角的笑都深了几分。 “母皇，刚才荣城公主来做什么？” 凤栖梧嗔怪道：“你该唤她一声姨母……她来这，是想为灵兮跟灵妍求个恩典，葬入皇家陵园。” 凤九离蹙眉，“凤灵兮便算了，凤灵妍已经嫁去了北枭，而且还差点坏了北枭跟苍梧的邦交，母皇不会答应了吧？” “那倒没有。只是灵兮这孩子，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虽说她有错，但是母皇也不忍心让她孤魂无依。”凤栖梧想到了凤九离，有些迟疑道：“九离，你不会怪母皇擅作主张吧？” 凤九离笑嘻嘻的，“不会不会，灵兮怎么也算是我表姐，虽然我跟她旧怨不浅，但是人死如灯灭，我也不会抓着过去不放。” 凤栖梧这才展露笑颜，拍拍她的手。 瞥见了一旁的锦盒，凤九离忍不住好奇打开来看，“母皇，这是什么？” 婉之道：“这是荣城公主送来的熏香。她的一位侍君，家中是开香料铺的，每次荣城公主得了上好的熏香，都会送进皇宫。” 凤九离轻哼，她会那么好心？ 只是仔细瞧了瞧，凤九离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封染看着那熏香，眸光微凛。 见凤九离正欲低头去闻，封染抓住了她的手腕，吓了她一跳。 “怎……怎么了？” 景子初眸光微闪，“这熏香有问题？” 封染用手帕包着，拿起一截，端详了一番，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半分。 “没什么，只是这般上好的香料，已经很少见了。” 他朝凤九离看了一眼，凤九离心里一咯噔，扭头看见凤栖梧一脸疑惑的表情，挽住她的手臂，撒娇道：“母皇，我喜欢这个熏香，可以送给我吗？” 别说她要这熏香了，就是要这皇位，凤栖梧都笑呵呵地让给她。 封染是来给凤栖梧针灸的，他们便在外面等着，凤九离盯着那锦盒，面色有些凝重。 等到封染出来，他们与凤栖梧告退，才回了临风殿。 第644章蓄谋已久 第644章 蓄谋已久 命人去把凤无心请过来，凤九离直接问道：“是不是这香有问题？” 封染看着那熏香，扯了扯嘴角，“我还疑惑，你母皇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是这香的问题。” 凤九离脸色微变，“你是说，我母皇所中的毒，与这熏香有关？” 封染颔首，“这熏香内，藏着一种剧毒的乌子草，这毒草出自南疆，十分罕见，晒干后磨成粉，呈紫色无味。陛下的饮食都有专人试菜，并无问题，我也曾怀疑过是否是她的贴身之物被人动了手脚。只是之前，我检查这熏香的时候，已是呈燃尽的粉末状，故而没有怀疑。” 凤九离差点把那个锦盒给摔了，脸色十分难看。 “所以，是荣城那个老女人给我母皇下毒？” 凤无心一进来，就听见了凤九离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凝。 “发生何事了？” 凤九离将封染的发现与他说了，道：“母皇是从何时开始中毒的？” 凤无心捏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难看。 封染道：“陛下体内的毒，至少也有十年之久，此毒十分隐秘，而且藏在熏香内，不易察觉，等到最后毒性入骨，太医也只会以为陛下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身体亏空。” 凤无心冷着脸道：“我只记得，当年的事情之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只是那时候我还小，也意识不到什么。后来是小九发现了她并非是劳累过度，而是中了毒。” 小九也只能探查出她是中了毒，但具体是什么毒，岁如何解毒，小九也一概不知。后来也是打听到封染，凤无心才会去风华谷。 景子初道，“岳母就一直没有怀疑吗？” 凤无心扯了扯嘴角，“她将荣城当亲姐一般，怎么会怀疑她会对她下毒？” 那安神香，凤鸾宫每日都要燃，若非有封染在，只怕凤栖梧早就没命了。 “这么多年，荣城一直很安分，若非如此，我岂能容她们母女如此嚣张？没想到她竟然早就暗中下了黑手。” 之前封染进宫为凤栖梧治病，却遭到了黑衣人刺杀，想来，便是荣城的手笔了。 “这件事，要怎么告诉母皇？”凤九离问。 景子初道：“岳母对她从未怀疑过，并且将她当成亲姐姐一样，只怕很难让她相信。就算岳母信了，荣城大可以不知情为借口，逃避罪名。” 封染颔首，“乌子草十分罕见，她若是否认，也确实没有办法一口咬定她是故意毒害陛下。” 凤九离眸光微闪，“所以，得想一个完全的法子，让她自己主动承认。” 三日后，皇家仪仗从皇宫出发，往凤城西南边的万州山而去。 女皇出巡，阵仗不可谓不大，不少百姓想一睹公主真颜，将长街围得水泄不通，还是宋祁亲自带着侍卫清路，才勉强通过。这番折腾下来，到了皇陵已是黄昏之际。 凤离墨腿脚不便，此行便没有跟随，十一他们在宫中陪着他，倒是小六他们跟着，一路上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景明珠坐在轿子内，目光时不时地往后望，手中绞着帕子，似乎有些不安。 坐在她对面的凤宜珊瞥了她一眼，轻哼道：“你在看什么呢？” 景明珠像是被她吓了一跳一样，睫毛轻轻一颤，神色有些发虚。 “没……没什么，只是第一次来皇陵，有些好奇罢了。” 而实际上，景明珠担心的，是景行跟姜月。 此行来皇陵，他们二人也混在了队伍之中，景明珠不知道他们在何处，又担心他们被人发现。 凤宜珊撇了撇嘴，对这个便宜表妹很是不喜。 皇陵有专人看守，旁边还建了行宫，专门供皇室落脚歇息。宋祁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所有的殿室清扫干净，侍女也全都配齐，侍卫将这皇陵围了里外三圈，守卫十分严密。 山路颠簸，凤栖梧有些头晕，凤九离扶着她回房休息，一出来就看见了荣城公主。 凤九离把人一拦，“姨母，我母皇刚刚睡下，姨母想探望她，还是明日再来吧。” 荣城眉毛一拧，“我特地为陛下准备了参汤，再不喝就凉了。” 凤九离接过，“母皇喝不了，还是我来代她喝吧，姨母不介意吧？” 荣城瞪着她，似乎是想发火，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还是忍下了，气呼呼地甩袖离去。 盯着她的背影，凤九离脸上的笑渐渐隐去，转身对一旁的婉之姑姑道：“姑姑，若是日后她再送东西来，你通通收下，拿到我那里去。” 婉之虽是凤栖梧身边的老人儿，但是也只是个奴婢，她虽然看荣城不顺眼，但是也不能向凤栖梧告状，如今凤九离这番举动，婉之正求之不得呢。 荣城回去之后，砸了好几个杯子，近身伺候的宫人都遭殃了，最后还是景明珠将她们支了出去。 “外祖母何故如此生气？” 荣城咬牙切齿，“还不是那个凤九离！山鸡变凤凰，现在敢在我面前摆谱了，等日后她当了女皇，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荣城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凤灵兮在的时候。现在凤灵兮被景子初跟凤九离杀死了，凤九离还一跃成了凤栖梧的亲生女儿，动也动不得，荣城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呢。 景明珠眸光微闪，坐在她跟前，轻轻为她揉捏着。 “外祖母，别生气了，再怎么说，凤九离也唤你一声姨母，虽然母亲跟灵兮姨母不在了，但是您仍是凤氏长公主，凤九离也不得不尊你敬你。” 景明珠故意提起凤灵兮她们，果真踩到了荣城的痛脚。 “那个小贱人，只怕她巴不得我死呢！”荣城一脸怒火，心里却有些焦急。 若非凤九离登基了，还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还有她两个女儿的仇，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荣城脸上出现了一抹深思，景明珠没有继续多言。 荣城虽然贪婪好色，但她也不蠢，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她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第645章死不见尸 第645章 死不见尸 翌日一早，荣城为凤灵兮立了衣冠冢，看着昔日鲜活的女儿如今被刻在冷冰冰的牌位上，荣城公主悲从心来，对景子初与凤九离的恨又深了一层。 荣城正打算去找凤栖梧，却看见婉之悄悄地把一盒熏香交给容惜，两人神神秘秘的，而且那盒子，乍一看还有些眼熟。 景明珠讶异道：“外祖母，那不是你送给陛下的熏香吗？” 荣城公主脸色微变，拉着她躲到了一旁。 便听婉之姑姑道：“容惜姑娘，这是我从陛下房中取的。陛下这些年，一直在用荣城公主送的熏香，奴婢早就怀疑有问题了。” “姑姑放心，我这就拿去给公主跟封大人瞧瞧。” “若是真查出有什么问题，奴婢一定禀明陛下，绝不会轻饶了凶手！” 容惜抱着那锦盒远去，婉之也回了殿内，而外面，荣城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软。 景明珠不明所以，“外祖母，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荣城公主却是吓坏了，抓着她的手，拉着她赶紧离开，却没有发现，在拐角处，容惜去而复返，盯着她们仓惶的背影，冷冷一笑。 回到屋内，赶走了景明珠，荣城公主来回踱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慌得厉害。 那熏香内的毒不易察觉，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这会儿就被发现了？ 荣城已经能预想到，若是封染真的查出了里面的乌子草，那她就完了！ 外面传来了一道轻缓的敲门声，荣城公主拉开了门，待看见那抹身影时，眸色骤然一亮，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来人是一名婆子，身上穿着朴素的衣裳，看着就像是个干粗活的老妇。只是见她眉眼冷厉，面容阴冷刻薄，一双手泛着不太正常的青黑，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这婆子名唤映青，十几年前被荣城所救，从此便留在长公主府。荣城对她所知甚少，只知道她是南疆人，来苍梧国是为了寻人，至于那乌子草，正是她给她的。 荣城急切道：“映婆婆，那熏香好像被人发现了，现在该怎么办？” 映青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冷笑，面色冷漠，一板一眼道：“长公主，我早跟你说过，这乌子草虽然十分罕见，寻常太医未必认得。但若是碰上了行家，只怕也瞒不过去。” 荣城满头大汗，“那个封染好像真的有几分本事，这段时间凤栖梧的身体越来越好，我本以为她体内的毒解了，便又送去了熏香，谁知道便让他们瞧出了不对劲。要是让凤栖梧知道了，她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若是凤栖梧是个心软之人，便不可能在这皇位稳坐多年。 对于不触及苍梧江山，不触及社稷安稳，凤栖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涉及毒害女皇，别说凤栖梧了，只怕朝野上下都饶不了她。 映青看着她如跳梁小丑一样，很是不屑。 这么多年了，荣城还是这么蠢，也难怪再怎么也比不过凤栖梧。 想到凤栖梧，映青眸中划过一道厉色。 若非她是女皇，她若是蓦然暴毙，会带来不少麻烦，映青定然不会选择用这种温吞的法子。 但是现在，怕是她想躲都躲不了了。 荣城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一旦她被揭穿，定然会拉她下水。 映青道：“既然如此，长公主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先解决了凤栖梧？” 荣城脸色发白，“杀……杀了凤栖梧？” 她并不想要凤栖梧的命，只是想控制住她，所以才会用乌子草。 凤栖梧一死，凤无心或者凤九离当皇帝，对她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现在，好像由不得她选择了。 “长公主想清楚，凤栖梧不死，你就得死。”映青冷冷道：“还有她那一双儿女，听说她女儿还是害死你两个女儿的凶手，长公主能咽的下这口气？” 荣城公主心思一动，“那我该怎么做？” 皇陵内，凤栖梧带着凤九离来祭拜容卿，凤栖梧为二人准备了棺椁，准备生同眠死同穴，而现在，那棺椁之内，只有容卿生前的衣裳与佩箫。 凤九离惊诧不已，“父君的尸体呢？” 凤栖梧抚着棺椁，目光凄楚。 “当年叛军攻进皇宫，他为了保护我们，带着侍卫前去御敌，最终被万箭穿心而死。皇宫到处都是尸体，我却找不到他。” 那一场仗，是苍梧史书上浓墨淡抹的一笔，手足相残，血流成河，母子失散，夫妻生死两别。 国难当头，凤栖梧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儿女情长，她送走了两个孩子，带着暗卫杀出了重围，护城军及时赶到，宫门大开，直到第二天天明，这场仗才落幕。 然而满地的尸体，她已经难以分辨心爱之人。凤栖梧发疯了一样，命人一具具地盘查，始终一无所获。 不少尸体顺着护城河流出，也有不少尸体已经被践踏成肉泥，凤栖梧难以想象，她的容卿生前遭受了什么，最终也只能立一个衣冠冢，旁边为自己留个位置。 凤九离皱着眉头，忍不住道：“母皇，你就没怀疑过，也许父君没死吗？” 凤栖梧一顿，苦笑道：“怎么没想过？找不到他的尸体，我也曾想，他或许还没死。可是我派人找遍了整个凤城，都找不到他。再说了，他若是没死，为何不回来找我？” 那段时日对凤栖梧来说是最难熬的，她苦苦抓住那一点点微茫的希望，四处寻找夫君与女儿，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心里的郁结越来越大。女皇无心朝政，朝野上下接连上谏，逼迫她放弃寻人，凤栖梧不得已，只能以此收场。 凤九离看着那棺椁，一边空荡荡的，一边放着一件衣裳，凤栖梧已经为自己寻好了归处，哪怕是死，她也想与容卿同穴而眠。 她未见过容卿，但是她想，她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在皇陵内待了好一会儿，母女二人才走了出去，凤栖梧的情绪有些低落，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 第646章凤栖梧驾崩？ 第646章 凤栖梧驾崩？ 容惜走上前来，在凤九离身旁耳语几句，凤九离颔首，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凤栖梧，笑道：“母皇可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凤栖梧没有多问，两人没有让宫人陪着，边走边聊，回了宫殿。 容惜端着参汤来的时候，荣城公主正好来了。 凤栖梧情绪不太高，看见她时，还是勉强打起精神。 “皇姐怎么来了？灵兮的身后事可处理好了？” 荣城公主似乎刚哭过了一场，眼眶都红红的，沙哑着声音道：“都处理好了，这孩子如今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凤九离扶着凤栖梧坐下，接过参汤，亲自喂凤栖梧。 “母后，这是我特地让人熬的，封染说你身体虚弱，正需要参汤养气。” 凤栖梧欣慰道：“你有心了。” 看着她们母女情深，凤九离一口一口地喂着，荣城朝身后的奴婢看了一眼，后者冲着她轻轻颔首。 荣城公主嘴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再看向她们时，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 “陛下与公主感情真好，我想起以前我生病的时候，灵兮也是这样一口一口地喂我喝药。” 到底是一家人，凤栖梧也不希望关系闹得太僵。 “灵兮是个好孩子，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荣城心中冷笑，死的不是你的女儿，你就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 凤九离淡淡道：“母皇，凤灵兮参与北枭造反，本就罪无可赦。还差点挑起了两国的战争，更是成了千古罪人。我知晓姨母心疼女儿，但是姨母也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小家而不为大家。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凤灵兮与凤灵妍自小由姨母教导，却做下这种错事，姨母也要好好反省一下。” 凤九离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饶是凤栖梧神色都有些尴尬，瞧见荣城铁青的脸色，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荣城气得七窍生烟，在凤栖梧面前，还得忍下这口气。 “公主说的是，说到底是我的过错，是我没把她们教好……” 荣城用帕子捂着脸，像是在哭，可说出来话却是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盯着凤九离，仿佛淬了毒一般。 “姨母能明白我的意思便好，我也不想母后难做。虽说北枭与苍梧向来交好，但是若是因为凤灵兮她们而坏了友谊，母后又该如此处理？我也是为了姨母好，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姨母勿怪。” 凤！九！离！！！ 荣城公主死死咬着牙，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撕了。 这小贱蹄子就是她的克星！在凤栖梧面前频频提起凤灵兮她们做的蠢事，把她羞辱一顿，又轻飘飘地把自己摘出去。 若是以往，荣城公主早就发飙了，然而今日忍耐力惊人，到现在竟然还没发作。 凤栖梧正要说什么，脸色突然一变，蓦然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晕死过去。 凤九离吓得手里的参汤都摔在了地上，吓得脸色发白，急切喊道：“母皇！母皇你怎么样了？太医，快去喊太医！” 荣城公主心中大喜，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只听她怒喝道：“好啊！凤九离，你竟然敢毒害陛下！” 凤九离慌忙否认，“我没有！她是我的母皇，我怎么会毒害她！” 荣城公主指着那倒了一地的参汤，“一定是你在参汤里下毒，你好歹毒的心肠！” 太医很快就来了，也惊动了凤无心跟景子初他们。 荣城公主率先道：“是凤九离毒害陛下，她在参汤里下毒，太医你快悄悄，这参汤是不是有问题？” 老太医拿着碎碗上剩余的一点参汤，用银针一探，那银针瞬间变成了黑色。 满堂皆惊，婉之姑姑跪在了凤栖梧面前，一脸不可置信。 “公主殿下，您为何……您为何要给陛下下毒！她可是你的母皇啊！” 荣城公主激动地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控制住表情，冲着凤九离怒喝道：“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个凶手给我抓起来，斩首示众！” 凤无心拦在凤九离面前，脸色铁青。 “胡说八道什么？九离是我的亲妹妹，她不可能下毒的，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荣城道：“无心，你不要被她骗了，我早就怀疑她不是陛下的女儿，这些年来，那些冒牌货还少吗？”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九离，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太医为凤栖梧检查完，脸色骤然一变，“陛下……陛下没气了……” “母皇！”凤无心冲到了凤栖梧面前，急得眼睛都红了，揪着太医的衣领吼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救活她！” 太医双腿发颤，“臣……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陛下！”婉之姑姑哭得十分伤心，凤无心也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而凤九离被景子初护着，似乎也是吓坏了，脸色苍白得厉害。 外面的侍卫听见凤栖梧驾崩，纷纷冲了进来，荣城公主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凤九离杀了凤栖梧，喊道：“就是她！那参汤是她端来的，是她在参汤里下毒，快把她抓起来，立刻斩首！” 景子初面色冷凝，“我看谁敢？” 他是北枭太子，那些侍卫倒还真不敢造次。 然而就算没有景子初，那些侍卫也不敢妄动。 凤九离是凤栖梧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这段时日母女二人感情甚好，凤九离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毒死凤栖梧？ 那些侍卫纷纷看向凤无心，凤无心看着凤九离，目光复杂而又沉痛。 “九离，真的……真的是你吗？” 凤九离眼眶发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参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荣城赶紧道：“你敢说那参汤不是你端来的吗？一定是你觊觎皇位，想除去陛下取而代之，凤九离，你好狠的心！” “我没……” 婉之姑姑哭喊道：“公主殿下，就算陛下想将皇位传给无心太子，您也不能毒害陛下啊！” 婉之这话就透漏出内幕，凤九离是嫉妒凤栖梧想让凤无心当皇帝，所以才会凤栖梧下手。 第647章栽赃嫁祸 第647章 栽赃嫁祸 荣城特别想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子，凤九离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抓起来！” 景子初将凤九离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众人，最后目光放在凤无心身上。 “你真的想抓她？” 凤无心似乎特别痛苦，一边是他的母皇，一边是他的妹妹。 这次来皇陵，除了那些侍卫，便只有宋祁一位大臣跟随，一听说凤栖梧出事了，宋祁连忙赶来，很快便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立马跪下，一脸沉重道：“太子殿下，公主涉嫌毒害陛下，必须即刻下狱。” 荣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宋祁顺眼，这个宋丞相就像是凤栖梧的左膀右臂，平时一直跟她作对，现在为了凤栖梧，倒是威胁凤无心把处置凤九离。 荣城公主目光得意，这下子，她倒要看看凤九离还怎么逃脱。 似乎是被逼急了，凤无心咬咬牙，道：“把凤九离关在禁室里，严加看守，等回皇宫再行处置！” 荣城有些不满，“太子，凤九离杀害陛下，不应该即刻斩首吗？” “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么就该由回朝由众位大臣定罪！” 荣城一听，虽然不能马上处置凤九离，但是能闹得天下皆知，这也不错。 景子初冷笑一声，“凤九离就算不是你们苍梧的皇女，也是我北枭的太子妃，岂能说关就关？” 凤九离拽了拽他的衣袖，似乎是被凤无心他们伤透了心。 “哥哥，不管你怎么想，我没有害母皇，我怎么会给她下毒？” 凤无心既纠结又痛苦，“九离，你放心，一旦我查出你是清白的，马上放你出来！” 凤九离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苦笑道：“也罢，清者自清，要关便关吧。” 景子初拉住了她的手，凤九离深情地朝他看了一眼，狠狠心，跟着侍卫出去。 荣城见凤九离被带走，景子初跟凤无心反目成仇，婉之哭得肝肠寸断，那些宫人则上前为凤栖梧整理遗容。 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又因太过顺理成章，荣城公主竟没有丝毫怀疑。 她回了自己屋内，听见外面的人都在传凤栖梧死了，到现在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映青走了进来，荣城激动道：“你听说了吗？凤栖梧死了，她真的死了！” 映青眉头一皱，“你亲眼看见的？” 荣城重重点头，“那毒药是我让人下的，我亲自看见凤栖梧喝下去。” 映青似乎松了口气，那张冷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死了？死了好。” 荣城见她脸上诡异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你认识凤栖梧？” 映青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道：“她既然已经死了，罪名也安在了凤九离头上，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凤无心，只要你想办法拢住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荣城自然知晓，那凤无心虽然是个刺头，但是他胸无点墨，纨绔不堪，难成大事，想要控制住他还不容易？ 景明珠听说凤九离被关起来了，亦是十分惊喜。 她想去打探消息，但是凤栖梧的宫殿被里外封锁起来，众人只知道凤栖梧驾崩了，凶手是凤九离，皇陵内已经有人在准备后事。 荣城公主确定太医那边查不到她这里来，这天夜里，带着景明珠去看凤九离。 原以为进不去，谁曾想那些侍卫倒是十分识相，还点头哈腰道：“荣城公主，那凤九离可是危险的很，太子特地命令属下将她看牢了，荣城公主切勿离得太近，以免伤了自己。” 荣城高傲地点点头，扔给了他一锭银子，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这间禁室，跟地牢相比，环境好太多了。原本是为了惩罚犯错的人，里面有一尊很大的佛像，为了让人忏悔，四面皆是墙壁，而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铁笼子。凤九离就跪坐在里面，似乎是在祈祷。 如今这屋内只有她们三人，荣城倒也不装了。 “凤九离，你也有今天！”荣城笑得很是猖狂，“你之前不是很狂吗？成了阶下囚的滋味如何？杀害陛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凤九离睁眼，冷冷道：“我没有杀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参汤太医可是验过了，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毒不是我下的，我相信无心哥哥会还我清白。” 荣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轻蔑道：“清白？就算毒不是你下的又如何？那参汤可是你亲手喂给陛下喝的，就算你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凤九离一脸凶狠地瞪着她，“是你！是你对不对？” 荣城捂嘴笑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九离扑上前来，“一定是你在参汤里下毒，栽赃嫁祸，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恨我，可我母皇，可是你妹妹啊！” 荣城冷笑道：“是我又如何？现在有谁会相信？凤栖梧做了大半辈子皇帝，该享的福也都享了，现在死了也值得啊，刚好可以下去陪她心心念念的容卿。” “荣城！”凤九离怒不可遏，“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我母皇待你如同亲姐姐，你竟然想她死！” “亲姐姐？”荣城不屑道：“她若是拿我当亲姐姐，就不会轻易放过杀害灵兮与灵妍的人！她若是拿我当亲姐姐，就不会因为我强抢一个男宠就当众处罚我。这么多年，我仰仗着她的那点可怜的施舍，却要活在她的掌控之下，稍有不顺她心意，她就不顾及我的脸面。当初若非我父君出身不高，这女皇之位怎么轮得到她来坐？” 凤九离反而冷静了下来，“所以，你就在熏香里下毒，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 “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那封染也有几分本事。”荣城倒也不慌，“不过现在，凤栖梧已经死了，还是被你害死的！谁还会去在意什么乌子草？” 凤九离双眸微眯，“当年我失踪一事，也是你干的？” 第648章容卿来历 第648章 容卿来历 “什么失踪？”荣城倒是没察觉到她在套话，“说来，你的命还真大，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可惜我没能早点找到你，要不然，岂能容你活着回来苍梧？” “这么说，荣城公主是承认，昔日那些与我几分相似的女子，皆是惨死在你们母女手中？” “只怪她们长着一张跟你相似的脸，若是你不回来，我的灵兮便是苍梧女皇！可现在，她竟也死在了你手里！”荣城面容狰狞，“凤九离，你害死了我两个女儿，如今也算是拿你这条贱命来抵！凤栖梧已死，所有人都认定你是凶手，我倒要看看，凤无心跟景凉还怎么护着你！” “是么？”凤九离不怒反笑，“荣城公主还是担心自己吧，毒害陛下，杀害无辜，陷害皇女，这么多条罪名，足够长公主府满门抄斩了。” 荣城心里一咯噔，“你什么意思？” 佛像之后忽然传来了动静，荣城抬起头，在看见凤栖梧与凤无心等人时，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惨白。 “陛……陛下？” 她犹如见鬼一般，吓得六神无主。 而凤栖梧却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面色平静，却也掩盖不住眸中的怒火与失望。 凤无心薄唇微翘，冷笑道：“姨母，好巧啊，刚才那些话，我们可都是听到了。” 荣城公主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就连景明珠也是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哆嗦得厉害。 “陛下！”荣城连滚带爬地上前，跪在凤栖梧脚下，连连磕头道：“是凤九离！是凤九离套我的话，那些都不是真的！” 凤栖梧毫不留情地抬脚将她踹开，过去她有多敬重这位姐姐，如今便有多么愤怒。 皇家亲缘浅薄，为了皇位，几位兄弟姐妹争得你死我活。凤栖梧厌恶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对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荣城也愈发纵容，却不想，她才是藏得最深的恶魔。 “荣城！你太让朕失望了！” 荣城眼前阵阵发黑，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过去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凤栖梧一直对她十分纵容，可是现在，她触及她的逆鳞，只怕不能善了了。 景子初打开了牢笼，将凤九离放了出来。 凤九离道：“好好当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公主不好吗？人心不足蛇吞象，凤灵兮野心勃勃，而你包藏祸心，我母皇对你们仁慈，你们却谋划着要她性命。” 荣城恨不得就这样昏死过去，可凤栖梧哪里会轻饶了她？ 今日这一出，她并不知情。那碗参汤，确实被荣城下了毒，只是被凤九离换成了另一种假死药。待她被关起来后，凤栖梧再服下解药，正好撞上了这出大戏。 若非凤无心授意，荣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进来？ 这一切，为的就是请君入瓮，让荣城把这么多年的罪行悉数吐出来。 “来人！” 凤栖梧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立马冲了进来。 “荣城谋害女皇，陷害公主，为非作歹，其罪当诛！把她给朕抓起来，回京严审！封锁长公主府，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去一步！” 侍卫架着荣城跟景明珠正要离开，凤九离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凤九离走上前来，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荣城，问道：“那乌子草，你是从何处得来？” 荣城哆哆嗦嗦，“是……是一个叫映青的女人给我的……” 凤栖梧蹙眉，“映青？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凤九离瞥了凤栖梧一眼，接着问道：“那映青现在在何处？” “十几年前我救了她一命，她便留在了长公主府，这次也随我来了皇陵。” 凤无心立马派人去抓映青，而荣城与景明珠也被关了起来。 凤栖梧无力地揉着眉心，“我真没想到，荣城竟然背着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 凤九离扶着她，“母皇，您不必为她难过，她犯的罪孽，总要去还的。” 凤栖梧拍拍她的手，凤无心已经将一切都与她说了，“这次，辛苦你们了。” 景子初问道：“岳母大人，那映青是何人？你可认识？” 凤栖梧摇头，“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一样。” “那乌子草是南疆毒草，难不成那映青是南疆人？” “南疆？”凤栖梧喃喃自语，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微微一变，“我记起来了，曾有一次，我在你父亲的桌案上看到了一封信，那写信之人，似乎正是映青。” “与父亲有关？” 景子初眉头微蹙，“岳父也是南疆人？” 凤栖梧皱着眉头，“我不知道，我与他是在宫外相识，他说他父母双亡，四海为家。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见过他的家人。” 凤九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了，尤其是那个映青，到底是什么人，还得等凤无心把人抓到了再说。 然而凤无心还是晚了一步，他带着人去抓捕映青时，那人已经逃了。 不过一夜时间，昔日风光无限的长公主成了阶下囚，景明珠跟凤宜珊她们与此事并无太大关系，凤栖梧也不愿意牵连小辈，只让人将她们严加看管，并未为难。 那些郡主们已经吓傻了，而景明珠却是慌得不行。 荣城一倒，她没了靠山，还怎么为父母报仇？ 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景行跟姜月了。 她们被关在原来居住的地方，外面士兵重重把守，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正当景明珠正焦急着该如何联系姜月他们，姜月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遭此大祸，凤宜珊难以安眠，她与景明珠同住一室，所以在景明珠起夜的时候，她便醒了。 “姜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外祖母被抓了，我也被关在这里，只怕等回到了凤城，凤九离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凤宜珊听着景明珠那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并不是太真切，而另一个人的声音，更是完全听不到。 一阵脚步声远去，凤宜珊赶紧回床上躺着，而景明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似乎朝她看了一眼，才上床歇息。 第649章青衫男子 第649章 青衫男子 第二日，众人便从皇陵出发回京，就在距凤城十几里地的山脚下，一伙杀手埋伏在此，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前排侍卫被陷阱所绊，队伍顷刻被打散。 “保护陛下！” 凤无心昨夜带着小六他们去追映青，剩下的这些侍卫，哪里敌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景子初安置好凤九离跟凤栖梧她们，有条不紊地指挥抗敌。 宋祁虽是文臣，可不是文弱书生，至少自保不是问题。 “他们想救荣城！”见那些杀手朝着关押着荣城的囚车而去，宋祁立马掉转马头，带着侍卫冲上前去拦住他们。 景子初也加入了战局，与卫风二人，几乎是手起刀落，横杀一片。 外面的厮杀吓坏了马车内的女眷，凤宜珊她们从昨夜便一直胆战心惊，今日却遭遇刺杀，可想而知有多么害怕。 而景明珠却兴奋非常，这些杀手，是她拿着荣城的令牌给了姜月而调遣过来的。荣城不能死，她若是死了，长公主府那些人，一定容不下她，就算是为了自己，景明珠也必须救下荣城。 当然，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凤九离，那是再好不过。 景行站在暗处，看着这场混乱的打斗，狭长的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 姜月道：“主子，何不趁此机会，解决了凤九离？” 景子初他们被杀手缠住，只有侍卫护着凤九离的马车，此时想下手，是再合适不过。 薄唇微翘，景行冷冷吐出两个字，“动手！” 得了命令，姜月立马杀了出去，手中的长鞭甩开了挡在面前的几名侍卫，一跃上了马车。 一柄短剑从马车内刺出，逼得姜月往后一翻，稳稳当当地落在马儿身上。 马儿不安地踢着蹄子，唯恐它受了惊吓，凤九离出剑攻击姜月，二人退离马车，一剑一鞭，打得难舍难分。 景明珠跳下马车，猫着身子躲开那些杀手与侍卫，爬上了凤九离的马车，里面只有云书抱着孩子。 “你想干什么？”看见景明珠，云书往后躲了躲，一脸警惕。 “把孩子给我！” 云书抱紧了孩子，高声喊道：“救命啊！” 唯恐将凤九离他们引来，景明珠上前将孩子抢过来，手下的动作十分粗鲁，孩子啼哭不止。 云书既怕她把孩子抢走，又怕将他弄疼了，到底没有景明珠狠心，手下一松，孩子便落在她手里。 “还给我！你把孩子还给我！” 云书扑上前去抱住她的腿，不让她离开，景明珠毫不留情地踹了云书一脚，抱着孩子跑了出去。 凤九离自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尤其看见景明珠抱着景晏骑马离开，无暇顾及姜月挥过来的鞭子，那鞭子甩在她的后背上，凤九离吃疼地闷哼一声，却不曾回头，翻身上马，朝景明珠的方向追过去。 “保护陛下！” 景子初眸光一凛，丢下一句话给卫风，也骑着马儿追着凤九离而去。 景明珠骑术不赖，可架不住凤九离穷追不舍，怀中的孩子啼哭不止，她心烦气闷，直接将他狠狠地丢了出去。 凤九离瞳孔骤缩，那一瞬间，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紧了一般。 “不！”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喊声，景明珠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那小小的身影被随意丢弃，与凤九离隔着一段距离，哪怕知晓她没有办法抓住，却仍是不顾后果地从马上跃起，扑上前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青色的身影掠过，在那孩子落地之前一捞而起，凤九离摔落下马，被随后而至的景子初接住，景子初将她护在怀中，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凤九离却不知疼痛一样，她死死地盯着抱着孩子的男子，方才的惊慌失措在脸上定格，浑身僵硬，眼里竟是不可思议。 那男子看着约莫三十几岁的模样，身形修长挺拔，那露出的手腕，却是有些瘦弱。脸色微微苍白，似乎是久病之人才有的状态。而最让凤九离震惊的，是他那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见他一手抱着景晏，一手轻轻拍着，景晏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那男子朝景明珠看过去，似是不悦，眉头都微微蹙起。 只听他沙哑着声音道：“对一个襁褓婴儿下如此狠手，这位姑娘，你也不怕折了寿？” 景明珠怒目一瞪，“少管闲事，把孩子给我！” 那男子淡淡一笑，声音不徐不缓，“这孩子是你的？” 景明珠憋红了脸，“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更不能给你了。”他啧了啧嘴，似是可惜，“这么漂亮的孩子，若是摔死了多可惜？左右也没人认领，倒不如我自己养着，将来也有人给我养老送终了。” 景子初扶着凤九离起来，一身狼狈，亦是不减风姿。 “这位前辈，这孩子是我们的，可否将孩子还给我们？前辈大恩，在下定然报答。” 他像是才发现景子初跟凤九离一样，那双清澈而泛着浅浅光泽的眸子透着几分疑惑。 他也不回答景子初的话，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看。 “咦？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景子初面色不虞，正要说话，却听凤九离一句轻声的呢喃。 “父亲？” 景子初愣了一下，再看那男子时，与容卿的画像重叠在一起，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容卿的画像，他只看过一眼，故而一开始并未认出来。但是现在，景子初再看他的脸时，却发现他与凤无心诡异的相似。 “岳……岳父？” 景子初也是傻眼了，容卿不是死了十八年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父亲？”容卿挑眉一笑，如沐春风一般，“姑娘认错了吧，在下尚未娶妻生子，哪来你这么大的女儿？” 凤九离懵住了，眼前的人，分明与那画像上的容卿一模一样，可是见他这般年轻，又对凤栖梧全无印象，她不禁也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容卿。 第650章记忆尽失 第650章 记忆尽失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凤无心与凤栖梧他们紧追而至。 原本昨夜凤无心带着人去追杀逃跑的映青，对方负伤而逃，凤无心命小六小七继续追查，自己则带着小八跟小九回来接应凤栖梧，谁知道刚好碰上了那些杀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才知晓凤九离他们出事了。 “九离！你们没事吧？”凤无心跳下马，看着他们一身的伤，眉头皱得紧紧的，“景晏呢？” 凤九离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景子初朝他使了个眼色，凤无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撞上容卿的视线。 凤无心以为是他抓了景晏，正要开骂，乍一看见容卿的脸，犹如见了鬼一样，一脸惊悚。 “爹？” 容卿“死”的时候，他已经快六岁了，对于父亲的样貌，他记得比凤九离还清楚。 这一瞬间，他想的不是容卿没死，而是大白天见鬼了！ 容卿抿唇不语，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方才便觉得凤九离眼熟，而现在看见凤无心，那张脸与他更是十分相似。 这样容卿有点怀疑，是不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太对？为什么一觉睡醒，就多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们……认错人了吧？” 凤栖梧掀开帘子，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动作微微一僵。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看着那青衫男子，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她与容卿初次相见。 “容郎？” 凤栖梧泪如雨下，有那么一刻，她不知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她竟然看见了容卿！ “栖梧？” 如果说，凤九离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人，而凤无心是一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那么凤栖梧，应该是容卿心中，最难以抹去的存在。 哪怕他失去了记忆，哪怕他沉睡十八年，哪怕他忘记了所有人，在看见挚爱之人时，那脱口而出的，是刻在心尖上的名字。 容卿甚至不知道，“栖梧”到底是谁，但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内心那空缺的一块瞬间被填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像是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就是栖梧。 曾经高高在上、仪态万千的女皇，此时却万分迫切地跳下马车，不顾形象地急奔到他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凤栖梧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妆容尽花，她哭得像个孩子。 “容郎，是你吗？” 她甚至不敢伸手，生怕自己触碰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容卿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迅速跳过几个画面，画面之中的人，毫无疑问全都是她。 “我……我好像见过你。”容卿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头疼得有些厉害。 凤九离偏头看着傻眼的凤无心，不确定道：“他真是爹？” 凤无心木然点头，可又有些不敢相信。 景明珠见状，正打算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走，却被容惜一拦。 “你想去哪？” 容惜冷笑一声，拎着景明珠丢过去，几把大刀横在她脖子上，吓得景明珠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景子初揉了揉眉心，“先回皇宫吧。” 最庆幸的是景晏没事，而更惊喜的是，救了景晏的人，竟然是容卿。 一场兵荒马乱的刺杀落幕，所有的刺客全都死了，荣城在逃跑过程中受了轻伤，而除了景明珠，长公主府的那些郡主们都乖乖待着。 待他们走后，映青从树丛后走出来，盯着凤栖梧的马车，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还未进凤城，荣城毒害女皇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诸位大臣在皇宫之外候着，原本想求凤栖梧赐死荣城，查封长公主府，却在看见容卿随着凤栖梧下马车时，差点没吓晕过去。 凤栖梧现在满脑子都是容卿，没心情处理荣城的事，凤无心跟凤九离也紧紧盯着容卿，就像是怕他消失了一样。没有办法，这苦差只能落在景子初头上。 临风殿内，容卿看着这清雅别致的宫殿，眉头皱得紧紧的。 凤栖梧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容郎，你还记得这里吗？这些书，全都是你的，还有墙上的画，还有那架古琴……” 容卿看着她的期待与紧张，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凤栖梧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凤无心道：“爹，那你还记得什么？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跟母皇都以为你死了。” 容卿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感觉我好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在一间小屋内，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如果说容卿一早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看着那挂在墙上的画像，还有凤无心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容卿也不得不相信，好像自己真的多了一位妻子跟一双儿女。 只是他翻遍了可怜无几的记忆，都没有任何印象。只有看着凤栖梧时，内心的波动让他难以忽略。 容卿“死而复生”，最高兴的是凤栖梧，最难过的也是凤栖梧。 当年他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而死，原以为天人永隔，她守着他们的回忆整整十八年，容颜老去，韶华不再。而他突然出现，依然如当年那般年轻，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让凤栖梧如何不难过？ 凤九离道：“不管怎么说，父亲还活着便好，只是失去了记忆，也许慢慢地就恢复了。” 是啊，总归人还活着，凤栖梧心中还是喜大于悲。 凤九离打算从临风殿搬出去，这里便还给容卿，也许住在熟悉的地方，对他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凤栖梧带着容卿去凤鸾宫，小家伙也被他抱着，容卿似乎格外喜欢他，这让凤无心很是苦恼。 “明明我才是他亲儿子，竟然比不过小肉肉？” 凤九离看着宫人们将他们的行李搬去隔壁的寝殿，听着凤无心的话，失笑道：“那还是他亲外孙呢，况且现在父亲不记得你，自然与你不亲近。” 凤九离偏头看他，“对了，今天早上你可追到那个映青了？” 说到这个，凤无心的脸色更是臭了几分。 “别提了，那个女人藏得有够深的，而且身手了得，手里还有南疆蛊虫，我们都差点中招了。” 第651章蛊术救人 第651章 蛊术救人 凤九离是知道南疆蛊虫的阴毒之处的，有些紧张问道：“那你们没事吧？” 凤无心摇头，“只可惜让她逃了，我打算去审一下荣城，好好问问那个女人的来历。” 凤九离沉思片刻，忽然道：“母皇昨夜说过，她曾在父亲的信件上看过映青这个名字，你说父亲死而复生，会不会跟那个叫映青的女人有关？” 凤无心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凝重，“我马上去查！” 不知道映青的来历跟下落，凤无心现在只能去逼供荣城了。 “小姐。” 凤无心走后，容惜走了进来，道：“凤宜珊有事求见小姐。” 凤九离微微蹙眉，“请她进来吧。” 不过一夜，昔日风光的长公主府被查封，凤栖梧不会牵连无辜，但是长公主府那些人还想过过去那般奢华富贵的生活，怕是也不行了。 虽然她跟荣城那一家子五行相冲，但是对这个凤宜珊，倒还是有几分好感，见她一面也无妨。 凤宜珊随着容惜进了临风殿，遭此大难，她的那些兄弟姐妹都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可是凤宜珊必须为自己打算。 怀着忐忑的心走到凤九离面前，凤宜珊俯身行礼。 “宜珊有什么事吗？” 凤宜珊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迟疑道：“公主，我来，是有一件事想告诉公主。” 凤九离看出了她的拘束不安，为她倒了杯茶，道：“坐吧，不必拘束。你祖母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我跟母皇都不会怪罪你们的。” 有了她这句话，凤宜珊确实放松了一些。 “你想跟我说什么？” 凤宜珊放下茶杯，郑重道：“昨天夜里，我听见有一个人来找景明珠，她唤她姜姑娘，似乎是熟识。” 凤九离眸光微闪，姜姑娘，应该就是姜月吧。 怪不得景明珠那么大胆，竟然敢对她儿子下手，原来背后还有景行跟姜月。 昨日景行并没有现身，想必就躲在暗处看着，想捡个渔翁之利。谁曾想景明珠会自作主张，带走了景晏，而凤无心也及时赶到，解决了那些刺客，稳住了局面。 这么说来，景行他们应该就是被景明珠藏起来了。怪不得上次宫宴，景行有本事混进皇宫，包括这次去皇陵，只怕也是景明珠帮他们混进去的。 如果景行真的藏身在长公主府，也不无可能，只是现在，长公主府被查封，怕是他们也无处可去了。 凤九离问道：“你可听见她们说什么了？” 凤宜珊仔细想了想，“只是依稀听见令牌，埋伏之类的，具体的不是很清楚。” 凤九离了然，只怕是景明珠拿着荣城的令牌给了姜月，所以姜月才能调集人马。 凤九离嘴角微勾，这下好了，加了一条刺杀女皇的罪名，荣城跟景明珠怕是没命活了。 “对了。”凤九离问道：“你可知晓，你外祖母身边有一个叫映青的人？” 凤宜珊皱着眉头，摇摇头道：“外祖母身边的人，并无叫映青的。” “那她有没有跟哪个陌生女子来往频繁？” 凤宜珊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外祖母平日不大于旁人来往，不过我记得有好几次，我看过一名浣洗房的婢子去找过她。” 荣城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除了身边近身伺候的丫鬟，怎么会接见一个最低等的洗衣奴婢？ “那婢子长什么样子？” “瘦瘦的，模样一般，看着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凤宜珊离开后不久，景子初便回来了，瞧见他们的寝殿搬来了隔壁，便问道：“岳父大人晚上住临风殿？” 凤九离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又不记得母皇，我看母皇都要哭出来了。” 景子初一把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眉目含笑，“你放心，如果是我，便是忘了自己，也舍不得忘了你。” 凤九离笑骂一句，“油嘴滑舌！” 拍开他作乱的手，凤九离问道：“荣城已经关起来了？” “嗯，那些大臣早就看不惯她了，这次她犯了事，人人都恨不得踩她一脚。宋祁带着人去查封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内的人要如何安置，还得请示一下岳母。” “她现在正为父亲的事伤神呢，估计也没心思去处理。依我看，还让他们住在里面，等荣城的事盖棺定论，再行处置。” “那便依你。” 凤九离将方才凤宜珊的话与他说了，末了问道：“你说我父亲失踪这么多年，现在还失去了记忆，有没有可能跟映青有关？” “人还没找到，现在都还不确定，你也别想太多。我让封染去看看岳父，可是受了什么伤，或者中了什么毒，不然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失去记忆。” 凤九离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日暮时分，凤无心才从地牢出来，先去沐浴换了身衣裳，才去了凤鸾宫。 封染正在为容卿诊脉，容卿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反观凤栖梧紧张得不行。 凤无心进来的时候，封染正好收了手，道：“伯父的身体有些虚弱，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他的脉象很奇怪，我暂时没办法确定。” 景子初问道：“你怀疑什么？” 封染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个字，“蛊。” 凤九离微惊，容卿却挑了挑眉，颇有兴趣问道：“蛊是什么？” “蛊产自南疆，蛊虫为蛊，蛊毒也为蛊，比毒还要棘手诡异，南疆人几乎人人都擅长蛊术。但是蛊术并非只有害人之用，相反，有些蛊术反而能救人。如果伯父真的是死而复生，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蛊术救了他。” “那他为何会失去记忆？” 封染摇头，“我对蛊术一知半解，只能找到给他下蛊的人，或者南疆擅蛊之人，才能解开谜团了。” 凤栖梧担忧道：“那他现在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封染也不能肯定，他曾经研究过南疆蛊术，但是那毕竟是南疆的秘术，不传外人，他也是所知甚少。 第652章荣城死了 第652章 荣城死了 见气氛有些凝重，容卿淡然一笑。 “既然不确定，那便等确定了再说吧，我饿了。” 最后三个字，是冲着凤栖梧说的，凤栖梧原本正难过着，一听容卿饿了，连忙让人去准备膳食。 凤无心眯着双眸看他，与凤九离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想到，才一个下午，他们二人的感情就突飞猛进啊。 晚膳仍然十分丰盛，凤栖梧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全都是容卿爱吃的。容卿或许还想不起与凤栖梧的过往，但是与她待在一起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舒适熟悉，他并不排斥。 不是亲眼所见，凤九离大概没想到，强势的凤栖梧会露出如此温婉的姿态，而容卿竟然这般温和乖顺，凤栖梧夹什么，他便吃什么，举止优雅，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在烛光之下，分外迷人。 再看看他对面的凤无心，刚刚洗完澡，衣服也不穿好，发尾也湿湿的，大概是忙了一天，饿狠了，几乎可以说是风卷残云。 凤九离嫌弃地看了哥哥一眼，亲自给容卿夹了鱼肉。 “爹爹吃。” 容卿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今天凤栖梧已经将所有的事与他说了，他知道凤九离是他的女儿，流落在外十八年，不久前才找回来，容卿对她也格外怜惜。 讨好岳父岳母，景子初永远战斗在第一线，十分积极地为容卿夹了鱼，笑得很是乖巧。 “岳父吃。” 方才还挂着浅笑的容卿瞬间变脸，看着景子初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善。 “你叫景凉？” 景子初颔首，正襟危坐，“岳父也可唤我子初。” “听说还是北枭太子？” 景子初忽然就紧张起来，岳父莫不是对这个身份有什么不满？ 容卿瞥了凤九离一眼，如琉璃般溢彩流光的眸子，却带着几分歉意。 “虽然我也不曾照顾九离一天，但是我想，若是我不曾缺失记忆，不曾缺失她过去这十八年，我绝对不会草草地将她嫁了。” 景子初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原以为凤栖梧最难搞，现在看来，这位突然“活”过来的岳父才是大佬啊！ 收到景子初求助的目光，凤九离挽住了容卿的手，笑嘻嘻道：“爹爹，你就别吓他了，母皇可是已经接受了景子初，你再把他吓跑了，女儿怎么办？” 刚才还承受着岳父的暴击的景子初，此刻立马满血复活，昂首挺胸。 被媳妇护着的感觉，简直不能太爽！ 容卿温和一笑，“如今你也大了，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干预什么。只是他若是敢欺负你，哪怕是无心的，哪怕只有一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很是温和的语气，景子初却听出了满满的杀气。 容卿又何尝不觉得郁闷？ 他刚醒来不久，得知自己有了妻儿，迷茫有之，但更多的是高兴。结果又听说小女儿自小遗失，好不容易找回来，现在却已嫁做人妇，只是想想，容卿便觉得难以接受，看景子初自然不顺眼。 以免激发矛盾，凤九离赶紧转移话题，向容卿介绍凤离墨。 “爹爹，这是我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但是在我心里，他跟无心哥哥是一样的。” 哪怕有了自己的家人，凤离墨给她的那份亲情，是如论如何也割舍不了的。 凤离墨冲着他颔首“伯父。” 容卿点点头，看凤离墨，比那糟心儿子跟糟心女婿顺眼多了。 二人聊了起来，从家常小事聊到了风土人情，得知凤离墨曾是南越的大将军，容卿对他愈发感兴趣。 两人越聊越起劲，凤无心跟景子初的目光也越来越哀怨。 凤无心磨着牙，“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凤九离不假思索地点头，“我也觉得。” 凤无心瞪了她一眼，“你向着谁呢？” 凤九离跟凤栖梧告状，凤无心又挨了一顿臭骂。 宋祁在外求见，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荣城公主死了。” 凤无心惊得站起，“死了？怎么死的？” 他刚离开大牢不久，根本不用上刑，荣城就乖乖地把一切都招了，没想到他前脚刚走，荣城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宋祁道：“是狱卒发现的，我方才去瞧了，尸体十分诡异，像是中了毒。” “会不会是中了蛊毒？”凤九离道。 或许是因为容卿，还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映青，凤九离开始对蛊毒十分敏感。 “我去瞧瞧。” 凤无心跟着宋祁出去，景子初不放心，把封染也叫过去。 这顿饭也没办法好好地吃完了，凤九离推着凤离墨回房休息，容卿坐在桌子前，若有所思。 长廊上，凤九离推着凤离墨徐徐上前，凤离墨忽然问道：“如果你父亲真的身中蛊毒，可有法子可解？” 凤九离轻叹一声，“他消失的这十八年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没人知晓，而他自己也没有半点记忆。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或许他的失踪跟那个叫映青的女子有关，如果她真的对我父亲下了蛊毒，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便带他去南疆。” 凤离墨微微错愕，“南疆？” 凤九离将陌长玉与陌浅衣的事与他说了，“正好封奕也在南疆，到时候还可让他为你治腿。” 这么一想，凤九离越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封奕他们，将凤离墨送回了房中，凤九离便写了信，让人寄出去。 景子初到了深夜才回来，凤九离原本坐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醒来，落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 “你回来了。”凤九离嘟囔了一句，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荣城怎么样了？” 景子初拍拍她的后背，温声道：“确实是中了蛊毒，尸体已经处理了，只是下毒之人还未找到。” 凤九离瞬间清醒了大半，景子初接着道：“看守大牢的人已经严查了，只能确定，那蛊毒应该是下在饭菜里，你哥哥走后，只有送饭的人接触过荣城。” 凤九离暗暗心惊，“这么说，那人已经混进了皇宫？会不会就是映青？” 第653章意外发现 第653章 意外发现 凤九离越来越好奇这映青到底何许人也，不仅跟容卿的“死而复生”有莫大的关系，而且还跟毒害凤栖梧有关。 荣城的死，凤栖梧对外只说她畏罪自杀，并未提及蛊毒，而容卿的归来，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容卿没有记忆，却在努力适应着皇宫的生活。 凤无心跟景子初整日忙着清查长公主府，搜寻景行跟姜月的下落。凤九离反倒闲了下来，抱着儿子看着凤栖梧与容卿卿卿我我，弹琴作画，宛若神仙眷侣。 亭子内，容惜端来了糕点，偷偷戳了戳小肉肉的脸颊，笑道：“小姐，小公子是不是又长了点？我抱着他的时候，感觉又重了一些。” 凤九离看着自家儿子那肉呼呼的脸蛋，也很是惆怅。 “也没吃什么啊，怎么就胖成这样了？” 容惜捂嘴偷笑，凤无心每次吃东西，都要偷偷喂它一点，再这样下去，不胖才怪呢。 云书道：“小娃娃胖才有福气呢，小公子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了，自然也就瘦下来了。” 小家伙被凤九离抱着，伸手就想去够桌子上的糕点，凤九离赶紧将那糕点推开了些，对云书道：“你跟卫风成亲也大半年了，怎么还不要个孩子？” 云书顿时红了脸，容惜一脸揶揄，“不会是卫风不行吧？” 云书瞪着她，“胡说八道什么呢？孩子的事，哪能说要就要，不都是看缘分嘛。” 容惜哈哈笑道：“我还以为卫风不行呢，正好我给他配几副壮阳药，保证药到病除。” 云书被她闹得羞得不行，“还说我，你跟南野在一起这么多年，连亲都没成呢。” “我那是不想成亲！成亲多麻烦啊。” “不是我说你，南野都追了你那么久了，找个时间赶紧把亲事办了。”凤九离道：“说到南野，他跟星弋护送闻人晏回去，也不知道路上是否平安，连个信儿都没有。” 容惜眸光微闪，满不在乎道：“他们那么多人，不会出什么事的，估计等到了偃月山庄，就会传信回来吧。” 他们密谋的事，容惜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让凤九离担心，故而都选择瞒着。 而实际上，容惜又岂能不担心？ 七杀堂那是什么地方，她在那里长大，再清楚不过。 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废物，因为废物在七杀堂活不长，所以哪怕江湖上对七杀堂深恶痛绝，也没有办法将其铲除。 而这次，以保万无一失，不仅星弋他们，还有无生门、玄月门、凌霄宗，甚至是偃月山庄，都悉数出动，势必要将七杀堂一网打尽，不给景行留任何退路。 凤九离也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抬头看着那两人坐在阁台前作画，凤九离嘴角忍不住抿出一抹浅浅的笑。 这几日凤栖梧就跟年轻了十几岁一样，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而且跟容卿的感情越来越好，凤九离也十分替他们高兴。 正准备抱着儿子离开，凤九离不期然瞥见了一道身影。 是一名奴婢，站在殿外的台阶前，方才她那一瞥而过，似乎见她正盯着凤栖梧与容卿，那目光说不出的阴冷。 只是等她再看时，那奴婢却已经端着托盘走了出去，步履平稳，也并无其他异常举动，方才刚才那一瞥只是她的错觉。 婉之姑姑走进亭子，笑道：“外头天热，御膳房刚做了些清火的莲子羹，公主可要用一些？” “不必了。”凤九离道：“姑姑，方才那些奴婢，都是御膳房的？” 婉之姑姑愣了一下，“公主，有什么问题吗？” “方才我看见一个宫人，举止有些奇怪，你将她们全都叫回来。” 婉之立刻去把人喊了回来，一共四个人，在亭子外并排而站。 “抬起头来。” 四名宫人纷纷抬头，已经没有了方才凤九离所见之人。 凤九离皱着眉头，“不对！刚才是你们四人来送膳食？” 那些宫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婉之喝道：“公主问你们话，还不如实回答！” 宫人们连忙跪下，最左边的那名宫人磕头道：“公主恕罪！只因奴婢突然闹肚子，怕耽误了陛下用膳，便让一名宫女帮奴婢送过来。” 凤九离眸光一凛，“那宫女是哪宫的？现在人在何处？”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栖梧！栖梧！” 殿内突然传来容卿急切的呼声，凤九离惊得站起，连忙朝殿内跑去，却看见凤栖梧晕倒在地，容卿抱着她，一脸焦急。 “母皇！”凤九离急忙上前，凤栖梧神色平静，就像是睡过去一样，倒在容卿怀中，呼吸却十分微弱。 “怎么会这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容卿神色惊惶，“我也不知道，她喝了点莲子羹，忽然就晕了过去，可是那莲子羹我也喝了。” 婉之慌慌张张跑进来，看见凤栖梧晕倒，也是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让人去喊太医。 凤九离道：“去把封染喊来！” 容卿抱着凤栖梧，将她放在床上，不多时，封染急匆匆赶来，容卿让开了位置，让封染为她诊治。 凤无心跟景子初他们听说凤栖梧突然晕倒，一踏进来，便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 “母皇怎么了？” 封染撤了手，眉头紧皱，“陛下像是中毒了，但是又不太像毒，她现在的生命体征很弱，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景子初道：“她好好地在临风殿，为何会突然中毒？” 凤九离瞥了一眼桌上那碗莲子羹，拿了过来给封染检查。 “你看看这莲子羹是不是有问题。” 封染查探了一番，摇摇头，“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 凤无心捏着拳头，“是蛊对吧，如果是蛊，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吧？” 封染语气凝重，“我也有此猜测，但是还不能确定。” 凤九离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宫女，与他们说了，“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在莲子羹内下了蛊毒？” 景子初与凤无心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映青？” 第654章冒险一试 第654章 冒险一试 “一定是她！”凤无心咬牙，“那个女人诡异得很，之前我跟她交手，重伤她的情况下还能逃了，后来又毒死了荣城，现在又对我母皇下毒，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她非得跟我们过不去？” 凤九离回忆着那女子的脸，倒是与凤宜珊描述的十分相似。 “现在最要紧的是该怎么治好母皇。” 容卿紧紧握着凤栖梧的手，看着她闭着眼睛，仿佛没了生息一般，心里宛若被狠狠挖了一块，疼得厉害。 他是不记得他们的过去，可是凤栖梧于他，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救她。”容卿面色冷凝，温润如玉的脸上透着几分戾气，“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凤九离亦是哀求地看着封染，封染很是头疼。 “我只能试试。” 如果凤栖梧中的是毒，哪怕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他也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但是这蛊毒，还真得靠南疆人才能解。 凤九离转头问容惜，“前几日我寄出去的信，陌长玉可有回信？” 容惜摇摇头，凤九离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景子初拂开她肩膀上的落发，“别着急，只要把映青找出来，说不定就有办法。” 凤无心立马封锁皇宫，带着侍卫一个宫一个宫地搜查，这件事迫在眉睫，关乎凤栖梧的生死。 容卿一直沉默不语，只是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 婉之姑姑红着眼，正打算将那碗有毒的莲子羹倒掉，景子初突然叫住。 “等一下。”景子初看着那莲子羹，又看向容卿，“岳父可是也吃了莲子羹，为何岳父没事？” 封染正为寻找法子救凤栖梧而一筹莫展，一听景子初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卿。 容卿也反应过来，方才因为凤栖梧突然昏迷而急昏了头，容卿一时没想起来。 封染迅速扣住他的手腕，探查他的脉搏，“伯父体内并无中毒之象。” 凤九离道：“万物相生相克，蛊毒亦是如此，会不会是因为爹爹体内可能有其他蛊毒的存在，所以才会没事？” 封染颔首，“有这个可能。” 凤九离越来越觉得，容卿跟那个映青一定脱不了干系。 如果当初真的是映青带走了容卿，那么就说明她并不想他死。而她可能知道那蛊毒对容卿根本不起作用，所以才会放心地在莲子羹内下毒，而不必担心会伤害到容卿。 凤九离对那个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只可惜容卿什么都不记得。 封染突然划破了容卿的手，拿过一旁的茶杯接着那滴落的鲜血。 “我不确定这样有没有用，也只能冒险试试了。” 容卿也意识到封染想做什么，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按着自己的手，让血流得快一点。 