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修仙法力齐天》 第一章斩龙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助教骆永思一手捧书,一手持鞭。 枯燥乏味的声音传来,李鸿儒听得昏昏欲睡。 课堂之上,如他状况的人不在少数。 骆永思是朝廷封赐的学官,已经入了文官的品阶,诸多学生即便听得乏味,也要保持脸上的笑容,免得恶了这位大人。 这位助教宣讲的是九经中的《易》,属于四门馆必学内容。 据说这些古经书籍隐藏着奥秘,但通篇晦涩难懂。 李鸿儒学得极为苦闷,数年也没领悟什么奥秘来。 无聊翻书之时,他心态慢慢过渡到应付父母期盼和将来谋生。 这种心态自是难以出类拔萃。 在四门馆中,他的成绩属于中等,不上不下。 四门馆每年裁掉的学生诸多,但从没囊括到他。 四门馆每年晋升高就的学生有十余人,也从来不见李鸿儒的身影。 在这座学堂中,他在学官们眼中并不属于重要的存在,可有可无,存在感颇低。 这让李鸿儒昏昏欲睡的状态并不显眼。 “我听说今天有大事发生,魏大人会在午门监斩一位大人物!” 同窗荣才俊递过来的小纸条让李鸿儒精神了许多。 四门馆中,有着一千三百位学生,有如李鸿儒出生于平民阶层的杰出子弟,也有荣才俊这种朝廷子爵的后代,有着诸多龙蛇的混杂。 相较于李鸿儒,荣才俊无疑算得上名门望族,出身不凡。 “居然是在午门,是哪位大人物犯事了?” 普通人犯事了,最多是拖去菜市口砍脑袋,没资格在午门被斩首。 能在午门行刑,这定然有着不菲的来头,对方更是犯了难以弥补的过错,即便血溅皇宫门口也在所不惜。 李鸿儒在纸条上用炭笔随手勾画问了一句。 随即便见荣才俊指了指顶上的天花板。 这让李鸿儒莫名其妙,不知对方提及的是谁。 但荣才俊渠道诸多,知晓信息的方式远较他要强。 这大抵又是要砍某个重要人物的脑袋了。 家居长安城,他时不时见到一些朝廷人物落马,今天大抵又轮到了哪家倒霉的,只是这位倒霉鬼的来头有点大。 这官当得太忐忑,时不时还可能掉脑袋,即便顶层的大人物们也不例外,李鸿儒对朝廷官职兴趣便不算多了。 “我听说是天上的神官!” 见李鸿儒兴致似乎不高,荣才俊又补了一张小纸条。 他手中是李鸿儒专门定制的炭笔,这也是此时他与李鸿儒关系较好的原因。 李鸿儒出生不行,成绩也不行,但耐不住脑袋瓜里有东西,经常制造一些新奇的小道具,让人有点欲罢不能。 譬如炭笔。 这是较之毛笔要更方便的书写工具,虽然书写不雅,但不需要研墨,特别适合用来传递小纸条。 眼见炭笔写没了半截,荣才俊开始在配剑上刮蹭,将那炭笔头削尖一点。 “神官?”李鸿儒疑道:“神官是什么职位?天上的?” 在长安城居住了十几年,李鸿儒就没听说过朝廷有什么神官的职位。 荣才俊提及的天上的神官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极为疑惑的看了看窗外的蓝天,思及长安城时不时流传的一些蛊惑之言,他不禁摇了摇头。 “我听说是一位龙王犯事了,触了皇上的晦头,朝廷御旨下达,让魏大人砍那位龙王的脑袋。” “魏大人是朝廷少有的文官大高手,又有御史台正职在身,适合监斩神官。” “咱们长安城前一段时间天降大雨,泾河水大涨,冲毁民房近千间,死伤数千人,城外那边一滴雨没降。” “这事情和仙庭脱不了干系,总归需要有人负责。” “龙王不属于朝廷,但咱们也没长臂管辖,谁叫他在我们地盘上犯事了,弄得天怒人怨。” …… 荣才俊有心透露口风,纸条来回传递之时,李鸿儒已经将一些事情大致理顺清楚。 半月之前,长安城确实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损毁诸多,李鸿儒没想到下雨这种事情都还有后续。 “这世上真有龙?”李鸿儒奇道。 天灾不可避免,但荣才俊提及行云布雨是龙王的职责,这便涉及一些神佛传说之事了。 世上神佛之道信念者诸多,烧香拜神者不在少数,但李鸿儒从来没这种念头。 作为无神论信仰者,李鸿儒坚定眼见为实,脑海不存留虚幻念想。 若说一些江湖骗术手段,他比寺庙那帮供奉神像的和尚道士玩得更溜。 长安城天降暴雨他见识到了。 但龙和神确实没见识过。 荣才俊的话引发了他不小兴趣,昏昏欲睡的脑袋顿时就清醒过来。 “必须的”荣才俊信誓旦旦道:“咱们午时三刻就能见到了。” “那必须得去看看。” 见多了砍人的脑袋,李鸿儒还没见过砍龙的脑袋。 从四门馆前往午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李鸿儒决定跟随去看看热闹。 “你不是有个宝镜,把那个宝贝带上。” “还要带宝镜观看,那龙得有多小?莫非只有手指粗细不成?”李鸿儒奇道。 他感觉自己脑海中想象的龙和荣才俊提及的龙完全不是一码事。 但荣才俊解释得如此清楚的目的倒是一目了然。 这家伙是想借他东西来做用了。 “那龙王又不是绑到午门示众,让刀斧手砍脑壳。” 荣才俊指了指天空。 “虽然犯事被抓了小辫子,但仙庭丢不起这个脸,肯定是绑在高空,咱们能杀就给咱们杀,要是杀不了也是咱们自己能耐不行,这事就揭过了。” “仙庭?” 荣才俊重新削炭笔之时,李鸿儒也寻思着荣才俊提及的一些内容。 龙王之事不需要等待太久,只要前往午门,等待到午时三刻便可验证。 但仙庭也被荣才俊屡次提及。 据荣才俊说那是一个天上的朝廷,掌管着天上的一切。 这自然也包括了行云布雨等事情。 事情有点玄。 李鸿儒没法想明白如何在天空中构建一个朝廷。 空中楼阁尚且虚幻,空中朝廷更是玄虚,只有凭脑海去想象了。 想到脑海,李鸿儒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世上虚妄之事颇多。 说来他也算是虚妄中的一员,一些事说出去让人难以相信。 若无脑海中那东西,说不定他与其他人并无多少区别,信仰神佛仙道,迷信各类传闻。 但他确实是接受过科学熏陶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李鸿儒念头抬动,寻思之时,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片简单的数据。 姓名:李二狗 修为:凡人 技能:无 财富:0 材料:无 这是号称史上最肝的单机游戏,太吾的初始面板数据。 伴随着数据的,还有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的功能仅仅是遮风挡雨。 一切处于最为原始的阶段。 最肝的单机游戏,自然也吸引到了无数单机爱好者,让无数人沉迷在这个沙盒游戏世界中。 太吾各类设置繁杂,每个人选择不同,际遇不同,后果也不同。 在单机游戏中,若想打造出强大的人物,拥有强力的关系网,又具备天人之姿的妻儿子女,庞大的财富,唯一的方法就是肝。 只要肝不死,那就使劲肝。 李鸿儒怀疑此前的自己就是熬夜修仙肝死在游戏中,才落到转世投胎的下场。 因为这个简单的数据面板,让李鸿儒成长之时,也不断有部分记忆复苏。 借助不同时代的知识,李鸿儒不时捣鼓出了一些小玩意儿。 宝镜也是其中之一。 第二章神仙粉 李鸿儒确定自己并非魔怔,沉浸于游戏中不可自拔十几年。 但他脑海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古怪的玩意儿。 这并非游戏的世界。 那个游戏也没有长安这么一个城市。 更无大唐这么一个国度。 这并非太吾的世界。 李鸿儒没有学到任何可用的技能,也不知如何运用面板上的各类数据。 除了让他拥有的部分记忆复苏,太吾的数据并无其他好处。 李鸿儒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时光穿梭回到了古代。 但除了大唐,周边一些国度的名字让他很懵。 什么汗国、朱紫国、大食国…… 当然,李鸿儒是个历史渣,所知甚少。 便是读的这些经书,他以前也从未接触过。 身处阶层不高,难以知道外界信息之时,他更是难于窥探到全貌。 但不管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和什么样的世界,这并不影响他正常生活。 李鸿儒早年还有点对比和确认的小心思,试图弄清楚一些曾经的猜测。 待得数年过去,他已经全然放下。 就算这是历史上的大唐,那也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卖布老板的儿子,不是历史上什么有名有姓的人物,更无途径认识一些大名讳的人物。 能认识荣才俊,这已经算他聪慧过人,善于利用知识的力量。 否则以这家伙的地位和财富,哪里会放下身段来求他这种平民。 多一个时代的记忆多多少少还是带来了一些作用,李鸿儒性情快速进入到成年期,少有少年的莽撞。 他还在八年前展示‘过人’的诗书天赋,念了一首翻版的《咏鸡》,捞了一个‘东市博望街小神童’的称号。 这让他最终顺利在万人中突围,数年后进入到四门馆中深造。 这是长安城平民能读到的最上层学府,诸多侯伯子男爵位的后代也在这儿学习。 只是他的天赋如同方仲永一般,随着年岁的增长迅速消退了下去,变得泯然众人,毫无出彩可言。 再怎么说,世界已经完全不同,李鸿儒没可能靠着上辈子那点文化走天下,需要进行学习和融入。 “怎么样?” 荣才俊再次递小纸条之时,李鸿儒迅速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借出宝镜没问题,看魏大人砍龙头也没问题。 荣才俊有需求,他也有增长见识的需求,即便砍头也是不菲的见识。 午门是重地,这种砍头大事的观看者又甚多,他亦需要借助荣才俊的关系才方便找到一处合适观看的场所。 “这位同学点头,想必是对我提及乾马之说另有异议,请站起来阐述一番自己的见解。” 课堂之上死气沉沉。 众多人面含笑意,摇头晃脑,但神思已经完全放在了其他之处,难得有人点头,骆永思顿时就精神了不少。 《易》繁杂枯燥深奥,但这又是必学之书。 他只是三桶水,没有大儒水准,可以讲得深入浅出,照本宣科之下,这帮学生自然难以听懂。 点名稍微探讨一番,或许有一些裨益。 他教鞭一扬之时,李鸿儒身体还抖动了一下。 待看到荣才俊苦着脸主动站起来,李鸿儒一颗心才放了下去。 “骆助教,我没有异议,学生只是听得如痴如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这表示完全赞同您的宣讲呀!您的乾马之说真是太棒了!” 荣才俊茫然了一秒,随即开启了屡试不爽的拍马屁手段。 作为世家子弟,荣才俊才华并不算太出色,但识色圆场的能力不缺。 与骆永思交谈之时,他连连送出几个大马屁,骆永思才让他坐了下来。 两人商议完毕,骆永思时不时又将目光放向荣才俊这个让他倍感舒爽的学生身上,荣才俊接下来倒没有递小纸条。 重归昏昏欲睡的队伍,待得近半个时辰之后,一声惊堂的钟声响起,众人才精神奕奕起来。 “成吧,现在下课!” 骆永思将书放在讲台上,非常干脆利索的走出堂去,倒是没有拖堂。 “居然不拖堂,这不像骆助教的为人。” “骆助教似乎也想去看砍头。” “走走走!咱们也去!” “咱们去能看啥啊,眼珠子瞪飞了都看不到。” “要是能修炼出元神,咱们肯定能当吃瓜群众。” “天才在国子学,地才在太学,咱们只能算人才,浩然正气尚都未凝聚,哪有什么修炼出元神的资格。” “咱们只能去看空气。” …… 几个家世颇厚的世家子汇聚低声议论之时,荣才俊已经快速步出了学堂。 “离午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咱们需要先去博望街取宝镜,再赶去午门,这时间有点赶,还好我提前带了神仙粉,在观星楼预定了位置……” 荣才俊唠唠叨叨时,已经呼了李鸿儒迅速上马车。 久侯的车夫顿时扬起了鞭子。 宝镜实际上是望远镜,只是李鸿儒采用了透明水晶作为镜片,又具备远视的能力,才被荣才俊视作宝镜。 材料珍贵,能力特殊,荣才俊已经多次打这件物品的主意。 李鸿儒也不介意。 他的一些小家底就是这么一件换一件才丰厚起来。 四门馆中世家子弟诸多,身家丰厚者甚众,若是能换到更有价值的物品,用望远镜来做交易并不成问题。 望远镜对他而言并不稀奇,但荣才俊拿出的香包让他有些好奇。 待得荣才俊解开香包,露出里面一层薄薄的金色粉末,李鸿儒顿时陷入了深思。 “这是我求了父亲许久,他才赏赐了我一些神仙粉,这东西可宝贵可宝贵了。” 荣才俊努力的显宝,妄图吸引到李鸿儒的注意力。 “这粉末真能放到眼睛里?” 有荣才俊的讲解,李鸿儒知晓了神仙粉使用方式和用途。 他看着粉末,觉得自己眼睛难以承受这种粉末的刺激。 若是弄不好,眼睛很可能会瞎掉。 “肯定能”荣才俊拍胸保证道:“一些难受不可避免,但咱们提前准备一些水,到时看完洗洗眼睛便行。” 元神是虚幻之物,凡人难以看到元神显化,只有借助特殊的道具才能看到端倪。 李鸿儒琢磨了一会儿科学的道理,觉得自己没研究出什么来。 他难懂元神,也不知晓神仙粉。 实际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神仙粉。 若不逢上斩杀龙王的事情,这辈子见不到也很正常。 布店事情诸多,经常需要打下手,李鸿儒回家之时也只是偷偷摸摸,不敢高声。 李保国一阵闷闷的声音传来,李鸿儒已经偷摸蹿回了房间,取了望远镜跑远。 “大宝贝啊!” 见到了望远镜,荣才俊顿时爱不释手的抱上了这件物品。 “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水晶诸多,从来没见过你家这种奇特能力的水晶。” 水晶贵重,透明水晶更是价值不菲,但这些对于世家子弟来说不稀奇。 荣才俊看着这个单筒望远镜,脑子里硬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他最终将光线折射、小孔成像、目镜放大等原理归结于宝贝。 一切弄不明白原理的称呼为宝贝就没错。 便如同此时无法研究透彻神仙粉,只得闷闷归纳于宝贝原因的李鸿儒一样。 第三章帝剑贞观 午门是皇宫的正门,属于京城重地,对能进出午门的人员有着严格的限制。 即便是荣才俊,也只得寻了数百米外观星楼开放的一处厢房中远远眺望。 李鸿儒放眼望去,只见那午门口诸多官员静静站立。 文官位于左侧,武将则站立在右侧。 诸多人手放于兵刃之上,脸色肃穆,隐隐之间弥漫着一股肃杀气息。 在那午门的前方,有一位穿着红袍的官员站立。 这便是荣才俊提及的魏大人了。 也是此次主持午门斩首的总负责人。 对方手持三束长香,嘴中念念有词。 待得祷文念完,他手中的长香亦是正好燃烧殆尽。 李鸿儒看了看手上的简易卡表,此时正是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二点整。 “时间到了。” 一旁手持神仙粉的荣才俊神情显得有些兴奋,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润。 这年代娱乐活动有限,看人砍头也是吃瓜群众们不可多得的欢乐时光。 高层博弈,底层吃瓜。 没什么兔死狐悲的心态,大抵是看到以往高不可及的大人物落难,心中不免有些小爽。 李鸿儒数次见识这类活动,对荣才俊的心态倒也能理解。 此时是午时三刻,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央,属于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 据说此时被斩者,便是做鬼都没有资格。 “请剑!” 远处的魏大人高声大喝了一句,随即便见两个穿着金铠的羽林军禁卫抬着一个红漆长盒重步向前。 一丝轻微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渐渐低声了下去。 “家父曾言魏大人元神晋入八品,拥有鬼神不可测之力量,能让他祈香净身,此番也不知使唤的何等神兵!” 作为看客,荣才俊显然是个资深合格的看客。 他通晓其中一些内容,也见识过一定的物品,而不至于风风火火而来,看个人头落地便心满意足归去。 看客万千,若要看明白其中的关键,转而从中获得一丝益处,这才会是一个真正的看客。 “元神还有等阶?”李鸿儒问道。 “那必须的”荣才俊苦着脸道:“就是那玩意儿离咱们有点远,咱们这辈子读书能弄个浩然正气临身,鬼神不侵的本领已经算是了不得。” 身为子爵的后代,最终进入到四门馆中,和平民混迹在一起,荣才俊觉得这已经能说明清楚自己的资质。 “正气临身,鬼神不侵,元神……” 李鸿儒咀嚼了一番。 读了数年书,他也没感觉出什么正气临身。 除了会一堆之乎者也,擅长引用些许圣贤之言当杠精,他压根没觉察到自己能修炼什么额外的能力。 但据一些世家子提及,读书成为大儒,便有能力显化元神。 读书是一条通天之路。 从名字便能看出,李保国对他寄予了厚望。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可能要辜负这种期盼了。 上辈子他算是个读书的料,但这辈子真的不行。 《九经》晦涩难懂,教书的直讲【教职人员的一种称呼,较之助教低一级】只会照本宣科,要求背诵全书。 而如助教骆永思等人,也只是半桶水的能耐,远称不上大儒,至今没显化过元神。 而骆永思等人已经修炼而成的浩然正气,李鸿儒也没看出什么来。 据说浩然正气只有在遭遇鬼神的情况下才会显化,与常人相处时并无多少用处。 这种教育的条件和方式下,难有可能出什么大才。 读书数年之后,他们最终只能算识字,读过经典,难有其他造化。 李鸿儒对元神的概念极为模糊,甚至一度用科学的态度表示怀疑。 此番随着荣才俊而来,便是认证的时刻。 他心中寻思之时,只见旁边捧着望远镜观看的荣才俊手一抖。 “是帝剑!魏大人将帝剑请来了!” 远处魏大人的声音已经降了下去,数百米外难于听闻,此时只能依靠经验和见识做判断。 荣才俊放下望远镜揉搓眼睛之时,李鸿儒顿时接了过去。 只是稍做调整,他便见到了红袍官服的魏大人,也见到了对方恭恭敬敬捧着的那柄长剑。 一丝锋芒的金光入眼,李鸿儒的眼睛不由刺疼起来。 那是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利剑,也是一柄堂皇之剑,散发着君王般的威严。 若是直视,便会如他眼睛一般。 荣才俊亦是如此,借助望远镜进行了直观。 看的越清楚,刺疼感也会越强。 “应该在镜片上镀一层膜,淬点墨汁也好过一些”李鸿儒悻悻的道。 他同样放下望远镜,使劲揉搓着眼睛。 用科学的理论来解释的话,这大抵是光芒经过物镜汇聚,集中投射时的对感官的影响强烈,相当于使用望远镜在白日观测太阳的无限弱化版。 李鸿儒没搞明白帝剑上的光芒是剑体遭遇阳光反射,还是宝石的光芒,又或是其他。 但在此时,两人使唤望远镜观看之时,都有意避开了那柄长剑,避免眼睛再遭遇光芒冲击。 “是贞观剑,皇上御用的大宝剑,我们这是无福近观。” 荣才俊低声解释了一句。 “这相当于皇上间接出手了。” 他拿着望远镜看了数秒,开始手忙脚乱的解开香包,露出里面的神仙粉。 “快摸一点,晚了咱们就看不到魏大人的元神显化了。” 高手可以直接观看,如他们这样的小虾米便要借用一些外物。 李鸿儒看着荣才俊用手指蘸了些许金色的粉末,随即将那粉末往眼睛中擦拭。 荣才俊一脸的扭曲,但好歹神智还正常,甚至取了望远镜继续查看。 这粉末真能往眼睛中塞。 有这么一位身先士卒的同道,李鸿儒顿时就放心下来,也蘸了粉末开始涂抹。 异物的刺疼感传来,李鸿儒的泪水顿时就涌现了大片。 伴随着痛感,他只觉周围的世界变了样,一切似乎更为生动了起来,眼睛能看到一些平常难于见到的色彩。 “这定然是我的泪水和这种金色粉末混合,最终产生了某种光学现象……” 李鸿儒给自己做着科普之时,只见荣才俊迅速将望远镜递了过来。 “快看,元神一遁万里,晚了就难以看到了。” 望远镜中,只见那魏大人脑袋上一道虚影不断探出。 这道虚影与魏大人形象并无区别。 只见那虚影回头看了自己身体数秒,随即将那贞观帝剑持到了手中。 虚影稍微晃动,随即便如一道清风一般,一道金光遥遥飞纵上了天空。 “飞走了?” 眼见李鸿儒将望远镜越抬越高,一旁的荣才俊急切问道。 他出声之时,只见晴朗的正午天空中瞬间浮现了大片乌云。 乌云之中,雷声震动。 李鸿儒望远镜高高抬起,随即便见那乌云之中两个身披红甲的卫士显形。 在他们牵着锁链的手中,一颗白色的龙头不断摇晃着身上的枷锁。 白日中荡起无边的乌云,白龙庞大而细长身躯在乌云中不断闪现。 在红甲卫士和红龙身前,魏大人持贞观剑站立,一脸的肃穆之色。 他嘴巴不断张合,似乎在数落对面白龙的重罪。 如果不是神仙粉有致幻的问题,李鸿儒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可能要修改一番了。 第四章临时开启的天眼 宝镜采用了天然的透明水晶制作,性能较之普通望远镜性能更为出色。 数千米高空中,白龙盘旋起来有着数百米之长,身形在乌云中庞大无比,如同下空仰望飞机一般。 魏大人的元神在白龙身边显得极为渺小。 随着魏大人高声的斥责,他的元神迅速扩张起来。 摇头晃脑之时已经有着百米之高。 持着的贞观剑亦是暴涨数十米,长剑上的金芒让魏大人身上弥漫着辉芒,如同一轮小太阳一般,散发着无上的威严。 见得魏大人元神大涨,那白龙头开始了不断的磕头,甚至于求助身边的两个红甲卫士。 “你来看!” 贞观剑和魏大人身上的光辉入眼,给予刺疼感极盛。 李鸿儒紧紧眯着观看的那只眼睛,眼中泪水大滩大滩的下落,淌到脸颊之上。 他一时难以承受痛感,迅速将望远镜递给了荣才俊。 “我的妈吆!” 荣才俊兴高采烈接过望远镜,眯着眼睛观看没两秒,顿时大叫一声,连望远镜都顾不上,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发病了?还是看到什么吓着了?” 两人位于观星楼包场的单人厢房中,旁边并无人。 见荣才俊出了症状,李鸿儒也顾不上再度观看,取了清水洗眼。 眼中的不适感迅速消退下去,绚丽的世界开始慢慢恢复到正常。 “魏大人斩龙了。” 半响,荣才俊才抬起密布血丝的红肿右眼。 “那一剑斩下,卷起无数风云,荡起数百尺的剑浪,我查看时只觉那剑要砍向我脑袋,吓死我了。” 荣才俊脸有惊魂,他用手摸了摸脖子,只觉自己那颗脑袋还在,这才放心下来。 两人低声交谈之时,随即只听窗外一阵暴雨声,也伴随着午门之处一阵难以抑制的惊呼之声。 李鸿儒抬起头,从窗外钻出脑袋,只见观星楼附近中不少人亦如他一般纷纷探出脑袋来观望。 午门附近黑压压一片,诸多文官和武将一阵脚步踏动。 一个身高八尺的彪悍武将手中红绸一展,场地中顿时如同铺开数十米方圆的红色祥云。 李鸿儒眼神一紧。 此时清洗了眼中的神仙粉,他看得分明。 在那红绸之下,一颗硕大的龙头怒目昂视,似乎没想到自己是这种命运。 它努力长大着自己的嘴,想要发出一声质问,但难以发出半丝声响。 斩断的龙头被红绸一遮,最终挡住了那双不甘的龙眼。 “真有龙!” 李鸿儒伸了伸手,高空落下的暴雨之中,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红色。 这是血雨。 雨中的血迹来源不言而喻。 眼见为实。 即便相信科学,李鸿儒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也有了差异,甚至于存在神奇。 此前的世界观依旧有可取之处,但他需要补充的地方太多了。 元神、帝剑、龙王、红甲卫士…… 诸多此前未曾见识的情景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层次不足难以窥得全貌,但伴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交际的扩增,他亦一步一步的开始有着认识。 或许,世界中还存在着太多他未了解的事物,远不像他脑海中认为的非现代化社会。 “那是泾河的龙王,能呼风唤雨,是很厉害的龙!” 荣才俊清洗了自己的眼睛,还努力纠正了一句。 尽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龙,但荣才俊觉得自己的见识远超李鸿儒,需要对李鸿儒的认知纠错一番。 但李鸿儒此时无暇回应这种较真。 他发觉,刚刚在沉思之时,脑海中有了一丝异样。 从未启动过的数据中,此时无声无息多了两项内容。 法宝:无 仙缘:1 伴随着这两道增加的数据内容,他还注意到一条记录。 “获得‘天眼’临时开启状态,持续时间:三十六秒。” 太吾是沙盒世界,伴随着个人的选择和际遇不同,也各自拥有不同的玩法。 如同战士有怒气,法师有蓝条,每个人数据项目中多一项少一项是常见的事情。 伴随着游戏的进行,也会有着不断的适应和调整。 李鸿儒没想到这种适应居然蔓延到了现实之中。 这是伴随着他对世界的认知和接触,开始有了一定的变化。 一时之间,李鸿儒差点颠覆自己的认知,将此前十几年认定生活在现实中的观念转化成游戏世界。 可游戏世界没可能让他生存十几年之久,或许这只是自己脑中有了一些异变。 刀剑并未夹身,但李鸿儒今天承受的刺激有些大。 他第一次用非科学的观念审视着这个世界。 若神仙粉能临时开启天眼,这是否意味着有正规的途径开启天眼。 除了天眼这种能力,是否还有其他的能力。 这些能力的源泉是什么? 读书? 李鸿儒重新对那些深奥晦涩的内容有了兴趣。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或许只有彻底的读懂了,读明白了,才可能窥得一丝真知。 “元神之道……” 李鸿儒沉吟了一下,决定回四门馆好好翻一翻《九经》,没可能人家看书可以修炼出元神,他连正气临身都做不到。 “泾河龙王被魏大人斩杀了,这会不会引发其它麻烦?” 李鸿儒在想事,而荣才俊则来回踱了数步,脑海中显然也有想法。 两人思索之时,只听那窗外高空中一阵闷雷作响,数道闪电连连劈下。 “放肆!” 午门之外,一个穿着银甲的武将朝天怒目咆哮,身体无数血气缠绕,他拔出手中长刀,朝着那高空猛然一刀划过。 凛冽的刀光一闪,似乎映射在那高空之中,显得极有威慑感。 闷雷顿时为之一停。 但转而又有更大的雷声响起。 这引得诸多人怒视不已。 数个文官挥动长袖,大步迈入高台,护持在那魏大人身侧。 诸人嘴中低声念动,肉眼难见的淡淡青光笼罩开来,谨防着可能产生的意外。 高空之中一点金光遥遥坠落。 闷雷震动,闪电在金光附近穿梭而下。 虽然没有直接碰撞,但这也让金光坠落之时极为小心,左摇右晃之下步步缓缓而落,没了最初扶摇而上之感。 “元神威能无穷,但惧阴火、赑风、天雷,魏大人执意斩杀了龙王,只怕是恶了仙庭,他这监斩官不好当。” 荣才俊低低叨咕。 高空中雷声作响,闪电穿梭,这显然便是荣才俊提及的天雷。 “诸事有果,也必然有因,此时事情既已落定,你们又何必不甘。” 两人注目观望时,只听观星楼顶一道声音遥遥响起。 随即附近狂风大作,无边的风浪涌向了高空。 那高空中的乌云被大风一吹,顿时齐齐烟消云散,重新露出烈日当空的景象。 几点微光在高空中来回转动了一番,随即提着龙尸迅速远离而去。 第五章《明庭经》 当世界观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李鸿儒开始重新审视着诸多以往忽视之处。 一些往常当成吹牛皮的市井之言并不完全否定。 偶尔的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也会让他有着遐想,猜测后面是不是有人控制。 除了思考《九经》,思索元神之道,李鸿儒目光亦看向了朝廷。 那是能人异士聚堆的场所。 还有荣才俊提及的仙庭,那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若知识足够深厚之时,这大千世界在眼中又是什么模样。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一隅之地劳作,难有多少踏足其他地域的可能。 李鸿儒就在东市和四门馆这片区域游荡了十六年。 此时他不免也有一些其他心思。 阶层低下,向上的高度有限,李鸿儒本土劣势极多,但太吾的数据又增添一丝筹码。 不断调整的心态和思路,李鸿儒也有着一些其他的对比。 若太吾能给予一些认知,那他便不会过得糊里糊涂,一辈子虚度。 “你这宝贝真是妙不可言,咱们这一趟没白来。” 一旁的荣才俊显得有些兴高采烈。 道听途说不如眼见的真实,在年轻一辈中,他们是少有查探到真实的人。 荣才俊甚至怀疑国子监那些顶级天才都难有他们的视角。 望远镜一照,千米之外清晰可见,也能让数千米之外光景清晰数分。 荣才俊愈发满意这件宝物。 他在李鸿儒那儿探过数次口风,清楚李鸿儒并非把持着宝物不放,只要有对方能看上眼的物品,交易过来并不成问题。 查探了斩龙这种大场面,荣才俊觉得这件宝物的价值迅速上升。 对未元神显化,没登大雅之堂的年轻人而言,望远镜是一件顶级的宝贝,可以探索到诸多真实。 他心中念头萦绕,迅速拿了十余件珍稀做对比,但又觉得自己拥有的那些显得有些不足,难以说出口。 质量不足时便只能用数量取胜了。 不管怎么说,需要将这件宝镜换过来。 “除了读书,咱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修炼方式变强?” 荣才俊心中打着小九九之时,只听李鸿儒向他发问。 “变强?”荣才俊疑惑道:“咱们除了读书还有练武啊,我听说你哥去了祝氏剑堂。” 读书是一条苦逼路,练武更是如此。 李鸿儒有一兄长,姓李名旦。 李保国给大儿子取这名字时日子过的极为困难,就想着有朝‘一日’翻身,荣登富贵。 除了希望他读书登上大雅之堂时,兄长李旦更是寄予了厚望,被送去了专门练武的祝氏剑堂。 那是长安城颇有名气的武馆,每年的消费并不低。 李鸿儒成绩一般。 而李旦更是一言难尽,除了较之常人强壮,会耍一些套路剑法,李鸿儒没觉得有多强。 若是碰上两三个拿着刀剑的小流氓,李旦很可能要跪。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更快捷更有效的修炼方式,咱们整天闷头念书,拿着刀剑砍假人,只怕是这辈子的成就有限。” 李鸿儒摊手。 荣才俊能拿出神仙粉,李鸿儒也想获取一些其他的什么。 世家底蕴深厚,说不定就有可取之处。 趁着荣才俊有所需求,他不免也是探听一些可能存在的消息。 “若是有更有效的方式,我荣才俊还会等到今天”荣才俊不甘的道:“修炼有定数,基础不牢肆意踏入未知修行的道路,轻则气血溃败,重则削寿惨死。” “定数?”李鸿儒疑道。 “那是我爹说的”荣才俊吭声道:“在他们眼中,我就是没有定数,这辈子无缘元神大道。” “你爹怎么能如此轻下判断?” “我听说他们有多种判断的方式,涉及知识、心态、品性、悟性等,只需长时间仔细查探和效验,数年下来就能得知大概的结果,这让投入培养的方式也有着不同。” 荣才俊一番细细叙说,李鸿儒才得知,在更高的大户人家中,选择的残酷性远较之普通家庭更为严苛。 除非别无选择,家族的资源不会倾泻在一个资质有限的后代身上。 冒然的投入不仅折腾了后代,也很可能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家族衰退下去。 他们将资源灌输在更有希望的后代身上,也可以让并无多少希望荣登大雅之堂的后代这辈子可以安乐生存。 荣才俊不甘归不甘,但勉强也能接受这种安排。 自己能力有限,他也不敢去做冒险性修炼,折了寿命。 “若是十八岁前连浩然正气加诸于身体都做不到,我等又有何希望!” 荣才俊十七岁,而李鸿儒也有十六周岁。 两人离十八岁的距离并不遥远。 文人聚气通窍,凝聚元神,武人修气血,练武魄。 双方修炼的方式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有机会荣登大雅。 只是在基础的层次之时,便判定了诸多人的前途。 这是更为严苛的筛选,有些人甚至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最终只能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我听说有一些异人具备各式各样的能力”李鸿儒皱着眉头提醒道。 “无非是一些狂徒,侥幸冒险修炼成功留下些许传承,你我有堂皇大道,何必……” 荣才俊回上一句,思索自己接近十八岁的年龄,不由又止住了口。 异人包括游方的道士和僧侣,也有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只是这些人难于被朝廷承认,难有多少融入的可能。 一个僧侣没可能任职宰相,也没可能担当大将军。 这些人能力高强,需要接受管辖,有的人甚至只能捆绑在道观和寺庙中度过一生。 又有一些人在普通人中逞凶,被大理寺等部门缉拿关押。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具备着一定的特殊力量,看上去让一些人羡慕。 “好好读书吧,咱们希望渺茫,但多少还有一点时间证明自己。” 荣才俊最终拍了拍李鸿儒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也给自己打气。 有一条正道可走,他自然不会想着歪门邪道。 正道尚难,何况是那些路数。 待得李鸿儒再度插嘴提及两句,他心中已是明白了过来。 “你想提前看看那些书?” 荣才俊接触过更高的书籍,知晓自己难于修炼,这才死了心。 但李鸿儒没有世家的地位,也无法接触到更高的层次,对这些修炼之事一片迷茫,此时还有一些心动。 数次的开口,荣才俊已经得知了想换手上这件宝镜的重要条件。 “没问题,我家里有一套手抄的《明庭经》,那是修炼元神大道的珍品书籍,我爹珍藏了好多年,过两天我就给你搞来,但你需按时还我,否则我麻烦大了。” 他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顿时让李鸿儒满意极了。 一个望远镜换观看一本书没有任何问题,两人当即签下了交换的条约。 在这时代,没有上辈子流畅的网络通讯,知识成了垄断阶级的特权,想换取的难度极大。 他只有步步为营,才可能接触得更多一些。 第六章铁口直断 “那是掌控观星楼的钦天监台正李淳风大人,术法厉害无比,可能是他刚刚率众相助了一番。” 从观星楼中走出,又进入马车,荣才俊才稍微提及此前观星楼顶发声的大人物。 在斩龙之时,除了魏大人元神出窍,持着帝剑迈入高空斩龙,还有辅助收尾的观星楼主。 李鸿儒默默念叨了这个名字一句。 术法无形。 常人只觉是忽然来了一阵风浪。 但对方已经将那天空的乌云驱散,破了仙庭中人释放的雷电,将一切划上了尾声。 这同是朝廷顶级力量中的一员。 “你看,那是袁天纲,我听说他是这两年国子学的第一高手,朝廷的新贵,哎呀,他注意到我窥视了。” 马车之中,荣才俊不断卖弄着自己的见识。 与李鸿儒交换到了喜爱的望远镜,他视如珍宝,爱不释手的把玩和远视,不断观察着远处退场的人。 这也让李鸿儒增长了不少见识。 武人气血强盛,只是一眼便能看出不好惹。 但文人专修元神,外表难有多少异常。 此时见识到一些人,李鸿儒觉得自己也能避免踩坑,免得将来有眼无珠冲撞到人。 而且李鸿儒感觉这些人身家定然丰厚,若是有机会见识,说不得还能捞到三分好处。 马车从大街上穿梭而过,又渐渐远离了午门。 长安城中,一切如常。 午后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阵雨并未引发什么议论。 此时雨歇,各种叫卖和热闹之声又阵阵响起。 待得离东市博望街不远,李鸿儒与荣才俊道了别,跳出了马车。 四门馆今日的授课已经完毕,李鸿儒辗转于长街上,听着四周传来的嘈杂声响,也看着往常认为的神棍。 “大师,算个命呗!” “算命两文,嗯,是你,不算。” 摆摊的瞎子努力睁开了眼间的一条细缝,瞧清楚了是李鸿儒,顿时就回绝了过去。 这货在博望街小有名气,入了四门馆学习。 李鸿儒在小的时候还挺可爱,越长就越让人来气。 瞎子至今还记得被这家伙‘打假’,揭穿了他相命的本事。 那让他生意少了三成。 若不是经常有些老客户前来,他就要收拾收拾换地方了。 算命窥的是天机,两文钱的代价哪能去算天机,他寻常也只是顺着大伙儿想法,给对方寻个心里安慰,让自己混口饭吃。 也不知李鸿儒从哪里读了一些杂书,也精通这些门门道道,什么生肖算命,还搞了个他并未听闻过的星座卜卦,糊弄起人来并不差他多少。 瞎子觉得,若是戳瞎李鸿儒的两只眼睛,这家伙也能挂个招牌来算命,生意肯定还很好。 “算一个算一个,我今天掏钱,很诚心来算命的!” 李鸿儒在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两个铜板,随手放在瞎子收钱的桌子上。 一只手迅速从桌底伸出,两枚铜钱转而塞进了瞎子的钱袋。 “职业习惯……” 瞎子的手一僵,脸上皱出一朵苦菊的笑容,又想在钱袋中将那两文钱掏出来。 半响,他用左手死死捏住蠢蠢欲动的右手。 “瞎爷今天首次开张,这钱不能往外拿,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瞎子满脸的痛心,他只觉自己为了这两文钱不免会出血一番。 再被这家伙打假一次,闹腾上一番,他觉得自己生意怕是又会少上三成。 但到手的钱不拿,这不符合一个混饭吃的算命先生习惯。 如今便需要斗智斗勇了。 争取不让这家伙打假成功。 若是能挽回几分面子,说不定他生意也能好上三成。 “你能算出仙缘吗?”李鸿儒问道。 想到面板上多出的两项数据,李鸿儒第一次有了没有挂零的项目,他不免想问询一番。 红甲卫士能擒龙,能飞纵在那种高空中,能鼓荡风云引发雷电,这些人不是仙也算仙了。 若说没几分向往,那是不可能。 朝廷之路的难度登天,李鸿儒不免也想多一条可选择的路。 恰巧太吾衍化的沙盒数据中多了一条仙缘的选项。 他寻思到此处之时,只见原本的仙缘:1,数字已经悄然化成了0。 又是一个零蛋,李鸿儒顿时心情大坏,感觉自己这些数据都很整齐。 “你若询问的仙人,那自然能算出仙缘,我不过是个凡人,算的只是人缘。” 瞎子得意的回上一句,随即就闭上了嘴巴。 今天这两文钱稳了。 算命的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都回答下来。 铁口直断,一个问题两文钱,这就是他瞎爷目前的身价。 李鸿儒想要再问,那必须得再掏钱。 瞎子正是思索,随即又听得两枚铜钱落在桌子上。 “你还想问什么?” 右手蠢蠢欲动,但又被左手死死拿捏。 这一次没有先收钱。 瞎子决定先问问,看看能不能解决李鸿儒的问题。 若是能,那就收钱,若是不能,他就要忍痛拒绝了。 今日能扳回一局,那已经是他大胜,不能大意输回去。 瞎子努力睁大着那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看着铜板上闪烁的光芒,脑袋稍斜,侧耳倾听着李鸿儒即将发问的话语。 “这世上真有仙人?” “有!” 两枚铜钱迅速被瞎子收了回去。 瞎子只觉今天的钱太好挣了,李鸿儒问的完全就是常识性质的问题。 “空口无凭,眼见为实,你得证明一下这世上真有仙人”李鸿儒笑道。 “嗯~” 瞎子一怔。 最简单的问题,也隐匿着大麻烦。 回答的痛快,收钱也痛快,但要掏出一个仙人给李鸿儒看一看,瞎子觉得难度有点大。 他狠狠抽了收钱的右手好几下,苦菊脸硬生生挤出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李鸿儒刚以为瞎子想玩赖,用话术来挤兑他,随即便见瞎子一脸的大喜。 “你身上有淡淡的清气,你最近定然是见了仙人。” 他低声附耳过来时,还瞧了一下左右四周。 瞎子管不着李鸿儒是瞧见的哪位仙人,但他袋子里那两枚铜板又稳了,这是送上门的钱财,想想不免有点小开心。 “清气?” “人身具浊气,只能存在人间界,仙人则是一身清气,居于高天之上,若是双方相见,气息不免有些混……” “你是瞧见我眼中神仙粉的残留痕迹了吧。” 瞎子只是眼睛生的狭小,加上长时间锻炼,翻的一手好白眼,每日在闹市查看和倾听信息,糊弄了不少人。 一旦瞎子嘴巴上花花,故弄玄虚,李鸿儒就能猜到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李鸿儒鼓着通红的右眼,斜眼看着这家伙,让瞎子一脸赧然。 但问题他回复了,钱也到手了。 而且听李鸿儒的意思,这家伙是真的撞了大运,瞧见了仙人,这才有了来向他询问解惑。 此番作答,他还收获了意外的讯息。 瞎子望向皇城的方向。 那是李鸿儒此前来的方向,也是今日风起云涌的地点,据悉有大人物受刑。 他隐约猜测到了两分。 瞪大着眼睛瞧李鸿儒之时,瞎子也预感到接下来的钱更不好拿。 待得李鸿儒再度开口,瞎子硬生生将右手抓了回去,死死的垫在屁股上。 “西门春熙大街有位真本事的奇人,姓袁名守城,你找他算去,莫要来问我了。” 钱财虽好,但需适可而止。 吃过一次大亏,瞎子不想再砸了招牌。 第七章难有仙缘 常年在东市晃荡,又需要日日前去四门馆,李鸿儒少有去长安其他区域。 瞎子提及的袁守城也是位算命先生,但李鸿儒并不熟悉。 能被瞎子推崇,对方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 李鸿儒看看天色,脚步加快了数分。 若非木轱辘踩踏过于疲惫,他真想造个自行车出来。 在长安,世家豪门出行都是马车,便是那富裕家庭也有好马。 李鸿儒想买匹马的难度并不大,但每日的喂食,安置马的地方,需要办理的骑马通行证都是一道道拦路虎。 如他十六岁的年龄,又不曾在专门的场馆习武训练,是并不允许在长安街道上策马奔行的。 即便荣才俊也需要遵守这些规则,依靠马车夫御马。 李鸿儒闷闷的进行着奔跑。 没有工具,他出行完全是靠腿。 但多年下来,他跑的还算不错。 若是遭遇什么风险,李鸿儒觉得自己有一定的逃命能力。 从东市前往西门春熙大街,步行所需的时间大致是两小时左右,此时稍微跑快一些,李鸿儒觉得能赶上对方收摊。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 侧边属于人行道,中间则有马道。 人多之时,便有部分人穿梭到马道上去,想着走捷径。 偶有骑马者快速通行,顿时引得一阵大呼小叫,纷纷闪避。 原有的世界观被更改,李鸿儒再一次审视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奔行路过一个玩弄杂技的江湖班子之时,几个大汉还对他招了招手。 李鸿儒打假过瞎子,也与这些人玩过一些杂耍。 杂技的技巧是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不像瞎子那样靠嘴巴纯粹糊弄人,李鸿儒倒没有掀对方摊子。 今天表演的是‘吞蛇入腹’,长约一米有余的花斑毒蛇不断往一女子嘴中钻入。 待他奔行而过时,那毒蛇已经钻入了大半截。 李鸿儒怔了两秒,随即又跑远。 他在这班子里表演过吞剑术,也不知对方又找到了什么异蛇,可以临时放入到喉咙中,看上去比他的吞剑术凶险不少。 待得阳光转弱,夕阳西下,李鸿儒浑身大汗,此时的他亦跨入了春熙大街。 这是与博望街完全不同景象的街道。 博望街店铺林立,聚集着诸多布店、绸缎店、衣店、胭脂水粉等店铺,这条街道则以贩卖米面和果蔬为主。 临近收摊时光,一些人纷纷吆喝,试图卖出最后一些货物。 也有一些人专程挑这时间前来,想着捡点便宜货回去。 李鸿儒耳中的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 “这街上是不是有位叫袁守城的卦师?” “算命和买菜不一样啊,你来的时间有点晚,袁大师这时间大概在卜最后一卦了。” 李鸿儒向一个买豌豆大嫂问路时,对方还囔囔指点了一下。 这位算命的先生在春熙大街的名声看来相当不错,李鸿儒询问之时,对方的脸上还有恭敬之色。 随着对方指清楚路途,李鸿儒迅速奔向前去。 那大嫂所言颇为准确,李鸿儒赶到袁守城常来摆摊之处时,对方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让李鸿儒有点小失望。 他寻思了一下,又连连问了数人,这才朝着袁守城回家的方向追去。 上午需去四门馆学习,从四门馆到春熙大街来回一趟所需的时间不少,何况他心中确实有一些疑惑想寻求一份确认。 世界观崩塌,除了生出求仙强大的心思,李鸿儒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惶惶之感,难以探清楚前方的路。 人在迷茫之时,会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信仰,又或求助鬼神之道。 李鸿儒心中有疑惑,他也有一份不甘。 荣才俊尚认命,他条件远不如对方之下又能好多少。 十八岁是道槛。 但通晓《九经》的难度太高。 李鸿儒至今也只是能对部分《九经》的内容背诵,难知其中真意。 以四门馆教学的水准,若是想从中领悟出大道,难度会甚高。 若将四门馆的助教和直讲比喻成普通教师,在太学中便是特级教师授课,而在国子学中则是超级教师。 双方的成绩自然有着天差地别。 平民能进入的最高学府四门馆,但这也是长安城权贵不成器子女来学习之处。 即便李鸿儒也有着几分无力感。 不是他不愿求学,而是老师难以解析明白,每日只是领读,少有通透。 《九经》晦涩难懂,李鸿儒难以琢磨明白。 常年下来的重复学习,即便耐心再好也被消磨干净,再无多少兴趣可言。 “叔父,唐皇果然有令,让魏徵持帝剑斩了泾河老龙敖浪,如今这线引已经点燃。” “我已知。” “泾河龙王虽小,那也是仙庭的官,咱们让仙庭难堪,西方佛陀真能介入到我们大唐的势力争夺中?” “唐皇和帝后虽强,但只是借助国运气势在长安城无敌,他们此番必然会承受天庭的压力,需要拉其他势力入局平衡。” “这只是我们道家和儒家的朝廷之争,冒然引入第三方破局会不会引发不可测变化?” “此时只是下棋之初,至多能向后推测三步,我岂能窥知全貌,总归要多走几步才知,何况道家有前朝之事,此时一蹶不振,引流激活一番也是好事。” …… 李鸿儒不断朝着袁守城收摊走人的方向奔行之时,忽地听得细细的碎语。 他脚步稍微放慢,便听得了数句。 待得步伐一近,前方私语的两人顿时止住了声音,只是低头前行。 李鸿儒抬头,只见前方一道人持着卦幡,上书‘八字算命,铁口直断’,在那卦幡的下方,又标注着卦师袁守城数字。 李鸿儒一喜,他可算是追上人了。 “袁卦师,我有一问想垂询您!” 李鸿儒快速步行超了前方那两人,拱手直接相问。 他发问之时,这才注意到道人相貌极为清奇不凡,看上去有着几分古风的飘逸,逼格较之瞎子要高上数个层次。 在袁守城的身边,是李鸿儒曾经远眺过一面的国子学第一高手,袁天纲。 李鸿儒的到来打断了两人低声交流,袁天纲显得稍微有些皱眉,瞧向李鸿儒之时眼中闪烁着某种异光。 这让李鸿儒敏锐觉察到了些许危险的意味。 这大致是他刚刚听到了不应该听取的话语。 此时还是白日,长安街中难有当街杀人的景象。 但术法诡异,荣才俊提及术法有着各类致死的手段。 遭遇袁天纲审视之时,饶是李鸿儒也有几分心悸,浑身冷汗不由涔涔滚落。 “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 不待李鸿儒发问,那手持卦幡的袁守城已经开口。 他这番开口让袁天纲顿时收敛了敌意,眼中异光一闪而逝。 若是一只蹦跶不起来的蚂蚱,即便知道得再多,也没什么作用。 袁守城这番话的助力让李鸿儒避免了一场麻烦。 但对方的话也让李鸿儒的心沉入谷底。 不需要他发问,对方就知晓他的来意。 这位卦师果然是有真本事。 谁都自命不凡,想着出人头地,李鸿儒也不例外。 他想问的无非是世界的认知和个人前程。 但袁守城这种真本事给人的感觉太坏了。 这是提前对他判了死刑。 第八章修仙死路一条 李鸿儒确实出生平凡。 父亲李保国是东市一个卖布的商人,从无到有,李保国最终在长安城中稳居了下来。 没有大富,但也拥有小康。 据李保国提及,数十年前皇室倾轧,有着纷争和大战乱。 最终是如今的唐皇上位。 诸多人乘着这股风云之势屹立上枝头,拥有大能力,成为高官世家等。 李保国能力有限,只是追随而行,最终在商业上有所发展。 李家衣食无忧,日子较之许多人都要过得好。 但真正盘算起来,李家确实只属于平凡的阶层。 没有祖辈蒙荫,也无顶层的人际关系,难于取得多少协助之力。 只是一眼,袁守城便已经看穿了李鸿儒身上的一切。 对一个常人而言,生活安康尚无问题,但想要突破这种阶层无疑是异想天开。 没有深厚的底蕴,即便逆天的机缘在眼前也难于拿取。 便如那读书者,十人之中便有九人都是愚笨不堪,大道在眼前,但难以做任何领悟。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明师,愿意放下身段耗费时间去指点一个尚未入门者。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对诸多学生而言,若是没有家世和底蕴,便只能寄予那一丝灵光开悟来通透诸多经书。 又或是如那苦修的和尚一样,常年坐禅,往返念动,一辈子将心思几乎放在一套经文上,最终悟出那奥妙。 “除了一世长寿,仙有什么好,我等褪了凡躯去那天庭不过是一默默无闻的低贱之民,还不如在尘世间轮回过得精彩。” 袁天纲的脸色有些傲然。 有袁守城这么一个叔父,他显然熟知诸多。 作为朝廷新贵,他此时意气风发,脑海中没有多少成仙的念头。 “他们占据了仙庭,形成了王朝,任何成仙者都要接受管辖和册封。” “原来成仙求的是逍遥自在,此时成仙不过是去做一被约束之仙,毫无乐趣可言。” “新仙哪有反抗的力量,他们这仙庭当真是稳的很。” “道路千万条,但唯独修仙是死路一条,只能去仙庭当狗。” “仙界虽好,但唯有人间界方是故乡。” 袁守城给李鸿儒免费相命,这也引发了一些话题。 袁守城和袁天纲相互低声交流,身影渐渐远去,李鸿儒这才晃晃脑袋清醒过来。 “呸,老子才不相信你们这些算命的胡说八道。” 李鸿儒狠狠的吐了一口。 在今天之前,他不相信算命。 只是承受了世界观的冲击,他急切想寻一些可能存在的人获知确定一些信息。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完全信任和相信对方提及的内容。 说到底,李鸿儒只是想着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也试图找出一点可能存在的方向。 这是人在迷茫之时容易产生的选择。 只是结果并不像李鸿儒所想的那样,求签拿到了一支下下签。 “人家还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都由不得,我还由你一个算命的,哼哼哼~” 李鸿儒忿忿不平的哼哼唧唧好一会,这才抬腿往东市方向走。 两世为人,他心态倒还算好,没有完全陷入到这种话术中。 术法神妙不可言,但李鸿儒不信对方一眼就能断定他的一切。 若是恶语相向,李鸿儒能凭借“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这句话送给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这是一句万金油的话。 只是袁守城知晓他来意,这倒是了不得的本领。 李鸿儒看看自己。 此时的自己只是十六岁,脸庞有着几分稚嫩,年龄尚还轻。 若是想相命,如他这种小年轻大都是问求学和前程之事。 李鸿儒想了一会,只觉自己找到了一些袁守城判断的依据。 瞎子尚能察言观色,何况是袁守城这种相命的术士。 他心中安慰了自己好一阵,袁守城给予的影响渐渐消除了下去。 “仙庭!” 当抹除自身的问题,他也偶有回想到两人低语时提及。 袁守城和袁天纲探讨中的仙确实与他理想中的仙不同。 倘若成仙只是充当仙庭中低贱的一员,需要接受管辖,这尘世间又能有多少大人物愿意去成仙。 本是天骄,重新化成低贱中的一员。 即便世界再好,那也难以安然处之。 “修仙死路一条。” 李鸿儒低声喃喃了袁天纲提及的一句话。 这算是一桩意外所获,至少让李鸿儒知晓了一些认知以外的内容。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沉。 想起李保国的家规,需要固定时间回家吃饭,李鸿儒的腿脚不由快了数分,渐渐奔行起来。 从春熙大街踏出,又进入到另一条巷道。 待得小跑上十余分钟,他已经渐渐远离了长安城的西门区域。 街道没有路灯,显得有些阴暗。 此时,一些店铺和民居开始点燃灯烛,映射出点点光辉来。 大街上的人迅速稀少了下去。 偶见一些人影,也是急匆匆而行,寻找落脚之处。 除了每月特定的时日和每年的各种节日,长安城少有入夜之后的聚集之处。 大多人都是入夜即睡。 也有少部分有钱人早早寻了场地,开始寻欢作乐。 但相对而言,此时的大环境还算非常清明,少有龌龊之事。 一声入夜的打更声敲响,李鸿儒此时迈入的街道已经难见人影。 夜色渐浓,此时离东市博望街还有半小时左右的路程。 此番回去少不得又要被李保国骂两句,又要被客氏埋怨一番,李鸿儒想想这两口子就有些闷闷之感。 但想到荣才俊这两天会捣鼓的那套《明庭经》,他心中又开心起来。 再怎么说,这可能是一个新的,他依旧大道可期。 低沉的脚步声响荡在深巷中,随后又渐渐远去。 李鸿儒奔行之时,街上没了人影,入眼皆是黑暗。 此时依靠记忆和一些高楼中微暗的光亮前行,视线有限,这让他不得不稍微放缓脚步,防止自己不小心撞到什么。 快速行进之时,他只见前方一身穿白衣的秀士撑伞,在街头上一阵乱晃,不时摸着墙壁而行。 这显然也是个入夜未归的倒霉蛋。 “这儿是安居里街,前行百步进入到金穗街,你是打尖还是找回家的路,莫要走错……” 李鸿儒好心提醒一句之时,只见那白衣秀士放下雨伞,身体微微扭转朝向了他。 “还我命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也让李鸿儒头皮一阵发麻。 当拿下了雨伞,他分明看见,这白衣秀士一颗脑袋已经不翼而飞。 第九章怨魂不消 安居里街中,李鸿儒好心提醒一句,却是不曾想到自己遭遇了不详。 十几年没见过鬼,今天撞上了。 这是一具无头的人尸。 此时尚有鲜血在往外溢。 对方绝不是化妆的效果。 长安城中少有如此闲得蛋疼的人来搞怪。 按身体的比率,对方这是脑袋被完美切割,没可能靠着衣物遮挡,藏在断颈下。 李鸿儒搓了搓微红的眼睛,他利用神仙粉开启天眼的时间已经过去,却是不知为何此时能看到这些鬼魅。 这不该是他所能看到的景象。 长安城中有钦天监、大理市等部门,还有诸多大高手…… 李鸿儒张望之时,只见四周悄然一片,毫无人声和灯光。 无头的白衣秀士直身站立,如同凝望他一般,李鸿儒额头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说来咱们都是同道,我死掉有十六年了,刚刚投胎活过来没多久。” “您可能还有点怨气,不过早点投胎真的很好,这辈子过不好咱们就过下辈子呗。” “咱都这模样了,哪还有多少报仇的力量,对吧!” 李鸿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囔囔了数句。 他声音颇大,但周围没有任何回应,这让李鸿儒一颗心沉了下去。 说好的邻里之间守望相助呢。 他都撞鬼了,也没人开腔帮忙吆喝一句,这有违和谐相处之道。 “投胎!” “我不甘啊!” 无头的白衣秀士腹部发出汩汩的声响,如同使用腹语一样,发出字正腔圆的声音。 “说好只是走个流程,他们为何真将我处死了。” “天地间犯错者甚多,为何就抓了我一个。” “为什么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 白衣秀士不甘的叙说着自己冤屈,似乎有着无数的疑问。 本是走个流程,没想到真被人砍了脑袋。 这就有点倒霉了。 李鸿儒也不知他与谁在配合,若非对方不讲究,便是这白衣秀士被坑成了傻子。 但这没脑袋的哥们终于分清楚了人,没找他索命就好。 李鸿儒第一次撞鬼,经验甚是不足,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 从《九经》中筛选了几句鬼神之说,李鸿儒心中默念了数句,但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举动没有任何作用。 任由这无头白衣秀士发声之时,他不甘的又默念了数次正气之言,身上也没冒出儒家的浩然正气。 读了数年书,这大概是没什么鸟用了。 “我四海的龙族已经脱离了妖籍,为何地位依旧是如此低下,你们想杀便能杀,想吃便能吃。” 白衣秀士说到激动之处,双手拂过脑袋无头的位置。 李鸿儒眼睛一竖,只见对方那双白皙的双手陡然化成了龙爪的模样。 结合对方叙说的话语,一时之间,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些真实。 他很可能撞到了今天那头被砍脑壳的白龙。 “那您下辈子不当龙,可以投胎做做别的,选择不低下的种族?我觉得当人挺不错的。”李鸿儒大胆建议道。 “我龙族轮回时走的是畜牲道,投身龙族已经是最好的选择,难有其他可去之处。” “这就可惜了”李鸿儒惋惜道。 “我苦苦修炼数千年,在泾河之位上亦是兢兢业业千年之久,一朝犯错便被他们砍了脑袋,我不甘啊!” “那他们也太不讲究了,好歹给您一个改过和弥补的机会啊!” “我这恨有如覆水,怨念难消,奈何不了仙庭,我不信一个人间的王朝也要退让。” “那您这是要继续报仇吗?”李鸿儒问道。 “我势必要报仇,此仇不报我心难安,只有屠了那魏徵和唐皇,才能解我心头的恨。” “那您去吧!” 李鸿儒大方摊手。 他又不需要化解对方的怨念,让这位泾河龙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要老龙王不在报仇时顺道搞死他,这头老龙想搞什么就搞什么,和他没什么干系。 老龙王在生前都被人收拾的妥妥当当,何况是死后。 长安城如此多大高手,李鸿儒觉得对方蹦跶不起来,一旦被发现便可能会被打死。 “我没了脑袋,元神也被斩成两截,如今只是残魂支撑,不知那杀我的魏徵小儿藏在何处,也不知唐皇住在何方。” 白衣秀士转动着身躯,他摸着安居里街边的墙壁,似乎有着几分茫然。 “你都这模样了还想着报仇。” 李鸿儒心下暗自嘀咕了一句。 听对方之言,这不仅找不到仇人,现在是连方位都难以辨认清楚。 即便仇人身在眼前,可能也难有多少识别的能力。 想到对方这是完全瞎了,李鸿儒心中顿时一定。 只要能甩脱老龙,他就甩开脚丫子使劲奔。 依对方这跌跌撞撞的模样,只要不误打误撞落到对方手中,他大概率会很安全。 “你可知那魏徵的住处?”白衣秀士问道。 “我只是个平民,哪能知道魏大人住在哪里。” “唐皇呢?” “唐皇应该是在皇城的某个皇宫吧。” “那我留你命有何用?” 问话之时,白衣秀士情绪忽地暴怒起来。 李鸿儒只觉眼睛一花,眼前满是血海滔天的景象。 一种致命的危机感传来,李鸿儒心中不由打了个冷颤。 “我知道皇宫的入口在哪儿,您肯定需要一个向导,我能带您去那边。” 他大喊了一声,才见血海景象一消。 眼前恢复原样之时,只见白衣秀士搭在脖子上的龙爪慢慢化成人手收了回去。 一身冷汗溢出,李鸿儒稍微擦拭了一下。 忆起对方刚死化成鬼物,情绪可能极不稳定,李鸿儒觉得自己不能用常人的判断来断定对方的行为。 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他生死似乎完全被对方掌控。 这也由着对方心情。 心情好一点,他能存活。 心情坏一点,他嘎巴一下就死掉了。 李鸿儒刚刚稳定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带路!带我去唐皇宫!” “没问题,您这边请!” 白衣秀士开腔之时,李鸿儒迅速答应了下来。 甭管李保国在家等得多不耐烦,客氏又有多担心,他此时得先活下来才能回家。 对方想去皇宫简直是太好了。 皇城之中高手如云,定然能解决这条死掉的老龙。 既然老龙再度求死,就怨不得他李鸿儒引领正确方向了。 第十章观星楼 “皇宫附近守卫太多了。” “你尽管向前走,他们看不到你。” 脚底生风,李鸿儒领着无头白衣秀士行走得极快。 待得夜色愈浓,他已经出现在了皇宫附近的大街,这儿巡逻者甚众。 卫士们明盔亮甲,刀剑横跨在腰。 李鸿儒只是一眼扫过去,就能觉察出这是一个个能砍脑袋的狠人。 当然,是砍他的脑壳。 这些卫士很可能奈何不得这无头白衣秀士。 连发现的能力都没有,李鸿儒不觉得这些人有能耐将泾河老龙杀死。 至少也要有魏大人几成的功力,才可能胜出对方。 无头白衣秀士撑着雨伞行进之时,卫士们仿若眼瞎了一般,任由他们前行。 随着靠近皇城,李鸿儒心也忐忑起来。 他身在狼窝,这转眼又要进入到虎穴之中。 擅闯皇城亦是重罪,进去得越深,罪责越重,杖毙死刑很常见。 袁守城那一卦算的很准,若是他一不小心,今天很可能就是‘前途无亮’了。 “我投胎才十六年,没可能这么快又去投胎。” 李鸿儒觉得自己两辈子的时间加起来还没人家活一辈子长。 相较于这种修行千年的龙王,他更是活了点毛毛雨的时间。 “必须见到明天的太阳。” 什么大道可期都必须先放在一边,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活下来。 李鸿儒不断前行,也不断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他不时看着四周,脑海中那点可怜的见识不断运转。 愈加接近午门,他心中也越是上下的厉害。 “那儿就是皇城的午门方向,进入后直通皇宫,只是皇宫的宫殿诸多,想分辨是件难事。” “那你用处就……” “我们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观星楼,听说观星楼高三百尺,若我们进入观星楼,肯定能看到皇宫最中央之处,寻到最正确的方向。” 无头白衣秀士老生常谈时,李鸿儒迅速打断了对方即将吐出的话语。 碰上这种无视人命的千年老龙,他只能表现有用点,不至于被对方一把抓死。 闯皇宫是死罪,闯观星楼倒还不至于杖毙。 李鸿儒此前见识过观星楼吹散了高空乌云,对观星楼中高手有着一定的信心。 如今正值夜晚,处于观星的好时机,李鸿儒觉得观星楼中应该有人上班。 若是有大高手在观星侧位,或许就有人能发现到他们。 观星楼不仅楼高,楼层也复杂,若是产生混战,他也好趁乱下楼,或许能甩脱对方。 他提议了一番,见这白衣秀士凝身站立了数秒,随即才传声同意了下来。 他手指稍微一指,观星楼一扇门发出锁石声响,自动打开了来。 李鸿儒走在前方,白衣秀士则紧紧跟随在后方。 这幢高楼的中央是层层堆积的巨木,楼梯绕着巨木而上,每一层又能前往该层的房间。 李鸿儒此前随着荣才俊来过一次,此时也算是轻车熟路。 借助楼中微亮的灯光,他开始绕着楼梯盘旋而上。 “我听闻观星楼有几个高手,你走路时脚步轻巧一些,尽量避免被他们发现了。” “没问题!” 重重踏步前行的李鸿儒顿时就将脚步放轻了下来。 虽然没了脑袋,但白衣秀士依旧有着一定的灵敏,他这行为倒不好做的太过。 但若是看到了观星楼中人,他脚步肯定要重一些,他就指望那些人发现来帮忙了。 “您这雨伞真神奇,他们压根就看不到我们。” “这是太阴遮光伞,天色愈黑,遮光的效果就越强,甚至能达成隐形的效果。” “太神奇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宝物。” 李鸿儒找了个话题,又赞上一句拍了个马屁。 科学的原理…… 科学似乎也能解释这种宝物的原理。 但这太阴遮光伞作用只能算一般。 若是天色够黑,穿上一套黑衣,李鸿儒觉得那同样够遮光,能达成肉眼看上去隐形的效果。 当然,无头白衣秀士这把雨伞可以大摇大摆走就是了,比夜行衣方便一些,至少免了换装,在一些场合还可能发挥极强的作用。 “可惜我只是一条河的龙王,若是那海龙王,身家又要较之我丰盛太多,报仇想必是轻而易举了。” “要不您回去找亲戚借点儿法宝”李鸿儒建议道。 “我身体和元神都被斩,只有七七四十九天可活,时间上来不及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 李鸿儒的目光在太阴遮光伞上一扫而收。 若是有机会,他想拿了这把伞跑。 这倒不是他心生贪婪,而是对方缺了这把伞,身体便会显形,会遭遇皇城卫士们连连的追拦堵截。 而他更是能借助太阴遮光伞的能力,避开巡逻团,迅速逃离皇宫附近。 有逃出魔掌的心思,李鸿儒更是有了挡灾的想法。 他顺着楼梯而上。 此时,位于观星楼的位置愈加增高。 他也慢慢看到了一些观星测向的学子。 这些学子凝神观看夜空中的星芒,对他的到来充耳不闻。 “现在已经走了观星楼近半的层高,能看清楚皇宫了吗?”无头白衣秀士问道。 “勉勉强强,大致能区分一些方位,只是皇宫弯曲的道路甚多,此时又无多少灯光,看的并不是太清楚,可能需要更高一些的位置。” 凭栏观望十余秒,李鸿儒才回话。 他沉下心来,话语中真假掺杂。 欠缺了脑袋,白衣秀士似乎丢失了诸多,难以察觉出细微的表情,也难以感知清楚事态。 在那观星楼高层之处,李鸿儒已经敏锐觉察到有人将凝重的目光投向而来。 对方更多的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而少有盯着无头白衣秀士,避免了惊扰。 此时他不仅要稳住白衣秀士,还需要不断向上,尽早与察觉他们的人物相遇。 “那便再往上走三层”无头白衣秀士回道:“这是钦天监台正李淳风的地盘,他是个有些本事的人物,我不欲与他冲突。” “行,咱们就走三层的,到了地方看清楚就下去。” 李鸿儒顿时同意下来。 他脚步轻挪,开始缓缓而上。 步步踏足之时,他也在祈祷着有足够能力的大人物快点下来。 三层的楼高只是十米左右,楼梯盘旋而上总有终结之时。 李鸿儒驻在栏杆无人处,双目放眼看过皇宫。 不断扫视皇宫地形之时,他眼睛亦不时扫向上方。 “熬浪道友深夜到访,不知你有何心事未了?” 一道声音响起,李鸿儒只觉心头一松。 这是他此前听过的声音。 观星楼主李淳风。 第十一章李淳风 夜空中一道风浪翻滚,一道身影从观星楼上飘飘而下。 仿若神仙中人,李淳风带着浑身青光从高空中走下来。 他开腔之时,目光已经投向李鸿儒所在的区域。 这让李鸿儒心中一定,感叹大佬们终于出现了。 这大概还是观星楼的顶级BOSS。 在李鸿儒的概念中,一个地方的掌控者一般就意味着最强。 他此时就盼着李淳风能大发神威,将这头死掉的老龙收拾了。 只是不曾想到,李淳风也是谆谆善诱,并非直接开打。 “李淳风!” 无头白衣秀士身体一怔,顿时觉察到了麻烦。 他有点想将这不太合格的带路者掐死。 若非这小子嘴巴聒噪个没停,他早就去制服皇宫附近某个守卫,换上另一个人带路了。 观星楼远看皇宫,这看出一个大麻烦来。 即便他心中有一些控制,也被李淳风感应,看出了破绽。 “熬浪道友,尘归尘土归土,你既已死,又何必苟活在这世上,该当去投胎才是”李淳风开口劝道:“你身居要职,投胎想必也是个好命。” 李鸿儒敏锐的觉察到,此时的李淳风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才完全面对到无头白衣秀士。 这位大佬显然也没有完全发现无头白衣秀士的身影,更多可能是依靠他在定位。 若是与一个无影无踪的对手打斗,难度显然会颇高。 大佬可能没有想象中给力,李鸿儒顿时就咽下了苦水。 “熬浪数千年的道行毁于一旦,心有不甘”无头白衣秀士道:“我的命运不该是这样,我这千年之间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只是一次疏忽,为何就要将我打杀。” “您得罪的人层次太高。” 半响,李淳风才提及了一句。 “我得罪……” “您擅改布雨薄,抹了仙庭那位的面子,泾河水涨又淹了长安之地,那时正值我皇祈天求平安。” “我……” “您官不大,但往死里得罪最高层,谁也不会保你。” 待得李淳风提点两句,无头白衣秀士顿时明白了下来了关键的原因。 但凡他得罪的只是一方,很可能只是个罚酒三杯的下场,罪不及死,或许刴根龙角就能代罚。 彼此走过场之时,这恶到了两方,就难有多少收手可言。 仙庭是真绑,大唐朝的监斩官也是真杀。 他还稀里糊涂以为大伙儿做过一场,没想到是真正掉了脑袋。 一股苦涩之意弥漫过他的心底。 “您应该很清楚自己真正的死因,这一切是您私自改动布雨薄,纯粹是咎由自取。” “我……” “夹杂在仙庭和我大唐帝朝之中,您本应该如履薄冰,争取一切让人无话可说,但您胆子确实大了一点。” “啊~” 被李淳风发言叙说,无头白衣秀士猛然狂怒咆哮起来。 “为何这天地间就我族夹杂在中间,这边不讨好,那边也难容我龙族之身,倘若我有三分关系,他们怎么可能斩我身体和元神。” 这是犯错时嫌自己后台不够硬了。 大抵是见过其他人犯错后罚酒三杯的下场,熬浪显得极为愤怒,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不公。 “你们不过是人间界一个新建王朝,区区几十年时间,我……” 李鸿儒靠着凭栏,只觉身后血腥之气弥漫,沉重的压力顿时就传染而来。 只是稍微回头张望的瞬间,他便看到了那无头的白衣秀士身体迅速化成白龙的模样。 同样缺失了脑袋,这条白龙只有身体的部分。 蜿蜒而巨大的身躯如同蟒蛇缠柱,不断沿着观星楼中心的支柱缠绕而起,也挤占着观星楼中每一处空间。 “你看看我的头!” 白龙发出沉重的声音。 “若我不被锁神链缠绕,你们有何能耐斩下我这头颅!” 彷佛放开了顾忌,也释放了野性,这条无头的白龙昂天发出阵阵无声的咆哮,性情愈加暴虐。 “龙族是仙庭收编的妖族一脉,属于半仙半妖,他们拥有形体,在人间界依旧能发挥出巨大的能力,你且小心一些,若是发生打斗,我怕是顾不上你。” 各种小心思和计划赶不上变化。 被白龙身体缠绕,楼梯方向是没法逃生了。 李鸿儒一个侧翻身翻出凭栏,双手死死夹杂在栏杆底部。 他不断小心翼翼的换动着方位,希望能找到一处安全落脚之处。 爬得越高越能接触接触到大佬,但这爬得也太高了。 此时观星楼已经爬过近半,一百五十尺的高度。 这高度便是五十米起步,近十七层楼高。 观星楼中难以逃脱,观星楼外掉落也是必死。 李鸿儒刚刚张望看向大佬,便听李淳风提醒了一声。 大佬大抵是没什么指望了。 李鸿儒无助的甩了一下大腿,犹如被架在火上烧烤的癞蛤蟆。 他懒得管什么龙族,什么砍头,什么罚酒三杯,李鸿儒闷闷的查看着自己可能的逃生方位,寻觅着每一处可能借力的地点。 此前的生活中只有东市和四门馆。 每天上学,游荡在街上,偶尔打打假,戳破瞎子糊弄人的谎言。 那是一个多么正常的世界。 但随着荣才俊看了一次砍头,什么不科学就来什么。 他这一天遭遇的打击太多了。 “前途无亮,我呸!” 李鸿儒伸出右手,往手上吐了一口吐沫,争取双手与木栏杆的摩擦系数增加得更大一些。 多了这么一尊身躯庞大的白龙,观星楼似乎难以承受其重,木质架构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些推衍的观星楼人员此时才晃然清醒,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 楼中各种灯光顿时就通明了起来,一阵阵钟声开始鸣响。 有人使劲往上爬,也有人快速翻滚往下,还有一些人抽出手中长剑,迅速观星楼这中间楼层汇聚。 观星楼之下,诸多卫士汇聚,有人开始拉动着重弓。 “您要不要叫点帮手啊”李鸿儒大声囔囔道:“您自己不行可以喊皇城的高手来啊。” “你当谁都能御风而行,及时赶到这儿呢。” 李淳风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声。 他大袖挥舞,顿时狂风涌起。 李鸿儒只觉一股刁钻的恶风袭来,他死死掰住的栏杆已经松了手。 大叫一声‘我命休矣’之时,他人已经迅速滚落凭栏,又摔到了下一层中。 此时,一股猛风亦从观星楼中激荡而出,与那狂风相互撞击在了一起。 一龙一人显然已经交手。 第十二章太阴遮光伞 仙缘:3 李鸿儒跌落观星楼下层之时,摔得头昏眼花。 震荡到脑海之时,不免也发觉了一点点太吾数据的异动。 从一跌落到零,又从零上升到三,数据中的仙缘已经有了变化。 李鸿儒脑袋一时难以调转过来,不清楚此时为何数据有了提升。 这似乎是个浮动值,可以上升,也可以归零。 若是归零之时,大概便是袁守城提及的‘难有仙缘’了。 想到自己还处于危险中,李鸿儒垂死之中挣扎而起。 他晃动脑袋想寻求一条生路之时,只听脑袋上那木板传来一阵破碎声,木板上露出了一只巨大的龙爪。 五个手臂粗细的空洞透出,那龙爪随即又缩了回去,显然是在找另外的支撑点。 李鸿儒正欲拔腿找往下方之处走,忽见那木板破碎处一把雨伞落下。 这是无头白衣秀士的太阴遮光伞。 大抵是对方龙化,此时没手拿捏这把雨伞,掉落在了地上,随着风一吹,更是抖落了下来。 巨大的风浪撞击声响彻在楼上。 李鸿儒眼睛一红,已经顺手捞上了这把雨伞。 万一楼塌,或许他还能借助雨伞带来的那点空气阻力下坠。 此时风浪颇急,若有几分逃生的契机,他坠下十七层也不是不能活。 “你们还我命来!” 一声声咆哮,也伴随着无头白龙疯狂的厮打。 “唐皇,你滚出来!” “魏徵,魏徵!” 被李淳风发觉,此时显然已经难以潜入到皇宫中。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诸多化成云烟,再难回来。 鼓动着龙尸,这条泾河老龙已经疯狂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倒霉,我明明卜了卦,即便相助魏徵一番也能脱身事外。” 李淳风传来闷闷的不解之声。 他操纵着狂风,与擅长行云布雨的龙王相撞在了一起。 每撞击一次,他就心疼一次。 “我的浑天黄道仪……” “我的高空风向标……” “全乱了呀,哎呀,本官,本官真是心疼!” “你这死鬼,给我克制点啊!” “你有话好好说!” 相较于泾河龙王的疯狂,李淳风显然有着克制。 他数次牵引,便是想着将这白龙引出观星楼。 但白龙无首,抱柱之下也难有多少离开的可能。 恶斗之时,引得大片震动和喧哗。 除了观星楼中元神高手入局,远处亦有两骑飞纵而来。 “呔,你这破落货,死后还冤魂不散,速速退去!” 一壮汉手持双锏,奔行之时已经迅速开口。 另一人手持长剑,凝神之时已经鼓起无边血气,人马缠绕在血气之中显得凶神恶煞。 待得靠近观星楼,这两人已经迅速冲撞,推开了观星楼大门,入了那门内。 只听一声炸雷般的声响,李鸿儒便见那弯弯曲曲缠绕数百米的龙躯猛然一缩,随即开始了盘旋上升。 “我的观星楼!鄂国公、护国公你们小心一点,不要打坏我的观星楼!” 李淳风发出一声大叫。 “熬浪,你已经被除仙籍,此时不过是一妖物,如今擅闯长安城,当诛!” “若你好好投胎也便罢了,非要再来找我们麻烦,当真是想灰灰湮灭永不超生不成。” 两人气血之力极为雄厚,吐口发声之时,已经遥遥做了事态的回应。 “尉迟恭,秦叔宝,我只找魏徵和唐皇的麻烦,若你们找死,那便怨不得我下重手了。” 一声沉闷的声响,无首的白龙之躯迅速蠕动起来。 数百米之躯迅速开始了盘踞。 此时,观星楼中无数雨水雾气萦绕,隐约之间有了雷声的响动。 “要糟要糟,观星楼这是要完了。” 李淳风大叫一声,随即便听见了那楼脆脆的声响。 除了中央支撑柱,观星楼下方开始了层层的坍塌。 他掐着手指,道了一句‘拂尘’,随即便见那高空中一把拂尘落下。 挥动之时,那拂尘手柄前端的白色兽毛猛然延长到百米,缠住了那白龙之躯。 与此同时,观星楼底传来一阵阵冲撞的飞速踏步声响。 犹如两头潜藏在深渊的猛兽,鼓动着无边的凶煞之气,突袭飞奔了上来。 李鸿儒只觉一股血浪气息上冲,刚刚借着白龙身躯的收缩,下退一层的他迅速让出了位置。 猛烈的打击声顿时响起。 伴随着无头白龙的哀嚎,混乱的横扫顿时在观星楼中荡起。 李淳风那拂尘一扯之下,更是将这数百米长的龙躯迅速拉扯到了空中。 “大胆熬浪,竟敢在我长安城放肆!” “仙庭居然将你尸首放出,他们这是要恶心谁?” 千余米外遥遥的两道声音传来,也伴随着两点金光的飞射。 “唐皇,帝后,你们终于出现了,莫要以为我奈何不得你们!” 金光钉在白龙身躯之上,两道裂缝顿显,身躯层层瓦解的声响传来,无头白龙身体颓然落下。 那皇城中央顿时传来了一声闷哼声响。 “吾皇遭它元神暗算了!” “不好,有人在泾河龙王身上动了手脚!” 尉迟恭和秦叔宝囔囔之时,只见李淳风已经朝着皇宫驾风而去。 庞大的龙尸坠落之时,已经化成了一块块血肉,随即又碎裂成粉糜,落了满地的血水。 “他没了脑袋,三魂七魄散了不少,难有多少神智,满脑袋都是复仇念想,应该难以找到位置。” “也不知这老龙王是如何进入到皇城中的?莫不是他们直接送到这儿?” 眼见尉迟恭和秦叔宝如风一般从楼梯上往下飞纵,李鸿儒一颗吊起的心思总算放下了一些。 若唐皇都遭了暗算,顺手清算一番,他这种小布丁应该随手就砍死了。 他撑着太阴遮光伞,心中满是忐忑。 看着摇摇欲坠的观星楼,他脚步顿时加快了一些。 此时观星楼的灯光被扫灭了大半,他需得趁乱走快一些。 太阴遮光伞在光亮处效果颇差,此前的泾河龙王就被他看了个正着,李鸿儒也担心自己被其他人看到。 若是被逮到了,这是有理也说不清。 何况他也没什么理,当了泾河龙王的带路党,随便一宣判就该砍脑袋。 沿着半损坏的楼梯而下,李鸿儒还看到了十余位观星楼的成员正在逃命。 他撑着太阴遮光伞,脚步加快了数分,跟随这些人一伙钻了出去。 第十三章文不成武不就 姓名:李二狗 修为:凡人 技能:无 财富:0 材料:无 法宝:无 仙缘:0 手持太阴遮光伞,李鸿儒身影穿梭于黑暗的街道之中。 他一颗心忽上忽下,待得走出皇城区域,这才放心下来。 摸了摸身后,那是一片片的冷汗和淤青。 在观星楼中逃生并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他这种百无一用的书生,要文文不成,要武武不就。 简单来说,就是干啥啥不行。 脚步停下,李鸿儒只觉自己这条小命终于捡回来了。 “不要随便看别人,有时候你一个眼神过去,全宗全派就没了。” 太吾里不乏一些恶搞的小提示,李鸿儒觉得这种提示说的很对,他就不该好心替人家指路。 但怎么说也不算太亏。 李鸿儒抓着手上的太阴遮光伞,感觉自己多少也算捞到了一件宝贝。 若是手持宝伞,黑夜中就是他的主场。 这么想一想,李鸿儒还觉得自己挺兴奋。 他记得还有个仙缘3的提示,隐约之间,李鸿儒只觉自己得知了仙缘的作用。 除了可能遭遇的宝物,这也许还能判断宝物的等阶。 至少太阴遮光伞会较之神仙粉高档数个等级。 李鸿儒沉浸在数据中,扫了一眼,看那仙缘值又重归了零。 他松了一口气之时,只见那法宝一栏并无任何登记。 “或许是数据有缺……” 李鸿儒沉思数秒,看着太阴遮光伞,他心中又有另一股寒意涌上。 说来这是泾河龙王的宝物。 普通人都知道给自己电动车上个锁,泾河龙王没可能不给自己宝贝安插点后门。 如果不是数据有问题,这只能证明着这件宝物并不属于他自身。 这依旧是泾河龙王的宝物。 想到那无头白衣秀士的鬼魂可能再次找上门,李鸿儒顿时甩了甩手上的太阴遮光伞。 此番惊扰了唐皇,只怕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等部门也可能会有持续的调查。 譬如查一查泾河龙王的引路党。 想到此处,李鸿儒还有几分担心。 在这趟行动中,他借助太阴遮光伞露脸甚少,但也有人看到了他,彼此还交流了两句。 观星楼大佬李淳风。 李鸿儒心中不免也有忐忑。 手上的太阴遮光伞拿不得,李淳风那儿也可能泄密。 “我就是一个小垃圾,应该不入您的法眼。” 李淳风当时更多的注意力应该是放在了泾河龙王身上,或许也认为他并无多少逃生的力量。 嘀咕了两声,李鸿儒又安慰了自己一番,心中这才安定了下来。 他看着手上的太阴遮光伞,持着前行之时,路过一处屠宰场,他收拢了雨伞,用衣服擦拭干净自己抓捏的痕迹,顺手塞到了猪笼中。 若是所想没错,这是烫手山芋,能要命的东西,趁早丢了比较稳妥。 若是他多心了,总归以后还有机会取回来。 巷道中奔行了十余分钟,他这才看到熟悉的房舍。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被李保国一顿叫骂,客氏又好一阵心疼迂回不可避免。 李鸿儒虽然才十六岁,但李保国的年龄并不大,如今只是三十六岁,正值壮年。 这是一个李鸿儒想叛逆都无力反抗的年龄,老老实实挨了骂,又挨了两下抽,李保国才闷闷的教训了两声。 “咱这孩子就靠脑子学习,你别打坏了。” 客氏看着李鸿儒身上的淤青,连忙取了一些常用的草药膏抹上,又劝说了李保国两句。 “圣贤说棍棒之下出孝子,他脾气也倔,得经常打打才好”李保国回道。 这大抵是没什么事就想揍揍孩子解闷了。 兄长李旦是小时候挨揍比较多,让李保国感觉有几分练武之姿,这才送了武馆。 李鸿儒也幸得自己思想成熟,少有给李保国下手的机会。 “我读书虽少,也没听哪个圣贤如此说过”客氏笑道。 “小二,你说有没有圣贤说过这种话!” “有!” 看着李保国手上扬起的藤条,李鸿儒顿时就屈服了下来。 “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这是一位叫商鞅的圣人曾经言过的话。” 他瞎编了两句,待得李保国一脸得意的朝着客氏囔囔自己也有文化,这才放心下来。 “我家小二是读圣贤书的人,你不要当老大那么养!” 客氏说上几句,今天晚回的事情才作罢。 在这年代,街头上虽有巡逻,但远无多少监控的条件,若是遗失了人便极难找回。 像李鸿儒这样的小豆芽,一看就是没多少力量反抗,很容易被人拐了卖掉,这也由不得李保国不担心,狠狠训斥上一番。 当下三人也各有言语,待得李鸿儒吃上大碗的饭菜,这才各归了各处。 这一夜的安睡并不稳妥。 李鸿儒一时梦见自己仿若神仙中人,可以御剑飞纵天地间。 一时梦见自己被人发现给泾河老龙带路砍了脑袋。 又一时看到那纠缠在尘世间的纷杂,让人难以挣脱。 他胡乱踢着被子时,只觉一脚落空,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此时屋外光线明亮,太阳已经升起。 稍做清洗时,他已经听到了李保国在一楼搬动布匹凉晒的声音,客氏则是在楼下熬粥。 阁楼中充斥着布匹发霉的气味。 泾河龙王乱点行雨簿,东市亦受灾不轻。 李家的布店也未能幸免,沾了不少雨水。 布店的收成关系到李家的生存,这也无怪李保国最近的心情有些闷,干什么都是闷声闷气,难有多少开心可言。 这些浸染了雨水的布匹成色下降了至少两个档次,难以卖出好价格,亏本是必然。 常年供李旦练武,又供李鸿儒念书,李家的经济一直比较紧凑。 这一年大概会比较难熬。 李鸿儒看了看自己的收纳箱,那箱中还有纹银百两。 在四门馆混迹了数年,李鸿儒文不成,但多少还算捞了点钱财。 一两金能兑十两银,而一两银则能兑千枚铜钱。 这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此时布店受了灾,诸多布匹被淋,将李家这个布店买下也并无多少问题。 只是他年龄尚小,钱财来源有些难以做算。 若是被李保国发现,少不得又是一顿挨打,怀疑他从哪儿做了偷窃。 李鸿儒想在父母这儿洗白钱财还挺不容易。 他随手拿了几枚铜钱,这才下楼去吃早餐。 “听说昨夜来了一阵怪风,皇城附近的观星楼吹得摇摇欲坠,你下课后莫要四处去凑热闹。” 李鸿儒准备去四门馆听课时,客氏不免叮嘱了一句。 “早点回来帮我干活,咱家湿掉的布帛太多了,太阳落山都收拾不过来。” 李保国则是嘟囔了一声。 “我力气不行,你喊大哥,他干起活来轻松。” “你就是要锻炼锻炼,莫要读书读得弱不禁风。” 李鸿儒推脱时,李保国又嘟囔一声。 李家有二子,一个文不成,一个武不就。 读书的李鸿儒难有功名可言,练武的李旦又与农夫没多大区别,只有一股子蛮力。 李保国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脑壳疼,感觉这些年投的钱财还不如喂猪。 第十四章九经 “大事了,大事了,我听说昨天晚上观星楼出大事了。” “啊?” 四门馆中,照例是上课偷摸递小纸条。 但李鸿儒对荣才俊今天的消息没什么兴趣。 作为当事人,他对昨天晚上的大事太清楚了。 他如今就想研究明白《九经》,看看自己能不能搞出一身的儒家浩然正气,免得承受鬼神侵袭。 以前他是应付式学习,那是因为他没见过鬼神,也不信读书能读出什么正气来。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李鸿儒觉得自己很需要浩然正气。 《九经》是九个系列丛书的统称。 这其中包括《三礼》,涉及《周礼》《仪礼》《礼记》。 又有《三传》,涉及《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还有《易》《书》《诗》。 心不在焉听讲之时,李鸿儒也在不断翻书查找重点。 这九套书都是儒家的经典,有自身之道,也有为人、为臣等方面的教育。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李鸿儒翻看之时,也不断剔除着大量无用的内容。 考试时尚需要划重点,没可能提炼儒家浩然正气不需要重点。 想要通晓这一册册书的全部内容,李鸿儒觉得很不实际。 即便再天才,如袁天纲那类人,也没可能短短三四年内将这些厚重的书籍通透背诵。 李鸿儒对自己的记忆和读书方法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觉得同是人类,世上天才没可能超出想象,有着他十倍,数十倍的读书能力。 不说袁天纲这种天之骄子,国子学和太学中还有其他人,未必个个都是天骄。 而这些人大多拥有儒家浩然正气,邪气难侵。 李鸿儒觉得这是读书和教育方面的区别,并非他们智商的问题。 这很可能更多是统治阶级在固定影响,让人认为更高一层学府的学子有更强的能力,其他人需要服从,又或需要慢慢靠着年月熬。 涉及修养自身的条条框框一条条被李鸿儒做了标记。 总计三十六册厚如砖头的书籍,统计部分书籍之时,一股隐隐约约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李鸿儒只觉自己似乎发觉了什么。 这更像是无数提炼自身气质的圣贤之言分散在无数章节中。 这些章节极为无序,可以有着千百种组合的方式,难以形成统一的规格。 修行各有各道。 或许最符合自身条件的组合便容易诞生浩然正气,入了那修行的基本门槛。 李鸿儒一时有所思。 “我听说观星楼在悬赏,李淳风大人想用文气镇压观星楼”荣才俊递小纸条道。 “文气镇压观星楼?文气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有什么用,濒危建筑该拆就拆啊”李鸿儒回道。 这显然又是在玩封建迷信了。 李鸿儒随口就喷了一句。 荣才俊学识浅薄,一时也是解释不得什么文气,他最终同意了濒危建筑应该拆除的说法。 但今日的观星楼下文人汇聚,会有一场盛会。 荣才俊提议去凑凑热闹。 李鸿儒本想听从客氏之言,但心里又有些小九九,想着去那观星楼附近查探一番。 据说犯罪分子都有这么一个心态,想着回现场查看情况,一般案发后会出现在现场附近。 李鸿儒昨夜惹了事,一时心态并无多少区别,想着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待得午后散堂,他也随着荣才俊马车前行。 这货照例是在马车上把玩望远镜。 新玩具入手,大抵都有几天新鲜劲,李鸿儒不免也提醒荣才俊早点将那册《明庭经》弄来。 “没问题,我爹明天要出趟远门,我这就给你偷过来。” 他应下了事情,又提醒李鸿儒需按时归还于他,毕竟他在荣府地位有限,若是被发觉,少不得屁股要打烂。 “你这还没给我书呢,就惦记着拿回去。” 被李鸿儒说笑上几声,荣才俊这才眼珠转动一番,嘿嘿的别过头去继续把玩望远镜。 世家子弟的傻子颇少,李鸿儒做交易之时放宽了姿态,索要也有着分寸。 连儒家浩然正气都不曾凝聚,荣才俊牟定他难有多少可能窥探到《明庭经》来修炼。 这才有着这场交易。 李鸿儒满意,荣才俊也是极为满意。 马车穿梭而行,这较之李鸿儒双腿速度要快上许多。 此时正值国子学、太学、四门馆、律学、书学、算学等学堂放学。 一些听闻消息的学子纷纷赶来观星楼附近。 观星楼悬赏依旧在进行时,并未因为时间的过去陷入尾声。 相反,随着人潮的不断前来,这儿还有着愈演愈烈的架势。 一些儒生开始沉思,也有口中喃喃者,更有甚者拿了笔墨在书写,待得笔成,便递交到观星楼门口。 “悬赏最高不过纹银百两,少则纹银一两,这奖赏亦过于小气了一些。” 从马车上下来,荣才俊奔向了那悬赏的榜文之处。 待得看到悬赏物,顿时就让他‘呸’了一口,感觉才华的廉价。 “还真在这儿悬赏可堪入眼的诗文,这迷信要不得,找点木头修修补补才是正道……” 李鸿儒心中刚刚嘀咕了一句,便见有人回了荣才俊的话。 “才俊兄,这悬赏的财物虽少,但这诗文的功名可不小,若是能被李大人相中,必然会悬挂于观星楼,若是采纳下来,那也是我辈的光宗耀祖。” 搭话人同样是一年轻人,长相一般,脸色黝黑,身宽体胖,但身穿锦衣,显得极为富贵。 荣才俊的圈子都是一帮没什么大出息的世家子弟,但这帮爷都比较有钱,是李鸿儒非常喜欢交往的对象。 “宝琳兄所言极是。” 荣才俊连忙抱手行礼了一番。 这大抵是见到了不得的世家后代了,至少官衔高出荣家数个等级,荣才俊才会这般老实。 “尉迟家威震天下,应该不需要这些小功名”荣才俊恭敬道。 他的发声让李鸿儒顿时清楚了这脸黑青年的来头。 能威震天下还冠以尉迟姓氏的家族并不多。 如果猜测没错,他昨天还见过这位的老爹鄂国公尉迟恭。 “怎么可能不需要,我们家都是武夫,可希望有一点点文化了。” 尉迟宝琳皱着眉头,他手中还捏着笔和宣纸。 李鸿儒看去,只见那宣纸上写了数句。 远看是个楼, 近看烂木头。 若不快修补, 迟早光溜溜。 大概是憋了许久,这宣纸上的诗是拼拼凑凑,还有数个字是划掉又写上去的。 尉迟宝琳还很好心的题了诗名《镇观星楼》。 他这诗词非常写实,是个干活的实人。 李鸿儒觉得,这观星楼也是早点做修补的好,莫要搞什么文气,来点实际的修补会更合适。 此时没了黑夜的笼罩,他放眼看去,才注意到那观星楼大半层的亭台楼阁已经损毁,只留下数根大柱和一些楼梯。 李鸿儒硬是想不清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摸爬滚打下来的。 但他观察了许久,似乎没见到什么通缉带路党的榜文,这让李鸿儒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十五章文气镇压观星楼 观星楼处,文人学子簇拥。 诸多人围观着观星楼,不时有人吟诗一首,待得博个数人喝彩,这才小心翼翼递交了诗词进去。 如同尉迟宝琳所言,世家大概不会在乎这一百两纹银,但很在乎名声。 而对一些家境颇寒者而言,不论是一百两还是一两,任何钱财都是极为珍惜。 若是夺冠拿了那一百两,便是一些小康家庭近十年的收入,也是个天文数字。 诸多人绞尽脑汁,参与了这悬赏。 李鸿儒随手抓了一点墨,碰撞时‘不小心’的往脸上摸了摸。 观星楼并非只需要一首诗词,只要入眼便能收录进去,换上一些钱财。 他想拿这个钱,这钱来的光明正大,拿给李保国也心安理得。 老爹开心,他日子就好过一些,免得三天两头遭找茬挨打。 文人借鉴不算剽窃,毕竟他也并非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以前就借鉴念了一首‘咏鸡’,在东市小有名气。 但他一点也不想见到李淳风。 万一这位钦天监台正能认出他模样,多少会有点麻烦。 随手摸了几把,李鸿儒觉得自己形象已经差不多要完蛋了。 只是一面之缘,又是晚上相见,李淳风大概认不出他的模样了。 “鸿儒兄,你手上沾了墨汁,不要再往脸上乱擦了啊”与尉迟宝琳交谈的荣才俊提醒道。 “墨汁?什么墨汁?” “你沾到宝琳兄笔上的墨汁了。” “啊呀咧~” 李鸿儒低叫一声,算是将这故意的行为暂时定性下来。 “他这脸好,和我脸色一般接近了”尉迟宝琳憨笑道。 “倒也是”荣才俊笑道。 墨汁弄到了脸上,清水一时难以洗干净,李鸿儒多少要黑上两天。 他这脸色倒与尉迟宝琳接近,李鸿儒顿时便被哄笑了一番。 李鸿儒也不在意,他巴不得脸越黑越好。 文人沾点墨汁也是常事。 “这是墨香,圣贤所谓的赠人笔墨,手有余香便是这个理。” 他囔囔了两声,倒也将尉迟宝琳那帮狐朋狗友起哄的声音压了下来。 这帮人以武夫居多,打架大概是一把好手,但肚子里确实没什么墨水,稍微说上几句之乎者也便难以反驳。 文字功底最强的尉迟宝琳的成品就在那儿。 议论数番,众人开始怂恿荣才俊吟诗。 “冰盘桂影朗凝幽,皎皎中分楼外楼。 光满兰桥飞玉镜,凉生橘屿度金秋。” 荣才俊倒也没作谦,只是思索一分余钟,就随口吟了一首诗词出来。 “这诗词有点味道,似乎比我写的要好”尉迟宝琳道。 “就是有点听不懂。” 尉迟宝琳一个同窗嘀咕了一句,顿时引得周围几人点头不已。 这让荣才俊头疼不已。 他们专业就是玩弄文字的,而这帮武夫专业是玩弄刀剑的。 两路人马压根不是一个派系的,没啥太多共同语言,很难交流到一起。 若非彼此没什么出息,他和尉迟宝琳此时难有交集。 “我且写上,也递交到观星楼中去。” 抱着来都来了,还吟唱了一首,荣才俊决定参与一番,将这诗词送去。 这也算是他心有灵感时的得意之作,或许有机会挂于观星楼中。 “鸿儒兄,你要不要写上一副?”荣才俊问道。 “成,我也参与一下。” 李鸿儒脑袋里还是有几桶水,回忆之中也背诵过一些诗词。 他随手就抽了一首颇为大气的诗词,亦题上了《镇观星楼》四字。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荣才俊念了两遍,只觉朗朗上口,文采比自己的诗词好。 他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妥,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连同尉迟宝琳一起,三人齐齐去了那观星楼。 “什么狗屁不通的诗词都拿来丢人现眼!” 尉迟宝琳的诗词第一个送上,也第一个被刷了下来。 负责审查诗词的是朱元适,这位是国子监的司业,官从四品。 这是李淳风请来的第一道拦路虎,负责首次筛选过滤。 大抵是今天阅卷量比较大,他说话时并不是十分客气。 以一些文人的尖酸刻薄而言,他这话还算轻微,学子们厚着脸皮勉强能承受。 但对有心诗文的尉迟宝琳而言,这话直接将他心中那点萌芽泯灭得干干净净,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念想了。 “元适兄,这位是鄂国公的独子。” 朱元适身后,一位长须的长脸官员低声提醒了一声。 看尉迟宝琳涨红了脸的模样,这大概是打击的比较厉害了。 文人性直很正常,批判也没毛病,但若能留三分情面,那彼此以后也好相见。 他提醒一声,那朱元适脸色顿时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也就这篇诗词还能勉强入目。” 他话说半截,又狗尾续貂上了半截。 这话说的有点大喘气,尉迟宝琳的脸色从猪肝色顿时进入到了欣喜。 “主审大人,那我这诗词?”尉迟宝琳急切问道。 “依我之见,大抵能取上五两纹银作为润笔之费。” 朱元适也不一刀砍死,话留了几分余地,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了后续审核的官员。 今天来的不止尉迟宝琳,还有诸多肚子里没墨水又不好惹的人来了,只能破财免灾。 一切交由钦天监选择,李淳风去做那最终的定夺。 “我的诗都能值五两纹银,才俊兄,鸿儒兄,你们拿的想必是更多,只可惜我那狗屁不通的诗词难登大雅,大概是没了观星楼悬挂的资格。” 获知了大概结果,尉迟宝琳痛快极了。 经历了一遭,他倒也有自知之明,此时顺手催促起荣才俊和李鸿儒起来。 “又是两位爷,这又是哪家的?” 长安城官员遍地走,能认识同朝,但也没人完全记得同朝这些官员的子嗣,小孩子一年一个摸样很常见,便是记性好也要疏忽。 朱元适头疼一声,随手将荣才俊那份诗词翻开。 念动数句,他还颇为惊讶的看了荣才俊一眼。 和尉迟宝琳混在一起,显然没什么好货色,他没想到这个名为‘才俊’的纨绔还有几分才学,做出的诗词颇为上佳。 这倒确实不负那才俊之名。 “佳诗一首,依愚之见,这诗词有入观星楼的些许资格。” 他没提及报酬,慎重的介绍上一声。 与打发胸无墨水的纨绔不同,这是另一种阅卷时的行话了。 这让众审核官精神一震。 有人接过朱元适手中的宣纸,不时还有人低声默念诵读,诸人只觉甚是满意。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众人传阅之时,只听一旁朱元适开腔自念了起来。 这是见得一首好诗词了。 第十六章溜须拍马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随着朱元适念毕,一些人脸上浮现惊叹欣喜,而另一些人则是皱眉。 一首绝佳的五言四句而又合乎律诗规范的小诗。 诗中有着普通人的豪迈。 但诗中又有了敬畏之心。 对众人而言,若是将这首诗词挂在观星楼,那便代表着态度诚惶诚恐。 观星楼可测天地,丈量国土,岂有不高声说话的道理。 大唐也并不畏那天上人,否则便不会下狠手诛杀泾河龙王。 这是人间界,不是那仙庭,即便神仙下凡也需要遵守大唐的规矩。 有如此的底气,恐惊天上人便成了一桩笑话。 诗是好诗,但作诗者处的阶层低了一些,难以看到全貌,诗词有了偏颇。 难得一见的佳作,又有着嚼蜡般的难受。 “李太白?” 朱元适念完。 他看了一下署名,看向了满脸黑墨的李鸿儒。 对方这名字和脸色反差太大,让他难以忘怀。 对方身上穿着四门馆学子服。 看手脚上的粗糙,这显然不是因为练武导致。 虽然与尉迟宝琳、荣才俊等人混到一起,但对方出生的阶层显然较低,大概率只是小官和平民的层次,需要忙于劳作。 四门馆常年招生平民佼佼者,这大抵又是哪个杰出者了。 这些平民会不断补充到七品以下的官员层次中,充当帝朝的底层支撑力量。 但这批人的接触有限,难于清楚顶层之事。 从对方的角度而言,这是上佳的五言诗,不可多得。 但从他们的角度而言,这诗词再好也只能弃用。 朱元适心中有着一丝不舍,随口主动念了出来,他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虽是上佳,但难以做用。” 此前提示尉迟宝琳身份的长须长脸官员惋惜了一声。 “可惜了这文采”另一人皱眉道:“这是我们评比以来见过最佳的诗词。” “简约而不简单,朗朗上口,着实可惜,我个人愿意出上十两纹银收录这首诗词,也算是不负了这才华。” “德言兄,这诗词在民间传传也便罢了,于我等只怕是有一些不妥。” “可惜!” 数位审核官左右互看,低声议论时不由一番嘘唏。 “主审大人,莫非这诗词不值钱?” 听得朱元适叫自己,又看着几个审核官的脸色,李鸿儒的脸色从欣喜渐渐迈入低谷。 他已经抄了一首颇为不错的高楼诗。 这是大诗人李白之作。 李鸿儒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在这方世界,但他读书时并未读过这类诗词,李白的佳作显然能拿来参赛。 只是李鸿儒不曾想,便是李白的诗词都会落榜。 他还想着捞点银子给李保国呢。 “这诗好归好”朱元适摇头道:“但这首诗词不适合观星楼。” “莫非您是嫌我说这是危楼?”李鸿儒问道:“我能将危楼换成其他词呀。” 李鸿儒想想自己的‘咏鸡’,那是第一次模仿,他修改甚多,几乎将骆宾王那首咏鹅弄得面目全非。 他又不是什么循规蹈矩追求原诗词完美的人,诗词改改不是什么大问题。 “危楼不危楼的问题不大”朱元适道:“只是着后两句话不搭意。”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鸿儒兄,咱们……” 一旁的荣才俊听了半响,终于察觉出了问题。 他指了指天上,又指指观星楼和两人。 正常人畏惧很正常,恐惊天上人没问题,但观星楼不需要恐,帝朝也不需要惊。 这诗词再好观星楼也用不得。 若非有尉迟宝琳在旁,李鸿儒这诗词只怕念上数遍便会丢到草篓中。 “那我再换换!” 知晓了关键性的问题,李鸿儒顿时就提笔了起来。 他这是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若是那文字狱的时代,被对手抓到了这等把柄,那是会死人的。 李鸿儒心中不由有了几分忐忑。 环境和背景不同,即便是诗词也另有了涵义。 他觉得自己‘借鉴’时需要万分小心,避免遭殃。 他这提笔倒让几位审核官有了兴趣。 待得李鸿儒将那‘天上’两字换成‘宫中’,众人的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 “一首普通人的豪迈诗,转眼变成了一首你我所需的上佳诗词。”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宫中人,吾王听了只怕是要骂人。” “合理溜须拍马也是本事。” 当仙庭换成了帝朝,这首诗词的立意大变。 李鸿儒尬笑之余也顾不得许多。 马屁诗就马屁诗了,总比一文不值要强。 他过来就是换点银子,补贴家用,哪里管这么多。 只要观星楼给钱,他还能改动。 很小心的将那‘天上’两字涂成黑圈圈,李鸿儒顿时觉得自己方向性错误的证据被销毁得干干净净。 他此时静立在一旁,就等着几位大人开口,看到时能打发几两银子。 审核官们笑谈之时,也引得李淳风走来。 这位钦天监台正的脸色很不好。 若是能破财免灾也就罢了,他现在不仅是破了财,还遭了灾。 昨夜遭遇泾河老龙突袭,观星楼的损失很大。 但相较于泾河龙王跑到皇宫中撒野,麻烦落在观星楼又有了几分价值。 观星楼的灾难也不止当前这一件,自从这座高楼建立以来,便不可避免的遭遇了一些灾祸。 有人说这是观星楼过高,盖过了皇宫,喧宾夺主之下必然受损。 也有人提及皇城有天子气运镇压,而观星楼承接天地,李淳风难以镇压。 但观星楼不高不行。 诸多研究必须依托于这座高楼,需要足够的高度。 观星楼也承担着侦察监管长安部分区域的职责。 李淳风的惆怅脸几乎皱成了一朵枯萎的菊花。 见得众人轻松讨论,一扫此前的沉闷,他不由有了几分兴趣。 “你还能将这溜须拍马的诗改动?” 李淳风插入时,正听得朱元适发问。 “您若是不满意,我就再改动一番。” 为了合理的收入,李鸿儒也是绞尽了脑汁。 读书人想捞点额外的合理钱财不容易,这种需要诗词的场面也少见,他今天必须捞一些纹银回家。 “成,你再将后两句改动一番,我们看看效果”朱元适笑道。 随即他便见李鸿儒提起了毛笔,在那宣纸上又做了一首小诗。 依旧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开头。 但后两联却变成了‘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是鼓励危楼还要往上加建一层了。 众人念了数句,不由互笑。 这诗词有双重叠加之意,但还不如此前那番普通人心态的表白。 可后两句也算是难得的佳言。 只是有些怪异,显得有拼拼凑凑之感。 诗词能用,又有些别扭,但总体而言,可以入库进行筛选。 “我觉得这一首不错。” 李淳风指指‘恐惊宫中人’的诗词,他正是需要这么一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诗。 观星楼太高了。 李淳风双眼望去,只见皇城的气运如烈火烹油一般猛烈。 这是盛世皇朝方才有的景象。 而在皇城的边缘,观星楼则是一柱擎天,显得独特独立。 遇事挡灾不可避免,遭灾受劫也是自然。 若挂上这诗词做法,观星楼低上皇宫一头,以后或许就能安宁一些了。 第十七章白日挡灾 观星楼需要一首溜须拍马的才气诗,但又不能明张目胆的滥用这首诗。 李淳风寻思之下,定下了‘入局’的名次。 做法时主打这首马屁诗,但必须拿一些诗词遮羞。 这首小诗的位置不能显眼,也不能不显眼。 “鸿儒兄,你真是有大才的人,欢迎你以后来尉迟府做客!” 出观星楼时,尉迟宝琳态度相当客气。 “我觉得鸿儒兄诗词能做魁首,观星楼亦小气了些,居然说卷面不整洁,用五十两纹银就打发了。” 荣才俊拿着十两纹银,神情看上去有些不甘。 “就是就是,鸿儒兄这是卖了三首诗,五十两确实少了点,要我看,五百两才合适。” 尉迟宝琳附和上一声。 他拿了五两纹银的报酬,情知这是给尉迟府面子,脸上过得去,心下倒也满足。 “嘘,台正大人交代了不许咱们四处声张。” 李鸿儒拿着五十两纹银,显得颇为高兴,顺道转移了两人的话题。 这些诗词不是什么稀罕货,能拿来换上一些钱财再合适不过。 别说五十两,就是五两十两他也满意。 他李抄抄也是要生活的人,没可能靠着满腹诗书来填饱肚子。 这相当于他做了一次买卖。 更让李鸿儒开心的是,李淳风注意力更多放在诗文上,扫了两眼没将他认出来,这简直太棒了。 一切事情都已经扫了尾。 李鸿儒终于稳如老狗,不慌不忙。 他低声与尉迟宝琳、荣才俊等人热聊。 此番又乘机认识了几个有钱的酒囊饭袋,李鸿儒觉得大有收获。 依这几个二代的智商,以后做出什么好的手工物品也方便推销。 他常年在四门馆和一帮喜欢勾心斗角的文人二代做生意,李鸿儒早就觉得自己应该换一批交易对象。 文人的钱不好骗,那都是李鸿儒使劲抠出来的,有时候还得亏本。 从荣才俊的角度出发,望远镜交易观看《明庭经》一段时间明显是他大亏。 但他还不得不做这种亏本生意。 热议之时,只听人群一阵喧哗。 随即数个身穿蓝色官服的人纵马奔来。 “经大理寺六部审查,拘得白日鬼一名,此人手持赃物,于当铺处擒获。” 一个脸色板正的官员下马宣读,随即数人从马上纵下,将那马上捆绑的‘白日鬼’推了下来。 白日鬼并非鬼怪,而是小偷的某个名目。 但凡白天都肆无忌惮的偷窃者,官方定义下来便叫‘白日鬼’。 李鸿儒眼皮一抖,随即便见到了那白日鬼的赃物。 太阴遮光伞。 这是在深夜中能蒙蔽巡逻卫士感官的宝物,一次能遮挡数人。 若是善用,这把伞便能发挥极为诡异强大的能力。 李鸿儒记得自己都放到了猪笼中,没想到又被白日鬼给翻出来。 这当真是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 大理寺成员下手不轻,这个白日鬼手脚已经打断,此时躺在地上发出好一阵低低的哀嚎。 李淳风从观星楼中走出,与那脸色板正的官员交谈数句,疑惑之时也点了点头。 “告辞!”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这官员顿时率众驾马而去。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似是很不愿意与李淳风扯上关系。 “似乎不是这小子,算了,反正是个白日鬼,到时拿去祭祀做法事也不冤!” 李淳风与李鸿儒的距离并不远,竖着耳朵偷听时,李鸿儒亦听了个真切。 他心下一哆嗦,喉咙顿时吞了一口苦水下肚。 大抵他贪婪一分,将那太阴遮光伞带回家,此时下场与那白日鬼会并无多少区别。 待得打断四肢,便是嘴皮子伶俐都没半分作用。 只要证据在手,大理寺的人能动手绝不瞎BB,一切事情下了监狱再说。 而李淳风提及的做法事更让李鸿儒心惊,他不由想到了自己家里祭拜祖先时宰杀放血的鸡。 他有些心虚,用袖子稍微遮挡了一下身体,避免被李淳风瞧见。 “鸿儒兄,鸿儒兄?” “啊,在!” “只是那小贼要被拿去剥皮放血,你该不会是被吓着了吧!”尉迟宝琳笑道。 “怎么会,我在菜市口常见砍人头呢。” 李鸿儒硬挺着叫了一句,差点牵涉到自身,他觉得自己脸色有点发白。 但今天没问题,他用墨汁涂了脸,再白也是黑的,谁也看不出来虚实。 “见过血的都是好汉子”尉迟宝琳赞上一句,转而又道:“我看才俊兄这宝镜极为了得,不知你那儿还有没有。” “这是我家的祖传宝镜”李鸿儒痛呼了一声道:“若非才俊兄爱惜,我还不愿意拿出来呢。” 他做事极有分寸,除非自己必须用的物品,少有做重复的两件。 怀璧其罪,怀艺同样如此。 若是知晓他能重复制作,李鸿儒觉得长安城的权贵人人都需要一个望远镜,这辈子会干活干到老死。 他望远镜做了旧,便是镜筒都有几分铜锈未尽的斑驳,又拿祖传当了借口,顿时让尉迟宝琳可惜不已。 擅修元神者能感知天地,观望极远,较之望远镜带来的能力出色。 武者培养气血,练就的武魄擅长杀戮,却难有万般的妙用。 对武者而言,他们全身的本事都在打击和杀戮之上,并不擅长远望。 尉迟宝琳探求口风不得,只能转而向荣才俊索要,暂时拿来把玩一下。 “宝琳兄若是有空,可以前往东市博望街李氏布店,我们家除了卖布,也卖一些衣服,有穿上去很舒坦的,也有穿上去很威风的。” 李保国每日卖布,而客氏每日则缝纫一些布料做成品衣服。 能开在东市,李氏布店走的是大众模式,面向广大劳众群体。 往昔年龄小,李保国又不说,难知家中底细,待得这趟水灾显了形,李鸿儒才清楚自家状况。 除了日常的开销,李保国不断挣钱,又不断进货,家里的货就是全部。 这导致遭遇天灾时抵抗风险的能力是零。 大抵是没想到长安城都会遭遇天灾。 李保国闯荡了几十年,最终也是翻了船。 李鸿儒觉得家里这种经营模式有问题,是时候他出手扶爹了。 只有小家过的好,他才能安稳自由一些。 何况李鸿儒渐渐发觉,他向往的一些东西非富即贵,没点钱财和底蕴的支撑玩不起。 他需要慢慢累积资本,也需要不断扩展人脉。 而不至于像与荣才俊的交易一样,望远镜交换完成,双方紧密的关系便会慢慢淡下去。 李氏布店的服装,可以拥有面向大众的模式,也需要渐渐转换到高档的模式,走入到更高的阶层。 大唐的服装行业发展极为出色,富家公子哥儿穿着豪华冠装,而女子也是绫罗绸缎,各类款式层出不穷。 李鸿儒难有多少拓展唐装的大能力,可以让李氏布店脱颖而出。 他以前也不是玩服装行业的。 作为服装行业的一个路人,他只有玩玩‘新、奇、巧’的特色,将记忆中接触的一些服装理念引入进来。 不提让服饰如何繁华,让穿戴舒坦一些,又或偶尔标新立异一番还是能做到。 “舒坦”尉迟宝琳瞪大眼睛大声道:“我喜欢舒坦,我更喜欢威风,既然你这么说,我有空便上你家店铺去逛逛。” 他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应下来,顿时让李鸿儒满意极了。 第十八章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小二,你读书多年,终于又爆发了一波啊。” 有客氏的叮嘱,李保国又有着要求,需要李鸿儒早点回来干活。 但李鸿儒依旧跑去观星楼看了热闹,回来的挺晚。 按正常的操作,棍棒之下才能出听话的孝子,李保国给李鸿儒准备了三根棍子。 但一根也没用上。 此时他捧着那五十两的纹银,一脸的舒爽,只觉热天时吃了一个大西瓜。 对李家而言,这是一笔大资金,便是他手都有着哆嗦。 什么内涝,什么水灾,什么淋湿的布帛。 五十两纹银一来,什么都填平了。 即便将这批‘水货’低价卖掉,李氏布店照样运转的很溜。 李保国顿时就想好了低价处理布帛。 只要价格够低,有的是人接手他这一批麻烦货,也省了太多的麻烦。 继《咏鸡》之后,一篇《镇观星楼》出炉,解决了家庭最重要的经济问题,李保国顿时怎么瞧李鸿儒都顺眼。 三根棍子被他折断丢进了火炉。 李鸿儒看后也放心了下来。 这是五十两官银,有钦天监盖章,来源合理合规,一切都很正当,也免了李鸿儒皮肉之苦。 “这是老天开了眼,咱家出了个会读书的大文人”客氏喜道:“你看这小黑脸,看上去满脸都是学问。” “哪是老天开眼,明显就是我昨天的棍棒管用。” 李保国兴冲冲的道了一声,又将那纹银放进自己的小箱中,挂上了铜锁。 “这诗涉及观星楼文气,你们莫要四处去吹牛,免得泄了文气。” 一首《咏鸡》让李保国吹嘘了三年,李鸿儒觉得《镇观星楼》又能吹三年。 若是往常也便罢了,涉及到高层之事,李鸿儒觉得不掺和比较好。 他叮嘱了一句,顿时让李保国神情怏怏起来。 憋在心口难说的感觉太难受了。 但做为长安人,他很清楚有些事沾染不得。 夫妻两人低语了一番,最终决定将这事情烂在心里。 李鸿儒题名都写成了李太白,万一对证起来也算是麻烦事。 “大哥,你今天挨父亲的打了?” 将自己一些事摆平,李鸿儒才注意到兄长李旦身上隐约透出的一些淤青肿胀。 李旦常年练武,皮肉厚实。 李鸿儒觉得李保国这是下了狠手,若是他挨这种毒打,大概要在床上躺三天才能走路。 李鸿儒平常少有在白日见到李旦。 大抵是他早上赖着不干活,李保国将李旦叫回来顶班。 “只是练武时一些磕磕碰碰,这些事情难免。” 李旦脸色有些憨,他收缩了一下衣裳,将淤青红肿处盖得严实了一些,却是否定了挨李保国揍。 “你莫要同他们说。” 他叮嘱了一句,随即便见李鸿儒囔囔了起来。 李保国忙于收拾晾晒的布帛,客氏亦是在不断整理,这是没注意到李旦身上的伤。 李鸿儒皱了皱眉头。 练武伤到筋骨难免,这事他也没辙。 文人切磋靠嘴皮,武人是靠拳脚。 李旦这是实力不济,被人揍了。 在武风极盛的大唐,李旦只有自己揍回去才能找回面子。 “咱现在有银子,你们别急着布店的生意,多买些牛羊肉给大哥补补。” 亲兄弟之间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有着分歧,但亲兄弟关系也是最亲密的,这一点无可争议。 李鸿儒囔囔时还提及了去药铺买上一些滋补药物。 “别吧,药店那些滋补是贵人才吃的”李旦担心道:“能给我吃些猪肉便已经很好了。” “什么贵人,咱们自己就是贵人”李鸿儒囔道:“以后我还要找些贵人来买衣服呢。” 李家不生产布帛,诸多布帛只是拿来挣个转手的差价,和零售商没什么区别。 李鸿儒白天有了心思,也想着李家慢慢转型。 不管转型的成与败,半零售布匹半售卖成品衣服是没问题的。 客氏手巧,李鸿儒身上诸多衣服都是自家缝制,极为贴身。 待得李鸿儒提及尉迟宝琳可能上门来查看,客氏都不由有了几分紧张。 尉迟家是名门望族,穿戴是上层服饰店所制成,一些衣服便是她都没见识过,与东市这些苦哈哈穿戴有着极大的区别。 李鸿儒揽了大客源,但这也是她吃不消的客源。 “咱们先做点简单的,暂时制两套披风试试水。” 大唐服饰繁多,李鸿儒也难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好货。 这年代讲究服饰的华丽,恨不得将服饰的一切美妙都展现出来,用于遮挡的披风自是难于流行。 这是一个空缺的市场,也是一个颇为棘手的活。 李鸿儒划了数次图稿,这才将一套极为骚包的红披风设计图画成。 不影响身体正面的展示,又赋予了背面观看的神秘,披风扬起时还有几分飘逸。 这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大侠装叉的典范,李鸿儒觉得很适合尉迟宝琳这种二代。 客氏还想往披风上绣些花鸟鱼虫,顿时被李鸿儒阻止了下来。 “男人就应该简约而不简单,您在披风角落里打个咱们家的标记和批次就成。” 他叙说了自己的设计理念,这让客氏颇为惆怅,感觉李鸿儒设计的披风大概没什么市场。 但难得李鸿儒插手家里的布店生意,她顿时就同意了下来。 李旦性情木讷,性格并不适合做生意。 倘若要接手李家的布店生意,只能指望李旦找个能说会道的婆娘了。 想到两个儿子年岁已经成年,夫妻两人顿时又挂念上哪家女儿干活比较利索。 李鸿儒和李旦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李鸿儒是见识诸多,而李旦也承受了李鸿儒一些影响,认为男女之间至少要有个初步的接触,免得稀里糊涂凑合过一辈子。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李鸿儒不免也问了一些关于武者修行的事情。 在观星楼下楼时差点摔死,李鸿儒觉得自己需要一些额外的小本领。 不提凝练气血威能,融炼传闻中的武魄,若是能身轻如燕,灵活一些也不错。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李鸿儒深以为然。 如今隐约得知了凝聚儒家浩然正气的途径,他不再迷茫,也不需要将心思全盘放在钻研《九经》上。 李保国拿了钱财,他也重新拥有了自由锻炼的时间,看看能不能多学点东西。 “祝氏剑堂的练法真是一堆狗屎!” 李旦将日常的修炼方式一一低声道出来,顿时就让李鸿儒喷了一句。 如同四门馆一样,祝氏剑堂也是死板教学,能领悟到多少全凭自己。 每年奉上五两白银的学费,李旦每日就是如木头一般的苦练。 无怪数年下来,李旦的本事有限。 若是这青壮年的黄金时期一过,身体恢复的速度难以跟上损伤,李旦的练武也就走到了头。 第十九章可吸收的财富 次日清早,李鸿儒如常起床。 李旦早早去了祝氏剑堂修炼,家中又开始恢复到三口人的常规模式。 有了昨天入账的纹银,今天的早餐要丰盛许多。 李鸿儒啃了半斤瘦肉,吞了两个禽蛋,又喝了大碗的粥,这才舒坦下来。 家里有钱的日子舒坦,今天不用他带钱去街头上觅食了。 “吃饱了赶紧给我拉扯一下,将这些布帛拉出去,我找了人,今天要全盘处理卖掉。” 缺乏了兄长分摊干活,李保国顿时就使唤上了李鸿儒。 “你花两个铜子儿叫人过来帮忙,今天我出钱。” 李鸿儒很是牛掰的放了两个铜板到桌子上抵活,顿时引得李保国囔囔要去找棍子教训一番。 客氏一番拉扯之下,李鸿儒赶紧出了门。 远远的,他只见一匹枣红马奔行而来。 街头上一些人顿时迅速靠边。 李鸿儒也不例外。 泥水溅射在裤脚上,他刚想骂上两句,随即便见那枣红马上一个穿着甲胄的骑士纵跃跳了下来。 “鸿儒兄,你们家的布店真难找!” 见了李鸿儒,尉迟宝琳大喜。 这让李鸿儒刚要脱口而出的骂腔顿时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脸上快速浮现出招待客户的标准笑容。 “宝琳兄,没想到您来得如此之快!” “哎呀呀,我就来看看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衣服”尉迟宝琳囔囔转而又低声道:“父亲今天要带我去皇郊狩猎,我得穿威风点,不能丢了尉迟家的威严。” “那您来对地方了”李鸿儒拍胸保证道:“别的不说,让您威风凛凛绝对没问题。” “莫非你家用虎皮做了大衣?那个穿上去确实威风凛凛!” 尉迟宝琳大喜,只觉自己来对了地方,找到了一家合格的衣店。 “我们家不走野兽风路线!” 李鸿儒悻悻的悱恻了一句。 尉迟宝琳肚子里的门门道道比较少,但审美和李鸿儒猜想也有差异。 喜欢野兽风和飘逸风是两码事。 看着尉迟宝琳黑色的脸庞,壮实的身材,李鸿儒觉得野兽风确实很合适对方。 只是他一时也拿不出什么虎皮小短裙。 他思索了一番,只得对尉迟宝琳做了邀请,尽自己口舌,看看能不能卖掉一件披风。 “你们家的气味有点大!” 尉迟宝琳随着李鸿儒进入李氏布店之时,不由捏住了鼻子。 “前一阵水灾不可避免淹到了一些布匹,我们今天就将泡水布全盘低价甩卖”李鸿儒介绍道:“但凡我们李家出品,那都是用上佳的布帛制成。” 他敲了敲门,通知了一下李保国和客氏。 “这位公子相貌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客氏笑道。 李保国干活,客氏揽客源。 有李鸿儒昨天的禀报,她此时哪还不知来的是谁。 一番客套话下,尉迟宝琳顿时舒坦开来,只觉东市这些平民还有些眼色,当下也抱拳客气回应了数句。 待得尉迟宝琳提及来意,客氏手稍微一颤,顿时回秀房去取了那‘简约而不简单’的披风出来。 “这是大氅?” 尉迟宝琳看着折叠极为整齐的披风。 披风的色泽鲜艳,通红无比,甚至于红得有些耀眼。 这大概是用了李氏布店色泽最红的布匹。 布料是正常的布帛,并非绫罗绸缎,用料档次属于中低档。 当然,布料档次只是上品衣服的一个特征,除此以外,也看款式和搭配。 尉迟宝琳脸色微有失望,但也没挪步。 毕竟来都来了,他好歹也要看清楚一些。 若是李氏布店拿不出得意拿手的活,这店铺以后不来便是。 稍微集中精神等待客氏叙说时,只听一旁的李鸿儒开了口。 “这是上等的披风,不是大氅,在咱们如今的长安城中,这披风是属于独一无二的存在!” 李鸿儒率先自夸了一句。 他直接点明了款式的稀有,倒是让尉迟宝琳提神了一些。 威不威风另说,一件独一无二的外衣值得一观。 他心下有几分兴趣时,便听李鸿儒好一阵夸夸而谈。 “红乃大显之色,夺目显眼,能引得众人关注数分,您若想成为人群中最靓的仔,选择红色准没错。” “但凡您狩猎时能一骑绝尘,这显眼之色便能引领诸人跟随。” “披风飒爽,与男儿盔甲搭配也正是合适,正所谓红风照枣马,飒沓如流星,您穿戴上披风,正好也是人马合一,符合儒家之道。” 尉迟宝琳喜野兽风,调转念头并不容易。 而披风也是长安城少有穿戴的外衣,若不碰上几个喜欢穿个新奇的人,确实难以开拓市场。 客氏担心不外乎如此。 让李鸿儒稍皱眉头的是尉迟宝琳来得有些早,客氏此时只做了一件披风。 原本他想着有两件披风,自己当个模特做示范,进而推荐下来。 如今则只能靠嘴,推荐的难度自然要大上数分。 “红风照枣马,飒沓如流星,鸿儒兄果然是个才人!” 李鸿儒努力推荐,尉迟宝琳则静呆呆的听。 数次开口之后,李鸿儒不由也有着词穷。 待得他拖慢腔调,忽见那尉迟宝琳脸色兴奋起来。 这反射弧似乎有点长。 见识过李鸿儒卖诗挣了五十两纹银,尉迟宝琳觉得李鸿儒是个肚子里有货的文人,言语中不乏客气。 此时介绍一件衣服也能张口就来一句诗,尉迟宝琳觉得此行不虚。 他念了好几下,只觉朗朗上口。 他骑的就是枣红马,若是再披一件红色的披风,也算是应景。 “我来试试这披风!” 他心中有了两分念头,倒也没抗拒试衣。 待得客氏将披风给他系上,尉迟宝琳觉得自己能接受今天穿戴的出场。 “宝琳兄,你来几个动作,就像这样,这样,纵马时还可以这样!” 有了披风,那必须搭配一些骚包的姿势。 李鸿儒顿时就示范了数个动作。 “妙极妙极,我看您这动作行云流水,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尉迟宝琳人有些五大三粗,但常年修行练武,模仿一些动作对他非常轻松。 数个动作下来,李鸿儒顿时就夸口起来。 这是服装店卖衣服的套路。 反正怎么穿都夸好。 “正是英雄出少年,小公子穿戴后别有一番风味!” 一旁的客氏也应声附和起来。 “这真是让我想起诸位国公当年杀敌的英姿”李保国亦是赞道。 三人齐齐夸口之下,尉迟宝琳顿时满意了起来,心中的一丝小抗拒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念了‘红风照枣马,飒沓如流星’好几次,只觉舒坦无比。 虽然不擅文,但尉迟宝琳也通读了不少书籍,心下清楚这是李鸿儒随口念出。 不提这披风外观,就算买诗也值。 何况李鸿儒这诗词就是专门对着他念的。 “买了买了”尉迟宝琳兴奋的囔囔道:“开个价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穿着披风去狩猎了。” “您觉得这披风值多少就给多少!” 客氏看看李保国,李保国又看看客氏,两人目光流转时,只听李鸿儒开了口。 这买家有些随意,卖家也很随意。 “今日来得匆忙,还请收下这点小意思。” 尉迟宝琳思索了两秒,随即从口袋里取了钱财塞在了李鸿儒手中。 他脸色有些醺黑,大抵是怕自己给的价钱不够,会抹了面子,又稍微解释了一句。 “预祝宝琳兄狩猎丰收!” 李鸿儒抱拳祝上一句,这番见机顿时让尉迟宝琳放下心来。 而在此时,李鸿儒的心中也有着翻滚。 脑海之中,此时已经多了一句提示。 “拥有黄金二两,是否炼化吸收!” 第二十章交易到手 一两金,十两银。 虽有百两白银的家底,但李鸿儒确实是第一次拿到金子。 他此前的钱财来路纯粹靠私下交易,来路显得有些不正。 金子亦是大额交易才用到的财富,钱财中并未包括金子。 即便想拿白银去钱庄兑换,以他的年龄也有一些难度,容易招惹是非。 尉迟宝琳的出价不低。 或许是昨天观星楼卖诗词,今天又做了半首,尉迟宝琳直接开了个买半首诗的价格。 又或许是这位爷出手不凡,消费是以金这个单位为。 想想自己每天只是用用铜板,李鸿儒只觉这中间的差距太大了。 让李鸿儒惊醒的是脑海中浮现的一道小提示。 自从使用了神仙粉,太吾的数据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从死板慢慢运转了起来。 “炼化!” “同意!” “你倒是开机运行啊!” 仗着自己小有家底,李鸿儒并不介意尝试一下这种小提示可能引发的后果。 他心念了两下,又嘀咕了一句,但手中的黄金没有一点点变化。 这让李鸿儒有点小尴尬。 他目送尉迟宝琳穿戴着披风,乘着枣红马得意而去,这才迎向李保国询问的眼神。 “他只是一点小意思,没多少钱”李鸿儒厚着脸皮囔囔道。 太吾的数据里就搞明白了仙缘的用处,金子留着还有几分作用,李鸿儒此时也不欲交上去。 “小意思?那是卖了几个铜板?” 金子体积小,尉迟宝琳抓出来时和给两枚铜板没什么区别,这让李保国兴趣怏怏起来,感觉卖的这个披风不值钱。 好不容易见个大世家的子弟,收入与卖普通人没区别。 他囔囔两声,当下懒得再关注,忙着去将那有味道的布匹一匹一匹往外搬。 “另一件还需要裁缝吗?”客氏问道:“我今天买了一些肉,那卖肉的邢屠夫也回了生意,想着给自己添件好衣裳。” 制作披风的流程很简单,但获利太少的情况下,事情的忙碌可以分个先后。 客氏想着去给那刑屠夫做衣裳,随即便听李鸿儒嘀嘀咕咕了过来。 “这么多!” 客氏抚着额头,顿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想象中的两个铜板变成了二两黄金,这和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怎么说也是母亲和儿子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些,李保国不知道李鸿儒的小金库,客氏则是知道一些,只是不清楚详细。 “这金子我还有些用处,我去楼上折二十两碎银过来做账。” “你还存了这么多银两?” “只是一点点,你知道我那些同学都很有身家,随手漏点油水都够咱们家吃的,就是爹……” 李鸿儒好一阵嘀咕。 若李保国没那么严苛保守,他的小金库早就用来填补家里经济的空白了。 “你别怨你爹,他常常管教你,只是怕你走了野路子去捞财,你那经营又没挂牌拿牙帖,万一被人告官便是件麻烦事。” “我只是和同窗做些对等的交换,没有盈利性行为,不算经营。” “待你再大一些,有个可靠的事情,就慢慢将那些钱财路子转正,你现在还是要多多读书,不要分心在这些俗事上……” 客氏低声叮嘱了数句。 她这才拿着李鸿儒那二十两碎银去做账。 有尉迟宝琳这么一个大客,顿时就洗白了二十两纹银。 这不免因为生意额度暴涨,以后要多纳一笔税,但钱财来源顿时就正当了,一切可以溯源追查。 李鸿儒有一些现代商业的习惯,但他一些行为并不在当前律法允许的范围内。 若是盘算起来,他这相当于黑市的私下售卖交易行为。 只是交易的数位同窗后台比较硬,众人见了喜爱之物,脑袋中也少有考虑这些事情。 被客氏提醒,李鸿儒此时也多了个心眼。 低调尚还好,若是树大招风时不免也可能出现一些意外。 他钱财来源有些难以牵扯明白,若太吾能炼化吸收一些财富,那倒是一件好事,可以绝掉后患,难于查证。 只是如何炼化是件麻烦之事。 李鸿儒实验数次未果,最终只能闷闷的去了四门馆。 除了继续从《九经》中划重点,研究儒家浩然正气的源头,他今天还能拿到荣才俊提供的《明庭经》。 课堂之上,荣才俊稳如老狗,一言不语,仿若无事一般,满脸的镇定。 李鸿儒则不断划着《九经》中诸多重点。 但凡偷了家里的东西,一般便是荣才俊那种状态,看上去是条老狗模样,实则内心慌得一比。 李鸿儒此时也不催促。 拿了他的望远镜,没可能不付出一些代价。 他也是集了多年才置换了两块合适的透明水晶,最终做了成品。 《明庭经》对他而言是珍稀,望远镜对荣才俊也不可多得。 待得下了课堂,荣才俊这才微微招了招手,两人齐齐上了马车。 “去博望街李氏布店!” 荣才俊对着车夫喊了一句,随即才靠向了李鸿儒。 这是要护送《明庭经》到家了。 他的手有些抖,半响才从怀中摸出一册包裹了黄布的书册。 连续翻了数次,李鸿儒已经见得书册上标注的‘明庭’二字。 “我觉得自己最多能撑十天”荣才俊哆嗦道:“你尽早点看,也尽早点还我。” “要不咱们别换了,尉迟宝琳对宝镜也很有兴趣”李鸿儒笑道。 最初协商是一个月的观看时间,后来又到半个月,再到如今的十天。 李鸿儒内心极为渴望的这册书籍,但他又不是什么天才,能几天研究明白一册书籍。 这些修炼之术不仅有风险,诸多誊写之处更是意义含糊,晦涩难懂,需要他查找备注。 钻研的时间少不了。 若是草草看上一遍,李鸿儒觉得自己有点亏。 “别啊!” 听得李鸿儒提醒一声,荣才俊顿时就清醒了回来,手脚也不哆嗦了。 对荣家而言的家底秘籍,在尉迟家或许只是二三流。 荣才俊记得尉迟宝琳对望远镜确实极有兴趣。 只是终归对方有些名门气度,没有强行夺人所爱。 但若是交易不成,李鸿儒另找尉迟宝琳那又是另外一说。 “其实这书就那么回事,咱们这半桶水的知识根本看不懂,你看上一两遍可能就没兴趣了,兴许还不需要花费十天。” 他解释了一句,又介绍了一番自己此前不信邪观看的经验。 荣才俊难有多少可能进行自我修炼,而指导修炼亦是困难重重。 这大抵相当于众人尚还在学习《高数》,转眼又需要去研究《微积分》,还需拿出研究报告一般。 自己难明,师傅也难教。 没有足够的基础,文人们的修行寸步难行。 对一般人而言,练武基本只是强身健体,习文则会几句之乎者也。 李鸿儒将《明庭经》拿到手。 翻看之时,晦涩难懂的感觉顿时就涌上了心头。 但他也收到了一条额外提示的信息。 第二十一章妄念丛生 “您或许需要修建一个练功房!” 观看《明庭经》时,太吾来了一个小记录提示。 若非仙缘数值变化给予了李鸿儒足够的提醒,李鸿儒觉得自己大概率不会管太吾的数据。 太吾游戏中,玩家能打造属于自己的领地,修建一些功能性的建筑。 练功房是极为基础的建筑。 但李鸿儒看着空空如也的材料和财富,觉得没可能凭空造出一个练功房。 不仅练功房难造,他此时连黄金如何炼化吸收都搞不清楚。 玩游戏自然是简单,可以将各类不合理变成合理。 李鸿儒记得自己肝到酣处,各类材料源源不断用之不竭,堆积的黄金更是有着数百万之多。 现实之中没可能有这种好事。 不说财源滚滚,携带就是一个大问题。 他摸了摸布袋里的二两黄金,他这小体格爆发时充其量也只能背千两黄金,再多便要跪了。 “莫非我现在就生出了妄念?” 待得荣才俊护送《明庭经》离开,李鸿儒陷入了深思。 他没法去解剖人家的脑壳,将元神抽出来看看构造,自己这颗脑袋显然也不能用于研究,看看太吾的数据到底是何物。 他最终决定先进行一番自我学习,看看是否能学得几分本领。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李鸿儒沉浸在这册不明所以的《明庭经》中。 这册修炼术不仅内容晦涩难懂,李鸿儒更是隐隐察觉他所观测内容并非真实。 没有一定的修炼水准,他观看的内容只是流于表面。 就像他们观看元神需要利用到神仙粉。 这册书同样如此。 甚至于他摘抄复刻都无多少用处。 李鸿儒思及自己懵懂中才弄明白的《九经》,若是此时他去修炼浩然正气,抱佛脚又来不及。 练不练得成另说,李鸿儒觉得自己看不到《明庭经》的真实,交易有点亏大了。 若是最终得了个空欢喜,这不符合他一次次交换得到的结果。 本身能力不行之时,他不免也想取巧走点歪门邪道。 比如真如太吾的提示所说,去修个练功房。 他将心思放回太吾的数据上,一时不免又思索如何炼化吸收手上那二两黄金。 他至少要凑一些材料,才有可能凝聚最基本的建筑。 嘴里囔囔了数个同意炼化之词,手中的二两黄金依旧存在,太吾的数据也没有任何增加的现象。 “莫非真要我将这黄金一口吞下去?” 李鸿儒看着手中的黄金。 二两黄金并不显多,与吞小石头没多少区别,对身体的风险性并不算太大。 而且吞黄金和吃金针菇一样,最终还会完完整整的出来,在钱财方面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鸿儒摸了摸黄金,脑海中念头不断浮现。 他确实有尝试的念头。 思索之时,他不免也采取了行动。 如同吞药丸一样,李鸿儒将一块稍圆的黄金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还补了几口水通畅。 太吾的数据并未有着任何变化。 在财富一栏,依旧是个光秃秃的零。 一排排往下看之时,李鸿儒更是看到了太吾的材料数据。 他此时还能拿黄金做实验,勉强吞下去。 那代表材料一项所需的木头、矿物、织物、药材、精食…… “我大概欠缺一种太吾数据所需的炼化手段,也不知那些大人物们有没有类似炼化的能力。” 探索无果,李鸿儒闷闷的盖上了《明庭经》。 此时妄念丛生,连黄金都吞下了肚子,李鸿儒觉得自己追逐目标出现了本末倒置。 他最终走出了李氏布店,回到了大街上。 “如果你追求心理安慰,瞎爷可以跟你谈谈心,如果需要解决问题,那你问错了人。” 四处转悠时,李鸿儒也走到了算命的摊位。 见到李鸿儒抛出的那两枚铜板,瞎子眯出小缝的眼睛顿时死死闭上。 今天他开过张了,不差这两个铜板。 李鸿儒知道他那点底细,双方没什么谈的。 “你真有事就找袁守城”瞎子建议道。 “他给我批了‘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十六个字。” “那就没辙了”瞎子摇头道:“袁大师相人从不失手。” 机缘明明就在眼前,但李鸿儒触手之时,却是需要面对一条天堑般的鸿沟,难以跨步到达对岸。 思索起袁守城的批言,饶是李鸿儒心性极好,此时也有了几分动摇。 “你不需要丧气,我们有九成九的人都是这种命”瞎子安慰道:“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 “难道就没有改命的可能?”李鸿儒问道。 “改命犹如逆天,会遭遇无数不可预测的风险,更难有成功的可能”瞎子低声道:“我当年也是你这般的念头,最终害人害己,折腾到家破人亡,流落街头。” 看来瞎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李鸿儒刚产生一点兴趣时,瞎子又止住了嘴。 也许是这个话题比较沉重,瞎子开始擦拭半瞎的眼睛。 李鸿儒观看了数秒,最终只得怏怏离去。 “老夫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水来表演,他居然没有丝毫恻隐之心,还将那两枚铜板拿走了,真是个竖子……” 瞎子哝声,他看着李鸿儒轻快走人的声影,低低叫骂了一句。 他想在这人精身上占点便宜不容易。 “他明明有一些富贵之相,袁大师为何批那十六字的诛心之言。” 虽然本事远不如袁守城,但瞎子也有一些小手段。 在他的批注中,李鸿儒命中有一番小富贵,远不是前途无亮。 “莫非我手艺真差到了这种程度?” 瞎子忽然有点不自信起来,觉得自己相术和袁守城算出来的有着截然不同的结果。 “收摊后再去翻翻《易经术算》,多研究研究。” 瞎子做着自己的小决定时,李鸿儒却是走到了江湖手艺人们的地带散心。 ‘吞蛇’表演是近期在东市表演的新玩意儿,诸多人有着兴趣,不时伴随着阵阵喝彩和打赏的声音,要求再来一场。 李鸿儒亦丢了一枚铜板入篮筐。 他来得有些晚,想再度等到表演‘吞蛇’还需等待几分钟。 李鸿儒也不急,找了个位置慢慢等待。 待得敲响铜锣,李鸿儒亦仔细观看起来。 他也擅长一些江湖门道,喜好破解。 每每得知其中的原理,他不由有了几分得知秘密的爽快感。 班子里表演的是个年轻女子,他此前少有接触对方。 随着对方玩弄过一套惊险刺激眼球的操蛇术,女子开始提着那条三角毒蛇往喉咙中塞。 一阵阵惊叫声开始响起。 李鸿儒亦站直了身体,想着看得更仔细一些。 猛然,他目光一凝。 李鸿儒忽地记起前几日这女子表演之时,对方吞下去的是另外一种毒蛇。 这不是利用蛇的特殊能力表演,对方似乎在真吞。 第二十二章梨花姑娘 “吞蛇术” 江湖的杂艺和骗术诸多,但即便有着熟悉,李鸿儒也没看出其中的门道。 那年轻女子真将毒蛇吞下了肚。 她扭动着身体时,李鸿儒还能看到那毒蛇残留在对方肚皮上挪动挣扎的痕迹。 “还望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 女子表演完毕,众人顿时喝彩起来。 一些人捂着眼睛,又不时从手指缝隙中查看。 这些江湖卖艺者的表演极为刺激眼球,是这年代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女子开始讨要赏钱,顿时又引得一片大珠小珠落玉盘,铜板不时落到讨要者的圆盘中。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打赏者甚众,吆喝者亦是极多。 一些人又怕又想看,漏过了不少细节,看一遍不够,此时还闹腾着要继续观看。 “不行了不行了,咱家梨花肚子里只能装这么多条蛇,再吃下去肚子都要咬穿了,今天只能表演这么多。” 班主顿时跑出来圆场。 “吞蛇术”是最近的镇场表演,他也不欲表演得太多,免得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少。 “那都是障眼法,哪里会咬烂肚子”有人囔道。 “来来来,你吞”班主大声道:“吞一条我给你十两纹银。” “我哪会玩这一套。” 起哄来的快,也退去的快。 就算是表演,那也需要准备诸多,没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一些人囔囔不平之时,也只得接受下来。 但接下来的吐火表演便不甚吸引人了。 这是卖艺班子常见的表演,只能糊弄一下小朋友,大人观看时完全是图个热闹。 一些人丢了铜板继续观看,另外一些人则选择离去。 “陈班主!” 李鸿儒也不欲瞧那吐火的表演,若是预备充足,他自己就能连续喷好几口。 “李公子!” 陈班主抱抱拳,算是见过礼。 李鸿儒早年喜欢砸摊子,揭穿真相,算命的瞎子就被弄得灰头灰脸。 而李鸿儒亦精通一些卖艺表演,陈班主也不欲与他冲突,免得被李鸿儒当场戳穿下不了台。 两人熟面,没有交恶,关系还颇为不错。 李鸿儒算起来也是半个同行。 陈班主觉得,若是这小伙读书没有出路,将来就是街头卖艺的一把好手。 “你别问我,我也搞不懂这其中的奥妙,梨花姑娘只是最近临时加入,来我们班子混口饭吃。” 待得李鸿儒含糊提起‘吞蛇术’,陈班主顿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所知甚少。 他提及的梨花姑娘便是那表演的女子。 身为班主,他不能透了底下人玩绝活的底细。 待得李鸿儒提出以绝活交换绝活,陈班主也只是连连摆手。 这倒是让李鸿儒清楚,陈班主是真不知那女子表演的底细。 “等梨花消退了吞蛇的影响,我带你见见她,你若能套出其中原理,那也是你本事。” 李鸿儒随手一丢就是一颗大炸弹,独门的绝活羡慕得陈班主心中滴血。 若是有拿得出手的本领,他是真心想交换。 跑江湖的交换绝活并不稀奇,只要对等,彼此满意就能互换。 譬如吐火和吞火,这就并非是独门的绝技表演,一些江湖班子或多或少都有练这种活的人。 除了最初的探索,这类表演流传甚远离不开破解探秘,也离不开彼此交流互换。 天南海北这么多地方,诸人的表演并不会造成冲突和竞争。 而一项独门绝技则能吃香很久,甚至于多一种底牌,可以拿去交换自己所需。 陈班主很想捞到李鸿儒提及的‘浮空术’,但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可交换之物。 他最终只得推荐了一番,看看那梨花姑娘是否有意。 若是能成,他班子里也多一道表演,可以多捞点钱财。 待得数分钟过去,他敲了敲幕后遮挡的帘子,这才踱步走了进去。 这是卖艺班子的流动车厢,类似于小房子,装载着各类表演的道具,也用于做临时的调整和休息。 跟随陈班主进入时,只见坐在椅子上捧腹休息的梨花姑娘顿时站了起来。 她容貌中等,算不得美貌,但身材凹凸有致,骨肉极为匀称。 身材姣好免不了会招惹一些狂蜂浪蝶。 但她吞蛇表演震撼人心,大概会少有人有亲嘴之类的非分之想了。 她拱手行礼了一番,浑然不知陈班主为何带一个并非江湖中人的学子进来。 待得一番解释,梨花姑娘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换!” 她冷冰冰的拒绝了一句。 “你那可得想清楚”李鸿儒笑道:“天下间会吞蛇的也不止你一个,能玩浮空术的可能就我一个。” “浮空术不过是雕虫小技,你眼界就限于长安东市吧”梨花姑娘嗤鼻了一句。 “若普通人轻松就能上手浮空术呢!” 见识过李淳风御风而行,李鸿儒此时眼界倒并非坐井观天。 这世上定然有一些类似浮空术的修炼术,甚至较之浮空要厉害许多。 他也不以为意。 修炼者有这种能力并不代表普通人有这种能力。 他的表演是面向普通大众。 “别看你现在很火,你吞蛇表演做多了,感兴趣的人可能就越来越少了,若是学了浮空术,至少多一种手段,挣钱比你吞蛇要轻松得多!” 李鸿儒补上一句,倒是那让女子动了几分心。 “你真能让普通人浮空?”梨花姑娘问道。 “我表演的是障眼法,普通人自然可以轻松学会”李鸿儒回道。 “李公子以前就与我交换过一套‘吞剑术’,他对吞类的表演可能非常有兴趣”陈班主补充道。 李鸿儒此前的‘吞剑术’亦是障眼法,看似剑刺入喉咙,但因为机关的缘故,剑刃会不断缩回剑柄中,并不会损伤到喉咙。 只是李鸿儒当时用的木剑,陈班主一直想打造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剑,争取一演成名,此时还在打造工具,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三人相互议论数据,又有陈班主的调和,这让梨花姑娘最终点头同意了下来。 待得陈班主避嫌出去,梨花姑娘这才开了口。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除妖人?” “除妖人?” “这是以除妖为生的人类,我们有些屠妖的本领,也获得了一些妖物身上的好处。” 见李鸿儒并不甚清楚情况的模样,梨花姑娘不由稍做了一些解释。 作为大唐的都城,长安城重兵环卫,难有见到妖物的可能。 但在其他区域,一些偏僻之处,则有着妖物的生存。 甚至于在世界某些遥远的地方,还存在着妖国。 人妖难两立,在某种生灵为主的环境中,大多会对异类进行驱逐。 人类王朝是如此,妖国同样如此。 第二十三章歪门邪道 在不曾观看魏徵斩龙之前,李鸿儒是唯物科学的观念。 伴随着接触增加,世界的一面已经掀开了另一角。 在长安城之外,有着太多的区域。 不仅仅是大唐,还有其他国家。 原以为外地只是繁华不如长安,但李鸿儒没想到外面有妖物横行,更是不曾想着世界上居然还有妖国的存在。 梨花的话给他打开了一片新的世界。 他对除妖人的能耐亦是相当有兴趣。 这是与读书习武不同的变强方式。 读书到一定程度可以衍化元神,而习武可以修炼武魄,条条都通大道。 但还有着太多资质不足,又或缺少途径的人。 面临妖物侵袭时,他们难以等待到救援。 若不想死,便只有自强。 不论借助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变得更强,能杀死妖,他们就会选择什么。 借用妖物的力量只是他们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每个除妖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心事。 梨花同样如此。 她伸出右手,连连伸展三次之后,匀称白皙的右手已经化成了乌鸡一般的利爪。 坚硬锋锐的指甲从她手中伸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暴凸于掌心和掌背。 她随手取了一块表演的青砖,只是轻轻一捏,那青砖就碎成了粉屑。 这是玩胸口碎大石的表演砖,部分位置做了一些手脚。 但这也是实实在在的砖头。 表演时只是砸断,远不足将砖头捏成粉屑。 对方手变异之后,力量大到让人心惊。 “莫非你吞蛇时也借助了妖物的力量?”李鸿儒问道。 “不错!” 梨花点点头。 她此时身体承载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难于再表演‘吞蛇术’,只得选择了另外一种增进李鸿儒信任的方式。 还好李鸿儒接受度比较高,相信了她叙说的话。 “我曾经在一头鹰妖那儿占得些许便宜,相应也借助了它一些能力。” 梨花的爪功凌厉无比,摧枯拉朽,刚猛无铸,较之刀剑更为锋锐,她爪中又含有剧毒,显得危险无比。 她爪上的能力便源于鹰妖。 而吞蛇的能耐亦是如此。 只要能适应,又去合理利用,便能慢慢借助到妖物的部分力量。 “每动用一次妖物的力量,我们的身体也会承受一定的反噬,要么我们控制妖物的力量,要么妖物的力量控制我们。” “若是你们失败,则会被妖物的力量控制?”李鸿儒问道。 “或许是直接死亡,又或许我们丧失原来的神智,化成被人喊打喊杀的妖人,再被其他除妖人,又或者朝廷的人杀死!” 梨花淡淡的道了一句。 她面容平静,对这种情况表现得习以为常,并无多少抗拒。 从借用妖物力量之初,每个除妖人就有着觉悟。 但凡是除妖人,少有人拥有多少好下场。 或在除妖时丧生。 或随着年龄衰老,身体退化,慢慢失去对力量的控制,化成妖人。 又或频繁动用妖物的力量,超出身体的承载,导致早夭。 除妖人难有多少善终的可能。 “你现在可还要随我学这吞蛇之术?”梨花笑道。 “不想了不想了”李鸿儒猛烈摇头道。 他一方面是有探索秘密的心思。 而在另一方面,见得梨花吞不同的蛇,心下想着询问一番是不是属于某种炼化的方式,看看是否能触类旁通到太吾所需的炼化能力。 对方确实在炼化。 每吞一次蛇,每炼化一次蛇,梨花的鹰爪功便要增进一些威能。 但梨花每吞噬一次蛇,相应也会影响到身体。 这是一个需要控制的能力,也是一个需要常年累月不断锻炼的能力。 她更需要不断补充身体成长所需,借用药物的功效来缓冲适应。 当原有的钱财消耗完毕,又并未提升到她所想要能力的程度,她便只能走上街头卖艺换钱财的路。 这是一种强大的修炼方式,但这也是一种缺陷极大的修炼方式。 以妖血和妖物身体的某个部位为起始,不断进行着修炼,换取一时的力量强大。 李鸿儒自然是拒绝的。 “那就可惜了,我还有份食铁妖兽的材料,若是练得好,吞金噬铁不在话下。” 梨花微笑。 她抖出了秘密,不管李鸿儒是否学习,也需要有相应的回报。 若是能依靠浮空术吃饭,她没可能天天去表演吞蛇。 吞蛇提升爪功能力,残破受损的身体遭遇进一步的反噬,利用钱财买药,表演吞蛇挣钱,表演时又提升了能力,继续反噬身体,继续买药…… 梨花觉得当前的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若无其他挣钱的方式,她可能难以承受,年纪轻轻早夭也未必不可能。 “你再跟我说说借用妖物力量的危害,我看看能不能撑住!” 李鸿儒不需要什么吞蛇术,他不需要炼化什么蛇类。 拒绝的飞快之时,忽地听到梨花提及的吞金噬铁,他一时不免来了兴趣。 肚子里那个黄金小硬块依旧存在。 李鸿儒觉得人力难以供给太吾所需,是时候走歪门邪道了。 若是能用,他好歹也多条出路。 若是不能用,他到时需将身体中蕴含妖物的力量驱除干净。 询问着梨花,他认认真真将一切都考虑了一遍,也寻找了可退出的后路。 待得对方提及只需要花钱买药,就能将借用的妖物能力驱除时,他顿时同意了下来。 难登大道,难有仙缘。 袁守城算命的批注或许正确,如同梨花一样,李鸿儒觉得自己也陷入了某种死循环。 即便他再心灵手巧,也抵不过先天难以弥补的短板。 他只有借助一些可能的力量,才有机会突围。 做了两手准备,李鸿儒又小有家底,能购买得起洗掉妖力的药物,他此时胆子也颇足。 他甚至还想着太吾数据或许就源于某种不明底细的妖物力量,在他身体中刺激产生了一些东西。 “如您这样有前途的学问人,应该看不上这种力量才是。” 梨花勉强笑了一下。 这大抵是她多嘴,导致对方忽然有了兴趣。 吞金噬铁不是什么好能力,练到那高深之处,也不过是将一些上等的武器啃得坑坑洼洼。 人毕竟不是妖怪,只能选择其中一些能力锤炼,难于如同妖怪一样去发展。 没有食铁妖兽那身铁板一样的护甲,这吞金噬铁的能力难有多少发挥之处,没可能激战时咬掉对方武器。 