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爱你,为时不晚》 chapter01 任初,有人要追你 开学两个月了,大一新生们还处于一个高度兴奋的状态,从紧张的高三中解脱出来,最起码要玩乐半年才能再次进入学习的状态。 Z大作为一所高等学府,学生不仅多,而且质量上乘,社团更是五花八门。卢晚晚走在路上被几十个学长拉住过,请她加入各种社团,竞技类的有游泳、击剑、乒乓球、篮球、足球等,文艺气息浓一点的有报社、杂志社、读书社……可是都没有卢晚晚想要参加的社团。最后,她去找学生会,自己申请创立了一个新的社团,各领导签了一圈字,直接混了个脸熟。 她去的时候可没有空着手,而是做了自己最拿手的饼干,每个人都送了一点试吃,因为她搞的这个社团是烘焙社。 安嘉先:“晚晚,晚上有空吗?” 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卢晚晚正在网上买食材,打算做点绿茶蔓越莓饼干。看到微信的那一瞬间,卢晚晚觉得铁树终于开花了。她兴奋地尖叫了一声,差点从上铺翻下来。 幸好下铺的顾桥正好站在床前,赶紧推了她一把。 “买彩票中奖了?”顾桥问。 卢晚晚连忙从上铺爬了下来,抓着顾桥的胳膊,转着圈:“安嘉先约我!今天是我跟他‘建交’两周年!他肯定是要跟我告白了!” 顾桥虽然被她转得有点头晕,但是作为卢晚晚的高中同学,兼头号铁磁,还是十分替她感到高兴的。这些年,顾桥听卢晚晚念叨安嘉先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安嘉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连她顾桥都清清楚楚,可见卢晚晚到底有多喜欢安嘉先。 “总算修成正果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互相暗恋到天荒地老呢。你等下好好打扮一下,安嘉先这个人太腼腆了,晚上你见了他,如果他还扭捏,吭哧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你就直接推倒他,你们俩就成了!”顾桥豪放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卢晚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打从心里觉得“顾桥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知道我心里的龌龊”。 “挺好的!赶紧去洗澡,洗洗头好吗,你现在好歹是校花了!” 卢晚晚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校花怎么当上的!再说了,我昨天才洗的头,我这个人可是非常‘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不好!” 说完,她就去卫生间了。 寝室里另外两个人肖潇和刘心怡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两人手里都拿着灯牌和鲜花,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粉红色的心形泡泡。 “给任初打call去了吧,今天乒乓球联赛。”顾桥了然于心。 肖潇狂点头,仿佛又回到了比赛现场一般,双手放在胸前,一脸花痴地说:“太帅了太帅了!任初又拿了个冠军,他真应该去省队,然后再进国家队,去奥运会!” “比赛好看吗?”顾桥问。 “好看!任初打得超好!球速快得无法想象!” “所以……你俩压根儿没看清楚怎么打的吧?就看脸去了?” “这难道还不够吗?那可是任初啊!是任初啊!” 肖潇激动地说这句话的时候,卢晚晚从卫生间里出来找头绳,正好听到了,于是随口问了句:“任初是谁啊?” 肖潇和刘心怡就像看山顶洞人一样看着卢晚晚,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能不认识任初? 可事实上,卢晚晚的确不知道任初是谁,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异性,只有安嘉先。 作为任初的头号粉丝及追求者,肖潇一马当先,过来跟卢晚晚科普:“任初就是……” “算了,不重要。”肖潇还没有说完,卢晚晚就拿了头绳,将长发绑起来,再次回到了卫生间。 肖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顾桥“扑哧”一声笑了:“她瞎。” 肖潇委屈,那种“我的欢喜、我的心事没人能分享”的感觉,很憋屈啊! 刘心怡赶紧安慰她:“好了好了,对我说,我听我听!” “还是你最好!”肖潇给了刘心怡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们住的是四人寝,卢晚晚疯狂地暗恋着安嘉先,这件事整个临床系都知道,就他安嘉先不知道。肖潇疯狂地迷恋着任初,很多人知道,但是没人在乎。这所学校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任初,甚至还有任初的粉丝会,还定期组织各种聚会,大家互诉衷肠。在Z大,任初就像一个明星一样,被很多女孩子甚至男孩子喜欢着,但是没有人会嫉妒,因为大家都知道,任初不会跟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就像个粉丝一样,圈地自萌。 任初到底有什么魔力呢?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球打得好,学习成绩好,是能呼风唤雨的任氏集团小公子,最最重要的还是,长得好。 卢晚晚洗完澡出来,另外三个人已经互通有无,知道她晚上有大事发生,一下子围上来,开始出谋划策,帮她化妆打扮。 卢晚晚头发很长,中分,微微有点自然卷,发质很好。她皮肤也好,白里透红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元气十足的样子。她眼睛也很大,并且还深邃,有点像混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总之,无论长相还是身材,她都绝对担得起校花的名号。 其实Z大美女有很多,她能当上校花最大的原因还是,她是候选人里面,唯一一个给大家提供福利的人。卢晚晚从小就喜欢烘焙,学校里很多人都吃过她做的饼干,因此在投票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投了她一票。这也是一开始卢晚晚没想到的事情,不过这一波总是不亏的,有校花这么个身份在,也就更能配得上安嘉先了。 想到安嘉先,卢晚晚又开始羞涩和紧张了。 “淡妆仙女裙,美到没朋友,快出门吧!”三个室友将卢晚晚送出了寝室的大门。 卢晚晚给安嘉先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哪儿。 安嘉先很快回复:“在‘明天’等你。” “明天”是一家私房菜馆的名字,在浅岛市很有名,自然也很贵。卢晚晚跟安嘉先去过几次,安嘉先很喜欢吃那里的蟹黄豆腐。 安嘉先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省三好学生的称号蝉联九届,参加过国际性质的钢琴比赛,并且还拿过奖,最关键的是长得还帅气。才刚一入学,他就被好几十个女生递过情书了。不过,安嘉先从来都是微笑着拒绝她们。想到这里,卢晚晚就开心地笑了,他俩硬件条件完全匹配,想不在一起都难。 打车到了“明天”门口,餐厅的装修走的是中式风格,私房菜馆的老板是个古董爱好者,摆件个个价格不菲。所以很多人来这里,也不光是为了吃一口创意菜,更多的人也是想来看看老板又收藏了什么物件。 “你好,我找人,有没有一个学生在等人的?”卢晚晚问。 服务员想了一下,马上回答:“卢小姐是吗?安先生在7号房等您,请跟我来。” 竟然是包房?卢晚晚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果然是要告白了吗?特意预订了包房,怎么办,等下说什么好,是直接答应,还是要矜持一点? 在路过走廊的一面镜子墙的时候,卢晚晚停下来赶紧照了照,左摇右摆,顺便还凹了下造型,弄了下头发。最后,卢晚晚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下眼,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来。 可是卢晚晚却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面单面镜,镜子的后面是“明天”最好最大也最私密的包房,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看起来,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就在她凹造型眨眼睛的时候,任初正打算出去,这一幕完完全全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包房里立刻有人吹了个口哨:“刚刚那妞儿有点眼熟呀!” “卢晚晚。前阵子刚评上的校花。”Z大学生会主席范毅,同时也是任初的好友说。 “范毅,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投票了!” “你不会是……” 范毅摆了摆手:“别瞎猜,她给我们送饼干了,那叫一个好吃!任初,那饼干你也吃了,记得吗?” 任初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范毅来看自己练球时,塞了一块饼干到自己嘴里,味道的确不错,任初至今还记得。 “所以,我用你的论坛号给她投票了。”范毅又补了一句。 任初:“……” 乒乓球队的另外几个成员开始起哄,今天任初赢了比赛,所以特意来这里庆祝的。有人说:“那她是不是知道了,所以刚才冲咱们任初笑得那么甜!任初,校花可能对你有意思!” 范毅“嘁”了一声:“别瞎猜了!整个临床系的都知道,她卢晚晚喜欢安嘉先。安嘉先,你们知道吧,这一届新生保送进来的。” 一瞬间,大家伙不起哄了,因为他们都知道,Z大的保送名额有多么难拿到,任初是史无前例,而这个安嘉先是第二个。任初当初为什么会被保送进来呢?他从小学习成绩就非常好,但是恰巧高三那年叛逆得厉害,直接退学要放弃高考,校领导高度重视,再三调查发现,因为高三模拟考试太多了,把任少爷给考烦了。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学校才弄了这么个保送的名额。 但是那会儿,任初正处于叛逆期,有了保送名额也不想去。最后还是祁让来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个下午。 任初问:“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病?” 祁让说:“你不想读书,是不是脑残?” 任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脑残,最后接受了保送,来到了Z大。 如若不然,任氏集团现在的这些精英,就会被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人指手画脚。 祁让是谁,曾经Z大的神话,远近闻名的学习好的恶霸,毕业后,成为一个大家不可说的名字。 好在任初来了Z大后,这一年多以来,变化不小,最最起码的是,会说人话了。 任初推开门,去“明天”的后花园透透气。 卢晚晚跟着服务员找到了7号包房,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闻到了一股酒气。安嘉先点了一桌子菜,人却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了十几个空酒瓶。 这是给自己壮胆?卢晚晚想到这里就笑了,他们是高二分文理以后同班的,成绩都很好,所以聊得来,认识也算很久了,他根本不需要壮胆呀! “你来了。”已经微醺的安嘉先抬头看了一眼卢晚晚,示意她坐过来。 卢晚晚向服务员道谢,然后关上包房门,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今天相亲去了?”安嘉先问道。 卢晚晚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呀,怎么了?” “穿这么淑女,不相亲可惜了。” 卢晚晚哼了一声:“我相亲去了,你怎么办?凉拌吗?” 安嘉先浅浅地笑了:“凉拌估计不行,我好像被烤熟了。”说完,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晚晚……”安嘉先叫着她的名字,眼睛里浮起一层雾气,刘海挡住了他的一部分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忧郁。 “等一下!”卢晚晚也喝了一口酒,好像勇气多了一点,果然酒是可以壮胆的。 “好了!你想对我说的话,可以说了。”卢晚晚不太能喝酒,一口酒已经让她的脸颊红润了起来。 “煎熬。” “我懂,我理解你,这种心情就像是被放在铁板上,翻来覆去的,所以你熟了,我也……”她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也快熟了,咱俩赶紧在一起吧”! 安嘉先“嗯”了一声:“晚晚,只有你能够懂我。晚晚,如果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不晚呀!”高中两年的朝夕相处,她都记在心里呢。只是,这句话的兆头,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好呢? “安嘉先,你到底要说什么?”卢晚晚急了。 安嘉先似乎醉了,他的身体慢慢倾倒,靠在了卢晚晚的肩膀上,一米八三的个子,竟然看起来有点弱小。在他的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有泪从眼角滑出来,他道:“如果早点遇见你,我可能会喜欢上你。晚晚,梁夏她喜欢上别人了。” “你说什么?”卢晚晚觉得她那点微醺被惊醒了,她抓住身体不断下滑、神志有点不清、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安嘉先,“你给我说清楚,关梁夏什么事?” “她说,她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晚晚,我以为我不喜欢她,可是没想到,她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这么难过。我当初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她,没想到一下子过了两年,直到今天她发了一张跟别人的合影,然后删掉了我。晚晚,是不是因为我没能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如果我知道,我会跟她一起去嘉兴大学。你知道吗,她当时跟我说,她报嘉兴大学只是因为我的名字里也有个嘉字,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卢晚晚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两年,他们竟然在一起两年了。就是从她开始喜欢他的那个时候,梁夏也喜欢着他,并且跟他在一起了。卢晚晚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两个人隐藏得太好,三个人在一起玩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到。 卢晚晚已经听不进安嘉先说了什么,她脑子里只有反反复复几个字,那就是安嘉先喜欢梁夏。梁夏也是她高中时的好朋友,因为高二分文理,她们不同班,而因为她的关系,梁夏认识了安嘉先…… 安嘉先是什么时候走的,卢晚晚不记得了,好像是接了个电话,是梁夏打来的,然后他整个人就精神了不少。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给顾桥打电话,让她来接卢晚晚。这叫卢晚晚怎么能够不喜欢安嘉先,他总是能温柔体贴地安排好一切,哪怕是自己心情这么糟糕的时候。 卢晚晚喝了很多酒,顾桥、肖潇和刘心怡三个人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什么情况?喝这么多酒,要死啊!”顾桥气得不行。 “我想去洗手间。”卢晚晚咬着嘴唇,面色差极了。 三个人架着烂醉如泥的卢晚晚去洗手间。 “明天”的洗手间,洗手台是男女共用的。三个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卢晚晚都没出来,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卢晚晚正蹲在地上。 “怎么了?”顾桥问。 卢晚晚突然间号啕大哭起来:“安嘉先他根本就不是要跟我告白,他不喜欢我!他背着我跟梁夏好了两年!他还跟我哭诉梁夏不要他了,他怎么能这样,我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还不够努力吗?” 顾桥紧紧地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卢晚晚,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安嘉先不值得你哭成这样。” “我喜欢他整整两年!” “所以你赶紧打住,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怎么能早恋呢,他是好学生啊!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我一直等着他呢!” 室友三人面面相觑,这话有点没法接啊。 顾桥问:“你喜欢安嘉先什么?” 卢晚晚想都不想就回答:“他学习好!” 室友三人一起翻了个白眼。 顾桥又问:“还有别的理由吗?” 卢晚晚说:“长得好看!” “还有吗?” 卢晚晚语塞了,好半天才哽咽着说:“这些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 室友三人叹了口气,然后发挥了自己优秀的嘴炮技术,把安嘉先骂了个狗血淋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好几次都有人要进女卫生间来,听到这骂声又默默地退出去了。 卢晚晚哭累了,弱弱地说了句:“其实,他也没那么坏。” 肖潇骂累了,喘了口气附和:“就是,他走的时候还把单买了,女朋友找他复合,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还能不忘买单,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绅士,有良心!” “呃……”卢晚晚一听,又想哭了。 “差不多行了!安嘉先已经抛下你去找梁夏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卢晚晚得承认,顾桥说得对。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把安嘉先给抢回来。” 卢晚晚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摇了摇头问:“还有一个选择呢?” “找个学习更好的,长得更好看的。” 卢晚晚打了个酒嗝,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她掏出手机,登录学校的论坛。 “你干什么呀,晚晚?”肖潇问。 “那个校草排名的帖子呢?”卢晚晚在八卦区精华帖里找到了,“我看看安嘉先排第几,排在他前面的,我要全部拿下!” 这个帖子是倒着写的,从第十开始,介绍了上榜人选的一些个人情况,包括兴趣爱好以及学习成绩。 肖潇忍不住说:“安嘉先排第四呢。” “那就从第三开始!” 顾桥抚了抚额,按住跃跃欲试的卢晚晚:“第三有女朋友了,你仔细看看。” “哦,不能当小三。第二也有了。” 卢晚晚翻到了最后一页:“第一名,喜欢游泳、羽毛球、乒乓球,拿过全市游泳比赛的冠军,乒乓球也十分厉害。嗯,金融管理专业,今年大三,也是保送上的Z大,看来高中成绩非常棒,还有过人之处,叫什么?哦哦,叫任初?行吧!就他了!” 室友三人同时一惊:“你到底要干什么?” “追他!”卢晚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信誓旦旦。 室友三人同时道:“冷静!” “紧张什么,不就是一个任初嘛!” “危险!” “别闹了,你们看看这长相,纯天然无公害,你们简直太小题大做了。” 卢晚晚轻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拉开洗手间的门,打算出去洗个脸,却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一群人。但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好歹也是学霸级人物,经常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她拽了下已经皱巴巴的仙女裙,昂首挺胸地从人群中穿过。她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排队上洗手间,吃坏肚子了? 卢晚晚感觉这些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难道是刚才哭得太奔放了,弄花了妆?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反正出了这个大门,谁也不认识谁,不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卢晚晚气定神闲,径直走过去,还对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长相精致的男生说了句:“同学,麻烦你让让。” 那人丝毫没动,卢晚晚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没素质啊,然后绕过了他,去洗手台洗脸。她拧开铜制的复古水龙头,捧了一把温水开始洗脸。 这时,有人说了句:“任初,她说她要追你。” 卢晚晚瞬间如同被雷击中,任初?她有没有听错? 她猛然间直起身,酒醒了大半,她从镜子里看见刚才不给她让路的那个好看的男生也正在看着自己,然后他说:“请便。” 卢晚晚:“……” 她的三个室友也追了出来,但是看到这个场面,她们三个选择……我是谁,我在哪儿,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借过一下,我们不认识的。 任初此刻正看着她,那张脸比照片上的还要帅气,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他嘴唇很薄,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没有太多的表情。这样的人听说都很无情…… 卢晚晚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气得用力跺了下脚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多人一起上厕所呢!” chapter02 来见你我都不洗头 卢晚晚觉得,自己这个名字起得不太好。 晚晚,翻译过来也就是不及时,所以她从小到大,就好像被这个名字诅咒了一样。但凡有约,必会迟到,净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让人匪夷所思。 她考试成绩也不太行,注意,是考试成绩,不是学习成绩。她平时也算是个学霸级别的人物,无论在哪位老师的口中,都是聪明好学的好学生,但只要一到考试,就保准发挥失常。每每发了成绩单,都名落孙山,这对一个品学兼优的人来说绝对是个打击。但是对卢晚晚来说,她只能说“姐姐我习惯了”! 卢晚晚到底是怎么考上国内一等学府Z大的呢? 如果追究起来,还是得感谢安嘉先。 卢晚晚记得那是高二分文理后第一天上课,天气也是这样不冷不热,秋高气爽,她起得很早,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的人。却没想到,她推开教室门的那一瞬间,已经有一个男生坐在那里了。他戴着耳机,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他聚精会神的侧脸,让卢晚晚一下子移不开目光了。她慢慢走近,才发现那个男生的桌子上放着一本英语练习册。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在练习英语听力。 对于学习好、又好学的人,卢晚晚向来是有好感的。那男生就是安嘉先,全校第一。她所在的这个班级是重点班,而她的成绩从来都是倒数第一名,真是奇了怪了,她自己也没脾气了。安嘉先跟她混熟了以后,也觉得很奇怪,卢晚晚有毒。 再后来,卢晚晚喜欢上了安嘉先,在知道他被保送Z大以后,卢晚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模拟考试的次数比同学多了几百次。终于,在高考来临的时候,她打破了自己的魔咒,考上了Z大。 她在看到成绩单的那天,一路狂奔着跑到了安嘉先家楼下,在楼下大喊他的名字。安嘉先还在睡觉,睡眼蒙眬地下楼来,问她:“怎么了?” “安嘉先,咱们要成为大学同学了哦!”卢晚晚一脸自豪。 安嘉先的睡意在一瞬间消散了,他开心得不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卢晚晚抱起来了,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他开心的样子,卢晚晚至今都记得。 进入大学后,安嘉先跟卢晚晚都选了医学院临床系。他们每天一起上课下课,但凡有知名教授的讲座,安嘉先都会提前一个小时过来给卢晚晚占位置。 对啊,曾经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她怎么都不相信安嘉先喜欢的是别人。 可这个不争的事实,在卢晚晚喝醉以后的第三天,她在接到安嘉先的电话以后,彻底相信了。 “晚晚,你跟任初在一起了?”安嘉先这样说。 “没没没……我怎么可能……” “嗯。后天我回母校,校门口的蛋挞要不要,给你带。” “我……” 顾桥听到这里的时候,给了卢晚晚一个眼色,然后把手机抢了过来说了一句:“带你妹!”说完就给挂了。 卢晚晚一脸震惊。 “看什么看!那天哭着喊着说要追任初的不是你啊?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那种一觉醒来,天就塌了的事情,原来真的存在。 她开始无比后悔那天喝了酒,无比后悔自己说话口无遮拦。她在躲了三天以后,第一时间上学校论坛看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炸锅了。不知道是谁写的帖子——卢晚晚豪放告白任初,任初并没有反对。 “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吧。”卢晚晚抱着侥幸心理,缩在床上。 肖潇突然尖叫了一声,吓得其他三个人差点撞头。 “天哪!晚晚,这照片怎么回事?”肖潇一把扯掉笔记本电脑的电源,举到了卢晚晚的床铺前。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手机抓拍的照片,回帖是“新晋校花卢晚晚对任初笑靥如花,任初虽然表面冰冷,可是嘴角上扬”。 紧接着就有心理系的同学出来解读这个微表情了,解读了好几页的帖子,最终大家确认——这两个人有事情! 可是,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卢晚晚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们两个不可能见过啊,她不可能对着任初笑成这个样子啊? 回忆了好一会儿,她想起那天在“明天”,她路过了一面镜子墙……她恨啊!谁能想到,那是单面镜呢? “晚晚,你该不会真的……”肖潇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卢晚晚大手一挥说:“你放心,我不可能喜欢上任初。他不符合我选男友的基本条件!我这就去找他澄清!” 卢晚晚换了身衣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直接跑出了寝室,一路狂奔到乒乓球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里面静默了几秒。然后有人说:“卢晚晚,你来找任初啊?他不在的。” “呃……”卢晚晚压低了下帽子,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要不要说一句“我不是卢晚晚,你们认错了”?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呢?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范毅刚好来了,他拍了下她的肩膀:“卢晚晚?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这个人卢晚晚还算熟悉,大三的学长,学生会主席,她去递交社团申请的时候,送过一袋饼干试吃。 “学长!我找任初有急事!” “他在游泳馆。” “谢谢学长!” 卢晚晚转身要走,又被范毅给叫住了。 “怎么了学长?” “你拿我的门卡进去,一般人进不去他那个馆的。”范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禁卡来,放在了卢晚晚的手里,“用完了还给我本人,千万不能给任初。” 卢晚晚点点头:“记住了,顺便给学长送饼干吃,我研究了个新的品种。” 听到“饼干”两个字,范毅的眼睛亮了一下,冲她眨了下眼睛说:“聪明,看好你。” 卢晚晚入学以来,还是第一次去游泳馆。Z大的游泳馆,比她高中的那个大了不少,并且干净,有点不像是学校的游泳馆,更像是俱乐部的游泳馆,装修风格看起来都很金贵的样子。 她踏入游泳馆刚想找个人问问,就听到有人喊她:“卢晚晚吧,来找任初学长吗?他在南边那个馆,你进得去吗,要不要帮你?” 这个人卢晚晚不认识,但是有点面熟,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在“明天”的洗手间门口可能见过。 “谢谢,我自己过去。”卢晚晚道过谢,就跑到了南边游泳馆的门口。果然门是紧闭着的,她刷了下范毅给的门禁卡,自动门开了。 泳池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她走到了泳池边,四下张望,突然看见泳池水面上漂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四肢没有意识地舒展着。 有人溺水! 卢晚晚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溺水了!” 她边喊边往水边跑,脱掉了外套、帽子和口罩,纵身一跃跳了进去,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卢晚晚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命往那个溺水的人身边游去。 快了,就要碰到他了,再坚持一下,她一定会救他的,不要害怕,她来了! 卢晚晚给自己打气,她其实水性一般,但是在那个瞬间,她完全管不了那么多,脑海里只有救人两个字。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溺水,她一定可以救他,一定可以! 终于,卢晚晚游到了那人的身边,她一只手揽住那人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力划水,她划了好几下,怎么感觉还在原地没动? 已经入秋的天气,缺乏锻炼的卢晚晚,在力气就快用尽的时候,腿抽筋了。她开始在水里疯狂地蹬腿。她感觉自己也在下沉,怎么办?卢晚晚一下子有点绝望,她难道要成为一个因为救人而溺水身亡的人吗? 突然之间,一双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有人用力托举着她的身体,然后搂住她的肩膀,飞快地游到了岸边,又将她拽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卢晚晚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脚,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他穿着一条黑色的泳裤,肌肉线条分明,腹肌坚硬。他用漂亮的丹凤眼盯着卢晚晚,有些不悦地说了句:“你在干什么?” “我救你啊!你不是溺水了吗?”卢晚晚大声回答。 “我是谁!” 卢晚晚愣住了,虽然他今天没穿衣服,也没凹造型,但是这张帅得没有道理的脸,还是让她想起来了,这是任初。任初是谁呀,代表市里参加过游泳比赛的人,怎么可能溺水!她被骗了! “我以为你溺水了,见你躺在水里一动不动。” “困了,休息一会儿。” 还有人在水里睡觉,真够可怕的!卢晚晚想。 “范毅给你的门卡?” 卢晚晚一惊:“你怎么知道?” 任初举了下手里的门卡说:“刚才捞你的时候,顺手在水里捡的。” 卢晚晚摸了下口袋,果然卡没了。 “谢谢。”她伸手去拿。 任初躲开了。 卢晚晚解释道:“学长说让我拿回去还给他。” “随便把我私人游泳馆的门卡给别人,我看他是不想再进来了。你让他自己来找我解释。” “可是,我答应过他会带回去的,麻烦你先给我可以吗?” “卢晚晚,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是会帮你的人?” 卢晚晚委屈,卢晚晚不服! 多年以来,她都以一个考试成绩不好的学霸身份行走在江湖,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白兔。 卢晚晚挣扎着起来,站了一会儿,抽筋的腿总算好了。她一抬头,看见任初刚好也在看着自己,他的嘴角好像是上扬的,他难道在笑自己?不不不,他应该没有这个闲工夫。 卢晚晚咳嗽了一声,说:“任初,咱们谈谈吧。” “没空。” 任初拒绝了,这不算意外。 卢晚晚这两天也大概看了一下任初的个人简介,了解了他的英雄事迹。 卢晚晚沉住气,说:“这几天你可能没上网,咱俩闹出了点绯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误会,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出来解释一下?” 任初转身往里走,卢晚晚赶紧跟上了,任初走到躺椅前,拿了条浴巾,递给了她。 “唔,谢谢。”卢晚晚吸了吸鼻子,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看了别人对任初的评价,的确跟他刚才对自己的态度是一样的,不是什么好人。 任初也披了条浴巾在身上,头发还在滴着水。 “我和你之间,没有绯闻。”他说。 卢晚晚急得跳脚:“怎么会没有呢,网上都说我在追你!” 任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难道不是吗?你那天说的,你要追我。” 卢晚晚脸一红:“我那是酒后失态,胡说八道的。” 任初“哦”了一声,又道:“当真了。” 卢晚晚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她惊愕地看着任初说:“你你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任初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这种把戏我见多了。 “你不会觉得我在欲擒故纵吧,我真的不喜欢你!”卢晚晚坚决否认,她不能让任初误会什么,她还有一大片森林呢。 任初又是一声冷笑。 卢晚晚再也忍不了他这个态度了,她抓住任初的浴巾,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任初的面前,大声说:“来来来,你闻闻看,三天没洗头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阿嚏……”任初打了个喷嚏,他有点着凉了。 “去浴室冲个澡,你想对我说什么,等下给你机会。”任初如是说。 卢晚晚一个学医的,深知这个天气,游泳完不赶紧冲个热水澡,肯定会感冒的。出于一个医者的仁心,她松开了手。 任初走了两步转身对她说:“你不来?” 卢晚晚暴跳如雷:“我我我……” “有两间。” “来了来了。” 卢晚晚屁颠屁颠地跟在任初的身后,往他口中的浴室走去。她其实也冷得要死,跟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战。 任初去的左边那间,里面空间很大,除了浴室和更衣室以外,还有个休息室,任初平常游完泳都会在这儿待一会儿。 卢晚晚去的右边那间,比任初那间稍微小一点,也有个休息室,柜子里有很多洗漱用品,都是没拆封的。整个浴室有一股浓烈的五星级酒店的味道,无论是东西还是装修。她其实有点好奇的,我们学校这么有钱吗? 热水澡让卢晚晚精神了不少,她头发都没顾得上吹,套了一身运动服就急急忙忙出来了。她真怕任初洗完澡就直接走了,男孩子洗澡都很快的。 任初没有出来,她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也没有水声。卢晚晚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任初,我可以进去吗?” 时间过去良久,就在她以为任初在里面睡着了的时候,任初过来把门打开了。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搭配很简约,白色短袖,黑色长裤。但是她得承认,即便是这么简单的穿着,任初看起来也非常好看。校草排行榜第一名,果然是不一样啊! 任初往休息室的沙发床上一瘫,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他手上还有本关于金融方面的书,还是英文原版的。 卢晚晚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反正已经不请自来了,也就不在乎再随便一点了。她掏出手机,打开学校的论坛和贴吧,找到了关于他们两个绯闻的帖子。卢晚晚很庆幸自己是脱了外套,才跳的游泳池,不然这会儿手机也要阵亡了。 她把手机放到任初的眼前,急切地道:“你看看,就洗个澡的工夫,又出事儿了!你没事儿给我投票干吗呀!现在大家更误会了!” 听到投票,任初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他扫了一眼,皱了下眉头。校花评选时,他的账号给卢晚晚投票的事情被发现了,IP都给查出来了,他想抵赖也没用。 可实际上,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做的,是范毅干的,范毅干这件事的时候,正好在他的游泳馆。他有点头疼,是不是考虑把范毅赶出去比较好? “紧张了吧?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现在想跟我一起去解释了吧?” 任初没反应。 卢晚晚觉得很气,他到底在想什么? “任初学长,我相信你是不会喜欢我的,你人气那么高,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哪配得上你啊!” “嗯,你还不算笨。” 任初终于有反应了,可是这话让人听起来不是那么高兴啊,他还不如没反应呢。 算了,她忍了。 “最关键的是,我也不喜欢你,你看我来见你都不洗头。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同学你都看不上,就更看不上我啦!” “所以,澄清下吧。”卢晚晚眨了眨眼睛,乞求地看着他。 任初终于把那本书给放下了,伸手拽了条毛巾过来,扔给了卢晚晚:“洗头了。擦擦,水都滴下来了。” 卢晚晚:“……” 这好像是个套路! “谢谢。” 卢晚晚把头发擦了擦,顺手把毛巾当作干发帽把头发包了起来,自然随便得像是在自己家客厅。 任初愣了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女生会在自己面前这么不拘小节。卢晚晚此人,太粗糙了。 “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这样……”她开始说自己的洗白计划,第一条还没说完,就被任初打断了。 他说:“澄清这件事情,多此一举。” “你这个人气,是不可能存在流言止于智者这种操作的。” “澄清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外界不会以为你喜欢我,你就还是单身,还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呀!” “我即便是有女朋友,也还是会有很多女生想做我下一任女朋友,所以你的建议对我来说,多此一举。” 卢晚晚咂舌,她还是要承认,这话没错,任初人气高主要是因为有钱、有才,还长得帅。 她只能改变策略,她发现任初好像受不了别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任初学长!你就当可怜我好吗?我还想找男朋友呢!” “我不可以?” 卢晚晚吓了一跳,她没听错吧?他在开玩笑吗?强行镇定了以后,她摇了摇头。 “我学习不够好?”任初问。 “好,非常好!”卢晚晚回答,毕竟是保送进来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保送,这几年还经常考专业第一,拿奖学金呢。 “我长得不好看?”任初又问。 卢晚晚摇了摇头:“好看,特别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 “那因为什么?” 卢晚晚叹了口气,拍了下桌子说:“可是你口碑不好。” 任初:“……” 口碑不好是个什么理由? “学校贴吧和论坛对你有一个综合评价,被你渣过的校花,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学长,我们不要互相伤害了,好不好?我就想找一个学习好长得也好的男生,简简单单地交往。拜托啦!”卢晚晚双手合十,做告饶状。 任初瞥了她一眼,突然说:“好。” “真的?”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卢晚晚开心地站起来,她早就想走了。浴室有什么好待的呀!各自收拾好东西之后,她没忍住问了句:“任初学长,你怎么喜欢待在浴室里,不潮吗?” “不潮,有点吵是真的。” “呃……”她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他们从南游泳馆出来的时候,刚巧有一部分同学来北游泳馆训练,就撞见了。任初和卢晚晚并肩走出来,并且卢晚晚穿着的那套运动服明显是男款,她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众人在行了一会儿注目礼之后,窃窃私语起来,然后看卢晚晚的眼神越发诡异了。 “任初学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呀?”卢晚晚警惕地看着周围,好像一路走来都有眼睛在看着自己。她能不能自己先走?但是任初已经答应澄清了,自己丢下他走了,会不会不太好?他回寝室,她也回寝室,偏偏还顺路。 任初没回她。 迎面走过来两个临床系的同学,看他们的目光那叫一个八卦。卢晚晚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拿出手机,快速翻了一下论坛和贴吧。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和任初从南游泳馆出来的照片被人发在了网上。 她有点蒙了,这有什么好八卦的呢? 再一看,有人爆料说,南游泳馆可是任初的专属训练场,除了好兄弟范毅谁都不能去游泳,卢晚晚不但去游泳了,还洗了澡,还穿任初的衣服,跑不了,俩人好上了! 卢晚晚的脑袋嗡的一声要炸了,她快跑了几步,拿手机给任初看:“学长,这怎么回事儿,这游泳馆是你专属的?” 任初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说:“游泳馆是我们家赞助的,南边那个小的专门给我用了,怎么?” 他还特无辜!怎么,你说怎么了!天塌了啊!他绝对是故意的! chapter03 绯闻or真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卢晚晚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自从她与任初闹出了绯闻以后,但凡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要打电话过来问问卢晚晚事情的经过和高潮。 卢晚晚听任初这个名字已经听到麻木了,偏偏这件事好像只对她一个人有影响。据说,任初现在还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但是反观卢晚晚,她在学校里快要寸步难行了。 卢晚晚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她不是那种敢与天下为敌挑战校园一霸的偶像剧女主角,所以她只能躲着。最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女主角一般都能得到校园一霸的喜爱,所以她们有恃无恐。 可是她卢晚晚不一样,任初这个人阴晴不定,除了他自己估计谁也不爱。 她犯不着去触霉头,就期待着事情过去了,时间长了也就结束了。 顾桥听卢晚晚这么分析,觉得也有点道理,不过还是问她:“那你不谈恋爱了?你不是特别想谈恋爱吗?” 这一点卢晚晚承认,纯粹是因为她还没谈过恋爱。 “呜……算了,谈恋爱有什么意思!不谈了!”卢晚晚换衣服出门。 “你干吗去?”顾桥问,“今天不是没课吗?” 卢晚晚点了点头,把前几天买的蔓越莓干装进了包里,说:“我去实验室解剖。” “解剖你带这个干吗?”顾桥指了指她的包。 “先去活动室做饼干啊,解剖很累的,我得吃点东西!” 顾桥吞了下口水,觉得十分有画面感,仿佛能看到她一只手拿解剖刀,一只手拿蛋糕刀的样子。 “学霸,你太努力了,这离期末还早着呢。” 卢晚晚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等我毕业进了省医院,成为一把手外科大夫,你就知道,现在的努力都是必要的!” “好好好!你厉害!”顾桥懒得理她,翻身上床了,她得劳逸结合。 难得周末,学生们大部分都出去闲逛了,感觉校园里少了一半人的样子。 这让卢晚晚觉得舒服了许多,前几天真跟做贼一样。最起码,今天她能正常活动了。 Z大专门给社团批了一栋教学楼,给大家伙活动用的,会根据每个社团人数的多少、成立的时间,安排一间教室。 卢晚晚的烘焙社是个新社团,所以活动室很小,不过目前她的社团也只有她一个人。一些烤箱和设备什么的,是她从家里搬过来的。卢晚晚目前没有纳新的打算,她觉得做糕点这件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开心。如果不是真正喜欢做这件事,那还是不要过来浪费经费了,毕竟目前她都是自费的。 先将黄油软化,再加入糖粉,然后开始慢慢搅拌。她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动作不太快,因为这个糖粉只要搅拌均匀就可以,不像做蛋糕一样,要让面粉发起来。她又打了两个鸡蛋,加入糖粉里一起搅拌,直到均匀了才作罢,前后花了十几分钟。 她又把准备好的蔓越莓干切碎,加入到搅拌好的黄油和糖粉里面,接着搅拌了一会儿,又加入了过滤好的绿茶粉和低粉。用力将材料揉到一起去,揉成了一个面团。 卢晚晚打开储物柜,发现里面还有个快递没有拆,是她买的心形模具,专门做饼干用的。她当时买这个,也是想着给安嘉先做饼干吃的。 卢晚晚耸了耸肩,把模具拆开,洗干净。 模具是不锈钢的,长条的心形,有一个小扣,可以打开。她在里面铺上保鲜膜,把揉好的面团塞进去,扣上扣子,放进冰箱里速冻,估计要冻上一个小时。 卢晚晚有个习惯,朋友生日,她会亲手做一个蛋糕送上。她翻了下操作台上的日历,猛然间想起,明天是班长的生日。 他们班班长是个女生,整个临床系这一届唯一一个女班长宋荣荣。不仅人美,学习成绩又好,办事能力很强,非常干练。所以,卢晚晚对班长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在开学后,参加了几次班长组织的活动之后,卢晚晚就化身成了班长的小迷妹。所以班长生日,她肯定要送个蛋糕过去的! 就做个千层蛋糕吧! 蛋糕坯她制作的是巧克力口味的,再加上味道纯正的樱桃酒,这是一个她觉得非常完美的搭配,只是好像没有车厘子了。 卢晚晚摘下围裙,跑到学校超市去买了点车厘子,然后急急忙忙地回活动室。因为实在惦念着蛋糕,她走路完全没有看路,才一进门,就撞上了正从教学楼里出来的范毅。 “对不起!”卢晚晚急着道完歉,看也没看就走了。 “卢晚晚!我找你有事儿!” 卢晚晚压根儿就没听见,抱着车厘子一路小跑上了楼。 这个季节的车厘子还是蛮贵的,学校超市也没有多少存货,她全买了,洗干净了放在案板上,切开去核,又拿樱桃酒泡上。 “卢晚晚!你跑什么啊?”烘焙社的门被推开,范毅竟然追了过来。 看到范毅的时候,卢晚晚还很诧异:“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范毅心想,你这地方还是我给你批的,我能不知道吗? “我的门禁卡呢?”范毅开门见山地问。 “呃……”卢晚晚有点心虚了,因为范毅的叮嘱,她没能做到。 “让任初没收了是吧?” “学长,我不想骗你,但是你猜对了。真的很对不起……”卢晚晚还是有些愧疚的,她觉得范毅是个好学长,跟任初完全不一样。 范毅笑了下说:“算了,任初什么段位,你怎么斗得过他?” “学长,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拿回门禁卡!” “那就说定了!靠你了!” 他说着就在操作台前的吧台凳上坐下了,低头一看,还有一碗车厘子,顺手拿了一颗吃,味道不错,还有酒香。 卢晚晚的巧克力蛋糕坯烤好了,她转身去取了出来,低头开始切开。范毅就看着她做蛋糕,一边看,一边吃车厘子。 “这做的是什么?” “千层蛋糕。” 范毅一看,还是个8寸的,肯定不是自己吃,于是问:“要送人?” “嗯,明天有人过生日。”卢晚晚低头继续忙自己的。 范毅笑而不语,又吃了两颗车厘子。 等到卢晚晚铺好了蛋糕坯,准备铺奶油的时候,猛然间一抬头,发现碗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点樱桃酒了。 “我的车厘子呢?”卢晚晚有点难以置信,抢过范毅手里的空碗,眼睛都要望穿了。 范毅登时紧张起来:“这个车厘子有用的?” 卢晚晚点点头:“所以,你都给吃了?” 范毅点点头。 卢晚晚想哭:“学长……” “呃……对不起。我再去给你买点,很快回来。” “别去了,学校超市最后的一点车厘子,都在你肚子里了,估计这会儿都消化了……”卢晚晚哭丧着脸,她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范毅也非常不好意思,看来只能让人送来了。这个时间,也就只有他有空了,虽说让他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不太好,但是总不能搞砸了卢晚晚的蛋糕吧? “我有办法解决,你等下。”范毅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比了个OK的手势,“等一会儿车厘子就送过来。” 卢晚晚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卢晚晚想起冰箱里的饼干,取出来,去掉模具,用刀切开,每一块大概有五毫米的厚度,非常均匀。她一块一块地摆放在铁盘上,放进烤箱里,设定了十五分钟。 范毅还坐在吧台凳上,卢晚晚忙完了饼干,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专业书来看。她似乎没有聊天的打算,范毅偏偏是个话痨,他有点憋得慌。 过了十多分钟,烤箱叮的一声,饼干烤好了,她戴上手套取出来,放在了操作台上。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范毅,你要的车厘子。” 这声音如同魔音穿耳,虽然没认识多久,但是卢晚晚已经对这个人的声音有点敬畏了。她正在整理操作台,切饼干的刀冲着范毅就脱手而出。 “啊啊!”范毅尖叫着跳下了吧台凳,而那把刀被人一把接住了。 范毅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任初,你总算来了。”他接过车厘子,递给了卢晚晚,“赔给你。” “谢谢……”卢晚晚接过来,头都没抬,她感觉到有道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就像是一台质检仪器。 她切完车厘子,再一次用樱桃酒泡上,终于没能忍住,抬头问任初:“你看我干什么?学长,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范毅愣住了,确切地说是有点惊呆了,他跟任初在一块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任初对别人爱搭不理,还是头一次见有女生对任初这么说话的。他怀揣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扭过头去看任初。 “呵……”任初竟然轻声笑了,他还笑了。 范毅觉得不可思议呀! 卢晚晚把饼干收好,装进了纸袋子里。 范毅眼睛一亮:“谢谢学妹,我不客气了。” 