接了一小杯血，封染先用银针试试，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敢让凤栖梧喝下。 殿内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凤栖梧，封染观察着她的生命体征，原本微弱的呼吸渐渐平稳，众人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凤九离大喜过望，“真的有用！可是为何母皇还没醒来？” 容卿也十分高兴，但是凤栖梧也仅仅是看着比方才死气沉沉的样子好了一些，仍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 “如果我想的没错，伯父的血，应该能抑制陛下体内的蛊毒，但是没有办法完全清除。” 所以，兜兜转转，还是得找到解药。 凤栖梧突然晕倒的消息被封锁起来，而皇宫却警戒起来，连侍卫都加强了一倍，一个宫一个宫地搜，仍然没有找到映青。 凤九离趴在软塌上，隔壁容卿守着凤栖梧，而凤无心他们找了一天，也没半点消息。 想起不知生死的凤栖梧，凤九离烦躁地翻了个身。 “容惜！” 她坐起身，胡乱穿上衣服。 容惜走进来，“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我出去一趟，你看好景晏。” 没等容惜说话，凤九离便匆匆走了出去。 她直奔大牢，荣城死了，可景明珠还被关在大牢内，不管她知不知道，凤九离总要去问问。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跟姜月冤家路窄地碰上了。 大牢外的狱卒全都死了，比起荣城，景明珠算不得什么，故而也没有增派侍卫看守，姜月想要混进来轻而易举。 此时她正掐着景明珠的脖颈，或许是瞧见她进来了，手下一用力，景明珠的瞳孔渐渐扩大，瞬间没了生息。 凤九离脸色微凝，见她欲逃走，毫不犹豫地出手拦住她。 “姜月！你好大的胆子，连大牢都敢闯！” 姜月看见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杀气。 “凤九离！” 她抽出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朝她甩了过去。 凤九离避开，那鞭子打在了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她却跟发了疯一样朝她冲了过来，恼怒道：“凤九离！你竟敢屠我七杀堂满门，我要你偿命！” 凤九离一惊，来不及问她是什么意思，那鞭子再一次朝她甩过来，场地太小，饶是凤九离躲得再快，手臂上也挨了一下，火辣辣地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七杀堂被灭了？” 姜月冷笑，“少装模作样！拿命来！” 上次在皇陵道上，景明珠为报私仇，掳走了景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景行岂能容她？ 而这次，景行突然收到了七杀堂的信，几伙人马突然群起而攻，七杀堂根本不敌，几乎满门被灭，只有几名弟子逃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凤九离他们干的。 没想到这么巧，她还没去找她报仇呢，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解决了她，黄泉路上，跟景明珠做个伴。 凤九离确实不知晓七杀堂的事，不过听姜月这意思，估计就是景子初他们瞒着她去做的。 想起突然要陪着闻人晏回去的南野跟星弋，凤九离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现在也来不及生气，凤九离只能专心对付姜月。 这女人就跟疯了一样，凤九离应付得有些吃力。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凤九离知道，是那些侍卫发现异样来了。 第655章老熟人 第655章 老熟人 然而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一阵惨叫声响起，一抹白影悄无声息地进来，凤九离一回头，只看见了景行那个鬼面面具，便觉后脑一痛，一股难以抗拒的眩晕感袭来，下一秒，凤九离便晕倒在地。 姜月便欲弄死她，却被景行拦住。 “主子！为何不让我杀了她？” 景行只是看了她一眼，捞起凤九离，迅速离开。 他们前脚刚离开，交班的侍卫便来了，看到这里的情况，赶紧派人去禀告凤无心。 景子初回到房中，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唤来了容惜。 “九离呢？” 容惜抱着景晏，一脸茫然，“小姐出去了，她也没说要去哪。” 小家伙啃着小拳头，眼巴巴地望着景子初。 景子初没工夫管肚子饿的儿子，去了凤栖梧那边，凤九离也不在这。 凤无心急匆匆赶来，脸色有些凝重，“景明珠死了，大牢那边死了好几个狱卒，我怀疑可能是景行干的。” 凤无心左右看了看，心里一咯噔，“九离呢？” 景子初摇摇头，“方才我回来，容惜说她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糟了！”凤无心脸色大变，“有侍卫说她往大牢那边去了，我以为她早回来了，不会出事了吧？” 景子初面色一沉，立马带着卫风朝着大牢而去。 凤无心也想跟着去，可是看着昏迷不醒的凤栖梧，咬咬牙，只能先去找映青。 皇宫乱成了一团，景子初带着凤九离从一条废弃的密道离开，期间凤九离醒了一次，又被景行毫不犹豫地敲晕过去。 姜月追上景行的步伐，不甘心问道：“主子，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子，为何不直接将她杀了？” 景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 姜月咬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喊道：“主子莫不是看上了凤九离？” 景行眸色一厉，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劲冲向姜月，姜月被震得砸在了墙上，口吐鲜血。 “再有下次，我要了你的命！” 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景行抱着凤九离正欲离开，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三道身影。 “啊，还真没看错，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老熟人啊。” 那人轻笑一声，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手中的玉骨扇一推，夜风微微吹起衣角，大朵的海棠花迎风盛放，带着诡异而妖艳的美。 景行双眸微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陌长玉……” 乌云散去，那昏暗清冷的月光之下，那张妖孽的脸上挂着凉薄的笑。 一条小小的蛇趴在他的肩头，似乎主人一声令下，便可随时出击。 扇面半遮着脸，陌长玉薄唇微翘。 “喂，把那个蠢女人留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景行瞥了一眼怀中的凤九离，语气轻蔑，“找死？” 就凭陌长玉那三脚猫功夫，也敢跟他叫板？ 陌长玉不理他，扭头看着陌浅衣，很是讨好地叫了一句，“表姐……” 陌浅衣面无表情，手已经抽出了软剑，迅速朝着景行袭击而去。 封奕见这臭小子又把他媳妇当枪使，气得不行。 “依依你等等！我来保护你！” 封奕虽然不算高手，但是也有两下子，两人缠住了景行，逼得他不得不放下凤九离，专心与他们二人搏斗。 陌浅衣确实难缠，封奕手黑得很，打不过，便找机会偷袭。景行一时被他们二人缠住，竟无法脱身。 姜月虽然恨不得弄死凤九离，但是没有景行的命令，她也不得不看着她。 陌长玉抚摸着那条小小的绿漪蛇，“放不放人？” 姜月冷笑一声，“有本事自己来抢。” 若要动手，陌长玉不是姜月的对手，但此时好像除了动手，也别无他法了。 陌长玉打不过她，但是姜月似乎故意放水，不出几招，就被他打得节节败退，看着十分狼狈。 陌长玉也品出了点什么，也没去管姜月，便想去抱凤九离，几根银针忽然从暗处射出，直逼她而来。 陌长玉眸光一凛，玉骨扇迅速划过，挡住了那几根毒针。 紧接着，一抹身影冲了出来，蒙着脸，不知她是何模样，但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个女子。 也不知她跟凤九离有什么仇，一击不中，又再次出手。 这人跟姜月的故意放水可不一样，她似乎铁了心要杀了凤九离，招招致命，陌长玉应付得有些吃力。 “小绿！” 一咬牙，陌长玉唤出了绿漪蛇，那条小蛇从他袖中飞了出去，正欲咬住那人的手腕，却被她一手抓住。 “绿漪蛇？” 她似是十分惊讶，冷哼一声，在那条小畜生要缠住自己之前，狠狠将它扔了出去。 陌长玉瞳孔一缩，待看见那条小蛇动了几下，才放下心来。 “你到底是何人？” 陌长玉也是服气，凤九离到底招惹了多少仇家？这一晚上就碰上了俩。 映青瞥见了他腰间的玉环，眸色一暗，沙哑着声音道：“小子，看在你是南疆人的份上，我不杀你，滚远点！” 陌长玉双眸微眯，“这么说，你也是南疆人？” 映青没搭理他，她这次潜伏在皇宫，为的就是杀了凤栖梧与她的一双儿女，断了容卿的牵挂，好带他离开。 她将容卿救下，将他藏了十八年，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圆。 陌浅衣与封奕敌不过景行，双双负伤，景行身形一闪，挡在了凤九离面前，声音冰冷，“这个女人，我要了，谁敢动她，先过我这关。” 姜月见景行还不肯放过凤九离，咬咬牙，只得跟他站在一起。 凤九离好不容易落单，映青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只能先解决这些碍事的人了。 只是映青还是低估了景行，七杀堂的堂主，景子初与凤无心联手，才勉强能伤了他，映青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不出两招，映青便败下阵来，只是她也不慌，取出了一个竹哨，吹出了尖锐而诡异的哨声。 几十条小小的蛊虫从她身上爬了出来，那小蛊虫呈绿色，一条一条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第656章景行中毒 第656章 景行中毒 还不止如此，那蛊虫见风就长，不断变长变大，甚至还长出了小小的翅膀。 陌浅衣脸色骤变，看着映青的目光充满了戒备与杀气。 “尸蛊！你竟然炼这种邪恶的蛊术！你到底是何人？” 映青没理她，那哨声越来越尖锐，而那蛊虫越来越狂躁不安，速度也越来越快。 景行眸色一凛，对这诡异的蛊虫也不知如何去解，索性直接抱起凤九离，便欲离开，谁知那长着翅膀的蛊虫也追着他们而来，姜月手中的剑一劈，将那蛊虫劈成了两半。 陌浅衣语气凝重道：“没用的，这尸蛊最是邪恶，以浸泡在药水中的尸体为养料，幼虫生命力极强，而炼成之后，除了火，任何攻击对它们都没有用。” 可以说，火是蛊虫最大的敌人，只是眼下他们去哪里找火？ 果不其然，那被姜月劈成两半的蛊虫摔落在地，却又迅速长成两条。 景行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蛊虫，一时也有些忌惮，不想多做纠缠，迅速离去。 然而蛊虫迅速缠上，就连陌浅衣他们也未能幸免。 陌浅衣喝道：“小心别让它碰到皮肤！” 陌长玉在南疆待了几个月，对南疆的蛊虫也了解不少，这尸蛊他也是听说过的，只不过这蛊虫基本已经成了南疆的禁忌。 培养尸蛊，主要是用活人浸泡在药水之中，以他们的身体做养料，手段十分残忍，南疆王早就把这尸蛊给禁了，没想到反而在苍梧国碰上了。 这映青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养出尸蛊，而且她跟凤九离有什么仇，为何非她死不可？ 景子初与凤无心赶到，便是看到这混乱的场面。 那蛊虫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便立刻朝着他们飞来，凤无心想也不想便将它砍成两截，谁知那蛊虫立马变成了两条，饶是见多识广的凤无心脸色也是骤变。 “这是什么东西？” 好在卫风身上带着火折子，迅速脱下了外衣，点燃了衣裳，那尸蛊虫一接触到火光，立马被烧成了灰烬。 “你去救九离！”凤无心扬起冒着火的衣裳，为景子初腾出一条路来。 景子初毫不犹豫地朝着景行那边过去，景行那里也是被尸蛊虫包围，那蛊虫就跟苍蝇一样，十分难缠。景行抱着凤九离，想冲出去，奈何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一只蛊虫从景行身后飞了过来，欲吸附在凤九离身上，景行眼疾手快地将它挥开，手背却突然被咬了一口，倒不觉得疼痛，只是手臂骤然一麻，从那小小的伤口处往外扩散出一道道绿色的纹路。 姜月惊呼：“堂主！” 景行眸色一暗，如此大的动静，凤九离也逐渐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景行那阴沉的脸。 她下意识地将他推开，景行手臂无力，而凤九离也跌落在地上，后脑疼得厉害。 姜月看着景行的手，恼恨地瞪着凤九离。 “我杀了你！” 没等她的剑挥过来，景子初便抱着凤九离躲开。 “没事吧？” 凤九离一脸茫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哪里？” “皇宫外的五福街。” “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等安全了再谈情说爱？” 陌长玉见他们二人还在状况之外，顿时有些气恼。 凤九离惊了一下，一醒来就看见陌长玉，确实很惊悚好不好。 “主子！”卫风将那火折子抛了过来，景子初解去了外衣，迅速点燃，燃起的火焰立马将那些尸蛊虫烧了一大片。 还有凤无心他们帮忙，很快便将这些尸蛊虫解决得差不多了。 映青见状，暗道一声不好，便欲逃跑，凤无心跟卫风拦住了她的去路。 “想去哪儿啊？”凤无心磨着牙，盯着眼前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应该就是映青了。 映青手段阴毒，但是若论身手，根本不敌凤无心，很快便被他拿下。 陌长玉他们十分狼狈，衣服发型都乱了，狠狠地碾着那尸蛊虫灰。 “怪不得舅舅要把这玩意儿禁了，这么阴毒！” 陌长玉还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蛊虫，不仅会迅速生长，而且还会飞，它不咋上天啊！ “你们怎么来了？”凤九离看着他们，十分惊喜。 陌长玉整理了一下头发，冷嗤一声，“怎么？不想看到我？” 封奕道：“平定了南疆的叛乱，我们便准备来苍梧国来找你们。路上收到了你的信，便加快了脚力，今晚才到凤城。” 从南疆到苍梧国并不远，他们趁着城门大关之前进城，原本打算今晚休息一下，明日再进宫，谁知道陌长玉却意外看到了景行抱着凤九离，行迹鬼鬼祟祟，这才追了过来。 陌浅衣盯着映青，声音冰冷，“这女人是谁？” 映青被卫风重伤，几次尝试逃跑，都被狠狠地打趴下。 “我也很想知道，为何她一直针对我们。” “堂主！”姜月的惊呼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方才还好好的景行，忽然倒地，他的脸色呈现诡异的惨白，手臂上的绿色纹路触目惊心。 凤九离也是吓了一跳，陌浅衣道：“他应该是被尸蛊咬了，那蛊虫可是在各种毒药汁液跟尸毒中养出来的，剧毒无比，只怕再过不了多久，他就没命了。” 姜月一听，更是惊慌失措，愤怒地冲着凤九离吼道：“都是你！若非是为了救你，堂主又怎么被会蛊虫咬到？” 凤九离紧抿着唇，那时她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也知道，若非景行一直护着她，只怕她早就被那些尸蛊虫吃得骨头都不剩。 景行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姜月慌得不行，带着他便欲离开，凤九离拦住了她。 “你想去哪？” 如果他们就这样走了，景行必死无疑。 姜月眸中毫不掩饰的仇恨，“滚开！” 他们跟凤九离等人势不两立，姜月也没指望他们会救景行。 凤九离朝映青道：“解药呢？” 映青冷笑，“解药？尸蛊虫是没有解药的。” 这尸蛊虫，是她精心培育多年，今日全都拿出来了，不就是为了解决凤九离。 第657章过往经历 第657章 过往经历 姜月脸色惨白，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凤九离皱紧了眉头，且不管她跟景行之间的恩怨，她不喜欢欠人的命。 景子初道：“你想救他？” “我不想欠他。” 景子初颔首，对姜月道：“不想他死，就带上他，去皇宫。” 姜月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可是思及奄奄一息的景行，又不得不赌一把。 凤无心拎着映青，卫风扶着景行，一行人回了皇宫。 容惜他们已经等得急得不行，若非景子初要他们在临风殿保护着容卿跟凤栖梧，他们也恨不得跟着出去找人。 容卿一直守在凤栖梧床前，这个时候了，凤无心跟凤九离他们都没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无心跟九离呢？” 面对容卿的问话，容惜支支吾吾的，让容卿更是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这……” 容惜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景子初与凤九离他们赶了回来，还多了好几个人。 容惜愣愣地看着他们，陌长玉便算了，为何景行跟姜月也与他们在一起？ 凤九离道：“浅衣，麻烦你先帮景行看看。” 陌浅衣想说，这尸蛊不是那么好解的，可是现在除了试试，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容惜领着他们去了隔壁的宫殿，封奕眼巴巴地跟着媳妇去了，完全没看到刚好从殿内走出来的封染。 “那不是我哥吗？” 凤九离：“……” 是啊，封奕这家伙，不会忘了封染也在这里吧。 这会他们也没功夫去想太多，凤无心随意把映青往地上一扔，容卿看着映青，眉头微微一簇。 “这是何人？” 凤无心冷哼一声，“映青，躲得有够深的。” “她就是映青？”容卿眸色微冷，“栖梧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 意识到什么，映青不可置信道：“凤栖梧还没死？” “还真是你！”凤无心抽出剑抵着她的脖子，“把解药交出来。” 映青冷冷一笑，“你们是用容卿的血喂她吧，只可惜，就算能暂时抑制住她体内的蛊毒，凤栖梧也撑不了多久。” “少说废话！解药！” 映青一脸骄傲地看着容卿，“我可以给你解药，不过，我要你跟我一起离开苍梧国！” 凤九离问道：“你认识我父亲？你与他是什么关系？十八年前我父亲生死不明，是不是你把人带走了？” 事到如今，映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错！当年他被万箭射杀，若不是我，他早就死了。容卿，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容卿眉头皱得更深了，努力地想回想起过去，可是脑海中却是空白一片。 “为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想要活命，自然要付出代价！” 陌长玉忽然道：“你说的，是黄泉蛊吧。” 映青冷冷地看着陌长玉，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到底多了几分忌惮。 “我曾在南疆蛊书上看过，这黄泉蛊是南疆万毒山谷里，生长在最阴暗的地方里的黑色心莲中孕育而生的蛊虫，具有续命奇效，能让人宛若新生。故而苏醒之后，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全然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被称为黄泉蛊。” 映青冷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陌长玉勾唇一笑，“在下不才，新一任南疆王。” 映青面色大惊，她见他腰间的玉佩，便猜测他是南疆王室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南疆王。 容卿急切道：“这黄泉蛊可有解法？” 陌长玉笑容一僵，轻咳一声，“这个……还是去问我表姐吧。” 他到底不是在南疆长大，看过几本书，耍耍威风而已，蛊毒之术，还是得靠陌浅衣。 凤九离却问道：“所以，我母皇中的也是黄泉蛊？那为何我父亲的血能抑制她体内的蛊毒？” “血能抑制蛊毒？”陌长玉皱起眉头，“我只听说，因南疆人自小养蛊，他们需要服食各种药草，再以自己的血喂养蛊虫，才能保证蛊虫听命于他。但我从未听说过，寻常中蛊之人的血也有此效用。” 映青低低一笑，笑声诡异，“因为容卿，他也是南疆人啊……” 众人一惊，凤无心跟凤九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卿，后者只是轻微地皱起眉头。 似是想起了从前，映青脸上不复方才的阴冷，反而浮现出很浅的笑容。 “我与他，皆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师兄自小天赋异禀，深得师父喜爱。他所养的蛊虫，比寻常蛊虫都要厉害，包括这黄泉蛊，也是他从万毒山谷里得来的。” “只可惜，他志不在此，比起常年与蛊虫为伴，他更想走出南疆。我师父告诉他，只要他能帮他炼成尸蛊，他便放他离开。” 陌长玉双眸微眯，“你师父，不会就是南疆那位拿活人练蛊而被活活烧死的国师吧。” “没错，就是他！”映青冷笑一声，“我师兄自然不肯，师父却心狠手辣，打算拿师兄的身体来养尸蛊，于是我与他便商议好，连夜逃出南疆。只是后来我与师兄走散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夫！” 容卿踉跄一步，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映青目光哀戚地看着他，“师兄，你我才是一对！却因阴差阳错，让我们分离了六年。我找了你六年，你却已经与凤栖梧成婚，还有了两个孩子。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难过吗？可是我到底还是不忍心看着你死在乱箭之下，我背着你趁乱离开皇宫，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荣城的别院内，我用黄泉蛊续着你的命，谁知道这一等，便又是十八年……” 那日她被凤无心追杀，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荣城那个蠢货说出去，映青便打算趁着他们还未发现容卿，带着他赶紧离开，谁知道等她回到别院，容卿已经不见了。 她又是喜又是惊。喜的是容卿终于醒了，惊的是不知他的去向。 或许是上天安排，他竟然与凤栖梧他们碰面了。 第658章痴心错付 第658章 痴心错付 他们夫妻团圆，儿女绕膝，那她呢？ 这让映青如何甘心？ 她养好伤之后，便潜进了皇宫，弄死了荣城，又在凤栖梧的膳食里下了黄泉蛊。 容卿自小是泡着药液的，又曾中过黄泉蛊，所以那蛊毒对他无用，相反，他的血还可以抑制蛊毒。 让映青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能想到这个法子，如若不然，凤栖梧早就死了。 凤无心捏着拳头，“这就是你教唆荣城给我母皇下毒的理由？” 映青丝毫不惧，反而冷笑道：“不过是点慢性毒，暂时要不了她的命。她抢了我心爱之人，我便要她痛苦地活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容卿不仅没死，而且就在凤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凤九离道：“你喜欢我父亲，可我父亲喜欢你吗？” 映青表情一僵，完全没有方才的疯狂与畅快。 “我虽然不知当年到底如何，但是我确信，我父亲绝对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他若是喜欢你，想法设法也要与你在一起。他若是喜欢你，放弃身份，隐姓埋名，顶着天下的唾骂与羞辱也在所不惜。他若是喜欢你，甘愿为了保护你而付出生命……” 凤九离每说一句，映青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若非深爱着我母皇，他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而你所说的，只不过是仗着我父亲失忆，信口胡诌罢了。” 容卿面色回暖，紧握着手微微泛白。 他不怕自己过去多么不堪，只怕自己是否曾背叛凤栖梧。 映青声音尖锐道：“若没有凤栖梧，与师兄相伴终老的人本该是我！是凤栖梧！是她抢了我的一切！” “你救了我父亲不假，但是也因为你的私心，他与我母皇分离十八年，你更是心肠歹毒，教唆荣城对我母皇下毒。” “她该死！她该死！”映青歇斯底里吼道：“不止是她！还有你！当年我就不该心软，早知道就直接把你掐死！谁知道你的命那么大！” 凤九离一愣，凤无心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我妹妹当年失踪，是你干的？” 映青疯狂大笑，看着他们愤怒的表情，心里便越是痛快。 “没错，就是我！当年你引开了追兵，我杀了所有的暗卫，包括那个宫女。原本想直接弄死这个小孽种的，只怪我太心软了，便把她交给了我雇佣的杀手，谁知道他也是个心软的，竟然饶了你一命。” 凤九离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心软？她口中的心软，却让她们骨肉分离十八年！ 她是不是该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凤无心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杀气，那剑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若非还要救凤栖梧，他恨不得把映青大卸八块！ 若说方才容卿还感激映青的救命之情，此时他看着她的眸子，全然没了温度。 “映青。”他声音冷淡接近无情，“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也很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是这不是你伤害我妻儿的借口。” “师兄。”映青双眸含泪，“我知道你忘记了一切，既然忘记了，我们就全忘了好不好？凤栖梧，还有凤无心凤九离，他们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你跟我回南疆好不好？” 容卿没有回答，只是道：“把栖梧的解药交出来，我便放你离开。” 映青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到现在，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她吗？” “栖梧死，我死。” 映青震惊地看着他，而容卿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映青泪如雨下，神色凄惶而绝望。 “我守了你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你还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容卿不为所动，“解药。” “没有解药！”映青骤然拔高了声音，嫉妒与恨意充斥着她的双眸，“黄泉蛊若是有解药，我又何必等你十八年？” 映青闭上双眸，“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下，我也心甘情愿。” 凤无心握紧了剑，容卿却道：“无心，放她走。” 凤无心不赞同道：“那母皇呢？” 想起凤栖梧，容卿面色有些颓废。 “我再想想办法。” 凤无心恼恨地瞪了映青一眼，扔了剑，怒气冲冲地进了殿内。 映青睁开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容卿。 他却是连一句话也不肯说，转身也走了进去。 凤九离道：“我与哥哥一样，真的恨不得杀了你。可是你到底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这一次，便算抵了。从今以后你若是再敢伤害他们，我发誓，绝对要你生不如死。” 映青浑浑噩噩地被丢出宫门，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皇宫，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黎明的昏暗中闪烁，重重叠叠的屋檐之上，遥远的天际浮现白色的微茫。 做了十八年的梦，在这一夜之间清醒。 她又哭又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痴心错付。 她原以为她可以让失忆的容卿爱上自己，可是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这一夜，众人彻夜未眠。 陌浅衣几乎耗费了整整一夜，为景行放血清毒，姜月瞧见景行的血就跟不要命地往外流，而且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弱，她以为陌浅衣是故意要折腾死景行的，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砍死她。 可到了天亮时分，景行手臂上的绿色纹路竟然渐渐消散下去，虽然情况仍然不太好，但是比起昨晚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太多了。 陌浅衣道：“我只是暂时清出了他的毒血，他体内仍然残留着尸蛊，想要完全拔除绝非易事。除了每日需要喝药，还要泡药浴。药单我写给你，至于药材，自己去想办法。” 姜月差点喜极而泣，陌浅衣却已经疲惫至极，封奕心疼得不行，赶紧扶着她回去休息。 容惜就在外面等着，见他们出来，便道：“封公子，陌姑娘，小姐吩咐了，让我先带你们去歇息。” 封奕问道：“凤九离跟景凉呢？” “女皇陛下中了黄泉蛊，如今昏迷不醒，小姐他们正陪着呢。” 陌浅衣微微蹙眉，“黄泉蛊？” 容惜轻叹一声，将昨晚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 第659章黑色心莲 第659章 黑色心莲 陌浅衣解下了腰间的香囊，交给容惜。 “把这个交给陌长玉，他知道怎么做。” 昨晚又是针灸又是拔毒，陌浅衣十分疲惫，已经没有精力去救凤栖梧。 临风殿内，众人是一筹莫展。 得知凤栖梧中的是黄泉蛊，凤无心害怕得不行，唯恐凤栖梧像容卿一样，一睡就是十八年。 陌长玉拿着陌浅衣教给他的皮毛，为凤栖梧诊断了一番，叹了口气，道：“我记得蛊书上说过，若要解黄泉蛊，只能用孕育出黄泉蛊的黑色心莲。但是那黑色心莲生长在南疆的万毒山谷，十分罕见。只怕等我们找到，你母皇可能早就……” 凤栖梧的情况跟容卿不同，她只是普通人，根本抑制不住黄泉蛊的毒。 就算靠着容卿的血，也不是长久之计。 凤无心站起身，“黑色心莲是吧？你只告诉我，最长的期限是多久，我这就让人去找！” 陌长玉抿着唇，“三天……你能保证在三天之内找到吗？” 凤无心如遭雷击，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颓败。 三天，别说三天了，就是三十天，都不够南疆一个来回的。 凤九离咬着下唇，“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黄泉蛊跟其他蛊毒不一样，若是死人，黄泉蛊可保他尸体不腐，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是你母皇是活人，这黄泉蛊对她来说就跟催命符一样。” “我的血呢？”容卿道：“我的血能抑制黄泉蛊，能不能用我的血为栖梧争取更多的时间？” “没用的，除了黑色心莲，别无他法。” 而且黑色心莲十分难找，若非如此，容卿不可能昏迷了整整十八年。 容卿的眸光渐渐灰暗，他握紧了凤栖梧的手，盯着她安睡的容颜，眼里带着几分决绝。 凤栖梧若死，他绝不独活。 凤九离也十分难过，靠在景子初怀里，拼命地克制住想大哭的冲动。 景子初安抚着她，对陌长玉道：“不管有几成希望，只要有办法，总要去试试。你尽量拖延时间，我们马上让人去找黑色心莲。” 陌长玉想说，这种希望真的微乎其微，可是看着他们一脸的坚决，他也不好说这种丧气的话。 “我尽力吧，实在不行，还有我表姐呢。” 卫风他们正要出去，容惜正好走了进来。 “陌长老，这是陌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 陌长玉接过那个香囊，打开来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朵黑色的干花，保存得十分完整，花的模样平平无奇，却让陌长玉睁大了双眼。 “黑色心莲？” 他的惊呼成功让卫风他们顿住了脚步。 殿内的人一脸诡异地盯着他，陌长玉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凤九离愣愣道：“这……就是黑色心莲？” 陌长玉木木地点头，大概也没想到，陌浅衣手里竟然有这东西。 凤无心大喜，“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有了黑色心莲，陌长玉也不耽搁，立马准备为凤栖梧解毒。 解毒之法也十分简单，将这黑色心莲磨成粉，就着水喂凤栖梧喝下去，便可溶解她体内的蛊毒。 只是在喂之前，陌长玉又道：“虽然陛下能醒来，但是她很有可能会跟伯父一样，失去过去的记忆。” 容卿笑了笑，“只要栖梧能醒，便是忘记了一切又如何？” 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他们不会矫情那失去的记忆。 就像他，虽有遗憾，但是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还活着，庆幸还能重逢，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陌长玉也不再犹豫，喂凤栖梧喝下了药，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栖梧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容卿激动地看着她，轻声唤着：“栖梧？” 凤栖梧缓缓地睁开双眼，仿佛在忘川河畔走了许久许久，久到她忘记了前尘往事，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听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她转过头，便撞入了容卿那担忧而盛满了深情的眸子。 凤栖梧醒了，这对凤无心跟凤九离他们来说，宛若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折腾了一夜，如今也算是放下心来，众人便各自回去休息，只有容卿陪着凤栖梧。 或许是心中已无担忧，凤九离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之时已经午时。 她一动，景子初也醒了，两人四目相对，景子初伸手，将她捞入怀中。 “不再睡会儿？” 凤九离哼唧一声，“你儿子呢？” “不管他。”景子初拍着她的后背，“有容惜他们照顾着，饿不着。” 凤九离往他怀里拱了拱，“母皇终于没事了，虽然忘记了过去，但是有父亲在，我想她说不定可以比从前更开心。” 忘记这十八年的折磨，对凤栖梧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放心吧，映青已经离开了凤城，似乎是回南疆去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打扰岳父岳母了。” 凤九离气得揪了他的头发一下，“我还是很生气，原来当年是她害得我离开母皇的。” 景子初闷笑一声，“那要不然，我把她抓起来，让你揍一顿？” “还是算了吧。”凤九离闷闷道：“她罪该万死，可也是爹爹的救命恩人。” “嗯，那就不管她了。” 凤九离调整了一下姿势，嘟囔了一句，“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事。” “再睡会吧，等来刚好起来用午膳。” 凤九离点头，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猛地坐起身来，吓了景子初一跳。 “我想起来了！”凤九离一脸懊恼，“我怎么把景行给忘了？” 景子初愣了一下，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 这个回笼觉怕是没法睡了，景行就睡在他们隔壁，凤九离哪里能睡得安心？ 起来穿好衣服，胡乱地洗了把脸，凤九离便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院子之内，陌长玉动作僵硬地抱着那个肉呼呼的小家伙，两人大眼瞪小眼，陌长玉看着他嘴角的口水，表情有些嫌弃。 “长得真丑。” 小家伙听不懂，一脸无辜可爱状，却悄咪咪地尿了陌长玉一身。 第660章好事将近 第660章 好事将近 察觉到身上的湿热，陌长玉脸色一僵，看着自己腰间那一滩水渍，脸瞬间黑了下来。 小家伙还不自知，咬着自己的拳头，咯咯地笑着。 陌长玉的手一抖，差点没把这小东西丢出去。 容惜赶紧把这小祖宗抢回来，帮他擦擦口水，看着陌长玉身上湿湿的痕迹，很是幸灾乐祸。 “呀，我们小肉肉今天可真乖，竟然没把衣服弄脏了。” 陌长玉恼恨地瞪着那个小东西，气呼呼地准备回去换衣服，一扭头就看见凤九离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你干嘛？着火了？” 陌长玉被她儿子尿了一声，连带着看凤九离都格外不顺眼。 凤九离没理她，问容惜道：“景行他们呢？” 容惜也是愣了一下，拍着自己的脑袋，很明显也把他们忘了。 “就在隔壁呢。” 景子初换好衣服之后出来，跟陌长玉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轻哼一声，陌长玉回去换衣服了，景子初则是陪着凤九离去看景行。 姜月一直守在屋内，毕竟在他们的地盘上，姜月也不敢掉以轻心。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立马惊醒，见景行仍在昏迷之中，才握紧了剑，轻手轻脚地上前开门。 “你来干什么？” 看见凤九离，姜月仍然冷着个脸。 “景行呢？” “关你什么事？” 姜月便要关上门，凤九离抵住了门框。 “我也不想管他的事，我欠他一命，可不想他就这样死了。” 姜月磨着牙，恨不得一剑砍死她。 他们之间向来是水火不容，若非为了景行，姜月昨晚早就带着景行离开了。 有些不情愿地打开了门，姜月的语气仍然好不到哪里去。 “堂主还在休息，你们小点声。” 凤九离只是站在床边看了他一眼，确认他还喘着气，便也就放心了。 凤九离生硬道：“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别死在我这里就好。” 姜月恶狠狠地瞪着她，只让他们瞧了一眼，便赶紧将他们赶了出去。 在他们走后，景行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姜月大喜过望，“堂主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行脸色十分苍白，手臂发麻，疼得厉害。他倒也能忍，那惨白如纸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很浅的笑。 欠我一条命么？ 凤九离，你欠我的，岂止一条命？ 午膳还是在临风殿用的，凤栖梧谁都不记得，对容卿似乎格外依赖，容卿将凤九离等人一一向她介绍，虽有局促，但是凤栖梧也不排斥与他们交流。 午膳之后，陌浅衣为凤栖梧检查了一下，确定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陌长玉很是好奇道：“你怎么有黑色心莲？” “以前意外得的，没想到倒是派上用场了。” 黑色心莲，也只有对黄泉蛊有用，之前陌浅衣一直将它当成香囊用的，这次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凤九离感激道：“浅衣，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若非你们赶到及时，只怕……” 陌长玉打断她的话，懒懒道：“若想感谢，准备万儿八千两的，正好最近缺钱得很。” 景子初道：“南疆王放心，该给的谢礼，一分都不会少的。” 陌长玉轻哼一声，懒得搭理景子初这个讨厌的家伙。 凤九离见封奕一直跟在陌浅衣身边，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看来你们是好事将近了啊。” 封奕笑眯眯道：“好说，准备好红包就成。” 陌浅衣斜睨着他，嗖嗖地放着冷刀子。 “谁答应嫁给你了？” 封奕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你都把我睡了，还不打算跟我成亲？” 旁观者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八卦。 封染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封奕的话，问道：“谁要成亲了？” 封奕转过头，看着多年未见的亲弟弟，一下子就扑过去了。 “弟弟！” 封染看着他，见他安然无恙，先是悄咪咪地松了口气，然后又嫌弃地避开扑过来的他。 “你怎么在这？” 封奕十分委屈，“这么多年不见，你都不想我吗？” 封染冷着脸，“不想。” 封奕磨着牙，拿着扇子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变脸就变脸。 “臭小子！白疼你了！” 封染没搭理他，反而看着陌浅衣，似乎带着些许紧张。 “这位，便是陌姑娘吧，我听说景行身上的尸蛊是你解的，我知晓南疆的蛊术不外传，但是我对南疆蛊术特别感兴趣，陌姑娘可否收我为徒？” 陌浅衣明显愣住了，凤九离笑得十分揶揄。 “封染，不必拜师了，这位陌姑娘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嫂子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她学了。” 陌浅衣恼怒地瞪了凤九离一眼，想要解释，封奕却勾住了她的腰，笑道：“弟弟，以后可是要改口叫嫂子的。” 封染还真当真了，郑重地唤了一声：“嫂子好。” 把陌浅衣热闹了，代价就是她一天都不跟封奕说话。 陌长玉啧啧嘴，看着封奕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陌浅衣，很是嫌弃。 “我早就跟他说了，我表姐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想要拿下她，困难着呢。” 凤九离凑过去，一脸八卦，“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封奕怎么说……” “那个啊，我表姐在去万毒山谷找草药的时候，不小心中了迷情花粉，结果两人就滚一起去了。” 周围一片了然的唏嘘声，陌长玉扭过去，却见容惜跟十一他们都凑过来听八卦，他凉凉地瞥了他们一眼，众人赶紧散了。 几人正在谈笑，姜月却忽然走了过来，面色冷肃，对凤九离道：“堂主要见你。” 凤九离与景子初对视一眼，便欲起身，景子初拽住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姜月道：“堂主说了，只见凤九离。” 景子初薄唇微翘，语气带着几分嚣张，“他莫不是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 姜月被他堵得没话说，只得恨恨地转身回去。 景子初与凤九离一同去看景行，他正在喝药，看着十分虚弱。白衣墨发，安静宁和，若不知晓的，还以为是谁家温润公子，又岂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第661章一笔勾销 第661章 一笔勾销 见他们一起进来，景行也丝毫不意外，慢条斯理地放下药碗，嘴角扬起一抹和善的笑。 “坐。” “找我什么事？” 凤九离对他的防备，一点也没因为他的虚弱而减弱。 景行城府极深，手段阴狠毒辣，谁又知道他笑意盈盈的表面下，心里又藏着什么阴谋诡异。 景行轻笑一声，“皇嫂，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在怕什么？” 景子初眸色冷凝，“景行，你也知道她是你皇嫂，你却几次三番地与她作对，甚至不惜伤害景晏。” “皇兄，我几时伤害她了？”景行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我不仅不曾伤过她，甚至还救了她好几次，你不感激我，怎么反而来指责我？” “救了她？景行，你别以为你之前的事我不知道，我早就怀疑，当初在皇宫刺杀九离的那些杀手是你派的，否则你怎么可能那么恰巧赶到？只可惜你藏得太深，连我也瞒过去了。” 景行倒也不否认，“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也是，连六哥跟七哥都败在皇兄手下，我小小的七杀堂，又怎么可能是皇兄的对手？” 凤九离看了景子初一眼，倒是忘了问他这件事。 景子初丝毫不慌，“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九弟不会不明白吧？” 二人以兄弟相称，彼此之间却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景行嘴角的笑逐渐消失，声音也骤然冷了下来。 “灵霄宗，无生门，玄月门，偃月山庄。你们倒还真的看得起我的七杀堂，四个门派齐齐出动，灭我七杀满门，可真是‘光明正大’！” 凤九离道：“景行，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会让星弋他们放弃追杀七杀堂，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哦？杀我七杀堂百名弟子，一句各不相干就解决了？” “你当然可以拒绝。”景子初道：“那么剩余那些人的性命，我们也不必留了。” 景行面色平静，眸中却涌动着阴沉的暗潮。 他与他们谈判，可不就是为了那剩下的弟子？ 七杀堂的人一半被杀，一半被俘，为的就是逼迫他现身。如今景子初拿这个为筹码，来逼迫他将往日仇怨一笔勾销，可真是打得好算盘。 景行可以不在乎什么皇子之位，也不必在乎那些弟子的性命，可是他不得不在乎外祖亲手创办的七杀堂。 他自小离宫，被外祖养大，若非对七杀堂有不一样的情感，他又何必将自己困在那里十几年？ 这场博弈，到最后，他还是输了。 只是思虑片刻，彼此之间暗潮汹涌，景行却忽然一笑，一扫方才的阴霾。 “皇嫂说的是，家和万事兴嘛，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又何必斤斤计较？” 凤九离忍不住背脊发毛。 一家人？有景行这样的家人，简直糟心得不行。 不过听他的意思，是打算和平解决了，这个结果，凤九离也十分满意。 不是她怕了他，而是不想再跟他斗下去，景行太过难缠，她不想下半辈子都提心吊胆的。 景子初拉着凤九离的手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九弟就好好休息，毕竟养好身体，才能上路。” 景行双眸微眯，这是在赶他早点离开？ 等他们走后，姜月终于忍不住道：“堂主真的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不然？等着七杀堂满门被灭？” 姜月自然是不甘心的，不把凤九离弄死，她便难出这口恶气。 景行阖上双眸，想起方才那二人紧握的手，呼吸明显有几分不顺。 “想踢开我？”景行薄唇微翘，“哪有那么简单？” 大概是达成了协议，景行更加猖狂，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吃什么穿什么都要最好的，饮食起居都要宫女伺候着，还挑三拣四的。时不时地还闹出点毛病，要不是头昏脑涨，就是腰酸背痛，可怜太医一趟一趟地跑，恨不得在临风殿长住了。 凤栖梧跟容卿搬回了凤鸾宫，这临风殿就跟个大杂院一样，整日不是景行挑三拣四的声音，就是陌长玉与跟凤无心斗嘴的声音。大的不消停，小的也来凑热闹，景晏嗓子一扯，哭声都能把凤栖梧跟容卿引来。 凤九离头疼得不行，奈何这几位都是祖宗，不得不忍着。 陌浅衣每天会为景行针灸祛毒，让景行浸泡在药液中，再用针灸排毒，过程十分痛苦。 封染寸步不离地跟在陌浅衣身边，还随身带着个本子，明显把陌浅衣当成了师傅。 封奕很是惆怅，他的媳妇还没追上呢，封染这臭小子天天瞎掺和，以前好歹他还能跟着陌浅衣给她打个下手，现在好了，位置都被封染抢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忙着为凤离墨治腿，凤离墨当初伤得挺重，如今想要痊愈有一定的难度，好在也不是没有希望。 每日痛苦的针灸治疗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只要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皇宫从未有过的热闹，景子初却在此时收到了来自北枭的信。 “父皇最近身子不适，好几日没有临朝了，他询问我何时回去。” 凤九离担忧道：“既然如此，我们过几日便启程回北枭吧。” 景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凤离墨虽然不良于行，但是坐着马车，问题也不大。 只是凤栖梧跟容卿那边，凤九离还有些不舍。 因凤栖梧失去记忆，连政事也忘了该如何处理，不得已，凤无心被赶鸭子上架，这几日累得不行。一听说凤九离他们准备要回北枭了，当即就跳脚了。 “不行，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妹妹跟我外甥留下！” 凤九离哭笑不得，“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这次晏儿的皇爷爷病重，总得回去看看的。” 凤无心摆明了不乐意，跑去跟容卿告状了。 容卿摸着凤九离的头，温柔道：“九离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去了北枭，也别忘了有时间回来看看，你母皇跟我，都会惦记你的。” 第662章回到盛京 第662章 回到盛京 比起容卿的克制，凤栖梧更是泪眼朦胧。 “离儿，一定要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若是子初敢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们。” 凤无心在一旁添油加醋，“对！若是景子初对你不好，我就去北枭把你带回来，我现在瞧着，宋祁那小子比景子初好多了！” 至少宋祁是苍梧国人，凤九离不必离开苍梧。 景子初黑着脸，暗戳戳地瞪着大舅子。 三日之后便要启程，因景行的毒，还有凤离墨的腿，陌浅衣跟封奕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去北枭，封奕也不想让陌浅衣回南疆。倒是陌长玉，形单影只，只能自己回南疆了。 他早他们一日出发，与凌霜二人，凤九离送他们到城门口。 到底是同生共死的挚友，凤九离还是有些不舍。 “此去南疆，若是有时间，可别忘了去北枭看我，当然，若是我得空了，说不定也会跟景子初跑去南疆玩呢。” 陌长玉看了一眼她身后不远的景子初，或许是知晓他的情意，故意给他留的空间。 陌长玉抿唇一笑，笑中带着几分释然。 “当然了，说不定我表姐跟封奕成亲的时候，我就去了。” 曾经他不想跟陌浅衣回南疆，怕的，不就是从此不能与她时时相见吗？ 如今他是南疆王，身负南疆重任，由不得他像过去那样任性妄为，就连那潜藏在心里的喜欢，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陌长玉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凤九离愣了一下，他又立马松开。 “走了！” 他翻身上马，红袍扬起，肆意张扬，干脆利落。 凌霜朝着凤九离拱手，随着陌长玉缓缓离去。 这不是凤九离第一次送陌长玉离开，可是这一次，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没有一句“再见”，或许是知道还会见面，又或许，可能此生不再见。 景子初走过来，见她还在出神，有些吃味，“在想什么呢？” 凤九离摇摇头，转过头搂住他的胳膊，“走吧，陪我去逛逛这凤城，我听小六说，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糕点铺子……” 当天晚上，凤九离说什么都要跟凤栖梧一起睡，把容卿赶去了凤无心房间。 母女俩说了大半夜的悄悄话，凤栖梧没有过去的记忆，可亲缘是割舍不掉的。不过才相处了一个多月，凤九离又要离她而去，凤栖梧十分不舍，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有些红肿。 封染这次也要跟着一起回北枭，加上封奕跟景行他们，人数还真不少。 与他们辞行，没有太多告别的话，凤栖梧眼巴巴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泪又控制不住掉下来。 容卿温柔地帮她擦拭着，“别哭了，你若是真舍不得她，不如我陪你去北枭住几日？” 凤无心刚才还难过着，这会一听容卿的话，当即就炸毛了。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走了，苍梧国谁来管？” 容卿看着自家儿子，呵呵道：“你以为我们生你是用来干嘛的？” 凤无心：“……” 从苍梧国回北枭，这次没有经过北漠，路程也比之前短了一些。只因还有两个伤患，一个孩子，所以并不着急赶路，等回到盛京，已经是两个月后。 景行身上的蛊毒已经完全祛除了，却死乞白赖地要蹭着他们的马车回去。大概是清算了旧仇，景行也暴露了他的本性，幼稚得不行，整日就知道抱着景晏玩。途径一个城池的时候，竟然还抱着小家伙去喝花酒，气得凤九离恨不得把他胖揍一顿。 然而她没动手，第二天景行眼眶就青黑了，后来才知道，是景子初教训了他一顿，景行盯着半边黑眼圈，被凤九离嘲笑了一路。 盛京城一如他们离开时那般热闹，再过两日便是重阳，街道上挂满了彩带与灯笼，百姓们纷纷上街采买，一时热闹非凡。 马车难以通行，不得已只能下来用走的。景子初一手抱着景晏，一手牵着凤九离，唯恐他一放开她，她就钻进人群了。 凤九离看着那两侧的小吃的摊位，眼睛都在放光。 这一路走来，要么是啃干粮，要么是客栈里的饭菜，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客栈，只能靠去打猎弄点吃的。可把她憋坏了，这会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她哪里忍得住？ 盯紧了几个小吃摊，凤九离指挥十一他们去买，自己手里拿着一串烤红薯，无视儿子那眼巴巴的目光，吃得正欢。 姜月见堂堂北枭太子妃竟当街啃红薯，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看她不顺眼，凤九离还看她不顺眼呢。 “我说你们怎么还跟着？都到盛京城了，该回哪回哪去！” 就算跟景行和解了，凤九离还是不待见他。 一想起自己之前就跟个傻子一样被景行耍得团团转，凤九离就来气得不行。 姜月巴不得赶紧走呢，奈何景行又不肯走。 景行也买了个烤红薯，红薯下面串着根竹签，不至于弄得手都脏了。 姜月见景行小心地剥开红薯皮，尝了一口，眼睛瞪得都快掉下来了。 景行不说从小锦衣玉食，但是吃穿用度也绝对要最好的，七杀堂有钱，在这方面从来不会亏待他。所以见景行如此举动，姜月确实吓得不轻。 “嗯，味道不错。”景行道。 凤九离轻哼一声，“算你识货！” 景子初不悦地瞥了景行一眼，这家伙想干什么。 景晏见他们吃得正香，早就忍不住了，在景子初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伸手就要去抓凤九离手里的烤红薯。 凤九离赶紧拿开，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景晏嘴巴一瘪，都快哭出来了。 景行这厮更过分，故意在景晏面前慢条斯理地吃着，小家伙啃着自己的拳头，口水都流到景子初的肩膀上了。 景子初头疼得不行，自己的亲儿子，再嫌弃也得忍着。 等十一他们买了东西回来，他们才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似乎是有人在打架，而且声音竟然还十分耳熟。 第663章一如从前 第663章 一如从前 “我是当朝六皇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飞羽姑娘！” 凤九离跟景子初对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 拨开人群一看，那站在台阶前一脸戾气的人，可不正是景芝？ 凤九离惊讶不已，景芝从前好歹也是魏兰烟亲自带大，不说温文尔雅，但也算彬彬有礼，如今竟然大白天地逛青楼，还跟人大打出手，他这是放飞自我了？ “让一下！让一下！” 几名侍卫清出了一条路，一名女子挺着肚子走出来，看着这场面，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拿了点钱给了那被打的男子，魏蔓青看着景芝，冷漠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看见她，景芝眼里多了几分惧意，但随之气焰越发嚣张。 “你管我呢？我出来喝个酒都不行啊？赶紧滚回去！” 魏蔓青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跟我回去！” 大庭广众之下，景芝唯恐落了面子，赶紧甩开她的手，魏蔓青一时被他往前一推，还好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景芝见她差点摔了，脸色也是慌了一下，很快又变成了不耐烦。 “走走走！挺着个肚子，赶紧回去，别来烦我。” 说着，又大步走进了青楼内，搂着他抢来的那位飞羽姑娘，两人调笑生情。 魏蔓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接着丫鬟的手站稳了，不想忍受周围的人那异样的目光，正准备回六皇子府，一转头却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凤九离也没想到，不过小半年未见，魏蔓青竟变得如此模样。 从前的魏蔓青，是御花园里精心侍养出来的花朵，是骄傲的孔雀，一直等着有朝一日成为凤凰。 而现在，哪怕她穿着华丽的衣裳，也遮不住她瘦弱的身躯，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那苍白的脸色，眼窝深陷，双眸浑浊，墨发也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一片灰白。 魏蔓青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他们几人，脸上是难掩的狼狈与嫉恨。 她深深地看了景子初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不想留下来给人当笑话看。 云书讶异道：“那是魏小姐吧，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凤九离咬了一口炸丸子，“搞不懂。” 景行抱着胸，看着青楼门口那些景芝的侍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看这景芝，也被你男人玩废了。” 景子初目光不善地看着他，凤九离也瞪了他一眼，“回你的九皇子府去！” 凤九离拽着景子初，懒得理会景行。 景行就这样被丢在大街上，脸色不太好看。 姜月气愤道：“堂主，还是让属下去杀了这个女人吧！” 她已经忍她很久了。 景行直接把手中咬了一口的烤红薯丢给她，“想死你就去。” 景子初先送凤九离跟凤离墨回了太子府，自己则带着封奕去了皇宫。 舟车劳顿，凤九离就是想去探望北枭皇帝，也得先休息一会儿。 听说景子初回来了，皇帝早就等着了，或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最近处理政事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他就等着景子初赶紧回来，好把担子交给他。 御书房内，皇帝躺在软榻上，封奕为他诊脉，景子初则在一旁浏览这段时日积压的事务。 “你们此行去苍梧，一切都好吧？” 景子初颔首，“都好。” “那……那九离的母皇她……还好吗？” “挺好的，对了，九离的父亲也没死，他们现在已经团聚了。” 皇帝脸色一僵，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感慨一句有缘无分。 对于他的心思，景子初知道，但也只当视而不见。 “九离呢？还有晏儿，他们怎么没一起进宫？” “我让他们在府中休息会儿，晚些时候再进宫。” “也是，我已经让德海吩咐御膳房准备九离爱吃的东西，晚膳便在皇宫用吧。” 封奕为皇帝检查一番，确定只是积劳成疾，又制定了几个方案，为皇帝调养身子。 景子初待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准备回府了，却没想到景岚就在外面等他。 半年未见，景岚也清减了不少，眉眼间少了几分稚气与活泼，多了几分成熟与愁绪。 “太子哥哥。” 看见他，她微微一笑，一如从前。 景子初点点头，不因魏兰烟的所作所为而怪罪她，语气如常道：“怎么在这站着？” “知晓今日太子哥哥回来，特地从酒窖里找了几瓶酒。”景岚递给了卫风，“皇嫂呢？她没有进宫吗？” “她在太子府，我正准备回去接她。” 景岚轻轻地颔首，“那我便不去了，在皇宫里等她就好了。” “最近瘦了不少，可是身子不舒服？” 难得景子初出言关心她，倒是让景岚有些受宠若惊。 “我没事，只是母后……”说到魏兰烟，景岚又赶紧收住，有些尴尬地笑笑。 “既然没事，我便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皇嫂跟晏儿。” 德海送着景子初出了宫门，路上也与他说了魏兰烟的事。 “自从魏氏被关进了冷宫，整日疯疯癫癫，那些宫女都受不了她，换了一批又一批，景岚公主有孝心，亲自照顾魏氏，整日被她折腾，哪能不清减？皇上也劝过了，魏氏如何与景岚公主无关，可公主执意如此。” 景子初语气清淡，“到底是她生母，哪能不管不顾？” 景子初永远不会原谅魏兰烟，至于景岚，将来如何，便看她自己选择了。 凤九离这一觉睡到了天昏，屋内光线较暗，景晏趴在她身旁，刚才一脚把她给踢醒了。 跟儿子玩了一会，凤九离才起身梳洗打扮，把景晏交给云书他们，自己则去了凤离墨那里。 凤离墨也是刚醒不久，坐在院子内，看着那一丛菊花，凤九离走近了还没发现。 “哥哥在看什么呢？” 她突然出声，倒是吓了凤离墨一跳。 “睡醒啦，晏儿呢？” “云书正在给他换衣服呢。”凤九离倒了杯水，递给他，让他润润嗓子。 第664章坐立难安 第664章 坐立难安 “哥哥，等下跟我一起进宫吧。” 凤离墨动作一顿，“你们去就好了，晚些时候我还要药浴。” “哥哥在顾虑什么？” 似乎这次重逢，凤离墨便沉默了不少，凤九离知晓他是久缠病榻，逐渐不喜欢人声，也很排斥到人多的地方。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凤九离不希望凤离墨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再说了，你若是不去，晏儿谁抱着啊？” 凤离墨有些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只得答应。 晚宴人倒是不多，也就他们这几个人，倒是景行，臭不要脸地进宫蹭饭，往日他与皇帝关系淡薄，难得今日皇帝还多关心了他几句。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凉儿，孩子都有了，你也该早日找一位皇子妃，为你操持家务。” 景行几乎是勉强维持着假笑，在皇帝面前，还知道要扮一个乖儿子。 知晓了景行的真面目，再看看他这副模样，凤九离差点没笑岔气。 皇帝关心完景行，又把注意力放在凤离墨身上。 “南越的战神凤离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皇帝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也多了几分拉拢之意。 过去北枭与南越经常开战，而北疆因为有凤离墨在，几乎如铜墙铁壁一般，甚至连傅欢都不是凤离墨的对手，这样的人才，皇帝只有敬佩。 凤离墨微微颔首，“皇上过奖了。” 过去的荣耀，已经与他无太大关系，或许是经历了生死，凤离墨反而不看重功名利禄，对皇帝抛过来的橄榄枝，也是含糊过去。 皇帝倒也不生气，他是凤九离的哥哥，总会跟着凤九离留在北枭，还怕没有招揽的机会吗？ 景岚匆匆小跑进来，“抱歉，我来……” “晚了”两个字，在看见凤离墨的那一瞬间，生生被吞了回去。 景岚目瞪口呆，手里的酒也差点摔了，还好宫女及时接住。 凤九离笑道：“景岚，你来啦！过来我这边坐。” 景岚木讷地走进来，浑身僵硬，目光不敢去看凤离墨，却又忍不住朝她那边看去。 景子初与凤九离坐在一起，而凤离墨坐在景子初旁边，景岚的座位在凤九离旁边。 只是家宴，倒没有太多的规矩，却让景岚有些坐立难安。 皇帝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平时叫你取几瓶酒来给我解解馋，捂得跟宝贝似的，今日凉儿就九离回来，你就眼巴巴地送了几瓶过来，当真是偏心啊。” 景岚笑得有些勉强，没有应话。 此时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凤离墨，紧张地反复揪着衣角。 凤九离瞧出了她的异样，抿唇笑了笑，从云书手里接过景晏，放在她怀中。 “我们小肉肉可是想姑姑了呢。” 一瞧见这小家伙，景岚脸上的紧张立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的笑意。 “晏儿，是姑姑啊，还认得姑姑吗？” 景晏没理她，伸手就要去抓桌子上的筷子，景岚赶紧把它拨开了些。 “晏儿好像长了不少。”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他现在长牙了，见到什么都想啃。” 抱着景晏，也缓解了景岚的尴尬，只是她偶尔抬头，看着凤离墨的容颜，总是忍不住曾经在南越的那段时光，心里泛起了几分酸涩。 “父皇，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降罪。” 景芝跟魏蔓青姗姗来迟，两人都是隆重打扮了一番，倒是与凤九离的随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一看见他，脸色就沉了下来，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有出言训斥。 “坐下吧，蔓青还怀着身孕，小心着点。” 景芝点头哈腰的，在皇帝面前怂的很，扶着魏蔓青小心地坐在空位上。 景岚一看见她，脸色便变得极差，十分不掩饰地白了她一眼，低头跟景晏玩得欢快。 这场上的人，原本魏蔓青说得上话的，除了景芝也就景岚了，可景岚如此故意的忽视，让魏蔓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皇帝再恼恨景芝不成器，但还是关心魏蔓青腹中的孩子。 “蔓青近日身体如何？我听张太医说，好几日没有请平安脉了。” “回父皇，儿臣一切都好，府中也有大夫，六皇子对我也颇为照顾，父皇不必担心。” 景芝做的那些混账事，皇帝哪能没听到点风声？见魏蔓青还维护着景芝，而景芝就跟鸵鸟一样，头都快埋进胸里了，唯恐他点名批评一样，不停地给魏蔓青夹菜。 皇帝冷哼一声，沉声道：“芝儿，工部尚书说你有些日子没去就职了，到底怎么回事？” 景芝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近日身子不适，所以……” “简直胡闹！” 景芝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魏蔓青冷眼看着他这副窝囊模样。 皇帝冷声道：“你是不是嫌弃这职位太低，配不上你六皇子的身份？” “父皇恕罪！儿臣……儿臣绝无此意！” “朕看你这架子大得很！身为皇子，不以身作则，修身齐家，整日只知道逛花楼，竟然还跟人大打出手，你是不是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景芝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给朕滚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景芝狼狈地退下，连魏蔓青都给忘了。 魏蔓青坐在席间，脸色也不大好看。 皇帝对景芝失望透顶，他不如景凉睿智，不如景逸果决，性子优柔寡断，若是换作从前，皇帝大可直接视而不见。 但是他已经老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也只是希望北枭盛世太平。 今日敲打景芝这一番，何尝不是做给景凉看的？ 这皇位迟早要交给景凉，对这些兄弟，皇帝不想景凉像当年的他一样。 气氛有些僵凝，凤九离瞧着皇帝那仍有余怒的脸色，笑道：“父皇板着个脸，都吓着晏儿了。” 皇帝转过头，就看见小家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模样，跟景子初小的时候如出一辙，方才还冷冰冰的脸，立马如春风化雪。 笑着抱过景晏，皇帝逗弄着孩子，倒是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第665章帝后 第665章 帝后 一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景芝离席，没有皇帝的命令，魏蔓青也不敢离开。而景岚时不时地朝凤离墨投去目光，多次下来，凤离墨哪里感觉不到？ 完了之后，皇帝单独留下景凉在殿内谈话，而凤九离他们则在外殿等着。 魏蔓青如坐针毡，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告退了。 凤九离问道：“六皇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景岚道：“六哥看着随和，但实际上最是心气高傲，他哪里受得了这种落差？整日浑浑噩噩，一蹶不振，我父皇不知骂了他多少次，他仍是不知悔改。” 景岚没有细说，凤九离也知道，她指的是魏家的事。 失去了魏国公府的景芝，如何跟景凉抗衡？他如今与皇位无缘，自然是心灰意冷。 景岚瞥了凤离墨一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故作平静，问道：“凤小将军近来可好？” 凤离墨颔首，态度不咸不淡。 “多谢景岚关心，公主日后唤我名字便可。” 景岚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道：“那我就跟九离一样，唤你离墨哥好了。” 凤离墨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反正不过是一个称呼。 凤九离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笑道：“哥哥，景岚一直记着你的救命之恩，之前你出事，她还担心得不行。” 景岚的心事被她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凤离墨抬眸看着她，抿了抿唇，郑重道一句多谢。 景岚低着头，不敢去看凤离墨。 她一直都记得，那一个如盖世英雄般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男子，温厚的手掌带着薄茧，有力地将她护在怀中。他们骑着马走过熙熙攘攘的长街，她身上盖着他的外袍，一抬头，便可看见他坚硬俊朗的五官。 那是刻在她记忆里最温情的梦。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景岚那藏得小心翼翼的爱恋，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 从前不敢说的话，现在更是不敢。 凤九离瞧着景岚如鸵鸟一样连头都不敢抬，轻轻叹了口气。 她都为她制造了机会，景岚却缩回去了。 凤离墨就更不用说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这颗铁树开花过。 