但她亦有求于李鸿儒,最终将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 第二十四章借用妖力 “你需得清楚,并非每个人都能融炼妖物的力量,有人成功,也就有人会失败。” 见到李鸿儒那套浮空术装置,梨花恍然大悟这类障眼法原理之时,心下也不由有着几分佩服其中的精妙构思。 这是利用支柱和衣服进行的简单搭配,形成类似障眼法浮空的存在。 若是遮掩得好,普通人一时难以看出其中的本质。 这类道具用来做江湖卖艺是再好不过了。 交易继续进行。 梨花亦将自己的小布包打开。 在她的布包内,放置着数个瓶瓶罐罐。 尽管进行了密封,李鸿儒依旧闻到了一丝腥臭。 两人此时回到了李氏布店,位于李鸿儒的房间内。 融炼妖物力量需要避免被惊扰,饶是李鸿儒也有着几分谨慎。 为了这一次尝试,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若是失败,他便是颗粒无收。 除了付出浮空术装置,他还会付出望远镜交换而来的《明庭经》,研究太吾数据作用也会陷入到难解的地步。 从此老老实实读书,研究儒家浩然正气。 又一步步累积,再度积蓄一些资本。 李鸿儒想想,自己的计划大抵便是如此了。 任何肝游戏者,都是用漫长的时间来换取短暂的快活,远不像RMB玩家,想什么时候快活就什么时候快活。 李鸿儒心中老神定定。 听着梨花不断叙说,他亦不断调整着自己心态。 想得到,必然有付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不论妖物的力量,还是太吾数据,又或其他,一切都是如此。 在食铁妖兽的材料中,包括这种妖兽的牙粉,一颗胃膜,一瓶妖血。 牙粉可以让牙齿坚固,将硬物咬碎成渣渣,进而吞入食道。 胃膜可以改善人体食道和胃部,形成特殊的消化能力。 而妖血则是引燃食铁妖兽的喜好吞噬金属的能力,也激活着胃膜和食道等处的改善。 “你无法将这种妖力作用转化到身体,以后五谷轮回时不免有些困难,需要提前做一些心理准备啊!” 梨花再次提醒了李鸿儒一番。 她觉得李鸿儒年纪轻轻的,又无发生被妖物弄到家破人亡的事件,脑袋里居然想着吸收妖力。 这显得有点不正常,梨花也尽自己力量劝说一番。 若食铁妖兽的能力上佳,她自己早就用了,又或是拿去交换,或直接换取钱财。 这是用不掉,她才存留了下来。 外界并非妖物遍地,这种材料多少也算稀有,只是难卖而已。 此时间接卖出了这份材料,她有几分开心,但她也如一些老板一样,怕自己做了亏心生意害了人,止不住的提醒。 “放心吧,我只是感受一番妖物的力量,若是没什么作用,到时候便取了药材熬制,驱除掉影响。” 融合初期,妖力尚不明显,驱除的代价并不高,李鸿儒觉得自己能承受。 至于五谷轮回困难,那都不叫事,他肚子里还有一块黄金呢,到时大概能体验一番什么叫轮回的困难。 “那我来了!”梨花小心翼翼道。 “来吧!” 李鸿儒看着梨花手中的钳锤,顿时一脸苦唧唧的张开了嘴巴。 钳锤是梨花用来拔取妖物身体部位的小工具。 这柄带着钳子和锤子功能的小工具借用了杠杆的力量,非常好用。 想利用食铁妖兽的牙粉,这不免要将他牙齿松动松动,让牙龈接受另外一种生长的模式。 出点血在所难免。 “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我知道了,你动作快点!” 两人一阵交流之时,梨花已经已经举起了钳锤,迅速一撬,又连连进行着捶打。 李鸿儒只觉一股巨疼弥漫过脑袋。 牙疼的威力可能较之捅上一刀来得更为难受。 尤其梨花尽心尽力,精准控制,三十二颗牙齿一颗都没落下。 李鸿儒的口水,血水,汗水,眼泪顿时就喷涌了出来。 “啊~” 他惨叫一声时,梨花已经将一团毛巾塞进了李鸿儒嘴中。 “要碎掉了!” 生孩子还能咬咬牙,牙齿全体造反时,李鸿儒连咬牙的能力都没有。 他死死捏着床边的衣服架,硬生生将那木架掰断时,才感觉巨疼缓减,脑袋能承受下来。 “我跟你说,牙神经具备很强的敏感性,疼痛感极强,仅次于JJ被爆踢。” 他咬着毛巾,含糊不清的进行着一些科普,也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你忍着点,上了牙粉就没那么疼了。” 见得李鸿儒恢复到正常,梨花迅速扯掉毛巾。 她小心翼翼的拿上放血的小勺,沾了一点点食铁妖兽的牙粉,对着李鸿儒牙齿轻轻倒了下去。 一股麻木的感觉顿时涌上了李鸿儒心头。 他只觉沾了牙粉的那颗牙齿没了什么痛觉。 “我听一些除妖人介绍过,初步融合食铁妖兽牙齿后,你的牙齿大致相当于狗牙,能咬穿诸多骨头。” 融合的第一步极为成功,李鸿儒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中止融合。 诸多牙齿被撬松,又撒上了牙粉。 此时李鸿儒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还很适应这副新牙。 梨花对李鸿儒的状况很满意。 最困难的第一步过去,接下来便要简单许多了。 “都要吃掉?” 李鸿儒皱着眉头,看着侵泡在食铁妖兽胃液中的那层膜,还有妖血。 这是两样极为腥臭之物,也不知梨花放置了多久。 胃膜的溶液中更是能直接看到李鸿儒极为熟悉的三氧化二铁。 吞噬这样的东西,李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金属中毒。 “都要吞掉,这会让你身体初步适应吞噬金铁的能力”梨花认真道:“你不能吐,若是将食铁妖兽的胃膜吐出来,那就只有一副狗牙的收获了,没有妖血的贯通,随着时间过去,牙齿也会慢慢恢复到原样。” “真是要命,这能力来得太困难了!” 李鸿儒头疼的囔囔一声。 只是为了一次验证,他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但不验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一切难有撤退可言! 为了研究和自身发展,他与诸多疯子科学家没区别,会做出尝试。 “您还算幸运的呢,我们获取能力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梨花道。 “自己动手……” 若是需要自己撬松三十二颗牙齿,李鸿儒觉得这辈子就这么过过也挺好,他对自己下不了那狠手。 洋溢着金属味,又混合着腐烂腥臭的胃膜溶液被李鸿儒皱着眉头吞下。 转眼间,梨花又将妖血递了过来。 感受着喉咙的不适,肠胃的翻滚,还有时不时呼出的腥臭味。 李鸿儒一口苦水冒出。 他紧闭着牙齿,又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看着还剩下的妖血,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同样一口抿了下去。 体内一种奇妙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第二十五章一个个都是大爷 当食铁妖兽的牙粉,胃膜,妖血齐齐在身体中种下。 明明是人类,但李鸿儒硬生生感觉到了另外一种难以改善的本能习惯。 此前让人作呕的金属锈味陡然就变得香甜了起来。 李鸿儒觉得自己味蕾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 他此时很想找点金属类制品嚼一嚼。 肚子中的胃膜不断在翻滚,胃部似乎变了一番模样。 待得妖血融入,食道和肠肚亦粗糙化起来。 李鸿儒伸手取了一枚铜钱,但他随即觉察到了一丝异常。 此前能感受到肚子中的那一两黄金似乎在不断缩小。 他摸了摸,硬硬的块状物似乎小了一圈。 此时菱角磨平,还在不断的溶解。 “胃液的消化力有点强。” 本来还想着回收一番,李鸿儒觉得这大概没什么回收的价值了。 黄金似乎化成了液态。 在贵金属中,黄金并不算太坚硬,若是用牙齿去咬一咬,还能咬出一道牙痕印。 这是非常适合食铁妖兽初期吞吃的金属。 近三十秒过去,李鸿儒只觉肚中的黄金已经消化完毕。 此时,一股小满足弥漫过他的脑海。 如同人吃饱了饭,胃部舒畅了起来。 嘴里想咬点东西嚼嚼的感觉顿时就缓减了下去。 “应该是初步融合成功了,你刚开始会觉得身体会有些怪怪的,但慢慢适应一番就习惯了。” 看着李鸿儒的脸色不断变化,梨花做了点新手说明。 这是老生常谈,李鸿儒此前就问询过。 食铁妖兽的本能就是喜欢吞噬各类带金属的矿物。 梨花觉得李鸿儒以后的饮食会有一定的变化。 这情况并不奇怪,毕竟她也是如此,每天不吞蛇就不舒服。 “要不要啃一口。” 梨花摸了摸,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铜板,递向了李鸿儒。 “这个可能会有些硌牙,你最好能找点软一点点的金属,比如先给自己喂点碎银,慢慢细口的咀嚼,等牙口和消化培养好了,到时再选点便宜的吃。” 食铁妖兽的妖力并不高强,培养起来又费钱。 梨花看着李鸿儒,她也不清楚这精神小伙会不会后悔。 但世上有后悔药可吃。 若李鸿儒不满意食铁妖兽的妖力,到时去药店买上一些药,熬药喝上三十天,食铁妖兽的力量就能洗得干干净净。 以这小伙随手就提供‘浮空术’的装置,梨花觉得李鸿儒是个街头卖艺的好料子,挣钱不算太难,总归养得起自己那张嘴。 “男人就得对自己好点儿!” 李鸿儒囔囔时,剩下的那两黄金已经掏出来放进了嘴里。 梨花有些目瞪口呆时,这一两黄金已经被李鸿儒咀嚼了一番,最终硬吞了下去。 这种消耗看得梨花肝疼。 若她有一两黄金,她还在街边卖什么艺。 梨花觉得若是有了足够的钱,她早就将身体治好出长安了。 这年头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她还在为了铜板奋斗时,眼前这精神小伙初步培养食铁妖兽之力时就吞了一两黄金。 梨花眼睛很准,明显能看出那是极为标准的一两黄金。 一两金,十两银,万枚铜板。 只是这么想想,梨花就觉得李鸿儒吞掉了她卖艺数月的收入。 李鸿儒年纪不大,家境看着也只是普通,但梨花感觉自己看到了闹市中一颗隐藏的大腿。 若是李鸿儒以后能稍微照顾她一些生意,或许也能早日免了街头卖艺之苦。 她公事公办对等交易的平和脸色顿时就浮现了几分讨好笑容,言语中不乏各种提醒。 “果然又是一两!” 梨花莫名其妙的态度感官让李鸿儒有些不解,但他此时更多的关注并未放在对方的态度上。 在他的感知中,太吾的数据终于有了变化。 财富:2。 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但这也是李鸿儒这数日盘算下来终于找到的出路。 他只觉脑海中一松,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光明。 食铁妖兽的妖力果然是一种炼化的方式,也被太吾的数据所承认。 肚子里那二两黄金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渣渣,但太吾的财富数据变成了二。 这是一个成功起步。 李鸿儒顿时就满意起来。 他甚至还幻想了一下自己修建练功房。 练功练功,一听就知道基本能力的建筑。 他现在非常需要练功房。 或许《明庭经》…… 李鸿儒稍微浮想了一下,随即便感知到了新手们的提示。 如同此刻喋喋不休亲切提醒的梨花一样,大抵是终于拥有了财富,太吾也给了他一个新手们的小提醒。 “修建练功房LV1需要财富五十。” 提醒传来,李鸿儒觉得自己心中顿时一凉。 将他的小家底掏空,李鸿儒也没有五十两黄金,将李保国的布店卖掉,那他也凑不齐。 这是一个大坑。 什么《明庭经》,什么儒家浩然正气。 李鸿儒觉得自己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有这挣钱的功夫,他大概早就摸索出了如何凝聚儒家浩然正气。 太吾的额外能力瞬间就变得鸡肋起来。 花了大功夫,又耗费了不少,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李鸿儒那点兴奋的小心情顿时就低落了下来。 而且他觉得自己还背负上了一个吸血病。 身体中凝聚了食铁妖兽的能力,这能力每天都需要进食一定份量的金属。 当前较好的金属食材有白银,也有黄金。 李鸿儒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大爷。 一边是当前难起作用的太吾数据,一边是需要吞金食银培养的妖兽能力。 再加上今天下午研究《明庭经》一无所得,李鸿儒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惨。 “我想静静!” 他谢绝了梨花,自己独处了房间。 李鸿儒思索了一番,只觉自己如同梨花一样,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 梨花如今增添了表演浮空术的手段,有一定概率能解套。 李鸿儒皱着眉头,他觉得自己也需要找一个突破点。 诸多事情纠缠得如同乱麻,想要突围的难度很大。 借用《明庭经》阅览的时间只有十天,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八天内,他难以看穿《明庭经》的底细,也无法凑齐五十两黄金构建练功房进行尝试。 这道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可能需要放弃。 若盘算起来,这大抵是他资本不足,一些机会在眼前难有实力抓住。 “若放弃《明庭经》……” 放弃钻研《明庭经》,一切便会简单起来。 他可以慢慢培养食铁妖兽的力量,也能等待时间修建练功房进行尝试。 患得患失的心情在李鸿儒脸上荡漾。 “鸿儒这孩子真不懂事,您是哪家的姑娘,鸿儒有没有欺负你,欺负了你就跟阿姨说,我们李家的孩子碰了哪家姑娘都会负责到底,上门提亲不是问……” 客氏大声念叨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还生怕楼上的他听不到。 李鸿儒只觉自己脑壳更疼了。 第二十六章狩猎场上最靓的仔 知晓了太吾数据的输入方式。 李鸿儒一夜无眠。 这一夜,他还面临客氏和李保国的盘问。 直到他发誓没欺负人家姑娘,还交代了梨花的底细,说那姑娘是街头卖艺人,专门表演‘吞蛇’,这两口子心思才淡下去。 就梨花那金铁一般的右手,李鸿儒觉得自己和大哥李旦加起来,那也只是梨花挥舞两爪子解决的事情。 他哪能欺负梨花,梨花不欺负他就算客气了。 自从斩龙之后,他遭遇的事情就一件件离奇起来,世界观也变得怪异无比。 当然,这并非他此前没听过类似的传闻。 只是李鸿儒拥有其他记忆,加上自身并未亲自证实过,脑海中选择不相信这些以讹诈讹的传闻。 而且各类传闻向来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失了真,他不相信很正常。 但此时此刻,李鸿儒开始初步接受这些道听途说,并不一味完全去否定。 虽说他不大不小也算个杠精,但事实摆在了眼前,那也不能死鸭子嘴硬,选择自己欺骗自己。 次日清晨,李鸿儒张了张打呵欠的嘴巴,最终吃了早餐,摇摇晃晃的朝着四门馆方向走去。 行走到半途,他听得前方一阵‘嘚啵嘚啵’的连贯声响,双脚顿时一抬,从马道跳回行人道上。 一阵鸡飞狗跳,也伴随着十余骑的飞奔。 地面的泥浆溅射到身上,李鸿儒不由低骂了一声。 随即,他便看到奔行在最前方的骑士勒住了马头。 通红的披风迎风飞舞。 李鸿儒吐出的两句脏话顿时就咽了回去。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和煦的笑容。 这是李家布店的大客,尉迟宝琳。 昨天才吞了对方提供的那二两黄金,李鸿儒对尉迟宝琳印象深刻。 这位算是李家的财神爷,手指头漏点财都够喝一壶。 “宝琳兄红光满面,看来您是狩猎丰收了。” 李鸿儒见得尉迟宝琳一脸的喜相,这不像是个退货模样,心下顿时放心了许多。 他拱拱手,随即便见尉迟宝琳从马上跳了下来。 在他身后,诸多坐骑纷纷勒马,只是神情一时有着好奇。 “狩猎一般般啦”尉迟宝琳喜道:“比我狩猎丰收的大有人在呢。” 他极为得意的甩了一下身后的红披风,神情之间洋溢着喜悦。 “但我是狩猎场上最靓的仔,好几位公主都给我加油鼓掌。” 尉迟宝琳满意的看着红披风。 他外貌不出色,身材又粗壮,一身甲胄之下更难有多少英姿飒爽的感觉可言。 但一条红披风硬生生的将他气质抬升了上去。 狩猎时穿个红披风让他射箭有些阻碍。 但这没关系,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要帅,他就是场上最吸引目光的焦点。 除了皇上皇后太子等人,便属他最引人注目。 囔囔了‘红风照枣马,飒沓如流星’这句小诗,尉迟宝琳还受到了皇上的点名赞美。 但凡他策马奔腾时,便能听到一声喝彩。 尉迟宝琳开心,他老爹更是舒坦,感觉自己儿子没长歪。 “我今天过来呢,就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本来没怎么想大出风头,但尉迟宝琳硬生生得了个满堂彩,这让他感觉太棒了。 如今一夜过去,尉迟宝琳觉得自己依旧骑马生风,浑身舒爽。 “那也是您自身条件出彩”李鸿儒捧场道:“像我穿个红披风都难以撑起气场来。” 李鸿儒有夸赞,也有贬己,这让尉迟宝琳怎么听都顺耳。 如果李鸿儒是尉迟府邸的仆役,尉迟宝琳觉得自己会大喝一声‘有赏’。 “这位兄台莫非就是宝琳兄提起的诗人,家中还皆卖披风?” 随行的坐骑有一人跃下,此人生的剑眉星目,一脸青年人的阳光,身材魁梧又不失均衡。 对方身上有着目光可以感触到的强大感。 这是一个武者高手。 远较之尉迟宝琳要强。 李鸿儒感觉这并非一伙人,但不知又怎么混到了一起。 “对,没错,就是他了”尉迟宝琳对着年轻人高兴的道:“鸿儒兄是位大才子,很会做诗。” “他好像是东市那个‘咏鸡’神童,当年我爹老拿他来教育我。” “咱们不会念书,谁没点这种惨痛经历。” “父亲老拿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育我,说我条件这么好,脑袋怎么都不开窍。” “我当时恨不得将那个‘咏鸡’的神童一刀砍死。” …… 一阵议论声传来,李鸿儒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成为别人家教育孩子的对比者。 李保国等人不知收敛,一天见到客人就吹牛逼,他那时的名声不免也是在东市流传的很响亮。 至于还有一些什么人关注,那便不是李鸿儒所能清楚的。 他那时也是听闻四门馆招生,才小小露了一手,干了文人‘借鉴’的事情。 如今想想,李鸿儒不免也有几分心悸。 若是与这些人从小相处,他大抵每日都要挨打了。 幸好他此后数年默默无闻,泯然众人。 这是无声无息中躲了灾。 当然,此时诸多人已经长大,所见甚多,他也没了做对比者的资格,此时就没有任何仇怨了。 李鸿儒一时笑脸相迎。 “走走走,去你家看披风去。” 马车道上肆意停马,被人抓着说不得要缴纳一笔罚款。 尉迟宝琳左右看了看,此时没人来管他,但他也不欲停留太久。 挥手之间顿时邀请了李鸿儒。 “我妈就在店里”李鸿儒道:“她昨天还缝制了一件披风呢。” “没你不行”尉迟宝琳道:“我们还想听你吟诗呢。” “披风虽好,若是没你诗词之功,便不值那个价钱了”旁边的年轻人笑道:“鄙人秦怀仁。” “怀仁兄过奖了!” 李鸿儒回上一句。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小声插嘴问了一句。 “莫非你们都是来买披风的?” “没错没错!” “只要你有好诗我们就买!” “我们都带钱了,放心,不差你的诗词和披风的钱。” “我想将诗词绣在披风上!” “妙极妙极,那想必是很华美了!” …… 众人话语纷纷出炉。 这让李鸿儒当即就调转了去四门馆的步伐。 诸多财神爷上门,他此时哪里还管得去四门馆听课。 缺什么来什么。 他此时就缺钱。 现在必须伺候好这帮爷! 第二十七章独一无二的买卖 被秦怀仁捞上马,李鸿儒慢悠悠的去,嘚啵嘚啵的回。 乘骑飞奔。 不多时,李氏布店已经映入了眼帘中。 “这当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秦怀仁感慨一声。 他很少有来这种破烂之处的习惯。 若非尉迟宝琳狠狠的出名了一次,他还懒得来东市博望街这种平民区域。 但尉迟宝琳的披风确实有逼格。 人靠衣装马靠鞍,逼格在何时都不能丢。 一些同是狩猎场的年轻人有着追求就不意外了。 再说了,以尉迟宝琳的条件都能提升气质,何况是其他人。 “我们到地方了,兄弟们勒马了。” 尉迟宝琳是第二次来,此时轻车熟路,他很轻快的跳下枣红马。 他扇了扇手掌,今天的李氏布店没有了那股难闻的布匹霉味,这真是太好了,长了他的面子。 虽然大隐隐于闹市,但他也有粪坑捡宝之嫌。 此时大概没可能有人会说那种话了。 顺带着他看李氏布店都顺眼了起来。 一阵‘咴律律’之声不绝。 尉迟宝琳吆喝了一声,随即便见几个挣零钱的马夫跑了过来,将众人的马牵到空地之处。 “爹,娘,我们这儿来贵客了!” 早上生意少,李保国和客氏在布店内清扫卫生。 待得李鸿儒吆喝上一声,两口子才迅速赶出来。 “各位贵客快请进!” 客氏擦擦手,迅速将门拉得更开一些。 李保国则是有些拘束。 东市普通人诸多,他少有见这些鲜衣怒马的大世家子弟。 一个尉迟宝琳勉强还能承受,但尉迟宝琳身后,那是十余位青年。 部分青年的身上洋溢着极为强劲的气息,只是靠近便会传来隐隐的可怕感。 这是远超了李旦的实力。 若将李旦看成军队中的一个小兵,这些人就是参将、校尉、将军。 这是他们往昔难以接触到的层次。 此时亲自上门拜访,定然离不开李鸿儒的原因。 李保国心中有着高兴,但他又有一丝担心。 当阶层不同之时,难有多少对等的可能。 可能是他们挣便宜,但若是出了差错,也可能会导致家业遭遇大麻烦。 想想前两天那两个铜板的披风生意,李保国只觉难以猜测这些世家子弟的想法。 他有些许拘束和难以适应就不奇怪了。 李鸿儒和客氏则是满脸和气生财的红润之色,不断进行着热情的招待。 “这地方还不错”秦怀仁违心的赞叹了一句。 “地方虽小,但有咱们长安城独一无二的诗文披风啊”尉迟宝琳开心道:“我今天还要买一件,鸿儒兄,你可得为我吟诗一句。” 不仅是量身定制的披风,还有量身定制的诗文。 这生意在长安城确实独一无二。 披风款式特殊,但只需要经验老道的裁缝看过,仿制出来非常简单。 但诗文则难于效仿。 尉迟宝琳开腔时,诸多青年眼睛亦是闪亮。 有仗剑江湖的梦想,他们也不乏吟诗作对的兴趣。 难说诗文会带来什么实际的能力和帮助,但披风有了一个由头,这逼格度就完全不一样。 只是不知李鸿儒是否能拿得出对应的诗文。 今天来的人并不少,即便大儒也有些难以招架。 “宝琳兄既然看得上,我自然会尽全力!” 李鸿儒不亢不卑的回应了下来,这让尉迟宝琳大喜。 此时客氏开始取出亲手缝制的第二件披风。 有了前番应对尉迟宝琳的经验,此时她对这件简单的披风还做了一番仔细的介绍。 众人纷纷驻足观看倾听。 “鸿儒兄!”尉迟宝琳低声提醒道。 “宝琳,你不能独占好处,多少要分哥哥一份”秦怀仁开口笑道。 这让听闻介绍的众人顿时醒悟过来。 披风特殊,但诗文才是重点。 能让皇上入眼点名赞美,诗词身价本身便可观。 但李鸿儒有才也没可能不断做诗。 大抵心中那点才气用没了,也就难于挑到独一无二的披风了。 众青年顿时纷纷囔囔了起来,有要诗词的,也有要披风现货的,还有在袋子里掏钱的…… “诸位别着急,我且吟上一句,若您感觉适合自身风格,那便取去”李鸿儒笑道。 “这主意好。” “咱们自己还有得选择!” “妙啊!” …… 众人纷纷开口时,李鸿儒心中才安定了下来。 从实际上而言,他诗文方面的水准还不如荣才俊。 若不靠读书人的‘借鉴’,他哪有多少才气。 而要为众人量身定制诗文,那更是难上加难,难于让人满意。 李鸿儒只得将这种选择交给了众人。 他的工作就是尽量挑选一些记忆中可用的诗词。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李鸿儒含嘴抿笑向众人。 这诗词源自《登科后》,乃是科考成功之后散发欣喜之情的小诗。 这也是一首较为常用的诗。 但诸多,这首诗词还未出现,随即便被李鸿儒借鉴过来了。 “这马跑的真够快的,骑一天就能看尽咱们长安。” 诗文水土不服的情况又出现了。 李鸿儒原本是想着尉迟宝琳受了嘉奖,多少算是春风得意,有一些喜悦之情。 没想到众人的重点放在了后一句。 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说明马跑的快,能将长安这些弯弯绕绕的地区都跑一遍。 没毛病! 大伙儿这么理解也行。 “宝琳,你有红风照枣马,飒沓如流星了,这个不能和我抢,我觉得很贴合自己。” 秦怀仁瞪大着眼睛,感觉骑马的时候穿这句诗词的披风好极了。 “你要就拿去了”尉迟宝琳囔囔一句又低声道:“我觉得也很贴合自己。” 秦怀仁很能打,至少能打他这样的十个。 两人地位又并无多少区别。 他都有一份了,若不让一让,秦怀仁大概就会和他友好切磋一番了。 尉迟宝琳眼巴巴的看着李鸿儒,希望这家伙嘴巴里还能捣鼓出一些好诗词。 “妙极妙极,这诗词我要了,这披风我也要了,以后我的马就叫一日看尽长安花了,各位,承让!” 秦怀仁抱拳。 一方人马是以尉迟宝琳为首,另一方人马却是以他为首。 他拿了头筹,大伙儿都没什么意见。 “你上次出的是什么价?” 秦怀仁轻轻的碰了碰尉迟宝琳,尉迟宝琳顿时就轻轻的竖起了两根手指。 “我诗词比你好,不能低于你的出价!” 有尉迟宝琳的此前的出价,也有尉迟宝琳提及观星楼卖诗的出价。 此时虽是半首诗,但秦怀仁并未介意。 他稍做琢磨,已经取了数颗金块,重量似有四五两。 稍做思索,他将那金子递予了正要开口的李鸿儒。 “雪尽马蹄轻,征程万里行。” “我要!” “那你这披风只有在落雪的时候才能穿了!” “我骑的是白马,平常也能穿,若是下雪就更棒了,冰天雪地一点红,想想自己都是美啊!” “那倒也是!” “到时我需策马奔腾上两三天,不说万里之遥,咱好歹也得跑个千里。” “恭喜杜兄!” …… 第二句随口吟出。 这便不算剽窃古人了。 诗词算不得上佳,但提及坐骑耐力极佳,也有可取之处,这一句诗词最终归了一个骑白马的青年。 拿着秦怀仁的金子,李鸿儒只觉自己才思敏捷了许多。 他看着眼前的一只只大肥羊,首次觉得,若是不断剽窃以往记忆中的一些诗文,他大概率能凑全创建太吾LV1练功房的钱财。 第二十八章五十金 “妙!”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人的功夫要得,这马也是要得,跑的贼快贼远。” “鸿儒兄当真不负才子之名!” “好后悔,我应该等一等的。” “就是呀,为什么后面还有更好的诗词啊!” “你们莫要出了低价。” “出不起价就转让给我呀,我和你们换。” …… 李氏布店中,青年们纷纷开口。 十三人。 李鸿儒也题了十三句诗。 不免也有一些诗词有了新解。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大伙儿开心就好。 大伙儿开心,花钱就会痛快,他也跟着开心。 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脑袋,李鸿儒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头疼。 他情真意切的表演搏得了不少同情分加成。 也让众人停下了继续讨要诗词。 不免出现一些极品的诗词,这让众人有了一些小争议。 但争议消失得也快。 符合自己风采的诗词值一个好价钱。 有道是千金买马骨,他们在诗词上花些钱就很自然了。 李鸿儒并非名人,但尉迟宝琳拿着李鸿儒的诗词受了皇上的嘉奖。 这便是身价。 李鸿儒难有大儒一诗千金的可能,但值几金却不成问题。 这些诗词简单,朗朗上口,远无深奥与晦涩可言,只需一听便能知晓其内在的意思,即便只有两句也能拿出来显摆一番。 武者们喜欢这种简单作风。 若是那晦涩难明的,他们也看不懂,还需要去问人解释。 一则则诗文被李鸿儒誊写下来,又递交了客氏。 这一次,除了打上李氏布店的小标记,还会在披风合适之处划定区域绣上诗文。 这是独一无二的披风。 每一则诗文处都会有诸人各自的名字。 当赋予了内在的含义,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众青年付了钱财,不免也有几分心焦,恨不得现在就有现货。 李鸿儒此时却是有点头大,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将这四十余两的黄金和白银骗到手。 这次来的人多,又一次次给钱,有给他的,也有给客氏的,还有给李保国的。 此时没法瞒过李保国了。 若是往常,他自然是要上缴李保国用于规划的,但这次他真有一些急需。 待得再过几天归还《明庭经》,他算是花了钱,又亏了物,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少要花上五十金尝试一番,李鸿儒觉得自己才会甘心。 成则拥有一定能力,不成也好让他死心。 太吾的数据是否能影响到现实,又以什么样的标准做判定,这是李鸿儒当前难以理解的问题。 便如同他具备的食铁妖兽之力一样,他只能慢慢摸索前行。 能炼化到金铁,他是否可以炼化矿石,炼化木材,炼化布帛…… 李鸿儒脑袋中有不少想法。 他好一阵蠢蠢欲动。 待得众人心满意足完成购物,约定下次取货的时间,齐齐散去,李鸿儒才将目光放向一旁的李保国。 此时的李保国手有点哆嗦。 待得众人出了布店的们,他额头上的冷汗顿时齐齐冒了出来。 钱财不断消耗,也不断进货,李保国没拥有过什么大钱财。 而四十余两的黄金和白银,这钱财较之将李氏布店卖出价格要更高。 这辈子都不曾想过的金银放在手上,李保国只觉人轻飘飘的,彷佛飘荡到了云端之上,有着各种不真实。 他此时沉浸在自己的激动小情绪中,双耳难听外界声响。 “你要支用这些金银?” “是的,娘亲,我还想向上爬一爬!” 客氏和李鸿儒的对话让他稍微回神了一些。 “什么支用,什么爬一爬?” 李保国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少听了一些内容。 但客氏和李鸿儒这是在谈他手上的那些金银。 “我从荣家换了一册《明庭经》,我想多借一些时日来做领悟,只是每日需要耗费一些金银。” 对爹娘说实话没问题,但李鸿儒担心客氏和李保国难以接受一些事情。 比如他会将黄金吞到肚子里消耗掉。 比如他身体具备的妖物力量。 又比如他所做的事情都只是赌。 赌赢了,他会多一条路。 赌输了,练功房对《明庭经》无用,血本无归。 李鸿儒难以叙说。 他总归是有着一丝不甘,想着尝试一番。 知晓了世界的不同,他也向往更高,确实想向上爬一爬,而不至于十余年后接李保国的布店生意,过着泯然众人的生活。 “《明庭经》……” 李保国自然清楚荣才俊三天前送李鸿儒回东市。 原地想着两人是同窗交好,他没想到还涉及私下的生意。 客氏偶尔也透个风,稍微提及一些。 但他不赞同李鸿儒私下做生意捞钱财。 可想到自己家的资本,李保国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即便下一代愿意拼命努力,但也需要方向,更需要一条可走的道路。 他何尝不清楚李旦在祝氏剑堂只是一个肉靶子,经常被打到身体负伤。 没有底蕴,没有指导,起步晚,李旦难有多少成就可言。 但李保国总归是想着,若李旦有一些实力,可以进入到朝廷一些部门中,即便是当个小巡捕,那也较之他做生意要好上许多。 他看着李鸿儒拿着的那册《明庭经》,待得李鸿儒翻开,那是一片片他看不懂的文字。 诸字难识,又晦涩难懂。 他看了数秒,只觉已经明白李鸿儒为何需要更长时间观看的原因。 这是李保国第一次见识到世家的修炼书册。 也是李鸿儒第一次接触朝廷世家的修炼法。 “你是读书人,比你哥哥聪明,以后要多帮帮他。” 李保国最终叹了一口气,将装着金银的小箱子递给了李鸿儒。 “如果你钱财不够用,到时再找我拿,若你能学得一鳞半爪,我将这布店卖了也值得。” 他定下了心思,倒也不拖子女的后腿。 龙生龙凤生凤,但他李保国的儿子也不会只是个卖布的。 李旦还未有丝毫成就,但李鸿儒已经初露头角。 不提观星楼卖诗,只是此时吟诗卖披风,就产出了他这辈子都未曾累积的财富。 让李鸿儒到四门馆读书不亏,李鸿儒继续学下去也不会亏。 李保国和客氏对望一眼,看着一脸喜色的李鸿儒,目送李鸿儒迅速上了楼去。 “终于齐了。” 只要让人去钱庄将一些白银兑换成黄金,五十两黄金便能凑齐。 第二十九章研读 一般而言,直接吞食大量黄金是找死。 除了最初吞下肚的二两黄金,李鸿儒还需要吞下四十八两。 李鸿儒捧着肚子,此时此刻,他又感受到肚子中的小硬块了。 借用的妖兽力量也是有极限的,何况此时还是新生的食铁妖兽之力。 他耗费了数小时,嘎巴嘎巴咬了近十两黄金,最终确定自己的炼化能力就这么强。 这大致是需要耗费数天才能进食完毕。 摸着肚子中依旧是固体的黄金,李鸿儒此时就盼着这种炼化能力赶紧恢复。 他钱财不算多,若让他排泄出来又吞下肚子炼化,李鸿儒觉得自己心里会很难受。 他使劲揉搓着肚子。 半响,硬块依旧是硬块,李鸿儒只得闷闷的开始研究《九经》。 四门馆中缺席十日便会自动劝退。 他还有一些自由支配的时间。 何况李鸿儒觉得自己此时去不去四门馆的问题并不大。 助教和直讲的水准有限,他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划水了,每日只是去报道打卡,争取学业正常完结后有个好印象。 在批注的推荐书上,他很可能会多一个‘按时守时’的评语。 朝廷官员对这个评语较为重视,也非常有利于以后谋生就业,或许会安排一个不错的小职位。 当人生的目标慢慢转移,李鸿儒对浑浑噩噩过日子没了什么想法。 相比去给某些官员当录事、书记、师爷等不入品阶的小官,又或继承李家的布店,他觉得自己未来可期,有更多的发展。 他耐得住这种时间的折磨,荣才俊却是有些忍不住。 李鸿儒静待家中的第五天,荣才俊开始上门拜访了。 “鸿儒兄!” “才俊兄!” 双方见面,荣才俊也见到了这个消失数日的同窗。 他倒不担心李鸿儒的安危,但很担心《明庭经》的状态。 此时看得《明庭经》依旧陈列在李鸿儒桌上,他久悬的一颗心才落下。 “你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似乎不太好!”荣才俊问道。 “我这几日沉浸于钻研《明庭经》,可能有些读书过度了。” 李鸿儒毫不避讳。 当然,他钻研的是《九经》。 《明庭经》虽然毫无收获,但《九经》中关于修身的重点已经齐齐被他划出。 李鸿儒不仅做了标记,还初步判断了一些顺序。 若完成《明庭经》之事,他便要真正钻研儒家浩然正气了。 他此时将这套重点划线的部分归纳于《儒家浩然正气篇》,万一练功房能识别,那同样是一件妙事。 “你不用这番用猛力”荣才俊不忍道:“万一我父亲以后有再次外调的任务,我还能偷出来给你观看。” “此时不用功,只怕我以后没什么用功的机会了。” 李鸿儒低声说了一句。 荣才俊话说的客气,但双方并非同一个阶级的人。 待得荣才俊十八岁结业,他想碰到荣才俊都是难事,更无须说借书。 “此时不用功……” 荣才俊皱着眉头,他看着脸色发白又带着苦意的李鸿儒,首次觉得自己是否过于认命。 若他有李鸿儒这种精神,大概也不会落到现在都没凝聚浩然正气。 李鸿儒都愿意拼命去追赶,他条件远较李鸿儒更好,没可能没有一点追赶之力。 荣才俊最终一脸激昂的走了回去。 李鸿儒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脸色发白很正常,脸带痛苦也很自然。 就算是食铁妖兽,顿顿饱餐硬撑,连续吞吃五天黄金也受不了。 何况他此时还在劳作。 李鸿儒闭上眼睛,在他的太吾数据中,财富为零的数据再次显现。 但在此时,一个练功房也慢慢在凝聚成型。 修建练功房似乎在抽取他全身的力量。 见得李鸿儒身心投入,一个小光点在未完成的练功房建筑环绕飞行,似乎不断对着这座新的建筑发力。 倒计时出现在练功房顶。 此时的倒计时慢悠悠的走动着。 劳作的时间是两个时辰,也便是四小时。 李鸿儒已经一动不动三个多小时了。 若非荣才俊前来访问,他会持续到这间练功房凝聚成型。 看着练功房上那个LV1的显示。李鸿儒稍微皱了皱眉头。 脑海中有太吾的数据形态,但又有着某种变异,即便他也难以借鉴游戏经验。 但有一定无疑可以确定,但凡有LV1这个等级,便大概率会有LV2。 修建基本的练功房已经耗费了五十金,再升级? 李鸿儒顿时觉察到了钱财的重要性。 钱财不是万能,但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 他盯着那倒计时,心中念动着最后几个数字。 ……三、二、一、零。 当倒计时结束,仿若茅草屋一样的练功房顿时凝聚了出来。 与最初容身的茅草房有所不同的是,这间新茅草房上挂着‘练功房’三个大字。 李鸿儒看得肝疼。 感情他吞掉五十金就捣鼓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但总归需要试验。 此前有着提醒,李鸿儒希望太吾数据真有这种本事。 他看不穿《明庭经》的底细,此时就指望这座练功房发威了。 “发现手抄秘籍《明庭经》,是否进行研读?” 提示1:手抄秘籍可能存在疏忽之处,难于形成完整的能力,需要同类秘籍进行补充和完善。 提示2:手抄秘籍可能存在更改之处,修行后导致与真传秘籍不同的效果。 当手捧着《明庭经》,应有的研读提示亦浮现于脑海。 想完成拥有秘籍上的能力,首先需要对秘籍进行研读,通透知晓其中的内容。 而后便进入到秘籍修行阶段。 当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便难于寸进,需要进行突破,才能迈入更高的境界。 而一册秘籍也存在正本和手抄本。 李鸿儒看着提示,心中毫无波澜。 别说真传秘籍,这册《明庭经》的手抄秘籍就来之不易。 只要能学,他必然会毫不犹豫。 如今牙齿也变异了,胃部也变异了,食道和肠子也有了不同。 每天还要花钱养食铁妖兽,他付出的代价并不算低。 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但相较于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安安心心的接受命运,李鸿儒觉得再艰难也要走一走,试一试。 看着研读《明庭经》的两道提示,他毫不犹豫的确定了下来。 第三十章向上的希望 通过双目的投射,练功房中显出《明庭经》的形象。 此时,书页翻动,练功房的研读能力催动。 李鸿儒只觉脑海中有了某种通透。 他放目看向手中的书,只觉此前那些晦涩不明的文字和图片在慢慢转化成另外一幅模样。 一切彷佛拨乱反正。 又彷佛文言文转化成了白话文,让人变得通俗易懂。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明庭经》上一道道新的文字开始显现出来。 这是与此前《明庭经》完全不同的内容。 也是李鸿儒难以看透的内容。 与夹杂在《九经》中的儒家浩然正气不同,这是大人物采用特殊方式书写。 普通人观看是一种效果,而具备能力者观看又是另外一种显示效果。 同样的书,不同的人观看则有着不同的结果。 有人一朝顿悟,有人观阅百次也无可奈何。 这是一种限制,但也是一种筛选。 需要过滤掉能力不足者去尝试修炼,避免走火入魔。 修炼之道,一路披荆斩棘,无不充斥凶险。 倘若这第一关都难过,后续则更难言。 有人激流猛进,也有人不得不遵循家族意见,放弃这条道路。 首次接触到文人修炼法,李鸿儒瞪大着眼睛,他翻动着《明庭经》,全身心已经投入了进去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由此打开。 明庭,明的是天庭。 天庭是人的额头,向来就有着天庭饱满寓意吉祥。 天庭盖含额头上、中、下部。 前额之上部主推理、中部主记忆、下部主直观。 当运转《明庭经》,天庭缺陷者有着慢慢填补和充盈的力量,也能让自己智力更为成熟。 而最重要之处,在天庭之下,蕴藏着天眼。 《明庭经》大成之时,开的便是天眼。 天眼能直接感官到世界更为丰富色彩的能力,也能直观到元神,更有着审视自身上下的能力。 这对文人凝练元神有着无可比拟的裨益。 可以说,《明庭经》开启的天眼是凝聚元神的一道重要前提和助力。 “借助神仙粉刺激,有一定概率增加开启天眼能力。” 一道小标注映入眼帘,李鸿儒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了。 荣家的神仙粉刺激眼睛,能临时开启天眼,也无怪荣才俊能搞到私货,这是修炼《明庭经》的辅助药物。 能明确表示可以开启天眼,荣家这套手抄秘籍的完整性便极高了。 大抵是荣家有了某些修改,可以借助药物之功,变得更为适合自身修炼。 李鸿儒心下清楚,观看时一阵阵明悟浮过心头。 他开启了练功房研读能力,沉浸于这种观阅之中。 观看到奥妙之处,李鸿儒不免也浮现了几分笑意。 待得他睁眼,只觉身体有了虚浮。 从沉浸之中清醒,李鸿儒余光扫视,只见桌前不远处,荣才俊一脸矛盾心态的看着自己。 “咦,才俊兄,你还没走?” 李鸿儒用力的张开嘴巴,口中嘟囔了一句,随即便见荣才俊站起了身来。 “莫非你明悟了这套经文?” 荣才俊眼神中有着期盼,但似乎又希望李鸿儒否认。 他没有回答李鸿儒的问题,反而询问李鸿儒观看《明庭经》的结果。 “只是略有所感,窥得了一丝奥妙。” 李鸿儒伸了伸手脚,一阵阵发麻和身体无力感传来,他顿时感觉脑袋有点晕。 肚子中存留的一个金属小硬块不翼而飞,李鸿儒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奥妙,为何你能领悟到《明庭经》的奥秘,我曾经日夜观看也不曾领悟到任何奥妙”荣才俊低声道:“是我不够努力,还是如父亲所说,我没了定数。” 只是借出书籍,荣才俊便眼睁睁的看着李鸿儒靠着《明庭经》进入到明悟之中。 李鸿儒明悟的时间有点长,也幸得他前来,才阻止了李保国和客氏想将李鸿儒送医的行动。 他脸上有羡慕,也有质疑,更有着闪现的一丝希望感。 同样没有修炼出浩然正气,李鸿儒已经窥得了一丝奥妙。 观看书进入到明悟,不管有没有将《明庭经》修行而成,但对方至少打下了一个基础。 若他有这种基础…… 李鸿儒有这种基础也难腾飞,但他只要有这种基础,变能一步步走向更高。 荣才俊眼神复杂。 这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理解。 他最终抱拳道了一声恭喜。 眼见李鸿儒虚浮,腿脚难行,他还助力推拿按摩了一番。 半响,李鸿儒的感知才渐渐恢复。 “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悟,我爹是今天晚上会回来。” 荣才俊这么一说,李鸿儒便很清楚自己学习的时间有多长了。 若没什么意外,他大概够着了四门馆自动劝退的标准。 此前钻研过两天,又吞食了五天的黄金,此番明悟大概花费了三天的时间。 而荣才俊今天也需要将《明庭经》携带回荣府,免得遭殃。 李鸿儒顾不上自己年尾大概率会被四门馆除名的患得患失心情,此刻他肚子空空,身体中更有着无时不刻对饮水的需求。 他低低囔了一声,荣才俊已经取了一壶水送到嘴边。 李鸿儒用力张开嘴巴,只觉身体一些知觉恢复之后,他的喉咙犹如水流枯竭的大地,满满都是裂开的沟壑。 清水灌进喉咙,李鸿儒只觉一股股甘甜。 他运用练功房研读能力耗费的时间有些长。 此番不仅有荣才俊协助,还有身体具备的食铁妖兽力量,一些金属的融炼有效延长了他的存活时间。 否则不吃不喝还需耗费脑力的情况下,他身体的素质难于存活三天。 练功房带来了极为强大的能力,直接破除虚妄,观看到真实,让他陷入到明悟中。 但练功房也存在着缺陷。 研读开启,李鸿儒很难走出明悟书籍的状态。 朝闻道夕死可矣或许能形容明悟。 一旦开启研读,只有研读完书籍,才会结束这种明悟。 若研读的书籍更为深奥一些…… 李鸿儒想想也不由有几分胆寒。 那或许他就会这么拿着书含笑九泉。 他需要增强身体的能力,也需要强化练功房,将练功房升级。 好不容易让身体达成一定条件,李鸿儒舍不得自己放弃这道能力。 擅长明悟是一种能力,擅长修炼是一种能力,擅长剑术,擅长刀术,如梨花一样借用妖兽力量也是能力…… 诸多能力并无多少高下之分。 但若将一种能力发挥到极致,便会带来可观的帮助。 《明庭经》的诸多奥妙不时浮过脑海,倘若身体具备修炼的能力,李鸿儒觉得自己瞬间就能入门。 这是一道李鸿儒并不想放弃的能力。 他此时难有多少底蕴可言,若是恰逢机会,只有抓住每一个可能观看秘籍的时机,用最短的时间明悟记忆下来。 如此,他才有向上的希望。 第三十一章辟谷丸 李鸿儒勉强出关。 他不免也遭受了客氏的关切,还有李保国的低骂。 李保国知晓修行有着大风险,但他从来没见识过这种风险。 待得荣才俊提醒他们不能碰触李鸿儒,需要耐心等待,日子便陷入了煎熬。 让李鸿儒清醒,便会中断明悟,可能破了机缘,更可能会导致受损,甚至于呕血。 而不让李鸿儒清醒,李鸿儒便会沉浸在这种状态中,甚至于悄无声息的死去。 “你们应该高兴,弟弟这是开了窍”李旦安慰道。 荣才俊主内查看李鸿儒,而李旦则主外劝诫父母。 武者亦有闭关,那是另外一种情形。 但与文人的修行并无区别,那同样是一种危险的修行。 或许在闭关时突破,或许在闭关中失败,甚至于身陨。 而涉及到领悟,那便是李旦难以理解的状态。 有些武者面临死亡之时,忽然领悟爆发,发挥出平常不可想象的能力。 也有武者遭遇某种场景,心有所感,让自己变得更强。 这一切需要机缘,也需要运气。 如同李鸿儒这种情况,那已经是修炼时面对的最好情况。 他安抚上一番,李保国和客氏吊起的心才镇定下来。 在三人的对面,李鸿儒大口吞吃着食物,填补着辘辘饥肠。 他的体能不断在恢复。 李鸿儒的情绪亦是相当复杂。 他此时也有着几分后怕,进食之时,他不断观看着练功房修行的选项。 当研读完毕,《明庭经》便进入到了可修行的阶段。 李鸿儒不确定修行《明庭经》需要多长的时间,但若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他又必须沉浸于其中,风险便会极大。 李鸿儒此时非常想念葡萄糖,若是挂个输液,他或许能坚挺一番,熬上数天不死。 他此时只有让自己吞吃得更多一些,让肚子更充实一些。 “我听说大金药房卖一种辟谷的丸子,吃上一颗,三天都不会挨饿。” “多少钱一颗?” 李旦修武,获知信息渠道又有不同。 辟谷丸是一些高阶武者使用的药丸,适合野外生存和执行长期任务。 虽然能扛三天的饿,但这种药丸花销并不止三天的饭菜钱。 “一贯铜钱一枚”李旦回道。 一贯铜钱是一千枚铜板,但折合下来也就是一两银子。 李旦脸带窘态,不确定自己这番推荐对李鸿儒是否合适,毕竟这药丸对身体没什么特殊好处,唯一的特点就是耐饿。 但辟谷丸花钱甚多,一颗辟谷丸的花销足够普通人吃喝三个月。 他忐忑的看了看李保国,又看了看客氏,见父母脸上没异样的表情,这才放下下来。 “这种丸子的保质期是多久”李鸿儒问道:“也就是说能存放多长时间?” “好像没有存放时间的说法,没听说辟谷丸有过期的事情”李旦道。 “买十颗,给我买十颗”李鸿儒囔囔道。 这般好用的丸子,李鸿儒觉得不购买上一些简直对不住自己。 他差点就死在了家里。 如果一两银子能挽救自己的小命,李鸿儒觉得值。 “我去拿银子”李保国闷闷的道:“旦子去给你弟弟买过来。” 他心下有支持李鸿儒登高的想法,此时便不在乎花销了。 何况李鸿儒前一段时间在观星楼挣了五十两白银,此时剩余诸多。 即便荣才俊将卖披风的金银都带走了,他们此时也还能支撑。 “还要营生!” 李家也面临着颇为重要的问题。 李鸿儒只觉诸多事情繁杂。 除了修行,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是挣钱。 花钱太快了,几十两黄金如同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若不碰上几分机缘,他难有多少挣大钱的能力。 对于大世家不值一提的钱财,但这也可能是普通家庭需要耗费一辈子时间都挣不到的钱财。 不仅仅是提升练功房需要耗费钱财,药物也需要耗费钱财,培养食铁妖兽之力亦需要源源不断的支出。 他还需要拥有新的底蕴,争取能交换交易到其他修炼术。 “咱们家披风卖的怎么样?” 李鸿儒不免也提及李氏布店当前最大的生意。 尉迟宝琳等人就是他钱财的机缘。 这个财神爷带着一帮财神爷前来,将他卡在修炼死循环的最后一道关隘打通。 李鸿儒此时非常想念尉迟宝琳。 “那披风好做,绣诗却需要花费不小的功夫”客氏笑道:“但昨天总算完成了。” 她眼睛有些通红。 除了担心李鸿儒,客氏显然也在熬夜工作。 看着客氏有些疲惫的面容,李鸿儒张了张嘴,一番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一趟售卖披风,家里并未存下半分,诸多金银齐齐入了他肚中。 除了让父母劳累,他并未给予多少。 如同荣才俊一样,李鸿儒情绪亦是复杂起来。 他需要尽可能做得更好一些,也需要完善的更妥善一些,才能让自己的修行不建立在吸血家人的基础上。 “您再请个布工帮帮忙,不要自己做这些事情。” “布工哪有我的水准,咱们这是卖给大户人家的,马虎不得。” 李鸿儒刚刚说上一句,客氏便否下了李鸿儒的建议。 “何况这种生意只怕难有多少重复的机会,请了布工也是浪费。” 虽然卖了大笔的金银,但客氏并不看好披风的销售。 一件披风需要李鸿儒吟一副诗,李鸿儒肚子里哪有那么多货。 与其说是卖披风,不如说这更像是卖诗词。 诗词好,披风卖的便好。 诗词不好,人家不一定瞧得上。 “若是卖不掉,咱们下次就做点别的”李鸿儒笑道。 服装的概念日新月异,也不断向前,他多少也有一些能拿得出手的记忆。 对长安城的权贵们而言,不要怕没钱,只怕是没有入眼之物。 有单独销售卖高价的,也有一些低档品可成批量销售的。 诸多款式只是时机和李氏布店规模的问题。 随着他年岁增大,性情稳定,知识增多,家庭话语权亦不断增加。 李保国显然也在默许他插手布店的生意。 他拿毛笔涂涂画画好一阵,弄出了几个款式,却是让客氏呸了一口。 李保国看上一眼,只觉自己脑壳疼。 李鸿儒就喜欢卖这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不干正经的生意。 但李鸿儒偏偏卖得又好。 他想发表的点什么,但想想又懒得瞎扯。 他靠的是勤劳致富。 李鸿儒显然是靠智慧在致富。 双方的模式完全不同。 待得李旦携着辟谷丸奔行回来,李鸿儒已经眉开眼笑的凑了过去。 李保国看了看客氏,只见客氏同样望了过来。 两人眼中情绪有些难以言明,但又闪烁着某种希望的光泽。 只要自己孩子能上进,他们肯定会无条件去付出。 第三十二章天庭饱满的男生运气不会太差 有过一次使用太吾的危险经验,李鸿儒此时谨慎了许多。 研读秘籍有风险,对于未知的修行和突破,那更需要万分小心。 除了辟谷丸,他还叮嘱了李保国等人。 此前他考虑锻炼身体,待得扫除孱弱,身体孔武有力才另做计划。 又或他将练功房等级提升得更高。 但有了辟谷丸,此时就方便了许多。 至少他敢于做尝试。 如果三天没醒来,李保国等人还会给他嘴里塞一颗饱腹的辟谷丸。 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大概不会破坏他修行的状态,也不会让他出现饿死的情况。 李鸿儒重新进入到凝视练功房。 当瞪向练功房等级时,他清楚的感知了练功房下一阶段的需求。 一百财富,十金石,十木。 李鸿儒只是扫视一眼,便将提升练功房等级的心思放了下去。 这不仅是吞钱,还需要其他材料。 才弄明白如何炼化黄金,转眼又到了金石和木。 在游戏的术语中,金石代表矿物、矿石。 以后免不了要啃土。 李鸿儒觉得自己这道能力强归强,但太过于折磨人了一些,他都有点难以承受。 除了金石,还有木料。 此前表演过吞剑术,李鸿儒玩弄过吞木剑的障眼法,但没想到他自己有需要真吞木头的时候。 按太吾的尿性来说,大概一般的木头还没什么用。 李鸿儒随手取了块木头,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炼化的提示。 需要不断增强钱财资本,也需要慢慢搜寻查找可用之物,还需要锤炼身上具备的食铁妖兽力量。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也是一种长期的另类修炼方式。 他将关注如何让练功房升级的念头放下,转而开始注意练功房的第二种能力。 修行。 研读完《明庭经》,他此时能迈入到修炼模式中。 按朝廷正常的修炼顺序,大抵是需要先凝聚儒家浩然正气,才方便修行各类修炼法。 但练功房的存在似乎忽略了这种先后顺序。 只是开启修行《明庭经》,李鸿儒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同。 在他的感知中,涉及代表额头的天庭似乎在慢慢变得圆润。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天庭饱满的男人也是如此。 有玄学的角度,也有实际的角度。 玄学之说中,额头是人体之首,也是人张望时首先看到的部位。 但凡天庭饱满,便会呈现正气之风,能给予到人好感,自然少有诱发恶事。 而天庭饱满也意味着身体气血充盈,病邪难侵。 李鸿儒只觉身体在发生缓慢的变化。 他的感知更为敏锐,目光深邃,可视查更清晰,也能观看得更远。 彷佛近视眼带上了眼镜,周围的世界变得生动起来。 若此时有人一刀向他砍来,李鸿儒觉得自己至少能看清楚对方刀是如何挥的,速度又有多快。 虽然免不了还是被一刀砍死的下场,但他至少会知道自己是如何砍死的。 心中涌现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李鸿儒只觉练功房放置的《明庭经》也在不断锤炼向前。 从最初的1%,慢慢转化成2%,又到3%…… 每一次的百分比前进,李鸿儒对周围都有着不同的感官。 他的世界越来越生动。 他甚至看到了一些平常不曾注意到的光芒。 譬如他凝神看向那完好之物,某些物品上会自然散发一些白色的微光,而对于一些陈旧之物而言,散发的却是灰色的微光。 这似乎是一种另类的望气术,可以观察到新与旧。 修炼《明庭经》的层次越高,可观看的对象也越多,甚至于可以观看到某些强者的状态。 如同水滴石穿,数据在不断累积。 待得进入到50%的状态,修行再难提升半分进度。 需要进行突破了。 李鸿儒心神从修行回归到现实中。 在他的对面,此时是客氏照看,脸色怔怔的看着他。 “娘,我修行过了多久了?” 李鸿儒一声话,顿时将客氏惊醒了过来。 “我儿,你……”客氏担心道。 “我没事”李鸿儒回道:“我这番沉思有多长时间?” “如今应该是过了两日了。” “那便大致是进度每提升1%,需要消耗一个小时了。” 修行难避时光的流逝,即便有太吾,他也需要遵守这种规律。 但相较于日常的修行,太吾的辅助作用无疑巨大。 看着他日日沉醉于修炼之中,一转眼就是三天两天的过去。 但李鸿儒很清楚,这种速度已经是极为上等的天资了,甚至于可以说是顶级的天才,难有多少人可比。 他在四门馆是学习,但那同样是一种修行。 可数年过去,他连修炼的门槛都未曾进入。 这其中荒废的时间又是何其之多。 相比之下,太吾属于高效率的转换。 对他而言,太吾的消耗和代价极高,可若用在某个世家子弟身上,对方想必可以安然承受。 这种修行需要耗费大量物资,但也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若是只需数天,便能让《明庭经》修炼大成,这无疑会让人疯狂。 李鸿儒也庆幸文人修炼的异相不显,并没有明显的外在变化。 他此时很放心的去做突破。 大约是修炼有一定成效的原因,又或吞服了辟谷丸,李鸿儒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并没有此前的虚弱,也毫无多少发麻的感觉。 他饮下一些水,又安抚了客氏数句,这才重新投入修行。 修炼到达50%这个中间值,便需要突破才能向上。 这与现实之中的修炼并无区别。 根据荣才俊那儿的讯息,大多数人修炼亦是如此,半知半解。 在文人嘴中,还用‘半桶水’来形容这种情况。 大多数人是半桶水,也有部分人可以突破又或借用外物继续前进,而只有少部分人才能站在修炼的顶点。 此时的突破即将到来,李鸿儒有几分谨慎,也有几分兴奋。 他不知突破之后是什么情况,自己是否又可以开启那记载中的‘天眼’。 简陋的练功房中,李鸿儒对着50%进度的《明庭经》开启了突破功能。 只是瞬息之间,李鸿儒便见到了那星空中的万点星芒。 诸多星芒之中,又有《易》中提及的二十八星宿。 日、月、五星不断运行,因此也划分成了二十八个星区。 有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有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有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有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星芒存在于练功房中,也便是凝固在他脑部区域,但李鸿儒隐隐觉得也似乎链接着不可测之处。 这是要借用星光的力量强行推动进行突破。 相较于服药,又或借助外物,星光之力显然是一种更为高阶的力量。 这是天地间接引的力量。 纯粹、极致。 《明庭经》坐落于东方亢星宿之位。 只需推动《明庭经》前进接受其他星力,便能突破修行。 只是推动《明庭经》前行一步,进入到氐星宿位置,50%的修行进度便猛然蹿升到了53% 第三十三章化缘 88%。 当李鸿儒从漫天星光中清醒过来,只觉自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这番不仅有着首次突破,似乎还将75%这个需要突破的点位顺带而过。 可能是《明庭经》阶位不高,也可能是他运气较好。 此时只需要进行完善,剩下的百分比会依靠修行功能提升。 一切只需要十二小时之功。 但他修炼的《明庭经》无疑迈入了大成阶段。 额头中央一丝异样感传来,李鸿儒觉得自己额头天庭饱满得异常出色。 他摸了摸额头那微微的凸起,隐约觉察到额头内部似乎孕育生长了什么。 李鸿儒稍微运转《明庭经》,将调整放置了天庭中央,只觉额头上一丝裂疼。 随即,他额头上仿若张开了一只隐形的眼睛。 如同眼中撒满了神仙粉,此前观看斩龙时对世界的感观重涌上了心头。 世界彷佛变得不同,色彩更为绚丽。 一些肉眼往常难以察觉之处显现了出来。 这是‘天眼’。 看破虚妄,求得真实。 《明庭经》大成的产物。 天眼可看透元神,鬼魅之物更是难逃踪迹。 用于格斗,天眼亦能具备极强的识别能力。 这更是迈入元神大道的重要基础。 荣家藏着的底蕴不凡。 只要属于迈入修行之后的奠基,便是极为上层的修炼书籍。 这是极为重要的辅助能力,也是大道之基。 执勤的人已经换成了李保国,看着盒中盛放的辟谷丸已经变成了八颗,李鸿儒顿时知晓了自己突破的时间。 他微微察觉了一番。 心神沉浸于修炼,《明庭经》开始了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这是他唯一的能力,此时又有着时间,李鸿儒自是会将《明庭经》修行提升到难以寸进的地步。 待得屋外一片阳光明媚,阳光照射在窗边,李鸿儒才止下修行。 他凝望着修炼100%的《明庭经》。 这是从大成走向了圆满,将《明庭经》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 开启天眼的那丝裂疼感顿时消了下去。 李鸿儒只觉这种能力运转起来十分如意,但凡他运转《明庭经》时思及天眼,这道能力便会自然开启。 如同他睁眼与闭眼,运转没有了任何异状和生涩感。 圆满的《明庭经》已经让身体有了本能,一切如臂指使,只是释放时间长一些,他才觉察到了疲惫。 这是一种可怕的修炼速度,也是一种可怕的修炼能力。 李鸿儒不清楚妖孽类的文人修炼者是什么情况,但他感觉若拥有足够的资本,他修行无疑会变得极为妖孽。 “省却了秘籍修行之功,但又有着堆积财富之苦。” 这是一种另类的修行。 李鸿儒不断思索着自己的修行之路。 他只有在机缘来临时让自己资本更足一些,他才有可能接下可能存在的机缘。 但凡荣才俊借书的时间少上一天,他便难有修行《明庭经》的可能。 练功房的等级需要提升,他也需要积累各类财富,或许在某些时刻便大有用场。 “小二?小二……” 大抵是李鸿儒眼睛开始翻动,让李保国有了觉察。 询问声传来。 李鸿儒顿时回归现实之中,他双眼翻转,眉心间一凝,天眼的能耐顿时锁了起来。 “爹!” 李鸿儒回了一句,身体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除了数日连续坐着,导致身体有些疲惫,他现在的感觉好极了。 如同身体被洗经伐髓,他的精神似乎经历了一场洗礼。 这种洗礼让他头脑有倦意,但又很清醒。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的气血顿时流畅开来。 李鸿儒迈步之时,只听楼下一阵阵囔囔的嘈杂之声。 “今天生意这么好?”李鸿儒奇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堆和尚往我们这儿跑,想着制作一些袈裟。” “做袈裟?” “是啊!” 李氏布店主营是卖布,附带的生计则是缝制成品衣服。 单单客氏一人之力,寻常哪能有多少生意,她只是给东市附近一些乡邻做上几个铜板的普通衣服。 李氏布店的成衣并不算出名。 想让外人寻来便不容易了。 除了李鸿儒张罗卖了十四件披风,再无大生意。 “制作袈裟也算生意,若是有空就做做”李鸿儒最终点头评论道。 来者都是客,有钱挣就行,李鸿儒觉得给和尚做袈裟也没问题。 “这哪算是生意”李保国忿忿道:“这些和尚是来化缘要袈裟的,一个铜板都不给咱们。” “他们是脑袋有坑吧!” 化缘是乞讨的升级版。 只是乞讨没什么要求,给什么拿什么。 而化缘则有些要求,可能出现定制的要求。 李鸿儒囔囔了一声。 在商言商,李家哪能被人化缘。 李保国辛辛苦苦十几年,更是铁公鸡一只。 想在李家化缘,和尚们这是走错了门。 一阵敲木鱼的声音传来,此时念经声亦是响起。 和尚们开大招了。 李保国听得脸色难看,见得李鸿儒无事,他询问了一句,这才蹬蹬蹬的往楼下跑。 没几秒,李鸿儒便听到了李保国那闷闷的驱赶声。 他动了动手脚,亦是亦步亦趋的走了下楼。 在李氏布店门口,三个和尚一一排开,端坐于地上,呈现品字形的卡位。 这卡位便有些赖皮了,虽然没有将布店门遮挡住,其他人想进来拿货也不方便。 而嘈杂的木鱼声,诵经声不时入耳,更是让人没有多少挑选买布的心情。 “我佛慈悲,施主尽管砸,我等并不生气,贫僧的木鱼乃罗家木匠铺精心打造,磕碰损坏只需您再做一个就行。” 李保国刚想将三个和尚的木鱼扔远,听得为首那和尚说上一句,一时只得将手收缩了回来。 为首的和尚年龄并不老,只是三十余岁,生得浓眉大眼,双眼炯炯有神,有着一副好皮囊。 他的目光从客氏身上转移到了李保国身上。 “要不我们今天也关店吧”客氏道。 客氏被和尚们烦得头疼,见得李保国下楼,还极为担心的看了看楼上。 见得李鸿儒的步伐声响起,她这才放心了下来。 “前天和昨天都关了店,今天说什么也不关了”李保国回道。 此前因为李鸿儒尚在修炼,为了避免惊扰,李保国只得关门。 此时李鸿儒出关,他亦开始了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了起来。 “李施主财气旺盛,为何这百件袈裟都不舍得施舍”为首的和尚笑道:“须知人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些许铜臭只是过眼的云烟,若是奉献于我佛,日后定有几分福报。” 和尚张口笑谈时,李鸿儒敏锐觉察到对方额头有特殊纹络显出。 如同《明庭经》引导的望气术,对方这是观望到李家最近入财了。 第三十四章斗法 人气、财气、旺气…… 诸多气玄而又玄,若是在以前,李鸿儒并不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通透《明庭经》,他也知这世上有着一些能人异士具备特殊本领,可以察觉到其中的奥妙。 譬如袁守城,譬如眼前的和尚。 而他同样也是如此,只是李鸿儒看到的是对方健康状态。 对方是生病,还是健康,又或老迈将死,李鸿儒觉得自己能直接观望出来。 交际有察言观色一说,而医术也有望闻问切。 这其中便有观望。 只是秘籍将这种能力升华,让能力更为准确。 但依靠望气术观望也并非全盘对。 譬如此时外门那为首的和尚就迷了眼。 李保国确实经手拿到了大量的金银,但这金银转手就给到了李鸿儒。 虽然李保国财气旺盛,但金银被他吞下了肚。 而此前在观星楼挣到的五十两要弥补布料的损失,要进货,要给李旦补充营养,也被李鸿儒买了辟谷丸。 诸多花销下来,钱财剩余并不多。 李鸿儒此时还想着如何挣钱,李保国也不例外。 若一件两件就当闲暇时做些贡献,但和尚们开口还不小,所需要百件之多。 这世上有些服装看着平平无奇,但确实很费工费钱。 比如百衲衣,这同样是和尚们需要的一种僧衣,需要采用多种款式的布东拼西凑而成。 每件百衲衣都需要有不同的款式,再叠加上合适的尺寸,便是一些成衣店都不愿意接这种活。 而袈裟也属于其中一种。 这种衣服极少清洗,对色泽有极为特殊的需求,色泽浓一些淡一些都不行。 而袈裟亦需要进行金丝拉线,手工极为繁琐。 寺庙和尚诸多,又需要统一着装。 化缘的量大也就不奇怪了。 一百来件袈裟至少需要收取七、八两银子,否则这活没人会去干。 和尚们找错了大户人家。 李氏布店此时接不起这种化缘。 收钱的袈裟都不想接单,何况是免费的。 “李施主如此为富不仁,将来必坠那阿鼻地狱,承受刑火之苦,也会累及后代,难有香火可言。” 为首和尚启用三寸不烂之舌,但李保国态度强硬。 争执许久,那和尚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开始口吐恶语。 这是第三天,连续纠缠三天,他亦渐渐开始失去耐心。 从好言转到恶语,此时更是带着了恫吓。 在仙神佛道的世界中,诸多人虽然有信仰区别,但大都相信这类事情。 便是李鸿儒此时也不再否定。 这种话语属于极恶毒的诅咒。 而且这和尚专门学佛,较之常人更具备话语权。 对一般人而言,无疑类似老师恶语训斥学生。 被这和尚恶语伤人,李保国顿时脸色一黑。 “大师,你口出妄语,不怕佛坠你入地狱拔舌?” 李保国和客氏碰上这等恶僧,限于自身的认知,此时却是开口难辨。 若是被这些玩神弄法的僧人一吓,轻则闷闷不乐,那重一些的则会让心中落下疙瘩。 若是以后逢上什么坏的遭遇,心病便会越来越重。 待那和尚话音一落,李鸿儒顿时便回击了过去。 “佛说,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 李鸿儒冷笑一声。 “你诽谤害人,说谎骗人,日后必先坠拔舌地狱,小鬼会掰开你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慢慢拉长,慢慢拖拽,直到生生拔下,如此循环上九十九次方休。” “你……” 坐地的那为首和尚眼睛一瞪,顿时便站起了身来。 往昔是他们借着经文来愚民,此时却被李鸿儒反击了过来。 李鸿儒说的有板有眼,但他却不曾在哪本佛经上见过这种地狱的描述。 越是信仰什么,便越会沉浸在其中。 和尚借用佛语的力量之时,也被李鸿儒通用借用佛语反击。 李保国脸黑之后,他的脸色也白了起来。 恶语相搏,难有胜出者。 他眼睛死死盯着李鸿儒,似乎想从李鸿儒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小小年纪能懂什么,你才是口出妄言,你可见过那拔舌地狱,蛊惑者易堕落,你……” 他眼睛怒睁,眉心中似有流云翻转。 “见过地狱,感受地狱,才能明白我佛之伟……” 和尚双手合十,瞪眼之时喃喃念动着经文。 李鸿儒只见周身一暗,无数红色触手从和尚身上蔓延出来,开始缠绕伸向他。 “嗯~” 李鸿儒回头扫视,此时却是不见李氏布店,他周身更是没有一人。 眼前只有那形态诡异的和尚,以及无数伸向他的红色触手。 李鸿儒轻轻哼上一声,《明庭经》已经悄然运转,他双目看去,诸多虚妄顿时齐齐扫空。 眼中的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门槛之外有和尚驻足念经,门内的李保国黑下来的脸色有着好转,而客氏则一脸担心的看着相互辩论的一僧一子。 当营造的幻觉被勘破,李鸿儒静静的看着那继续施法的恶僧。 以普通人的能力,若是遭遇这种情况,大概便只有跪下磕头认错一途,甚至于从此忏悔,信奉这恶僧的佛法,过着赎罪的日子。 长安城有东西南北区,佛寺和道观甚多,也不知这恶僧挂名在哪家佛寺之下。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亦是瞧向那恶僧。 对方此时依旧沉迷于施法之中,口中低喃,又有金色中带着血气的光芒微微散发而出。 这些光芒不断绕着恶僧旋转,不时也侵袭向李鸿儒周围,围绕着他转动。 分辨清楚属于幻觉,李鸿儒也不欲多做动作。 总归这和尚吓人吓得久了,便会自动中断施法。 《明庭经》带来了天眼勘破的力量,但并不具备打击的能力。 若要击败这和尚,李鸿儒觉得自己唯有采用物理打击,趁着对方自以为施法成功时给他一棒槌。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干这种事,免得负上一个当众行凶的罪名。 若要呼喊求援,一般人又并无多少作用,难以识别出对方的诡异能力。 除非遇到有着足够实力的文人,又或是大理寺等擅长缉拿的部门成员,他呼叫才有三分用。 李鸿儒此时也由得对方瞎施法,只要不危害到自己,也不危害到李保国和客氏就成。 他静静等待之时,只见远处一个穿着百衲衣僧袍的高壮和尚在街道上快步穿梭。 李鸿儒张望之间,只听那穿着百衲衣僧袍的和尚已经大喝上一声。 “世风日下,夜魔衍,你俱舍寺居然释放佛法针对常人。” 他大喝之时,身上亦有淡淡金光闪出。 那与施法的恶僧身上的金血之光一冲,两道微光顿时齐齐破碎开来。 “陈祎,你不过一外来野僧,现在连法号都不曾有,只得挂单在洪福寺,也敢冲撞我的好事!” 被人从背后袭击,饶他浑身金血之光浓厚,也被冲撞开来。 他面露凶色,但额上汗水浸出,心下却是有了惧意。 夜魔衍并不惧怕对方的佛法力量和佛僧地位,但夜魔衍惧的是他被陈祎撞破,在利用佛法针对常人。 若对方执意禀报到大理寺,他便会被严加看管,甚至沦为阶下囚。 第三十五章落井下石 法术诡异,威能无穷。 若是用于善,法术能助人。 若是用于恶,法术能杀人。 人心难以揣摩,唯有律法方能震慑。 大理寺便是专业管辖的机构。 不论是佛法、道法、妖法、元神之道,武力,诸多的能力只要出现滥用,击伤击杀到人,便会被拘留审讯。 轻则训斥记过,那情节严重一些的则需要关押反省。 再重一些便会被破了一身法术力量,从此沦回凡人。 而那严重者,便会强押到菜市口,直接刴了脑袋。 夜魔衍忐忑时,不由还看了看数步外的李鸿儒。 他偷扫视之时,只见那年轻人身体一软,随即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多手,好多红色的触手,我身边有无数条八爪触手缠绕,它们勒住我的脖颈,探入我的嘴巴、鼻孔、眼睛、耳朵……四处都塞得满满的,啊呀呀呀,好可怕……” 见得有人撞破夜魔衍的佛法,李鸿儒顿时就配合了下来。 只要有机会,谁坑他,他就会反坑回去。 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喜欢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何况夜魔衍释放佛法,他也一直开启天眼破除虚妄来对抗,释放天眼能力时间长久,一时诸多疲惫涌上脑海,有着昏昏欲睡感。 若是此时不出手坑对方,一会儿他昏睡后便再难插手。 “夜魔衍,你居然使用五行大血咒针对常人,真是俱舍寺之耻”陈祎大喝道。 被李鸿儒叙说上了一番,陈祎顿时就得知了对方使用的手段。 大约是这数日见惯了三个和尚在李家念经,东市中人有些习以为常。 待得此时陈祎大喝,一群人顿时围聚了过来。 众口囔囔之时,一些人也弄清楚了部分事情。 “妖僧!” “不要让这三个和尚走了。” “是四个!” “后面那个是好人!” “我们只是辨法,没有伤人。” “看,他自己主动承认了。” …… 佛法具备诡异的能力,但除此之外,他们三人此时的身体却与常人并无太多区别,便如同修行的文人们一般。 被众人一扯,这三个和尚顿时就乏力起来,难以挣脱。 若是使用佛法力量,此时怕是要针对一大片人,被大理寺逮住便是难以洗清的大罪。 众和尚一时左右为难,只得任由众人推搡。 “我儿是四门馆的学生,你居然用妖法来打击我儿,我们今天定然去报官。” 客氏上前低声询问李鸿儒之时,忍耐已久的李保国已经操起了店铺缠布匹的长棍,对着那个为首的和尚夜魔衍一棍就落了下去。 法不责众。 何况此时他们还有理。 只要不直接打死了,在大理寺拘捕审查前私下揍这些人一顿没问题。 “报官,报官,快报官……” “李老板你轻点打,莫要打死了吃官司。” “这些恶僧打死也活该,他们上次还化缘了我二两银子,我现在都还心疼!” “咱家只信玄都观的神仙,每年供奉两柱香火保平安。” “我觉得洪福寺的送子娘娘也很好,我们家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魔罗庙的湿婆神也很厉害啊,上次大雨就没淋到我家。” …… 众人纷纷议论之时,那三个和尚已经被李保国一阵狠打。 尤其是夜魔衍,脑袋上敲了数棍,此时身体摇摇晃晃,再难作妖。 “这位施主棍下留人,此时最需关心的还是贵公子的安危。” 陈祎呼上一句,李保国才不甘的收回了棍子,转而去看李鸿儒。 