范毅伸手去拿,却被任初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范毅委屈地看着任初:“你干吗?” “饼干不是给你的。”任初说。 的确,心形的,范毅明白了。 卢晚晚在巧克力坯子上涂上一层奶油,又加了些车厘子果肉,再加一层蛋糕坯子,如此反复。最上面那层奶油,原本是要放巧克力碎和水果装点的,她突然改了主意,想写上“宋荣荣生日快乐”,但是地方不太够。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写缩写“RR生日快乐”。 才刚写了一个R,范毅就大笑了起来:“果然是送给任初的,我就知道!” “啊?”卢晚晚诧异,“任初明天生日?” 任初看了一眼蛋糕上用巧克力酱写的R,心情无比愉悦,略微点了下头说:“谢谢,我收下了。明天你有空吗?” 这下尴尬了。 “我有事……” “晚上七点,需要我接你吗?” 这人是耳朵有毛病吗?她明明说的是有事,不是有空啊! “你等下要干吗去?”任初又问。 “去解剖实验室……” “顺路,走吧。” 哎?为什么? 任初帮卢晚晚把蛋糕放到了冰箱里,然后拿上了那袋卢晚晚做的饼干,瞥了范毅一眼说:“你还不走?” “啊!饼干……”他也想吃点啊! 任初站在门口,一副准备锁门的架势。这一套操作,一气呵成,让人没有拒绝的机会。卢晚晚只好摘下围裙,洗干净手,拿着包乖乖出去。 社团教学楼楼下停着一辆车,卢晚晚看了一眼是辆超跑,直接把大门口给堵住了。 太招摇了…… 任初掏出车钥匙,丢给范毅:“帮我把车开出去,谢了!” “那饼干……”范毅还心心念念,实在是卢晚晚的饼干,吃一口就忘不掉。 任初仿佛没听见一样,拽着卢晚晚走了。 从社团教学楼到实验楼,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 “要我接你吗?” “不用!”卢晚晚一口拒绝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去,并且也根本就没打算去。 但是任初以为,她很独立。不错,他喜欢独立的人。 到了实验室,卢晚晚火急火燎地去找师兄了。她是5+3模式,有专门的导师带。导师姓陈,今年刚满五十岁,教学经验很丰富,同时也是省三甲医院的专家。她的几个师兄个个都出类拔萃,跟她关系极好,所以她前几天做鸵鸟落下的课程,二师兄选在今天给她补上。 卢晚晚做好准备,去操作台前。 二师兄孟西白正好拿了一截胳膊出来,放在了操作台上,看见卢晚晚来了,冲她笑了一下:“听说你谈恋爱了。” 正在大步前进的卢晚晚,一脚踩空,险些一头撞在操作台上,那截教具手臂就明晃晃地在自己眼前。卢晚晚扶着操作台站稳,拍了拍胸口。 “这么大反应,看来外面说的是真的。” “不是!二师兄,你没事儿别看论坛、贴吧什么的,你大好青年,看八卦浪费生命。” 孟西白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后面说:“我还用上贴吧看?人都跟你过来了,我直接看见大活人了好不好?” 卢晚晚猛地一回头,发现任初正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他要干什么?卢晚晚想不明白,是没事情做太无聊了吗?突然对解剖有兴趣?她脑袋里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也没什么理由去赶他走。算了算了,就当看不见好了,跟他说话会被误以为搭讪的! “二师兄,你就当他不存在,咱们上课吧!” 孟西白“嗯”了一声,开始给她讲解手臂的构造,然后又给她拿了一些骨头看。 “最近怎么没见安嘉先?”孟西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卢晚晚手上动作一顿,然后苦笑了下说:“去当二十四孝男友了。” “这里不对,别走神儿。”孟西白教训道。 卢晚晚撇了撇嘴,明明是你先找我聊天的! 范毅停好了车找来的时候,任初正坐在解剖室的椅子上,吃着饼干,盯着大屏幕,屏幕里是卢晚晚正解剖的手和教具。 “你干吗呢?” “你看不见?”任初头也没回,继续盯着屏幕。 范毅看了一眼屏幕,太血腥了,太恶心了,他差点没吐了。 “车钥匙给你,我走了。” “急什么?等下一起走。吃饼干吗?味道不错。” 任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屏幕,他把纸袋往范毅面前举了举,抹茶蔓越莓饼干只剩下最后一块了。范毅看了一眼饼干,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任初,然后吐了…… 任初抿着唇笑起来:“怎么?你刚不是一直想吃这个饼干吗,给你吃,还不要?” 范毅吐了好一会儿,然后皱着眉说:“我这是第一次看好不好!谁像你这么变态!” 那边卢晚晚结束了补课,听到这边的声响,急匆匆地跑过来,瞥了一眼范毅,赶紧拿了瓶水给他,安慰道:“学长,别紧张,深呼吸,你多看几次就好了。” 范毅赶紧摇头,他再也不想看了。 孟西白洗干净手准备离开,看见他们三个的时候,伸手摸了下卢晚晚的头,笑着说:“小师妹打扫干净啊。” 卢晚晚“哦”了一声,乖乖去拿扫把。 范毅有些歉意地看着卢晚晚:“学妹,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们快回去吧。”卢晚晚说完看了一眼任初,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但是好像没有要走的打算。 卢晚晚走到任初的跟前,把他拉到了一边。 “有事?”任初问。 “你怎么还不走啊,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呀?!我等下就回寝室了,你别再跟着我了,咱俩根本就不可能,我是不会……哎?”卢晚晚鼓着勇气说了心里话,只是她还没讲完,任初就笑着从她身边路过了。 卢晚晚顺着任初离去的背影看,孟西白走在前面,背对着卢晚晚挥了挥手。 “小师妹再见。” “二师兄,再见……” 什么情况,任初跟孟西白走了? 虚弱的范毅靠过来说了句:“任初他表妹喜欢孟西白,成天寻死觅活的,估计是又闹任初了,不然他才不管这闲事儿。” “任初的表妹喜欢我二师兄?”所以……任初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啊。卢晚晚有那么一点点意外,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那丫头是隔壁舞蹈学院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能见到她。任初他们家的人,就喜欢强扭的瓜。”范毅说完,觉得自己舒服多了,主动去打扫了自己的呕吐物。 “强扭的瓜?”卢晚晚陷入了沉思。她觉得有点意思,想看看她二师兄这个瓜究竟会被怎么摘下来?等等,那她是不是也算强扭的瓜? 她赶紧问范毅:“任初也好这口吗?” 范毅停下了手上打扫的工作,郑重地说:“任初更加变态一点,我也搞不清楚。你自求多福吧。”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范毅把实验室打扫干净了,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他不光打扫了自己的呕吐物,还帮卢晚晚做了值日。卢晚晚对这个学长的印象又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原谅他偷吃食材的过错了。 看了下表,已经傍晚,范毅主动提出送她回寝室,刚巧实验室的门铃也响了,任初居然又回来了。 “还没走?”任初问。 “打扫卫生来着,你怎么又回来了?”范毅回他。 “有事。”任初走了过来,看向卢晚晚,“回寝室吗?” 卢晚晚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好,一起走吧。” “不用了,学长,我认识路。” “正好,你带路。” 卢晚晚拒绝脸,内心有一万个NO,嘴上也就直接说了:“我想自己走!” 任初无所谓的样子,“嗯”了一声。 卢晚晚锁上门,范毅和任初在一旁聊了一会儿,她瞥了一眼,赶紧走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离任初远远的,绯闻就能少少的。 卢晚晚不是没有听到学校里的传闻,知道任初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般人都惹不起,她早点走,快点走,应该就能避免和他同框了吧? 想到这儿,她笑了,为自己的聪明才智。 忽然间,她低着头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大长腿,裤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她猛然间一抬头,那人也正好低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他冷着一张脸,表情冷漠,但是眼睛里却隐约有那么一点笑意。 任初…… 啊啊啊!卢晚晚要尖叫了,明明已经走得够快了,怎么还是遇见了?就在她刚要准备说话的时候,任初超过她了! 这时候,她听到旁边路过的同学议论:“这不是任初学长吗?哇,好帅!咦,跟着他的是卢晚晚?她追着学长要干什么?” 她追着任初? 卢晚晚仔细地看了看,分析了一下局势,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像啊。她有点沮丧,明明是她先出发的,他腿长了不起吗?明明回寝室这是必经之路,怎么就成了她追着任初了呢?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就这么被误会! 卢晚晚提起一口气,两条腿飞速前进,她几乎是用跑的,才终于追上了任初。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追上任初的那一瞬间,任初加速了!她卢晚晚是谁?不能输!于是卢晚晚再一次加速,几乎是用跑的,任初仍旧迈着大长腿,稳步前行。 此时,她又听到了路过的同学议论纷纷:“那不是校花卢晚晚吗?追着学长干什么,天哪,她胆子真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这不是爱情!这是尊严啊! 卢晚晚没空理会,还在追任初,她企图超过他,也让路过的人议论一下,比如说:天哪,任初学长追着新晋校花干什么,我们被传言误导了。 本应如此,她笑了笑,给自己打了打气,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上去。 刹那间,任初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她由于惯性,差一点就撞到任初的身上。 “你在干吗?”任初问,十分镇定自若,仿佛刚才跟她赛跑的人不是他一样。 卢晚晚打量他,这气场不能输!她咳嗽了一声,又活动了一下筋骨说:“借过,我晨练呢。” 然后,她就堂而皇之地超过了任初,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寝室。 任初看了一眼亮起的路灯,笑了。 chapter04 熔岩又叫心太软 11月7号这天立冬。 南方的冬天,并不怎么寒冷,尽管立冬了,气温也只是象征性地低了几度。短裙,短靴,上面一件白色的大孔毛衣,卢晚晚就这样出门了。 她早早地来到烘焙活动室,将头发绾起来,戴上围裙,叫了同城闪送,预约了一个小时以后来取货。她昨天有问过范毅,知道任初的生日会在上次的饭店“明天”举办,所以她下单选了“明天”的地址。等下只需要让闪送帮她把蛋糕送去给任初就好了,她该干什么干什么。毕竟昨天已经被误会了,不过一个蛋糕而已,送就送了。 只是,她今天不得不起早,按照原计划,给班长宋荣荣再准备一个蛋糕。 她想了一下,决定做个熔岩蛋糕。 取出黄油和黑巧克力,都切成小块,放在一起加热搅拌,直到完全融化后,放在一边。蛋清和蛋黄分开,放了三勺白糖,用打蛋器打成黏稠状。 卢晚晚摸了一下,装巧克力的碗热度已经降下来了,温温的,时间刚刚好,她把蛋液也加入进去,放了一勺朗姆酒提味,搅拌了五分钟左右,又放入一些低筋面粉。 等到碗里的材料,完全看不见白色之后,卢晚晚把面糊放到了冰箱里冷藏。她在模具的选择上有点困难,宋荣荣可是那种非常干练的女孩,她这里的模具都是可爱类型的,着实有点不太合适。选来选去,最终选了一个玫瑰花外形的,在里面涂上了黄油,又筛上糖粉。 选个模具的工夫,足足花了三十分钟,她看了看表,赶紧把冰箱里的面糊拿出来,又把烤箱打开预热上,然后把面糊倒进模具里。玫瑰花模具弄好,还剩下一半材料,她就又选了个普通的圆形模具,把剩下的倒进去,然后一起放入烤箱里面。 拥挤的冰箱里,还躺着昨天做的那个蛋糕,卢晚晚拿出来,又用巧克力酱在上面写了几笔,把任初的名字缩写补全,然后插了个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牌子上去。选了一个薄荷绿的蛋糕盒子,将蛋糕装进去,用绿色的丝带在上面扎了一朵漂亮的花。 正在这时,她手机响了,闪送的人来了。而她的熔岩蛋糕也烤好了。 熔岩蛋糕又叫心太软,所以一定要趁热吃,为了保持蛋糕的口感,她还特意准备了保温箱。 拎上两个蛋糕,她一路向校门口奔去。 “就是这个地址,麻烦您小心一点,谢谢。”卢晚晚再三叮嘱,然后才将蛋糕交给快递小哥。 目送走了闪送,她自己拎上保温箱里的蛋糕,朝着女寝室走去,在路上给宋荣荣打了个电话。 在楼下等了几分钟,宋荣荣才姗姗而来,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卢晚晚?有事吗?” “班长,生日快乐。”卢晚晚取出保温箱里的蛋糕盒子,递给了宋荣荣。 宋荣荣微微惊讶,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才开学两个多月,同学们也不算太熟,她没想到会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并且特意来送一份礼物。 “我做的,熔岩蛋糕要趁热吃!” “谢……谢谢……” “别客气,我先走啦,记得趁热吃!” “那个,卢晚晚,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唱K?” “呃……”她犹豫了一下。她身上好似有魔咒,约好了总会迟到,还是不要给班长留下坏印象比较好。 “要不,你先忙,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你有空就一起来。”宋荣荣说。 卢晚晚点了点头,再次说了生日快乐。 送完了蛋糕,卢晚晚回到烘焙活动室,把留给自己的那个熔岩蛋糕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冲了一杯金橘蜜柚茶,就这么吃着蛋糕喝着茶,做着卷子,一直待到了晚上。 若不是顾桥打电话来,她还要沉浸在这种简单安静的氛围里面。 “你干吗呢?”电话里的顾桥有点急躁。 “做习题。出事儿了?” “任初生日,他来寝室抓你了,肖潇这个小迷妹肯定会出卖你的,你如果不想去,赶紧找个大家都找不到你的地方躲起来。先挂了!”顾桥说完就赶紧挂断了电话,好像那头正有人看着她一样。 卢晚晚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按理说,任初他们应该已经在“明天”吃饭了。为什么他还要来找她,蛋糕她不是已经送了吗?为了不再制造更多的绯闻,她决定要躲起来。 她收拾好东西,关上烘焙活动室的灯,蹑手蹑脚从楼梯间溜了出去。她总觉得,任初会派人来这里抓自己。 等到跑出来以后,她又觉得有点好笑。任初干吗要抓自己? 恰好这时候,她电话响了,是宋荣荣打过来的,叫她去唱K。 “好,我马上过去。” 卢晚晚挂了电话,扯了下毛衣,立冬后的夜晚,有些凉意,她抱着胳膊,跑到校门口打车。 宋荣荣订的KTV在城西,离他们学校比较远,但是离“明天”很近。卢晚晚的方向感一般,当她的车路过“明天”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个。等下该不会在KTV遇见任初他们吧? 卢晚晚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驱散掉。路过花店,她进去买了一束以绣球为主体的混搭花束,颜色偏粉嫩系,好看得不行。 “爱乐”在本市也小有名气,设备好,服务好,什么都好,就是价格不太友好,比普通的KTV贵了三倍左右。 在踏入KTV大门的时候,卢晚晚还有那么一点忐忑,怕自己的担心成真,所以她左顾右盼,又拿花挡着脸,好不容易挪到了前台,报上包房号。服务员虽然看她奇怪,但是也没多问什么,毕竟卢晚晚长得还是很好看的,让人赏心悦目。 宋荣荣订的这个包房是个迷你包,她进去才发现只有宋荣荣一个人,宋荣荣正抱着麦克风唱《暗黑骑士》。 见到卢晚晚,宋荣荣激动地挥挥手。 卢晚晚坐到沙发上,看宋荣荣手舞足蹈地唱歌。宋荣荣似乎喝了一点酒,所以整个人很兴奋,这样的宋荣荣跟平时判若两人,卢晚晚还是头一次见。 一曲唱罢,卢晚晚上去献花,宋荣荣先是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 “谢谢!卢晚晚,谢谢你能来。”宋荣荣有点激动,她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 桌上除了空酒瓶之外,只有两瓶矿泉水,卢晚晚拿起矿泉水,跟宋荣荣碰了下杯。 宋荣荣冲她挑了下眉说:“是不是很奇怪,就咱们俩?” 卢晚晚点头,在她的认知里,生日会应该有很多人参加才对。宋荣荣盘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首歌,在歌词开始之前她说:“我没什么朋友,也不爱过生日,今天多亏了你。” 卢晚晚没有多问,歌已经开始了,恰好这首她也会,抓过一个麦克风:“一起?” 宋荣荣点点头,两个人开始合唱。 两个人都属于唱歌水平很低的那种,宋荣荣喜欢唱摇滚,声嘶力竭,仿佛声音越大,就是唱得越好一样;卢晚晚喜欢慢歌,尤其是古风歌曲,从周杰伦的经典歌曲到网络歌曲,都点了个遍。 在卢晚晚独唱第一首的第一句时,宋荣荣嘴角抽了抽:“你这歌声,比我的还厉害!” 卢晚晚唱了三首歌以后,突然有人来敲门,紧接着就破门而入了。卢晚晚正在兴头上,不耐烦地大吼了一声:“谁啊?” “是我。”来人声音很清冷,像这寒冬腊月一样。 宋荣荣把音乐暂停,推了推卢晚晚:“醒醒。” “啊?”卢晚晚转了下头,看见自己面前站着的那个揉耳朵的人正是今天的另外一位寿星……任初。 “不好听吗?” “辣耳朵。” 范毅也推门进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别唱了!本来这屋里原来那个唱得就够难听了,你唱歌简直要命!” 卢晚晚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难听谁让你听了!” “我不想听的,但是你这声音穿透力太强了,魔音穿耳啊!”范毅叫苦。 卢晚晚瞥了一眼任初,他面无表情地一直在揉耳朵。 片刻后又进来了三个人,把这间迷你包给塞满了,是卢晚晚那三个室友。 “你们怎么也在啊?”卢晚晚诧异了。 顾桥摊了摊手,肖潇凑过来兴奋地说:“他们来寝室抓你,没抓到,把我们给抓了,我们是人质!” 卢晚晚有些不好意思,任初还没打算走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她。卢晚晚看了看自己的室友,又看了看任初,再看看宋荣荣。 卢晚晚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早了,要不……” “要不一起吧。”任初打断了她,直接说。 “我觉得吧,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不然谣言什么时候才能止于智者啊!”卢晚晚玩命地给室友们使眼色,肖潇和刘心怡这两个任初的粉丝,完全无视了她。 僵持不下的时候,宋荣荣率先迈开了大长腿,走到隔壁的豪华大包去了,卢晚晚几个不得不跟上。 顾桥小声跟卢晚晚说:“你有什么好怕的?怕的该是我们才对,你唱歌那么难听。近距离,杀伤力多大啊!等下你就尽情地唱!吓死他们。” 卢晚晚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啊!顾桥不愧是她的铁磁。 任初的生日会,邀请了几十号人,所以选的是“爱乐”最大的包房,他们来了应该有一会儿了,桌子上杯盘狼藉。有一部分是学校游泳队的,还有一部分是乒乓球队的,剩下几个卢晚晚没有见过的,是或多或少跟任初有点交情的人。 大家看见卢晚晚心照不宣,倒是宋荣荣他们没有见过,只觉得是个英气十足的女孩。 回来以后,歌声继续,任初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那张沙发只坐了他一个人,大家都很默契地离他远远的。有人推了推卢晚晚,摆明了想让她坐过去。卢晚晚身手敏捷,一个闪身,就在室友三人的中间找了个缝隙,硬是把自己给塞了进去。 肖潇骂了一声:“你坐着我大腿了!” 卢晚晚嘿嘿傻笑:“柔软!” 任初瞥了她们一眼,唇边笑意浅浅。 “任初唱歌吗?”有人问。 任初想了一下说:“好。” 除了卢晚晚之外,所有人眼底都有惊讶的神色,这一晚上,任初都没有唱歌,这会儿竟然答应了。 “唱什么,帮你点。” “《阿楚姑娘》。” 游泳队的同学直接点好了插歌切歌,拿了麦克风递给任初。 前奏响起,任初缓缓开口,声音还是那么清冷,却没那样薄凉了。他嗓音好听,咬字清晰,音也很准,高音清亮,低音婉转,像是个专业歌手。 他才一开口,就响起了一片掌声,唱了几句以后,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他唱歌。 的确好听,卢晚晚也忍不住把耳朵凑过去,整个人放空,只是这首歌她刚才唱过,刚进入副歌,任初就冲进来打断了,现在他重唱一遍,还这么好听,什么意思?好气哦! 卢晚晚瞪了任初一眼,没想到任初唱歌不看歌词,却盯着她在看,这一眼四目相对。卢晚晚气势没输,继续瞪他,间奏的时候,任初递过来一个麦克风说:“合唱。” 以范毅为首的观众大呼:“不要不要不要!” 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她才不想合唱呢。 副歌来了,任初继续唱,很深情,她没怎么听过男生唱《阿楚姑娘》,的确是有别样的风情。任初唱歌真好听,明明情绪饱满,却又很随意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跟旁边的肖潇和刘心怡一起为任初打call了! 不行!不能迷恋他,此人口碑太差!卢晚晚摇摇头,猛灌了一口冰水,把自己给唤醒了。她一扭头,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男生,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两条修长的腿,正交叠着搭在一起,他也穿着白色的毛衣,跟自己这件很搭。他跟别人没什么交流,安静地听歌,跟范毅那群热闹的人格格不入。 卢晚晚戳了戳顾桥:“那人是谁?” 顾桥瞥了一眼说:“汪彧杨,大三的学长,好像是外语学院的。” “学习好不好?” “废话!” 的确,她意识到了,能进Z大的,学习成绩都不差。 “你要干吗?”顾桥问。 “我要谈恋爱!”卢晚晚说完,就从人群里挤过去,坐到了汪彧杨的身旁,两个人的白毛衣配了一脸。 “有事?”汪彧杨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卢晚晚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大方地伸出手说:“你好,我是临床系大一新生,我叫卢晚晚。我们加个微信吧!” “呃……”汪彧杨感觉有些莫名。 “学长,那不如先合唱一曲吧。” 汪彧杨一脸莫名,侧了侧身体,看向了那边正在注视着这边的任初,冲卢晚晚笑了下说:“好啊。” “学长想唱中文歌,还是英文歌?我会的歌特别多!” “粤语歌。” “呃……”卢晚晚有点心塞。 汪彧杨已经站起身去点歌了,回头问了一句:“《当爱已成往事》会吗?” 国语版的她会,但是粤语版的……她一句都不会啊!卢晚晚内心有点焦灼,此时汪彧杨正看着自己。 要不干脆说自己不会?可是已经夸下海口说自己会的特别多,这会儿说不会,会不会第一印象不太好呢?第一印象这个东西太重要了,直接能够导致以后他俩能不能在一起。 卢晚晚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卢晚晚顶不住汪彧杨的目光拷问马上就要坦白的时候,任初突然说:“换一首,我想听《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你确定?”汪彧杨看了看任初,见任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点了这首歌。 卢晚晚松了一口气,她心里窃喜,还好换歌了。她偷偷看了任初一眼,他盯着屏幕没有看自己,卢晚晚嘴角上扬了些许。任初莫非知道什么,帮她解围? 汪彧杨唱歌一般,但是全都在调上,相比之下卢晚晚就有点惨不忍睹。一曲终了,在场的除了任初和宋荣荣,其余的人都在掏耳朵。 卢晚晚哼了一声,她才不在乎呢。 卢晚晚回到座位,眼睛时不时看一眼汪彧杨,还小声跟三个室友打听,奈何她们对汪彧杨也知之甚少。卢晚晚拿出手机,打算上学校贴吧和论坛找找资料,这么好看并且学习好的学长,怎么也应该有点人气,应该会有他的帖子的。 但是包房里手机信号极差,她怎么都连不上4G,最后站起身说了句,我去洗手间,然后就出门找信号去了。 范毅凑到任初的身旁,一脸凝重地说:“任初,要不咱们走吧,卢晚晚一看就是个麦霸,哥几个都有点受不了了。” 任初脸上写满了狐疑,他伸手掏了下耳朵,拿出两个棉球来,问:“你刚说什么?” 范毅在心里狂骂,你大爷的,你点的歌,你自己不听,折磨我们。 “走不走?寝室要锁门了。”范毅又大声说了一遍。 众人因为担心再次被卢晚晚给荼毒,所以赶紧附和着要散场。 等卢晚晚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竟然已经走光了,包房里只剩下一个正在跟服务员结账的任初。 “你没走?”任初一边刷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室友和我班长呢?” “我不熟。” 这回答,真让人生气,不熟你逼着人家来参加你的生日会干什么。这摆明了是要撇清关系了。她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顾桥,在断断续续的信号中得知,她们三个加上宋荣荣,刚好一辆出租车,范毅给打的。 她们竟然就这么理直气壮地丢下自己走了! 卢晚晚难以置信,算了算了,她自己打车回去。 “那我也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任初买完单,叫住了她,走到她跟前,身形有点摇晃,气息之中有鸡尾酒的香甜。 “有驾照吗?” 卢晚晚点了点头:“高考完跟安嘉先一起考的。” 一提安嘉先,卢晚晚的情绪忽然有点低落。 “那好,送我回家吧。” “啊啊啊?”卢晚晚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与此同时,任初已经把车钥匙放在了卢晚晚的手里。 卢晚晚看着手里的车钥匙,甩了好几下手,仿佛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不不不……不行!” “卢晚晚,你是结巴吗?” 卢晚晚被嘲笑了,她分明看到了任初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她哼了一声,板着脸说:“学长,这都几点了,我送你回家,然后再回寝室,我还进得去吗?咱们打车走可以吧?” 任初就这么居高临下,用鼻孔看着卢晚晚。 “不坐别人的车?” “嗯。” “那我给你找个代驾!” “我不喜欢陌生人开我的车。” 卢晚晚想说,我也是陌生人,但是任初似乎真的喝了不少的酒,开着豪车,这么丢给代驾,她也有那么一点点不放心,况且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寿星最大。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我送你回寝室可以吗?寝室已经快要锁门了,送你回家的话,我真的没办法回寝室啦!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嗯。”任初极不情愿地回答了一声。 任初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虽然是月上中天,可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停车场里的车很多,卢晚晚按了几下车钥匙,没反应。 “你在这儿靠一会儿,我去找车。”卢晚晚扶着任初,让他靠在柱子前,然后自己没入夜色里。 “卢晚晚。” 才刚走几步,她就被任初叫住了。她转身,看见任初还靠在那儿,右腿支起来,站在月色渲染的光晕里,乌黑的发,好看的脸。灰色的大衣被他脱下来拿在手里,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画面太美,她有点迈不开腿…… 不能看了!色即是空!卢晚晚给自己洗了洗脑。 “过来。”他说。 “干吗呀?”卢晚晚不明所以,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任初把大衣抖开,将她裹住。卢晚晚下意识就挣扎想逃,却被任初一把给按住了,他动作迅速并且霸气,黑着脸说:“入冬了还穿个蚊帐,不冷?” 怎么就蚊帐了?不过是毛衣有几个洞而已。 卢晚晚昂着头反驳道:“时尚!你懂不懂啊?” 任初笑了笑,没理她。 这笑容太好看了,但是也不能否认,其中好像有点嘲笑意味。 “嘀嘀……”后面有一辆车驶出来,一个上坡正好加速到了他们这里。 任初一把抓住卢晚晚,一个转身,两个人绕到了柱子后面,给那辆车让出了位置。任初护着她,目送那辆车离开。事情发生得太快,卢晚晚没怎么反应过来,还有那么一点心跳加速。这会儿松了口气,她瞥了任初一眼,侧脸竟然也那么好看。她有点不确定,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躲闪心跳加速,还是因为离他太近了才心跳加速。 她推了推任初,他衬衫的料子很好,同时也很单薄,卢晚晚皱了下眉说:“生日你怎么还穿一身黑啊?要不是你牙白,我都看不见有你这么个人!衣服你自己穿好,你这衬衫,还不如我的蚊帐厚呢!” “去拿我的车。”任初催促道。 卢晚晚抓紧他的大衣,小跑着去找车了。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超跑车灯亮了…… 太招摇了,太骚了。 扶着任初上车,卢晚晚先熟悉了一下这车的构造,然后慢吞吞地开出去。一路上被N辆车超车,还被狂按喇叭。卢晚晚内心无比平静,你们着急你们先走。虽然她也急,但是她这种司机,万一出现剐蹭怎么办? “你是不是看上汪彧杨了?”任初的突然发问,吓得卢晚晚差点没拐上马路牙子。 好在任初及时扶了一把方向盘,卢晚晚歉意地笑了下。她想起刚才KTV里的解围,于是郑重开口道:“刚才唱歌的时候谢谢你,我的确不会唱粤语歌。” “哦,你想多了,我纯粹是不想让你糟蹋金曲。” “我唱歌很难听吗?”卢晚晚不服气地说。 任初仿佛听了个笑话。 卢晚晚继续开车,到学校南门时,发现步行街上的夜市还都开着,她停车让任初等一下自己,下车去买了几瓶苹果醋回来,随手拧开一瓶给了任初。 “解酒的。” 这个举动让任初有些许的意外。 Z大的寝室楼,和许多学校一样,男女分开,隔得还有点远,分别都有铁栅栏包围着。 “你把车停在女寝楼下,我走回去。” “要我送你吗?”卢晚晚下意识问,因为任初的确喝了不少酒,这一路上都不太舒服的样子。 “你要是特别想送我也行,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下车狂奔过去,还有可能回得去。” “啊?”卢晚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任初歪了下头,示意她看过去。卢晚晚一眼望过去,宿管阿姨一边注视着他们的车,一边将寝室大门给……锁上了! 卢晚晚:“……” 怎么就这么背呢? 宿管阿姨不太好说话,让卢晚晚去敲门,她是有点发怵的,要么翻墙,要么去住酒店。她斟酌了一下,万一自己说去住酒店,任初要是也去,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没事儿,我有办法。”卢晚晚下车,撸了一把袖子。 任初一把抓住了她:“你干什么?” “翻墙啊,这还不明显?” “那你等我回避一下,辣眼睛。”任初背过身去。卢晚晚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超短裙,刚才动作幅度有点太大,她脸红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除了任初没有其他的活物。 “明天中午给我送饭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把门打开。宿管我很熟。”他背对着卢晚晚说道。 “我不!我要跟你保持距离,绝对不能出现在有你的地方!”她一边跳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知道怎么才能有效地澄清一段绯闻吗?那就是赶紧开启一段新的恋情!” “汪彧杨不是什么好人,不太适合你。” “呵呵……”卢晚晚心想,汪彧杨再怎么不是好人,还能比你口碑差?她不听,接着跳。 任初受不了了,转过身拽住她:“有用吗?旋转跳跃你还闭着眼……跟我过来。” 两个人走到铁栅栏门口,任初给里面的宿管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宿管阿姨就出来了。 卢晚晚惊呆了,此人果然是女寝的常客,连管理员办公室的电话都如此清楚,她这个正经女寝住户都不知道。 “别忘了给我送午饭,我想吃你给宋荣荣做的巧克力熔岩。”任初说。 “想得美!” 任初看了她一眼说:“阿姨不好意思,她不进去了……” “做做做!”卢晚晚赶紧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任初笑了。 卢晚晚越发生气:“你干吗非要我给你送午饭啊?” “因为我早上起不来。” 卢晚晚:“……” 她想问的分明不是这个好不好!那么多女生排着队给他送饭,干吗要她送啊?! 只是,她没来得及问出来,宿管阿姨就过来开门了,看到任初十分客气,没多问什么,就让卢晚晚进去了。 回到寝室,虽然熄灯了,但是室友们都还没睡。她一人发了一瓶苹果醋:“赶紧喝了!” 三个人像树袋熊一样过来抱住了她,异口同声道:“晚晚真好!” 她翻了个白眼:“你们抛下我走了,我还给你们带解酒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桥解释道:“我们那会儿找不到你,又特别不好打车,范毅说他肯定会送你回来的,所以我们就先走了。晚晚,原谅我们吧!” 唔,范毅学长,口碑良好的学生会会长,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让人信服,似乎也不能怪她的室友。 “所以,你怎么才回来,是范毅送你的吗?” “呃……”卢晚晚扯了扯毛衣袖子,赫然发现手里怎么有一串钥匙?是任初塞给她的,还是她下车的时候,下意识拿的?她赶紧把钥匙藏起来,然后跑去卫生间洗漱了。 卢晚晚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事情的经过了,怎么办,任初会不会误会?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车钥匙还回去呢?卢晚晚思前想后,最后竟然想把车钥匙放进蛋糕里!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顾桥敲了敲门进来,拿着手电筒给她照着,卢晚晚冲她咧嘴一笑。 “安嘉先打来电话,他说联系不上你。” “唔……”卢晚晚沉默了,她把安嘉先给拉黑了,联系不上是正常的,又问,“他有事儿吗?” 顾桥摊手:“我跟安嘉先也就是几面之缘的高中校友,他怎么会跟我说?不过今天你们班长宋荣荣说,安嘉先擅自离校这么久,回来肯定是要受处分的。晚晚,也算给你出口恶气了。” “什么处分?会很严重吗?” 顾桥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才没有。”卢晚晚挤出一点儿洗面奶,开始用力搓脸。 “没有就好,我希望你下次见到渣男的时候,能把他当成一个屁。”顾桥把手电筒放在洗漱台上,人走了。 卢晚晚叹了口气,有那么具体,那么好看的屁吗…… chapter05 谈恋爱不如做习题 肖潇和刘心怡是外语学院的,一个学阿拉伯语,一个学德语,所以她们通常都是寝室里起得最早,走得最早的。 学校里有个公园,另外一个名字叫外语角。所有外语学院的学生早起都会来这里练口语,每天早上六点开始,公园就像一个世界座谈会,说什么语言的都有。 外语角这个地方,也是外语学院的学生想要创建人脉的最好地方之一。语言的魅力就是如此,能够让原本完全不认识的人,通过同一门语言,而变成朋友,相谈甚欢。 肖潇和刘心怡通常在外语角晨读完,就直接去上课了,基本上不会回寝室的。 所以当已经出门了的人再次回来,卢晚晚感觉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晚晚,我们在外语角见着安嘉先了!”肖潇说。 “见着就见着了呗,都是一个学校的,也没规定说医学院的不能去外语学院的地盘呀。”顾桥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还带了一小姑娘!”刘心怡说。 顾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抓着她俩问:“小姑娘?长什么样子?” 还没等肖潇形容出来那个人的样子,卢晚晚就从上铺爬下来了,慢悠悠地说了句:“是梁夏,她也是学德语的。” 刘心怡猛然拍了下脑门:“最近市里不是有一个德国的交流团吗,会选几个学生去德国进修三年,听说回来以后能直接进翻译院,管这个事儿的是我大伯。安嘉先带着小女友来找我,是不是因为这事儿?” 卢晚晚摇了摇头说:“安嘉先不会的,他最讨厌走后门了。” “晚晚,你今天上课防着点他。要是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电话给我们,我们马上就去救你。”室友三人意见统一。 “还能有什么事呀。”卢晚晚笑了笑。 可是她这话说得太早了,因为她洗漱完一出寝室,就发现出事儿了。 同学们看她的目光越发不对劲儿,具体表现为,男生自动远离她十米,女生看她都羡慕嫉妒恨。 这种感觉一直保持到进了阶梯教室,同班同学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先前那种压抑的感觉了,但是有点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班长宋荣荣点完名,在迟到名单上写上了安嘉先,如果等会儿下课点名还没有他,那就又是缺勤。 宋荣荣走下讲台,在卢晚晚斜前方坐下,回头跟她打了个招呼。 “昨天晚上你怎么样,喝多了没?”卢晚晚问。 “我没事。”宋荣荣嘴角弯了下,笑容洒脱又帅气,她想了下安慰道,“我知道那些传闻不是真的,你挺住!” 卢晚晚一脸懵逼地看着宋荣荣:“什么传闻啊?” 宋荣荣凑过来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就传开了,你昨天和任初一起过夜。” “什么?”卢晚晚噌地站起来,难怪这些人那么奇怪呢,这都是哪儿来的传闻。 宋荣荣拉住她接着说:“我是相信你的,昨天大家一起去的KTV,你今天来这么早,肯定不是从校外过来的,过夜根本不可能。但是大家都只想听八卦,不会考虑真假的,你要留神啦,晚晚。这个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你知道吗?” 卢晚晚点了点头,她大概猜到了,昨天晚上她和任初一起回寝室,只有宿管阿姨知道。事情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她有点恨这些好事者,就不能都像宋荣荣一样做个智者吗? 澄清,一定要澄清!她将笔记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页,打算写一个澄清的详细计划书来,任初看到了,最起码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说不定就答应了。 她埋头写得认真,突然有人放了一袋蛋挞在她的桌子上,是在她母校明乐中学门口的那家甜品店买的,她好几次去跟那里的师傅请教过做糕点的事情。 “你最喜欢的,我刚来的时候加热过,趁热吃。”安嘉先又把豆浆杯打开,放到她面前,“糖还是一勺半,我早起榨的。” 卢晚晚低着头,突然间有些不敢看他。 “怎么不喝?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安嘉先说。 “嗯……”她感觉到眼眶有一点湿润,眼珠转啊转,竟然要落泪了。 卢晚晚想起,高三的时候,他们俩有一天去吃早饭,喝了一口外面的豆浆,她觉得口感不太对,然后就拉肚子了,还是安嘉先陪她去的洗手间。她觉得丢脸,可是安嘉先一点也没在意,后来他就专门买了台豆浆机,每天给她带豆浆喝。她这个一勺半糖的鲜榨豆浆,完全是安嘉先给惯出来的毛病,以至于那以后,她喝别的都觉得味道不对。 “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安嘉先按着她的肩膀。 卢晚晚使劲扭头,看向窗外,怎么才能让眼泪快点消散呢? “晚晚?” 卢晚晚摇了摇头,匆忙拿出蛋挞来,咬了一口说:“好久没吃了,好吃到哭。” 安嘉先笑了,揉了揉她的头:“蠢死了,好吃到哭还能真哭。” 卢晚晚很没出息地冲他咧了咧嘴,她拍拍前面的宋荣荣问:“吃蛋挞吗?” “谢了,不想吃。”宋荣荣点了下头,又对安嘉先说,“你最近怎么回事儿?缺勤太严重了,也没请假,是不是想被开除?” 宋荣荣说这番话的时候有点凶,她当班长铁面无私,也正因为凶巴巴的才镇得住这一班子学霸。 “有点事情,回了趟影舟。等会儿下课,我去找老师解释。” 影舟是隔壁市,开车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卢晚晚和安嘉先就来自影舟,母校明乐中学也在那儿。当然,梁夏也是影舟的。 这一堂课,卢晚晚一直在走神,因为安嘉先的手机总是在振动,他回复得很快,时不时唇边还有笑容。安嘉先其实经常笑,笑的样子也很好看,但是她见多了,也就觉得平常了。反倒是任初的笑容少之又少,质量也不怎么样,却看得人移不开目光。 等等,好端端的,她想任初干吗?她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有毒啊有毒!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跟安嘉先一起从阶梯教室出来了。 “等下没课,一起去陈教授那儿?我给二师兄打过电话了,他会在实验室等我们。” “我等一下还……” 卢晚晚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身后就蹿出来一个人,一下子跳到了安嘉先的背上,搂紧了他的脖子,捂住他的眼睛,一边笑一边说了声:“猜我是谁!” 安嘉先唇边的笑越发轻快,拍了拍她的手说:“梁夏别闹,快下来。” 梁夏从安嘉先的背上跳下来,转而扑进他怀里。 梁夏身材娇小,皮肤白皙,长得楚楚可人,一看就是让人想要保护的那种女孩。 就连她卢晚晚,也在高一的时候,为梁夏出过头。梁夏是高一下学期转过来的,长得好看会打扮,做事张扬,学习成绩却一塌糊涂,被班里的女生孤立。有一次,她被同学堵在女厕所里,是卢晚晚路过,帮了她一把。从那以后,卢晚晚就成了梁夏的保护伞,她们成了好朋友。顾桥曾经劝过卢晚晚好几次,让她不要跟梁夏走得太近了,可那会儿卢晚晚中二病犯了,热血得要命,为了梁夏,恨不得与天下为敌。她是学习好的“差生”,梁夏是实实在在的差生。 “嗨!晚晚,好久不见!”梁夏站直了以后,跟卢晚晚打了个招呼。 卢晚晚一下子有点恍惚,眼前这个人好像还是高中时候的那个好朋友,可一句好久不见,却又不像是好朋友会说的话。 “梁夏,大学还适应吗?” “本来呢不太适应的,但是最近嘉先都有陪着我。晚晚,你要去哪里?” “啊?我去……”卢晚晚看了一眼安嘉先,又看了看梁夏,微笑着说,“去图书馆,等下没课,我去复习。” “啧啧,果然还是学霸!那你去吧,我们就不妨碍你了,嘉先要去实验室,我陪他。等你有空要找我玩呀,好久没见你了,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梁夏热情地拉着卢晚晚的手,一堆话里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拒绝三人同行。 卢晚晚点了点头,转身先走了。 在医学院临床系,卢晚晚喜欢安嘉先这不是秘密,所以当他们看见安嘉先跟另一个女孩亲密地走在一起的时候,都纷纷跑去问卢晚晚。 “怎么回事儿啊?你俩真分了?” “你真和任初在一起了?安嘉先怎么也找了一个啊?” “卢晚晚,你还好吧?” 她不好,很不好,请你们不要再问了。卢晚晚只想快点离开教学楼,她努力对别人微笑,然后加快脚步逃离,只是课间的走道里,挤了太多的人,他们都想来关心她。 卢晚晚觉得要窒息了,好晕…… “卢晚晚!我车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儿?”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天旋地转的视线突然清晰了,面前出现了任初的那张脸。 “啊?在我这儿,我不是故意拿的。”她说着开始翻书包。 任初搂住她的肩膀,扶着她往前走:“后面是安嘉先和你闺蜜?” “呃……” “没出息。跟我走,别回头看他们。你要记住,背叛的人,永远只存在于你的过去式。” “嗯。” “腿软吗?” 卢晚晚回道:“没有啊,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是低血糖。” “背你。” “啊?”卢晚晚吓了一跳。 “刚才安嘉先背着那姑娘,你眼睛都看直了,是不是羡慕?” 她哪里是羡慕了,她就是有点惊讶好不好,但问题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站在你们班级门口等你下课,你就像个瞎子一样从我面前路过了!” “我那会儿在想事情。” “闭嘴,赶紧上来。”任初蹲下。 “不用了,今天咱俩又传绯闻了,不太好。” “废什么话,你是想被假闺蜜气死,还是想气死她?” 他这么一说,卢晚晚茅塞顿开,直接跳上了任初的背。 “你多少斤?” “我很重吗?”卢晚晚惊愕。 “除了我,估计没人能背得动你。” 卢晚晚有点不好意思:“我最近可能吃多了,等下我给你做点双皮奶补补。” “嗯。” 任初背着卢晚晚,在众人惊讶并且羡慕的目光里,出了临床系教学楼的大门,拉开一辆切诺基的车门,把卢晚晚放了进去。 “这是谁的车?” “我的。” “你的车不是在女寝楼下吗?” 任初好笑地看着她,一边帮她扣安全带一边说:“投资赚了点,顺手买的,你们女生不是也喜欢买买买吗?” 这话说得多么理直气壮,买车和买衣服、化妆品能一样吗? 任初开车直接把她送到了活动室楼下,从车上拿了一包东西下来。到了烘焙室以后,他才把东西交给卢晚晚。她一看,竟然是糖粉和巧克力。 “我这里有。” “我只爱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哦。你去那边等会儿,我很快。” “嗯。” 这里除了两把吧台凳,还有一把藤编的椅子,是卢晚晚自己买的,平常看书发呆用的。任初坐了一会儿,太难受了,椅子太矮,他总觉得腿没地方放。 等了半个多小时,卢晚晚端了个托盘过来,熔岩蛋糕、双皮奶,还有一杯金橘柠檬茶。 “怕你觉得腻,配着喝吧。” “你的呢?”任初问。 “在操作台呢。” “端过来,一起吃。” 卢晚晚只好端过来,拿了两个垫子放在地上,坐在了任初的对面,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任初忍不住笑了。他也拿了个垫子,把椅子推开,跟她一起坐在地上,背靠着窗户。 “任初,我刚才没好意思说,你把我背出来那段,帅呆了!” 任初挑了挑眉。 “我有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梁夏好像不太高兴。你怎么知道会气到她?” 任初吃了一口蛋糕,美味得心都快化了。他兴致高,索性就跟她说了几句:“我跟她一起来的,在门口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和我的车看,好几次想搭讪。你这个前闺蜜,段位不低。” 卢晚晚不由得赞叹,你能看出来,你也不简单啊! “我问过孟西白了,你下午没课,跟我出去一趟。” “我不去!咱俩有绯闻,不宜一起出现。” 任初认真了:“那你有消除绯闻的好办法吗?” 卢晚晚立刻点了点头:“这个你看一下。” 她拿出了今天上课之前写的《绯闻消除计划书》,洋洋洒洒的四页,目的、远景、执行步骤,写得清清楚楚。任初看了以后就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呀?” “你觉得,按照这个上面的步骤做完,咱俩的绯闻就没了?” 卢晚晚用力点头:“当然!” “那好,下午陪我出去买点东西,然后我就答应执行你的计划。” “就这么简单?”卢晚晚有点难以置信,印象里任初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任初也仔细想了一下,的确太简单了,所以他又加了一个条件说:“再给我送一个学期的糕点。” “唔……”她有点后悔问那句了。 “你不答应就算了,我绯闻很多,不在乎多一个。” “一言为定!”卢晚晚伸出手来,强行跟他击掌。 任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卢晚晚,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卢晚晚就从地上爬起来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问:“要不先回寝室待会儿?离下午还早呢。” 他看了下表,已经11点,离下午明明不早了。 “出去吃饭。” 卢晚晚咂舌:“你不是才吃了那么多糕点,这么快又饿了?” “饿了又怎样?”他故意问。 卢晚晚摇着头转身,小声嘟囔着:“养不起,养不起……” 任初听了,心里突然涌出一阵甜蜜,他觉得自己有病。 “能不能不吃饭了,我想回去睡午觉。我养成习惯了,你高三的时候没午睡的习惯吗?”问完,卢晚晚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来任初是保送的。这么说起来,任初学习真是好呀!最佩服的就是那种,不怎么学习都成绩好的人,这是天生的脑袋聪明,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求不来。 “刚吃饱了就睡觉,对胃不好,你要不要去运动一下,消化消化。”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俩一起去散步的场景,赶紧摇头说:“我不!谁还没点儿个人爱好了!我就喜欢睡觉!” “好,下午见。” “嗯。我先走了,你要是还想待一会儿的话,走的时候帮我锁门。”卢晚晚说完就跑了,因为男女寝顺路,她生怕再跟他一起走。 回寝室的路上,卢晚晚收到了梁夏的微信,一连发了十几条语音,每条都有一分多钟,她皱了皱眉,逐条收听。 大致内容就是,她在实验室好无聊,想找卢晚晚玩,话题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了想去卢晚晚的寝室住几天。 卢晚晚给她回了个电话,梁夏很久才接起来,声音有点气喘吁吁,她抱歉地笑着说:“刚在实验室里,不敢接。晚晚,你现在在寝室吗?我好想你啊,能不能跟你住几天呀,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卢晚晚沉默了,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呢,似乎就是分班以后没几个月吧。好像那时候卢晚晚跟安嘉先混熟了,然后带着安嘉先认识了梁夏,在接下来的一阵子,梁夏都开始不怎么跟自己联系了。她那会儿也没想原因,现在回想起来,却历历在目了。 东拉西扯了半天,卢晚晚说:“宿管阿姨查寝很严,我不知道行不行。” 梁夏用失望的语气说:“这样啊,那只能继续跟嘉先住在校外了,就是太耽误我练口语了。你知道的,嘉先擅长的是英语,德语一句也听不懂。” “哦……” 卢晚晚挂了电话,回寝室以后怎么也睡不着。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心里忽然有个想法,憋得很难受,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她叹了一中午的气,给二师兄孟西白发了条微信:“师兄,我想问你个问题。” 几分钟后,孟西白回复她一行字:“爱过、保大、救我妈跟你一起死。” 卢晚晚:“……” 她不问了还不行吗!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任初发了条微信给她:“醒了没?” “醒了。” “寝室门口见。” 她一惊,手都开始颤抖了:“校门口!我们校门口见!” 任初:“嗯。” 卢晚晚松了口气,套了件外套从楼上下来,路过宿管阿姨办公室的时候,被叫住了。 “卢同学,你停在寝室楼外面的车什么时候开走啊?” “我没有车啊。” 宿管阿姨笑了笑说:“就是你男朋友任初的那辆车啊!什么时候开走,太占地儿了。” 卢晚晚忽然想起绯闻升级的事情来,顿时有点生气:“阿姨,我跟任初没关系,您别乱说了好不好,害惨我了。” 阿姨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我可没乱说,我跟大家伙说的,明明是还好昨天晚上我睡得晚,给你们开门了,不然这俩小同学就得出去过夜了。今天传成这样,我也很迷茫的。” 得了!这阿姨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都要自己再想象加工一下,以讹传讹真可怕啊! “丫头,咱们这栋楼里,我可搜出过上百封给任初的情书,都是写好了藏在枕头下面,没能送出去的少女心。还是头一次见个女孩跟任初走这么近呢,你可想好了啊!” “阿姨您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任初的,他口碑太差了,我绝对不跟其他少女一样跳火坑。” 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番慷慨陈词,会让阿姨喜笑颜开,毕竟劝了一个少女迷途知返,却不曾想,阿姨有点生气。 “怎么能胡说呢,任初这个孩子好得很,我们这些校工权益还是他帮着争取的呢!任初这个孩子心眼好,善良又亲切。” 这……跟她认识的不太一样呀! 任初给卢晚晚发了一条微信,点开一听,口气不善:“随便见到谁都能聊一会儿,搞个亲切会谈,你明星啊?快点过来!” 卢晚晚:“……”阿姨这就是你说的善良又亲切。 出了寝室门,跑车在,切诺基也在,最关键的是任初也在…… 卢晚晚环顾四周,没什么人发现,她赶紧凑过去说:“不是说好了校门口见吗,你怎么来了?” “我来拿车。”任初理所当然地回道。 卢晚晚赶紧掏出他的车钥匙,塞到他手里说:“快走快走!” 任初笑了:“我一个人怎么开两辆车?” 她一愣说:“你来拿车怎么还开车?” “难不成你让我走过来?” 卢晚晚哑口无言,怎么好像说不过他? “上车。” “我不!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校门口外面红绿灯见。” 说完,卢晚晚就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上了,在学校的石板路上狂奔。 任初下车,去开他那辆跑车,切诺基自然而然就留在了女寝楼下。宿管阿姨看见气得够呛,刚开走一辆,又来一辆更占地方的。 卢晚晚走了一段路,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她回头一看,任初开着车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瞪了他一眼,惊恐万分地看向周围的同学,然后跳脚,小声吼他:“你要干吗呀,快点开走啊?” 她声音软软的,带了点急躁,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任初越听越觉得有趣,板着一张脸说:“热热车,你走你的,别跟我讲话,当心被人看见。” 本来她没那么显眼,可任初这跑车太显眼了,这么跟着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卢晚晚气得跺脚,然后飞速跑到副驾驶。任初停车,卢晚晚上来,然后嗖地发动引擎,在极强的推背感之下,车出了学校大门。 Z大虽然靠近市区,但也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一家经营进口家具的家具城。 他们上了三楼,沙发专区。 “你要买家具?” “嗯,买俩沙发。那边那张你去坐坐。”任初指着一张墨绿色的真皮单人沙发说。 卢晚晚对沙发没什么研究,她爸爸喜欢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这完全是因为她家有点像暴发户。 沙发还带一个脚踏,整个人坐上去非常舒服,她靠在椅背上,沙发的线条设计完全能够切合人体。 “很舒服。”她说。 “嗯。”任初扭头对导购说,“要两张。” “先生好眼光,这是意大利一位新锐设计师设计的,刚刚获奖,这款沙发只有两张。”导购员一边开票,一边恭维任初。任初反应始终淡淡的。 两张沙发花了十多万,眼睛也没眨一下,买东西快准狠。她觉得,任初还是比自己老爸要更像暴发户一点的。 安嘉先他爸是书法家,通常喜欢古典一些的东西,她去过他家好多次,对他家那张花梨木书桌非常感兴趣。 怎么又想到安嘉先了?她摇了摇头。 任初写好送货地址付完款回来,就看见卢晚晚在那儿摇头。 “你是拨浪鼓吗?” 卢晚晚恍若未闻,她又想起中午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 “你不急着回去吧,我请你喝奶茶。” 沙发还要保养一下,明天才能送货,所以时间来得及,他索性答应了。 卢晚晚跑了半条街,找到家奶茶店,打包了两杯珍珠奶茶,找了张长椅坐下。 任初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卢晚晚一愣,这家伙该不会没喝过珍珠奶茶吧?她赶紧把吸管包装撕开,插好了递给他。 “学长,你感情经验是不是比较丰富啊?”卢晚晚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密封的袋子,撕开一角,送到任初眼前。 是一袋曲奇饼干,任初吃了一块,酥脆香甜。他看了看卢晚晚那个书包,怎么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什么都有呢? “学长,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我有点困惑。”卢晚晚如是说。 “分析什么?” “我是不是有点婊?” “噗……”任初一口奶茶直接喷了。 卢晚晚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接着说:“梁夏你今天见过了,就我那个高中同学,算闺蜜吧。高二以后我介绍她和安嘉先认识了,然后他们在一起了。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我还跟安嘉先很亲密,还理所当然接受安嘉先的好,所以作为正牌女友的梁夏才疏远我。那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婊?” 任初皱了皱眉,一句你有病憋了好半天才憋回去,他本着情感分析师的角色,循循善诱道:“那梁夏知道你喜欢安嘉先吗?” 卢晚晚点头:“我对安嘉先是一见钟情,第二个告诉的人就是梁夏,她说想知道我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样子。” 任初无奈了,这不是有点婊,是有点傻吧。 “那学长,我以后是不是应该离安嘉先远点?他都有女朋友了,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应不应该与他保持距离?” “渣男。” 卢晚晚惊愕了,还有点生气:“学长,安嘉先不是渣男,他对我非常好,一直在照顾我。知道我有低血糖,又不爱喝牛奶,就每天给我榨豆浆。再没有哪个男生像他一样体贴了。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想太多。” “他一方面对你好,一方面又勾搭着女朋友,这叫脚踏两条船,就是渣男你懂不懂?” “我……”卢晚晚有点委屈。她怎么不懂,可就是不想承认,她不想让安嘉先在自己心里的形象破碎。 “反正他不是!你口碑差成这样,我都没说你是渣男,你也不要说他了。”卢晚晚一着急,就容易带哭腔。 任初听了虽然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几句:“你不光要离安嘉先远一点,那个什么梁夏也要离她远一点,知道你喜欢谁,还要故意接近,本身目的就不纯,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你们寝室其他几个就挺好的,尤其是外语学院那俩。” “任初后援会的,你粉丝。” 任初的眼睛弯了弯:“难怪看着那么顺眼。” 卢晚晚:“……” “谢谢你,学长,咱们回去吧。” 回学校正赶上了高峰期,任初的车被堵在高架桥上,半个小时都没挪动几百米,任初有点烦躁。 浅岛市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旧城区大多数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后来新建的也还保持着统一的风格,有点异国的风情,又带着浓浓的复古。 从高架桥上望下去,到处都是红色的圆形屋顶,淡黄色的墙壁,夹杂了深秋的银杏叶,美得难以言喻。所以卢晚晚的心情非常好,她半点没有因为堵车而烦躁,反倒觉得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浅岛。 她以前也来过浅岛市,因为跟她的家乡影舟市离得很近,只是那时候她总在新城区游走,感受的都是现代化的快捷。 “学长,我能站起来吗?” 任初发现了,只要有求于他,她就会喊他学长,不然都是直呼大名。他也不在乎这些虚名,只是她叫学长的样子格外乖巧。 “灰大。” “哦。”卢晚晚有点失望。 任初开的是一辆敞篷跑车,他嫌外面脏,所以没有敞开。虽然拒绝了,任初还是按了下按钮,车棚后移折叠了起来,头顶上有一片夕阳。 卢晚晚有点兴奋,她又问:“我能站起来吗?” “开车的时候不可以,速度太快的话,会有危险。别相信电视剧情节,都是骗人的。” “嗯!学长别担心,我懂的。” 她站起来,可以看到更远处的风景,浅岛三面环海,她所眺望的方向,就是海天交接的地方。 看了好一会儿,她也累了,车速还是非常缓慢,任初吸了一鼻子的灰尘,直打喷嚏。卢晚晚找了湿纸巾给他,过了会儿又问:“任初,你口渴吗?” “嗯。” “有矿泉水,我拿给你。” “嗯?” 他扭头看向卢晚晚,她果然从书包里翻出了一瓶矿泉水来,又掏出来一个糖盒,从里面倒了一颗糖,丢到矿泉水瓶子里,盖上盖子,晃了晃。糖融化了,变成很多气泡。她再次拧开,递给任初。 任初喝了一口,水蜜桃味的,淡淡的甜味,很好喝,有点神奇。 “还有吃的吗?” 卢晚晚又开始翻包,找出来两块牛轧糖:“我前几天做的,尝尝吗?” 任初觉得她太神奇了,简直是个宝贝。这时候前面的路畅通了一些,车速快了起来。他说:“帮我剥一下,我开车。” “哦,好。” 卢晚晚很自然地给他剥开一块牛轧糖,放到他的唇边。 任初张嘴咬住,然后开始咀嚼。 真甜,像她一样。 任初的牙齿整齐又洁白,嘴唇颜色很浅,真是好看。她想。 chapter06 超级平等条约 临床系的分组实验课上,卢晚晚正认认真真地切手臂,突然她手机响了,二师兄孟西白瞪了她一眼,她忘了把手机存起来了。 卢晚晚没接,电话没一会儿又响了。 孟西白幽幽地说了一句:“有事你先走。” “我没什么事,对不起,师兄。” “没事也走,一起走。安嘉先来了,带着他女朋友,烦死了。”孟西白率先离开了实验台,卢晚晚赶紧跟上,两个人换好衣服,从后门走了,没跟安嘉先他们打招呼。 一向待人彬彬有礼的孟西白,竟然也会仓皇出逃,可见上次梁夏来实验室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卢晚晚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她接了。 对方语气很急:“卢小姐,终于联系上您了,我们是来送货的,麻烦您到校门口接一下,保安不让我们进去。” 他们的快递一般都是收发室代收,很少能进校门的。她索性说:“放在收发室,我有空去拿吧,你们是哪家快递呀?” “恐怕不行,您拿不动。”对方如实相告。 “嗯?我买了什么啊?” “沙发。” 卢晚晚:“……” 她想说那是任初买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送货的师傅为什么会联系她?确切地说,任初干吗留她的地址和电话? 她给任初打了个电话,任初关机了…… 于是,她只好给他发微信。 “二师兄……” “我跟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孟西白找了辆自行车,载着卢晚晚往校门口去,一路上还引来了许多学妹的围观。她二师兄也是大帅哥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实际上一点也不好接近。 “跟安嘉先真分了?”孟西白突然问。 “就没在一起过,他有女朋友的,你看见了。” 孟西白“嗯”了一声:“他女朋友太烦。” 她忽然想起之前范毅说的任初表妹喜欢孟西白,赶紧揪着他问:“二师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孟西白回道:“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问那么多干吗?” 卢晚晚冲他的背做了个鬼脸。 “舞蹈学院的你喜欢吗?” 自行车突然一个不稳,晃了几下,卢晚晚差点从车上掉下来,好在孟西白腿长,直接立住了。 “二师兄,舞蹈学院有谁啊?你反应这么大。” “隔壁舞蹈学院,身高172cm,体重46公斤,黑长直,有点像混血儿,眼角有滴泪痣,你见到这个人一定要远离,并且绝对不能提到我。” “为什么?” “她有毒。” 卢晚晚“哦”了一声。 到了校门口,他们看见一辆货车停在门口,司机正跟保安好言商量。 卢晚晚回拨了一下电话,果然是这辆车,也果然是昨天任初买的天价沙发。 “卢小姐,您总算来了。麻烦跟我去办一下手续,我们给您送进去。”师傅说。 “我来。”孟西白去跟保安交涉了,登记好了送货地址、停车多久、联系人和车牌号码等信息,拿着收货单过来问卢晚晚,“你花十多万买了俩沙发?” “不是我!” “收货地址是你那个烘焙室。” “真的不是我,是……”她突然收声,因为她想起保安平常也挺八卦的,这会儿正竖着耳朵呢,她不能说下去了。 “是谁啊?谁没事儿送你这么贵的沙发?”孟西白问。 “我……我爸!”她哼哼了几声,满脸都写着丧气。 男寝高级公寓里,任初突然打了两个喷嚏。范毅呵呵地笑他:“肯定有人骂你!” 任初白了他一眼说:“这是有人想了我两次。” 不要脸!范毅想。 “过来帮我挑一个。”任初坐在电脑前,滑动着鼠标。 范毅过去一看:“你没事儿买豆浆机干吗?” “榨豆浆。” “吃饱了撑的?” 任初笑了笑没回话。 高级公寓基本上是两个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个小客厅和开放式厨房。自从搬进来,任初可是从来没踏入过厨房领域的,现在是要干吗? 范毅不是很能理解,帮他选了选:“这个吧,这个牌子在小家电里面很不错的。五谷杂粮都能做,还能榨果汁。” 任初放进购物车,付款的时候发现手机没开机,开机后收到了卢晚晚的微信。 卢晚晚:“你地址是不是写错了,送货的师傅在找我。” 卢晚晚:“你表妹是不是身高172cm,体重46公斤?” …… 他先回:“等下我去找你。你没事问我表妹多高多重干吗,你变态啊?” 刚回复完,由于手机信号不稳定,他又收到了她先前发来的另一条。 卢晚晚:“你表妹眼角有滴泪痣吧,像个混血儿?” 他再回复:“王昕羽不是像,她就是混血儿,眼角有滴泪痣,要给她点掉吗?” 那边刚送走送货师傅的卢晚晚,正面临着孟西白讶异的目光。孟西白是个识货的,这俩沙发相当的好。 “你这间活动室,指不定哪天学校就收回去了。还有你这设备,租的买的?” “设备是二手的。” 孟西白“嗯”了一声开始教育她:“你不要觉得大一课不重,你是5+3的,每一天都很重要,别因为这些课外活动,耽误你学习了。” “知道啦,师兄吃不吃饼干?” “我洗洗手,有消毒液吗?” “有!” 孟西白洗完手,卢晚晚给他准备了饼干,又泡了一壶味道很淡的花果茶,放在她那张小圆桌上。铁艺的小圆桌,跟这两张高档沙发摆在一起,竟然很搭。 “谢谢。”孟西白躬身,刚打算坐下,就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起来!” 任初风风火火地进来,一把拽住孟西白,然后把他推开。 孟西白一脸问号。 任初坐了下去,挑了下眉说:“沙发我的,来,卢晚晚你坐。” 孟西白瞥了小师妹一眼,小师妹已经想钻到地缝里去了。他用戏谑的口吻问:“任初什么时候成你爸了?” “师兄!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人多口杂,我不敢说,怕误会呀。”卢晚晚觉得有口说不清了,孟西白也要不相信她的清白了。她顿时急了,又有点想哭了。 孟西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任初你买两张沙发放我师妹这儿,想干吗?” 任初没回他,直接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了条语音:“隔壁老王,孟西白在这儿,我发个定位给你。” 在“王”字冒出来之后,孟西白顿时色变,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说好的护着自己呢,二师兄? “隔壁老王是谁啊?”卢晚晚问。为什么二师兄听到这个就跑了呢? “我表妹王昕羽。”任初顿了下又说,“孟西白前女友,上个月刚分手。” 卢晚晚差点被高脚凳给绊倒,幸亏任初捞了一把,拎着她的脖领子,把她给扶正了。 “你怎么这么冒失,小心点。” 卢晚晚完全没有理会任初的教育,脑袋里就只有那几个字“前女友”,这简直不可思议,原来不是像范毅说的简单的喜欢和追求过,两个人还真的在一起过。她二师兄竟然也有过女朋友,竟然也谈过恋爱,她以为二师兄会跟手术刀过一辈子的。 “今天给我做什么?”任初问,那理所当然的口气,简直像在甜品店点餐。 卢晚晚回过神,看着任初坐在那张墨绿色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搭在脚踏上,整个人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里,活脱脱的一个大少爷。 “先把合同签了。”卢晚晚说着就拿出本子和钢笔,趴在操作台上开始写合同内容。 卢晚晚是一个很为他人着想的人,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把双方的责任和义务都写得清清楚楚,并且还附上了违约责任。只是,这份协议写完了,放到任初面前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卢晚晚有点忐忑,任初一看就像是一个不好惹的甲方。 任初“嗯”了一声,指着一行字问:“这写的什么?” 卢晚晚瞥了一眼说:“乙方需尽快找到新男友,并且公布消息。甲方需在社交平台上转发并且真心祝福乙方,必要时,甲方会对乙方找男友这件事提供帮助……这条不行吗?” 任初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写的是这个啊……”他又指了一行问,“这个呢?” 卢晚晚又翻译了一遍,然后任初再指出一行来…… 最后,卢晚晚干脆把整个协议都念完了,任初才堪堪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字儿写得也太难看了,你考试卷面分是负数吧?” 卢晚晚扎心了,她的字的确写得不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意练过一阵子,也还是糟糕得很。后来上了临床系,他们有一门课程教写处方单的,写的字就越发没人能看懂了。 任初把笔记本翻了一页,然后伸手说:“笔。” 卢晚晚递给他,任初拔出钢笔,在纸上重新写了一遍,他没有看卢晚晚那张原始合同,直接默写了下来,刚才不过是听了一遍,他竟然就全都记住了。他写字很快,字迹工整,笔锋犀利,每一个字都好看到恰到好处。 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任初握着钢笔的手指以及光晕里他有点懒散的坐姿…… 很久很久以后,卢晚晚都没能忘记那一个瞬间,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觉得任初很好。 甲方:任初 乙方:卢晚晚 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双方进行如下约定: 第一条 责任与义务 乙方需尽快找到稳定男友,并且在校内各大平台公布消息。甲方需在社交平台上转发并且真心祝福乙方,必要时,甲方会对乙方找男友这件事提供帮助。 在公共场所,双方需保持距离,尽量不同框出现。如再有绯闻出现,双方都需要解释澄清。 在合约期内,乙方承诺,绝不阻止甲方找女友。 第二条 执行 乙方承诺,主动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大型活动,以认识新男生为目标,发展品学兼优的准男友。积极参加各项联谊活动,必要时可相亲。因甲方经验丰富,所以甲方可对乙方进行建设性的指导。同时,甲方有权督促乙方找男友进度。 乙方应于每周五主动向甲方汇报找男友进度。 第三条 酬劳 乙方需每天向甲方提供一份食物,如甲方无特殊要求,食物不可重复提供,时长为一个学期。 第四条 违约 如乙方有违约行为,则提供食物时长延长一周,可累积。 如甲方有违约行为,则提供食物时长减少一周,可累积。 甲方签名: 乙方签名: 两个人都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一人一份保存起来。 “今天吃什么?”任初又问。 “你吃不吃冰激凌?” “你还会做这个?” “时间可能会久一点。”卢晚晚自豪地点了点头,计算了一下时间之后,去冰箱里翻了一下说,“明天吃冰激凌吧,我下午还有课,今天给你做个班戟吃,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黄桃还是芒果?” “我不吃芒果。” 卢晚晚取出了鸡蛋、奶油等材料,顺口问了一句:“是不是过敏?” 任初“嗯”了一声。 “那给你做黄桃的。”她说完没有先去拿黄桃,而是转身找到自己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空白的,写上了任初忌口这个标题,在第一行写了芒果。 任初微微有些发愣,他看懂了卢晚晚画符一样的字迹,也感觉到了一阵暖意,来自于她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细腻。任初忽然觉得,卢晚晚的字也蛮顺眼了。 班戟其实很好做,主要的难点在于表皮,要薄并且Q弹有嚼劲。卢晚晚拿了一只大玻璃碗,打了鸡蛋加入面粉,轻轻搅拌,面粉跟鸡蛋充分融合之后,再加入鲜牛奶。 任初坐在那张新沙发上,刷着手机,看他那几只股票,偶尔看一眼卢晚晚。她动作很麻利,单手搅拌牛奶,另一只手去柜子里不知道在找什么。 “需要帮忙吗?”任初问。 “帮我拿张凳子吧。”她放弃了,筛子放得太高了,她不记得上次为什么要收到柜子上层去。 任初放下手机,走过来,看了一眼柜子问:“你要拿什么?” “筛子。” 任初一抬手,拿出来了,放到了操作台上:“以后要拿什么,直接叫我就好。” “谢谢……” “要筛面粉?” “筛糖粉,细腻一点好吃。” “我来。”任初洗干净手,自己拿了个玻璃碗,站在卢晚晚旁边开始筛糖粉。 卢晚晚稍微指导了一下,任初学东西特别快,很认真地筛了三遍糖粉。卢晚晚则去拿了一块黄油融化掉,加入牛奶和鸡蛋,等他糖粉筛好了,也直接加入碗里,搅拌均匀后,封一层保鲜膜,放进冰箱里冷藏。 “得二十分钟,坐会儿吧。”卢晚晚设定好闹钟,走到沙发那儿,犹豫了一下,坐了下去,她拿了本《毛泽东思想概论》看了起来。 政治是她的弱项,对于大一的必修课《毛泽东思想概论》,她很是头疼,再加上她还有考试综合征,所以对于两个月后的期末考,她基本上没底。上一次高考是因为有安嘉先,这一次她没有动力了,会不会考砸?总不能大一就开始挂科吧?更可怕的是,她会不会一直挂科到毕不了业? 卢晚晚开始紧张了,尽管考试前还有很多日子可以复习。她内心已经开始交战了,越是忐忑,越觉得这本书她看不懂。她紧张纠结到笔都拿不稳了,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笔尖在她裙子上划了长长的一道…… 卢晚晚:“……”这是不是个不好的兆头? 任初捡起了钢笔,笔尖已经弯了,应该不能再用了,他把钢笔套上笔帽,放到卢晚晚面前,问:“毛概,有那么难?” 卢晚晚狂点头:“怎么办?我觉得我会挂科。” 任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卢晚晚能够解读这种眼神的意义,因为作为理论课,只要背书就能过,能考上Z大的,背书自然都很在行。 “我有考试综合征,总是会出状况,政治是我七寸……” “那你不光会挂毛概,邓论、马哲你都有概率会挂科。” 卢晚晚的脸瞬间就黑了:“你能不提那些还没开始的科目吗,我已经很紧张了!” “书给我,明天你来找我拿,我给你画考点。” 她捕捉到了关键词,不是重点,而是考点。她以前期末的时候老师也带着大家画过重点,政治这种学科,基本上一整本书都是重点。能直接画考点,任初果然是有经验的学长。 她非常愉悦地合上了书,放到任初面前。 “谢谢任初学长。”她的眼睛弯了弯,起身去冰箱那儿继续做班戟。 已经冷却好的面糊,再用滤网筛一遍。她打开灶台,架上平底不粘锅。因为加入了黄油,所以也不用在锅中放油了,直接等锅热了,舀一勺面糊摊开,用小火煎成薄饼。时间不用很久,凝固了就可以取出来,放到一边晾着,再煎下一张。 淡黄色的蛋皮,放上两勺奶油,黄桃切碎,融入奶油当中,将蛋皮折叠,包好奶油和黄桃,因为是长方形,所以她在中间切了一刀,四个班戟装盘。她顺便还冲了一杯白桃乌龙茶,淡淡的果香和淡淡的茶香。 “好吃,奶油不腻。”任初在吃的时候,那张帅气的脸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这让卢晚晚很开心,无论做什么食物,被人赞赏和肯定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在被夸奖的一瞬间,就心满意足地投入冰激凌的准备工作中去了。 任初在吃第二个的时候,范毅给他发了条微信:“豆浆机到了。” 任初给表妹王昕羽发了条微信:“你在学校隔壁那个进口超市,帮我买两斤黄豆送来。” 王昕羽很快回复:“亲爱的哥哥,黄豆是‘神马’,人家不知道啦!” 任初翻了个白眼:“你送来我告诉你孟西白在哪儿。” 王昕羽:“十五分钟后抵达战场!” 任初笑了,果然提孟西白很有用。他刚才其实根本没有给王昕羽发位置坐标,纯粹是想看看孟西白的反应,这两个人真是有趣。 十五分钟后,王昕羽果然来了,肩膀上扛着一袋子黄豆,一点也不像个舞蹈学院的舞者。 “哥!豆在,人呢?”她冲进来以后,直接把黄豆扔在了任初好几万买的沙发上,然后在烘焙室奔跑了一圈,确定窗帘和柜子里没有藏人以后才问。 正在搅拌奶油的卢晚晚愣住了,黑长直,滴泪痣,这是王昕羽没错了。她万万没想到,王昕羽是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姑娘,以至于手里的打蛋器都掉了。 王昕羽这才看见卢晚晚这么个活人,她甩了一下长发,眨了眨眼睛,她有一双褐色的瞳孔。 “新女……”王昕羽的话还没说完,任初就打断了她:“孟西白师妹。” 王昕羽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卢晚晚的手,笑意盈盈:“你好你好,我是孟西白的女朋友,你可以叫我嫂子!” 卢晚晚真是没想到,她怀里还抱着个不锈钢盆,呆愣愣的。任初的嘴角弯了弯,走过去把王昕羽的手给掰开了。 王昕羽扭头瞪了任初一眼,拿出手机问卢晚晚:“你会做糕点?我也一直想学呢,加个微信呗?以后我有问题,请教你好不好?” “哦,好。”卢晚晚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这张漂亮的笑脸,糊里糊涂就把手机给掏出来了。 加了微信以后,王昕羽迅速打开了孟西白和卢晚晚的朋友圈,仔细辨别后松了一口气,再一次给了卢晚晚一个妩媚动人的笑脸:“你是我表哥女朋友吧,我叫你嫂子?” 卢晚晚这次真的被吓到了,赶紧扔下盆开始摆手,紧张到语无伦次。 王昕羽“扑哧”一声笑了:“好啦,我开玩笑的。你也不是我表哥喜欢的类型。” 任初挑了挑眉,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王昕羽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我表哥不重要,你不是孟西白喜欢的类型才重要,我看到你俩近半年来,没有互相点过赞、留言互动,是纯洁的师兄妹关系。” 原来这才是加微信的原因啊,卢晚晚望天,套路很深呀。当时在KTV,她跟汪彧杨要微信的时候,怎么就没婉转点呢?怎么就没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孟西白去哪儿了?他最近总躲着我。”王昕羽对了对手指,有点哀怨的样子。 卢晚晚对这一类的女孩没什么抵抗力,看见了就想要安慰几句,于是她说:“没有的,二师兄最近比较忙,老师外出了,让他给我们几个师弟师妹补课。” 王昕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开始:“铃铃铃……” 卢晚晚颇为尴尬,任初则是翻了个白眼。 卢晚晚:“你表妹笑声……好特别呀。” 任初:“她神经病。” 王昕羽瞬间收声,瞪了任初一眼说:“你懂什么!我这是故意练的,孟西白说最喜欢银铃般的笑声,我们搞艺术的学这个不难。” 卢晚晚大概知道,为什么二师兄会跟她分手了。 王昕羽扫了一圈,看见小圆桌上的班戟,然后跑过去用力嗅了嗅,脸几乎要贴在上面了,幸好任初及时发现,一巴掌把她的脸推开了。 “好想吃,但是不能吃……”王昕羽满脸委屈,她掏出手机,跟班戟合了个影,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配文是“萌萌的小师妹给我做的班戟哦,好好吃”,然后把班戟还给了任初。 卢晚晚不太理解,王昕羽解释道:“我们跳舞的,要保持身材,奶油热量很高的,肯定不能吃。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发绿?那是饿的!我同学看到这张图片,肯定会超级羡慕我!” “学跳舞好辛苦啊。”卢晚晚感慨道。 王昕羽狂点头:“我还是个易胖体质,我表哥吃多少都不胖,简直气死人!” “孟西白在实验室。”任初说。 “再见!”她风驰电掣一般离开。 “我二师兄在实验室?” “不知道。” 所以是随口胡说的? 过了没几分钟,卢晚晚收到了一条王昕羽的微信:“认识你很高兴。” 她想了一下回复道:“我二师兄应该在图书馆,实验室下午有公开课。” 王昕羽回复:“恩人!任初靠得住,公鸡会下蛋!” 卢晚晚抿着唇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王昕羽。大概是这个姑娘有趣,并且她非常想看到二师兄紧张的样子。 任初吃完了班戟,顺便收拾干净了,卢晚晚还在那儿发呆,于是问她:“你不吃午饭吗?” 卢晚晚堪堪回神,连“哦”了几声,然后收拾好自己,拿着锁头准备锁门了。 任初出来,两个人一起下楼,往学校食堂走去。 走了没几步,卢晚晚停下来了:“任初,我要去食堂,你呢?” “食堂。” “干吗呀?” “食堂还有别的功能?” 卢晚晚赶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分开走,刚刚签过合同了的。” “嗯,你先,我过五分钟再走。” 卢晚晚冲他笑了下:“谢谢。” 正是饭点儿,去食堂的人很多,卢晚晚仔细留意人群,希望能遇见个认识的,搭伴吃中饭。只可惜,大家对她渴望的眼神,都没有回应。这种情况在几分钟之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发现路人开始频繁打量她了,还窃窃私语了几句。 这种不好的感觉,她感受过无数次了,也有了经验,果然一回头,就看见了任初。 两个人相距不过一步的距离,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焦虑地说:“不是说好了,等五分钟再走的吗?” 任初看也没看她,好听的嗓音飘过来一句:“五分钟已经过了,是你腿太短。” 说完,他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卢晚晚呆愣了有那么两秒钟,刚刚好像是,被嘲笑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不短啊!她迈步狂奔起来。 到了食堂以后,人满为患,她随便选了一个窗口,然后排在了队伍最后,等待的时候,刷了下淘宝,买了点糖粉。 “同学吃什么?”打饭的师傅问。 卢晚晚点了三个素菜,打饭的师傅在刷卡器上输入16元,她翻了翻口袋,好像没带饭卡? “呃……那个,我……” “嗖——”有人扔了一张饭卡在她手里,她回头瞥了一眼,看见了任初的背影,她赶紧转过来,用眼睛余光看了下周围,貌似刚才人多速度又快,没什么人发现。她赶紧刷了一下卡,卡上余额17934元…… 一瞬间,她觉得这张饭卡重得不得了!怎么会有人往饭卡里充这么多钱? 拿了饭,她犹豫了一下,给任初发了条微信:“花了十六块,饭卡我等下在没人的时候还给你,谢谢。” 任初没回复。 她端着餐盘到处找地方坐,赫然发现,竟然没有空位了。她走了一圈,突然看到有一桌同学吃完了,站起来收餐盘走了。她眼疾手快,跑过去坐下了。 方一坐下,她就听到隔壁那桌的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他俩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分开坐啊?” “你这就不懂了吧,俩人不承认恋情,跟我们演戏呢,故意不在一起吃饭,装作不认识!” “那演技也太差了,这么大食堂,坐隔壁……” 卢晚晚扭头往左边一看,任初正巧坐在那里,她顿时感到生无可恋。要不要去眼科挂个号,她刚刚是瞎了吗,怎么就没看见任初在这儿? 卢晚晚如坐针毡,平常最喜欢吃的三个菜,此刻一口也吃不下了,她忐忑不安,头恨不得扭到天边去,就想让自己离任初远一点。 不多时,她手机响了。 任初:“你自然点,别忘了合同。” 她倒是想自然点,可她也没学过表演呀! 卢晚晚吃了一口菜,筷子有点抖。 路过的人时不时往她这儿看几眼,卢晚晚的心理素质还真没有那么强大。 她琢磨着,如何加快步伐,迈出澄清第一步。目前最合适的人选,肯定是汪彧杨了,怎么才能见到他,要到联系方式呢? 这时,旁边响起了一个怯懦的声音:“学长,可以拼……” “不可以。”任初冷漠地回答。 “对不起……” 卢晚晚抬头,看见三个男生端着餐盘,站在任初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任初那张脸,如果不笑的话,果然是有点吓人的。她有些于心不忍,那三个男生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又看了任初一眼,然后闭上了嘴。 “同学,我这里可以拼桌。”卢晚晚主动邀请。 那三个男生先是欣喜,然后瞥了一眼任初,听到旁边有人说:“这仨胆子真大,敢跟任初女朋友一起吃饭。” 三个男生脸上的欣喜顿时消散了,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任初突然站起来:“让给你们。” 三个男生颇有些难以置信,原来这就是任初,学校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任初端着自己的餐盘,在隔壁卢晚晚的面前坐了下来。 卢晚晚刚打算说什么,正在喝汤的任初就缓缓说道:“吃饭别看我,你不怕别人误会吗?” 这是不看他就能解除误会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算了,看在他也是为了给别人让座的分儿上。 食堂的饭菜有点腻,他始终吃不惯,吃了两口之后放下了筷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反胃。” 卢晚晚拿出一盒糖来,悄悄推到他面前:“薄荷味的。” “嗯。”任初吃了一颗,好了许多,他开始盯着卢晚晚的包看,那简直是个乾坤袋。 在任初的脸色好了许多之后,卢晚晚想了一下,小声问他:“合作第一步,能不能给我汪彧杨的微信?” 任初挑了下眉,说:“好。” 他把汪彧杨的微信名片发给了卢晚晚,头像是汪彧杨自己的照片,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更添了几分书卷气息,她美滋滋地道谢。 如何发送验证消息,汪彧杨才会加自己呢? 我是卢晚晚?对方忘了自己怎么办? 学长,有问题请教?太老套了吧,汪彧杨肯定不会通过的。 有急事,请通过。像不像骗子? 哎呀,到底怎么发啊?! 卢晚晚要抓狂了。 任初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下午是公共课,卢晚晚没怎么听进去,甚至没发现一同来上课的还有安嘉先和梁夏。下课后,她匆匆离去,安嘉先的问候都没机会说出口。 晚上熄灯后,卢晚晚在寝室里辗转反侧,上网找了点言情学习。 无数本小言都告诉了她一个道理,追求男神的过程就是无数个偶遇+意外,所以她当务之急是要制造偶遇! 她从上铺伸出头来,举着手机屏幕,幽幽的光线,幽幽地叫了一声:“肖潇,你认识汪彧杨吗?” 下铺的顾桥一巴掌呼了上来:“你想吓死老娘!赶紧睡觉,别惦记了!” 卢晚晚还不死心,又叫了一声:“肖潇?刘心怡?” 只可惜,对面那俩睡得太沉,跟昏死过去了一样。外语学院最近忙国际交流的事情,都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卢晚晚撇嘴,不甘心啊! 半夜,她把学校的贴吧、论坛、微博、微信,都翻了一遍,没多少关于汪彧杨的有用信息,倒是发现了几条她和任初的八卦。 “食堂偶遇任初学长和校花卢晚晚,如胶似漆,配一脸!” 卢晚晚皱了皱眉,从哪里看出来他们如胶似漆了?怎么就配一脸了?她看是呸一脸还差不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又加了一下汪彧杨的微信,还是没通过,莫非他不用微信?要不去要个微博或者QQ? 她思考了一下,给范毅发了条微信。 卢晚晚:“学长,你知道汪彧杨的QQ吗?” 高级公寓是不会熄灯停电的,这会儿范毅刚洗完澡,任初正在厨房里洗黄豆……他摇了摇头,觉得任初疯了。 收到卢晚晚的微信后,他随口问了一句:“给不给呢?” 那边任初的动作停下来了,他关上水龙头,去客厅把自己手机找了出来,给卢晚晚拨了个电话过去。范毅笑了笑,识相地再次去了卫生间。 卢晚晚正拿着手机刷学校微博,被这一通电话吓到了,钻进被子里秒接,用气声说:“喂……有事吗,我已经睡了。” “想要汪彧杨的QQ?” “呃……” 他竟然知道了?卢晚晚问范毅就是不想过多地麻烦任初,不麻烦就会少交集。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我有。” “那……” “合同里说了,我要对你提供帮助。” 卢晚晚有些意外,颇为激动地说:“那真是麻烦学长了,QQ是多少呀,我记一下。” “汪彧杨他不用QQ,你死了这条心吧。” 卢晚晚:“……” “他没有加你微信?” “嗯。”卢晚晚的声音里透出了挫败。 “再给他发一次申请,验证信息写我让你加的。” “知道了。” 挂了电话,卢晚晚试着又发了一次。这一次奇迹发生了,几乎是下一秒,汪彧杨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她激动地给任初发了一条微信:“他加我了!谢谢任初学长的指点!” 任初:“毛概给你画完考点了,明天上午拿给你,第一节什么课?” 卢晚晚心说,你不是不起早吗,难道上午有事?她回复:“第一节英语,在阶梯教室7。” 任初:“嗯。” 卢晚晚想了一下,发了个晚安的表情过去。 任初没理她。 她点开汪彧杨的头像,在输入框里,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她一边斟酌着,一边翻汪彧杨的好友圈。 他也有晨读的习惯? 卢晚晚赶紧定了早上五点半的闹钟,目标外语角! chapter07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11月的浅岛市清晨,寒风里有海的气息,天气阴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卢晚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对面床的肖潇和刘心怡都吃了一惊。 “你起这么早干吗?”肖潇压低了声音问。 卢晚晚还半眯着眼睛,差点一头从上铺栽下来,幸好刘心怡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我去外语角,偶遇汪彧杨。” “疯了!”肖潇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但她和刘心怡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卢晚晚。 肖潇和刘心怡穿着修身的大衣,卢晚晚随便套了一件棉服,外面毛茸茸的,远远看去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熊。经室友提醒,她也带上了背包,等下就直接去上课了。 她们到达的时候,外语角已经有许多人了。卢晚晚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来,每个人都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书,大声地毫无顾忌地说着各种语言,这种氛围似乎有一种难言的吸引力,让大家不胆怯。 刘心怡和肖潇也立刻投入到外语当中,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练习口语。 走之前,刘心怡说了句:“汪彧杨德语系的,别说姐姐没帮你啊!我也是疯了,你要是真跟了汪彧杨,我‘爱豆’任初可怎么办?”说完摇着头走了。 卢晚晚在外语角走了一圈,找到了德语小分队。外语学院的人真多,但是似乎没有汪彧杨的身影? 她绕了一圈之后,忽然有点迷茫了,汪彧杨长什么样子来着?她竟然忘了! 她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汪彧杨的朋友圈,对着他的自拍照又找了一圈。 周围的朗读声此起彼伏,各国语言混杂在内,她走着走着,听着听着,渐渐地觉得好听得很,语言当真是有魅力的。她忽然有点忍不住了,索性找了一张角落的长椅坐下来,拿出一本《人体解剖学》大声朗读了起来…… 才读了没多久,她就被人拍了下肩膀,然后被人从人群里拽了出去。 卢晚晚一脸茫然,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这个偏僻的小角落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大家都保持着摘掉一只耳机,错愕的表情。 “怎么了?”卢晚晚特莫名地问。 刘心怡哈哈大笑:“人才!你跑外语角来朗读开膛破肚,那一圈法语系的都吓傻了!让他们学法语的总嫌我们德语难听,可算给我们出了气了!这个场子砸得好!” 可她真不是来砸场子的。 “晚晚?”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声音温柔似水,“果然是你呀。” 是梁夏。 卢晚晚没有想到会遇见梁夏,更加没有想到梁夏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是她找了一早上的汪彧杨。 梁夏走过来,亲切地挽住了卢晚晚的手臂,笑着说:“晚晚,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学临床的吗?也来晨读吗?” “啊,我来找人。”她坦诚地说,她向来是比较直白的。 刘心怡是知道梁夏和安嘉先的关系的,也知道汪彧杨存在的意义,当即就对梁夏有些不满,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晚晚,她也是咱们学校的吗?没见过呀。” 梁夏对刘心怡很热情,立即给了个大大的笑脸说:“我是嘉兴大学的。” “Z大的保安真幸福,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拿工资啦。”刘心怡不客气地说。卢晚晚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袖子。 “真的吗?为什么我每次来都遇到很严格的保安呀,一直在查我的出入证。还好国际交流团在这儿办讲座,嘉兴选了我过来听,给我办了出入证,不然我可进不来。不过……”梁夏话锋一转看向卢晚晚,“我要是哪天忘了带证件,晚晚,你会去接我的吧?” 卢晚晚“嗯”了一声,心里突然开始阴暗了——我才不要去接你。 梁夏又说:“今天多亏了汪学长,我记性太差了,今天出来忘带证件了,差点就不能来晨读了。” “看你眼熟,顺便带进来了,举手之劳。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汪彧杨冲她们三人点了下头。 梁夏说:“还是要谢谢学长,学长,你德语说得真好。” 汪彧杨笑着道:“你的发音也很标准。” 梁夏害羞:“我不行,口语这个东西,得多说多练才行,需要对话,我都没搭档。学长,有空的话,跟你对几句可以吗?” 刘心怡在一旁:“呕……”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刘心怡笑了笑说:“吃坏肚子了,有点反胃。” 卢晚晚心里却有一点暖,刘心怡如此针对梁夏,全都是因为她,可是这件事情到底谁的错,谁也说不清楚。 汪彧杨点了下头:“有机会的话可以。我回去了,一会儿有课。”走了几步以后,他又驻足了,回头问卢晚晚,“任初让你加我微信干吗?” “追你。” 汪彧杨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说你外语好,让我追着你学一下学习方法,这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卢晚晚淡定自若地胡说八道,心里却疯狂悔恨,刚才怎么就不经大脑说了那句话呢? 汪彧杨拍了拍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以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不过,任初的外语更好一些,他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 “谢谢学长,学长再见!”卢晚晚摆了摆手。 “快上课了,晚晚走吧。”刘心怡看了下表,又对梁夏说,“我们先走啦,再见喽!” 梁夏用非常标准流利的德语跟刘心怡告了个别,一点也不像个大一新生能掌握的程度。 刘心怡颇有些惊讶:“你这个同学,天赋蛮高的。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被选进交流团,我得找我大伯说说,把她给刷下去!” “心怡小宝贝儿,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但是真的已经翻篇儿了,她和安嘉先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啦,你也不要为了我,去做什么针对她的事情。我倒不是怕她怎样,我是怕别人背后说你,我会心疼你的!” 刘心怡一把搂住了卢晚晚的脖子:“你这么好的姑娘,安嘉先瞎了!我‘爱豆’也瞎了,他让你追汪彧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难道不喜欢你吗?” “当然不喜欢了!我们就只是纯粹的绯闻关系,正想办法洗清嫌疑呢!我上课去啦!”卢晚晚说完拿着自己的背包走了。 阶梯教室7能容纳三百多人上课,卢晚晚来得特别早,以至于在看见她的时候,班长宋荣荣都惊讶了,因为每次上大课,卢晚晚都得迟到,她很对得起晚晚这个名字。 “吃早饭了吗?”宋荣荣问。 “不饿。” “要不然你去买个早饭吧,大课要上很久的。” 卢晚晚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这儿有饼干,去食堂回来肯定迟到。” “那好吧,我有牛奶,你要不要?” “女神!” 宋荣荣笑着丢过来,卢晚晚双手接住,像捧着圣旨一般,把宋荣荣给逗笑了。 大课是三个班一起上的,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卢晚晚吃了两块饼干,翻着书复习,她英语成绩向来一般,此时小声地背起了单词。 安嘉先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纠正她:“这个发音不对。” “知道啦。”卢晚晚像往常那样回答,语气有点懒散和俏皮,说完之后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她看见了安嘉先旁边的梁夏。她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她该跟安嘉先保持距离的,不好再用这么熟稔的口气说话了。 “你可别逼她了,晚晚最讨厌学英语了,她觉得英语不好听。”梁夏说。 安嘉先微微蹙眉:“英语很好听啊,哪里不好听了?” “知道你喜欢英语,你英语好,晚晚不喜欢不行哦?”梁夏打趣的口吻,却让卢晚晚陷入了沉思,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她不记得了呀? “坐里面吧。”安嘉先对梁夏说。 卢晚晚只好站起来,让他们两个进去。 安嘉先坐在了她们两个中间,那一瞬间,卢晚晚觉得教室里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好尴尬! 安嘉先却没在意,把保温杯拿出来,加了一勺半白糖,摇晃了一下,刚放到桌子上,就被梁夏给拿了去。 “你也爱喝豆浆吗?”安嘉先问。 梁夏神色微微惊讶:“你早上起来榨豆浆不是给我的吗?” “给晚晚的,她每天都得喝一杯,低血糖还胃不好。”安嘉先说这话的时候,再自然不过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卢晚晚听了之后却警铃大作,梁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直接把豆浆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掷。 “那个,我俩打赌输了,这是赌注。”卢晚晚哈哈笑了几声,又对安嘉先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呀,真给我弄了杯豆浆来啊!我不爱喝豆浆。” 安嘉先也是学霸,自然不傻,他明白卢晚晚这么说的用意,怕梁夏吃醋。他的确没想到,梁夏会因为这个生气,毕竟她们俩是好朋友。 “我认真了。”安嘉先笑了笑,转而拿起杯子递给梁夏,“有点烫,你当心。” 梁夏收起了刚才难看的脸色,似乎刚刚不温柔体贴发脾气的人不是她,但是她也没有接豆浆杯,整个人靠在了安嘉先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待会儿再喝,我喝不了热的,嘉先你怎么还有这种技能呀,太贤惠了!不过,以后不许早起了,多睡一会儿,你要是想喝豆浆的话,我给你榨。好不好?” “好。”安嘉先摸了摸梁夏的头,将她的发丝拢好。 卢晚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周围看热闹的人,能不能别再看她了? 预备铃响起,还有两分钟上课。教室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了,都在等着老师进来。前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老师。 卢晚晚低着头,接着背单词,直到她听到有人惊呼:“天哪!任初学长怎么来了!” 她猛然间抬头,阶梯教室前门的任初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他迈开修长的腿,朝自己走来,手里拿着一本《毛泽东概论》和一个恒温杯。 这是要干什么?卢晚晚用眼神询问任初。 任初走到她跟前,打开恒温杯,杯子底座有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里面是几块方糖,他温柔地说道:“55℃,刚做好的,给你送过来,还是两块糖吗?”说完,他也不等卢晚晚回答,就直接丢了进去。 卢晚晚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胃不好还挑食,早上不吃东西会低血糖的,你不是爱喝这个吗?顺便给你送书,下午不是有毛概吗?我下午要回一趟任氏,怕没时间给你送了。” “哦哦哦……”卢晚晚呆若木鸡。任初这么温柔,她不习惯啊!她大概有点明白,那些女生都爱他的原因了。 不知何时来的老师咳嗽了一声:“那边秀恩爱的同学,要不先坐下听听课?” 任初转身对老师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看了一眼卢晚晚身边那俩货,直接收拾了卢晚晚的书本:“我们去后面坐。” “啊?哦哦……”卢晚晚跟着他坐到了最后一排的正中间位置,坐下来她就后悔了,今天那个黄金座位白占了! 同学们还在注视着他们,有的匪夷所思,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卢晚晚赶紧喝一口豆浆压压惊,喝到嘴里之后,吐了下舌头,太甜了。 “怎么?不好喝?”任初问。 卢晚晚“嗯”了一声:“哪儿买的啊,兑水了。” 任初回答:“呃……食堂12号。” 卢晚晚:“记住了,以后给我绕着点这家,手艺太差了。” 任初放在桌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但表面上还很平静:“嗯,以后换一家。” “竟然还给你方糖,谁喝豆浆放方糖呀,都是白砂糖呀,又不是喝咖啡。好奇怪哦。”卢晚晚再次吐槽。 任初点头:“是有点。” 同时,他默默地打开了京东,买了十斤白砂糖。 虽然吐槽,卢晚晚还是给喝完了。 她郑重地向任初道谢:“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的。谢谢你为我解围。” 任初没有回答,他的确是故意的。他故意卡着教室安静了,预备铃响起了再进来,这样大家就可以将目光都放在他们的身上,这样就能让大家知道,卢晚晚没有被安嘉先给抛弃,让大家不再注意这场尴尬的三角恋。梁夏这样的段位,卢晚晚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能将卢晚晚逼入尴尬境地。所以,他以如此高调的方式出现,维护她的尊严。 “只是,这么一来,绯闻又要升级了啊!今天冰激凌不做了!” “你还讲不讲理了?” “讲理啊,你为我好,但也还是违约了,所以酌情只扣一天。” 任初气结,踹了一脚桌腿。 “这位同学,那就由你来读一下吧。”教授刚好点了任初。 任初缓缓站起来,卢晚晚赶紧送上课本。 是一篇长文章,有好多个不常用的单词,任初扫了一眼,流利地读了出来,标准的没有任何口音的纯正英语,让周围许多人都羡慕不已。 连续一周,卢晚晚都没见到任初,听范毅说他没有回学校,所以这几天的糕点也停了。 学校开始筹备圣诞晚会了,审节目的重担就落在了范毅的身上。范毅是一个体育爱好者,所以审节目的时候,侧重于有动感的节目,那些相对来讲安静文艺的,都被淘汰了。 一时间,还引起了很多院系的强烈不满。 这其中就包含了他们临床系,临床系的节目是第一个被刷掉的。 临床系的学生干部们非常不理解,要找范毅讨个说法。这个重任就落在了卢晚晚的身上,如果不是这件事,她都不记得自己还参加了系学生会,是组织部的副部长。 学生会在小礼堂审节目,卢晚晚到的时候,舞台上正是外语学院的节目,十几个人站在台上,用各种语言在讲话…… 范毅皱紧了眉头,叹了好几次气。 “学长,你还好吗?” 范毅摇了摇头说:“这什么鬼节目,他们脑子秀逗了吗?” 卢晚晚瞄了一眼节目单上——脱口秀《世界青年在吵架》,呃……是有那么点匪夷所思。 没一会儿节目表演完了,除了范毅以外,其他几个学生会成员都给了笑脸牌子。少数服从多数,这个节目通过了。 