德海送景子初出来，众人这便准备回府了。 “父皇找你谈了什么？”出了宫门，凤九离忍不住问道。 景子初道：“他想退位了，打算让内务府找一个吉日，传位给我。” 凤九离抚平他皱起的眉心，“那你在烦恼什么？” 景子初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 “他跟我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要我放过景芝，除非景芝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那第二件呢？” 景芝对于景子初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凤九离相信景子初不会因为他而烦恼。 “他想去世之后，与我母后合葬在一起。” 凤九离愣了一下，她是知道景子初的心结的，那就是魏兰鸢。 当年魏兰鸢死后，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包括皇帝。如今景子初已经长大，自然不会奢求什么父爱。但是那时候的他，哪怕不说，也是十分渴望得到皇帝的关怀吧。 “九离。”景子初抱着她，声音有些低落，“我一直很恨他。” 他是皇帝，心怀天下，却独独容不下他们母子。景子初记得他对魏兰鸢的冷淡，记得他的三宫六院，而未央宫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相伴度过漫长的岁月。 魏兰鸢并不爱他，可是她是女子，在一场无爱的婚姻之中，她一直活着很坚强，也很辛苦。 既然生前不曾给过她半点关怀，又何必在死后惺惺作态？ 凤九离拍着他的肩膀，“我不想劝你放过对你父皇的怨恨，但是想想你母后，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以魏兰鸢的性子，只怕早就原谅他了吧。 景子初沉默不语，只是抱紧了凤九离。 传旨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内务府挑了最近的吉日，皇帝正式退位，这北枭江山，交到了景子初手中。 星弋他们赶在登基大典之前回来，而苍梧国与南疆也快马加鞭送来了贺礼。 除了贺礼，还有凤无心含泪写下的信，字句充满了哀怨与控诉。 自从他们离开苍梧国不久，容卿便带着凤栖梧去云游四方了，两人是悄悄走的，直接把苍梧国丢给凤无心，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登基之礼与封后大典同时进行，由皇帝亲自将玉玺与凤印交到他们二人手中。 举国欢庆，百官朝拜，万民来贺。 一声大笑传来，“贫僧没来迟吧？” 众人循声望去，惠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打扮，腰间别着个酒葫芦，怎么看都觉得不着调。 不少人却是认出了他，包括皇帝都是一脸惊喜。 “惠缘大师，您怎么来了？” 惠缘笑得一脸神秘，“新皇登基，封后大典，贫僧自然是来送礼的。” 景子初与凤九离穿着一身华丽而繁琐的红袍，冲着惠缘拱手辑礼。 一个谢他的救命之恩，一个谢他的指点迷津。 惠缘很是满意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串紫色的佛珠，景子初正欲接过，他却调转了方向，放在了景晏怀中。 “惠缘大师，这是……” “这是给你们的贺礼，也算是给这孩子补上的满月礼。” 惠缘盯着景晏看，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摸摸他的脑袋，又收回了手。 “行了，贺礼也送到了，贫僧这便走了。” 见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凤九离赶紧道：“大师且慢。” 她提着厚重的裙子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大师曾说过，我的际遇，是天道抉择，如今大师可否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惠缘似笑非笑，“女施主还不明白？” 凤九离摇头。 “既然不明白，那便不明白了。你只需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凤九离仍是一头雾水，但是惠缘的话，却让她放下心来。 她一直害怕，到底过去是梦，还是现在是梦，虚实难分，她越想弄懂自己到底为何会重活一世。 第666章故梦 第666章 故梦 惠缘看了景子初一眼，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远去，隐隐的，凤九离似乎听见了一句遥远的呢喃。 “凤家有凤……” 凤九离想起他曾经的一句断言，她以为他说的是凤知书，或者是凤湘湘，原来，那个人是她。 昭华殿，是帝后居住之所。皇后之所未央宫已经划成了冷宫，如今就魏兰烟住着。景子初也不想与凤九离分房睡，索性两人一同住在皇帝的寝殿内。 昭华殿重新布置过，或许是到处都是凤九离跟景晏的东西，这冷冰冰的宫殿犹如被填满了一样。 夜宴之后，凤九离先回来了，景子初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去了御书房忙了一会，等他回来时，凤九离已经沐浴完换好衣服了。 卸去了那一身繁琐的服饰，她坐在桌案前，穿着一身红色的私服，外罩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正低头执笔写信。 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着她的侧脸如珍珠莹润，那漂亮得不像话的五官，一如初见那边，仿佛那偷偷探下林中的阳光，令他那沉凝幽深的眸子泛着浅浅星芒。 “你回来啦。”凤九离抬眸，展颜一笑。 景子初呼吸一轻，整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在写什么？” 他走上前去，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呼吸清浅，带着些许甘醇的酒的气息。 她声音轻软，“给母皇跟爹爹写信，哥哥说他们俩正在北漠玩呢，可能不日会来北枭。” 景子初低沉地应了一声，“到时候我让卫风去接他们。” 北漠是凤无心的地盘，凤栖梧跟容卿在北漠，就差没被当成太上皇供着，更何况他们身边也有暗卫跟着，凤九离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 凤九离将信放进信封，拿镇纸压着，转过身搂住了景子初的脖子。 “我真羡慕爹爹他们，你说等以后我们老了，能不能像他们那样？” 容卿与凤栖梧虽然错过了整整十八年，更是先后失去了记忆，但是那刻在骨子里的爱，并没有随着记忆消失。 他们会一起携手变老，一起看遍这秀丽山川，他们拥有彼此余下半生的回忆，便足够回味一生。 景子初倾身吻了吻那近在咫尺的樱唇，低低说了一声，会的。 怀里的人，是意外，也是恩赐。 他的过去如地狱般黑暗，他的前途布满荆棘。他有野心，有谋略，已经做好了独自杀出一条血路的准备。 可那一年，那蓦然闯入他视线的女子，犹如遥遥无际的穹野中浮现的一线微芒。从此，他的心里多了一个名叫凤九离的人。 在他濒临深渊，在他一只脚踏入了地狱，她一声呼唤，便可拯救他于万劫不复。 凤九离低低一笑，捧着他的脸，笑声清越，声音温软道：“景子初，你知道吗？也许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景子初也笑，桃花眸中盛满了星河，揉碎成她的倒影。 不知是谁先动情，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昭华殿内一夜温情，风穿过珠帘，漾起清缓的波涛，浅浅低吟归于平静，夜色正沉，而她深陷梦中。 那是南越皇宫，一场大火烧死了皇后凤九离，不久之后，夜明轩立贵妃为后，凤家一时风光无限。 西南王府与凤将军府成了夜明轩的左膀右臂，二党明争暗斗，却又共同辅佐夜明轩，对付权倾朝野的丞相景子初。 颇受先皇宠信的景子初，在新皇登基之后，不仅未表忠心，更是拥权自重，手握先皇亲赐的兵符，足以调遣京城内外五千护城军。更别说那些跟随他的官员，哪个不是身居要职，明里暗里没少跟西南王跟凤将军较劲。 夜明轩视景丞相为眼中钉，明面威胁警告，暗中部署刺杀。三十六计挨个上演，景丞相依然稳如泰山，不仅未能撼动他分毫，夜明轩更是损失了不少得力干将。 那年冬季，北枭突然起兵，传闻中那位战无不胜的傅小将军亲自带兵，失去了凤离墨的北疆不堪一击。北疆被破，黎水关也未能幸免，北枭的军队势如破竹，远在京城的夜明轩竟是无计可施。 西南王与凤远浩争相带兵上阵杀敌，然而那些被京城的富贵荣华养废的二世祖，还未开战便吓得屁股尿流。 有人出谋划策，不如让景丞相亲自带兵御敌。 若是赢了，正好解除南越的危机，若是输了，也正好以此为借口降罪于他。 夜明轩答应了，派了一个“瞎子”丞相带兵打仗，谁都知道，这是皇帝为了对付丞相而设下的局，有人痛斥皇帝把南越江山当成儿戏，只为了成全帝王的那点私心。 皇命难违，景丞相竟是真的带兵前往黎水关，途中的艰险自是不必多说。京城有人等着他的死讯，有人等着他的大捷。西南王与凤将军接连战死，黎水关由景子初接手，虽然未胜，但也未负。 夜明轩下了三道死令，要景子初一个月内夺回北疆。 景子初接了。 然后，联手傅欢反水了。 等到夜明轩反应过来，他们里应外合，已经破了四道关口，北枭大军压境而来，直逼京城。 仅仅三个月，夜明轩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变成了阶下囚。景子初带着雷霆军杀入皇宫，第一件事，却是挖出了那被埋在枯井内的骸骨。 那是先皇后凤九离，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以庶女之名，为夜明轩谋划了一条成皇之路。 皇后之位，是给她的赏赐，也是给她的催命符。 他敬佩这个女子，也可怜这个女子，他为她重新安葬，求来了惠缘的超度。 那时惠缘念着往生咒，看着景子初身上浓浓的血煞之气，只说了一句勿害无辜生灵。 他不置一词，亲手安葬了凤九离，砍了夜明轩的头颅，他的一众妃嫔全都被送往佛寺，余生长伴青灯。 以雷霆之势血洗南越，他带着用鲜血堆砌的荣耀，回到北枭。 杀奸臣，斩兄弟，曾经“纨绔不堪”的太子景凉，一夜之间从人人唾骂的废物，变成了俾睨天下的北枭皇帝。 第667章噩梦 第667章 噩梦 儿时的噩梦，年少时的隐忍，病痛的折磨，毁容的痛苦，这些无不在侵蚀压抑着他的内心。 举兵占领南越，吞灭了一个泱泱大国，划入北枭的疆土。除去了所有仇人的他，独坐高位，惶惶不知如何度日。除了处理不完的公务，便只顾着开疆拓土。 儿女情长于他，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后宫常年空虚，无数美人自荐枕席，全都被无情地丢出去。 不过不惑之年，他却已鬓发半白。 北枭在他手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他却越来越暴戾，性子也阴晴不定，他到底还是成了暴君。 百官战战兢兢，百姓怨声载道，天下涂炭生灵。 傅欢与封奕已不是当年明媚张扬的少年，外人只道他性情暴戾，却不知他日日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反反复复，恍恍惚惚，他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场大火燃起，凤九离在火中看见了他苍老的脸上，那释然而轻松的笑容。 …… 天色大亮，凤九离躺在温暖的床榻，泪流满面。 这只是一场梦，但是她却相信，那是她死后，景子初一个人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悬崖的边缘游荡。仇恨，孤寂，痛苦……最终变成了将他推入万丈深渊的手。 他以杀人为乐，疯狂而残忍，却又深陷在自己的心魔之中，最终选择自焚，求得解脱。 没有她，没有景晏，连卫风也不见踪影，凤九离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度过那孤寂而漫长的岁月。 凤九离好像明白了，惠缘那疯疯癫癫、云里雾里的话语。 所以，上天让她重活一回，就是为了拯救那个暴君吗？ 凤九离笑中带泪，却又泛起丝丝心疼。 她的景子初啊，背负了那么多痛苦，每一晚彻夜难眠，又被噩梦惊醒。 她多想抱抱他，告诉他，她会永远陪着他。 御书房内，景子初刚下了早朝，正在批阅剩余的折子，该拨款的拨款，该处罚的处罚，丝毫不拖泥带水。 太上皇搬去了行宫，而德海也随身伺候着，景子初用不惯宫里的宫人，便仍由卫风跟在他身旁处理事务。 殿外的宫人来报，皇后娘娘来了，景子初刚放下笔，那一抹清丽的身影便撞入他的视线之中。 俊美雅致的容颜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笑，他声音清磁，柔柔唤道：“九离。” 凤九离穿不惯皇后宫服，依然穿着她旧日的衣裳，淡青色的罗裙，她又好动，随着轻快的脚步，那裙角仿佛翠绿的湖面泛起的波纹。 御书房内只有卫风，她一进来，卫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凤九离全然没有之前的矜持，一把栽入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景子初一怔，修长如玉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秀发。 “做噩梦了？”他含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凤九离心里发堵，尤其方才看见景子初时，便忍不住想起梦中的画面。 烛光暗淡，偌大宫殿冷若冰霜，桌案上是堆积成山的奏折，他眉头紧锁，一声声低咳，实在让人心疼得不行。 凤九离点头，手更是收紧了一些。 景子初却微微讶异，凤九离过去也经常做噩梦，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依赖他。 抬起她的下巴，景子初双眸深邃如墨，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 “做什么噩梦了？跟我有关吗？” 凤九离心跳漏了半拍，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景子初就猜到了。 眸光微闪，凤九离揪着他的脸颊，故作凶狠道：“没错，我梦见你纳妾了，气得我差点把你阉了。” 景子初噗嗤一笑，亲了亲她的手指，眨了眨桃花眼，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会纳妾，永远不会。” 他不会像他的父皇那样，已有挚爱，却又去招惹无辜女子。 凤九离，就是他的挚爱。 而他比他父皇更幸运，他拥有了他的挚爱。 他突然认真，反倒凤九离扭捏起来了。 怎么搞得好像她乱吃飞醋一样？ 小夫妻二人在御书房磨了一早上，还是容惜抱着景晏过来，凤九离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大概是存了让他们父子俩多亲近亲近的意思，凤九离把小家伙往景子初怀里一放。 景子初握着笔的手一顿，低头跟儿子对视一眼，又抬头看着凤九离。 “九离，我还要看折子。” 所以能不能把这小东西弄走？ 凤九离坐在一旁，随意抽出了一本书，眉眼弯弯。 “我们家小肉肉很乖的，不会吵你的。” “呀！”小肉肉拍手，口水糊了景子初一身。 景子初太阳穴突突地跳，只得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圈着他，挑战单手批折子。 封奕一进来，就看见景子初手忙脚乱地拦着景晏祸害那些折子，而凤九离在一旁捧着书笑得幸灾乐祸。 封奕低咳一声，忍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景子初横了他一眼，“有事？” 封奕立马正经，“底下的人查到景芝暗中在招兵买马，动作不小。” 景子初扯了扯嘴角，他这才刚登基，景芝就迫不及待了？ “不必管他，我答应了父皇放他一命，他若是要自己作死，我也拦不住。” 这意思就是，要等着景芝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所以，景子初到底还是不想留下景芝的。 一旁的凤九离听了，想起梦境之中，景子初的那些兄弟全都死于他手，眉心不由得一跳。 等封奕走后，凤九离道：“一定要解决景芝吗？” 景子初镇定地把儿子的手拉回来，抚平那被他揉皱并带着可疑水渍的折子，道：“他若是安分，我不会动他。” 凤九离轻叹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景子初却拧着眉头，“你关心他？” “……” 凤九离表示，景芝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景子初这才被治愈了，连带着看怀里的臭小子都顺眼了不少。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迟，十二月中，那雪花才飘满了整座盛京。 初雪这一日，凤离墨终于得以从轮椅上站起来，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第668章不共戴天 第668章 不共戴天 景岚站在雪中，一袭白衣仿佛与这苍茫雪景融为一体，她看着被凤九离他们围着的凤离墨，脸上的阴霾被清浅的笑容代替，仿佛历经磨难，阅尽千帆，未来一片坦荡。 她也笑了，没有去凑他们的热闹，默默地转身离去。 却没有看到，在她转身之后，凤离墨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在她身上。 这段时间景岚一直在回避着他，却又经常派人送来一些药膳或者补药，这份心意，凤离墨承了，可她的感情，他承受不起。 凤离墨是对感情迟钝，但是他不傻，景岚看他的目光，就如同他看九离的目光一样。 小心翼翼，又纠结不已。 如今凤九离已经成亲生子，凤离墨能做的，便是以兄长的身份守护着她，至于其他，也全都压抑在心里。 凤离墨的腿已经好了，封染跟封奕功不可没，凤九离郑重地谢过他们，一个傲娇冷漠，一个磨拳霍霍。 封奕追了陌浅衣大半年，终于软磨硬泡地让她松口嫁给自己，仗着这恩情，不要命地把凤九离私库里的宝贝往封府搬，逢人便炫耀自己要成亲了，请柬一份份地送出去，恨不得全盛京的人都来观礼。 以免夜长梦多，封奕特地挑了一个最近的吉日，陌浅衣便住在皇宫内，到时候从皇宫出嫁。 凤九离很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松口答应要嫁给他了？” 陌浅衣一本正经，“封奕说，他娘亲留给他的医典，将来由儿媳妇保管。” 凤九离：“……” 所以为了一本医典，陌浅衣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真搞不懂这些医痴是怎么想的。 “大嫂。”封染走了进来，表情十分严肃，“几天前用你教我的法子，已经养出了化尸蛊。” 凤九离轻叹一声，好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傅欢是在年前抵达盛京，如今两国边境无战事，傅欢倒也不必死守着边关，故而便赶在年前回来。 景子初正在御书房等着他来述职，卫风匆匆走进来，神色倒是难得慌张。 “皇上，傅小将军与国舅爷打起来了。” 正在为陌浅衣准备嫁妆的凤九离也收到了消息，赶到的时候，那两人的脸上已经都挂了彩。 凤九离头疼不已，傅欢就是个疯子，一直对自己败给了凤离墨而耿耿于怀，可想而知，现在看见凤离墨，他哪里能忍？ 傅欢一早便抵达盛京，回傅府换了身衣裳才进宫，还没到御书房呢，就看见了在御花园内晨练的凤离墨，傅小将军立马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惨状，怒从中来，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都是当将军的，凤离墨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一交手就打得难舍难分，非要较个高低。 这段时日凤离墨恢复得不错，行走不是问题，只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所以招式还有些僵硬。傅欢又是个不要脸的，打人专打脸，势必要把自己丢回的面子捡回来。 被凤九离抱着的景晏最喜欢看人打架了，拍着手咯咯地交个不停。 凤九离头疼得不行，又劝不了架，还是景子初让卫风分开了他们二人。 傅欢捏着拳头，“卫风你别拦我，我今天非得要把这孙子打趴下！” 凤离墨冷着脸，嘲讽道：“几年前你便是我的手下败将，莫不是以为现在就能赢了我？” 傅欢咬牙切齿，“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又要动手，景子初低咳一声，俊容带着几分不悦。 “傅欢，长本事了？敢在皇宫打架？” 傅欢轻哼一声，拍了拍衣角的沾着的雪花，“我跟凤离墨不共戴天！” 从无败绩的傅小将军，他的神话被凤离墨打破了，傅欢岂能不恼？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傅欢就想跟凤离墨打一场，证明一下自己。 凤九离赶紧让容惜递帕子过去，这寒冬雪季，打架出汗，再受寒了不可好。 景子初道：“不怕被傅爷爷揍，你尽管动手。” 傅欢也知晓自己今日逾越了，毕竟是臣子，确实不好在皇宫动手。 他暗戳戳地瞪着凤离墨，有本事改日约架！ 凤离墨目光孤傲，约就约，手下败将！ 傲娇的傅小将军扭过头，就看见了那一脸呆萌的景晏，表情立马转阴为晴。 “哈，小肉肉长这么大了！” 他接过景晏，看着他与景子初那相似的脸，乐得不行。 “叫舅舅！” 凤离墨拧眉，凤九离解释道：“我与傅家认了干亲，晏儿确实要喊傅欢一声舅舅的。” 凤离墨现在看傅欢越看越讨厌。 傅欢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白色狼牙坠子，拿给景晏把玩。 “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那狼王是傅欢亲手打下的，这狼牙也成了胜利的象征。 景晏十分喜欢，拽着那狼牙不松手，好几次都想塞嘴里去，景子初颇为嫌弃地瞥了蠢儿子一眼，把傅欢拉去了御书房。 封奕听说傅欢回来了，难得百忙之中腾出了时间进宫看看这位好兄弟。 封奕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谈完了，新皇登基，边关势必会有所动荡，好在那些小国不是不识趣，年后便会进京朝贡。 国事谈完了，便说到了私事。 得知封奕要成亲了，傅欢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不是说好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吗？你现在就打算抛弃我了？” 封奕拍拍他的肩膀，“没办法，我家衣衣要死要活地要嫁给我，毕竟我与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总不好不负责任。” 景子初静静地看着封奕吹牛。 傅欢在皇宫先是被凤离墨虐了一番，又被封奕秀了波恩爱，心情十分郁闷。 谁知等他回府，就看见他那庶妹傅妍含情脉脉地与一名男子告别，傅欢的小心脏顿时又受到了伤害。 十一奉凤九离之命，来给傅老太爷送一些补药，谁知道傅妍会突然追出来，含羞带怯地递给他一个香囊，十一这个愣头青，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香囊就被傅欢抽了过去。 “大……大哥……”傅妍的脸色一白，表情明显带着几分惧怕。 第669章三年 第669章 三年 傅欢不喜欢他们这些庶弟庶妹，傅妍一直很清楚。况且他恶名在外，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十一也是吓了一跳，对着傅欢拱手道：“傅小将军。” “你不是皇后身边的侍卫吗？来傅府做什么？” “傅老太爷近日受了风寒，皇后娘娘命属下送来了补药。” 傅欢瞥了那一脸受惊的傅妍一眼，把那香囊丢给了十一，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哼什么。 傅妍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唯恐傅欢搅和了她的好事。 走进府内的傅欢忽然觉得有些萧瑟。 卫风已经成亲了，封奕那个老狐狸也要成亲了，连他妹妹都有了心上人，难不成就剩下他一个老光棍？ 迎面一只鞋子飞了过来，傅欢下意识地闪避，傅老太爷冷哼一声。 “臭小子，在皇宫又惹祸了？” 傅欢跟凤离墨大打出手的消息，傅老太爷也听十一提了一嘴。 “哪有惹祸？不就是跟凤离墨切磋了几招。” 傅老太爷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你看看人家封奕，年前就要成亲了，再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连姑娘得手都没拉过，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丢不丢人？” 傅欢坐没坐相，“成亲有什么好？女人最麻烦了，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你这臭小子！”傅老太爷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打一辈子光棍，傅府的香火怎么办？” “我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呢，又断不了。” 傅老太爷下了死命令，“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这次回来，你不赶紧给我找个孙媳妇，你就别想回边关！” 大概是封奕成亲刺激到了傅老太爷，还有凤九离家的景晏，傅老太爷心酸得不行，铁了心地要傅欢赶紧找个媳妇，赶紧生个曾孙子。 傅老太爷要为傅欢找个媳妇的消息不胫而走，盛京里那些适龄的姑娘们都蠢蠢欲动，毕竟傅欢虽然脾气混了点，但是好歹也是北枭的将军，生得又是丰神俊逸，试问哪个女子不动心？ 傅欢被傅老太爷逼得不得不进宫躲着，一进宫又要找凤离墨掐架，非得赢凤离墨一把。 凤离墨倒也奉陪，就当拿傅欢练手了。 陌浅衣成亲的时候，陌长玉到底还是没能赶来，如今他是南疆的王，总不能像过去那样逍遥自在。 封奕为陌浅衣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基本按照南疆的习俗，凤九离分明瞧见了，陌浅衣那寒星般的眸子中闪着泪光。 景岚每日除了照顾神志不清的魏兰烟，便是来昭华宫帮忙照顾景晏，凤九离如今身居皇后之位，虽然没有那些糟心的妃嫔，但是后宫的大小事宜都要她操持。 景子初倒是提过一嘴，问景岚是否有中意的男子，毕竟景岚已到了嫁人的年纪。 景岚只是笑着说，若是有了，定然会请皇兄主持婚事。 凤九离知道，她一直放不下凤离墨，却又不敢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 或许也正因她的胆怯，不曾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与凤离墨，倒是难得的能如朋友那样相处。 凤九离也没有插手，一个因爱生惧，一个尚未开窍，他们二人是否能修成正果，便只能看缘分了。 景子初登基之后，景行与景芝便封了王，一个不务正业，听说正在筹谋着把七杀堂举家搬来盛京，非要跟巫山阁抢生意。一个沉迷酒色，那点可怜的野心又蠢蠢欲动，暗地里的动作不小，这把火还没烧起，那零星的火苗就被景子初掐灭了。 魏蔓青生了个女儿，一边要为景芝收拾烂摊子，一边要对付府里那些不安分的妾侍，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魏国公府如今不叫魏国公府了，被魏容安接手，魏容安凭自己的本事，坐上了丞相之位，魏国公府也改成了丞相府。 白老爷子退位后，这家主之位给了白如苏，白如苏仍然吊儿郎当，可白家在他手中，不衰反盛。 年前，容卿与凤栖梧抵达了盛京，与凤九离过了个新年，待雪日初晴，便又准备出发前往南越。 凤无心依然是每个月写一封信，一边哭诉着自己留守苍梧，一边又放言要丢下苍梧去浪迹江湖。 可三年过去了，他还是稳坐在皇位。 三年转瞬即过，盛京城又迎来了一场初雪。 凤离墨在雪中舞剑，墨色衣袍随风而动，仿佛水墨晕染，动作行云流水。手中的剑变幻莫测，寒光闪烁，剑花炫舞，带起的雪花纷纷扬扬，好一幅盛世雪景。 景岚站在檐下，身披红色披风，衬得小脸愈发娇俏。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见他停下手来，才走上前去，将帕子递给他。 凤离墨自然而然地接过，二人之间没有浓情蜜意，彼此之间却十分自然随意。 “皇嫂说过几日等雪停了想去打猎，你可有时间？” 凤离墨颔首。 如今他是盛京城里两万御林军的统领，如此要职，是景子初对他的信任，也是他靠本事得来的。 闻言景岚脸上的笑意更胜，“那我再去跟皇嫂回话。” 一抹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凤离墨的小腿。 “舅舅。”他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那张酷似景子初的脸，却多了几分呆萌与狡黠。 凤离墨脸上的冷硬渐渐消融，薄唇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俯身将他抱起，声音轻柔，“你怎么来了？” 景晏抱着他的脖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十分乖巧，“想舅舅了。” 景岚捏着他的鼻子，笑道：“臭小子，是不是又惹你爹生气了？” 景晏心虚地对着手指，鼓着脸颊道：“我把娘亲赠给爹爹的香囊弄丢了。” 凤离墨摸摸他的脑袋，“不过是个香囊，别理你爹，舅舅带你出宫玩。” 景晏年纪还小，说话却十分利索。 “好呀好呀！我听傅欢舅舅说，城西的春风楼有花魁表演，舅舅，花魁是什么？” 凤离墨黑着脸，语气温和，“乖，以后离傅欢舅舅远一点。” 第670章寄予厚望 第670章 寄予厚望 靠着卖萌撒娇装可怜，景晏跟着凤离墨出宫玩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 临近年末，内务府积压了一堆事，等着凤九离处理，好不容易忙完了，正好凤离墨带着景晏回来了。 瞧着儿子那肉呼呼的脸蛋上的糖渣，还有那一脸乖巧无辜求疼爱的表情，凤九离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又缠着你舅舅带你出宫玩了？” 凤九离故意板着脸，景晏蹬蹬蹬地跑过去，讨好地把手里咬得乱七八糟的糖葫芦递给她。 “娘亲吃，这是晏儿买给娘亲的，晏儿试过了，一点都不酸。” 凤九离哭笑不得，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景晏立马展颜一笑，稚气又娇气，小小年纪，便已生得如玉雕的一样，精致得不行。 拿出帕子小心地把他嘴角的糖渣擦干净，捏着他的小脸蛋，“你把你爹爹的香囊弄哪里去了？” 景晏眨眨眼，偷偷道：“送给琳儿妹妹了。” 琳儿妹妹，就是卫风与云书的女儿卫琳，小景晏一岁。 凤九离挑了挑眉，“那晏儿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送给琳儿妹妹？” 景晏天真无邪道：“前几日我看见一位漂亮的姐姐送给傅欢舅舅一个香囊，傅欢舅舅说，香囊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景子初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你傅欢舅舅有没有说，动了爹爹的东西，是要挨板子的？” 景晏立马钻到了凤九离怀里，似是对景子初怕得不行。 凤九离笑道：“好了，你就别吓他了。” 景子初看着那臭小子被凤九离抱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冷哼一声。 “今天晚上自己睡！” “我不要。”景晏抱紧了凤九离，扭过头跟着亲爹犟道：“我要跟娘亲睡。” 景子初才不惯着他，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丢给卫风。 卫风看着小皇子，也是颇为无奈。 早上景子初发现自己的香囊丢了，翻遍了整个昭华殿，上朝的时候脸都臭得不行。结果卫风却发现自家女儿把玩着那个香囊，说是景晏送的。 若说景晏生得跟景子初如出一辙，那性子却是天差地别。除了景子初，几乎没人镇得住他，毕竟他撒撒娇，挤两滴猫泪，别说凤九离了，就是凤离墨、傅欢、景岚那群人就心疼得不行。 等他们走后，凤九离不满道：“晏儿还小，就让他跟我们一起睡嘛。” 景子初搂着她的细腰，手渐渐不安分起来，声音低沉。 “他在这儿，会影响我们的。” “影响什……” 未说完的话，被他吞入腹中，景子初低声一笑，“自然是要个女儿啊。” 每次看着卫风家的那个小女娃跟他撒娇，景子初再看看自家的混儿子，想要女儿的愿望便越发强烈。 景子初想，如果有一个跟凤九离一模一样的小女娃甜甜地喊他爹爹，好像也不错。 一夜缠绵，第二日早朝都差点晚了。 等景子初去上朝后，凤九离又赖了会床，直到云书敲门进来才起身。 梳洗之后，景晏便拽着自己的小布包过来了，那是凤九离给他做的，景晏喜欢得不得了。 “娘亲！” 他撞入她怀中，一双眸子又黑又亮，仿佛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清澈灵动。 凤九离放下簪子，把他抱起来，拍拍他肩膀上的雪花。 “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掌心暖着。 凤离墨拿着景晏的小披风走进来，“刚刚锻炼了一会，一结束就吵着要来找你，衣服都来不及穿。” 凤离墨把披风搭在旁边，屋内有炭火，倒不会太冷。 凤九离戳着他的脸颊，“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到时候让你封奕叔叔给你开最苦的药，看你还敢不敢！” 景晏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怕。 “娘亲在梳头吗？晏儿帮你。” 他扑腾着腿跳下来，拿着梳妆台上的簪子，小心地插入凤九离的发髻中。 凤九离俯身，任由他折腾，眼里泛滥着温柔的笑意。 凤离墨也是浅浅一笑，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总是忍不住想起凤九离小时候，也是像晏儿这样，喜欢缠着他。 “二少爷也来了。”云书带着宫女端着早膳进来，看着凤离墨笑道：“二少爷还没用早膳吧？” 不管凤离墨如今是何身份，云书总是习惯唤他“二少爷”。 三人一同吃了早膳，景晏年纪虽小，但是自理能力很强，基本不用人照顾着。 一口一口地把碗里地粥吃完，景晏便迫不及待道：“娘亲，我要去找傅欢舅舅，傅欢舅舅答应我，今天要带我去打冰球。” “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也别玩得太晚，小心你爹爹又生气了。” 景晏狡黠地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出去了。 十一他们保护着景晏，凤九离倒不是太担心。 凤离墨道：“晏儿是景氏的第一个孩子，没有玩伴，毕竟太孤单了。” “是啊，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他能生在寻常百姓家，至少也不必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 凤九离疼爱景晏，但是也不是无条件地溺爱。他是景氏的皇长孙，将来总是要担起大任，自然不能整日只想着玩。 “晏儿很聪慧，连魏丞相都夸奖他，你也不必太为他操心。” 文有魏容安，武有凤离墨跟傅欢，他们既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的师傅。 景子初忙于政务，但是每日总会挤出时间检查他的功课，凤九离知道，他们都对他寄予厚望。 “那哥哥呢？”凤九离看着凤离墨，“哥哥也过了成亲的年纪，何时给晏儿找个舅母？” 凤离墨语气平淡，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 “可是哥哥总要娶妻生子，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不也挺好的吗？” 凤离墨笑了笑，“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现在我也没什么不满足的，有你有晏儿就够了。至于将来养老，难不成晏儿还能不管我？” 凤九离立马道：“怎么会？” 景晏对凤离墨，比跟景子初还亲。 第671章打猎 第671章 打猎 “所以啊，娶妻生子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 凤九离想问他景岚怎么样，可是她也不想好心办了坏事，万一这么久了凤离墨对景岚还是没意思，反倒让他们二人尴尬。 这场初雪没有持续太久，几日后便停了，凤九离心心念念了好久，想去城外的山里打猎，终于得以实现。 景子初被国事绊住，不能一同前往，凤离墨带着几十名侍卫随行。 陌浅衣怀着身孕，月份还不显，在府里待得闷，非要一同前来，封奕也只好随身跟着，寸步不离。 马车内，陌浅衣裹得跟粽子一样，封奕在一旁，又是给她暖手，又是伺候她喝水，简直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陌浅衣颇为无奈，瞧见对面的凤九离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们，瞪了封奕一眼，他才消停一些。 景晏伸出手，碰了碰陌浅衣的肚子，睁着大眼睛，好奇道：“婶婶，你肚子里真的藏着一个妹妹吗？” 陌浅衣摸摸他的脑袋，难得温柔。 “晏儿希望它是个妹妹吗？” 景晏眉眼弯弯道“如果是妹妹，我就保护她，如果是弟弟，我就教他射箭！舅舅说我射箭可厉害了。” 陌浅衣也是笑了，景晏就跟团宠一样，小小年纪便聪明伶俐，比他那个不知趣的爹不知道好多少倍。 凤九离把景晏抱了回去，以免行车过程中他不小心撞到了陌浅衣。 封奕轻哼道：“想要弟弟妹妹，让你爹爹娘亲生啊。” 这臭小子，惦记着卫风家的卫琳还不够，还惦记到他女儿头上来了。 现在月份还不显，但封奕坚信，陌浅衣怀着的，就是个女儿。 无他，看看调皮狡黠的景晏，再看看乖巧可爱的卫琳，封奕就迫切地想要个女儿。 景晏当真了，扭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凤九离。 凤九离尴尬笑了笑，朝封奕甩了个眼刀子。 马车驶出了城外，路面不平，晃动得有些厉害，陌浅衣便觉有些反胃，封奕赶紧拿出了一罐梅子。 那甘甜的梅香传出，凤九离忽然也有点想吃了。 封奕低声责怪道：“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出门嘛，你要是觉得闷，我陪你在盛京城里逛逛，又何必去山里遭罪？” 凤九离道：“去山里走走也好，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到时候你就陪着浅衣在营地附近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 凤九离也知道陌浅衣憋坏了，自从她怀孕之后，封奕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做，连蛊虫都不让她碰了。 陌浅衣是个闲不住的，哪里受得了？所以这次才非得要一同进山打猎。 不止陌浅衣，还有容惜。容惜现在快要临盆了，一直待在宫里，满含怨念地看着他们出宫打猎。 一阵马蹄声传来，与马车并驾而行，景晏好奇地掀开帘子，待看见景行时，双眸蓦然一亮。 “九叔叔！” 景行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袍，飘逸而单薄，外面罩着雪白的披风，芝兰玉树，清雅俊秀，眉眼淡漠。 他勾唇一笑，朝着景行伸出了手，声音低磁。 “要不要出来骑马？” 眼见着景晏蠢蠢欲动，凤九离赶紧把儿子塞了回去。 “你来干什么？”凤九离毫不掩饰对景行的敌意，这家伙太恶毒了，上次把景晏拐去了七杀堂，据说想把他培养成七杀堂的下一任继承人。 景行眉脚轻挑，笑意清凉，“自然是来打猎啊，晏儿之前说想要一只兔子，我这个当叔叔的，怎么能不满足他的愿望？” 景晏重重点头，龇牙一笑，奶声奶气道：“兔子！我要肥兔子！” 凤九离不解，“你想养兔子？” 景晏眨了眨眼，“不是啊，兔子好吃。” 凤九离：“……” 景晏攥着小拳头，“上次九叔叔带我去吃烤兔子，好好吃。” 景行低低一笑，直接伸过去把景晏捞了出来，“走了！” 凤九离连阻止都来不及，瞧见他驾着马儿带着景晏离开，气得不行。 “这个混蛋！还我善良可爱的儿子！” 等他们到了营地，景行已经在有模有样地教景晏拉弓。那弓箭是景子初特地为景晏打造的，十分小巧，景晏连睡觉都要抱着。 凤九离气呼呼地想上前，景岚从营帐里走出来，冲着她喊道：“皇嫂！” 他们坐着马车太慢，景岚先一步到了营地，唯恐这天气寒冷，特地准备了姜汤。 “皇嫂，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等一下再进山吧。” 瞧见景行带着景晏还有十一他们走了，凤九离也不得不随他们而去。 她倒不担心景晏的安危，有十一他们在，会保护他的，再不济还有景行。 这家伙虽然不靠谱了一些，但是对景晏，倒是难得上心。 凤九离只怕景行这厮把她儿子教坏了。 景岚给凤九离准备了一碗姜汤，又亲自倒了一碗，拿去给凤离墨。 凤离墨放下了弓箭，随手接过，客气地说了一句“多谢”。 景岚笑了笑，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没有之前的羞涩或扭捏。 封奕陪着陌浅衣在这营地附近散步赏景，凤九离与景岚还有凤离墨准备好之后，便带着一半侍卫进山。 初雪之后，山林仿佛覆盖了一层雪白的轻纱，遮不住那翠绿的林木，青白相接，宛若一幅清幽宁静的画卷。 凤九离骑着马穿梭在林间，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只从洞里跑出来觅食的野兔，正欲搭弓，一支箭从后方射了过来，赶在她前面，射中了那只兔子。 她扭过头，景行冲着她挑衅地扬唇一笑，而景晏坐在他跟前，高兴地拍着手。 凤九离嫉妒了，“晏儿，你到底是向着娘亲还是你九叔叔？” 景晏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娘亲了！娘亲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厉害的人。” 凤九离这才满足了，母爱爆棚的她，挥了挥手中的弓箭，笑容明媚道：“等着！娘亲去给你打野兔子！” 等她离开，景行才捏着景晏的脸颊，“小小年纪，谁教你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第672章受伤 第672章 受伤 景晏傲娇地哼了一声，“九叔叔，这你就不懂了，女孩子是要哄的，怪不得九叔叔还没找到九婶婶。” 景行不屑道：“你九叔叔要女人，何须用哄？” 他虽不参与朝政，但是也是亲王，在朝中占着个不轻不重的闲职，又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不知有多少闺阁女子芳心暗许，只不过他看不上她们罢了。 景晏仰头看他，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难道不是因为九叔叔喜欢娘亲，所以才不娶媳妇吗？” 景行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深的心思竟然被这个小破孩戳破了，景行的脸色黑如锅底。 “谁告诉你的？”景行咬牙切齿。 景晏狡黠一笑，“我上次偷听到的，你跟姜姨说话的时候。” 景行揪着他的脸颊，“臭小子，皮痒是不是？” 景晏夸张地叫了一声，连忙讨饶。 看着他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景行严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景子初跟凤九离的种？ 景子初腹黑内敛，凤九离冷静自持，景晏除了这张脸，就没半点像他们二人。 不过想起曾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奶娃娃，再看看身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不点，景行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另一边，凤离墨跟凤九离分开，牵着马儿在林间寻找猎物，景岚跟在他身旁。 “离墨哥，这里好像被人找过了，要不然我们往西边看看吧。” 凤离墨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记，点了点头。 景岚跟上他的脚步，只顾着看前面的路，被脚下的树枝给绊倒了，整个人直接朝凤离墨倒了过去。 凤离墨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皱着眉头问道：“没事吧？” 突然的接触，让景岚的脸瞬间爆红，连忙伸手将他推开，脚踝处却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景岚倒吸一口冷气，凤离墨拧了拧眉，只道一声“失礼”，扶着她到一旁的树下坐着。 “好像崴脚了。”景岚的呼吸有些急促，红着脸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大概是心里藏着喜欢，景岚与凤离墨的相处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太过逾矩，唐突了他，所以才会在接触的那一刻，立马将他推开。 而现在景岚又怕自己的举动会让凤离墨误会，一时间心里纠结不已。 凤离墨不知道景岚此刻内心有多么复杂，他象征性地检查了她的脚踝，顾及男女之防，没有检查得太过仔细。 “还能走吗？” 景岚动了一下脚，疼得她眉头直皱。 “好像不行……”她小声道，“要不然，你先去吧，我在这休息一下，说不定等下就好了。” 虽然这附近都是他们的人，但是把景岚丢在这里，凤离墨也做不到。 只是她现在没办法走路，凤离墨想了想，道：“我送你回营地吧。” “可是我……” “得罪了。” 凤离墨伸手将她横抱起来，景岚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如同火烧的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凤离墨抱着她坐上马，瞧见她红彤彤的脸，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景岚连忙摆手，捂着自己的脸，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一定特别丢人。 凤离墨也没有多想，牵着马儿往营地走。 此次没有宫女随行，凤离墨也只能再将景岚抱下来，营地的人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在他们眼里，凤离墨跟景岚郎才女貌，迟早会发生点什么故事。 被这么多人盯着，景岚的脸更红了。 陌浅衣被封奕扶着走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凤离墨道：“景岚公主崴了脚，封大人，你帮她看看吧。” 景岚褪去鞋袜，看着那红肿的脚踝，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凤离墨皱起了眉头。 封奕道：“没什么大碍，消肿了就好了。” “景行！你快把我放下来！我说了我没事！” 外面突然传来凤九离气急败坏的声音，景行抱着凤九离冲了进来，脸色沉凝，喝道：“封奕！快给她看看！” 封奕被他们这阵仗吓了一跳，景行将凤九离放在椅子上，身上的衣裳都脏了。 “你们这是滚雪地去了？” 景晏跟在他们后头跑进来，眼睛红红的，一脸担忧。 “封叔叔，你快帮娘亲检查一下，娘亲为了救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听着景晏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凤九离赶紧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晏儿乖，娘亲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景晏声音哽咽，双眸泪汪汪的，“可是我听见娘亲痛呼了，娘亲一定受伤了。” 景行冷着脸，没有说话。 方才他们一路寻找猎物，景晏在马上坐不住，便下来自己走着，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追着兔子不见了。景行寻了一圈，突然听见了凤九离的喊声，等他们赶到时，便看见凤九离抱着景晏滚下了小坡。 封奕询问道：“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如果只是个小山坡，应该不会伤得多重，除非是磕着碰着了。 凤九离脸色有些发白，或许是因为景晏在这，所以极力忍着。 “后背有些疼，还有肚子……” 封奕愣了一下，“肚子磕到了？” 如果凤九离抱着景晏，肚子不应该受伤才是。 凤九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种疼痛有些难以形容。 凤九离伤的地方在后背，封奕也不太方便帮她检查，便让陌浅衣给她看看。 营帐内就剩下她们二人，凤九离除去了外衣，露出了那洁白无瑕的后背，上面呈现一片青紫。 陌浅衣拿出了膏药，“有点疼，你忍着些。” 凤九离颔首，任由陌浅衣在她背上揉着。 景晏一脸失落难过，“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跑的。” 景行揉揉他的脑袋，“小屁孩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娘亲又没事。” 景晏抿着小嘴，那严肃的小模样，简直跟景子初如出一辙。 “爹爹会生气的……” “生什么气？”景子初忽然出现，着实把景晏吓了一跳。 第673章景昭 第673章 景昭 封奕错愕，“你怎么来了？” “处理完国事，过来看看。” 跟在他后面的卫风忍不住吐槽，早上凤九离他们刚离开皇宫，景子初就一直走神，等与那些大臣议完事，连奏折都不批，就往这边赶来了。 景子初看了一圈，皱起了眉头，道：“九离呢？” 景晏有些怕怕地往景行身边躲了躲，景行语气冷淡道：“在里面呢，她受了点伤，封奕的媳妇正在帮她检查。” 景子初眸光一凛，大步上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凤九离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景子初一眼就看见了她后背上青紫的痕迹，眉头紧皱，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来。” 陌浅衣把药膏交给他，十分识趣地走了出去。 景子初小心地给她涂上药膏，心疼得不行。 “怎么伤的？” 凤九离趴在他怀里，轻松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景子初语气冷硬，“伤成这样了，还没事？” 凤九离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胸膛，“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很忙吗？” “我一会没看着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景子初冷哼一声，“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出门了。” “真的只是个意外。”凤九离忙道。 景子初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还说谎？你多大人了？平白无事会摔成这样？还是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儿子那一身脏兮兮的？” 景子初都要怀疑，这娘俩是不是滚雪地去了。 上好了药，景子初帮她把衣服裹上，却发现她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适。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肚子好像有点难受……” 她也没磕着啊，难不成是早上吃坏了肚子？ 景子初查看了一番，拧着眉头，“没有外伤。” 那就是内伤了。 景子初赶紧把封奕喊了进来，让他给凤九离把脉。 景晏已经换了身衣裳，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凤九离，那模样令人心疼得不行。 “娘亲。”盯着景子初的冷眼，他磨磨蹭蹭地凑到凤九离身旁，抱住她的腰。 大概是肚子不太舒服，凤九离有些恶心反胃，脸色不太好看，却仍笑着安慰他，“你看，娘亲现在没事了，晏儿可以放心了吧。” 对面给她把脉的封奕却一脸凝重。 “谁说你没事？” 不止景子初，就是景行他们也是脸色一僵。 两人异口同声道：“她怎么了？” 景子初瞥了景行一眼，后者明显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 景晏也是一脸紧张，“封叔叔，娘亲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封奕语气郑重道：“怀了身孕，大概有两个多月了。” 说着他咧嘴一笑，画风突变，“小晏儿，你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众人顿时石化。 景子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勾勾地盯着凤九离的肚子。 凤九离却是激动不已，“封奕，你说真的？” “怎么？不相信我的医术？” “不，不是……只是，这也太突然了。” 凤九离欣喜若狂，抱起景晏，重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宝贝，娘亲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咯，以后晏儿当大哥，就要保护弟弟妹妹了。” 景晏比凤九离还要开心，却直接被景子初拎着领子丢开，嫌弃道：“重死了，小心压到你娘亲。” 景晏不服气地看着亲爹，不过倒也没有非要扒拉着凤九离不放，十分懂事。 封奕道：“现在月份还浅，大概是摔了一跤，所以才会腹痛，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不过你身体向来很好，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封奕说着注意事项，景子初听得十分认真，处理国事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因为凤九离的状况，这次打猎算是黄了，景子初直接带着她回宫，连儿子都不管了。 皇后怀孕的消息并没有瞒住，举国欢庆的同时，也有一些人心思活络起来，筹谋着给景子初塞几个女人。 只可惜有卫风在，那些女人还没送进昭华殿呢，就被扔出宫去，连带着背后的主谋都遭了殃。 苍梧国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念女心切的凤栖梧，立马书信一封，打算与容卿前来北枭。 上一次凤九离生景晏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没能陪着，这一次总要好好弥补缺憾。 半个月后，容惜生了个女儿。半年后，陌浅衣也生了个女儿。 南野跟封奕立马变成了炫女狂魔，天天抱着又软又萌的女儿到处炫耀，就连凤九离也是喜欢得不行，十分希望自己自己也能生个女儿。 凤九离这一胎怀得有些难受，不同于怀景晏的时候，吃得好睡得好。这次胃口极差，而且晚上也十分难以入眠，稍微有点味道的东西都闻不了，一闻就反胃，几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景子初看在眼里，着急得不行，命令御膳房每天不重样地做各种适合孕妇吃的，然而凤九离还是吃什么吐什么，景子初心急如焚，甚至不惜张贴皇榜求大厨。 好在凤栖梧来了，她给凤九离做了几道苍梧的小菜，凤九离勉强能吃下一点，景子初也是松了口气。 冬去春来，眼下便是初秋，凤九离产期将近，凤无心终于忍不住了，以出使北枭之名，带着小六他们杀了过来。 一个月后，凤九离终于临盆，除了凤栖梧跟云书她们，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景子初还未下朝，便听说凤九离发作了，丢下满朝臣子，不顾形象地往昭华殿跑了过来，卫风都差点没追上。 里面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外面的人各个面色凝重，容卿焦急地来回踱走，而景子初紧绷着脸，握紧了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冲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惊破天际，北枭第二位皇子降临，景子初给他取名为，景昭。 不是女儿，这让凤九离很是沮丧，不过也没有因此而不喜欢景昭，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凤栖梧倒是看得开，孩子这种事，随缘便好，以后总会有的。 第674章离开 第674章 离开 三个月后，与凤九离他们热热闹闹地过了年，凤离墨突然向景子初请辞，想回南越一趟。 “娘亲的坟墓还在南越，这么多年了，总得回去看看她。” 凤九离不舍道：“那哥哥还回来吗？” 凤离墨目光温柔地摸了摸景昭的脑袋，道：“会的，你跟晏儿还有昭儿都在北枭，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凤离墨离开那天，没有惊动太多人。景岚站在皇宫的城楼上，看着他牵着马迎着风雪往南，忽然泪如雨下。 凤九离裹着红色的披风，撑着伞站在她身旁。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跟他一起走？” 景岚流着泪笑道：“跟他走，又能怎么样呢？” 从一开始未能说出口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难以开口。 她以为自己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足以，却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会离开，归期不定。 凤九离语气轻松道：“至少，可以像这些年一样，赶走他身边那些意图不轨的莺莺燕燕啊。” 景岚苦笑一声，“皇嫂，你别拿我寻开心了。” “景岚，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么多年，我哥哥或许还未认清对你的心意，但是至少，他身边也从未有过其他人，而且他没有排斥你，这说明你还是有机会的。” 景岚眸光微动，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敢去想。 凤九离握住她的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再不说出口，就真的来不及了。” 景岚偏头看着那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脑海中划过的是过去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皇嫂，你说得对。” 再转过头时，她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立马回去收拾行李，追着凤离墨而去。 昭华殿内，凤九离解去了披风，钻进正在批阅折子的景子初怀里。 景子初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皱着眉头。 “怎么这么冷？” 凤九离使坏地把冰凉的手往他袖子里钻，景子初无奈道：“别闹。” “我哥哥走了。”凤九离任由他帮自己暖手，“景岚被我一忽悠，也追着我哥哥走了。” 景子初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太闲是不是？” 凤九离咯咯地笑，“我这不是看他们俩一直没进展嘛，说不定等我哥哥下次回来，景岚就成了我嫂嫂呢。” 景子初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以后晏儿跟昭儿要怎么叫景岚？姑姑还是舅母？” 凤九离愣了一下，很是认真地思考，“这倒是个问题。” “皇上。”卫风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脸色凝重道：“九王爷又把小皇子带走了。” 凤九离接过那封信，扫了一眼，气得拍桌站起。 “景行！” 上次那家伙就把景晏带去了七杀堂，这次更是直接带着他离开北枭，说是要去闯荡江湖。 底下还有景晏那歪歪扭扭的字：“娘亲，我跟九叔叔去闯荡江湖了，九叔叔说，男儿志在四方，等晏儿名扬天下，就可以保护娘亲跟弟弟了。” 景子初无奈地扶额，见凤九离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马追过去把儿子抢回来，便道：“随他去吧，你哥哥现在不在盛京，你还得照顾昭儿，让景行带着晏儿也行。” 凤九离拧着眉头，她倒不是担心景晏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还这么小，从来没有离开她，凤九离就怕他在外面吃了苦受了伤，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景子初道：“晏儿是长子，不管他将来当不当皇帝，他总要学着成长，让他跟着景行出去历练，也并无不妥。” 凤九离气呼呼的，“那也不能一言不发就把人带走啊。” 凤离墨跟景岚走了，景行也带着景晏离开盛京，初春之后，封奕陪着陌浅衣回了南疆。 皇宫仿佛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凤九离每日除了处理内务，便照看着景昭。景子初每日早朝之后，都留在昭华殿处理折子，有时陪着凤九离出宫走走，就像寻常夫妻那般。 半年后景岚来信，向凤九离报平安，她已经向凤离墨表明心迹，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不过她也没有气馁，凤离墨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凤九离偶尔也会收到景晏的信，说着他去了什么地方，碰见了什么趣事。 他这一离开，便是四年。 四年后，景昭也渐渐长大了，他的模样偏像凤九离，精致如玉，温雅出尘。小小年纪，便捧着书跟在景子初身后，他在批阅折子，他便在一旁低声诵读。盛京城里人人说起这位二皇子，哪个不说有景子初当年的风范？ 景子初合上最后一本折子，偏头看着他，声音清淡，“昭儿。” 景昭放下书，谦和有礼，“父皇，我已经背下来了，父皇要考考我吗？” 景子初见他这乖巧懂事的模样，想起调皮捣蛋的大儿子，嘴角忍不住勾起浅浅的笑。 “明日等你老师来了再考你。”景子初朝他招招手，语气温和，“走吧，我们出宫去找你母后，晚上一起去看花灯。” 景昭小小的脸上浮现一抹很浅的笑，点点头，将小手放在景子初温厚的掌中。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出了昭华殿，天边夕阳渐落，盛京皇宫沐浴在霞光之中。 巫山阁内，凤九离正与屏秋萧言他们议事。洛菱站在外面候着，一眼便瞧见了走进来的那对父子。 景子初穿着一袭月牙白色的长袍，简单又不失贵气，年过三旬，容颜不减俊雅，反而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而他手里牵着的景昭，生得软萌秀气，乖巧安静。父子二人如此出众的容貌，倒是惹来了不少目光。 洛菱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 “见过景公子、小少爷。” 景子初颔首，“免礼。” 景昭也颔首，“免礼。” 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洛菱忍不住一笑。 “宗主正在楼上，景公子与小少爷可要去厢房等候？” “有劳了。” 洛菱带着他们去了隔壁的厢房，命人送来了茶水点心，还特地吩咐人准备了景昭爱吃的糕点。 第675章少年 第675章 少年 景昭盯着那碟松子百合，吃了一个之后，便没有再动。 父皇教过，口腹之欲，不可贪多；喜好之事，不可沉迷。 景子初却多拿了一个放在他的小碟子里，“奖励你的。” 景昭那沉静的眸子中微微一亮，倒也十分沉得住气，奶声奶气道：“多谢父皇。” 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嘴角都是点心渣，景子初伸出手，十分有耐心地帮他擦掉。 凤九离推门进来，看见那父子二人，展演一笑。 “母后。”景昭放下点心，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凤九离顺势把他抱了起来。 “昭儿今天有没有乖乖读书？” 景昭点头，掰着小指头，“昭儿今天背了两首古诗，练了三张字帖，还读了一篇文章。” 凤九离不吝夸奖，“昭儿真厉害！” 景昭脸上浮现一抹羞涩的笑，也只有在凤九离面前，他才真正像个孩子一样。 “昭儿，下来。” 景子初那沉静的声音，仿佛在给景昭提醒一样，虽有不舍，不过他还是让凤九离放他下来。 凤九离不满道：“昭儿还小，我抱着他怎么了？” 景子初瞧着儿子眼里的渴望，摸摸他的脑袋，道：“你母后忙了一天，抱着你会累的。” 闻言景昭也不委屈了，反而给凤九离端了杯茶。 “母后喝茶。” 景昭越是懂事，凤九离便越是难过。 想当年景晏离开的时候，也如他这般大，却是调皮得不行。 轻叹一声，凤九离道：“也不知道晏儿怎么样了，他都一个月没来信了。” 这些年景晏跟着景行到处跑，有时候一个月几封信，有时候两三个月一封信，有时候还会寄回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虽不在盛京，却时时惦记着盛京的爹娘还有弟弟。只是这都四年过去了，他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景昭抱着凤九离的手，安慰道：“母后，哥哥不会有事的。” 他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他也经常收到哥哥寄来的东西，上个月他还亲自给哥哥写了封信，让卫风叔叔寄给他，只是一直没有回信。 洛菱命人准备了吃食，三人简单地用了一些。 直到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巫山阁外一条街已是热闹非凡。 正值七夕佳节，街道上挂满了花灯，红色、粉色、绿色、蓝色……映射着绚烂的彩光。灯下行人步履从容，言笑晏晏，三两成群，或临湖赏景，或对月吟诗。 景子初一家三口的出现，确实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男子清雅贵气，俊容无双，女子身姿曼妙，绝色倾城。而他们牵着一名奶娃娃，四五岁的年纪，生得粉雕玉彻，小小年纪，神色镇定，步伐从容。 人潮拥挤，景子初索性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瞧见那些形式各样的花灯便十分欢喜。 “昭儿想要什么样的花灯？” 站在摊子前，面对各式各样的花灯，景昭看得目不暇接。 他指着最上方的那个兔子灯，“娘亲，我想要那个。” 那买花灯的小贩把兔子灯取下来，凤九离递给了景昭，笑道：“昭儿喜欢小兔子？” 景昭摇头，甜甜一笑，“哥哥喜欢。” 凤九离微愣，唇角的笑深了几分。 景子初付了钱，一手抱着景昭，一手牵着凤九离，慢悠悠地朝前而行。 “抓小偷！”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前面几道身影迎面撞来，景子初搂着凤九离的腰迅速躲过，顺势踢开了摆放在一旁的凳子，朝着那几名疾驰的男子砸了过去。 其中一人被砸中，压倒了前面的人，两人摔作一团。他们的同伴赶紧把他们扶起来，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景子初一眼。 “少管闲事！” 他们正欲逃走，迎面又飞来了一颗糖葫芦，明明看着毫无杀伤力，偏偏打在身上，疼得那人惨叫一声。 紧接着便听见了一道稚气却带着不满的声音道：“九叔叔你赖皮！明明说好交给我的！” 一声轻笑，那声音低沉道：“行啊，交给你了。” 一抹半大的身影站在那三人面前，手中抱着一柄短剑，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束起，那金冠上的一块玉佩看着便价值不菲。他穿着一袭黑色的窄袖衣裳，身形挺拔，颇有侠正之气。见他眉目疏朗，唇红齿白，俊俏秀气，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故作严肃凶恶之相，竟也有几分唬人。 他大喝一声，“小贼！还不快束手就擒！” 那三名男子相视一眼，皆是不屑一笑，抽出了锋利的匕首，威胁道：“臭小子，识相的赶紧滚来！” 原本还有心想路见不平的行人，见他们手里有武器，纷纷歇了心思。 少年却扬着下巴，颇为傲气道：“小爷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东西还回去，马上滚，要不然，小爷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又是一颗糖葫芦砸了过来，那道低沉清越的声音再次传来。 “臭小子，再磨磨唧唧的，最后一颗糖葫芦就别想吃了。” 闻言那少年顿时跳脚，气势汹汹地喝了一声，朝着那三人冲了过去。 那三人大概是没想到这小孩胆子这么大，不过他们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一只手便能解决掉了。 大概察觉到他们的轻视，少年倒也不慌，手中的短剑尚未出鞘，小小的身影犹如游蛇一样灵活，躲过他们伸过来的手，那剑鞘打在他们的腰上，看着轻飘飘的力道，却让他们往前踉跄了几步。 少年得意地扬眉，抬脚一踹，左边欲偷袭的那个人也被他踹开。 “臭小子，找死！” 那两人不依不饶，又朝着他扑了过来，少年也不躲开，弯腰的同时，抓住了他们的裤带，用力一扯，那两人便觉得下身一凉，裤子直接滑落下来，露出了白色的亵裤。 “啊！”有女子惊呼一声，羞得赶紧捂上了眼睛，也有人哄然一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手忙脚乱地把裤子提起，发狠地掏出了匕首，冲着少年刺了过去。 第676章归来 第676章 归来 又是一把椅子砸了过来，景子初利落地直接将那三人踹翻在地。 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景子初低头，而那少年抬起头，一大一小，两人对目而视。 “爹？”少年歪着脑袋，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 景子初眉头紧蹙，盯着眼前的少年，一言不发。 “没事吧？” 凤九离牵着景昭走过来，也看见了那少年，蓦然一怔，双眸瞬间瞪大。 “晏儿？” 她惊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惊喜。 景晏那双眸中迸发出璀璨的光亮，清脆而激动地喊了一声“娘亲”，立马朝她扑了过去。 “娘亲我好想你……” 他抱着凤九离，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鼻子蓦然一酸。 凤九离激动地抱着他，捧着他的脸，“晏儿，真的是晏儿？你长这么高了！” 景晏重重地点头，星眸仿佛藏着一片夜空一般，闪烁着点点繁星。 “九叔叔说，要想闯荡江湖，就得多吃饭，多睡觉，这样就能长个子，碰到坏人就不怕了！” 凤九离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屁股一下。 “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娘亲，娘亲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景晏亲亲热热地蹭着她的掌心，“才不会，晏儿一直记挂着娘亲，还有爹爹，还有弟弟。只是九叔叔说，男儿志在四方，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凤九离：“……” 景行这混蛋，到底是怎么教她儿子的？ “娘亲，这就是弟弟吗？” 景晏看见了一旁的景昭，大概是觉得十分惊奇，当年那小小的一团，现在都长成俊俏的小少年了。 兄弟俩对视着，一个动如脱兔，一个静若处子。 “昭儿。”