他回头时,只见李鸿儒被客氏抱住,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儿……” 李保国大叫上一声,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他将棍子一扔时,便见客氏抬起头。 “小二现在睡着了。” “定是这恶僧做了妖法害了我儿。” 李保国大叫,只要李鸿儒没被害死,此时一切还好说。 但他此时也心绪不宁,不知李鸿儒有没有受损。 是这几天修行太疲劳,还是真中了这妖僧的招。 “贫僧略懂一些术法之道,不如让我来看一看。” “大师请!” 陈祎的发声让李保国镇定了不少。 对方揭穿了夜魔衍等人的恶行,总不会和夜魔衍配合来玩套中套。 如今都要套到大理寺去了,这些人不可能玩这么大。 “贵公子大概是承受五行大血咒的冲击,头脑有了疲惫,此时不要惊扰到他,让他休息一番或许会舒坦一些。” 陈祎触摸着李鸿儒身躯,只觉自己没探出什么问题来。 对方此时在深睡。 一般人承受五行大血咒幻境的冲击,大多会神魂不舍,心事重重,哪里还睡得着。 也不知是李鸿儒心大还是其他原因。 真实状况需要等待李鸿儒清醒才能得知了。 但逮住夜魔衍等人报官没问题。 他看向那街道的远方,此时警讯的铃铛已经着人敲响。 东市一阵阵铃声。 这也引得了更多的人前来李氏布店门口围观,人群水泄不通。 夜魔衍等人一脸的惨白,只觉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即便俱舍寺主持出面,他们也有一场大麻烦。 什么无数八爪缠绕,勒住脖颈,探入七窍…… 他又不是利用佛法杀人。 他只是被李保国弄得失去了耐心,又李鸿儒利用佛语中的虚妄之词勾起了怒火,想着恫吓李鸿儒一番。 他确实释放了五行大血咒,但念动时始终没有进行打击。 那睡觉的小贼在撒谎…… 但他此时根本狡辩不清楚。 五行大血咒确实有类似那小贼所说的打击方式。 对方此时已经睡着了,让一切狡辩都难以做用。 没有人会相信他动用佛法力量只是恐吓。 对方是真睡还是晕过去的,现在下不得定论,但抓他们没毛病。 “他怎么能这么心大,怎么就能睡过去。” 夜魔衍确定自己没释放杀人的力量,只是吓吓人,他还没胆大妄为到敢利用佛法当街杀人。 若按正常人的行为,对方此时不免会哆嗦一番,抬头时连他双眼都不敢注视。 但也就是这种程度。 心中惶惶难有多少入睡的可能。 “莫非是他身体太脆弱了,该佛爷今天晦气,吓晕了一个弱鸡。” 夜魔衍挣扎了一番,最终忿忿不平的放弃了自己猜测。 他希望大理寺能还他一个公正。 远处一阵快马加鞭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吆喝让路的声响,人群开始让出一条通道。 “盛会预备期间,尔等居然敢在闹市行凶伤人!” 理顺事情的脉络相当简单,随着几个长舌妇的添油加醋,前来的巡捕顿时就清楚了大部分事情。 “锁回去听候司直大人定罪。” “我听闻过这妖僧的名气,是俱舍寺不可多得的高手,佛法力量极强。” “此等是不良僧,最低也要剥了他们参与盛会资格。” “被他引动佛法伤人,只怕要请主簿大人出面,才能让那平民恢复了。” “他是四门馆的学生,咱们去请王博士。” …… 巡捕们低声议论一阵,顿时将诸多事情定性了下来。 双手被铐,夜魔衍一脸的惨白。 这哪里会给他清白,这已经是给他直接判了刑。 诸多忙碌不过是为了一场特殊的法会。 此时法会资格被剥,这数日来的辛苦准备齐齐泡了汤,甚至还可能连累到俱舍寺。 第三十六章儒家浩然正气 王博士。 真名王福畴。 虽然博士职位需要归属于国子监主管,但在四门馆中,王福畴无疑是最高主导者。 据闻这是一位修炼出元神的高手,寻常少有机会见得。 便是李鸿儒在四门馆数年,瞧见王福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但李鸿儒没想到王福畴来到了李家。 他美滋滋一觉清醒之时,便见到了这位寻常少见的王博士。 “令郎大概……清醒了。” 王福畴大概也是刚到,此时欲要与李保国叙说上一些什么。 但李鸿儒清醒得有些及时,他顿时就将话语转了回来。 “小二,你感觉怎么样?”李保国急问道。 另外一边,则是勉强镇定但又满脸担心的客氏。 李鸿儒睡觉时只是叮嘱了一句,客氏哪里清楚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不免也成了局中人,担心了许久。 “我还好”李鸿儒点点头道:“只是那和尚身上钻出无数条血色的触手,这着实太吓人了。” “听说那些触手还往你嘴巴里钻,鼻孔里钻,眼睛和耳窍也没落下?”王福畴笑问道。 “王博士,那真是太吓人了啊”李鸿儒囔囔道:“学生这数天生病,便是四门馆读书都没能去成,刚刚想着去读书,又被他一吓,这真是不得了,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他话音中气十足,看不出任何损伤。 这让王福畴不由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是白来了一趟。 凝神观望时,只见这学生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血气缠绕。 这定然是夜魔衍只是吓吓李鸿儒,并没有真正动手。 但这个学生的心比他想象中要大。 常人承受五行大血咒恐吓,多少要落个病根,需要驱除一番。 在长安还有条件,若是在那外地,又并无关系网,便只能请和尚和道士驱魔除恶跳大神了。 碰到有真本事的自然无忧,若是碰上那半桶水的只怕是有些麻烦,而一些招摇撞骗者更可能拿了钱不办事。 夜魔衍虽然没有伤到李鸿儒,但他的学生也不能白吓。 何况在大唐帝国中,儒、释、道三方常有一些争议。 如今折了四门馆的人,他也正好借故敲打上一番。 “读书之事你无需担忧,且在家中再躺上两天!” 王福畴挥挥衣袖,迈步从二楼踱步了下去。 “真是位高冷的大佬!也不多坐一会儿,我还想解解惑呢。” 李鸿儒悻悻的道了一句。 在对方的面前,他哪里还敢撒谎玩弄手段,只得瞎囔囔转移谈点别的。 本以为要挨批评,但没想到王福畴也很厚黑,直接让他休息两天。 这是要在两天内将夜魔衍等三个和尚的案情定性了。 上层似乎有一些争斗,但这些离他有点遥远。 如今的李氏布店总算没和尚堵门来化缘了。 听王福畴的意思,莫非今年四门馆统计缺勤时会对他留一手。 李鸿儒都已经做好被革名的心理准备了,若是能安然毕业,那是再好不过,至少李保国等人脸面会过得去一些。 “这和尚有恶僧也有好僧,除了四门馆的这位博士,那位陈祎的僧人帮了咱们大忙!” 待得李保国和客氏恭送走王福畴,李保国才回来对着李鸿儒说上两句。 李家得以安宁确实多亏了另外一位僧人的相助。 对方一声大喝聚拢了左邻右舍和路人,出手相冲之下更是让夜魔衍的佛法破灭。 若是李鸿儒一人,也只能待得对方释放完佛法,再慢慢用恶语反击。 些许麻烦不可避免,远没有现在这样彻底。 “只要不来咱们家化一百件袈裟的缘,他若要些什么,咱们就给些什么”李鸿儒道。 “这僧人好得很,什么都不要,我们请他吃饭喝茶都拒绝了”客氏回道。 “他不要吃饭喝茶,我倒是想吃一些”李鸿儒笑道:“辟谷丸虽然充饥,但总感觉肚中空空荡荡。” 几天食物不曾下肚,李鸿儒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 这世上有强行化缘的恶人,也有不索取回报的好人。 他并非那不懂事的莽撞少年,此时心下知晓,倒也不欲再说什么。 恶者拒,善者交。 总之,李家这事算是解决了。 如今也到了解决自身的问题。 被王福畴嘱托,李鸿儒是必须在家躺上两天了。 大佬说的很清楚,读书之事无忧。 但若他不躺上两天,四处活蹦乱跳的转悠,那前面的保证也成了空谈。 此时他浑身上下再无多少疲惫。 待得客氏取了粥和肉食,李鸿儒顿觉浑身都舒爽了起来。 他细嚼慢咽,偶尔还趁着客氏不注意,往嘴里塞了点小碎银。 “你是在粥里咬到了沙子吗?”客氏奇道。 “没有,是我牙齿磨牙的声音。” 听得李鸿儒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客氏抬起头来,看了他腮帮子好一会。 “嚼到沙子了就吐出来,我们李家虽然穷,但总归是吃得起饭。” “我觉得味道好极了!” 碎银拌粥,高档! 李鸿儒觉得自己的品味怪异了起来。 但这是享受性的早餐,一切感觉都好极了。 他牙齿不断咀嚼,隐隐之间,李鸿儒觉得自己似乎能嚼点更坚硬的东西。 连连数日吞食了五十金的财富,待得不断炼化,他的食铁妖兽力量也在不断增强。 此时或许能由软金属过渡到硬金属。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需要去吃土啃矿石,李鸿儒觉得自己可以找找其他出路。 妖兽有炼化手段,或许正规的修炼法也可能做到,又或佛法、道法等。 只要太吾数据能用,不需要将炼化物吞到肚子里,李鸿儒觉得自己能借用一番。 八颗辟谷丸被他小心翼翼放到了往昔存放银两的箱中。 看着颇为空空荡荡的钱财箱,李鸿儒也有些头疼。 他琢磨了一番,只觉自己能做的当前都做了。 最终,他只得手捧摘录而来的《九经》节选,试图糅合一番,看看有没有修成儒家浩然正气的机会。 这是并不被练功房承认的修炼秘籍,李鸿儒此时也只能通过诵读和自我理解来进行琢磨。 《明庭经》开辟的天眼让他敏锐的觉察到了某些异状。 但凡有所理解通透,又或吟到某句,心中会不由自主的有了些微妙变化。 这种变化极为细微,又依据人对情绪感染力的不同有了区别。 “若是有如此多的变化,谁能总结出一部儒家浩然正气的修行书籍。” 直到此时,李鸿儒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下来。 每个人感知不同,相应的道也不同,没有人可以做出完整的解释和指导,让全体学生诞生浩然正气。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这是一条苦修之路。 除了老师的详细讲述,这也需要有几分自我领悟的能力。 他手捧书册反复诵读,敏锐觉察到自身已经诞生了一点点微弱的青光。 第三十七章小楼风云 儒家浩然正气。 正气临身,鬼神不侵,远离诸多邪恶。 用游戏的术语来说,这是精神和身体产生了某类抗性,可以对一些异常进行抵抗。 修为越深厚,抵抗力显然也会越强。 体内那点微弱的青光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开始照耀着身体上下。 但凡正气长存,一些魑魅魍魉便难附体侵犯。 这是通往太学的一个标志。 在太学之中,有更为高明的老师讲课,一些知识也能更为通透。 李鸿儒琢磨了许久,只觉自身体浩然正气只能成长到这种地步。 想要进一步成长,那需要他对《九经》理解更多,也需要对自身理解更多。 但李鸿儒想到太学,不免也有几分头疼。 在长安城的四门馆中,有着一千三百位学生的规模,其中八百人属于平民优异子弟,而五百人则是勋爵后代。 但在太学中,这种比率陷入到极大的反差。 太学保持着五百人的规模,其中至少有四百多人属于权贵,而平民数量已经极少。 即便是从四门馆中晋升到太学,那也是世家子弟居多。 但凡进入到太学中修行的平民,无一不是平民中的佼佼者,有着天纵之资。 而此时进入太学的平民,背后也必然站着一位朝廷的贵人。 也就是说,若他想进入到太学,必须找个靠山做担保才方有资格入学。 在太学中,不仅是接触的权贵等阶不同,面临的知识面也有区别。 看多了砍头,李鸿儒觉得朝廷过于凶险,没了多少向往朝廷的心思。 但若向前,又跨越不了这座大山。 他左思右想,只觉难有多少办法。 就算他愿意抱大腿,那也得有人让他抱。 他认识一些世家子弟,但并不认识对方的父母。 人家看不看得上他这种小萌新也是个问题。 踱步许久,李鸿儒突听门外楼梯有异动。 楼梯上的脚步声杂乱,李鸿儒刚想躺回床上,又定了定心神,最终稳稳的站着。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近两日。 若是对夜魔衍等和尚宣判,此时判决应当是下来了。 不论他身体的状况如何,夜魔衍借助佛法袭人的事情躲不掉。 有大理寺的当场判断,也有博士王福畴的后续补刀,一切已经做了定性。 他思索之时,已经见得一声敲门声响,随即李保国推开了门。 “咳咳!” 李鸿儒微微咳嗽了一声。 他张望过去,只见门外诸多步行而入。 有匆匆见了一面的王福畴,也有热心相助的僧人陈祎,还有身穿大理寺官服的官员。 在最后方,是一个皮肤有些皱巴巴的老僧人。 见得李鸿儒活蹦乱跳,众人一时脸色各异。 “王大人,您似乎提及贵处学生身体抱恙,卧病在床休息?”老僧开口道。 “识海承受了迷惑和冲击,有我元神安抚治疗之功,哪能两天后还躺在床上。” 王福畴冷笑了一声。 他显然是与这僧人有些不对付。 此时都是高手前来审查,便是李鸿儒想作弊也躲不过去,躺着和站着并无多少区别。 甚至于躺着的弊端更大。 见得李鸿儒站着,精气神极为饱满,王福畴倒也没有埋怨。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何不放了我那三个徒儿”老僧叹息道:“夜魔衍是我俱舍寺杰出僧人,他只是为法会心切才走了歧路,但他一心热忱,并无恶意。” “理是理,法是法”王福畴冷笑道:“夜魔衍肆意对常人释放佛法作恶,此风绝不能涨。” “陛下赐佛,给我们一处栖息之地,王大人又何必对我们敌意深厚。” “陛下赐的是好佛,并非恶佛。” 老僧话语期间,被王福畴稍微一引,顿时闭口不再与王福畴争辩。 事情的由端只是夜魔衍个人行为,若被王福畴定性到俱舍寺信仰的诸佛,那便会越扯越麻烦。 “裴大人,您能不能网开一面”老僧道:“我观这学子浑身上下无丝毫俱舍寺佛法侵袭的痕迹,而我那小徒也再三确保只是显化佛法力量,并没有引动佛法伤人。” “大理寺公正审案,从不偏袒,更无网开一面之说”那身穿大理寺官袍者皱眉道:“罗觉禅师不要将世俗人情带入到案情中。” “夜魔衍承蒙佛祖庇护,精通佛法,有着降龙伏虎的力量,至少相当于元神四品的威能。” 罗觉禅师指向李鸿儒,目光在李鸿儒身上凝视了数番。 “若夜魔衍驱用佛法伤人,王大人的三品元神只怕是治疗乏力,两日内难以让人痊愈,而此子身上也没有俱舍寺佛法丝毫的残留痕迹。” 他不再叙说人情,探视了李鸿儒一番之后,开始将判断娓娓道来。 此言一时让王福畴脸沉如水。 “也就是说,此子之前根本没有受到佛法伤害,还望裴大人秉公执法,探查真相,还夜魔衍一个清白,可以做从轻处罚。” “哦~” 裴大人轻咦了一声,他微微扫视了王福畴一眼,这才将目光移向僧人陈祎。 “陈祎,我且问你,你当日确实见得夜魔衍动用佛法侵袭四门馆学子李鸿儒?” “我确实见得了夜魔衍动用佛法力量”陈祎回道:“贫僧只来得及阻隔,却是不清楚他释放之后的影响。” “裴大人,你听听”罗觉禅师急道:“这陈祎在洪福寺挂单,那是我们俱舍寺的对头,他不可能为我们说好话,只能说些模糊字眼来混淆视听。” 陈祎性情过于耿直,说话从实际出发,却是被这老僧反打了一把。 这是佛法打击时的参与者,若陈祎态度强硬一些,确凿指正夜魔衍,案件反而又好定性一些。 此时的事态渐渐偏向有利于罗觉禅师,裴大人皱了皱眉头,看向李鸿儒。 这是核查的对象,也是最后的话事人。 “被害者李鸿儒,我且问你,你前天可有遭遇夜魔衍佛法蛊惑和侵袭”裴大人道。 “大人,我当时见得那僧人身上冒出无数红色的触手,而后那触手不断向我延伸,当时好可怕……” “你撒谎!” 李鸿儒话未完毕,便遭了那老僧罗觉禅师的指责。 “你身上没有任何五行大血咒佛法的残留痕迹,夜魔衍释放的魔法根本没侵袭到你,你这是在做伪证,做伪证是重罪。” 李鸿儒之言可以一言定下案情。 这是最后一个断案的对象。 若非争执不休,他们根本没必要跑到受害人家中来,让对方重温受害时的场景。 罗觉禅师听得李鸿儒叙说,心中不免也为之一急,直接指责了起来。 “请罗觉禅师勿干扰本官断案,若是再这般胡闹,也休怪本官上朝廷参上俱舍寺一本。” 裴大人一语出口,顿时让这老僧不甘的把嘴闭紧,再不敢吐出丝毫字眼。 “你身上确实没有佛法力量残存的侵袭痕迹!” 罗觉禅师是靠感知,而裴大人则掏出了一个如同定星盘一样的物件,对着李鸿儒全身上下照射了一番。 定星盘没有丝毫异动,也让裴大人确定了一些判断。 他看了王福畴一眼。 此时他的判断确实需要偏向于罗觉禅师了。 罪行也分三六九等,若确实不曾伤到这学子,夜魔衍的罪名便要轻多了。 夜魔衍精通佛法,是俱舍寺的重要僧人,也是此次参与法会种子选手。 罗觉禅师再三保夜魔衍便是这道原因。 若是夜魔衍在法会上胜出,可以完成朝廷的任务,俱舍寺就在大唐帝朝中直接站稳了跟脚。 第三十八章我李鸿儒也是个文人 李氏布店的二楼中。 数人神情各异。 王福畴脸沉如水。 大抵是没想过夜魔衍具备降龙伏虎之力,实力较之他要更胜一筹。 李鸿儒身上没有佛法侵袭的力量,而此前他确实没有动手治疗过。 这导致王福畴对夜魔衍实力估算不足。 他一时不免也有着词穷。 眼睁睁看着算计一番,能敲打到这些僧人,此时不免又有了破绽。 若是他纠缠不堪,到时便需要出手与夜魔衍验证一番。 技不如人必然吃亏。 王福畴还没想着将自己陷进去。 他闷闷的哼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裴大人一脸的肃穆,心中不断盘算,大抵是想着案件如何断才能算做公正,让双方都服从判案。 罗觉禅师虽然被训斥了一番,但脸上终有了两分笑意。 陈祎沉默不言,他态度中立,不偏不倚,作证皆是所见所得才所言。 领路的李保国看看李鸿儒,又看看另外四人,他听得有些迷糊,但一时也没听明白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裴大人,元神三品高手在两日内难以驱除夜魔衍的佛法力量吗?” 李鸿儒皱了皱眉头。 他与王福畴都没想到此番的转折。 王福畴还能明哲保身。 但他被罗觉禅师告作了伪证,若是对方追究,断完夜魔衍的案件,也便轮到了他。 他作证时话语有所保留,没有详细得当初对夜魔衍落井下石。 但想脱罪多少要惹一身的麻烦。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李鸿儒脸色微变,此时骑虎难下,说不得他需要真做一番伪证保全自身了。 “确实如此”裴大人点头道:“阶高一品便是差距,若想完全清除夜魔衍留在你身上的佛法痕迹,最低也需要耗费三天的时间。” 断案的最后一道因素就在李鸿儒身上。 裴大人此时也不着急。 儒家和释家相争,身为朝廷一员,他虽然保持公正公立,但内心却是多少要偏向儒家的。 儒家就是大唐当前的主流思想,也把持着整个国度。 诸多人的修炼和朝廷晋升离不开儒家的影响。 诸如佛家和道家虽有大人物撑腰,但力量不如儒家也是事实。 他此时看着李鸿儒,不说想从对方身上听个什么惊人之言相助,但最低也需要让李鸿儒明白这案情的因素,不要反向助攻。 “我记得承受那恶僧佛法影响之后,整个人昏昏欲睡,后来又得王博士相助才清醒过来,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李鸿儒抱拳道。 “原因就是你撒谎”罗觉禅师低笑道。 “其他原因?”裴大人皱眉道:“莫非另有人出手助你?” 他眼睛扫视着这间单房上下。 随口的话语一提,却是让罗觉禅师笑不出来。 若是再拉一个案发期经过东市的元神高手入局,随口说上两句,夜魔衍会直接陷入到极为被动的地步。 “若是有人暗中助你,时间会在酉时到辰时这段时间,深夜难有大高手可以探入长安城,城内的元神高手又有登记,也各有居处,行踪可查,只需去查问一番就能大概得知。” 裴大人喃喃自语。 一道简单的案子,却是因为双方扯皮,不免要大动干戈四处查探,还涉及到高层人物,饶是他也感觉到了一些头疼。 “依我之见,还不如施法让夜魔衍吐真言,那也是个满口谎言的秃驴,定然一直在撒谎抗拒”王福畴冷冷的道了一句。 “王大人,你不可信口开河,借用术法毁我俱舍寺僧人。” 想让夜魔衍中招,吐出当时的实情,那便需要五品、六品甚至于往上的元神高手施法。 且不说施法对人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影响,一旦施法不慎,便可能造成死伤。 随口的话语交锋,却是直接危及到了夜魔衍的生命安危,远较此前判决危害更甚,这让罗觉禅师不由大急。 “怎么,就许夜魔衍释放佛法伤人,别人对他就施法不得”王福畴冷道。 但凡有话语的引子,便能被他死死抓住把柄攻击,进而形成实质上的判决。 李鸿儒听着这小楼中数人的交锋,只觉这是舌枪唇剑,刀光剑影,话语一出便几要定人生死。 王福畴此时抓了一个机会,顿时从下风中走了出来,话语没有丝毫的客气。 “裴大人,大理寺想必是不会草菅人命的,既然有其他方法,那便仔仔细细核查一遍”罗觉禅师急道。 “那耗费的时间就比较长了,一时半会难以结案。” 裴大人皱着眉头。 他哪能知道是哪位大高手路见不平,这想要调查出来是件需要时长的事情。 大理寺也只能一家一家的去询问,去核实。 时间越往后,这便越不好查。 不仅会耗费大理寺的时间,也将那夜魔衍拖在了大理寺监牢。 调查为真,夜魔衍必然会定罪更深。 调查无结果,那也耽搁了大量时间。 甭管罗觉禅师有什么期盼,夜魔衍也难以去参与法会。 罗觉禅师急声出口时,裴大人顿时见得了王福畴脸色的一丝小微笑。 此时定不得夜魔衍的重罪,王福畴多少也要恶心俱舍寺一番。 文人以天地立心,对漫天神佛信仰天然就有着抗拒,对寺庙道观也不甚有好感。 在那久远之时,诸多流派纷争,有上演过‘焚书坑儒’,让儒家大损。 但也有最终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此确定儒家地位。 任何可能崛起的大型流派,都会被儒家抵触。 这是天生的敌对。 也上演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处。 “少年,你可敢在我佛前起誓,我那徒儿夜魔衍可有用佛法伤你?” 被裴大人提醒,罗觉禅师顿时已经清楚了事情的难办。 他此时亦将目光放向了李鸿儒。 此时难释放佛法力量,但不排除吐口诛心之言。 “阿毗婆佛通晓万界,对誓言最是灵敏,你依我之言诵读,若是你撒谎,日后定然会遭罪祸及家人”罗觉禅师道。 “禅师这是屡屡在为难受害者,您何不让夜魔衍诵读起誓之言,若是他撒谎,日后定然会遭罪祸及俱舍寺”李鸿儒反问道。 “夜魔衍没有撒谎,他已经念过了。” 罗觉禅师的神情信誓旦旦。 “你等学的是魍魉佛法,规避誓言真假又有何难度,夜魔衍念动撒谎再是正常不过”王福畴帮腔道。 本已经接近定性,但裴大人却是不愿意在这种小案上耗费大理寺核查精力和时间,这不由让王福畴微微有几分可惜。 “我若是起誓,那也需按我们文人的规矩来,以天地之言,让天地审判誓言的公正!” 永远不能开口的大概就是天地了。 若是在天地之下起个誓言,李鸿儒会很开心的瞎扯。 他这种小虾米远不能引发什么。 总不能晴空白日之下有响雷。 李鸿儒之言让罗觉禅师不悦。 若李鸿儒跟随他起誓,随口同步叙说诛心之言时,他多少还能发觉对方是否心虚,也能被裴大人直接察觉。 可李鸿儒对着老天撒谎,他哪能知晓对方心态,这大抵是欺负老天爷没嘴巴了。 “你区区不过四门馆一学子,连学业都尚未完成,算得上什么文人!”罗觉禅师道。 “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凝练了儒家浩然正气的文人!” 李鸿儒胸前一挺,硬生生凝聚出了一点点可怜的青色正气出来。 第三十九章大唐的两把刀 一个学生还在学校读书,远远称不上一个文人。 就算往脸上贴金,那也只能叫一句‘书生’。 可若这个学生拥有了文人的本事,即便是踏入了最低的门槛,那也称得上文人。 儒家浩然正气就是这么一道证明。 这是通读《九经》才可能有的产物。 这也是文人们踏入修行的标志。 让一个文人去佛前起誓,这根本没多少可能。 罗觉禅师只觉心中一滩苦水难收,有王福畴这么一根搅屎棍在身边,这大抵又要抓他的把柄了。 “罗觉禅师也真是好胆,居然让我们文人在阿毗婆佛前起誓,我一会儿去与大伙儿聊聊你们俱舍寺的行径。” 王福畴一开口,罗觉禅师便觉得自己心中一凉。 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便是直接得罪儒家文人派系了。 若是那如王福畴一样的好战文人小粉红,说不得就要去俱舍寺吟诗写作。 这些诗词自然不会是好话。 但肯定会传入民众耳中。 若是不断的人传人,众口铄金之下,俱舍寺也便难有人去信佛了。 冷清过后便是溃败。 只是一番失口之言,罗觉禅师顿觉自己惹上了大麻烦,甚至于是俱舍寺的大麻烦。 鬼才知道这平民学子怎么就凝聚了儒家浩然正气。 这是万中无一的概率。 即便在四门馆中学习也是如此。 但他就是碰上了。 大概今天出门阿毗婆佛不曾保佑。 罗觉禅师顿时就念诵了好几句佛语,这才稍稍掩饰了尴尬。 “看来这大抵是没有什么高手助阵了。” 裴大人郎爽一笑,只觉眼前麻烦顿消,一切事情都好办了起来。 “这定然是王博士助推消磨大半佛法力量,受害者在这数日不断诵读《九经》,也有了一场压迫下的蜕变。” 裴大人眼放异光,凝神注视着李鸿儒身上那点点可怜的青光。 对方身上似乎还有其他的小异常,但这是儒家的浩然正气就没错了。 看这正气的可怜小模样,这定然是刚刚突破没多久。 “身体具备正气,诸邪难侵,这是浩然正气将最后那一丝顽固的佛法驱除了干净。” “没错,自身的力量才是最好的驱除力量,正气一出,邪恶难侵。” 裴大人不断将案情定性之时,王福畴亦随声附和起来。 这最终的审案一波三折。 这折来折去,不仅将夜魔衍定了重罪,还将罗觉禅师弄到了大坑中。 王福畴只觉自己浑身上下舒爽极了。 事情就是需要有这么一个走向。 这比他预算中的走向要更好。 李鸿儒这番突破来的很及时,让伪证成了铁证,再无多少辩驳之处。 此前稍微检测过李鸿儒,他自然很清楚,李鸿儒身上没有儒家浩然正气。 对方是在这两日内突破的。 他很喜欢这种悄无声息就办成事的人。 本没对李鸿儒有多少上心之处,但王福畴此时瞧着李鸿儒,只觉怎么看怎么顺眼起来。 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文人自然不会放在他眼中。 但对方插言数句甚是得他脾气和胃口。 文人就得这么擅长捅刀子。 大唐的正统是儒家,可还有太多的思想与传承。 若不擅长捅刀子,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便是敌人在他们身上捅刀子。 这是一个合格文人必须具备的能力。 文人的软刀子,武人的硬刀子,这就是统治大唐帝国的两把刀。 此时的最终判决已下,王福畴心情大爽。 而在他身侧,罗觉禅师却是一脸晦气和灰白,老态的脸上皱纹更深。 罗觉禅师最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彷佛见到了俱舍寺的颓败。 这是第一个离开李氏布店的人。 罗觉禅师蹒跚着步伐下楼之时,裴大人亦是朝着王福畴抱抱拳。 “恭喜王博士的四门馆又出高徒,我等需回大理寺结案,就先走一步了。” “请!” 王福畴抱掌回应。 他脸露微笑,目送了裴大人出门。 在裴大人身后,陈祎双手合十,亦是从李家走了出去。 “这是大理寺的寺正裴绍大人,为人刚直,你以后莫要犯事,落到了他手上,那便是我也救不得你。” 他叮嘱了李鸿儒一句,顿时让李鸿儒莫名其妙。 他一直守法,做个良民,没明白王福畴的意思。 “你那满嘴狗牙走的不是正道,到时需前往大理寺报备一声。” 待得王福畴直接点明,李鸿儒才赧然,明白了对方话语的意思。 这大抵是王福畴在他熟睡时检测了身体,发现了他具备的食铁妖兽力量。 只是王福畴较为开明,倒没想着将他这道能力破掉。 “学生一定早日前往大理寺,将这道能力登记到案”李鸿儒应声道。 “待得裴大人结案,我再与他说上一番便成,你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读书,读好书!” 王福畴道了一句,脸上浮了一些淡笑。 “学生在四门馆日日背书,只怕是难以精通《九经》的妙处”李鸿儒回道。 “那就去太学听一听,读一读,你倒是有几许福分,四门馆今年还剩下一个可用的名额。” 他看着李鸿儒,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满意。 能在四门馆以一介布衣的身份修行本来就是杰出人才。 若是凝聚了文人的浩然正气,这就要提升一个大档次了,较之诸多世家子弟资质更优。 只要有机会和稍做培养,对方有着一定概率登临元神大道。 看李鸿儒这一嘴的妖兽牙,定然是做了一些尝试,才有得如今这份际遇。 文人保持谨慎向上,继承世代流传的经典,也需要富有开拓精神,不能故步自封。 些许冒险和尝试是必然。 只有这样,才能涌现出更多的才学,也能让儒家文化发扬更为光大。 “还请王博士照拂!” 听得王福畴之言,李鸿儒顿时大喜。 这是要保他入太学了。 今天这事儿干得漂亮,大抵是入了王福畴的眼。 两个做伪证的家伙最终算是‘臭味相投’了。 “此时还叫王博士,那显得多生疏!” 李鸿儒大喜之时,便听得王福畴郎爽笑了一声。 “谢谢老师的指导!” 李鸿儒呼上一声,心下已经情知,王福畴这是愿意当他的担保人,甚至默许了收他做学生。 这也意味着他背后靠着的大腿就是王福畴。 身处于教育行业,王福畴的立场属于中立,并不偏向于朝廷站队。 这种立场是李鸿儒很喜欢的立场。 不偏不倚,虽然没有讨好一方,但也不会引得人生恶。 对他而言,这是一位很适合的老师了。 第四十章束脩之礼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在四门馆中,诸多直讲和助教谈不上传道,更无解惑的能力。 知识层面的局限性,让四门馆的教学停留在授业这个层次。 授业:传授基础知识与基本技能。 四门馆教学的作用大抵是如此了。 虽然可以称呼助教骆永思等人为老师,但这种关系极为流于表面。 就像某个宗派一样,诸多人只能算是外门弟子,每天跟随吆喝。 待到此时,李鸿儒才得以进入内门,并且傍上了内门某位长老。 这是真正的老师。 王福畴具备元神之力,能带领前行,也能传道与解惑。 诸多更为详细的基本学识需要太学的助教和博士讲解,而他会在欠缺之处进行补充,甚至于授予私货。 没有子女的关系,也没有亲戚之间的关联,师生就是最佳的相处方式。 这是一道极为亲密的关系,属于天地君亲师五大关系中的一环。 听得李鸿儒之言,王福畴显得极为高兴。 对于诸多大能力者而言,挑选的学生要么具备一定的后台,可以形成强上加强。 要么就是挑选如李鸿儒这样的人,具备万里挑一的天资,慢慢做悉心的培养。 两种选择的方式并无高下之分。 一者投资现在,一者投资将来。 “这是一枚纳玉,可以将你周身溢散的正气收集在一起,若是遭遇魑魅魍魉的手段,而自身之力不足以抗衡,便可激活此玉进行抗衡。” 王福畴摸了摸身体上下,随即在腰腹衣裳之处扯出一枚丝线悬挂的青玉。 这枚青玉色泽晶莹剔透,玉内彷佛有无数流云在转动。 待得王福畴凝聚一丝气息引导,那玉的色泽迅速暗淡了下来,化成灰白的模样。 想让纳玉拥有力量,此时又需要重新进行培养。 能放在元神三品的大佬身上携带,这块纳玉的等阶不会低,至少不属于一次性用品。 隐隐中,李鸿儒还感观到了仙缘2的提醒。 才拜师便得了好处,李鸿儒满心的美滋滋。 “我回家去请上几位老友,待过上三日,你且往我那儿行“束”之礼。” 王福畴与李鸿儒叙说了一番如何使用纳玉,又对李鸿儒做了提醒。 “是!” 李鸿儒恭敬回了一声。 这是要正式拜师,引领他见见一些熟面,让人照顾两分了。 学生需要向老师正式行“束”之礼。 所谓“束”,即“束脩”,是学生与老师初次正式见面时敬奉的礼物。 在大唐,为了防止明张目胆的送礼,这种“束”礼有明文的规定。 若是那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拜师,需要送绢三匹用于拜师,而四门馆的学生则是两匹绢,若是那律学,算学等馆,只是一匹绢。 此外,除了绢,还需要奉送一些酒肉,数量不定。 拜师并不会涉及到金银。 “你们家意思意思就行,这店里的绢就很好。” 王福畴看了看李氏布店的规模。 这是个穷学生,甭想有多少束礼,只要不在老友面前丢人就行。 绢有三六九等,李氏布店的绢中等偏下,但问题不大。 只要李鸿儒不是扛着两匹劣布来王家就行。 他嘱托了一番,这才在李鸿儒的恭送中大笑离去。 “你这是拜了一个老师?还能入太学?” 本是大理寺前来审核案件,但不知李鸿儒为何与王福畴勾搭上了。 李保国不懂这中间的流程。 他是肉眼凡胎,也不曾见得李鸿儒身上散发的儒家浩然正气。 在一旁听了许久,他有些迷迷糊糊。 但到李鸿儒喊老师,提及送礼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李鸿儒这大抵是拥有这位大人物来做后台了。 “没错没错!”李鸿儒开心道。 这个老师很开明,并不迂腐到只读圣贤书,对他身上的食铁妖兽力量也能容忍,更是打通了大理寺关系。 拥有后台和没后台的感觉全然不一样。 没后台时,一切需要小心翼翼,举步之间生怕被人抓到痛脚之处。 譬如他那些私下进行的交易。 这是李保国很难接受的行为,便是客氏也有些担心,只能抓到机会就进行洗白。 但有王福畴这层关系,则根本不需要怕什么,想用便可以拿出来用。 对李家是很大一笔的财产,但对一个朝廷正七品上的四门馆博士并不算多。 王福畴的官阶不高,但王福畴有元神三品的水准,若是有机会,迈入朝廷五品官员职位并不算难。 也没人愿意因为这些小事情去得罪王福畴。 “只是都吞得差不多了。” 李鸿儒洗白钱财的方式更为彻底,属于‘死无对证’的炼化吸收,全然吞下了肚。 这个后台显得有些姗姗来迟。 但小生意以后还可以继续,胆子还能放大点,李鸿儒想想便是很开心了。 毕竟他要养太吾,也要锤炼食铁妖兽力量,钱财方面不可缺。 “那咱们要好好做一些准备,行上一份正式的束礼。” 客氏常年招待人,通晓的内容较之李保国要多。 待得客氏说上一声,他顿时已经明白了过来。 “咱们东市的酒水一般,需去西市买上一些,咱们还要向那邢屠夫订上半头牛。” 猪肉有些腥臊,并不适合用来做拜师礼。 牛是耕田的力量,肉到市场上就颇为昂贵了。 以李家的小康生活,常年食用只是猪肉,偶尔用羊肉打打牙祭,难有下手弄牛肉。 李保国性情保守,但此时却是极为大方。 这能算是一般官员阶级送的拜师礼了。 大致也将李家此时的钱财花了个干干净净。 在针对子女求学这条路上,他倒是不遗余力,只要能拿得出,便是自己吃糠都要硬挺。 这是怕拜师礼太轻,到时李鸿儒遭人白眼。 束脩之礼马虎不得。 李保国顿时就上心了起来。 “咱们家还存有几匹好绢,准备给你们俩娶媳妇时做衣裳,到时候好好挑一挑,拿最好的去。” 客氏亦是一脸欣喜。 在东市,入四门馆学习者千里挑一,而入太学者则是万里选一。 如她所知的情况中也只有两三例而已。 此时那些人早已搬离了东市,前往长安城更好之处定居。 “还好小二这些天捞了不少钱财,否则真是难熬。” 钱到用时方恨少。 但李保国也庆幸此时不是半月前。 否则这等机缘来临,李家就只能甩卖店铺存货凑钱做拜师礼了。 发个小单章吧 本想等到上架的时候叙说一下故事的脉络。 但今天翻看了一下,看到最前面数章的本章说有睿智在毒舌带节奏。 所以发个单章做一些说明。 第一:是关于世界观。 说实在话,如果我们不是出于知识大爆炸的年代,有各类交流的工具,对世界认知不清楚这不挺正常的事啊。 何况我们现在的认知仅仅限于地球,甚至连地球上的事都没搞明白。 很多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网络,但连自家对面的邻居叫什么都不知道,市长、高官等人更不知道。 这说来有些讽刺,但也是很多人常见的事实。 这更无须说局限于一个小地区生存的人,少有接触高层,对世界观认知不足是很正常的事情。 便是如今这么发达,也有各种信仰,信佛,信道,信上帝,信科学,个人脑海中的世界观也不一样。 --------------- 第二:主角怎么什么人都不认识。 我在写上一本的时候也有人这么提及。 感觉这人都多大牌啊,主角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当时举的例子是山德鲁,英雄无敌3最高人气的邪恶路线主角。 在简体版叫山德鲁,在繁体版叫桑德罗,还有英文名Sandro,我也不知怎么听个名字就知道他是某某某,不说重名重姓,还有发音等问题,甚至于世界转换语言文字不同的问题。 在这本书中也不乏同样的提问,感觉主角应该知道才对,见面就应该能认出。 我们在网络上看过诸多明星的照片,知道名字,但在机场的时候,如果没有保安和大堆狂热粉丝的囔囔,一般也是很难识别出来的。 何况一般人就知道个名字,没有见过真人的模样。 唐太宗是什么模样,李淳风是什么模样,就历史书上那抽象的图片,见面能识别出来的可能只有刑警了。 我们对西游更多的认知源于86版老西游。 切换到大话西游中,又再切换到西游降魔篇等电影,能不能认出孙悟空都是个难事。 ---------------- 第三: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特意还说明了只是知晓部分记忆。 这只是为了写作符合一些现代的背景,夹杂一些现代因素,不写成纯粹的古典文。 在一些有清醒记忆的写法中,一些作者不得不给出一个上进的理由,那就是找到回原来世界的路。 我觉得这太玄了,就像幼儿园立志成为科学家一样,有点假大空。 只是知晓部分记忆,避免了上一代亲情关系的影响,也能融合到这一代的生活中,更适合这个世界。 当然,这也属于金手指的一部分,待后期会有进一步的解释。 ------------- 第四:故事会不会借鉴西游记? 那肯定会借鉴。 这书的背景便是西游世界,但也包括部分魔改。 会不会走取经路线? 不会。 唐僧取经只会做为其中一条支线,但不会成为主线,主角基本没参与取经夺机缘打小妖怪什么的。 故事发生在西游记前几章和后章才出现的大唐。 --------------- 第五:我看了一下那两位毒舌的发言日期,正巧我处于试水推中,连续挂了一周多。 书的推荐票在同期统计是极为前列的,进入观看的人数也是最多的,收藏增长却是最少的。 第二波六频推荐直接出局,毒舌谩骂大概功不可没。 您在也不花钱,我也不指望能挣到你的钱,但我希望您善良,如果不花钱,尽量不用去为难作者,断人财路和前途。 就像我前两天在评论区发了一条评论,写书大部分真的是苦哈哈。 除了大神和家里有矿的,很多人只能混口饭吃,甚至毛毛雨收入连混饭吃都谈不上。 常年码字会带来很多疾病,年轻时尚不觉得,年龄一大会有各种力不从心。 最常见的腱鞘炎直接让手指麻木没有触觉,这也是写手通常的病。 而久坐伤肝等情况亦有。 ------------------------- 谩骂影响作者,也影响其他读者。 如果不喜欢,大可以轻轻松松换一本书观看,毕竟谁的书也没可能符合每个人的喜好。 如果喜欢,我感谢您,谢谢您来,也希望能给您带来一个全新的故事,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单章不求票有点浪费。 一切都求! 上架后正常情况下都是三更,也会有加更。 应该是涉及推荐票,打赏,首订,均订,月票等。 具体是个什么加更规则还没想好,但大体会与其他作者一样,也会符合自己能力情况去加更。 2020-7-20 辣椒 第四十一章祝氏药店 吞噬黄金花费五天,研读《明庭经》三天。 待得修行和突破又耗费了三天有余。 再待下楼之时遭遇夜魔衍等僧侣堵门,连睡带禁闭也是三天。 李鸿儒已经很久没有出布店的门。 这桩案件结束,他总算沐浴到了户外的阳光。 近半个月下来不曾出门,他感觉身体都有点发霉了。 束脩之礼有李保国和客氏费心张罗,他此时还能悠闲转悠一番。 临行不远,李鸿儒便看到了卖艺班子。 梨花正端坐在浮空术装置上,右手轻搭支撑的木拐杖。 她看上去仿若用右手完成了这种支撑。 而她不时摆动一下右手,更是让人心中痒痒梨花是如何完成浮空。 一些小孩子使劲拍掌,囔囔看到了神仙姐姐。 此时围观表演的人有着人山人海之势,李鸿儒也只得寻了一处小高点张望了数下,便不得不跳下来。 这是他为将来谋生预备的一种手段,每日干坐着表演能挣到不少钱财,也能给布店大量引流。 但与梨花交易并不亏。 食铁妖兽的力量是开启他太吾能力的关键。 梨花的表演很成功。 人群中一阵惊呼“神仙吞蛇了”。 这是拿浮空术和吞蛇两道表演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虚幻中又带着危险,也引得众人纷纷打赏。 一堆小孩子的声音顿时落了下去,开始大气都不敢出。 李鸿儒摸摸口袋,想着投两枚铜钱进去,但随即又悻悻的止住了手。 他的家底也耗费得差不多,铜钱还需满足嘴巴打牙祭,此时破费不得。 “好!” 他大叫一声,算是捧了个人场。 此时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他囔囔两句才步行走远。 只有经常四处观看,才能获知市场信息,也能触及思维,或许就想出什么挣钱的手段。 除此之外,李鸿儒对药店的一些药物也很有兴趣。 文人不需要消耗武者修行时的那些猛烈丹药,但有的丹药却是有着裨益,他此时也欲去了解一番。 这年头普通人病疼吃药的不算多,真要病疼起来一般的药也难救。 大多数药店选择开在了武馆附近。 这既能照顾到普通人所需,也能伺候到武馆那帮大爷。 百分之八十的利润是由百分之二十的人提供,这种二八定律依旧通用。 药店和武馆相互呼应就不意外了。 甚至于有的家族一边开武馆,在武馆旁边又开药店也很常见。 李旦购辟谷丸的药店名为祝氏药店,看着这个名字,很容易让李鸿儒联想到祝氏剑堂。 恰巧药店和武馆位置离得并不算远,只隔离着一条街。 李鸿儒稍想一下,随即迈入了祝氏药店。 祝氏药店门面高大,坐北朝南,装置古香古色。 进入之时能看到供奉的一尊大型药圣雕像。 诸多常用的草药放在外房,这也是李鸿儒平常路过药店时能看到的景象。 需求不足时,他自是难以得知这药店还别有洞天,售卖着常人难于用上的药物。 他迈步进入时,便见得两个孔武有力的配剑青年一脸肉疼的在内堂中出来。 “这位客人,您是哪里不舒服?” 李鸿儒稍微张望一眼,便听外堂的药师学徒开口询问。 对方年岁不大,只是二十余岁,此时正用药秤进行药物称重和分类。 这些学徒能抓药,解决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 他们更是有着好眼力,能大致判断出来人的需求。 以李鸿儒的穿着,显然只可能是在外堂购置一些草药。 “我想看看你们这儿的辟谷丸,也需要看看其他所需”李鸿儒回道。 “看来客人是想要外出游历一番。” 听上去对方是个老鸟,熟悉内堂的一些药物。 这超出了此前的预想。 但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 药师学徒神情怔了怔,这才微微扬了扬手,示意了内堂的方向。 李鸿儒顿时便踏步进入了往昔他以为是加工药草和药汤的内堂。 揭开布帘,浓郁的药香顿时进入到鼻孔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坛坛密封的药酒。 五蛇酒、愈风酒、八珍酒、十全大补酒、白药酒…… 诸多红纸黑字贴在了酒坛上。 再往里一些便是各类抽屉,难窥得真实。 一个四十余岁的精壮汉子躺在内堂的一条藤椅上。 对方身着一件玄青色织金锦圆领袍,腰间绑着一根金丝缕带,头冠整整齐齐,眼神尖锐。 见得李鸿儒进来,他嘴巴张了张,又闭嘴了下去,继续把玩手中的一对铁胆保健球。 大抵是看出李鸿儒不像是个有钱人的模样,购买所需有限。 这是闲着来逛的,被药师学徒工放进来了。 他猜的倒也没错,李鸿儒确实就是来逛逛。 真要他掏钱,李鸿儒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银子。 就算看到想要之物也需要等待以后。 他稍微看了一番,这才抱掌问向那精壮汉子。 “掌柜的,您这儿辟谷丸什么价?” 难以见得其他药物,诸多药酒又只能看看名字,李鸿儒的话题也只能往辟谷丸上引入。 “一两银子!” 精壮汉子懒洋洋的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两银子的只能辟谷三天,你这儿还有没有更好的?”李鸿儒笑问道。 “哦!” 待得李鸿儒再问,精壮汉子才微微抬了抬头,再度扫视了李鸿儒一遍。 “还有五日辟谷丸,三两银子一枚,七日辟谷丸,五两银子一枚。” 辟谷的时间越长,价格也便越高。 对一些执行特殊任务者而言,大多时候宁愿带两枚三日辟谷丸,也好过买五日辟谷丸和七日辟谷丸。 这是两种少有所需的辟谷丸。 但这个信息让李鸿儒很满意。 父母难以随时看护到他,一些长时间的辟谷丸不可避免有了需求。 若是启用太吾,辟谷丸持续的时间显然是越长越好。 他心下已经清楚了一些事情。 见得精壮汉子目光重新放回到保健球上,李鸿儒也止住了嘴。 此时见识有限,便是他想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打扰了!” 他抱掌一番,随即步出了内堂。 此时,一阵嘈杂声也传入耳中。 李鸿儒只见两个青年抬着一个伤者往祝氏药店抬。 这是生意上门了。 李鸿儒只见门口那药师学徒工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轻症还是重症,轻症咱们这儿有跌打损伤的药汤,重一些的便需要吃喝涂抹大药酒了”药师学徒工喜笑道。 “来两碗药汤。” “他旧伤多,只怕要涂抹大药酒了。” “哪有那么多钱,咱们哥三凑起来都买不起一坛。” “药汤药汤,便宜的来两份!” …… 两个抬人的青年迅速商议完毕。 那药师学徒工也不以为意,取了两个药碗,走到跑到那熬药的药罐处直接倒药。 “你们练武的真是凶险,经常受伤。” 李鸿儒也是个好看热闹的性子。 他不免走近当了个吃瓜群众。 只是没人有心情回他这种吃瓜的废话。 待得那两个青年起身去接药。 李鸿儒这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伤者。 这是熟悉的脸庞。 也让李鸿儒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是他哥,李旦。 第四十二章换药 李旦每日前往祝氏剑堂修行,早出晚归,还有不少时间直接在祝氏剑堂打地铺。 这让兄弟两人这数年的修行中少有多少汇聚。 即便是李旦回来,经常是李鸿儒一起床,李旦已经早早离开了家前往祝氏剑堂。 而晚归时大都接近入夜,待得草草吃过晚餐,进入黑夜,也便进入到长安居民的睡眠时间段。 李鸿儒曾数次前往过祝氏剑堂。 只是那剑堂如同四门馆一样,需要检测才能入内。 他没什么入内观看的资格。 李旦性情木讷,不喜说话,这导致李鸿儒对李旦修行了解并不算多。 此前交流一番,他还骂了‘祝氏剑堂的练法真是一堆狗屎!’。 如今见得李旦这模样,他不免也是心头火起。 看李旦的痛楚的神色,这是处于了昏迷中,但还感受到了痛苦。 “别动他,他刚刚在剑斗时骨骼易位,才被强行推正回去,此时弯腰不得。” 眼见李鸿儒想去扶起李旦,一个青年迅速开口制止了李鸿儒。 “这是我哥,我是他弟李鸿儒!” 李鸿儒叫了一声。 稍微清楚了李旦的状态,此时他也放心了不少。 “我叫顾锤,是你哥的同窗”那青年开口道。 他瞧了瞧李旦,又看了看李鸿儒,只觉这两人面容甚是不同,差异化比较大。 此时也不流行什么四处认亲继承遗产的套路,李旦身上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捞。 即便外貌有所差别,李鸿儒的身份还是被两人迅速确定了下来。 “我是毛十三,你哥真是个硬脾气,每次剑斗都猛打猛冲,受伤也最多。” 另一个青年毛十三也开了口,他还提及了李旦受伤的原因。 “那是一日兄勇猛,若他不冲,咱们就要被王忠泽和陈巍昂打成落水狗了。” “旦兄够义气!” 两个青年的交流让李鸿儒微微抿了抿嘴。 这是三打二还打输了。 李旦小时候调皮,每天都少不了李保国的挨打。 从博望街头揍到博望街尾,他倒也在一些小孩子心中落下了不少丰功伟绩。 只是打的越多,李旦的性子就愈发内向起来,不怎么喜欢说话。 若是碰上了一些事情还喜欢钻牛角尖。 硬刚这种事情发生在李旦身上并不奇怪。 但实力不如人家时,越硬刚就挨打的越厉害。 李鸿儒觉得自己处事态度可能会和李旦不一样。 至少他不喜欢吃眼前亏。 秉性不同,也各有各的好,只是看发挥的场合罢了。 待得两碗药汤灌下,李旦才闷哼一声清醒了过来。 “特娘的陈老狗,老是盯着我打,唉哟~” 他骂了一声,又疼呼了一句。 “我感觉自己胸骨差点打脱了”李旦道。 “不是差点呀,是真被打脱了,馆长才给你接回去。” “馆长应该不怎么想出手的,但当时又怕你死在了剑馆。” “咱这也算是省了一大笔医疗费,因祸得福。” 三人囔囔之时,李旦陡然瞅到一旁的李鸿儒,顿时额头冷汗就是一显。 “二弟,你怎么也在这里”李旦低声道:“你回去可别告诉爹娘。” 李旦觉得李鸿儒的嘴巴和街头那些大妈差不多,嘴里守不住事情。 此时被打成了落水狗,若是客氏见得这模样,大概又要哭上一场了。 他叮嘱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 “老师那半头牛要省省了。” 李鸿儒抿抿嘴。 李家的余钱不多,此时想要拿出钱,也便只有从他的束脩之礼上节省一番了。 “大药酒多少钱一坛?” 李鸿儒问向那药师学徒。 他催动《明庭经》,敏锐觉察到李旦身体有着灰白之色交替,身上亦有多处灰暗。 这是身体承受了极强的损伤。 若是靠着这些药汤暂时恢复,到年岁大一些时,诸多遗留的伤势便会齐齐爆发出来。 “两贯两百文”药师学徒喜道。 一贯钱便是一两银子,这是2.2两,只是诸人不习惯读点这种单位,也便有了分化。 按这个价格,他半头牛的钱财还能省下点,到时可以送王福畴那边十斤牛肉。 “拿一坛过来,去东市博望街李氏布店取钱”李鸿儒道。 “咱们这儿是小本经营,概不赊账的。” 药师学徒提醒了一声。 从祝氏药店前往博望街不算太远,奔行半小时就能到。 但若每个人都如李鸿儒一样,他们药店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这是规矩。 李鸿儒也只得皱眉了一下。 随即,他步入了药店内房。 “您是有见识的人,我将这枚纳玉暂时抵押在此处,够不够换一份大药酒?” “咦!” 本未将李鸿儒放在心上,精壮汉子倒没想到李鸿儒还能拿出宝来。 他看着褪去色泽的纳玉。 眼光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这自然够抵押,可我们药店不是当铺”精壮汉子笑道。 这让李鸿儒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祝氏药店跑回李氏布店需要半小时,跑回来又是半小时。 而李旦的伤却是越早治越好,每拖延晚一分,便难痊愈一分,会化成陈年旧疾。 “但我愿意给这块玉的主人一个面子,药可以先给你。” 李鸿儒寻思之时,听得那精壮汉子开口,顿时不由一喜。 即便一块玉,这也是了不得的玉,代表了地位和信誉。 纳玉递交了过去,一坛大药酒也递了过来。 “这药酒可喝,也可做擦拭,寻常的跌打损伤骨痛,只需三日便能痊愈。” 他交代了一些用量的注意事项,顿时让李鸿儒了然于胸。 待得他走了出去,精壮汉子才扫视着手中的纳玉。 “也不知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捞到了一块上好的纳玉,莫非是祖传?” 他神思转换,捏着纳玉的手微微有些抖。 李鸿儒不清楚纳玉的价值,他却是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 这枚纳玉色泽简单,还未经过润养,不曾沾染儒家的浩然正气和武魄气血,也无佛光和道泽。 大抵是那小子也仅仅知道一个名字。 这等贴身之物可以挡灾,有着大用处,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别说一坛大药酒,便是百坛千坛,也换不来一枚如此上好的纳玉。 这是远比黄金珠宝更贵重的宝玉。 精壮汉子只觉手中拿着千金。 财帛动人心,他一颗心忽上忽下。 “去打探一下这是哪路人,若是不牵扯到大人物,到时就让奇人张做点东西。” 半响,他脸色变换,朝着里面说了一声。 随即有人闷声应下,声音亦是迅速消失。 若是没有足够的后台,那也怨不得他姓祝的贪心,图了这枚纳玉。 第四十三章陪跑 当顾锤和毛十三将李旦抬回家时,客氏差点以为大儿子废掉了。 便是李保国也心惊胆战,一时间动了念头,后悔自己送李旦去练武。 在这年代,没有穷文富武之说。 不论是走哪一条路都离不开钱财和底蕴的支撑。 此前是李旦一年需要数两纹银的学费,看上去消耗颇多。 但到李鸿儒之时,几十两黄金在数日内便消耗得干干净净。 有所不同的是,李鸿儒能挣到这份钱财。 可李旦哪有这种能力,听得顾锤和毛十三添油加醋的补充,李保国脸色顿时成了一脸的酱色。 “我没事,二弟给我买了好药”李旦挣扎起身道:“二弟只怕是在药店抵押什么了,需要尽快取回来。” 他倒是难得的机警,想着转移话题。 “天色还早,不急在这一刻”李鸿儒摇头道:“你将这衣服全脱下来,我感觉你四处都受了伤。” 此前在祝氏药店就能感触到李旦身上多处灰白之色。 但得他此时开启了天眼,顿时感触到了内里诸多累积的伤势。 若是大户人家的修行,每日采用了药酒涂抹,即便是挨打,那也会越来越强。 如李旦这样的情况,只能依靠吃食做恢复,越来越弱也是自然。 “我哪受伤了。” 李旦争辩了一句。 随着李鸿儒用手指稍微一按他身躯,这疼得他眼泪几乎直接涌了出来。 “疼不疼?我在你身上还能找出十余处来。” 李旦的牛脾气又犯了,想着掩饰一番。 这多少有点年长后慢慢成熟但又不完全成熟的味道,想着不让家人担心。 被李鸿儒揭破,李保国顿时就懒得管李旦是否愿意,随手直接剥衣了下来。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具四处带着青黑之色的躯体。 一些疼痛感较强的部位被李旦用布缠绕捆绑,在衣服外并不显出异状。 扯开这些布带时,李旦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又撒了大滩。 “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受了伤还藏藏掖掖,生怕老子知道还是怎么的。” 李保国刚想一巴掌呼过去,随后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行为。 大抵是李家钱财被他掌控,年年不断投入到布店经营中,诸多开支向来是能省则省,被李旦看到了心里。 而武者的药物价格向来不低。 如李鸿儒买的这种大药酒,买上两坛就近乎是李旦一年在祝氏剑堂的学费。 李保国有点不敢想象李旦这几年练武过的是什么日子。 总归是他望子成龙的期盼多了,儿子们也便压力重重。 一个大儿子隐藏身体伤势,一个二儿子偷摸做黑生意。 这两个家伙没一个省心的。 眼前这坛大药酒显然又是李鸿儒搞来的。 这还抵押上了。 “是老师送的纳玉,放心吧,没人可以私吞老师的东西。” 李保国询问时,李鸿儒亦是做了回答。 即便祝氏药店后面有人,对方也没可能做得太过。 若是为了一块纳玉惹上极为好战的王福畴,李鸿儒觉得对方不免会得不偿失。 “早点去赎回来,那些人都是人精,吃人不吐骨头。” 李保国担心的道了一句。 待得李鸿儒提及花费,还有取舍,他皱着眉头和客氏商谈了一番。 时间只有两三天,此时再卖出数两纹银并不容易。 如李鸿儒提及的那样,这钱财只能在束脩之礼中抠出来。 他叹气了数声,也只得同意这种做法。 “两位身体也有几处暗伤,不如一起擦拭一些药酒。” 李鸿儒看向顾锤和毛十三。 不论是文人授课之处还是武馆,阶级泾渭分明,能和李旦玩到一起,这两人家境也是有限。 李鸿儒放眼张望之时,亦能察觉到两人身上有着数处隐伤。 “那怎么好意思”顾锤忸怩道。 “多谢鸿儒兄,若以后需要人手干粗活,随时喊我十三。” 相较顾锤,毛十三则是一脸喜色,少有客套。 他应该是家底难以支撑练武了。 诸多人都是靠着年轻时身体的成长将这种伤患消弭,但修复难以跟上损伤破坏时,不免也堆积了旧患。 一边练武,一边卖药,祝家这生意做得精。 有家底的自然越来越强,那勉强踏入门槛的则有一些被动。 一个武馆是否扬名并不看这些拖后腿的,只要站在头部的那几个天才足够耀眼,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家庭将自己孩子送进去。 只是出名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位,其他人都是陪跑者。 这种情况即便是四门馆也不例外。 甚至于四门馆向上的竞争更为残酷。 一千三百位人才,其中更是有各处筛选而来的八百位平民家庭天才。 但四门馆每年只有十人甚至更少有资格进入到太学。 而这其中大部分依旧是世家子弟。 大部分都是属于陪跑。 甚至于是不知不觉的在陪跑,难以通晓其中的奥妙,每日只能之乎者也读一读,度过光阴。 能突破向上的只有少数人。 李鸿儒是将《九经》研究了部分。 而他依靠太吾提前将《明庭经》能力开启,这更是给予了他修成儒家浩然正气的资本。 这属于提前拥有能力,后续再做奠基,是一种反向的修炼。 在王福畴的眼中,他大概是属于那种百年难得的天才。 但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李鸿儒觉得自己的能力远不像王福畴想象中那样强。 他的限制太大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在很多情况下,这种概念确实成立,甚至于可以说是通用。 “如今我们武馆最强的是大师姐祝青桐。” 让顾锤和毛十三擦拭药酒时,李鸿儒不免也问及一些话题。 “祝家最擅长追风十三剑,剑剑都是致命的绝学,可惜我等愚笨,难以去修行,更无须说凝聚武魄。” “我练的是破浪三杀,练到深处据说妙用无穷,能战数人。” “妙个鬼,咱们每天不是打假人就是被人打。” “那应该是咱们练的不行,你看馆长使用破浪三杀就能吊打大师姐,更别说揍咱们。” “说的也是。” …… 有顾锤和毛十三相互囔囔,李旦偶尔也低声插嘴一句。 这让李鸿儒知晓了不少武者们修行的内容。 待得客氏一脸土灰色,将上午预定半头牛的钱拿回来,李鸿儒才掂了一下布袋中的钱财,朝着祝氏药店奔去。 第四十四章掉包 祝氏药店中。 李鸿儒是三小时有余之后赶回这里。 抬着李旦回去时不能跑,而擦药,客氏取回银两都需要时间。 他赶回来的速度还算较快了。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 李鸿儒进店时,药师学徒正端着碗吃饭。 数个帮工则是在卸货,将一些外地收的药材搬到店里。 又有药师准备熬药,不停的催促那学徒工。 李鸿儒扫了一眼,随即揭开了内堂的帘子。 “你们掌柜的呢?” 内堂中并不见精壮汉子的身影,李鸿儒不由对着外面问了一句。 “如今是午间吃饭休息时间,他外出吃饭去了。” 药师学徒囔囔回了一句,听得药师再次催促,顿时放下了碗,转而去帮忙择药洗药。 李鸿儒手稍微扬了扬,看得简易卡表上时间已经近乎下午两点。 这可不是一个吃饭的好时间。 想想药店忙碌的时间可能与布店有着一些区别,他又耐下心来。 待得等了近一小时,才见那精壮汉子从店外捏着一对铁胆保健球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掌柜的。” 李鸿儒抱了抱掌行礼。 “原来是你,看你样子想必是等了一些时间。” “买了您这边的药酒,肯定要早点归还银两,以后可能还会有一些所需,到时还要掌柜的照拂两分。” 李鸿儒话说的极为客气。 祝氏药店是离博望街较近的药店。 若是以后修行有所需,大概率还要跑到这间店铺求购。 生意有买和卖,和气方能生财,他此时也是好言回话。 “好说!” 精壮汉子点点头,随即扬手示意李鸿儒入内。 “还不知客人在哪儿高就?”精壮汉子在前方问道。 “我还只是四门馆的学生呢”李鸿儒回道。 此时尚未拜师,太学亦没进入,李鸿儒只得将四门馆的名头抬出来。 “四门馆了不得,里面个个都是人才,你以后必然前途无量”精壮汉子夸道。 他将两枚保健球小心翼翼的放回桌上,随口夸赞一句时,也放了心。 在他的调查中,所知的讯息与李鸿儒口述吻合。 甚至于他所知更为详细。 他不仅查出了李鸿儒的底细,便是李家的底细也查的一清二楚。 小康人家。 没大后台。 李鸿儒是靠吟诗筛选入的四门馆学习。 当然,成绩也不咋的。 四门馆每年都有测试,李鸿儒的名字一直夹杂在中游。 以他的经验而言,这种货色难有上进的空间,即便将四门馆的学业完成,大抵是调到某个城市去当个书记官。 想要等到李鸿儒高升,那时间又颇久。 而这类人的上升空间也有限,官衔难高于八品。 即便吃了亏,那也算是吃了哑巴亏,难与祝家较量,最终只得硬吞下去。 “承您吉言!”李鸿儒回道。 他将布袋中的银两取出,敏锐的觉察到精壮汉子鼻孔还稍微嗅了一下。 这大概是闻到刑屠夫那边沾染的牲畜血腥味了。 “银两放这儿吧,我给你拿抵押物出来。” 他指了指一旁的小秤。 这小秤可以称药物的重量,也能称碎银的份量。 李鸿儒点点头,不断往小秤上添加碎银,待得2.2两超出一线,他才停下来。 布袋中所剩不多,也是李家此时的流动资金。 这让他眉头有些微皱。 “你的抵押物!” 放完碎银时,那精壮男子已经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将纳玉取了出来。 “这玉贵重,还请收好!” 他笑了一声,随即看了那秤盘中的碎银一眼,点了点头,又去把玩那两枚铁胆保健球。 李鸿儒取了纳玉回来,稍微看了看,系回了腰间上。 他抱了抱掌,这才走出内堂。 “十两白银换数百两黄金,这生意做得硬是要得。” 眼见李鸿儒走出内堂,又从帘后看得李鸿儒走远,精壮汉子这才轻喃一声。 他往衣兜中掏了掏,又取出一枚纳玉。 这枚纳玉与方才给李鸿儒的纳玉造型一致,便是色泽都并无区别。 他放在掌心中观看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宝物难得。 一件宝物就是一种底蕴,必要时能拿出来做交换,即便寻常时候也能换来价值不菲之物。 他心中大喜,但死死按捺住了脸上的表情。 揉搓了好一会的保健球,这才静心了下去。 “今日之事嘴巴都严着点,不要四处乱说。” 里面一声低沉声音应下。 他想了想,脸色不由好一阵变幻,拿着保健球的双手微微一捏。 他对李鸿儒确实很放心。 对方只是四门馆的平民学生,这难于翻天。 可若是产生意外,那也不得不防。 在另一边,李鸿儒却是不断踱步,这才赶回家中。 剩下的时间不长。 除了照顾长兄李旦,他还需要清理整洁一番,预备两日后的拜师。 虽然王福畴有着叮嘱,但拜师礼确实有一些不足。 他思索了一会,才定下心来。 “大哥,我后天要去拜师,你到时随我去上一趟。” “我?” 吞服了药酒,身体诸多部位也擦拭过,李旦此时已经没了当初打成死狗的模样。 筋骨和皮肉的痛楚在慢慢消去。 但他这数天内都难于练武。 李鸿儒不免也想带着李旦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增长一些见识。 若是有几分机缘,总比在祝氏剑堂练剑来得强。 “你二弟拜了朝廷一位大官做老师,咱们家以后也有靠山了”李保国高兴道。 “那是王博士,管理着整个四门馆,你若是随你弟弟前去,不可唐突,需要守礼。” 客氏补了一句。 大儿子差点废掉了,但小儿子好歹也算起飞了。 再困难也只需要撑过接下来几年。 以前的李鸿儒或许只能去外地当个小书记官,但有王福畴罩着,以后必然能在长安城找个谋生的职位。 若是有出息,或许还能当个朝廷的大官。 李保国和客氏满脸的欣喜,只觉若是有那样的将来,这布店不开也罢。 至于李旦,到时候就跟着弟弟,怎么都不会吃亏。 他们有了心思,此时也对李旦开始了游说。 此时众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难于连贯在一起,李旦听得又些迷糊,不知这几日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明李鸿儒服了辟谷丸在修炼,怎么忽然又拜了一个大官做老师。 但不管怎么说,李旦明白了一点。 他二弟抱到了大腿,李家有可能要发达了。 第四十五章拜师 七月二十九。 这日历看上去很平常。 李鸿儒按易经上所学推算了一番。 待推算到今天宜拜师,他顿时就觉得王福畴是个讲究人。 对方的推算力也是超出他数个层次,随口就能推测。 易经推算日历诸多宜和忌,听起来很是高大上,那计算快的看上去更是了不得。 但诸多事情都有规律,只要认真去学习一番,难度又并不算高,最终与心算加减乘除没区别。 若是那懒散的,可以花上一些钱财,去买本万年历,每日一翻就能直接查看到结果。 今天宜拜师,李鸿儒今天也要去拜师。 他此时穿戴一新,换上了新衣服和裤袜,手上还搓了一些皂角泥。 李保国特意叫来了马车,给了一些铜钱后,李鸿儒和李旦才挤上了马车。 马车上,李鸿儒四平八稳,李旦却是有一些忐忑。 李鸿儒是与一些世家子弟混习惯了,诸多交易还因为奇货可居,最终用平等的方式进行的交易。 而李旦则是常年和几个苦哈哈在一起练武,勤奋有余,见识却远远不足。 即便是祝氏剑堂的几个世家子弟,他大都也是远远看着,难于交流。 此时是第一次去见识大人物。 他用麻绳提着十斤牛肉,不时用手拂过额头。 半响,他额头上已经沾了大片牛油。 “老师在居正街三十三号,门庭上挂着‘端正明心’四个大字,到了……” 旁边李鸿儒不时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向窗外,不时又念叨两句。 “客人,到了!” 李鸿儒和马车夫提示到达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随即,他便见得李鸿儒抱着两匹绢跳下了马车。 “这地方也不算远,要是我们跑过来还能省五文钱呢。” 李旦嘟囔了一声,觉得乘坐马车的行为过于奢侈。 这地方离四门馆并不算远,大抵是王福畴掌控四门馆,办公需要靠近,居所也离的比较近。 “跑时会出汗,若是沾染到了绢上面,未免会有不雅。” 李鸿儒在前方解释了一句,他这才醒悟过来。 似是早有做预备,此时王福畴府邸的大门敞开。 李鸿儒捧着绢靠近时,便见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迎了过来。 “来人可是李鸿儒李公子?”书童问道。 “正是!” “先生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随我来吧!” 书童一席话,倒是让李鸿儒都有了几分不安。 虽然已经按时出发,但让王福畴等待,那也是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不懂事。 踏入府邸,一个数十平的院子顿时呈现于眼前。 诸多兰草长得茂盛,那庭院中央又栽培了两株万年松。 此时恰逢兰草开花,阵阵清幽传来,让人脑袋不由为之一醒。 这是一个四合院,按布局有厢房、书房、客厅、厨卫等场地。 建筑有一些年代,但布置得极为干净整齐。 李鸿儒捧着绢跟随前进,踏门之时还稍微扯正了一下衣襟。 他此时已经闻得了王福畴说话的声音。 伴随着王福畴的,还有两人随口搭话。 说话中不乏一些晦涩文字的探讨,这大抵是在交流各自修炼的心得。 那书童敲了敲门,随即听得里面一声郎爽的笑声。 “你这学生倒也守时,懂规矩!” “快叫进来,让我们看看是哪位俊杰,居然对上了你的胃口!” “我也想收个成器点的学生,只是这种学生太难找了。” “也就福畴把持着四门馆,走了捷径。” “各位休要捧杀我!” 此时的人声又多了两道。 大抵是之前王福畴和另外两人在探讨,其他人则是恭听。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 能请入到书房中攀谈,这显然是极为亲密的关系。 李鸿儒躬身呼了一声‘老师’,随即便感觉五道目光齐齐投射在身上。 明庭经锤炼而出的能力极为擅长观视,他对这种目光也极为敏感。 这顿时让他有着如芒刺背感。 众人目光几乎想将他研究通透。 “不必拘束,过来吧,见见我这几位老朋友”王福畴高兴道。 李鸿儒应下一声,顿时直起身体,极为麻溜的将那两匹绢放到了一个置物处。 李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牛肉,又瞅了瞅这书房的墨香。 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妥。 正要望向李鸿儒时,王福畴已经开口。 “小竹,带这位小兄弟去客厅休息一会,叫厨娘将那牛肉煮了,再给我们上一壶酒过来。” 李鸿儒的拜师礼中没有酒,王福畴也不介意,直接呼人用上了自家的。 那书童应下一声,顿时牵着李旦出去。 “听说你又酿了几壶剑兰春,看来我们是有口福了。” “妙极,我不善饮酒,但今天逢了喜事,必须将福畴兄珍藏喝完。” “只是些许滋喉润肺的功效,难有多少用处,大家若是喜欢,我送你们一批种子。” “福地兰花难养,我数年下来精心呵护也没弄活过,养一年死一批,哪曾像福畴兄这处院子,仿若野草一般的自由生长。” …… 众人纷纷开腔。 李鸿儒此时也开始注意到另外四人。 这四人均是长须儒面,气质不凡。 与王福畴身穿便装一样,四人此时也是轻装上阵。 “这是太常寺少卿柴令威,掌礼乐、祭祀、郊庙。” 太常寺掌管天下礼乐,负责皇室礼仪之时,也是乐府最高机构。 诸多擅长乐律者想正名,唯有前往太常寺一途。 音乐是李鸿儒接触甚少的一个方向。 他记忆中哼哼唧唧的那些音乐没什么用,在大唐压根不流行。 读书人知晓诗书礼乐,即便不擅长,至少也通晓。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部门,也与修行有着诸多关联。 “这是宗正寺丞刘仁景,掌编册、教派事物。” 宗正寺管理皇室宗亲事务,也有管辖诸多教派的职责,这是一个看着不重要,但对一些群体非常重要的部门。 在刘仁景的身上,李鸿儒隐约觉察到这位的实力可能是在场诸人中最强。 “这是太学的博士袁学真,你现在提前打了招呼,若是以后缺课,那也不会被除名。” 介绍第三人时,王福畴还调侃了李鸿儒一句。 这让李鸿儒有些郝然。 若是入了太学,这位大概以后能常见了。 “好说好说”袁学真摸着胡子笑道。 “这位是国子监的司业朱元适,掌管国子学,太学,四门馆诸多事物。” 王福畴顺着坐向介绍最后一人。 这人瞧了李鸿儒许久。 最终摇了摇头,道了一句。 “原来是你这个马屁精,你这本事要得,如今都拍到福畴兄的大腿上了!” 他话语没有客气,仿若看到熟人一般,随口开了句玩笑。 李鸿儒瞧着朱元适,裂开嘴巴嘿嘿一笑。 他没被李淳风认出来,倒是被朱元适认了出来。 这位是在观星楼收录他‘镇观星楼’诗的审查官。 第四十六章正气引锋芒 朱元适对李鸿儒的印象很深。 这不仅仅是源于李鸿儒的诗词。 这货当时涂抹了一脸的墨汁,又偏偏题了个‘李太白’的笔名,反差之下让朱元适印象不得不深刻。 此时的小模样显然干净整洁了许多。 但入了他的眼,不论李鸿儒变成什么模样,只要认真对照上一会儿,他都能识别出来。 此时他一脸好笑的模样,看着李鸿儒。 “朱大人。” 随着王福畴介绍完,李鸿儒亦是回礼了一番。 “你们认识?”王福畴奇道。 “他如今名气还不低呢”朱元适笑道。 朱元适一席话,不仅让王福畴有了一些疑惑,便是柴令威、刘仁景和袁学真都有兴趣起来。 “草民拍帝王马屁者甚多,但拍到皇上的耳朵中,这本事确实了不得。” 待得朱元适提及‘危楼高百尺……’的镇观星楼诗,诸人顿时纷纷了然,一时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我家遭了水灾,当时就是想混口饭吃”李鸿儒赧赧回道。 “这是真本事,了不得,恭喜福畴兄收得佳徒。” 半响,刘仁景率先拱手恭喜。 不需要再做测试和试探,朱元适提及的这桩事例已经完全够用。 但李鸿儒秉性确实需要打磨打磨。 才智感人,那也需要用到正途,免得浪费了能力。 这是一个有天资的后辈,也是一个需要扶正的人才。 若是行得正,那自然是有功于社稷。 若是走得歪,培养一个高智商的奸臣也不是没可能。 “倒是便宜了李淳风”王福畴笑道:“早知如此,我非得将那牛鼻子扯过来。” “五十两纹银修稳了观星楼,他倒是好命。” “能将观星楼稳住,别说五十两,就是五万两他也要认账。” “仁景兄管控着宗正寺,日后少不了让李淳风剥皮放血。” “他是个妙人,也是个大能力者,咱们道虽不同,但万法归宗下借鉴一二却是无妨。” 几人还探讨到了李淳风。 这位同样是李鸿儒的熟人。 看着几人打趣李淳风,李鸿儒只得讪讪赔笑。 让李淳风剥皮放血,李淳风不将他剥皮放血就算是厚道了。 “他近年因为历法和傅人君对仗,又与大理寺卿崔真善扯皮,还波及太史令余俭,太史丞傅亦心,倒是精力旺盛。” “若是他愿意相助一二,我等也能去助阵一番。” “有理就助他,没理也不能昧良心说话。” “若放下对道家的成见,我认为他那套理论颇有可取之处。” “历法改革需要推翻传承已久的观念,这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总归改一改,也便慢慢改过来了。” …… 五人相互说上说句,开始讨论到了朝政。 这与李鸿儒拜师没多少干系,但五人未避嫌,这显然是没将他当外人。 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若是日后相见,诸多能助之处显然不会推脱。 这也正是王福畴请诸人来见证的原因之一。 待得等上一小时有余,那书房门轻敲。 这是厨娘将牛肉烹饪完,给众人端了过来。 除此之外,书童还带来了一壶小酒,这应该就是王福畴珍藏的剑兰春酒了。 “几年前喝过剑兰春酒,我至今念念不忘。” “你怕不是招待我们,是拿来给你这学生开个锋的吧。” “我们只是附带,学生才是真爱。” 剑兰春酒上台,几人顿时热议起来,不断打趣王福畴和李鸿儒。 李鸿儒听得有些迷迷糊糊。 他就知道宝剑需要开锋,但人需要开锋还是第一次听。 家学底蕴不足,此时他也只得耐心听,争取弄明白问题。 “儒家浩然正气初步凝聚会自然四溢,难以凝聚成形,若是加以指引,便能坚韧数分。” 见得李鸿儒稍有迷茫,王福畴顿时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妙处。 “君子如兰,兰花高雅又坚韧,弑剑时锋芒极盛,是将儒家浩然正气定型的上佳药引,能让你正气如剑,鬼神畏惧。” 待得朱元适再补上一句,李鸿儒已经大体上明白。 这大概是某种大药酒了。 对诸多大佬只是滋喉润肺,但对他来说,这是迈入文人修行不可多得的大药。 他顿时欣喜万分,抬手谢过了老师。 厨娘早将牛肉进行了切割,众人拾筷,取了肉。 待那肉入口,剑兰春酒开瓶,一阵幽香顿时弥漫了书房。 “郁郁芳兰,幽人撷之,温温恭人,哲后求之。” 这让柴令威不由赞叹了一句。 “袅袅幽兰姿,悠悠芳气结,这是好酒!”袁学真亦点头道。 待得酒倒入杯,一股碧绿色彩凝聚,犹如酒杯中镶嵌了一枚宝珠一般。 李鸿儒也分得了一杯。 他入了坐,也与众人一般,夹了一口牛肉吞下,而后再饮这剑兰春酒。 一股温润从喉咙涌入,幽香顿时充斥着鼻孔中每一个嗅觉细胞, 这是兰花的幽香,也是剑兰春酒的幽香。 这种幽香让人心静,也让人沉迷。 酒的度数并不高,还夹杂着一点甜味,甚至于酒香被兰花的香味所遮盖。 李鸿儒觉得有点像喝甜酒的味道。 他顿时将这一小杯剑兰春酒齐齐饮了下去。 抬头放下杯子时,他只见众人都在微微抿酒,品尝得极为珍惜。 如他这般牛饮,大概是难以品出其他滋味来。 李鸿儒刚欲再夹一块牛肉,好歹也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猛然,喉咙中一股酒意涌上心头。 诸多的甜蜜顿时化成了利剑,犹如火烧一般味道在喉咙和肠胃中纵横。 李鸿儒一口冷气不由抽了出来。 这简直和他当初吞金食银的感觉差不多。 也不知王福畴得知了他具备食铁妖兽力量,喝点小酒没问题。 还是说他过于大意,选择了一口闷,导致了这种感受。 无怪这些人都是小口小口在抿。 李鸿儒此时觉得身体彷佛有如刀割,他抬起手,只见手上满满都是一片的青紫色。 在记忆中的医学中,那似乎管这种情况叫‘过敏’。 李鸿儒胡思乱想一句。 随即他看向王福畴的方向,只见那儿没了王福畴的人影,一株兰草在那儿长得正茂盛。 他不信邪的擦了擦眼睛,再扫向四周时,只见刘仁景等人纷纷化成了一株兰草。 书房彷佛在旋转,李鸿儒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他看向窗口,只见那窗口处一排排小兰草钻了进来。 “蚂蚁牙黑,蚂蚁牙糊……” 小兰草睁开了叶片上的眼睛,对着李鸿儒齐齐唱歌,李鸿儒只觉自己脑壳疼。 他吁出一口酒气。 若是排除过敏之说,他此时大概是中邪了。 此时脑袋还算清醒,往昔《九经》关于自身之道的诸多圣贤之言被他一一诵出。 愈加念动,李鸿儒只觉世界变化也愈加怪异。 待得念出十余句之后,一场大雨落下,他身体亦是化成了一株冲天的兰草。 第四十七章撞破 书房之中,兰花香气袭人。 李鸿儒晃动着脑袋,摇曳着自己的身体。 他哼哼着克明俊德之言,兰草之身上一道道青光不断弥漫,仿若利剑冲天而起。 这是儒家浩然正气。 剑兰春酒似乎带着了一些迷幻的虚妄,又有着细微的邪气。 难敌酒力的情况下,这让儒家浩然正气显了形。 李鸿儒觉得自己此时化成了一个和尚,然后一堆女人光着身体在他身边跳舞。 他必须保持念诵阿弥陀佛,将美色和诱惑通通驱除。 与和尚们的待遇不同,他面前是一堆堆喜欢唱歌的小兰草。 小兰草们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这让李鸿儒不需要经受什么特别的诱惑。 若是遭遇和尚们那种情况,李鸿儒觉得自己大概率败退了。 毕竟他也处于青春期,有时做点春梦都克制不了自己。 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层层弥漫。 数天之前,他凝聚的浩然正气如同青春的发育,需要挤挤才能看到一丝青芒。 但在现在,承受了剑兰春酒的刺激,诸多青芒开始弥漫过身体。 这是大量的浩然正气。 似乎将他当前的上限发挥了出来,走到了极致。 若今后去太学求学,待得明悟透彻《九经》,浩然正气又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李鸿儒大声诵读着《九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眼前透亮。 再一回神,这脑袋上哪有什么星光。 小兰草们也齐齐不见了踪影。 身上有些许剑南春酒水的味道。 李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被人喷了几口酒水。 在书房中,王福畴等人正注视着自己,脸上有着满意。 但李鸿儒也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颇为忐忑,感觉可能是自己过于放肆了。 李鸿儒也不知自己化成兰草时诵读《九经》是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还是真透入到现实中,在书房中大声囔囔,引得众人喷吐酒水到他身上。 他举着手中喝得干干净净的酒杯,嘿嘿了两声,一脸羞赧的坐了下去。 “福畴兄的剑兰春酒果然不错,兰气幽香满室。” “可惜福畴兄邀我等辅助他凝聚锋芒的机会了!” “以后再找一枚慢慢积蓄吧!” “在长安城不可能有多少撞鬼的机会,防不防都没问题。” 柴令威等四人纷纷开口,这敏锐的让李鸿儒觉察到事情与自己相关。 “这枚纳玉可还给予过谁?” 王福畴数次点头回礼之后,才举起一枚纳玉问向李鸿儒。 这是李鸿儒初次言及拜王福畴为师时,王福畴送予他的礼物。 沉迷于剑兰春酒的效果中,李鸿儒此时不知怎么又被王福畴取回到手中。 纳玉能吸纳儒家浩然正气,亦能吸收佛光与道泽,化成守护自身的贴身保护。 此时,这枚纳玉依旧是灰白色彩,没有丝毫浩然正气内蕴的光彩。 李鸿儒一个激灵,也觉察出了问题。 他不知如今度过了多久的时间。 但他身体弥漫出了一阵阵浩然正气。 诸邪不侵的浩然正气并无有着多少消耗,溢散之时会被纳玉自然吸收。 但此时的纳玉没有丝毫光泽。 仿若绝缘一般,没有做任何吸收。 这让王福畴脸色微沉。 他把玩了一番纳玉,只觉这纳玉与自己送出的别无不同。 但纳玉似乎也化成了无用之物,纯粹属于摆设。 他自然是不可能送一个废品给自己的学生。 可若李鸿儒是贴身携带,那便真有几分难堪了。 老伙计们纷纷帮腔,消淡了一些他的头疼,他此时也想问上一番,看看是否真遭遇了意外。 “我这数日一直贴身携带。” 李鸿儒皱眉,随即想到了在祝氏药店买药。 他顿时将这番经历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 王福畴拍掌,重重的印在了书案上。 “祝家竟然敢打我学生的主意。” 他看着眼前的纳玉,嘴角念动,右手一捏时,一朵火焰已经显化了出来。 纳玉在火焰中煅烧,只是转眼,这枚纳玉有小半截化成了灰色的粉末。 “这是用京白玉做的防品,有擅雕琢者出手”柴令威皱眉道。 “祝德麟家族之风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刘仁景亦道。 “只是旁系,些许乱相不可避免”朱元适插嘴道。 “听闻祝氏擅剑术,有长安名剑的称谓。” “那都是跑江湖的人推举,若真恶斗起来,护国公三剑就能教他们怎么重新投胎做人。” “他们自然与护国公相差甚远,但剑术还是有可取之处,多少也算是中上的剑术。” “现在是去上祝家一趟还是报大理寺?” “咱们是官,自然是走官道。” 诸人简短的商谈,便见王福畴朝着窗外挥了挥手。 一只白鸽顿时飞了过来,落在他手上。 王福畴铺开白纸,提笔写上两行字,绑到那信鸽腿上。 待得稍做指引,信鸽已经噗通噗通扇动着翅膀飞了出去。 “宵小诸多,防不胜防,你以后也需得注意一些,尤其是那些走江湖的亡命徒经常胆大妄为,更是需要保持谨慎。” 王福畴告诫了一句,这让李鸿儒连声称是。 终日打雁,没想到叫雁啄了眼。 李鸿儒也曾做过旧,将望远镜之类做了处理,但李鸿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迷惑。 这是被人做了同款的假货,用了狸猫换太子之术,骗了他真货。 若非今天饮下剑兰春酒,诸多浩然正气溢散,需要纳玉收集,化成他第一道护身的屏障,这事可能就消了下去。 或许他会认为王福畴的纳玉出了一些问题。 毕竟纳玉防身的时间长了,终究会损坏。 而王福畴也可能认为他贴身收藏,慢慢蕴养,不会有疏漏。 看似只是被调换了物件,但对文人而言,这便可能是一条命。 若是出行某些紧要的任务,需要纳玉才能脱险,这枚假玉就会导致死伤。 王福畴发怒便不意外了。 他气的不是李鸿儒情急时的抵押换药,而是气祝家不将人命当成一回事。 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便是他学生死掉都难查明原因。 若是辛辛苦苦培养一个学生,到头来因为一枚假纳玉丢了性命,王福畴想想之时,脸色不由一阵灰暗。 “放李淳风的血有点难,放祝家的血么,嘿嘿!” “他们也真会找软柿子捏。” “若是遇到常人,他们自然是捡到宝了。” 伴随着王福畴的开腔,柴令威等人亦是纷纷帮腔。 “难得我收学生,又祸害了我学生,祝家多少要出点力帮帮忙!” 王福畴点点头。 只要事情没发生,能及时发现,就没多少后患。 福可以转换成祸,祸也可以转换成福。 他将衣袖揽起,顿时让柴令威的眼睛竖了竖,这是转变成战斗状态了。 王福畴平常是个好好先生,如那兰草一样口吐幽香,看上去文质彬彬,相处亦是极为舒服。 但一旦惹毛了他,瞬间便会化身成奋战的小粉红,直到战斗胜利才会方休。 此事至少要讨回一个公道。 第四十八章倒霉孩子又成了受害者 信鸽飞出。 十余分钟之后,信鸽亦是返回了王府之中。 “走吧,去大理寺瞧瞧这胆大妄为之辈!” 王福畴看着信鸽上的回讯。 这是大理寺已经出动了人手去缉拿。 他们此时出发前往大理寺,大概和大理寺抓捕涉案人归来的时间相近。 “同去。” “这年头稀奇事多,我也是少有撞见有人贪墨这收徒的赠礼。” “福畴兄定是要将这人骂个狗血喷头。” “走走走!” 柴令威、朱元适、刘仁景,袁学真四人纷纷开口。 他们被拉来见证王福畴收徒,也助力王福畴给徒弟凝聚的浩然正气开锋。 此时见得王福畴这徒弟刚刚入门就被人占了便宜,还与王福畴直接相关,顿时个个义愤填膺。 祝家这是惹了小的,惹出了他们一帮老的。 对方想着以大欺小,他们现在就会让对方体会一下什么叫以大欺小。 若非王福畴不想被人抓了把柄,此时他们五人齐齐往那祝家一站,多少会显得更为直接一点。 众人马车出行,连带将在客厅不断喝茶的李旦也叫了过去。 “定然是他这三四小时内着人调查了你的底细,又请人造了这枚假玉。” “这种手段也就能蒙初入修行门槛之人,待得你修为高深,诸多宝物都能打上自身的标记。” “我送你纳玉之时,已经将自身的标记抹除了。” “怎么判,那要看他们怎么做了。” 马车上,有李鸿儒低声相问,也有王福畴正然作答。 王福畴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 李鸿儒也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 两人的脾气和秉性倒是颇对胃口。 只要有确凿的证据,又惹得起,王福畴很开心出现这种事情。 他指导李鸿儒之时,还说了一些修行之事。 这让李鸿儒清楚了修炼者与宝物之间的一些联系。 譬如那太阴遮光伞上就有泾河龙王的标记,只要对方在一定范围内,就能感受到自己遗失宝物所处的位置。 外人想让这种标记消散,若非具备大能力将宝物重新炼制,便需要等待原有宝物主人消亡才可能抹除标记。 “为何我们难以看清楚更为高深的修炼秘籍呢?” 李鸿儒不免也开始询问与修炼秘籍相关的事情。 明明是一册书籍,但会给予两种观看的效果。 那能力浅薄的只能看到表面意思,而修炼高深者则能看透书籍真正的内容。 文字依旧是那些文字,但入眼的内容已经变得不同。 “高深的修炼秘籍摹写时大多运用了元神之力,常人难以识得真实。” “这不仅是传承所需,也需要避免能力不足者窥得秘籍去强行修炼,又需要防备外来者的窥视。” “外来者多着呢,有人,有妖,还有仙,但凡非我族类者,必然有着异心,需要谨防。” “我修行南明丁火,这丁火属于阴火,外显不强,却是易伤元神,尤为克制鬼物。” …… 王福畴侃侃而谈,介绍着自己所修。 这也是李鸿儒以后可以修行的方向。 在李鸿儒之前,王福畴还有两位学生。 其中一人调任到渤海郡,在当地任职刺史。 这是一郡文官系的最高长官。 李鸿儒这位师兄叫公孙举,拥有元神,实力有着隐隐超出王福畴的势头。 而另一位师兄则是英年早卒,在外出执行任务时丧了命。 这让王福畴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没了多少收学生的念头,四门馆也少有去宣讲。 也算是李鸿儒扳倒夜魔衍恰到好处的伪证助力,入了他的眼。 王福畴觉得自己的学生应该灵活点,带点市井之气,或许能活得长久一些。 诸多的考虑中,不乏各种念头。 李鸿儒听得连连点头。 他能力一般,但确实很能活,上辈子死掉,这辈子又活过来了。 王福畴没找错徒弟,他就是王福畴心目中那种很合格很能活的徒弟。 两人低声交谈时,只听马车夫一声轻吁。 目的地到了。 李鸿儒迅速揭开了马车帘,王福畴一步踏出,他随即跟随着跳了下来。 这是大理寺。 三个描金大字悬挂在正门上方正中央处。 大理寺门口有重鼓。 若是有冤情,只需要将这重鼓一敲,便会有人审查。 在另一侧,则是刑具,各种近乎人高的大板棍。 不论是乱敲鼓捣乱的,还是真正需要刑罚的,这些大板棍有着最好的威慑。 李鸿儒稍微扫视了一眼,只见那大板棍上血迹斑斑,这套刑具看来是没少喝人血了。 若是常人,十大板打下去便要躺上十天八天。 打上二十大板,屁股就不要想着回收了。 若是打三十大板,基本与菜市口砍头的待遇没多少区别,甚至于死了会更舒坦一些。 他心中有着心悸,只觉自己以后行事要稳妥一些,不能来这种地方遭罪。 “王大人!” 迈步踏入大理寺之时,只见一人急匆匆走了出来。 “裴大人!” 来人匆忙行礼。 李鸿儒目视而去。 这是老熟人,大理寺的寺正裴绍。 对方此前就在李家办了案。 时隔三天,双方又见着面了。 除了被告发生了变化,原告没什么区别,受害人也没区别。 裴绍抿了抿嘴,觉得李鸿儒真是个倒霉孩子,遭的罪一波接一波。 “柴大人,朱大人,刘大人,袁大人,这边请!” 同行而来的还有四人。 这些文官们职能部门各有不同。 若说有权,这几位的权利又不大,若说没实权,文官的嘴皮子又着实杀人不见血。 他可以与这些人没多少交际,但他不能恶心到文官,免得遭灾。 再说了,诸多官员的子女还在太学和四门馆学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需要给王福畴等人面子。 这帮人还是一群群来的。 不乏太学的博士袁学真,国子监的司业朱元适也有着主管教育职能。 而太常寺少卿柴令威和宗正寺丞刘仁景,这两人实权不高,但能直接见到皇上。 裴绍一一相互行礼。 他心下也想看看那不长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模样,竟是敢去贪图王福畴的纳玉。 裴绍觉得王福畴自从死了学生以后,脾气就不太好了,只要逮着机会,逮谁喷谁,一些佛、道者甚至倒了大霉。 今天这个定然没好果子吃。 只要证据确凿,裴绍觉得大理寺会配合,完全的配合。 第四十九章纠缠 众人入了大理寺,又坐了堂,在那堂中等待。 若是再加上会左右喊‘威武’的衙役,李鸿儒觉得这地方和县衙差不多。 在那正前方有着“秦镜高悬”四字。 这四字笔墨极重,饱含肃杀之意,警醒着审案者,也震慑着犯案者。 传闻千年前有一强大王朝,统治者秦皇拥有一面镜子,能照人心胆,洞察一切。 这典故后也用来比喻官吏善于审察案狱,断案公正严明。 而当今皇上早年还有一个秦王的名讳,这四个字此时也是相得益彰。 静待不过十分钟,众人听得大理寺外一声编钟声响。 随即有人高呼‘案犯到’,声音来时尚远,但随即又愈加靠近。 一声锁链拖地的声响映入耳帘之中时,李鸿儒也看到了此前祝氏药店的众人。 有内房接待的精壮汉子,有两个药师学徒,有一个干瘦的老者。 精壮汉子没有挣扎,老老实实走动。 两个药师学徒有些挣扎,待得呼了几巴掌,脸蛋肿得老高,又在那大声哭泣。 而干瘦老者是李鸿儒此前不曾见到的人。 这大概是将祝氏药店此时涉及经营的人都逮了过来。 见得李鸿儒,又有李旦,还有诸多身穿儒装气质不凡的人物,那精壮汉子眼中才闪现了几许的慌乱,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由头。 “祝展鹏,你可知罪!” 精壮汉子出现少许慌乱之时,那堂上的裴绍一压醒木。 ‘啪’ 震耳惊心的声音响起,也伴随着裴绍极为直接的发问。 这是一道简单的案子。 王福畴等人没可能专门撒谎报案,亦没有可能用京白玉造出一道假纳玉来图他人财物。 招供,找到账物,判决,结案。 大理寺执行的流程会很简单。 “大人,不知小民犯的是什么罪,还请大人明示!” 那精壮汉子身体有几分哆嗦时,硬着头皮询问了一声。 “你贪墨的那枚纳玉,是王福畴王博士送予学生之物,都到了此时,还不将一切从实招来?” 裴绍大喝一声,醒木再拍,惊得李鸿儒都差点起跳。 “大人,小民冤枉”祝展鹏大叫了一声道:“那日这人需要救治受伤者,拿不出钱财,拿了一枚玉石硬要在我那儿抵押,换上一坛跌打损伤药酒。” 祝展鹏此时倒也没遮掩,将那日之事叙说开来。 这让裴绍倒是多了解了一分。 他稍微望了望王福畴和李鸿儒,见得两人都没出声,倒也知晓此时两人没有异议。 “但我那又不是专业的当铺,一时哪里能分辨出什么纳玉”祝展鹏道:“我只是好心当他物品一时,却根本不知晓这物品会给我带来大祸。” 他神色如此前一般的慌乱,但也将事情直接解释了清楚。 “他当时拿的是什么给我,我还给他的就是什么,那玉石被我锁在抽屉中,从未动过分毫。” 待得数句之后,祝展鹏直接开始了否认,将这件事情推脱了出去。 这让裴绍眉头稍微皱起。 “你撒谎”裴绍沉声道:“此时如实招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抗拒,便怨不得本官刑苛了。” “大人,我冤枉,我只是稍微过了一下手,这种事情怎么就扯到我头上了啊~” 祝展鹏大呼了一声,随即叫屈了起来。 “这是别人犯了事,要我姓祝的来顶锅啊。” 他囔囔大叫时,也开始抹泪了起来,与那两个药师学徒一唱一和,在堂上呜呜咽咽不止。 “王大人,您看?” 祝展鹏推脱,让案件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更为重要的是,大理寺稽查时并未在药店发现纳玉。 若是人赃并获,案件可以直接了结。 但在此时,还需要费几番心力。 裴绍相信王福畴,对方没可能没事找事。 但裴绍也不杜绝祝展鹏提及的这种可能,祝展鹏或许确实属于暂时保管,案情涉及到了第三方,。 “你来叙说!” 王福畴稍皱了眉头,随即看向李鸿儒。 有他们的地位,此时李鸿儒才能坐着说话。 若是没有后台,李鸿儒便要硬生生吃这道亏,便是想鸣冤击鼓,也会难度重重。 而随着时日的过去,想要探查清楚案件更是没了可能。 此时他们是主动方,李鸿儒也需要将一切涉及的证据变得更有利于他们,免于陷入被动。 “裴大人三日前断完夜魔衍妖僧一案,恩师见我有几分缘分,将我收入门下,当时赠予了一枚纳玉于我。” 李鸿儒起身,站到堂前,开始不急不慢叙说。 “承受那妖僧佛法冲击,我大病初愈之下不免也是四处走动,待得见到祝氏药店,不免也想进去看看增长一番见识。” “只是不曾想从内堂出来时,正好撞见我大哥李旦练武受了重伤,躺在了地上。” “我当时身上没有钱财,只得将纳玉作为抵押,要了那坛大药酒。” “此后,我随大哥回了家中,待得凑了钱财,又迅速朝着祝氏药店奔行而去。” “这其中的时间只有三小时,但当时的祝氏药店没有祝展鹏的身影,待得近一小时后,我才见得他,赎回纳玉。” “此后,我便在家中读书,直到今天去恩师所在处拜师。” 李鸿儒侃侃道来。 他讲述与祝展鹏较为接近。 但李鸿儒亦提及了几个关键点。 除了在祝氏药店有过抵押行为,他的纳玉没有与其他人碰触的经历。 时间很短,案情必然发生在祝氏药店。 他更是提及了祝展鹏的活动时间。 “大胆祝展鹏!” “请大人明察,洗清小人身上冤屈啊!” 裴绍大喝一声时,祝展鹏已经连连在地上磕头。 这让他眉头皱起。 祝展鹏显然是个见多识广的老油条,完全配合审讯,但又将自己摘身事外。 若李鸿儒叙说没有失误,案情必然发生在那四小时中。 他看着手中烧掉部分的假纳玉。 这是此时手中唯一的证据。 有王福畴等人的关系,他审案时自然不会偏向于祝展鹏的引导。 “四小时内,要完成观摩和制假,在那处区域能做到这种要求的人不多。” 裴绍稍做思索。 半响,他低声叫来一个录事。 待得录事将资料找来,翻动书页之后,他顿时点上了两个名字。 第五十章妖血反噬 在大理寺的诸多目录中,登记着诸多能人异士。 譬如李鸿儒身体具备食铁妖兽力量,这便属于一种特殊的能力。 只需备案注册,便可以合格正规的拥有这种力量。 若那不曾报备的,一旦犯事,面临的刑责会极为严苛。 诸如模仿,雕琢艺术品等能力,亦在大理寺登记注册的范围内。 裴绍看着手中损坏的赝品,能让王福畴都着道,做出这种赝品的人屈指可数。 他呼了人,直接叫人去进行征调。 此时他也不宣布退堂,只是坐于堂上等待。 只是一桩偷窃案件,但涉及人和物却是高层了一些。 看手上的赝品,王福畴佩戴的纳玉等阶不低。 这足以让一些人生出贪婪之心。 他冷冷的扫视了堂下跪着的祝展鹏一眼,又静静等待被征调者的前来。 “大理寺虽有探查审判的职责,但我们是关联方,若涉及重要相关,一定要争取一击致命,不给对方任何辩驳的机会。” 等待裴绍审讯之时,王福畴也低声传授着一些自己的人生经验。 此前的案子就是最好的教材,足以拿来做示范,也能获得足够的经验和教训。 人没可能不栽跟头,但不能连续栽跟头。 他低声私语时,柴令威等人连连点头,感觉王福畴教育得很地道。 堂上竖着耳朵的裴绍则有些微汗。 这就是某些文人的德行,要么不出手,要么直接干翻对手,让对方难有翻身的机会。 看着李鸿儒,他觉得挺好的一个孩子,以后慢慢就可能会变成让人深恶痛绝的对象。 查祝展鹏这种人好查,查文人是出了名的麻烦。 他摇头晃脑,只觉有几分嘘唏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裴大人,据说令郎天资不凡,何不去太学读上几年,也好走走功名。” “那臭小子就知道天天打架,心思从未放在文化修行上。” 诸人等待时,袁学真不免也找裴绍低声闹嗑,想着为太学收录一个上等资质的学生。 他的话让裴绍头疼不已。 各家有各家的事。 他常年在大理寺办案,家中疏于管教,后院已经失了火。 只是失火归失火,他儿子确实还拿得出手。 随着儿子年岁增长,裴绍不免也在考虑入学的问题。 总归是要去教育一番,给以后谋个出路。 等待征调时,双方不免也交流了一下。 若硬压不见成效,裴绍不免也想借助文人们的教育,给自己儿子拜一位名师来管教。 袁学真贵为太学博士,是拿得出手的大佬。 大抵是见王福畴收了学生,袁学真也动了心思。 旁敲侧击时,裴绍顿时就连连点头了下来。 卖儿子没问题。 裴绍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足,需要强化一些与文人集团之间的关系,碰了事也能提醒一下,免得日后遭殃。 一声编钟声响的响起,重新将众人的关注转移到了此前的案情上。 一个年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和一个年六十余岁的老者顿时被带了过来。 “手艺人许强。” “手艺人张横。” “拜见大人!” 手艺人收钱做事,如同那打造刀剑的铁匠铺,货出来了,对方拿去做什么,事情与他们并不相关。 两人前来时没有惶恐,面色极为镇定,只要不遭遇大案,一般难以牵连到他们。 “今有一桩案件,你们看一看,这赝品是出自你们谁之手?”裴绍举着手上假纳玉道。 “这是小人的随手之作。” 那两人中,六十余岁的老者顿时站出身来。 “很好,张横,你当日是为谁而刻这枚赝品?什么时候刻的这么赝品?”裴绍问道。 “三天前,有人找上门来,说是想打造一个小玩意儿去玩玩,我便如实打造了,那人……” 张横回头张望,将目光放在了那干瘦的老者身上。 擅长打造艺术品,张横的记忆力显然不会差。 而且此时的时间并未过去太久,找到人并不难。 “卓五,嗯~” 听了张横的招供,裴绍醒木一拍,他刚要审讯那干瘦老者,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咦之声。 连连跨步之时,他已经步行到那干瘦老者身边。 对方此时俯身。 待得裴绍伸出手指一探,他身躯已经斜斜的倒了下去。 “居然死掉了!” 干瘦老者卓五入堂之后便跟随众人跪倒在地,沉默的一言不发。 若不是案件涉及到他,很少会有人去关注。 这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但这也是案件的关键人。 “老五?老五?” 一旁的祝展鹏拍了拍老者,随即脸上浮过惨白之色。 “来人,将他尸体做检验,祝展鹏,你有何话要说?” 有张横的指正,祝氏药店已经完全涉案在其中。 只是此时不明是祝展鹏的行为,还是说卓五在操纵。 “家门不幸”祝展鹏沉声道:“是我的人犯了事,若大人有什么责罚,我祝展鹏愿意全盘承受,他定然是趁我不注意之时做了那掉包的事情,如今心中有愧……” “管教无方,少不了你的事,哼~” 祝展鹏此时倒是没有推脱,也让裴绍冷哼了一声。 他的目光放在祝展鹏身上许久,这才落回了卓五尸体上。 方才在堂上许久,他竟是没觉察到对方是在何时悄无声息死亡。 如今来了一个死无对证。 “大人,他是死于体内药力镇压的妖血失控反噬,应该是这数分钟内毙命。” 检测报告出来更是让他皱眉。 “又是这些脏东西!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走捷径去做妖,身体捅了窟窿,捞多少钱财都不够用。” 裴绍满脸的嫌弃。 他看了看王福畴等人,亦是抱了抱拳。 “涉案人卓五已死,接下来裴某只有尽力去卓五居住处做搜查,纳玉的价值不菲,还望诸位有个提前的心理准备。” 若纳玉被卓五所掉包,此时大概率已经交易出手。 缺失了关联人,在茫茫人海中,这便是一桩难以有后续的案件。 若案情暂结,便只能做备案记录,若是以后有偶尔的查探,才能找到失物。 但这种找回的几率极低。 他提前说了最坏的结果。 王福畴顿时摆了摆手,道了一声‘无妨’。 他指了指卓五。 此时的卓五手指开始长出尖锐的爪牙,手臂上一些黑色的长毛亦是不断长出,耳朵亦缩进了脑袋。 这是死后显了妖化部位的原型,甚至较之妖物显得更为丑陋不堪。 王福畴想想李鸿儒那满嘴的狗牙,觉得这也是一个可以借用的反例教材。 纳玉虽然宝贵,但这些经验和教训同样价值千金,足以让人警醒。 助力可以借用。 但修行真正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身的力量。 第五十一章搜寻 “食铁妖兽的牙齿能咬穿金铁,你拿来做防身也好,只是这种力量终究是落了下乘。” 王福畴指点李鸿儒的时候,也想到了李鸿儒的家境。 在他们眼中不堪的能力,但在平民层次中,这便是了不得的本领。 限于层次,李鸿儒只能弄到这种妖兽力量。 但此时勉强也能用用,用做过渡。 他并不反对李鸿儒利用这种力量,诸多的力量只要能掌控,适可而止,他并不会一棒子打死。 “学生定会以修行大道为重。” 李鸿儒看着自己有些弱鸡的身体,王福畴大概是认为他要靠着这口牙齿来防身了。 但李鸿儒取食铁妖兽的力量只是炼化黄金,给太吾增添数据。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论及攻击性,他也就这口牙齿最管用。 大抵没脸没皮的时候,他就只能发挥张嘴咬人的本事了。 此时众人坐于马车上,前往那卓五的居所之处。 遗失了宝物,失主多少也要做一番现场的查找才会甘心。 除了纵马前去的大理寺巡捕,后续还有他们数人勘察。 “这长安城看似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波谲云诡,有着无数激流涌动。” 王福畴话意有所指,李鸿儒也只得耐心恭听。 这大概是指导他需要清楚有哪些人惹不得,有哪些人不要去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去沾边。 “儒家和道家在朝廷上斗得不可开交,一帮武夫欠缺分辨能力,只能随便逐流。” “如今圣上似乎欲牵引释家入局来做平衡,希冀形成三足对立平衡之局,避免两虎相争惨输。” “可若儒家、道家、释家齐齐鼎立,这会在我朝掀起多少风雨。” “还有那底流之下,妖魅潜伏,恶鬼借道,更有前朝余孽蛊惑,边塞强国侵袭……” 王福畴并未特意指定某人,而是说的宏观方面的大方向。 这是身在局中,此时也难以看清楚局势,只得将所感提及,让李鸿儒自行做分辨。 李鸿儒连连点头之时,只觉马车一停。 车夫声音在马车外传来,他顿时掀起了帘子。 “你是失主,一会儿需得细心查看一番”王福畴笑道。 虽然遗失了纳玉,但王福畴心情并不是太糟糕。 只要没丧命,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 何况这是第一天的拜师,也遇到了随手能拿来的教育题材。 这种炼心远较纳玉提供的一次守护之力更有裨益。 他此时还稍微打趣李鸿儒。 “学生定当睁大眼睛,搜寻每一处区域。” 李鸿儒抿抿嘴。 从王福畴这里得知了纳玉的价值,他一颗心宛如刀割。 价值数百金的纳玉,李鸿儒也没想到王福畴随手就送予了他。 他此前认为珍贵,也只是往几十两纹银,又或百两这个方向上想,没想到不仅数字估低了,单位也估算错误。 法宝的价格远比他想象中要高。 无怪荣才俊此前捞出一点神仙粉都要吹嘘许久,一脸‘看我干了大事’的表情。 众人下了马车,也见到了一处单人的居所。 这是并不宽广的平房,位于祝氏药店的后方。 在平房的附近,还有一些捣药的工具。 数个陶罐中还残存着残留的药草味。 李鸿儒等人赶到时,平房外站立着两个巡检,里面则有四个巡检在翻翻捡捡。 裴绍皱眉站在平房外。 此时显然没有寻到纳玉的任何讯息。 见得众人,他抱了抱拳,稍微示意了一番。 众人随行,直接推门入了内。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居所。 这是一个单身汉的栖身之地。 “他早年也是有家有室,只是年轻时争强好胜走了歧路,利用了山魈的妖力,不慎下被妖血冲击了头脑,狂性大发下伤了家人,此后分离……” 被押到此处的祝展鹏低声做着叙说。 他一脸的沉重之色。 叙说之时,也让众人对卓五有了一个基本了解。 “心伤之后,他这辈子就再没续娶过妻,后来流落街头,最终我们祝家收留了他,在药店后院每日捣药来维持生计。” “他体内妖血难以清除干净,只是不曾想,唉~” “大概是人之将死,就想着铤而走险一搏。” 祝展鹏一脸的嘘唏。 他看着众人四处翻翻捡捡,又毫无收获,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若纳玉已经出手了,卓五这儿怎么会没有金银,何况祝氏这儿大药有一定的规模,他不应该舍近求远。” “山魈妖血……” “他在长安哪家药店定了大药?” “他顽疾甚深,只怕药店难以满足要求,需要求助一些擅长丹药的异人。” “只是短短三天,纳玉也可能没有出手,是否藏在了其他处?” “搜遍长安的难度只怕是有些大,也不可取。” “或许他藏在近处,需知那最危险处便是最安全处。” 核查无果,王福畴等人亦开始低声交流。 借力大理寺审查是正道,但大理寺无力,他们不免也要动一动脑筋,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此时,一些大理寺的巡检已经开始检查附近的地面,看看是否有掩埋于土层底下。 “祝展鹏等人只是从犯,大理寺会纠其罪,但直接搜查药店也有着权限方面的局限,请诸位搜查时小心注意,不要摔坏到东西。” 祝氏药店诸多大药贵重,王福畴等人询问时,裴绍也不由叮嘱了一声,免得到时又惹麻烦,需要大理寺来背锅。 卓五是涉案的直接要犯,随意搜查没问题。 但目前所有证据并未与祝展鹏直接挂钩,此时强行搜索祝氏药店便有着不妥。 何况祝氏药店亦有后台,多少要看几分面子。 众人心知规矩,亦是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从后院进入,便是祝氏药店的内堂。 这是李鸿儒抵押纳玉之处,也是纳玉被掉包之处。 此处陈列着诸多大药酒,也有部分抽屉中藏着瓶瓶罐罐,蕴含着药丸。 纳玉的性质与药丸不同。 不需要揭开瓶瓶罐罐的盖子,稍做摇晃,便能得知大概。 除了大理寺巡检,众人齐齐而上,目光扫视着内堂的每一处。 不时伸手碰触一些容器,又迅速收缩了回来。 顺着内堂往外,便是外堂。 正常人到药店都是在外堂。 内堂有着搜寻,外堂也不可避免。 李鸿儒脚步轻挪,径直走到了外堂四下翻动。 “你是谁?在我二叔这儿干什么?” 翻动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李鸿儒只觉背后生风,随即身体被擒拿得严严实实,被一双铁爪反锁,再难动弹半分。 他努力扭转着脖子,随即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女子映入了眼帘。 对方柳眉杏眼,眼神似剑,眉眼间英姿勃发,脸上又带着一丝怒容。 这大概是被当成小偷了。 李鸿儒刚欲解释清楚,随即他只觉一丝异样感涌上了心头。 第五十二章自证清白 祝氏药店的外堂中,李鸿儒进入之时并无外人。 这处药店人员被巡查司锁走,又在药店外门挂上了锁,李鸿儒没想到无声无息之间,还有人钻入了进来。 内房有诸多大佬搜索,李鸿儒是第一个走向的外堂。 他也是第一个遭殃的。 只是瞬息之间,他人已经被制服。 这大概率还被当成了小偷。 李鸿儒刚想囔囔解释,毕竟他此时还拿了大理寺的名头,又有失主的身份,搜查是理所当然。 但随后便听那帘后一声呵斥。 “大胆!” 布帘掀起,裴绍已经一手伸出。 李鸿儒只是张望,便觉得鼻孔处难以呼吸。 只是瞬息,他便觉察到扣着自己身体的铁爪一松,伸手迎向了裴绍伸来的手掌。 “嘭!” 碰撞和交错的声音响起。 女子微微闷哼,身体摇晃,裴绍的身体则是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大理寺查案?” 裴绍后撤一步,大喝上一声,官腔顿时甩了出来。 他目光敏锐,注视着对面的女子。 虽有顾忌李鸿儒受损的原因,但方才的交手,无疑是他略输一筹。 若双方都使用器械,这药店内便有些难于施展手脚了。 他怒斥一声,顿时让那女子止步。 “我二叔出什么事了?” 她颇为急切的问上一句,又看着封锁的门窗,才感觉此时出了问题。 “你二叔?”裴绍问道。 “我叫祝青桐,我二叔祝展鹏,是这家药店的掌柜。” “原来你就是长安十八剑之一的祝青桐。” 裴绍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这是长安的年轻武者天才,也不知是谁有心,推了一些名头出来。 裴绍也隐约有听闻这类名头,只是他不记得祝青桐是十八剑中的哪个代号。 “大人谬赞了”祝青桐举手回礼道:“还望大人宽恕我刚才失礼之举,不知我二叔……” 她再度开口时,门后的祝展鹏已经急匆匆走了过来。 见得祝展鹏无恙,祝青桐这才放心下来。 “青桐不得无礼,这是大理寺的裴绍大人,咱们这儿发生了一桩失窃事件,你且先退出药店,待事情了结后才进来。” 祝展鹏轻声说话,亦做了安排。 这让祝青桐顿时清楚了事情,她点了点头,连声应了下来。 “且慢!” 祝青桐正欲退出药店,忽听旁边一声人喊。 她望过去,却是见得了此前被她制住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衣着虽然崭新整洁,但并未穿戴大理寺官服,这也是祝青桐见面瞬间便下手的原因。 误认私闯民宅的概念下,出手也是自然。 若是那没有分寸的,很可能直接下了重手,这年轻人需要躺在地上哀嚎。 “你是要我道歉?”祝青桐反问道。 她问话时,只见那布帘后又有数人钻出。 虽然身着普通着装,这些人无一不是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那身居高位之人。 在那最后的出来者中,还有她较为熟悉的人。 那是祝氏剑堂的学生,李旦。 她眉头稍微皱了皱。 能被誉为长安十八剑之一,她自然是有着傲气的。 对裴绍道歉是应当。 但对于李鸿儒,也让她有点抹不开面子。 在祝青桐的概念中,至少应该顺着她向裴绍道歉,将这事情一笔勾销。 但随着众人鱼贯而入,诸多大人物齐齐而出,她反问的语气顿时就低了下来。 “我刚刚出手过急,向你道歉,如果需要赔偿伤药,请之后联系我。” 这年轻人大抵是与这些高位者有着关联。 长安城中可以放肆,但放肆时需要长一双眼睛,知晓哪些人是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没摸清楚李鸿儒的底细,祝青桐也不欲先入为主。 她直接了当的道了歉。 但随后李鸿儒摇了摇头。 “我想看看你腰间的一件藏物!” 他扫了祝青桐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对方胸腹之处,这让祝青桐不由骂了一声登徒子。 “怎么?”王福畴奇道。 “刚被这姑娘制伏时心有所感,只觉有些遇到了老朋友的感觉。” 李鸿儒说话含糊,让王福畴一时也难辨。 他不知李鸿儒说的老朋友是祝青桐,还是李鸿儒对祝青桐身上之物有了兴趣。 但搜查案外一个姑娘身体上携带之物是件麻烦事。 若没有罪名,即便裴绍也做不出如此行径,去肆意对一个刚刚进药店的女子搜身。 他目光从李鸿儒身上扫了扫,又落到了祝青桐身上。 他与李鸿儒此时的见面虽是不多,但王福畴颇为清楚李鸿儒不是自找麻烦的人。 这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下来。 而在此时,与之相关的…… 王福畴展颜一笑,他温和出声。 “我与祝校尉有过几面之缘,不小心遗落了一些物品在药店内。” “您是在怀疑我?” 祝青桐皱眉。 王福畴话说得客气,但其意下之言却让人联想。 尤其是此前李鸿儒还有着直接的点明。 “只是盼姑娘解惑”朱元适上前道:“这虽是你二叔经营之处,也是大理寺此时搜查的重点案情区域,你冒然突入进来,多少需要做出两分解释。” 朱元适插嘴进来,话语间却是悄无声息将祝青桐牵扯进了这场案件。 “是极是极,此时若是证得清白,也好趁早离去,免得沾染是非”刘仁景亦是笑着补了一句。 另外两人刚欲开口,便见祝青桐在解腰间的束带,顿时收住了嘴。 此时的服饰少有在衣服左右两侧设计口袋。 文人士子藏物多是利用衣服的两个袖口,袖口内缝制的口袋可以藏书信,也可以放钱财。 而一些穿着紧身类服饰者则需要利用腰带来完成储物,或藏于腰带内,或利用腰带的束绑能力,放置一些物件在怀中。 也有女子喜欢在腰带上挂一个小荷包放置零碎。 此时被人纷纷说道,祝青桐又并非听不懂话。 她狠狠瞪了李鸿儒一眼,满脸恼怒之下,行动倒也干脆,便是配剑都放置到了地上。 一些女子所用的脂粉、碎银、铜钱纷纷被取了出来。 在祝青桐的怀中,还有一册记载修行的笔记。 她取出荷包,翻开之际,几道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在那荷包之中,除了几枚碎金,还混杂着一块玉。 与那枚赝品同样造型的纳玉。 第五十三章占火要诀 诸多修炼,都是让弱小者不断壮大,最终殊途同归。 纳玉收纳周身之气。 但凡是修行者,具备一定的能力便能做佩戴。 不论是文人们的儒家浩然正气,还是武者的气血力量,又或佛家的佛法之光,道家的道泽辉芒。 李鸿儒能佩戴,夜魔衍能佩戴,祝青桐也能佩戴。 纳玉需要时间才能累积出法宝的防护威能。 越早佩戴显然是越好。 放置在祝青桐荷包内的这么纳玉此时有了一些微微的红润,显然是开始了最初的淬炼。 但这种时间不长。 或许只是一日,又或许只是几小时。 更多呈现在纳玉上的依旧是灰白色彩。 众里寻他千,没想到此时此刻失物就放在了眼前。 诸人眼神闪烁,更是看向了裴绍。 “来人,拿下她!” 死了一个卓五,没想到此时又冒出来一个祝青桐。 此时不用多查,裴绍很清楚此时与祝展鹏难以脱离干系。 作为药店的把持者,对方精通药道,甚至于卓五的死亡也在对方掌控中。 他喝上一声时,只听一声清脆的锁链声响,祝展鹏双手一展,束缚的链条已经齐齐而断。 “此事纯粹属于我贪婪,纳玉已经归还你们,我祝展鹏个人之事不连累任何人。” 苦涩的声音响起。 饶是祝展鹏算计诸多,但也有猝不及防处。 纯属布衣的李鸿儒忽然拜师,有了麻烦的后台。 此事有大理寺介入,存在诸多不便之处,难以私下解决,后路甚少。 而时间更是太短了。 不仅是短短三天就被察觉,大理寺迅速飞查时也让他难以做出多少后续的安排。 祝青桐的逆向助攻更让他没了翻身之地。 这大抵是代他处理纳玉的哥哥太宠着这个女儿,这枚纳玉品相又上佳,才有了祝青桐配带纳玉的情况发生,也不知是如何被那小子所发觉。 以大唐的律法,祝展鹏很清楚自己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他将来拘捕的两个捕快推开,又一拳击向裴绍,身体一跃,已经从祝青桐来时的窗口跳了出去。 “追!” 裴绍仓促接掌,连退数步,闷哼了一声,脸色顿时漆黑无比。 他长刀出鞘,提着刀子同样钻了出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祝青桐眼睛瞪大,待得两个巡捕沉着脸给她套上锁链,她脸上依旧有着不明。 “这正是我们的失物。” 王福畴弯下腰去,将那枚纳玉拾了起来。 失物重新获得,他脸上也有几分惊奇。 李鸿儒对这个‘老朋友’的感知亦太灵敏了。 只是当时怎么就失去了这位‘老朋友’。 他打趣了两句,这让李鸿儒讪笑不已。 太吾有仙缘数据的提示,但他也没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个波动值。 这似乎需要达成一定条件才能触发仙缘数据。 譬如:战斗。 大抵是宝物到手,又或时间稍微延长,这个数值就会变成零。 当习惯下来,他拿着赝品当真品就不奇怪了。 而且搜索祝青桐身体重新获得这枚纳玉,也夹杂着几分侥幸。 若对方身上真有其他仙缘2的宝物,这便是个尴尬的下场了。 他的行为有些冒险,若非祝青桐同样是祝家人,李鸿儒难下得了这种搜索的心思。 “幸得有这枚赝品作证!” 朱元适叹了一声。 一模一样的造型,这便是难以翻盘的证据。 倘若张横的手艺差一些,能糊弄过李鸿儒,又与王福畴这枚纳玉有区别,一切还有狡辩之处。 但在此时,再无可辩驳。 等待祝展鹏的是大理寺拘捕。 按大唐的律法,贪受了这等物品,相应有五到十倍的罚款,还会面临牢狱之灾。 若受害人强势一些,所受的刑责会极为严苛。 这是将祝氏药店赔了都不够,还可能要落到长期承受监牢待遇。 自身难以承受这种代价,祝展鹏逃遁也不意外。 只要出了长安,又寻得一处偏僻城市,以祝展鹏的身手还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大唐的律法很严,但大唐难以做到面面俱到,缉捕到每一个要犯。 祝展鹏仗着自己的身手存了打擦边球的想法。 但若是被抓获,也会面临着更为严重的刑罚,甚至于拖到菜市口。 “教育无方。” 王福畴摇头说了一句,他本来还想去祝府走上一趟,逮得对方劈头盖脸骂上一通,此时也没了心情。 “那什么李旦,你快来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就被逮了!” 二叔落到破窗而逃,祝青桐只觉自己拿了纳玉高高兴兴来找二叔,这趟行程可能办了大坏事。 她有诸多不明,但周围的人没可能给她解惑。 此时只有武馆里那头蛮牛还算熟知,她喊了几句,才见李旦闷声闷气的上去说话。 让祝青桐更难以理解的是,李鸿儒怎么就觉察出了赃物在她身上。 莫非只是逮住对方碰触瞬间,就让对方觉察出了问题? “如今正在走程序,你入太学之事需要等待数天时间,但这两天会有一场盛事,你到时候且随我去观看一番,见识一下其他诸家年轻人的能耐!” 一旁是李旦闷声对祝青桐解释。 而另一边,王福畴也对李鸿儒进行叮嘱。 更高学府的学子,除了接触的知识会更丰富,见识面亦更为开阔。 王福畴对年轻人的盛会显然没太多兴趣,但有了学生又有着不同。 尤其是李鸿儒这样的,虽然聪明伶俐,但严重缺乏见识,需要进行一番恶补。 他翻手转动,只是数瞬,纳玉中的微红之色渐渐消退。 重新放回李鸿儒手中,王福畴也不免说上一句‘以后可不能再弄丢了’。 待得李鸿儒连连称是,又交代了数句。 他在长安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 只要有一些家庭背景的,大都知晓四门馆的主管者。 他总归还是有些信誉和能力,学生赊欠数两纹银并不成问题,并不需要到抵押纳玉的地步。 富家子弟难有这种情景出现,但平民学生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他不免对李鸿儒也宽容了一些。 “你如今的浩然正气已经开锋,能开始练我一些本事。” 王福畴擅长南明丁火,但这门能力并非一开始就能上手修炼。 他从大袖中取了一卷书出来。 《占火要诀》 大概是收他做了学生,王福畴早有一些准备。 “火乃大道,不论是阴火还是阳火,均有不可替代之处,你需要日日用心,争取早日琢磨明白,入了这火的门道。” 这是修行南明丁火的基础知识,也是必须牢牢掌握的内容。 大道凶险。 只有越牢靠的基础,才能踏足的更安全,也能行走得更远。 王福畴叙说时,亦不乏这方面的提醒。 《占火要诀》入手,一道信息提示亦呈现在脑海。 “您或许需要修建一座学舍!” 李鸿儒稍微一愣。 他还以为一座练功房就能打天下。 此时,显然是因为知识种类的不同,诞生了新的需求。 第五十四章这是学生孝敬老师的小礼物 《占火要诀》不属于技能类的知识。 与《明庭经》可以诞生‘天眼’的能力不同,《占火要诀》属于掌控南明离火的基础。 这大抵是与《九经》有着类似,属于最基本的门槛。 只有拥有了这份基础,才能修行南明丁火的能力。 李鸿儒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财富,觉得依靠太吾钻研《占火要诀》的步调需要稍微放一放。 动辄五十金基础建筑的要求让他此时难以负担。 他多少也算是有智慧的人,可以提前自我学习上一番。 而且他此时还有王福畴当老师,不懂之处可以询问。 此时亦有《占火要诀》在手,并不着急归还。 或许能省下五十金。 李鸿儒安慰着自己。 他此时还想做个对比,看看究竟是太吾的学习能力强,还是他自身更擅长学习。 这似乎有点像人力和电脑比较的味道。 但李鸿儒确实想知道一个结果。 他想依靠太吾具备的力量,但并不准备完全放弃自身的学习能力。 被王福畴教导以来,他也逐渐明白了下来。 若是一味追求旁门手段,极可能会迷失到自己,在错误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可以利用太吾带来的能力,但不能成为太吾的奴隶,被动牵引而走。 他将家中钱财消耗得干干净净。 又沾染了食铁妖兽的力量。 更是因为欠缺钱财,导致在药店不得不抵押赊账,惹出了这场麻烦。 有得到力量之时,他也有着失去。 被太吾牵引,努力想完成各种需求,常年游走在这种边缘。 他可以一次好运,没可能次次走好运。 正是如同老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李鸿儒一颗心定了下来。 修建学舍的念头暂时放了下来。 倘若他要利用太吾的力量,也需要手中有充足的资本,而不是陷入到各种死循环中。 一场稽查的案件暂时落下。 乘坐马车往回之时,李鸿儒看着闭目微思的王福畴。 “老师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学生私下为您另外备了一份小礼。” 临近东街,李鸿儒也发送着邀请。 今天拜师时事情发生颇多,他一时也有着猝不及防,此前预备难有机会拿出。 “你还另外备了小礼?” 王福畴睁开眼睛,颇有兴趣问道。 “其实在我身上,只是没有机会拿出来!” 李鸿儒展了展衣袖,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蚕丝袋。 “这是什么?”王福畴问道。 “这是学生专门设计的耻裤,这两天才出了几份成品,想着先孝敬老师。” “你设计的耻裤,什么是耻裤?” 王福畴隐约感觉耻裤不算一个好词,他此前也少有听闻,这或许是李鸿儒自己冠名的。 大抵冠名上这种词,那便要涉及到隐私了。 若非父母兄弟和老师学生之类的关系,这话还不好意思说出口。 无怪李鸿儒到现在才开口提出。 他看着李鸿儒打开蚕丝袋,只见里面显出两条白色的小小短裤。 这是一条有裆的裤子。 但款式显得清凉了一些,长度过于短,与当前市面上的有一定区别。 “这应该叫裈!”王福畴提示道。 裈。 防护男人们的最后一条防线。 这是绝对隐私的重地。 但相较于女人们,男人们甚少关注这块区域。 裈的发展速度极为缓慢。 也就纵马者需求一些特殊的裈,用来防止骑马时大腿内侧的擦伤。 众多男人处于能穿就行的概念中。 虽然贵为博士,王福畴也没什么区别,有穿就穿,不穿也能接受。 “对,叫裈也行”李鸿儒高兴道。 “你要送老师一条裈?”王福畴问道。 “没错”李鸿儒点头道:“只是不知老师的腰围尺寸,只好带上了两条,若能量取一番,学生保管这裈让您穿得称心如意,以后您穿多少条学生都包了。” “行吧!” 虽然有几许羞涩,但李鸿儒家中就是开布店的,王福畴想想也能接受。 只是他收取的这个学生专业似乎走的有点偏。 除了一嘴的狗牙,王福畴没想到李鸿儒还扯到了什么耻裤的设计。 这和一些学生擅长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等能力有着极大的区别,说出来似乎有点不上档次。 他随即想想李鸿儒的出生,又坦然承受了下来。 龙生龙凤生凤,布店老板的儿子会做裈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是一个羞于启齿的技能,但也是一个可以吃饭的技能。 根据相关记录,裈裤导致的一年纳税额并不低。 不论男女都需要裈,这是一个有些钱途的行业。 只是想进入这种行业,不免也需要几分关系才能打通,否则这等羞耻物确实难于流行推广。 “仁景兄,令威兄,元适兄,学真兄。” 行至博望街李氏布店门口,王福畴止住马车,又跳下去敲了敲另外四驾马车。 李氏布店中顿时迎来了第二波看稀奇的大人物。 此时的客氏正在裁衣,李保国则是难得的休憩。 见得众人入了店,他顿时一个激灵起身。 待看到李鸿儒和李旦,还有王福畴打头,心中又放心了下来。 “王博士!” “王博士!” 李保国和客氏纷纷打着招呼。 两人双手有些无措,大抵是知道这是一帮大人物,但也不知道对方的名讳,难于招呼。 若是不知对方的来头,他们反而更好招待一些。 “娘,我带老师和几位先生过来试试耻裤,您将那几件都拿出来吧。” “老师,各位先生,这边请!” 李氏布店没有什么衣帽间,只能揭开遮帘进内房试穿。 王福畴抿了抿嘴,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耻裤是什么来头?”朱元适奇道。 王福畴拉众人进来只是说有好玩的,一起来看个稀奇。 听李鸿儒的意思,这大概是看条裤子。 裤子有什么好看的? 稀奇? 两条腿穿的玩意儿还能稀奇。 他们又不是那些喜欢逛街买买买的婆娘。 但来都来了…… 朱元适这么一想,也只得随着王福畴等人入了那内门。 “娃他娘,你觉得小二设计的这个衣品好推销吗?” 待得众人进去,李保国不由看了看客氏,脸上满是担心。 “你们男人这点事,怎么还要问我一个女人!” 客氏唾了一句。 若是算起来,王福畴等人是第二批试用者。 作为首批穿戴耻裤的人,客氏觉得穿着很舒坦,至少比以前穿着的裈感觉要好。 第五十五章发展缓慢的绝对隐私 在记忆中。 能记得过往印象深刻之事。 譬如被老师下了硬命令,要求背诵的文章段落和诗词。 也可能对情感之事记忆深刻。 又或许对某场感人至深的电影残存留念。 亦或遭遇到什么情况,才恍然想起此前一些事情。 …… 林林总总,诸多记忆存在脑海中,又不断随着时间消失,最终只留下了所需要的一些重点。 李鸿儒觉得很少有人会记得自己曾经穿戴过的内裤。 这不算什么很重要的记忆。 大抵是当初就那么穿着来着。 不是平角的就是三角的。 概念之中至多是如此。 倘若要找出几分详细,又难于完全回想。 在李鸿儒的记忆中,他对这个的确实印象不算多。 他记忆零零碎碎,只是因为有太吾,才根据生活所需的刺激产生一些回忆碎片。 他做了一次骚包披风的成功营销,从外在忽地想起了内在。 也因此诞生了一点点关于内裤的记忆。 若是说起来,他这种回忆的方式与某些天才灵感一现并无多少区别。 大抵都是想出来了一些东西。 只是记忆中并无关于内裤如何裁剪,又如何缝制。 而在这年代,也没松紧带之类的料子。 这让李鸿儒有些头疼,结合自身穿戴后很是艰难的设计了一番。 没了松紧带,短裤只能做一道包边,又采用绸带作为系绳来贴合腰部的情况。 李鸿儒此时的内裤上就打了一道蝴蝶结。 但怎么推销内裤是个难题。 他给这种裤子冠名叫‘耻裤’不外乎这种心态。 这着实是个羞耻的话题。 “嗯~” 李鸿儒招待众人进入后,嘴角刚刚启齿数下,想着如何开场,转而看到跟随进来的李旦。 抱定了今天增长见识,李旦一直在跟随。 他今天的见识确实不少。 在王福畴那儿喝了一大堆的茶水,又跟着跑到大理寺看审案,再跑到祝氏药店搜查,然后又将祝氏剑堂最厉害的祝青桐绑了,药店老板还破窗逃命去了…… 事情太多,李旦至今还有点迷迷糊糊,回到家中也有两分恍惚。 跟随进入内屋后,他就等待李鸿儒开口增长见识了。 李旦呆呆的站了数秒,随即便见李鸿儒很开心的招手。 “大哥,快脱衣!” “脱衣?” 李旦看着李鸿儒手中的耻裤,他寻思了一下,脑袋终于转了过来。 这大抵是要他来做展示了。 这活不太好干。 但他又必须支持二弟。 李旦眼睛转动,稍微看了一下四周,见得没女性加入,脸皮也稍微厚了两分。 “老师,各位先生,请看!” 李旦磨磨唧唧脱衣时,李鸿儒开始了展示衣品。 这是不算大的布,若是用手揉搓一番,直接可以抓在手中央。 “一条裤子”朱元适道。 见得李鸿儒提供的成品,他总算知道了耻裤是个什么东西。 “一条很短的裤子”柴令威补充道。 “白色”袁学真简短的增添了一句。 “还有条缎带,这设计看上去有点意思,似乎像是裈”刘仁景点头道。 有王福畴引路,四人倒是没有挥袖离开。 否则大白天一堆男人聚堆看一条裈,这怎么都有点感觉怪怪的。 “这确实是一条裈,但又较之裈更为先进!” 一条内裤能做什么介绍,只是拿出来展示,四人已经将他要说的话齐齐说完了。 李鸿儒尬笑着补充了一句,随即他还辅助剥了一下李旦的外衣外裤。 这等贴身实用的物品,那肯定是家里人先穿戴适应一番。 待得没问题,李鸿儒才敢拿出手去推荐。 李保国勉强点了点头,客氏则是微微有些脸红道了一句‘舒适倒还是蛮舒适的’。 至于李旦,直到现在也没发表反馈。 李鸿儒干脆让他脱了裤子来做贡献,眼见李旦磨磨蹭蹭,他还上前扒拉了两下。 没一会,李旦便只剩下一条耻裤出现在众人面前。 相较于关注这条新品耻裤,李旦身上的诸多伤痕更吸人眼睛。 连续擦拭了三天的大药酒,诸多地方伤势已经消了下去,但还有着诸多残留的痕迹。 众人眼睛都极亮,哪能看不出此前的伤势。 “这是练武走了歧路,以后莫要再重复此前的练法,空练一场还伤身。” 刘仁景点评了一句。 “读书和练武莫不如此,一旦走错了路,便难于回头。” 李鸿儒年龄还尚小,有着栽培的机会。 但李旦年龄显然已经到了一定程度,若无足够的机缘,即便有老师指导,也难有大成就。 众人稍微低声议论,待得李鸿儒再次开腔,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这耻裤较之裈先进在什么地方呢,首先,它短!” 李鸿儒高声介绍着这条先进的内裤,在李旦身上指指点点,一时让王福畴都想用袖子遮脸。 虽说有教无类,兼容并包,但他觉得自己老脸有点薄,一时招架不住带老友们来观看这种场面的羞耻感。 “短是一种优势,它会更贴合我们肌肤。” 相较于大唐当前较为通用的裈,耻裤无疑被李鸿儒直接削短了近半。 与四角裤并无太多区别,他只是将松紧带换成了绸带和包边设计,将缩裤的位置放在了腰间部位。 “这能对我们下体产生完美的防护,又不会影响到我们穿戴其他衣物。” 李鸿儒翻转着耻裤,将下方部位呈现了出来,那是缝死了的下裆。 “其次,它有裆,能进行完美的遮羞。” 不得不说,因为时代的发展不同,一些看起来很平常的事物并不流行和通用。 尤其涉及绝对隐私,数百年数千年发展缓慢也不稀奇。 在李鸿儒穿戴这种四角裤之前,他也穿着一条裈。 这是一种臃肿的内裤,需要缠绕系上,又用外袴绑住,才能不掉下来。 当然,可能是方便男人们解决生理方面的需求,又或裈的穿戴稍显麻烦,不少裈直接设计成了开裆的。 李鸿儒此前就穿了十多年的开裆裤。 这类记忆浮现后,让他感觉到了几分羞耻。 “遮羞是够了,但会不会显得太紧绷了,不舒坦?” 在诸人中,刘仁景性格可能有点不同,是最为耐心和有兴趣观测的。 他还提及了一些小问题。 有人配合真是太好了。 终于不是他自言自语,一个人唱独角戏介绍了。 “当然不会,您看,这地方是兜裆。” 一堆男人在此,随着众人开始交流,李鸿儒也拉下了面皮。 他笑谈了数句,也扯开自己外裤,露出了一条穿戴整齐的耻裤。 第五十六章广大男性的福音 “试试!” “试试就试试!” “那脱啊!” “要不咱们拿一条回家再穿?” “快点快点,好男儿心怀天下志在四方。” “这和脱衣穿耻裤有什么关系!” …… 当介绍完毕,也便到了试穿的时间。 推广者已经穿戴完毕了,剩下一群老男人们嘟嘟囔囔。 好歹他们也算朝廷高官,一时不免有些放不开。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他们做,下人会将一切预备稳妥。 此时不免有几分小尴尬。 有怂恿的,也有推脱的,还有宣讲道理的。 读书人们都相当擅长扯淡,五人囔囔了半天,也没褪去半件衣服。 “要不,老师您打个头阵!” 李鸿儒小心翼翼的提议。 他这份提议顿时得到了四人的支持以及王福畴的痛心反对。 “竖子!” 王福畴骂了一句。 他感觉自己收个学生太折腾了。 这一天天过得不是啥舒心日子。 “我给您扯个帘子,您看,我们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纠缠之时,只听门外敲响,随即便见客氏的手递了一块长布进来。 这让李鸿儒大喜。 他迅速将那布扯了两头,做了个基本的遮羞点。 “这还勉勉强强!” 王福畴看着几乎到脖颈的布帘,终于感觉自己能接受下来。 有李旦和李鸿儒的示范,有有李鸿儒讲解,他自己穿条耻裤不成问题。 “福畴兄对我等不坦诚啊!” 刘仁景大笑。 “就是就是!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莫非你今天穿的裈没下裆,怕我等看了笑话?” “遥想当年,我们还曾尿朝天,放肆而无忌惮的比比大小,唉~,如今啊,人心不古再难回从前啊!” 柴令威、袁学真、朱元适纷纷附和,弄得王福畴脸色青一块红一块。 “你们若是不怕,一会儿就莫要用这遮羞帘,让我也来好好观赏一番!” 他硬着头皮争辩了数句,极为迅速的进行着穿戴。 “老师,您莫要着急,慢慢来!” “竖子!你这个竖子!” 李鸿儒被骂了好几句。 收的三个学生中,就属这个最晚的入门就开骂,还骂得最多。 王福畴觉得学生收多了会折寿。 尤其是李鸿儒这种。 但谁都希望自己一身所学可以流传下来,他也不例外。 子女的天资难于更改,他只能将目光放向了其他处。 除了子女,他亦需要学生。 只有如此,他这辈子所学所发展的内容才不会被局限在一处,可以继承,可以发展,可以推陈出新,源源不断,也源远流长。 四门馆中出现凝聚儒家浩然正气的学子并不算多。 除了少部分世家子弟知耻而奋起,大部分都甘心接受命运,沉沦了下去。 而平民子弟们从小熏陶和耳濡目染的内容差距太大,想在四门馆内数年追赶上来是件难事,凝聚正气者屈指可数。 但无一例外,这些平民子弟若非读书天赋足够妖孽,便是有着足够的机缘。 能挑选出一个不容易。 便是他都被袁学真嗤笑了好一番,言及他是挣了便宜。 王福畴确实相当满意李鸿儒。 至少李鸿儒以平民的身份,凝聚了儒家浩然正气。 不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李鸿儒成功了,这便无需再纠其过程。 要么属于天资,要么属于机缘,再无其他原因。 不论是哪一种,王福畴都能接受。 而且李鸿儒还颇对他脾气。 这同样是个擅用舌枪唇剑的家伙,年纪轻轻就将夜魔衍吃得死死的。 即便夜魔衍实力高超,被落在这种局中,也几乎断送了自己在佛门的前途。 实力很重要,心性和手段也很重要。 这是一个合格文人修行者需要的品质。 此时王福畴还看到了李鸿儒的另一面。 这家伙真是不要脸皮。 看李鸿儒贱兮兮的模样,他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好让自己的羞耻感平息一点。 男人除了在女人面前脱衣会积极,是没可能在男人面前这么脱的。 他稍微提了提李鸿儒提供的那条耻裤。 又按李鸿儒的方式收缩了一番锁腰的绸带,又稍微扯了扯前方的兜裆。 没毛病! 一切都好极了。 他轻快的系好,看着自己褪下的那条裈,拾取了一下,他拿到了手中。 “我这条裈不用穿了?”王福畴颇为疑惑的问道。 内裤被改,往昔日日穿戴的裈忽然就不用穿戴了,这让他有点不适应。 “没错,您穿这个耻裤就行,是时候放弃裈了。” 李鸿儒认真回了一句。 作为首个外来实验的对象,他对王福畴寄予了厚望。 这是他送老师的礼物。 也是他的第一位客户。 尉迟宝琳等人拿了红披风,迟迟没有来李氏布店,李鸿儒此时也只得想点别的法子。 红披风限定的人群有限,还需要他做诗词,销售模式有缺憾。 但耻裤人人需要,这是一个大市场。 李鸿儒觉得自己对衣服设计的方向没问题。 只要有需求,他就有市场。 若是琢磨琢磨,有女性给他做实验,他还能将女人们的贴身耻裤设计出来,有记忆中的特色,也符合这个时代的要求。 他囔囔了一句,随即便见王福畴扯紧了下裤,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福畴兄,怎么样?” 一旁久侯的四人顿时纷纷发问。 “好极了!” 王福畴稍微摆动了一下左右腿,又来回走了几步,他还迈出八字型,S型蛇字步,又如水蛇一般扭曲了一番。 “好极了!”他再度确认道:“我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好过!” 舒坦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是对比一番,王福畴就觉得自己下半身得到了大幅度的解放。 这是一条让人幸福的耻裤。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幸福感会慢慢下降,最终习以为常。 但王福畴很清楚,这给广大男性带来了福音。 他觉得是个男人就会喜欢这种款式,转而放弃麻烦而又不舒服的裈。 “诸位都来试试,若我王福畴哄你们骗你们,活该我这学生早夭!” 为了让柴令威等人尝试耻裤,王福畴连发誓都用上了,还随手指了指李鸿儒。 一旁的李鸿儒只觉自己心里有些发苦。 您老发誓就发誓,用别人的生命来当毒誓算什么。 看来今天这份礼让王福畴既满意,又有着不满意的地方。 得罪文人果然很蛋疼。 光是这张嘴,一般的人就受不住。 第五十七章等待与革名 “怎么样?” “如何?” 内房中一阵囔囔,又有着嘘唏。 最终王福畴等人掀起布帘,拱拱手出了门去。 李保国和客氏心中痒痒。 两人不明白王福畴等人那一脸神秘微笑算什么意思。 “老师,您慢走吆!” 李鸿儒摇头晃脑的钻出来,还系了系自己的衣服,活像窑子里做皮肉生意的风尘女。 他摆了摆手。 李保国和客氏自然是想问问这次推广的情况。 送王福畴是礼,另外四人则是探索市场了。 包括王福畴拉柴令威等人来莫不是这种用意。 但和文人们做生意是件难事,更无须说这些大人物。 若不是这些人是王福畴的好友,若是有什么看上眼的好处,被一口反吃掉也很正常。 这年代没什么知识产权。 要么你复杂到没人可以模仿,要么你有足够硬的后台不让人模仿。 耻裤只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产物。 虽然解放了男性的隐私,大幅度推进了服装的更新,但制作成品的难度并不大。 一件成品穿在身,只要愿意,便可以模仿做出千百件。 只是一条内裤,李鸿儒也没掌握什么机密要素,手段有限,远不能像定制披风一样做成独门生意。 他最初推出这种内在舒坦的服装,那也只是想请尉迟宝琳来试试。 若尉迟宝琳开心,能打赏他一点银两,这种耻裤也算是用得其所。 李鸿儒甚至想好了一两首用在耻裤上的诗文。 但如今,看上去似乎不再需要那种推广的方式。 挣钱的事情人人爱,在柴令威等人尝试过耻裤之后,众人脸上浮现了异动。 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李鸿儒很明白自己吃不下,甚至王福畴等人也难以独断。 但有王福畴在,李家多少也能分一点羹。 他不知晓王福畴等人会如何运转操作,但王福畴并不会让他吃亏。 在此行中,他与柴令威等人也结下了一份善缘。 他只是后辈,才初步凝聚儒家浩然正气,远不能放在这些人的眼中。 但一个有智慧的后辈,还能初步拿出一些可用之物,将利益纠结到一起,这便是另外一回事。 他走的旁门左道独特了一些,但确实非常实用。 至少让这五人有着满意。 “我还以为他们一人会订几十条耻裤呢”客氏惋惜道:“这种小裤子做起来简单,若是一条能卖两个铜板,利润还是非常不错的。” “小二设计的耻裤好穿,但这裤子羞于启齿,不好买卖!” 李保国摇了摇头。 这世上实用的东西很多,但难于推广开来的也不止耻裤这一件。 毕竟他们又不能剥下别人下裤,给人家套个耻裤上去。 李保国想想卖耻裤就脑壳疼,他只觉这裤子自己用用就挺好。 “不着急,慢慢等等看看”李鸿儒笑道:“万一有办法售卖,我以后还能做些女款的,那会更贴合身体。” “女款?” 李保国看向李鸿儒的眼神顿时有点怪异。 他只觉李鸿儒成熟的太过于迅速了。 男人和女人构造不一样,想做些女款的,那至少要清楚女人身体。 李鸿儒的话一时让他浮想翩跹。 “你是不是偷看哪家女娃子洗澡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 李保国囔囔之时,又欲去找藤条和棍子。 “你若看上了哪家闺女,咱们就去提个亲,娶回来可以天天看。” 客氏亦被李保国顺带着拐到不知去了哪里,这让李鸿儒头疼,脑海中关于女款的那些小念头齐齐放了下来。 父母都难言正常,王福畴等人只怕是更难承受。 这事情暂时只能到这一步了。 什么女款,见鬼去吧。 “李旦,姓李的,你们兄弟给我出来!” 布店之内,李鸿儒正是尴尬,忽听门外一阵叫阵。 声音有点熟悉。 只是转身,李鸿儒便见到了祝青桐。 此时祝青桐提着长剑,还拿右手拇指稍微推动了一下剑柄。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婆娘。 被祝青桐一招制服,李鸿儒对这种强力的女子没什么概念,他有点避之不及。 武者擅长近距离厮杀,短时间爆发,诸多技巧都是极为迅速而凶悍的打击。 而文人擅长操控,元神具备各种妙用,据说威能无限。 但在近距离中,大部分情况属于武者占据上风。 用简单的游戏术语而言,文人释放的能力会有较长时间的读条。 甚至于某些超级大招开坛做法,玩上一天也不稀奇。 若是近身,文人大修炼者被低阶武者直接刴死也不奇怪。 选择了文人这条苦逼路,李鸿儒早有着心理准备,遇到危险及早避开。 “大师姐,你找我们做什么?” 李旦被推了出来,闷闷的问了一声。 “我……” 被大理寺拘捕,待得断案清楚,祝青桐挨了一记杀威棍的惩戒,直接释放了出来。 祝展鹏是主犯,而她父亲涉及窝藏赃物,被大理寺狠狠的罚了一笔。 若非祝家同样有后台,大理寺审讯时多少看了两分情面,便不会取律法的最低下限,很可能会涉及到牢狱之灾。 祝家遭了难,祝青桐自然是忿忿不平。 但这与苦主似乎又没什么关系,对方也是受害者。 她握着长剑,被李旦反问一句,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我们祝氏剑堂教不起你们李家人,这是你的学费,我退给你。” 祝青桐憋了半响,闷闷的取出小荷包,随手抛了小半块碎金过来。 祝家出了这种事情,目前比较难于善了。 祝展鹏经营的祝氏药店必然被查封,祝氏剑堂亦要调整对外的策略。 李旦在祝氏剑堂修行没问题,但祝青桐怕自己憋不住,隔三差五借故找李旦麻烦。 有她带头,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客气。 此前李旦因为太过于憨,又是牛脾气,已经被打到半死了。 再持续下去可能要出人命。 偏偏李家如今的后台不弱,惹出问题又是一桩麻烦。 祝青桐脑袋里转了几圈,觉得彼此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她抛下碎金,又闷闷的看了这两兄弟数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我被革名了!” 李旦闷哼了一声。 陪着弟弟去拜师,坐了一路又一路的马车,也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然后他莫名其妙就被祝氏剑堂踢掉了。 这一天过得太离奇。 “祝氏剑堂教的都是一堆狗屎,咱们以后找个更好的地方修行。” 原以为自己会被四门馆除名,没想到哥哥李旦还要快人一步。 但李鸿儒觉得祝氏剑堂水准也就那样,李旦多呆一两年也难有多少进步。 没有获得馆主的尽心传授,没有足够的家底,弟子们难于成器。 每年五两银子的学费,不可能指望祝氏剑堂教导出一个剑道高手出来。 他安慰着垂头丧气的李旦,让李旦心中稍微好过了一点。 “祝氏剑堂是我能进的最好武馆了。” 李旦闷闷道上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不是狗屎。 但确实没练出什么来。 李鸿儒这么说也没错。 “咱在家里练都比那儿强!”李鸿儒吭声道。 若是能研读一册武者类的秘籍,李鸿儒觉得自己勉强能当李旦的老师。 在他的脑海中,有着《明庭经》的知识理解。 这种知识理解以他当前承受的知识为基础延伸,通俗易懂,讲解难度并不高。 随着他以后接触更多知识,或许还有着更为深化的理解,转而触类旁通。 《明庭经》的能力已经开启,他还能直接观看出人体运转的诸多奥妙,应该有着一定的讲解和指导李旦的能力。 第五十八章祝青山登门 一人高升,一人劝退。 李保国既喜又忧。 他向来觉得严师出高徒,李旦受点伤不算什么。 若是在往昔,他多少会有些苦闷,觉得难以接受李旦被祝氏剑堂除名。 但他现在心中安稳。 李旦下来了,但李鸿儒上去了。 太学。 这是长安城顶尖的学府,较之四门馆更难进入。 对平民而言,这几乎没什么可能。 用一步登天来形容李鸿儒不为过。 此前打定了让李旦跟着李鸿儒混的心思,李保国此时也算不慌不乱,心中有底。 他细细听着李鸿儒叙说其中的原因。 “吃肉,她退钱给我们是正好”李保国囔道。 家底已经掏空,祝青桐这点碎金来得很及时,甚至还缓解了李家捉襟见肘的经济情况。 客氏还去买了一些肉,用来充当晚餐。 不仅是李旦需要恢复身体,李鸿儒闭关多日,此时也需要做一定的补充。 见得李保国并没有拿棍子揍人,李旦一颗忐忑的心也放下来。 再怎么说,家里只要有一个成器的,大家的日子都会很好过。 有李鸿儒福星高照,他倒霉透顶就不算什么了。 四人心情各有不同,但也难得在正常时间聚堆一起吃晚餐。 不乏李保国的打气,李鸿儒穿插,又有客氏的柔声,李旦闷声的点头。 收拾着各种食物之时,众人听得屋外一阵敲门之声。 大晚上的还有客人,这情况较为少见。 李保国大声问了一句,随即便见那外面有声音传来。 “鄙人祝青山,小女性情过激,白日中多有得罪,我等特意上门来致歉!” 外面声音极为洪亮,隔着门窗听得清清楚楚。 “是我们馆长!” 李旦闷哼了一声。 祝青山,祝氏剑堂的馆长。 这也是长安城江湖势力极为出名的高手。 据一些不可靠流言,这位馆长不仅有武馆,也管控着一些地下势力。 民不与官斗,江湖人士不与朝廷结怨。 李鸿儒只是念头一转,随即便清楚了祝青山登门的心态。 这大抵是看在王福畴的面子上了。 祝氏剑堂背后支撑是祝德麟,那位大佬大概是要登门去拜访王福畴,甚至还携上了祝青山。 除了祝展鹏被通缉和缉拿,一切的事情会以祝德麟的拜访告终。 这会避免双方在朝堂上交恶,也能杜绝祝家的各种麻烦。 事情至此也会结束。 李家并不会放在祝德麟眼中,祝青山也并无忌惮。 当上头将一切事情定性下来,下面人有小心思也没用。 但祝青桐进行了第二次逆向助攻,为了祝展鹏的私怨,直接将李旦在祝氏剑堂除名了。 刚刚谈和言好,转眼就在背后甩手捅刀子。 祝青山觉得自己简直日了狗。 从王府奔回祝氏剑堂,听得这个消息,他又马不停蹄奔到了李家。 这才有了这趟拜访。 祝青山没资格随时去拜访王福畴,但他能来李家。 只要让李家满意,这件事情就能由小化无,而不是由小化大。 