范毅和卢晚晚都错愕了,范毅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站起身说:“我出去冷静一下,晚晚你跟我出来不?” 卢晚晚赶紧跟上,范毅在门口灌了大半瓶水之后问:“你来找任初的?” “他在?” “不在。他家里有事,我也一周没见他了,他没跟你联系吗?” 卢晚晚摇了摇头。 “那你是找我有事?” “我们系那个节目……” 才刚一开口,范毅就打断了她:“太没创意了,过不了。你知道你们系送的什么节目吗?钢琴独奏,表演者还是安嘉先,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啊?” 外界传言果然不虚,范毅学长喜欢热闹。 “一个人的节目,有时候也还可以啦,安嘉先他钢琴弹得很好的,获过奖。” 范毅哼了一声说:“任初也获过奖,我总不能在圣诞晚会的时候,让他表演个100米自由泳吧?” “呃……好像也不是不行。” 范毅的神情凝固了三秒钟,然后猛然间一拍大腿:“简直是个天才!这节目要是上了,今年圣诞晚会肯定能火!” “任初会同意吗?”卢晚晚疑惑。 “让我同意什么?”说话的却不是他们两个人。 范毅迅速拿手一指卢晚晚说:“学妹让你在圣诞晚会上,表演100米自由泳,你觉得怎么样?” 消失了整整一周的任初,忽然出现了,站在卢晚晚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恒温水杯,他把水杯打开,递给卢晚晚。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想看?” 卢晚晚捧着水杯,下意识点了点头,她至今记得,游泳馆那次看见的任初的好身材。但是紧接着,她又开始摇头:“太冷了。” “后天我有个比赛,你来看。” 卢晚晚的潜意识里是想要答应的,但是她一想到合约,又摇了摇头:“咱们不能同框呀,不然就违约啦。” “我叫汪彧杨也来看。” 卢晚晚转了下眼珠:“那行!”她喝了一口豆浆,味道浓醇,“哪儿买的?这次的好喝。” 范毅瞥了一眼说:“怎么能是买的呢,他自己……” 任初一把搭上了范毅的肩膀,手不着痕迹地扣着:“陪你审节目?” 范毅赶紧打住,直点头说:“好好好,一起看。” “先别走!我们系的节目怎么办?”卢晚晚拦住了他们,“系学生会交给我的任务,你们得给个说法呀!” “他们什么节目?”任初问。 “安嘉先独奏钢琴曲。” “毙掉了?” “嗯。” “毙得好。” 范毅冲任初眨了下眼睛,言下之意是组织教得好。 回去的路上,卢晚晚一直想着怎么向组织交代。她很清楚,对于大一新生来说,能在全校晚会上表演,并且为系里争光,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整个临床系都会扬眉吐气的。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也没能办好。范毅看起来嬉皮笑脸,实际上铁面无私,这大概是他能连任学生会会长的原因吧。 临床系学生会办公室,一众学生会干部都眼巴巴地等着卢晚晚,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想打退堂鼓了。 “怎么样?”临床系的学生会会长问。 “成了吧?范毅不是跟你关系蛮好的吗?”文艺部长说。 “不会……搞砸了吧?”外联部长惊讶道。 “对不起……”卢晚晚叹了口气,“范毅觉得我们选送的节目没创意。”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恼火了,七嘴八舌地开始数落范毅没有艺术细胞。 办公室里人声鼎沸,卢晚晚觉得耳朵都有点疼了,她其实从内心里也觉得,钢琴独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可看性,晚会要以娱乐为主,这没错呀。 “我有个同学也在校学生会,她说很看好咱们系的钢琴独奏啊,到底怎么回事呀?卢晚晚,你可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拖系里后腿啊!”一个穿灰色毛衣的女生忽然说道。 卢晚晚对这个女生有点印象,她叫顾洋,一开始跟自己竞争过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后来不知道怎么跑去文艺部做了个干事。 “我没有啊。”卢晚晚感觉很莫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什么个人恩怨啊? 经过顾洋这么一提醒,原本还在数落范毅的人,突然沉默了几秒钟,他们纷纷看向卢晚晚,怀疑和猜忌油然而生。 卢晚晚被这种氛围包围着,觉得非常不舒服。所有人为什么都要这么看着自己呢?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用谁都能听到的音量。 “卢晚晚之前不是喜欢安嘉先吗?” “安嘉先女朋友前几天来了,好像三个人还是高中同学。” “我也听说了,他们高中就在一起了,那卢晚晚天天跟安嘉先形影不离的,什么情况?害我以为卢晚晚和安嘉先是一对儿呢!” “难道是插足?” “该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她现在不是跟任初在一起吗,范毅全都听任初的,搞不好还真是因为她,可惜了咱们的节目,不能表演了,好丢脸啊!” …… 风向转得太快,让卢晚晚措手不及。同学们的猜疑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什么时候插足了,她根本不知道安嘉先和梁夏在一起了,如果她知道,肯定会保持距离的。卢晚晚被这些人吵得烦躁,怎么能凭自己的主观遐想胡说呢? 卢晚晚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从小也不是软柿子! “你……喜欢我?” 就在卢晚晚打算舌战群儒的时候,安嘉先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这一屋子的人,仿佛都不存在一样,他只听到了那句——卢晚晚之前喜欢他,他为什么不知道? 也因为安嘉先的突然出现,让原本都在质疑卢晚晚的人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这两个人身上转。 卢晚晚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她一点也不想跟大家解释了,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反正她什么都没做过。这种躺枪的滋味,果然很难受,卢晚晚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看向了安嘉先,他也正盯着自己看,眼神里有些她不太明白的东西。他们认识这么久,她一直以为很了解安嘉先,可事实证明,全都是自以为是。 “跟我来。”安嘉先好像是看出了卢晚晚的窘迫,从人群中穿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哎!这还在开会呢,干吗呀?”顾洋拦住了他们,势必要卢晚晚给一个交代。 安嘉先一眼瞪了过去,语气不善:“有急事,让一让可以吗?” “我们这也是急事呀!系里的事,怎么也比你们个人的事情重要得多吧?大家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开个会,问题还没解决,怎么能走?”顾洋丝毫没有退缩,似乎是打算跟安嘉先正面杠上。 卢晚晚还没见安嘉先跟谁吵过架,于是缓和了一下说:“你先松手,我解决完了,去找你。” “我有话要跟你说。”安嘉先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临床系的学生会会长出来打破了僵局:“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不是还有很多别的系也被毙了节目吗?我们先开个会,讨论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卢晚晚,你要是有事,先忙去吧。” 卢晚晚投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安嘉先冲会长点了下头,然后拉着卢晚晚离开了是非之地。 会议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卢晚晚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妥。 今年浅岛市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太阳下山以后,操场上几乎没什么人在,路上行色匆匆的同学,都裹紧了衣服。十米一个的路灯亮起,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他们静静地站着,暖意在一点一点地退却。 安嘉先比卢晚晚高了大半个头,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卢晚晚习惯踮一下脚。卢晚晚忽然想起了梁夏,高中的时候,梁夏就很喜欢穿高跟鞋了,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梁夏走在中间,高挑的她跟安嘉先看起来那么般配,自己怎么早没有发现呢? 卢晚晚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安嘉先,挑了下眉,这一次她没有踮脚,似乎已经没什么理由要跟他比肩了。 “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啦!”她说。 “你喜欢我?” “谁喜欢你啦!”卢晚晚冲他笑了笑,“想多了吧你,书呆子,都学傻了。” “卢晚晚!”安嘉先突然大吼了一声,按住她的肩膀,“你看着我,别跟我撒谎,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卢晚晚用力甩了甩胳膊,没能挣脱他,当下也有些气恼:“你干吗?松手!” “你先回答我,你真的……真的喜欢我?” “你问这个有意义吗?” “晚晚,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还有事呢,你赶紧放手。”卢晚晚再一次开始挣扎,她已经不想告诉他了。 “如果……如果是我想让你说出来呢,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 卢晚晚一时语塞,安嘉先眼神急切地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些恍惚。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确相处得很好,好到她以为可以水到渠成,却没想到,早就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 “我说不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安嘉先,过去了,能不能就过去了?我们还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如果我说出来,结果只会是你尴尬,梁夏也尴尬,而我非常丢脸。你也不该再问我这个问题,我这里已经翻篇了,跟你就更没什么关系了,你就跟梁夏好好交往吧。我们还是同学。” “晚晚……”安嘉先松开了手,无力地垂下,他低着头,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他这一声里,充满了无奈。 卢晚晚露出一个笑脸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苦大仇深的,高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阳光得不得了,我到现在都记得。” “你的校服被泼了可乐,白衬衫几乎已经透明了,你还护着身后的同学,明明是凶巴巴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我看到了你在发抖,你也害怕,可还是在保护其他人。我想帮忙,可是后来你放了狠话,把那几个女生吓跑了。你跟那个同学说,以后被欺负了就告诉你,你是班长。你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给你披了一件外套,你说谢谢,改天还我,到现在也没有还给我。后来高二分班,晨读那天,你冲我笑了。”安嘉先回忆道。 卢晚晚陷入了沉思当中,她开始茫然了,高一的时候,她的确经常帮人出头。原来,她和安嘉先的相遇,比她记忆中还要早吗?可是,是哪一天呢,她竟然不记得了。 “我该走了。” “等等!”安嘉先再一次突然拉住她。 卢晚晚显然没有料到,转身的时候,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倾斜了。安嘉先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这才没让她摔倒。 “安嘉先!”梁夏大叫了一声,声音颤抖着,她愤怒地看着卢晚晚和安嘉先,“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喜欢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梁夏的眼泪大颗地滴落,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将手里的奶油蛋糕,直接扔了过来。 安嘉先转过身,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在蛋糕飞来的那一刻,卢晚晚想跑,却没能跑开,也跟着挨了一下。她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再看安嘉先,只有衣服沾了点奶油,人倒是完好无损的。 卢晚晚:“……” 梁夏跺了下脚,然后大哭着跑开了。 卢晚晚用胳膊肘使劲儿捅了安嘉先一下:“你赶紧去追!解释清楚,我刚才是摔了,你才抱我的。” “那你……” “我洗洗就行了!你快点去!” 卢晚晚恨不得踹他一脚,真的好气哦!她的脸,她的头发,没有一处是没有奶油的,那蛋糕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她掏出纸巾,用力擦了擦,总算能看清楚路了。操场这里离寝室太远了,她如果这么一路跑回去,肯定会被人围观的。而离这里最近的,能洗澡的地方,似乎只有游泳馆了。 卢晚晚把围巾拿下来,翻了个面,包裹住自己的头,一路向学校的游泳馆奔去。 因为最近几天降温,学校游泳馆的人少了很多。只有游泳队的还在坚持训练,不过现在已经天黑了,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学生证,等下只需要跟看门的大爷好好说一下,应该可以放她进去洗个头的。 可当卢晚晚气喘吁吁地跑到游泳馆门口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人算不如天算! 晚上八点,夜幕降临,游泳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花样游泳队的妹子们,正一个一个地从水里钻出来,跟卢晚晚打了个照面。 此时此刻,她披头散发,头发上的奶油已经干了,并且与她的头发融为了一体,脸上的奶油夹杂着果酱,很均匀地涂满了她的脸,十足的一张鬼脸,再加上她还裹着条白围巾,穿着白衣服,那一瞬间,大家觉得见鬼了。 就在游泳队的同学快要尖叫出声,卢晚晚脑袋当机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把她一路拽到了南游泳馆去。卢晚晚一路踉跄,最终被带上了楼,推入了洗浴室。 “我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赶紧洗个澡。” “哦……” 这是任初专用的洗浴室,她正站在任初这个超大的休息室里,衣柜里挂着任初的运动服。干净的毛巾叠好了摆放在储物柜里,她拿了一条,去洗澡了。 卢晚晚一开始没想到会遇见任初,也没打算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但是,万幸,这么狼狈的样子是任初看见了。 洗完澡,她穿了一套任初的衣服,灰色连帽衫,黑色运动裤,裤腿堆在脚踝处,袖子甩来甩去,像个唱戏的。 她把门打开,任初一直守在门口。 任初皱着眉,一直盯着卢晚晚看。 卢晚晚的头发湿答答地垂在背后,她由衷地说了句:“谢谢你,不然我刚才丢人丢大了。” “你……” “别问了!算我倒霉,怎么就这么巧呢?” “那……” “我没关系,我很会自我调节的。” “不是……” “别安慰我,我真的……” 任初无奈了,笑着说:“你头发没洗干净。” 卢晚晚一愣:“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 “不是要安慰我?” “你需要吗?” 卢晚晚张了张嘴,她也在思考,需不需要呢?尤其是,任初的安慰。 “跟我来。” “干吗?” 任初没回答她,把沙发推到了浴室门口,然后让卢晚晚躺下,他拿了花洒过来,长度刚刚好能够得到。 “我自己洗就好了。”卢晚晚说。 “你洗得干净吗?刚发了紧急通知,游泳馆晚上管道检修,等下就要停水了。” “所以你刚才是去通知游泳队的?” 任初顿了一下:“你等我打个电话。” 卢晚晚忍不住有点想笑,一向沉着冷静的任初,也有慌张的时候。 任初打完电话,拿着花洒重新淋湿了卢晚晚的头发,他的手指插在她的发间,帮她顺头发。有奶油块的地方,就用手指搓一搓,打上洗发水,轻轻地揉起泡沫。 任初的手法很温柔,也很舒服,卢晚晚几乎要睡着了。她闭着眼睛感慨了一句:“理发店都没有你洗得好。” “你刚参加完化装舞会?这身女鬼的打扮,不错。” “才没有!”她反驳。 “那你怎么弄的?” “安嘉先找我说话,我走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他扶我时被梁夏看见了,误会了。梁夏刚好拿了个蛋糕,就朝安嘉先砸过去了。”她没有说安嘉先跟自己说的内容,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交代,二是怕任初误会。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干吗那么在乎任初的看法呢? “你就不会躲开?”任初冷哼了一声,再一次打开花洒,帮她冲洗头上的泡沫。 说起这个,卢晚晚就生气,她委屈道:“我倒是想躲开,可安嘉先那会儿抓着我呢!” 任初微微蹙眉:“所以你确定,那个蛋糕是梁夏想要砸安嘉先的吗?” 卢晚晚沉默了,她一开始不愿意想,可无论是从角度还是力道来看,梁夏要砸的人,都是她。果然,梁夏是气她的。 “蠢死了。”任初冲洗着她的头发。 卢晚晚第一次没否认别人说她这个学霸蠢。 “安嘉先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 “能让梁夏误会到想砸你一个蛋糕的程度,应该不仅仅是扶了那一下。她肯定听到什么了。” “安嘉先就是跟我说了点过去的事情,但是那件事情我没印象,他说他看我帮别人,然后还给了我一件衣服。” 任初检查了一遍,头发的确冲洗干净了,卢晚晚的发质非常好,顺滑不打结,他关上花洒,拿了条毛巾盖在她头上。卢晚晚抓着毛巾,把头发给包起来吸水。 “所以这就是梁夏生气的理由,她舍不得砸安嘉先,所以只能砸你。” 卢晚晚没谈过恋爱,几乎没有经验,她思考了一下,抓着任初的手臂说:“高手,要不你给分析分析?他什么意思?” “他发现你们错过了。” 卢晚晚沉默了。 “卢晚晚,你要记住,能遇上的人很少,错过了就是不适合,永远都别回头,那只会浪费时间。” 卢晚晚点了点头。 任初又问:“你还喜欢他吗?” 卢晚晚摇了摇头:“不喜欢了,过去了。我现在喜欢……”她忽然一下子语塞了,好像是有答案,又好像很模糊。她看着任初的眼睛,突然心跳加快了起来。 任初没有放过这个话题,进一步追问:“谁?” “就那个谁呀!”卢晚晚干笑了几声,站起来,“吹风机呢,我吹一吹头发吧。”她刚走了一步,就踩到裤腿。 任初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站好了。” 他弯腰蹲在她面前,帮她把裤腿挽了起来,折了三层,这才勉强让她的脚踝露出来。他又站起身,给她挽袖子。 “我自己来吧……” “你好好想想,你喜欢谁。” “哎……”卢晚晚内心有点乱,最后说,“汪汪……汪彧杨?”这答案连她都不确定了,任初听了以后勾了勾嘴角。 卢晚晚一皱眉,坚定地说:“对对对,我喜欢汪彧杨学长,他明天有空吗,我去偶遇一下他。” “那你自己问他。” 吹干了头发,任初送卢晚晚回去,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了,他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一路上寒风瑟瑟,卢晚晚倒是还好,好歹有件大衣,任初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任初,要不我们骑车吧,前面有辆共享单车。” “快点走,很快就到了。” 任初说完就拉着她狂奔起来,卢晚晚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奔跑,骑自行车明明更快啊。 到了女生寝室楼下,任初目送她进去,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卢晚晚叫了他一声:“等我两分钟。” 卢晚晚回到寝室,其他三个室友都在,看见她这一身奇怪的打扮,纷纷停下了自己原来的动作,一起看着她。 “你们有姜茶吗?能驱寒的。” 顾桥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盒姜茶,丢给她。 “谢啦!”卢晚晚转身又跑楼下去了,三个室友对视了一眼,嗖地冲到了阳台上,打开窗户,往下看。 卢晚晚把姜茶塞到任初手里:“回去赶紧喝,别感冒了,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 “嗯,记得来看。你不会迟到吧?” “不会!” 任初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卢晚晚笑了笑说:“我定个闹钟,早点出门。” 回到寝室后,三个室友一拥而上,将卢晚晚逼到了角落里。 “老实交代,这衣服是不是任初的?”肖潇说。 卢晚晚只能点头。 “脱下来!我来洗干净!” “要还的。” “我再去买一套一模一样的,这个给我留作纪念了!”肖潇满眼都是粉红泡泡,终于能拿到“爱豆”的纪念品了。 顾桥和刘心怡则是坏笑了几声:“洗澡了,还换了衣服,你俩干吗了?” 这件事情解释不清楚,面对好友的八卦之火,卢晚晚只好拿出撒手锏。她下一秒就换上愁眉苦脸的模样,哀怨到不行,幽幽地说了一句:“什么都没干,别问了,我今天倒大霉了,心里苦。” 果然,那几个人就不忍心再逼问她和任初的事情了。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她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是洗发水的味道,跟任初身上的味道一样。她突然觉得脸有点烫,赶紧坐起来,摇了摇头,驱赶走那点杂念,打开微信,给汪彧杨发了条微信:“学长在吗?明天能请教你几个单词吗?” 等了许久,没回复…… 她深深地怀疑,照这个速度发展,哪辈子才能追到他啊? 男生寝室高级公寓,任初推门进来的时候,范毅正在看乒乓球比赛转播,瞥了他一眼之后说:“你拿盒红糖姜茶干吗,你来大姨妈啦?” 任初顺手拿了个抱枕丢过去:“你喝过,懂那么多。” 范毅回给他一个白眼说:“这就不懂了吧,学生会会长,又称妇女之友!” 正笑着,镜头里忽然闪过一个人,范毅赶紧把电视给关了。 “你不看了?” “不看了,不好看。” 任初轻笑:“闻沫的比赛,不至于不好看。”说完,他拿过遥控器,再次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转播女乒世锦赛半决赛,任初看了一会儿,唇边渐渐露出笑容来。 进入半决赛的都是中国选手,闻沫打球的时候跟平时判若两人,她很专注,眼神犀利,气场全开,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毫无意外,闻沫赢了,进入了决赛。 任初关了电视,由衷说道:“闻沫的球打得越来越好了。” “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俩有四年没见了吧?” 任初“嗯”了一声:“我去洗澡。” 范毅叹了口气,他想起高三那年任初为了闻沫退学,可闻沫却再也没见任初。 chapter08 男神再变男闺蜜 外语角偶遇汪彧杨的计划失败了,枉费卢晚晚起了个大早。睡眠不足的直接后果是,她在解剖实验课上打起瞌睡,被陈教授当场给逮住了,并且还点了名。 课后,卢晚晚去给教授道歉。 陈教授叹了口气:“安嘉先那小子,怎么又没来上课?你俩闹别扭了?” 孟西白赶紧咳嗽了几声。 陈教授瞥了他一眼说:“上呼吸道感染,自己喝点止咳糖浆,抓紧治疗,放任不管可能会诱发哮喘。” 孟西白压低了声音说:“谁哮喘了!我是让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教授狐疑:“你俩分了?” 卢晚晚简直想吐血,陈教授怎么也如此八卦! 孟西白啧啧了两声:“您这消息也太落伍了,来来来,看看论坛。” 孟西白拿出手机给陈教授看帖子,陈教授快速浏览了一遍之后说:“真是一出好戏啊!” “教授……” “你快跟我们说说,你喜欢咱们学校那个学习好的恶霸任初吗?” 学习好的……恶霸。陈教授对任初的评价真是中肯啊!卢晚晚听了有点想笑,但是看见陈教授和孟西白如此渴望八卦的眼神,她微微笑了下,然后撒腿就跑了,就是要好奇死他们! 陈教授哼哼:“太不像话了!” 孟西白点头:“老师,扣她学分吧!” 陈教授看着他:“你这个人,坏心眼太多了。你师妹一共也没多少学分,搞那个烘焙社团,半个学分都没有。” 孟西白想起了那天听到的小道消息,然后说:“她那个烘焙估计也搞不了多久了。” 下课后,卢晚晚没回寝室,先去了自己的烘焙活动室。她答应过的事情都会完成,所以尽管任初没有特别指导她如何追到汪彧杨,卢晚晚还是尽心尽责地每天给任初做糕点吃,并且从来没有重复过。 忙碌了四十多分钟,卢晚晚戴上毛线帽出门。 听说,今天浅岛市会下大雪。天气预报出来以后,大家都在期待,浅岛今年还没有下过雪,并且很多年没有过大雪了。 他们都想看看,银装素裹的浅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一路上很冷,卢晚晚往手里哈着气,温暖停留的时间很短,指尖再一次冰冷。她扯了扯衣领,快速奔走。 她找了个避风港,站在两栋高级公寓的中间,边上还隔着一排铁栅栏,她站在墙角,给任初打了个电话。 不到两分钟,任初从楼宇里跑了出来,环顾四周,似乎没发现卢晚晚的身影。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卢晚晚向他招了招手,任初这才看见角落里来回踱步的她,脸都冻红了。 “你叫我去拿不就好了?蠢死了!”任初脱下身上的羽绒服,从栅栏里丢出来,直接丢到了卢晚晚的头上,“穿起来。” 卢晚晚赶紧从栅栏外塞了回来:“我给你送完东西就走了,你别给我衣服,回头被人看见了,说不清了。” “你进来。”任初说。 “干吗呀?” “去我寝室,暖一下。” “我不要。男寝女生怎么进去啊?” “宿管跟我很熟。” 卢晚晚翻了个白眼:“女寝的宿管你也说很熟,第二天就传了绯闻,熟有什么用啊,关键得靠得住!” 任初打量了她一会儿说:“你怎么穿这么少?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雪不知道吗?” 她今天穿了件红格子大衣,里面是毛呢连衣裙,脚上穿着短靴。就是打底裤有点薄了,她听人说什么魔术裤,穿上一点都不冷。穿上以后才知道是骗人的,可是已经晚了。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懂什么,美丽动人!” 说完,她塞过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做的白巧布朗尼。 “趁热吃吧。用的白巧克力,坚果选了夏威夷果,如果你不爱吃的话,先忍一忍,下次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坚果,我再给你做一次。”卢晚晚吸了吸鼻子,她好像冻感冒了。 “你进来,还是我出去?”任初忽然说。 “哎?干什么啊?” “去我寝室,拿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别别别!咱俩不能同框,很危险的。” “汪彧杨在我那儿,你要不要跟他培养一下感情?” 卢晚晚瞬间点了点头说:“我这就来!” “我跟管理员打个招呼,给你开门。” “不用那么麻烦,被太多人知道不好,宿管嘴巴很大的!” “那你要翻墙进来吗?”任初看了一眼铁栅栏,有两米多高,他翻还可以,卢晚晚估计够呛。 “翻墙干什么,翻墙可是要扣分的。你等我钻进去。”卢晚晚说完就把大衣给脱下来了,扔给了任初,然后从两根间距比较大的铁栅栏之间钻了进去。 卢晚晚冲他眨了下眼睛:“头小的好处。” 去了任初的寝室,汪彧杨果然在,他看见卢晚晚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惊慌失措。 卢晚晚倒是很大方地跟他打招呼,汪彧杨全程表情僵硬。 “范毅学长不在吗?”卢晚晚随口问。 “审节目去了。”任初边说,边去倒了一杯热豆浆。 卢晚晚接过道谢,眼睛一瞥,看见了水槽里还没清洗的过滤网,白色的残渣似乎是豆渣? 任初也注意到了卢晚晚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范毅最近用这个做面膜,他白了你发现了吗?” 卢晚晚十分茫然并且机械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压根儿没什么发现。 汪彧杨正用Xbox玩《真三国无双》,汪彧杨的角色是一个可爱萝莉,脸捏得非常可爱。卢晚晚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汪彧杨的游戏人物,差别很大,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打了一会儿,汪彧杨大概是累了,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学长,最近没去外语角?”卢晚晚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我……应该去吗?”汪彧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任初一眼,任初若无其事地看向了电视。 “学长是不是不怎么用微信?” 汪彧杨的眼睛转了转,任初没什么反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卢晚晚瞥了一眼,546关,消除毒液。汪彧杨玩了三次都没能过关,卢晚晚忍不住说:“我试一次可以吗?” 虽然有所迟疑,汪彧杨还是把手机给了卢晚晚,卢晚晚微笑着接过,重新开始通关。她没有立刻开始玩,而是先观察了十几秒,就在手机屏幕要暗下去,汪彧杨想把手机要回来的时候,卢晚晚开始动了,并且没把步数用完,就成功过关,分数超越了十几个好友。 汪彧杨满心欢喜,这一关已经困扰他一个多星期了。 “你运气好好。”汪彧杨下结论道,他认为这种游戏运气过关的成分很大,很多时候系统也会帮助你。 卢晚晚不明所以:“我只是计算了一下如何用最少步骤取胜,跟我计算的差不了太多。” 汪彧杨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它下一步会出什么颜色?” 卢晚晚笑了下说:“每一局都是固定几种颜色,把概率算好设一个方程代入,解开就行了。” 汪彧杨这个文科生虽然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是不明白,可不得不承认,卢晚晚很厉害。 “以后有过不去的关,找你行吗?” “当然可以啦,学长!”卢晚晚笑得格外开心,总算是被需要了,这样以后他就不能对自己视而不见了。 汪彧杨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可爱无公害,简直像个萌系学弟,让人有捏脸的冲动。 可还没等卢晚晚上手捏脸,某人就丢过来一个抱枕:“你游戏不玩我关电视了啊!” 汪彧杨“嗯”了一声:“我回寝室。” 卢晚晚赶紧表态:“我也走!一起吧!” “好。”汪彧杨答应了。卢晚晚内心雀跃。 任初也站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 卢晚晚赶紧冲他使了个眼神,然后小声说:“你干吗呀?” “送你啊。” “别添乱了,我的学长!等下我跟汪彧杨一起回寝室,在校园内散步,明天跟他就能出绯闻,咱俩的谣言被攻破指日可待呀!” 卢晚晚说得眉飞色舞,任初似笑非笑,“哦”了一声,把衣服放下,也小声说:“挑人多的地方走。” 卢晚晚眨了下眼睛:“我办事,你放心!” 汪彧杨穿好了鞋子,站在门口等卢晚晚。 出了任初寝室门以后,卢晚晚打量了汪彧杨一眼,然后说:“学长,你出门怎么就穿件毛衣呀,你不冷吗?”虽然军绿色松垮毛衣配黑色裤子很潮很帅气,但是现在外面的温度已经零下了。 汪彧杨抬了下胳膊说:“不冷,我住楼上。” “什么?” “我先走了,回见。” “哎?喂……不是……再……见。”卢晚晚目送汪彧杨上楼的背影,一点一点不见了。她怎么就没想到,汪彧杨也是住高级公寓的呢! 浅岛市果然下雪了,下了一整夜,放眼望去皆是纯白。 对于很少见到雪的学生,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大清早就有很多人在操场上打雪仗了,疯得不像样子,不管是见了谁都会丢一个雪球。没人会生气,被砸中了,就随手团一个雪球,反击起来。 所以,卢晚晚出门上课的路上,被一个雪球砸中了,好巧不巧是面门。她的鼻血瞬间就流下来了。砸她的是个男生,力气很大,一脸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同学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卢晚晚捂着鼻子,摇了下头,今天有点倒霉呀。 “不行,还是得去医务室,同学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了,你有纸巾吗?” 男生翻了一下口袋,只掏出来一块手帕:“这个行吗?” “染血就洗不干净了。” “没关系,是我不好。” 卢晚晚用手帕捂住鼻子,酸疼得厉害,估计软组织受伤了。 “怎么了,卢晚晚?!”宋荣荣也是去上课,刚好路过,看见卢晚晚惊呼了一声,“流这么多血,怎么回事儿啊?”后面这句话是对眼前的这个男生说的。 男生更觉愧疚,连连鞠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手上没准,对不起对不起。” 男生个子很高,小麦色的皮肤,大概是玩闹了一早上,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汗,他长得很端正,有阳光的味道。 “我没事,荣荣,我们走吧。”卢晚晚拉了下宋荣荣的胳膊。宋荣荣也只好作罢,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那个男生一眼。 男生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冲着她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我叫唐洛,计算机系15级06班,如果有不舒服,找我!” 卢晚晚挥了下手,跟宋荣荣走得飞快。她在卫生间洗了一下,鼻血还没止住,不断地给自己拍冷水,深冬的天气,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你这样不行,走,去医务室。” “没事儿的。” “你不走我给任初打电话了啊!”宋荣荣威胁道。 卢晚晚愣了一下,准确地抛出了个反问:“你有任初电话吗?打了他也不会来的,我和他没关系。你倒是可以给孟西白师兄打个电话,咱们临床系的还要去医务室的话,太丢人了,他那儿医药箱里的药品齐全。” 宋荣荣沉默了,她十分想打人。 “孟西白电话多少?” “不是吧,你身为班长,没有助教的电话呀?那平时你怎么跟他沟通安排课程呀?”卢晚晚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 宋荣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都让我微博私信他。” 卢晚晚:“……”我的师兄果然脑子异于常人! 卢晚晚被这个鼻子闹得第一节课没上成,宋荣荣送她去找孟西白之后回去上课了,带着替卢晚晚做笔记的光荣任务。 孟西白没少笑话卢晚晚,但好歹把她的鼻血给止住了,顺手还在她的鼻子上贴了胶布。卢晚晚看着镜子里的那两个补丁,正好在自己脸中央,十分滑稽。她颇为委屈地问:“非得贴吗?” “鼻梁差点都给你砸歪了,下手可真狠啊,谁干的?” “那人也不是故意的,今天不是下雪吗,操场上都在打雪仗呢。” 孟西白一边洗手一边冷笑:“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上课去了。” “你急什么?下节课陈教授的,你告诉师兄,那人叫什么?” “师兄,你该不会是要去给我报仇吧?” “想多了你,我找他报销医药费去。” 卢晚晚撇了撇嘴:“好像是叫唐洛,计算机系15级06班。” 原本正在收拾医药垃圾的孟西白突然停下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你出门小心点。” “怎么了?” “这个唐洛是学校体育队的,之前一直追求关爱的。” “他很缺爱吗?” 孟西白脸上打了一个问号。 “你不是说他追求关爱吗?” 孟西白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登录学校论坛,找了个校花排行榜的帖子给她看:“咱们学校有个女生叫关爱!在校花评选中以几票之差败给你了,你没事儿能不能多关注点学校新闻啊,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有这么复杂吗……” “你就当是我阴谋论,小心点总没错的。这年头护花使者脑子坏掉以后,很可怕你知道吗?” 卢晚晚佯装赞同地点头,实际上,内心还是不太理解,我的师兄为什么每天都在看八卦新闻,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一整天,卢晚晚都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每隔五分钟就照一次镜子,害怕真的如孟西白所说,她鼻子歪了。看着红红的鼻子,她想短时间内都不出门的好。 可是在她下定决心没几分钟后,汪彧杨破天荒地给她发了条微信。 汪彧杨:等下,你有空吗? 卢晚晚嗷的一声从上铺翻下来,另外三个正在复习的室友一脸茫然。 “你买彩票中奖啦?”肖潇问。 “咦……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顾桥摸了摸下巴。 卢晚晚咧着嘴一阵傻笑:“汪彧杨他约我!是不是要跟我告白了?” 顾桥“哦”了一声说:“难怪觉得这么熟悉呢,两个多月前,安嘉先发微信约你的时候,也是这个场景。” 刘心怡站起身,揽着卢晚晚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可别去,按照上一次的经验,肯定没好事儿。为了长远的发展,你还是拒绝吧。” “呃……”经她们这么一提醒,卢晚晚反倒是有些害怕了,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吧? 顾桥看着好闺蜜担忧的脸,安慰道:“我倒是觉得,大家想多了,兴许汪彧杨根本不是要表白呢?” 果然,没几秒钟,手机又响了,还是汪彧杨:“《消消乐》卡在621关了,你要是有空的话,能来帮我一下吗?” 卢晚晚一阵沉默,自作多情了吧! 三个室友“嘁”了一声:“没劲,还不如书好看!” 今天气温还是很低,卢晚晚其实不是很想出门,正打算拒绝的时候,又收到了王昕羽的狂轰滥炸。王昕羽有点语无伦次,把十几条留言听完了以后,卢晚晚才明白过来,王昕羽现在在孟西白寝室楼下,想见他,求自己帮忙。 听那边的背景音,貌似跟管理员闹得不太愉快,再加上王昕羽全程带着哭腔,卢晚晚一下就心软了,披上羽绒服,出门了。 孟西白也住在高级公寓里。 当初选寝室的时候,以卢晚晚的家庭条件,卢晚晚完全可以住在这里,但是顾桥却不行,为了跟好友继续在一起,同时也照顾顾桥的面子,她才选择了普通四人寝,也很庆幸能够再多认识两个好室友。 卢晚晚赶到高级公寓门口的时候,王昕羽正趴在铁栅栏门上,哀怨地朝里面望,管理员坐在门房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昕羽,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个姑娘就闹出点幺蛾子来。 “放我进去……”王昕羽凄厉地叫了一声,五根手指分开,用力地伸展着。 卢晚晚简直没眼看,过去拉住王昕羽,好不容易把她从铁栏杆上给扒下来。 “嫂子!你帮帮我!”王昕羽瞬间抓住卢晚晚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我不是……”卢晚晚弱弱地反驳。 “师妹,你帮帮嫂子!” “……”她怎么觉得关系有点乱呢。 “你先放手,跟我去那边。这里人很多,管理员不会让你这么进去的,我有办法。”卢晚晚说道。 王昕羽听话地松开了手,狂点头:“你答应我的。孟西白躲了我快两个月了,我今天生日,我就是想见见他,我没想过要对他怎样,更不会伤害他。我就是想要个答案,怎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呢。” 卢晚晚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学着很多电视剧里的台词安慰她:“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你也不要太执着了。” 岂料,王昕羽听了,不但没有平静,眼泪反而更加汹涌起来。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学习那么好,《相对论》肯定知道吧,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相对正确的答案。所以他这么对我,肯定也是有答案的。” 卢晚晚仔细回忆了起来,《相对论》能这么解读吗? “总之,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你帮帮我。” 在王昕羽的再三哀求下,卢晚晚终于点头了。 “你跟我来,我知道那边有个栅栏空隙比较大,可以钻进去。” 王昕羽跟着卢晚晚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角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每根栏杆有什么区别,卢晚晚把羽绒服脱掉,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然后又穿上了羽绒服。王昕羽不得不惊叹,还有这种操作! “我行吗?”王昕羽有点怀疑自己。 卢晚晚目测了一下说:“头能过来,身体就可以过来,要不你先试试?” 王昕羽想了下孟西白,又想了想两个人美好的过去,一咬牙,一跺脚,脱掉大衣,抓着栏杆,把头伸了进去。她往里面挪了挪,又蹭了蹭,然后……卡住了。 在王昕羽的头将将卡在两根栏杆之间的时候,卢晚晚震惊了,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任初的声音:“老王,你头大你不知道吗?” 王昕羽欲哭无泪:“我……怪我吗?” “晚晚,去叫保安过来帮忙。” “不行!太丢脸了!”王昕羽极力反对。 “那我叫师兄来帮忙?” 任初点了下头:“让他带点工具来。” “不行!被他看见,我宁可去死!” “你现在跟去死也没什么区别了,给孟西白打电话。” 卢晚晚听从吩咐,给师兄打了个电话,没到五分钟,孟西白就带着工具箱来了。这是他们分手后的这两个月里,孟西白第一次没有见到王昕羽就跑。 “我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把头拔出来吧……”王昕羽弱弱地说了一句。 “别动。任初帮个忙。”孟西白给了任初一根撬棍,两个人合力把铁栅栏给掰弯了一点。 “试试头能不能缩回去。”孟西白说。 王昕羽“嗯”了一声,头慢慢地从铁栏杆内退了出去,她低下了头,眼泪早就蓄满了,头一低就流了下来,她赶紧抹了一把脸。 “谢谢。”王昕羽再次抬起头,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尽管有那么一点点狼狈。 “回去吧。” “我来都来了,进去待会儿不行吗?” “男生寝室,你进不来。” “我可以的!你等着我钻进去。”王昕羽说着就再一次把头伸到栏杆处,却被孟西白一把拦住了。然后他开始努力掰栏杆,将栏杆恢复如初,甚至,原本就有的那一点点宽敞优势,也给磨平了。 “孟西白!” “好了,现在你进不来了。可以回去了。” 王昕羽盯着孟西白,眼泪再一次决堤:“孟西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想见见你,陪我过个生日不行吗?你明明很喜欢我的,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和你之间,应该像这个栅栏一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你以后还是可以来找我,但是我会当作你不存在。王昕羽,你回家吧。” 王昕羽冷笑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孟西白转过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卢晚晚似乎从他眼角看到了泪花,她十分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不然的话,明明喜欢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要伤害?喜欢,难道不就是要在一起吗? 可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时候的孟西白,原来相互喜欢,也未必就能够天长地久。 “师兄,你要不要去追她?” “不必。有任初在。” 任初对孟西白有极大的不满,看不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和处理方式。可他还是得去追王昕羽,毕竟是他的表妹。他看了一眼卢晚晚:“你自己回寝室可以吗?” 闹了这么一出,她已经不想去见汪彧杨了,于是点了点头,刚准备钻栏杆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二师兄,你断了我的路,我怎么出去啊?” “从大门走。”孟西白说。 “可是管理员说了,女生不能进去。” “我跟管理员特别交代过,不让王昕羽这个女生进去,其他的他不管。” 卢晚晚咂舌,二师兄可真是心狠啊! 最后还是任初把她给带了出来,他叮嘱了两句,急忙去追王昕羽了。 在回去的路上,卢晚晚接到了安嘉先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安嘉先十分焦灼:“晚晚,你知道梁夏有可能会去哪里吗?我找不到她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找到,我担心她出事。” “你先别急,你们经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她学校你去了吗?” “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她。” “那她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特别喜欢的地方,或者想去的地方?” “我……” 安嘉先回答不上来,梁夏很喜欢跟他聊天,说过太多太多的话语,他没有办法把每一句都记在心里,他开始在脑子里快速回忆,与地点有关的信息。 电话里安静了许久,卢晚晚突然想到了什么。 “浅岛市哪里看星星比较好?” “天文科技馆,还有瞭望塔。” “我们分头行动,你在哪儿?” “我离天文科技馆近一些。” “那好,找到了通电话。” “晚晚,谢谢。” 在挂断电话之前,安嘉先轻声说。她没有回复,留给了他一片忙音。 卢晚晚记得,梁夏曾经跟自己说过,她想要看到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把所有的不开心和委屈都告诉星星,因为善良的星星早晚都会变成流星逝去,这样她所有的负能量都会离她而去,她就还是个阳光快乐的人。 卢晚晚出校门打车直奔瞭望塔,半个小时后,时间已经很晚了,瞭望塔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她搭乘电梯上到顶层。露台是环形的,有八台望远镜,投币就可以使用。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来这里看星星。 果然,北面的望远镜支架下坐着一个人,她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长发披散开,她紧紧地抱住自己。 “梁夏。”卢晚晚叫了她一声,蹲在她面前,握了下她的手,几乎毫无温度。她呼吸很浅,但是酒气熏天。卢晚晚赶紧把羽绒服脱下来,裹住了梁夏。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梁夏,你怎么了?说句话呀!” “晚晚……找到我的人,为什么是你呢?” “安嘉先也在找你,找了你一天一夜了,你快跟我回去,还能走吗?”卢晚晚试图把梁夏扶起来,奈何力气不够大,梁夏又是半点力气也没有出。 “那天,你为了帮我,被泼了可乐,他给你披了件衣服,你转手就丢给我了。我洗干净了,一直想要还给他,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后来分班了,你带着他来见我。我想把衣服还给他,可是他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晚晚,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怎么就成了我抢了你的心上人?晚晚,你告诉我呀……”梁夏趴在卢晚晚的怀里号啕大哭,卢晚晚只能轻轻地拍她的背,给她温暖。 “对不起,梁夏,我不知道。我先给安嘉先打个电话,他已经急疯了。” “不许打!卢晚晚!你不许打,你走你走!我要安嘉先自己来找我。我要跟他心有灵犀的人,只有我一个!你走啊!”梁夏突然站起来,用力地推了卢晚晚一下。卢晚晚的手指划过屏幕,手机掉在了地上,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卢晚晚踉跄了几步,站稳了身形,她努力压抑着怒火:“回不回去?” “你滚啊!谁要跟你做朋友,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被你保护?原本她们只是欺负我一下子也就罢了,可是你多管闲事,她们讨厌你,因为你的关系,她们每天都在欺负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夏天不穿短裙吗?因为我的腿上被她们烫了十几个烟疤,都是因为你,因为她们恨你,而被你照顾的我,就成了她们出气的对象!卢晚晚,我早就恨透你了!” “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梁夏……” “卢晚晚,现在我只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见到你了。你这辈子都不许再跟安嘉先见面了。” “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横在你们中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任初吧。” “我……” “晚晚,你永远也骗不了我。” 卢晚晚沉默了。 “可是你不敢喜欢他,你们的差距太大了,你爸承包的一半的工程都靠着任氏企业养活。任家是绝对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的,你害怕到时候会迁怒于你爸,让你爸破产。所以,你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我没想到,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救世主的你,也会自卑。你连承认都不敢,你努力地追求别的男生,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敢要你,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不敢得罪任初。你被诅咒了……” 是这样吗?卢晚晚不得不承认,梁夏是最了解她的人,梁夏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她的软肋。她闭上了双眼,一次次的心跳加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我喜欢任初,但是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做什么,也都是我的事。” “婊气十足,赶紧给我滚!” “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喜欢安嘉先吗?”卢晚晚反问道。 “你……”梁夏气结,恶狠狠地看着卢晚晚。 片刻的安静,才让电话里的声音凸显出来,电话里的那个人似乎非常焦急,他几乎是吼道:“卢晚晚,你在什么地方?!” 卢晚晚愣住了,她低头找到自己被丢掉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赫然显示正与任初通话中…… “打错了!”