凤九离将景昭拉到景晏面前，温柔地笑着，“这就是哥哥啊，快点叫哥哥。” 景昭抿着唇，似乎还有些羞涩，虽然一直念着景晏，但是这次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景晏嘻嘻一笑，直接在景昭脸上亲了一口。 “昭儿弟弟，我送你的草蜻蜓还喜欢吗？那是我自己编的哦。” 景昭红着脸点头，把手里的兔子灯递给他，小声道：“哥哥，给。” 景晏双眸一亮，“这是送我的吗？是兔子！我最喜欢兔子了！” 肥兔子最好吃了！ 景昭见他如此高兴，不由得受到感染，嘴角的弧度也大了几分。 见他们兄弟二人毫无隔阂，凤九离也十分欣慰。 景行走了出来，瞧见那一家四口团聚，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景子初瞧见了他，语气平淡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呢，正打算进宫，谁知道就在这遇到你们了。” 景行低笑一声，瞥了一眼那准备逃跑的小贼，杀气凛凛，吓得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跟景晏的小把戏相比，景行才是真正的煞神。 这边的喧闹很快就引来了巡逻的士兵，直接将那三名小贼带走了。 人群散去，景子初道：“先离开这儿吧。” 方才发生的事，倒也没打扰他们游玩的兴致。 景昭一手被凤九离牵着，一手被景晏牵着，他们娘仨走在前面，看见好玩的东西就停下来，景晏与景昭格外亲近，渐渐地就熟悉起来。 景子初跟景行则走在后面，目光落在前面那三人身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几年来他们在外面的经历。 景晏看中了一把弹弓，凤九离让他去找景子初拿银子，景晏扭扭捏捏，大概对速来冷淡的亲爹有些怕，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景子初面前。 “爹爹，钱。” 景子初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弹弓，把钱袋子递给他。 “别伤到人了。” 景晏立马喜笑颜开，“谢谢爹！” 瞧见他那雀跃的身影，景子初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景行啧啧嘴道：“看来你这严父的形象树立得不错啊。” 景晏都离开四年了，竟然还如此怕景子初。 景子初淡淡道：“户部尚书前几天辞官回乡养老了，我正愁没人顶替，正好你回来了，明日就去上任吧。” 景行身躯一僵。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报复他把他儿子拐走了四年多！ 瞧见那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景行叹了口气，竟有一种孤家寡人的凄凉感。 景晏窜了过来，拽住他的手，激动到：“九叔叔，前面有人套圈圈，你快来帮我套只兔子！” 景行似乎很是不耐，只是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臭小子，还算没白养他。 两个孩子玩了一晚上，景晏最是活跃，连带着景昭的话也多了起来。 直到夜市散去，几人才回了皇宫，而景行则是回了九王府。 景昭年纪小扛不住，已经在景子初怀中睡着了。景晏拽着凤九离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他在外游历的趣事。 昭华殿，云书已经收拾好了，正巧他们回来，看见景晏时，讶异不已。 “大皇子？” 景晏对云书的印象倒不是很深，毕竟离开的时候年纪小。 “云书婶婶？” 云书一脸惊喜，凤九离笑道：“他跟景行今晚刚到盛京，正巧在宫外碰见了。” 云书喜道：“这下可好了，大皇子回来了，皇后娘娘也不必每日念叨了。” 景晏点头，一脸郑重，“九叔叔说，父母在，不远行，以后我不出去乱跑了，就陪着娘亲跟弟弟。” 顿了一下，他又添了一句，“还有爹爹。” 凤九离揉揉他的头发，心疼道：“快去沐浴吧，晚上跟你弟弟一起睡。” 景晏跟着云书去隔壁的浴房收拾干净了，云书才带着他去了景昭房间。 兄弟二人都住在昭华殿的偏殿，大概是大儿子回来了，凤九离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都起迟了。 院子内，景子初正在教景晏拳脚功夫，而景昭捧着书坐在石桌前，一本正经地读着书，目光却时不时地朝他们二人看去，似乎十分羡慕。 “身子要直，双臂有力，马步要稳。”景子初抬了抬他的手臂，接着道：“出拳要快，不能有半分迟疑。” 第677章盛世风景完 第677章 盛世风景（完） 他一边教导，一边陪练，单手便能挡下景晏的攻击。好几招下来景晏都未能伤到他，不由得有些急了。 景子初仍然慢条斯理，“你在外学的拳脚功夫太过一板一眼，记住，真正动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出其不意。”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景晏确实是习武的好苗子，逐渐能摸到景子初的衣角了。 景子初没有说半句赞赏的话，只是眼里也带着几分满意的笑意。 凤九离梳洗罢，瞧见那父子三人，不由得勾唇一笑。 “晏儿昭儿，休息一会吧，该用早膳了。” 她走上前去，帮景晏擦擦汗，又帮景昭擦擦手，一转过身，却看见景子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她一脸疑惑，景子初不满道：“我也流汗了。” 凤九离抿唇一笑，抬起手在他额上擦了擦，他眼里漾着一池清潭，倒影的是她的身影。 九王府，大概是习惯使然，景行天一亮便醒了，左右也无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翻来覆去，竟无睡意。 揽衣而起，姜月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景行离开的这些年，她留在七杀堂内管理事务，昨日知晓他回来，却已是深夜，只能今日才来拜见。 见他拉开了房门，一袭白衫松散，墨发微微凌乱，衣角处多了些许褶皱，比起四年前，更添几分随性。 姜月掩下眸中的欣喜，恭敬地拱手行礼：“堂主。” 景行瞧着这满院的花草，好看的眉毛皱起。 “这什么东西？” 姜月忙道：“听闻堂主昨夜回来，属下想着这九王府内实在冷清，便让人赶早布置了一番。” “撤了。” 丢下冷淡的两个字，景行朝着前厅走去。 姜月脸色一僵，虽有些失落，但还是让人把那些开得正艳的花儿全都搬走。 王府里的下人把早膳备好，大概是吃不准景行到底喜欢吃什么，便做了十几样。 景行对吃食并无追求，只是看到几盘景晏喜欢的，就多下了几次筷子。 姜月走了过来，道：“堂主，弟子们都在七杀堂等着堂主，堂主可要去看看？” “不必了，以后七杀堂你来管就是了。” 姜月眉头一皱，便听他道：“我那好皇兄给我安排了个户部尚书的职位，我也没精力去管七杀堂了。” 姜月只得称是。 下人们站在一旁候着，只有景行一人坐着用早膳，景行越吃越觉得没意思。 若是往日，景晏那臭小子定然叽叽喳喳个不停，出身皇室，却跟个乡野长大的孩子一样，活跃好动。 想起他们途中经历，景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姜月看得有些发愣，大概是没想到，时隔四年，景行的性格变化如此之大。 意识到她的目光，景行也收了笑容，淡淡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男人嫁了。将来生孩子，还是生女儿好，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姜月一脸迷茫，有些跟不上景行的思维。 “属下只想侍奉在堂主左右，为堂主鞠躬尽瘁。” 景行轻笑一声，“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是啊，他已经不需要了。曾经身为七杀堂堂主，手握生杀之权，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如今大概所有的精力都在景晏身上耗光了，他也不想折腾了。 姜月却是慌了，连忙跪下身来，道：“堂主，可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 “你挺好。”景行声音冷淡，“所以，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他看似无情，心思却最是细腻。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 如今也够了，当一个闲散王爷，不想去理会那些江湖纷争，也不想再扰人芳心。 若非与姜月到底有几分主仆情谊，景行也不可能会说这些话。说不定还跟以前一样，直接视而不见。 他站起身，朝着府外走去。 姜月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目光悲凉。 她知道，她配不上他，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他能回头看她一眼，哪怕像以属下的身份陪伴在他左右，姜月也是满足的。 如今，景行却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了。 姜月凄凉一笑，说到底，他心里，还是藏着那个人啊…… 南疆，一片与世隔绝的幽寂之地。 临近月半，天边的月似乎也格外的圆，在山崖上撒下一片清辉，远山朦胧，乌云沉沉，风穿林而过，卷起他艳丽的海棠衣袍。 陌长玉靠在大石上，吹着风，赏着月，喝着酒。 七年如一日的生活，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陌浅衣将女儿交给封奕照顾，驾轻熟路地来到山崖。 “晚宴还未结束，你便一个人跑到这来喝酒。” 陌长玉灌了口酒，懒懒地扯起嘴角，声音沙哑，“那群老家伙，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 从他接手南疆那一日起，那些臣子各个盯紧了他的王后之位，这些年没少往他的寝殿里塞女人。他们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陌长玉也处置不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陌浅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该娶一位王后了。” “可别，我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至于王室传承，不是还有你么？大不了你跟封奕多生几个。”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陌长玉漫不经心道：“有何不可？” “长玉。”陌浅衣道：“我当初答应过她，如果有一日你想离开了，我不会阻拦你。” 她知晓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南疆，当初确实是强迫他了。 谁知他却是一笑，仿若璀璨的焰火，一刹那闪现出明艳的光芒。 “不必了，南疆挺好。” 没有她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有她的地方，却是痛如断肠。 比起去盛京看他们恩恩爱爱，倒不如躲在这清静的南疆。 陌浅衣不知何时离去，周围安静得只剩下猎猎风声。 陌长玉枕着手臂，看着天边的圆月，恍然想起那年，凌霄宗上，月潭山中，她抱着暖炉坐在亭台前赏雪，却不知，她亦成了他眼中的盛世风景。 星眸泛着晶莹，他闭眼，坠入有她的美梦里…… 第678章番外之凤九离1 第678章 番外之凤九离（1） “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天际，凤鸾宫来来往往，宫人疾步匆匆，皆是一脸凝重。 一名锦衣少年咬着腮帮子，漂亮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些许期待与恐慌。 他抓紧了身边的男子的衣角，紧张道：“爹爹，母皇不会有事吧？她好像很疼的样子……” 容卿握紧了儿子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向来温雅谦和的脸上，此时也如山雨欲来，声音却十分平静，“无心乖，你母皇是苍梧女皇，是天之娇女，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那重复一句地呢喃，似乎是在劝慰凤无心，又似乎是在催眠自己。 整整一夜了，容卿已经是心焦万分，恨不得代替爱妻受苦。 他多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宫去，陪在她的床前。可是那些老臣各个盯着他，原本他们便对他多有不喜，是凤栖梧以一己之力为他挡下所有的非议，他只怕他的鲁莽，会给凤栖梧带来更多的麻烦。 只是这般无力而被动的等待，然容卿更是难以控制内心的焦躁。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时，一声啼哭惊破天际，容卿双眸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一般，再也不顾那些宫人的阻拦，冲进了凤鸾宫内，看见那脸色苍白、浑身湿汗、虚脱无力的凤栖梧，容卿的心蓦然一疼。 凤栖梧身边的大宫女婉之抱着婴儿，一脸喜气。 “恭喜陛下，恭喜容皇夫，是位小公主！” 若是再他国，恨不得各个生的都是皇子，可是在苍梧，公主才是真正的金凤凰。 苍梧江山是凤氏先祖打下来的，她是一名女子，但是却比男子还要骁勇睿智。因此凤氏后代，几乎是以其为榜样，凤氏女儿恨不得各个向先祖看齐。也正是因此，苍梧皇室的女儿，甚至比男儿还要金贵，谁知道自己生下来的，不是第二个凤氏先祖？ 凤栖梧还醒着，只是精神亦是十分疲惫。听了婉之的话，连忙伸出手，欣喜道：“把孩子给我看看……” 容卿接过那小小的一团，已经是一个孩子爹的他，抱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栖梧，辛苦你了。” 看着她惨白虚脱的脸，容卿握紧了她的双手，千言万语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凤栖梧浅浅一笑，哪怕这副狼狈模样，她依然是名动天下的美人。 “容郎，这是我们的孩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辛苦。” 凤栖梧还不能起身，只能由容卿抱着，瞧见那孩子的模样时，凤栖梧惊讶地“咦”了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喜。 “我们的女儿，眉心长着一颗红痣呢。” 容卿低头看着她，眉眼柔和，“嗯，跟你一样漂亮。” 寻常孩子，生下来便是皱巴巴的，可这孩子却十分漂亮，尤其是眉间的红痣，就跟佛前的小童子似的。 婉之笑道：“奴婢听人说过，孩子天生眉心带着红痣，很有可能是菩萨转世。恭喜陛下，小公主福气大着呢。” 凤栖梧与容卿从前并不信这些，但是事关自己的女儿，怎么夸都不为过。 容卿内心激动得不行，可表面还得故作镇定，微笑着重赏了整个凤鸾宫。 凤栖梧身为女皇，更加大气，直接大赦天下，为自己的女儿积福。 凤无心眼巴巴地凑过来，伸出小手笨拙地擦了擦凤栖梧额上的汗，“母皇，是不是妹妹不听话，把你弄疼了？” 凤栖梧声音温柔，“母皇不疼，母皇高兴还来不及呢，无心，以后你就有一个妹妹了。” 这话之前凤栖梧说过无数次，但是那时候妹妹在凤栖梧肚子里，凤无心除了期待并无其他感觉。而现在看着容卿怀里那个小肉团子，凤无心才真正感觉到，他当哥哥了。 “母皇，妹妹长得真漂亮。”这一眼，凤无心便喜欢得不行。 容卿与有荣焉，那清雅俊秀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骄傲。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凤无心咬着手指，很是委屈，“那我呢？” 凤无心还从来没夸过他长得漂亮呢？ “你？你是捡来的你不知道吗？” 凤无心一脸茫然，他是捡来的？ 瞧见儿子那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凤栖梧笑了笑，握住他的小手。 “别听你爹爹瞎说，你跟妹妹，都是母皇的心头肉。无心，等你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他们会老去，会死去，到时候能保护女儿的，只有凤无心这个哥哥了。 至于女婿，凤栖梧想，女婿的存在，就是来跟他们抢女儿的！ 凤无心拍着胸脯，一脸严肃道：“母皇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妹妹饿着！” 容卿目光凉凉地看着自家儿子，嫌弃道：“这话你哪儿学来的？” 身为皇室子弟，他几时饿着了？ 凤无心嘿嘿一笑，“是我听刚进宫的小太监说的。” 凤栖梧有些乏了，容卿便没有再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小公主交给乳娘了，凤无心眼巴巴地跟了过去，而容卿却得代替凤栖梧去处理国务，顺便好好想一想，要给女儿取什么名字。 当初凤无心降生的时候，凤栖梧也受了不少磨难，连带着容卿看凤无心都不顺眼。当时凤栖梧问他，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正好旁边有些无心草，容卿便随口定下了凤无心这个名字。 女儿与儿子不同，容卿想，他还是得慎重再慎重。 女皇诞下小公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凤城都知道了，百姓们纷纷鼓乐庆祝，为小公主的降临而欢呼雀跃，毕竟这意味着苍梧江山后继有人了。 而那些一直在宫外等着消息的臣子也是十分高兴，连带着对容卿独宠的意见也淡了些许。 有人喜，便有人愁，荣安公主便是其中一个。 先皇育有不少公主，但是最后登基的是嫡公主凤栖梧，其他人能服吗？ 有人不服，有人不敢不服。 前者如荣安，后者如荣城。 凤栖梧未登基前，荣安便与她掐得你死我活，现在凤栖梧当女皇，荣安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是私底下的动作也不少。 第679章番外之凤九离2 第679章 番外之凤九离（2） 原本她还等着凤栖梧犯错，等众人看到她能力不足，自然会把她拉下皇位，为此她在暗中也没少使绊子。 只可惜凤栖梧看着绵柔，实则精明万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反倒让她损失惨重。 后来，她终于抓住了凤栖梧的把柄，那就是容卿。 那年凤栖梧微服出巡，偶遇容卿，当即便一见倾心，不顾朝野阻拦，要立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为皇夫。 那些迂腐而又重利的臣子能忍？他们家中都精心培养了几位翩翩少年郎，就等着送进皇宫，结果不仅皇夫之位被截胡了，凤栖梧甚至放言，此生唯有容卿一夫。 荣安借此机会煽动那些老臣，期初凤栖梧没少承受压力，直到她怀了身孕，生下凤无心，朝野的声音才安静了些许。 而现在，她又生了一个小公主，这可是凤氏江山的继承人！ 原本荣安还能徐徐图之，但是现在她已经坐不住了。 诞下小公主的凤栖梧，呼声比从前更高，那些老臣很有可能就此收手，到时候她还怎么从中谋利？ 所以荣安打算，今晚夜袭逼宫！ 一切早就准备就绪，只等她一声令下，内外联合。 此时凤栖梧正在休息，容卿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而凤无心正在逗着妹妹，他们都不知道，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即将将他们一家分离。 凤鸾宫的偏殿中，小公主刚喝了奶，又睡了过去，凤无心趴在床边，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蛋，大概觉得好玩，又捏了捏。 小公主动了一下，那嘴巴一瘪，似乎要哭出声的样子，吓得凤无心赶紧收回手，扭头瞧见乳娘她们都在忙着其他，没有注意到他在使坏，这才放心了些。 凤无心见她小小的手紧攥着，忍不住碰了碰，那脆弱的手指微微张开，将他的手指包裹住，那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击中了凤无心的心。 他既觉得新奇，又觉得欢喜。 眼前这小肉团子是他的妹妹，他已经想来了，等她长大了，他教她射箭，带她骑马，给她买世间最漂亮的裙子，给她找世间最好的儿郎…… 凤无心偷偷亲了她一口，咧嘴一笑。 “妹妹别怕，以后哥哥保护你……” 夜色沉沉，苍梧皇宫在夜幕之下犹如盘踞的卧龙，几点零星灯火，在冷风中忽明忽暗。一队银甲侍卫巡逻走过，惊走了草丛内的黑猫。 这一夜，苍梧皇宫过分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容卿这一忙，便到了天黑，等他回到凤鸾宫的时候，凤栖梧已经醒了，大概是恢复了力气，正抱着小公主，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凤无心陪在一旁，逗着妹妹玩。 “栖梧。”容卿浅淡一笑，眼里盛着独属于她的温柔。 “忙完啦？可用了晚膳？我让婉之给你准备一些。” 容卿坐在床边，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 凤无心凑过来，迫不及待道：“爹爹，你给妹妹想好名字了吗？” 容卿揉着眉心，有些懊恼。 “今日的事情太多，我给忘了。” 凤无心双眸明亮，雀跃道：“那我来给妹妹取名字……我叫凤无心，她就叫凤无肝怎么办？” 凤栖梧笑意一僵，容卿脸色一黑。 凤鸾宫内的宫女憋笑都憋得好辛苦。 容卿看着自家蠢儿子，忽然觉得手好痒。 凤栖梧哭笑不得，“无心，你这是什么名字？” 凤无心歪着脑袋，“这个名字不好吗？我听见爹爹叫你心肝，那我是凤无心，妹妹就是凤无肝啦。” 两人嘴角一抽，容卿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他的脑袋上。 “臭小子，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这是人取的名字吗？” 凤无心很是不服，“这可是我想了一下午才想出来的！” “反正我不许！你妹妹要是取这么个名字，她还怎么见人？” 凤无肝，一想到以后他娇娇软软的女儿顶着这个名字，容卿便气得肝疼。 凤栖梧瞧见儿子那气呼呼的模样，笑道：“妹妹的大名就交给你爹爹去取，不如无心给妹妹取个小名吧。” 难得儿子喜欢妹妹，凤栖梧当然得让他们兄妹俩培养好感情。 凤无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母皇，我早就想好了，妹妹的小名就叫雪团！妹妹长得白白胖胖的，就跟雪团子似的。” 容卿凉凉道：“又是哪里来的灵感？” 凤无心骄傲道：“下午御膳房做了一道糕点，叫糯米雪团，我一口气吃了八个！” 见他偏离了话题，叽叽喳喳地向凤栖梧说着那糯米雪团有多好吃，容卿忍不住扶额。 这傻小子真的是他儿子吗？ 事实证明，凤无心就是个取名废！ 凤栖梧让婉之从匣子内取了一块玉佩，放在小公主的襁褓之中，小公主躺在母皇的臂弯内，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将在这一晚彻底改变。 那父子二人还在争执着女儿（妹妹）的小名，一个坚持不叫雪团，一个坚持不叫雪团叫糯米也行，气得容卿恨不得把凤无心的老师连夜叫进宫来，好好问他到底是怎么教的，不仅文化不过关，审美也不行。 吐槽儿子的容卿，也浑然忘了，自己当初给凤无心随便取了个药草名。 一名宫人突然闯了进来，凄厉地喊道：“陛下！陛下！叛军来了！” 婉之惊得打翻了汤碗，容卿立马站起身，见他一身是血，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发生了何事？”凤栖梧急切喝道。 那宫人受了伤，后背流血不止，磕磕绊绊道：“是荣安公主！荣安公主带着叛军闯进皇宫，奴才亲眼瞧见，今晚当值的宫门侍卫打开了宫门，现在御林军正在抵挡叛军……” “岂有此理！”凤栖梧脸色大变，阴沉如墨，“荣安是想造反吗？” 凤无心年纪还小，但是生在皇室，他也明白造反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吵闹，只是揪紧了妹妹的襁褓。 凤鸾宫内已经乱作一团，还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凤氏隐卫主动现身，将凤鸾宫围得严严实实。 第680章番外之凤九离3 第680章 番外之凤九离（3） 容卿还算镇定，“栖梧，你安心躲在凤鸾宫，我出去看看。” 凤栖梧急忙抓住他的手，“容郎，你别去！荣安狼子野心，我怕……” 容卿拍拍她的手，沉凝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她，平静的声音让人安心。 “栖梧，身为皇夫，我有责任保护苍梧皇宫，保护你的江山，身为夫君，我也有责任保护你与儿女。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凤栖梧眼里氤氲着眼泪，“不，容郎，我不能让你去！” 她知道，她是女皇，此等危机关头，她不能退缩，容卿亦是。但是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不想看着容卿涉险。 容卿却去意已决，他此举不仅是为了保护凤栖梧的皇位与安全，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 身为女皇，如果不能在危急关头站出来，哪怕这场危机过后，世人也会唾弃女皇胆小，难成大事。 只是她刚生产完，容卿自然不会让她身陷险境，便由他，来为她清出一条明君之路。 他甚至来不及跟妻儿告别，便匆匆离去。 凤栖梧的心蓦然一慌，急切地喊道：“容郎！你一定要回来！我们的女儿还等着你给她取名字！” 容卿脚步一顿，昏暗的烛光之下，温雅的容颜浮现一抹很浅的笑。 栖梧，等我…… 皇宫已经是血流成河，从正宫门到金銮殿，两房兵马相接，厮杀声，惨叫声，马儿嘶鸣声，回荡在整个皇宫。荣安蓄谋已久，除了私养士兵，更是收买了宫内大半御林军，里应外合，着实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时间紧迫，容卿来不及等城内外的兵马，只能率先带着皇宫的侍卫前去御敌。也是这时候，众人才知道，看似只会弹琴吹箫、吟诗作对的容皇夫，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荣安坐在高头大马上，她看着以一敌百的容卿，脸色十分难看。 将领匆匆来报：“荣安公主，容皇夫势如破竹，已经杀了我方百余人！” “一群废物！”荣安怒斥道：“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你们都抵挡不了！上弓箭手！” 后排弓箭手立马准备就绪，荣安一声令下，那箭雨破风而来，瞬间射杀了不少人。 容卿眸色微凛，那把剑在他手里，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灵活自如，挡下了那些密密麻麻、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 饶是如此，他的腿部还是中了一箭。 容卿踉跄了一步，咬着牙拔出了剑，一袭白衣染血，他杀红了眼。 这一仗，注定血流成河，万骨成枯。 凤鸾宫内，外面的状况十分不利，不少宫人纷纷逃命，也有一些忠仆，死死地护着凤鸾宫。 凤栖梧心里十分不安，大概是预感到会出大事，小公主扯着嗓子哭了出来，凤栖梧怎么都哄不好。 她不能坐以待毙，一想到容卿可能会出事，便心如刀绞。 狠了狠心，凤栖梧把小公主交给了婉之，迅速道：“婉之，你带着无心还有小公主从地道逃出去，如果叛乱平息，你们再回来，如果……如果我们不幸出事，那你就带着他们逃出苍梧国，越远越好。” 婉之噗通一声跪下了地上，痛苦哀求：“陛下，求您跟我们一起离开！皇子与公主还小，不能离开陛下啊！” 只要凤栖梧还活着，一切就还又回转的余地。 可是凤栖梧不能这么做，她的丈夫，她的子民，他们都在守护她的江山，身为女皇，她不能退缩。 凤无心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抱紧了凤栖梧，哭着道：“母皇，不许去！我不要你去！” 小公主也跟着哭，凤栖梧悲痛欲绝，可是在儿女与夫君还有万千子民，她必须做一个选择。 强硬地把凤无心扯开，凤栖梧握住他小小的双肩，郑重道：“无心，你是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她何尝不知道，年仅六岁的无心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她没办法，女儿刚出生，她更小，如果他们都出了事，她与凤无心便是最亲的人，凤栖梧只能托福给凤无心。 凤无心抹了抹眼泪，记着容卿跟他说过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 “母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妹妹出事的！” 明明心里怕极了，可是他还是得振作起来。 瞧见他红着眼眶，故作坚强的模样，凤栖梧忍不住掉了眼泪，重重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复而看了一眼小女儿，来不及嘱咐更多，便召来了十几名名暗卫，护送他们离开。 暗卫不是侍卫，他们是皇室所养，一批精锐的暗卫能有几十个已经不错了，凤栖梧分出了一大半保护儿女，另一半则随着她前去御敌。 婉之却把小公主交给了自己的妹妹绣之，视死如归道：“奴婢不能看着陛下亲身涉险，奴婢也阻挡不了陛下，只求陛下恩准，让奴婢贴身保护陛下，便是能为陛下挡刀，奴婢也心甘情愿。” 凤栖梧自是不肯，奈何婉之心意已决，甚至不惜抗旨。 时间紧迫，凤栖梧不得已，只能应了她的请求。 看着暗卫护送凤无心他们离开，凤栖梧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已是一片肃杀。 金銮殿前，这场厮杀还未结束，叛军甚至突破了重围，闯进了后宫，到处都是叛军的痕迹，宫人的尸体。凤栖梧目不斜视，只下令斩杀。 她的身体十分不适，但是此时也不得不撑着，好在有婉之在一旁扶着她，还不至于倒下。 她是女皇，是主心骨，前方为她浴血奋战的士兵，都以她为荣耀。 她不能倒下，容卿还在等着她，她的儿女也在等着她。 容卿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凤栖梧正在赶来，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右手早已麻木无力，只是凭着本能斩杀一个又一个叛军。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他看见荣安坐在马上猖狂地笑着。 “容卿，我劝你束手就擒，交出凤栖梧，看在姐妹一场，我会让她死得痛快一些！” 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做梦！” 第681章番外之凤九离4 第681章 番外之凤九离（4） 荣安恼怒不已，直接夺过一旁的弓箭，对准了容卿，毫不犹豫地射了一箭，容卿堪堪躲过。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荣安冷笑，“继续射箭！” 凤栖梧赶来之时，便看见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压境而来，容卿浴血奋战，却也躲不过这般强势的杀机。 “噗嗤！” 利箭入体，他的手臂，他的胸膛，他的大腿，皆难以幸免。 凤栖梧瞪大了双眼，眼中倒映的是暗沉血色的背景，四周仿佛都消了声音，那抹熟悉的身影缓缓跪了下去，倒在她的面前。 “容卿！”凤栖梧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眼泪瞬间砸落。 容卿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艰难地回头，深深地看她最后一眼。 “不！不要！” 她悲痛欲绝，声嘶力竭，若非婉之强硬地拉着她，只怕她早已冲了过去。 “陛下！陛下不可！” 荣安瞧见凤栖梧出现，得意一笑，“凤栖梧，你总算出现了，你的容郎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凤栖梧目眦欲裂，双眸猩红。 “荣安，我要了你的命！” 密道之内，绣之一手抱着小公主，暗卫抱着凤无心，一行人紧张而急促地准备逃出宫去。 好在小公主哭累了，现在已经睡了过去，不至于闹出动静，吸引叛军。而凤无心也是累积，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沾了些许脏污，连擦拭的心情都没有。 生在皇室，他自小懂得就比同龄的孩子多，他知道今日苍梧皇宫会面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否能平安回来。 此时凤无心无比痛恨自己年纪太小，保护不了爹娘，也保护不了妹妹。 密道的尽头在西宫的一处荒僻的院子内，这样的密道，自然不能修到宫外去，否则反而会埋下祸端。但是西宫荒凉，人烟罕至，只要他们能逃出宫去，就能暂时保住性命，不至于被困在宫内，成了叛军的囊中之物。 只是他们没想到，刚从密道出来，叛军便追杀过来了。 确切来说，叛军里应外合，已经攻进了后宫，而他们，就是封荣安公主的命，来抓捕凤无心与小公主。 他们这伙人的目标太大，想要悄无声息地躲过去根本难如登天，所以那些暗卫索性直接动手解决了那几个叛军。 绣之抱着小公主，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但是她还记得凤栖梧的嘱托，记得姐姐甘愿陪女皇赴死，她不能辜负他们，只能以命来保护皇子与公主。 跨过一具具尸体，没有人说话，但肃杀的气氛逐渐蔓延。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叛军已经占领了西苑宫门，而且人数还不少，他们只有十几名暗卫，还有一老两幼，想要杀出重围不难，但是就怕会引来更多的人。 暗卫们合计了一番，打算引开那些叛军，一直沉默的凤无心却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 他是皇子，那些叛军要抓的人是他，只有他现身，才能引开他们的注意，让小公主有逃出去的可能。 “不可！”绣之慌张地抓着凤无心的手，“殿下，不可！让暗卫去就好了，殿下不能出事。” 明明就是个奶娃娃，可凤无心那张酷似容卿的脸上，却带着如凤栖梧一般的果决。 “他们授命把守宫门，就是为了抓我们，只有看见我，才能把他们调开。绣之姑姑，妹妹就交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绣之无声地流泪，凤无心扯开了袖子，小小年纪，面对这般困境仍然镇定从容，倒是让那些暗卫刮目相看。 没有时间磨叽，凤无心留下五名暗卫保护绣之与妹妹，自己带着十个人冲了出去，故意让那些叛军看见。 果然，他们一看见凤无心，立马就追了过去。 绣之抱着小公主躲在草丛后，浑身颤抖得厉害，却不敢出声。 直到那脚步声渐远，绣之也不敢停留，赶紧抱着小公主随着那些暗卫离开，却没想到迎面却撞上了一名女子。 “你是何人？”绣之吓得惊呼一声，尤其看见她还扶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仔细一看，那人可不正是容卿？ 绣之惊慌喝道：“你想带容皇夫去哪？” 绣之见容卿一身是血，只怕是没了呼吸，当即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容卿都死了，莫不是凤栖梧败了？ 映青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暗卫，阴冷的双眸微眯，目光落在绣之怀中的婴儿身上。 “那个孩子，是凤栖梧的？” 她的声音很冷，给人感觉十分不舒服，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绣之赶紧把孩子抱紧了，一脸戒备，她知晓此时小公主的安危最重要，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容卿被她带走。 “不管你是何人，快把容皇夫放下！” 映青冷笑一声。 她寻了师兄几年，好不容易在凤城打探到他的下落，才知道他当了皇夫，还跟凤栖梧有了两个女儿。 她趁乱进宫，本来想质问容卿，为何抛弃她，却不想看见他被万箭穿心。映青到底还是爱着容卿，自然舍不得他死，所以才假扮成士兵，趁乱把他的尸体偷了出来，本想从西宫门悄悄离开，却撞见了绣之。 暗卫没那么多废话，立马朝着映青冲了过来，映青一人要对付五人，确实十分困难，而此处是在皇宫，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蛊毒也不能用。 好在为她断后的杀手很快追了过来，帮映青一起解决了那些暗卫。 看见那四人皆断了气息，绣之吓得瘫软在地。 “这婆子怎么办？”一名杀手问道。 映青看也不看，将容卿扶起来，“杀了。” 绣之没有任何求饶的机会，便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临死之前，她的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襁褓中的小公主，眼里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有负凤栖梧重托的愧疚与悔恨。 小公主又哭出声来，那样娇软的哭声撕心裂肺，脆弱得不堪一击。 映青冷眼看着，而被她扶着的容卿似乎是听到了女儿的哭声，手指轻轻一颤。 第682章番外之凤九离5 第682章 番外之凤九离（5） 察觉到他微弱的生机，映青大喜过望，不想再耽搁下去。 若是救治及时，容卿还有存活的可能。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孩子也解决了。” 那些杀手却有所犹豫，头领道：“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不杀幼子。” 映青现在只想救活容卿，便道：“那便把她丢得远远的，让她自生自灭。” 映青扶着容卿离开，杀手头领抱起那孩子，在宫门口与映青分道扬镳。 “老大，真的要把这孩子丢了吗？” 他们是雇佣兵，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做这种刀口上舔血的勾当？或许正因为看多了杀戮，他们反而要守住最后一丝良心，每次执行任务，都不会滥杀幼子，虽然留下了无穷后患，但又何尝不是为自己积德？ 此时看着那软乎乎的一团躺在他怀中，生得玉雪可爱，眉间还有颗红痣，就跟佛前的小童子似的。 杀手头领是信佛的，或许是因此，他才决定留下她。 “我们都是亡命之徒，不知何时就死了，无法成家立业，也注定不能传宗接代。这孩子有福气，又与我们有缘，不如我们便将她养大，若是有命终老，也好让她为我们养老送终。” 其余人并无异议，只是如何照顾孩子，就是个大问题了。 拿着映青给的佣金，他们远远地逃离了苍梧国。 而就在他们趁乱出城之后，城外九营兵马已经收到消息，进宫护驾，这场战乱得以平息。 荣安被擒，凤栖梧一剑砍了她的脑袋，鲜血溅了她一身，犹如浴血修罗。 她丢了剑，方才的仇恨消失殆尽，像是发了疯一样，跌跌撞撞地跑进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寻找自己的容郎。 尸体太多了，一个堆着一个，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铁甲血衣，她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所有人都在帮她寻找容卿的尸体，然而却遍寻无果。 有人说，也许容卿的尸体已经被踏成了肉泥，凤栖梧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竟是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凤鸾宫柔软的床榻上，身侧还有容卿遗留的气息，而凤无心跪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无心……”凤栖梧那死寂的眸中多了几分神采，她将他拉起来，急切问道：“你没事吧？你妹妹呢？” 凤无心双眼红肿，一身狼狈，自责地哭喊道：“我把妹妹弄丢了！” 凤栖梧如遭雷击，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魄，木然僵滞。 凤无心跪下来，悔恨与自责几乎压垮了他的骄傲，嚎啕大哭道：母皇，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妹妹！等我回去找妹妹的时候，妹妹已经不见了，绣之姑姑死了，那些暗卫也全都死了……都怪我，母皇对不起……” 他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凤鸾宫，婉之跪在外面，亦是哭得难以自持。 绣之跟那些暗卫的尸体都被送到了凤鸾宫，哪怕凤栖梧扛不住，也要亲眼看看。 叛军已除，士兵正在清理整个皇宫，得了凤九离的命令，将皇宫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小公主。 “找！一日不见她的尸体，便一直给我找下去！” 凤栖梧面如憔悴，形如枯槁，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吼出来。 她的夫君死了，她的女儿也生死不明，她不敢想象，那么小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凤无心在凤鸾宫外跪了三日，凤栖梧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是凤无心不能原谅自己。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父亲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而死，母皇也伤了身子，他却连妹妹都没能保护好，他还想带她去骑马，去射箭，去打猎，去放风筝……而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不了了。 整整三天，无论谁来劝，凤无心都不肯起来，别说小孩了，大人都扛不下来。 凤栖梧心力交瘁，可是也不得不顾及凤无心。 “我知你自责，我又何尝不自责？我甚至不敢闭眼，一闭眼，我就看见了你父亲，声泪俱下地质问我，为何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可是无心，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就尽量去弥补。” 凤无心的神志已经有些迷糊，只是反复念叨着，“妹妹……不见了……” 一句话，便又触动了凤栖梧的伤口。 她将他抱了起来，唯恐伤到他的筋骨，不敢去触碰他的膝盖。 “无心，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你还活着，若是你也没了，那才是真的要了我的命。侍卫来报，还未曾找到你妹妹的尸体，这就说明，你妹妹有可能还活着。如果那些叛军要她的命，不可能将她带走。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到她，带她回家……” 凤无心那如死灰一般的眸子浮现了一点星芒。 是，也许他的妹妹只是丢了，或许被人抓走了，她一定还没死，一定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他带她回家。 凤无心笨拙地擦去凤栖梧的眼泪，声音沙哑道：“母皇，不哭了，我们一起找妹妹……” 凤栖梧又哭又笑，重重地点头。 却说那伙杀手带着小公主逃命，他们毕竟卷入了凤氏的内斗，不敢在凤城逗留，本想离开苍梧，却不想在途中遇到了旧日的仇家，一路被追杀至南越边境，最后只剩下头领一人。 此时他亦是身受重伤，而怀中仍然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婴。 这一路下来，他们这些大男人吃苦受累，但是却把她照顾得很好，养得白白胖胖的。 本想带着她隐姓埋名，在南越寻一处安全之地躲起来，谁知道那些仇家不死不休，死咬着他不放。危机之际，为了不祸及这个婴儿，他只能将她放在一个木盆内，让她随着河流往下，生死由命。 草长莺飞，虽是三月，但北疆仍是一片荒凉。战事吃紧，士兵不得归乡，凤老夫人记挂着自己的儿子，打算前往白马寺为儿子祈福。 白马寺距离京城不近，但因香火旺盛，颇受欢迎。三姨娘同样想为夫君与腹中的孩子祈福，便随凤老夫人一同前去。 第683章番外之凤九离6 第683章 番外之凤九离（6） 比起强势的叶秋霜，凤老夫人明显更喜欢乖巧听话的三姨娘，尤其她还生了聪明伶俐的凤离墨，凤老夫人有意向为她抬高位份，几乎不管去哪都带着她。 行了几日，总算到了白马寺，三姨娘怀着身孕，着实十分难受。 凤老夫人看在眼里，心疼得很，连忙派随身的婆子为她准备点汤药。 三姨娘扶着自己的肚子，还有心情劝慰凤老夫人。 “娘，您不必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凤老夫人拍着她的手，“你啊，就是太逞强了，说你性子绵软，又倔得要命。可若说你强硬，每次还被叶秋霜欺负得不敢吭声。” 三姨娘笑了笑，“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只要娘身体康健，将军万事平安，我的墨儿，还有我这腹中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凤老夫人笑着说道了她几句，这才发现凤离墨不见了。 “墨儿呢？”对这个孙儿，凤老夫人可是比对嫡孙还疼爱。 “许是贪玩，刚下了马车就溜出去了。” 凤老夫人忧心道：“这寺里人来人往的，可别让人给抱走了。” 说着，她便派小厮去找凤离墨，而这时，丫鬟也把三姨娘的安胎药送来了。 她这一胎十分不稳，大夫说，是因为她原本身体羸弱，需要好好养着，但是叶秋霜能让她好过吗？每次凤老夫人不在，她便找各种借口磋磨她，三姨娘为了两个孩子，皆忍下来了。 喝完了一碗药，三姨娘便昏沉欲睡，凤老夫人见她睡过去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打算去拜见白马寺主持，恰逢白马寺主持准备下山布施，这般积德行善的事，凤老夫人自是不肯错过。 凤老夫人下山之时，凤离墨正在白马寺的后山里玩耍。他自小生长在京城，鲜少看到这边漂亮的风景，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好在他也聪慧，一路走来都留下了印记，不至于找不到回去的路。 小小的凤离墨已出落得俊俏挺拔，眉眼间可见少年英气，张扬而明媚。 此时他拿着弹弓，对准了树上的鸟儿，正准备发射出去，忽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啼哭声。 凤离墨胆子向来很大，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倒也没被吓到，循着那声音走到了河岸，竟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她被放在木盆内，木盆正好卡在了河岸边，而她正扯着嗓子哭着，声音都哑了。 凤离墨见她生得可爱，眉间带有红痣，一幅有福之相，身上的襁褓又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尤其她的怀里还放着一块凤凰血玉。 他费力地将木盆拖了上来，戳了戳她的脸蛋，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喜欢得不行。 “你怎么会在这？”他问。 小娃娃不懂他说什么，只是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也不停。 凤离墨尝试着伸出手，她还以为是吃的，抓着他的手指就往嘴里放，他才知道她这是饿了。 主母生了个妹妹，一饿就哭，就跟这小娃娃一样。不过这小娃娃可比他那个嫡妹漂亮多了。 凤离墨眼珠子一转，解下了腰带，绑在木盆的耳朵上，拉着她往白马寺走。 这么漂亮的小娃娃，他想带回去养起来。 他自小便习武，虽然有些费力，但也不至于拖不动，等他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白马寺，已经是满头大汗。 寺里的主持带着僧人还有那些香客下山布施了，凤离墨倒是没碰到什么人，等他走到三姨娘的房间外，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三姨娘，您可千万撑住啊，老夫人下山去了，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 “孩子，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它！” 稳婆慌得不行，屋里的丫鬟也是来来回回，没有人注意溜进来的凤离墨。 他就躲在一旁，看着三姨娘因为疼痛而狰狞的脸，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忧。 “出来了！出来了！”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大喜，在看见那个孩子时，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没把它扔了。 “死婴！”稳婆声音颤抖，惊惶万分，“三姨娘生了个死婴……” 这可是佛门重地，三姨娘却在这里生了一个死婴，这是不是说明这孩子是个孽障，所以佛祖才不肯保它？ 一听说三姨娘生了死婴，伺候三姨娘的那些奴婢都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若是三姨娘被打上不详的印记，那她们这些伺候的奴婢，又能好到哪里去？ 三姨娘也是懵了，急切道：“快给我看看……” 那孩子浑身青紫，躺在她怀里毫无声息，三姨娘尖叫一声，痛哭不止。 “我的孩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那孩子始终没有动静。 伺候三姨娘的王婆急切道：“姨娘，现在怎么办？要是夫人知道您生下了一个死婴，一定会借此事对付你的！” “是啊！而且是在佛门重地，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三姨娘不管那些，只是抱着孩子哭个不停。 她的孩子都死了，她还管什么吉不吉利？ 老夫人刚走不久，她便突然发作，疼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却是个死婴。 三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昏，恨不得就这样昏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还是稳婆见过世面，镇定道：“我给不少夫人接生过，也碰到不少死婴，那些生下死婴的妇人，全都被烙上了不吉，甚至有的还被赶出了家门。三姨娘，你于我有恩，我奉劝你一句，现在赶紧把这个死婴处理掉，命人去山下找一个婴儿，顶替过去。” 三姨娘一脸木然，她已经慌了心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她的丫鬟十分机灵，知晓自己的命与三姨娘的命连在一起，便道：“老夫人去山下布施了，估计已经收到消息赶回来了，现在就是想去找个婴儿顶替上都来不及！” “那还能怎么办？赶紧赶在老夫人回来之前找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要紧，只要是活的就行！” 第684章番外之凤九离7 第684章 番外之凤九离（7） 得了吩咐，那些丫鬟便想出去，无意间瞥到躲在角落里的凤离墨。 “二少爷？你怎么在这？” 丫鬟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凤离墨拖着木盆走出来，走到了三姨娘面前，怯怯地喊了一声娘亲。 倒是稳婆注意到那木盆中的婴儿，双眸顿时一亮，激动得不行。 其余人也瞧见了，各个双眼放着狼光。 “二少爷，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稳婆把她抱起来，忍不住惊叹连连。 这么漂亮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凤离墨道：“这是我在山里捡到的。” 山里捡到的，那估计就是那些山野村夫丢弃的，可是稳婆瞧见她这一身襁褓，又不似寻常之物。 只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稳婆让人把那个死婴抱走，把那个孩子放入她的怀中。 三姨娘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多了一个鲜活的婴儿。 “姨娘，这可是老天神助啊！这孩子与姨娘有缘，以后她便是姨娘的女儿，至于那个死婴，我会帮姨娘处置好的。” 凤离墨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他也明白，这个小奶娃，就要变成他的妹妹了。 凤离墨还挺开心。 “姨娘，你要给她取什么名字？” 三姨娘苍白的唇动了动，饶是她十分抗拒这个做法，但是看到怀中的孩子时，也是惊艳了一把。 这孩子长得真的太好看了，而且眉心还有颗红痣，就跟如来佛祖面前的小童子一样。 稳婆朝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抱着那个死婴出去，转过头来，又笑着恭喜三姨娘。 “恭喜姨娘喜得爱女，这孩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小命得保，那些丫鬟也是纷纷贺喜，好话就跟不要钱一样。 “是啊，这孩子眉间还长着红痣呢，我听说这可是大富大贵之相！” “姨娘您看，五小姐的眉眼跟您长得多像啊，将来肯定也是个美人。” 凤离墨也拽了拽三姨娘的袖子，咧嘴一笑，“娘亲，妹妹好看。” 三姨娘脸上总算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的话，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想起自己诞下的那个死婴，三姨娘便心痛得不行。 稳婆赶紧把孩子身上的襁褓拔下，摸着那滑腻的料子，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丢进了火盆之内。 三姨娘瞧见她身上还带着一块玉佩，悄无声息地收了起来。 稳婆将孩子处理了一番，让她看着像刚出生的婴儿，至于其他的，只能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圆过去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收拾好，那个处理死婴的丫鬟也回来了，表示已经把那个死婴埋在了后山，有佛祖保佑，想必来世一定能投个好胎。 三姨娘再难过，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处理完毕之后，正巧凤老夫人也赶回来了，听闻三姨娘突然发作，她也顾不得布施，赶紧跑了回来，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蕙娘，蕙娘你没事吧？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稳婆先声夺人，爽朗笑道：“老夫人，三姨娘母女平安，三姨娘正在里面休息呢。” 三姨娘性子绵软，又痛失亲子，稳婆唯恐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反而让凤老夫人怀疑，索性便让她躲在里面。 凤老夫人听闻母女平安，连忙双手合十，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这才笑着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子，瞧见她那副白白胖胖的模样，也是愣了一下。 凤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是叶秋霜的人，叶秋霜早就看三姨娘不顺眼，自然不想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所以一直偷偷在给她的安胎药里加料，包括早上她吃的那安胎药，也被动了手脚。却没想到都这样了，三姨娘竟然还能平安生下一个女婴，难不成真是佛祖保佑？ 这么一想，那嬷嬷便觉得背脊发凉，毕竟在佛门之地做这种肮脏事，她也怕佛祖怪罪。 不过瞧着这女婴，她忍不住道：“三姨娘月份不到，算是早产儿，为何这婴儿看着像是足月的？” 稳婆内心慌得一批，表面却稳如泰山。 “这说明是佛祖保佑！老夫人行善积德，福泽绵延，佛祖自然要保佑三姨娘顺利产子。再说了，平时老夫人对三姨娘多加照顾，三姨娘看着瘦弱，实则营养都被孩子给吸收了，孩子自然就壮实一些了。” 闻言凤老夫人不仅没有怀疑，反而大喜道：“是是是，这孩子长得多好啊，肯定是在三姨娘的肚子里养肥了，迫不及待出来了。瞧瞧，长得多好看啊。” 那嬷嬷还想说什么，见老夫人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还是闭了嘴。 主持听闻有婴儿在寺内降生，特地前来看望，再看见那孩子时，也是忍不住叹道：“这孩子生得大富大贵，是有福之人啊，老夫人，好好照顾着孩子，将来怕是不同凡响。” 得了主持的话，凤老夫人更是激动得捐了几百两香油钱，更是准备布施三日，庆祝这孩子的到来。 被高僧断言是有福之人，凤老夫人恨不得时时抱着她到处炫耀，但孩子还小，稳婆也唯恐被她们发现什么，便让丫鬟抱回去，让三姨娘照顾着。 三姨娘见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便也只能将这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还给她娶了一个名字，凤九离。 小九离吃饱喝足，躺在三姨娘的怀抱里安睡，任谁也没想到，她是历尽了多少艰险，才从苍梧国来到了南越，又来到了三姨娘跟凤离墨身边。 凤离墨看着躺在三姨娘身侧的妹妹，问道：“娘亲，以后她就是我的妹妹了吗？” 三姨娘苦笑，摸了摸儿子的头，嘱咐道：“墨儿，你要记得，以后不管是谁问起，你都不能把九离的来历说出去。” 凤离墨重重点头，“我知道，要是说出去，妹妹就会被抢走。我喜欢妹妹，不要妹妹被抢走。” 三姨娘抱着他，无声地流泪。 一转眼，五年即过，当年那个躺在木盆内无助地哭到声音沙哑的婴儿，已经长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第685章番外之凤九离8 第685章 番外之凤九离（8） 落霞居内，三姨娘正坐在窗前绣花，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坐在秋千上的身影上，嘴角泛起了柔和的笑。 小九离穿着一身水青色的小裙子，晃悠着双腿，捧着话本津津有味地看着。柔软的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小揪，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虽是庶女，但是她被养得极好，脸颊肉肉的，带着未长开的婴儿肥，一双眸子十分明亮，就跟明珠一样。模样更是娇俏，年纪尚小，但是已是个小美人，若是再长大些，那还得了？ 一个少年跑了进来，大声地喊道：“娘亲，妹妹，我回来啦！” 三姨娘抬起头，就看见那抹小小的身影立马从秋千上跳下去，一头撞入凤离墨的怀中，凤离墨顺势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兄妹俩笑作一团。 “哥哥哥哥，你给我带糖葫芦了吗？” 小女孩兴奋地跺着脚，眼里仿佛盛了满天星河，倒映着凤离墨那张稚嫩而俊朗的脸。 他就跟变戏法一样，从布包里掏出了一根糖葫芦，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接过，咬了一口，又酸又甜，小脸都拧成了一团。 三姨娘看着他们兄妹笑着闹着，也忍不住笑了，却还故意板着脸道：“墨儿！你妹妹最近正闹牙疼了，你怎么又给她买糖葫芦了？” 凤九离唯恐糖葫芦被收了，赶紧背到身后，笑嘻嘻地撒娇道：“娘亲，我保证，我就吃一个！” 明知道她现在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她吃了一颗，等会又会可怜兮兮地求她可不可以再吃一颗，偏偏三姨娘最受不了她撒娇，每次都被她诓了过去。 兄妹二人手拉着手坐在秋千上一起看话本，三姨娘则命人去准备晚饭。 去年凤老夫人病故，有叶秋霜从中作梗，三姨娘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为了让叶秋霜少盯着她，三姨娘也不怎么争宠了，对凤远浩也是冷冷淡淡，一来二去，这落霞居便愈加冷清。 但是好在，有两个孩子在，三姨娘倒也不觉得日子难熬。 她将绣棚放下，打算去换身衣裳，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帕子上染了血，她却已经习以为常。 生下死婴之后，她的身子便坏了，一年又一年，病也越拖越久，大夫说需要安心静养，可如今这情况，她如何安心，如何静养？ 且不说在将军府举步维艰，便是她心里一直藏着五年前的事，始终做不到宽心。 每次看着凤九离，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早夭的孩子，夜夜从梦中惊醒，那血淋淋的一团，质问她为何不要它。 长此以往，三姨娘的郁结越来越重，身子也越来越差。 她现在不过是拖过一日算一日，不能丢下这两个孩子不管。 打开了衣橱，三姨娘取下了外衣，却瞥见了藏在最里面的那个木盒子。 里面放着的，是当年凤九离身上带着的玉佩。 那玉佩一看便不是凡物，她也想过，凤九离很有可能来历不凡。可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她不得不把那个玉佩藏起来，不能让人知道凤九离不是她的女儿。 院子内，兄妹二人正谋划着明日出府去玩，明日是七夕，京城十分热闹，凤九离鲜少出府，凤离墨想带她出去。只是他也知道，三姨娘一定不会答应，所以他打算带着她偷偷溜出去。 母子三人吃了晚饭，主院那边遣人来找凤离墨，说是凤远浩要找他问话。 三姨娘紧张道：“墨儿，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凤离墨没让三姨娘担心，笑道：“娘，没事，估计爹就是想问我功课，我去去就回来。” 身为庶子，凤离墨知晓生存不易，但是他从来未折断傲骨，反而靠着它，横行京城。 人人谈起凤家的这位庶子，哪个不说一句少年意气？ 三姨娘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凤离墨跟那个下人走了出去。 凤九离正在一旁练字，闻言哪里坐得住，趁着三姨娘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书房内，凤远浩确实在训斥凤离墨，只因他与夫子顶嘴，说他顽劣不堪，上课顶撞师长，下课与同学互掐。凤远浩最好面子，虽然凤离墨聪慧过人，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凤离墨对这个亲爹向来没什么好感，他训斥，他也就听着，骂骂又不会少块肉。 凤离尘是嫡子，凤远浩亲自教养他，此时他就坐在一旁，欣赏着凤离墨挨骂，连书都不抄了。 凤九离进不去书房，站在外面探头探脑，把守在书房外的侍卫瞧见她那副可爱萌哒哒的模样，皆是忍俊不禁。 “凤九离！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凤知书带着风湘湘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丫鬟。 凤九离懒得搭理她们，以前被欺负过，后来她就学聪明了，离她们远远的，她们就欺负不到她了。 见她要走，凤知书赶紧把她一拦，抬着下巴道：“我娘说了，我是嫡女，你见了我是要行礼的。” 凤九离捂着鼻子，“三姐姐你好臭，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凤知书脸色一僵，气得跳脚。 “凤九离，你说谁臭？” 凤九离反而后退了一步，颇为嫌弃道：“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你说臭不臭？” 那两个守卫忍不住扑哧一笑，瞧见凤知书瞪着他们，赶紧收了笑容。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凤知书被她一说，眼泪唰唰地往下掉，那两名大丫鬟赶紧哄住她。 “你们快把她抓起来，我要好好教训她！” 凤知书可是叶秋霜的心头宝，她们哪敢不从？便要去抓凤九离，谁知道她十分灵活地躲了过去，反而钻到凤知书身后，风湘湘就站在凤知书身边，便要去抓她，凤九离一躲开，风湘湘扑了个空，反而把凤知书给推了出去。 “啊！” 凤知书摔在地上，惨叫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风湘湘你敢推我！我要告诉娘亲爹爹！呜呜呜……” 风湘湘也被吓哭了，“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凤九离，要不是她躲开，我就不会把你推倒了……” 第686章番外之凤九离9 第686章 番外之凤九离（9） 两个小孩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也惊动了书房内的凤远浩。 他一走出来，就看见三女儿跟四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小女儿站在一旁，一看见他出来，立马扑上前来告状。 “爹爹，四姐姐把三姐姐推倒了，还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四姐姐品行不端，爹爹要好好教训一下四姐姐，免得她出去给爹爹丢脸！” 凤湘湘跟凤知书都止住了哭声，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率先告状，而凤湘湘愣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呜呜呜……娘，我要我娘……” 凤远浩看着那个哭得涕泪横流，说话颠三倒四不及重点，只会喊娘的凤湘湘，再看看抱着他的腿一脸真诚而镇定的凤九离，忍不住叹了口气。 同是他女儿，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不止这几个女儿，还有他那两个儿子。 因为凤离尘是嫡子，所以他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可是他在学业上跟武艺上始终不及凤离墨。 女儿也是，他从来不管女儿的事，也鲜少跟凤九离相处，只记得这孩子长得漂亮得很，却不想竟也这般聪明伶俐。 叶秋霜闻声赶来，看见凤知书衣服上的脏污，当即就发火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三小姐的？三小姐摔倒了，不知道在下面垫着吗？我养你们何用？管家，把这几个奴婢都发卖了！” 那些奴婢赶紧跪下求饶，纷纷道：“夫人，是四小姐，四小姐要去推五小姐，才不小心把三小姐推倒的。” 凤湘湘哭得更凶了。 叶秋霜烦得不行，目光发狠地剜了凤湘湘一眼，若不是当着凤远浩的面，她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凤离墨把凤九离拉到一旁，仔细地检查了她一番。 “你没受伤吧？” 凤九离冲着他得意地眨眨眼，“哥哥放心，我才没有那么笨。” 凤离墨浅浅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我们回去。” 他们就要离开，叶秋霜哪里肯？ “站住！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见到嫡母都不行李的吗？” 叶秋霜眼神冷漠，面容严肃，若是寻常小孩，早就被吓哭了，比如凤湘湘。 可是凤离墨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自然不怕她。而凤九离胆子向来很大，不仅不怕，还在她面前演戏。 “哥哥，我牙齿好痛……呜呜呜……” 凤离墨紧张道：“哪里痛了？快给我看看，早知道你给你买冰糖葫芦了！” 叶秋霜还要发难，凤远浩却皱着眉头道：“赶紧去大夫看看，小小年纪这么贪吃，也不怕牙齿全都掉光了。” 凤远浩依然一脸严肃，但是话语中也透着几分关心。 叶秋霜气得鼻子都歪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小兔崽子走了。 不过她也没时间去处理他们，这里还有个凤湘湘等着她教训呢。 “敢伤害嫡姐，罚你去祠堂跪一晚上！” 三姨娘正四处找凤九离呢，瞧见他们兄妹二人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把他们训了一顿，便让他们赶紧去洗漱准备休息。 把凤九离哄睡了，三姨娘招来了凤离墨。 “娘亲，你找我？” 三姨娘从衣柜中把那个木盒子取出来，递给他。 凤离墨打开一看，虽然时隔久远，但是他还是有一点点印象。 “娘亲，这不是当初妹妹身上的玉佩吗？怎么会在你这里？我还以为丢了呢。” 当年凤九离身上的东西都被稳婆丢了，他以为这玉佩也不能幸免，后来想想还觉得有些可惜。 这玉佩十分漂亮，红色的血玉，上面两只凤凰。但是若说是玉，又不太像玉，这玉佩通体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凤离墨不懂玉，但也知道，皇上头上戴着的玉都没这个好。 “这是九离的玉佩，当初怕被人发现，娘亲便把它收了起来。” 凤离墨重重点头，把盒子递回去给三姨娘。 “娘亲说得对，这玉佩不能拿出来，要是让别人发现就完了。” 他喜欢妹妹，要是被凤远浩或者叶秋霜发现她不是凤氏的女儿，肯定会被赶出去。 三姨娘却把盒子推给他，“墨儿，以后这玉佩，交给你来保管。” 凤离墨愣了一下，“为什么？” 三姨娘摸着他的脑袋，不知不觉，凤离墨已经十一岁了。 “墨儿，当初我们将九离留下，是无奈之举。但是你想想，九离她也许还有她的家人，也许她的家人正在找她。等九离长大了，你便将这玉佩还给她，帮她找到她真正的家人。” 凤离墨一慌，当即喊道：“我不要！” 妹妹是他的！他才不要把她送走！ 三姨娘耐心道：“墨儿，娘亲也是把九离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但是若是将来九离知道，我们隐瞒了她的身世，说不定她会恨我们的。” 凤离墨笃定道：“九离不会的！更何况，娘亲怎么知道，不是九离的家人把她丢了？难道娘亲还要再把她推回去吗？” “可是……” “娘亲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可以保护娘亲跟九离！我已经跟爹爹说过了，我不念书了，我想去参军，我要当个大将军，给娘亲跟妹妹挣诰命！” 凤离墨心意已决，三姨娘也无可奈何。 凤离墨想把玉佩还给她，三姨娘执意要他收着。 这玉佩不是凡物，不能放在凤九离身上，而她时日无多，便只能交给凤离墨了。 凤九离不知道隔壁房间发生的事，此时她睡得正香，期待着明日跟凤九离上街去玩。 七夕佳节，京城的人流似乎都多了一倍，有不少外地来的小贩，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还有各种各样的杂耍，看得人目不转睛。 怕晚上不安全，凤离墨便白天带着凤九离出来，正好今日不必去书院，兄妹二人偷偷溜了出去。 凤九离鲜少出门，主母管得严，而三姨娘又怕她年纪小出什么意外，所以看到这般热闹的盛景，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凤离墨再三叮嘱：“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要是走丢了，就站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跑。” 第687章番外之凤九离10 第687章 番外之凤九离（10） 凤九离含糊地点头，眼神已经飘到那一个个小摊子去了。 凤离墨无奈，只得牵着她，沿着这条街逛下去。 凤九离见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想买，好在凤离墨不缺银钱，叶秋霜看他不顺眼，但是也不会在银钱上克扣他，毕竟他也是凤远浩的儿子，代表凤远浩的脸面。 不一会儿，凤九离怀中已经报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香囊、面具、拨浪鼓、摇铃，后来实在拿不了了，就全都交给了凤离墨，她则抱着一个比她的脸还大的葱油饼啃着，嘴角都沾满了残渣。 