一阵门栓的响动,布店门开。 众人也见得了屋外的祝青山。 这是一个相貌颇为朗逸的中年男子,举手投足之间挥洒着自然和从容。 在祝青山旁边,则是衣衫有点凌乱的祝青桐。 这大抵是被揍了一顿,祝青桐的脸蛋还有点红肿。 像祝青山这样的高手揍人,水准和力度与李保国显然有着区别。 看着各家教育方式相当接近,李鸿儒顿时大感平衡。 “李老板,李夫人,两位公子!” 祝青山双手抱拳,态度极为客气。 这让李保国亦是回礼。 “祝馆长里面请!” “那我就叨扰了!” 祝青山脚步稍抬,顺着李保国的手势入了布店。 他稍看了李鸿儒和李旦,又四下扫了一眼布店的布置。 这是一间很平常的布店。 在长安城,这样谋生的开店者有着数万人。 一切不足为奇。 但布店也因为人而变得特殊。 李鸿儒绑上了王福畴这条大腿。 对祝家而言,王福畴是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王福畴在任期间,掌控着四门馆的管理权。 这是诸多中层官员见面都要赔笑的人,关系网极广。 不说恶心到王福畴,引发一些人的疏远。 如祝青桐可以借故将李旦在祝氏剑堂除名,王福畴也能找茬,将祝家的子嗣在四门馆除名。 将李旦除名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行为。 若他早知一步,便要收李旦做内门弟子,让高阶武师悉心辅导。 “李老板这儿真是福地!” 祝青山睁着眼睛瞎感叹了一句。 祝德麟年老,而他们亦属于第三代,加上父辈的分家,慢慢衍化成旁系,依靠极为有限。 入得门内,他此时放了心,只觉一切都有着弥补的机会。 能得罪的人可以得罪,不能得罪的人打死也不能得罪,最次也不能明张目胆的得罪。 祝展鹏逃命时还特意做了说明便是如此。 祝青桐还是过于年轻气盛了一些,诸多事情考虑不周。 小的闹腾,大人收尾,祝家也避免不了。 他连连说了数句,这才提及此行来的目的。 “我哥再去祝氏剑堂修行,只怕是会被人打死吧!” 祝青山刚刚委婉提及李旦能回祝氏剑堂修行,便被李鸿儒提了一句。 这让他有些尴尬。 师傅向来是偏爱有天资有后台的弟子,他也不例外。 李旦脑袋愚笨,家里没钱没实力,这就是边缘的小透明。 他平日里哪里记得这种弟子。 李旦的修行自然是跟随大流,随着武馆教练做做运动和械斗。 若不是李旦前几天旧伤爆发,差点被人打死,他还真是不记得这种学徒。 李鸿儒旧事重提虽说有调侃之意,但这也是祝青山不得不注意的问题。 除了修行的风险,祝青桐还特别除名了李旦。 若是李旦回武馆,必然又有一些新情况。 武馆中不乏祝青桐的追求者,人心难测,即便收入到内门弟子,祝青山也不敢保证是否会导致一些过激行为。 只需要交流切磋时重上几分,李旦便是得不偿失,甚至很可能遭遇数天前的状况。 若他手把手教…… 祝青山看了看李旦。 他感觉自己很可能会生不如死。 碰到有天资的弟子,师傅自然是开心,教什么会什么。 碰到愚笨的弟子,师傅一般都很憋气,部分人甚至还会怄气过多英年早逝。 李旦显然是一块顽石。 他祝青山教不动这样的弟子。 “我有一个好友,外号霸天刀李无忌,他们在长安城办了一间‘河东武馆’,出过数位高手,贵公子不如去那儿看看,有我推荐……” “我见过他们武馆的大师兄!” 李鸿儒闷闷的道了一句。 尉迟宝琳的跟班里就有个河东武馆的,还是河东武馆的大师兄。 只是想想,李鸿儒也清楚了河东武馆的教学质量。 “大师兄?”祝青山疑道。 “好像是叫卓步凡,一天天的喜欢瞎捣鼓凑热闹。” 李鸿儒差点没将跟屁虫一词吐出来。 有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他对河东武馆就有些成见了。 “卓师兄武艺高强,为人很热心的,你这人……” 祝青桐显然又不乐意了。 她肿着脸插一句嘴时,被祝青山扫上一眼,又闷闷的憋了回去。 阶层不同,同样的事情看到后便有不同的感观。 眼前的年轻人显然是见识到了一些什么。 这大抵是卓步凡绑上了哪条大腿,天天跟着瞎闹腾指哪打哪,希望争取有个好印象,也方便以后借助一些力量。 在一些人眼中很正常的事情,在李鸿儒眼中便显得不务正业起来,连带河东武馆也是印象遭殃。 祝青山心下清楚,也不再推荐河东武馆。 但他连连又说了两个武馆,也被李鸿儒点破。 这就有点尴尬了! 第五十九章追风十三剑 尉迟宝琳身边不乏一些跟班。 这位爷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出息,偏偏又是尉迟府的独子。 只要长了眼睛,大都能看清楚尉迟宝琳的价值。 便是李鸿儒都将尉迟宝琳当成了大金主。 一些人巴结也就不意外了。 在尉迟宝琳的身边,常常围着一些年轻高手。 大抵是有人获得了好处,年轻高手们也趋之若鹜。 虽然只是见识两三次,但李鸿儒见识到了数位年轻人。 这些人曾经被他归纳到酒囊饭袋一类中。 连连道破祝青山推荐的武馆,这让祝青山叹息了一声。 他心下很清楚,看来这些武馆的大师兄接近出师水准,此时都在忙着找后台,想拥有一个好前途,彼此都凑到了一起。 但被李鸿儒撞见,这就落了下乘。 毕竟李鸿儒抱大腿成功,而这些人还尚处于追寻大腿照顾的途中。 这番行径也显得武馆低微,让人瞧不起。 祝氏剑堂不能去,其他武馆亦是难入眼,祝青山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到了一丝麻烦。 “这家不行,那家也不行,你这么能咋不自个儿练去!” 脸蛋被抽肿的少女祝青桐又低声哼哼了。 “虽然我熟读圣贤之书,但总不能无书自通,凭空生造化,去教我哥修行练武。” 他存了一些研读武学方面书籍的心思,思索着为李旦谋一条路。 但谋祝氏剑堂秘籍是一桩难事。 即便最低阶的秘籍也是如此。 冒然的开口只会让人耻笑,转而被动被人抓了把柄。 祝青桐的发声来的正好。 这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李鸿儒就喜欢这样助攻的女子。 他命中不乏贵人。 有引领他上路的荣才俊。 也有款爷尉迟宝琳。 有正式的老师王福畴。 此时,李鸿儒明显又感觉遇到了贵人。 他的纳玉是祝青桐助攻才寻了回来,而在此时,他亦因为祝青桐的插嘴有了一些其他的可能。 话语之中,他有着傲然,也晦涩的提及了自己缺乏修行秘籍。 “李二公子是王博士相中的天才,想必是有极强本领的人”祝青山喜道:“鄙人不才,修炼了数十年的剑术,也有了一点点微末心得的秘籍!” 他看着李鸿儒,只觉看到了某些自大之辈。 若修行光看秘籍就够了,还要他们这些导师做什么。 没有一定的基础,任何修行都是空中阁楼,难于落到实处。 即便给李鸿儒一册秘籍,李鸿儒也难于学习和传授。 但相较于李旦练武毫无收获,若是拿秘籍当成底蕴,去做一些交换…… 祝青山只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也知晓了李鸿儒如此选择的原因。 武馆秘籍诸多,拿一册出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甚至于诸多武馆修行之初的秘籍大多是通用。 比如破浪三杀,蛮牛劲,铁打之身…… 给大路货不好,给独门剑术他也心疼。 祝青山最终将目光转向了祝青桐。 “青桐,你这两年琢磨的那册《追风十三剑》呢?” “在这里!” 祝青桐扭捏了一下,从胸口处将一册修行手册取了出来。 “这是我们祝氏剑堂的镇馆之宝,修行到一定水准,剑剑连环,有着夺命在咫尺之间的能力。” 祝青山从祝青桐手中接过修行手册。 他这话倒不算夸张。 在祝氏剑堂诸多练武者的见闻中,《追风十三剑》如雷贯耳,大多人就想着从武馆结业前习得这套剑法。 但祝家也有着大部分保留。 《追风十三剑》确实是拿得出手的剑术。 但他们怎么可能将绝活公然去传授。 能拿出来传授,只是意味着他们有更强的剑术在手中。 这是一套能拿得出手的剑术,用来创建武馆绰绰有余,但与祝家真传的本领则有一定的距离。 没正式拜师,没跟随十余年考验心性,没凝练出武魄,他们不可能冒然的进行真本事传授。 大多人终其一生也难凝聚武魄,只能修行到这种程度。 这套镇馆的剑术是他们删删减减修改而成,才适合到练武者修行入门的剑术。 但若是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三流中的上品。 拿来做交易不亏,做人情也没问题。 “李二公子既是有心教导李大公子,鄙人也愿意鼎立支持”祝青山笑道:“只是李二公子知晓这是我祝家的绝学,以后莫要送到我对头那边才是。” “祝馆长严重了,鸿儒虽然不才,但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行径。” 祝青山只觉依着李鸿儒的意思,连连言语之间,终于将了李鸿儒一军。 不管李鸿儒能不能看懂《追风十三剑》,又能不能传授李旦一些什么,他已经按李鸿儒的意思做得相当到位。 即便是王福畴也难以挑剔。 祝青桐带来了过失,此时也将这种过失已经修补完成。 从此双方再也不欠谁。 祝青山听得李鸿儒答应下来,只觉了结了一桩大事。 他轻吁了一口气,又连连客套了数句,这才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乘坐马车迅速离去。 “你平常就是这样私下做生意的?” 从祝青山进入到李家,除了客套数句,李保国难以插嘴。 诸多交谈都是由李鸿儒和祝青山完成。 李鸿儒不卑不亢,祝青山也是由焦虑进入到沉稳,最终一脸满足离去。 李保国只觉这番交易的背后各有考虑之处,李鸿儒满意,祝青山也满意。 只是他感觉有些没明白其中的关键。 是找一处武馆更合适,还是在祝氏剑堂要一册秘籍合适。 被祝青山点拨了一句,即便李保国也清楚这不是可以肆意去买卖和传播的秘籍。 被人抓小辫子的代价过大,即便祝青山也要剥皮放血。 诸多事情欠缺考虑,只顾眼前好处,便会导致得不偿失。 “我平日都要认真学习,哪有做生意!” 李鸿儒抵赖了一句。 但看着李保国眼睛转动,四处瞄趁手的棍子,李鸿儒顿时就拍起了马屁。 “我平常做生意都是跟着您学的本事!咱们家这一次算是挣了个不小的便宜呢。” 若是看不懂道不明修行的秘籍,又无指导的能力。 这《追风十三剑》只能算是一册藏书。 但隐约的提示传来。 李鸿儒很清楚。 一切! 稳了! 第六十章贵人鸟 自己通读秘籍和太吾通读秘籍有什么区别。 《占火要诀》需要耗费重金修建学舍,一时难以进行判别。 但此时多了一册《追风十三剑》,这是练功房此时能研读的手抄本秘籍。 抱着自己先研读一番对比对比,李鸿儒连《占火要诀》都顾不上,连续钻研了两天的《追风十三剑》。 “二弟,你钻研出了一点什么吗?” 一大早,李旦就心痒痒的询问了起来。 他与李鸿儒接受文化的水准不同。 李鸿儒主修文化,他则是练武。 两兄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大量的时间被练武占用,这导致李旦文化基础极差。 一册武者修炼秘籍放在眼前,李旦也跟着看了许久。 最终,他觉得自己头昏脑胀。 字是那些字,图也是那些图。 但他放眼望去,只觉字认得他,他不认得字,更无须连贯通读理解。 没有讲解,没有武师手把手的教,李旦觉得自己没可能练出什么剑法。 他现在就指望弟弟。 总之,李旦觉得他弟特牛逼。 别的不说,李鸿儒丢个东西就把往昔看上去高不可及的祝氏药店搞没了。 大师姐祝青桐刚在他身上撒气,晚上就被馆长祝青山带着过来道歉了。 他们还捞到了祝氏剑堂最好的剑谱。 “钻研出了一些内容,但我还需要恶补很多基础知识。” 习武是另外一门学科,《九经》和正常认知显得不足。 也幸得有祝青桐勤奋,做了诸多笔记,他看起来才通畅一些。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需要补充一定量的知识,才能基本弄清楚《追风十三剑》每一处。 当然,练剑又是另外一码事。 包括读懂剑术、练成剑术、指导剑术是完全不同的三种能力。 若是通晓剑术的练法就能形成能力,李鸿儒觉得不少大儒都有了不得的近战本事。 但实际上,大部分文人修行者确实不擅长武者能力,便是江湖上的十八线高手水准都做不到。 术业有专攻。 短暂的生命旅途中,难有人可以兼顾两者。 任何一项修炼都需要耗费不菲的时间。 想做到顶尖、精妙、开拓扩展,这会耗尽一个人整个人生。 人类得以一代又一代的进步和发展,正是因为有一代代的传承,也有不断接力的创新。 李鸿儒觉得《追风十三剑》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待得钻研一定的时间,他便会通过练功房进行研读。 同样的内容,通过两者先与后的对比,他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区别。。 若是有可能,他还会尝试修行,甚至于长时间修炼一番。 听得李鸿儒的话,李旦顿时喜上心头,只觉终于看到了盼望。 他个人还是很喜欢练武的,想着将来也能出人头地。 “你自己也读一读,读不懂硬背也成,到时我方便教你!” 李鸿儒洗涮了一番。 他今天需要早一点到王福畴那边去。 据说今天有一场盛会,王福畴要带他增长一番见识。 因为有一些名额方面的限制,这事情就带不得李旦了。 李旦练了多年的武,如今身体又存留残伤,李鸿儒觉得养伤时读一读书也好。 武者不能光有武力,还需要有一定的智慧。 虽然难以做到文武双全,但武者想要往上爬,发展得更好,离不开文化支撑来做底蕴。 他与李旦叙说上一会儿自己的理念,这才迅速吃了早餐,奔向王福畴的府邸。 在府邸门口,一辆马车早已经备好。 李鸿儒气喘吁吁的赶到时,便见得那马车拉开了帘子。 “老师,您起的这么早?” “不早不早”王福畴摆手道:“今天有陛下恩赐,还起晚了半小时,往常逢上朝时间,那是要凌晨四点起床的。” “那……这当官也太辛苦了!” 李鸿儒一怔,心中不由感叹了一句。 这当官简直堪比做早餐店,需要凌晨起床。 看王福畴的姿态,这明显是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李鸿儒觉得当官太辛苦了。 明明他已经起了一个大早,想着提前早到一些等待王福畴,没想到是王福畴在等待他。 “《占火要诀》观看得如何?” 上了马车,李鸿儒没想到王福畴就开始了校问。 这是要检测他这两天的读书成果了。 但他只是草草看了一遍《占火要诀》,就将诸多心思放在了《追风十三剑》上。 李鸿儒心中有些发苦。 他总不能说自己看其他书去了。 这显得没将王福畴这位尽心的老师放在眼中。 若谈点别的,又难于转移话题。 撒谎则是大不敬。 在一位元神高手的面前,想撒谎也需要勇气。 一旦撒谎不成功,他很可能会失去一个老师,将一切打回原形。 他最终只得老老实实道:“弟子愚钝,这两日只曾读得《占火要诀》一次,诸多内容都有些生涩。” “只是读一次。” 王福畴皱起了眉头。 随即,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你家中虽然落魄了一些,但不需要将大量时间忙于杂活,需知读书才是改变命运的硬道理。” 他扫了李鸿儒一眼,隐约觉得对方眼中还有些疲惫,这让王福畴认定李鸿儒在家大量干活了。 想起李鸿儒设计耻裤,王福畴觉得李鸿儒没少干针线活。 干如此多的活,还能凝聚儒家浩然正气,王福畴愈加满意这个学生。 对文人而言,显然是读书的时间越少,成就越大,越能体现出学生的天才能力。 “我们已经将那耻裤之事交予尚衣阁,占了这个衣品的一份干股,若是卖得好,也少不了你的收入。” 尚衣阁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成衣制造商,负责着诸多达官贵人的服装制作。 王福畴等人这是要走高层消化路线了。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推广变现方式。 大唐诸多时尚的流行都是从顶层开始,继而普及到大众。 耻裤很好,好到对男人没朋友,但耻裤涉及的羞耻度爆表,这种衣服极难推广。 若是卖不出,即便对男人再好也无任何作用。 尚衣阁有大量制作成衣的基础,更有渠道,远比扶持一家新店要简单。 尚衣阁也能卖得出价格。 给达官贵人的专署衣品价格自然不会低。 只要推广开来,这便是一波红利期。 在大量仿制品出现之前,王福畴等人能获得最佳的收益,甚至于还有以后持续的生意。 而这也会给李家带来实际上的收入。 瞅李鸿儒这干活颇累的小模样,王福畴决定到时候与柴令威等人商议一番,多给这学生分点羹。 “那可太好了!” 此前就有着猜测,待得王福畴提及一些耻裤之事,李鸿儒不由高兴于表,喜上心头。 这远比他想象中的决议要更好。 从《占火要诀》讨论转移到耻裤,师生两人倒也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们还给耻裤取了个更为高雅的名字,定然能卖出一个好价格!”王福畴得意道。 “耻裤也能高雅化?”李鸿儒奇道。 什么事情与文人沾边,就会变得有一点点不同,他此时也很好奇会高雅到什么程度。 “那是当然”王福畴笑道:“高雅才是普及开来的最佳方式。” “学生受教了!” “我们管耻裤的新名字为贵人鸟!” 贵人鸟。 李鸿儒听着王福畴提及的新名字,觉得自己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第六十一章盛会道场法会 马车轱辘不断转动。 李鸿儒也渐渐听到了一阵阵低声如潮的声响。 这是进入了一片人群聚集的场地。 但他很少听到长安城最近有什么大型活动。 这大抵不属于平民观看的场合了。 一阵阵铃铛和梵音念动声响起,李鸿儒随即便看到王福畴那张不爽的脸。 “一群妖僧!” 他低声咒念了一句。 随即又有‘无量寿福’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群妖道!” 王福畴补上一句,算是做了个平等的对待。 他精通儒道,也对释道和佛道保持一定的戒心。 思及王福畴提及带他来看看各派的年轻高手,又有夜魔衍想参与的法会,李鸿儒顿时大约得知了一些讯息。 马车穿梭而行,丝丝佛语和道问不断映入耳中,王福畴脸黑得像根木炭。 待得声响低一些,听到‘久违了’‘老大人安好?’‘贵公子卓尔不凡’……此类话语,王福畴的脸色才渐渐变得正常。 这是到儒家聚堆的地盘了。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下,王福畴亦是携着李鸿儒走了出去。 “安然兄!” “久仰久仰,福畴兄!” …… 李鸿儒随之而出,随即便见得黑压压的大片人。 王福畴宛如一朵交际花,开始了四处的作揖行礼问候。 顺带着,李鸿儒也被他推了出去。 “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将来必是我大唐栋梁!” “福畴兄一向眼光毒辣,我觉得这小伙子定然是有两手不错的得意绝活!” “能被福畴兄相中,那真是有福。” “福畴兄,你要不要再看看我孙子,我还有其他孙子,不会像上次那个那么蠢了。” …… 李鸿儒顿时承受了他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多的客套性夸赞。 伴随着的,还有羡慕、嫉妒、对比、注视。 这是一个新的场合,他也被诸多人不断审视。 李鸿儒眼睛有些茫然。 他只觉置身于一堆大佬之中,被人指点来指点去。 待他在大堆的人群见到荣才俊等熟悉者,他心中才安定下来。 长辈有长辈们的谈话之处,小辈也有小辈们聚堆的场所。 “成,你自个儿玩去吧”王福畴看着一脸通红的李鸿儒道:“记得不要跑远,免得冲撞到人。” “好的,老师!” 李鸿儒轻快的回应上了一声,这才从一堆中老年中突围。 “才俊兄,培林兄,做栋兄……” 大抵是缺乏资格,四门馆学生来人并不算多,李鸿儒只是瞧见了十余人。 “鸿儒兄!”荣才俊奇道。 “鸿儒兄!” …… 一堆人顿时纷纷见礼。 能进来就代表着能力。 不论李鸿儒此前是什么阶层,但能随着进来,那便不能再小觑,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众人招呼中不乏客气,远没此前的随意点点头。 “十余日不曾见得你,莫非你是拜师去了?” 荣才俊看着李鸿儒,眼中疑惑不断。 排除他偷书后心中忐忑往李氏布店跑了两趟,他确实有十余日不曾在四门馆见得李鸿儒。 以这种旷课的时长,若无什么意外,李鸿儒今年就该劝退了。 他都做好了失去这个小伙伴的想法,没想到李鸿儒另有所得。 李鸿儒看得见荣才俊,荣才俊同样看得清楚李鸿儒,知晓李鸿儒身边的大腿。 那是四门馆的王博士,李鸿儒这是抱到了四门馆最高的大腿。 大佬护体,诸邪不侵。 别说李鸿儒旷课十天,就是旷课一年,照样也能在四门馆学习。 “承蒙老师关爱,这才入得门下。” “我凸!” 待得李鸿儒确认,荣才俊顿时就喷了一句。 “你居然投到了王博士那儿,我爹拜托过一次,被弄得灰头灰脸回去的。” “听说王博士脾气有点大。” “外号教育司的斗鸡,脾气能不大嘛,逮谁啄谁,啄不啄得过是另外一码事。” 众人偷偷瞄了远处的王福畴一眼,这才低低出声交流。 李鸿儒也从诸人口中得知了自己这个老师大致对外的印象。 这与他此前判断并无多少区别。 嫉恶如仇、刚正无比、眼中容不得沙子、大佬中实力不强,但斗志昂扬…… 诸多概念一一出炉。 但无可否认的一点则是,王福畴教导的能耐颇强,否则也不会落到主管四门馆的职位上。 众人顿时一阵纷纷的恭喜。 待得客套完毕,彼此才继续此前的话题。 今天的话题便是这场盛会。 在儒家学派中,这是当今皇上举办的盛会。 而在道家一脉中,则是举办道场。 在释家的眼中,这又是法会。 立场不同,看到的就不同。 但毫无疑问,这处场地聚集了无数精挑细选才拥有进入资格的人。 便是他们这些围观的吃瓜群众,那也是有着筛选才能进入围观。 三大派系各自占据一处区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分区唠叨。 不仅来了德高望重者,实力高深莫测者,还有诸多年轻人在这种盛会中露脸。 李鸿儒被拉着指指点点了数个年轻高手,待得热议稍停,他便被荣才俊拉到了一侧,这是又要递小纸条说悄悄话了。 “你是不是那个那个了,王博士才看上你的?” 荣才俊低声发问,眼中有些异芒不断闪烁。 “那个那个是哪个?”李鸿儒低问道。 “就是明庭,我看你额头很丰满啊”荣才俊道。 “我一直很丰满啊”李鸿儒回道:“我主要是凝聚了浩然正气,才被老师收入门下。” “啥?” 李鸿儒回话让荣才俊顿时感觉就不好了。 说好的一起当差生,李鸿儒莫名其妙就领先起跑了。 荣才俊感觉自己很蛋疼。 他原地还以为李鸿儒钻研出了《明庭经》上什么内容,问答得体被王福畴看上,没想到是凝聚了儒家浩然正气。 这是入了文人修行的门槛。 不需要再多想,荣才俊也很清楚了王福畴的心态。 年轻的平民中出个具备儒家浩然正气者不容易,每年产出者有限,这些人都能归纳到天才一列。 这大抵是正好碰上了李鸿儒初次凝聚浩然正气成型。 只是李鸿儒莫名其妙就成天才了? 不科学。 明明这家伙也一起上课递小纸条,日子得过且过。 荣才俊只觉难以理解这种转变。 十来天前的李鸿儒还是一脸懵逼,即便是前几天李鸿儒钻研了《明庭经》,对方也没什么凝聚浩然正气的迹象。 《明庭经》擅长望气,练到精通之处还能开启天眼审视核查。 但《明庭经》的能耐没可能转变成浩然正气。 荣才俊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 他感觉李鸿儒大概是走了狗屎运。 此时荣才俊不免也想到了自己。 他此时的心情大概可以用‘卧了颗大草’来形容。 待得思索到自己周身正气隐约透体的感觉,荣才俊才落下心来。 临近了十八岁,他似乎承受了一些刺激和打击,也开始登上了末班车。 第六十二章年轻人们的场合 盛会场地中一声钟声悠扬。 诸多议论之声顿时暂消。 鸣乐之声响起,也引得一众人扬长了脖子不断观望。 这是皇家出场的礼乐声。 也代表着皇室到临。 盛会很快便会开始。 李鸿儒脖子抬得高高,这才隐约见到最前方一处宗庙中走出的人影。 远远望去,那都是一颗颗小脑袋,看不清楚分毫。 李鸿儒觉得此时很需要一个望远镜。 他看了看荣才俊,只见荣才俊同样望了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爹发现我偷摸动用了《明庭经》,他狠狠揍了我一顿”荣才俊悻悻道:“我只能将宝镜递交了上去,这才免了责罚。” “啊哈~” 李鸿儒轻声。 他差点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想到荣才俊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了望远镜喜几天,偷了《明庭经》忧几天,荣才俊最终什么都没捞着。 也还好荣才俊只是丢了宝,没受到牵连。 李鸿儒此前就见识过高门大户的手段,祝展鹏干脆利索的逃亡,祝家也直接撇清了关系。 虽说双方以后私下可能会有接触,但难于光明正大的去承认。 这种规则较之底层来得更森严。 看似没了人情味,但这却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李鸿儒稍做浮想,便将这桩事放于脑后。 荣才俊没了望远镜,两人只得瞪大眼睛观望。 随着时间推移,那远处的人影才清晰了一些,呈现出当今皇上、帝后、太子等人的声影。 一阵‘陛下万福’的声音顿时响起。 皇上洋洋洒洒宣讲了数分钟,距离隔得太远,李鸿儒也没听清楚。 “典会开始!” 但皇上旁边那个宦官的高声大喊倒是让他明白,这盛会开始了。 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顿时响起。 “刚刚传达了什么会议精神?” “什么?” “皇上说了些什么?” “我听不清楚啊!” 和荣才俊瞎吼两句交流,李鸿儒顿时捂住了耳朵。 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此前的热闹相比于现在,那只是毛毛雨。 儒家带的是铜锣和大鼓,也不知释家和道家带了什么乐器,此时各种乐器声交错,此起彼伏。 随着嘈杂的乐器声音,数万人的场地不断爆发阵阵喝彩声响。 这比围观砍人头的人更多,吆喝声音也更高。 随着一道白烟冲天,马蹄声顿时响起。 一排年轻人从大道上纵马奔腾而来。 队列中数条红披风显得极为刺眼。 李鸿儒眯了眯眼睛,顿时瞅到了尉迟宝琳那张胖脸。 在尉迟宝琳的身边,是秦怀仁。 两人并驾齐驱,隐隐形成了小团体模样。 几个左右侧翻的骚包动作摆出来,顿时引得一片的喝彩之声。 骑士们身后,是四十余位士子。 这是以袁天纲为首的一个年轻团体。 袁天纲走路时不缓不慢,踏步显得信心十足,带领着诸多士子步行而过。 士子们之后是诸多发髻挽起,头带道冠,身披法衣的道士。 道士们手拿拂尘,又带着花篮,不时将花篮中的花瓣抖了出去。 道士们之后,则是一群群和尚。 和尚们身披袈裟,脑袋上毛发剃得干干净净,头顶似乎抹了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众和尚手持锡杖,走动时不时摇晃一下锡杖上的法环,引得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 诸多光芒漫反射入眼,李鸿儒看得眼睛顿时一花,只觉眼中是一片闪耀的灯泡。 如他这般受影响的人不知有多少。 此时又是站在儒家群体中,周边一阵哄笑和骂声顿时响起。 “阿弥陀佛~” 诸多和尚目不斜视,齐齐诵读佛语,撑着脸皮步行穿梭。 这颇有点像是观看年轻人们的阅兵。 但这些人也代表着正统阶层的年轻一代力量。 诸多面容望过去,个个深藏底蕴。 即便是尉迟宝琳,那也藏着家世,具备一定的武力,一般人难以招惹。 “陛下为何举办这种盛会?让如此多和尚来此?” 不仅是李鸿儒不解,便是一些世家子弟也是不解。 不时有人发出询问。 入场的年轻和尚虽然只有五十余人,但在释家那片区域之中,还有上千名和尚低声念佛伴诵。 儒家和道家代表着大唐两种不同信念的力量,也长期相互融合与影响。 此时,儒道甚至有着慢慢交融的景象。 诸多盛会上,不乏儒家文人,也不乏道家的道士,若不见其中之一,才显得有些奇怪。 但释家却是一个例外。 这是与儒家和道家相差甚远的力量。 释家寺庙纷杂,各行其道,亦各有所推崇的菩萨,大唐国内信念者并不算太多。 一些人面带疑色,也有人则是若有所思。 但凡种种,莫不是在猜测那最高位者内心的想法。 “这种盛会向来伴随着演法,今日看来也免不了,这么多高手,定是各有妙术,今天又能大开眼界一番了,可惜没了宝镜。” 荣才俊摇晃着手臂叫喊了一句,眼中满满都是羡慕,他恨不得化身成那通道中巡回展示的人才。 此时这些人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 对年轻人们而言,这很可能便是人生的巅峰时刻。 狂欢声音渐渐降低,此时也能听得附近诸多声音。 只见前方纵马奔腾的诸多年轻骑士手一捋,烈马们齐齐嘶鸣,众人已经从马上跳落,齐齐半膝跪下在前方行礼。 在众骑士的后方,袁天纲带领的文人团体亦是半俯下了身体。 而在后方,则是道士们和和尚们纷纷的行礼。 “陛下有令,今日演法开始!” 宦官大声高呼,声浪亦是扬起飘向四方。 这是一个极强的高手,对方至少擅长声音方面的能力。 李鸿儒正伸长脖子,想观看如何演法,听得远处的王福畴一声喊,他顿时屁颠颠的钻出了人群。 “老师!” 李鸿儒呼了一声。 便见得王福畴沉着脸点了点头。 大概是瞧见的道士与和尚有点多,王福畴的脸色颇差。 “去观台!” 王福畴低声道了一句,李鸿儒这才发现此前热喧的人群中,一些人在渐渐离开。 “那边观看会更近一些,也更清楚一些。” 待得王福畴补了一句,李鸿儒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有内部的VIP座位了。 第六十三章元神大道 正七品上。 相对而言,王福畴的官职在朝廷体系中属于中下。 但王福畴在任的职位有些特殊。 四门馆博士。 这是培育诸多年轻人的重要学府,仅次于国子学和太学。 做为主管者,这让王福畴拥有一些高层官员才有的小特权。 譬如带上相应学府中一两个值得培养的学生,在某些盛会中增长见识。 李鸿儒跟随王福畴前行时,还见得了一些人同样如此。 这些人中有耄耋老者,部分特殊职位者,又有道家长者。 李鸿儒在其中发现了钦天监台正李淳风,对方亦携人在前方行进。 诸人不时与王福畴目光对视,又相互看看彼此的携带者,目光中稍微对比了一番。 在那宗庙的下方,唐皇依在龙椅上,侧边是帝后,不时与唐皇低声做着交谈。 李鸿儒是第一次如此之近距离的看到唐皇。 长安城生活许久,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当今的皇帝陛下。 对方约三十余岁的样子,身穿五爪金龙帝皇袍,头戴通天冠,腰佩长剑,那剑鞘以银蓝色为主,上面泛着银白如玉的淡淡微光。 此时的唐皇用手侧拖着头部,似乎是与帝后指点着场地上的诸多年轻人。 他举止显得优雅无比,又透出种种尊贵,让人不敢直接窥探容颜。 一旁的帝后穿着凤袍,头戴霞冠,低声浅笑时仪态万千。 唐皇气质特殊,有着难以让人接近的气场,但帝后又恰到好处的融入进去。 李鸿儒脑海中顿时冒出‘阴阳协调’‘珠联璧合’等词。 他随着王福畴不断前行,目光转向另一处,步入到了那宗庙的台阶下方。 这儿侧边就是台阶,又被帝王途径,属于空缺地带。 但这也是极好的观看场地。 只是较之诸多朝廷大员和唐皇的位置要差上一些。 李鸿儒在这处地方已经能完全看清楚尉迟宝琳那黑红而又兴奋的大脸。 一些临时的长凳被人迅速取来整齐摆放。 诸多人亦开始纷纷入座。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演示。 最先上场的是年轻的骑士们,策马奔行,百米连射,演示搏杀术。 秦怀仁手持一杆长枪。 他稍微一拍马屁股,嘴中大喝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手中长枪连连扎出,长枪脱出一道幻影。 秦怀仁连人带马冲刺之时,长枪已经贯穿了一米余厚的木板。 木板破碎声响传来时,引得诸多武官高声叫好。 这也看得李鸿儒眼皮连连眨动,不断计算着其中不科学的力道。 这是身穿盔甲都难以抵御的穿透力量。 想想对方当时谈笑声声的和气,李鸿儒只觉这不是同一人。 年轻一辈如此,那强悍者能撼动身长数百米的泾河龙王就不意外了。 与手中《追风十三剑》相比,双方修行彷佛有着天差地别,中间隔离着难以弥补的沟壑。 “这就是武魄带来的力量吗?”李鸿儒问道。 “不错”王福畴点头低声回道:“武魄重在杀伐,隐于身体内,那修行高明者可以凭借武魄释放千钧之力,也能让自身固如铁石。” 不论是儒家,还是道家,又或释家,也不区分修文还是练武,最终都指向元神大道。 只是元神各有妙用,又被特殊练法不断强化,因此也有了各种区分。 文人们依旧把持着元神大道的正统,也不乏分离而出的武魄,也有道家炼炁凝练的道果,释家大乘观想的舍利。 “那仙庭呢,我是想问仙庭的修炼方式是什么呢?” 听王福畴解释诸多,李鸿儒也问出了一些自己想知晓的问题。 “那同样是元神大道,但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修行的是仙法”王福畴皱眉道:“他们也是将元神大道发展到某种极致的群体。” 王福畴说上数句,又告诫李鸿儒勿需生出修仙之心。 那是一个强大的群体,也是一个走入极端的群体。 诸多仙佛已经脱去了凡躯,难以回归到人间界,只能生存在他们所称呼的仙界中。 “仙庭有帝皇凝聚凌霄宝殿汇聚众多仙人,而西方佛祖亦用元神凝聚灵山圣境,栖息着诸多佛陀,也有一些大能力者单独凝聚道场类的栖身之所。” 与袁天纲等人一样,王福畴并不羡慕仙。 在王福畴看来,仙人们修行走入了极致,也走入了极端。 身体是先天便拥有之物,为何修炼到后来却是要放弃掉。 仙人们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大部分仙人的仙法只能在高空中演示。 除了少数仙人具备将元神凝化成身躯,拥有临时下界的能力,诸多仙人都不得不居于高天之上进入一派势力,听从统御,渡过那漫漫长的岁月。 这其中甚至于还存在王福畴难以知晓的诸多奥秘。 他低声叙说了好一会,如同豆子一般倒出来,讲到最后,却也是为了难。 “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踏入元神大道,如此也能看到更多,更能明白那其中的诸多。” 李鸿儒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小豆芽,王福畴愿意讲,但李鸿儒也未必懂,诸多事情总归要自己见识过,才有着深刻的理解。 何况他自己也是理论派,所知所见也是有限,难以窥得其中的真实。 他低声结束了话题,亦是指向了前方。 此时骑士们的演武已经结束,开始轮到士子团体。 士子们以袁天纲为首。 此番的演示也以袁天纲为主。 对方此时翩跹起舞,引得无数蝴蝶汇聚。 伴随着袁天纲指引,诸多蝴蝶不断摆成各种恭贺文字。 这是一道讨喜的术法,看上去颇为神异,也需要极为高明精准的掌控方式,顿时引得唐皇和帝后鼓掌。 “袁天纲是国子学的新锐,身具儒家和道家之长,修炼出元神之力,你此时大概是不明白这种力量如何运……” 王福畴凝眉查看袁天纲时,亦对李鸿儒低声自言自语介绍。 陡然之间,他眼皮一眨,瞧向了李鸿儒额头。 在李鸿儒额头中央,天庭处肌肉不断蠕动,彷佛如同眼睛一般,不断左右进行着查看。 “天眼,怎么有这种可能?他此时没可能修炼出天眼,莫非是出生便有隐性的天眼,待得年岁渐渐成长,天眼便打开了?” 他凝视着李鸿儒额头,心中一时不免有些苦涩。 有的人投胎命好,天生便具备某些能力,而后天者却是苦苦追求不可得。 虽然凝聚了元神,但王福畴并没有开启天眼,他亦需要凝聚元神才能查探到真实。 释放元神是一种费力的行为,会引发被窥视者的警觉,远不如这些天赋异禀者自然,李鸿儒此时彷佛就是拿眼睛直接查看一般。 “老师,这元神的术法真是太棒了!” 袁天纲演示完毕,李鸿儒亦伴随鼓掌。 “对,没错,太棒了!” 王福畴回上一声,他只觉李鸿儒真是太棒了。 第六十四章原来是你 天眼者,擅观察,亦擅审视自身。 后天修行天眼的秘籍不在少数,但修到大成者的人数并不算多。 若是如李鸿儒这般自如运用,犹如自身器官一样自然,那便更少了。 “也不知鸿儒的天眼擅长观测什么?” 天眼能查看元神,而天眼也擅长望气。 有阴阳眼,一眼望穿黄泉,可以直接看透鬼魅之物。 有风水眼,能查探大地诸多脉络,甚至于借助大地之眼的力量。 有财气眼,可判人富贵,断人和助人前后的财路。 有气运眼,看穿人和皇城的气运。 …… 诸多能力都属于天眼,各有特色。 王福畴颇为好奇李鸿儒的天眼擅长于什么。 他看着李鸿儒,心下甚是满意。 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论李鸿儒天眼擅长观测哪方面,熟悉元神和窥探自身的能力少不了。 这是有了迈入元神大道的重要基础。 千金易求,资质难得。 王福畴很满意自己没看走眼。 此时的李鸿儒一脸潮红,一脸彷佛发现了什么奥妙的激动。 这是大致观测到袁天纲如何运用元神之力了。 练武者元神少有外放,与肉身合一,即便天眼也难于直接观测。 但袁天纲的元神力量却是外显,此时又在众人面前慢慢演法,也便看了个正着。 待得袁天纲元神衍化完毕,诸多学子各施手段,众人最终齐齐诵读《礼记》,引得阵阵儒家浩然正气临身,声音亦是越发洪亮。 诸多文人,便是王福畴也站身了起来,加入这种诵读的行列。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 这是文人以身作则的品性与品行之言,时时需要反躬自省,大抵和入党宣言类似。 诸多人随声高念,掀起一阵阵声音的浪潮,引得片片青光笼罩。 台阶之上,宗庙中撞钟锤响,一吟一撞之间如同暮鼓晨钟在心灵敲响。 “善!” 待得诵读完毕,唐皇肃穆回应,诸多文人亦是纷纷入座。 “吾等文人,便是有着文人应有的信念,才与那只追求自身强大的修道者有了区别。” 王福畴提点一句。 接下来,该道人们演法了。 在大唐国,儒家和道家长期相互交融影响,在诸多方面有着相互的借鉴和融合。 但双方依旧有着截然的不同。 文人们秉承天地君亲师之道,而道法归于自然。 为首的那道人低低念咒,十余秒之后,李鸿儒只觉眼睛一花,对方已经化成了一株寒梅。 “碰上这种变化的道术,你便要仔细做分辨,他能化成寒梅,却难化出那寒梅独特的香气。” 王福畴点破了这道变化之术,更是透了对方的缺陷。 “此时他也动弹不得,你寻了那宝剑,一剑劈下去,保管他死翘翘……” “咳咳,福畴兄,您多少给我们道家一点面子。” 王福畴指点李鸿儒破道术时,并未放低声音,诸多年轻人不由竖起了耳朵偷听。 眼见自己带着的学生一脸牙疼之色,在前排的李淳风不由微微咳嗽了两下,稍微提醒了一番。 “淳风兄,我只是提醒学生以后擦亮双眼,江湖凶险,莫要着了道。” 贵为教育司的斗鸡,李淳风也熟悉王福畴。 对方官阶虽较之他要低不少,但也是他颇为头疼的人物。 他素来与各处交好,儒道不忌,但王福畴却是教育司职位,必须保持儒家独立风格,显得又臭又硬,油盐不进,难于沟通。 每次看到王福畴,李淳风就像看到了一根搅屎棍。 扫过王福畴时,他还扫了一下对方的学生。 只见这学生垂着脑袋,却是不知在做什么。 “你这么搞下去,我们都只好去变石头了。” 李淳风头疼了一句。 此时,那化成寒梅的道人摇摆着枝干,而在寒梅的旁边,则有一个道人化成了顽石。 “化成石头的这类道术却是难以抑制体内的生灵气息,同样有着破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那顽石模样也与人体盘起来的大小相近……” 王福畴又在传授破解之道了,李淳风只觉脑壳疼。 若是对拼手段,他能玩得王福畴跪下叫爸爸。 王福畴实战能力一般,但理论一套一套的。 这是教育人员的通病,动手不行,瞎BB的能耐不低,还都喜欢拿出来教育学生。 当然,也管用。 若无平推的手段,王福畴的教导就是标准破解答案。 “你这学生,嗯,不专心的好。” 看着垂头看鞋子的李鸿儒,李淳风才感觉开心点。 这大概是王福畴走眼了,选了哪个大世家的子女,对方压根不鸟王福畴的唠叨。 王福畴倒霉,他就不免有点小爽,感觉这大抵就是个报应。 “专心,我学生可专心着呢。” 王福畴不忿的反驳了一句,随即瞧向低着脑袋的李鸿儒。 “他低着脑袋也是专心。” 嘴硬的囔囔一句,王福畴亦感觉自己甚是没面子。 李鸿儒低着脑袋,即便是额头开了天眼,那也没可能瞅着场上那道化石术。 若是在往昔,他是要责罚学生的。 但在此时,王福畴觉得不看也没关系。 毕竟他学生较之李淳风带着的学生资质要好上许多。 “我似乎见过你这学生?” 被王福畴囔了一句,李淳风也很好奇对方学生的来头。 他观测了数眼,又掐指推算了数下,只觉自己此前见过对方。 “那当然是见过,你还占了他大便宜,以后多少要照顾他一些”王福畴得意道。 观星楼作法已成定局,便是他也难以从李淳风那儿捞得好处。 此时他也只能说上两句过过嘴瘾,也顺道提醒提醒李淳风,还欠着他学生的人情。 “大便宜?”李淳风奇道。 “地上莫非有黄金屋和颜如玉不成?你倒是将脑袋抬起来。” 眼见李鸿儒还垂着脑袋,王福畴托了一把。 李鸿儒只觉下巴处一股大力传来。 看着王福畴文人弱不禁风,但力量比李保国大多了。 他脑袋顿时就被捋直了。 “你那观星楼做法的诗词中,我学生可是占了头一份”王福畴高兴道。 “原来是你!” 观星楼也稳了,李淳风心也定了。 此时李鸿儒脸上没涂墨汁,待得仔细查看,李淳风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人影。 他这哪算在李鸿儒那儿占了大便宜。 完全是李鸿儒带来了大麻烦,让他遭遇了无妄之灾。 这是泾河老龙的带路党。 也是损毁他观星楼的罪魁祸首。 第六十五章观自在菩萨 李鸿儒觉得遭遇了人生中的一次大危机。 此时看似歌舞升平,诸多演法顺利进行,但他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 长安城人海茫茫,他也没想到还能近距离再遇到李淳风这种大佬。 而且他此时还没有做提前的准备,脸蛋与平常没多少区别。 此时便是扯着衣服一角挡脸都不管用。 他的老师王福畴果然是根搅屎棍,搅得别人难受,也搅得李鸿儒难受。 作为泾河龙王的带路党,他与李淳风直接碰过面。 周围个个都是大佬,他想学祝展鹏的手段都学不来。 只要李淳风一声高喊,必然有人将他拿下,连王福畴都保不住他。 “李台正,上午好啊!” 李鸿儒讪讪一笑。 坐在前方还要往后看,李淳风这是闲得没事干。 正常人观看盛会都是抬头向前望,哪里会一直盯着后方。 在见得李淳风之初,他就保持了随时低头躲避目光探视的准备,但没想到王福畴能将他脑袋硬生生托起来。 李鸿儒一脸的幽怨,觉得这位老师对学生真心好,但也真心坑学生。 他此时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跟随二师兄同赴黄泉。 “你很好,我很不好!” 李淳风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他看着脸带得意的王福畴,又看着一脸忐忑的李鸿儒,嘴里吭哧了一句。 王福畴喜著书,少有直接干预正常的教学,更无须说带人来增长见识。 看这小伙的模样,也不知道哪里得了造化,被王福畴收入了门下。 他念头不断转动,眼中异色不断,这让李鸿儒尬笑中一颗心忽上忽下。 “你欠我一个人情!” 半响,李淳风才盯着李鸿儒嘿嘿笑了一声。 这让李鸿儒一颗心终于收了回去,使劲点头同意了下来。 欠人情就欠人情。 总比他身体欠个脑袋要强。 “明明是这个牛鼻子老道……嗯~” 王福畴何等敏锐,迅速就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近期诸多事情在他脑海中运转,他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一时又难于确定下来。 王福畴的目光在李淳风和李鸿儒身上看来看去,他最终决定不在两人之间添乱。 看这两人的小模样,这显然是认识,还有着一些交际。 李鸿儒大概是被李淳风抓了把柄。 王福畴有点后悔将李鸿儒揪出来了。 明明李淳风欠了一首‘镇观星楼’诗词的人情,但现在落到李鸿儒欠人情,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本还想探探李淳风的口气,结个善缘,让李鸿儒以后套对方一些东西。 没想到反而是李淳风占据了上风,这是狼没套着,孩子还丢了。 “这死牛鼻子定然会来算计我!” 看着李淳风得意洋洋的回过头去,王福畴闷闷的低骂了一声。 他心中有事,接下来没有讲解场上演示的道法。 李鸿儒亦是抿抿嘴,只能盯着前方自行观看。 “阿弥陀佛!” 待得道士们演法完毕,一声佛号的唱响,诸多光头齐齐上来,这才将王福畴唤醒。 声声佛号中,和尚们开始诵经,脑袋上的光芒愈盛。 隐隐约约,一些和尚背后已经有一轮大日光环透出,与光溜溜的脑袋相互辉映。 若是执着于观看,便会亮得人眼睛生疼。 “这是释家的观想法,可以借助到佛陀力量,道家也有类似的请神上身术”王福畴解释道:“据说心思越透彻,所能观想到的佛陀等阶便会越高,相应也有更强的佛法力量。” “他们每日拜佛诵佛,强化了与某位佛陀的联系,也就能借助到佛陀更强的力量,甚至于引导佛陀化身降临。” “这种力量能让他们更早的触摸到修炼的门槛,甚至于凝聚舍利。” “佛法力量降龙伏虎,威能极强,舍利可单修术法,也能凝聚武魂。” “只是他们两样都想有,又过于借助佛陀力量,导致两样也都难以踏入上乘水准,每日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苦修。” 王福畴虽是儒家的立场,但他话语点评亦是公道。 便是前方的李淳风也点了点头示意赞同。 佛教曾经盛行,但屡被打压,而后进入衰退,又留下了部分传承。 这是大唐中可能出现的第三股力量,再度发展到如今,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 诸多人调侃时也带着戒心。 “咦!” 介绍之时,王福畴轻咦了一声,凝眉之时已经将元神显化而出。 在他的视野中,场中的和尚们已经化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数人脑后佛光环绕,又有人身体有着隐隐约约之感。 这是祈愿时导致佛陀分身降临。 “是陈祎!” 李鸿儒亦是低声说了一句。 和尚们身披袈裟,又穿戴着相近的僧衣,个个脑袋上光亮无比。 饶是李鸿儒有过观看,也将陈祎这个熟人漏了过去。 对方喝破了夜魔衍施法,又在大理寺作证,免了李家一场麻烦。 李鸿儒对这个正直的和尚印象相当不错,一扫夜魔衍等僧人强行化缘带来的恶感。 此时,陈祎身上白衣飘飘,肃穆的神情开始转向柔和。 一道身影慢慢在他身体后透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穿白色法袍的女佛陀,周身诸多白色绸带飘荡,显得身段飘逸无比。 她长像端庄高雅又慈眉善目,让人看去生不出丝毫邪念。 女佛陀手持净瓶,脑后一团明月浮出,嘴角喃喃,彷佛在念动佛语,又彷佛在低声叙说。 “是观自在菩萨,灵山秘境有名的菩萨,经常化身出来做一些好事,长安亦有她的寺庙。” 王福畴则是道破了陈祎观想到的佛陀名讳。 菩萨是佛家用语,属于佛陀,但又较之普通佛陀层次要更高。 那菩萨手指轻拂,净瓶中一株杨柳顿时显出。 她取杨柳在净瓶中沾了沾水,随手挥洒了出来。 方圆百丈顿时下起了蒙蒙的光雨。 李鸿儒只觉身体一轻,体内彷佛被除晦了一般,浑身舒爽无比。 食铁妖兽的妖力带来的排斥感瞬间便镇压了下去,驯服得妥妥帖帖,此时难以影响到身体分毫。 “她元神术法竟是如此高超!” 王福畴说上一句,顿时沉默了下来。 以一道元神分身施法,影响范围宽广,又涉及到多人,还雨露均沾,让人个个舒坦。 这种术法的控制已经出神入化,是他难以想象的水准。 即便他这种‘独尊儒术’者,不由也有了几分羡慕之意。 “善!” 端坐在龙椅上的唐皇回了一句,还起身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李鸿儒敏锐的发现,数十米外的唐皇身上似乎有着一层黑光缠绕。 那是他天眼此前并未查看到的色泽。 第六十六章御弟来了 李鸿儒的天眼擅长观测健康。 健康者周身呈现白色光芒,病态者则有灰芒缠绕。 若是那伤口处或者伤势处,灰芒的色泽又要重一些。 但他此前从未观测到过黑色的光芒。 王福畴此时神情肃穆,似乎一时有所思,李鸿儒也不好开口。 他注视着唐皇身上的黑芒,只见光雨坠落,那黑芒隐隐似乎少了一些。 这才引得唐皇说了一声善,也从龙椅上起身致谢。 那观自在菩萨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化成一片片光影。 “原来是他!” 李淳风低声道了一句。 光影落下,诸多具备观看手段的人亦将目光投向了陈祎。 这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壮的和尚,脸带正色。 当佛光初显,诸多和尚放下了嘴中的阿弥陀佛,开始诵经。 但诸多声音渐渐沉寂,佛光消散,场地中渐渐只留下陈祎沉醉的独声吟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是梵文!” 王福畴翻译了一小段,顿时止住了嘴。 梵文翻译难度极高,此时又听他人诵经,即便他所学诸多也难做同声翻译。 “观自在菩萨居然有了专门显化的经文。” 李淳风耳朵尖尖竖起,待得听清楚王福畴口中的译文,亦是嘀咕了一句。 一种经文便是一种佛语,可以将诵读者声音传递到佛陀耳中。 能力越强,联系越强,被牵引显化时释放的威能也更强。 灵山秘境与大唐相隔万水千山,更是坐落于高空之中,对方施法居然传送到了大唐境内,这种能力简直是可怕。 李鸿儒听得王福畴一些解释,亦觉元神妙不可言。 天上的神仙们虽然脱离了躯体,但也将元神研发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佛陀没可能这么好心四处替诵读者显化做好事。 僧人们在得到之时,也可能失去了一些什么。 王福畴警告着李鸿儒,莫要沾染这些佛学,免得到时遭人控制。 “您放心,咱们文人以天地立心,断然不会信仰到神佛。” 李鸿儒做了保证,王福畴这才安心下来。 “道家的那一套也不要信!” 他不免又叮嘱了李鸿儒一句。 “还是可以信一信的,信一信又没什么坏处,只要不去羽化登仙,我们道家好着呢,你也来信信。” 李鸿儒还没拍胸继续保证,李淳风顿时便插嘴了一句。 “去去去,你这牛鼻子,莫要来蛊惑我学生。” 王福畴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李淳风也不以为意,以王福畴的性子,没骂他妖道就不算生气。 这可能也和他此时抓了李鸿儒把柄有些关系。 诸多事情已经了结,李淳风也不欲生事。 撞见李鸿儒给泾河龙王带路的只有他一人,其他人证和物证难找,而此前又有一个白日鬼替死,算是草草结了案。 若是揭发李鸿儒,虽是正义之举,但不免又要得罪一帮人。 “诸多事情就是这么一个定数!” 木已成舟,他此时摇摇晃晃着脑袋,看着前方诵经的陈祎。 一册经文念完,唐皇已经缓步下台。 他执着帝剑,看了念诵佛经的陈祎一眼。 只是刹那,帝剑已经出鞘。 金色的光芒荡起片片涟漪,无数铁马金戈的声响交错。 只是倾听,便能感受到沉重的肃杀气息。 诸多人顿时纷纷收回了观看的目光。 “能承受我这一剑威势,你心性坚定非常,请座!” 帝剑在唐皇的手中轻轻挽了一道剑花,又重归入鞘。 此时唐皇的脸上已经满是赞叹之色,言语中不乏客气。 “多谢陛下!” 陈祎诵经完毕,额头细细密密的汗水侵出。 他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君王,随即附身拜谢。 “请起!” “请上座!” 连连两声道出,唐皇已经牵着陈祎的右手走回原处。 帝后稍微后站之时,唐皇已经拉着陈祎坐上了龙椅。 “你这和尚好没道理!” “陛下只是客气,他居然真坐上了龙椅。” “与陛下同坐,这是大不敬。” …… 文官们尚未发声,数个武将已经纷纷怒声开口。 只是陈祎是唐皇牵手,他们也恼怒不得。 大抵是恨这陈祎不懂事,唐皇客气一番也不知道婉拒,还真的跟着坐到了龙椅上。 这是要当一字并肩王还是咋的。 “诸位爱卿无需过激,朕见得高僧欣喜。” 唐皇伸出左手,稍微抚平了众人气息,他脸上带笑,却又有着无上的威严。 一众武将看向平常敢于谏言的魏徵、王邦、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只见这些文官默不作声,顿时才心知自己当了枪头。 “还不知高僧法号?”唐皇对着陈祎问道。 “小僧挂单于洪福寺,数天前被长老赐法号玄奘,才得以来这次法会。” “高僧好名字。” 唐皇满脸诚恳,大赞了一句。 诸多武将只觉脑袋中全是浆糊,此时难以看明白。 尉迟恭扒拉了一下头发,又左右看了看,见得魏徵等人不言,他只得闷闷坐下。 “朕与玄奘高僧一见如故,只觉如亲兄弟一般紧密,今欲与高僧结拜,不知道高僧意下如何?” “这?” 陈祎脸有镇定,但他哪曾见得这种场面。 唐皇开口时,他脑袋尚还有些昏昏,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明显不真实。 这与此前寺庙长老叮嘱之事似乎毫无关联。 “高僧,快快许下应诺。” “你这和尚,陛下是在保你性命哩,你当是谁都能和陛下同坐的。” 一旁的魏徵和房玄龄顿时踏步而出,齐齐开始了提醒。 这让陈祎稍微回了一下头。 随即他便见得了诸多摩拳擦掌的武将,诸多人刀剑在手,还有着异动,似乎他一个不同意,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在那下方,是一片片鸦雀无声的官员和世家子弟。 很显然,这一届的盛会超出了诸多人的想象。 即便皇上钦定佛家演法胜出,这也钦定的太过了。 但朝堂上的诸多大佬此时没有人发声,底下人也发声不得,只得远远注目。 “玄奘高僧意下如何?”唐皇再次开口道。 “一切依陛下之言!” 陈祎回上一句,便听得唐皇在那一阵高兴的叫‘御弟’。 他持着陈祎,开始踏步直入那台阶之上的宗庙。 这是真要去祖宗面前结拜了。 “李淳风?是不是你们在后面捣鬼?” 待得唐皇和陈祎进入到宗庙中,王福畴才敢低声开口。 他脸色肃穆,显然对当前的情况有着不满意。 “你觉得我搞鬼会选个和尚?”李淳风牙疼道:“你别把我想的太有能耐了,我就是一个小渣渣,到现在也没看懂。” 两人相互低语。 诸多人目光不断闪烁,在一些大人物身上扫来扫去,不时伴随着低语的交流。 众人没想到,这一次的赢家居然是释家。 而且这是要诞生一个天大的赢家。 若陈祎和当今的皇上结拜了,以后的僧人们不得横成螃蟹走路。 第六十七章唐皇身上的死气 长安城最劲爆最不可思议的新闻。 当今皇上要和一个僧人结拜兄弟了。 盛会的场地中,诸多人眼神晦涩不明,又夹杂着低声的议论。 王福畴更是将目光放向了好友刘仁景,对方是宗正寺丞,管理皇室宗亲事务。 若当今皇上多个结拜兄弟,这必然要记载进入到宗册中。 这不免还会涉及到陈祎的父母,又或兄弟姐妹,甚至还有学生弟子。 这一道道都是属于关系户。 如何定位,如何摆正彼此的关联。 对方家庭如何? 诸多家庭成员是否能承受这种一步登天的待遇。 刘仁景此时承受了太多的目光,见得王福畴同样也望过来,只是稍顷,他就将脑袋偏了过去。 显然,刘仁景此时也是头疼无比。 他甚至对这种情况没有丝丝的准备。 若涉及内情,主动让座的帝后必然知晓。 或许刚刚推动陈祎结拜的魏徵和房玄龄知晓。 又或有其他高阶官员参与进入到了其中。 当今的皇上没可能随意与一位僧人结拜,再一见如故也不会如此昏庸。 “莫非是有求于他”王福畴低声道:“还是有求于洪福寺,甚至是背后的势力?” “敢和陛下结拜,也不怕折了寿!” 王福畴在思索其中的原因,李淳风却是在叙说玄玄之理。 这话很唯心,说的颇没道理,但也点醒了王福畴。 他看着宗庙中已经消失的身影,随即一口浊气吐出。 做当今皇上的兄弟,听起来很牛,但这可能不算一件好事。 王福畴的思绪甚至飘荡到了数年前。 那时的皇上还是皇子,也有兄弟。 那些人优秀得就像高空中的骄阳,光芒耀眼。 那时的皇室亦是强大无比,若老皇帝能坐镇稳皇宫…… 王福畴想了数秒,便不再往下思索。 过了这许久,他已经大致通晓了其中部分原因。 总之,皇上不会昏庸,也不会吃亏。 此事必然还有着后续,没可能任由大唐国冒出一个释家新贵。 “老师,望气可查身体健康,看到黑色意味着什么?” 动用过天眼的力量,李鸿儒瞒不过王福畴,他也没想着瞒王福畴这种事。 只有他越来越出色,老师才可能愈加重的培养。 想到李淳风那边的人情,李鸿儒只觉脑袋上悬着一把刀。 虽然不知道李淳风想到了什么,最终放了自己一马。 但他需要更强一点点,有一些能力,也需要更重要一些,甚至拥有强大的人脉。 至少不能像今天这样提心吊胆,任由别人一语定生死。 在那一刻,李鸿儒觉得自己简直化身成泾河龙王,还好他没沦落到泾河龙王的命运。 他不免也激发了一些额外的心思,与此前不想活得浑浑噩噩的念头有了一些区别。 “黑色,那意味着已经死亡。” 王福畴扫视了李鸿儒一眼。 李鸿儒此时开口,他便知晓了对方天眼的作用。 望气观看身体健康,这是一道不错的能力。 虽然不能判人气运,走风水龙局等道,但这也是一道很实用的能力。 若是搭配某些擅长医疗的医师,就能组队出道了。 只是李鸿儒这话问得有些奇怪。 盛会中显然没可能出现死人。 这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观望到了,莫非李鸿儒还不知晓对方已经死了不成。 “可对方还活着呀”李鸿儒低声道。 “活人身上怎么能观望到黑色?”王福畴皱眉道:“莫非你观看到了哪位掉了脑袋的大能力者?还是说你被迷惑,中了障眼类道法?” 他疑惑时,只见李鸿儒的眼神闪烁,偷偷看了那宗庙一眼,心中不由一震。 诸多事情顿时被他串联了起来。 王福畴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猜测到了真相。 但这要如何破局? 如果李鸿儒观测没有错误,当今的皇上显然已经陷入到了危局。 少有人敢拿元神去直接观测一位帝王,但也遭不住有一些人和李鸿儒一样拥有天眼。 李鸿儒的天眼能力显然已经极高,能勘破元神的遮挡,甚至可以偷瞄到顶级大能力者的真实状态,便是长安城最强的唐皇都没例外。 与李淳风等人一样,这是极为顶尖的天眼能力,属于靠先天吃饭的人。 “莫非皇上遭遇了泾河龙王元神力量的反噬,至今还未消弭干净?” “泾河龙王实力虽强但也有限,谁能让他这等的强者依旧要承受其害?” “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暗中下手?” 只是短短十几日,宫中宫外情况各有不同。 事件不断发生,也不断有人牵涉到了其中。 王福畴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一局大棋。 这是他看不穿的棋,也是他无力插手的事情。 他扫了一眼前方的李淳风,只见对方身体竖的笔直,如同刘仁景那样对诸多目光视而不见。 这大抵是在明哲保身,不猜测不妄议不插入这件事了。 诸多高层官员的态度此事并无多少区别。 除了少数不长眼的可能囔囔几句,大抵是没了其他问题。 皇上愿意,臣子不反对,一切会进行的顺理成章。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我等兄弟二人义结金兰,歃血为盟,我为兄……” 宗庙中唐皇的声音遥遥响起,映入了附近众人耳中。 这是开始缔结兄弟盟约了。 诸多人脸带古怪,又有一些道人低声囔囔,诸多和尚喜笑形于色。 但凡众人,各有各态,均是有着不同。 陈祎虽是僧人,但实力远逊于唐皇。 后续结拜的声音有些低不可闻。 但随着数柱清香冉冉飘荡上了空。 诸人心知,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宗庙的大门陡然打开。 唐皇再次牵着脸色强行镇定的陈祎步步踏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诸多恭贺之声顿时响起。 “陛下万岁!” …… 一阵声浪响起,又伴随着声音渐渐传染开来,波向那远处不明所以者,顿时引发了更大的声浪回应。 李鸿儒看了一眼那步行而下的两人。 他天眼蠕动,敏锐的发现了陈祎周身白芒中附带了一丝细微的黑色。 白色代表健康,灰色代表病态,黑色代表死亡。 唐皇的兄弟果然没那么好当。 唐皇能抵挡住这种黑芒的侵袭,陈祎是否能抗住? “居然是真结拜了,让他沾染了一丝皇朝的气运,承受皇朝庇护,释家这是要出一个大人物!” 李鸿儒观测健康,李淳风则能看穿气运。 李淳风似乎有意让王福畴知晓,提供了更多的讯息。 他低声叙说时,也让李鸿儒听了进去。 “福畴兄,一会儿你可得点拨点拨我。” 群臣口呼万岁之时,李淳风苦涩的回了头。 “我怕文气也镇不住观星楼,会连我都拉下水,你们心思多,看得清楚一些,多多提点我。” “你才心思多!” 王福畴不忿的回了一句。 思及李鸿儒还被李淳风抓了把柄,他又同意了下来。 他此时也很好奇李鸿儒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李淳风手中。 第六十八章挣扎改命 盛会退散。 诸多人告退。 热闹的场地渐渐人声消无。 这是皇家的场地,位于长安城禁地之中。 此时只有马车轱辘声在耳中震荡。 王福畴看了李鸿儒数次,只见对方嘴巴欲张,又难以叙说出口。 这大抵是此时不方便谈话了。 “去观星楼!” 长安城中,观星楼时不时给皇宫挡灾。 但在这座城市,若论及什么安全不遭监控的地方,观星楼便是首屈一指。 李淳风有约,王福畴思索数次,最终赴约。 他曾多次远远眺望过这座高楼,但因为派系对立的原因,王福畴从未登过观星楼。 马车奔袭近半小时,透过窗上的遮帘,他已经能看到这座高楼。 观星楼动工的速度非常快。 待得李淳风做法完毕,诸多工匠开始了动工。 此时这座高楼已经修复完毕。 诸多地方与原来的摆设没有区别。 但在一些窗檐上,也开始悬挂着一幅幅文人落笔的诗词。 “高楼中天月色净,玉山禾熟秋云映。草边水际见流萤,流萤独自寻香径。长安高塔挂千灯,密意虽通语还并……” 王福畴见得诗词,不由低声念了一番。 这是观星楼筛选数天挑选出来的上佳诗词。 钱财和名誉的激励下,也引得不少士子纷纷做诗,留下了诸多好诗词。 李淳风虽是道家代表的人物,但也并未介怀儒家的文化。 道家万法自然,可以如他一样偏执,也擅长于容纳, 很难说坚定自己学派与兼容并包哪样更合适。 但李淳风明显是有了自己的道,拥有了开派宗师的景象。 而自己,王福畴思索到自己,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若非他坚定不一的遵循儒家文化,排斥道家和释家理论,四门馆的博士也轮不到他来当。 他此时也不着急,沿着高楼中的台阶层层而上。 四下观赏时,他还看到了李鸿儒那首《镇观星楼》的危楼诗。 “果然是一首马屁诗!” 此时的诗词已经着人重新誊写,笔墨出自名家之手。 尽管那字如笔走龙蛇,有着矫若惊龙与铁画银钩的本领,但若将这诗词代入其中,便能闻到一股溜须拍马的意味。 李鸿儒这首诗词悬挂于观星楼中间部位,起着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与楼基和楼顶遥遥相互辉映。 透过做法的诗词,王福畴只觉自己看到了一张大网。 整个大网将观星楼牢牢围住,也避免着被外来邪恶侵袭。 他刚欲笑上李鸿儒两句,随即便听到一声咳嗽声。 这是李淳风的声音。 大概是知晓他必然会看自己学生的诗词,对方早就在这处地方做等待。 王福畴看了看四周,随手推开了那有咳嗽声音的厢房。 “福畴兄!” 见得王福畴进门,李淳风顿时站起了身。 李鸿儒初见李淳风之时,只觉对方一道风系术法清退高空乌云,以法破法,在他心中留下了强大的印象。 待得当了带路党,引泾河龙王到观星楼之时,对方从高空飘飘落下,仿若神仙中人。 但接触多了,对方的高大形象荡然无存。 尤其是此时,李淳风一脸浮笑,还有几分市侩的模样。 “不要奇怪他的形象,他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灵活的很!” 似乎猜测到了李鸿儒内心波动的那点小情绪,王福畴提点了一句。 “但能将观星楼盖得比皇宫还高,淳风兄能耐也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莫要在小辈面前捧杀我!” 听了王福畴的话语,李淳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将笑意收了回去。 “一些传言就是这么传来传去,到最后传成真的了,人言可畏啊,福畴兄!” 李淳风话语结束时重重的说了一句,一时让王福畴点头,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家伙在变着法儿说自己,当下让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个灵活的人,也是个少有吃亏的人。 便是当今皇上对李淳风都极为满意。 道家不走科举之路,想要为官的难度极大。 而周旋在儒家和道家的中间,还要被皇室承认,委以重任,这便是能耐,说什么都不为过。 “我来此,便是想了结我学生与你的恩怨!” 沉默了数秒,王福畴最终先开口提及此行的正事。 “你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发问,我不保证回答是否准确,如何抉择也全凭你自己。” “你倒是很看得起这学生。” 李淳风看了王福畴一眼,目光又在李鸿儒身上扫来扫去数次。 他没有提问自己脑海中的疑惑,却是颇有兴趣的看向了李鸿儒。 有如一只小小的蝴蝶,对方穿插在了近期的诸多事情之中。 看似地位低微,举无轻重,但对方又占了重要一环。 若李鸿儒不给泾河龙王带路,或许诸多事情便没了后续。 可若李鸿儒凭借太阴遮光伞将泾河龙王带入皇宫中,或许那又是另一种劫难。 但不管李鸿儒是否愿意带路,一切的事情都不会有多少变化。 没了李鸿儒,还可以有王鸿儒,朱鸿儒,马鸿儒…… 对方这是连连避开了数个杀局,最终转危为安。 李淳风对李鸿儒有着兴趣,他此时更是叩着手指,有着默念的推算。 “淳风兄擅长大势推导,何必演算到个人,去做那为难之事,你这方面的推衍能耐远较傅人君、袁守城和王正等人要差。” 他推算时,只觉一股力量拂过,此前的推算齐齐变得紊乱无比,顿时得知了王福畴这是不乐意了。 “见猎心喜,情不自禁,哈哈,哈哈……” 李淳风尴尬一笑,停下了推算的手段。 “袁守城大师曾经给我批注过‘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若李台正有兴趣,拿去也无妨!”李鸿儒道。 “算命的都是一帮骗子”王福畴不满道。 “话不能这么说,算命自是有其中的道理,袁守城还是少有失手的,你这学生定然是遇见了你,才从着命运的泥泞中挣扎出来。” 李淳风不贬袁守城,却是暗夸了王福畴一句,这让彼此气氛顿时熟络了几分。 待得低声秘议了数句,王福畴这才清楚李鸿儒干了什么大事。 这是掉脑壳的大事。 若是彼此毫无关联,他必然要将李鸿儒揪出,拉到菜市口刴了脑袋。 第六十九章被削去的气运 李淳风说的没错。 没了李鸿儒,还可以有王鸿儒,朱鸿儒,马鸿儒…… 当局摆下,难有人可以改变其中的规则。 只能说是李鸿儒适逢其会,还侥幸脱身,捡回了一条命。 君臣和师生的观念不断在王福畴脑海中徘徊。 他思索半响,最终将这份心思放了下来。 木已成舟,多一个李鸿儒不多,少一个李鸿儒不少。 就算拉了李鸿儒去菜市口砍脑壳,一切也成了定局。 李鸿儒只是这场争斗中的一个小棋子,虽然发挥了作用,但明显也属于一颗弃子,生与死都无关影响大局。 直到现在,王福畴完全明白了李淳风的心思。 既然李鸿儒此时已经显得无关重要,拿来做废物利用,套上一个人情,让他来归还更能发挥作用。 “福畴兄该解我惑了!” 他思索明白之时,只见李淳风也开了口。 “请问!”王福畴客气道。 “皇上为何要与释家僧人结拜,是否会利用释家打压道家?” 这是李淳风最关心的问题。 大唐的朝堂中,此时没有释家的身影。 但一切很是忽如其来。 释家转眼之间有一个僧人登顶了,与当今的皇上结拜成了兄弟,较之道家的站位要更高。 李淳风看得出,那僧人显然没什么准备。 这是被唐皇硬扶着在上位。 君王之意难以猜测,尤其是他处于其中,更是迷茫。 推算不是万能。 袁守城相命都失手了,他还能说什么。 遭遇大能力者之时,诸多轨迹线都会偏离原有的道路。 推算和相命不是万能。 尤其是遭遇大能力者,这种推算就会显得错误百出,甚至于难以算清楚。 “皇上的心思难测,但我目前推导更倾向于……” 王福畴扫视了一眼四周,才凑到李淳风耳边吐了‘治病’两字。 “你是说!” 李淳风脸色变化,他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回忆起了遭遇泾河龙王那晚的闷哼。 唐皇看似无恙,但实则身染了重疾。 这种状况甚至于一般人难以知晓。 “难怪孙药王来长安后拒绝了陛下的官爵之位,他倒是知晓这种事情沾染不得。” “药王孙。” 王福畴附和了一句。 他叫的名字与李淳风不一样,但两人显然说的是同一人。 “看来这并非针石所能医之疾。” “莫非释家的佛法可医?” “奇怪,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奇怪的疾病?” “难道陛下沾染了不详?” 被王福畴提点一句,李淳风已经连连低语开始了推测。 此时诸多人都是处于猜测中。 王福畴是在猜测,他亦是在猜测。 只是双方联合,归纳到更多的信息,慢慢挖掘真相。 “沾染不详?” 李淳风提及之时,王福畴想起了李鸿儒看到的黑色光华。 他见得李淳风推开观星楼的窗户,眉头不断蠕动,再度凝望向了那皇宫。 在李淳风的眼中,皇宫依旧是气运如火,有着如同烈焰冲天的景象。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只觉这景象与往常并无多少不同,但心中隐隐又感觉不对劲。 “盛唐至少有八百年风光,嗯……” 李淳风低哼一声,只觉自己感觉到了异样。 在他的观测中,皇朝如火的气运没有更改分毫,但气运的总量有了减少。 这种减少的量并不明显。 此时或许只是让八百年少了两三年。 八百分之二,这是一个极为小的量。 若非站在观星楼上,近期又做过观测,李淳风觉得自己难以有这种判断。 甚至于皇朝的气运总量还在以微弱之势慢慢削减。 “皇上可能在借用国运镇压不详!” 他低声对王福畴说了一句,更是想到了那结拜僧人身上的金光。 对方今天才承受国运附体,没可能瞬间就消去两三年的国运。 这是一条后路。 也可能是个替死鬼。 若是生事,便能用于日后代罪。 可当今的皇上雄才大略,应该不至于用这种昏庸手段。 “释家,破解之道肯定在释家,只有他们……” “大唐可是你们道家仙神的主场,他们在灵山秘境,这要如何过来?莫非是在天上杀过来不成?” 李淳风彷佛确定了什么,但王福畴的回话让他顿时咽下了苦水。 在泾河龙王的事件中,有诸多矛头指向了仙庭。 而仙庭中,则有道教诸多供奉护佑的神仙。 虽然扫了些许面子,但李淳风能确定仙庭那位并非狂妄尊大之辈,不会为了一个仙庭编外的小官交恶大唐。 但这盆脏水泼在身上,一时半会也洗不干净。 而这更是影响到道家的地位。 他想想就觉得脑壳痛。 “这如何请灵山秘境的佛陀过来破解不详?” 地上有国度,天上亦有边界,仙庭的位置就笼罩着大唐。 仙神佛陀等大修炼者放弃了肉身,想钻入下界是个难事。 诸多佛陀没可能跑上十万八千里,冒着风险来到大唐下凡做好事。 佛祖也没可能让灵山秘境迁移到凌霄宝殿区域。 如同王福畴所说,想要安然下界,那真需要从天上杀过来,待得清除了仙庭势力,诸多佛陀才可能放心下界。 唐皇不是佛祖,没可能让诸多佛陀如此尽心尽力。 “只怕是需要诚心,需要耐心,也需要借口,更需要让一些人满意,灵山秘境的佛陀才能真正来到大唐”王福畴低声回道。 “需要让谁满意?” “我哪里知道!” 两人相互叙说,最终难以推测到真实。 需要诚心和耐心很好说。 此时的唐皇已经在行动。 与释家僧人结拜就是第一步棋。 “朝堂上到底是在破解,还是在策划?” 唐皇的态度是个迷,朝中重臣的态度亦是让人难以琢磨。 “陛下虽然贤明,但当年上位时手段狠辣,有些人有异心也正常,嗯?” 相互叙说,又有李淳风步步推导。 但忽然间,李淳风脸色一变。 “城头变幻大王旗风水局,似乎有人趁皇上镇压龙体谋夺李唐的江山!这是什么时候的布置?又导向到谁?” 他额头爆凸,如同眼睛使劲睁开一般,仿若要将那皇城气运看透。 “淳风兄,你天眼流血了,淳风兄?” 李淳风使劲瞪大着眼睛,看着额头开裂的李淳风。 他只见李淳风状态如魔,彷佛看到了不可思议之物。 死死瞪大的天眼让他额头裂开。 一丝鲜血在其中透了出来。 第七十章帝传三世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李淳风额头溢血,显然是碰触到了不该碰触的东西。 他嘴中喃喃,沉迷于查探天地运转的奥秘之中。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王福畴复述了李淳风嘴中之言一遍,眉头紧紧皱起。 他只觉李淳风可能看到了天大之事。 而这长安城中以后有无边风云震荡。 “你到底是谁?” “谁?” “谁?” …… 李淳风厉喝声声,神情亦是状若疯魔。 忽地,他伸出右手,往自己天庭插去。 “淳风兄不可!” 王福畴手一架,对李鸿儒使了眼色。 随即两人齐齐上阵,将李淳风硬压到了地上。 “李台正怎么了?”李鸿儒问道。 “他生出妄念,可能要疯癫了!” 