她飞速挂断了电话,甚至连思考都没来得及。 卢晚晚攥着手机,心情许久都平复不下来,梁夏倒是笑了起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你表面上看起来很强势,实际上遇到任何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很,不然你早就跟安嘉先在一起了。” “你说得对,我对别人一向很强势,所以,你得跟我走。”卢晚晚整理好心情,强行拉着醉醺醺的梁夏离开瞭望塔。 从塔上下来,顺着墙边走,路灯是隔一盏亮一盏的,为了省电。路是下坡,所以卢晚晚拉着不那么配合的梁夏,有点吃力。墙壁上是枯萎的爬山虎,兴许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会再一次活过来。 梁夏后来也折腾累了,把胳膊搭在卢晚晚的肩膀上,半梦半醒地挪动着步伐。 卢晚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觉到自己快没有力气了,安嘉先还没有赶来,要是能有个人帮帮自己那该多好。为什么也没有路过的出租车呢?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召唤,黑暗的角落里忽然蹿出了四个年轻男人,他们咧嘴笑了笑说:“同学,要不要帮忙?” 卢晚晚没有停下脚步,她闻到那四个人身上有很浓的酒味和烟味混杂,从心里没把他们划为好人的行列。卢晚晚没有回答他们的话,绕开了挡在面前的人,快步走去。 但是这并没能让她们摆脱困境,她们很快又被人围住了。这一次在路灯下,她看清了这几个人,虽然是冬天,但是他们穿得却不多,袖子还有意地撸上去了,露出一截手臂来,手臂上都有一个青色的文身,脸上或多或少有点疤痕。 “你这朋友喝醉了,要不哥几个找个地方,让她醒醒酒?” “谢谢,我觉得不需要。” “小姑娘不要一张口就拒绝人,那么没礼貌,要不要哥哥教教你?”一个男人伸手摸向了卢晚晚的脸,她赶紧躲开了,皱着眉头说:“你们胳膊不冷吗?” 四个男人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他们面面相觑,瑟瑟发抖,一瞬间都觉得对方是傻×,但是为了维护面子,他们只能更加凶狠。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你不可!”其中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三个人一拥而上。 卢晚晚猛然间蹲下了,两盏车灯骤然亮起,直照着这四个男人的眼睛。他们一下子被晃得睁不开眼,大骂了一声:“哪个傻×,乱开什么远光灯?!” 任初从切诺基上下来,用力地一关车门,进到人群里,站在卢晚晚的面前,把她扶起来,也顺便拉了梁夏一把。梁夏被这车灯晃得酒醒了不少。 “酒醒了就自己站好,别连累别人。”任初声音很平静地丢下一句,让梁夏觉得不寒而栗。 任初解开了黑色大衣的扣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你该不是要打架吧?”卢晚晚紧张道。 “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他说完就对上来挑衅的人飞起一脚。四个人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在呆愣了两秒钟之后,四个人一拥而上,跟任初扭打在了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梁夏吓得不行,在一旁直跳脚,她看到旁边戳着的卢晚晚,推了卢晚晚一下,“你愣着干吗呀,快拉架啊!” 卢晚晚冷笑了一声:“像你一样,用嘴拉吗?你喊几声别打了,就真的不打了?” “你……”梁夏哑口无言,虽然她说得对,但是此刻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呢? 卢晚晚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墙体松动,地上有半块板砖,她迅速捡起来,照着一个正抡着拳头打算从背后袭击任初的人就拍了下去,那人转了半圈,然后晕倒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板砖,让另外三个人也停下了动作,看向卢晚晚,他们还没见过这种情况,一群男人打架一个姑娘拎着板砖出来。 “我看你是找死!”其中一个文身男咬牙切齿地说,转身就奔卢晚晚而来。 “三对三,公平一点。”卢晚晚拎着砖,一边后退一边说。 梁夏看了看现场,难道把她也给算上了?她没什么战斗力的呀!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安嘉先飞速下车奔跑过来。出租车司机也还没走,离着老远喊了一声:“嘿!怎么回事儿?” 三个文身男一见不占优势,赶紧捞起地上晕倒的那人。 “臭丫头,我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哥几个不会放过你的!” “这你放心,我学医的,下手很准,绝对睡一觉就好了,没有后遗症。”卢晚晚一本正经道。 三个文身男没讨到半点便宜,灰头土脸地走了。 安嘉先紧张地看着卢晚晚,一句问候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他走到梁夏的身边,问:“你没事吧?” 梁夏瞬间泪如泉涌,扑到了安嘉先的怀里:“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找到我……” 安嘉先拍着梁夏的背小声道歉安慰她。 卢晚晚咳嗽了一声,挪到任初的旁边,小声问:“你还好吗?” “你是傻×吗?”任初突然怒喝了一声。 卢晚晚被他震得耳朵都疼了,委屈地问:“我怎么了啊?” “你刚才为什么要挑衅他们?如果我没来,你怎么办?” 卢晚晚咧嘴笑了笑:“其实,问他们冷不冷的时候,我看见你的车了。” 任初冷着脸,把她手里的板砖给夺了下来,扔到一边去:“你捡这个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站着看吗?” “你说的是闭眼……” “犟嘴?” 卢晚晚吐了吐舌头。 “上车回家!”他气冲冲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卢晚晚塞了进去。 卢晚晚看了一眼梁夏和安嘉先,欲言又止。 任初瞥了他们一眼说:“车太小,坐不下四个人,你俩打车吧。” 任初说这话的时候,卢晚晚朝后看了一眼,这宽敞的切诺基,后排横躺都够的切诺基,果真是“车太小”。 安嘉先点了下头:“谢谢。” 车开了没几分钟,任初就找了个路边停下了。 “你来开。”任初说。 两人交换了位置,卢晚晚这才发现,他右手受伤了,正流血。 “刚才弄伤的?路边有药店,你等我一下。”她没等任初反应,迅速下车去药店买了碘酒和纱布。 回来之后,她也没有立即开车,小心翼翼地给他做了清洁和包扎。她心里十分愧疚:“都是我不好,你不帮我就不会受伤了。明天你还有比赛,怎么办,你的手伤了,这可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唔……” 任初吻了她。 吻得突如其来,却又妙不可言。 “你喜欢我?”任初问。 喜欢吗?她想。 是的,喜欢他。 可是,正如梁夏所言,她不能喜欢他。否则,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她刻意为之,她不愿意让任何值得珍惜的感情,沾染上刻意。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这么难回答?”任初笑了笑,心情不错。哦,不仅如此,他此刻的心情特别好。 “你不说我又亲你了啊。”任初作势吓唬她。 卢晚晚躲开了,赶紧发动汽车:“别闹,安全第一。” 任初没再逗她,偶尔给她指一下路,吐槽几句她开车的姿势。 照旧还是他先送她回去。 “明天记得来看我比赛,我不接你,别迟到。” “嗯,明天想吃什么,给你做。” “戚风。” “好。” “明天比完赛,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呃……”她又开始焦虑了,她最近好容易焦虑啊! “我要听真话。” 卢晚晚咬了咬牙,跺了跺脚问:“那你喜欢我吗?” “比赛赢了就告诉你。” “好像不太公平。”卢晚晚直言。 “我不会输,你进去,我看着你走。” 卢晚晚被他推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地跑掉了,她跑进楼宇里,隔着玻璃偷偷往外看他。任初还没走,这偷看的一眼,正好被他给逮到了。任初笑了,挥了挥手。卢晚晚又窘迫又羞涩,干脆跑回寝室去了。 她想起任初的突然出现,想起任初帮她解围,想起任初帮她打架,想起任初的亲吻……她开始认真计算,她和任初在一起的可能性。 任初回到公寓,范毅正洗完脸贴着面膜,一张方方正正的硬汉国字脸,面膜险些不够用…… “我的天哪!你挨揍了?”范毅说着就去拿了手机,对着任初一通拍,“留个纪念!” “是打架,谢谢!” “这年头还有人敢打你任初?因为什么啊?” 提起这个,任初嘴角微微上扬,好像今天这场架打得很值,但是他没有分享的习惯。 范毅见问不出什么,索性换了个话题说:“算了,我跟你说点正事儿。明天不是省级大学生乒乓球预赛吗,主办方请了个嘉宾!你猜是谁?” 任初把脏了的衣服脱下来,扔进了脏衣篓:“该叫干洗了啊。” “干洗不重要,我跟你说,这个嘉宾吧……” 任初翻了翻柜子又问:“我黄豆呢?” “待会儿再说黄豆……” 任初叹了口气,又拿了件外套说:“我去超市买点黄豆。” 然后,他就出门了,范毅气得把面膜一把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不让人说话的毛病!” chapter09 我心切慕你,如鹿慕溪水 做任何事情,去任何地方,赴任何约会,都会迟到的卢晚晚,今天破天荒没有迟到,并且还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体育馆。 因为是周六,她的三个室友也跟着一起来了。在来之前,卢晚晚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性质的比赛,幸亏肖潇和刘心怡是任初的粉丝,一路上有她们的科普,卢晚晚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省级大学生乒乓球比赛,在浅岛市举办,为期半个月。听说,今天的比赛还有重量级嘉宾评委。 她们的票是任初给的,前排中间,视线好得不得了。这场比赛的门票肖潇和刘心怡之前也买了,还是通过抢票的方式,不过在后面的区域,基本上不看大屏幕,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近距离地看任初打比赛!”肖潇感慨道,把手里的鲜花整理了一下,打开了写着任初名字的灯牌。 “晚晚,我们爱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都满足。”刘心怡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掰着两捆荧光棒。 只有顾桥十分冷静,她手里还拿了本练习册在做,一边做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劝你们俩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收起来,别给晚晚丢人。” 作为粉丝的肖潇和刘心怡不解:“为‘爱豆’打call,是我们的义务,学校粉丝团团长回去要验收的!” “你们两个猪脑子呀,咱们卢晚晚同学,之前那么怕跟任初扯上关系,现在突然来看他比赛,还这么近距离,俩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卢晚晚都要佩服顾桥了:“你可以去当狗仔了!” 没否认,相当于默认了,三个室友再三追问,卢晚晚就是不说,只是笑得格外甜蜜。 观众全部入场了,女生居多,并且都拿着鲜花和横幅,灯牌亮了一片,其中一大半,写着任初的名字。 比赛正式开始了,没有花哨的开幕表演,两名运动员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两个男生身材都比较高挑,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打起球来,眼神犀利狠辣,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萌。 第二对参赛运动员,同样也五官端正,打球姿势有点诡异,其中一个不是特别高,但是长得白白净净,时不时还会被自己接球的奇怪姿势给逗笑了,脸上两个酒窝,可爱得很。现场的气氛也被推上了一个高潮,女生们都很激动,尖叫声此起彼伏,不亚于一场明星演唱会。 卢晚晚还是第一次看这种比赛,接触到这种氛围,她觉得有点燃,心情极好。 又看了两组比赛,同样精彩。其中还有一个Z大的学生,她们几个疯狂地给那位学长加油。 “最后一组了,任初来了!嗷嗷!”肖潇发出了狼嚎般的兴奋叫声,跟刘心怡抱在了一起。卢晚晚也有点期待了,期待看到不一样的任初。 任初出场了,跟他对打的是本市体院的一个男生,名叫高叶。现场也有这个男生的支持者,正叫着他的名字,为他加油。 任初的右手缠了绷带,他晃了晃手腕,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路过观众席的时候,他突然朝卢晚晚看了一眼,然后竟然眨了下眼睛。卢晚晚觉得心跳瞬间加速了,赶紧把脸转过去,假装跟顾桥交流,掩饰自己的紧张。 任初抿了抿嘴,走到了乒乓球台前,拿起了自己的球拍。 “我都要怀疑抽签有黑幕了!为什么任初总是跟高叶对打?” “有毒啊!决赛、半决赛,都打过了,现在可倒好,预选赛就遇上了。这……两个高手淘汰一个,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肖潇和刘心怡开始担忧了起来,卢晚晚能感受到她们的紧张。这场比赛势必会很精彩,很激烈。同时,她也开始担心起来,任初的手,真的没关系吗? 任初同高叶点了下头,高叶笑了笑说:“又遇见了。” “全力以赴。” “嗯。” 比赛正式开始。 任初发球,两个人反应都很快,打球力度大,角度刁钻,一个回合打下来,不分伯仲。任初是快攻打法,直拍左推右攻,高叶则是弧圈结合快攻打法。突然,一个角度刁钻的反手球,任初失误了。高叶暂时领先。 “你手腕受伤了?那怎么还用这种打法?”高叶问。 任初揉了下手腕,是有些疼,不过打一场比赛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怎么,你要让我吗?”任初调笑道。 高叶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这个意见:“虽然我来参加比赛的目的,绝大部分是因为想跟你打球,但是……如果故意让你的话,你也不会开心吧?也违背体育精神。” 任初笑了笑:“那就全力以赴,比赛,就是要有输赢。” “那,发球吧。” 因为任初的这个笑容,现场的观众又沸腾了,为他明明失利,却不放弃的精神。 比分追平,反超,又被拉开,起伏跌宕得堪比心电图。 肖潇捂着胸口直呼:“我不行了,晚晚,等下我要是晕过去了,你给我急救啊!比分要吓死人了!” “任初他不会输吧?”卢晚晚的一颗心悬着。 “不好说,这俩人实力相当,任初的手好像真的有点问题,我看……嘤嘤嘤,我的‘爱豆’不能输啊!”肖潇趴在卢晚晚的肩膀上掩面,不敢看比赛了。 他会输吗? 卢晚晚不希望他输,他们有过约定的。她忽然站起来,跑到了最前面,叫住了正在紧张看比赛的任初的教练。 “可不可以暂停比赛?” “卢晚晚?你要干什么?”教练同时也是Z大的老师,因此认识她。 “任初手腕受伤了,能不能休息一下,换个战术?” 教练思考了一下,然后叫了个暂停。 任初过来,不解地看着卢晚晚。 “手给我。” 任初带着疑问,将手伸了过去,卢晚晚握住他的手,迅速拆开了绷带,然后用喷雾喷了一下,他手腕有点发红。 教练惊呼了一声:“哎,这是什么,不能用药啊!” “只是冰水而已。”卢晚晚说完,又快速帮他缠好了绷带,“赢了比赛,我有话对你说。” “口渴。”他盯着卢晚晚手中那喝了半瓶的水看,卢晚晚只好拧开给他了,任初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 “说下战术!”教练疾呼。 “不用了,我换个打法就好了。我会赢的。”任初对教练说,对卢晚晚说,也对自己说。 暂停结束,任初再次上场,走了两步,他又折返了。 “卢晚晚。” “啊?” 任初一下子蹿了上来,隔着栏杆,拥抱了她,然后笑着回到了比赛场地。 现场又沸腾了,卢晚晚的心也似乎跟着沸腾了。去他的不能同框协议,她要跟任初拍好多好多自拍! 再一次投入比赛,任初的节奏更快,并且让人捉摸不透。连续运用正手快拉,然后一个突击扣杀,直接得分。如此一来,高叶在输掉了一局以后,已经适应了任初这种打法。在第七局赛点的时候,任初果断又换了一种打法。 在以往的比赛当中,任初从未如此炫技,因此有许多打法,是高叶也没有想到的,第七局,任初快准狠地结束了比赛。最终4比3,任初晋级。 “恭喜!我一开始还想着要不要少给你打几个反手球,没想到根本不需要。” “高叶,一直没跟你说,跟你打球,很享受。” 二人相视一笑。 任初擦了把汗,打算直奔观众席,路过教练的时候,被拦截了。 “你去哪儿啊?马上宣布结果了。闻沫还要给大家讲几句呢!” “谁?” “闻沫啊!刚拿了世界锦标赛冠军的那个女运动员,以前也是咱们浅岛市的。你难道不知道闻沫?” 任初愣住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以及没有预料到的人。 主办方的广播响起,邀请几位晋级的运动员上场,同时请上了世界锦标赛冠军闻沫。 通过今天的比赛,卢晚晚发现自己对乒乓球也有点热爱了。听到来了一位世界锦标赛冠军以后,他激动不已,朝台上望去。 闻沫穿着红黄相间的运动服,双腿修长,清爽利落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好看,简直是女神! “打乒乓球的颜值都这么高吗?”卢晚晚忍不住问室友。 “闻沫女神你都不知道?!晚晚,你可千万别说咱们是一个寝室的啊,不然人家以为我也住在山顶洞。”肖潇吐槽道。 卢晚晚吐了下舌头,专心听冠军讲话。闻沫的声音清冷,跟她的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清新脱俗的气质。 讲话完毕,运动员从后台退场。卢晚晚只好也去后面找任初,他们还有没说完的话要讲。 “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情。”卢晚晚对三个室友说。 三个人一顿挤眉弄眼:“哟哟哟!是不是要去找任初呀?是不是要有进一步的发展啦?请吃饭啊!” 卢晚晚脸上一红,嘴上却没有承认:“只是去讨论一个学术问题,别多想!” 说完,她就努力从人群中挤出去了,直奔运动员休息室。 任初简单洗了一下脸,做了一个深呼吸,他难得有点紧张,似乎比打比赛的时候还要紧张那么一丢丢。他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有点凶是怎么回事?他皱了下眉头,就不能像汪彧杨那样,看起来和蔼可亲? 任初又练习了几个角度的笑容,都有点……凶啊! 他放弃了,反正她习惯了。 任初从休息室出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达了体育场的后门,在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闻沫?” “很意外?”闻沫笑了笑,“我有跟范毅提起过啊,他没告诉你吗?” 任初沉默了一下。 闻沫“扑哧”一声笑了,她笑得前仰后合,细碎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动,待她笑完了,随手拢了一下头发,说不尽的青春。 “范毅真是谨慎,可能怕你见到我会情绪失控。说实话,在这次比赛邀请我来之前,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任初,好久不见。” “如你所见,我没有放弃。” “听说高三的时候你为我退学了?” “你想说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如果因为那件事,你过得不好,我就向你道歉。那时候离开你,是我对不起你。” “谢谢,我过得很好。” 闻沫露出一抹笑容来,抬手捶了一下任初的肩膀。 “当初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一直没给你答案,现在我决定告诉你。” “已经不重要了。”任初掏出手机,给卢晚晚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通了,可是不到一秒钟,对方挂断了。任初有点狐疑,又拨了一次,对方还是挂断,再拨过去就已经关机了。她手机难道没电了?任初四处环顾,算算时间,卢晚晚应该过来了。 闻沫看着满腹心事的任初,叹了口气,然后按住了他左右摇晃的脑袋:“我那答案还没说呢,你跑什么?当初你问我,你球打得怎么样,我现在告诉你——比起我差远了,你和乒乓球,我选择乒乓球。” 卢晚晚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跑这么快,让体能堪比运动员的任初都没追上。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寝室,闷头就开始看书做习题。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连续做了两套卷子,没有一道题是对的。 怎么办? 手足无措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知道怎么调节这种情绪。在室友回来之前,她收拾好东西,去了图书馆,因为她不擅长掩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她们讲。 期末考试将近,图书馆里的人很多,大多数是来自习的。她找了一会儿没有空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腕,卢晚晚吓了一跳,差点就在图书馆尖叫出来,定睛一看是汪彧杨。 “学长,你干吗?” “你魂儿丢啦?我叫了你好几声,发微信你不回,打电话你关机。” 为了逃避,她的确是关机了。 “有事吗?”她问。 汪彧杨点了下头:“你想找地方复习?” “显然没位置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带你去。” “呃……”卢晚晚犹豫了一下问,“任初知道吗?” “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卢晚晚放心地跟他走了。 汪彧杨口中的神秘地点,原来是一家咖啡厅。出了学校南门,商业街最后一间店铺。门面看着非常不显眼,甚至有点破旧,没怎么装修的样子。如果不是熟客,一般人应该不会过来,因为实在太偏僻了。 卢晚晚对这个地方持有怀疑的态度,在进去之前,她再三询问汪彧杨:“真的是这里吗?” 汪彧杨点点头:“里面好着呢!” 那种自信的笑容,让卢晚晚有一点恍惚,这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 卢晚晚被汪彧杨半推半就拉进去,眼前豁然开朗。里面并不像门面那么小那么不起眼,装修很有格调,有点重金属冷工业的味道,无形之中透着一股颓。 时间尚早,咖啡厅里客人不是很多,音乐声音不大。有几个女生在做卷子,还有几个在小声聊天。 在看见汪彧杨和卢晚晚的时候,有人小声惊呼了一声,低语了几句。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卢晚晚吗?那男生是……汪彧杨?任初学长的朋友吧,俩人跑到这么私密的地方干吗?” “我听说呀,卢晚晚总去外语角。” “该不会是……任初学长被绿了吧?!” …… 汪彧杨明显也听到了,也没跟卢晚晚商量,直接走到那几个女生跟前,拉开椅子坐下说:“怕我听不到啊?要不要给你们麦克风用用?单词背了吗,四六级都过了?期末考试能拿全A?这么闲啊?” 那几个女生吓坏了,她们完全没料到汪彧杨会真的过来,赶紧低下头掏钱买单,临走前还跟汪彧杨道歉。 卢晚晚有点看傻眼了,因为在她眼里,汪彧杨可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好学长,笑起来能比得上小太阳。 点了两杯咖啡,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汪彧杨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卢晚晚一直盯着他看,还是那张脸,还是有点书卷气息,可是刚才他教训学妹的表现跟他平时完全不一样。 “你刚刚……真酷!一般人这种时候,都会假装没听到。” 汪彧杨抬了下眼,笑了:“其实,我以前也会假装没听到。但事实证明,在流言蜚语出现的时候,你无视的话完全没用。一次的默不作声,可能会引发日后的变本加厉。有的时候,当还能控制时,要尽早控制。这是任初教我的,如果没遇见任初的话,我可能还是个被人欺负的书呆子。” “所以,他不是个学习好的恶霸?” “你这个定位很精准。来来来,你这会儿也没心思学习吧,我这一关卡了很久了,帮我过一下。”汪彧杨说着就递过来一部手机,卢晚晚认命地帮他打《消消乐》。 不过,这一下午,卢晚晚也没有白白帮他过关,汪彧杨提出帮她练习英语口语,全程都是用英文跟她交流的。卢晚晚只知道他是德语系的,德语很好,没想到他英语发音也这么标准。 “哦对了,你有个闺蜜,叫梁……” “梁夏,她怎么了?” “很厉害,这次去德国的进修名单有她。锻炼几年,应该能考上高翻院。” “你说,她要去德国了?确定吗?”卢晚晚回想起来,之前刘心怡的确有提到过这件事。 汪彧杨“嗯”了一声:“错不了,除了她都是咱们学校的,外校的那些基本都淘汰了,我当时也蛮意外的。” “去多久?” “一年。” 卢晚晚陷入了沉思之中,安嘉先知道这件事吗?她希望所有的感情,都能够经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可是为何,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你也去吗?”卢晚晚又问。 还没等汪彧杨回答,他的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示。因为卢晚晚正好在帮他打游戏,所以不巧看到了。 W小姐:汪彧杨,我们分手吧。 “学长……”卢晚晚把手机还给了汪彧杨,“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 “啊?怎么了?”汪彧杨笑着翻出了那条微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沉默了一分钟,“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一去有二十分钟没出来,卢晚晚有点慌乱了。她在洗手间门口徘徊,试着叫了几次汪彧杨的名字,却没有半点反应,该不会想不开吧? 卢晚晚叫来了男服务员,但是门被反锁了。 “这位客人怎么了?”服务员也有点担心了,怕老板不在的时候,店里发生意外。 卢晚晚看了下门锁,是那种球形锁,拍了一下门板,还算结实。 “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她踹了一脚木门,服务员吓坏了,赶紧拉住她:“同学,你干什么?” “不过是……失恋了而已。”卢晚晚再次用力踹了一脚木门,“我已经习惯了!” “哐当——” 门被她踹开了,汪彧杨面朝下晕倒在地上。 “搭把手!”卢晚晚对已经吓傻了的服务员大喊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把汪彧杨给翻了过来,他的额头应该是撞在了台阶上,有明显的伤口,并且流血不止。 “汪彧杨?学长?”卢晚晚又叫了他几声,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店里有没有急救箱?” “有有有。我去拿!”服务员飞快跑去拿了个药箱回来。 卢晚晚取出止血纱布来,按在汪彧杨的额头上,对服务员说:“按着,给他止血。还有人吗,打个120!” 另外一个女服务员慌慌张张去打了120。 卢晚晚解开了汪彧杨的衣领,双手用力按在胸口,给他做胸外心脏按压。 “醒醒!醒醒!”她不停地按着他的胸口,她只有一个信念,汪彧杨会没事的,她可以救他,不过是一个小意外。 她汗流浃背,双臂已经快要没有知觉,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可是她不能。她很庆幸,自己是临床系的学生,很庆幸,能够救自己的朋友,所以她决不允许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120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汪彧杨被抬上了救护车,她跟着一起去了。医生在救护车上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病人情绪激动,头部被撞伤后陷入昏迷,出血量800ml以上。”卢晚晚沉声道。 “医学院的?” “临床的。” “急救很及时。” 十分钟后到了医院,汪彧杨被送到了急救室。卢晚晚去给他办手续,发现汪彧杨的手机没带过来,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无奈之下,她只好开机。 一瞬间,她的手机被大量涌入的信息弄得死机了。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手机才恢复正常。基本上全都是任初发的,无非是问她——“你在哪儿”“为什么走了”之类的。她不想理会,但还是给任初打了个电话。 任初几乎是秒接的,但是口气却不紧不慢:“消失了四个小时,你还可以消失得再久一点。图书馆监控录像显示,你跟汪彧杨在一起,很好!” “能不能联系一下汪彧杨的家人,他出事了。” “在哪儿?我马上到。” 卢晚晚给任初发了个定位,在Z大附属医院。十五分钟后,任初和范毅来了。 “他父母都在国外,我联系了他姑姑。怎么回事?”任初问。 卢晚晚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的经过,起因是那条分手短信。 任初和范毅面面相觑:“他跟谁谈恋爱了?不是过得跟个和尚似的吗?” 三个人在急救室门口等着,过了许久,医生出来了,好在急救及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他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任初把钱包递给了范毅:“去缴费,一会儿病房见。” 卢晚晚和任初陪着汪彧杨一起去了病房,给他安排的是个单人间,旁边还有一张床可以休息。任初大概是跑了一天,很疲惫的样子。卢晚晚又跟医生聊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太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病房里,她看了一眼汪彧杨之后说:“我先回去了,拜托你们照顾他。” 任初站起来,一把将门关上了,将卢晚晚拦住,问她:“你拜托我照顾汪彧杨?你以什么身份?” 卢晚晚不慌不忙,抬起头望着任初,冷静地说:“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拦住我?” “嗯?”任初显然没有料到,卢晚晚会这么反问他。 卢晚晚讥笑一声:“都是普通同学关系,你这么凶吓唬谁?让开!” 趁着任初愣神的工夫,卢晚晚开门走了、范毅这会儿刚好回来,目睹了这一幕,他鼓了鼓掌:“有生之年,得见君被人怼!” 任初白了他一眼,抓过自己的钱包和车钥匙追了出去。 卢晚晚出医院大门,刚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上车走了,任初只好开车跟在她后面。 出租车司机发现了自己后面紧跟着一辆车,又看了看车上身上染血的小姑娘,谨慎地问:“同学,没出什么事儿吧?要不要报警?后头那车,瞅着像是跟踪你。” “不是坏人,师傅麻烦快点开就好了。” “哦,情侣吵架。您坐稳!” 司机狠踩油门,飞快行驶,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学校门口。 卢晚晚一摸口袋,钱包好像是掉了。 “师傅,能微信支付吗?” 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年纪大了,不会用那个,要不你跟后面那人借点?” 卢晚晚有点为难,才刚跟他发了脾气,说是普通同学,现在去借钱,是不是有点打脸啊?可是这个点,校门口人已经很少了,再不回去,恐怕寝室要关门了。卢晚晚咬了咬牙,准备认命地下车去借钱。 这时,任初敲了敲车窗。司机摇下车窗,看见一张帅气且温和的脸。他递给司机一百块钱:“谢谢您送她。” 找钱下车,卢晚晚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给任初发了个微信红包。 她头也不回地往寝室楼方向走,任初就在后面跟着她,三米的距离,能看见她,却不打扰她。 卢晚晚其实有点怕任初突然过来跟自己说话,她确实没有准备好,所以走得飞快,但是任初总能以刚好的距离跟着她。 寝室大楼即将关门了,这会儿女寝很多同学回来,大家都看见了他们,又是一通指指点点。 卢晚晚终于忍不住压力了,扭头朝任初走去。 “干吗跟着我?” “今天比赛结束后,为什么没有等我?” 卢晚晚把脸别开,冷冷地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卢晚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并且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倒是学长你,口碑差果然是不能相信的。”卢晚晚说完就跑了,比兔子还快。 任初整个人呆住,他隐约生出了一点疑惑,同时还有气愤。他到底哪里口碑不好了?到底是谁在外面败坏他名声啊?卢晚晚为什么前一天还在说喜欢他,后一天就说没有必要。她是认真的? Z大今年开学的时候,并没有举办迎新晚会,因此今年的圣诞晚会大家格外重视。尽管是学霸聚集地,但是也涌现出了不少的好节目,这一届的大一新生尤其兴奋。 只是,这兴奋到底跟他们临床系没什么关系了。以范毅为首的学生会,当真是铁面无私,到最后也没给临床系一个登台的机会。 不用参加节目彩排,卢晚晚就轻松了很多,时不时跑一趟医院,看看汪彧杨。他的父母还是没回来,姑姑工作很忙,请了个护工照顾他。汪彧杨总是头痛,因此手机也不能经常玩了。卢晚晚来看他的时候,汪彧杨就逼着她帮自己打游戏通关。 过了700关的时候,汪彧杨突然红了眼眶,整个人也从原本的兴奋紧张变成伤感。点了一下发送按钮,他将超越信息发送给了好友W小姐。 “你怎么了?”卢晚晚忍不住问他。 “终于有一件事情可以超过她了,但是她根本不在乎。” 卢晚晚隐约感觉到,这个她就是给汪彧杨发短信分手的那个人。 “你别难过了……”卢晚晚安慰着他。但不得不承认,卢晚晚安慰人的技术还真是不怎么样,句句扎心,汪彧杨听了以后,趴在她肩膀上嘤嘤嘤地哭。 卢晚晚也跟着心酸了,这场面极其熟悉。为什么她喜欢过的人,最后都会成为好闺蜜,找她哭诉呢?她是不是真的有毒? “今天学校有晚会,你要不要去看?” “有你的节目吗?” “没有。” “那去。” 卢晚晚:“……” “你和你们班那个宋荣荣,唱歌真是一言难尽啊!” 卢晚晚哼了一声,在心中默念,他是个病人,我是个学医的,淡定淡定。 “我去问问你主治医生,看你能不能出去。”卢晚晚说道。 汪彧杨恢复得很好,基本无大碍,原本也就是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是他姑姑要他养几天。医生同意他外出一天,卢晚晚道谢。 她琢磨着应该叫辆车在门口接,汪彧杨不能过度劳累,她走回学校倒是没有关系。 她定好位,有司机接单了,但离得比较远。 她快步往病房走,计算着时间,汪彧杨换套衣服就出去,应该不会让司机等很久。 病房的门是锁着的,一个红衣女孩背对着门站着,她旁边是浑身散发着懒洋洋气息的任初。不知道说了什么,红衣女孩回头看了一眼任初,任初唇边扬起了浅浅的笑来。红衣女孩戴着口罩和墨镜,她大概是生气了,一把摘了口罩,露出真容来。 卢晚晚下意识地躲了起来,她记得这个人,是乒乓球冠军闻沫。住院部走廊里还有一些生面孔,手里拎着相机,正在四处打听,应该是跟着闻沫来的,想挖点新闻。 恰好在这时,卢晚晚收到了一条短信,预订的车竟然因为路况太堵取消了她的订单。幸好她找到了一辆共享单车,不然只能走回学校了。 路况不太好,卢晚晚骑车速度很慢,没多久,后面有人按了喇叭,卢晚晚往旁边靠了靠,那人却并不是想让她让路。 “上车。” 卢晚晚扭头,看见了任初,副驾驶上坐着戴着口罩和墨镜的闻沫,后面是汪彧杨。 “不用了。”卢晚晚说。 任初皱了眉头。 汪彧杨打开车窗:“你刚才怎么走了,不是说一起去的吗?” “学长,我还有事。” “朋友吗?”闻沫突然开了口,向后座的汪彧杨询问。 卢晚晚抢着说:“普通同学,我先走啦!前面很堵的。” “那我们也骑车吧,堵车没法开。”汪彧杨提议道。 闻沫哈哈大笑了起来:“任初他不会骑自行车,哈哈哈哈……笨死了。” “闭嘴!”任初吼了一声。 “噗……任初,你不是吧?”汪彧杨也笑了,前仰后合的样子,跟闻沫如出一辙。 卢晚晚没什么心情跟他们说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正如汪彧杨所言,任初的车被堵住了,想追都没有机会。 因为路况不好,任初他们迟到了,没赶上晚会的开场。文艺部长和组织部长忙到飞起,范毅这个总负责人倒是优哉游哉地在门口嗑瓜子,偶尔帮忙检票。 “给你留了个前排的位置,你们临床系都在后面呢。” “谢谢学长。” 卢晚晚对号入座,第三排正中间,前面两排都是校领导,她正前方是她的导师陈教授,左边是她的好师兄孟西白…… 卢晚晚感觉不太妙,果然刚坐下,陈教授就回头了。 “临床系一个节目没选上?”陈教授脸色不太好地问。 “他们说没创意。” “什么节目?” “安嘉先钢琴独奏。” 陈教授脸色更难看了:“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以前我们系,每次圣诞晚会都能大放光彩!怎么到了你们,选都没选上?就不会学学你师兄,当年可是一鸣惊人!” 卢晚晚扭头看了一下正全神贯注看节目的孟西白,问:“二师兄,你当年表演了什么?” “骨科的尊严。” 卢晚晚一脸问号。 陈教授哈哈一笑说:“胸口碎大石。” 卢晚晚:“……” 她心想,我的师兄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卢晚晚右边的几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直到演出过半,才有三个人姗姗来迟。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种预感的,这是范毅给任初留的座位。果然,任初来了,还有闻沫和汪彧杨。 卢晚晚有点紧张,她努力往孟西白那边靠了靠。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侧着身,胳膊肘搭在她的椅背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太可怕了! 越来越近了,卢晚晚退无可退,她额头已经在滴汗了。她偷偷瞥了一眼右边,汪彧杨正拿着一杯可乐,里面插着两根吸管,他和闻沫一人一根。两个人喝可乐的时候,鼻子贴着鼻子,轻轻地蹭了蹭,然后相视一笑,画面简直美如画。不过,这是什么情况? “师妹,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某人会误会的。”左边的孟西白无奈道。 “不……”能字还没出口,她就被任初拉了过去,靠在了任初的肩膀上。 “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听!”卢晚晚用力掰了掰他按着自己肩膀的手,任初却直接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借过。”任初对旁边正你侬我侬的汪彧杨和闻沫说道。 闻沫翻了个白眼:“你这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赶紧走!”她说完就把大长腿抬起来,直接放在了汪彧杨的腿上,然后拿起一粒爆米花,丢进了汪彧杨的嘴巴里。 汪彧杨咧着嘴笑:“真准!还想吃。” 卢晚晚抖了一抖,好腻啊!汪学长以前可是高冷人设啊! 橘黄色的路灯投射在地面,人影在不断地摇晃着,12月的浅岛市,寒风中有海的气息。 任初一直握着卢晚晚的手,从圣诞晚会的大礼堂,一直走到了社团教学楼,打开了烘焙活动室的门。他开了操作台的灯,握着卢晚晚的手,一起洗干净了手。 “闻沫和我一起长大的,她从小喜欢乒乓球,天赋很高,被选入了国家队,高中的时候,她离开了浅岛市。我曾经想跟她一起去打球,所以退学了。她和汪彧杨在一起有半年了,网友奔现。因为闻沫身份特殊,所以汪彧杨没告诉任何人。我和闻沫很久没见了,曾经在一起谈了一天的恋爱,后来发现对方还不如乒乓球好玩,就分开了。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友,口碑不好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任初一边给卢晚晚擦手,一边说道。 “你跟我说这些干吗呀?” “不想你误会。那天你其实去了后门对吧,你听到了我和闻沫的谈话,但是没有听全就走了。你听到了什么地方,我给你复述后面的内容。” 卢晚晚撇了撇嘴,这种被人当面拆穿的感觉,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就一个答案,你怎么这么喜欢问别人要答案啊,你是卖答案的吗?” 任初笑了笑说:“当年我问她,我球打得怎么样,她那时候不愿意告诉我,这次回来见到我特意告诉我一声。” 卢晚晚满眼的难以置信,就这样?她眨了眨眼睛问:“她怎么说?” “她不重要。现在说说你的答案,卢晚晚,你喜欢我吗?” “呃……” 任初拉着卢晚晚去沙发上坐下,自己蹲在了她的面前,拿出手机,翻开相册,屏幕上是一张N多奖状摞在一起的照片。 他说:“这一摞是三好学生,这一摞是各种竞赛的获奖证书,哦,这个是我大一的时候申请的专利证书。”他滑动了一下,又说,“这张流水单是我得过的奖学金,这张是我学分和历年来的考试成绩。算学习好吧?” 铁证如山,怎么能不算,简直好到爆啊!即便是安嘉先那样的超级学霸,都没有任初得过的荣誉多啊! 任初勾了勾嘴角,把自己那一张帅气的脸凑到她眼前,轻声问:“那我长得……好看吗?” 他的睫毛很长,每一次颤动都好像骚动着她的心,让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她狂点头,好看,好看到让人想犯罪! “那么,满足你选男友的要求了。卢晚晚,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任初说完,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按了两下,卢晚晚的头点了点。 任初“嗯”了一声:“你答应了,真好。” “哎?”她有点呆,“我……” “我做蔓越莓抹茶饼干给你吃。” “你竟然会?”卢晚晚有些惊喜。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拿着这个饼干给学生会的人试吃。” 卢晚晚努力回忆了一下,是她找学生会审批活动室的那次。 “可是,我记得当时只有范毅学长啊。” “嗯,所以能全程无视我的女生,你是第一个。” 卢晚晚“嘁”了一声,好自恋哦。 “我第二次见你,是在‘明天’,你冲我眨了下眼睛。” 卢晚晚记得,就因为这个眨眼,她背负上了沉重的绯闻。她气鼓鼓的,任初一眼就明白了,捏了下她的脸说:“你委屈吗?” 卢晚晚点点头,特别委屈! “看来得早点把绯闻的内容变成实锤。” “你想干吗?” “明天去寝室楼下接你,做情侣该做的事。” “我们不是……”她习惯性地就想反驳两人的关系。 任初已经拿手机开始播放视频了,恰好是刚才她点头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幕。 卢晚晚目瞪口呆,同时还有点脸红,学长果然好有心机! 五十分钟后,饼干烤好了,厚薄不一,大小不一,且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此刻有点发黄。 卢晚晚尝了一块,任初也尝了一块,二人同时皱眉。 “不然,以后还是我做吧。”卢晚晚说。 任初“嗯”了一声。 赶在女生寝室楼关闭的前五分钟,卢晚晚回到了寝室,手里拎着一个小纸袋子,里面装着任初烤的饼干。 肖潇正巧从卫生间出来:“有吃的?我要饿死了,为了穿上那件小礼服,我一天都没吃!快给我尝尝!” 说着,她就扑向了那个纸袋子,卢晚晚都来不及阻止。 肖潇也没看是什么,直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五官都扭曲了,把饼干吐进了垃圾桶,说:“晚晚,你给我吃的是石灰口味的饼干吗?” 卢晚晚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原来是墙的味道。形容好准确啊!” “你做这个是要干吗?要杀人吗?难吃死了!” “不是我做的,是任初做的。”卢晚晚委屈,她的糕点可是远近驰名的,怎么可能难吃。 肖潇愣住了,一秒钟之后,再一次抱起了那个饼干袋子:“‘爱豆’做的饼干,流着泪也要吃完,好好吃!” 卢晚晚笑了,问她:“那我跟你‘爱豆’在一起了,你会难过吗?” “好白菜终于被拱了!记得请吃饭啊!” 刘心怡刚巧也回来了,听了个大概然后冲过来说:“不如唱K吧!超想听任初唱歌啊!” “没问题!” “那可得快点,我马上要出国了。” “出国?” “那个交流团、交换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可是,马上要过年了啊。” “老外又不过年。”刘心怡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那个梁夏也去。这一走可是一年多呢,跨国恋最考验人了。回头安嘉先来找你哭诉的话,你不许理他知道吗?” “好啦,我知道。”卢晚晚吐了吐舌头。话虽如此,可如果安嘉先真的来找她哭诉,她能够视而不见吗? chapter10 好想大声说爱你 搜索,情侣会做的几件事。 白天么么哒,晚上啪啪啪…… 卢晚晚在一瞬间关上了电脑,画面实在是太太太不和谐啦!她的脸颊一片绯红,仔细看了看确定寝室其他几个人还没醒,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换好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出门,在开门的一瞬间听到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夜不归宿的话你死定了!” “怎么可能!”卢晚晚拍了拍胸口,赶紧出门了。 早上八点,任初已经在女生寝室门口等她了,穿着亮黑色的羽绒服,下面配了一条牛仔裤,白色板鞋。他没开车,手里提着保温杯。今天这个打扮,跟他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 所以,乍一看,卢晚晚愣了一下。 “怎么了?” “你今天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卢晚晚仔细回忆过去,再打量现在的他,得出结论:“你以前出门穿得跟个男明星似的!” “现在呢?” “像个学长了。” 任初笑了笑,把保温杯递给她:“趁热喝。” “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任初说完还冲她眨了下眼睛,酥得卢晚晚彻底缴械投降,跟着他一直走。 “到了。”任初说道。 卢晚晚抬头一看,图书馆? 在卢晚晚的狐疑中,任初给她找了几本参考书以及模拟试卷。 “下周你考试吧?” “嗯。” “你没考过第一名吧?” “呃……”卢晚晚有点心塞,她心理素质差,外加有毒,这些年从来都是平时成绩好,考试成绩一落千丈。 任初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想考第一名吗?” 卢晚晚疯狂点头:“做梦都想!” “那我帮你考个第一名好不好?” “还有这种操作?” 任初“嗯”了一声:“我是谁?” “学习好的恶霸!” 公共课部分,根据自己多年来的考试经验,任初总结了一下必考的部分,俗称考点;专业课部分,任初参考了历年来的试卷,进行押题。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一个学霸宠爱是什么感觉。她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场期末考试,她可以躺赢。 从图书馆出来,外面正下着雪。 任初走在前面,卢晚晚跟着他,他下了三级台阶后,定下来转身,朝她伸出手来。 “我不会摔倒的。”她说。 “给你暖手的。”他说着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卢晚晚低着头笑了起来,跟在他后面欢呼雀跃。他的手很暖,掌心里像是有一颗太阳。 他们就这么一路牵着手去食堂吃饭,任初点了四个菜,端着餐盘在餐厅里找位置。他有点后悔这个点来食堂了,人满为患。他们走了一圈,发现有几张桌子都只坐了两三个人。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卢晚晚提议。 “不用,等一下。” 因为任初一直站在过道上,原本坐在这儿吃饭的女生突然站了起来,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隔壁那桌的男生面前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男生瞥了一眼任初,又看了看女生,同意了。 任初笑了:“谢谢。” 女生看也不敢看任初一眼,埋头说:“学长别客气。” “你看,有位置了。”任初对卢晚晚说。 果然是个恶霸啊!卢晚晚严肃道:“你以后在学校里,能不能和颜悦色一点?尤其是对女生,不要那么凶。你难道没有发现,大家都怕你吗?” “我发现了,但是我为什么要对她们和颜悦色?我只对你一个人和颜悦色不就好了?” “唔……”她觉得心里好暖好暖,可到底是没什么经验,害羞得不要不要的,低下头用力扒饭,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任初笑了笑,身体前倾,微微歪了下头,看着努力吃饭的卢晚晚,突然大声叫了她的名字。 “啊?”卢晚晚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抬头。在抬头的一瞬间,她碰到了任初的唇。她触电一样闪开了,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离自己那么近!她刚才好像是亲到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卢晚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角上,怎么就这么冒失呢? 任初忍着笑意,伸手把她脸颊上的饭粒给抹去了。 “好好吃饭,想什么呢?” “哦……”卢晚晚只管低着头,活脱脱像一个傻子,任初这种有经验的老司机,会不会鄙视自己?她要不要也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 “辣眼睛!” 说这话的是汪彧杨,他和范毅端着餐盘从他们面前路过,口气十分幽怨。走了几步,俩人又回来坐下了。 “不是辣眼睛吗?”任初说。 汪彧杨撇撇嘴说:“没位置呀!” 范毅也说:“你俩不秀恩爱可以吗?不要虐狗!” 汪彧杨翻了个白眼:“只有你一个单身狗好吗?我有女朋友。” “听说你女朋友回去集训了。”任初丢下这一句之后,汪彧杨彻底萎靡不振了。 昨天看完圣诞晚会,闻沫就回去了,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她和汪彧杨再一次回到了网恋的状态,隔着一部手机,相互思念着对方。 “我过阵子,跟交流团一起去德国,我爸妈也在那儿。走的时候,你们不必送我。”汪彧杨笑了笑,掏出了一个信封推到卢晚晚面前,“晚晚,我想对你说的,都写在这里了,谢谢你。” 任初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如果眼神有温度,这会儿已经把那封信给烧成灰烬了。 “吃饱了,走了!” 汪彧杨的离开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却让人永远记住了那个笑容。而后几天,卢晚晚再也没有见过汪彧杨,如他所说,他不喜离别,索性不要告别。 任初将目光又投向了超级电灯泡范毅的脸上,范毅赶紧吃了几口饭说:“真没别的地方了,你再忍忍!” “汪彧杨写的什么?”任初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一片翻腾,如果那小子敢写什么不该写的,他一定让那小子飞不了德国。 信封没有封上,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面有一串数字、一串字母,下面写着一句话:这是我《消消乐》的ID和密码,晚晚记得帮我过关。 卢晚晚:“……” 从食堂出来,任初还一直牵着卢晚晚的手,一路上都在被人围观。卢晚晚还有点不适应,任初倒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她听到了许多窃窃私语,大部分是说—— “天哪,竟然牵手了,之前一直澄清是在做戏吗?” “怎么看都不般配呀!” “是呀,哪里有关爱好啊。” “大二的关爱才是真美女,这个卢晚晚,啧啧,整的吧。” “之前关爱可是跟任初一对儿的,这个大一新生横刀夺爱,好卑鄙哦!” “……” 卢晚晚瞬间停住了脚步,看向了任初,问:“关爱是谁?” 任初摆出了一张问号脸。 卢晚晚啧啧两声:“看来是你的烂桃花,果然是口碑不好呀!流言四起的感觉我很不喜欢!” “那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当然有了!”卢晚晚眨了眨眼睛。“任初!”