凤九离见她吃成了小花猫，乐得不行，把那堆小玩意儿一股脑地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小心地帮她擦嘴。 今日这般热闹，偷偷溜出来玩可不止他们两人，凤离墨的那些同窗，也就是京城里那些有名的公子哥，各个也迫不及待地溜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会碰见凤离墨。 在他们这些嫡子眼里，凤离墨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根本不配跟他们一起学习，加上有凤离尘在背地里挑拨，因为他们没少欺负凤离墨。 奈何凤离墨头铁啊，他一个人能揍他们七八个，都是些少年郎，倒不至于喊打喊杀，只是他们都是家里娇宠大的，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正筹划着要怎么教训他一顿呢，他就送上门来了。 “凤离墨！好巧啊，你也出来逛街啊。” 凤离墨瞧见他们一群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凤九离探出一个脑袋，又被凤离墨按了回去。 “找我有事？”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冷漠孤傲。 并非他本性如此，而是他若是不如此，只能被人踩到泥里。 那些少年最烦他这副模样，明明年纪差不多，可是每次跟他站在一起，总是显得自己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 “这是你妹妹吧，我听说你妹妹长得跟丑八怪一样，怎么？不敢让人看啊。” 凤离墨捏着拳头，“你说谁丑八怪？” 那人见把他激怒了，更加得意了。 “那可不是我说的，我听离尘的妹妹凤知书说的，她说你妹妹长得奇丑无比，就怕吓到了别人，所以从来不敢出门。” “我妹妹不出门，那是她年纪尚小，怕遇到像你们这样的坏人。” 他们顿时恼了，“你说谁是坏人？” “你们当街拦住我的去路，还羞辱我妹妹，不是坏人是什么？” “臭小子，你找死！” 他们撸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凤离墨倒也不怕，把布包解下来丢给凤九离，一副要干架的架势，反倒把那些人给唬住了。 他们也就是吓吓他，哪敢真的跟凤离墨动手？ 凤离墨已经通过了军营的考核，打算直接参军，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 “怎么？不打？”凤离墨冷笑，“一群孬种，没有胆子就闪开点，跟娘们似的，除了打嘴仗还会什么？” 凤九离不满地歪着脑袋，“哥哥，我也是娘们。” 凤离墨顿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我们家小九不一样。” 凤九离龇牙一笑，那萌哒哒的模样，瞬间让对面的少年郎失了神。 “这……这是你妹妹？你们咋不像啊？” 凤离墨生得硬气俊朗，特有男子气概，而凤九离娇娇软软的，两人除了一样的漂亮，根本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凤离墨眸色一暗，正想说话，凤九离便开口了，口齿伶俐，声音清脆而清晰。 “我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跟我不一样。” 他们瞧见凤九离生得实在好看，忍不住逗弄一句。 “你哥哥是男子汉，那你是什么？” 凤九离下巴一抬，“我是小仙女！” 凤离墨哑然失笑，这个丫头，最近看话本看得入迷了吧。 那些少年郎不仅没有取笑她，反而各个红着脸。 凤九离确实长得跟仙女似的。 他们原因为盈雪公主已经很漂亮了，没想到凤离墨的妹妹更漂亮。 “不对啊，之前我可是亲耳听见凤知书说你妹妹是个丑八怪的。” 这下子也不用凤离墨动手，他们的同伴就纷纷给了他一巴掌。 “你瞎啊，这小妹妹要是丑八怪，那她凤知书是什么？臭狗屎吗？” 话糙理不糙，凤九离噗嗤一笑，在她眼里，凤知书可不就是一坨臭狗屎吗？ 凤离墨不想让凤九离跟那些二世祖接近，拉着她便想离开，偏偏那几个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样，跟在他屁股后头。 凤九离仰头看他，“哥哥，那几个小哥哥还跟着我们。” “不用理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凤九离点头，“哥哥说的都对。” 后面的小哥哥：“……” 这么漂亮又听话的妹妹，他们也好想要！ 虽然凤离墨没搭理他们，奈何他们脸皮厚，玩了一天下来，也算是混熟了，凤九离还收了不少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回去的路上，凤离墨忍不住问道：“小九，你喜欢他们吗？”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气。 凤九离不假思索道：“喜欢啊，他们长得好看，还请我吃东西，还送我小礼物。” 凤离墨停住脚步，语气幽怨，“我长得也好看，我也请你吃东西，我也送了你很多礼物，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 凤九离微微歪头，“我以为哥哥知道的。” “知道什么？” 那稚嫩而清脆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哥哥和娘亲，是九离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凤离墨感觉心里就跟灌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那跟九离以后的夫婿比呢？” 话落，凤离墨便是一顿，心忽然抽的一疼。 一想到将来凤九离会嫁人，凤离墨便烦躁得不行。 凤九离还小，不懂情爱，只是遵循本心道：“不管是谁，都比不过哥哥跟娘亲在九离心里的位置。” 多年以后，每当凤离墨想起凤九离的话，便觉得十分难受。 当年他呵护着长大的姑娘，到底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哥哥。”凤九离仰头看他，笑颜如花，“我们回家吧。” 凤离墨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一大一小，踏着夕阳，缓缓归家。 “哥哥，你喜欢九离吗？” “喜欢。” “那跟哥哥将来的妻子比呢？” “不可比。” “为什么？” “因为九离，也是哥哥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第688章番外之景凉1 第688章 番外之景凉（1） 北枭皇宫，一名宫女提着灯笼从长廊走过，来到未央宫前，守宫的小宫女向她行礼：“元姑姑。” 元姑姑目不斜视，将灯笼递给她们，自己则进了主殿。 一名身着淡黄色的女子坐在书桌前，面容温婉姣好，而她跟前坐着一名年约八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精致漂亮，眉眼与女子有些许相似，在烛光的照映下，愈显气质高雅清冽。 此时她正在教他习字，一笔一划，十分细心。 元姑姑向他们行了礼，恭敬道：“皇后娘娘，皇上说今晚会过来，可要奴婢准备一下？” 魏兰鸢头也不抬，“不必了，将寝殿收拾一下，你们便下去休息吧。” 元姑姑似乎还有话说，只是见魏兰鸢那副不愿理会的态度，只得讪讪闭了口。 等她出去后，她怀中的少年抬头看她，“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 魏兰鸢浅浅一笑，语调温柔轻快，不同于方才的冷淡，“凉儿请说。” “今日我听夫子说，夫妻相处之道，乃是相敬如宾。儿臣见母皇与父皇是如此，京中多数臣子与臣妇皆是如此，只是儿臣不明白，相敬如宾，真的能快乐吗？” 魏兰鸢收敛了几分笑意，语气也郑重了几分。 “相敬如宾，固然能减少夫妻之间的矛盾，互相敬重，互相扶持。但是比起相敬如宾，伉俪情深才是最让人羡慕。” 景凉不解，“何为伉俪情深？” “凉儿，你知道两个人为何会在一起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就像母后与父皇一样。” 魏兰鸢笑了笑，“非也，真正的夫妻，当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而并非承父母之命才走到一起。”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凉儿长大了，遇到了喜欢的女子，恰好她也喜欢你，凉儿一定要好好爱护她。世间多一厢情愿，而少两情相悦。” 景凉抿着唇，“那母后与父皇，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 她轻笑一声，“都不是。” 她对帝王无爱，帝王对她亦是。 他们二人，才真正担得起相敬如宾二字。 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知晓是皇帝来了，景凉便于魏兰鸢一同走出去迎接。 皇帝似乎有些疲倦，可是瞧见景凉，那严肃的脸上还是浮现了几分笑意。 “这么晚了，还在练字呢？” 魏兰鸢道：“已经练完了，正打算让他回去休息。” “过两日便是凉儿生辰了，朕打算为他大办一场，你觉得如何？” “不必了，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北枭多处又有天灾，此时正需要节衣缩食，不过是孩子的生辰，不必兴师动众。我打算请我父亲跟哥哥他们进宫为凉儿庆生便够了。” 景凉眉头微蹙，显然对魏家不太喜欢，不过当着皇帝跟魏兰鸢的面，也没有多说什么。 魏兰鸢考虑得如此周到，倒是显得皇帝有些多事了。 他隐隐有些不悦，却又不知道在不悦什么，是魏兰鸢反驳了他的建议，还是她那冷淡的态度。 不过魏兰鸢是皇后，他就算不喜欢她，也会给她这个面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未央宫，皇帝瞥了一眼身侧后半步的魏兰鸢，忽然想起了凤栖梧。 那个女子，他只是见过一面，便成了他一生的劫。 只怕佳人已有郎君，他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景凉太子的生辰，只是在未央宫简单地办了一场生辰宴，魏老国公他们一早便进宫，几名女眷帮着魏兰鸢准备，那些小孩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未央宫倒是难得热闹。 景凉从上书房回来，就瞧见了乱哄哄的未央宫，魏府的几个孩子闹成一团，没有半点规矩。 魏兰鸢性子柔和，尤其是对家人，哪怕当了皇后也没有半点架子，所以魏家人在未央宫内根本不顾上下尊卑。 瞧见景凉，魏府的几位庶小姐皆是双眸一亮，眼巴巴地凑上来，向他行了礼。 景凉冷淡地应了一声，将自己的书本交给身后的宫人，便打算去向魏兰鸢请安。 那些小姐却拦住了他，盛情邀请。 “太子殿下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魏府的小子倒是没那么大胆，景凉好歹也是太子，而且他身上自带着一股气势，便让他们望而却步。 他甚至连理都懒得理她们，直接朝前走去。 那些女孩十分失望，景凉生得好看，又是太子，她们哪能不喜欢？可偏偏他对她们是正眼都不瞧一个。 这会午时刚过，景凉原本以为魏兰鸢在内殿休息，便直接走了过去，影影绰绰地瞧见了里面一道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 “母后。” 他走上前去，掀开帘子，那梳妆台前的人回过头来，根本不是魏兰鸢。 景凉眉头一皱，瞧见她手里拿着魏兰鸢的发簪，脸色都冷了几分。 “你在干什么？” 眼前的人正是魏兰烟，她是魏国公府的庶女，但因与魏兰鸢的关系亲密，所以经常能进宫。 若说整个魏国公府，景凉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她。 这个庶姨心思不正，偏偏母后又没发现，养狼为患，景凉只怕迟早有一日她会伤害到母后，对她也格外防备。 魏兰烟也是被景凉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把那簪子放了回去。 “原来是凉儿啊。” 景凉面容冷肃，“劳烦魏小姐唤我太子殿下。” 魏兰烟脸色一僵，恨恨地咬牙，却还得乖顺地唤一声太子殿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是皇后寝殿，你有什么资格进来？” 这话着实没给魏兰烟留半点面子，魏兰烟心中恼恨，表面却还得赔着笑。 “我的头发乱了，所以才来姐姐这里借用一下梳妆台。” “皇后寝殿，没有指令，任何人不许进入。你的头发既然乱了，大可让宫女带你去梳洗，为何偏要闯入我母后的寝殿？”景凉字字带刺，端着一国太子的威严，“还有，你是庶女，我母后是皇后，劳烦魏小姐以后唤她皇后娘娘！” 第689章番外之景凉2 第689章 番外之景凉（2） 魏兰烟没想到景凉这么咄咄逼人，脸色差到了几点。 好在魏兰鸢回来了，瞧见他们二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凉儿回来啦，兰烟怎么在这里？方才嫂嫂还寻你呢。” 魏兰烟想唤一声姐姐，可瞥见景凉那警告的眼神，只得委屈地叫她皇后娘娘，把刚才糊弄景凉的话又说了一遍。 魏兰鸢倒是没有怀疑，还让元姑姑带魏兰烟下去梳洗。 等她们都出去了，景凉才道：“母后，那魏兰烟心术不正，我方才还见她打开了你的梳妆匣子。” “凉儿。”魏兰鸢板着脸，“她是你的姨母，你怎么直呼她的名字？” “我是北枭太子，如何呼不得？” 瞧见他这副架势，也难怪皇帝不喜欢她，却如此疼爱景凉。 小小年纪，便已气度非凡，见他如此出色，魏兰鸢不知该喜该忧。 “凉儿，魏国公府是母后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他们会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会是你最忠诚的拥护者。” 魏兰鸢是与世无争，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教导景凉与她一样不争不抢。 景凉是景氏太子，他身负重任，若是不强大起来，只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朝臣万千，人心难测，唯有魏国公府，与景凉的前途命运是相连的，所以魏兰鸢毫不怀疑他们对景凉的忠心。 景凉对魏国公府并无好感，但是为了魏兰鸢，他也愿意去接受他们。 “一切听母后的便是。” 魏兰鸢笑意温柔，母子二人都不知道，他们所信任的家人，却是将他们推入深渊的凶手。 太子的生辰宴就在未央宫举办，皇帝也抽空过来了一趟，并没有久待。各宫妃嫔知晓魏兰鸢的性子，只派人送来了生辰礼，而没有过来凑热闹。 大概是在魏兰鸢面前，魏国公府的人倒没有太过拘束，几名大人相谈甚欢，兴致正高时，魏兰鸢甚至为景凉与刚出生不久的魏蔓青指了亲事。 景凉拧着眉头，虽然没有摆着冷脸，但是也和善不到哪里去。 直到宴席散去，魏兰鸢也喝了不少酒，元姑姑她们在外面收拾着，景凉放心不下魏兰鸢，留在了宫内照顾她。 魏兰鸢躺在床上，头晕脑胀，景凉拧了毛巾，小心地帮她擦脸。 “凉儿？”她轻轻唤了一声。 “母后，我在。” 魏兰鸢半睁着眸子，看着儿子的脸，嘴角勾起了一道弧度。 “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去歇息吧。” “可要儿臣把元姑姑叫来？” “不必了，母后让她去照顾你舅母他们了……” 景凉有些不悦，元姑姑是魏兰鸢身边的大宫女，怎可去照顾旁人？ “那儿臣在这陪着母后。” 魏兰鸢摸了摸他的头，往身旁侧了侧，“凉儿好久没跟母后一起睡了吧。” 景凉眉眼渐渐柔和，爬上了床畔，和衣躺在她身侧。 魏兰鸢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幼时那样，哼着歌哄他睡觉。 母子二人相拥而眠，未央宫的灯火渐渐暗淡下去，桌案上的香炉燃着袅袅白烟，不多时，两人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 一道黑影潜了进来，看着床上的人，似有犹豫，但最后还是在四处倒了酒，点燃了火折子，丢了过去。 火舌瞬间跳起，吞噬了纱帘壁画，爬上了木柱，越烧越旺。 那抹黑影毫无留恋地出了宫殿，身后已然是一片火海。 然而诡异的是，大火烧起的时候，未央宫的人都毫无察觉，直到魏兰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宫殿，眼里划过一丝得逞的精光，便扯着嗓子大喊：“着火了！快来人啊！” 未央宫内，景凉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炉之中，炙热非常，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便瞧见了近在咫尺的火光，大火已经将床榻团团包围，烧到了帘帐，火星掉落在被子上，被子也立马燃烧起来。 景凉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赶紧拽着魏兰鸢起身。 “母后！母后快起来！着火了！” 魏兰鸢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意识还有些不清楚，待见他们母子二人被大火包围，下意识地便护住了景凉。 两人仓惶而逃，然而四周都是熊熊烈火，通往殿门的路已经被封住了，窗台处也未能幸免。 木架被烧断了一截，从上面倒塌下来，魏兰鸢紧紧将景凉护在身下，那燃烧着的木架砸在她身上，疼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母后！”景凉惊呼一声，费力地爬出来，又将魏兰鸢拽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裳都起了火，头发、眉毛也都未能幸免。 火势越来越大，桌子、柜子、房梁，无一幸免，灼热的火焰在肌肤上烫出了水泡，无暇顾及那剧烈的疼痛感，魏兰鸢只想将景凉带出这里。 她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去火焰，后背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脸上、手背上，到处都是被灼烧的痕迹，那张温婉姣好的容颜已经面目全非。 “来人！快来人！”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们的呼声也被火焰的燃烧声掩盖。外面似乎有人正在灭火，然而始终于事无补。 魏兰鸢的头越来越重，身上的痛感已经麻木，她仅靠着意志力支撑，抱着景凉费力地往殿门的方向冲出去。 景凉哭哑了声音，魏兰鸢的声音虚弱而坚定。 “凉儿别哭，母后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要……母后……”他抓紧了她的手，小小的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快到殿门，头顶上传来一道剧烈的噼啪响声，一根横木砸下，魏兰鸢迅速将景凉推了出去。 “母后！”他凄厉地嘶喊，想过去将她也拉过来，那火舌爬上他的手，景凉身上的衣裳也着了火，而魏兰鸢已经被火海吞噬。 “走……”她眷恋不舍地看了景凉最后一眼，缓缓闭上了双眸。 “皇后娘娘！” “太子殿下！” 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大，宫人们急切地接了一桶又一桶的水，然而火势太大，根本控制不住。 第690章番外之景凉3 第690章 番外之景凉（3） 景凉几乎是从里面爬了出来，整个人已经被火包围，一桶水泼了下去，熄灭了他身上的火光，他那张脸却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这场大火直到天明时分才被熄灭，整个未央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皇后葬身火海，太子重伤昏迷，所有的宫女无一幸免。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斩了所有当夜巡逻的宫人与侍卫，一想到葬身火海的皇后与奄奄一息的太子，便难过得不行。 未央宫被烧，景凉只能暂时被安置在一旁的宫殿内，他整张脸已经完全毁了，身上也有多处烧伤，眼睛似乎也出了问题，十分严重，用太医的话来说，还能活着已是奇迹。 皇帝在殿外来回踱走，听说景凉醒了，这才走了进去。 景凉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包满了纱布，闭着眼睛，毫无生气。 皇帝的心抽的一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唤了一句，“凉儿。” 听到他的声音，景凉才有了一点反应。 “父皇。”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颤抖，“母后呢？” 皇帝面色不忍，似乎是想安慰他，可是伸出去的手，在看见他一身的伤时，又不知该落在何处。 “凉儿，你还有父皇。”他道：“你母后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景凉犹如小兽一般，痛苦地呜咽。 他记得母后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记得父皇的话，他是一国太子，不管何时都必须保持自己的骄傲。 可是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他失去了最爱的母后，从此生死两隔，这世界上再没有他的母后。 身体的疼痛，内心的折磨，摧垮了少年的心志，这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少年悲痛的哀鸣。 皇帝是一国天子，他不可以像他那样，哭得无所顾忌，可是他也会难过，也会后悔，也会怀念。 怀念那个叫魏兰鸢的女子。 “魏国公府的人呢？”他问道。 德海道：“昨晚魏夫人他们也受到了惊吓，魏夫人已经哭晕了过去，正在偏殿歇着。” 皇帝叹了口气，如此噩耗，他们身为魏兰鸢最亲的家人，又如何承受得住？ “命人好好照顾太子，一定要治好太子身上的伤。” 魏兰鸢已死，但是景凉仍是他最属意的太子，皇帝不会因此而冷落他。 但是皇帝想错了，一个失去了母后庇护的太子，一个毁容失明重伤的太子，才会招来更多的明枪暗箭。 魏兰烟特地等皇帝来探望景凉的时候过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皇上。”她迈着小碎步往前，行了礼，再抬起头，让皇帝看见她那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皇帝冷淡地应了一声，问道：“魏夫人可还好？” 魏兰烟抹着眼泪，“嫂嫂听闻姐姐去了，伤心过度，哭晕了过去，刚刚才醒，抱着则鸣痛哭。臣女挂念着太子殿下，敢问皇上，太子殿下伤势如何？” 皇帝看着她那张与魏兰鸢有几分相似的脸，想起皇后，心里亦是一酸，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几分。 “太子刚刚喝了药，正在休息。你们是兰鸢的家人，若是得空了，多进宫陪陪太子。” 魏兰烟咬着下唇，哀求道：“臣女能否请求皇上，让臣女能进宫照顾太子？姐姐就太子殿下这么一个孩子，如今太子重伤，臣女实在放心不下。” 皇帝只是思索片刻，便点点头，道：“也罢，你便留在宫里照顾凉儿，有你们陪着，太子心里应该会好受一些。” 送走了皇帝，魏兰烟一改方才的悲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走进殿内，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景凉，眸中划过一丝恼恨。 她倒是没想到，景凉的命这么大，竟然没被烧死。 不过听说他现在容貌尽毁，眼睛也瞎了，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魏兰烟恨不得解决了景凉，但是这是在皇宫，还未站稳脚跟，她也不会愚蠢地做些什么惹人怀疑。 皇后去世，而太子毁容重伤，最高兴的莫过于后宫的那些女人了。 对江贵妃来说，这可是她入主东宫的大好机会，她必须为景逸扫清障碍，解决景凉。 尤其皇帝竟然还不肯放弃他，这让江贵妃愈发下定决心要除去景凉。 起先只是在景凉的药里动手脚，后来更是大胆，直接派人行刺他。 景凉浑身动弹不得，根本无力抵抗，好几次险些丧命，而这也惹怒了皇帝，命人清查后宫，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都当朕是死的吗？” 皇帝震怒地砸了茶盏，看着太医在里面手忙脚乱地为景凉催吐，胸中的火气正盛。 德海重新奉上了杯茶，低声道：“皇上，对太子来说，如今皇上的宠爱，是坚固的护盾，也是最锋利的长矛。” 皇帝若有所思。 景凉到底命不该绝，硬是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魏国公府的人早先还来过几次，后来渐渐就不来了，而皇帝不知何故，也忙得无暇顾及他。 景凉如同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他的眼睛伤了，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景，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魏兰烟美其名曰进宫照顾他，可照顾着照顾着，却爬上了皇帝的床。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是不可无后。皇帝拟旨封后的时候，德海曾问道：“皇上既知魏氏心怀不轨，为何要全了她的野心？” 能在激烈的夺嫡之中存活下来并且坐上皇位的皇帝，他怎么看不透魏兰烟的心思？ 若非他的默许，魏兰烟怎么可能接近得了他？ “她是兰鸢的妹妹，凉儿的姨母。她当皇后，至少还能照顾凉儿。” 盖上玉玺，皇帝将圣旨随手递给德海。 “凉儿如何了？” “殿下昨夜受了风寒，今早太医去看的时候，人都烧迷糊了。” 皇帝冷着脸，“伺候的宫人呢？” 德海没有说话。 皇帝既然假装放弃了景凉，那些宫人又岂会尽心伺候？ “全都处置了，换一批听话的过去。” 别说他有心保护景凉，便是他真的放弃他了，他也是他的儿子！ 第691章番外之景凉4 第691章 番外之景凉（4） 景凉的伤并没有好转，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若非刚好游历到北枭的惠缘大师救了他一命，只怕他早已归西。 景凉能下床的那一日，正好是魏兰烟的封后大典。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因顾及刚刚去世不久的先皇后，也顾及他这个如同废人一样的太子，皇宫并未布置得喜气洋洋。 当日魏兰烟便入主重建的未央宫，而景凉也被接了进去，也是在这一日，他才见到了多日未见的皇帝。 瞧见昔日惊才艳艳的儿子，如今变得死气沉沉，皇帝的心里亦是不太好受。 只是他不能给他太多的关心，就如同这段日子，或许是他的冷落，景凉反倒相安无事。 魏兰烟穿着新制的皇后宫服，一脸爱怜地摸着景凉那包着纱布的脸。 “凉儿，以后姨母便住在未央宫，姨母会像姐姐一样照顾你。” 景凉仍然记得，那一日魏兰烟温柔的笑意中，藏着阴狠的算计。 未央宫对他来说，有美好的过去，也有痛苦的回忆。更何况如今被魏兰烟占了去，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觉得恶心。 所以，景凉不顾劝阻，向皇帝请命，出宫立府。 太医依然每日来太子府为他诊治，等他那一身纱布拆除，那满身的疤痕，还有被毁的脸，吓哭了一个伺候的小丫鬟。 从此，他便戴上了面具，无人再知景凉太子的真容。 “殿下的眼睛被大火灼伤，有些严重，不过只要好好养着，总会有痊愈的那一日。” 一个毁了容貌、瞎了双眼的太子，已经不配为太子。 朝野上下几乎全都上折请奏皇帝重立太子，皇帝却对此事避而不谈，加上有傅家跟白家从中周旋，景凉依然稳坐太子之位。 倒是魏国公府，从魏兰鸢去世之后，似乎选择与景凉断了关系。 景凉每日闭府不出，他一身伤疤，犹如怪物一般，别说旁人，他自己都厌弃非常。 太医说，封氏世代为医，封家家主封济世更是医术高明，或许他有办法能救他。 于是，几个月未出府的景凉，坐着马车来到了封府。 只是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封府面前，两名少年浑身是伤，而站在台阶上的那对男女笑得十分猖狂。 “封奕，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当真以为，芸梦是真心喜欢你的？” 封奕抱着奄奄一息的封染，俊秀的脸上挂着彩，眸中尽是道不尽的失望与愤恨。 他怒吼道：“封湛，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封湛得意地笑，“是我又如何？你早把医典交出来不就得了？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芸梦依偎在他身边，捂着嘴笑道：“封奕，我早就劝过你了，别跟少主作对，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就跟丧家之犬一样。” 封奕紧紧捏着拳头，对芸梦，又难以割舍的爱，也有悔不当初的恨。 封湛道：“爹说了，这两人偷了我们封家的传家宝典，把他们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景凉视物不清，但依稀可见，那两个少年被打得浑身是血，家丁将他们的尸身抬到了城外的山林里，随意丢弃在坑里。 他只是冷眼旁观。 一场雨突然而至，土坑里突然伸出了一只血手，抓紧了湿润的泥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费力地爬出土坑，又探下身去，将封染拉了上来。 “小染！小染你醒醒！” 他抱着他的逐渐冰凉的身体，感受到他那微弱的呼吸，绝望地痛哭。 他与封染在封家，连封湛养的一条狗都不如。可是正是因为娘亲留下的医典，所以封济世还留着他们的命，如今医典被芸梦骗走，而封染为了保护他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封奕心里既有仇恨，又有悲凉。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一只布满疤痕的手伸了出来，封奕看见了戴着面具的景凉。 “我可以救你们。”他说，“不过，你要发誓，一生为我效命。” 绝境之中，景凉是封奕唯一可以抓住的希望。 他将他们带回了太子府，谁也不知道，这三个堕入泥沼的少年，将来会在北枭掀起怎样的波涛。 封奕虽然只大了景凉几岁，但医术高明，花了一年时间，祛除了景凉的满身疤痕，他的眼睛也渐渐好了，只是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已无色彩。 封奕答应为景凉效命，却不愿封染卷入这些是是非非，遂请求景凉，让封染前往风华谷。 那里是他娘亲的故居。 景凉答应了。 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比如魏兰烟生了一位公主，取名景岚，景子初曾救了她一命，从此身后就多了一个小尾巴。 比如昔日才华卓绝的太子，如今把自己活成了废物，引得后妃欢呼，朝野不满。 比如曾经励精图治的皇帝，不知何时沉迷丹药，朝政也无暇顾及。 他用七年的时间，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招揽了卫风等能人，建立了玄月门，表面疯疯癫癫，背地里精心筹谋。 直到那一次，他被人暗害，身中剧毒，原本身体便极差的他，险些没撑过去。不仅潜藏在体内的胎毒爆发，他甚至再次失明。 商议之下，景凉决定让封奕假扮成他，留在北枭，而他则带着卫风赶赴风华谷，并且顺势开始了他的潜伏大计。 北枭与南越素来不合，两国之间迟早有一场大战。景凉化名景子初，一步一步潜入南越朝堂，获得皇帝的信任，走到了丞相之位，掌握了不少南越密报。 从此，南越多了一个传奇，那便是瞎子丞相，景子初。 他用十年的时间，隐忍埋伏，在南越朝堂占得一席之地，手握重权，无视四方招揽。本以为等时机成熟，他便可功成身退，回到北枭当他的太子，却不想在那一年，无意遇见了那名女子。 景凉不知什么是爱，但是他还记得母后曾与他说过的话。 若是有朝一日，他遇到了喜欢的女子，恰好她也喜欢他，那他一定要好好爱护她。 活在阴谋深渊里的景凉，从此心里多了一片柔软，那里，刻着她的名字——凤九离。 第692章番外之陌长玉 第692章 番外之陌长玉 号角呼，锣鼓响，青蜀皇宫之外，已是血流成河。 卓凛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剑，青蜀国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倒在了众将士面前。 王后陌云裳急奔而来，遗落一地的珠翠，在看见青蜀国君倒下时，整个人犹如瞬间被抽离了灵魂。 “陛下！”她沉痛疾呼，美人泪滚滚落下。 慕容霄垂涎地盯着陌云裳的脸，大笑道：“王后，你的国君已死，若是你选择归顺我，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陌云裳浑身发冷，踉跄了一步，待听见他的话时，冷冷一笑。 “慕容霄，卓凛，你们背信忘义，以下犯上，老天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慕容霄不以为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天不会连这个都管吧？” 陌云裳却是笑了，笑得痴狂，美人花容，惊艳了底下万千士兵。 “慕容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杀我夫君，篡夺皇位，枉陛下素日对你信任有加，如此不忠不义之徒，我看你这王位能做多久！我就是死，也不会屈从于你！” “是么？”慕容霄冷笑一声，“带上来！” 两名士兵抓着一名少年上来，少年不断挣扎，在看见陌云裳的时候，急切地喊着：“母后！” 陌云裳如遭雷击，慕容霄却笑道：“王后是不是以为，你把你儿子送出去就万事大吉了？我能在陛下身边安插人手，你怎么就没想到，小王子身边也有我的人呢？” “慕容霄！”陌云裳气得浑身发抖，“他只是个孩子，你连他也不放过！” 慕容霄不以为意，“你想清楚了，是你所谓的大义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小小的陌长玉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生得十分精致，面对如此险境，他也没有半分胆怯。 “贼子！有什么冲我来，欺负我母后算什么男人！” 慕容霄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充满了厌恶，“小子，嘴还挺硬，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青蜀王子吗？” “呸！我们青蜀男儿，从来不怕死。”他瞥了卓凛一眼，一脸嘲讽与仇恨。 慕容霄抽出了剑，搭在陌长玉的脖子上，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仇恨。 “慕容霄！”陌云裳脸色都白了。 “王后，你想清楚了？”慕容霄冷冷勾唇，这个女人软硬不吃，性子又裂，抓住了她的软肋，还怕她不乖乖屈服于他？ 陌云裳看着自己的儿子，下唇都被她咬破了。 “母后！不要答应他！儿臣不怕死！” 慕容霄狞笑着，“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陪你父王好了！” 他作势便要砍下去，陌云裳瞪大眼睛，急切喊道：“不要！我答应！我答应你！” “母后！” 慕容霄丢了剑，大笑出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语气也带着几分洋洋得意。 “要这样不就完了？王后，我慕容霄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我对你绝对不会比那个废物国王差！” 陌云裳像是已经豁出去了一般，“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对于美人，她一向宽容。 “放我儿子离开！不许伤他性命！” 陌长玉吼道：“母后！我不要！你不要答应他！儿臣不怕死，父王已经不在了，儿臣要保护母后！” 陌云裳眸中含泪，看着夫君的尸体，心如刀绞。 “乖，你离开青蜀，走得远远的，不要想着报仇，只要你平安无事，母后做什么都可以！” 知道她是为了保住他的命，可是陌长玉还是不能接受。 慕容霄大有同意的意思，在他看来，一个小孩子，能翻出多大的风浪，卓凛却提醒他。 “主上，斩草不除根，怕是后患无穷。” 别说陌长玉了，在卓凛看来，陌云裳的命都不能留。 慕容霄不悦道：“到底谁才是主子？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说话了？” 他转而对陌云裳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把他放了！” 陌长玉挣开了他们的束缚，跑到了陌云裳面前，陌云裳抱住了他，道不尽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告别。 “玉儿，记得，离开这里，去南疆！永远不要回来！” 陌长玉摇头，“我不！母后去哪，我就去哪！” “玉儿乖！母后不会有事的！” 她安抚着他，哪怕此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依然笑得从容。 慕容霄没有那么多耐性，让人把陌长玉拉下去，等着陌云裳乖乖投入自己的怀抱。 卓凛还想阻止，慕容霄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带着几分杀意。 卓凛了然，向身后的侍从吩咐几句。 陌云裳目送陌长玉离开，并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 “云裳，你儿子我也饶了他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陌云裳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素面朝天，眼眶通红，这般柔弱的模样，最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你急什么？”陌云裳笑得娇媚，“总要给我点时间，让我跟我夫君好好告个别。” 慕容霄不悦，但是想想，她都答应自己了，就算再给她个恩典也亏不到哪里去。 “行！你就跟那个废物告个别，告诉他，谁才是青蜀最强的男人！” 陌云裳没有理他，跪在夫君面前，费力地将他抱起，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扶着他站在城墙前。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江山，你的子民。” “你曾经跟我说过，青蜀虽小，但是总有一日，你会带领它走向强盛……” 慕容霄原本还防备着她跳下去，见她还算安分，便也没有去管她。 陌云裳眼里溢出了眼泪，看见了那一抹缓缓走出王宫的身影，忽然就笑了。 “至少，我们的玉儿还活着……” “夫君，我来陪你了……” 她抱着他，突然向后倒下，所有人都防备不及，慕容霄瞳孔一缩，想伸手去拉她，却只抓到了她的衣角。 “陌云裳！” 陌长玉似有所感，他回过头去，便眼睁睁看着他的至亲跌落城楼，摔得血肉模糊。 “母后！” 第693章番外之陌长玉2 第693章 番外之陌长玉（2） 一名侍卫捂住了他的嘴，强硬拖着他离开。 卓凛看见了，知晓陌长玉也没命活了，这才放心了一些。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母后！坏人！你们全都是坏人！” 那名侍卫抓着他的手，并没有如卓凛吩咐的去做，严肃道：“殿下，你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王后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你活下来，如果你回去了，王后岂不是白死了？” “我不管！我要母后！我要母后！” “殿下！王后曾于我有恩，今日背叛您的父王，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我能做的，只能掩护殿下离开。” 陌长玉哭得撕心裂肺，他失去了父王，也失去了母后，没有国，没有家，他又能去哪里？ “殿下，离开青蜀国吧，好好活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我还有命活着，等殿下归来那一日，我定誓死效忠殿下！” 他拔出了匕首，在自己大腿上刺了一刀，他闷哼一声，硬是扛了下来。 刀锋染了血，他收了起来，也好跟卓凛交差。 “殿下！现在城里到处是叛军，想逃出去，你只能装死人，等着人抬着你出去。出了青蜀，不管去哪都好。记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陌长玉红着眼眶看着他，喃喃道：“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天色灰暗，不知方向。 在往后的十几年里，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他能拼着一口气回来，全靠着仇恨支撑着。 已是黎明，经历了一场屠杀的青蜀，从此改朝换代。 士兵将城中的尸体全都抬出城里，丢在万人坑里，打算一起放把火烧了。 如此大的动静，也惊扰到了暂时在山里停脚歇息的人。 一名男子悄然隐入黑暗，轻功了得，没叫那些士兵察觉。 “怎么样了？”看见他回来，一名女子站起身来，小声询问道。 “好像是青蜀国生乱，青蜀国君跟王后都死了，那些士兵正在运尸体。” 她摆摆手，让他退下，走到了一名红衣女子面前。 “宗主。” 沈姒睁开眼睛，面容冷艳，眉眼带着几分戾气。 “如何？” “只是一些士兵，宗主，我们可要等他们走了再赶路？” 沈姒捏着拳头，若是从前，她又何必如此窝囊？ 寻瑶最是了解她，便道：“宗主，现在宗主身上还有伤，不疑动手，几位长老也是连夜赶路，疲惫不堪，我们……” “我知道！”沈姒闭了闭眼，“就照你说的办！” 从盛京一路逃命，景阳派来的人穷追不舍，她的人马折损不少，而她自己也身受重伤，如此情况，她又有什么资格惹事？ 寻瑶轻叹一声，“我知晓宗主咽不下这口气，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宗主还活着，我们便有机会卷土重来！” 沈姒抬眸看她，“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宗主千万别这么说！宗主待我们恩重如山，亲如家人，我们永远不会像屏秋他们一样背叛宗主！” 沈姒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连她的枕边人都能背叛她，屏秋他们的选择，她也能理解。 只是她多年的心血，就这样被景阳夺了去，实在不甘心啊！ 直到天色微亮，一场大火突然烧了起来，那些士兵逐渐散去。沈姒等人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般景象，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寻瑶看着那深坑之内的尸体，被大火笼罩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青蜀国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沈姒面无表情，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心生怜悯，而今，她的怜悯全都喂了狗。 “走吧！” “救……救我……” 一声微弱的呼救声传来，一道小小的身影艰难地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一身是血，而周围全都是燃烧的大火，正是陌长玉。 他躲在那些尸体堆里，被叛军丢了出来，原以为可以趁此机会逃走，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放了火。 他现在被尸体压着，无法脱身，眼看着大火就要烧到他这边了，他只能抱着一丝丝希望呼救。 “宗主，有人。”寻瑶惊呼出声，看见了那尸体堆中一只小小的手。 “救……救救我……” 大概是听到了有人说话声，陌长玉的呼声更加急切，也更加虚弱。 沈姒让人过去看看，将压在陌长玉身上的尸体推开，把陌长玉拖了出来。 “是个小孩？”寻瑶拧眉。 陌长玉重重地咳嗽，小脸一片血污，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就像个小乞丐一样。 沈姒走向前去，无意间暼到了他胸前挂着的玉佩，双眸微眯。 “青蜀皇室的人？” 陌长玉戒备地后退一步，本能地感觉到沈姒的危险。 她扯了扯嘴角，“叫什么名字？” 陌长玉死里逃生，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的恐惧。 “不说话？”沈姒站起身，语气淡漠，“杀了吧！” 陌长玉吓得猛地跳起，便要逃跑，那名男子抓住了他，反手拧着他的胳膊，疼得他紧咬牙根。 “你是谁？”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沈姒道：“青蜀皇室发生叛乱，这死人坑里全都是青蜀士兵，而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姒饶有兴趣地挑眉，捏着他的下巴，“小东西，你搞清楚，现在是我救了你。” 他不服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冷硬，“我会报答你的！” 沈姒嗤笑一声，“凭你？你能干什么？” 陌长玉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沈姒眯着双眸，语气不含一丝温度。 “跟我走，我能帮你报仇！” 那双清澈而猩红的眸子中浮现一抹亮光。 “你说真的？” “你可以试试。” 陌长玉猛地点头，用力抹去脸上的血污，道：“只要你能帮我报仇，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姒让人给他一点吃的，寻瑶不解道：“主子为何要带上他？” 他们如今都自身难保，带着一个小孩，岂不是更加拖累？ 沈姒道：“他眼里有恨。” 第694章番外之陌长玉3 第694章 番外之陌长玉（3） 所以，他会成为她最强大的武器。 况且，他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跟青蜀皇室一定有莫大的关系，若是利用好了，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陌长玉啃着干硬的饼子，“慕容”二字到了嘴边，被他咽了回去，他抿着唇，声音沉静。 “陌长玉。” 慕容是他的父姓，陌是他的母姓，长玉二字，是她母后为他取的字。 从此，沈姒身边，便多了一个义弟，灵霄宗的人会尊敬地称他一声，玉公子。 他随着沈姒来到南越，沈姒不愧是巫山阁的掌权人，哪怕落魄至此，她也能东山再起。 陌长玉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只知道他们从破庙，搬到了一个漂亮的地方。每次沈姒出去，总能带回来很多金银财宝，后来他无意听沈姒身边的人提起，他们一直在做抢劫的勾当。 陌长玉十分生气地斥责沈姒，对方只是冷笑道：“嫌钱脏？行啊，从今天起，你别吃饭了，毕竟，这些可都是抢回来的。” 陌长玉当真不吃饭了，他的脾气撅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沈姒以为他不过屁大一个小孩，顶多一天就撑不住了，谁知道他硬生生撑过了半个月，坚决不吃灵霄宗内的东西，饿了就去后山抓野鸡打鸟，他射术倒是不错。 沈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他丢给了手下训练，这么好的苗子，只当个花瓶可惜了。 陌长玉出身皇室，自小便开始练武，基础是有，可是这些在沈姒看来都是花架子。 他顶着烈日，在太阳下曝晒一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天不亮就得起来扎马步；沈姒对他要求极严，稍有出错，那条戒鞭就挥了过来。陌长玉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无数次想放弃，无数次使性子，沈姒也丝毫不在意。 “想放弃？可以，你就在灵霄宗内当个摆设，当个废物，至于报仇，还是别想了。就你这小身板，连只鸡都弄不死。” 报仇，是陌长玉最深的执念。 他没有再抵抗，也没有再轻言放弃，甚至还加大了训练量，短短两年，他已经如脱胎换骨，就连寻瑶都忍不住对他侧目。 然而在沈姒看来，这远远不够。 仅仅两年，沈姒便将这灵霄宗壮大到江湖人人忌惮的地步，而她自己也因修炼邪功，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甚至不知何时，养起了男宠。 江湖人人皆知，灵霄宗宗主沈姒，行事嚣张，手段残忍，还强抢无辜男子供自己玩乐。几个被灵霄宗欺负过的门派连起手来讨伐灵霄宗，却被沈姒打得落荒而逃。 陌长玉虽然嘴里说着恨她，可是到底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想着劝她回头是岸，那一次，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沈姒一发病，那简直就是六亲不认，连后山的寒潭都压制不住她体内的火气，不想爆体而亡，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排解，偏偏陌长玉撞她枪口上撞。 十来岁的少年郎，已经出落得挺拔俊俏，对男女之事也一知半解，所以在已经失去理智的沈姒朝他过来的时候，陌长玉下意识地便想跑。 彼时寻瑶正好来寻沈姒，却听见了陌长玉的呼救声，屋内传来的声响令她心惊，没等她上前，陌长玉已经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愤恨与屈辱。 自此之后，陌长玉再也没有靠近沈姒，每每看见她，如同在看仇人一样。 他曾以为她是他的救赎，她却再次把他推入深渊。 沈姒越来越暴戾，她将陌长玉丢入蛇窟，将他关入暗室，喂他各种毒药，用各种方式，强行逼迫他强大。 她对他越狠，陌长玉便越恨。 只是后来，褪去了少年心性，他不再是那个哭着要母后，还想着劝沈姒回头是岸的天真少年。 他学会了笑，也学会了杀人，更学会了笑着杀人。 他开始炼毒，不惜只身前往南疆，差点将命搭在那里，捡回了一条绿漪蛇。他也开始像沈姒那样，为非作歹，为祸江湖。 于是，几乎人人都知道，灵霄宗是个邪派，有一个女魔头沈姒，还有一个小魔头陌长玉。 陌长玉从未忘记灭国之仇，杀亲之恨，他利用灵霄宗，搜集司夏国的情报，甚至想利用灵霄宗，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但是沈姒不同意。 灵霄宗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的筹码，她亦是怀着大仇，又岂能让陌长玉将灵霄宗毁了？ 也就是那时候，陌长玉对沈姒动了杀心。 只要沈姒死了，他成了灵霄宗的宗主，到时候灵霄宗还不是任他差遣？ 他开始与沈姒作对，不断招揽人马，建立自己的势力。寻瑶斥责他忘恩负义，而陌长玉却已经是百毒不侵。 比起仇恨，所谓道德恩义，又算得了什么？ 他到底还是变成了跟沈姒一样的人。 只可惜还没等他动手，沈姒便死了。 陌长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说恨吧，也有，说可惜吧，也有，若说难过，也有。 沈姒一死，陌长玉便开始对她身边的人下手，首当其冲就是寻瑶。 寻瑶带着宗主戒逃离灵霄宗，还是躲不过陌长玉的追杀，临危之际，她将宗主戒交给了凤九离，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从此纠缠不清。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凤九离，可是他没有，或者说，他下不了手。 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竟然逐渐对她产生了兴趣。 自小生活在地狱中的陌长玉，从来不敢奢求所谓的情爱，但是那个女子，突然闯入了他的生活，长街初见，那惊鸿一瞥，他早已丢了心。 他与夜明轩交易，明明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因为凤九离杀了夜明轩而功亏一篑。他是该恨的，可是对她，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那一年冬季，灵霄宗因为她的存在而鲜活了起来，而那段时光，也成了他之后几十年里，最难割舍的记忆。 大仇得报，他甚至找到了亲人，却甘愿作茧自缚，独守南疆。 不能拥有，那便远离，这段少年心事，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第695章番外之景行1 第695章 番外之景行（1） 德海将烛灯交给守门的宫女，悄无声息地进了御书房，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清和轩的宫人传话，莞妃娘娘去了。” 皇帝拿着折子的手微微一顿，语气冷淡，“命内务府好好安排后事吧。” “那九皇子呢？” “他年纪尚幼，先让他在皇宫住着吧。” 德海的意思，是想问皇帝是否要去看看九皇子，不过听皇帝这么说，德海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莞妃在世时，便不得宠爱，如今她去了，只剩下九皇子一人，只怕皇帝更没有精力去管。 德海正欲退下，皇帝又问道：“凉儿如何了？” “太子如今住在太子府，每日都有太医前去看诊，恢复得倒还不错。” 皇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摆摆手让他下去。 莞妃的后事十分简单，她出身低微，盛京之中又无亲人，德海只命内务府操办一番，但是对这样无权无势的妃子，内务府又怎么会尽心？ 景行坐在台阶前，七八岁的模样，十分瘦弱，容貌继承了莞妃的秀丽，却因身体羸弱而显得有些瘦小。 宫人们在清和轩来来回回，没有人去管他，也没有一个人向他行礼，完全把他当成了摆设。 他看着他们把母妃放进了一个陈旧的木棺里，没有陪葬品，没有葬礼，就这么抬了出去。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突然冲了出去，撞到了最前面的那个宫人，死死地抱住了莞妃的棺木。 “九皇子，您这是做什么呢？”内务府总管一脸不悦，“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九皇子拉开！” “滚开！”景行扭过头，眸带阴冷的戾气。 那几名宫人皆被吓了一跳，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景行不声不响的，竟然这么唬人。 总管太监也是气得够呛，“九皇子！耽误了莞妃娘娘的下葬吉时，您就不怕莞妃娘娘变成孤魂野鬼吗？” 景行没有理他，抱着棺木，脸贴着冰冷的木板，仿佛是与母妃做最后的告别。 “下辈子，您别进宫了……”他很小声地说道。 “快把九皇子拉开！” 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总管太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强硬地让人把他拖走，抬着棺木就出去了。 景行跌坐在地上，看着那棺木远去，一滴泪都没有流。 从记事以来，他并没有从莞妃那里得到太多的温情。 他的母妃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最常听她提起的，便是她与皇帝的相遇。 “那年正是四月，琼州的花儿都开了。你父皇带着侍卫微服出巡，却没想到遇到了叛党，是我出手救了他。后来，他带我进宫，再后来，就有了你……” 她不会绣花，不会品茶，活得跟宫里的女人都不一样。 景行记得，早些时候，皇帝还会来看她，后来，后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他就不来了。 莞妃便坐在阁台上，痴痴地望着宫门口，日复一日地等着。 清和轩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莞妃也病了，可是皇帝一次也没有来过。 景行看着这空荡荡的宫殿，如今莞妃也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德海带着几名宫人走了进来，上前将景行扶起来。 “九皇子，皇上吩咐了，莞妃娘娘已去，九皇子可在清和轩住着，等九皇子再大一些，再出宫立府即可。” 景行穿着陈旧的衣裳，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根本就不像一个皇子。 “父皇呢？”他问。 如今莞妃都走了，他还不愿意来看她吗？ “皇上公务繁忙，九皇子有什么事，跟奴才说也是一样的。” 德海看着这位在宫里存在感最低的皇子，此时也不由得对他侧目几分。 莞妃一死，他便相当于没了依靠，可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沉静得不像个孩子。 这般心性，倒是可惜了。 德海将人留下，便没有再管了。 景行仍然住在清和轩，那些宫人也都是趋炎附势的，知晓他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跟着他混也没什么前途，平日里做事也不尽心。 景行也不在乎，莞妃活着的时候，也没功夫照顾他，穿衣吃饭洗漱，这些事，他很小的时候就会了。 皇宫内设有私学，专供皇子与一些贵族子弟学习之用，景行也不例外。 天色未亮，他便背着自己的书包去了，原本该陪着他去的小太监，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路过御花园时，一颗石子朝他砸了过来，景行的肩膀被砸中，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九弟吗？” 七皇子景逸后面跟着几名宫人，气势嚣张地走了过来。 相比之下，景行便显得十分弱小无助。 只是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有那双冷厉的眸子，看得让人瘆得慌。 景逸的母妃是江贵妃，先皇后去世，如今新后上位不久，江贵妃在后宫算是一枝独大，连带着她的儿子都嚣张不少。 景行无意与他纠缠，正欲离去，景逸却让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九弟急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七哥，你见了我不应该行礼吗？”景逸嘲笑道：“还是说，你那早死的母妃没有教你？” 景行拽着带子的手紧紧捏着，只是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他转过身，冲着景逸拱手，“臣弟拜见七皇兄。” 景逸轻哼一声，对他的乖顺也不满意。 “果然是个没骨气的，一点都没有我北枭皇子的气度！” 景行也不恼，“七皇兄，我能走了吗？” 景逸像是不耐烦一样，摆摆手让他离开，却又在他走出两步之后，让人绊了他一脚，景行朝前摔去，手掌都破了皮。 景逸笑得十分幸灾乐祸，瞧见他趴在地上的模样，像极了卑微乞怜的野狗。 “九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就先走一步了，听说新来的夫子十分严格，若是迟到了，只怕要罚站了。” 说罢，他带着人嚣张离去，不顾身后的景行。 景行盯着景逸的背影，面色冷凝。 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掌，随意在身上蹭了蹭，一瘸一拐地朝着私学的方向而去。 第696章番外之景行2 第696章 番外之景行（2） 他到底还是迟了，被罚在门外站着。正值深秋，天气正冷着，他只穿着单薄的衣裳，望着被四角屋檐而圈起来的暗沉天际，双眸空寂得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景行从未想过，自己将来想如何如何，只是这样日复一日过着。 皇宫的日子沉闷而悠长，好像离长大还有好久好久，又好像，一眨眼，两年便过去了。 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他也不在乎，后来便搬出了皇宫，带着几个奴仆住入了九皇子府。 对他来说，住在皇宫跟九皇子府都是一个样，他依然是自己一个人。 后来，一个自称是他外公的人来了，带着他离开了盛京，去了南越。 景行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除了杀戮，再无其他。每天除了训练便是训练，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只有十岁。 外公对他十分严厉，稍有错处，动辄打骂，禁食禁闭更是家常便饭。几年即过，在他的磨砺之下，他成了七杀堂里最利的一把剑。 外公去世之后，七杀堂便由他接手。江湖人人皆知，七杀堂堂主景行狠辣无情，杀伐果断，七杀堂一改之前低调的作风，在江湖横行，树敌无数，很快便跃身为与灵霄宗齐名的门派。 景行平日深居简出，堂内弟子鲜少见过他，直到后来，一单生意找上门来。 夜明澜的幕僚将他的亲笔信还有一箱黄金放在景行面前，态度恭敬道：“四皇子知晓堂主做生意最讲诚信，事成之后，四皇子必然另有重谢。” 主动上门的生意，没理由不接。 景行派了七杀堂内排名前七的几名杀手出动，本以为十拿九稳，却没想到碰到了硬茬。 任务失败，然而几名还活着的杀手却迟迟不归，只怕是知道回来也没什么好下场，索性叛变了。 他可以容忍任务失败，却不能容忍背叛，所以，景行派出了一拨又一拨的杀手，只为追杀那几个叛徒。 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靠山，南越将军府的五小姐，凤九离。 若是他没记错，他那个太子皇兄，隐姓埋名躲在南越，所娶之人，正是凤九离。 那年二月，宋城庙会，他故意与她相见，他看着她像发了疯一样追了过来，在桥头哭成了泪人。 原以为只是个只懂情爱的蠢女人，却没想到，剑道圣会之上，她却有本事能伤了他。 景行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受过伤了，所以，他记住她了。 原本他打算把她抓起来，狠狠地折磨一顿，以泄心头之恨。后来转念一想，这么做又太便宜她了。 他恢复了北枭九皇子的身份，借机潜伏到她身边，将她引去盛京，找机会让她与景子初见面。 他知道盛京发生的一切，比起争夺皇位，他更喜欢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而凤九离，只不过是他投入的一颗石子，绊住了景子初，也给景逸他们留了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不管是景阳还是景逸，都不堪大用。 凤九离到底还是没有变成跟他母妃一样，输给了权利。 景阳造反失败，景逸下场惨烈，景芝也成了废人，江家魏家先后落马，反倒是景子初成了最后的赢家。 这个结局，景行并不满意。 可是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对凤九离下手，但是却迟迟下不了手。 在北漠，他明明可以杀了景晏，可是他没有做到。在苍梧，他明明可以眼睁睁看着凤九离死在映青手上，他也没有做到。 连姜月都看得出来，若非喜欢，他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地违背自己的原则？ 可惜景行不懂何为喜欢。 等他明白之时，景昭都已经出生了。 他又回到了盛京，这座对他来说充斥着灰暗的回忆的都城。景子初登基，他谢绝入朝，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偶尔逗逗景晏，跟凤九离拌拌嘴，日子倒也不觉得无趣。 七杀堂搬来了盛京，照样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他却已没有精力再管，反倒心血来潮，带着景晏浪迹江湖，一走便是三年。 景晏像极了他的母亲，脾气执拗，却又好打抱不平。一路下来没少给他惹事，若是换作从前，只怕景行早就把他扔了。 可是却也是景晏，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亲情。 幼时父皇不疼，母妃不爱，外公只想着培养一个冷血无情的继承人，手下上百名弟子，敬他畏他，一直以来，他都是孑然一身。 可这三年，景晏与他朝夕相伴，有时候，景行都会感慨，还好当初没掐死他。 景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他的爹娘，他们连夜赶到了盛京，没想到会在大街上与他们相遇。 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团聚，景行反倒觉得自己多余。 还好那个臭小子记得他这个九叔，这对景行来说，已经足够了。 九皇子府冷清依旧，他也不需要有下人随身跟随，依然一人独行。 姜月来见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言语之间，是希望他能回七杀堂。 可是景行已经懒得折腾了。 曾经执掌七杀堂，不过是承外公的遗愿，他连皇位都不想争，对一个小小的七杀堂堂主，更是不感兴趣。 景行想，他这一生估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景子初把户部丢给了他，景行也是爱去不去，每日吃饱了不是在家睡觉，就是进宫找景晏练练身手。 哦，现在还多了一个景昭。 反正用凤九离的话来说，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索性两个侄子都丢给他管。 比起景晏，景昭更像他的父亲，进退有度，心性沉稳，连景行都不由得感慨，这孩子将来，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景子初。 虽然无事可做，但日子也不无聊，唯一让景行烦躁的，就是总有女人盯着他的九王妃之位，就连凤九离，也时常在他面前提起。 景行对盛京城里的那些女人无感，就算他不喜欢凤九离，他也看不上其他人。 大不了就这样过一辈子，反正将来老了，也有景晏给他送终。 第697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1 第697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1） 暮色四合，凤离墨赶了一天的路，打算寻个地方歇脚，奈何正在两城交界的郊野，又行了三里，才找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 一名小二正在店门前磨刀，瞧见凤离墨来了，眼睛蹭的一亮。 “客官，住店么？” 凤离墨点了点头。 “您这边请。”店小二热情地把他迎进去，一边道：“客官您可真幸运，这方圆十里地，就我们一家客栈，来往赶路的客商，都在我们这歇脚。” 凤离墨将马儿拴在院子里，瞧见了对面那匹马，眉头微微一蹙。 店小二将他领入大堂，高声道：“一间上好的客房！” 一名穿着抹胸衣裙的女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瞧见凤离墨时，双眸顿时一亮。 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挂着柔媚的笑走上前去。 “客官，一个人啊。” 凤离墨躲过她伸过来的手，面色冷凝。 那女子有些讪讪，挥着帕子，冲着店小二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客房啊！” 说着，她又偏头对凤离墨道：“小女子夫家姓沈，在家中排行第六，旁人都称我沈六娘，不知客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又是去往何方啊？” 见她又要贴上来，凤离墨后退一步，冷声道：“姑娘自重。” 沈六娘脸色一僵，没想到自己如此明显的意思，这木头还这么不解风情！ 盯着凤离墨上楼的背影，沈六娘轻哼一声，“入了我这客栈，看你还怎么逃！” 店小二凑了过来，笑得一脸猥琐。 “老板娘，您这又看上一个了？昨日那书生玩腻了？” 沈六娘挺了挺胸，天正冷着，她也不怕冻着。 “那书生顶什么用？今日这位公子，才是人间极品啊。” “不过我瞧着，那个男人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腰间还配着剑呢。” “怕什么？他再厉害，就一个人，难不成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拿不下？” 店小二讨好道：“我们就拿三脚猫功夫，哪能跟老板娘比？就您那迷药，一丁点都能药倒一头牛。” 沈六娘扯了扯嘴角，又问道：“对了，中午那姑娘可还安分？” 店小二点头，“原先还闹着，索性喂了药，这会还睡着呢。” “把她看好了，这可是上等货！等刘二哥来了，准能卖个好价钱。” 这客栈其实就是个黑店。若是碰见有钱的，便诈取些钱财，若是碰见女人小孩，则是迷晕了转手卖了，若是碰见像凤离墨这样有几分姿色的男子，自然留下来给老板娘自己享用。 沈六娘在这条道上混了几年，还从来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凤离墨将行李安置好，店小二立马送来了饭菜跟热水，他似乎还想打探他的情况，凤离墨直接把人赶走了。 简单用了点饭菜，洗了把脸，凤离墨这便准备歇下。 现在还没有出北枭，要赶到南越京城，还有很远的距离。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凤离墨拉开房门，沈六娘风情万种地站在他面前，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公子，长夜漫漫，可要小女子作陪？” “嘭！” 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差点撞到了沈六娘的鼻子。 沈六娘气得脸都扭曲了，几个店小二在堂下笑得幸灾乐祸。 “不识好歹！给老娘等着！” 沈六娘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他不领情，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夜色正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向二楼，走到凤离墨的房间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迷烟，往里头吹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推门进去。 瞧见了凤离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黑影顿时就挺直了腰，伸手正欲拿他的包袱，却突然被人抓住，同时一把利剑出鞘，抵着他的脖子，吓得他差点尖叫出声。 “闭嘴！敢出声，我杀了你！” 那黑影正是白日里的店小二，原以为凤离墨睡熟了，这才敢动手。为了双重保险，他还下了迷药，没想到凤离墨竟然没有中招！ 凤离墨早就知道这客栈有古怪，哪里会傻傻地等着他们动手？ 他离京之前，凤九离给了他不少防身之物，其中就有迷药的解药，就他们这下三滥的手段，能算计得了他？ “好汉！好汉饶命啊！”那店小二双腿发颤，小声道：“我们……我们就是求个财，没害过人……” 剑锋离他的脖子又近了几分，凤离墨冷声道：“我问你，院子里那匹马，是谁的？” 店小二眸中闪着精光，连忙道：“那匹马是我们老板娘的！” “撒谎！”凤离墨声音冷凝，“连那匹马是何来历都不知道，也敢说是你们的？” 店小二忙改了话，道：“好汉恕罪！那匹马确实不是我们老板娘的，是之前有位客人，没钱住店，才把马儿抵押在这里。” 凤离墨眸色一厉，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店小二吓得腿软，没想到凤离墨这么难糊弄，只得说出实话。 “其实……其实那匹马是一名姑娘的！” “哪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她是今天才到的，用了顿午饭。老板娘见她孤身一人，姿色上乘，打算把她卖给专门倒卖女人小孩的刘二哥……至于她叫什么名字，我是真不知道。” “她现在在哪？” “就在柴房！