王福畴回上一声,又甩了几巴掌到李淳风脸上。 “谁?”李淳风囔囔道。 “醒来!” 王福畴大喝一声。 “谁?” 李淳风手舞足蹈继续囔囔,还伸手四处乱抓乱捏。 “有尿吗?” 被李淳风一把捏到胯下,王福畴顿时就脸黑了起来。 他看着一旁抓手脚的李鸿儒,问了一个生理上的小问题。 “您若是需要,学生就憋出来一点。” 李鸿儒看着陷入妄念的李淳风,顿时觉察到了王福畴的想法。 “经历了人事吗?”王福畴问道。 “人事?” “和姑娘上过床没有?” “还没哩。” “那就滋醒他!” 承受王福畴教导和帮助诸多,但凡老师吩咐的事,李鸿儒都会尽力去完成。 但李鸿儒没想到第一件事如此简单。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李淳风此时陷入魔怔,咱们就将他当成妖道对待,这些妖道脑海中妄念诸多,但还是有一丝人心,兴许闻到一些污秽中带着纯阳的味道,进而清醒过来。” 王福畴脚踏李淳风身体,又将李淳风双手束住。 “你要快点,这家伙挣扎时的力气还真不小。” 一个儒家的文人,一个道家的道士。 彼此都是肉身弱鸡。 李鸿儒也没例外,他连弱鸡都还算不上,也就有着几分尿尿的能力。 没经历人事算不上什么自豪的事情。 可此时多少还有点用。 但李鸿儒也没弄明白,这排泄物与是否经历人事有什么关系。 从科学的角度而言,尿的性质并无区别。 莫非是怕乱交合带上感染性的疾病,导致被滋醒时旧患未愈,又染上新毒。 李鸿儒想想,觉得大抵可能是这种原因了。 “谁?” “谁?” …… “谁特么尿道爷……我卧草了,哎呀,我醒来了,你别尿了。” “李台正,我收不住呀!” 李鸿儒捏了一下,最终在李淳风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止住了放水。 此时包厢中弥漫着一股尿腥味。 李淳风挣扎了一番,最终站了起来。 他晃着脑袋,忆起那皇朝气运中看到的异光,一时脸色如土。 能看到并不意味能扫除问题。 对方布局早早就已经定下,他难于发现,也无法破解。 在皇朝更替的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即便是天上的仙神也难以阻挡这种大势。 可这桩事要不要禀报唐皇。 如同李鸿儒在此前泾河龙王事件中一样。 没有李鸿儒,还有王鸿儒、朱鸿儒、马鸿儒…… 在这桩皇朝更替事件中,即便费劲心机让他找到了人,很可能也是面对一个替代者。 而若是撞到了正主,他大概率死无葬身之地,难以改变事实。 李淳风很是苦涩的扫视了王福畴一眼。 单独知晓秘密也就罢了,此时还有两人在身边。 原本是他曾抓着李鸿儒的把柄,转眼间这道把柄就落到了他身上。 “杀人灭口!” 一个小念头涌出,但李淳风随即又收了回去。 以他这种状态,被人杀死还差不多。 何况死掉谁都是大麻烦。 “为什么道爷会有这么多麻烦,为何我要修道,为何我要修这个楼!” 李淳风看着偌大的观星楼,他只觉这楼成之后就没多少好事。 文气暂时震住了观星楼。 但观星楼导致的事件一件都没变少。 李淳风很早就想到在这楼中的一些事情很可能会让他遭殃,拖他下水,但他没想到时间来得如此之早。 若不是王福畴和李鸿儒相救,他大概会一个跟头从观星楼上栽下去,完成人生的落幕。 “窥天机者……” 王福畴说了一句,又止住了嘴。 他也不清楚李淳风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只是听得李淳风嘴里说的那几个字,就让他感觉胆战心惊。 每一次皇朝的更替,都有无数人掉脑袋。 能看清局势,跟随大流者少之又少。 而即便是跟对了当下的局势,可还有以后。 诸多荣华富贵不过三代便是这种道理。 即便皇家也不能幸免。 “你别说,我也别说,咱们都担不起这种事”李淳风苦涩道:“你无法验证,我没第二颗天眼拿来玩,此时也难再做验证,这桩事先烂在肚子里吧。” 李淳风摸了摸额头,手上是尿液和血液的混合物。 额头撕裂的感觉传来,李淳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此时不仅少了仰仗的本领,更让身体大损,少不得要闭关,又或慢慢静心调养身体才能做恢复。 他知晓了秘密,更是招惹了一桩大祸事。 此时李淳风需要面对的是如何破局。 “你准备什么时候说?”王福畴皱眉问道。 观星楼观测天下,丈量国土,守护皇城,有着诸多的职责。 这是大事,也该由身为钦天监台正的李淳风禀报唐皇。 至于唐皇如何抉择,那是唐皇自己的事情。 “需要机会”李淳风抿嘴道:“至少需要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道预测,有人信,也会有人不信。 他更需要面对幕后者。 李淳风觉得自己实力不足以应对这种场面。 他更是因为实力欠缺,导致只是探测到了部分,没有窥探到真实。 此时禀报唐皇就是死路一条。 唐皇此时亦挣扎在求生线上,也难管这种未来之事。 “老师,帝传三世,这大概会持续很久,事情也并不会发生在本朝现在的时代”李鸿儒道。 当今的皇上是帝二世,至少这一代不会出问题。 唐皇年轻,实力少有人敌,剩下的时间还很长。 若是做决定,并不急于当下这一刻。 “太子?”王福畴皱眉道。 若是第三代出问题,则会映照在当今太子的身上。 那是由李纲、张玄素、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魏徵等大儒辅佐和教导的人,便是他都没有资格前去指点。 “太子居然会丢了江山!” “是太子本人的问题,还是说你们教的有问题?” “又或你们中有人有了异心?” 若太子能如唐皇一样,不断培养,不断成长,最终在长安城中无敌,诸多妖邪难侵入,更无须说被谋朝篡位。 想到唐国可能被谋朝,王福畴心中如刀割。 他看着这初迎盛世的景象,此时的大唐如同一轮新日,才刚刚升起,他难以想象以后坠落时的劫难。 李鸿儒之事已经难以回头。 这谋朝篡位之事也尚未有定论。 他眼神忽明忽暗。 但李淳风叙说后尚难活命,何况是他。 第七十一章刑不责众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从观星楼出,又踏上回府之路,王福畴脸色沉重。 他手指叩着膝盖,不断回想着李淳风提及的那两句预测。 李淳风说不得,他也说不得。 君臣观念深入人心,若这种大事都不禀告,又难符合他心中往昔忠君的理念。 王福畴显得左右为难。 他此时甚至难以猜测话语中的意思。 帝传三世好理解,将来的劫难可能发生在当今太子身上。 可武代李兴是说的哪方势力,对方居然能以武力推翻到当今的盛唐。 王福畴的思绪飘飞很远。 他甚至想到了上古时一些朝代的案例。 诸多朝代都是由盛而衰,但也有极少数是在强盛之时被硬推翻。 不论是大商朝,还是大秦帝国,又或北周国,甚至于前朝等。 有一些是天灾人祸,有一些则是幕后人为,甚至于仙神妖物插手。 仅凭两句话,他难以做多少猜测,更无须说查到真实。 一切需要依靠李淳风。 只是王福畴想想李淳风的态度,又沉默了下来。 对方没可能现在去禀报,甚至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提示。 只有李淳风觉察到安全了,也能吐口而出了,李淳风才会说。 这是一个很会安身立命的人。 李淳风有自己的选择。 可他的选择是什么? “鸿儒,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想法也行,与我说一说。” 回到府邸中,王福畴亦是带着李鸿儒进入了书房。 这处地方安静,也少有人惊扰。 此时说说话没问题。 当前所知的事件人中,除了李淳风和他,还有李鸿儒。 李鸿儒更多的是一位见证者,除了滋醒李淳风,少有在其中说话。 三人行必有我师,王福畴并不介意学生插嘴这种大事。 能从泾河龙王手中逃生,又侥幸在李淳风那儿捡回一条命,还能凝聚浩然正气反击僧人夜魔衍,李鸿儒本事有限,但能耐并不低。 师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王福畴敏锐觉察到李鸿儒的心态并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有着成熟,有着世故,也有着机警和智慧。 这是一个趋于成熟化的少年。 也是一个可以探讨的对象。 他希望从李鸿儒这儿听得一些不同的意见,或许能让他触类旁通,进而想到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觉得此事涉及过于凶险,从趋吉避凶的角度而言,学生认为需要尽量远离。” 李鸿儒迟疑了一下,才做开口。 作为一个拥有商人性格的人,他的性格向来便趋于逐利。 在这桩密谈中,李鸿儒看不到多少利益,反而处处可能遭遇危机。 李鸿儒这种态度便不意外了。 “远离!” 王福畴叹了一声气。 他何尝不想远离这种事情,但即便是他放下,这种事情也会萦绕在心头。 他心头有不吐不痛快的想法。 但他又知晓吐出来可能会引发的波澜,那更会让他自身陷入危局。 “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这件事涉及何人,没有办法取信于人,若到时李台正为了保全自身,选择否认……” 一些事情不得不防,待得李鸿儒提及,也让王福畴脑海中清醒了许多。 “你继续说!” 被李鸿儒点醒,王福畴才思索到一些其他方面。 他有办法让李淳风吐露真实,但不免要大动周折。 到时没揪出幕后,反而两个人会相互折腾起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即便皇上知晓这件事情,他应该也是无可奈何”李鸿儒道:“您的谏言只可能让他心忧,而不会带来丝毫帮助。” 面对这种无头无尾的叙说,即便唐皇也难有办法。 此时大唐国势初定,帝位仅传了两代,朝廷运行数十年。 王福畴想到儒家和道家朝廷上的暗斗,又有释家的插入,更有边塞外患,国内的前朝逆党在底下…… 此时面对的诸多麻烦并不亚于李淳风的预测。 听得李鸿儒之言,他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口气,觉察到个人力量在这其中的渺小。 “但我们不能当成什么事都不发生,也需要提醒到皇上,若是能提前发现一些秘密,或许可以早日杜绝后患”王福畴叹道。 “咱们还有李台正吧?”李鸿儒问道。 “那是一个滑头,他的兴趣只是向道,钻研天地间的奥妙”王福畴皱眉道:“只要生活能如常,他并不会在乎这江山是谁的。” “那可真是滑……”李鸿儒悻悻的道,他感觉自己处世态度可能和李淳风差不多。 “道家的人都是滑头,他们才不会在乎谁登基,谁在皇位上,他们就讨好谁。” “大多道家的人志向都是问道求仙,最终落到去那仙庭做个天兵天将。” “你想想那仙庭有十万天兵天将,这是有多少道士钻上去了。” “这帮人不行,我们不能指望他们,更不用指望李淳风。” “你想想,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信了那道家的邪,想着吞服金丹长生不死,最终却是落个身死的下场。” “平常只要不添乱就已经很感谢他们了。” …… 王福畴唠唠叨叨,也让自己这个学生了解了更多的秘闻。 在一些文人的眼中,道家等于祸国殃民。 可偏偏君王还爱这一套。 他斥责上道家好一会,这才说到道家擅长天文、地理、风水、占卜、炼药、治病、降妖等手段。 做为老师,尽管王福畴对道家有很大的意见,他还是尽量将自己情绪保持公正,介绍时努力保持不偏不倚。 但总之,他通篇介绍下来就是一个意思。 李淳风不可靠。 这事不能指望李淳风。 “我们既要提醒到君王,又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听了许久,李鸿儒只觉基本摸清楚了王福畴的想法。 “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鸿儒总结得相当到位,一句话将他顾虑说了出来。 王福畴想想自己此次所思所想,也无非这点问题。 他想让唐皇知道这件事,但又不想让自己成为靶子,陷入到这种大漩涡中。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很可能波及到家人、亲戚、学生。 “老师何不想想刑不责众的方法?” 律法严苛,朝堂诡异,觐见风险诸多,难以保全自身。 但还有一个途径叙说,又能避免追查。 “你是说民间的悠悠之口。” 在朝堂上太久,王福畴已经形成了某种定性思维。 他从未将目光放向长安城的普通群体。 但那确实是一个很适合说话的群体。 即便是再精明的算师,也难以捋清那数万数十万甚至于数百万人的关联。 这不仅能给朝廷提醒,也能避免幕后人追查到源头。 只要算计得好,他确实能完成禀告,也能安然脱身。 第七十二章太学 一场盛会召开。 对应也有着诸多激流的涌动。 而在这底下,更是有着偷天换日欲要更换朝代者。 长安城热闹非凡。 从顶层开始传导,诸多信息迅速遍布了各阶级。 便是李保国与客氏,此时也得知当今的皇上多了一个和尚弟弟。 但对普通人而言,确实只是茶余饭后多一份谈资。 便是李鸿儒也是如此。 陈祎当了御弟,这事情虽然有点离奇,但也不至于影响他的生活。 原有的节奏不会变。 他在王福畴那儿探了探口风,得知太学不仅有更好的授课者,亦有室,可以观阅到一些业余的书典增长见识。 文人和武者基本修行的一些知识也包含在内。 这能让他更好的理解《占火要诀》和《追风十三剑》。 李鸿儒对进入太学有了一份期待。 甭管长安城发生多少事,他又掺杂了多少,李鸿儒此时依旧需要以学业为重。 只是初次参与一些朝廷之事,李鸿儒便有着胆战心惊之感。 他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偏向于李淳风这类人。 明哲保身。 只有在能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他才可能做一些事情。 而这可能需要有足够强的能力,只是必须具备保命的能力。 嘴里没滋没味的咀嚼着一个铜板,李鸿儒也决定去寻找一些其他符合太吾炼化的方式。 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王福畴需要面对一条艰难破局的道路,他的自强方式同样艰难。 但所幸双方都找到了一丝希望。 “咱们家真的不办喜宴吗,我以前还随过不少份子钱,没有收回来哩!” “我以前进入四门馆就办了一次,再办就不合适了!” 时隔数日,已经开始进入到下半学年,今天便是李鸿儒可入太学的日子。 除了换了新的学子服,李鸿儒此时也更换了一面身份令牌。 “太学●李鸿儒” 这便是他进入太学的凭证。 李家经济吃紧,这道凭证让李保国动了心思,想着办个流水席回收点钱财。 但李鸿儒说的也有理。 入一次学办一次,周围邻居经不起这种折腾。 这数年内,李旦入祝氏剑堂办了宴席,李鸿儒入四门馆也办了宴席,如今李鸿儒还要继续办,这频率有点高,也有点重复。 何况李鸿儒此时学业还未完成。 “你每次送礼都是拿半匹劣布,咱们家当天就吃回了本”客氏笑了一句道:“就别惦记着送出的那几匹布钱了。” “不办就不办”李保国闷闷道:“最近快进入秋季了,肯定有一些人要添衣裳,咱们多存几匹布,到时也能多挣一点。” “我听老师说尚衣阁的贵人鸟卖的还不错,咱们家可以趁早做一些,肯定比卖布划算!” 各种劲爆的消息并不影响人穿戴什么。 该穿的还是要穿。 世家、官员、富人等去尚衣阁挑选一些衣物依旧是常事。 这也让这种平角裤渐渐进入了上层,甚至于女子都开始换上这种舒适的内裤。 但凡上层流行起来,而下层又有能力追求的事物都会普及的很快。 虽然带兜的平角裤对女性有点不友善,但李鸿儒一时半会也没心思给广大女性传递福音。 一来是李保国很是怀疑他偷看哪家闺女洗澡。 二来则是他在王福畴那儿验明了未经人事。 推广男性都尚需要各种关系和操作,李鸿儒已经能想到他推广女性贴身衣服的困难度了。 “成吧,咱们家也做一些,若是卖不掉咱们就自己穿,不亏!” 提前做一些耻裤没问题。 大不了将一家四口今后数年的耻裤全做好。 但若是能卖出,确实可以捞一波初期的红利。 几两银子没问题,几十两银子或许也有可能。 并非所有富人都有去尚衣阁的资格,除了顶层的富人,还有中下层的富人,再有诸多的普通人。 李保国同意之时,客氏已经去挑选合适的布匹了。 不同布料做出来的耻裤价格显然会有不同。 夫妻两人相互嘀咕计算,李鸿儒则是抹抹嘴巴,开始预备出门。 在二楼,是李旦闷闷的念书声音。 不管他乐意与不乐意,他也需要开始念书了。 有李鸿儒这么一个弟弟授课,他还免了去学馆学习。 不提知识变得渊博,他至少需要读书识字,能基本看懂看明白书籍内容,也需要能听懂李鸿儒将来的授课。 修行《追风十三剑》。 这大抵就是李旦此时的希望了。 当下兵分数路,李鸿儒亦开始了慢慢的奔跑。 太学的位置较之四门馆要远上一些,坐落在长安南部区域中,大致要多奔行二十分钟。 一来一回便是接近两小时。 李鸿儒只得将自己腿脚练得利索点,争取早点跑到位。 “鸿儒兄,早上跑步呢!” 奔行四十余分钟,李鸿儒听得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张望时,顿时便看到了熟悉的脸。 “才俊兄,你这大早上的去哪儿啊?”李鸿儒气喘吁吁回道。 他看着荣才俊的马车,对方这方向似乎与他同一路。 跑步尚还需十分钟左右,但马车两三分钟就能到达太学。 “新学年伊始,我此番也是去太学进修啊”荣才俊高兴道:“快上马车!” “我没在老师的名单中看到你啊”李鸿儒低声问道。 “四门馆晋升名额满了,我不是那边进去的”荣才俊有点心虚道:“我爹花了银子,找了人才捅开了后门,你到太学别乱说啊。” 李鸿儒傍的大腿王福畴有名册,也看到了名字,但其他人不知晓真实,相互打打招呼也便过去了。 虽说太学中不乏他这样走后门硬塞进去的子弟,可要吐露出来,多少会很没面子。 “放心吧,我是守口如瓶小郎君,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李鸿儒拍胸立下了保证,顿时让荣才俊放心了许多。 坐在马车上没两分钟,李鸿儒顿时便见到了往昔这座并没有任何想法的学府。 跳下马车进入内门,李鸿儒还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便听得前方好一阵叫骂。 诸多学子围成圈,显然是在看热闹。 “臭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 “有种放了我,咱们重新来过!” “这话留着去战场上对你敌人说吧!” …… 连连的对话声传来,李鸿儒顿时惊奇了起来。 “太学的规矩好像和四门馆不一样啊”李鸿儒道。 “对,这地方允许学子切磋”荣才俊蛋疼道:“老生也有给新生下马威的习惯,咱们得夹着尾巴做人,争取早日有点带底气的本事。” 凝聚了儒家的浩然正气,学子们也能开始学到一些手段,不免也拥有了特殊的能力。 此时彼此能力接近,又难拥有真正杀死人的本领,这儿就是上好的训练场。 在这儿被打总比以后掉了脑袋要合适。 “又有新生来了!” 两人低声交流时,只听前方大笑,数道目光顿时就看了过来。 第七十三章侯应谦 李鸿儒进了太学。 他和荣才俊躲在不远处偷偷交流。 随即,有那眼尖的顿时就发觉了他们。 大抵以往的新生也是这情况,或是生面孔,又或远远观望不敢向前看热闹。 想辨别新生还是较为容易的。 彷佛两头羊闯入了狼窝。 被诸人齐齐看过来,李鸿儒只觉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在他身边的荣才俊则是身体一抖,才稳稳站住。 此时人群纷纷散让,露出那双方的角逐者来。 一旁的老生脸色微红,相貌堂堂,脸有棱有角。 束发被丝带随意绑起,垂在了脑后,这让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 但对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眼有异光,这至少已经修行了某种术法。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配剑的年轻人。 对方的年龄并不大,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年龄似乎较之李鸿儒还要小一些。 脸上成熟中又带着稚嫩,下巴处一点毛渣渣将这年龄段的青少年心态显露无疑。 此时他双膝跪地,双手亦难以动弹,握着配剑使劲挣扎。 这是新生,李鸿儒也能一眼看出来。 文人的学府中还玩剑,这是新手的行为,也是挑衅的行为,无怪会被人教训一番。 只是他们就纯粹属于殃及的池鱼了。 太学虽然不忌讳切磋,但也没到刚入学就要打一顿的地步。 “各位师兄早上好,小弟荣才俊新来太学报道,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荣才俊身体一抖时,嘴巴已经迅速打了招呼。 他姿态并不高,顿时让一些老生的敌意收敛了起来。 荣才俊擅长识色圆场。 在四门馆中,诸多世家子弟的家庭背景即便再高,也是高出有限,大部分人都要低于荣家。 他在四门馆并无多少忌惮。 但在太学中,他就成了弟弟级别。 这儿的世家子弟随便捞出来一个,也有着荣家的地位。 那后台强的,甚至于可以位列到朝廷顶级行列。 虽说太学的学业能力与家庭背景没什么关联,但他现在要能力没能力要背景也比不过,态度软一些是自然。 “小弟李鸿儒初来乍到,向各位师兄见礼,还请各位师兄以后多多关照。” 李鸿儒亦是随之而上。 他与荣才俊并无多少区别,李鸿儒也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理念。 此时嘴硬两句,除了捞到一顿打之外别无好处。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快就投降呀!哎呀,我去你的……” 两人服了软,顿时引得那持剑挣扎的年轻人大叫起来。 他原地还以为来了帮手,没想到来了两个软蛋。 说完两人,他又对着那老生一阵叫囔。 “待我以后学得禁言术,非得将你嘴巴封上。” 老生心悸的看了看那长剑,对着数人挥了挥手。 顿时一群人抬手抬脚又扯剑,引得那年轻人好一阵怒骂。 “那位好像是侯家的侯应谦,他们家地位显赫,咱们以后躲远点。” “地上叫骂的那个呢?” “不认得,看他配剑的样子,可能是某个武官的子嗣,若非来头不小,就是过于莽撞冲撞了人!” 长安城世家子弟诸多,大官小官遍地走。 诸多人也不止娶妻,还有妾,这让世家的后代变得极为繁杂。 荣才俊认识一些出名的,但绝大部分也识别不得。 何况他以前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来太学,这方面的功课颇少。 此时两人也算是见机快,躲了一场麻烦。 一些人此时在帮忙卸剑,一些人眼神收了回去,还有一些人则不时在两人身上打量。 入学府的通道被堵了,此时也挤不过去。 两人只得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他们身边已经多了几人。 有不怕生事的凑了上去,也有没搞清楚情况的找了个角落等待。 还有如他们一般的新生则是左右环顾,待得见了荣才俊和李鸿儒,顿时就凑了过来。 四门馆每年都会向太学输送一些人,这些人是破格高升的同窗,往昔在四门馆的咖位并不小。 李鸿儒和荣才俊往常在四门馆中学业能力并不强,顿时也引得几人心中异动,不知两人为何就有了进入太学的资格。 “今日且收了你这柄剑,若下次还敢放肆,我便让你每日在门口蹲上半个时辰。” “你就是学了点绑人的术法,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修成武魄,我到时再让你试试这剑法刴人厉不厉害。” “等你修成武魄,我元神都入二品了,照样能收拾你。” 侯应谦不屑的晃了晃头。 他倒没用家世压人,纯粹靠得手上的能力。 对方虽有出类拔萃的能力,但他亦有着相应的傲气。 “这是哪来的猛龙,才入太学就找应谦兄这种大高手叫阵!” “他凭借的是武者力量,往咱们文人中放个武者不是扯淡,猝不及防下谁都要遭殃。” “还好应谦兄能力强,稳稳吃住了他。” 待得周围一些吃瓜的人稍议,李鸿儒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候应谦,太学位于前列的优异学子,能力极强,此前还参与了盛会入场。 新生年龄虽轻,但也是了不得之辈,一入太学便想凭借武者力量掀翻对方地位。 一般而言,武者少有在太学中修行。 这大抵是父母希望后代文武双全了。 这种模式发展全面,但难以精通,需要更强的天资,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便是朝廷中文武双全的人也不算多。 “若你是袁天纲那种天资纵横者,我还惧你三分,只怕你也是凭借祖辈蒙荫才有了这番实力,有什么可自傲之处。” 年轻人尚还囔囔,待得侯应谦直接点破,声音顿时就低了下来。 世家子女较之常人更强,并非个个天资纵横,而是他们的见识和底蕴远强于常人,实力才有了不同。 但若是同样的环境,他们会与诸多普通人并无区别。 除了少数天资优异者,他们亦只能仰望一些天资纵横者的背影。 袁天纲显然给予了侯应谦极为深刻的印象。 对方家世并不强,从四门馆起步,进入太学,又到国子学。 如今贵为国子学的第一高手,也开始成为朝廷新贵,甚至于在盛会上成为诸多文人学子的领队。 对方已经入了当今圣上的眼,重用是迟早的事情。 这便是天资与实力。 他羡慕但不嫉妒。 “你且再看一年……” “一年之后,便是那四门馆的平民新锐都会胜过于你。” 侯应谦毫不客气的回上一声,目光投向了太学入口之处。 根据讯息,今年确实有一个平民进入到四门馆中,他此时也很好奇对方是谁。 目光在诸多人身上投去。 一个个新生映入了眼帘。 平民和世家子弟自然是会有区别。 譬如格格不入,难于融入世家团体。 又或穿着普通,难有多少钱财。 再或出行马车规格一般,甚至没有马车。 他目光扫了许久,最终才放到了荣才俊旁边的李鸿儒身上。 第七十四章术法 李鸿儒和世家子弟玩到了一块,与荣才俊站在一起,他身边甚至也不乏其他人。 李鸿儒还与世家子弟同样圆滑,进了太学选择直接向老生低头。 他一身新衣,只是一眼望去,极难从其中区分出来。 但侯应谦仔细审视,顿时发现了一些细微处的区别。 比如对方的鞋子。 李鸿儒穿着的鞋面上灰尘较之其他人更明显,他甚至还看到了泥泞。 虽然李鸿儒衣服也极为得体,与其他人几乎没有区别。 但侯应谦还是看出了差异。 尚衣阁和冠装楼等处提供的学子服属于标款,色泽统一,而李鸿儒身上的学子服色泽有一丝偏青。 倘若李鸿儒穿久一些也就罢了,但李鸿儒穿的偏偏是新衣。 这应该属于哪家小店的专门定制,以对方穿着贴身度而言,李鸿儒与这种店铺的关系可能都匪浅。 他脑海中转了数个念头,这才将目光投在了李鸿儒身上。 “鸿儒兄,您可是今年四门馆平民新锐?” 对方低头时进行了自我介绍,侯应谦思索了一番,才想起对方名字来。 他倒也直接,选择了直面发问。 这问题引发了诸多人的目光,便是那个年轻的武者都抬起了头,显得有几分惊讶。 袁天纲这两年引发的无数目光,诸多人对平民中天才极有兴趣。 倘若离得远一些还难有交际,但对方这都已经跑到他们身边来了。 “应谦兄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平民新锐。” 李鸿儒颇为牙疼。 荣才俊还担心自己走后门进入太学的事发,没想到他自己事发得更早,一时间被诸多人注目。 今年从四门馆高升的人数中,唯有他属于平民的阶级,显得特殊了一些。 平民高升的人数每年都很少,一两个是常态。 此时的太学中平民层次的学生大概只有五六人。 但除了袁天纲一战成名,其他人少有复制这种路,依旧显得默默无闻,与世家子女没多少区别,甚至于有的人因为先天条件不足显得落后了一些。 太学短短两三年,想要追上其他人十几年的努力,抹平阶层不同造成的差异,这难度无疑巨大。 李鸿儒觉得侯应谦等人是被袁天纲惊艳过了头。 他哪有袁天纲那种本事。 袁天纲表面上的出生平凡,但袁天纲有袁守城这么一位算计不凡的叔叔。 对方觉得朝堂上道家势力过弱,随手就引入了释家。 如今唐皇都被弄到了坑里,而袁守城拍拍屁股走人,轻轻松松脱离了这场动乱的波及。 李鸿儒甚至觉得袁守城有插手‘帝传三世,武代李兴’的事情,只是他拿不出什么证明,也找不出对方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但袁天纲背后无疑站着道家大佬,甚至可能不止袁守城一人。 道家底蕴加诸在身,袁天纲底蕴并不次于世家。 可他算什么。 李鸿儒觉得自己难有多少复制袁天纲轨迹的可能。 而他性格也并非属于那种喜欢高调的人。 “露两手,让我们看看你有何本事?”侯应谦笑道。 “我听闻王福畴博士收了一个学生,似乎就叫李鸿儒。” “快露两手。” “还是算了吧,人家刚刚入学,咱们咄咄逼人也不好。” …… 一些附和之声响起,随即又出现了帮腔。 王福畴让他拜师时拉扯的助力影响出现了。 李鸿儒顿时就感受到了两股善意中带点好奇的目光。 如果没有错,对方很可能是王福畴那几位老友的子嗣或学生。 而在太学中,他还有博士袁学真相助。 一些恶性事情难有可能发生,但是否能融入这个学府则是李鸿儒自身的问题。 “小弟擅长背诵《九经》,若是哪位有兴趣,咱们可以互问互答对上一番”李鸿儒抱掌道:“不知哪位师兄愿意赐教一番。” “你这就没意思了!” “背书一点也不好玩。” “哎呀,比什么背诵《九经》啊,我看到《九经》就脑壳疼!” “今天有袁博士授课,新学年开始的背诵和默写不可避免!” …… 李鸿儒的话引发了一些小浪潮,众多学子顿时就唉声叹气起来。 这和在四门馆时的情景没什么区别。 学习时背诵《九经》少不了,诸多人也最痛恨背诵。 李鸿儒这个才艺展示相当不受欢迎。 但他也引得一些人羡慕不已。 擅长记忆和背诵的人明显能轻松应对学业,并不需要头疼时不时的抽查,也免了每年太学剔除不合格者的风险。 “哈~” “哎吆!” 众多人兴致大坏时,只听一声吞吐气息的大喝,亦伴随着一声痛呼。 只是瞬息之间,侯应谦和那年轻人便滚到了一起。 待得几拳锤下,侯应谦已经是闷哼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他这下手来得极快,控制的时间也没在侯应谦的掌控之内。 待得挨上数拳,一些学子才反应过来,开始上去拉扯。 “小爷什么都吃,就是不喜欢吃亏,你若敢以后每天定上我半个时辰,我便每日揍上你一顿。” 被术法定身的感觉显然不会好受,并不亚于物理性质的打击。 他轰出数拳,身体随即进入乏力阶段,被制服了下来,在一旁大喘气。 “正巧了,本人也不怎么喜欢吃亏!” 眼见年轻人被制服,侯应谦这才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他揉搓着自己痛疼处,目光转向一学子。 “杜构兄,你擅长速老术,先给这家伙来一下,解了我这心头之恨!” 侯应谦觉得自己还好及时抱头了,否则会被揍到形象难于辨识。 这家伙年龄小,不懂敬畏,就是个愣头青。 他脾气再好也有几分恼怒。 “何不让我对你释放回春术,先将这痛感消下去。” 一人站出,他亦是皱眉看向那年轻人。 对方年轻气盛,他们也曾如此走过来,直到被老生经常教训,这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懂得敬畏。 “先搞他,我一会儿找房遗欢,他也擅长回春术。” 侯应谦龇牙咧嘴回了一句,也让杜构点了点头。 “你们要做什么?” “嘿嘿~” 年轻新生大叫时,杜构冷笑了一声。 他手指不断滑动,李鸿儒敏锐觉察到了对方手中缠绕的黑色光晕。 念念有词数十秒,杜构顿时将手贴到了年轻新生的脸上。 只见对方的脸蛋迅速老化皱巴巴了起来,连带身躯也显得干巴巴。 李鸿儒眉心稍微一动,随即便见得了对方身躯依旧如原样的形态,但表面上看去,对方此时已经如同六七十余岁的老者。 以年轻新生的水准,只怕难以戳穿这种虚假。 而这种术法追求模拟真实,一般还会抽取身体力量,导致力量衰竭得如老人一般。 “先让你老上一天,若你冥顽不灵,我们能让你老到太学修行结束!” 见得年轻人垂垂老矣,再难反弹,侯应谦才吐了心中这口恶气。 第七十五章演武堂 “可怕吧!” “真可怕!” 荣才俊和李鸿儒嘀嘀咕咕。 有年轻人的挡枪,两个心思有异的家伙倒没受什么灾。 老生依旧能控制事态,新生刺头被拿下。 “调查出来了,他是大理寺的寺正裴绍大人的独子。” 一些年轻学子也在探寻消息,消息获取的速度极快。 有画像,有钱财,长安城中会有很多人接这种生意,太学附近也有这种生意人。 “裴聂!” 侯应谦念着对方的名字。 有人叫来了他提及的房遗欢,承受了术法,他此时没了疼痛,挨揍的痛苦亦是消退,心中恶气消除了大半。 这种回春术的能力看得李鸿儒极为羡慕。 若有这种能力辅助,李旦练武时的一些磕碰小伤就能随手治愈了。 据悉太学有基本术法,虽然远不如世家传承的底蕴,但多少能学一些技能,免了被人提及‘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鸿儒只觉未来可期。 他瞅瞅垂垂老矣的裴聂。 说来他也熟悉这位的老爹,最近被裴绍审了两桩案子。 大理寺的寺正官职在朝廷体系不算太高,但权力却是实实在在,少有人去得罪这种职位的人。 也无怪裴聂有几分年轻气盛。 这是个还有点中二性格的年轻人,较之李鸿儒小两岁。 排除年龄导致的心性不沉稳,对方无疑也属于天才行列。 只是裴聂的天才体现在练武上,这是一个有大概率凝练武魄的年轻人,以后很可能是武者高手。 大概是心性需要雕琢,也需要文化的熏陶,这才送到太学来。 “铛!” 一声钟声响,诸多人顿时开始齐齐往太学院中走去。 上课的时间到了。 “你们把我剑丢哪里去了!” 一脸老态的裴聂抬起头,在地上爬了两下,顿时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剑被他们拿走了,你要拐棍吗?” 李鸿儒随手捡了一根掉落的枯树枝,递给了裴聂。 “唉,谢谢啊!” 裴聂手指停了停,最终将那根枯枝接了过去。 他现在确实要这么一个支撑。 若杜构的术法下手再狠一点,他此时大概只能躺在地上,留着嘴里那点写遗嘱的力气。 “我原本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无敌了,没想到在年岁更大者眼中不值一提。” 他囔囔了一句,心下也有了几分自知之明。 “但不挑战又很不甘心,如今知晓了距离,吃了苦头,也不算坏事。” 待得此时,这年轻人倒也恢复了清醒,让李鸿儒顿时高看了一筹。 “以后我揍文人的时候肯定一揍一个准……” 待得他再囔囔,李鸿儒那高看的心思又放了下去,看来这小伙以后还有要吃一些苦头。 “上课去吧”李鸿儒催促道。 “我今天有些老眼昏花,上课大概有难度了。” 待得李鸿儒再催上一句,才见裴聂拄着枯枝慢慢行走。 一场早上的事件进入到尾声。 太学院中,此时也迎来了这个下半学年的第一场课。 授课者是李鸿儒拜师时见过的袁学真。 相对老一批学子显得有些熟悉的讲解,对李鸿儒来说却是如同天籁,此前诸多欠缺的理解顿时就开阔起来。 还能如此解释,原来是这种解释,真正的涵义原来在此…… 袁学真主讲解时天马行空,并不局限于《九经》中某一本书又或者某一个段落,随口讲解便能引申到其他话题。 甚至于抽查学子问答时也能提及到其他之处。 袁学真并非每天来授课,平常教授的依旧是助教和直讲。 李鸿儒颇为珍惜新学期第一场课的机会。 更深入的通透理解,他能隐隐感觉自己儒家浩然正气凝固了一些。 这是文人防护自身的抗性能力,有多强都不嫌少。 而更高的《九经》理解,对自身了解增加,也对凝聚元神有着裨益。 太学之中,授课方式与四门馆有了一定的区别。 四门馆是整个上午都上课,至少持续四小时,而太学则要少两节课。 待得课程结束,便进入到自由学习的阶段。 有在课堂上者,有询问老师者,也有人去室。 待得两小时后,这才放学散退。 李鸿儒心中念着室诸多增长见识的书籍,待得袁学真提示下课,他顿时就出了门去。 “这小家伙,毛毛躁躁,也不与我先打个招呼!” 袁学真笑看了李鸿儒背影一下,随即看向了更为毛毛躁躁的裴聂。 这两人天资都不弱,一个擅文,一个擅武,较之诸多人都要强。 王福畴收了李鸿儒入门下,他却是收了裴聂。 看着裴聂垂垂老矣的模样,袁学真也不解除对方此时承受的术法,在太学承受毒打总归好过于在外面遭难。 太学的观念一向如此,并不会因为裴聂是他学生而有改变。 他此时还呼上了裴聂进行课堂校考。 “今日回去重复抄写一百遍,明日我要见到你能完整的背诵和理解!” 待得校考数句,裴聂蠕蠕难以作答一些基本的学识,袁学真顿时安排了作业。 一堆请教老师的学子心中不免也打鼓。 这种待遇也就亲儿子和亲学生才具备了。 课堂中依旧有校考和问询,此时李鸿儒也终于见得自己想参观的室。 在室中,摆放着数百本线装的书籍。 在旧记忆中不堪一提的藏书规模,但在这个时代,这已经属于一座大型半公开图书馆。 知识的把控森严。 没有便利的各种传讯手段,知识也缺乏渠道和公开。 一些人一辈子没听闻这些书籍很正常,常年固定在一小块区域生存也是常事。 诸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难有全面的视角。 藏书上的知识便显得弥足珍贵。 藏书盖晗天文地理农林牧渔,也囊括武经术法基础,李鸿儒甚至还看到了道家的一些书籍。 书籍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精挑细选,也盖晗了大部分所需。 从太学走出的人,大部分都进入到朝廷部门,足迹遍布天南海北,相应也需要诸多基础知识。 一些所需可以在任上学习,但若是没有基础,便只有靠教训来增添经验。 李鸿儒脑海中并不乏一些常识,但他欠缺文人修行和武者修炼的基础知识。 此时他双眼发光,只觉自己看到了宝山。 若是能在太学修行足够久,他应该会具备一定的实力。 他寻找了一番,开始翻动一册书籍。 “您或许需要修建一座演武堂!” 概念性的知识入手,五十金基础建筑的提示也随之而来。 李鸿儒看着手中的《基础剑术精要》,一时不免也是喜忧交加。 第七十六章裴聂 不论是《占火要诀》,还是《基础剑术精要》,都属于基础性内容。 这有点类似于《明庭经》和儒家浩然正气的关系。 没有练就儒家浩然正气,李鸿儒照样将《明庭经》修行成功。 但《明庭经》开启的天眼持续时间并不是很长,一旦时间过长,李鸿儒便再难开启能力。 待得他儒家浩然正气小成,这才将释放的时间不断延长。 这是基础的能力,也助推着秘籍的效果,甚至可能还存在其他用处。 每种能力都有其专有独特的性能,但能力之间也有相互的关联和影响。 个个都是好能力,但个个需要的资金都不菲。 李鸿儒观看了一会儿,这才进入到默念背诵的阶段。 室的书籍允许太学的学子们自由观看,但并不允许外借,也不允许现场复刻誊写。 至于自己背诵再默写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规矩牢不可破,但规矩外也有些人情。 只要不将室的诸多书籍肆意传播,并不会被追究麻烦。 李鸿儒觉得荣家的《明庭经》就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 只是荣家所处的层次更高,摘抄的秘籍可能源自国子学甚至更隐秘的藏书之处。 “每日两小时背诵,回去再默写出来,力求手抄尽量保持一致。” 倘若要李鸿儒将这室诸多书籍背诵,那是一桩几乎没可能的事情。 但若只是进行短期记忆,再誊写摘抄,李鸿儒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能力。 只要时间足够长,他就能将自己所需进行复刻。 室内,不乏一些学子此时在。 诸多人身体周围摇曳着淡淡青光,以儒家浩然正气破除着秘籍上的虚妄,看到正常的内容。 这是,也是在锤炼儒家浩然正气。 更强的能力,显然会得更为轻松。 李鸿儒口中刚欲默念,随即心中一定,额头开始有了一丝蠕动。 天眼。 这是较之儒家浩然正气逐行逐字破解观看更为轻松的方式。 他放眼望去时,只见手中的秘籍已经变换了一种模样,与此前相似,但又有了一些不同。 只是扫视了手中的书册一眼,李鸿儒就进入到背诵记忆之中。 即便是能被练功房识别,动辄需要数天的研读时间也让李鸿儒毫无选择。 他在室中就发现了一册《灵脉五经》,这册书涉及耳窍的专门讲解,似乎有一定概率引导出特殊的能力。 一些热门的术法书籍则被其他人拿着在观看,李鸿儒一时也难以去拿来分辨。 若是他想观看术法类的书籍,下次就需要跑快一些,又或等哪位师兄能力不济,再度去接盘书籍观看。 此时他拿着《基础剑术精要》默念,不时将一段段文字和图像映入到脑海中,再度重复记忆。 书册有一定的厚度,但半月到二十余天的时间足以让他完成手抄复刻。 “你对剑术也有兴趣?” 李鸿儒背诵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老头子。 李鸿儒稍微扫视了一眼,见得那垂垂老矣下的年轻形态,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涉及《追风十三剑》的诸多基础知识都写在这册书上,他当然对剑术很有兴趣。 除了自己要学,他还要教李旦,这是属于必须背诵的内容。 “想学剑术找我啊,小爷……本人剑术还是很强的。” 裴聂拄着枯枝,坐在了李鸿儒身旁。 大概是老生懒得搭理他,新生也没几个对他这模样有兴趣。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他除了被人打了几顿,再无丝毫其他收获。 “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见得李鸿儒不搭理,裴聂开始念叨叨。 这真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孩子。 被人打扰,即便李鸿儒也难保持原有静心背诵的心态。 但裴聂的剑术基础确实是很强了,对李鸿儒很陌生的内容,裴聂可以随口说来。 李鸿儒想了想,这才问道:“你能背诵《基础剑术精要》?” “剑术的基础篇当然没问题”裴聂得意道:“这可是我爹一鞭子一鞭子抽我,我才完全背诵下来的,怎么也不可能忘了。” 他此时难以鼓动气血,更无须说勘破虚妄,口中所叙都源于记忆。 “这册书有两万一千六百二十五字,涉及使唤的图解三百二十六副,你当真能全部背诵描述?”李鸿儒奇道。 “必须的,不是小爷喜欢吹牛,长安如我这种年龄的,真没有一个能打的。” 裴聂仰着脑袋,一脸的孤单寂寞冷。 只是他年少又披着老皮,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我听说长安有祝氏剑堂、河东武馆……” “那些破烂地方都被我通通挑了一遍,等我年岁再大一点,我肯定会再去踩一遍。” 李鸿儒话还没说完,裴聂就得意了起来,开始低声介绍他踩这些武馆的经历。 一打一没问题,一对二也行,一打三不在话下,多的时候他能战六人不沾任何打击。 李鸿儒提及的武馆被他一一踩了一次,裴聂亦将目光放向了一些武官世家。 虽然他今天挨打了,但平常都是他揍其他同龄人。 年轻人虽然不怎么讨喜,但说话也是实情。 便是当今的皇子也没落下,被他直接挑翻。 这也无怪裴聂有几分傲气。 入得文人们修行的场所,他更显得有些肆无忌惮,仗着文人并不擅长近斗,一来就想牛逼哄哄成为太学的扛把子。 只是他扛把子路有些漫长。 有了提防,诸多文人没可能给他这种机会。 如今他剑也缴获了,即便再携一把剑入太学,也会被众人放倒,拿掉凶器。 一群羊中放入了一头小狼,这也激活了太学的另一种氛围,免得诸多人每日沉迷于学法和文人之间的斗法。 当然,这对裴聂不太友好。 这家伙此时很是没朋友。 稍微交善一点的便是李鸿儒了。 这还是李鸿儒知晓对方是袁学真的学生,属于王福畴一阵营的人,他才递了根枯枝给对方当拐棍。 待得这货唠唠叨叨没完,完全没法进入到背诵记忆,李鸿儒这才无奈起来。 “你若有真本事,一会儿散学后就将这书背了,我才服你!” “虽然这有点麻烦,不过对小爷来说不叫事。” 裴聂很是牛气的拍胸保证了下来。 这让李鸿儒倒是有了一些意外收获。 若有这么一个辅助背诵者,他能节省太多时间了。 “若我全背下来了,你到时需得叫我老大。” 裴聂看着李鸿儒,眼睛转来转去。 他不能为了证明自己一番,白白背诵如此多字,那是傻子的行为。 “没问题!” 李鸿儒顿时就同意了下来 这让裴聂觉得自己进入太学以来,第一个小弟已经收入了麾下。 喜闻乐见小单章 一个好事儿是下周五上架,应该是8月14日。 上架可以正常更新,身体健康的情况下3章打底。 一个坏事儿也是与上架相关。 原本是想新书期保持两个月,9月1号上架,但是数据扑的有点头大。 昨天编辑找我聊了聊,问我要不要开本新书。 所以聊着聊着,书的简介也变了,上架日期也提前了。 ---------- 此前写了英雄无敌大宗师这本书,我当时觉得英雄无敌太小众化,书名也不合当下主流。 这一次开书,我就选择了最通俗的西游世界。 书名也洋气了一点,毕竟是以‘我……’做开头。 以前流行过《哪吒魔童降世》,还是满满的西游热点。 和朋友聊了聊相关。 “西游都被写烂了!” “电影也拍烂了!” “你见谁写西游发家了?” “谁写的西游上热销排行了?” “你这是在游戏版块写仙侠。” “游戏版块本来就是养老院,仙侠是大神专场,你碰这做什么。” …… 我顿时一脸懵。 遥遥还记得我大宗师完本感言中提及的,不能踩坑,不能吃土,没想到又重新踏了进去。 “你装逼打脸情节不够,若是我写,四门馆这里开始就可以写冲突!” “冲突?” “对,平民身份和世家子弟必须冲突,主角必须被看不起,被嘲讽,然后打脸回去。” “世家子弟至少也有点风范吧。” “不用风范,也不用智商,你就让他们嘲讽主角,狠狠讽刺,什么话看上去火气大写什么。” “会不会有点戾气化?” “那么写打脸的时候才会爽啊,反正他们是配角,你主角又死不了。” “你说的有理!” 扑也想知道扑街的原因,所以和朋友认真聊了聊,谈及一些相关。 在我看来,世家子弟一般接受过良好教育,即便能力不行,应该不那么脑残低智,但正常而言,朋友建议低智化,就是要找主角麻烦,然后打脸回去。 这种套路很常见,也屡被老白骂太毒了,但不得不说很有效,大伙儿嘴上嫌弃,但实际还是乐意看打脸环节。 也谈及了孤儿院的问题。 除非是都市等栏目,一般建议直接孤儿开局,少很多麻烦,也干脆(得,我又碰了禁忌) “金手指不用慢慢揭秘,一次拿出来。” “别想着写长文,前面不引流,后面没法写。” “你见过有几个人在后期翻身?那死掉的一片片的看到过没?” “现在是快节奏时代,开局就得爽,比如神豪文,开局就是两万亿,现在的多宝文,开局就生十个八个,我昨天还看到生三千个的了,你倒好,开局是个布店老板的仔。” “要么有香蕉等人的水准,要么你有大量粉丝,否则没可能慢吞吞的写长文。” “老白骂书,你去看看有几成的老白会花钱看书,市场小白化不就是因为老白不花钱,大家只能去写小白化的。” “某卢文几十万字能恰钱就是硬道理。” …… 接受了朋友好心的指导,我顿时N个卧槽上了心头。 但卧槽归卧槽,写归写。 开书之前,我也想过一些事。 究竟是写通俗一些,还是按自己的优势去写。 第一本书写下来,我觉得自己逻辑方面还是比较稳,最终能圆回来,也没写崩,毕竟理科,这方面能力没有太差。 考虑再三,这本依旧是走逻辑方面的路线。 但市场需要噱头,很多作者可能要写十来个开头,选到最合适才开局。 我是拿起键盘就敲。 敲出来的成绩不算理想。 今天已经有了新的记录,三千收藏。 有上本书的老朋友照顾,我觉得首订或许能到三百。 按三百的首订,写一章大概是13.5元的收入。 日更三章,均订稳定,月收入大概1200。 这么一计算,我脑壳疼,又是吃土开局。 但构思基本形成。 若是放弃,总归是如同徐直、李鸿儒的人生一样,有着几分不甘。 所以只能如玩太吾绘卷时一样,肝! ----------------------------------------- 今天先将加更规则写出来,没的说,唯一的出路只有肝了。 因为家庭境遇的一些变化,连续写了2年多,没停过键盘,所以我的状态是有些疲惫的。 6月26开始动笔,大宗师完本第二天,也就是7月1号发书,今天是8月7号。 存稿不算多,不到四十章。 我码字速度很慢,集中精神码字,一小时也就1000字左右,三章基本6-7个小时过去了。 但不肝没出路。 我不想李鸿儒夭折。 必须鼓足干劲加码写。 出了个好规则,发言的时候不再是毫无代价的肆意发言。 虽然少了很多人的本章说,但我相信大部分同学还是能支持理解的。 这让上架前的章节少有了戾气之词,环境也更为舒服。 我心态承压力只是一般,被喷的头大,所以也有了1点粉丝值的限制(因为容易被负面语言影响,上本书我大概是半年才去一趟评论区,本章说也只看了VIP最新的本章说)。 愿看书能从此祥和。 庆贺这一设定,正常更新上加更20章(也就是十天更五十章,一章2000-3000字不等) 这个是我设定1点粉丝值的补偿,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个设定。 --------------------------- 自我加更写完,也到正常加更环节。 首订加更:300起订,每多50首订加一章。 均订加更:300均订起,每多100加更一章。 推荐票加更:每累积五千推荐票价加一章。 月票加更:一百月票加更一章。 打赏加更:舵主加一章,盟主10章(会计算此前所有朋友的累积打赏,一直到加更完毕,此后的打赏也有效。) 每日基本更新:三更 更新时间:早8点,中午14点,晚上20点各一章,有加更会放一章在14点,放一章在20点。 ------------------------- 这算是提前的上架感言之分言。 我愿意肝,看看能不能肝出一条路。 希望朋友们能支持。 下周五(2020年8月14日)会上架,请一定要来。 只要有人看,我就会肝下去。 拜托了! 辣椒! 第七十七章对比 “你不会是唆使我来背诵《基础剑术精要》吧?” 李氏布店的二楼中,裴聂头昏眼花。 即便有李鸿儒辅助书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虚弱。 这不仅源于他中了术法“速老术”,背诵两万余字,又将图形齐齐誊写上纸,都显得过于耗费精力。 “这书在太学中便能随意观看,我唆使你做什么”李鸿儒笑道。 “那你干嘛要誊写出来?”裴聂问道。 “我又不曾将这册书进行全文背诵,明日自然要去对比一番,看看你有没有疏漏。” “小爷背的书才不会有疏漏,你就等着叫我老大。” 裴聂不屑的哼上一声,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信心的。 这些剑术的基础能力已经深深映入了他脑海中,再难有多少忘却的可能。 当基础的剑术形成本能,一些高阶的剑术也能信手拈来。 但基础的能力亦有极限。 武者之路漫漫长远,修气血,修剑术,练武魄,诸多能力需要不断增强,也对应着更多更高的知识需求。 最佳便是如他一般,修武之时,也辅助习文。 只是一项修行便占据了大多数人全部的时间,少有人有他这种可以额外修行的条件。 一册《基础剑术精要》没什么大不了,再牛掰的人也没可能依靠基础的剑术大杀四方。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只觉天色有些暗。 是时候回裴府了。 “记得明天不要抵赖,需要叫我做老大!” 臭屁哄哄上一声,裴聂拄着枯枝拐棍,弓着背走下楼去。 楼下传来客氏热情的挽留声。 “阿姨,你莫要客气,我不吃晚餐。” “我就是过来证明一下自己,顺道收个小弟。” “说实话,我看不上你们家吃的这些食物,比我们家伙食差太多了。” 裴聂拒绝人时非常直接,这相当伤自尊。 客氏挽留的右手举起,又尴尬的放了下来。 这老者不仅说话呛人,而且称呼也很不得体。 她好歹还能沾少妇的边,居然被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叫阿姨。 李鸿儒这都请的是什么人过来。 随着李鸿儒修行成功,她每日都能见得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客氏觉得自己需要一颗大心脏,才能坦然接受各种莫名其妙之事。 “你们两个赶紧下来吃饭,我今天炖了牛肉呢!” 客氏对着楼上探头探脑的李鸿儒和李旦喊上一声,两人这才快步下楼。 “二弟,你从哪里请来的老神仙,他讲的比武馆详细太多了啊!” 李旦手捧着誊写的《基础剑术精要》,只觉自己看到了修行武道的上佳秘籍。 “老神仙”李鸿儒哑然道:“他比我还小呢。” “小?” 不仅李旦有些莫名其妙,便是客氏都瞪大了眼睛。 “他是大理寺的寺正裴绍大人的独子裴聂,也是今天入太学,只是为人跳脱了一些,刚入学就想当太学的老大,中了一招术法。” “他很年轻?” “什么术法啊?” “我听一些人传过,有老神仙可以返老还童,只是没见过返童还老的。” 到了吃饭的功夫,李保国也插嘴了进来。 “那都是骗术”李鸿儒笑道:“术法虽然神奇,但难于让人逆转时光,你说的那个老神仙想必是个年轻人,只是释放了‘速老术’在身上,做了反向的运用,长期装成老者用来骗人钱财。” 他解释了一番术法,又将裴聂在太学中招一一道来,顿时听得李保国等人啧啧称奇。 “今天王博士让人送了三十两黄金过来,说是卖了很多耻裤,或许以后还会有些钱财入账。” 晚餐之时,李保国也压低了声音,开始叙说李家这笔巨额财富。 无怪乎客氏今天的晚餐中添加了牛肉,这是又有钱财入账了。 此前卖披风拿过一次黄金,数量较之要更多,他这次倒没哆嗦。 也可能今天时间过去了许久,李保国心中已经坦然了。 “王博士说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若是你支用,我们不许阻拦”李保国道。 “我最近没什么要用钱财的地方”李鸿儒摆摆手摇头道:“咱们多换些肉食给家里吃就行,都补补身体。” 入账的钱财虽多,但也没达到他最低需求的标准。 动辄五十两黄金的基础建筑要求让李鸿儒对钱财已经没了感觉。 这是一个无底洞。 三十两黄金远远不够用。 甚至于还不能形成太吾的基础建筑需求。 与其拿来吞了化成财富,倒还不如让家里舒坦一些。 他此时也在进行自我学习能力与太吾研读的对比,又需要每日背诵默写室的书籍,还要对李旦进行教学,事情颇多。 李鸿儒看了看时间,此时天色刚刚入黑。 有王福畴和袁学真的关系,他并不会因为考勤不合格导致被劝退。 太学之中开始涉及初步的修行,一些短时间闭关事件不可避免。 诸多有一定后台的人都是如此,难有人因为考勤失去太学读书的资格。 若要劝退,那也是硬性指标的考核没过。 但考核对李鸿儒来说并不算大问题。 只要认真学习,通过考试,占据中上游成绩难度不算大。 今天随着裴聂将《基础剑术精要》捣鼓了一遍,其中还不乏李鸿儒发问。 这让他通晓了《追风十三剑》中以往诸多难以理解之处。 李鸿儒对进行自我学习和太吾研读对比上了心。 今天就是看结果的日子。 他叮嘱了李旦一番,又吞服了一枚辟谷丸,这才将心神投入到练功房中。 “发现手抄秘籍《追风十三剑》,是否进行研读?” 提示1:该手抄秘籍可能存在不完善之处,威能被削弱,需要同类秘籍进行补充。 提示2:该手抄秘籍可能存在更改之处,修行后导致与真传秘籍截然不同的效果。 不乏这种再三的提示,但李鸿儒也没其他方法。 他哪能找到真传秘籍。 一切只能凑合着先用用。 待得确定研读,练功房中显出《追风十三剑》的形象。 祝青桐身上携带的这册《追风十三剑》属于手抄本,只是采用普通方式誊写,没有多少虚妄可言。 这册手抄本上亦有着诸多的注解。 当叠加上《基础剑术精要》,李鸿儒理解起来就不难了。 文人修行的门槛高,但武者要求的文化知识并不算高。 李旦需要理解一周时间的内容,对李鸿儒而言,有时就是读两三遍的事情。 当文化水准到一定程度,理解能力亦是大幅度上升,他们通常较之武者有更高的领悟能力。 此时修行理解一些基础类的书籍并无多少问题。 李鸿儒心神投入在了《追风十三剑》上。 他顿时觉察到这册秘籍已经进行了提前的修行。 在研读的百分比中,出现了一道46%的提示。 这让李鸿儒嘴角抽了抽。 他琢磨大半月,又辅以《基础剑术精要》,但最终拿了四十六分。 这完全是一种不及格的水准,对比之下是一边倒的惨输。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也有了意外收获。 倘若自我学习能填补到修行之中,他借用太吾修行便不需要连续耗费数天的时间了。 自己钻研越多,动用太吾研读所用的时间也越少。 这不仅有利于他活命,在某些时候或许也有其他的裨益。 第七十八章当小弟的风险比较大 《追风十三剑》的研读进度从46%开始,慢慢进入到87%。 最终研读悬停在这个进度点。 李鸿儒将《追风十三剑》学习完毕。 若认为将手中这册秘籍完全钻研清楚了并无不可。 诸多秘籍上的内容已经齐齐入了脑海。 但这是一门经过删删减减的秘籍,也有速成的意味,不免有了缺失。 这册秘籍源于祝青桐,大概也是祝家经历了一定修改,让剑术更适合女子。 若想取得100%的能力,让修行的剑术更强,或找到同类的秘籍,或需要借阅到祝家同样的秘籍《追风十三剑》来弥补。 当秘籍的完整性大于等于50%,便能进入到修行之中。 此时的时间只是过去一天半。 李鸿儒闭眼时尚是入夜的时间,待得他此时睁眼,天色同样微暗。 但此时已经是早上,已经能听到街道上一些做早市的人声,客氏亦开始煮早餐。 肚中依旧有些饱。 若是吃饱了只需挨一天半的饿,李鸿儒觉得辟谷丸可以省一省。 “二弟?” “啊~” 静坐了三十余小时,李鸿儒腿脚有些发麻,动弹揉搓之时让看护他的李旦惊醒了过来。 “你出关了?”李旦问道。 “对!我学了点东西,过几天应该能教你。” 李鸿儒甩了甩手和腿,时间恰好是早上,他今天上午还得去太学一趟。 不论是讲课还是室背诵另外的书籍,两项都是需要同步进行的事情。 待得下午回来,他便会开始修行《追风十三剑》,让自己对这门残缺的剑术修行成功。 若他自己按秘籍知识先练上一阵,李鸿儒已经能想到后果。 大抵是他修炼时会多一定的进度。 自练也并不算亏。 轻活可以自己干,再难于前进的累活交给太吾来做。 自身能力与天赋相互结合,李鸿儒感觉一切好极了。 获知了对比的结果,李鸿儒只觉自己怎么都舒坦。 他人脑是肯定没法比过太吾了,但两者可以结合,这让他有了一种参与在其中的踏实感,而不仅仅属于看客。 能力展现在身体上,他用的也安心。 随手取了一枚铜板,趁着李旦不注意,李鸿儒塞进了嘴里当零食。 他肚中并不饥饿,只是承受食铁妖兽的影响,嘴巴有些馋。 这种妖兽平常吞噬最多的便是铁类金属,这并非食铁妖兽专门喜欢吃铁,而是铁类金属最好找。 自然界不乏铁矿石,而诸多人类聚居地中也少不了铁制武器和农具的身影。 这让食铁妖兽没事就喜欢到处啃两口。 因为经常咬坏农具,在一些区域,农夫们对这种妖兽深恶痛绝,堪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是李鸿儒需要的妖力,但李鸿儒又不想这种妖力过于强盛,免得将来遭了反噬。 他磨了一会儿牙齿,才将那铜板吞了下去。 “对了,昨天来了一个年轻人,他说你玩赖,为了不叫他老大,居然连太学都不去了。” “那就是裴聂。” “裴聂?” “诵读这册书的老神仙!” 李旦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显得有些半睡半醒。 待得李鸿儒磨上一会儿牙齿,他才清醒过来。 他此时也提及了昨天的一些事情。 作为裴聂此时在太学中唯一可能的小弟,他倒是上心,还专门跑到李家来看情况。 大抵是见得李鸿儒真处于闭关之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回去。 李鸿儒哑然一笑。 阶层的社会中,即便对方年纪再小,若是有了身份和地位,见面恭恭敬敬道称呼也是常事。 他倒不在乎喊谁老大老二。 何况裴聂带来的帮助并不小。 若是这位‘老大’还能尽一些绵薄之力,李鸿儒觉得直接也算是间接傍了一条大腿,即便称呼一声老师都值得。 不论年龄大小,只要能带来裨益,都是他的贵人,李鸿儒并不在乎嘴巴上这点称呼。 李鸿儒稍微运转了一番,随手捡了李旦练武的木剑。 一阵连连突刺使唤了出来。 理论与实际果然是两码事。 甚至于还有他身体素质的影响。 《追风十三剑》的剑法就在脑海中,使唤出来就成了四不像。 李鸿儒连连施展了两次,只觉偏差甚大。 若是与人剑术交锋,他大概一招就能被人拿下。 “我觉得二弟剑术很强!” 唯一能捧场的,大概也就是自家兄弟了。 李鸿儒苦笑了一番。 想练成这套剑术,必然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 又或从小打磨,具备极强的剑术基本功,对剑技极为敏感,才能大量减免修行的时间。 研读可以对比一番,但这种剑术修行则需要交予太吾了。 儒家浩然正气没有秘籍,而元神大道亦与儒家浩然正气脱不了干系。 更强、又或修炼儒家浩然正气的某个契机,便可能将元神引导而出。 如何成就元神有着各种经验和辅助的方法,但根据王福畴的介绍,这世上没有只需逐步修炼就能成就元神的秘籍。 每个人踏入修行的道路不一样,也便难有了同样登入元神大道的方式。 只有在某个基础上,才有相近的术法和武技、道法、佛法等。 李鸿儒难以借力太吾,也只能如常人一样步步修行。 他也需要分清楚主与次。 诸多术法和武技能让人变得厉害,可若是分心过多,便难有可能踏入到另外一种层次。 仅仅儒家浩然正气临身,使唤一些低级的术法,又或凝练各种武者的手段,这些能力与修成元神和武魄的大修炼者能力有着天差地别。 他与李旦说上一会儿话,又将今天的教学叙说了一番。 待得天色渐明,他这才走下楼去,取了一些早餐硬塞进肚子。 照例是要慢跑去太学。 今天不赶巧,没碰到荣才俊,这让他完完整整跑了近五十分钟。 一些学生早到了太学,众人在往常是要吟读上一番,又或相互交流一些趣闻轶事。 但太学中似乎混进了一根搅屎棍。 李鸿儒刚跑到太学门口,就听到了学府内鸡飞狗跳的声音。 “哈哈哈,小爷怎么可能再中你们的招,看抽!” “啪!” 一声抽打的声音响起。 这大抵是哪个学子又挨揍了。 诸多人好一阵囔囔。 “抱住他!” “让他动弹不得。” “应谦兄快施法!” “遗欢兄去哪儿了?” “哎呀!疼疼疼!我抓稳他了,他在狠抽我,你们快一点施法。” “要是我有剑,我一剑就能刴了你脑壳,你们这又是什么术法?小爷什么都看不清了。” 大抵是有个皮粗肉厚的学子当了主力挨揍,最终有人将术法成功释放了出来。 一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待得几道术法连连补上,一切大局落地,太学恢复到正常状态。 “若我与小弟配合,你们岂能用术法控我!” 裴聂囔囔的声音传来,这让李鸿儒脑壳疼。 “你这憨批!” 他骂上一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踏进着太学的大门。 第七十九章以后别让自己老大再受这种苦 如果裴聂没有收到其他小弟,李鸿儒觉得自己目前就属于唯一。 他刚想偷偷摸摸进了太学,随即便听得裴聂在那囔囔鸿儒小弟。 这都点名上了,李鸿儒的脸色顿时就是一黑。 几道目光顿时就望了过来。 这大概是躲不过去了。 “你这是入学就拜了山头?”侯应谦奇道。 进入某地拜大哥的情形并不少见,若是傍上一颗大腿,便能轻松上许多。 他们见多了一些事情,对这方面习以为常,并不见奇。 只是如李鸿儒一般,拜了一个开学就遭殴打的少年,选了一个最矮的山头来拜,这着实丢人了一些。 “他将《基础剑术精要》进行了全文全图背诵,如果我验明没有出任何错误,以后大概有那么点可能当小弟”李鸿儒牙疼道。 “你们居然比拼了背诵。” 侯应谦笑上一声。 李鸿儒进太学时比拼的才能就是背诵《九经》,没想到居然可能要输在裴聂的背诵下。 这两人比拼枯燥,但也能验证相互的实力。 他想到裴聂随口就能将两万余字的《基础剑术精要》进行全文全图背诵,对方的能力确实有些强。 若是修行前进的慢一些,侯应谦觉得自己遭遇下黑手是迟早的事。 这让他很头疼。 这二货就想着将太学诸人打趴下,偏偏这还是太学允许之事。 诸人也没可能小孩子打架,大人出来帮忙,请动背后势力来帮衬。 别说扳不倒大理寺的寺正裴绍,就算能扳倒对方,到时也要落下笑柄,甚至于惹怒到君王。 “我只有一点背诵书籍的能力,也只能比拼这方面,但没想到着了眼。” 见得众人没将他放倒,李鸿儒顿时放心了许多,今天来太学总算不会错到离谱。 除了裴聂有些年轻气盛的莽撞,大多学子还是讲理。 只是李鸿儒也隐隐觉察到了一些人眼神中的变化。 这大抵是因为阶级不同,他又与裴聂这根搅屎棍有了一定关联,彼此难有多少交流的可能了。 “哈哈哈,我听到小弟的声音了,只要我们卧薪尝胆,一年后全将你们放倒!” 裴聂囔囔的声音让李鸿儒头疼,他生硬的摇了摇头。 “我还没复查你背诵的是否正确呢”李鸿儒道。 “错一个字我管你叫爹!”裴聂信誓旦旦道。 他此时中了数道控制类的术法,浑身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张嘴巴放空炮。 李鸿儒看了看四周的学子,他很希望有人具备禁言术,能将这精神小伙的嘴封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李鸿儒懒得搭理裴聂这个引战的家伙,他囔囔了一句,希望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 如果大伙儿不满意,他还可以挨个问候是否吃过早餐。 “我什么都看不到,这天气一点也不好!”裴聂囔囔道。 他中了失明类的术法,又被侯应谦的捆绑术重新缚住,身上还有数道灰色微光缠绕。 感受了一翻世界,裴聂觉得自己很难受。 “你们和我说说话呀,小弟你在哪儿呢?” 裴聂此时就是个翻不起浪花的蚂蚱,众人将他放倒,缓下来时也懒得搭理他,各种开始了各种议论和信息的交流。 有数人眼中异光闪烁,显然是提前准备了术法。 若这小伙挣脱了术法的控制,到时就补回去。 “皇上这数日与玄奘圣僧探讨佛法,似乎想融合佛道。” “儒家大统,但道家和释家并非无可取之处,若是能融合,那也是裨益。” “我等儒家能力尚是学不过来,哪能资格尝试融合之道。” “我听说袁天纲融合了儒家与道家绝学,元神才有那般威能!” 一些人向侯应谦和杜构打探信息,待得两人随口说上数句,探讨范围便大了起来。 “释家佛门诸多,向来没有谁家是正统可言,如今只怕是要在大唐扎上根。” “玄奘圣僧挂单在洪福寺,莫非以后释家信奉送子娘娘不成?” “大唐这数十年来连年征战,多一些人信奉送子娘娘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确实要多生多养增加人口!” “我听说汗国最近偷袭了我们大唐边境城市数次,若以后战事吃紧,我们太学的学子也有可能被抽调前去。” “汗国实力强盛,又有前朝诸多余孽加盟,那皇后还是个前朝的公主,能耐不低,也不知这边疆闹事何时能停。” “尚书大人能文善武,以后定能将那妖妇斩于马下。” …… 李鸿儒没有管裴聂的囔囔,他此时也凑到了一旁,听上一些讯息。 没有渠道,各类信息的来源很少,想得到准确信息就更不容易了。 知晓信息的要么是一些江湖隐秘部门,专门买卖信息,要么便是这些权贵后代,从朝廷那儿获知一鳞半爪。 李鸿儒此时颇有听各类机密的爽快感。 此时还未到开课的时间,众人纷纷开口。 “哈哈哈,小爷又……我槽呀~” 裴聂在其中反弹了一下,又趴了下去。 “这憨货天天找我等麻烦,以后定然要申请一下抽调,让他去看看那真正的打杀手段,免得成天与我们小打小闹。” 侯应谦看着裴聂,只觉头疼不已。 他嘿嘿笑上两声,又与众人继续说道。 待得太学钟声敲响,众人这才做了鸟兽散。 “要扶一扶吗?” 看着久久趴在地上的裴聂,李鸿儒好心的问了一句。 “你这小弟真是不靠谱!”裴聂吐槽道。 “我啥都不会”李鸿儒头疼道:“我又不像你这般会打,若是伙同一起,我肯定两下就被放翻了。” “那你也太没用了。” 裴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觉自己收了个废物小弟,压根派不上用场。 “那你带带我,我很好带的”李鸿儒笑道:“只要传我几种拿手的武学,我保证给你冲锋在前。” “拉倒吧,你身子骨弱,等你能冲锋至少是十年后去了。” 除了少部分世家子弟,大多数人在太学的学习时间只有三年。 想等到李鸿儒能派上用场,这时间远远赶不上。 李鸿儒本来还想从裴聂身上捞点什么,没想到裴聂压根就看不上他。 “但你若能在后方辅助辅助我,将我身上的这些术法偷偷解除掉,那倒是不错。” 裴聂努力睁大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黑茫茫的一片。 不提李鸿儒在参战时帮助,待得他被打成死狗后,李鸿儒能帮忙解除一下身上的术法也是极好。 文人就应该发挥文人的用处,而不是转修武者,走南辕北辙的道路。 “我家里有一套《破术秘录》,赶明儿我给你偷来,你用心学学,好好学学,以后别让自己老大再受这种苦!” 继荣才俊之后,又有一个世家子弟想要在家中偷书了。 但此番付出的代价很低。 李鸿儒想想,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付出了一张嘴巴。 第八十章紊乱 《破术秘录》属于针对术法的能力。 虽然同样属于术法,但这是一门专门破坏原来术法状态的能力。 若说这种能力有用,破除术法确实很有用,可以免了诸多负面的状态。 若说这能力没用,倒也恰当。 直到现在,李鸿儒也没具备什么攻击和控制类的术法。 若是与人单挑,他大概率还是一招就被放倒的角色。 诸多世家不乏各自的破解之道,这术法有高低,修炼者又各有不同,很难说谁家破解术法更胜一筹。 裴聂偷家中这门术法很放心,偷偷传授李鸿儒也很放心。 这世上破术法的能力诸多,多李鸿儒一个没问题,何况他还能用上李鸿儒。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李鸿儒资质,别等他挨打半年都没学会,那就有点坑老大了。 “你放心,我好歹是四门馆今年唯一的平民晋升者,天资好着呢!” 待得李鸿儒再保证上一番,裴聂这才心满意足下来。 小弟们大都没什么用处,需要做老大的稍微培养一下才能发挥作用。 恰好李鸿儒似乎资质还不错的样子,赶明儿有机会他就去偷书。 两小时课堂时间如流水而过。 虽然太学有六位博士,但并非每天都会宣讲,只是选择一些重要日子来授课。 平常讲解的依旧是助教和直讲。 相较于四门馆的教学水准,太学无疑要更胜一筹。 但与开学第一天袁学真授课,李鸿儒能感觉到水准并非一个档次。 同是讲解,但缺乏了灵活,更无天马行空的想法。 大抵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教学,今天的助教宣讲时较为保守谨慎,难有自如可言。 下课后依旧有助教负责释疑,但李鸿儒脑袋里疑问并不多。 在《明庭经》的辅助下,他捐弃了《九经》中大部分内容,专注于个人修行,有了特定的针对性。 除非感应到自身需求,他才有可能延伸到其他方面。 他奔向室,只是最终还未抢得过其他人。 看着跑在了前面,待得李鸿儒瞪大眼睛选择书籍时,一些书已经被人抽走观看。 寻了许久,他难以看到控制和攻击类的术法。 李鸿儒只得将去背诵那套《灵脉五经》。 这是锤炼耳窍能力的术法,但有些类似于被动性的能力。 根据书上的介绍,这大概能听得远一点。 很少有人会将时间浪费在耳朵上。 如果不是练功房有提示,李鸿儒觉得自己大概率也会放弃选择这种书。 若是数日内能完成修行,他背诵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能耐还是不错的,你以后能帮我偷听一下他们怎么对付我。” 半响,眼睛复明的裴聂也跑了进来,还拿上了《基础剑术精要》,非要李鸿儒对照一番。 “你能背这册书,我还没背下来,我又不敢带你背诵的那册进来逐字印证。” 李鸿儒笑着回上一声。 裴聂能背诵《基础剑术精要》,他现在还背诵不得。 李鸿儒也只是抽了数段,对比之后发现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这才放心下来。 “这可真是急死我了!” 李鸿儒虽然低了头,但直到现在,裴聂也没从李鸿儒嘴里听到一声让他感觉舒爽的‘老大’。 但按当初的约定来说,这程序倒是没有错。 至少需要谨慎验证一番,才能将彼此称呼定下来。 “我很照顾小弟的,你每天上心一些,多背诵一点,让我早一天当老大,以后有你的好处。” 有完整的《基础剑术精要》在家里放着,李鸿儒只需要在家背诵那一册手抄本就成,还不需要在室浪费时间。 裴聂也急不得李鸿儒,只得闷闷找了一册《行军策略》翻读。 当下两人亦是无言,待得太学散堂的钟声响起,诸多人才各自回家。 完成今天的课程,又回家将背诵的《灵脉五经》进行默写,李鸿儒的《追风十三剑》也进入到了正常的修行。 感觉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见面就是被一招放倒,李鸿儒也想拥有一点技能。 攻击和控制的术法难以入手,武技也没问题。 一套剑法没可能让他咸鱼翻身,但好歹应该也具备自保能力。 大概是耍过几次《追风十三剑》,此时的修行进度是1%。 李鸿儒双眼凝视,练功房锁定了此前研读到87%的《追风十三剑》。 修行的进度慢慢跳动了起来。 从1%开启修炼,这一波的修行大概要消耗三四天。 不断的修炼进度提升,李鸿儒敏锐觉察到自己肌体似乎有了小幅度的调整。 这能让他更好的出剑。 人还是那个人,力道还是那个力道,但他拥有了对《追风十三剑》熟练上手的能力。 若是修行到100%,李鸿儒感觉自己很可能是最熟练运用《追风十三剑》的人,但也可能是身体素质最差的《追风十三剑》修炼者。 两日的时间恍然而过。 50%的门槛已经来临。 稍微活动手脚,李鸿儒这才进入到突破之中。 