她突然大声叫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问。 卢晚晚大声说:“你喜欢我吗?” 任初的嘴角积满了笑,点了点头,也大声说:“我喜欢你。” 卢晚晚一个箭步上前,搂住任初的脖子,然后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动作一气呵成,让围观群众彻底呆愣。 卢晚晚看了一圈大家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行了,走吧!” 直到出了校门,卢晚晚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的确是装模作样,现在心里忐忑得要死。任初却还是很淡定的一张脸,这让卢晚晚更加紧张起来。果然是,社会我任初,人狠话不多啊!她也不能太弱了。 此时此刻,她非常想上网搜一搜,如何才能假装不是第一次谈恋爱约会的样子? “刚才很熟练。”任初回忆了一下,点评道。 卢晚晚大手一挥:“这算什么!我又不是新手。” “嗯,下午没课,你想去哪儿?” “看电影吧!” “好,那咱们等公交车去吧。” “哎?”卢晚晚有点纳闷,任初很反常啊! 两个人在寒风中等了十来分钟,瑟瑟发抖,任初不断给卢晚晚暖手,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回去取车了。把切诺基的暖风打开以后,两个人才算彻底活过来了。 趁着任初开车,卢晚晚飞速上网搜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帖子——“情侣必做的100件事”。 牵手、吃饭、接吻……嗯,他们都做了,接下来是一起看一部唯美爱情文艺片。 电影院人不算多,卢晚晚他们看的这个厅,直到开场了,都还只有他们两个。 这片子是卢晚晚选的,她有点忐忑:“不会是部烂片吧,怎么除了我们,都没人看?” 任初:“评价蛮高的。” 卢晚晚吐槽:“那该不会是包场吧?太土了!” 任初:“……” 包场这种行为真的很土吗? 电影看了三分之一,卢晚晚偷偷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旁边的任初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问:“结束了吗?” “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你呢?” “我要是没跟你说话,估计也睡着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果然理科生不太适合看这种爱情文艺片。电影的逻辑错误太多,里面的一些情节,从物理学的角度解释不清楚。他们大失所望,好在只有他们在看,聊天也没什么影响。 “你英语成绩一般,我看过你的卷子,听力拖后腿了。”任初突然说。 “唔……”这一点卢晚晚承认,她写和看还可以,一到了听,整个人就蒙了。对于任初是怎么看到自己试卷的,她也没什么惊讶的,毕竟任初在Z大可是传奇人物一样的存在。 “从现在开始,我同声翻译,你自己配着中文对白听。”任初说完,就开始在她耳边中译英。 任初的语速不快,声音好听,卢晚晚第一次觉得,听力也没有那么难了。渐渐地,她竟然能够自动忽略音响里的中文对白,只听任初的英文翻译,然后自己再翻译成中文。 一场电影下来,她感觉听力提高了不少。 “等我一下。”任初说完出去了一趟,他找到电影院的经理,包了这个放映厅一下午,安排了几部英文电影。 “这一次,你来翻译成中文,有错误我会纠正你。”电影开始了,任初说道。 两个人戴上3D眼镜,自动忽略了下面的中文字幕,然后开始同声翻译。 “复仇者联盟……”卢晚晚开始快速地翻译,起初有点磕磕巴巴,好多词也不对,任初耐心地指出来,并且在超级英雄打斗的时候,快速给她讲解。卢晚晚仔细地听着,再开口的时候,底气就足了很多,声音也大了不少。 一部英文电影这么训练下来,卢晚晚觉得自己快能去字幕组当翻译了。任初不愧是著名学霸,他的学习方法,事半功倍。 足足练习了两部电影,两个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反倒是比之前刚开始看电影的时候精神多了。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而他们走后,进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说了句:“这俩神经病啊!有这么看电影的吗?” 回到车上,任初并没有马上开车。 卢晚晚问:“接下来去哪里?” “一般情侣都会去的地方。” “游乐场?”卢晚晚试探性地问,她记得帖子里是这么写的。 任初先是愣了一下。 难道猜错了?卢晚晚有点怀疑自己了,但是为了面子,她还是坚定地说:“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是去游乐场,只是有点惊讶,你竟然猜到了。” 卢晚晚干笑了几声说:“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是第一次约会,也很有经验的!” “嗯,我也是有经验的。” 两个人到达游乐场之后,才发现游乐场的人很少,许多项目都因为天气太寒冷没开,能玩的寥寥无几。 他们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然后同时开口:“你该不会是第一次约会吧?!” 然后两人又同时点了点头。 所以,一整天,两个人都在假装有经验?难怪,她觉得行程安排如此眼熟,他们两个看的很可能是同一个帖子。 卢晚晚抿着唇笑了起来,她的心情无比好,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口碑那么差的任初,竟然也是第一次跟女孩约会。看起来那么有经验的他,也会手忙脚乱地查攻略。他们的第一次约会,都献给了对方,如此美好。 “来都来了,做个纪念品吧。”卢晚晚提议。 他们牵着手在游乐场的工艺小镇逛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家雕刻馆。一人一根木头,在老师的教导下,进行根雕。 卢晚晚到底是学过糕点制作的人,这种手工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只需要更加认真就好。对喜欢运动的任初来说就难了许多,两个人全身心投入,期间也没有过多的对话,时光仿佛静止,夕阳笼罩下,画面唯美又和谐。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各自完成了作品,分别装进了锦盒里,送给对方。他们默契地没有立刻打开来看,而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 “饿不饿?”任初问。 卢晚晚点了下头。 “去‘明天’。” 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明天”这家私房菜馆吃饭了,老板又新增了不少的古董摆设。任初订了最大的那间包房,是他们偶遇的那一间。他们心照不宣,卢晚晚看着那面单面镜突然说:“任初,你能不能在镜子那边对我笑一下?就像我当初对你笑的那样。” 任初推门出去,在单面镜的那一头,他只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卢晚晚在镜子的这一头,注视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卢晚晚用手指画下了一个心。恰巧在这颗心的正中央,是任初的一张笑脸。 他嘴角扬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睛微微地弯着,冲着镜子眨了下眼睛,一如当初卢晚晚那样眨眼。这一瞬间,画面定格,岁月静好。 玻璃门打开,任初拥抱了她。 “晚晚……”就在他准备深情告白的时候,他却发现怀里的卢晚晚正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他们学校的论坛。 “你在干吗?”任初问。 卢晚晚侧着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手指飞快地打字,并且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是她刚才拍的,从侧面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任初对卢晚晚抛媚眼,卢晚晚一脸正气,配文是:学霸校草任初对卢晚晚笑靥如花,卢晚晚虽然表情冰冷,可是嘴角上扬。 任初:“……” 卢晚晚嘿嘿地傻笑,然后明目张胆地点了下发布按钮,在他们俩的绯闻帖里,回了个帖。 当初,就是因为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被人拍到了发到论坛里,才引发了一连串绯闻。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没几分钟,就有人回帖了,个别吃瓜群众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是卢晚晚P的图。卢晚晚觉得不公平,当初她的照片出来,怎么就没人维护她说是P图呢? “怎么?”任初捏了下卢晚晚的脸,“变包子了?” “你粉丝好多啊!”卢晚晚撇了撇嘴。 任初笑了笑,用自己的账号登录了学校论坛,找到刚才卢晚晚的回帖,又跟着回了一帖:从始至终,都是我追求的卢晚晚。 紧跟着,学校论坛炸锅了,少女心碎了一地。 任初想了一下说:“学校好像还有个校草评选,你记得上真身给我投票。我当初可是给你投了票的。” 她怎么会忘记,那次的投票,成了他们俩绯闻的实锤。曾经卢晚晚是很懊恼这个投票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应该感激这个比赛。 她又刷新了一次论坛,发现已经瘫痪了,计算机系的学长正在抢修。修好后,管理员唐洛挂了一个告示:禁止毫无意义的灌水。 唐洛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是用雪球砸了自己的那个男生,害得她被二师兄孟西白好一顿嘲笑,还提醒她小心来着。那时候说的那个名字好像是叫关爱? “关爱,跟你很熟吗?” “没印象。” 夜幕深沉,任初送卢晚晚到女生寝室楼下,在她手机里定了三个提醒,分别是:起床提醒、吃饭提醒、想我提醒…… “下周我要比赛,明天开始要集训了,可能陪不了你。” “我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哪天比赛,我去给你加油!” “你不要来。” “为什么?” “看见你我可能会移不开目光,就看不到球了。” 卢晚晚红了脸,咳嗽了一声说:“那你拿了冠军,我给你庆功!” “嗯,你好好考试,别紧张。卷子比我好对付多了,你放轻松。”任初摸了摸卢晚晚的头。 她用力地“嗯”了一声又问:“你去比赛的话是不是没时间复习了?你也得考试呢。” “我不需要复习,反正是第一名,考多少分没差。” 卢晚晚:“……”有点嫉妒是怎么回事? 回到寝室,刘心怡和肖潇都很诧异:“乖乖,羊入虎口,竟然还能脱险回来!” 卢晚晚冲她们做了个鬼脸。 “跟任初约会的感觉怎么样呀?”肖潇问。 卢晚晚仔细回忆了一下,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与君约次会,胜读十年书!” “这么神奇?!”刘心怡惊呼。 卢晚晚“嗯”了一声:“期末考试提高三五十分不成问题。”说完,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任初给自己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块心形的木牌,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刚劲有力的笔锋,一看就出自任初之手。 任初也尝试了根雕,奈何难度太大,所以最后制作了一块告白牌子给她。 刘心怡瞥了一眼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卢晚晚,说:“你手上的这个萝卜……” 肖潇反驳了她:“你什么眼神,这明明是一个西瓜。” 卢晚晚狐疑地望着她们说:“你们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爱心吗?” 刘心怡:“……” 肖潇:“……” 顾桥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卢晚晚赶紧拿给她看:“顾桥顾桥,你看这是不是爱心。” 顾桥点了一下头,人却没有做停留,也没有看,直接去了卫生间。她的神情有些凝重,眼睛更是通红,好像是哭过了。 “顾桥有心事?”肖潇问。 卢晚晚收起了她和任初的信物:“你们先睡,我守着她。” 过了一个多小时,顾桥出来了,上床直接睡觉,卢晚晚躺在她的旁边,轻轻地抱着她。她了解顾桥,这是一个无比坚强的姑娘,只愿意与人分享快乐,悲伤要自己慢慢消化,从来不与旁人诉说。 “顾桥,我在呢。”她轻声说。 顾桥没有回应,可是卢晚晚知道她听见了。 男生寝室高级公寓里,任初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木雕,他看得出神,唇边始终带着笑意,眼睛里也全是爱慕。 范毅洗完澡出来,看见这么一番场景,直接吓了一跳。 “你中邪啦?”范毅说。 任初没理他。范毅走到任初跟前,看了眼任初桌子上的那个木雕,差点尖叫出来,他拍了拍胸口说:“大半夜的,你对着个木头骷髅笑得那么开心干什么?你变态啊?!” 任初笑着摇了摇头:“卢晚晚送的。临床系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头盖骨雕刻得多逼真,很多细节……” 范毅赶紧躲开了,这俩神经病!他感觉到,自己当初用任初的账号给卢晚晚投票是个错误! 在紧张的复习和训练之中,卢晚晚结束了考试,任初也结束了比赛。 就如同任初说的那样,考试真的没什么可紧张的,卷子也没有多凶残,她多年来的考试综合征,似乎在遇见任初之后痊愈了,她预感到自己这次应该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任初也不出意外地拿到了省级大学生乒乓球比赛的冠军,因为实力最强的那个对手,在预赛的时候已经被他淘汰了。 当天晚上,任初和卢晚晚决定,先去“明天”吃饭,再去“爱乐”唱K,邀请了整个乒乓球队的队员和卢晚晚的好友们。 吃饭的时候,任初做了一个正式的介绍,这是他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公开女友,实际上也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尽管,谁也不相信他。 卢晚晚更不用说,前面暗恋过的人最后都成了自己的男闺蜜。 对于这个饭局,大家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因为在大家伙的眼中,这俩人早就是一对儿了。 吃过饭,一行人去“爱乐”唱K,仍然选择了最大的包房。 当包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有两个身影冲到了点歌台前,一个是卢晚晚,另一个是宋荣荣。 当前奏响起的时候,众人感觉不妙;当宋荣荣开口唱了一句之后,众人面如死灰;当卢晚晚开口之后,众人生不如死。 肖潇和刘心怡更是全程捂住了胸口,卢晚晚和宋荣荣合唱了一曲回来,发现室友面色不好。 “你们俩怎么了?”卢晚晚问道。 “辣耳朵。”肖潇回道。 “那干吗捂胸口?” “怕死。” 卢晚晚哼了一声,继续去点歌了。她和宋荣荣唱得十分开心,她们选的歌风格不同,但是唱出来却都是一样的,没有音调,且撕心裂肺。 五首魔音穿耳之后,范毅坐到了任初的身旁说:“你唱一首好不好?” 此时,任初正全神贯注地听卢晚晚唱歌,时不时还要晃动一下沙锤和铃鼓,给卢晚晚打着节奏,尽管卢晚晚从来没跟上过节奏。 任初眉目含笑,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卢晚晚身上移开,问范毅:“为什么?” “你先别看卢晚晚,你看看我们,救救我们好不好?要受不了了!” “晚晚唱歌很好听。” 他竟然说卢晚晚唱歌好听?范毅觉得,这个世界开始玄幻了。范毅在心里盘算着,是威逼还是利诱一下任初,才能结束大家的痛苦。 “任初!唱歌?”卢晚晚突然扭头说了一句。 范毅哼了一声说:“他不唱!” “好呀,你想唱什么我陪你。”任初摇着尾巴过去了,看得范毅目瞪口呆,果然万年单身狗有了女朋友之后,是没有人性的。 听到任初要唱歌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合唱吧。”任初说,“你喜欢什么歌,我应该都会。” “《东京不太热》,我想唱这个。” 他们很默契地分好了词,一人一句,一句天堂,一句地狱。 硬盘里的女神下了又删 去年夏天后就没聊过天 一盏一盏街灯烘焙了夜 只有手中烟在寂寞地渲染 人太多大部分是漫无目的地走 听着歌想念一个人心痛也不说 悄悄看外边的情侣暧昧牵着手 你也牵过手是左手牵右手 叮叮当当QQ响起会是谁呢NaYo 会是她吗NaYo什么事呢Ayo 假装正经帮她把问题都摆平NaYo 不多聊了NaYo去吃饭了Ayo 明明心里很喜欢却保持着距离 怕被伤害就伪装出高冷的表情 以为这样总有一天她会接近你 直到有天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 …… 任初的歌声好像有魔力,他带着卢晚晚唱了一段之后,她的歌声好像有节奏和音调了。卢晚晚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变化,但是在场的观众全都心照不宣,他们希望,任初能多教教卢晚晚,这样大家都少受苦。 一曲唱罢,评分不低,卢晚晚更加高兴。 宋荣荣接过麦克风,摇了摇头说:“刚才唱的那首,没有你的风格了。” 卢晚晚倒是没在意,她从台上下来,坐到了沙发上。顾桥一个人捧着手机,正在打字,屏幕的光映照着她的脸,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卢晚晚顿时吓了一跳,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顾桥,你怎么了?” 顾桥摇了摇头,她没想到会被人看见,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笑着说:“歌词太感人了,我去洗把脸。” 刘心怡和肖潇这时候转过头来,瞧见了这一幕,也愣了一下:“不是吧,晚晚,你把顾桥都唱哭了,太难听了!” “才没有,挺好听的。”顾桥说完狼狈地从包房逃走了。 “我去看一下。”卢晚晚说完也起身走了,跟在顾桥的身后。顾桥出了KTV的大门,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蹲在一个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然后小声地抽泣着。她在压抑着自己,害怕被别人发现秘密,仿佛那个秘密是洪水猛兽一样,让她害怕,让她颤抖。 哭了好一会儿之后,顾桥站起身,再次从黑暗里走出的时候,她冲卢晚晚笑了一下,仿佛又是那个元气满满的顾桥。 “什么都别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扛不住的时候,记得有我。” “谢谢,晚晚,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卢晚晚拥抱了顾桥,她没发现,顾桥已经这么瘦了。她想知道,顾桥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坚强的她如此无助。 任初叫了几辆车,把同学们都安全地送回了学校。他喝了酒,照旧是卢晚晚开车。 今天校门关得很早,大概是因为考完试,很多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学校里没什么人。任初的车开不进去了,门卫也不在。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路灯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摇摇晃晃,影影绰绰。 “哪天回家,我开车送你。” “千万不要!” “为什么?” “你太招摇了,我爸妈不喜欢太招摇的。” 任初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微微弓着身躯,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整个人恨不得嵌入她的身体里去。 “那我陪你坐大巴。” “送女朋友回家,这算情侣必做的事吗?” “算吧。” 卢晚晚扫了一眼,忽然看见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离寝室还有很远呢,你累不累?” “嗯?” “做点情侣必做的事。”卢晚晚眨了下眼睛,然后奔向了那辆自行车,抬腿就坐了上去。 “做什么?”任初问。 “骑单车呀!你没看过偶像剧吗?”卢晚晚拍了拍后座,“上来,我载你!” 任初:“……” “愣着干吗,你又不会骑车。” 任初咬了咬牙,跨坐在了卢晚晚的自行车后座上。 卢晚晚蹬了几下,自行车没动。她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你能不能把脚抬起来?” 任初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了腿,奈何他的腿太长,普通抬腿根本没有效果,他只好高抬腿。 “你确定骑车回去是个好建议?” “走回去多累啊!”卢晚晚十分自信,“你没骑过自行车你不知道,这个是力学的原理,很省力气的。” 说完,她就开始玩命蹬脚踏板,渐渐地满头大汗,她感觉后座上载着的不是任初,是孙悟空当初背着的那座山。怎么会这么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卢晚晚有点想哭,自己立的fg,哭着也要骑下去。 任初更是苦不堪言,他人生中第一次恨自己腿太长。 第二天,两个人十分默契地下不了床了,一个是抬腿累的,一个是蹬车累的。 但是都给对方发了条微信说:亲爱的,今天有事情要处理,先不见面了吧。 对方都欣然同意了。 和汪彧杨一样,刘心怡也选择了不要道别,仿佛只要不是亲自送别,她们就像没有分开一样。 直到那天下午,刘心怡的床铺空了,听说有新的室友搬进来,她们才真正缓过神来,刘心怡离开了,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曾经形影不离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同样走的还有梁夏,不同的是梁夏走的那天,她约了安嘉先和卢晚晚见一面。在学校南门商业街那个鲜为人知的咖啡厅里,梁夏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着。 卢晚晚迟到了,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梁夏眉飞色舞地笑了,戳了戳安嘉先说:“给钱!我就说她会迟到吧!” 安嘉先无奈地笑了,掏出钱夹来,递给梁夏:“你随意好了。” “发生什么事?”卢晚晚一头雾水,一边解围巾一边问。 “名副其实的卢晚晚,迟到是必然,我们刚才打了个赌。”梁夏眨了下眼睛,莞尔一笑。 一瞬间让卢晚晚想起了高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经常约在学校外面的小店里,通常自己都是迟到的那一个,他们两个每次都会打赌。安嘉先每次都输,她有时候怀疑安嘉先是不是智商有问题,现在想想,安嘉先肯定是故意输的。 “喝点什么?”安嘉先问。 “喝酒!”梁夏抢着说,“为我送别,要喝酒。” 服务员给他们每个人都上了一杯鸡尾酒,给卢晚晚的那一杯有些与众不同,是个大杯…… 她看着这一大杯酒,狐疑地望着服务员,服务员十分羞涩地说:“同学,那天在洗手间救人的是你吧?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店就惨了,为了感谢你,所以……嗯,你喝吧,可以续杯。” 卢晚晚有点哭笑不得,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喝酒啊! 梁夏忍不住笑了起来,啧啧两声:“晚晚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呀!那我也就放心了!” “要不,我替你喝?”安嘉先说。 卢晚晚微微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去看梁夏。梁夏轻轻地拍了一下安嘉先的手:“你很能喝吗?你们两个的酒量,半斤八两好不好?我来!” 梁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梁夏,你少喝点。”安嘉先按住了梁夏去端第二杯酒的手,却被梁夏给推开了,她又喝了一杯,再去端卢晚晚酒杯的时候,卢晚晚先她一步端了起来,皱着眉喝了一大口。 梁夏摊了摊手:“其实我挺能喝的,你们俩不知道而已。我爸工作经常调动,我从小跟着他,换了好几所学校,去了好几个城市。喝酒这个本事,是跟初中那伙同学练的,就是你们口中的差生。嗯,我也是差生。” “吊车尾怎么能跟学霸在一起吗?安嘉先你说对吗?” “我不是学霸。” “学霸只能和学霸在一起,所以你看卢晚晚和任初在一起啦!恭喜恭喜!” “你们正式在一起了?”安嘉先问。 卢晚晚点了下头,大方地承认了。 “他对你好吗?” “很好呀!” “要是哪天他欺负你,我……” “他不会的。”卢晚晚打断他,这个学校里恐怕没有人相信,任初只是表面上长得有点凶而已,实际上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人。 “放心吧,晚晚很能打的,不会被欺负的。”梁夏的眼睛望着卢晚晚,很平和,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们说起了很多高中时代的事情,互相揭老底,都在极力地找回当初的感觉,却都知道时光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那条叫作背叛的裂缝,已经将他们分开了。 “我明天的飞机,安嘉先,你要记得想我。”梁夏拥抱了安嘉先,她抱得很紧很紧,不舍得分开。 “一年而已,德国而已,我有空就去看你。”安嘉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说,“我等着你。” “安嘉先,我喜欢你。” “我也是。” 梁夏松开手,笑嘻嘻地看着安嘉先:“你去帮我打车。” 安嘉先穿上外套出门,这里的确不好打车。 梁夏张开双臂,拥抱了卢晚晚,在她耳边说:“晚晚,过去的一切,我会都忘记,忘记你出现过,忘记我背叛过你,忘记你伤害过我。我不会再回来了,帮我照顾好安嘉先,别告诉他。他这个人,时间久了,会忘记的,不会痛。” 卢晚晚万分震惊,她想要看着梁夏的眼睛,听梁夏再说一次,梁夏却紧紧地抱着她。窗外安嘉先冲她们招了招手,梁夏抓起背包快速跑了,到门口的时候,她冲卢晚晚露出一个笑容来:“再见了!” “再见。” 很久以后,卢晚晚才知道,那些年说过的再见,其实有一层含义是再也不见,她果然再也没有见到过梁夏。 chapter11 给你一份提拉米苏 在正式放假前,临床系自己搞了一次晚会,场地审批是卢晚晚去找的范毅。她这个系学生会成员,到底还是没有被放弃。 尽管学校已经有部分院系放假了,但是学生会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见面十分钟,范毅已经接了四五个电话了,期间还有六七个人轮流找他签字。等他忙完,瘫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问卢晚晚:“找我什么事呀?” “签字。”卢晚晚把审批单给了范毅。 范毅瞥了一眼说:“你会表演节目吗?” 卢晚晚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才艺。” 范毅看了一眼他们的节目单,没什么出格的,没有危险性,基本上是可以批的,只是借用一下小礼堂,那天晚上刚好是闲置的。等等,最后一个节目是宋荣荣独唱?他收回刚才没有危险性的想法,这杀伤力很大啊!他想起那天KTV里的场景,他决定将宋荣荣的节目放在第一个。 “你们同意的话,我就签字。”范毅修改好了节目单。 卢晚晚对宋荣荣的歌声很有信心,她不觉得难听,于是欣然答应了,范毅愉快地签了字。 这时,又有几个人来找范毅,情绪有些激动的样子。 “会长,我们社团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们解散啊?” “不是解散你们滑轮社,是学校觉得,你们不是很需要一间活动室,操场那块随便你们用,理解一下啊同学。等新综合楼建好了,我让你们优先选好不好?”范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安抚了那几个同学。 卢晚晚从他们的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赶紧问:“学校要收回活动室?” 范毅“嗯”了一声:“最近都在忙这个呢,咱们学校东边那栋教学楼,有些年头了,翻修迫在眉睫,东教学楼的学生就没地方上课了,学校计划把活动教学楼腾出来一半,给他们上课用。” “那社团怎么办?” “一些人少的、平时不怎么活跃的,就直接解散了;人多的,但是可以在室外活动的,像滑轮社这种,就直接搬出来,不给他们教室用了。” 卢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切地抓着范毅问:“那我的烘焙社呢?” 范毅这几天忙晕了,忘了卢晚晚也属于这个行列,他赶紧冲组织部的同学喊了一声:“把社团整顿名单给我!” 组织部长不一会儿将名单给拿过来了,有四五页纸那么多。范毅和卢晚晚一行一行看,最终在解散的名单上发现了烘焙社——社长卢晚晚,社员无。 这是范毅没有想到的,他一时也有些尴尬,作为朋友,他应该支持和安慰卢晚晚,但是站在学生会和学校的角度,他觉得这个社团应该解散。最根本的原因是,卢晚晚的社团成立以后,她一直没有招募到合适的社员,某种程度上是浪费了学校资源的。可是,卢晚晚做的糕点真的很好吃,好几次学校举办活动,卢晚晚还赞助了许多糕点。 范毅陷入了两难之地,一向能言善辩的学生会会长,也有了词穷的时候。 “解散时间下周一,今天周四,我还有时间。只要招募到30个社员,就不会被解散了吧?” 范毅愣了一下:“可是……即便你马上招募到了30个人,活动室也还是会被收回的。” 卢晚晚笑了笑:“没关系,活动室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只要这个社团还在就好。我第一次想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努力一下,学长,拜托你给我一点时间。” “好!下周一,只要你凑够了30个人,你的社团我帮你保住。”范毅爽快答应,他想了一下又说,“或许任初可以帮你。” 但是卢晚晚却不这么认为——任初如果加入了她的社团,估计就没人敢加入了。对任初有企图心的女生,她不想收,给自己添堵的事情不能做。但是招纳男生的话,他们很可能不想面对任初。如果任初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过来帮自己的,所以这件事,还是瞒着任初好了。 卢晚晚当即摇了摇头,拜托范毅道:“先不要告诉他,我想自己努力。” 医学院临床系的晚会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了,范毅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看这台晚会,原因是卢晚晚向任初发出了邀请,任初特别准时地来了,并且带上了他,他完完整整地看了宋荣荣的演出。 验证了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看完那句话。 医学院的学生热情很高,也没管宋荣荣是不是在调上,这喧嚣的夜晚,他们狂欢着。 卢晚晚本来今天晚上没什么事,一边看表演,一边还要抽空制作问卷,她想通过问卷调查,来选择社团成员,想看看对方是否真的对烘焙有兴趣。 “卢晚晚,我临时有急事,不得不出去一趟,第三个节目是安嘉先的,你能帮我安排一下钢琴的事情吗?”临床系的文艺部部长来找了卢晚晚,她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了。 安嘉先还是钢琴独奏表演,演奏用的钢琴是从学校音乐室借来的,因为太过贵重,只能在表演的时候运过来,由几个同学负责运输,卢晚晚需要签收,用完了之后,再安全送回去。 卢晚晚把笔记本和背包都收好了,放到了任初那儿,自己只拿了一部手机。 “我跟你一起去吧。”任初说。 “不用啦,你看节目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卢晚晚从小礼堂的后门出来,钢琴已经到了。 “你是负责人吗?李老师让我帮忙送过来,这个是单据,你签一下字吧同学。”一个长发女生对卢晚晚笑了笑,卢晚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尽管路灯明亮,却不及她的笑容耀眼。 “钢琴很重,请了体育队的学长们帮忙,你们可要小心哦,用完了联系我,我送回去。”女生说。 “好的,谢谢,辛苦各位了。我们一定会小心的!”卢晚晚拿过单子。马上就是安嘉先的节目了,她根本来不及检查,草草地签了自己的名字,交还给女生。卢晚晚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女生,眼熟得很,她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关爱? “卢晚晚?原来你就是卢晚晚啊!”女生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关爱,之前那个无聊的校花比赛,有听说过你。” 卢晚晚也赶紧跟她握了手,她对关爱的感觉有点微妙,明明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古典美女,又非常礼貌,可就是让卢晚晚心存芥蒂,她大概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总是能想起网上的帖子,大家拿关爱和她进行比较。再看磊落的关爱,卢晚晚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内心有点阴暗了? “卢晚晚?”又有个人惊讶地叫了一声,他走过来,抖了抖帽子,露出了脸来,也是一张阳光的笑脸,“你的鼻子没事了吧?后来你也没有找过我,我是唐洛,还记得我吗?” 卢晚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唐洛笑起来才露出的虎牙,彻底想起来了,初雪那天的雪球袭击。孟西白说过,唐洛是体育队的。 “学长?我没事。”卢晚晚笑了一下。 “我们快运进去吧,别耽误了节目。”关爱提醒道。 “晚晚。”任初忽然出来了,手上还拿着卢晚晚的笔记本,他在看到外面一群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说,“需要我帮忙吗?” 卢晚晚扭头说了句:“不用啦,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啦。” 关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上前了两步,站在最前面,她拢了一下长发,微笑着说:“任初学长?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久不见。” 任初迈了一步,从门里出来,走到卢晚晚跟前,扯了扯她的围巾:“系好了,别感冒。” “我可是医学院的,不会感冒的。” 任初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在意识到旁边还有人盯着自己的时候,他转向了关爱,打量了她一眼之后,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然后说:“你是?” 关爱有那么一点尴尬,但到底是当选了很多届校花的人,心理素质还是非常好的,她调整好情绪,继续说:“学长,我是关爱,在辩论赛上见过。因为我每次打辩论赛你都有来看,所以我有点印象。” 任初继续疑惑:“我只记得陪范毅去过几次辩论赛,他都拿了最佳辩手。怎么你也在吗?没印象。” 关爱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唐洛的脸也有点臭,完全不像刚才那么阳光的样子。卢晚晚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没有插话。但是她感受到了这其中的暗潮涌动,话里有话。 “不然,我们以后再聊,先送钢琴?”卢晚晚说。 “对,先忙正事,回见啦!”关爱也跟着说道。 几个人把钢琴送进去,任初单独叫了卢晚晚留下来。 “唐洛看着阳光,实际上人不怎么样,体育队的人都知道,成绩一般般。”任初说这话的时候,绷着脸,眼白比平时多了一点。 “我觉得还行啊!” “学习成绩比我差远了。” 卢晚晚忍着笑说:“的确,长得也没你好看。所以你吃什么醋?做人呢,要大度一点,关爱盯着你看,你看我吃醋了吗?” “那你觉得我和关爱有可能吗?” 卢晚晚用力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没什么可能了,学长打脸太疼了!” 任初想起了手里的笔记本,又问:“你的社团要纳新?” “你怎么知道的?”卢晚晚大为惊讶,“你看得懂?”她为了保密,在笔记本上写问卷还特意用的处方字体,一般人应该是看不懂的才对。 “之前帮你画考点,看过你的笔记,猜了个七七八八。为什么要纳新?”他继续追问。 “呃……那个……” 就在卢晚晚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后台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他们两个都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宋荣荣摔下来啦!” 卢晚晚和任初赶紧跑过去,后台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范毅也在。他正抱着宋荣荣,被宋荣荣压住了手臂,旁边一个梯子也倒了,看他们的姿势,应该是宋荣荣从梯子上掉下来,范毅刚好救了她。 宋荣荣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咬着牙坚持起身,问同样龇牙咧嘴的范毅:“你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帮我叫救护车。”范毅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了,并且还嗷嗷直叫,他真是一个不太能忍受疼痛的人。 “别叫了!我先看看!”宋荣荣道。 “你看什么呀,快点叫救护车,我不行了!”范毅尖叫着。 “这是哪儿?”宋荣荣问。 范毅不明所以:“医学院新年晚会。” 宋荣荣笑了一声:“骨科的在吗?医学影像的在吗?给他看看!神外的有来吗?再看看他脑子有没有问题。” “什么?”范毅惊呼一声。 “在医学院的地盘,你出不了事儿!” “Why?!”不顾范毅的反对,医学院的同学帮他处理好了伤,经过全体学霸的鉴定,尽管范毅叫得很惨,但是他……没事儿。 任初看着医学院的学生忙碌着,心里顿时有些感触,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卢晚晚:“如果我病了?” “我来治。” 任初笑了笑,揉着她的脑袋说:“那说好了,我的病以后只有你能看。” 卢晚晚满口答应了,随即又想了想说:“我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这个咱们生病还是得去医院的啊。” 任初笑着牵起她的手,回到观众席。 安嘉先的节目正式开始了,他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弹着一首悠扬的钢琴曲,却总能听出一点点悲伤来。但是这并不是节目单上的那首曲子,原本定的是一首节奏很快的曲子。相比之前的炫技曲子,安嘉先现在表演的这一首,难度小了很多。 表演结束,文艺部长还没有回来,只能由卢晚晚负责把钢琴送回去。 后台,关爱和唐洛最后检查了一下钢琴,惊呼了一声,众人围过去一看,发现琴键坏了一个。 “怎么会这样?送来的时候好好的!”关爱说道。 卢晚晚意识到事情麻烦了,她作为钢琴的接收人,是签了字的。 文艺部长在这时候回来了,一起过来的人,还有医学院学生会的干部们,会长询问道:“发生什么事?” 唐洛将事情说了,会长皱紧了眉头,看了交接手续,转而对卢晚晚说:“卢同学,解释一下吧,怎么回事?” “我……” “钢琴送来的时候就坏了。”安嘉先忽然说道。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安嘉先,他又说:“上台前,我试弹了一下,发现有一个琴键有问题,所以临时换了曲子演奏。” 关爱摇头,肯定道:“老师交给我的时候是好的,音乐室的乐器都会定期进行检修,坏了的我们不可能出借,所以尽快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比较好。否则,我没有办法跟老师交代。” 文艺部长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出去,现在怎么办?卢同学,这单子上有你的签名,你收到的时候是怎样的?你快跟大家说说,万一要赔偿可怎么办呀?” “时间来不及,我没有进行检查。”卢晚晚如是说。 会长皱了眉:“没有检查你就签字了?” “我……”卢晚晚一下子有点百口莫辩,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们眼睛里有疑惑,也有嫌弃。这种目光她很熟悉,高中的时候,梁夏身边也经常围绕着这样的眼神。 或许是安嘉先也想起了那些场景,他站出来说:“晚会还没结束,不要影响了大家的心情,既然是为我借的钢琴,这架钢琴现在坏了,我照价赔偿好了。” “查监控。”一直沉默的任初忽然说道,他指了一下墙角处,“送来的时候时间紧迫,的确是没机会查看,好在乐器比较大,送来以后没有抬到后台去,放在候场区,这里正好有监控,查一下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必了吧……”文艺部长说。 “为什么不必了?”卢晚晚笑了笑,“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毕竟我是替部长你签字的。” “安嘉先不是已经答应赔偿了吗,我看就别再耽误时间啦。”文艺部长又说。 “我觉得很有必要,查监控需要什么手续吗?”卢晚晚问。 范毅这时候也站出来说:“我和后勤部的孙老师签字,我现在可以签字,给孙老师打个电话,回头补个手续就可以了。” “谢谢学长。” 文艺部长一瞬间慌了神,抓着关爱说:“要不然,打个电话问一下你们老师,兴许老师记错了呢?” 关爱恍然:“说得对,我也是今天临时去借的,老师可能比我更清楚,真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关爱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个电话,老师沉默了一下问:“你们拿的是练习室3的钢琴吗?那个是坏的。” 真相大白了,关爱率先道歉:“是我的过失,没注意房间号。” 卢晚晚摇了摇头。 最后临床系的学生会会长说:“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大家快去看节目吧。” 演出散场,宋荣荣亲自护送范毅回去。任初则护送卢晚晚回寝室。 “摄像头新装没多久,还在调试中。”卢晚晚说。 “那个文艺部长有点问题。” “范毅学长演技也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当时一个眼神,互相就明了了,这种默契,让卢晚晚心里觉得很暖。 “社团招新的事情,原本没打算告诉我?” “嗯。” “现在愿不愿意让我陪你一起?” “当然愿意啦!” 第二天,卢晚晚和任初又起了个大早,去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回到烘焙活动室,制作饼干,赶着中午大家去食堂之前,派发给同学们试吃。通过调查问卷的筛选,成功招纳了十几个新会员。 钢琴的事,还是被大家知道了,传来传去就成了谣言。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隔天卢晚晚又上了光荣榜,原因是,卢晚晚给学校的音乐室捐赠了两架钢琴。 一架是卢晚晚的爸爸出资,另一架是任初以卢晚晚的名义捐赠的。 卢晚晚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名人,有钱还不抠门。 肖潇听到这个消息后狂奔回寝室,激动又兴奋:“晚晚,这事办得太争气了!听说那个关爱,鼻子都气歪了。” “噗……好像没有呀,我照过镜子了。”门外刚好有人进来,手里推着一个行李箱,她笑了笑说,“你们好,我是关爱,寝室调配,从今天开始,我住在这儿了。” 肖潇惊呆了,这种刚说完人坏话,就被抓包的感觉真是让她手足无措,阿拉伯语都飙出来了,也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关爱身后还有两个女同学,帮她搬家的,铺好了床铺,两个女生道别走了。 关爱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请多关照。” 肖潇看了一眼没有吃,说:“谢谢,我减肥。” 卢晚晚倒是拿了一块,冲关爱笑了笑。 谁也没有料到,刘心怡腾出来的床位,住进来的人竟然是关爱,而且还这么早。不是不知道会有新人搬进来,只是她们三个都以为会是下一学期开学之后。 周一,社团遣散的最后期限,卢晚晚赶着关门的点,递交了自己社团成员的资料,帮范毅审核的竟然是宋荣荣。因为那天的意外,宋荣荣为了感谢范毅,变身成他的全职保姆了,简直无微不至。 也就是在交了资料之后,大一的寒假正式来临了。 卢晚晚的爸爸因为来谈生意,顺道开车接女儿放假,所以十分突然,让卢晚晚都没有机会去跟任初道个别,只能揪上了顾桥一起走了,好在两个人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回家。 路上,卢晚晚偷偷给任初发了条微信,叮嘱他千万不要打电话过来,又拜托了他帮忙整理好活动室,烘焙的设备可以先找个储藏室存放起来,一切等开学了再说。 “晚晚,你干什么呢,总玩手机?”卢爸爸不满父女俩这么久没见了,女儿却一直玩手机的行为。 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偷偷摸摸地又给任初发了一条:“先不聊啦!” 顾桥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像病了一样,“有心事”这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到达影舟市的时候天色还早,先送顾桥回家,父女俩才回自己家。卢妈妈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父女俩回来后马上就开饭了。饭桌上父母少不了要对卢晚晚询问一番,唯独没问她考试成绩和感情问题。 卢晚晚有点不解:“你们怎么不问我学习成绩呢?别的家长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你们连学校食堂什么菜、哪个师傅做菜好吃都问了!” 父母二人十分坦荡:“你只要是学到了真本事,考试考几分都没关系啊!” 这话在理,卢晚晚点了点头,又说:“那感情问题呢?你们就不怕我早恋?” 卢妈妈笑了:“我和你爸从来也没反对你谈恋爱,只要不耽误学习。这就跟治水是一样的道理,与其堵塞不如疏导。” 卢爸爸也附和道:“好在当初跟着安嘉先一起学习,高考成绩还不错。能顺利毕业就行,爸爸希望你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这样嫁过去你还是小公主。门当户对这个事情,你也当回事,条件不对等,三观会差很多,日子不好过。” 卢晚晚“哦”了一声,有那么一点点忧伤。她爸爸果然是这么想的,老早就猜到了,看来跟任初的事情还得瞒着。 卢妈妈佯怒道:“晚晚才多大呀,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快点吃饭!” 大学放寒假没有作业,卢晚晚整日混在母校旁边那家甜品店里,给师傅打下手,顺便偷师。她新学了一种巧克力的做法,一层一层的巧克力包裹着,内芯有的是软糖、有的是果干,糖果的口味也不同,总之,巧克力不化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趣又惊喜。每一层的巧克力吃起来味道也是不太一样的,需要细细地品尝。 她做好了一盒,拿回家给爸妈品尝的时候,虽然得到了好评,但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好评。她想任初了,任初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甜品的人,总是能吃出其中的奥妙。 晚上,卢晚晚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跟任初打电话,任初放假之后比上学更加忙了,微信回复得很慢。 卢晚晚空闲了也关注股市,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任初投资的是哪些股票,但是她就想看看,抓住一切跟他有关的东西。 思念原来真的是一种病,她神经质得厉害。 “我今天学会了一种巧克力的做法,等开学了以后做给你吃。” “烘焙室的东西我给你安顿好了,等开学了,带你去看。” “好呀好呀!你现在在干吗?” “跟你打电话。” “除了这个呢?” “想你。”任初毫不犹豫地说。 卢晚晚听到就笑了起来,然后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也是。任初,我好想你,想快点开学,想见你,想喝学校的豆浆!” 任初轻声笑了:“晚晚,想知道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吗?” “想!但是你别帮我查,我要先过个好年。”卢晚晚吐了吐舌头,同时她拿了一本专业书过来,一边看一边跟任初聊天。 好像一点也不会累,随便什么都能聊得很开心。期间,卢妈妈还来敲了几次门,让卢晚晚早点睡觉。卢晚晚就钻进被子里继续握着手机聊天,总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在被子里要缺氧啦!” “好蠢。”任初啧啧两声,“你这学霸也太低配了。” “你是顶配的就行啦!” “晚晚,我有一个不用憋气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方法?” “下楼。” “大半夜的我下楼干吗?” “那不然我上去?” “啊啊?”卢晚晚吓了一跳,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拖鞋也顾不上穿,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一辆切诺基的车灯一闪一闪地在跟她打招呼。 “等我!”卢晚晚套了件外套,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 在拥抱任初的前一秒,她都还觉得是自己在做梦。 “啊啊啊啊!你怎么来啦?”卢晚晚抱着任初,简直想要转几个圈圈,她惊喜到控制不住地傻笑。 凌晨三点的影舟市,寒风呼啸的街头,太阳还没有升起,她的心里却已经温暖如春。 “来给你送这个。”任初拿出了一个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豆浆给她,“家里只有方糖了,不过我放得早,应该已经化了。” 卢晚晚喝了一口,还是曾经的味道。 “学校不是已经放假了……”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喝的豆浆,都是你做的?” “嗯。” “任初……”卢晚晚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她把头埋入任初的胸口,拱着他的大衣,眼泪和鼻涕一起蹭在他身上,喃喃地说:“我好喜欢你啊。” “不对。”他说。 “什么不对啊?” “应该是,晚晚,我好喜欢你,然后你说,我也是。” 卢晚晚抱着他又开始傻笑。 这一切都太奇妙了,她用一盒曲奇饼干拐回来一个任初,而任初用一杯豆浆拐走了她。 影舟市的风比浅岛市还要大一些,他们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任初就催她回去了。 “那你怎么办?” “我在附近订了个酒店。” “明天不走吧?” “不走。” “带你出去玩!” “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卢晚晚点点头。 “那我走啦!”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任初,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任初就一直望着她,目送她到了单元门口,然后卢晚晚摸了下口袋,又回来了。 “怎么了?” 卢晚晚尴尬地说:“我没带钥匙,我爸妈睡了。” “那跟我走吧。” “去哪儿?” “开房。” “开开开开……开房?”卢晚晚的脸瞬间红透了。 任初哈哈大笑起来:“你脸红什么?我开的是套间,你睡沙发,你在想什么呢?” 卢晚晚懊恼,但是死不承认自己想歪了。她跳着脚说:“我冻得牙齿打战而已,你在想什么呢?还有,我不睡沙发,我要睡床!” “嗯,那好,你也睡床上。” “什么叫也啊?” 任初笑而不语。 开车走了十多分钟,酒店到了。 他们全身上下,就一个保温壶还算件行李,也没用服务员帮他们拿,直接自己上了楼。 房间很大,外间是客厅,有张宽敞的沙发,内室只有一张大床,浴室跟卧室连在一起。 