那姑娘闹得厉害，我们喂了点迷药。” “带我去找她。” 店小二不敢不从，剑就在自己脖子上架着呢。 他领着他去了柴房，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然而里面只有一堆松开的绳子，却已经不见那姑娘的身影。 “人呢？” “怎么回事？我明明把她关在这里的！” 店小二也是惊讶不已，往前走了两步，一道身影突然从门口冲了出来，拿着一根棍子便朝着他的后脑勺敲了下去。 凤离墨看见她，瞳孔蓦然一缩。 “景……” 他还未开口，那女子又抡着棍子朝他挥了过来，被凤离墨轻而易举地抓住。 第698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2 第698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2） “景岚公主。” 景岚的动作蓦然一僵，抬头看见凤离墨，吓得丢了手里的棍子。 “凤……凤小将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离墨皱着眉头，原先在院子里看见那匹马，他便觉得眼熟，没想到还真是景岚。 景岚呜咽了一声，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十分惨烈。 “凤离墨！你可来了，我差点被他们绑了卖了！” 凤离墨吓得不轻，整个人顿时不知所措。 而景岚紧紧抱着他的腰，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声响，估计是他们被人发现了，凤离墨也顾不上其他，拽着景岚，道：“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先逃出去。” “想逃？”那沈六娘已经带着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瞧见凤离墨跟景岚拉在一起的手，杏眸瞪得老大。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景岚愤怒地指着沈六娘，“凤离墨，就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对我下药，你快把她绑了送官府去！” 沈六娘冷笑一声，“官府？小妹妹，你当这里是盛京城呢？这地方荒僻得很，连官府都懒得管。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真动起手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景岚那三脚猫功夫，还真没有把握对付他们这些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凤离墨在，她只管嚣张就成。 “那你们就放马过来吧，看看到底谁死得比较难看。” 凤离墨看着那表情丰富、气焰嚣张的景岚，想起她在盛京时候的样子，嘴角不由得一抽。 “给我上！” 沈六娘一声令下，她身后的打手立马冲了出去，景岚知晓自己几斤几两，马上跳到了后边，等着凤离墨把他们全都撂倒。 凤离墨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连傅欢都不是他的对手，打这几个杂碎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片刻，所有人都被打趴下了，而凤离墨除了头发乱了一些，气息依然十分平稳。 沈六娘脸色难看，自知自己打不过凤离墨，也顾不得那些在地上哀嚎的手下，赶紧遛了。 景岚跳出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凤离墨，“你没受伤吧？” 凤离墨摇摇头，“景岚公主，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在这？” 景岚目光闪躲，“我……我出来游山玩水啊。” 这个理由有些勉强，但是凤离墨也不是很关心。 “外面很危险，你一个女子，总归不安全。等到了下一个城池，我带你去找县丞，让他派人护送你回去。” “我不。”景岚扭过头去，十分不乐意。 凤离墨拧眉，不过也没有勉强她。 “随便。” 他转身便要走，景岚急忙拉住他，“你要丢下我不成？” 凤离墨瞥了一眼拽着自己的手，后退一步，道：“景岚公主，你我本就不是一路。” 景岚想起凤九离与她说的话，鼓起勇气，道：“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凤离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察觉到她眼里小心翼翼藏着的爱慕，眉头皱得更深了。 “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盛京。” 说罢，他也不再理她，直接回了房间，打算睡一觉再启程，至于那些人，被揍了一顿，谅他们也不敢再胡来。 景岚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见他回了房间，她是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索性直接在他房门口坐下，唯恐明日被他丢下。 凤离墨听着外面的响动，有些无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随她而去，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 翌日一早，凤离墨醒来之后，收拾好行李，一拉开房门，景岚就朝着里面倒了下来，凤离墨赶紧扶住了她，才免得她磕到地上。 景岚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时，双眸顿时一亮。 “你醒啦？” 她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昨晚冻着了。 不过景岚也不在意，揉了揉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包袱，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凤离墨直接越过她走出去，下了楼，才发现客栈里那些人早就跑光了。 “景岚公主，我此行是要去南越，你还是回盛京吧。” “没关系！我说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无论凤离墨说什么，景岚都不为所动，凤离墨根本没应对过如此无赖之人，不能打不能骂，一时倒是有些束手无策。 两人收拾好行李，便接着上路了。景岚骑着马跟在凤离墨身后，不停地打喷嚏，却还是打起精神，不断跟凤离墨找话聊。 凤离墨瞧见她那昏昏沉沉的模样，眉头紧皱。 景岚坐在马上，随着马儿颠簸，便觉脑袋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蓦然一黑，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栽，还好凤离墨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不然景岚定然要摔个头破血流。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置客栈，旁边放置着她的行李，景岚瞬间清醒过来，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凤离墨的身影。 景岚顿时觉得委屈得不行，他这是把她丢下了？ 凤离墨推门进来，就看见景岚那一副失落难过的模样，不知何故，竟觉得有些好笑。 察觉到微微扬起的嘴角，立马被他克制住。凤离墨抿着唇，手中端着一碗药，道：“你醒啦。” 景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没走？” “你生着病，我要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九离能放过我？” 景岚眼里升起的光亮瞬间熄灭。 “把药喝了。” 景岚不情不愿地接过，闻着那苦味，忍着恶心一饮而尽。 “我已经派人去找云山镇的县令，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他们会一路护送你回盛京的。” “我不要！” 景岚赶紧拽住他的手，“我说了，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别想丢下我！” 凤离墨眉头紧拧，“放开。” “我不！” 景岚死死扒拉着他的手，唯恐他跑了一样。 凤离墨眉心狠狠一跳，太阳穴突突发疼，想伸手推开她，景岚像是知晓他想做什么，整个人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云山镇的县城听说公主驾临，慌忙带着人赶来客栈，结果一来就看见那二人摔作一团，景岚还压在凤离墨身上。 第699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3 第699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3） 屋内，不相干的人已经被赶走了，景岚坐在床上，凤离墨坐在桌子前，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景岚憋不住了，结结巴巴开口道：“刚才……我……我不是故意的。” 景岚也懊恼得不行，这两日她当真是把脸皮豁出去了，可是她不主动点不行啊，凤离墨这个闷葫芦，根本就不解风情！ 凤离墨低咳一声，大概也是从未与女子这般亲密接触，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景岚公主，我已经说过了，我此行回南越，是有正事要办。景岚公主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很抱歉，我并不能如你所愿。” 景岚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笑容依旧明媚。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啊！你喜不喜欢我，都不妨碍我喜欢你。” 凤离墨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便欲走出去。 “你去哪？”景岚急忙问道，唯恐他跑了一样。 凤离墨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去找些吃的。” 凤离墨当真没走，命人送点了吃食过来，景岚生着病，心里也藏着事，胃口不是很好。 一顿饭用得没滋没味，等店小二把残羹剩菜都撤下去了，才听凤离墨道：“你要跟着我可以，不过，方才那些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景岚双眸一亮，捣头如蒜。 考虑到景岚还病着，凤离墨不得不暂时在这云山镇停留两日。 景岚在屋里待了一日，虽然还咳得厉害，但是却有些坐不住了，尤其听店小二说云山镇正逢庙会，热闹得很，便硬拉着凤离墨出去看看。 云山镇只是一座小城镇，从城东走到城西，也用不了一日。随着人流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渐渐地便听到了喧闹的声音。城隍庙前的场地围满了人，各种叫卖的小摊子排成一排，耍猴的、算命的、杂耍的，各施本领。虽地处偏僻，也不如盛京繁华，但是也别有一番人世烟火的热闹。 景岚费力地挤进人群，看着那上蹿下跳的小猴子，兴奋地拍手叫好。火光映红了她半边脸，娇俏的模样，在这云山镇本就不常见，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凤离墨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敏锐地察觉到几名男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景岚，一个冷眼扫过，不动声色地护在景岚左右。 景岚并未察觉到周围的异样，抓着凤离墨的袖子，兴奋道：“凤离墨你看，那小猴子真聪明，竟然还会转盘子呢。” 凤离墨瞥了一眼那小猴子身上的伤痕，沉默不语。 “走吧，去那边看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凤离墨也不想徒生什么意外，便拉着景岚去了另一处。 景岚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抑制不住雀跃的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牵自己的手呢。 “凤离墨！你等等，我要吃那个！” 凤离墨看着那油腻的烤串，拧着眉头，道：“不行，你还生着病，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景岚的小脸耷拉下来，闻着那股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她晚上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闻着味，哪里受得了？ “就吃一串，就一串。” 景岚竖着食指，双眸眨着小星星。 凤离墨败下阵来，“说好了，只能吃一串。” 景岚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好像找到跟搞定凤离墨的办法了。 那就是死缠烂打！ 果然，她从前那样故作矜持，畏手畏脚，若即若离，反倒是让他把自己当成了普通朋友。 景岚如愿地吃到了烤串，味蕾被打开，又缠着凤离墨买其他零嘴。凤离墨就跟她的随从一样，她走到哪跟到哪，她要什么他掏钱。 不过景岚也清楚，凤离墨如此照顾自己，不过就看在她是盛京公主的份上，怕自己出了事，没办法跟景子初跟凤九离交代。只是景岚也不气馁，只要她脸皮够厚，总有一日，一定能拿下凤离墨！ 玩了一整个晚上，回到客栈，景岚又被逼着灌了一大碗药，大概是玩累了，药效又上来了，景岚睡得很沉，第二日醒来，又生龙活虎的。 她既好了，凤离墨便也不耽搁，收拾好东西接着赶路。 一路南下，途径十几座城池，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凤离墨习惯了独来独往，如今有景岚在，这段漫长的路程却不觉得孤独。 北疆，这道仍然屹立于南越与北枭之间的关口，自六年前那一战之后，北枭与南越签订了协议，北疆重新划入南越疆土，这么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竟也有欣欣向荣之象。 两国交好，边关百姓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胆，关内外的通道全部开放，来往盘查依然严密，但是也阻碍不了两国之间的贸易。 凤离墨站在关外，看着北疆那高高垒起的城墙，内心百感交集。 景岚感叹道：“这北疆好像跟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啊。” 上次来北疆，还是她赌气逃婚，结果碰上了凤离墨，他一路护送她到北疆，后来封奕才接她回去。 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走吧。” 两人牵着马走上前去，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等快轮到他们的时候，一匹马儿忽然疾驰而来，停在了城门口。 “常小将军！”守城门的侍卫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冲着他拱手行礼。 常修道：“这几日关内出现了不少匪徒，引发了几起命案，你们盘查时需要仔细一些，凡是可疑之人，全都拦下来。” “是！” 常修巡视了一番，正准备离开，却忽然看见了凤离墨，以为是自己眼花，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然而凤离墨确实是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 “离墨哥？” 常修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整个人如遭雷击。 凤离墨看着昔日挚友，向来不苟言笑的他，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 “常修，好久不见。” 常修已经傻眼了，但还是喜大于惊，“你……你没死？” 凤离墨点头，而常修的手下也有不少人认出了凤离墨，纷纷围了过来。 第700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4 第700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4） “真的是凤小将军！” “凤将军没死？”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凤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常修红着眼眶，大步上前，狠狠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混蛋！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 凤离墨后退两步，可见他力道之大。 他无奈地笑笑，“说来话长。”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常修直接带着他进了关口，而关于凤离墨没死的消息，一日之内便传遍了整个北疆。 对常修来说，凤离墨亦师亦友，从前他年少轻狂，也是得益于凤离墨的教导，才能锻炼出如今的心性。更别说两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感情亦是非比寻常。 而对北疆来说，凤离墨是不可磨灭的战神，因为他的存在，才守护了北疆一方安宁。 当初凤离墨被指通敌叛国，常修等人便不肯相信，后来夜明澜登基，为凤离墨平反，但到底人死了，说什么都迟了。 如今看着凤离墨安然无恙，常修比谁都要高兴。 “离墨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既然没事，为何不回来找我们？捎封信回来也好，至少让我们知道你平安无事。” 凤离墨怀着歉意道：“早些时候受伤被困，后来随着九离去了北枭，原本不打算回来了，故而也就没有跟你们联系。” 前尘往事已如云烟，从他被污蔑叛国，从凤九离险些命丧皇宫，他与南越便已了断。 常修也知晓那些事不太愉快，便道：“不管离墨哥在哪，在我心里，离墨哥永远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凤离墨拍拍他的肩膀，男人之间的情谊，不必多言。 常修瞥了一眼一旁的景岚，压低声音对凤离墨道：“这不是北枭国的景岚公主吗？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她……说来话长。” 常修笑得一脸猥琐，“该不会，你们两个……” 凤离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常修连忙讨饶。 常修领着凤离墨去见常茂，看见凤离墨没死，常茂不至于像常修那样激动，但是也十分高兴，吩咐人在府中设宴，款待凤离墨。 几个男人饮酒交谈，说起旧日的事，那些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在战场上相互依靠，多少次生死与共，多少次死里逃生，时隔多年，依然难以忘记。 或许是想起了从前在北疆的日子，凤离墨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在北疆待了两日，凤离墨便准备继续启程前往京城。 这一路从北枭盛京走来，抵达京城已经是春暖花开。 南越气候温和，四月的天正是不冷不热，偶有微风吹过，十分舒适。他们二人牵着马走进城内，凤离墨一眼就看见了那家糖水铺子，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变化。穿过热闹的长街，走过斑驳的小石桥，这座繁华的都城，处处充满了回忆。 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将军府外，看着眼前这座被白条封住的府邸，连匾额都被摘了，凤离墨一时有些恍惚。 他推门而进，落下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两声，景岚赶紧掏出帕子让他擦擦，凤离墨摆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当年一场大劫，凤远浩夫妇皆死在凤九离手中，偌大个将军府，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片狼藉。 将军府内杂草丛生，门框破烂，到处结满了蜘蛛网，很明显已经许久未有人来过。他走入前厅，手指划过桌面，带起了一层厚厚的灰。 景岚捂着鼻子，瓮声道：“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歹也是风光一时的将军府，就这么荒着？ 将军府是先皇所赐，如今却成了荒废的宅子，按理说，在新皇登基之后，这将军府就该赐予他人居住，可是夜明澜却没有动它，又是为何？ 凤离墨驾轻熟路地走到了落霞居，这落霞居亦成了废墟，杂草长了一拨又一拨，几乎都要长到窗台那般高度了。 凤离墨拨开了一条路，推开破烂的门，扬起的灰尘，险些迷了他的眼睛，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笑着从他身旁跑了进来，扑在坐在窗前绣花的三姨娘怀中。 三姨娘抱起了小九离，又摸了摸小离墨的脑袋，拿出一旁做了一半的衣裳在他们身上比划了一下，又笑着让他们俩出去玩。 幻象在一瞬间褪去，眼前仍然是冷清幽暗的房间，空荡荡的，寂静得有些可怕。 外面忽然传来景岚的呼声，凤离墨立马冲了出去，瞧见她摔在地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没事吧？” 景岚有些窘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没事，就是被石头绊了一下。” 十几道身影突然冲了进来，景岚吓了一跳，凤离墨明显也有些意外。 “是何人敢擅闯将军府？” 白修之走了出来，瞧见凤离墨与景岚时，蓦然一愣。 “凤小将军？景岚公主？” 凤离墨蹙眉，显然不认识白修之。 还是景岚提醒道：“他是白修之，南越的丞相，之前去过北枭，我见过他。” 凤离墨冲着白修之颔首，“白丞相。” 白修之愣愣地看着他，大概是震惊于他还活着，又或者是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感到惊讶。 “凤小将军你……没死？” 凤离墨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你们怎么会在这？” 凤离墨便也罢了，为何景岚也在？ “回来看看。” 白修之也无话可说，这里算起来也算是凤离墨的家，他回来看看也无可厚非。 “那……凤姑娘她……” “九离还在北枭，她如今已经是北枭的皇后了。” 白修之扯了扯嘴角，他自然是知道的，却还抱着小小的期待，以为她也来了。 那些侍卫是新提拔上来的，自然不认识凤离墨，便压低声音问白修之道：“丞相大人，这两人是何身份？他们擅闯将军府，可要将他们抓起来？” “这件事你们不必管了，都出去吧。” 将那些人都支出去了，白修之瞥了一眼景岚，才问道：“想来凤小将军是从北枭来的吧，不知千里迢迢回来，有何要事？” 第701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5 第701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5） “回来拜祭一下家母，恰好路过将军府，便过来看看，若有冒犯，还请白丞相勿怪。”凤离墨顿了一下，又道：“白丞相，唤我名字便可。” 白修之笑了笑，倒也自来熟。 “我与九离算是朋友，便与她一样，换你一声离墨哥好了。” 凤离墨蹙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白修之看着这破败的院子，感叹道：“当日宫变，凤将军与其家眷全都死了，这将军府只剩下了个空壳子。后来皇上登基，便让人将这将军府封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朝一日，它曾经的主人还会回来。” 凤离墨面无表情，便听白修之笑道：“来都来了，离墨哥不打算拜见一下皇上吗？” 若是没有遇见白修之，凤离墨确实是不打算进宫的。 只是现在人都碰到了，他若是不去，只怕是于理不合。 他与南越已无瓜葛，但是如今南越与北枭已握手言和，而九离身为北枭皇后，他又在北枭身居要职，也相当于是北枭的使者，确实是该去见见夜明澜的。 凤离墨要进宫，景岚也无处可去，索性便随他一同进宫，刚好可以去看看云清欢。 她临走之前，凤九离也交代过她，若是有机会进宫，便代她向云清欢问个好。 皇宫依然没变，只是入了侧宫门，跨过了第一重宫门，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金銮大殿，凤离墨忽然就想起了凤无心曾与他说过的，当年凤九离便是在这，杀了夜明轩与凤知书，也差点将自己的小命留在这里。 “当年……你也在的吧？” 白修之偏眸看他，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记忆拉回到几年之前，依然清晰地印刻在脑海之中。 “是，那时候，我还是三皇子的门客。”白修之丝毫不在意，在皇宫提起旧主有多么不妥，语气平淡道：“你出事之后不久，景……景丞相被派去了西南剿匪。九离为助还是四皇子的皇上夺权，发动兵变，后来四皇子被擒，九离也被困在皇宫。直到知晓景丞相死于乱匪之手，她假意应承三皇子，谁都以为，她是无路可走，却不想那一日，她却改写了南越的历史……” 凤无心并未亲眼所见，而白修之说得轻描淡写，凤离墨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当中弑君弑后，以一己之力与文武百官、三千侍卫为敌，凤离墨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白修之深呼吸一口气，“我当时也以为，她必死无疑，谁知道，陌长玉竟然趁乱救走了她。” 所以，在后来夜明澜拿着他赠与凤九离的画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几乎喜极而泣。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着，凤离墨的目光盯着那洁白的汉白玉阶，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她，到底有多么绝望，才会选择最危险的一条路。 夜明澜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自从被他接手以来，尤其是与北枭握手言和，南越内部愈发安泰，跟夜明安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百姓也愈发拥呼他。 夜明澜如今也越来越像个帝王，若非中间经历了多番波折，夜明澜的心性也不可能这般沉稳。 白修之领着凤离墨过来的时候，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好从拐角处撞了过来，撞在了白修之身上，白修之顺势扶住了她。 “嫣儿你慢一点。” 一名身着艳红宫装的女子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宫人，见夜如嫣没事，才稍稍放心，一抬眼，看见凤离墨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白修之冲着她拱手，“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云清欢没理她，连女儿叫她都没有反应。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凤离墨，大概是不敢相信，死了六年的人，就这样回来了。 凤离墨倒是十分淡定，也全然忘记了，云清欢曾与他表明心迹的事。 “见过皇后娘娘。” 听到他的声音时，云清欢才如梦初醒。 “凤……凤小将军？”这个熟悉的称呼一出来，云清欢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凤离墨也只当她是看见他没死太过激动，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常修他们也是一样的反应。 倒是白修之，隐晦地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也没有多言。 景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走上前两步，冲着云清欢笑道：“皇后娘娘，好久不见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站在凤离墨身边，两人的距离十分亲密，而凤离墨似乎已习以为常。 云清欢脸色微微变了变，勉强扯出一抹笑。 “景岚公主，是好久未见了，景岚公主可还好？对了，还有九离……” “九离好着呢，这次跟离墨哥来南越，她还特地嘱咐我，来向你问个好。” 云清欢的目光落在凤离墨身上，眼里闪着几分异样的光芒。 “怎么都站在这？” 夜明澜的声音传了出来，夜如嫣一看见父皇，立马像只花蝴蝶异样扑了过去。 “父皇……” 夜明澜当了皇帝之后，愈发不苟言笑，可是怀里多了个小包子，俊容上也浮现了一抹温和的浅笑。 皇上是个女儿奴，大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纷纷向皇帝告辞，也没有注意到白修之身边的凤离墨。 倒是夜明澜，看见他时，神色错愕了一下。 “凤小将军？” 凤离墨行礼，“离墨见过皇上。” “你没死？”夜明澜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欣喜。 凤离墨颔首，并没有过多解释。 夜明澜倒是笑得爽朗，“那可真是大喜！九离知道了吧？” “嗯，这些年一直在北枭，跟九离他们住在一起。” 虽然过去他与凤离墨并无多大的交情，但是凤离墨是凤九离的哥哥，他也为凤九离高兴。 “那你这次来南越是……” “来拜祭一下家母，并代我皇前来问候一下皇上。” 他这话说得明白，如今他已经算是北枭人了。 夜明澜神色不掩惋惜，凤离墨是个人才，若是能留在南越，何愁江山不稳？ 只是他妹妹如今是北枭皇后，他留在北枭也无可厚非，他若是还要回南越当将军，他才该怀疑呢。 第702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6 第702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6） 思及此，夜明澜脸上的笑也深了几分。 “如今景凉当政，九离身为皇后，你留在北枭，倒也合适。” 有关于景子初身份的事，白修之已经全都告知夜明澜了，虽然有些心惊景子初的心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本事确实在他之上。 他没有他父皇开疆拓土的野心，景凉同样没有，既然两国能和平相处，他们也不会故意挑起战争。如今来看，北枭与南越久无战事，两国也越来越繁荣，这是好事。 凤离墨当即吩咐宫人准备设宴款待凤离墨，凤离墨推辞不下，只能应下。 凤离墨被夜明澜留下，而景岚则交给了云清欢。 御花园内，景岚逗着夜如嫣，笑道：“这孩子跟你长得真像，一样漂亮。” 夜如嫣六岁了，听得懂景岚在夸她，嘴角一咧，笑得很是甜美。 云清欢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让侍女将她抱回去。 “景岚公主这次，怎么跟凤……凤公子一起来了？” 到底曾是年少时喜欢过的人，爱而不得，便成了心口的朱砂。倒不至于旧情复燃，只是有些感慨。 “离墨哥之前被苍梧国的无心太子所救，后来九离将他接回北枭，这些年他便一直留在北枭。这一次他回南越，左右我也无事，便随他一起出来了。” 景岚说得坦荡，倒是显得云清欢那小心翼翼的试探有些卑劣。 云清欢勉强一笑，“想来景岚公主与凤公子关系不错。” 景岚笑眯眯的，“还行。” 云清欢看着茶杯中的水，一口没喝，如今已经冷掉了。 “对了，九离如何？如今分居两国，想要见面难上加难。” 提到凤九离，景岚的语气更松快了几分。 “皇嫂现在挺好的，与皇兄夫妻恩爱，后宫也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嫔妃，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出宫去玩玩，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 景岚笑，云清欢也笑，笑容之中，却带着几分艳羡。 “还有晏儿，就是我皇嫂的儿子，调皮得很，一点都不像我皇兄，离墨哥常说，他这是被傅欢他们教坏了。傅欢你认识吗？就是北枭的大将军，曾经还是离墨哥的手下败将，这些年一直找借口想跟离墨哥一决高下，每次都是惨败。” 景岚说得兴致高昂，云清欢也听得认真，偶尔能从她的话语中，得知凤离墨这些年的生活，知晓他与凤九离都好，她便也放心了。 两名衣着清雅的女子带着几名宫女正好路过，向着她们行了礼。 “参见皇后娘娘。” 云清欢冷淡地应了一声，大概是知晓她有客在，并未多加打扰，便绕开了。 景岚疑惑道：“她们是后宫的嫔妃？” 云清欢点头。 夜明澜到底不能像景子初那样随心所欲，当初他登基，几乎是没有任何势力，这南越江山被夜明安折腾得乌烟瘴气，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众多臣子收拢，他只能纳妃。 皇帝纳妃本是常事，云清欢也知晓，一旦他回到这京城，他们之间，势必不能像过去在清水镇那般自在恩爱。 夜明澜敬她爱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底少了几分浓烈。后宫的妃嫔越来越多，他虽然没有像夜明安那样沉迷美色，也没有独宠妃嫔给她难堪，但是他对她，同样也是尊敬有余，而温情不足。 云清欢已经习惯了。 晚宴设在四季居，场地宽阔，四面通达，可观四时之景，故而称“四季居”。 抛开身份，夜明澜与凤离墨也算是久逢故人，举杯推盏，笑谈往事，气氛十分和谐。 景岚惦记了好久南越的糕点，这次总算是得偿所愿，吃得正欢呢，便看见凤离墨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脸色丝毫不变。 景岚知道，凤离墨的酒量其实并不好。 他常年待在兵营，时刻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哪怕是军中大捷，犒赏三军，他也鲜少饮酒。上次傅欢他们就逮着他灌了好几杯，还好凤九离拦着，要不然凤离墨只怕要醉倒在他们面前。 景岚忍不住凑过去，压低声音，“凤离墨，你少喝点吧。” 凤离墨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可见迷离。 景岚暗道一声坏了，只怕这家伙早就醉了，这会强撑着呢。 夜明澜倒没有存心灌醉他的意思，只是兴致上头，难免多喝了一些，脸颊都有些红了。 最没想到的是白修之，他的酒量倒是极好，依然笑意盈盈。 瞧见夜明澜还想敬酒，景岚赶紧将凤离墨的酒杯拦下，笑道：“皇上，你只敬离墨哥，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成？” 夜明澜愣了一下，大笑道：“朕倒是忘了，北枭的女子多会饮酒，景岚公主的酒量如何？” 景岚为自己倒了一杯，“不如皇上试试？”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斗起酒来，云清欢拦都拦不住。 凤离墨看着景岚，眼里哪还有方才的醉意？ 到最后，夜明澜都被景岚喝趴下了，云清欢无奈地让人扶着夜明澜回去，而白修之则送他们二人出宫。 他们二人暂无落榻之处，白修之便带着他们回丞相府。 当初丞相府被一把火烧了，如今推翻重建，与过去相差甚大。 夜盈雪听说白修之回来了，特地出来迎接，却意外地看见了凤离墨跟景岚，脸上难掩震惊。 “盈雪。”白修之下了马车，道：“让管家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夜盈雪抿了抿唇，也没有多问，先派人去收拾客房，再准备一些醒酒汤。 景岚方才还清醒着，这会酒劲上来了，脑袋都晕乎乎的，像八爪鱼一样扒拉着凤离墨，死活不肯放开。 “凤离墨，你别走，你不要丢下我……” 景岚开始只是胡言乱语，后来竟然直接嚎啕大哭，惹得丞相府的下人频频侧目。 凤离墨便觉有些头疼，只能耐心道：“你先放开我，我不走。” “我不！”景岚反而抓着更紧了，“我一放手你就跑了！” 白修之忍着笑，夜盈雪上前，道：“景岚公主，我先带你去休息吧。” 第703章番外之凤离墨景岚7 第703章 番外之凤离墨景岚（7）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公主，喝醉酒之后，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景岚反而瞪着她，“你是谁？是不是来跟我抢凤离墨的？” 夜盈雪：“……” 凤离墨无奈地扶额，以免她明日没脸见人，只能赶紧把她拖走。 回到房中的景岚还不安生，嘴里嘟囔个不停，跟平日里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夜盈雪派了几个丫鬟来照顾景岚，好说歹说，总算把凤离墨从她的魔爪中解决出来。 天色渐沉，丞相府内掌起了灯。夜盈雪安置好景岚，走出来时，便看见白修之站在廊下等候。 “丞相还不去歇息吗？” 如今的夜盈雪，没了公主的封号，也没了昔日的尖锐与任性，自从嫁给白修之之后，每日留在府中打理内务，偶尔进宫看看云清欢。两人虽然不像平常夫妻恩爱，但也算相敬如宾。 “时候还早，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吧，他们这边我看着便好。” 两人平日里待在一起也说不上几句话，夜盈雪这便打算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问道：“对了，方才没来得及问凤小将军，他可有与你说过，凤九离现在如何？” 白修之浅浅一笑，温声道：“她挺好的。” 夜盈雪倒是难得露出了几分气恼，“那个女人，当初在黎水关分开之后，一别便是六年，她也不回来看看，连封信都没有。” 白修之道：“你若是想她了，不如给她写封信，正好拖景岚公主他们送去北枭。” “谁要给她写信？” 夜盈雪转身离开，白修之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 他望着那被乌云掩盖的冷月，这样清冷而寂寥的夜，总是容易勾起无尽思绪。 年少时鲜衣怒马，指点江山，美人在侧，却独爱心头朱砂。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再回顾过去的时光，竟只剩下了一腔遗憾。 “白丞相。”凤离墨走了过来，“白丞相还有事？” 白修之笑了笑，“时候尚早，离墨哥可有兴致再喝两杯？” 两人坐在凉亭之内，命人送了酒菜过来，白修之主动为他添了酒。 “说来，我倒是挺羡慕离墨哥的，不受官职所累，可随心所欲，游遍四方。” 凤离墨看着杯中的酒，淡然一笑，“不过是人各有志。白丞相志在建功立业，而我孤家寡人一个，随遇而安便好。” “怎么会是孤家寡人？”白修之促狭一笑，“有景岚公主相伴在侧，离墨哥还不满足？” 凤离墨眉头微蹙，“我与景岚……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但是景岚公主喜欢你，离墨哥不会看不出来吧？” 凤离墨没有说话。 白修之一饮而尽，把玩着酒杯，道：“景岚公主一路追随，只怕是此生非君不嫁，既如此，离墨哥又何不成全了她一片痴心？难不成真打算孤身过一辈子不成？” “既是妻子，当是我所爱之人，既不爱，又何必耽误他人？” 白修之微微一怔，喃喃道：“如果，所爱之人已嫁为人妇了呢？” 凤离墨眸光微闪，白修之这句话，他竟不知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 白修之却终止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你这次打算在京城逗留几日？” “明日拜祭完家母，便打算离开了。” “回北枭？” 凤离墨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暂时还不回去。” 凤九离如今有景子初照顾着，一切都好，他回去也没做什么，索性四处走走，看看这世间风光。 白修之艳羡不已，“也对，难得没有琐事缠身，出去走走也不是坏事。”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那景岚公主呢？” 凤离墨顿时哑然。 “只怕景岚公主会一直追随着你吧。” “我会把她送回北枭的。” 白修之轻叹道：“离墨哥，人生难得一知己，景岚公主待你一片真心，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凤离墨抿了抿唇，夜色之中，看不清神色。 翌日，景岚醒来之时，正好凤离墨祭拜完三姨娘回来了，两人向白修之他们辞行，收拾好东西便准备上路了。 景岚坐在马上，捂着脑袋，小心翼翼问道：“我昨晚……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凤离墨斜睨了她一眼，“你都忘了？” 景岚一脸苦恼，“难道我真的干了什么丢脸的事？” 凤离墨淡漠地应了一声，“还是当着整个丞相府的面。” 景岚盯着地面，为什么没有一条地缝可钻？ 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凤离墨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原本便不爱笑，这一笑起来，仿佛三月的春风，连发丝都是温柔的。 好在景岚脸皮够厚，很快便又打起精神，捏着拳头，咬牙道：“没事！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我！” 只是心里也在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喝这么多酒了，在凤离墨面前喝醉了，真的很损形象！ 景岚追上凤离墨，询问道：“你早上去拜祭伯母，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我自己便可以了。” “可是来都来了，若是不去拜祭一下，多失礼啊。” 凤离墨看着她，本想说以后总有机会的，却又觉得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索性闭了嘴。 “我们现在要回北枭吗？” 凤离墨摇头，“不，我打算四处走走，走到哪算哪。” 景岚双眸一亮，“不如我们去南疆吧，听闻南疆十分神秘，我都还没去过。况且陌长玉在南疆，顺便去看看他。” 凤离墨偏眸，“你不回去吗？” 景岚晃着脚，轻哼道：“我都说过了，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把我丢下来。” 她母后有宫人照顾，凤九离也不会去为难她，如今她一个人，也没什么牵挂，正如凤九离所说，她若是再不抓紧，只怕这辈子便错过了。 凤离墨看着她的侧脸，想起白修之的话，忽然便是一笑。 阳光正好，他们骑着马儿，走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在尘世烟火之中流连，踏遍这山河万里，日出日落，冬去春来，从少年到迟暮，从青丝到白头，那不曾说出口的话，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诉说…… 第704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 第704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 春日迟迟，盛京长街微风和煦。高楼檐宇，行人络绎不绝。 巫山阁内，白日里亦是宾客满堂，隔着珠帘，欣赏悠扬动听的琴声，寻一处望江的厢房，沏一壶茶，便觉得无限悠闲。 他身着一袭月牙白袍，盘腿坐在窗前，面前放着几本折子，一盏茶。微风拂过墨发，那完美无瑕的侧脸，莹润白皙，精致秀气，如古画之中走出来的公子，翩然惊鸿。 两道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景子初微微侧眸，薄唇轻抿，缓声道：“滚进来。” 景晏缩了缩脖子，还是带着一脸迷茫的弟弟走了进来。 卫风有些无奈，“大皇子二皇子，你们怎么出宫了？” 景晏低头不说话，景昭是个好孩子，有问必答，奶声奶气道：“是哥哥带我出宫的。” 景晏想捂他的嘴都来不及了。 景子初抿了口茶，漫不经心道：“看来，宫门口的侍卫都必要换一拨了。” 景晏连忙道：“不关他们的事！我是从北宫侧门旁的狗洞钻出来的！” “哦。”景子初头也不抬，“听见了么？卫风，去把那狗洞封了。” 景晏懊恼地咬着下唇，一脸哀求地看着卫风，卫风只能假装没看到。 “爹！你不讲道理！” 景子初动作一顿，抬眸看他，双眸漆黑幽邃如深潭。 “你跟我讲道理？” 明明不带一丝情绪，却让景晏顿时松了。 “明明就是。”景晏箫笙嘀咕，“你带着娘亲出宫玩，把我们俩丢在皇宫，就是不讲道理。” 景子初看着不服气的大儿子，再看看仍然处在状况之外的小儿子，冲着小儿子招了招手。 景昭迈着小步子到景子初面前，景子初温声问道：“今日夫子留给你的作业都完成了？” 景昭点头，掰着小指头，慢吞吞道：“背了两首古诗，写了两页速算，练了三页字帖。” 景子初摸摸他的脑袋，再看看一脸心虚的大儿子，“你呢？” 景晏眼神飘忽，“那夫子也不讲道理，没收了我的木剑，还要我当堂背诗，那么长的古诗，谁背得出来？” “所以，你没完成就跑出来了？” 景晏的头更低了。 明明在外面横得跟小霸王似的，偏偏在景子初面前，怂得不行。 “顶撞夫子，课堂捣乱，欺负同窗，还带着弟弟胡闹。”景子初细数着他的罪责，末了问道：“景晏，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景昭立马抱住了景子初，“爹爹，不要打哥哥。” “谁要打晏儿？”一声轻笑，景行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景晏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了靠山一样，立马扑了过去。 “九叔！” 景行瞧见他身上还沾着泥土跟杂草，嫌弃地拎着他的衣领丢开，“你刨土去了？离我远点。” 景晏立马跟他告状，“九叔，我爹要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 “做什么主？”景行坐在景子初对面，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我可打不过他。” 景晏不信，“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打不过他？” 景行斜睨着景子初，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是打不过，不过有一个人，肯定打得过。” “谁？” “你娘呗。” 景子初低咳一声，目光不悦地看着他，“太闲了？” 景行伸了伸懒腰，“哪能呢？这不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整日面对户部那群老家伙，烦都烦死了，还不准我放个假？” 楼下突然传来盘子碎裂的声音，景晏素来爱凑热闹，立马窜了出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这一看不得了，里面的景子初便听他气势汹汹喊道：“爹！有人欺负娘亲！” 闹事的是几名公子哥，平日里在盛京城里混惯了，几杯酒下肚，胆子就上来了。不仅对巫山阁内的歌女们动手动脚的，甚至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拦住了凤九离的去路。 如今灵霄宗全都搬来了盛京，事务繁多，凤九离想当甩手掌柜都不行。好不容易忙完了，正打算去找景子初，谁知这几个不怕死的竟然想拉她去陪酒。 要不是顾及是在自家地盘，容惜早就一剑砍死这几个混球。 “小娘子，不就是来陪我们喝几杯酒，把大爷几个伺候高兴了，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凤九离倒也不恼，反笑道：“方才你说，你是户部侍郎的儿子？” 那人抬着下巴，语气傲慢道：“不错！别看我爹只是个侍郎，新来的尚书就是个软蛋，还不得依仗着我爹？你若是跟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这可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刚走出来的景行脚步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原来，他是个软蛋啊。 凤九离冷笑道：“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子，便有这么大的口气，看样子，平日里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没少做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今日这酒，你是不喝也得喝！” 他们几个上前便想拽她，容惜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脚踹了出去，那人砸在了桌子上，疼得鬼哭狼嚎。 另外几个一看，脾气立马上来，派出了家丁围了上来。 屏秋收到消息，立马带着人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将那些人拿下。 也不必景子初卫风他们动手，那几个闹事的人全都被抓了，还硬着脖子嚷嚷着：“你们敢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景子初冷然的声音传来：“户部尚书之子是吧，只可惜，今日之后，你什么也不是了。” 那人正欲破口大骂，扭头看见景子初时，蓦然倒吸一口冷气，双眸瞪得老大。 凤九离是皇后，他们不认识也是正常，但是景子初他们也有幸见过几次，怎么可能不识得？ “皇……” 那几人哆嗦着双腿，直接就跪下了。 景子初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吩咐道：“卫风，把他们全都关进大牢，顺便问问他们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教的。”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周围的人一听说景子初的身份，皆是吓得连忙下跪。 景子初牵着凤九离的手上了楼，没再理会。 第705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2 第705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2） 景行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里的匕首贴着那人的下巴，“听说，我是个软蛋？” “九……九王爷……”那公子哥都要吓尿了，“小人口无遮拦，还请九王爷饶命。” 景行呵呵，“晚了。” 景晏气呼呼道：“敢欺负我娘亲，卫风叔叔，把他们关进大牢，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饿死他们！” 卫风瞥了他一眼。 大皇子还是太天真了。 敢欺辱皇后，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阁楼上，景子初仔细地为凤九离净了手，薄唇紧抿，侧颜认真而专注，凤九离知晓他这是生气了，双眸含笑，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景子初动作一顿，偏头看着她，目光沉凝如雾。 凤九离暗道不好，抽出手便想跑，却被他紧紧抓住。 “想安抚我，这一下可不够。” 他似是低笑一声，将她拽入怀中，凤九离连忙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这还在外面呢，万一被你儿子看到了，影响多不少。” 景子初捏着她的脸颊，眸色都深了几分，“既知影响不好，又何必来撩我？” 凤九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要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 反正那户部侍郎也做到头了，敢觊觎他媳妇，简直找死！ 屏秋敲了敲门，道：“宗主，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端进来吧。” 景晏他们闻着饭菜香味蹿了进来，看见这一桌子美食，眼睛都亮了。 正想伸手去抓鸡腿，景子初一个轻飘飘的目光，立马缩了回去，乖巧地去洗手。 “哟，没想到还能蹭顿午饭呢。” 景行倒也不见外，洗了手，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又吩咐他们上了两壶好酒。 凤九离轻哼一声，道：“屏秋，别忘了记账！” “就喝你两壶酒，小气成这样？” 景晏闻着那香气，眼巴巴道：“九叔叔，我也要喝。” 景行拍开他的手，“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景晏不服，“上次在北漠，我喝了两碗呢，你不也说没事？” 景行顿时一僵，凤九离瞪着他，“景行！晏儿才多大，你竟然让他喝酒！” “就两小碗，喝不死人的。” 凤九离气得不行，“以后你离我儿子远点！” 原以为傅欢够不靠谱了，没想到景行更不靠谱！ 瞥见那叔侄俩都一脸无畏，凤九离拽了拽景子初的手臂，不满道：“你也不管管？” 景子初将剥好的虾放在她碗里，原本不打算管的，但是媳妇都发话了，只能象征性地说两句。 “以后别喝了。” 话里的敷衍，谁都听得出来。 吃饱喝足，景子初想让卫风把他们两个小的送回皇宫，景晏抱着凤九离不撒手，使劲浑身解数撒娇道：“娘亲，你就让我们跟着嘛，我们保证不捣乱。” 景子初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丢开，“回去先把夫子布置的作业写完再说。” 景晏拼命地朝景昭使眼色，景昭想起哥哥之前跟他说的话，迈着小短腿跑上前，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娘亲，昭儿想跟哥哥去玩。” 景昭鲜少跟他们撒娇，这孩子稳重得不像个孩子，他都开口了，凤九离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是以，景晏得偿所愿，拉着弟弟在街头到处窜，卫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凤九离瞥了一眼旁边的景行，“怎么？九王爷也打算跟我们一起逛街？” 景行也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扇子，动作干脆利落地推开，晃着扇子，步履从容。 “左右也无事，皇嫂不欢迎？” “原来你还看得出来啊？” 景行这厮脸皮偏厚，依然若无其事地笑着。 “皇嫂这话可就让人伤心了，怎么说我也帮你照看了晏儿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凤九离磨牙，“你还敢说？” 说什么带景晏去历练，这么久了，也没见景晏那臭小子的性子磨平了，反而更加急躁，能动手的绝不多说一句，就跟窜天猴似的，皇宫都被他翻了个遍。 “我觉得晏儿这样挺好的，难不成像昭儿那样，一板一眼，多无趣。” “晏儿是晏儿，昭儿是昭儿，少拿他们俩相互比较。” 凤九离从来不会拿两个孩子去互相比较，景晏有景晏的活泼，景昭有景昭的沉稳，而且兄弟俩虽然相处不久，但是关系却好得不得了，这也是她最想看到的。 “再怎么说晏儿也是我养大的，他的性子随我，潇洒自在，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儿，凤九离忍不住道：“你既然那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不赶紧娶个媳妇，自己去生一个？” 景行呵呵，“没兴趣。” “我跟你说真的，前几天御史夫人还跟我提了一嘴，御史家的千金年龄正合适，生得又标致，配你也绰绰有余了。还有兵部尚书家的……” 景行真是怕了她了，忍不住朝景子初道：“皇兄，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当红娘当上瘾了？” 景子初斜睨了他一眼，“你皇嫂说得没错，你也确实该成家了。” 省得成天跟在他们后头，影响他们夫妻生活。 景行嘴角一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凤九离正想着该怎么给景行安排一场相亲宴，那家伙就溜走了。 凤九离倒也不意外，反而贼兮兮地笑道：“总算是走了。” 景子初抿唇微笑，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走吧，不是说要去游湖？” “嗯，画舫已经备好了。” 这样的季节，最适合踏青游湖赏花，原本景子初还打算带凤九离到皇家别苑小住一晚，现在多了两个碍事的小的，行程也不得不改了。 景昭这还是第一次坐船，不由得有些紧张，紧紧拉着凤九离的手，看着景晏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又是羡慕又是踟蹰。 “弟弟快来，我们来钓鱼！”景晏冲着他挥了挥鱼竿，景昭不仅不过去，反而往凤九离怀里躲了躲。 凤九离温声道：“昭儿，这里在船上，没事的。” 景昭之前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下了水池，对深水便有了恐惧，凤九离也在想办法帮他克服。 第706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3 第706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3） 景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十分抗拒。 景子初冲着他伸出了手，“过来。” 景昭犹豫了一下，试探地朝景子初走过去，微微摇晃的船身，让他有些恐惧，一把抓住了景子初的手。 “我抱着你，不会有事的，可以？” 他可以在母亲怀里撒娇，但是面对父亲，总是会多了几分勇气。 见那父子三人坐在船头钓鱼，景昭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也鼓起勇气，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凤九离十分欣慰，坐在画舫内，一边欣赏着沿岸的风景，偶尔朝他们投去目光。 回到皇宫天已经黑了，昭华殿内亮起了灯。容惜跟云书在外头，看见他们回来时眼睛亮了一下，迎上前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景晏拎着一条大肥鱼，兴冲冲对云书道：“云书婶婶，这条鱼送给琳儿妹妹。” 云书哭笑不得，将那条鱼接了过来。 “大皇子今早带着二皇子跑出去，若非卫风派人来传话，只怕我都要带人把皇宫翻个遍了。” 景晏自知心虚，嘿嘿一笑，抓着景昭的手跑了进去。 容惜正想说话，里面的景晏突然大喝一声，景子初反应极快地冲了进去，待看见出现在殿内的人时，毫不犹豫地朝他出手。 凤九离脸色微变，连忙也跟了进去，便见景子初与一名男子打得正是激烈，凤九离还以为是刺客，定睛一看时，眼睛都瞪大了。 “哥！” 景子初动作顿了一下，凤无心趁势一拳头挥过去，若非景子初闪得快，只怕他明天得顶着黑眼眶去上朝了。 烛光之下，凤无心笑得很是风流。 “妹妹，好久不见了。” 凤九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家伙不是在苍梧国吗？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跑到北枭来了？ 容惜跟云书跟了进来，一脸心虚道“皇上，娘娘，是无心太子不让我们说的。” 凤九离扶额，这个哥哥哦。 凤无心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景子初嘴角微抽，“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凤无心眼神飘忽，赶紧转移话题，双眸放光地盯着两个外甥。 “晏儿昭儿，我是舅舅啊！” 景晏认得他，上次景行带他去过苍梧，景晏记得这位舅舅还带他去打猎。 记忆清晰起来，景晏十分清脆地喊了一声舅舅，立马朝着他扑了过去。 凤无心轻轻松松把他抱起来，笑声愉悦。 瞥见景昭还怯怯的，凤九离将他带过来，笑道：“这是无心舅舅，他也是娘亲的哥哥，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景昭这才小声地喊了舅舅，凤无心看着这一大一小，十分阔气地取出了两个凤凰血玉。 “这东西本来早就要给你们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便顺便带过来了。” 景晏看着那块玉佩，欢喜得不行。 “谢谢舅舅！” 容惜他们端了茶水送上来，便带着两个小孩下去洗漱，殿内便只剩他们三人。 景子初缓声道：“大哥这次怎么突然来盛京了？岳父岳母他们知道吗？” 凤无心差点被茶水呛到。 凤九离道：“是啊，你该不会是瞒着母皇他们偷偷跑出来的吧？” “什……什么偷跑出来的？”凤无心硬着脖子道：“他们俩丢下苍梧自己跑出去游山玩水，我都帮他们管了苍梧国好几年了，还不许我放个假？” 凤九离差点就信了，景子初却道：“大哥这次出来，没有带小六小七他们？” “对啊！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凤无心狠狠瞪了景子初一眼，凤九离道：“快说清楚，你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 凤无心摸了摸鼻子，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娘，天天念叨着让我娶个媳妇，凤城里的姑娘全都安排上了，一天见一个，我都快被逼疯了。” 景子初点头，“大哥确实该成亲了。” “所以，你就这样偷跑出来了？”凤九离有些无奈。 “成亲这种事，须得两情相悦才好，一来我又没有碰到喜欢的人，二来我还没玩够呢，哪能那么早就成亲？” 顿了一下，凤无心又道：“怎么？你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 凤九离与他也是许久未见，连忙道：“正好你还可以帮忙教一下晏儿跟昭儿，他们两个，一个太顽皮，一个太沉闷，夫子都束手无策。” 这正合凤无心心意，他还愁怎么跟两个外甥交流交流感情呢。 昭华殿内，红烛帐暖，一声浅浅低吟，羞云闭月。 凤九离气恼地将景子初推开，将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景子初拉扯不动，低低一笑。 “生气了？明明白日里是你来招我的。” 见她还不搭理他，景子初直接连人带被子抱入怀中，墨发铺陈，重叠交缠。 “你想冻死我吗？”景子初声音含笑。 凤九离到底舍不得，往旁边挪了挪，揪了一角被子扯到他身上。 景子初目的得逞，搂住了她的腰。 “九离，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凤九离闷闷道：“不生。” 景子初的语气有些幽怨，“封奕日日跟我炫耀他的女儿，还有卫风……” 凤九离哭笑不得，“这种事，哪能你想要就要啊。” 景子初将她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我都问过太医了，前两胎是儿子，第三胎是女儿的几率很大。” 殿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红烛，可他的双眸，却胜似繁星。 凤九离往被子里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眼睛，气呼呼地瞪他。 “这种事你都问太医！” 景子初就想要个女儿，最好像凤九离一样漂亮。 喉结微微一动，他俯身落下一个温凉的吻，这一夜，怕是别想消停了。 第二日，凤九离还是起晚了，凤无心看着她的目光都暧昧不明的，羞得凤九离脸颊上仿佛涂了胭脂一般。 凤无心一手牵着一个娃，语重心长道：“晏儿昭儿，我觉得，你们的妹妹快要来了。” 景昭对妹妹没什么概念，倒是景晏十分激动。 “真的吗？妹妹在哪里？” 第707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4 第707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4） 凤无心双眸含笑，看着凤九离。 “这就要问你们的娘亲咯。” 那一大一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凤九离十分无奈。 “别听你舅舅瞎说。” 虽然她也很想要一个女儿，但是这种事也急不得。 景昭还未出生的时候，景晏就很希望他是个妹妹，就像卫琳那样，可惜出来的是个弟弟。 不过弟弟也没关系，他可以带他爬树，带他打架。 妹妹就不行了，妹妹是用来保护的。 早饭过后，凤无心将他们送去学堂，有他看着，凤九离总算得了半日清净。 将昨日堆积的内务安置好，未央宫那边却来传话，魏兰烟病了。 当年先帝废后，魏兰烟被软禁在未央宫内，未央宫也被划成了冷宫，除了照顾魏兰烟的几个宫人，几乎没人靠近。 当初景岚离开之后，曾嘱咐凤九离照看一二，魏兰烟是害死景子初生母的凶手，凤九离自然不会待她太好，但是也不会刻意去苛待她，让她在未央宫自生自灭，用余生来忏悔足以。 如今她生病的消息都传到她这边了，想来是病得不轻，凤九离换了衣裳，便带着云书去了未央宫。 明明正是春日，这未央宫却如深秋一般，掐尖的草芽也装点不了这冷清的宫苑，新抽的绿枝也未能添几分生机。依旧是七年前的模样，只是没了从前的热闹与华丽，只剩下一个空虚而寂寥的壳子。 伺候魏兰烟的宫女都在外面候着，凤九离留下了云书，自己踏进了主殿内。 主殿内空了不少，魏兰烟已经不能算是皇后，日后去世了也不能跟先皇同陵，这宫殿内的摆设撤了不少，空荡荡的。 她的手抚过案上的香炉，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凤九离微微蹙眉，瞧见地上的脏污以及墙角的蜘蛛网，可见那几个宫人也没尽心伺候。 内殿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凤九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魏兰烟躺在床上，形如枯槁，七年的光阴，她已如老妇一般。两鬓斑白，眼眶深凹，眼角皱纹泛起，面色无光，过分惨白。 “你来啦。” 魏兰烟声音虚弱地说了一句，又引起了一阵咳嗽，若无其事地掩住了帕子上的鲜血，魏兰烟笑得有些惨淡。 她看着衣着光鲜的凤九离，遥想当年，她亦如她这般，手执凤印，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魏兰烟发现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在未央宫日复一日地活着，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看着冬去春又来，岁月漫长而无味，仿佛一滩死水静止不前。 再看时，原来故人依旧，老去的，只有她一人。 凤九离并没有耐心跟她叙旧，“宫人说你病了，可看过太医了？” 魏兰烟摇了摇头，平静地道出了一个事实。 “如今我这未央宫，除了你，又有谁肯踏入？” “若非景岚临走之前嘱咐我，便是我，也不想踏入。” 留她一条命，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恩典。 谈及自己的女儿，魏兰烟那惨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岚儿最近可有来信？这丫头，说走就走，这么久了，也不回来看看我。” 凤九离扯了扯嘴角，“原来你还记得，景岚是你女儿，从前见你待魏蔓青比待景岚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魏蔓青才是你女儿。如今除了景岚，谁还记得你？魏蔓青么？” 魏兰烟脸色一僵，想起魏蔓青，亦是有些沉郁。 凤九离没时间在她这里耗着，道：“既然病了，便好好养着，我会让太医来一趟，顺便把外面那几个不听话的宫女换了。命是你自己的，你不想活了，我们也拦不住，只是你总要好好为景岚考虑。” 见她要走，魏兰烟急急道：“你能不能……咳咳……能不能给景岚写封信，我……我真的很想她……” 这才是魏兰烟想见凤九离的目的。 她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不过是拖着一天算一天，如今唯一牵挂着，便只有景岚了。 凤九离走出未央宫，看着跪在台阶下的宫女，无视她们的哀求，让云书将她们全都送回内务府，再换几个听话的来。 云书不解，“娘娘，那几个宫女不听话，留在未央宫就是了，娘娘何必为那位考虑？” “好歹是景岚的生母，我不得不顾及她。” 凤九离不恨魏兰烟吗？ 当然是恨的。 她害死了魏兰鸢，害得景子初也差点没了命，幼年丧母毁容，吃尽了苦头。她做的那些事，足以让她死千百回。 可是凤九离不能。 她与景岚是挚友，景子初与景岚是兄妹，如果真的处置了魏兰烟，才真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放魏兰烟在未央宫自生自灭，这样便够了。 “那要写信告诉景岚公主吗？” 魏兰烟生病，景岚当然得知晓。 想了想，凤九离道：“这件事我来办即可，你派人出宫去一趟六王府，跟魏蔓青说一声。” 好歹魏兰烟曾经也将魏蔓青当成明珠捧着，没道理如今魏蔓青却撒手不管。 魏蔓青接到凤九离的口谕，便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当初景芝意图造反，结果都还没招兵买马呢，那点火苗就被景子初给掐了，他没有将六王府一锅端了，已是网开一面。自此她与景芝便夹着尾巴做人，也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年景芝愈发放诞，白日里流连秦楼楚馆，丝毫不顾名声。六王府里的小妾一拨接着一拨，魏蔓青是焦头烂额，却也无计可施。 她不是没后悔过，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醒来照样要面对六王府一堆烂事。 好在她生了一儿一女，至少也算有个盼头。 收拾妥当，带着自己的儿女进了宫，魏蔓青先去拜见了皇后。 凤九离跟魏蔓青不对付，但是对小孩子却十分和善。 只是魏蔓青的一双儿女性子颇为怯弱，凤九离便是想与他们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晏儿他们刚下课，正在御花园内玩耍，你若是放心，便让宫女带他们过去，自己去未央宫一趟。” 第708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5 第708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5） 她都这么说了，魏蔓青还能拒绝不成？ 再者，虽然她跟凤九离旧怨未消，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凤九离这些年也没有刻意针对自己，更别说这两个孩子，反而时常派人送些稀罕玩意去六王府。 魏蔓青也不想带着自己的儿女去见一个将死之人，将他们交给自己的侍女，便去了未央宫。 魏蔓青的女儿名唤景仪，小景晏一岁，儿子名唤景旬，正好与景昭同岁。 景仪胆子小，景旬的胆子更小。两人虽然一同在上书房开蒙，但是平日里就跟小透明一样，跟景晏他们也玩不来。 此时御花园内，景晏正在跟一名小胖墩打架，封奕与陌浅衣的女儿封晗之坐在地上，哭得鼻涕泡泡都出来了。卫风的女儿卫琳跟南野的女儿南蓉蓉身为姐姐，耐心地哄着她，景昭则像个木头一样，如此乱糟糟的场景，自然稳如泰山。 那小胖墩是白家的孩子，名唤白洛洺，按辈分来算，应该是白如苏的侄子。虽是大了景晏两岁，却仍然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 景晏一巴掌把人打趴下，凶神恶煞道：“跟晗之妹妹道歉！” 起因不过是因为小胖墩跟人玩闹，撞倒了封晗之，封晗之倒是没受伤，只是最喜欢的衣裳弄脏了，哭得撕心裂肺。 小胖墩在家里也是被宠坏的，原本就没打算跟封晗之道歉，谁知道这一幕就被景晏看到了，结果挨了一顿揍。 十分不情愿地跟封晗之道了歉，封晗之还是哭，小胖墩瞅了一眼虎视眈眈瞪着他的景晏，心里一急，竟然也扯着嗓子哭了出来。 景仪跟景旬被吓到了，景旬年纪小，跟着哭了起来，一堆小屁孩的哭声环绕在耳边，景晏被吵得头疼。 “闭嘴！” 他怒喝一声，封晗之抖了一下，抽抽噎噎的，像是怕极了景晏。 白洛洺也闭了嘴，睁着绿豆大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景晏。 只剩下景旬，被他一凶，哭得更大声了。 景晏捏了捏拳头，那凶狠的眼神跟景行如出一辙，成功吓住了景旬。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他摸着他的脑袋，笑得有些冷酷。 那小胖墩见他没盯着自己，赶紧叫上同伴跑了。 卫琳扶着封晗之起来，对待妹妹十分温柔。 “晗之妹妹别哭了，衣服脏了洗一洗就好了。” 封晗之抽抽噎噎，“可是……这是我最喜欢的衣裳……” “没事，洗干净了，跟以前一模一样的。” 景晏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发髻都给弄乱了。 “晗之妹妹，别怕，大不了去找我娘，不就是一件衣裳嘛，要几件有几件。” 封晗之总算破涕而笑，一个鼻涕泡泡跑了出来，逗乐了景晏等人，只有景昭一脸嫌弃。 “阿昭弟弟，牵手手” 景昭别过头去，“不。” 景昭小了封晗之几个月，跟她相比，却更像是个哥哥，封晗之最喜欢跟景昭玩耍，奈何景昭从不掩饰对她的嫌弃。 封晗之咬着手指，眼看着又要哭出声来，几个哥哥姐姐齐齐看向他，景昭万分无奈，只得伸出手去。 封晗之如愿以偿，小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景昭瞧着她脸上的鼻涕泡泡，终于忍不住了，从怀中掏出了帕子，仔细地帮她擦着。 小丫头长得跟她娘亲一样漂亮，一双眼睛大大的，肉呼呼的，比景昭矮了一点点，除了撒娇卖萌，啥都不会。 “阿昭弟弟最好了。”封晗之咧嘴一笑，眼里仿佛藏着星星一般。 景昭将帕子丢给身后的宫人，拧着眉头，“丑死了。” 凤九离也收到了御花园那边的消息，只是几个小孩子玩闹，倒不至于惊动大人，反正一直有人盯着。 她给景岚写了信，派人送了出去，后脚苍梧国的信就来了。 到底是亲儿子，凤栖梧再了解不过。凤无心从凤城逃走，要么是去北漠，要么是来盛京，盛京里还有他妹妹跟外甥，所以凤无心一定会选择盛京。 信中除了问候凤九离与两位外孙，另外又把凤无心臭骂了一顿。 凤九离正欲提笔回信，正好凤无心从外面浪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堆吃的玩的，一进门就喊着两位外甥。 “他们在御花园玩呢。”凤九离扬了扬手中的信件，“爹娘来信了，你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说没？” 凤无心叼着糖葫芦，“你就跟他们说，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媳妇了，再带回去给他们瞧瞧。” 凤九离呵呵。 这家伙会主动去找媳妇？除非天上掉下来的，否则他就等着注孤生吧！ 凤无心带了一堆东西回来，唯恐浪费了，便让人将他们喊回来。 景晏几人一听有吃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没进门呢，便扯着嗓子喊舅舅。 凤九离瞧着景晏那速度，眼皮子狠狠一跳，唯恐他摔了，他倒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凤无心面前，盯着那堆零食双眸放光。 景昭跟卫琳他们稍稍落后一步，等一堆小孩站在她面前，凤九离便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景晏！你带弟弟妹妹去做什么了？” 出去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结果一回来，都搞得灰头土脸的，只有景昭还算干净。 景晏随手一抹，脸上又多了一道污渍。 “捉迷藏啊！爹爹又不让我爬树，不让我打鸟儿，我只能做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在他看来无聊，几个弟弟妹妹却玩得十分高兴，尤其是景仪跟景旬，平日里在王府内，魏蔓青不许他们玩这个玩那个，也只有跟景晏他们在一起，才能玩得尽兴。 凤无心伸手弹了他的脑壳一下，“臭小子，脏得跟小乞丐似的，去洗干净了再来。” 一堆吃的摆在面前，他们哪里忍得住，赶紧去洗了手洗了脸，至少没有刚才那么脏了。 景晏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舅舅，你给我买松子糖了吗？” 凤无心抿着笑，捏了捏他的脸颊，“买了，不过你娘说了，你只能吃三颗。” 景晏立马朝凤九离投去可怜兮兮的眼神，凤九离板着脸，“没得商量！前天牙疼刚好，又给忘了？” 第709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6 第709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6） 景晏鼓着脸颊，很不高兴。 景大皇子心情不好，就想吃糖。 其他几个小的也分到了糖果，也跟着甜甜地喊了“谢谢舅舅”。 凤无心瞅着跟在景昭身后的小姑娘，含笑道：“这是封奕家的？” 封晗之听到他在说自己，立马龇牙一笑，露出了浅浅的小梨涡，甜甜道：“舅舅好，我叫封晗之，是阿昭弟弟未来的媳妇！” 凤无心噗嗤一笑，尤其看见景昭那一脸“莫挨老子”的嫌弃表情，更是忍不住。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逗？”他冲着她招招手，“你真的要给我们家阿昭当媳妇？” 封晗之重重点头。 景昭憋红了脸，强硬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封晗之不乐意，小姑娘气性还不小，轻哼了一声，道：“上次你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了。” 景昭直接把手里的松子糖给她，“还给你的！” 封晗之想了想，接了过来，“也行，吃了你的糖，我就是你的人了。” 一句话，气得景昭又把糖抢了回来。 小姑娘嘴巴一瘪，一副要哭出来的架势，凤无心乐不可支，凤九离无奈得不行，将封晗之拉到身前哄着。 封奕听说宝贝闺女哭了，迫不及待地就杀往昭华殿，封晗之一看到亲爹，立马扑了过去。 “爹爹！” 景子初看着那胖嘟嘟的小姑娘跟肉团子似的黏在了封奕身上，顿时化身成柠檬精。 这么可爱的闺女，他也想要。 哀怨的目光投向凤九离，凤九离竟然就懂了。 连忙轻咳一声，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魏蔓青从未央宫回来，大概是没想到会碰到景子初，行了礼之后，便带着儿女匆匆离开了。 几个小的全都被揪下去洗漱换衣裳，殿内便只剩他们几个。 凤无心哥俩好地搂住了封奕的脖子，笑道：“封奕，你这闺女哪捡来的？我也想去捡一个。” 封奕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滚！那是老子亲生的！” “看不出来啊！你跟陌浅衣这狗脾气，能生出这么萌的闺女？” 封奕气得差点锤爆他的狗头。 景子初漫不经心道：“大哥这么喜欢晗之，不如早日找个媳妇生一个？”省得老是来打扰他们夫妻生活。 凤无心暗戳戳地瞪他，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心思！ 凤九离看向封奕，询问道：“浅衣还没回来？” 说到这个封奕就委屈。 陌浅衣一年前生了个儿子，不久后适逢她父亲的忌日，陌浅衣便打算带着儿子回南疆。封奕倒是想跟着去，奈何国事脱不开身，没有办法，只能让封染护送陌浅衣前去。 “昨日才收到她的信，说是已经准备要回来了。” 顿了一下，封奕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子初一眼，道：“哦，好像陌长玉也要来。” 景子初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经摇起了警铃。 情敌啊。 凤九离倒是挺高兴，细细算来，她也有六年未见陌长玉了。 入夜，景子初刚从哪个浴房出来，一进内殿，便看见那两个小兔崽子正在他跟凤九离的床上嬉闹。 景子初眉头一拧，直接唤来了卫风，把这两个臭小子丢了出去。 凤九离擦着头发走进来，瞧见空荡荡的寝殿，愣了一下。 “晏儿跟昭儿呢？” “回去休息了。” “他们不是说晚上要跟我们一起睡？” 景子初拉着她的手坐下，仔细地帮她擦头发，语气平淡道：“晏儿睡相不好，怕吵到你休息，便带着昭儿走了。” 刚走到殿外的卫风听到景子初的话，嘴角一抽，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向他们行礼告退。 “今日母皇来信了。” “嗯，说什么了？” “把哥哥臭骂了一顿，另外提及了晏儿他们，说是许久未见。我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去苍梧看看他们。” 景子初轻声道好，“等过段时日不忙了，我带你们母子去。” 凤九离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诧异道：“你也要去？” “你们母子去，我不放心。” “那盛京怎么办？” “不是还有封奕跟容安么？等过段时间，傅欢也要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们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浓密的头发，那柔和顺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傅欢也要回来了？” “嗯，还有莫兰国的使者，这次他们进京朝贡，应该会与傅欢同路。” “莫兰国？我记得原来是司夏吧。” 景子初颔首。 当初司夏国灭，几大部落争相侵占地盘，后来是北枭出手，扶持如今的莫兰国君登基，从此莫兰国便划入北枭疆土，成为北枭的附属国。 “那这次莫兰国派了何人前来？” “不清楚。” “他们几时到盛京？” “不清楚。” 凤九离捏了捏他的腰，笑道：“皇上，不认真哦？” 景子初抓住她的作乱的手，轻轻咬了一下，嗓音低磁，“朕只对皇后认真。” 凤九离怕痒，咯咯地笑着，直接被景子初打横抱起来，丢在床榻上。 转眼便是五月，天气依然凉爽，好不容易休假，景晏便吵着要出宫去放风筝，景昭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也闪着期待的光芒。 凤无心对这两个外甥向来是有求必应，立马安排上了。 因外使即将到来，凤九离这几日也是忙得团团转，今日勉强得空，便随他们出去散散心，顺便接上了卫琳、南蓉蓉跟封晗之，五个小孩一路叽叽喳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封晗之出来之前，带了不少零嘴，小姑娘穿着红红的裙子，费力地拎着个小篮子，迈着小短腿跑到景昭面前，头上的小珠花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凤九离看得是心惊胆战的，唯恐她摔了。 “阿昭弟弟！”封晗之脸颊红扑扑的，从小篮子里拿了一块豌豆酥递给他，“给！阿昭弟弟喜欢吃的。” 那嫩白的小手抓着豌豆酥，景昭小脸绷紧了，“不吃。” 封晗之歪着头，疑惑道：“诶？阿昭弟弟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第710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7 第710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7） 景昭不说话，凤九离身为亲娘，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 笑着从封晗之手里接过豌豆酥，递给景昭。 “昭儿，这可是晗之的一片心意，再说了，晗之的手又不脏。” 一脸迷茫的封晗之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拍拍自己的小手，急忙道：“阿昭弟弟，我洗手了。” 在凤九离鼓励的目光下，景昭才勉强咬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景昭才不会承认，他是不想看那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姐姐哭。 一群人坐着马车到了城南的湖岸，这片是游玩佳地，周围还有几条小吃巷。 一下马车，景晏便拽着凤九离给他们放风筝，凤九离拉着线在前面跑，几个小孩跟在后面追，笑成了一团。 等风筝往天上飞起来了，她才将线交给景晏，又帮着卫琳她们把小风筝飞起来，手忙脚乱的。 凤无心跟景子初坐在凉亭内，难得今日清闲，两人沏了壶茶，坐在湖岸赏景闲谈。 几名女子频频朝他们这边投来目光，几番犹豫之下，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 “两位公子。” 她们还未走进凉亭内，便被卫风拦住，那冷面煞神往那儿一站，冷着张脸，便吓得她们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景子初眼睛都没移一下，目光一直盯着媳妇跟儿子。 倒是凤无心，笑眯眯的，一张桃花脸分外勾人。 “几位姑娘有事吗？” 那些女子羞红了脸，鼓起勇气道：“我们是来参加诗会的，见两位公子气度不凡，想来亦是富有才华，这才斗胆想邀请两位公子一同前往。” “是啊是啊，这次诗会拔得头筹的人，可获黄金百两呢。” 凤无心啧啧嘴，“黄金百两啊，可惜，我不会作诗啊。” “不会作诗也无妨，凑凑热闹也好嘛。” 凤无心朝景子初投去目光，笑道：“妹夫，你有兴趣吗？” 那些女子听见他对景子初的称呼，脸上毫不掩饰失落。 原来他已经成亲了吗？ 景子初抿了口茶，冷淡道：“没兴趣。” 凤无心摊摊手，“几位姑娘，实在抱歉，我们这两个粗人，就不去凑你们的热闹了。” 瞧见那些美人一脸失落地离开，凤无心忍不住咂嘴。 “看样子，本殿下风采不减当年啊。” 景子初淡淡应了一声，“跟当年一样，找不到媳妇。” 凤无心嘴角一抽，盯着桌子上的茶水，好想扣到他脑袋上去。 凤九离走了进来，大概是玩得太入迷了，头上的朱钗歪了都不自知。 景子初拉着她坐下，帮她梳理好头发。 “累了？” 凤九离捏捏手臂，“好想有点，可能是太久没动了，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的。” 凤无心笑得意味深长，“妹妹，你这体力不行啊。” 凤九离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凤无心反应极快地躲开，冲着她嘿嘿一笑，立马跑了出去，去跟那几个小孩玩了。 景子初给她倒了杯水，凤九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道：“方才我见几名姑娘往这来了，跟你们说了什么？” 景子初面不改色道：“哦，她们看上大哥了，想邀请他去参加诗会。” 凤九离双眸一亮，“真的？” “大哥拒绝了。” 凤九离看着那逗着小孩的凤无心，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大哥不会真的要孤独终老吧？” 她看着凤无心，却没有注意到，景子初正在看她，狭长深邃的眼眸中，泛着一丝温柔。 凤无心是不是孤独终老，他不知道，也不操心。 他只知道，若是没有凤九离，他或许会孤独终老。 人生在世，难得遇到心动之人，哪怕倾尽所有，也想与她携手度过余生。 “啊，我的风筝！” 封晗之手中的小风筝突然断了线，朝着湖里飞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了，正巧一艘画舫经过，便见一名男子跃身而起，犹如飞燕点波，身手十分利落地接住了风筝，顺势落在了岸边。 湖岸上的人都看呆了，就连封晗之，方才还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此时呆愣愣地盯着那人，以及他手里的风筝。 凤九离朝这边看了过来，待那男子转过身时，蓦然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站起身来。 “哥哥？” 凤离墨将风筝递给那个一脸花痴地盯着他的小姑娘，似有所感一般，偏头看去，便看见了凤九离与景子初。 嘴角的笑还未扬起，一道身影突然横冲直撞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舅舅！” 凤离墨差点一脚把他踹开，直到他看见了景晏那张脸。 “晏儿？”凤离墨看着自己跟前的少年，勾唇一笑，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都长这么高了！你还记得舅舅呢？” 四年未见，他还以为他已经忘了他呢，来时的路上，还在苦恼要跟怎么跟他相处。 景晏明媚一笑，大声道：“我当然记得舅舅！舅舅小时候还教我练剑！” 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景晏仍然记得凤离墨的存在。 凤离墨揉了揉他的脑袋，身后传来景岚的笑语。 “晏儿记得你舅舅，可还记得你姑姑？” 景岚走了过来，比起三年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爽利。 “没收到你们的回信，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凤九离与景子初走了过来，凤九离立马上前给了凤离墨一个拥抱，凤离墨低声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都多大人了。” “哥哥这次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吧？” 凤离墨轻轻点头。 凤九离这才展演一笑，看着他身旁的景岚，忽然就有些苦恼。 “以后是我叫你嫂嫂呢，还是你叫我嫂嫂呢？” 两人相视一笑，景岚抱了凤九离一下，互诉思念。 男人之间则更简单了，两人只是互相颔首，便算作问候。 凤无心领着几个小萝卜头走过来，直接给了他一拳，“好久不见啊。” 凤离墨轻轻松松躲过，“好久不见。” “啧啧，看样子，武艺又精进了。” 想到了什么，凤无心直接把旁边的景昭拎了出来，“来，昭儿，见过你另一个舅舅。” 第711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8 第711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8） 凤离墨看着面前地小不点，那酷似凤九离的面容，精致可爱，却又偏偏跟他父亲一样，沉静内敛。 凤离墨嘴角泛起浅浅的笑，蹲下身来，摸着他的脑袋，温声道：“我离开时你才刚出生不久，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大了。” 景昭乖巧地喊了一声舅舅，大概有些认生，与他并不亲近。 “这是昭儿啊。” 景岚凑了过来，笑嘻嘻道：“昭儿，你认识我吗？我是你姑姑，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景昭从善如流喊了姑姑，抓着凤九离的衣角，明显有些羞涩。 凤九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又向他们介绍了卫琳跟封晗之她们，卫琳性子腼腆，南蓉蓉跟景晏一般活跃，封晗之胆子大，不怕生，叫得比谁都响亮。 景岚笑呵呵地掏出准备好的红封，挨个递给他们，几个小孩又闹哄哄地跑去玩了。 凤离墨他们几个男人去凉亭内聊天喝茶，凤九离则与景岚一起，在一旁看着那几个玩闹的孩子。 “我母后近来如何？” “精神尚可，只是越发不喜欢出门，前几日去看过她，老了不少，未央宫内的药也没断过。” 景岚咬了咬下唇，郑重道：“皇嫂，这些年，麻烦你了。” 凤九离摇头，“我也没做什么，你母后大概也是不想看到我，我去未央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只是我曾私下问过太医，你母后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季了。” 这个结果，景岚已经猜到了，苦笑一声，道：“说到底是我不孝。” 凤九离劝慰道：“你不孝什么？你为你母后做的够多了，也该为你自己考虑。况且，我想你母后也从未怪过你。” “日后我便不走了，留在盛京，再好好陪陪她。” 凤九离笑了笑，故作轻松道：“那……你与我哥哥，何时成亲？” 景岚红着脸，“这个，还早呢。” “不早了，晏儿跟昭儿都这么大了。” 景岚低着头，“主要是你哥哥他……他都没提起过呢。” 这些年，她随着凤离墨四处游历，得益于她的死缠烂打，总算是融化了凤离墨这座冰山。两人从未说过什么肉麻的情话，也未曾有过过分的亲密举动，但是凤离墨待她，确实已然不同从前。 在湖岸旁玩了一会，左右时间还早，便打算在宫外用了午饭再回去。毕竟景子初身份特殊，还带着一群孩子，思来想去，还是巫山阁最为合适。 点了一桌子美食，景岚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在外面这么久，最想念的还是盛京的美食。” 凤离墨淡淡一笑，十分自然地给她夹了菜，而景岚似乎也习以为常，两人仿佛老夫老妻一般，一举一动都颇有默契。 凤九离看在眼里，也很为凤离墨高兴。 兜兜转转，他没有重蹈前世的结局，如今还有景岚相伴，她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凤无心看着凤离墨跟景子初，长叹一口气，很是忧伤道：“看来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什么孤家寡人？” 景行忽然走了进来，凤九离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景晏跟景昭他们甜甜地喊了声九叔，景行摸摸他们的脑袋，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听说皇兄皇嫂在巫山阁吃饭，最近俸禄还没发，穷得很，特地来蹭个饭。” 凤无心斜睨着他，很是欠扁道：“景行，不当七杀堂堂主了，混得这么差？” 景行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道：“无心太子啊，您还活着呢？前段时日七杀堂接了笔生意，对方指名道姓要解决无生门门主凤无心，我还以为，这单生意成了呢。” 凤无心嘴角一抽，倒是凤九离皱着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要杀我哥哥？” “就是手底下的几个叛徒，早就处置了。”凤无心摆摆手，显然不想多说，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 好在几个孩子都专注吃饭，倒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九哥，好久不见了。” 景岚主动跟他打招呼，景行颔首，语气难得温和。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才到盛京城，正好就碰到了皇嫂他们。” 景行的目光在她跟凤离墨之间来回，直接问道：“回来成亲？” 景岚羞红了脸，忍不住偷偷看了凤离墨一眼，凤离墨倒是十分淡定地点头，“景岚若是愿意的话。” 景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凤九离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他是问你，是否同意嫁给他。” “我愿意我愿意！”生怕他反悔了一样，景岚连忙道。 一屋子人都一脸揶揄地看着她，景岚的脸比桌子上的苹果还要红。 桌子下面，凤离墨握住了她的手，淡淡一笑。 “原本不打算这般仓促的。成亲是大事，总要安排妥当了再跟你说。” 景晏一脸好奇道：“舅舅跟姑姑要成亲吗？那我以后叫舅舅姑父，还是叫姑姑舅母？” 屋内的人都笑了，只有几个小的还在状况之外。 景子初道：“这是好事，等回宫后，便让内务府着手安排。” 景行笑得很是无良，“是啊，景岚，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从你皇兄这里多敲诈点嫁妆。” 景岚的脸皮到底还没有那么厚，听着他们从婚事谈论到孩子，羞得头都快埋进胸里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盘子摔了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男子的怒喝声，明显是有人在闹事。 这种事倒也常见，凤九离以为屏秋跟萧言他们能处理好，结果不一会儿，屏秋就来敲门了。 “宗主。” “外面发生了何事？” 屏秋有些为难，“是莫兰国的皇子跟公主，在巫山阁用了午膳，谁知道那三公主忽然腹痛难忍，非要说这饭菜有毒。对方身份特殊，我们也不好自行处置，只能来请宗主出面。” 凤九离皱着眉头，让凤无心看着孩子们，自己与景子初走了出去。 第712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9 第712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9） 走到二楼，便听见了那莫兰国的二皇子赫连齐怒喝道：“我乃莫兰国二王子，你们竟然敢毒害外国使臣，就不怕我禀明北枭皇上，将你们全都斩了吗？” 也正是看在对方的身份的份上，不想给凤九离他们惹麻烦，洛菱才会耐着性子道：“二皇子，巫山阁在盛京开了二十多年，从未出现任何问题。二王子既说三公主用了饭菜中了毒，不妨先让大夫瞧瞧，其他的稍后再说。” 赫连齐冷哼道：“你们的人我信不过！谁知道你们会动什么手脚？” 凤九离脚步顿了一下，这二王子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且不说他们能动什么手脚，他妹妹还在里面哀嚎，他不想着先为他妹妹看看，反而找巫山阁的麻烦，不断地拿身份压人，如此无脑，连慕容青阳都不如。 虽然莫兰只是一个小国，但是该有的气度，还是得拿出来。 “怎么回事？”景子初沉声问道。 洛菱一看见他们，悄悄松了口气。 那赫连齐瞥见凤九离，双眸划过一丝惊艳，仍然摆着王子的架子，高傲道：“你们是谁？” 景子初正欲开口，凤九离扯了扯他的衣角，笑眯眯道：“我就是巫山阁的主子，这位……莫兰二王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 赫连齐微微诧异，他还以为景子初才是巫山阁的主子，没想到是这个漂亮的小美人。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妹妹吃了你这巫山阁的饭菜，腹痛难忍，你们想赖账不成？” 凤九离朝里边瞥了一眼，倒是瞧见了一名女子脸色苍白地捂着小腹，似乎格外痛苦。 “二王子若是不介意，我给你妹妹瞧瞧？” 赫连齐怀疑地看着她，“你是大夫？” 凤九离摇头，“略懂医术。” 赫连齐有些犹豫，但听见妹妹赫连雪的痛呼声，还是稍稍让开了，让她进去。 赫连雪趴在软榻上，脸色十分难看，腹部疼痛难忍，她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凤九离瞧着她，倒是个美人，柔弱无骨，我见犹怜，尤其现在这副模样，更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而且凤九离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从他们一进来，这位美人便一直盯着景子初看。 当她不存在吗？ 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赫连雪的视线，凤九离似笑非笑道：“想必这位便是莫兰国的公主了。” 赫连雪从未见过如此精致俊美的男子，方才看得入迷，连腹部的疼痛似乎都遗忘了，现在视线被凤九离挡住，那阵阵绞痛让她几欲晕厥，连带着对凤九离都有了几分敌意。 “你是何人？” 凤九离没搭理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冷菜，掀开了茶盖，里面是喝了一半的茶水，心里已经明了几分。 “赫连公主可是爱喝茶？” 赫连雪不说话，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高傲。 赫连齐点头，“是，我妹妹素日最爱饮茶。” 凤九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茶水与螃蟹不能同食吗？” 那兄妹二人愣了一下，得知是自己的问题，赫连雪脸上也烧得慌。 凤九离接着道：“今日二皇子点了螃蟹羹，巫山阁的人绝不会添置茶水，所以这茶，想必是赫连公主自备的吧。” “所以，是因为我妹妹吃了螃蟹，又喝了茶，才导致腹痛？” 凤九离颔首，“也可以这么说。” 赫连齐囧，搞了半天，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不过既然赫连公主是在巫山阁出的事，我们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洛菱，马上去找大夫给赫连公主看看。” “大夫已经找来了，只是方才这位二王子不信任我们，才一直在外面耗着。” 赫连齐轻咳一声，“麻烦了。” 好在只是一场误会，对方也不是存心闹事，凤九离便准备离开，赫连齐却忽然开口问道：“等等，还不知姑娘芳名……” 凤九离眉角一挑，便觉腰身一紧，景子初搂着她，目光不善地瞥了赫连齐一眼，低头柔声道：“走了夫人，儿子还在等我们呢。” 赫连齐神色不掩失望。 原来她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有了。 同样失望的还有赫连雪，好不容易有一个男子生得合她眼缘，没想到已经娶妻生子了。 大夫给赫连雪瞧过之后，开了药，让巫山阁的人帮忙熬药，一碗下去，虽然不至于立竿见影，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赫连齐松了口气，道：“幸好只是闹肚子，看来日后饮食方面还是得注意一下。” 赫连雪轻咬着下唇，她又哪里知道，这螃蟹与茶不能同食？ 他们莫兰国，原来只是一个游牧部落，得益于北枭的帮助，才能占领司夏留下的国土。她一跃成为小国公主，言行举止，也有意效仿他国公主。听闻贵族多爱饮茶，故而她才学着饮茶，以附庸风雅。又因从未食过螃蟹，不知其饮食禁忌，所以才闹出今日这般笑话。 “方才那两人……”赫连齐喃喃道：“看着倒不像是普通人。” 赫连雪冷冷道：“不是说只是这巫山阁的老板吗？不过是商人罢了。” 那景子初是生得好看，但也仅仅是好看，她这次来北枭，可是冲着北枭皇帝去的。 听闻当朝皇帝俊美非常，而且后宫只有一位皇后，那个老女人，哪比得上她年轻貌美？ 到时候后宫独宠，她便是莫兰国最大的功臣。 “雪儿，你可要养好身体，等进了宫，见了北枭皇帝，以你的姿色，一定能被他看上。” 赫连雪微不可见地点头。 “就她这姿色，去北枭皇宫当垫底的吗？” 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身着红色骑装的女子走了进来，瞧见她这副模样，抱着胸冷笑一声。 赫连雪仇视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长得丑，就别想得太美。” “赫连瑶！”赫连雪咬牙切齿，“我是你姐姐！” 赫连瑶懒懒道：“我知道啊，听说你中毒了，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第713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0 第713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0） “你……” 这两个妹妹一言不合又闹了起来，赫连齐虽是见怪不怪，但也不免觉得头疼。 “好了阿瑶，少说两句。” 赫连瑶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说真的，二哥，赫连雪这样的，还是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莫兰国的审美有问题。” “赫连瑶！”赫连雪难掩怒火，“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有什么用？我闭嘴，你就能长得好看点吗？”赫连瑶啧啧嘴，“还妄想当北枭皇后？我听说当今皇后可是苍梧国的公主，你能跟她比吗？” 赫连雪喘得厉害，明显被赫连瑶气得不轻。 “我再不济，至少还要脸！谁跟你一样，天天混在男人堆里，哪里像个公主了？” 赫连瑶摊摊手，“我本来就不是公主啊。” 比起如今的生活，她更喜欢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如今莫兰是个正儿八经的国家，她也被逼着像赫连雪那样，装模作样，学习一些根本没半点用处的东西。 比起黄金笼里的金丝雀，她赫连瑶更想做驰骋穹野的骏马。 赫连雪反唇讥讽，“就算你是个公主，傅欢也看不上你！” 提起傅欢，赫连瑶那云淡风轻的面容才多了一丝异样。 自以为在她这里扳回一城的赫连雪，得意洋洋道：“赫连瑶，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才奉劝你一句，傅欢看不上你，你也别舔着个脸天天跟在后头，丢了自己的脸不要紧，别丢了莫兰国的脸。” 赫连瑶手中的苹果掂来掂去，到底没忍住，朝着赫连雪那张讨厌的脸砸了过去。 被称为“老女人”的凤九离刚走到厢房门口，便听见了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她倒也没理会，偏头与景子初道：“这次莫兰国王怎么派了他的儿女前来？” 赫连齐不难理解，他是王子，足以代表莫兰国。但是没听说过，出使他国还需要公主陪同。 几年前封奕带着景岚去南越，是因为有意与南越联姻。而凤灵兮是因为苍梧国比较特殊，她虽为郡主，但是地位几乎等同于皇子。 凤九离忍不住猜测，难不成那莫兰国也想在盛京为那位娇滴滴的美人公主寻一位夫婿？ 景子初摇头，表示不知。 莫兰跟司夏没法比，他从未放在眼里。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只不过是看不惯边关生乱。 两人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回到厢房内，几个孩子已经吃饱了，闹得正欢，景岚正陪着他们，倒是难得，才刚回来，便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景行跟凤无心旧仇还未消，两人方才一番唇枪舌战，被堵在中间的凤离墨面不改色地吃饭。直到他们二人回来，这火药味才淡了一些。 凤九离笑道：“我们才出去一会，怎么感觉你们都要打起来了？” 景行这厮惯会演戏，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把他们骗得团团转，笑眯眯道：“怎么会？我与无心太子惺惺相惜，几年前不打不相识，恨不得相交为知己。” 凤无心也笑，只是那双桃花眸中多了几分危险的光芒。 “是啊，九王爷身手了得，演技精湛，我自愧不如，只等哪日得空了，再与九王爷好好讨教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声轻哼，以示对对方的不屑。 景行也不是输不起，之前败在景子初跟凤九离手上，都能一泯恩仇。偏偏与凤无心，大概是气场不合，每次见面总是少不了挑衅。之前在苍梧，他们便打了一架，最后因为景晏突然出现，才没有分出胜负。 凤九离悄咪咪对景子初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景子初温柔地摸了摸小妻子的脑袋。 小叔子跟大舅子的事，不管。 回到皇宫已经黄昏了，傅欢在皇宫等了一个时辰，才看见景子初他们回来。 “你们吃个饭可够久的啊。”傅欢倚在御书房门前，语气幽怨道。 目光不期然落在凤离墨身上，傅欢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凤离墨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今天。” 凤九离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你不会又想找我哥哥打架吧？” 傅欢摸了摸鼻子，没好气道：“你护着他？别忘了我也是你哥！” 之前他确实是不服凤离墨，一直想找回他傅小将军的面子，可是打了那么多次架，除了他耍赖，几乎都赢不了凤离墨，傅小将军已经认命了。 傅欢与景子初汇报了边关的情况，末了才道：“这次回京城，恰好跟莫兰国的人一道。来的是二王子赫连齐，跟他两个妹妹。” 景子初颔首，“今日在巫山阁，恰好碰见了。” 傅欢颇为意外，不过也没有细问。 想到了什么，他笑得很是幸灾乐祸，道：“你知不知道，莫兰国这次除了朝贡，还打算跟北枭联姻？” 景子初翻开了积压了一日的奏折，态度冷冷淡淡，“哦，谁？” “那位三公子，赫连雪。”傅欢似笑非笑，“至于对象嘛，除了尊贵的北枭皇帝，还能有谁？” 景子初眼皮都不抬一下，依然是那般矜贵冷淡，“我说过，此生只有九离一妻。倒是你，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那莫兰国公主正好留给你，我想傅爷爷也乐见其成。” 傅欢立马义正言辞道：“什么莫兰国公主，哪里配得上皇上？皇上放心，我保证妥善解决此事，就不必打扰我爷爷他老人家了。” 傅爷爷年纪愈大，身体倒还硬朗，只是唯一发愁的就是傅欢的终身大事，这也是傅欢最头疼的。 他也不是没想到成亲，只是盛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他真心看不上。再说了，他已经打算常年驻守边关，这样不是耽误人家嘛。 所以一拖再拖，傅欢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景子初这才勉强赏了他一记眼神，“傅爷爷如今年纪大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日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也省得老人家操心。” 第714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1 第714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1） 傅欢懒懒道：“行了，国事都操心不完，你还来操心我。” 景子初想说什么，卫风来报：“莫兰国的使者就在皇宫外，皇上可要见见？” “不必了，直接派人送他们去驿馆，等明日再来朝见。” 傅欢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那莫兰国的公主最是难搞，明日你就知道了。” 景子初懒得理他，“滚出去。” 赫连齐他们在驿馆修整了一夜，第二日，才收拾妥当，带着两个妹妹与贡品去了皇宫。 北枭泱泱大国，莫兰确实比不得。从驿馆一路到皇宫，道路平坦开阔，一尘不染，来往还有巡城的士兵，抬头看去，隐约可见那巍峨皇宫一角，恢弘大气。 今日赫连雪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裙，她皮肤白皙，这浅淡的冷青色更衬得她晶莹如雪。墨发挽起，耳坠明珠，姿容绝色，身段纤细轻盈，如弱柳扶风，倒也有骄傲的资本。 而另一侧的赫连瑶，依然穿着一身骑装，干脆利落，墨发直接扎成一束，虽然不比赫连雪绝色，但也有英姿飒爽之相。 两个妹妹，一个在想着日后的荣华富贵，一个在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傅欢再一较高低，只有坐在中间的赫连齐一脸紧张，显然对面圣有些发怵。 “待会到了皇宫，你们二人可千万别忘了北枭的礼节。” 赫连雪放下帘子，“王兄放心吧，我是不会忘的，倒是瑶儿妹妹，可就得注意一下了。” 赫连瑶扔了一粒花生米，漫不经心道：“我注意什么？我就是来看你作死，给你收尸的。” 赫连雪杏眸一瞪，眼看她们二人又要吵起来，赫连齐连忙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皇宫是什么地方？可不是莫兰国，任你们胡闹，搞不好我们都要掉脑袋的！” 赫连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她。 赫连齐看向赫连瑶，明知拿这个妹妹没办法，还是劝道：“瑶儿，在异国他乡，我们三人是兄妹，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赫连瑶稍稍坐直了，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到了宫门口，接受了盘查，便有太监领着他们进了宫，过了两道宫门，才看见金銮殿，他们则是向右侧而行，又过了四五道宫门，前面才有了人声。 赫连齐跟赫连雪大气都不敢出，走到这行宫内，周围的景致让他们生出了一种压迫感。 倒是赫连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大到宫殿，小到花窗，一步十景，相比起来，他们莫兰国真的弱爆了。 一路无声，最后停在了御花园内。 太监先进去通报了，才领着他们三人进去。 恰逢今日休沐，景子初难得有时间陪两个儿子习武练剑。景晏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至于景昭，似乎兴致缺缺，不过能跟哥哥一起玩，他也十分积极。 赫连齐他们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景子初正在教导他们，而凤九离坐在凉亭内，衣着并不繁琐，甚至可以说是简单，但气质浑然天成，令人无法忽视。 只是第一眼，赫连齐就惊住了。 这两人不是昨日在巫山阁碰到的那两个？ 赫连雪也是吓得不轻，尤其那盯着景子初的双眼，都快黏到他身上了。 五月花开，御花园内更是生意盎然。他似乎偏爱白衣，在这花红柳绿之中，自成风景，也成了她眼里唯一的风景。 只有赫连瑶还在状况之外，目光落在凤九离身上，暗暗猜测，想必她就是那位曾经打败了傅欢的皇后。只听闻其姿容绝色，今日一见，还真是不假。 赫连齐哆哆嗦嗦地就给他们跪下，“参……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赫连雪反应倒是挺快的，跟在赫连齐身后，声音娇柔地行礼问候。 景子初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景晏从他身后伸出个脑袋，被他按了回去。 “起来吧。” 态度一如昨日，那样冷傲而疏离。 赫连齐站起来，踩到了自己的衣角，若非身后的赫连瑶扶了一把，只怕会在景子初他们面前出丑了。 凤九离笑了笑，比起景子初的威严，看着倒像是十分好相处。 “二王子，还有两位公主，请坐吧。” 凉亭外设了桌垫，还摆了瓜果点心茶水，看着那茶水，赫连齐跟赫连雪便忍不住想起昨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赫连瑶爽朗一笑，道：“早便听闻北枭皇后倾城绝色，身手了得，若是有机会，赫连瑶倒是想与皇后娘娘讨教一番。” “瑶儿！”赫连齐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又尴尬地笑道：“舍妹素来大胆放肆，还请皇后娘娘勿怪。” “无妨，这位四公主倒是真性情。” 凤九离笑得人畜无害，只是心里稍稍有些疑惑，昨日并未见到赫连瑶。 赫连齐抹了抹头上的虚汗，道：“昨日……昨日并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身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与皇后勿怪。” 景子初盯着景晏他们练完了一套，才让人把他们带走，擦着手走到了凤九离身边坐下，语气冷淡道：“不知者无罪，二王子护妹心切，朕能理解。” 只是，景子初看着赫连齐的目光，仍是多了几分冷意。 昨日这小子一直盯着他媳妇看，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心思。 凤九离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两人之间不必多言，便有一种旁人难以横插一脚的氛围。 赫连雪心里冒着酸气，昨日她便看上了景子初，如今知晓他是皇帝，想得到他的心思更加强烈。 “说来昨日，还要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赫连雪忽然出声，温婉一笑道：“雪儿居于莫兰，并不知晓这饮食禁忌，这才闹出了乌龙。” “三公主客气。” 她这副冷淡疏离却又不失礼数的态度，倒是让赫连雪不好接话。 还是赫连齐出声道：“此次前来北枭，一来是上贡，以表莫兰忠心。二来，也是替父问候皇上。” “二王子有心了，朕一切安好，劳二王子回去替朕给你父王带个好。” 第715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2 第715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2） 赫连齐连忙拱手道：“赫连齐在此替父王谢过皇上。” “难得来盛京一趟，二王子不妨四处走走看看，也不枉此行。”凤九离道：“今晚会在皇宫设宴，为二王子接风洗尘。” “多谢皇后娘娘。” 知晓凤九离是皇后，赫连齐那点心思，立马跑得无影无踪。 赫连雪脸上挂着柔媚的笑，道：“这盛京城的景色，怕是也比不上皇宫。不知雪儿可有荣幸，能好好欣赏这北枭皇宫？” 景子初微微蹙眉，凤九离面色不改，要是她看不出赫连雪对景子初那点心思，她这皇后也别做了。 “二公主说的是。”凤九离依然得体地笑着，“二公主来自莫兰，想来莫兰的景致与北枭是有差别的，等会我便派人领二公主，好好欣赏这皇宫。” 她就差没直接说，你那小破国，跟北枭泱泱大国没法比。 赫连雪也不傻，自然听得出她的话外之意，心里更谨慎几分。 从昨日初见，到今天正式见面，这位北枭皇后，也不是只个空有美色的花瓶。 想对付她，看来得费一番心思了。 赫连齐虽然对赫连雪的自作主张不满，但是见她没惹出什么大乱子，倒也随她去了。 傅欢大步走了进来，边走边道：“晏儿跟昭儿呢？我在边关得了两匹小马驹，正好带他们去马场骑马。” 赫连瑶一看见他，双眸都亮了几个度，倒是傅欢，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话音刚落，才想起来，他们今日是要来见景子初的。 赫连瑶笑得人畜无害，“傅小将军，看见我很意外？” 凤九离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嗅到了些许猫腻。 “你们认识？” 傅欢拧着眉，“不熟。” 凤九离瞧着他们的样子，可不像不认识啊。 赫连瑶却偏头对凤九离道：“皇后娘娘，我对骑射也颇感兴趣，不知可否与傅小将军一同前往？” 凤九离抿唇笑道：“三公主想去，便去吧。” 赫连瑶冲着傅欢得意一笑，傅欢气恼地哼了一声。 赫连雪不屑地白了赫连瑶一眼。 她这个妹妹，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想着去骑马射箭！ 凤九离瞧见了，笑而不语。 景子初还有政事，他先行离开，赫连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追上去，不过当着凤九离的面，还是知道收敛。 赫连瑶随着傅欢离开，而凤九离也派了容惜领着赫连雪去逛逛皇宫。 等他们都走后，云书不满道：“皇后娘娘，那位二公主摆明了对皇上有意，您怎么还答应让她在皇宫逛着？万一她找机会接近皇上怎么办？” 凤九离喝了口茶，淡淡道：“所以啊，我才让容惜跟着她。” 云书不解，“容惜能做什么？” 凤九离嘴角噙着神秘的笑，“你等着看便是。” 赫连雪特地找了借口留在皇宫，哪里是真的想赏景，不过是想打探一下景子初的情况，接近景子初。 只是无论她问什么，容惜始终避而不谈，要么是糊弄过去，仍然尽职尽责地带着她逛皇宫。 赫连雪自小体弱，不像赫连瑶，擅长骑射，身手了得，走两步路，便觉得脚疼得不行，只是看着容惜的笑脸，那架势，好像今日不带她把整个皇宫逛个遍，就不放她回去了。 赫连雪咬着牙，她就知道，凤九离那个女人哪有那么好心？表面和气答应，背地里却叫容惜来折腾她！ “容……容惜姑娘，我好像崴脚了。” 为了赶紧脱身，赫连雪不得不表演平地摔。 宫女将她扶了起来，容惜恭敬道：“二公主，还有三宫没逛呢，二公主还是坚持一下吧，不然奴婢没法跟皇后娘娘交差。” 赫连雪咬着牙，凤九离就是个妒妇！ 嫉妒她年轻貌美，所以才想尽办法折磨她！ 见容惜不松口，赫连雪没办法，只能道：“那……我能不能坐轿子……” 容惜一脸倨傲，“在皇宫，除了皇上与皇后娘娘，还有两位皇子，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坐轿子！” 赫连雪感觉脸上仿佛被打了一巴掌。 容惜才不会惯着她，她不肯走，就让宫女架着她，可那样也太丢脸了。所以赫连雪不得不咬着牙，忍着疼痛跟着她接着往前走。 容惜是习武之人，这点脚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尤其这赫连雪还觊觎景子初，容惜更不能轻易放过她。 赫连雪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另一边，赫连瑶跟傅欢又杠起来了。 “赫连瑶！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跟我打一场，我就不信我还赢不了你。” “滚！老子没兴趣！” “你不动手，那我就一直缠着你，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我脚底下！” 傅欢真的要被赫连瑶逼疯了。 这女人也是个疯子，之前风风火火地来到军营，跟他宣战，傅欢忍不了，跟她打了一场，也没让着，简简单单就赢了她。 以为这样就完了，结果她反而更加疯狂地纠缠他，为了打败他，学遍了各种武功秘籍，每次都来找他练手，势必要打败他。 景晏跟景昭就在一旁看着，傅欢心生烦躁，不得不松口道：“今日没空，改日再打！” 赫连瑶一挑眉，语气愉悦道：“这可是你说的！堂堂北枭傅小将军，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傅欢嗤了一声，低骂一句，“疯子！” 他却全然忘了，之前自己缠着凤离墨的时候，比赫连瑶更疯狂。 傅欢专心教两个小孩骑马，两匹小马驹，一匹白色，一匹黑色。黑色的偏大一些，故而景晏选黑色的。 他不是没骑过马，但是之前都是景行带着他，自己一个人驾马还是第一次，非要自己尝试上马。 两匹马儿都被训练过，脾性温和，景昭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看着哥哥都自己上马了，还是鼓起勇气让傅欢抱他上去。 傅欢笑道：“别怕，舅舅在呢，不会摔下来的！” 景晏抓着缰绳，慢慢地走了起来，兴奋道：“舅舅，我会骑马了！” 第716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3 第716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3） 赫连瑶也挑了一匹，身手利落地翻身上马，俯视着景晏，道：“小朋友，你那哪算骑马？看我的！” 她一拉缰绳，双腿夹着马肚子，十分熟练自如地驾着马在草场上驰骋。 景晏双眸发亮地盯着她，学着她的样子，却怎么也无法像她那般疾速而潇洒。 心里一着急，景晏弄疼了小马驹，它嘶鸣了一声，前脚高高扬起，立马撒开腿跑了出去。 “舅舅！”景晏吓得脸都白了，趴在小马驹身上，慌张失措地喊傅欢。 傅欢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带着人冲上前去，只是那马儿虽小，速度却不慢，眼看着都要跑进圈道了，赫连瑶突然出现，一把将他捞了回来。 “景晏！” “大皇子！” 傅欢等人紧随而至，赫连瑶将他放了下来，傅欢便急切地揽住他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景晏吓得不轻，好在还没吓破胆，摇了摇头。 “哥哥。”景昭还坐在马上，下不来，只能着急地喊着他。 景晏冲着他招招手，表示自己没事。 到底自小在外面走南闯北，景晏缓过一口气来，便忘了方才的恐惧，仔细回味，竟然还觉得有些刺激。 傅欢捏着他的脸颊，“臭小子，差点把我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爹娘舅舅不得活剐了我？” 景晏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道：“舅舅，我知道错了，刚才多谢舅母救了我。” 一阵风吹过，傅欢有些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谁？” “舅母啊。”话音落下，还朝赫连瑶看了一眼。 赫连瑶愣了一下，傅欢也是没反应过来，两人相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同时移开。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 景晏歪着脑袋，“诶？她不是舅母吗？” “闭嘴！”傅欢恼恨地凶了他一句，景晏皮实，依然笑眯眯的，走到一旁去找弟弟去了。 赫连瑶抱着胸，笑道：“不愧是北枭的皇子，这般胆识，倒是十分难得。” 傅欢跟赫连瑶凑在一块，从来就没好好说句话，这会要正儿八经地跟她道谢，傅欢还觉得有些难为情。 “方才，多谢你了。” 赫连瑶站直了，“感谢就不必了，傅小将军还是告诉我，几时有时间跟我过两招？” 心里那点升起的旖旎立马焉了下去，傅欢嘴角一抽，没搭理她。 赫连瑶在马场待了一日，跟景晏还有景昭倒是混熟了。尤其是景晏，缠着让她教他骑术，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早就把傅欢跟景昭抛到了脑后。 等到夜幕降临，赫连瑶还记着晚宴，便没有耽搁，傅欢难得做了回人，主动带赫连瑶去了宴厅。 赫连齐跟赫连雪已经到了，赫连齐看着心情不错，容光焕发。而他身旁的赫连雪，则是一脸疲倦，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她惨白的脸色。 赫连瑶心生疑惑，她不是说要去逛皇宫吗？怎么就跟打了场仗一样。 “你下午去哪了？”赫连齐看见她，压低声音问道。 “去马场了。”赫连瑶坐在赫连雪下首，看着她不停地调整坐姿，嗤笑一声，道：“怎么？长虱子了？” 赫连雪瞪着她，大概是没有心情跟她吵架，一句话都不说。 赫连齐一脸无奈，冲着赫连瑶使了个眼色。 景子初携凤九离而来，两人都是盛装出席，倒也显示了对莫兰的尊重。 景子初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比起白日那般清冷如月的模样，眼前的他，更似遥遥天际之中的耀星，一袭黑衣也盖不住他的光华，愈显威严尊贵。 而凤九离穿着红蓝相间的衣裙，既不显得厚重，也不会过于随便。站在景子初身边，不似威仪万千的皇后，倒像是独宠后宫的贵妃。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景子初牵着她的手，接受众人的拜礼，又小心地提着她的裙角，扶着她的腰，唯恐她摔了一般。 这般无微不至，酸得赫连雪恨不得站在景子初身边的人是她自己。 “都平身吧。” 景子初落座，众人也纷纷起身，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只听他缓声道：“今日莫兰国远道来客，朕特设晚宴款待，诸位使者与爱卿，都不必拘束。” 赫连齐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赫连齐拜谢皇上与皇后娘娘。” 景子初颔首，示意他坐下。 凤九离朝旁边的乐师看了一眼，丝乐起，舞姬进，为这场晚宴，添了几分兴味。 魏容安身为丞相，当是百官之首，率先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对赫连齐道：“赫连王子远赴盛京，想来一路舟车劳顿，这杯酒，我敬二王子。” 赫连齐受宠若惊地与他遥遥举杯对饮。 接连有几位大臣纷纷向他敬酒，赫连齐都来者不拒。 别说莫兰是北枭的附属国，北枭之大，莫兰根本无法与之匹敌，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北枭打好关系。 但若论最坚固的邦交，也只有联姻这条路了。 赫连齐偏头看了赫连雪一眼，心思活络。 虽然那位皇后娘娘天姿国色，赫连雪与她相比，也只赢在年纪上。但是哪个男人不爱年轻貌美的女子？若是赫连雪真的有办法拿下景子初，那才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乐曲到了结尾，那些舞姬也渐渐退去，赫连齐却出声笑道：“这北枭的歌舞，当真是名不虚传，与莫兰全然不同。” 便有人接话道：“哦？莫兰的歌舞有何独到之处？” 赫连齐已经尽力克制了，脸上还是带着几分骄傲。 “莫兰有一种舞，是为鼓上舞，要求身强力壮之人手捧大鼓，而舞者则在鼓上起舞。” 对面众人皆有惊奇，有人道：“在鼓上起舞已是难得，却还要有人手捧大鼓，那起舞者岂不是要悬在半空中？” “正是。” 魏容安淡淡一笑，“此等奇舞，我倒是听过，只是可惜从未见过。” 赫连齐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道：“舍妹正好会这鼓上舞，若是皇上、皇后娘娘与诸位大臣不嫌弃，不妨让舍妹为诸位舞上一曲？” 第717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4 第717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4） 赫连雪脸色一白，若是今日之前，别说跳一曲了，跳三四曲都没有问题。 可是今日她的脚疼得都快走不动路了，怎么跳？ 赫连齐没有注意到赫连雪的慌张，十分期待赫连雪在景子初面前惊艳一把。 景子初没兴趣看什么鼓上舞，正要回绝，凤九离却笑道：“三公主有如此才艺，也正好让本宫与诸位大臣开开眼界，只是不知道三公主意下如何？” 赫连雪苍白的唇瓣动了动，想说自己跳不了，可是抬头看着景子初那张脸，她也实在不愿意浪费这个机会。 咬了咬牙，赫连雪站起身来，双腿都微微打颤。 “若有跳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勿怪。” 凤九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拒绝的，可是她却还强撑着要跳舞。 景子初偏头看她，桌案之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稍有不悦。 “你理会她做什么？” 凤九离挠了挠他的掌心，眨了眨眼，“等着看便是。” 这些年来，觊觎景子初的人数不胜数，凤九离向来不会手软。 景子初闷笑一声，声音低沉，“没想到皇后还是个小醋坛子啊。” 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莫兰国的打算，不过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国，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但既然凤九离想玩，随她去便是。 赫连雪换了衣服回来，便看见那帝后二人坐在上面亲密地咬耳朵，全然不顾底下众人。而那些大臣仿佛早就习惯一般，自顾喝酒谈笑，直到她入场，才渐渐消了声音。 脚底疼得站不稳，赫连雪仍然努力维持微笑。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舞衣，愈发衬得肤白如雪，裙摆很轻很大，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仿佛雪山深处的女妖，充满了神秘与冷艳。 赫连雪无疑是漂亮的，这般打扮下来，更是不掩惊艳。 众人的反应，倒是让赫连雪压下了些许忐忑。 鼓声起，她踩着台阶往上，稳稳当当地站在鼓上，十二个大汉脖子上挂着粗粗的红绳，系着大鼓，随着她的舞动，位置也不断变换。仿佛一朵莲花一般，时而聚，时而张，时而旋转，时而闭合。而鼓上的赫连雪，身姿轻盈，又有黑纱舞动，若是不出意外，定是一场视觉盛宴。 只是对赫连雪来说，每一步都是煎熬，脚底磨出了水泡，动一下，便疼得她浑身微颤。这样下来，哪怕她极力地跟上舞曲，动作却略显僵硬。方才那些还期待满满的大臣，此时却忍不住窃声私语。 “这就是鼓上舞？我府上的舞姬舞得也比她好吧。” “方才那二王子还把这位三公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没想到就这点水平。” 赫连齐也注意到了赫连雪的不对劲，眉头皱得紧紧的。 而赫连瑶盯着她的脚，也意识到了什么，倒没有多说，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赫连雪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可入了北枭皇帝的眼。只可惜，她那点道行，根本不够看的。 台下的反应，赫连雪看在眼里，心急得不行。尤其是见景子初始终不曾看她一眼，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一个不慎，脚踩在了自己的纱裙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众人惊呼，而那抬鼓的大汉也连忙拖住了她，见赫连雪没事，众人又是一番哂笑。 赫连雪丢尽了脸，甚至不敢抬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凤九离关切道：“三公主没事吧？还不快将三公主扶下来？” 容惜称是，带着几个宫人，将赫连雪搀扶下来，赫连雪一看见她，便想起了下午的事，咬着牙，红着眼眶，不知道的，还以为容惜怎么欺负她了呢。 “雪儿！”她被放在座位上，赫连齐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鼓上舞你练了许久，没有问题吗？” 赫连雪委屈巴巴，本来是没有问题，可是谁让她的脚疼得走不了路，又怎么跳得了舞？ 赫连齐也顾不得斥责她，连忙向景子初跟凤九离道歉，“皇上恕罪，舍妹身子不适，这才出了差错。” 景子初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反正他刚才也没看。 倒是凤九离，缓声道：“三公主身体不舒服吗？大概是舟车劳顿，乏累了吧，可要找太医给三公主瞧瞧？” 赫连雪咬着下唇，心中暗骂，虚伪阴险的女人！ 若不是凤九离，她能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多谢皇后娘娘，雪儿没事。” 赫连雪现在恨不得马上结束晚宴，她听着周围的笑声与谈话声，便总觉得他们是在嘲笑她。 原以为的艳惊四座没有了，赫连雪如坐针毡。 这番下来，赫连齐更不敢主动跟景子初提起联姻的事，只能赔着笑与众人敬酒。 好在晚宴也没有持续多久，景子初与凤九离便打算离席了。 皇宫难得热闹，到处都点了明灯，宫人为其提灯引路，帝后二人携手，慢悠悠地往昭华殿走。 “你实话告诉我，你觉得那赫连雪如何？” 景子初捏了捏她的脸颊，低笑一声，趁着夜色，偷偷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道；“朕的眼里只有皇后，旁人于我而言，不如何。” 凤九离轻咳一声，明明脸颊都红了，还装作若无其事。 “是么？可我瞧着，那位莫兰三公主可是个美人。” “她有皇后美么？” 凤九离差点没绷住笑，“可她比我年轻啊。” “嗯？皇后今年不是十八么？” 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凤九离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月光之下，她一身华服都掩盖不住她的光华，笑颜如花，似冷月清辉，瞬间亮了他的双眸。 景子初心神荡漾，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凤九离轻声惊呼，抓着他的衣裳，羞红了脸，低声道：“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如今他们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 景子初闷声一笑，双眸溢彩流光，“我抱我的夫人，为何要放？” 他无视她的抗拒，大步踏进了昭华殿。 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默默地低下了头。 第718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5 第718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5） 景岚来昭华殿的时候，凤九离正在用早膳。见她一脸低落，凤九离便猜测，怕是魏兰烟情况不大好了。 “这两日我都在未央宫，她的精神倒是好了一些，昨日还让我陪她去赏花，只是一回来便咳嗽，还捂着帕子不让我瞧见，分明是咳血了。” 景岚眼眶微红，“从前我怪她眼里只有皇位，只有魏蔓青，可她到底是我母后，我实在是……” 凤九离拍拍她的手，“生死有命，有些事我们也改变不了。太医去看过好几回了，都说熬不过今年冬天了，趁她现在还能走动，你赶紧与哥哥把婚事办了，也好让她安心。” 景岚重重点头。 云书走了进来，福礼道：“皇后娘娘，六王妃来了。” 景岚皱起了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来做什么？” “自从上次来看过你母后，她倒是偶尔会进宫去看看她。”凤九离让云书将人带进来，不过一段时日没见，她似乎又清减了一些。 向凤九离见了礼，魏蔓青才看向景岚。 “多年未见，景岚公主可好？” 景岚别过脸去，没搭理她。 魏蔓青有些尴尬，凤九离开口道：“六王妃进宫有事吗？” “听闻景岚公主回宫了，原本两日前就该来的，只是景仪突然生病，府中又有大大小小的事，实在脱不开身。” 景岚擦了擦眼角，语气淡漠道：“我与六王妃没有那么熟，六王妃不必如此。” 魏蔓青抿着唇，大概也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凤九离道：“景仪病了？可看过太医了？” 魏蔓青点点头，“看过了，没大碍，休息了两日，便生龙活虎的。” “若是得空了，便带他们姐弟俩进宫来，与晏儿跟昭儿也正好有个伴。” 魏蔓青称是，又道自己想去看看魏兰烟，凤九离允了。 景岚皱着眉，“她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 “人总是会变的，她也不容易，这些年一直是她在操持六王府。” “那六哥呢？” 凤九离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啊，这会大概在哪个青楼酒馆醉着呢。” 景岚叹了口气，想起曾经儒雅俊秀的六哥，难免唏嘘。 “不说那些了，你现在就准备好当新娘子，其他的，我来安排便是了。” 容惜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凝重道：“皇后娘娘，出事了，大皇子把那莫兰三公主推下了水池。” 凤九离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景岚忙道：“皇嫂你别急，我随你去看看。” 容惜带着她们二人出了昭华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来传话的宫人说，大皇子刚刚下课，跟二皇子还有蓉蓉他们正准备回来，谁知道就在路上碰见了那位三公主，好像是那三公主说了什么话，才惹怒了大皇子。” 凤九离疾步走着，“晏儿虽然性子直率，但绝非鲁莽，更不可能随意伤人。” 也正是如此，哪怕身为大皇子，景晏不守规矩，凤九离跟景子初也未曾纠正他。 等到了御花园，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凤九离发现景子初竟然也在。 也是，这会也到了下朝的时刻了。 景子初坐在亭子内，对面站着景晏兄弟俩，景晏正在挨训，而景昭默不作声地跟哥哥站在一起。 封晗之她们几个小丫头站在旁边，纷纷向景子初求情。 赫连雪坐在一旁，可见一身湿漉漉的，发髻都乱了，妆容也花了，可是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打算去换身衣裳，收拾一番，而是披着披风，掩面而泣，委屈极了。 “景晏，道歉。” “我不！她就是个坏女人！” 凤九离一走进来，便听见那父子俩干脆而直白的对话。 被称为“坏女人”的赫连雪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愣愣地看着景晏，哭得更凶了。 “皇上，雪儿想，大皇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皇上别为了雪儿，跟大皇子置气。” 此话一出，容惜跟云书两人齐齐冷眼瞪着赫连雪。 这女人到底是哪来的脸面，觉得景子初会为了她，跟自己的儿子置气？ 景子初抿着唇，没有跟她说话，而是看着景晏，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景晏心里打鼓。 “皇上。”凤九离走了过来，一看见她，那些宫人纷纷向她行礼，景子初也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去，语气比方才不知道温和了几个度，“你怎么过来了？” “你儿子闹出了乱子，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凤九离瞥了那偷偷松了口气的景晏一眼，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是不是觉得有她在，他爹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凤九离打算晚点再教训他，现在还是想处理眼前的事。 赫连雪一看见她，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抓紧了身上的披风，冲着她行礼，委委屈屈道：“参见皇后娘娘。” 凤九离虚扶了她一把，“三公主不必多礼，说来，也是本宫要跟三公主赔礼，让三公主受罪了。” 赫连雪低着头，“皇后娘娘客气了，也许只是误会，我想大皇子也不是故意的。” 景晏立马道：“我就是故意的！坏女人，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赫连雪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晃，大有朝着景子初倒过去的趋势。 景子初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三个小丫头挤在了她面前，倒是让赫连雪无计可施。 赫连雪暗暗咬牙，还得装作受尽了委屈，“大皇子这话实在让人伤心，我竟不知，我到底说了什么，让大皇子如此对我。” 景晏到底年纪小，经不起刺激，立马便道：“你说我娘是老女人！比不上你年轻貌美，我爹肯定会被你勾走，还有……还有什么花什么红来着？” 景昭冷漠地补充道：“花无百日红，女人的容貌最经不起岁月的摧残，等我母后人老珠黄，迟早会被我父皇厌弃。” 话落，兄弟二人齐齐看向景子初，半大点的孩子，眼神却凶得可怕。 景子初盯着那两个小萝卜头，忽然就有些无奈。 第719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6 第719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6） 赫连雪像是十分震惊一般，慌忙摇头道：“不，我没有说过这种话。皇上丰神俊朗，皇后娘娘绝色倾城，皇上待皇后娘娘那么好，我羡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诋毁皇后？” 景晏他们听不出什么，可在场的大人都不是傻子，包括那些在皇宫浸淫多年的宫人，哪里看不出赫连雪的心思？ 说是羡慕，其实也就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真没看出来，这位莫兰公主，这么有心机。 景岚出言讥讽道：“三公主这是在影射什么呢？我皇兄对我皇嫂再好，那也是他们二人的事，纵使三公主羡慕，也只能羡慕着了。” 景子初与凤九离费劲艰辛才修成正果，他们二人的感情，又岂会被这横空杀出的小白莲破坏了？ 赫连雪委屈地抽泣着，泪眼汪汪地看着景子初。 “皇上，雪儿真的没有说过这种话，也不知雪儿做了什么，让景岚公主如此误会我，还有大皇子……” 景子初冷着脸，对刚刚收到消息赶来的赫连齐道：“二王子，趁着朕还未动怒，马上把贵国公主带走！” 赫连齐冷汗连连，向他们行了礼，便欲拽着赫连雪离开。 