卢晚晚出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所以这会儿任初一个人在浴室里洗澡。他们都没有带换洗衣服,任初洗干净之后,就只穿着一条过膝的短裤出来了。 卢晚晚赶紧捂住了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我没带。” “明天去给你买!赶紧裹起来!” 任初憋着笑,脸上再平常不过了,他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你爸妈平时几点起床?”任初问。 “六点半。” 任初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躺一会儿吧,等下去买点早点,你要在他们起来之前敲门。” 卢晚晚恍然大悟:“机智!”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睡沙发的事情,毕竟现在离五点半也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 卢晚晚闭上眼睛,躺在任初的右边,任初的呼吸很平静,反倒是她心脏狂跳不止,她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任初了。但是她一直睡不着,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卢晚晚有点好奇,转过身看他,房间的床头灯一直没有关,橘黄色的灯光刚好能够看清楚他的轮廓。 任初睡觉不太老实,被子早就被踢开了,全都盖在她的身上。她一低头就看见任初结实的肌肉,瞬间血脉偾张,她想赶紧移开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侧着身,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鼻子挺拔,睫毛纤长,眉目如画。 她想,哪怕生命从此刻停止,能够跟他静静相守,她也是愿意的,并且是幸福的。 卢晚晚收回用胳膊撑着的头,趴在他的枕头上,当他们靠得很近的时候,任初突然侧了下头,他的唇就正巧擦过了她的唇。 “你刚才想要干吗?”他问。 卢晚晚咳嗽了一声说:“亲你。” “哦。”他把尾音拉得很长,然后他抱住了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住了她的嘴唇。 绵长又令人窒息的亲吻,让她彻底蒙了,等到他放开她的时候,听到他说:“刚才就算奖励你的诚实了。” 卢晚晚听后赶紧找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卢晚晚到底还是睡着了,醒来时枕在任初的臂弯里。是他叫醒的她,闹钟似乎没响,时间也不晚。 “送你回家。” 卢晚晚看着任初眼睛里的血丝问:“我压着你的胳膊,你是不是没睡呀?” “我认床。” 简单洗漱过后,他们去买早餐,再送卢晚晚回家,时间刚刚好。 卢妈妈起来给她开的门,卢爸爸看见女儿从外面进来,于是问:“干吗去了?” “这孩子一大早给咱们买早餐去了,忘了带钥匙,冻坏了吧?想喝豆浆,让你爸爸去买。” 卢晚晚咧着嘴傻笑了一会儿,吃过早饭,卢晚晚回房补了个眠。她和任初约好,各自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联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卢晚晚给任初发了条微信,任初已经起了,两个人约好了去商场买衣服。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任初就是这一类人之中的佼佼者。卢晚晚在商场里随便给任初挑了一件卫衣,下面配深蓝色牛仔裤,基础款穿在他身上竟然也帅得不像样子。她注意到,任初换好衣服出来时,旁边女生的目光,心里美开花了,倍儿有面子。 “这件衣服是情侣款,还有件女式的。”店员说道。 卢晚晚眼睛一亮,赶紧让服务员拿来换上。他们两个一起站在镜子前,耀眼得像明星,天生一对。 “就这些,去付钱。”任初说着把钱包递给了卢晚晚,“刷卡吧,密码是你生日。” 卢晚晚挑了下眉毛,凑过来小声说:“最近又看攻略了?” 任初笑了一下说:“我一个口碑不好的老司机,还需要看攻略?” “啧啧……”这人自从跟自己在一起后,有事儿没事儿就提口碑不好这件事,她后悔当初这么形容他了还不行吗? 卢晚晚跟着服务员去收银台刷卡,掏出来一看是一张黑卡。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用支付宝可以吗?” “当然可以!” 影舟不算什么大城市,这个商场她爸妈也常来,黑卡这个东西,在他们这儿还是不太常见的,服务员肯定会留意任初,为了把任初藏好,她来买单吧。 买好了衣服,两个人穿着情侣装,大摇大摆地走在商场里,从顶层一直逛下来,任初给卢晚晚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一下。”任初抓住了卢晚晚的手,把冰激凌送到了自己嘴边,一口咬掉了冰激凌上面的尖儿。 卢晚晚蒙了,握着冰激凌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算了,她自己也吃不完一个,就让他咬一口吧。两个人没走几步,任初又咬了一口。卢晚晚这就有点不明白了:“要不再买一个?” “不用。”任初一边说,一边又从她手里夺走一口。 卢晚晚狐疑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不想自己拿?” 任初“嗯”了一声:“化得太快了,还得洗手。” 卢晚晚气得翻了个白眼,正准备打他的时候,忽然听任初说:“那个是不是顾桥?她怀里抱的是个孩子吗?” “啊?”卢晚晚扭头一看,果然在婴儿用品区看见了顾桥,她正抱着一个小孩,挑选婴儿衣服。 “顾桥……有孩子了?”任初错愕。 “不可能!”卢晚晚大声反驳,然后喊了一声,“顾桥?!” 那边正在买东西的顾桥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撒腿就跑,可是在看到喊自己的是卢晚晚之后,她停下了,垂着头跟店员说:“我先不买了,谢谢。” 卢晚晚把冰激凌塞到任初手上,越过柜台,走到顾桥的面前。她看了看顾桥,又看了看顾桥怀里这个孩子,两个人竟然长得有几分相似。 卢晚晚瞬间觉得头大了,她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都非常反常的顾桥,好像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这个孩子,又指了指顾桥,问:“怎么回事儿?” “晚晚,这是我弟。”顾桥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而下。 chapter12 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 期末考试前的那半个月,顾桥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父母因车祸去世了,她回家奔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个弟弟,比她小了整整十八岁的亲弟弟。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怀孕的,照旧学习准备高考,大学也是一个人去的。 尽管影舟和浅岛离得很近,她节假日却从来没有回去过,原因是父母说他们在外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高考的这一天,她的弟弟出生了。而现在,父母把弟弟留给了她一个人。她只有十八岁,才刚刚成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一个小孩,她觉得自己时刻都在崩溃的边缘。 顾桥说这些的时候,紧紧地抱着卢晚晚,孩子只好由任初抱着,小孩很乖,全程没有哭闹,尽管任初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晚晚,我姑姑他们让我养大弟弟,可是我怎么养他啊?”顾桥哭着说。 “你姑姑他们不能帮忙吗?或者你舅舅。” 顾桥摇了摇头:“家里出事以后,舅舅拿着欠条来讨过债。姑姑还要照顾奶奶和两个表妹,没人能够帮我了。这小孩还三天两头生病,为了给他看病,家里能变卖的我都已经卖了,晚晚,我该怎么办……” 这些事情卢晚晚也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在顾桥的身上。的确,她该怎么办,她也没有经济来源,她还有三年的大学要读。她家的条件一直也不算很好,父母即便是有些存款,也绝对不够他们俩姐弟生活的。 “顾桥,你先别哭,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现在自己在家住吗?你跟弟弟先搬到我家,让我妈妈帮你照顾一下。” 顾桥听了以后摇了摇头:“晚晚,我可以在你家住一阵子,但是我不能在你家住一辈子,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们家没有义务帮我照顾弟弟,他是我的责任。” “我们是朋友!” “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是铁磁,所以我们更应该这样,我怕失去你,更怕太依赖你,失去我自己。” 顾桥总是有很多道理,总是有很多办法让人相信她,甚至觉得没有什么困难是她解决不了的。可是现如今这个困难,卢晚晚知道,顾桥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她选择尊重顾桥的决定。 “好吧。但是我要帮你一起想办法。” 顾桥点了点头。 卢晚晚用湿巾帮她擦了下脸,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杏仁了。 “你等下跟我回家,就算不住在我家,也可以问问我妈妈这孩子怎么带吧?她以前是儿科医生,很有经验的。” 顾桥张了张嘴,刚想拒绝,就被卢晚晚塞了一块巧克力进去。 “苦吗?” 顾桥点了点头。 “慢慢品一下,甜了没?” 顾桥又点了下头,她微微一愣:“我明白了,我去洗把脸。”顾桥站起身,歉意地冲任初笑了笑。 卢晚晚松了口气,转身去逗孩子。任初面前的桌子上,正摊开了一本育儿书,他一边看书一边哄孩子,还有模有样。 “啧啧,厉害了!” 任初勾了勾嘴角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是对的。” “对对对,学霸你说什么都对。”她真的很佩服任初,简直五体投地!只要是书本上写的,他就都能学会。 “你刚才的那个巧克力的寓意不错,生活就是有苦有甜,有的时候先给你点苦头,但总有一天会给你甜头。或许,先给你点甜头,然后再给一点苦涩,你就会更加珍惜接下来的甜。” 卢晚晚眨了眨眼睛:“我就是想告诉她,看起来一样的巧克力,其实不一样。你是怎么解读出那么多意思的?你是个文科生吗?” 任初笑了,捏了捏卢晚晚的脸说:“不重要,顾桥跟我理解得一样。” “顾桥也是理科生啊!” “不重要。等下要去你家吗,我可以去吗?” “你也要去啊……”卢晚晚有点犹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我想早点成为官方认证的女婿。” 卢晚晚脸红了,用手当扇子狂扇风给自己降温。 桌子上顾桥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姑姑,顾桥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皱着眉,挂掉了电话,没一会儿又打了过来,她无奈地接起来。 电话里顾桥的姑姑嘶吼起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顾桥,你赶紧把弟弟送回来!你要是敢把他送到孤儿院去,你就滚出顾家,你爸的房子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顾桥闭上了眼睛,泪水再一次流下来。卢晚晚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她没想到,顾桥今天带弟弟出来,是要送去孤儿院的,如果不是碰上了自己的话,此刻已经办完手续了。顾桥听着姑姑的谩骂,渐渐地姑姑也哭了起来,哀求她:“顾桥,那是你的亲弟弟,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呢?他可怎么活啊?他是咱们顾家唯一的血脉啊。” “没有人想过我该怎么活,没有一个人。”顾桥挂了电话,看向卢晚晚的时候,凄凉一笑,“晚晚,我动过那个心思,我是个坏姐姐。” 卢晚晚站起来,将顾桥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陪你一起面对。” 任初开车送她们回卢晚晚家,今天的这个状况,实在不适合他登门拜访,她把任初一个人丢下了。 卢晚晚把顾桥安顿在客房里,然后跟父母谈了一下。 “她舅舅和姑姑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逼顾桥,太过分了!”卢妈妈气得直骂,“顾桥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带孩子啊?!” 卢爸爸叹了口气:“先让顾桥在咱们家住着,不过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决。晚晚啊,我们家可以尽全力帮顾桥,但是你要让她自己做决定,不要帮她做决定,明白吗?” 卢晚晚点点头:“谢谢爸爸妈妈。” “我去趟超市。”卢妈妈拿起钥匙走了。 “妈妈,我晚上想吃汤圆!” “我看你长得像汤圆!”卢妈妈笑骂道,卢晚晚吐了下舌头。 回到房间,弟弟被放在床上,顾桥正躺在旁边看着他,明明顾桥也很困,一直在打瞌睡,可还是强撑着看着弟弟,不让他翻身的时候掉下去。 卢晚晚感觉得到,顾桥对这个弟弟是有感情的。 “我帮你看着,你去休息一下吧,先在我房间睡一觉,等下吃饭我叫你。”卢晚晚说。 “我好几天没睡好了,他晚上总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哄不好。他比微积分都难对付。” “的确是一道难题,但只要是题,就一定有解开的办法。顾桥,总会有办法的。我爸说了……” “我听到了,谢谢叔叔,谢谢你,晚晚。” 卢晚晚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既然要谢我,那下学期叫我起床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这学期迟到好多次,陈教授恨不得让我滚出去。” 顾桥破涕为笑,点了点头说:“四个闹钟都叫不醒你,你也是够厉害的了。” 卢晚晚咧着嘴笑了。 没多久,卢妈妈回来了,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一进家门就喊卢爸爸去帮忙。卢晚晚和顾桥也抱着孩子出来了,卢妈妈买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婴儿用品,顾桥在看到的一瞬间又泪目了。 卢妈妈赶紧抹了一下她的眼泪说:“顾桥啊,熬过这阵子,总会好的。” “谢谢阿姨。” “我这就做饭,买的半成品,很快就好了。” 卢晚晚翻了翻说:“买这么多东西,妈妈你怎么提回来的,好厉害!” “遇见好人了!小区门口有个小伙子,看见我提这么多东西,主动帮我拎到咱们家楼下!”卢妈妈说。 “认识吗?可别是坏人踩点的。”卢爸爸问。 “不认识,但肯定不是坏人,长得特别好看!穿一件浅粉色的卫衣,深蓝色牛仔裤,大冬天的,真不怕冷。咦,跟咱家闺女身上这件衣服好像啊!”卢妈妈话锋一转,突然指向了卢晚晚。 卢晚晚用脚指头想都猜到了是任初,她故作冷静地说:“是吗?我这件衣服烂大街啦,下次不买这个牌子了,总是容易撞衫。” 说完,她借故回了房间,给任初打了个电话。 “你还没走呀?刚才碰见我妈妈了?” “嗯,现在走了。” “你经常帮助阿姨的吗?” “不,我看阿姨跟你有几分像,猜测是你妈妈,所以先去混个好评。” 卢晚晚笑了,被保送的学霸,果然不得了。 晚餐是六菜一汤,卢妈妈教顾桥怎么给弟弟冲奶粉,顺便还教了一些带孩子的方法,如果不打断她,卢妈妈能说上一夜的样子,看得出她非常喜欢小孩。 “给弟弟起名字了吗?”卢爸爸问。 顾桥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起名字,我爸妈没来得及给他起名字,家里这段时间太乱了。” “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名字。”卢爸爸说。 卢晚晚想起自己这被诅咒了一样的名字,对自己老爸的水平实在担忧,赶紧说:“爸爸!你先吃饭!” 卢爸爸没有理会卢晚晚,又说:“叫顾恩,你觉得怎么样?” 卢妈妈眼前一亮:“这个名字好,不管以后如何,都让弟弟能够明白姐姐的恩义。” 卢爸爸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还是让顾桥自己起吧。”卢晚晚刚说完,卢妈妈就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脚。 顾桥反倒笑了:“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弟弟也会喜欢的。顾恩,顾恩喜欢吗?” 小婴儿咿咿呀呀,笑得开心。 吃完饭,卢晚晚被叫去洗碗,她有点不高兴地说:“妈妈,不是说好了,不要帮顾桥做决定吗,你们刚才有点在逼她认下这个弟弟。” “傻孩子,那不是逼她,是推她一把,你是没看见,顾桥在给弟弟冲奶粉的时候,多关心弟弟,问了我好多关于孩子的问题。我看人很准的,这孩子,顾桥是一定会养大的,现在就是缺点勇气,我跟你爸帮她一把。” “怎么说都有理。” “你长大了就懂了,今天早点睡,明天顾家人肯定要找上门的。” 果然如卢妈妈所言,一大清早顾桥的姑姑就带人找来了。闹了一通才知道,顾桥家的房子在顾桥名下,姑姑改变了主意,孩子由她来养,但是房子要给她。 “我不会答应的,弟弟我会养大,不用你们操心了,逢年过节,我会带着弟弟回去看奶奶。房子你们谁也别想拿走!我爸妈死了,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监护人,我已经成年了,谁也不能替我们姐弟俩做决定。你们请回吧!”顾桥强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姑姑,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下午,顾恩交给了卢妈妈带,卢晚晚带着顾桥出去了,要回一趟家。任初开车送她们过去,后视镜里,任初看了顾桥一眼问:“想好怎么做了吗?” 顾桥点了点头:“弟弟我养,我姑姑家还有两个读书的表妹,根本没有闲钱和时间照顾弟弟。” “你怎么养?”任初又问。 顾桥摇了摇头说:“总会有办法的。” “把影舟的房子卖掉,拿上钱和你弟弟去学校附近租一间公寓,每个月花点钱请个保姆照顾孩子,家里多装几个监控。不要去半工半读,你要在学校里尽可能学到本事,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明白吗?” 顾桥思考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任初学长果然厉害。” “需要帮忙的话,你让晚晚找我。”任初说。 卢晚晚简直要给任初点个赞了,太厉害了,一团乱麻的事情,一下子解决了。 当天,顾桥就开始联系人卖房,一切都很顺利,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任初到底没能见上卢晚晚的父母,在影舟待了四天后回了浅岛市。 新年来临了。 顾桥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存在了两本存折上,一个自己的,一个是弟弟的,她开始记账,每一笔钱是谁花的花了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在过年这天,她带上弟弟去了姑姑家,成功跟姑姑和解了。 安嘉先给卢晚晚发过几条微信,卢晚晚都没有回复。 范毅和孟西白都给她发了压岁钱红包,拆开只有1.88元,还骗她说了好多好话。任初知道了以后,拉了一个群,只有他们四个,然后叮嘱卢晚晚抢前面十个红包,第十一个不要抢。卢晚晚手速飞快,抢了十个。第十一个发出来以后,孟西白和范毅秒点了,两个人还没开心几秒,就开始咒骂:“要不要脸了,搞了个群收款?!” 任初发了个笑脸,然后把收上来的两百块钱转给了卢晚晚。 过年后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卢晚晚第一次觉得,假期这么难熬,尽管每天都跟任初通电话,却还是很想念他。 在一片期待之中,Z大开学了。卢晚晚和顾桥早回去了几天,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还有保姆,安顿好之后,仿佛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一样。因为顾桥特殊的家境,学校同意她不住校,仍然为她保留寝室的床位,并且不收住宿费,为的是学业重的时候学校锁门赶不及回去,她也有个住的地方。对这件事意见最大的当数肖潇,一下子寝室里走了两个好朋友,她觉得生无可恋,抱着卢晚晚就不撒手,生怕卢晚晚也跑了。 顾桥安慰道:“好啦,我也不是不回来住了,我只是不经常住了而已,肖潇乖啦。” 肖潇哭丧着脸:“我不想跟关爱一起住!” 卢晚晚也在心里疯狂附和着,她也不想啊! 可是关爱就是住进来了,并且对大家都非常客气,没有一点缺点的样子。 大一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卢晚晚没敢去看,躲在解剖实验室里,孟西白赶了她好几次她都没走。直到任初来把她带走,孟西白才耳根清净了。 “我能不能过几天再看成绩?”卢晚晚蹲在地上,拉着任初的胳膊,撒泼打滚,就是不想走。 “你相信我。” “你帮我看了?” “还没。” “那你这么笃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相信我自己,我亲自给你辅导,应该差不了。” 这人可真自恋啊! 最后,任初是半拉半拽才把她带到了临床系的公告栏前,卢晚晚捂着眼睛不敢看,甚至比高考放榜的时候还要紧张。任初抓着她的手去榜单上点了一下,她感觉到手臂是上扬的,大概还不错?她慢慢睁开眼睛,惊了! “我第一名?”卢晚晚踉跄了两步,完全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当第一名开心吗?”任初问。 卢晚晚狂点头,她从小就是一个学习好,但成绩不好的学霸,她一直以来都很痛苦。 “想一直考第一名吗?”任初又问。 这简直比彩票头奖还要有诱惑力,卢晚晚当然不会拒绝。 “每次考试只要有我帮你复习,你就一定能考第一名。所以你知道怎么做吗?”任初侧了侧脸。 卢晚晚“嗯”了一声说:“明白了,我一定会当好你的狗腿!” 任初宠溺地笑了:“下午没课,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看你的生日礼物。” “哎?”她微微惊讶,下周是她的生日,她还以为他不知道。 出了学校南门,还是那条商业街,走进第一家店面,明亮的橱窗,各种精致的摆设和复古的装修,店铺里面,还有她所熟悉的烘焙设备。 “这是……” “我们的烘焙社。” 卢晚晚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开心。她抓着任初问:“那我们以后要开店吗?” “你喜欢的话可以。” “卖蛋糕和甜品吗?” “不卖。” “那这橱窗里面放什么?” “放你做的蛋糕,就给他们看看。” 卢晚晚用力点头,开心了一会儿后,她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这里租金一个月多少钱?” “不知道,我买的。” 卢晚晚:“那你就借我用用好了。” “随你。今天做点什么给我吃?你上次说新学了个巧克力,我还没有吃到呢。” “那我们去买点材料。” 他们开车去了离这儿最近并且最大的进口超市。 任初推着购物车,选完烘焙材料,去零食区买吃的。任初一手推车,一手抓着卢晚晚。 “你要吃薯片吗?”卢晚晚问。 任初点了点头说:“好啊,你选个口味吧。” 卢晚晚随便拿了两包,又问:“你要吃果冻吗?” 任初又点了下头。 “辣条呢?” “都好,你随便选。” 卢晚晚就跟不要钱似的,看见什么都拿一点,很快一辆购物车已经装不下了。任初考虑要不要换一辆购物车,转弯的时候,迎面撞见了两个人,也是来选购商品的。 王昕羽:“我想吃薯片,你给我拿。” 孟西白呵呵两声:“你能吃薯片?” “我要吃果冻,你给我拿。” “你能吃果冻?” “我要吃辣条,你给我拿。” “你还想吃辣条?不跳舞了?” 王昕羽站在零食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咬牙一跺脚说:“不吃了!去买日用品。” 孟西白笑了笑,正要推车走的时候,王昕羽突然抓住了购物车,抬腿就要上车。 这一举动吓坏了孟西白,他一把稳住了购物车,冷着脸问:“你干什么?” “上车呀,你推我走!” 孟西白一皱眉:“最近看韩剧了?我不是让你少看吗?” “我没有。”王昕羽狡辩了一句,声音很小,明显有些心虚。 “国产剧写不出这种情节。” 王昕羽撇了撇嘴说:“看了,那你能不能推我吗?!我腿疼。” “不能,购物车是装货物的,你是货吗?” 王昕羽气得直瞪眼:“你活该没有女朋友。” “你如果不买日用品的话,我就回去了。”孟西白说着就要走的样子。 王昕羽赶紧拉住他:“我错了我错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我腿受伤了,跳回学校去会累死的。” “上来吧。”孟西白蹲下,背起了王昕羽,放弃了购物车,让王昕羽提了个篮子在手里。没想到,一转身看见了任初和卢晚晚,孟西白翻了个白眼,极其不愿意见到这两个人。王昕羽则恰恰相反,她笑得非常灿烂,眼睛时不时瞟一下孟西白,再冲卢晚晚眨眨眼,用眼神告诉她:你嫂子我厉害吧,你师兄跑不掉的。 任初看见自己表妹这副样子,皱着眉说了句:“你能不能收起那种慈祥老母亲一般的笑容?” “表哥你会不会说话啊,你这么怼女生是没有女朋友的!” 任初举起了他和卢晚晚十指相扣的手说:“我有,谢谢。” 王昕羽“嘁”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了他们那一车的零食,恨得咬牙:“看看人家,想吃什么买什么,再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两个人吵吵闹闹离开了,卢晚晚和任初面面相觑,他们真的分手了吗? 回到烘焙室,任初在卢晚晚的指挥下,把所有材料都归位,又一起洗干净手,开始做巧克力蛋糕。这次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任初非要学。 “晚晚,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日?”任初打蛋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卢晚晚以前对生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追求,有礼物,有人陪就足够了。但是既然任初这么问了,她还是好好想了一下,然后说:“梦幻,幸福,简单。” 尽管是三个十分空泛的形容词,任初还是记在了心里。 做完了巧克力蛋糕,他们又开始做翻糖蛋糕模型,摆放在橱窗里展示。任初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只能给卢晚晚打打下手。但凡是用刀的地方,卢晚晚都一气呵成,动作帅气又霸道,这归功于她解剖课学得好。 忙到夜幕降临,两个人才从烘焙室里出来。 在学校里吃了晚饭,任初陪卢晚晚去上晚自习。她看书,他做企划案,两个人没什么交流,偶尔抬头会对对方笑一下,气氛竟然好极了。 “我从明天开始要离校几天,有个项目需要我去谈。你在学校……” 任初还没说完,卢晚晚就用力点头了,说:“你放心,我会乖一点的。” “不必,你可以横着走。” “学长,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恶霸吗,就是要横着走。别被人欺负,有事找范毅,他打架、挨打,都可以。”任初叮嘱道。 卢晚晚忍不住笑了:“学生会会长打架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他不要面子的。”任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早晨第一节课是陈教授的,卢晚晚定了五个闹钟,最后是电话铃声叫醒了她,她看到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任初打的。 “醒了?” “嗯……”她的身体醒了,灵魂还沉睡着。 “帮你叫了早点,在宿管阿姨那儿,你下楼记得拿。” 卢晚晚嘿嘿一笑,起床洗漱上课。 陈教授的课今天在阶梯教室上,是一节理论课,孟西白作为助教在课前点名。 “安嘉先没来?”孟西白叫了三次名字,正要在考勤本上打叉的时候,安嘉先慌慌张张地进门了,他冲孟西白笑了一下说:“师兄,手下留情。” 孟西白眼皮也没抬一下,给他打了个对勾:“成绩下滑了,自己心里没点数?”顿了一下又说,“卢晚晚考得不错,继续努力。” 孟西白合上点名册,大步走下来,直接坐在了卢晚晚旁边的空位上,安嘉先环顾四周,只能坐在他们的后面。 “二师兄,你干吗坐着?” 孟西白推了推眼镜,用眼神告诉她,要你管? 卢晚晚想起那天在超市看到的情景,嘿嘿一笑说:“你和王昕羽……” “不想让安嘉先坐在这里的话,就闭嘴。” 卢晚晚撇了撇嘴,好吧,只许他八卦别人,不许别人八卦他。 “下周六我生日,你来参加吧,好不好?” “小师妹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师兄随意。” 跟孟西白说定了,她又悄悄给王昕羽发了邀请微信。 卢晚晚的生日悄无声息地来了,她不习惯挑灯夜读,所以朋友之间也就不流行零点送祝福。周六早上睡到了自然醒,她睁开眼睛就看见肖潇和顾桥在自己的床前,攀在栏杆上,两张笑靥如花的脸凑到眼前。 她吓得直接缩到了后面,整个人就清醒了,拍了拍胸口问:“你们干吗呀?” “美丽的公主殿下,请下来用膳吧。”顾桥眨了下眼睛,笑着说道。 卢晚晚咳嗽一声,憋着笑,顾桥和肖潇跳下去,站在地上弓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卢晚晚从上铺爬下来。顾桥赶紧给她拿了一块毛巾擦手擦脸,肖潇拿杯子让她漱口,然后端上了一碗长寿面,上面还有个荷包蛋。 “公主殿下,生日快乐,请吃面。” “嗯。”卢晚晚摇头晃脑,做派十足,手搭着顾桥的手坐下了,闻了一闻,“高汤吊的?” “浓汤宝!”肖潇嘿嘿一笑。 卢晚晚吃了一口,面很劲道,味道正好。 “太好吃了!顾桥这手艺,可以开面馆了!”卢晚晚又吃了两口,这俩人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吃了,问,“你们俩的呢?” “就煮了一碗,早上没电,拿你酒精灯煮的。” “来,一人一口。”卢晚晚话音刚落,顾桥和肖潇就拿出了藏了许久的筷子,一脸贼笑,早有预谋。 刘心怡这时候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尖叫着:“顾桥煮的面给我留一口!” “你来吃!爬出来!” 四个人又笑闹成了一团,就像之前刘心怡没有离开的时候一样。正闹着,突然门响了,顾桥眼疾手快地将煮面用的酒精灯和锅给藏到了床底下,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心想肯定是宿管,来得可真快,该如何解释煮面的事情呢? 还没等三个人用眼神沟通好,就听到身后有人说:“卢晚晚,听说你生日,送你的,生日快乐。” 竟然是关爱,卢晚晚愣住了,看着关爱递过来的盒子,久久没有接过来。 顾桥推了推卢晚晚的胳膊,卢晚晚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说了句:“要不要吃口面?” 关爱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吃了早饭回来的。礼物给你。” “谢谢。”卢晚晚低头接了过来,她完全没有料到,关爱会送自己礼物。 “什么东西啊?你们挡住我镜头了!”刘心怡在视频里大吼。 关爱冲摄像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说:“既然你们在聚会,那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 关爱换了件外套出门,卢晚晚脑子一热突然喊了一声:“晚上我搞个小Party,你也一起来吧!” 关爱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邀请,在愣了那么一秒钟之后,笑着答应了:“地址你发我吧,我们加个微信。” 等到关爱走了,肖潇戳着卢晚晚的脑袋问:“你干吗要邀请她啊?” “刚才那人谁啊?”刘心怡问。 “关爱。” “我……”刘心怡爆了句粗口,“她怎么在咱们寝室?睡我的床铺?” “鬼知道她怎么会来。”肖潇翻了个白眼。 “你生日任初也去的话,千万不要请她,我们粉丝团都知道,她之前追了任初学长很久,特别有手段。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找个理由把她给赶出寝室吧!”刘心怡颇为担忧,又聊了一会儿,刘心怡下线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卢晚晚不好反悔。她拆开了关爱送的礼物,是一套化妆品。 “这个压箱底吧,我看还是别用了,万一烂了脸可怎么办?”肖潇有点怕怕的样子。 “不会的,她一个普通中文系的学姐,又不是化学系的,没那个机会动手脚的。”卢晚晚收起了那套化妆品。 任初今天还没出现,卢晚晚无聊地看了一会儿股市,好像大盘势头不是很好,她不由得开始为任初担心了。 “换衣服出门。”顾桥说。 “干吗去?”卢晚晚问。 “你生日呢,我们决定,你看上什么就给你买什么,怎么样,是不是很实际?”肖潇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 卢晚晚点了点头:“你们会破产的!” 换好了衣服,三个人出门去了市中心的商场。说是让卢晚晚随便挑,但最后还是顾桥和肖潇做主,给卢晚晚选了一条红色的小香风连衣裙,外面一件藏蓝色披风款外套,脚上一双长靴,露着一截大腿。 卢晚晚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犹豫着问:“是不是有点怪?红配蓝……” “要不来件绿的?撞色更时尚。”顾桥摸了摸下巴。 卢晚晚赶紧摇头:“蓝的挺好!” 肖潇和顾桥抿着唇笑了,然后去刷卡付钱。 三个人逛累了,找了个地方喝下午茶。卢晚晚开始琢磨晚上去哪里吃比较好,选来选去,似乎也就“明天”还不错。卢爸爸早几天就打了一笔生日费给她请客用,所以她选“明天”的时候一点也不心疼。订了一个大包房,她开始给想要邀请的人发微信。 邀请宋荣荣的时候,她问了句:“能带家属吗?” 肖潇和顾桥都把耳朵凑了过来:“你还有家属了?” 宋荣荣神秘一笑:“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要不要请安嘉先?”卢晚晚陷入了纠结。 “彻底放下了吧?”顾桥问道。 “嗯。” “那就叫他来吧,以前你生日他都在,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还是好朋友啊。” 卢晚晚再一次犹豫了,她其实有点怕任初不高兴。 陆陆续续,又叫了班上的几个同学,还有烘焙社的社员。 最后要邀请的人就是任初了,对于一整天都没有出现的任初,卢晚晚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晚晚,晚上给你过生日,生日快乐我当面说。我让人去接你,你现在就过来。” “你也订了位置?”卢晚晚问。 “也?”任初顿了一下说,“把你订的取消。” “你订的地方够大吗?” “够大,快点来,我等你。”任初握着电话笑了,他可以预见到等下卢晚晚来了之后会有多么开心。 “地址发我一下,我看看离这儿多远,我没在学校。” 挂了电话,任初给她发了一个定位,两个人位置共享。 卢晚晚把地图缩得很小才看见任初的位置,不禁感叹,这么远啊…… 卢晚晚又给“明天”打了个电话,取消了自己的预订,给先前邀请了的同学们重新发了微信,告诉他们地址,以及时间提前了,不方便的话,可以来商场一起走。 没多久,宋荣荣来了,带着的那个家属大家竟然都认识。 “范毅学长?什么情况?”卢晚晚瞪大了双眼。 宋荣荣牵着范毅的手,晃了晃说:“就这个情况,手臂受伤,然后日久生情了!” 范毅难得话不多,点了点头,竟然是害羞了。 卢晚晚给宋荣荣点了个赞,果然是班长,雷厉风行。 王昕羽和孟西白是前后脚出现的,王昕羽在看见孟西白以后,就像一贴膏药似的黏着他。孟西白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并没有抗拒。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任初派车来接她了,是一辆加长林肯,车内还布置了一番,水晶、鲜花、娃娃,活脱脱的像辆婚车。 但是,这一切卢晚晚都没有注意到,她看见这辆车之后,感觉非常欣慰,任初可真有先见之明啊,派了辆这么宽敞的车,不然这些人都坐不下。 招呼大家上车以后,司机驱车前往目的地。 chapter13 爱情有点甜 虽然是早春,浅岛市因为靠近海边,温度较高,已经是春意盎然了,鲜花开满了城堡庄园,花园里还有一个玻璃花房,里面培育了各色的玫瑰花,布置城堡的玫瑰花,就是任初从温室里亲手采摘的。 汽车在铁门外停下,距离主建筑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卢晚晚问过了,司机不会再开进去。难道要自己走进去吗?迷路了怎么办? 卢晚晚下车,拿出手机给任初打电话。 伴随着电话的嘟声响起的,还有嗒嗒的马蹄声。卢晚晚迎着夕阳的余晖看过去,一辆欧式的马车缓缓驶来。到了卢晚晚的跟前,马车停下了。 电话也接通了,里面传来一声:“我在。” 与此同时,马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半张面具遮脸的人出现了,他的手上也拿着手机,步伐稳健,像一位中世纪的王子。 “任初?”卢晚晚颇为惊喜。 任初走到卢晚晚的面前,突然单膝跪地,卢晚晚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任初的手说:“路不平,小心点。” 任初:“……” “你等很久了吗?我没想到会这么远,脸上戴这个,是……”卢晚晚戳了戳任初面具上的羽毛。 他刚准备开口,只见林肯上下来了六个人,齐刷刷地举着手机对着自己,一通疯狂拍摄。 任初惊愕地看着这些人,咬了咬牙问:“你们怎么来了?” 范毅保存好任初的囧照后,说:“卢晚晚邀请的,这地儿真不错!你常来吗?也不带上我。” “你有病?” “健康得很。” “脑子没病怎么会觉得我应该带你?” 范毅一向是说不过任初的。 卢晚晚又戳了戳任初脸上的面具,问:“脸怎么了?” 任初咬了咬牙说:“过敏!” “哦,难怪了,等下我给你看看。” 王昕羽从卢晚晚身后探出半个身子问:“表哥,饭好了吗?饿了。” 任初一眼横过去,王昕羽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忘了,我是跳舞的,我不能吃,不饿,一点都不饿。” 卢晚晚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王昕羽的问话,她也觉得饿了,就跟任初说:“要不先吃饭吧。” “嗯。”任初应了一声。 但是问题又来了,只有一辆马车,最多坐三个人,而他们有八个人,怎么走? “你们俩先走,我们慢慢溜达过去就好了。”宋荣荣建议道。 任初挑了下眉,给了宋荣荣一个友好的眼神。宋荣荣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反应快,没有惹恶霸不高兴,这场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干吗,他们今天不该来啊! “远吗?”卢晚晚问任初。 “不远,走路十分钟。上车吧,我有话对你说。” 任初扶着卢晚晚上了马车,孟西白看了一眼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的王昕羽,突然说了一声:“能坐三个人吧,带上王昕羽,她腿不好。” “好啊!”卢晚晚说。 “我不要!”王昕羽大喊了一声,但是明显反对无效,卢晚晚极力地邀请她上车。最后在任初的眼神杀之下,王昕羽上车了,并且因为三个人上车的顺序,王昕羽好死不死地坐在了卢晚晚和任初的中间。马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一个巨大的电灯泡亮了。 整段路上,王昕羽都如坐针毡,她恨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腿,她偷偷瞥了一眼任初,表哥的脸已经没法看了,太臭了。她悄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任初侧身对她微笑了一下,王昕羽瞬间觉得一阵恶寒。 一路上,任初也没什么机会跟卢晚晚说话。 马车到了有一会儿后,范毅他们才到达门口,这里的服务管家为他们开了门,一行人进去后,门再关上,有人点燃了烛火,乐团开始奏乐。餐桌已经准备好,精致的餐具被鲜花装点着,像极了《美女与野兽》里晚宴的场景。 卢晚晚呆愣地看着这一切,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她悄悄跟顾桥耳语道:“我觉得我和任初的想法有点分歧。” “学长脸有点臭,你赶紧去哄一哄,不然我们这些电灯泡可要遭殃了,他跟好几个教授关系都很好,扣我们学分不会手软的!”顾桥紧张兮兮地说。 有这么严重?卢晚晚将信将疑。 “你们先坐,我带晚晚去换件衣服。”任初招了招手。 卢晚晚赶紧出列,握住了任初的手。 “还要换衣服吗?我今天这个也是新买的。”卢晚晚不解,但是她转念一想,任初可能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就闭上了嘴,跟着他上楼。 走过楼梯的转角,任初突然停下了,卢晚晚猝不及防撞在了任初身上,他一把搂住了卢晚晚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抵在了墙上,紧接着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感到眩晕,她抱住他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许久后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她气喘吁吁,两腿发软,而他面不改色。卢晚晚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小心。”他轻声说。 卢晚晚“哦”了一声,眼睛却在他的面具上移不开,她拿手碰了碰,然后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说:“有点痒。” 任初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继续上楼。 “我好像破坏了气氛,我忘了告诉你,我请了朋友们。你别生我的气。” “我像是一个喜欢生气的人吗?”任初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可是这话到了卢晚晚的耳朵里,就成了他真的很生气,已经在说气话了。整个Z大谁不知道,任初不好惹,任初脾气差得要命啊! “呃……”卢晚晚思考着怎么补救,但是这道题有点超纲了,她不太会做。 “好了,你先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任初说道。 “好。”卢晚晚只好答应,推开三楼的房门进去。为今之计,也只好先事事顺着他了。 任初给卢晚晚准备的是一件蓝色的小礼服,颜色逐层递进,裙摆像是星空一般,璀璨而又神秘。 换好衣服下楼,楼下那六个人正好站起身,纷纷放上一份礼物在桌子上,然后说:“我们吃饱了,还有事情,先走了!” “你们有什么事啊?”卢晚晚快步走下来,拦住他们,“今天没课啊。” “别急。”任初缓缓开口,并且露出了一个笑脸来,他说,“今天没有车能送你们回市区,今天晚上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明天再回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这座城堡的管家,他进来说:“一位安先生说找卢小姐有事。” “来都来了,那就请进来吧。”任初说。 顾桥蹭过来,掐了卢晚晚一把:“你搞什么啊?还真把安嘉先给叫过来了啊?” 肖潇也气鼓鼓地说:“你这脑子里是在勾芡吗?关爱和安嘉先来了,等下还不得打起来?” 卢晚晚万分委屈:“不是我叫的安嘉先,我也没告诉他这个地方,我怕任初不高兴。” 顾桥和肖潇一愣:“那他怎么来了?” “晚晚,你和大家先去坐,重新上菜。”任初推着卢晚晚去入座,自己则等在门口,亲自给安嘉先开了门。 安嘉先见到任初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学长。” “聊两句?”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任初已经率先走出去了,安嘉先也只能跟过去。 任初带着安嘉先在花房前停下了。 “你从学校过来?”任初突然问。 安嘉先“嗯”了一声:“晚晚前几年生日我都会陪她过。” “听顾桥说了,高中的时候,是你们四个一起给她过生日,还有你女朋友梁夏。谢谢你今天能来给她过生日,晚晚会很开心。” 不给安嘉先说话的机会,任初紧接着又说:“听晚晚说她喜欢过你,你是个好人。谢谢你为她榨过豆浆,以后她都只喝我榨的豆浆了。” 任初拍了拍安嘉先的肩膀:“进去吧,他们还等着呢。” “你会一直对她好吗?”安嘉先忽然问。 任初转身,从容道:“作为晚晚的好朋友,你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回答你。她不离不弃,我许诺天长地久。” 安嘉先的内心再一次陷入了矛盾,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任初提醒得对,自己只是卢晚晚的好朋友,那份喜欢早已成往事。到底为什么不甘心呢? 卢晚晚发现任初把安嘉先叫走了,顿时有点紧张,站在大门口徘徊了好久。任初率先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跟安嘉先说什么了?” 任初故作神秘:“秘密,去切蛋糕。” 过了一会儿,她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小声问安嘉先:“任初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她隐隐有些期待,任初会对她的这个伪前任出言不逊,甚至大打出手,证明他是有多么嫉妒、多么在乎自己。 可是万万没想到,安嘉先只是顿了一下说:“任初给我发卡了。” “啊?”卢晚晚画了个问号。 “他说我是个好人。” 卢晚晚:“……” 任初果然高明,兵不血刃啊! 生日蛋糕看起来不大,只有两层,下面一层十寸,上面一层八寸,并不像是一个宴会应该有的规格。这是一个翻糖蛋糕,用了翠绿色做基调,蛋糕旁边用了鲜花做点缀,上面洒了一些银色的糖珠,最上面放了两坨东西,只能勉强看出是个圆柱体。巧克力牌子上那个生日快乐倒是写得非常漂亮,刚劲有力,不像是用巧克力写出来的。 “这是个什么鬼,哈哈哈。”范毅指着蛋糕上的那两坨东西狂笑起来。任初一记眼神杀扔过去,然后微笑着说:“好好说。” “这是……房子?寓意是……共筑爱巢?”顾桥犹豫着开口。 “我觉得是石头,寓意情比金坚吧。”肖潇绞尽脑汁想到了这么个解释。 宋荣荣摸了摸下巴说:“我也觉得是石头,不过是磐石。你们看,这旁边还有鲜花绽放,这整个的含义应该是,无论四季如何变化,磐石无转移啊!” 王昕羽在心里骂娘了,你们怎么这么能说,能分析出这么多含义来,学霸果然了不起,她该说点什么好呢,表哥看自己了,似乎躲不过去了。王昕羽向孟西白投去了求救的眼神,孟西白端着盘子,正考虑如何下刀,才能完美地解剖这个蛋糕。王昕羽咬了咬牙说:“我觉得……” 正在这时,卢晚晚跟安嘉先聊完了过来,她看见这个蛋糕之后说:“任初这蛋糕是你做的吗?这两个小人是我们俩吗?” 任初愉快地点了点头,再一看众人一副吐血的样子,谁家能把人偶做成石头墩子的啊! 卢晚晚许了个愿,吹蜡烛,切蛋糕,孟西白的刀工真是不简单,非常平均地分配了这个蛋糕。 切完蛋糕舞会正式开始了,由于顾桥和肖潇没有舞伴,任初选了两个庄园管家过来,都是一米八的高个,并且拥有大长腿,穿着燕尾服,像个出色的男模。顾桥和肖潇一阵激动,跑过去跟卢晚晚说:“任初学长真是个好人啊!值得托付!” 卢晚晚“嗯”了一声,意思是这还用你们说?她端着盘子,从城堡里出来,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眺望着远方。她吃了一口蛋糕,这是第一次吃任初单独做的蛋糕,比她想象中的要好那么一点点。 任初安顿好了同学,来到卢晚晚身边,环住了她的腰。 “你还挺有天赋的,再跟我学一阵子,可以开店了。”卢晚晚点评道。 “脸上有蛋糕,真是不小心。”任初扳过卢晚晚,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哪里啊?”卢晚晚抬手想在脸上抹一下,却被任初抓住了手,他说:“这里啊,你看不见,我帮你。” 他说完,就在她的唇边吻了一下,舌尖划过她的嘴角,然后说:“好了。” 卢晚晚捂住胸口,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的脸非常烫,用手做扇狂扇了好几下才说:“这个套路哪里学的?你最近看了什么恋爱攻略吗?” 任初挑了下眉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继续抱她在怀里,轻声说:“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许了三个愿望,都与你有关。你要听吗?” “不听,愿望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尤其你许的这些愿望还跟我有关。” 卢晚晚有点急了,赶紧拉着他说:“我要是不说出来,可能就实现不了了。” “该不会是……”任初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要他娶她的话,的确是得他来实现,他很愿意这样做。 “第一个愿望,期末考试,我要考第一名。没有你,怎么行呢?” 任初:“要我给你画重点?” 卢晚晚用力点头:“对,第二个愿望就是,任初帮我画的重点全都是考点!” 任初“嗯”了一声,本来也差不多,他押题很准的。 “第三个愿望……”卢晚晚停顿了许久,任初的嘴角开始上扬,他咳嗽了一声,掩饰住紧张,第三个总该跟感情有关系了吧?他想。 “我希望……” 恰巧这时,卢晚晚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关爱。她差点把关爱给忘记了,今天那条短信,她是群发的。卢晚晚吐了下舌头:“我接个电话先。” 原来关爱已经到了门口,但是没办法进来,这才打电话向卢晚晚求助的。任初听完,吩咐了一个庄园管家去接关爱,却没想到,来的不止关爱一个人,还有她的护花使者唐洛。 “这地方我没来过,唐洛认识路,所以送我过来的。卢晚晚,你不会介意吧?”关爱笑着说。 “怎么会呢,谢谢你们能来。” “生日快乐,卢晚晚。”唐洛送上了一个礼盒,任初替卢晚晚接了,然后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关爱和唐洛的加入,让原本融洽的气氛变得有一点点诡异。其他人都在玩着闹着,只有这一侧的沙发是安静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另外一个就是安嘉先。安嘉先看了看关爱,她也没有办法融入这场景,同自己一样,哪怕跟卢晚晚认识那么久,她的朋友他都还不熟。或许,他应该走了,不受欢迎的人都应该离开。 “你看着我做什么?”关爱笑了笑。 “我觉得,或许咱们三个可以一起回去,反正是你叫我来的。” “你的感觉是错的。”关爱站起身,朝人群走去,唐洛过了一会儿也走开了,他拿起一杯香槟,走到了卢晚晚面前。 “今天算是正式向你道歉,卢同学。”唐洛说着,指了指头。 卢晚晚正跟宋荣荣在一起唱歌,她摇着头说没关系,人还在歌声中没回过神。 “我敬你一杯吧。”唐洛又说。 其实被雪球砸伤的那件事,卢晚晚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唐洛反复提起,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好继续唱歌,就找了一杯香槟,喝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关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不小心撞了卢晚晚手肘一下,那杯香槟顺着卢晚晚的下巴流了她一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关爱赶紧道歉。 “没事,我去换件衣服好啦!”卢晚晚把麦克风给了顾桥,“帮我唱完。” 顾桥脸都绿了,说:“跟宋荣荣合唱?这首歌我不会!” 卢晚晚提着裙摆爬上三楼,她不想换回自己的衣服,因为任初还打扮得像个王子一样,她也得继续打扮得像个公主来匹配他。幸好,任初给她准备的礼服有很多,她又选了一件。 任初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上了二楼,在书房里接听,言简意赅地说完了电话,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有人推门进来。那人竟然因为突然失去平衡,直接向任初倒了下来,任初很迅捷地后退了一步。 卢晚晚从三楼的房间里出来,正巧看到二楼的这一幕,关爱摔了个五体投地。