赫连雪一咬牙，直接朝着景子初扑了过去，反正只要她跟景子初有身体接触，她就不信，景子初还能不娶她不成？ 只是她没想到，她连景子初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就被卫风一脚踹了出去，赫连雪惨叫一声，几个暗卫齐齐现身，手里的剑纷纷指着她。 卫风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皇上！” 赫连雪浑身哆嗦，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赫连齐暗道不好，连忙冲着景子初下跪，求情道：“皇上恕罪！舍妹不是有意的！她绝对不是想行刺皇上！” “那二王子倒是说说，方才她想做什么？” 景子初眸中泛着冷意，那锋锐的目光，逼得赫连齐额上都冒了汗。 在心里把赫连雪骂了不下百遍，赫连齐只能随便扯了个借口。 “可能……可能只是舍妹没有站稳，这才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景子初对赫连雪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这个女人心思不纯，若不招惹到他，他也无所谓。可她偏偏诋毁凤九离，还被景晏他们听见了，现在当众又想上演投怀送抱，是嫌命太长了吗？ 凤九离按住了景子初的手，偏头看着赫连齐，语气冷淡而不近人情。 “二王子，希望你搞清楚，这里是北枭，不是莫兰。也希望你能劝劝你妹妹，她想做什么，想想就好，若是不小心惹到了什么人，别说她的小命了，莫兰国都将不复存在。” 赫连齐双腿发颤，连声称是。 景子初朝卫风使了个眼色，卫风与那些暗卫这才撤了剑，闪身消失不见。 赫连齐赶紧命人拖着赫连雪回去，估计这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赫连雪的事情解决了，还有景晏的事呢。 景子初斜睨着那道躲在凤九离身后的身影，冷嗤一声，道：“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让卫风拖着你出来？” 景大皇子也是要面子的，当然选择乖乖地走出来。 景子初看着大儿子，“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景晏小声道：“我不该把人推下水。” “你最大的错误，是不该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景晏不服，“可是她那么骂母后，我实在忍不住！” “她辱骂你母后，确实该罚，可是他日，你若是碰到了比你强一百倍的人，你觉得你还有可能赢吗？” 景晏抿紧了唇，默不作声。 “景晏，我想让你知道，在盛京城里，你是大皇子，有我与你母后为你撑腰。可是你迟早要走出盛京，走出北枭，若是将来，你做事还是这般冲动，让人抓住了把柄，你觉得还有谁会帮你善后？” 景晏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十分诚恳道：“父皇，我知道错了！将来若是再碰到今日这种情况，我一定一忍再忍，寻找机会，悄无声息地报复回来！” 景子初摸摸他的脑袋。 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他的儿子，可以有善心，却不可愚善，可以心软，却不可软弱。 虽然是长子，但是景子初看得出来，他的志向不在皇位，景子初不要求他习帝王之道，至少他必须明白，将来闯荡江湖，他需要的，除了身手，还有头脑。 景子初教育儿子的时候，凤九离不会插手，等差不多了，她才出声缓和了一下气氛。 “好了，晏儿也是为了保护母后，母后很高兴。” 凤九离蹲下身来，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眼里尽是温暖与爱意。 景晏低着头，“母后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惹麻烦了。” 景子初轻哼一声，“还知道自己爱惹麻烦？整日带着弟弟上树摸鱼，夫子都到我这告了几回状了？” 景昭拽着景子初的手，“不要骂哥哥，是昭儿想跟着哥哥去的。” 景子初戳着他的脑袋，“你就只会护着你哥哥。” “哥哥很好。” 凤九离噗嗤一笑，捏着他肉肉的脸颊，“是是是，在昭儿心里，哥哥最好了，连我跟你父皇都得靠边站了。” 景昭立马抱住了她，“母后也很好。” 凤九离看着软乎乎的儿子，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 景子初的脸一黑，直接把他拎起来，丢给景岚。 “你看着他们。” 说着，便拽着凤九离离开。 “诶，景子初，你带我去哪？” 在御花园的假山亭内，景子初顿住脚步，指着自己的脸颊，凤九离一脸茫然。 “嗯哼？” 景子初的脸更黑了，直接俯身，轻轻咬了她的脸颊一下。 凤九离吃痛，抬眸瞪着他。 “你干什么？” 景子初语气幽怨道：“你不愿意亲我，只要我亲你咯。” “你那是亲吗？” 越想越气不过，凤九离磨着牙，“不行，我也要咬回来！” 她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下巴，只一下便松开，景子初却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第720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7 第720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7） “啪！” 驿馆内，赫连齐一巴掌甩在赫连雪脸上，怒气冲冲道：“赫连雪，你想死，别拉莫兰国下水！” 赫连雪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赫连齐！你打我？明明是你要我去勾引景凉的！” “是，可是我没有让你去找死！”赫连齐怒道：“今日若非我求情，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赫连雪顿时无言。 赫连齐烦躁地揉着眉心，“明日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我不回去！”赫连雪拔高了声音，态度十分抗拒。 那小小的莫兰国，怎么比得上北枭？她赫连雪要嫁，就要嫁给这世间最尊贵显赫的人！ “赫连雪！” “吵什么？”赫连瑶走了进来，看着那兄妹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冷笑一声，对赫连雪道：“听说你今天行刺北枭皇帝？竟然还有命活着？” “你闭嘴！”赫连雪原本就是一肚子气，赫连瑶竟然还来奚落她。 “怎么？自己做了，还怕别人说？赫连雪，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才奉劝你一句，不是自己的，少惦记。指不定下一次，小命都没了。” 莫兰国算什么？还没有盛京城大，北枭想挥军南下，灭了莫兰，简直易如反掌。 偏偏这两人还在做白日梦，妄想着能跟北枭联姻。 联姻便联姻吧，偏偏挑了最不能惹的那个。 “什么叫不是我的？怎么不可以是我的？”赫连雪不服气，“我哪里比不上凤九离？我比她年轻漂亮，只要我能入宫，一定能独宠六宫。” 赫连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在北枭皇帝面前作妖那么多次，你见人家正眼看过你吗？况且，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你能赢得了皇后？” “赫连瑶！”赫连雪气得跳脚，“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怎么净帮着别人说话？” “我谁都不帮，我只是在跟你陈述一个事实。” 这姐妹俩又吵了起来，赫连齐头疼不已，直接发话。 “别吵了！明日就收拾东西回莫兰！今天你就给我好好在驿馆待着！” 无论赫连雪怎么撒泼，赫连齐坚决不松口，还让赫连瑶盯着她，不许她再出去胡闹。 赫连瑶没理会，反而独自进了皇宫，见了凤九离。 云书领着赫连瑶进了昭华殿，凤九离正在抽查景晏背诗。 景晏抓耳挠腮，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直到看见赫连瑶走了进来，高声道：“咦？舅母怎么来了？” 赫连瑶脚步一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凤九离好笑地捏了捏景晏的鼻子，“臭小子，乱叫什么？” 赫连瑶也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凤九离行了礼。 景晏探头探脑的，没好气道：“那个坏女人没来吧？” 赫连瑶竟然秒懂他口中的坏女人是谁。 “晏儿！”凤九离板着脸，“不许骂人，带着弟弟出去玩。” 终于不用背诗，景晏跑得比什么都快。 云书奉上了茶，便退了下去，殿内只剩她们两人。 “四公主来见本宫，可是为了你姐姐的事？” 赫连瑶颔首，又一辑礼，“我三姐今日犯了错误，赫连瑶特地代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凤九离笑了笑，“你三姐的错，为何要你来请罪？” “今日她辱骂皇后娘娘，还冲撞了皇上与大皇子，实在该死。只是我三姐向来心气高傲，性子执拗，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身为妹妹，自当代她请罪。” 凤九离示意她坐下，“四公主大可不必如此，三公主所做的事，与他人无关，我们也不会牵连你们，更不会牵连莫兰国。” 赫连瑶悄悄松了口气，对凤九离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皇后娘娘宽容明理，赫连瑶实在佩服。” 凤九离抿唇一笑，“四公主性情爽利，本宫才是喜欢。只是本宫有一事特别好奇，还望四公主能为本宫解惑。” “皇后娘娘请说。” 凤九离凑近了一些，揶揄道：“你与傅欢，是怎么回事？” 赫连瑶愣了一下，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却是问了傅欢。 “我与傅小将军……没怎么啊。” “那为何晏儿会喊你舅母？” 赫连瑶无奈道：“可能是大皇子误会了吧，我与傅小将军是在边关认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那……你对傅欢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露骨，赫连瑶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已经渐渐红了。 “我……我没什么……没什么感觉。” 见她目光闪躲，凤九离便猜到了几分，笑眯眯道：“傅欢算是我的义兄，平时鲜少回盛京，一年里大半时间都是待在边关。傅爷爷如今年事已高，最操心的就是傅欢的婚事。” 赫连瑶低着头，心想这关我什么事？ 凤九离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我与你相识不过两天，却是一见如故，我倒觉得，你与傅欢性情相合，正是良配。” 赫连瑶吓得连忙站起，语气慌张道：“多谢皇后娘娘夸赞，只是……只是我……” 凤九离倒也不恼，反而给她支招，“想拿下傅欢，光是缠着他可没用，反而你要懂得张弛有度，若即若离，就跟放风筝一样。” 赫连瑶看着那一脸认真地教她追傅欢的凤九离，忽然觉得有些梦幻。 北枭的皇后，都这么闲的吗？ 送走了赫连瑶，凤九离长叹一口气，“为了解决傅欢的终身大事，我还真是操碎了心。” 正在御书房参与议事的傅欢，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翌日，赫连齐便进宫向景子初告辞，以免多生事端，连赫连雪都没带。 景子初也没挽留，倒是凤九离开口留下了赫连瑶。 “过段时日本宫的兄长大婚，四公主不妨多逗留一些时日，正好凑凑热闹。况且四公主骑射精湛，本宫还想着，让四公主帮忙教教晏儿他们。等他日傅欢启程回边关，也正好送四公主回去。” 赫连瑶吓了一跳，大概是没想到凤九离会留下她，赫连齐倒是巴不得呢，赶紧替她应下。 就这样，赫连瑶留在了盛京，赫连雪不情不愿地跟着赫连齐回去了。 第721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8 第721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8） 傅欢最近很是惆怅。 凤离墨要成亲了，他爷爷又唠叨个不停，硬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再不娶媳妇，就别想踏入家门一步。 让他更惆怅的是，有一次赫连瑶那个疯婆娘又来找他打架，打就打吧，傅小将军从来没再怕的，偏偏赫连瑶不小心崴了脚，他伸手拉住了她，却因用力过猛，两个人摔作一团，正好就被傅老太爷看见了。 无论他怎么解释，他爷爷就认定了赫连瑶是他孙媳妇，甚至还亲自去找凤九离，想看看能不能赶着跟凤离墨一起举办婚礼，吓得傅欢都不敢回家了。 凤九离倒是想，可惜这两人火花都没擦出来呢，别说傅欢了，等下赫连瑶都被吓跑了。 不管怎么说，目前景岚跟凤离墨的亲事才是重中之重。 景子初最近也很惆怅。 一个是凤九离的兄长，一个是凤九离的小姑子，两边都得凤九离操办，凤九离一连几日都忙得不见身影，只有他自己独守空房，很是寂寞。 最闲的，要属凤无心跟景行了。 皇宫上下都在为这场婚礼忙活着，几个孩子全都丢给了他们二人看着。 凤无心还好，景行时常冷着一张脸，尤其每次听见那些小孩扯着嗓子哭，他的脸色更差了。 婚礼暂定在六月十八，时间很紧，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等匆匆忙忙都备上了，一转眼，都六月半了。 天气渐渐热了，御花园的荷花都结了花苞，满池的绿荷叶，含羞地躲着几朵粉色的花苞。知了爬上了树，不知疲惫地叫着，满目极绿，生机盎然，又有红绸红灯笼点缀，更是喜气洋洋。 凤九离总算能松一口气，趁着午后，坐在阁楼上吹风小憩。 景子初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 这般轻柔的动作，也惊醒了她，景子初顺势将她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怀中。 “景子初……”她闷闷地喊了一声，脑袋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景子初拍拍她的后背，“你睡你的。” 凤九离没应，这几日确实是累坏了，刚又有点睡意，外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啼哭声。 凤九离皱眉，懒懒地睁开眼睛。 “是晏儿他们？” “不太像。” 景子初唤来了卫风，询问外面怎么回事，卫风也正好要来通报。 “是封夫人，她从南疆回来了。” 凤九离立马清醒，“浅衣回来了？” 卫风抿了抿唇，瞥了景子初一眼，道：“陌公子也来了。” 花厅内，陌浅衣的儿子封衍之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陌浅衣怎么哄都没用。 “浅衣？” 陌浅衣转过身，冲着凤九离无奈一笑。 “好久不见。” 凤九离走上前去，笑道：“我之前还在念着，你怎么还不回来，没想到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这是衍之吧？怎么哭成这样？” “刚刚尿了他舅舅一身，被长玉凶了。” 凤九离把他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哄着，可这小屁孩就是哭个不停，凤九离索性把他塞在景子初怀里，自从景昭大了之后，景子初就没抱过小孩，顿时有些僵硬。 他亦是冷着一张脸，盯着怀里的小不点，那小家伙的哭声竟渐渐弱了下来，抽抽搭搭的，眼泪糊了一脸。 凤九离噗嗤一笑，“没想到这孩子还怕你呢。” 景子初有些无奈，堂堂北枭皇帝，竟然被指使看孩子。 “陌长玉呢？”凤九离问道：“不是说他也跟你回来了？” “皇后娘娘还记得我啊。”一道低沉幽怨的声音传来，陌长玉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如初见的艳红海棠衣袍，衣角处带着一片可疑的水渍，面容俊美，褪去了几分风流，多了些许宁和。 凤九离双眸微微一亮，算来他们也有六年未见了。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躲在南疆，不出来了呢。” 陌长玉勾唇一笑，“你既不肯来看我，我只好来看你了。” 见他们二人一如往昔那般熟稔，景子初黑了脸，怀里的小家伙又要哭，他直接塞到陌长玉怀里。 “你的外甥，你自己抱。” 陌长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景子初，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讨人厌啊。” “客气了，比不上南疆王。” 凤九离懒得理会他们两个幼稚的男人，挽着陌浅衣的手，笑道：“这次也回来得正好，过几日便是我哥哥与景岚的婚礼，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忙坏了。” “来时听人说过了，倒是没想到，还真让景岚等到了。”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另一边两个男人跟一个小孩大眼瞪着小眼。 “对了，封染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原本是想跟我一起过来的，偏偏被晗之那丫头缠住了。” 这边和气融融，那边却水深火热。 封染不知道，才一年不见，自己的大侄女就变得这么缠人，拉着他陪他们玩游戏，不玩就要哭，封染头疼不已，在心里无数次呐喊封奕。 难得有封染看着那些小孩，凤无心跟景行总算能松口气，再加上封奕，三人正在楼阁内品茶聊天，好不自在。 “唉，还是单身好啊。”凤九离长叹一声。 景行难得没有怼他，冷哼道：“看看傅欢就知道了，天天被催婚，要换做是我，直接出家算了。” 封奕切了一声，“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成亲多好啊，有娇娇软软的媳妇，还有又萌又可爱的女儿……” 见封奕又要狂吹他的宝贝女儿，凤无心跟景行齐齐翻了个白眼。 凤九离在皇宫设了晚宴，款待陌浅衣与陌长玉，一群小孩一拥而入，立马吵闹起来。 封晗之撞入陌浅衣怀中，甜甜地喊娘，陌浅衣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一贯的冷脸，也浮现了几分笑意。 “晗之跟着爹爹，有没有乖啊？” 封晗之重重点头，“晗之可乖了，就是爹爹不乖，他还跟傅欢叔叔跑出去喝酒！” 第722章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9 第722章 番外之凤九离景子初（19） 封奕被女儿卖得彻底，连忙向陌浅衣讨饶。 “浅衣，别听你女儿瞎说，我那是有公事要办。” “什么公事，还要跑出去喝酒？” 封奕苦不堪言，旁边看戏的人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陌浅衣懒得搭理他，牵着封晗之到了陌长玉面前，“这是你长玉舅舅。” 封晗之歪着脑袋看着陌长玉，“舅舅？就跟阿昭弟弟的无心舅舅还有傅欢舅舅一样吗？” 陌浅衣点头，封晗之却高兴地抓着旁边的景昭。 “阿昭弟弟，我也有舅舅了！我舅舅长得可好看了，比你舅舅还好看！” 童言无忌，却惹得舅舅们起了攀比心。 凤无心瞧见陌长玉那脸上的笑意，嗤了一声，道：“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的。” 陌长玉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几个红封，挨个递给他们，漫不经心道：“正是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才不会说谎。” 一群小孩捏着红封，高兴地齐声喊道：“谢谢长玉舅舅！” 被人喊舅舅，对陌长玉来说还是头一回，忽然就觉得自己这见面礼太随便了。 让云书她们把小孩带到隔壁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凤九离问道：“这次来，打算住多久？” 陌长玉瞥了景子初一眼，笑道：“左右也无事，想住多久住多久，只怕某人赶我走呢。” 景子初剥了虾，放在凤九离碗中，从容道：“看样子，南疆王平日里也很闲。” “自然比不过北枭，南疆那弹丸之地，能有多少事？” 凤九离没察觉到他们之间那些许敌意，道：“既然也不急，便多住些时日，不然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年月。” 陌长玉含笑点头，冲着景子初举杯，一饮而尽。 因为陌长玉的到来，盛京似乎更热闹了几分，转眼三日即过，便到了景岚与凤离墨成亲这一日。 凤九离跟景子初商量过，好歹景岚是魏兰烟的亲生女儿，不管怎么样，也要让魏兰烟送景岚最后一程。 景岚是从玉兰宫出嫁，被禁足在未央宫整整七年的魏兰烟，也终于得以跨出宫门。 宫里的嬷嬷已经为景岚装扮好，穿上大红的喜袍，头戴凤冠，朱唇惹眼，脸上挂着含羞又雀跃的笑，又是惹来了一阵取笑。 魏兰烟悄悄抹着泪，送着景岚出了门，将她交到了景子初手里。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宫门外，景子初牵着景岚，送她出了宫门，毕竟是在皇宫，也没人敢闹事，凤离墨轻轻松松接走了儿媳妇。 将景岚送上了花轿，凤九离便迫不及待地换好衣裳，拉着景子初出了宫。 凤府正热闹着，吉时既到，新娘进了门，跨了火盆，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凤离墨便被傅欢等人拉去灌酒。还有朝中那些有意与凤离墨结交的臣子，皆是一杯接着一杯地敬酒，凤离墨的酒量虽是练出来了，也架不住他们这样灌，脸都带着些许潮红。 新房内，封晗之跟景昭被抓来当了喜童，在喜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寓意早生贵子，儿女双全。 景昭很是不耐，觉得这样在大人面前打滚，实在丢了他北枭二皇子的体面。封晗之那个小丫头则是兴奋得不行，若非陌浅衣拉着，非得再滚上几圈不成。 喜婆笑道：“二皇子与封小姐当真是金童玉女，模样也是十分般配，想来日后，也是对欢喜冤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凤九离盯着小儿子，又看看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封晗之，心思立马活络了起来。 “浅衣啊，你说我们要不要为这两个孩子订个娃娃亲？” 陌浅衣愣了一下，“这个……还是得问问他们俩的意见吧。” 景昭虽然比封晗之小几个月，却比封晗之懂事不少。而且景昭自小是景子初亲自养育，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都说三岁看老，这小小少年，将来定然如他那般俊逸出众。 但陌浅衣觉得，娃娃亲这种事，若是他们都喜欢还好，若是有一方不喜，那岂不是亲家成了冤家？ 凤九离觉得也有道理，眯着笑问封晗之：“晗之，你喜欢昭儿吗？” 封晗之重重点头，“喜欢！我喜欢阿昭弟弟！将来我要给阿昭弟弟当媳妇！” 凤九离抿唇笑，又低头问景昭，“昭儿呢，让晗之妹妹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景昭看着封晗之，小丫头冲他笑得很是明媚，大概是刚才偷吃了床上的红枣，嘴角还沾着红枣屑跟口水。 “不要，我不要！”景昭忽然扑进凤九离的怀里，哭得很是伤心。 满屋的人皆是愣住了，看着封晗之那呆呆的模样，还有景昭悲痛欲绝的哭声，很是无情地笑了。 三个月后，陪傅老太爷过了重阳，傅欢便准备启程前往边关了。 傅老太爷握着赫连瑶的手，嘱咐道：“瑶瑶啊，去了边关，也要记得回来看爷爷啊。要是傅欢这臭小子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我，爷爷帮你削他！” 赫连瑶笑得有些尴尬，不管她怎么解释，傅老太爷就认定了她就是傅欢的媳妇。 傅欢却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对傅老太爷道：“爷爷，你放心吧，等明年我给你抱一孙子回来！” 傅老太爷激动得热泪盈眶。 走出了傅府，赫连瑶一把把傅欢推开，“谁要跟你生孩子？” 这段时日她留在盛京，与傅欢倒是时常往来，赫连瑶不否认自己看上了傅欢，只是也没有到那种地步啊。 傅欢却笑得很是欠扁，“我糊弄我爷爷的，你也信？” 赫连瑶自知被耍，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赫连瑶！” 身后传来了傅欢的声音，赫连瑶脚步不停，“有屁快放！” “你这么凶悍，反正也嫁不出去了，不如嫁给我吧。” 赫连瑶身躯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傅欢站在夕阳下，笑容明媚爽朗。 赫连瑶勾唇一笑，明眸宛若宝石湖一般清澈闪亮。 她翻身上马，墨发甩起了一道弧度，俯视着傅欢。 “想娶我？先追上我再说吧……” 第723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1 第723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1） 昭帝三年冬，一场初雪如期而至，御花园百花凋零，百草成枯，唯有那一枝早梅盛放，满园松柏长青。 景昭坐在暖阁内，身形修长，一袭胜雪白衣，与外面苍茫的雪景相辉映。见他墨发及腰，头冠高束，姿容清秀俊雅，眉毛浓淡适宜，双眸似寒星冷冽。与景子初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更添了其母的秀雅。 桌案前摆着一封家书，以“吾子”开头，是远在苍梧的凤九离寄回来的。 素来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景昭将家书仔细收好，执笔回信。 “阿昭弟弟！” 一抹娇小的身影闯入暖阁中，抖落披风上的雪花，大概是冻的，脸颊跟鼻头都红红的。一双眼眸却如初春的泉水，清澈透亮，软乎乎的脸蛋，似乎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秀气可爱。 景昭一听到这声音，便头疼不已。 “你怎么来了？” 封晗之拎着个食盒，直接放在了他案头，压住了底下一本折子。 景昭眉心狠狠一跳，不动声色地把折子抽了出来。 封晗之甜甜笑道：“来给你送饭啊！婶母离开之前，可是嘱咐我了，要盯着你按时吃饭。今天我特地从家里带了饭菜过来，是我娘亲手做的。” 景昭语气冷硬，“以后不必了，御膳房有的是膳食，这大雪天的，等你送过来就冷了。” “不会啊，我在下面放了个小炉子呢。” 封晗之献宝似的将饭菜都摆出来，那油渍倒在桌子上，溅湿了桌上的纸张折子，景昭眉头微皱，可是看着封晗之的笑脸，还是默默忍了下来。 她趴在旁边，笑道：“快尝尝！娘亲今日还做了我爱吃的小酥肉，我吃了半盘呢。” 景昭在心里哼了一声。 是你爱吃的，又不是我爱吃的。 但是筷子还是忍不住落在了那盘小酥肉上。 伺候的宫人很有眼力见，全都退了下去，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景昭吃相优雅，一举一动，都如同画中人一般，封晗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看得景昭的耳朵都有些红了。 景昭故意冷着脸，“你看我做什么？” “阿昭弟弟好看啊！” 景昭低咳一声，拧眉道：“小姑娘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 封晗之不以为意，“在阿昭弟弟面前，还要矜持什么？” 景昭跟她说不通，只能默默地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了，景昭才让人把东西都收下去，抬头一看，封晗之正把玩着架子上的瓷瓶。 “阿昭弟弟，你还留着这个啊！” 封晗之手里掂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瓶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很是愉悦。 “我记得这个是阿晏哥哥做的吧，连婶母都说丑。” 景昭看着她的动作，心一下子都提起来了。 “别动它！” 景昭便欲伸手拿回来，却扑了个空，被封晗之接住，而景昭重心不稳，直接撞在她身上，封晗之哪里撑得住他？两人齐齐朝着身后的榻上倒了下去，景昭正好压在了封晗之身上。 两人皆是愣住了。 窗外飘着雪，阁内升着烟，他的手撑在她身侧，她的手撑在他胸膛，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呼吸似乎都格外暧昧。 “皇上……” 景昭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冷不防看到这一幕，吓得他掉头就走。 景昭赶紧爬起来，站得离封晗之几米远，背过身去，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铁定红透了。 封晗之倒是若无其事，还检查了一下那个丑的不行的小瓷瓶，拍着胸脯道：“还好没碎，都怪你，刚才突然扑过来做什么？” 景昭轻咳一声，冷着声音道：“我不是怕你弄碎了么？既然没事，就放回去！” 封晗之撇撇嘴，把小瓷瓶放回架子上，冲着他哼了一声。 “阿昭你真小气！” 她抱着披风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景昭揉了揉眉心，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烦躁。 “皇上……” 景昭的侍卫邢西等封晗之走了，才走了进来，弱弱地喊了景昭一声。 “说！”景昭的语气有些冲。 邢西低着头，迅速道：“南越国的三皇子已抵达盛京城，皇上可要今日见他们？” 景昭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乱糟糟的心虚，冷声道：“将他们安置在驿馆，你亲自去传旨，邀请他们晚上进宫参与夜宴，朕为他们接风洗尘。” 十几年前两国言和，边关虽有摩擦，但也未曾挑起战事。 这次南越来客，也是为了景昭的寿辰而来。 三年前，景子初带着凤九离远游，他那个不靠谱的兄长景晏，也跟着九叔景行逃之夭夭，十七岁的景昭，便这样被迫成了北枭皇帝。 外有傅欢驻守边关，内有魏容安与凤离墨、封奕他们辅政，景昭自小又是由景子初亲自教导，虽然朝堂上多有异声，但是对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正逢景昭二十岁的寿辰，也算是弱冠之年，理当大办。 邢西道：“此行来的除了南越的三皇子夜澈，还有四公主夜婉，那三皇子似乎有意与北枭联姻。” “联姻有助两国缔结友好关系，并无不妥，晚上让那些大臣携女眷进宫，为那位三皇子挑一位贵女，届时再封为郡主便好了。” 景昭把信交给邢西，“顺便把这封信寄去苍梧。” 邢西接了信，便退下了。 景昭正欲回去处理尚未处理完的折子，透过开着的窗户，却看见了刚才气呼呼的离开的封晗之，正跟着几名小宫女玩雪。 景昭轻哼一声，低低骂了一句：“幼稚！” 招待南越贵客的晚宴十分隆重，封奕他们也得出席。曾经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成了年过四十的老狐狸，站在一众青年才俊之中，不仅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与一众幕僚把酒言欢，这话题便不由得扯到了夜澈身上。 “听说这次来的是南越的三皇子夜澈，就是那位跟太子夜泽斗得最狠的一位皇子吧。” 魏容安笑了笑，“那夜澈是贵妃所生，母族势力不可谓不小，如今有自请出使北枭，其心昭然若揭。” 第724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2 第724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2） 封奕偏头问了一句，“那夜澈不会是想与北枭联姻吧？” 魏容安颔首，“似乎有此想法。” “北枭又没公主，皇上这是打算在这些贵女中选一个吧？” “不然你以为，今晚怎么这么多大臣携带家眷？” 封奕喝了口酒，笑眯眯道：“反正别打我那宝贝女儿的主意就好。” 封奕尚且不知，夜澈已经盯上她女儿了！ 从驿馆到皇宫，距离并不远，宫人领着盛装打扮的夜澈与夜婉进宫，兄妹二人生得有几分相似，大概是遗传了其母妃的模样，夜澈模样偏向阴柔，而夜婉眉眼间也带着几分妩媚。 “等下到了北枭皇帝面前，你一定要让他注意到你，最好找机会跟他独处。” 夜婉扬着下巴，“皇兄，你就放心吧，那景昭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夜澈也不担心，夜婉虽然性子骄纵，但是模样生得甚好，一定能把那景昭迷得晕头转向。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封小姐！晚宴都快开始了，快出来吧！我们不玩捉迷藏了！” 封晗之的丫鬟阿杏跟几个小宫女正在到处寻找封晗之，封晗之躲在草丛后，捂着嘴偷笑。 “臭阿杏，想骗我出去，我才没那么笨呢。” 眼看着她们便要朝着这边走来，封晗之提着裙角，转身跑开，没想到过了拐角，却撞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哎哟！” 封晗之被撞倒在地，揉着额头，轻声哼着。 夜澈也被撞得后退了两步，眉头紧紧皱着。 那领路的宫人吓了一跳，连忙喝道：“大胆！你是哪宫的宫女？竟敢在宫中疾走，还冲撞了南越贵客！” “皇兄你没事吧？”夜婉关切问道。 夜澈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封晗之。 借着灯笼的光芒，那宫人总算是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惊呼道：“封小姐！” 封晗之的父亲封奕与先皇景凉是至交，其母陌浅衣，与先皇后又是闺中密友，封晗之自小与皇上景昭一同长大，关系非比寻常，宫中几乎人人猜测，封晗之便是北枭的新皇后，是以对她都十分尊敬。 想着自己方才竟然吼了她，那宫人吓得连忙跪下，“奴才不知是封小姐，还请封小姐恕罪！” 封晗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倒是十分好说话。 “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传来，夜澈也看清了封晗之的样子。 怎么说呢？那一瞬间，夜澈仿佛明白了何为一见钟情。 小姑娘穿着浅黄色的衣裙，外面罩着红色的斗篷，脸蛋还带着婴儿肥，可爱极了。一双眼睛比这夜里的明灯还要璀璨，仿佛一束冷光，映入他的心房。 夜澈呆呆地看着她，夜婉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姑娘你没事吧？”夜澈后知后觉，声音都轻柔了几分。 封晗之诧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十分有礼貌道：“方才是我没看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实在抱歉。” “无事！姑娘身娇体软，夜澈还唯恐伤了姑娘。” 别说封晗之了，就是夜婉跟旁边的宫人都皱着眉头看着他。 夜澈说这话，也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封晗之心思单纯，也没有多想什么，瞥见阿杏她们朝着这边过来了，赶紧提着裙角遛了。 夜澈痴痴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这莫不是就是九天仙子？” 宫人轻咳一声，提醒道：“三皇子，我们还是先去福安殿吧。” 夜澈收回目光，问道：“方才你喊她封小姐？敢问她是哪家的小姐？” 那宫人也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夜澈的想法？ 封晗之可是内定的皇后娘娘，岂是他能肖想的？ 他不想回答，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不情愿道：“是封太师的嫡长女。” “封太师？可是封奕？” “正是。” 夜澈知道封奕。 曾经北枭四大家族之一的封家家主，因与景凉交好，在北枭的地位不低。虽然只是任太医院使，但是只服务皇家。后来景凉退位，他便当了景昭的老师，封为太师，手中的权利不可谓不大。 夜澈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晚宴设在福安殿，满堂华光，璀璨夺目，宾客觥筹交错，笑语不断。直到夜澈与夜婉兄妹二人进来，众人才纷纷起身辑礼。 夜澈与夜婉回礼，魏容安代表百官邀请他们兄妹二人落座，夜澈坐在左下首，对待谁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只是目光在这宴堂内扫过，却没瞧见那抹倩丽的身影。 封晗之又在何处？ 甩开了阿杏他们，封晗之便驾轻熟路地往承德殿去了，这里是景昭的住所。 晚宴还未开始，景昭正在沐浴更衣，没意料到封晗之突然闯进来，衣裳还未拉起，那精壮的胸膛便撞入她的视线中。 封晗之眨了眨眼，脱口来了一句：“没想到阿昭的身材这么好啊。” 景昭赶紧把中衣拢上，耳朵红得彻底，怒瞪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 “我走进来的啊。” 景昭便觉太阳穴突突发疼，咬牙切齿道：“我是说，你进来做什么？” 能把光风霁月、如皎皎君子的景昭皇帝气成这样，也只有封晗之了。 封晗之指着自己的裙角，有些苦恼道：“衣裳弄脏了，等下爹爹看见了，又要骂我了。我还记得上次我在这里留了一套，所以过来换衣服。” 景昭试图跟她讲讲男女有别，但是封晗之这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小丫头，从来就不懂这些。 大概是觉得，从小一起长大，没有那么多避讳，有时候甚至直接在承德殿过夜，导致景昭不得不去御书房凑合一晚。 景昭揉着眉心，“在衣柜里，自己去找！” 说着，便抱着自己的衣裳出了内殿。 等封晗之穿好衣裳，景昭也换好了。 小姑娘的衣裳看着干净不少，只是发髻全都乱了。 景昭无奈地唤来了宫女，让她帮封晗之梳洗一下。 那小宫女看见封晗之从内殿走出来，还是这副凌乱的模样，顿时脑补了一场大戏。 第725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3 第725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3） 景昭盯着走在他前面的封晗之，不知是该说她心大，还是不知礼数。 想起刚才那名小宫女暧昧的眼神，景昭便觉得十分头疼。 “阿昭弟弟，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 景昭冷着脸，“我什么都不缺。” “这跟你缺不缺有什么关系？送礼是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想要？” 景昭张了张嘴，想说他不需要，可是看着封晗之那期待的小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福安殿，景昭特地落后了封晗之一步，是以夜澈一眼就看见了孤身走进来的封晗之。 夜澈双眸一亮，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封晗之。 方才光线太暗，她的面容也有些模糊，这会在这满堂华光之下，那张可爱清秀的小脸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一双眼眸十分有灵气，咧嘴一笑，竟比这华光还要璀璨。 紧接着景昭大步踏了进来，满殿的人纷纷起身，向景昭行礼。 而夜婉愣愣地看着景昭，大概是没想到，北枭的这位昭帝这般年轻俊美。 直到夜澈拉了拉她的衣角，夜婉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福礼。 “起吧。” 景昭恢复了在人前的冷然，径直走向高台，落座，众人才纷纷坐下。 景昭出声道：“南越三皇子何在？” 夜澈连忙站起身，拱手道：“南越三皇子夜澈，见过北枭昭帝。” 景昭颔首，“三皇子远道而来，为朕庆生，朕深感谢意，特设此宴，为三皇子接风。” 夜澈笑道：“多谢昭帝。” 他朝身旁的夜婉使了个眼色，夜婉立马站起身来，冲着景昭福礼，声音轻柔。 “南越四公主夜婉，见过昭帝。早听闻昭帝年轻俊美，才华卓越，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假。” 景昭冷淡地应了一声，“多谢，请坐。” 夜婉顿时噎住，见景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免觉得有些受挫。 对面那些女眷都低低笑出声来，同是女子，哪里看不出夜婉的心思？那一双眼睛，都差点黏到景昭身上去了。 还是夜澈为夜婉解了围，主动与景昭攀谈，聊起了两国的事。 景昭的态度虽然谈不上热络，但也是有问必答，给了夜澈足够的尊重。偶尔魏容安他们也会插几句，气氛还算和谐。 封晗之坐在封奕身后的座位上，吃得满嘴都是碎渣。 中午给景昭送了饭，她便跟着那些宫女在皇宫玩了一下午，早就饿肚子了。 反正这种场合，她就是来凑个数的，也不必注重什么礼仪，又没人注意到她。 封奕倒是惦记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见她那副模样，真是有些不忍直视。 “晗之啊，少吃点吧，阿杏说，你今年冬季刚做的衣裳都穿不下去了。” 封晗之啃着糕点，含糊不清道：“胡说！明明是娘把我的衣裳做小了！” “那你也得少吃点，看你那脸圆的。” 封晗之气呼呼道：“爹！你不就是说我胖吗？阿昭弟弟都没嫌弃我胖！” 封奕瞥了上头的景昭一眼，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你看看对面那个夜婉公主，男人都喜欢她那样柔柔弱弱的。” 封晗之瞥了夜婉一眼，拧眉问道：“包括阿昭弟弟吗？” 封奕点头。 封晗之盯着手里的糕点，忽然就觉得不香了。 “哼！瘦成那个样子，一阵风吹来就倒了，有什么好的。” 话虽这样说，封晗之还是默默地把糕点放下了。 封奕叹了口气，封晗之今年二十岁了，按理说，早就该成亲了，但是她自小被他们保护得太好，不懂男女之情，明明喜欢景昭，却也不曾将这份喜欢宣之于口。 至于景昭，封奕更看不明白他的心思，说他对封晗之无意吧，偏偏又对她无限容忍。若说他喜欢封晗之了，又不太像。 拖来拖去，如今景昭后宫空悬，而封晗之也尚未出嫁。 封奕只怕封晗之栽在景昭身上了。 宴席过半，夜澈也自然而然地谈到了联姻一事，景昭倒也没有拒绝，只说着会与众大臣商议一番。 夜澈自然应下，又隐晦地提及夜婉的亲事。 景昭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道：“朕尚年轻，暂时不考虑纳妃之事。” 夜澈神色不掩失望，夜婉倒是有些不甘心。 等时辰差不多了，这场夜宴也结束了，众臣告辞散去，夜婉特地等着景昭走出来。 “皇上。” 夜婉上前两步，想靠近景昭一些，又被邢西拦住。 景昭语气冷淡道：“夜婉公主有事？” 夜婉原先对联姻也是十分不满，但是见了景昭之后，她便下定决心，与其回南越嫁个臣子，倒不如嫁给景昭，说不定靠着南越公主的身份，还有可能当上皇后。 夜婉深呼吸一口气，笑得很是柔媚。 “夜婉初来盛京，听闻盛京美景奇佳，美食甚多，不知皇上可有时间，能陪夜婉出去逛逛？” 也不必景昭开口，便听邢西道：“皇上日理万机，没有时间！” 夜婉恼恨地暗暗咬牙，又对景昭道：“是夜婉思虑不周，对了，夜婉在南越的时候，跟母妃学做了几道糕点，等明日我做一些，送给皇上尝尝如何？” 封晗之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看不见景昭的表情，倒是夜婉，笑得十分甜美，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封晗之忽然便觉得胸口有些堵，气呼呼地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夜婉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加注意，景昭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对夜婉道：“不必了，宫门要落钥了，夜婉公主早些回去。” 说着，景昭便越过她走了。 夜婉站在原地，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夜澈走了过来，刚才为了给她跟景昭制造机会，他故意拖延了一会。 “看样子，他根本对你不感兴趣。” 夜婉傲娇地哼了一声，“北枭那些女子，哪个比得上我？我就不信了，我还拿不下他！” 第726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4 第726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4） 封府，封晗之正在房中捣鼓着什么，陌浅衣忽然走了进来，吓得封晗之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起来。 陌浅衣一挑眉，“晗之，你在做什么呢？” 封晗之眨眨眼，“没啊，我……我在看书呢。” 说着，欲盖弥彰一般的，抄起一旁的书，却没注意书都拿倒了。 陌浅衣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绣棚，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倒也没有戳穿她。 “你可看见你弟弟了？” 封晗之道：“他不是说今天要进宫吗？傅欢叔叔给阿昭弟弟找了个骑射老师，昨天我还听他吵着要去看看呢。” “这臭小子，我明明让他进宫的时候，顺便把皇上的药送去，结果人都跑没影了。” 封晗之一愣，“阿昭弟弟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天冷，怕他受寒，给他备了点药。” 封晗之这才放下心来，“交给我吧，我拿去给他。” 陌浅衣将药交给她，封晗之换上衣裳，便带着阿杏进宫去了。 等她走后，陌浅衣拿起了她藏起来的绣棚，上面绣了一坨又红又圆的东西，让陌浅衣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这是……太阳？” 皇宫，与南越的联姻敲定，景昭便召了一众臣子进宫商议，该派谁的女儿前去联姻比较合适。 虽然说是有益两国邦交的美事，但是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远嫁南越，这推来推去，倒也没个结果。 景昭静静地看着他们争吵，最后一语敲定，直接让内务府将六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名单拟出来，到时候再挑一个出来。 等大臣们都退出去了，邢西才走进来道：“皇上，几位少爷都在马场等着呢，皇上可要过去？” 景昭颔首，“走吧。” 出了御书房，景昭便看见了封晗之跟夜澈他们一同朝着这边走来，两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封晗之在夜澈身旁显得十分娇小，这么一看，竟然诡异得觉得他们有些登对。 这个想法，让景昭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谷。，底，脸色都沉了几分。 “皇上？”夜婉最先注意到景昭，脸上立马扬起了温柔的笑，踩着小碎步走上前去，福礼道：“皇上这是打算去何处？” 封晗之刚准备说话，便看见夜婉像只花蝴蝶一样朝着景昭飞了过去，封涵之嘟了嘟嘴，十分不乐意。 景昭冷淡道：“去马场，夜婉公主有事吗？” 说话间，还瞥了封涵之一眼。 夜婉双眸微亮，“夜婉可否随皇上一同前去？” “随便！” 景昭向前走了两步，见封涵之还站在原地，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打算帮朕看着御书房吗？” 封涵之冲着他龇了龇牙，那副奶凶奶凶的模样，总算取悦了景昭，眉眼间的冷意都散去了不少。 夜澈走在景昭身后半步，而封涵之却与他并排而行，夜澈微微意外，以为是他们自小关系亲密，没有那么多讲究，并没有多想。 夜澈笑道：“早听闻皇上与封姑娘亲如姐弟，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封涵之没有说话，景昭淡淡道：“三皇子这话说错了，朕的父皇母后只给朕生了一位皇兄，何来姐弟一说？” 封涵之也不甘示弱，阴阳怪气道：“是啊，我娘就给我生了一个蠢弟弟，可不敢跟皇上比。” 景昭冷嗤一声。 夜婉捂嘴笑道：“皇上人中龙凤，自然非旁人可比。” 她这般恭维的话，却换来了冷场。 景昭跟封涵之都没有说话，邢西都看出来他们俩闹别扭了，夜澈两兄妹还在努力撬墙角。 “听闻北枭人擅骑射，想来这北枭皇宫的马场亦是十分壮观。夜澈在南越之时，也对骑射颇感兴趣，不知能否有荣幸，能与皇上切磋一番。” 景昭正要说话，封涵之却迅速道：“阿昭最近身体不适，三皇子想比试，还是去找别人吧。” 听到她对景昭的称呼，夜澈微愣。 夜婉关切问道：“皇上身体不舒服吗？可是受了风寒？北枭比南越可冷多了，便是我初来之时也是生了病，皇上可要注意身体。” 景昭颔首，“多谢。” 夜婉倒是会借着杆子往上爬，趁着这机会，不断找话题。出于礼貌，景昭也只是简单地应几句，碰到不想回答的，直接沉默以对。 这样也不能降低夜婉的热情，叽叽喳喳地凑在景昭身边，甚至还把封晗之给挤开了。 封晗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夜婉很不顺眼。 尤其见景昭对她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更是不顺眼了。 夜澈与封晗之同行，温柔笑道：“封姑娘，我这是初次来北枭，也不知道北枭有什么独特的风土人情，不知封姑娘可有时间，能带我逛逛这盛京城？” 封晗之看着前面那两道身影，心里堵得慌，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好了。 “盛京城有什么好玩的？除了街就是街，想来跟南越也没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不同的……”夜澈自然而然地与她说起了南越的特色，他讲得精彩，封晗之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地也被他吸引过去。 景昭虽然走在前面，但是心思全都在后面那两人身上。 在封晗之就要答应夜澈有机会去南越玩玩的时候，他便出声道：“封晗之！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 刚才那点轻松感立马被打散，封晗之气闷得很，直接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前。 景昭顿时气乐了，这小丫头，脾性还这么大！ 马场内，封衍之跟几名公子哥正在练习骑射，封衍之不爱读书，最喜舞刀弄剑，偏偏没有天赋，别人几日便能学会，他总得花上一个多月，是以都十六岁了，还跟着那些弟弟们在马场上较量。 一名面容冷酷的锦衣少年抱胸站在一旁，出声道：“封衍之，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 封衍之气得不行，怒吼道：“凤骁，你闭嘴！” 凤骁，也就是凤离墨与景岚的儿子，小了封衍之两岁，小小年纪，身手却十分了得。 第727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5 第727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5） 封衍之仗着自己年纪大，便想在他们这些少年之中称大哥，偏偏出了凤骁这个小子，嚣张得不得了，凡事都压过他一头，封衍之自然不肯服气，样样都要与他比。 凤骁完全继承了他爹的冷酷，只是也不知像谁，脾性十分嚣张。 “我早就说过了，你赢不了我的！乖乖当我的小弟，说不定我还能教你两招！” 封衍之拉紧了弓，恨不得把凤骁的脑袋给射开花了。 “凤骁，你给我看着！” 封衍之一鼓作气，对准了对面的靶子，松开了手，结果还是偏离了中心。 几个少年笑得前俯后仰，凤骁没有他们那么夸张，只是嘴角也挂着一丝明显的嘲讽。 “闭嘴！你们闭嘴！” 封衍之气得跳脚，非得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一次，又抽出了一支箭，这次连靶子都没对准，直接就射了出去。 凤骁正准备嘲笑几句，便看见那箭矢朝着忽然出现的封晗之射了过去，凤骁脸色骤变，疾呼一声：“快闪开！” 封晗之正气闷呢，也没听到凤骁的话，只是感觉身侧的人突然道一句“小心”，封晗之整个人都被景昭扯了过去，撞入他的怀中。 封晗之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景昭，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卷翘的睫毛，英挺的鼻梁，还有那淡色的薄唇。鼻间萦绕的是他身上的味道，不知为何，此刻却像迷香一般，让她有些晕眩。 景昭回头瞥了一眼那插在了地上的箭矢，复而低头看着吓傻了的封晗之。 “没事吧？” 封晗之摇摇头，退出他的怀抱，眼睛眨了眨，掩饰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 “皇上！” “姐姐！” 凤骁与封衍之他们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向景昭行了礼。 景昭冷着脸，接过邢西捡回来的箭矢，冷声道：“谁射的？” 封衍之低着头，颤抖着举起了手。 “封衍之！”景昭的语气有些沉，“你知不知道，差一点，你姐姐就没命了！” 几人都是一起长大的，虽是君臣，更像是兄弟，在封衍之记忆之中，景昭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立马跪了下来，自责道：“是衍之射术不精，险些伤了姐姐，还请皇上责罚！” 封晗之将他拉起来，十分好脾气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最后一句，自然是冲着景昭说的。 景昭胸膛起伏了几下，明显被她这话气得不轻。 冷笑一声，他道：“没事？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好好好，我知道，阿昭弟弟最厉害了。” 封晗之讨好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惊呆了夜澈跟夜婉两人。 尤其是夜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封晗之，大概是没想到，她跟景昭的相处，竟然是这样的。 封晗之明显是想替她弟弟说好话，景昭冷哼一声，看在她态度还算不错，勉强不计较了。 景昭斜睨着封衍之，“射术不精，便好好学！从今日起，每日都进宫来，跟骑射老师学！朕让凤骁监督着你，什么时候他说可以了，才可以。” 封衍之苦着一张脸，“皇上……” 凤骁立马道：“皇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衍之哥的！” 封衍之回头瞪了凤骁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不怀好意！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景昭来马场，也是为了练习骑射。 北枭擅骑射，景昭从小便跟着景晏学，但是如何也比不上景晏，景昭素来是以兄长为榜样，自然不甘落后，万事求精。 宫人将景昭的御马牵了过来，夜婉忽然出声道：“婉儿最近也在学习骑马，只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皇上可否教教婉儿呢？” 封晗之看着景昭，似乎怕他点头一般，手指都捏成了一团。 景昭还真没那么闲，“夜婉公主想学，朕可以让马场内的侍卫教你。” 封晗之这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就这点出息！ 夜婉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胡搅蛮缠。 瞥见旁边的封晗之，夜婉眼珠子一转，走上前去，笑道：“封姑娘可会骑马？不知能否教婉儿？” 封晗之摇头，诚实道：“不会。” 夜婉像是惊讶一下，“不是说，北枭无论男女，都会骑马的吗？” 封晗之有些尴尬，“小时候怕，不敢学，爹娘也不逼我，便没有学了。” 夜婉眸光微闪，笑道：“也是，封姑娘现在年纪也大了，学骑马也不太合适了，反正封姑娘出身名门，将来出行也都有马车接送，倒不必抛头露面地去骑马。”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封晗之解围一样，封晗之却觉得更加难堪了。 景昭抿了抿唇，忽然朝封晗之伸出了手。 “过来，我教你骑马。” 夜婉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封晗之看了看夜婉，冲着他摇摇头。 “还是算了，我害怕。” 景昭直接将她拽了过来，“害怕就不学？你就这点胆子？再说了，有我在，怕什么？” 他的语气很正常，可是封晗之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景昭将她扶上了马，马儿动了一下，吓得封晗之抓紧了缰绳，让她没想到的是，景昭随后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那炙热的温度，让封晗之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的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抓紧了缰绳，见她还在愣神，出声道：“发什么呆？抓紧绳子！” 封晗之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任由景昭摆布。 “身体放松，别向前倾，我抱着你，不会摔下去的。” “抓紧缰绳，腿放下，眼睛看着前方。” “现在，脚踢一下马肚子，别太用力。” 封晗之轻轻踢了一下，就跟给马儿挠痒痒一样，马儿纹丝不动。 景昭满头黑线，“封晗之，你没吃饭吗？” 封晗之嘟囔道：“不是你说别太用力的吗？” 景昭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我错了，你用一点力。” 第728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6 第728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6） 封涵之傲娇地轻哼一声，大概是因为能让景昭吃瘪，倒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两人骑着马儿在马场上晃悠，封涵之渐渐能感受到骑马的乐趣，脸上都有了笑容。 而夜婉看着他们二人如此亲密，气得脸都扭曲了。 夜澈也明显感觉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沉思。 在马场玩了一日，封涵之才拽着封衍之回去了，临走前也没忘把陌浅衣交代的药给景昭。 封府内，卫琳带着三岁的女儿来做客，陌浅衣正在招待她们。 六年前卫琳嫁给了阁老的嫡长子，如今也是在朝中身居要职，夫君待她极好，成亲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从未纳妾。夫家和善，夫君疼爱，女儿又十分可爱，卫琳过得倒是十分幸福。 封晗之一看见她，眼睛都亮了几分。 “卫琳姐姐！” 卫琳转过头来，柔美的脸上挂着笑，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晗之回来啦。” “卫琳姐姐怎么来了？我还想着过两日去看你呢。” “今日家中无事，想着有多日未见你了，便带着双双过来看看你跟封伯母。” 陌浅衣正抱着双双不撒手呢，“时候还早，你也不急着回去，跟晗之去她房中坐坐，说说话。” 封晗之轻哼，“我看娘你，是舍不得双双吧。” 双双跟卫琳小时候一样乖巧，特别招人疼，陌浅衣看着她，总是想起封晗之小时候，不知不觉，当初那个总是哭鼻子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封晗之带着卫琳去了她房间，而封衍之被留下来挨训。 “卫琳姐姐，我听说姐夫过段时间就要外调了，你要跟他一起去吗？” 说起自己的夫君，卫琳甜蜜一笑，颔首道：“那是自然，这次也是父亲授意。他还年轻，虽有父亲与公公提携，但是能力稍有不足，多历练一些总是好的。” “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时常去找你玩了。”封晗之有些苦恼，垂头丧气道：“阿晏哥哥跑出去玩了，蓉蓉姐也不在，现在连你都要走了，这盛京城就不好玩了。” 卫琳掩唇一笑，揶揄道：“哪里不好玩了？不是还有皇上吗？” 说起景昭，卫琳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理他呢！他现在有那个夜婉公主陪着，我看他开心得很！” 到了封晗之房中，阿杏上了茶便退出去，卫琳拉着封晗之坐下，语气倒是难得有些凝重。 “我听说，那夜婉公主有意跟皇上联姻，可有此事？” 封晗之情绪低落，这事，她也听到一点。 “那夜婉公主长得漂亮，想来……阿昭弟弟也不会拒绝吧……”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封晗之鼓着脸颊，语气有些冲，“我能怎么想？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要娶是他的事！” “晗之，你喜欢皇上的，对吧？” 虽是询问的话，但卫琳的语气笃定，让封晗之瞬间慌了神。 “怎么可能？” “在我面前，你还掩饰什么？”卫琳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今年都二十了，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可你从不答应，封伯伯跟封伯母也不勉强，谁都看得出来，怎么就你自己不敢承认？” 封晗之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我只是……” “只是不确定，皇上是否也喜欢你？” 封晗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曾经那个温润清俊的小少年，如今成了沉稳内敛的皇帝，卫琳也看不出景昭的想法。 “你若是真想知道，主动去问问他不就行了。” 卫琳没有久坐，便去跟陌浅衣告辞了。 封晗之呆呆地坐在房中，翻出了那个绣棚，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心里不断打鼓。 景昭的生辰如期而至，皇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连盛京城都比平时多了一倍的侍卫巡逻。 封晗之站在承德殿外，探头探脑，惹得守门的宫女频频侧目，却不知她正纠结万分。 景昭正在里面换衣服，自然也听到了宫人的回报，瞥了一眼那个犹豫不决的身影，轻轻哼了一声。 皇帝生辰宴，所有人皆是盛装打扮，尤其是夜婉，她现在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景昭，今日特地隆重装扮。南越的服侍与北枭还是有些许差别，是以她在一众女眷之中，倒是十分惹眼特别。 夜婉也十分享受这样的目光，就等着景昭看见她的时候，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夜澈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入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封晗之最后还是怂了，在景昭走出来的时候，立马躲到了柱子后面。 景昭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那暴露在外面的衣角，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若无其事地走了。 封晗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手里还攥着一个荷包，上面绣了一个又圆又红的东西。 等她进场的时候，礼官都把祝词宣好了，以客人为首，众人纷纷献上了自己的生辰贺礼。 封晗之一屁股坐在封衍之身旁，封衍之低声问道：“姐，你刚才去哪了？娘找你呢。” 封晗之气闷得很，不想说话。 南越是大国，这礼自然是轻不了，礼官念着那长长的名单，所有的礼品一一呈现在景昭面前，末了，景昭才冲着夜澈举杯，以示谢意。 夜澈站起身来，道：“先前皇上应允了与南越的联姻，夜澈感激不尽，只是夜澈斗胆，想向皇上求娶一人。” 景昭抿了抿唇，眸中带着几分冷意，语气却依然平淡如水。 “哦？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入了三皇子的眼？” 夜澈看向了那低头玩着橘子的封晗之，语气郑重道：“正是封家小姐，封晗之。”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封晗之，封晗之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把荷包送给景昭比较合适，冷不防被人提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吓得她手里的橘子都掉了，在地上滚了几圈。 “什……什么？” 见她还在状况之外，封衍之捅了捅她的胳膊，“姐！那个三皇子看上你了！” 第729章番外之景昭封晗之7 第729章 番外之景昭封晗之（7） 景昭眸色冰寒，面色却不显半分，只有邢西注意到，那酒杯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夜澈目光深情地看着封晗之，“从初次见面，夜澈便心悦封姑娘，夜澈知晓自己的言行有些唐突，但是若不争取一番，夜澈只怕自己将来会后悔。” 这般深情款款的言语，让场上的女子们十分感动。 唯有封晗之，依然没缓过神来。 封奕却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三皇子厚爱，只是小女今年二十了，只怕配不上三皇子。” 二十岁的女子，确实有些大了，只是夜澈并不在意。 “封大人此言差矣，女子贵在内涵，而非容貌与年龄。” “小女在家中被我与夫人宠坏了，性子骄纵得很，只怕她会给三皇子惹麻烦。” “我既心悦于她，自当包容她的一切。” 封奕如此明显的拒绝，都被夜澈堵了回去，看架势，是志在必得。 封奕眸色微黯，明显有些不悦。 在北枭，他虽然不算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他也是连皇帝都要尊称一声世伯的人，还从来没人敢跟他呛声。 夜澈想娶他的女儿，没那么容易！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封奕不好跟夜澈撕破脸皮，只能询问封晗之，“你意下如何？” 封晗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嫁，我不喜欢他！” 夜澈笑容微僵。 景昭抚平衣角不存在的褶皱，眸中的冷意褪去，笑得从容。 “看样子，是郎有情，妾无意，只怕要让三皇子失望了。” 夜澈还不死心，“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待封小姐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凤骁冷嗤一声，“才见过两次面，便一片真心，日月可鉴？那你的真心可真不值钱！”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众人听见。 凤离墨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难得没有训他。 凤骁脾性乖张，又因其父是盛京九司总兵，其母是景岚公主，先皇后是他姑母，先皇是他姑父，当今皇帝又是他表兄，强大的背景，可以让他在北枭横着走，还真没几个敢惹他。 现在听他说出这番言论，众人倒是不奇怪，唯有那夜澈，脸色十分难看。 夜婉便忍不住了，“可是皇上亲口答应了联姻，如今我皇兄不过是求娶一个臣子之女，北枭便如此欺负人吗？” 景昭语气平淡，“朕确实说过，若是三皇子有中意之人，朕可封之为郡主，也好配得上三皇子的身份。” 夜澈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只是没想到，景昭接下来的话，才真正给了他重重一击。 “只是唯有封晗之，不行。”景昭轻笑一声，眼里倒映着星河华光，薄唇轻启，只听他道：“因为，她是朕未来的皇后！” 有那么一瞬间，封晗之觉得自己幻听了。 她呆呆地看着景昭，明明距离不近，却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她的眼中。 满朝哗然，却又不觉得意外，好似这就是迟早的事。 封奕悄悄松了口气，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景昭到底还是憋不住了。 原以为是他那个傻闺女一厢情愿，没想到景昭藏得更深。 夜澈已经傻眼了，“皇……皇后？” 景昭面不改色道：“正是，朕幼时，母后曾为朕与封晗之定下了娃娃亲，就在姑母成亲那一日，姑母也是可以作证的。” 景岚：“……” 是的呢，好侄子，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哭得肝肠寸断，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当然，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能拆台了，温柔一笑，道：“正是，那时候皇上跟晗之才四岁呢。” 夜澈明显不信，“既然皇上与封小姐已经定了亲，为何倒现在都未成婚？” 景昭义正言辞道：“原本三年前便要迎娶晗之，只是当时朕刚登基，朝中事务繁忙，朕如何能只顾儿女私情，而枉顾江山社稷？” 封奕跟魏容安等人嘴角齐齐一抽。 夜澈看了封晗之一眼，仍然有些不甘。 “那夜婉呢？”夜澈抱着自己娶不到封晗之，也不能让他们俩好过的心思，道：“夜婉随我前来，亦是为了联姻之事，皇上既有了皇后，娶夜婉为妃，也不为过吧？” 感受到封晗之正在瞪他，景昭薄唇微翘。 “这个，恐怕要让三皇子失望了。朕的父皇，一生只有母后一人，朕亦是，此生唯有封晗之一位皇后，不纳妃嫔。” 宴席散后，夜澈与夜婉自然是愤怒离去，景昭回了承德殿，并不意外，封晗之会追上来。 “阿昭弟弟！”她气势汹汹地追上来，“我什么时候跟你定娃娃亲了？” 景昭眉角一挑，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她什么时候答应当他的皇后吗？ “我不是说了嘛？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封伯母啊。” 封晗之拧着眉，“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景昭心想，那时候你就只记得吃了。 他朝着她伸出手，摊开了手掌。 封晗之眨了眨眼，有些茫然，脸颊却微微发红，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拍开。 “干什么？”景昭眸含笑意，语气却凶巴巴的，“我是要礼物，你伸手干嘛？想占朕的便宜？” 封晗之磨着牙，气得跳脚，“景昭！” “直呼朕的名字，封晗之，想挨板子是不是？”景昭勾勾手指，“别装傻，我的礼物。” 封晗之扭过头，“没有！” 景昭直接拽过她的手，取出了她藏在袖中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荷包。 “这是什么？”景昭盯着上面的图案，眉头紧拧，“太阳？” 封晗之正愁怎么送出去呢，现在都到他手上了，一听他这形容，当时就怒了。 “你眼瞎吗？这是红豆！” “……” “红……豆？”他嘴角微微一抽。 封晗之低着头，“我知道我绣得不好。” 景昭捏了捏荷包，很是违心道：“没有，挺好看的。” “真的？” 景昭捏了捏她的脸蛋，轻轻应了一声。 封晗之笑了，双眸似繁星璀璨。 “封晗之。”景昭忽然唤她的名字，“你还记得我今晚说什么了么？” 封晗之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吗？” 封晗之背过身去，脸都红得彻底了。 “你都说了，还问我做什么？” 景昭看着她圆乎乎的侧脸，想起曾经那个追在自己身后喊着“阿昭弟弟”的小丫头，忽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