她放慢脚步,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关爱懊恼自己出丑,赶紧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冲任初笑着说:“下面有点吵,我想上来透透气,没想到,学长也在这里。” 任初低垂着眼睛,语气平淡地说了句:“这城堡酒店是我家开的,我当然在这儿。” “学长好像对我有敌意,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任初这冷漠的口气,若是往常,高傲的关爱听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她却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轻轻地扯了下任初的衣角:“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嗯?”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大一新生入学时,你是为我指路的学长,后来我们还一起当选了校花校草,我以为我们注定是会在一起的,没想到……是我的矜持和视而不见,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学长,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们就不会错过了,对不对?”关爱的脸颊绯红,应该是喝了酒,她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恬静而美好,像一幅画卷。 任初皱了皱眉,身在外面的卢晚晚根本看不见任初的表情,他的话也听不真切,只听到了关爱的真情告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卢晚晚觉得胸口有点闷。 “我想,我们之间的确是有误会。”任初忽然说。 关爱惊喜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任初。 他又说:“我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就是,你觉得我认识你。” 卢晚晚走近了,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被重击了一下,作为当事人的关爱岂不是如遭雷劈? 任初瞥了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卢晚晚,叫了她一声:“晚晚,不带我下去吗?” 卢晚晚“啊”了一声,关爱强忍着眼泪,推开身后的卢晚晚,下楼去了。 只是那一瞥,卢晚晚看到了关爱眼中的倔强和恨意,突然有点不寒而栗。她拍了拍胸口,任初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 “我跟她其实……” 卢晚晚一摆手:“别说了,我都懂。是她眼神不好,竟然喜欢了你,太可怜了。” 任初:“……” 她恍然发觉,喜欢Z大学习最好的恶霸任初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可被这个学习好的恶霸喜欢着,却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一转眼这个学期过去了一半,许多大三的学生开始准备实习的事情,尤其是金融系的学生,早早地就西装革履地去各种公司上班了。 自从实习招聘开始,整个学校就开始弥漫着一种不约而同的喜悦。他们盼望着盼望着,那个全校著名的学霸能够去实习。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任初,后来有人总结,大概是因为出生在终点线上的人,他们惹不起。 卢晚晚他们临床系就没有这种实习的苦恼和兴奋,因为他们还有七年要熬。比实习更先来的,是大师兄毕业了。一时间,临床系的学弟学妹都开始偷偷落泪,因为这从侧面说明了,以后的日子,陪伴他们的助教就只有二师兄孟西白一个人了。 可是等了一段日子,也没见孟西白凶谁,反而是春风拂面。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孟西白恋爱了,公开在微博上@女朋友王昕羽。 当卢晚晚看见这条微博刷到自己首页上的时候,评论和转发还不少,都是学弟学妹们的贡献。她粗略看了一眼,除了祝福的,也有个别语气酸酸的。这让人很不舒服,像吃苍蝇,但是直接开骂的话,好像没什么风度。卢晚晚没忍住,言辞委婉地回复了那几个人,希望大家都能够祝福。 傍晚,任初来找她吃饭的时候,卢晚晚还沉浸在跟对方的扯皮中无法自拔。图书馆里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了,只有她的键盘噼啪作响,打得飞快。 任初踏入图书馆的大门,一路上都有学弟学妹战战兢兢地指路,所以他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卢晚晚。他大概是很疲惫,所以脚步都有些沉重,坐在旁边,直接靠在了卢晚晚的肩膀上,手臂环住了她。 兴许是图书馆的温度太舒服,没一会儿,他竟然睡着了,直到卢晚晚突然动了一下,任初才醒来,发现卢晚晚还在打字。他把手放在了卢晚晚的手上,握着她的手说:“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舌战群儒!” 任初瞥了一眼屏幕,发觉她在跟几个人吵架,对方言语不堪入目,而他们家卢晚晚都是引经据典,不带一个脏字地讲道理,骂得对方直跳脚。 “我们去吃饭吧。” “不行,还没完呢!” 任初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煞是可爱,他揉了揉卢晚晚的头说:“掐架这种事交给我。” 任初登录自己的账号,把这几个人都举报了一遍,顺便@了即将卸任的学生会会长范毅。 这一波操作看得卢晚晚目瞪口呆:“有点不厚道吧?” 任初也点了点头说:“是有点不厚道,范毅都要卸任了,还让他做这种事。” “范毅是不是经常这么帮你?” “怎么?” 卢晚晚思考了一下说:“按理说,他总帮你做这种事,人缘应该很差才对,怎么可能连任学生会会长?” 任初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去吃饭吧。” 后来,卢晚晚怀着好奇的心态,登录了学校的论坛,查询了一下才知道,每年候选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范毅,另一个是任初。她好像明白为什么范毅会连任了,一个差的和一个可怕的,大家选谁,结果显而易见。 任初去买饭,卢晚晚坐在餐桌前等他,百无聊赖,就开始刷微博,果然先前几个跟她掐架的人已经销声匿迹了。紧接着,她收到了几条私信,内容很统一,都是战战兢兢地问:卢同学,任初学长会去实习吗,可以让他去实习吗? “你在看什么?”任初放下餐盘问一直傻笑的卢晚晚。 卢晚晚收起手机,咳嗽了一声,很正式地问:“请问任初学长,大三下学期了,要不要找个公司实习?” “我倒是想去实习,就怕别人以为我是商业间谍。”任初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卢晚晚偷偷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蠢,忘了人家可是生在终点线上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 任初默默地把石锅拌饭拌好了推到卢晚晚面前,又说:“谁让你问的?” 卢晚晚心虚道:“微博私信。” 任初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宠溺地说:“下次回答问题,记得设置成收费模式。” 奸商啊! “你下周开始课不紧,来陪我训练吧。” “游泳吗?”卢晚晚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任初抿着唇笑了:“是乒乓球。” “哦……”她点了点头说,“好啊。”然后继续吃饭。 “你比较想看我游泳吗?” 她想起第一次去游泳馆找他,他漂浮在水面上,肌肉的线条清晰地暴露在她的眼前,顿时有点血脉偾张,赶紧摇头说:“乒乓球!” 任初“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社交平台上孟西白大胆告白的事件快要结束的时候,王昕羽大摇大摆地来了临床系的解剖实验室。任初竟然也在,她坐下后,两个人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上解剖器官的那两个人的手,一只是卢晚晚是,一只是孟西白的。 “这么好看的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王昕羽的眼睛变成两颗桃心,时不时冲孟西白抛个媚眼,尽管孟西白都冷着脸没有回应她。 卢晚晚抬手冲他们挥了挥,手里的刀差点都飞出去,任初对她眨了下眼睛,笑得纯天然无公害。 王昕羽翻了个白眼:“秀恩爱,不要脸!” “你也秀啊。” 这话让王昕羽更生气了,她一个人坐着生闷气,刷着前几天的微博,有很多人跑到她这里来骂她,她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等卢晚晚结束解剖实验课程后过来,她就拉着卢晚晚给对方看那些骂人的话。 “你没事儿吧?”卢晚晚一脸诧异,被骂了还这么高兴,这是个什么脑回路? “你不懂!有人因为孟西白骂我,是因为她们嫉妒我可以跟这么好的男生在一起,这变相说明了,孟西白是个好男朋友呀!”王昕羽说得一脸自豪,卢晚晚似乎懂了,但是不能认同。 “你跟我表哥在一起后,没有人来骂你吗?” 卢晚晚摇了摇头。 王昕羽狐疑地摸着下巴说:“不应该啊,他仇人挺多的。反正你自己小心哈,有事儿找我表哥!” 万万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 几乎是在一瞬间,学校各个社交网站上都出现了关爱的私密照,都是她在寝室里的一些日常照片,大部分都穿着睡衣。可以很明显看出来,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同学们一边感慨,关爱真好看,偷拍都拍得这么美,一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私密的寝室日常照,到底是谁拍的呢?又是谁发出来的呢? 作为同寝的室友,卢晚晚三人出于道义安慰着关爱,却没想到,一转眼她们三个人就成了作案的头号嫌疑人。 卢晚晚、顾桥和肖潇都感觉到莫名其妙,寝室也不敢待了,躲在卢晚晚的烘焙工作室里想对策。网上一下子又出现了新的帖子,分析了顾桥和肖潇作案的可能性很低,矛头直接指向了卢晚晚。 并且,根据可靠人士透露,关爱和卢晚晚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首先两个人都参加过校花竞选,本来就是对手;第二,关爱跟卢晚晚的现任男友任初曾经关系匪浅,盛传两个人曾经是一对;第三,新一届的校花选举开始了,卢晚晚的票数不如关爱高…… 这个可靠人士罗列了数十条卢晚晚作案的可能性,舆论的导向越来越偏向关爱,最后卢晚晚成了这个案件的真凶。这时,又陆续有人回帖说,在寝室楼里见过关爱,不太开心的样子,经常遭受新室友的冷暴力。还有人爆料说,卢晚晚欺负关爱。 这个帖子前后出现也不过半天,室友三人面对如此突然的消息,已经彻底蒙了。 肖潇咬着吸管问:“好像没有我什么事儿了,那我们还需要讨论对策吗?” 顾桥摇了摇头说:“应该不用了,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咱俩可以回去睡了。” 卢晚晚哀怨地看着她们俩,那一眼颇有任初的风采。 “敢走一步试试看!” 顾桥“扑哧”一笑:“逗你呢,这明摆着是栽赃陷害,赶紧想办法洗白破案吧!” “查IP,说是我爆料发关爱的照片,拿出证据啊!”卢晚晚不服气。 肖潇猛然想起:“那个唐洛不是跟你挺熟的吗,咱们学校计算机系的高才生,你让他帮忙查查?” 顾桥很嫌弃地看了肖潇一眼,把她嘴里的吸管给扔了:“咬吸管咬傻了!唐洛暗恋关爱,全校都知道!” 肖潇惆怅:“要不,还是找任初学长帮忙吧,他肯定能解决。” “不必!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任初还要训练呢。” 卢晚晚这么说,也就真的开始着手自己解决了。她先跑了几天图书馆,查询了计算机方面的书,从C语言入手,一本一本的专业书开始啃。 就连去看任初训练的时候,她都带着书本和电脑,那认真的模样,好像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自己写代码了。 任初打了几场,发挥很稳定,几乎是打遍全队无敌手。每场比赛休息的时候,卢晚晚都拿着毛巾和水过来,踮着脚帮他擦汗,喂他一口自己配制的果味汽水。 这一幕幕虐狗的场面,让乒乓球队的队员都大呼受不了,纷纷跟她说:“学妹能不能别来了,我们队里成立了单身狗关爱保护协会,我怕你来有危险,会被打。” 每当这时,卢晚晚就会拿出她给大家做的饼干,大家的抵触情绪瞬间消散,比任初的武力镇压都要管用许多。 校园网络暴力这件事情,卢晚晚没跟任初说,任初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他没有去正面向卢晚晚求证。两个人保持着谁也不说,就当作不知道的默契。 卢晚晚在网上找教程,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技术帖,顺藤摸瓜就认识了写帖子的大神,对方毫无保留地把相关技术教给了她,并且还不着痕迹地帮了她。 最终,在卢晚晚和大神的共同努力下,查出了爆料者的IP,扒掉了对方的代理服务器,破解了加密程序。真相大白,原来关爱的那些照片都是她自己发的,帮她隐藏身份的就是唐洛,紧接着在顾桥和肖潇的带领下,同一栋寝室楼的女生们都站出来为卢晚晚说话。 似乎在一瞬间,卢晚晚的人设扭转了,乐于助人,品学兼优,还时常扶老奶奶过马路…… 若不是这些帖子,卢晚晚都没发现,自己做过这么多好事。 中伤卢晚晚的那几个女生,也被查出了IP,是关爱的同学。而帮她们瞒天过海,把爆料人IP伪装成卢晚晚IP的人,正是唐洛。因为闹得太大,影响十分不好,唐洛被撤销了学校论坛管理员的身份,还被记过一次。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关爱不得不从寝室搬了出去,回到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关爱从收拾东西到搬走,一句话都没有跟卢晚晚她们三个人说,甚至都不曾看一眼。 当天下午,有人拿着行李来敲门。 “环境不错啊,以后我住这儿了。” “宋荣荣!”卢晚晚惊喜道,“真的吗?太好啦!” 肖潇如临大敌,义正词严地说:“寝室有规定,不许唱歌。” 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卢晚晚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把借来的专业书还回去,再一次感谢了指点她的大神,顺便提出了,能不能继续请教问题。 大神回复得很快:我收费很贵的,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卢晚晚不明所以,上一次帮忙大神并没有收费啊。她转念一想,又问:有人请你帮我? 大神发了一个笑脸没有反驳。 她瞬间就知道是谁了,一路狂奔,跑到金融系教学楼外,找到了任初所在的教室。下课铃声响起,任初慢悠悠地从教室里走出来,卢晚晚全然不顾周围还有许多人,穿越人群,拥抱了他。 任初被突然冒出来的卢晚晚吓到了,但更多的是惊喜,他环抱住她,轻声问:“等我很久了吗?” 卢晚晚摇了摇头:“接你放学!” “以后每天都来?” 卢晚晚笑了笑,故意没有回答,绕着任初看了一圈说:“你怎么连本书都不带?” 任初慵懒地说:“都会背了,刘教授的课不来不行。” 他接过卢晚晚的背包,也不管和自己的衣服搭不搭,一手拎着包,一手牵着卢晚晚,两个人往图书馆走去。 学校里的鲜花开满了,夏天早已经到来,暑假悄悄地靠近。时间过得很快,卢晚晚已经在Z大生活快一年了,她仰头看了看任初,忽然说:“再开学你要大四了吧,还会每天待在学校吗?” “大四不想读了。”任初说。 “为什么?”卢晚晚想起高中的时候,任初有过退学的前科,她紧张起来,“是学业太重,还是你感情不顺,为什么要退学啊?你们金融四年就能拿毕业证了,你再坚持坚持,像我们临床,可是要八年呢!” 任初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课程都会了,想跳级而已,直接读研。放心吧,我不会退学的,学历得配得上你才行。” 卢晚晚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感觉到,任初真不是一般的学霸啊,这么难的课程都自学了,还要跳级!有点羡慕啊! “别羡慕了,你这次考试考第一,有奖励。” “宋荣荣最近特别刻苦,我也得好好复习。走走走,去图书馆,决战到天亮!” 任初愣了一下,为什么不问问奖品是什么,他可能找了个假女朋友? chapter14 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 期末考试很快来临,学校这一次决定在放假之前将成绩公布出来,这一决定有人欢喜有人忧。作为高等学府的Z大,学霸自然是比较多的,学霸的考试成绩自然不差,早点公布反而让大家觉得轻松了。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高考超常发挥,外加冷门专业调剂,考入了Z大,其实成绩并不是那么好,他们就为此担忧了,这样就不能过一个完美的暑假了。 肖潇就属于这一小部分人,寝室四人一起去看放榜的时候,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卢晚晚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自己果然又考了第一名,第二名则是安嘉先。她再往后找了一行,终于发现了宋荣荣的名字。 “怎么回事?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十六名。”卢晚晚感到非常诧异。 宋荣荣委屈,哀号了一声:“玩物丧志啊!我要跟范毅说,短期内不要见面了。” 下午,卢晚晚去陈教授那儿拿资料,着实被陈教授表扬了一番,二师兄孟西白也附和着夸了她几句。 “晚晚心理素质明显好了很多嘛!”陈教授说。 “师妹很聪明,随便学一学就可以了。” 卢晚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名师出高徒呀,任初一直帮我复习呢。”卢晚晚拿起教授给她准备的学习资料,鞠了一躬说,“陈教授、二师兄,我先走啦,下学期见。” 陈教授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爱徒的那句话,又看了看孟西白,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孟西白说:“教授,可以收起您那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了吗?她好像没有在夸您。” 陈教授哼了一声:“任初那小子,怎么还不毕业啊!” 正在系主任办公室签字的任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系主任在意见栏里写了同意,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申请书交还给任初后说:“注意身体啊,马上不是还得去比赛吗?” 任初“嗯”了一声:“谢谢主任。” “寝室要不要帮你换一换?开学还住在本科寝室,怕你不习惯。” “如果有空着的,换一下也可以,没有就不麻烦了,我住那儿习惯了。谢谢主任。” 任初离开了办公室,拿着申请书,去找下一位领导签字了。 今年暑假,卢晚晚没有立刻就回影舟去,她跟爸妈请了假,要玩半个月再回去。卢爸爸和卢妈妈很开明,还给她打了足够的旅游经费。 要放假了,烘焙工作室也就得关门一阵子,好在他们也不是营业性质的。卢晚晚烤了最后一个蛋糕之后,把食材冷冻起来,最后检查了电源,以及电费。她擦完地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请问,这个蛋糕怎么卖?”来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气质和谈吐都让人感觉到亲切。 卢晚晚看见自己放在橱窗前的蛋糕,歉意地笑了笑说:“抱歉阿姨,我们工作室不贩售的,是社团活动室。” “这样啊……”阿姨有点失望,目光一直在蛋糕上流连,她承认,的确是因为蛋糕做得太好看了,在外面路过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决定进来买下。 看见阿姨失望的样子,卢晚晚犹豫了一下,将蛋糕装在盒子里,递给阿姨。 “马上放假了,这个送给阿姨尝尝。” 阿姨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个眼神,卢晚晚在范毅吃东西的时候见过很多次。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能不能现在就尝尝呀?”她虽然这么问,但是已经忍不住切了一块蛋糕吃了。甜而不腻的巧克力夹心,松软的蛋糕口感,她幸福得闭上了眼睛。 有点夸张啊……卢晚晚觉得,但是她做的蛋糕被人喜欢,她还是很高兴的。 卢晚晚跟阿姨聊了一会儿做糕点的事情,发现对方是一个资深的美食家,二人相谈甚欢。任初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听到,直到任初担心她,亲自来工作室找她,才结束了这一场交谈。 任初陪着卢晚晚一起关了工作室的门,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学校了。 “放假了。”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任初很自然地走在她的左边,帮她挡住阳光,扭捏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卢晚晚“嗯”了一声:“我放假先不回家了。” “有事?” “我想陪你去比赛。” “好啊。” 任初看似平淡地回答,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狂喜了。 全国大学生乒乓球邀请赛在隔壁省的省会举办,Z大报了名,任初和几个队友通过了预赛,决赛要去打一周。 隔壁省的省会也是个海滨城市,还有一座小岛,岛上是一个度假村,刚开始开发旅游。任初的酒店就订在这个度假村,卢晚晚入住的时候才发现,任初原来早就计划好了。因为这个小岛的酒店要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到,拿了房卡后,她心里有点忐忑,因为只有一张房卡,说明任初只订了一个房间! 卢晚晚磨磨蹭蹭,任初在前面提着行李,开门后,倚着门等她:“怎么?不喜欢这里?” 恰恰相反,卢晚晚特别喜欢这里,因为度假村面朝大海,还春暖花开,虽然是夏天,却没有那么燥热,简直是避暑胜地。只是,一间房,怎么住? 卢晚晚硬着头皮进去,有那么一点扭捏。 客房是一个套间,有卧室,还有一个小客厅,白蓝相间的装潢,有点地中海的风格。墙上挂了几幅油画,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看着潮起潮落。 “过来坐。”任初拍了拍沙发。 “我不累。”卢晚晚挤了个笑容出来。 “那你要不要去洗个澡?”任初又问。 卢晚晚登时紧张起来:“不不不用了吧,还早呢。” 任初狐疑地看着她,卢晚晚越发紧张了。任初的嘴角弯了弯说:“我有点累了,洗个澡,先睡一会儿。” 卢晚晚原本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听了这话之后,噌地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大白天洗澡不太好吧?你什么时候比赛啊,都不训练的吗?” 任初笑了,帮卢晚晚顺了顺头发:“我等下就去训练,今天和明天都不能陪你,要去比赛。我们球队也住这儿,不过是双人间,在六楼。晚上吃饭,我来接你。下午闷了可以出去转转,岛上很安全。” 卢晚晚有点脸红,刚才她好像想多了,她抱住任初的手臂说:“我去陪你训练吧。” 任初刚想说话,卢晚晚又说:“还是不了,你那几个队员,不太欢迎我。” “嗯,他们单身。”任初想了想,从包里找了两个蓝牙耳机出来,和卢晚晚一人一个,设置好了以后,拨通了电话,他亲自把耳机给她戴上,“电话不要挂断,如果迷路了,立刻叫我,我会马上出现。” 卢晚晚“嗯”了一声,在听筒里,听着任初的声音。 他离开了,去教练那儿报到。 卢晚晚出门散步,听着耳机里传来任初那边的声音,听他们点名,听教练训话,听战术安排…… 卢晚晚正在小岛上的商业街闲逛,听到战术的时候,她突然说:“要不先挂了吧,万一泄密了怎么办?” “不需要,反正都能赢。”任初轻声说。 “任初!谦虚点知道吗?还没比呢,赢什么赢!好好训练!”教练显然是听到了,扯着脖子在那边喊。 任初“嗯”了一声,卢晚晚捂着嘴偷笑。 卢晚晚在酒店的沙滩上,找了张躺椅,听着任初因为训练而加重的呼吸声、乒乓球撞击球拍的声音,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眼前是任初焦急的神情,她揉了揉睡眼,看四周已经天黑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训练吗?” “电话里叫你没反应,过来看看。” 他显然是跑来的,还很担心她。卢晚晚非常抱歉,同时也很感动,她紧紧地抱住任初,轻声说:“任初,我好喜欢你啊。” 任初伸出手环抱住她,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拱在他怀里。任初笑了笑说:“晚晚,我爱你,不仅仅是喜欢。” 乒乓球比赛正式开始了,主办方除了邀请了主流媒体之外,还邀请了几位人气很高的网络主播,在许多个平台上进行网络直播。从复赛开始,许多运动员都因为球技和长得不错,圈了不少的粉丝。 这其中人气最高的,当数任初。他打球的时候,沉着冷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但是每当他打完一场,就会向看台绽放出笑脸,就是这个笑容,收获了无数少女心。当有媒体来采访他的时候,他却是另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个眼神横过来,见惯了大场面的记者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他前后判若三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一次的决赛,任初又遇见了老对手高叶。他们的比赛,更像是一场表演。球技高超,两个运动员的颜值也非常高,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在大型比赛里做对手了。他们互相了解对方的打法,谁能赢就看状态的好坏了。 卢晚晚坐在教练旁边,好像比教练还紧张的样子,精神高度集中,双手一直攥着,时不时就要倒吸一口冷气或者尖叫一声。后来,教练实在受不了了,拍拍胸口说:“家属啊,你能不能淡定一点?你要影响任初的情绪了。还有,你这都带的什么啊!” 卢晚晚看了看自己身边的KT板、鲜花和荧光棒,一本正经地说:“教练,这都是应援的标准物资,平时任初比赛不是这样的吗?” 卢晚晚陷入了回忆当中,早上她收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快递箱子,打开就是这一堆东西,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她还是签收了。紧接着,肖潇和刘心怡的视频电话就打进来了,叮嘱她一定要把这些带到现场去,虽然她们人不在,但是对学长的应援绝对不能少! 教练有点心塞,这个女朋友怕是个假的。他扶额说:“那你好歹也把这些弄亮啊!” 咳咳,卢晚晚有点尴尬,她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有点手生。卢晚晚打开了KT板的电源,教练帮着她把荧光棒掰亮,两个人坐在教练席上开始挥舞…… 隔壁学校的教练看见了,大为震惊,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任初的教练也开始后悔,这样会不会影响任初比赛啊? 果然,任初朝这儿看了一眼,卢晚晚立即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或许是这个笑容带来的运气,任初状态非常好,超常发挥,再一次赢了高叶。高叶心服口服,率先恭喜了任初。 庆功宴肯定是不能少的,学校给的经费有限,大部分都是任初偷偷填补的,所以这一场庆功宴,还是非常奢华的。 卢晚晚喝了两杯香槟,有点晕,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等到她睡饱了,睁开眼睛一看表,都晚上十一点了。她坐起身,发现这不是自己原来入住的房间,也不是吃饭的地方。因为看见房间里有任初的东西,她并没有慌张。卢晚晚起身,发觉这是一幢小户型独栋别墅。一楼是宽敞的客厅,落地的玻璃窗,她走出来,外面还有一个游泳池。 “醒了?”任初端着一杯水从屋里走出来,举起杯子,轻声说,“喝一口。” 卢晚晚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然后才问:“我们在这儿干吗?” 任初笑了笑,将玻璃杯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下面是黑色的休闲长裤,赤着一双脚。任初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放在衬衣的扣子上,他解开了一颗纽扣,露出了他精致的锁骨。任初朝卢晚晚走近了一步,卢晚晚有点蒙,眼睛却在他的锁骨上移不开了。 任初微微弯了下嘴角,又解开两颗纽扣,结实的胸膛暴露在她的面前,同时又走近了一步,她想后退,却被任初搂住了腰。卢晚晚的视线耷拉下来,落在了他的胸口,登时面红耳赤,声音也有些颤抖地问:“你要干吗?” “晚晚……”他放缓了语调,声音磁性且诱惑。 “那个……我……要不要吃点喝的?”卢晚晚说完都想打自己,怎么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呢?要不要这么紧张啊,会比考试还可怕吗?! “你想吃什么?”任初的手抚摸着她的脸,手指插进她的发间,低下头来,额头触碰着她的额头。 诱惑!这绝对是诱惑!她的心跳得太快了,虽然羞涩,但是隐约之中有些……期待。 任初的鼻子摩擦着她的鼻子,嘴唇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唇。 受不了了,这也太撩了!卢晚晚攥紧了拳头,把心一横,闭上了双眼,昂着头,大喊了一声:“来吧!” 紧接着,却听到了“扑通”一声,她睁开眼睛,任初像一条鱼一样,游在水里,白色的衬衫在他身上荡来荡去。 “不是想看我游泳吗,游给你看。” 就是这样? 月光倾斜,几盏暖色的灯照亮了游泳池,他修长的四肢在水里摆动着,虽然这画面美极了,但是她刚刚想的不是这样啊!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任初撩了一点水上来。 卢晚晚赶紧回神,用力摇头:“没有啊,我就是想看你游泳。” “我记得你好像不太会踩水,上次救我差点出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第一次去游泳馆,以为他溺水了,她的确是不太熟练,不但没救到人,反倒被救了。 “下来我教你。” 卢晚晚的眼睛亮了一下,要知道,任初的泳技可是出了名的好,也算是参赛级别的人物了,让他这么一指点,说不定她的技术也能突飞猛进!那么下学期刚好可以选修一门游泳课,成绩肯定也不会差,期末考试第一名就又是她了! 想到这里,卢晚晚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自己蝉联三好学生了,打破当年安嘉先的神话,她回高中母校的时候,也会倍儿有面子!她再也不是那个平时成绩很好,考试成绩很差的学生了。卢晚晚此刻想要抱住任初,好好地感谢他一下,自从跟他在一起以后,这前途就一片光明了!她开始为自己几个月之前,因为爸爸和任初家的生意关系,矫情得没有早一点诉说自己的喜欢而后悔了。 而任初,看到自己女朋友这满脸兴奋的样子,突然有那么一点莫名……她这是要干什么? 可是才高兴了几秒钟,卢晚晚就又丧气了。 “怎么了?”任初问。 “没带泳衣,我这身裙子肯定浮不起来。”因为参加庆功宴,所以她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正式。 任初游过来,趴在泳池边,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说:“别怕,我拖着你。” 卢晚晚将信将疑,伸出了自己的手,被他拉下了泳池。他抱着她,慢慢地放平了卢晚晚的身体,在她后面保护着她。 “仰泳?”卢晚晚有点紧张,“我不会仰泳,我要沉下去了!” “不会。”任初立刻放平了自己的身体,浮起来,在她的身下托着她缓缓地重回到水面上。 卢晚晚一阵惊喜:“你怎么像一条鱼一样啊!好厉害,好厉害,教我!” 她的长发在水里漂浮,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眼神含情脉脉。他笑了笑:“真的想学?” “要学!这个好酷!”卢晚晚有点兴奋。 “吸一口气,不要呼出来。”任初说。 卢晚晚照着做,大口吸气。任初脚上使力,一个翻转,就浮在了她的身上。卢晚晚整个人没入了水中,她吓了一跳,在她要张口尖叫之前,任初一把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起,卢晚晚就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挂在了任初的身上,露出水面,她赶紧呼吸了一下。 “太难了,不学这个了!” “呃……”任初开始思考,刚才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吓着她了?预期的效果,还没有完成啊。他试着开口:“刚才有点意外,我再教你一次吧。” 卢晚晚赶紧摆手:“不不不,考试不需要炫技,不然你教我自由泳吧!我先游一个给你看看,哪儿不对你说。” 说完,卢晚晚就挣脱了任初,开始在水里扑腾了起来,游了半条泳道,就累得不行了。任初正准备上前,就见卢晚晚摆了一个停的手势:“你别过来!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懂!你让我再练练!” “呃……” 经过一个晚上不懈的努力,在卢晚晚那颗聪明脑袋的高速运转之下,她终于学会了仰泳和自由泳以及踩水……她也能够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来回地翻腾,时不时溅任初一身的水花。 “任初任初,那种贴着泳池地面游泳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泡在水里兴奋异常的卢晚晚,拍着水问。 那边坐在泳池边吹着风,感觉万分凄凉的任初咬了咬牙说:“我不会!” 与此同时,任初抓过手机,翻开今天白天范毅给他发的微信。 范毅:“请注意查收,超级浪漫攻略泳池篇!月光星光灯光,点燃你们的小暧昧,与她在水里缠绵,渡一口气给对方……” 任初当时没有回复,现在迅速编辑了一条回了过去:“纯属放屁,老子上了一晚上游泳课!” 然后,他就扔了手机,径直走到泳池旁边,冲卢晚晚喊了一声:“真的想学潜泳?” 卢晚晚从水里钻出来,用力点了点头,像一只小海豹。 任初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游到了她的身边,抱住她,然后迅速一个甩尾,两个人潜入了水底,他吻住了她的嘴唇,拖着她在池底潜行。 游到泳池边之后,他蹬了一下池底,两个人一同浮起来,任初这才停止了这个吻,然后说:“学会了吗?” 卢晚晚回味了一下,刚才只顾着紧张了,完全不记得他是怎么操作的。 “去洗澡,别感冒了。”任初上了岸,把她也拉上来,两个人穿着湿答答的衣服,分别去楼上楼下洗澡了。 这一年的暑假似乎特别漫长,卢晚晚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盼着开学,任初隔三岔五跑到影舟来,在小区门口等她。卢妈妈好几回买菜都遇上了任初,任初就帮她提了很多次东西,回家就开始念叨,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热心肠的男孩子。 终于熬过了暑假,卢晚晚的大二生涯正式到来了。 开学后,发生了两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一件,卢晚晚的微博被一个美食评论家关注了,并且给她发了一个文章链接,她点进去看了看,这位美食评论家很眼熟,配图也很眼熟,竟然是她做的蛋糕。文章写得生动有趣,把每一口蛋糕的滋味都写得非常诱人,再加上高超的摄影技术,连她这个蛋糕制作者都想尝一尝这个蛋糕了。下面的评论更是夸张,各种跪求蛋糕店地址的。然而,原博主却一直没有回答地址在哪里。 很快,她收到了一条私信:同学,很多人都想尝尝你的蛋糕,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们,毕竟你的蛋糕不贩售。 卢晚晚这才想起,这是上学期工作室关门那一天来店里试吃的阿姨,她很快回复了一条:美味应该一起分享,欢迎你们都来。 不久后,美食家发起了一个活动,到卢晚晚的工作室里试吃蛋糕。几乎是一瞬间,卢晚晚和任初的这个烘焙社团就火了。 另外一件比较大的事情,与任初有关。 开学后不久,任初的毕业晚会来了。众人都有些错愕,这个本该读大四的学长,怎么突然毕业了呢?错愕之后,大部分学生开始欢喜,他们激动开心的样子不亚于小时候过年领压岁钱。因为,笼罩在Z大头顶上的这团乌云终于要散去了,这个学习好的恶霸终于要离开他们了!他们以后再也不怕因为不知道哪儿做错了,而被扣学分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同学们来到小礼堂,参加了任初的毕业晚会。他们甚至每个人都亲手为任初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每张卡片上都写着——学长再见。 当然,为了表示对学长的“喜爱”,他们还表现出了不舍。任初站在舞台上,面带微笑地接受了大家的礼物,以及道别。 最后,一束灯光打下来,他站在演讲台前,说:“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本科毕业晚会。”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并没有去思考,有哪里不对。 任初又说:“一直没有机会正式向大家介绍,我的女朋友,大二临床系的卢晚晚。” 掌声再一次雷动,毕竟有了卢晚晚以后,在爱情的滋润下,学长没那么可怕了,卢晚晚真英雄。 任初清了清喉咙,又说:“我保研了,本校。” 后面任初又说了什么,没有人记得了,他们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一遍遍问自己,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毕业晚会吗,为什么学长你又读研究生了呢?! 最后不知道是谁,弱弱地问了一句:“学长,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任初将目光落在了卢晚晚的身上,深情款款:“陪你到毕业。” 卢晚晚忽然觉得眼眶有一点发热,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她知道,本来家里安排了任初出国留学的,而他坚持留下来,不想让他们的感情有任何的空白。她想,未来的日子里,能跟他一起相守,任何的困难好像都不那么难了。 而对于任初来说,在哪里求学都不重要,他大部分都是自学。而最重要的是,能够留在她的身边。 众人迷离的双目,看了看任初学长,又看了看一脸幸福的卢晚晚,脑海里蹦出一行字来——临床5+3,8年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正文完) 番外一 我有特殊的治疗技巧 陈教授疼爱学生是出了名的,外国专家交流团来浅岛市,他老人家一看机会难得,赶紧弄了几个实习的名额,带着自己那一票亲传弟子,每天跟着专家团学习。 卢晚晚就在其中,除了要上课,还要来医院,虽说是学习,可是做的却是实习医生的工作,忙得四肢瘫软,回寝室倒头就睡。 同样过来的,还有安嘉先和宋荣荣那几个人。安嘉先经过了之前的情绪波动后,认真起来还是一个学霸,毕竟是这些年来第二个保送进入Z大的学生。 卢晚晚有点压力了,在拿了几次第一名之后,谁还想做第二名啊,她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 宋荣荣就有点惨了,因为来了医院以后,带他们的还是孟西白。她仍旧有点怕这位二师兄,她知道,这心病不好治。她也怕任初,她把这归结为,向恶势力低头。 任初现在很少在学校了,更多时间是去兼顾工作。所以这就导致了他忙完了一个项目以后才发觉,他和卢晚晚已经有阵日子没见面了。他每次打电话,卢晚晚都能直接睡过去,根本聊不了几句。 任初决定去医院挂个号。 浩浩荡荡的查房队伍中,卢晚晚他们几个走在最末尾,听着主任医生的训话,孟西白照旧被表扬了。散会后,主任医生回去坐诊。 卢晚晚状态欠佳,孟西白让她去打一会儿瞌睡。没睡多久,孟西白就来叫她了。 “有个病人,你看一下。” “我?我不行吧……”卢晚晚有点心慌,“病人什么症状啊?” 孟西白想了一下说:“我初步诊断,要么是相思病,要么就是脑残。” “哈?”卢晚晚更加诧异了。 卢晚晚赶紧换好了白大褂,跟着孟西白去了诊室。 孟西白是胸外科,今天给他分配的病人不太多,不然他也没工夫接待这个相思病人。 卢晚晚进了诊室,头也不敢抬,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了个油:“孟医生刚才说了一点儿你的情况,具体哪里不舒服,再跟我讲一讲吧。” 她很紧张,第一次面对病人,她把孟西白给的病历本放在了桌子上,说话有点发抖。 “该患者患有轻微的相思病,重度脑残,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对方把病历本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卢晚晚大惊失色,赶紧收起来:“你竟然看得懂我们医生内部的字!” “当然,我女朋友学医的。晚晚,我头晕。”任初说着,就朝她压了过来,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起来十分脆弱。 卢晚晚还在震惊之中,她没想到这位病人是任初,难怪刚才二师兄脸色不太好,任初是来捣乱的。 对于有阵子没见面的他们来说,虽然以这种方式相见了,但她还是很开心的,甚至有点感动,不过嘴上还是要说他:“以后不能挂号来找我了,会耽误别人看病的。” 任初出奇乖巧,直接“嗯”了一声:“下次不会了,晚晚,我想你了。” 卢晚晚嘿嘿笑着,像一个小傻子:“我每天都有想你。” “安嘉先为什么也在这儿?” “他也是陈教授的得意门生啊。” “你们每天都在一起工作?” “对呀,都是二师兄带我们。” “专家团什么时候走?” “还要一周呢。” 任初叹了一口气:“我要是也学医就好了,现在去进修还来得及吗?” 卢晚晚忍不住笑了,眨着眼问他:“要陈教授收你为关门弟子吗?以后你也是他的得意门生了,我就是你师姐了!” 任初抱着她,一本正经地问:“师姐,相思病怎么治?” 卢晚晚转过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也开始正色起来,捏了捏任初的下巴说:“这位病人,让我看看舌苔,张嘴。” 任初听话地张开了嘴巴,卢晚晚还真的看了下他的舌苔,然后说:“少熬夜,以你的能力,白天肯定能够处理完工作的。” 她还真是了解他,这阵子睡眠不好,纯属是想她。 “还有呢,有没有灵丹妙药,能马上缓解?” 卢晚晚的眼睛转了一圈,狡黠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说:“有没有好一点?” “好了一点点,医生可否加大剂量?” 任初俯身,抱住了她,然后加深了这个亲吻。她就像做贼一样,这让任初觉得很有趣。他点了点头说:“果然头不晕了,师姐神医。” 卢晚晚“嗯”了一声,面不改色:“过几天不忙了,可以给你复查。” 任初忍着笑,他怎么觉得,他家晚晚学坏了呢? 卢晚晚的手机响了,原本以为是孟西白找她,结果竟然是消失了快两年的人。电话号码非常熟悉,曾经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要来的。 短信内容也很简单:卢晚晚,我的《消消乐》怎么样啦?我明天回国,我是汪彧杨。记得接机。 卢晚晚尖叫了一声:“学长要回来了!” 任初皱了皱眉,悄悄给汪彧杨发了条短信:闻沫下周去德国,你们不然一起回来? 没过几分钟,卢晚晚又收到了汪彧杨的短信:卢晚晚,我决定下下周和闻沫一起回来,不用接机了。 “怎么了?”任初问。 “没什么,学长他又变卦了,要下下周回来,不用我们接机了。” 任初“哦”了一声:“去工作吧。” 番外二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对于孟西白这个人,王昕羽一直都很想问他,你内心的钢铁,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王昕羽何人,舞蹈学院校花,有着漂亮眼睛的混血儿,从小到大被捧在掌心里,真真切切的小公主一名。 但是,她在遇见孟西白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甚至有点玄幻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王昕羽和孟西白是怎么认识的呢?王昕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年九月初,司机送她去舞蹈学院报到。在距离舞蹈学院还有一个路口的Z大门口,她看见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他剑眉入鬓,薄唇似樱,好一张帅气的脸。她没想到,他们舞蹈学院这一届的男生的质量这么高,竟然有长得如此好看并且还充满阳刚之气的男生!这完全满足了她对男朋友的要求。 王昕羽从小接受中西方混合教育,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会怎么做怎么说,没有半点娇羞和矫情。她果断下车,提上自己的行李,追着孟西白就去了,完全没有听到司机在后面喊她。 实际上,那一天孟西白之所以白衣翩翩,是因为他穿了白大褂,风太大,吹起了他的白大褂…… 当然,这个美丽的误会一直也没能解释清楚。 王昕羽追着孟西白一路跑,最终看他被人叫去帮忙接待新生。王昕羽内心一阵狂喜,她整理了一下裙子,很自然地走上去,说:“学长,可以带我去办理入学手续吗?” 孟西白抬头,第一次正眼看王昕羽,他当时只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明艳的姑娘,就像阳光一样,她的笑容能够温暖寒冬。当然,他很快就认出,这是跟了他半条街的姑娘。 孟西白拿了一张纸递给她:“先填表吧。” 王昕羽接过来,也没仔细看,直接开始填自己的个人信息。她字不好看,比起她表哥任初那是差远了。但是她英文写得还可以,也勉强能算龙飞凤舞了。 王昕羽写字很慢,足足写了十几分钟,虽然有太阳伞,但这九月的浅岛仍旧烈日炎炎,她已经香汗淋漓。 孟西白接过来她填写的表格,同时给了她一块黑色的手帕,说:“同学,你先擦擦汗。” 这年头用手帕的男生可不多了,好感顿时倍增。 孟西白盯着这张表格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他说:“你录取通知书呢?” “在这里。”王昕羽从背包里找出来,放到孟西白手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有点凉,在这燥热的天气里格外舒服。 孟西白对照着录取通知书,然后内心叹了口气,说:“你走错地方了,同学。” “什么?!” “你应该去隔壁。” 王昕羽往旁边的桌子看了看,也是一个学长在迎新,长得虽然也端正,但是绝对不如眼前这个人好看。于是,王昕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哪儿都不去。 孟西白只好把自己的胸牌给她看:“这里是Z大,隔壁才是舞蹈学院,你走错了,同学。” “孟西白,原来你叫孟西白。”王昕羽咧着嘴笑了,这名字真好听。 孟西白无奈,这个女生好像反应有点迟钝,他指了指不远处Z大的标志,说:“看见了吗?” 王昕羽顺着这只好看的手看过去,赫然看到了她很熟悉的Z大LOGO,她曾经无数次从表哥任初那儿看过,并且还嘲笑设计得不好看。她目瞪口呆,整个人都笑不出来了,她看了看孟西白,又看了看自己的通知书,再看一看手表…… “我好像来不及去报到了……”王昕羽说完眼眶就红了,泪水紧接着就在眼圈里打转了,不消片刻,就落下来了,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王昕羽昂了下头,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她咬着唇说:“我怎么会走错呢,这要是赶不上报到,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我爸妈肯定会骂死我的,我现在过去肯定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按照正常的逻辑,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孟西白看了一眼表,他又看了看王昕羽的高跟鞋,以及旁边硕大的行李箱。 “我送你过去。” 王昕羽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答应了,含着泪说:“谢谢学长,你人真好。” 孟西白让人看着王昕羽的行李,带上录取通知书,又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王昕羽往隔壁舞蹈学院去了。 帮她报名,办理入学手续,领取寝室钥匙,全程他没怎么跟王昕羽搭话,这更让王昕羽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是没有目的地帮助你,对你好。 办完了手续之后,孟西白让同学把行李箱给送过来了,箱子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人动过。 “谢谢你。”王昕羽由衷地感谢,就在她想要问电话的时候,孟西白走了,骑车那叫一个快。 孟西白一直都不知道,舞蹈学院报名那天,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限制,而王昕羽说来就来的眼泪,也担当得起舞蹈演员的“演员”二字了。 后来,还是通过任初,成功要到了孟西白的联系方式,王昕羽就开始了每天一个偶遇的状态,嘘寒问暖送羹汤,把孟西白缠得不行。 大约这么维持了一个多月,孟西白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嘘寒问暖,突然有一天,她没来,他有点不自在,三天没来,有点担心,七天没来……他想她了。 孟西白第一次去找王昕羽,发现她脚崴了,正可怜巴巴地单脚跳着去上课。孟西白一个不忍心,说:“要不我送你去上课吧。” 然后,他就开启了每天接送她上文化课的工作,他好几次听到她的同学说,他们很般配,郎才女貌,他内心也不太排斥。 直到后来,孟西白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并且这些年,她都是这么直白地套路她喜欢的每一个男生。 在王昕羽声泪俱下的哀求中,孟西白原谅了她,他们开始交往了。却只交往了一天,孟西白就发现,他们不合适。 王昕羽却在这一次闪电的被分手当中体会出了真爱的味道,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跟孟西白在一起。 幸好,他们在一起了。 王昕羽毕业后进入了艺术团,仍然在跳舞。 因为外国专家团来访问,王昕羽也有很久没有见过孟西白了,孟西白这个人又冷冷的,还很毒舌,所以两个人在电话里也没有多亲密。当她看到任初表哥挂号成功返回的时候,她决定了,她也要挂号! 隔天,王昕羽去医院挂号,胸外科门诊。 孟西白抬头看见是她当时就面色不好,偏偏王昕羽没有发现,还笑嘻嘻地说:“医生,我也得了相思病呀。需要安慰!” “出去!” 这一声带了三分怒火,王昕羽被他吓得直接没了笑容。 “怎么了呀?” “这么多病人你没看见?你还来挂号?!” “我表哥不是也……” “所以东施效颦?” “呃……”王昕羽有点不能接受了,她和任初比起来怎么就成东施了呢?!孟西白可以侮辱她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她的颜值。 就在王昕羽准备跟孟西白大吵一架的时候,孟西白起身把门关上了,转身就按住了她的头,吻了下来。 “别耽误别人就诊,乖乖回家去,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听话……” “我……”王昕羽瞬间又变成小猫状,乖乖地点头,蹭了蹭他的鼻子,走了。 晚上,孟西白的公寓里。她等了很久,孟西白说今天会早点回来,亲自下厨。 果然七点不到,孟西白回来了,然后在厨房里忙了半个多小时,点上了蜡烛,还是一顿烛光晚餐。 王昕羽是被蒙着眼睛走到餐桌前的,当孟西白拿开手,她看见餐桌上的食物时,幸福值瞬间暴跌。 孟西白已经坐下了,他面前是一盘澳大利亚进口牛排,搭配了前菜、甜品以及汤,而她的面前是一盘水煮青菜,连一点油花都没见着。 “听说你下个月要参加舞蹈比赛,特意给你准备的,吃吧。”孟西白说。 王昕羽:“孟西白……你这样的人是怎么交到女朋友的!” 孟西白抿嘴一笑,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