诸天星芒重显,他此时坐落于西方白虎七宿的奎星位。 突破的终点位是东方苍龙七宿的尾星位。 每推动《追风十三剑》前进一个星位,他便能获得星光之力的推动,将修行进度提升,又或削减。 待得推动到终点位,也便完成了这场突破。 有过《明庭经》的突破经验,李鸿儒此时也不徐不疾,不断朝着终点方向推动。 只要突破50%这个区域,一切都没问题。 即便进入大成后还需要进行一次突破,才能迈入到圆满,那也只是修炼时间的问题。 李鸿儒心态颇稳。 只是他隐约感觉今天似乎运气确实有点糟糕。 不仅遭遇了两次削减,推动《追风十三剑》运行之时,一些星位明显没有投下星光力量。 没有星光力量的照耀,这便意味着此路不通,需要走更远的距离才能到达终点。 心中一股热血上扬,李鸿儒已经觉察到了自己不断震荡的心跳。 这让他甚至觉察到了一丝危险。 是否要放弃突破? 还是强行进行突破? 此次放弃后下次面临的又是什么情况? 强行突破会有什么风险? 直到现在,李鸿儒才察觉到这种如同开挂一般的力量并非凭空而来,也并非一路坦途。 除了耗费时间和金钱,他亦要面对可能潜在的风险。 只是两次的突破经验,他甚至缺乏太吾在其中的规则摸索。 他有第一次的好运。 但在第二次进行突破时,李鸿儒明显觉察到了异状。 抑住心头的震动,李鸿儒看着仅仅剩下三步便进入终点的位置,硬生生强推了过去。 69%。 突破成功了。 李鸿儒睁开眼睛,他只觉眼中的世界一片通红。 心口一阵震荡的乱跳。 李鸿儒摸了摸嘴角,一丝溢血亦是流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追风十三剑大成 “莫非是我对《追风十三剑》的研读不足?” 与最初《明庭经》的突破不同,《追风十三剑》研读完成度只有87%。 当从突破中醒来,李鸿儒也仔细对比着两次突破的不同。 在这番突破中,他厄运连连,不仅遭遇了星光削减修炼进度,还遭遇了星位黯淡,不得不绕道,让突破所需要的距离变得更远。 排除玄学之说,最可能导致突破难度提升的关键很可能在于秘籍的完整性。 除此以外,若是建造演武堂,提前修行《基础剑术精要》,或许也能降低突破难度。 李鸿儒来回思索,觉得大致应该就是这些原因。 他刚想将69%的修行进度再提升一次,只见太吾的练功房大门关闭。 此时,练功房显然拒绝了他进一步的提升。 或许是强行突破带来的影响,又或许是此时身体损伤难以支撑。 李鸿儒稍微起身。 他持着木剑,两天前生涩无比《追风十三剑》轻松便抖了出来。 剑剑连环。 刺、削、点、抹、搅、斩。 这是一套完全进攻性的轻灵性剑法。 放弃了防守,也让剑术变得更具备危险。 一剑连一剑,剑剑可做自由转换和衔接,一剑较之一剑要更快。 虽然名为《追风十三剑》,但在这套剑法中,总计只有十二种不同的剑术组合。 或许这便是只能研读到87%的缘故。 剑术从生涩进入到纯熟,又从纯熟迈入大成,几乎形成了身体本能。 李鸿儒一套追风十三剑使唤而出,并不算大的房间中顿时剑影重重。 他连续转换了三次剑法,触觉自己手腕稍显无力,这才停下了剑法的施展。 身体依旧弱鸡。 若是使用金属类长剑,李鸿儒觉得自己大概能舞上一套标准的《追风十三剑》剑法。 心口一阵热血涌上,李鸿儒只觉有些燥热。 他连连咳上数声。 顿时将日夜看护的李旦吵了醒来。 昏黄的灯影中,李旦睁眼便看到了吐血的李鸿儒。 “爹,娘,二弟吐血啦!” 以往李鸿儒还被李旦警告,不得将一些身体受伤的事情告知父母。 谁知受伤人调转,另一人毫不犹豫的告了秘。 “你别囔……” 李鸿儒刚摆手,随即便听到旁边房间一阵异动。 这是李保国和客氏被惊动了过来。 他现在有点体会到李旦当时的心情了。 这是一种有点想掐死对方的小情绪。 李鸿儒往昔向父母打小报告诸多,李旦心中大概已经忍了上百次了。 “没事,我好得很。” “这只是修行的正常现象。” “你们要习惯习惯。” “吐点血很正常啦,你看那上战场的,谁不是一身的血,自己的,别人的,我这轻微多了。” “这都是一些毛毛雨!” “老师此前都告诫过的,一些小问题而已。” 心口发烫,额头发凉。 李鸿儒天眼蠕动,不断查探着自身上下,明显觉察到自己心肺脉络有了受损。 知晓了病症,医治起来便不算麻烦。 待天亮去抓上一些药,熬药喝几天就行。 若是心大,还能等待时间过去,让轻症慢慢痊愈。 他先发制人,一通话迅速出口,还将王福畴搬了出来,直接将一脸慌慌张张的客氏安定下来。 “这修行为何如此风险,唉~”客氏痛心道。 “你看看大哥,他修行才叫风险呢。” 李鸿儒深呼吸了数次,心中郁郁感渐渐下去,不由也是将祸水往李旦那儿引。 “这修行为何都是如此风险,唉~” 客氏顿时加了两个字,让李鸿儒哭笑不得。 “你们修行又不需要用刀剑,文人修行不应该是稳妥一些吗?” 李保国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晓顿悟的珍贵,也不明白文人的风险向来不需要见刃,更不懂太吾这种李鸿儒都难以表达和描述的事物。 “还算稳妥的,现在的坏消息是我受了点伤”李鸿儒擦拭干净笑道:“但有个好消息是我研究清楚了剑法,能开始教授大哥练剑。” 《追风十三剑》进入到大成阶段。 他这种剑术的水准较之祝氏剑堂的某些武师水准都要高出一线。 此时教授李旦修行《追风十三剑》没问题。 再如何修炼,他也没可能将这套剑法教歪了。 突破时虽然遭遇了风险,但他剑术的理解和应有的能力却丝毫不少。 如同《明庭经》带来的望气和天眼能力一样,他亦具备了剑术的能力。 只是两者并无区别。 缺乏儒家浩然正气,开启天眼时间长久后会疲惫。 而缺乏足够的身体素质,他使唤剑法难以持续,数次后便要歇菜。 他与众人说上一番,一家人才安定下来。 客氏还取来了此前李旦受伤购置的大药酒,让李鸿儒喝上一口。 这药酒主治跌打损伤,又驱除淤血,对他此时的伤势也有一定的裨益,除了味道重口一些没其他毛病。 苦涩呛人的药酒流淌在身体中,李鸿儒心中那种郁郁感终于消了下去。 连续闭关两天有余,辟谷丸耐饿的能力开始渐渐消退。 也许是药酒带来了一些影响,李鸿儒的肠胃迅速蠕动了起来。 肚皮发出一阵阵饥饿的响声,客氏听得一笑,顿时叫上李保国迅速下了楼去预备食物。 “还真会趁我体弱造反!” 口中一阵想吞噬金属的感觉传来,李鸿儒很清楚这种食铁妖兽的力量在渴望补充。 他嘴巴微微撅起,敏锐察觉牙齿上流淌着各种酸性的口水,牙齿似乎还有一些变异性的延长。 兜里早有预备的铜板顿时塞进了嘴里。 李鸿儒稍做咀嚼,这枚铜板顿时化成废铁吞了下去。 体内依旧有着进食金属的需求,但李鸿儒没有满足这种欲望。 感受到牙齿在收缩恢复,他硬生生忍下了这种口腹之欲。 根据梨花的介绍,除妖人不可避免会遇到受伤的情况,遭遇妖力的反噬。 此时只能稍微满足妖力的基本需求,而不是需求什么满足什么。 这不仅会导致培养妖力成本增加,而且下一次面临反噬的需求会成倍增长。 若无足够的准备,满足反噬时的基本需求,便可能陷入到妖化,最终丧失理智,如同食铁妖兽一样被本能的需求驱使四处寻觅食物,或许食饱后清醒,也可能永远难于清醒过来。 他闭目平息了一会儿,妖兽力量的影响才渐渐消磨下去。 “阿弥陀佛,小僧腹饿难忍,不知女菩萨是否能赐予一些斋饭!” 有点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鸿儒顿时张开了双眼,探头往下张望,顿时就看到了一颗戴帽子的脑袋。 脑袋不是光溜溜,但对方的面容很熟悉。 这是帮了李家的僧侣陈祎。 也是当今皇上的御弟。 李鸿儒没想到,陈祎表面风光的背后,居然沦落到了腹饿难忍的地步。 第八十二章敢问路在何方 “大师!” “阿弥陀佛!” 李家对陈祎较为熟悉。 这是帮了李家的僧人。 在李保国等人的概念中,陈祎是个好僧人,而夜魔衍则是一个恶僧。 但李保国等人倒是不知陈祎成了当今皇上的御弟。 在长安城的传闻中,皇上的御弟叫‘玄奘圣僧’。 但斋饭没问题。 此时月朗星稀,街道难有行人可言,更无店铺营业。 李氏布店是东市少有亮灯的店铺。 李鸿儒下楼时,客氏已经补了一些细米到锅中熬煮。 “您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李鸿儒下楼不解道。 他压低了声音,又补上了一句‘我在盛会时看到您了’。 “贫僧~” 陈祎张了张嘴,只觉这数天的生活如同梦幻。 他有心替洪福寺扬名,但没想到扬名到这种程度。 皇上也从来没说要从优胜者中抽取一人当御弟。 这是一桩天大的荣耀,但这也是一桩天大的麻烦。 陈祎目光中有些茫然,他只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皇宫源源不断的宴席,寺院水泄不通的围观。 长安城虽大,但陈祎觉得依旧太小,难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如今名声遍布于大唐国中,但凡有一人识别出来,都会引发无数的围观。 皇宫中食物诸多精美,又多是肉食,而洪福寺僧人难阻围观者,难有多少进食的机会。 这数日以来,他这边吃一点点,那边喝口水,早就饥肠辘辘,只能凭借意志来支撑身体。 待得如今深夜,他才挣脱了困境,走了出来。 此时陈祎脱去了当今皇上赏赐的袈裟,又戴上了僧帽,重新化成普通一员。 但陈祎也很迷茫。 他走出来了,但终究要走回去。 若是在皇宫和洪福寺之间来回走动,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数天后成为一个饿死的御弟,到时候被洪福寺拿去塑个金身。 他的下场再明显不过。 但此时的大唐哪有他安身之处。 接受皇宫的肉食,那便破了僧人的戒,也便破了这层圣僧光环,变成了酒肉和尚。 唐皇虽然在劝他进食,但陈祎很清楚,一旦他真将那肉食吞下肚,他或许便没有用了。 到时遭罪的不仅是他,甚至可能还有洪福寺。 陈祎感觉周围的人需要一尊想象中完美的佛陀,可以接受各种悲苦的祷告。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 即便佛法出色,但这世上依旧有太多胜过他的人。 他总感觉这世上有太多的虚妄,虚妄得他难以看清楚真实。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李鸿儒这个问题。 在世人的眼中,他应该是锦衣玉食,他应该是大唐最高的佛僧,他有无数的荣耀,他站在了大唐帝国的顶点…… 他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腹中饥饿到难以忍受。 这是陈祎都难以明白的问题。 大人物给予天大的荣耀,对只是普通人的他而言,这是难于承受之重。 他现在不知道唐皇想要什么。 他也不明白祷告佛法时为何忽然威能大涨,让观自在菩萨分身降临。 他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偶然,还是属于有意。 如果是偶然,他该何去何从。 如果是有意,这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真正的僧人不会畏惧坠落地狱,但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毫无价值的死去。 “李施主,你相信这世上有过去吗?”陈祎问道。 “昨天就是过去,我当然相信有过去,难道大师感觉昨天没了,咱们过去做的事情就不存在了”李鸿儒回道。 “我说的是人生的前世”陈祎脸色凝重道:“我总感觉我以前存在过,似乎曾经在佛下聆讯,但我又难以记清楚,甚至有时会觉察这是属于自己的一种妄念。” 陈祎说到了一个较为有趣的话题。 李鸿儒觉得这是一个共同性的话题。 如果需要探讨,他脑袋里也不缺乏前世的概念,甚至于他还承受刺激,拥有了部分记忆。 在很早以前,李鸿儒将这种记忆定义成了做梦残留的痕迹。 但随着科学观念的诞生,他又多了一套理论,觉得自己应该有上辈子的残念。 否则他借鉴的那些诗词从哪儿来。 总不能他梦中就是个作诗的小神童。 “如果您相信,那前世就存在,如果您不相信,也可以当成一场梦。” 李鸿儒不知如何教导其他人,但根据自己经验而言,这么说没有错。 “如果前世存在,我们会不会慢慢变成前世的模样?”陈祎道。 “您这就问对人了,我跟您说,那没可能”李鸿儒笑道:“所处的环境被改变,关系被改变,人不可能活成一样,咱们的人生是没可能重复的。” “如果前世的记忆完全苏醒,一切并非以我为主导呢?” 陈祎问出了一个很哲学的问题。 李鸿儒倒是没想过自己会遭遇这种情况。 在他的理解中,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这都是属于他的记忆。 将前世比喻成昨天也没问题。 只是前世的昨天得有点久远而已。 他也被前世影响甚深,最初一切以科学观念看待世界,直到往昔坚持的观念轰然破碎。 但这并非是什么大问题。 人总是会前进,也会不断适应社会的发展和变化。 李鸿儒觉得自己现在好极了。 “前世的我应该具备大能力,或许他苏醒之时就是我被抹除的那一刻。” “我心中有一尊佛,但我又觉得有一尊魔在成长。” “我们之中很可能要死去一方。” “我步步前进,似乎只是被前世影响,如同牵线的木偶一样前行。” “如果没有他,我或许是个乞丐,或许在某个店铺当小工,或许务了农娶了媳妇,或许……” “或许也难以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陈祎自言自语,说上了一堆的话。 “这是我心中的妄念,还是属于真实的感觉。” 向来是僧人开解人,李鸿儒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僧人问询的那一刻。 这大抵是和尚找道士算命,需要相互找心里安慰了。 “如果是妄念,我该怎么办?” “如果是真实,我该怎么办?” 陈祎看着李鸿儒,也看向听得莫名其妙的李保国和李旦。 待得客氏端上青菜粥和肉粥,他的眼睛才放向了眼前的碗。 “大师,如果是妄念,您应该专注于当下,喝了这碗粥,让自己饱腹。” “如果是真实,您更应该专注当下,尽量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李鸿儒喝上一口粥,回答完此前的两个问题,他这才问向陈祎。 “您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修炼,为何不能是你去抹除他,来寻得真我。” 第八十三章兄弟上西天 在佛家的理念中,僧人最高的信仰就是佛。 这是一尊越不过去的大山。 陈祎接受可能发生的命运,但他又有着一丝不甘。 但在儒家的理念中,以天地立身者有敬畏,但并不会茫然到无力去反抗。 甚至于激励之时还有人定胜天等词语。 文化不同,熏陶便不同,对人生的态度也不同。 但释家的理念并非无可取之处,即便小粉红如王福畴等人,排斥释家之时也不乏赞叹,甚至于想着融合与糅合。 一碗青菜粥下肚,陈祎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李鸿儒回答之后,他再也没有开口。 待得吃完,他才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着诸人念诵经文。 喃喃之语伴随着点点金光传来,李鸿儒只觉脑海中陡然一松。 此前强行突破《追风十三剑》的紧绷感从心底消了下去,妖力反弹也被抚平。 除了心肺之处依旧有着一丝外损,他此时再无多少患处。 李鸿儒甚至能觉察到太吾似乎又恢复到了正常,便是练功房都有着重新开放。 佛法带来的力量似乎有些玄妙,便是李鸿儒都心生了一丝向往。 “这大概是属于他的力量,我有时也能拿来做做用。” 陈祎苦笑了一声。 “能渡得了别人,但唯独难渡我自己。” 他眼中有着异光,似乎看透了李鸿儒身体,也看到了李鸿儒体内存在的那丝妖力。 他心下对李鸿儒的讲解有了几分明白。 只是佛并非妖。 李鸿儒能控制妖力,他却难以反抗佛。 陈祎看着李鸿儒的面庞,只觉年轻真好。 良久,他想到自己也才二十余岁,不由晃了晃脑袋。 “总归我还有点朝气,前方的路再难走,也必然要踏出一条通天大道。” 想到李鸿儒提及的抹除,陈祎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 蝼蚁尚且贪生,挣扎求生也是人类的本能。 倘若心中有一尊佛,他会引导佛的成长。 倘若心中那是一尊魔,他也会强大到让魔颤栗。 若这是他的虚妄,总有一天,他也有能力勘破虚妄。 念诵完经文,陈祎对着众人双手再度合十,一一道谢,这才大踏步走向了那漆黑的街道。 李鸿儒放眼看去,只觉那黑暗中伸手难见五指,但又有着一道微光在向前行。 他看着天色,此时大概是未时,凌晨一两点左右。 距离天亮的时间还很长。 李保国和客氏有着倦意,李旦则是有些兴奋,觉得自己终于能学祝氏剑堂的终极剑术了。 四人小声交谈一会,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吃过一次使用练功房勉强突破的亏,李鸿儒此次倒没有再去强行进行突破。 他将追风十三剑的修炼进度慢慢提升到75%,又看了一眼晦涩难明走向的星宿方位,退出了练功房。 睁眼之时,阳光已经照射到窗外。 此时李氏布店已经开始营业。 李鸿儒还听到了李旦挥舞木剑的声音,他时不时又被李保国叫去干活。 今天去太学的时间稍微有点赶。 “玄奘圣僧要去西天极乐世界了,皇上在送行!” 李鸿儒匆匆小楼,迅速进行洗涮,他准备随意吃点喝点就开启奔跑。 随即他听到了外面一声锣响。 伴随着粗嗓门的吆喝声,东市一些闲人顿时簇拥而至,想着跟随那敲锣之人去看热闹。 “去西天极乐世界?上西天?” 李鸿儒胡乱吃了几口饭菜,感觉肚子充实了一些,也钻了出去。 他倒没闲到大早上还去看热闹,但是时候奔向太学了。 “鸿儒!” 奔行近二十余分钟,李鸿儒听得后面一阵嘚啵嘚啵声音,顿时跳出马道。 稍做暂停时,只听得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师!” 李鸿儒扭头,随即便见到了王福畴的马车。 “老师这是要去哪儿?” 见得王福畴招手,李鸿儒顿时钻上了马车。 “我本想跟随去看看皇上送玄奘圣僧,但人太多,只能绕道折返一番,却是不曾想见到了你”王福畴笑道。 “玄奘圣僧真的要上西天?”李鸿儒问道。 “去的是西天的灵山秘境,也不知他与皇上谈了一些什么,皇上也同意了下来。” 王福畴脸上带着一丝淡笑。 儒家、道家、释家常有争议,也伴随着打压。 随着这个御弟上台,诸多沉闷滚滚而来。 很多人一度以为释家会取代道家,甚至于取代儒家,大唐从此成为佛国。 每一天,各种心思有异的人围绕在四周,想着从皇上和陈祎那儿探知到一些什么。 在陈祎成为御弟的这段时间中,长安城有着诸多的混乱。 无数的猜测纷纷出炉,甚至不缺各类离奇的阴谋说。 有人言,皇上结拜的这个御弟谐音‘玉帝’,在隐射仙庭那位的名字,示意着对方只能当弟弟,在大唐翻不得天。 有人言,皇上给予了释家足够高的地位,释家也会有足够多的诚意来回馈,皇上有着所求。 有人言,皇上有心扶持释家,想着定出释家正统,避免日后可能出现的释家大乱。 …… 但诸多的人都没猜到,这个御弟仅仅做了数天,便要代表唐皇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取真经。 在大唐的地图志中,西天极乐世界极为遥远,相隔着千山万水,更无须说路途的艰难险阻。 这是与大唐相隔甚远的地域,即便骑马奔行也需要数年才能到达。 “皇上的兄弟可不那么好当!” 王福畴低声道了一句。 若有若无的提示中,李鸿儒也得大唐帝朝此前的模式极为怪异,处于诸王并存的局面。 如同养蛊,胜利的最终只有一方。 数年后,唐皇上位。 而他的兄弟则是丧生在争夺皇权之中。 对亲兄弟都能下狠手,对一个结拜的兄弟便难有多少情感可言。 夹杂在其中的,大多只有算计和利益。 只是王福畴一时也难以猜测。 直到今天才隐隐猜测到大概。 相较数天前的沉闷,王福畴此时心情极为愉快。 君王依旧是那个君王,没可能昏庸,也不乏手段,吃掉的亏会一一拿回来。 他难明圣意,但王福畴很清楚,皇上远比他想象中要圣明,也会看得更远。 便是心中有“帝传三世,武代李兴”之事,他相信将来也一定有解决的方案。 叙说完自己的事情,他笑看向李鸿儒。 “我听袁学真说你太学之路才伊始,就是上两天休息五天的节奏?” “哈~” 李鸿儒没想到袁学真还向王福畴打了个小报告。 他这一周的出勤率确实有点低,上课时间少,在家用于研读修行的时间多。 但修行追风十三剑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接下来他便能好好读书,也顺道教导李旦,上学时间会很正常。 第八十四章君王的心思 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中。 李鸿儒硬挺着脸皮,开始回答王福畴的盘问。 王福畴不免还讨论到了自己提供的《占火要诀》,但是李鸿儒问答表现普通,远没有到想象中妖孽的地步。 对一个极具天资的平民修行者而言,这进度只是一般。 王福畴将诸多心思放在这个学生身上,满怀希望之时,只觉自己不免也有点小失望。 半响,他又想到李鸿儒的身份,还有太学诸多要学的新知识,最终又接受了下来。 时间还短,日后也很长。 修炼岁月漫长,不急于这一时定成败,是他太过于心焦了。 但凡心中太过于有着期盼,便不免有失望。 王福畴尽量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态。 “老师,我们文人没什么锻炼身体的方法吗?” 李鸿儒看着自己病娇无力的身躯,这只是寻常少年的身体,相较于练武者而言,他身体的强度确实相当废。 修炼剑术并没有让他身体变强。 只是在他身体的基础上,让他拥有了熟练释放追风十三剑的能力。 就像修炼瑜伽,再如何修炼,瘦子依旧是瘦子,胖子依旧是胖子,充其量只是一个柔软的瘦子和一个柔软的胖子而已。 拥有剑术的能力,但身体难以发挥剑术的强悍。 李鸿儒此时的剑术水准远较李旦要强,但若双方进行切磋,李鸿儒觉得数个回合后自己必败。 遭遇以力破巧或同归于尽的打法下,只需刀剑相交错,他的长剑便可能被磕飞,也可能同样惨死。 轻量级再如何灵巧和具备技击手段,只需遭遇重量级选手一记有效的反打,便难于翻身。 李鸿儒此时也是这种情况。 而且李鸿儒放眼过去,太学之中所见皆是体弱的文人,身体与常人无异。 一个裴聂就搅得太学难以安宁。 文人修炼的缺陷似乎太大了。 若文人具备身体修行的方法,李鸿儒觉得诸多大世家子弟没可能不去做修炼。 便是王福畴等人,身体也只是较之常人强壮一些,难有特殊可言。 “文人运筹帷幄,强大者可决胜于千里之外,修炼身体……” 王福畴沉思了一下,才继续说下来。 “人这一生过于短暂,而身体气血又伴随年龄有着变化,年岁越大修炼难度越高。” “不是文人不修炼身体,而是我们难以兼顾两者,更难有融合文武之力。” “文人专注于元神威能的衍化,而武者专注于肉体与元神的融合。” “若不加以区分,武者的修炼术就是我们锻炼身体的方法。” 他理念属于儒道至高,但教育公正,不夸高自身,也不贬低其他,能看得到长处,也能正式短板。 “袁学真说你可能要拜裴聂做老大?莫非你是想随着裴聂学两手?” 袁博士的学生属于太学公敌,但王博士觉得自己学生也没落好,居然跑去当了小弟,这确实让他很没面子。 “您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李鸿儒咧嘴。 若非王福畴对他太上心了,那就是袁学真太会打小报告了。 “祝青桐那日将我哥在武馆除名,慑于您的威名,祝氏剑堂的馆长祝青山当晚就赶到了我们家中……” 李鸿儒倒也没有隐瞒,将《追风十三剑》的由来说了一遍。 他还稍微提及了这套剑法的一些精妙。 若不遭遇针对性的打法,大成的追风十三剑具备不菲的威能,可以极为快速的击杀对手。 “你闲暇之时可以练练剑,武者是炼体,咱们是养身,需要适可而止!” 王福畴也不阻止李鸿儒练剑,只是提及需要注意修行选择,莫要主次不分。 待得李鸿儒连连点头,这才满意下来。 马车从街道中穿梭而行,渐渐进入到外城区。 此时已经能闻到人声鼎沸,也伴随着各种乐器的送行。 唐皇此番的送行已经出了长安城。 大概是深受这数天围观玄奘圣僧水泄不通的烦恼,送行很浓重,但又并非通知朝廷上下人人参与。 便是王福畴这个等阶的官员都晚来了一步。 此时长安城外车辆颇多,后方又有诸多平民过来凑热闹,李鸿儒揭开车帘,他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龙辇。 在龙辇的前方,是一群群朝廷重要文武大臣。 又有一僧、两侍从、一白马在最前方缓缓前行。 “他真要去了!” 送行终有一别。 李鸿儒等人赶到之时,只能在车队看到最末端的情况。 他与王福畴下了车,待得走上数分钟,前方的僧人已经上了白马。 这也让诸多的人止下了脚步,纷纷大呼“三藏圣僧一路平安”“玄奘圣僧一路走好”。 “他只不过是常人,擅长一些皮毛的佛法,如何走过这万水千山,去取得释家的真经。” 李鸿儒说上一句,王福畴也皱眉说上一句。 他觉得陈祎此行更像是找死。 身体不具备降龙伏虎的力量,元神又未显化出。 这充其量只是较之李鸿儒强出一些。 若是遭遇猛虎,就算西天秘境的大能愿意出手相助,慢慢念动经文请求相助时,也够猛虎吃个一两遍了。 “只要心恒远,终会达到那彼岸吧!” 李鸿儒回上了一声。 大唐朝中此时难有安身之地,陈祎外出躲一躲也很好。 这样可以免了聚众围观的热潮,也能避免游走在钢丝边缘。 而且陈祎此行只怕是如那苦行僧一样,会做长远的苦修,这或许能让他摸清楚自身,或破除妄念,或拯救自身。 对陈祎而言,这确实是一趟九死一生之旅。 但心中有求生之念,这路再艰难也会前行。 “恒远!” “老师,那真经是什么?很厉害的释家修行秘籍?是真传的秘籍?” 王福畴刚嘀咕一句,便听李鸿儒一个三连问甩了过来。 这是一个问题十足的学生。 只是他也不清楚这些问题。 他哪能知道西天秘境有什么真传的秘籍。 万佛之祖真能看在唐皇派遣弟弟的诚心上赠予真经? 唐皇如何解决身上的死气? 靠国运镇压? 还是靠陈祎? 为何将重宝压到了陈祎的身上? 这幕后是否是唐皇和万佛之祖默契下的配合? 两方大佬隔空合作,仙庭会有什么反应? 王福畴想想就觉得脑壳疼,一时难以猜测君王的心思。 但李鸿儒的心思是很好猜测了。 他此行还要顺道敲打敲打这小心思诸多的学生。 又是家境贫困,又是对武者修炼有兴趣,又要修炼文人的手段。 李鸿儒简直贪多到了无止境的地步。 贪多的人没几个有大成就。 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到最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对李鸿儒下了一些学习任务的要求。 顿时让李鸿儒一脸的苦水就浮现了出来。 “你好生修行一番,若是具备一些真本事,到时也有机会被征调去建功立业。” 李鸿儒对建功立业入朝廷职位没多少兴趣。 但王福畴说建功立业就是挣家底,这倒是让李鸿儒提神了许多。 第八十五章汗国 在侯应谦和杜构提供的消息中,边疆之地有着重大外患。 李鸿儒年岁颇小,对大唐此前了解不深。 但对王福畴等人而言,汗国的强大深入人心。 汗国最为强势之时,从大唐边界长驱直入,打到了长安外城之下。 这是大唐的邻国,也是一桩大祸患。 从前朝开始,两国就纠缠不清,分分合合打打闹闹没停过。 待得前朝覆灭,残留余党入了汗国,对立之势也越来越强。 “汗国人擅长融合妖物的力量。” 王福畴看了李鸿儒一样,还特意指了指李鸿儒的嘴巴,这让李鸿儒颇为羞赧。 “他们作战能力强大又诡异,数年来难于针对。” “他们不在乎自己变成妖人吗?” 只是想想军团大规模具备妖物的力量,李鸿儒就能猜测到有数量不菲的人会失控。 让身体具备妖物力量的原理极为类似树木嫁接。 植入原身体没有的能力,也逐步适应妖力,培养壮大到自身熟练运用。 但人与人不同,又有不同妖物力量的选择,出现排斥,出现不稳定失控的现象会频出。 “失控的妖人也是他们的作战力量”王福畴低声道:“他们会将妖人如同野兽一样驯服,用来充当交战时的敢死队。” 不同国度显然有不同的文化,也有各种不同强大的方式。 思及梨花提及的妖国,李鸿儒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若举国上下都是如此,确实可以称之为妖国了。 从王福畴这儿,李鸿儒还得知了汗国属于游牧一族,喜欢蓄养牲畜。 平常尚还好,可以四处赶着牛羊吃草。 一旦爆发旱灾,牛羊难以维持生活,这些人便会宰掉大量牛羊,而后南下四处进行掠夺。 “擅长妖力,常年具备肉食,灾荒难有其他解决方式”李鸿儒最终总结道。 “没错”王福畴点头道:“有强大的实力,又缺乏足够的生存资本,第一个念头就是在弱小者那儿进行抢夺,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大唐擅长种植,又有储粮的习惯,即便灾荒来临也能勉强渡过,直到等待第二年的收成。 但汗国人没可能等到第二年。 若是灾荒重一些,他们甚至会杀死年老者节省口粮。 这种国度的凶残和掠夺天性便不难理解了。 在汗国的眼中,大唐便是草场上畜牧的羔羊,在有所需求的时候便来打打秋风。 若非汗国人无力治理,也无力按大唐的模式进行发展,王福畴觉得大唐在脆弱之时很可能早就覆灭了。 但随着大唐的不断发展,也有不断的秣兵历马,国度已经渐渐丰盈了起来。 王福畴觉得早晚会有一战。 如今边疆不断生事,会给予到唐皇足够的借口,将此前的协定一一打破。 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唐皇甚至要需要抽取国运镇压身体,适当的开疆扩土也能增添国运。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战争不可避免。 他心中有了猜测,也不断催促李鸿儒增添实力,以便在将来能有几分用武之地。 “老师放心,学生一定奋发向上,早日学得那降妖除魔的本事!” 李鸿儒信誓旦旦的保证让他放心了许多。 随着人流同行,又回归到马车上,王福畴还叙说了不少关于占火要诀的讲解。 待得回太学门口,师生这才做了分离。 此时时间有些晚,但见得后方有数驾马车匆匆赶来,李鸿儒顿时放心了下来。 这大抵是有背景的人都跑去看了热闹。 而太学中有背景的人太多了。 李鸿儒觉得后方应该还有许多人。 王福畴去凑热闹的时候比较晚,回来的时候便要快一些。 李鸿儒一步踏入太学大门,随即便觉得一股恶风袭来。 他眼皮一跳,顿时俯身一个打滚躲了过去,但屁股不免也挨了一脚。 “又一个!” 裴聂得意的声音传来。 李鸿儒这才看到里面灰头灰脸的杜构。 在那更远一些的地方,袁学真坐在台阶上看戏。 大概是人数过少,今天没法开课,他亦只能在等待学生们的归来。 这让杜构发作不得,只得闷闷坐着。 “原来是鸿儒小弟,要不要随我埋伏在大门后,今天小爷撞到好运了,有了个个击破的机会。” 一脚将李鸿儒踢翻,裴聂这才发现打错了人。 他顿时就怂恿起李鸿儒来。 这让李鸿儒连连摇头。 “我不擅长打斗,埋伏也没什么用处,还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发挥。” “说的也是,毕竟你现在太没用了。” 裴聂想了一下,觉得李鸿儒说的有理。 听得太学大门外有马车响动的声音,他顿时又闭上了嘴,预备下一波的偷袭。 “杜构兄!” “鸿儒兄!” 此时太学人少,李鸿儒也与杜构打了声招呼。 杜构虽然有些不耻李鸿儒成为裴聂小弟,但举止还是得体有理。 待得彼此说上数句,他心中成见也放了下来。 至少李鸿儒远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喜欢阿谀奉承。 “应谦兄想着将这祸害调离,但我觉得他每日这么闹腾一番也好。” 裴聂除了第一天拿真剑刴,对方剩下数天都是拿根树枝戳。 虽然挨了一顿揍,但杜构并无太多反感。 武者要防备文人打击的方式,但文人也需要有足够应付武者的能力。 此时挨打,好过于将来丧命。 如裴聂这样有时间学习文化的天才武者很少,大多人也没这么空闲。 而一些陪练的对手又太过于拘谨,不敢真正下手,难以训练出真正的能力。 连续折腾数日,众人清楚了裴聂的底线,也隐约感知到了裨益。 虽然狼狈了一些,但并非没有收获。 袁学真等博士放任裴聂不外乎如此。 这是一个双向成长的方式。 在以往的太学岁月中,也不乏这样的案例。 大抵只是裴聂的咖位低了一些。 若是某位皇子闹腾的鸡飞狗跳,众人再恼怒也要笑脸相迎。 但皇子的突击远没有裴聂这种效果。 “他娘的!” 太学当前的扛把子侯应谦也翻车了。 虽然有着足够的预备,但裴聂这一次没有给予他翻盘的机会。 “一剑刴下你的狗头!” 裴聂的树枝落在侯应谦脖颈处。 轻轻一击抽下,侯应谦顿时满脸阴霾。 “你这无理的泼货,我且再忍你两三月。” 他被打得有些头昏眼花,怒骂了裴聂一番,随即又被狠抽了两下,但提及的时间却让李鸿儒心中一动。 王福畴只是猜测,但侯应谦父辈位列朝廷高层官员,或许知晓了一些可能的内容。 莫非针对汗国的反击,两到三月之后有可能来临不成。 第八十六章手抄秘籍的疏漏 “小弟?” “鸿儒小弟?” “你到底核对完没有?” 每隔上数日,裴聂就来催促李鸿儒一番,想着将彼此的关系定下来。 太学中诸多文人虽然被他四下骚扰,甚至于一些人被揍。 但没有一个文人愿意当他小弟。 大部分人甚至对他避之不及。 裴聂只得将目光重新放回李鸿儒身上。 虽然李鸿儒没用了点,但多个小弟的感觉不错,至少他会很有面子。 此时连连催促李鸿儒,李鸿儒也拿上了《基础剑术精要》一一印证。 “你的背诵有问题,大有问题!” 生活回归于正常,李鸿儒背诵默写《灵脉五经》时,也不断核对《基础剑术精要》。 每日核对数百上千字,又附带一些图形的验证。 随着不断的校对,李鸿儒也慢慢发现了一些不同。 这倒并非说裴聂背诵的《基础剑术精要》错误连篇。 而是李鸿儒发现,同是手抄本秘籍,室存放的这册《基础剑术精要》没裴家的标准。 文人少有炼体,这册《基础剑术精要》在室难有多少人翻读。 即便有一些翻看,也难以有相互的印证。 一些小错误便遗留了下来。 疏漏之处不多,仅仅十余处字眼和描述不同,又有两副图有标注错误。 这些内容错的不算离谱,对修炼的影响不大。 大体上而言,手抄还算标准。 常人读两万余字都可能出错,何况是运转笔墨之力来抄写秘籍。 “怎么会有这种事?” 得知了结果,裴聂张大了嘴巴。 他没想到太学的书籍居然有出错的地方。 这压根不是他答题背诵的失误。 而是标准答案出了问题。 裴聂想想两人当初的协定,感觉太学中唯一的小弟可能会打水漂。 “小爷不服,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裴聂忿忿不平道。 “也就浪费了一个下午而已啦”李鸿儒回道。 “那不一样,我等你当小弟已经很久了,如今开学都一月有余了,我等待也要算时间的。” 裴聂满脸的不爽。 如今开学已经许久。 他终于也等来了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和他往常想的不一样。 “太学就是一摊狗屎,误人子弟,这是什么破书,也不按标准誊写,都哪个没心眼的抄录的呀~” 裴聂囔囔许久,待得李鸿儒翻开书页尾的夹层,看到标记的‘太书阁录事袁学真于贞观三年抄录’,又闭上了嘴巴。 在家打不过裴绍,在太学打不过袁学真。 前者是他的父亲,后者是他的老师。 这是压在他头上的两座大山,怎么也翻不过去的对象。 见得《基础剑术精要》属于袁学真摘抄,裴聂只觉自己四处碰壁,处处皆遇克星。 这大抵是袁学真早年的丰功伟绩了。 裴聂叫囔上数句,只见李鸿儒目不斜视,继续背诵《灵脉五经》,顿感没趣。 “赶明儿我就将《破术秘录》偷出来,虽然你没当成我小弟,但我还是愿意带你的,若能学几分本事,到时候需要助我一番。” 有大占上风之时,他也有揍到鼻青脸肿术法缠身的时候。 并非每天都有上好的偷袭机会,目前的战况属于输多赢少。 一旦文人们抱团,裴聂大概率吃瘪。 只是他脑袋不服气,各种方法不断轮流上场。 待得如今没多少办法。 他也只能将主意打在了李鸿儒身上,希望对方在他落难时能解除术法,这也免得他每日上课过得稀里糊涂。 李鸿儒似乎对这册术法相当有兴趣。 这是他勾引李鸿儒说话的手段,屡试不爽。 “你都赶明儿了三十六次了,也不知道你要赶到什么时候。” 李鸿儒扫视了这家伙一眼,裴聂偷家里的东西比荣才俊磨叽太多了。 关键是天天干说不动,他到现在还没见过《破术秘录》的影子。 “你若是我小弟,我早就偷来关照小弟了,可咱们一直在等结果,结果你还不是我的小弟”裴聂囔囔道:“这让我怎么照顾你。” 李鸿儒的地位从预备小弟变成合作者,这让他觉得很没意思。 “咱们第一轮打赌结束,以后还能有第二轮,迟早能定出大小来”李鸿儒笑道:“说不定我将来就是你小弟啊。” “你别指望我再背书,这室也没存多少武者的书,咱印证不下来。” 知晓了室中藏书可能存在缺陷,裴聂觉得自己不能玩这种赌注了。 这让李鸿儒微微有些失望,想从裴聂那儿套点手抄本秘籍的希望落了空。 建造演武堂没戏,武技难以做额外的补充。 一套追风十三剑属于搏命剑技,若真正交战,没有一套连招带走对方,自己便大概要身亡。 李鸿儒总觉得自己需要多一些技能,才能方便应对各种情况。 这与王福畴教导有些南辕北辙。 在王福畴的教育中,李鸿儒应该专注向上,不论是增强儒家浩然正气,还是钻研学习占火要诀才是正道。 冒然的贪多,只会导致分心,最终一事无成。 但王福畴不知晓太吾的能力,这是一种具备速成修行的能力。 只要财富足够多,李鸿儒甚至能在太吾中修建一所学舍,将《占火要诀》迅速钻研完毕。 与汗国的争锋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能捞到钱财,但这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活动。 李鸿儒想增添几分手段护身。 但他在钱财和学习能力之间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这让李鸿儒最终叹了一口气。 耻裤已经为家里增添了三十两黄金,如今长安城中一些人前往服装店时表情有点诡异。 便是李家布店也不时有人来做询问。 但男女买耻裤是较为隐私羞耻之事,即便有心向上层跟风,态度也有些扭捏。 店内不方便试衣,购置者也不方便报自身尺寸。 这是一种推广重重困难的服装。 尚衣阁如今的产出有限,李鸿儒难以指望分成让他大富贵。 如果没猜错,王福畴让人送来的三十金很可能并不止他的分润,便是王福畴等人分得的钱财也一并先给予了他。 “还是要多走走,看看其他各地的情况,也寻觅一些财源广进的路子。” 李鸿儒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新的入账方式。 太学中世家子弟诸多,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也难以琢磨清楚各自的秉性和需求。 他此时没多少新奇之物,想在这些人身上占便宜困难重重。 待得太学散学之时,李鸿儒见得荣才俊一脸匆匆的赶来。 见到李鸿儒,荣才俊顿时大喜。 “鸿儒兄!” “才俊兄!” 两人入了太学,因为裴聂拉了李鸿儒做小弟,荣才俊表面上也不方便走得太近。 两人入学来的关系较为平淡。 李鸿儒此时还有些好奇,不知荣才俊找自己做什么着急的事情。 “你要救救我。” 荣才俊一开口,李鸿儒便觉察到了麻烦。 “我父亲不知怎么将那宝镜送到了兵部那里,尚书大人极为赞赏,但他们觉察宝镜视察距离依旧不够用,也不够清晰,想要一面大宝镜。” 第八十七章并州都督徐茂功 宝镜。 学名是望远镜。 李鸿儒曾经将望远镜埋到土下一段时间,拿望远镜做了旧才交易,定义成了祖传宝物。 他不想卖个货还惹得一身骚,需要重复去给达官贵人做望远镜。 望远镜归了荣才俊,但荣才俊偷窃《明庭经》不知怎么就被家里发觉了,挨了一顿打,便是宝镜也交了出去。 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李鸿儒本以为一切事情已经淡了下去。 但他没想到荣家居然将望远镜献了出去。 “你找我也没用啊”李鸿儒笑道:“你瞅瞅我,看看我像不像拥有大宝镜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荣才俊头疼道:“但他们非要我找到提供宝镜的人。” 本是一个上佳的文人宝物,也不知怎么就被发觉了,最终将事情捅了出去,诸多事情压根不在掌控之内。 荣才俊的目光有些闪躲,不时看向太学门外。 他虽是提前来找李鸿儒,但显然已经将李鸿儒供了出去。 “这位可是李鸿儒小友!” 顺着荣才俊的目光,李鸿儒顿时看到了太学门外的朱红色马车。 随着车帘的揭开,李鸿儒顿时瞧见里马车中的人。 对方生得浓眉大眼,目如泉水之清,阔面重颜,相貌堂堂,仪态中不乏儒雅,但又不缺乏杀伐。 这是一个有着武官气魄又带了一丝儒雅之风的男子。 李鸿儒稍微扫视了一下对方拉车的四匹俊逸坐骑,很清楚这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在朱红色马车的后面,是李鸿儒较为熟悉的荣家马车。 一个与荣才俊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坐在车中,也拉开了车帘,见得荣才俊和李鸿儒,顿时下了马车。 让荣家如此的规矩,马车上的人不难猜。 “我是并州的徐茂功。” 李鸿儒刚欲开口行礼,对方顿时做了自我介绍。 这让李鸿儒一番拜见之礼顿时咽了回去。 根据荣才俊提供的讯息,他原以为对方是兵部尚书,没想到压根就不是。 他对长安城的一些大人物有着知晓,但对长安城外更是少有了解。 “看来你对我少有了解,我那块地与你师兄公孙举相邻,彼此还有着守望相助。” 徐茂功这番话顿时拉近了距离。 能知晓公孙举,定然也知晓他的老师王福畴。 甚至于可能提前打过招呼。 徐茂功的神色中没有多少尴尬。 即便皇帝微服私访,大多数人都难以识别出来,何况是他。 “这位是并州的都督李大人,还不快快参见。” 荣才俊的父亲在一旁低声提醒一句,李鸿儒这才完全清楚了对方的来头。 刺史主管内政事物,负责治理和发展。 而都督则掌控军力,负责治安与稳定。 这是一州之地的顶级实权人物,并不亚于兵部尚书身份多少。 “不必拘束,正常说说话就行。” 徐茂功稍微扫了荣父一眼,对方顿时迅速止住了嘴。 “不知小友可有时间,我正欲要去王博士那儿拜访一番,若是有你引荐,想必见他要方便一些。” 徐茂功没有直接开口提及事情,却将李鸿儒所想和后路齐齐提了一遍。 这是将人情和礼仪齐齐先走一遍,最终才会做开口,争取一次搞清楚情况。 看着对方,李鸿儒脑海中不由自主回荡起‘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等词。 这是一位统兵的大都督,行事的风格亦有着谋而后动。 只有在手中条件足够多时,对方才会顺理成章的开口。 这远非李鸿儒此前想象中凭借权势强压,逼他不得不顺从。 当然,不论遭遇哪种方式,李鸿儒都会低头。 但对李鸿儒而言,徐茂功的做法显然极为友善。 这让李鸿儒有些脑壳疼。 明的斗不过,暗的也不是对手。 徐茂功显然是将他吃得死死的。 无须多做猜测,到了王福畴那边,对方定然会用一些大道理框柱王福畴。 这是一个难缠的人。 徐茂功的态度让李鸿儒将心中原本预备的说辞放了下去,重新开始考虑到时该如何叙说。 见得对方再次举手相邀,李鸿儒点点头,坐进了这台马车中的凯迪拉克。 马车之外,是四骑轻轻踩踏的滴答滴答声响。 这远较之嘚啵嘚啵的坐骑奔跑要平稳。 “李鸿儒小友天资不凡,年纪轻轻就有文气在身,日后当有一番成就。” 马车上,徐茂功打量了李鸿儒一番。 他开口不乏溢美之词。 “您太过誉了,我还只是一个尚在修行的学子。” 李鸿儒稍微收缩了一下腿脚,显得有些拘谨。 远处之时尚不觉得,待得进入马车,时间稍长,他敏锐觉察到徐茂功身上弥漫着无数血气。 这是修炼的大成者,凝聚武魄的存在,也是无数杀伐而来的威能。 徐茂功此时温和无比,但若是发起怒来,李鸿儒毫不怀疑对方出手的凶悍。 大约是觉察到李鸿儒的感知,徐茂功将浑身上下稍有了收敛。 他对李鸿儒的察觉似乎颇为满意,当下连夸了一番。 “你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好许多,他若有你一半的天资也足以让我放心。” 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 虎父犬子的事情屡见不鲜。 徐茂功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无奈。 作为小辈,也作为低阶层次的人员,李鸿儒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在他人面前炫耀的资格。 人家的儿子再不成器,那也屹立于大唐的顶端。 多少天才努力了一辈子,也难以到达对方的财富和地位。 李鸿儒觉得这位都督应该换个对比的对象,那可能会更为合适一些。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复这种位高权重者的话。 总不能说贵公子是砂砾中的金子,迟早有一天会发光,又或提些大器晚成的案例…… 他最终闭上嘴,在一旁听徐茂功瞎扯打发时间。 但所幸太学到王福畴府邸的距离不算长。 熬过了近十分钟,马车随即止住了步。 李鸿儒揭开了车帘,礼貌示意之时,只见徐茂功搭住他手臂,两人齐齐下了车。 “端正明心,好!” 见得府邸上方悬挂的匾,徐茂功顿时赞叹了一声。 “今日喜鹊高鸣,便知有贵客前来,若不嫌室小简陋,还请入内喝上一杯。” 此时大门虽然紧闭,但王福畴的客套话也响了起来。 王福畴的府邸中养了几只颇通人性的鸽子,擅长传信和侦察。 若是有什么高头大马坐落到门口,鸽子们便会做提前的传讯。 门环稍微拉动了两下,里面的书童已经拉开了大门。 顿时显出了王福畴。 见得李鸿儒和徐茂功在一起,他显然也有些猝不及防,浑然不知这两人怎么扯上了关系。 待得看到后方下马车的荣父和荣才俊,他面容微微有变,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第八十八章军事重器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此番来拜访您不外乎这件事。” 待得落座,攀谈上一阵,王福畴顿时知晓了徐茂功前来的目的。 他手上拖着单筒望远镜,不时还朝着远方望上一番。 王福畴显然没想到,他这个学生除了会做贵人鸟,此前还有这么一份‘传家宝’。 李鸿儒对望远镜做了旧,但若是碰上同行的高手,他这点小伎俩就会被拆穿。 这件传家宝上虽然有锈迹,看上去有些岁月,但徐茂功提及放置时间还没超过一年。 若非李鸿儒亲手制作,便是他祖宗的年岁有点小,此时还尚在人世。 “汗国多异人,擅长反窥探和迷惑,我们并州诸多元神高手屡被其克制。” 徐茂功所说的异人便是擅长运用妖力的人类。 武者元神稳固于身体之内,诸多大范围的查探向来以文人为主。 文人高手的元神遁出,能探查相应范围内踪迹。 但元神也有克制手段。 阴火、赑风、天雷都能损伤甚至击杀到元神。 如王福畴的南明丁火就属于阴火的范畴,擅长克制鬼魅,也能灼伤灵魂,伤及元神。 而一些妖术更具备针对性。 “倘若相互克制也便罢了,诸多文人高手身体孱弱,难以跟随我们军团快速奔袭打杀,也让我们袭杀屡次无功,便是入境的掠夺团都难追杀。” 徐茂功显然很不满意文人们的体质。 但各有各的修行之道,能皆顾两者的人少之又少。 譬如他儿子,徐茂功曾想着文武双全,倾尽心思来培育,但最终文不成武不就,难以派上用场。 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修炼各有优劣,难以将各种好处占全了。 汗国人依靠妖物,而徐茂功将目光放向了制造。 他想拥有一些特殊的军械和器具,用于将来可能面临的战争。 原本他盯上了李淳风的浑天黄道仪。 据说这件宝物很神奇,擅长观星测位,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浑天黄道仪的掌控者。 但李淳风的浑天黄道仪太过于精密,只能固定在一处,任何摇摆和动乱都会打乱浑天黄道仪的观测能力。 这件宝物虽好,但派不上任何用场。 他原本想着早日回并州,但从兵部尚书那儿得知了一个小玩意儿。 最终也有了这趟求宝之行。 “这宝镜了不得,窥探的距离极远。” 徐茂功对望远镜赞不绝口。 “最重要的是,它仅仅只需要用目光来观测,难以引发对方的感知。” 最重要的一点被徐茂功提出,便是王福畴都有着沉默。 李鸿儒年少无知,不懂其中的重要。 这宝镜并非只是一件玩具,这是拿了一件军事上的重器出来。 若是普及开来,诸国交战时会产生一场重大变革。 他希望能用到大唐的军队上,但从来没想过让李鸿儒当一个匠师。 李鸿儒从来没有与他沟通过这件事,一时让他都有些懵,难于处理这件事。 “我需要十件宝镜,也需要观测更为远更为清晰的宝镜,还望王博士和李鸿儒小友能助我等一番”徐茂功道。 “您这是找错人了”王福畴勉强笑道:“我都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眼睛扫了扫李鸿儒,见得李鸿儒神情还算镇定,又放心了下来。 徐茂功以礼相待,究竟要如何做还需要看李鸿儒自身的想法。 再如何说,只要不遭遇权贵的压力,李鸿儒就有平等对话的能力,没可能像普通工匠一样遭遇压榨。 如同耻裤一样,可以供给大众模仿制造,但至少他们能吃点前期的红利。 “制作宝镜难度极大,只怕要让徐都督失望了。” 李鸿儒之言听得徐茂功一喜,但随即也有了几分皱眉。 他喜的是李鸿儒不再将此物当成祖传,听李鸿儒的意思,对方定然是知晓制作方法。 但对方提及了难度,这很可能难以成批进行定制。 “你且说一说,看看我们是否能办到”徐茂功道。 “我跟您先说一下这宝镜的基本原理,到时咱们再来谈一谈材料。” 李鸿儒在书房中取了一支毛笔,又蘸上墨水,将一副完整的原理图构建了出来。 “这是物镜,也就是我们用来收集远处图像的镜片……” 李鸿儒侃侃而谈,王福畴托腮倾听,徐茂功则是一脸沉思,荣父瞪大了眼睛,荣才俊则满脸的迷茫。 “焦点,焦距,角距离,线距离,你讲的这些有点深奥,我觉得小友明白了就行。” 半响,徐茂功才头疼开口。 简单的原理图,却是涉及并不简单的运算。 虽然没怎么听懂这其中的关键,但他当前已经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两块透明的水晶。 需要这两块透明水晶构建成特定的角度和距离,才能呈现出远方的景象。 而这两块透明水晶显然有着要求。 如他要求更清晰,可视距离更远,这些都没问题。 重点问题是水晶需要达标。 李鸿儒是正巧碰到了一对鸳鸯眼水晶,这才做成了这枚传家宝。 想再制作一件,便需要有同样的材料,甚至于更高要求的材料。 他这一时半会哪里能找来这类鸳鸯眼水晶。 “有没有可能雕琢这种特殊形状的透明水晶”荣父询问道。 水晶能做成各种饰品,若是加以打磨,未必不能做成符合规格的目镜,鸳鸯眼水晶少有完全天然之物,多少需要一些加工。 他的建议让徐茂功眼睛一亮。 常年指挥坐镇,久坐于军营中,徐茂功对长安器械司等公坊的熟知度只是一般。 但天下能工巧匠诸多,没可能雕琢不出两枚特殊的水晶。 他现在没想着再来十套,就想有一件能观看得更远更清晰的望远镜。 哪怕清晰可见的距离只是远上数百米乃至百米,也可能对战局发挥足够的影响。 “请诸位随我去一趟器械司。” 被荣父提醒,徐茂功顿时就行动了起来。 他位高权重,前往这些地方并不需要做提前的申请,直来直往极为方便,也能直接询问到最终的答案。 徐茂功脸上有几分期盼的希望,但也夹杂着一些可能遭遇落空的忐忑。 他对着众人发出邀请,诸人顿时就应声了下来。 若是能成,一些赏赐少不了。 若是不能成,徐茂功死了心,这宝镜一事也能做了结,此后再无关联。 王福畴瞧了李鸿儒一眼。 进入太学以来,这学生的修行挺不争气,没想到私下的小发明小创造倒是不少,给了一些小惊喜。 看李鸿儒头头是道介绍的小模样,他一时又是气又是喜,难言其中的滋味,一时不知这学生要如何教才是好。 第八十九章金石材料 李鸿儒从来没想到,在长安城区域中还有如此庞大的铸造工地。 有地面上的区域,也有地下区域。 诸多能工巧匠汇聚于此。 有缝制内甲者,有打造器械者,又有制作各类药物之处,也不乏奇门道具。 这是长安城诸多羽林军装甲的供给处,也是大理寺等部门成员的器械领取处。 在每一州之地,都有如长安城一样的器械司,只是各自规模大小有着不同。 作为大唐的都城,长安城无疑汇聚着天下最强的一批能工巧匠。 李鸿儒仰头,只见十余米的空中,两个半人高的器械不断在飞来飞去。 这有点类似直升机的雏形。 但器械的动力似乎依靠齿轮和皮带,不能持久。 待得如同竹蜻蜓的螺旋桨转速降低,这种简陋飞行器也渐渐落了下来。 “这是升空器,虽然神奇,但目前无任何作用,难以派上用场。” 见得李鸿儒有些兴趣,徐茂功点评了一句。 升空器对大能力者用处不大,但又难以辅助中间层次修炼者,能力显得极为尴尬,加上笨重难以携带,至今还没做任何方式的使用。 “如果掉到了深坑里,还是能乘坐这个升空器飞出来的”王福畴笑道。 “我感觉拉根绳子会更方便!” 一些仪器在草创初期确实难以做用。 徐茂功思索了一番,觉得军队中难于利用这种器械。 升空器有一些优点,但相较于优点,这种道具的缺陷太过于严重,需要进行更多的改良。 此时也没什么发动机,李鸿儒看了看升空器,觉得这类产品当前能借助的只有人力。 但每个人体能和力道不同,升空又过于危险,更要预防天气和意外的影响,对设计师和实验者而言,这会是一种考验。 李鸿儒还见到一个工匠骑着木制独轮车四处游走。 这同样是一种极废的设计。 独轮车只能在平地上运行,碰上颠簸的地形容易翻车,若是遭遇湿地,又会陷入到地面中。 有骏马的情况下,这种独轮车便毫无市场了,只能拿来做做娱乐。 “嘎,我是王大力的鸟,今天的天气很好,晚间可能有雨。” 一头极为逼真的木制鹦鹉张开了嘴,开始定时推送今天的天气。 李鸿儒见得还颇感兴趣,一时没搞清楚发声的原理。 “不要乱摸王大力的鸟!” 李鸿儒刚刚摸了摸,便见那鸟开始扑腾着翅膀大囔大叫,顿时悻悻的将手收了回来。 “禀大人,就是这儿了。” 引路的司业走到木制鹦鹉所在的工坊前停下脚步。 “王大力是器械司最擅长精雕细琢的巧匠,你们看这小木鸟,它的鸟肚子可藏着不少手巧之物。” 司业指了指工坊,又对众人介绍一下木鸟,这才举手拍起门来。 除了一些需要敞开大门和流水线制造者,诸多工坊都有着闭门,让工匠安心琢磨。 这是大唐时代的杂术科研院,也源源不断让军事和民生科技不断向前。 李鸿儒看鸟之时,只见工坊的门被拉开,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怒气冲冲出来。 他刚想发火,见得对方是器械司平常难得一见的司业,顿时硬生生的转到了笑脸。 这是有大人物过来了,否则没可能让司业带路。 “难怪我觉得声音有点陌生,原来是何大人来了,您这是找我有事?”王大力尬笑道。 他看了看何司业身后的徐茂功等人,只觉这些人个个气质不凡,有着大来头。 “徐大人欲要打磨两枚水晶,你看看有没有能力达到要求。” 何司业直接了当的进入了正事。 只是他对望远镜之事并不了解,只是应徐茂功的命令,去取了符合要求的水晶,又引领了过来。 待得他说完,便看向了徐茂功。 “那什么焦点和焦距,还有度数的水晶怎么回事来着?” 徐茂功问向李鸿儒,他此时还记得一点点内容,但又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在他的理解中,就是水晶要雕琢成一定的模样,才能形成制作宝镜的基本条件。 水晶越透彻,弧度越大,组装后产生的远视效果就会越强。 徐茂功说上一句,便见李鸿儒笑嘻嘻的上去与王大力做解释去了。 “水晶难于熔炼,只能采用细雕的手法雕琢,还要进行打磨,又要保持特定的弧度……” 听得李鸿儒的要求,王大力只觉脑壳疼。 即便有人帮忙,那只能雕琢一下毛坯,诸多精细处齐齐需要他去操作才可能达标。 “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吧”何司业道:“若是你能接下这活,今年的任务直接达标,可以提前三个月回家抱婆娘。” “我那婆娘凶得很,回去就知道问要我钱,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她”王大力吭声道:“我早回家就是受折磨呢。” “若你能用最快的速度雕琢好这两枚水晶,我能向朝廷申请额外赏银百两。” 听得王大力意下的一丝可能,徐茂功心情顿时舒坦了许多。 王大力有一些言外之意,但一切没问题,徐茂功顿时就应了下来。 “你这大脑壳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是并州大都督,你这活干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干得不好也别怨到时掉了脑袋。”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个还不知晓王大力肚子里那点门门道道。 待得何大人骂上一声,王大力顿时缩了缩脑袋。 “我就是说点实话,哈~赏银百两,嗝,这么多,哈哈……” 他尬笑了一番,见得徐茂功并未责怪,随即又低声与李鸿儒探讨了数句,这才将激动的心思平静下来。 “还请诸位大人耐心等待,我需要与这位大人细细探讨一番才能下手。” 王大力对李鸿儒做了邀约,李鸿儒亦是踏进了这间并不算大的制作工坊。 诸多细巧的工具顿时映入了眼帘,李鸿儒甚至还看到了一台颇为原始的脚踏角磨机。 在王大力的工坊中,陈列着各种精细雕琢的道具。 大到与镜面并无多少差异的铜镜,小到螺母大的金属齿轮。 对当前以木制为主的设计中,他善用于金属进行雕琢倒是了不得的本事。 李鸿儒在桌面上还看到了一件白玉雕琢的撞钟,显得精巧无比。 这手工的能力较之他要好上太多了。 待得李鸿儒画出构造图,王大力又对比上好一会,勉强清楚了要求,这才取了工具。 他的手爪慢慢变得细长尖锐,一点点微光显现在握着锉刀的刀锋上。 这是借用了妖力在雕琢。 对方手上有细细的黑毛,变异不算太明显,李鸿儒一时也不清楚对方具备的什么妖力。 此时需要做等待。 但水晶雕琢初期难有可能出现大误差。 李鸿儒闲的无聊,也不由四处打量查看。 摸了几个小物件,他伸手触摸向一颗黑色物件时,一丝信息也涌上了心头。 “发现金石,是否尝试炼化吸收?” 上架感言 离上一次写感言已经有两年了。 这是第二次上架。 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待遇,都有点扑。 但扑习惯了,我倒是没什么特别如‘不想写’‘开下一本’‘太监’‘换个开头,换个金手指’等念头。 在写作之前,我做过十年的小生意。 注重自己那点小名声,也持续做了十年,只是网上竞争太大,利润太薄,又遇到家事,才将生意收了尾。 今年五月,我还遇到了以前的老客户问我订货。 我是做一行爱一行,也有持久的恒心。 所以收藏低没有让我情绪低迷,反而激发了一些‘肝’的念头。 觉得总归做一行的时间久了,会有一些老客户老读者。 谢谢从大宗师那边过来的老朋友。 打赏、投票,看到了你们熟悉的身影。 我会认真写这本书,希望各位喜欢,能获得继续的支持,也欢迎新朋友的到来。 ------------------------------------------- 写这本书的一些念头在‘喜闻乐见小单章’中写过一些。 但写相关题材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较为熟悉西游题材。 曾经小时候通读过西游记,也在看过西游记。 那时候最喜欢孙悟空,天天看耍猴,什么漂亮女妖精都错过了。 女儿国国王(小时候的我认为这一集是最不好看的,没妖怪,又不打架),长大后才知这一集的好。 那时候的我认为孙悟空就是反抗不公的正义使者,可以扫灭妖精的大侠客,几乎当成了偶像,甚至于前期的行为端正无比。 待得长大一些,也会多思考一些。 孙悟空早期的一些行为到底是正义,还是另外有一番说道。 比如学一身本领就去龙宫强要宝物,不给就揍龙王抢。 又比如强行抹去生死簿关于猴子们的记录,认为这样就可以保持不死。 诸多认为能做的,他就用力量强行征服。 甚至去天庭谋了个官职。 弼马温官职颇为适合孙悟空,他每天管马很开心,直到官小没被邀请参与盛会,这才有了万马奔腾、吃蟠桃、偷仙丹、喝仙酒、大闹天空。 他囔囔就回了花果山,还感觉玉帝老儿欺负他。 我寻思仙庭似乎也没干错什么事情。 若是玉帝说实话,给孙悟空安排个重要职位,孙悟空的性情很可能难以胜任,会捅出更大的麻烦。 待得压上五百年,孙悟空开始取经。 有人说,取经之后,自由自在敢于反抗的孙悟空已经死掉了。 但我愿意认为孙悟空是成长了,抛却了野性不曾驯服的心,懂得了人心的分寸。 这一点,在《西游记后传》这部鬼畜电视剧中也有着体现,只是那时的斗战胜佛又过于伟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感。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孙悟空。 每本书也有一个不同的世界。 我希望这本书可以与《英雄无敌大宗师》一样,可以在取部分相关背景设定的情况下,形成一个自圆其说的世界,也能见得一些不同角度看待的角色。 ------------------------------------------- 上架感言中回复一些小争议。 比如:都看到魏徵斩龙了,为什么不知道这是西游世界? 答:魔改了,即便魏徵斩龙也与西游记呈现不一样。 ------------------- 又比如:为什么不知道这是历史?‘帝传三代武代李兴’明显就是武则天啊。 答:西游的大唐在西贺牛州,历史的大唐在亚洲,能免套用是最好,避免以后出现荒唐的BUG。 ------------------ 还有如:作者,你搞什么飞机,居然让人记忆不全? 答:一是借鉴了西游元素,但已经魔改,就像西游降魔篇那样。 二是借鉴了部分历史典故,也已经魔改。 在魔改事件中还依靠惯性思维,认为某件事情必然发生充当先知是较为致命的。 有说去五指山,提前在唐僧到达之前救了一只猴子,只要轻轻一揭布,那猴子就放出来了,会感激你,成为你的兄弟/徒弟。 我觉得这大概率会被神佛掐死,又或以后言行不合时被野性极重的猴子一棒子打死。 有人通读了西游记,知晓前五百年后五百年,要去取代唐僧,前往西天取经,想着去过那九九八十一关,又或在女儿国留下来不走了。 这都蛮有意思,我以前看一本法海的书就跑到西游中取代了唐僧,只是没想着按西游记情节来换皮写,那有点类似玩游戏过关剧情了。 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我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简单的,投个胎拥有一些记忆就能知晓前后事情,诸多事情需要按西游行进。 在求同存异的情况下,应该允许两开花,而不是固定这就是西游,必须这么走,就是这个人,这件事情以后肯定会发生。 袁守城擅算,铁口直断,也给主角相过命。 第一次相命到底有没有失手。 真正强大的算命道士,能不能算出弱小者前世今生。 若人间的道士不行,仙神是否可以。 通晓未来者会不会拿去当小白鼠。 又或被地府抓去再喝一次孟婆汤。 …… 部分记忆属于金手指的一个设定,也会在后期圆回来,让逻辑没毛病。(划重点,是设定,圆不回来你打我) 有同学关注猴哥,唐僧取经回来,双方应该会有见面,但也不排除其他相会的可能。 ------------------------------------ 加更环节在此前‘喜闻乐见小单章’。 肝是必须的,加更是必须的,上架当天六章,此后更新每日五章,还清所有加更后,或者身体受不住要调整才会回到三更节奏。 ------------------------------------ 卖惨环节: 上架卖惨似乎是某种惯例。 与很多真正惨的人相比,我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父母尚还健康,有妻女,有个地方住,一家和谐。 虽说码字辛苦,一天写写就是十来小时,弄得视力亏损,手脚麻木,难有时间锻炼。 但有更多辛苦的行业。 譬如我知道的一些喷漆行业的从业者,只是不到十年,身体四处都是病。 我此前从事的打印行业,早期用机器灌墨粉时,黄皮人进去,黑皮人出来,除了身上脏,鼻孔里全都黑了,都是墨粉,不知肺部吸入了多少黑色粉尘。 相比之下,写手还没到落魄到这种程度。 但目前以码字为生,希望能有一些订阅,能慢慢还清房贷,也能养家糊口。 当前收藏比较少,如果没有一个较高的订阅比率,这个收藏量挺难翻身,上架后想获得合适的推荐更难。 我希望能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也希望大家能订阅一下,能让我有个翻身的机会。 明天中午2020年8月14日中午12点开通VIP(一般有延迟10-15分钟)上架,望能支持。。 星光不负赶路人, 风雨不阻书生意。 我会用认真的态度写这个故事,也会尽自己的努力来更新,希望您能喜欢。 愿你我能日后同行。 谢谢! --------------------------- 感谢朋友们的打赏和投票。 曙良、Lovesicknesy、扶风啊、蘺下蝸牛、激ngfgq、萝莉是我哒、太上有情、战之龙骑、祖安大绅士、QWE3、嗷嗷嗷嗷奥、汤雨霏、那些看不见的自己、小小任务、漫步月华、神堕风、书友20170511132935939、梦醒泪落、桥梁的桥梁、65512979、最讨厌不更新的全职作家、问世于人、superimbaz等朋友新书期的重要支持。 第九十章亲子待遇求订阅 金石。 矿物的一种。 也是太吾需要炼化吸收的材料。 与当初寻找木头相同,李鸿儒亦寻找过一些金属,但诸多金属并无任何提示。 如同太吾并不承认铜钱和银子是财富,太吾对金石也有着挑剔。 只有少数符合规格的金属才可能会被承认。 李鸿儒拿起黑色物件,沉重的感觉顿时传来。 这是一座不规则形状的物件,有点像是剑柄的雏形。 熟悉的感觉传来,李鸿儒顿时就对着这个黑色物件啃了一口。 牙齿差点崩掉的痛感让他头脑为之一清醒。 李鸿儒情知这是自己承受食铁妖兽的妖力影响,习惯性动作又来了。 但凡靠近金属或者手拿金属类物品,李鸿儒就想咬一口试试情况(味道)。 “这是铁精,不是吃的东西,你莫要把牙齿崩了。” 牙齿与金属的摩擦声让王大力抬起了头。 他颇为怪异的看了李鸿儒一眼,随即介绍了一下物品。 “铁精?” “百炼得精铁,千锤万击方得铁精,这是打造强兵和法宝的材料,你在外面怕是少见。” “确实没见过。” 李鸿儒摸摸有些疼痛的牙齿。 咬都咬不断,更无须说吞噬炼化吸收。 但意外得知了金石的来源也不错。 若要符合太吾的金石规格,金属品质要求比较高,如今总算获知了一个概念。 这不仅考验获取金石的来源,更考验他这嘴牙齿和肠胃炼化力。 “这铁精看上去不起眼,但能让宝剑具备削铁如泥的本领,它的价格也不菲,就你手中那一小块,至少得上十两黄金。” “这么贵!” “必须的,这都是器械司提供的稀有材料呢,件件都珍贵无比。” 王大力是个妙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 这大概是在嫌他乱翻物品。 被对方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悻悻的收了手脚,聚睛在水晶的雕琢上。 此时水晶已经有了凸透镜的基本雏形。 这是器械司难得的两枚大型透明水晶,直接被征用来做实验。 水晶中杂质极少,若王大力手巧一些,还能将部分区域的杂质直接清掉。 虽然具备妖力的辅助,但雕琢镜片显然是个水磨的功夫,需要耗费的时间颇长。 是否合乎要求只有李鸿儒清楚。 他在这儿的时间不会短。 看着外面一座座工坊,李鸿儒也幸得自己有个后台,否则被器械司看上,以后的生活便要换个方向了。 工坊中的等待颇为无趣,待得后来,李鸿儒念念有词,开始背诵《灵脉五经》。 多背诵一些,多钻研一些并不算浪费时间。 这会让他依靠太吾修行时提升不菲的初步进度,也能不断强化自身的学习能力,避免过于依靠太吾。 李鸿儒甚至还依据《灵脉五经》的方式开启了修炼。 点点青色的微光透体,他心神入定,耳中亦是敏锐了许多,可以听到一些平常忽视的细微声音。 “不借不借,徐大人何必强人所难。” “现在只有他通晓原理,万一出点什么故障,你总不能让我从并州跑回来吧?” “您这是又要宝,又要人?我学生还在太学读书呢。” “年轻人见识见识外面也是好事,去并州看看又不亏,何况当以社稷为重。” “他身无防护之力,去那些险恶之地便是送命。” “我肯定照顾他如亲子,不会亏着他,更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您亲子……” 在工坊之外,徐茂功正在与王福畴讨价还价。 这是想征用他了。 李鸿儒竖起了耳朵。 他在长安城活得好好的,天天上学,天天背书,天天修炼,苟活得挺好,一点也不想参军。 即便是征用,他也只是想跟随太学的世家子弟团出行。 那是安全的保障团,也是建功捞油水的天团,可以让诸多人镀金。 李鸿儒老早就准备学两手,等到有合适的时机捞点外快。 但徐茂功打乱了这个计划。 王福畴此时有点招架不住。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徐茂功这种近君王的大将。 对方更是有一州的军权,并非一个荣誉职位,属于实实在在的悍将。 “他年岁尚小,只怕是经不起这种折腾。” “雏鸟经历风雨才成雄鹰,王博士温室助长何以成大器。” “我丢风雨里都死了一个学生了,这个入手还没两个月。” “那是你丢下去跟着的人不对,若是跟着我,他哪可能有意外,不是我老徐吹牛,大唐能打得过我的只有那么几个,我想保的人谁也杀不死。” …… “这也要让他自己愿意。” “师命难违,福畴兄同意了就好。” 被徐茂功一阵拍胸的保证,王福畴最终难以抗拒。 虽然徐茂功以理服人,但实则上,王福畴也无法抗拒。 先礼后兵。 在徐茂功接触李鸿儒开始,李鸿儒就很清楚对方的手段。 徐徐而来,让人难以拒绝。 说服完王福畴这个拦路虎,说服李鸿儒和李家就成了一件轻松事。 “药丸!” 李鸿儒暗叹了一声。 悠哉悠哉的小日子大概要结束了。 一个望远镜让他获得机缘,此时也附带了一些恶果。 本以为徐茂功只是做个望远镜,但没想到对方连人都要打包带走。 他画出望远镜原理图,又做了诸多的解释说明,就是想再无牵涉。 但徐茂功似乎另有心思。 或不想泄密,或在防备一些人,又或时间较为紧急不想出错,徐茂功并没有找其他人来替代他。 连物带人一起带走,这会将知晓望远镜的事情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没有了泄密,也便有了针对敌方打击的机会。 李鸿儒脑袋回想了一番。 待得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他顿时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李鸿儒小友,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并州玩一玩?” 徐茂功眼睛笑眯眯,但如同诱惑萝莉的怪蜀黍,眼神中透着必须去玩一玩的意味。 “老师,我现在能值多少钱?” 李鸿儒叹了一口气。 他好歹也有个靠山,没可能去做义务劳动。 既然无法拒绝,李鸿儒多少还是想得到一些应有的待遇。 “你都知道了?”王福畴奇道。 “你们交流的声音有点大,里屋能听清楚。” “我这学生能值多少钱?”王福畴问向徐茂功。 直到此时,王福畴终于觉得能给徐茂功出点难题了。 他这学生既然如此重要,那就要有重要的待遇。 若是随便一些待遇就直接打发掉,到时也怨不得他给徐茂功做做诗词,给对方扬一番‘美’名。 他甚至还能找几个老友,前往皇上那儿传上两句话。 “我待他如亲子啊”徐茂功囔道:“这应该是最好的待遇了吧。” “您亲子能领到多少钱?” 徐茂功的话有些夸张。 吃了这位都督的亏,李鸿儒决定问清楚一点,毕竟《礼记》中就有‘爱民如子’一说。 若是这么算起来,徐茂功待如亲子的人可就多了,并不差他这一个。 “徐都督,您还是给个准数,毕竟我这学生家穷人丑又现实,总得喂些食才方便做事。” 王福畴笑骂了一句,但言下之意莫不是如此,需要一个确数。 “文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徐茂功看着李鸿儒,最终囔囔了一句,开始提及待遇,也做着讨价还价。 他给王大力向朝廷申请钱财很豪爽,但到了并州的地盘上,需要自己地方出钱就小气了数分。 第九十一章佛法《破术秘录》求订阅 一月二十两的俸禄。 若是有战功,则另外算奖赏。 讨价还价许久,李鸿儒的身价最终确定了下来。 他这身价听起来不算高,但相较于普通人和一些义务出战的文人士子,那待遇又好上许多。 甚至于李保国干一年也没二十两纹银入账。 管吃管喝管睡,少有机会面对敌军。 徐茂功一堆保证下来,王福畴顿时放心了许多。 便是李鸿儒也感觉自己就是跑过去捡钱的。 “那匠人家里婆娘很凶,似乎不太想回家?” 继李鸿儒之后,王大力也因为嘴巴过于拐弯抹角掉坑里了。 “我这是不能回家了?” “我怎么也要去并州呀?” “那地方是哪个方向?有多远?几天能一来回?” “我什么时候能回长安?” “我婆娘丢在长安城,等我回来只怕家里竹子都长三丈高了。” “何大人啊,草民……” 王大力雕琢打磨完镜片,喜滋滋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一百两纹银是他的酬劳,也是他今后未知时间的工薪。 官家的酬劳有些烫手。 徐茂功早就有了算计。 用钱财诱惑了他出全力,知晓了他最快的打造速度,也想将他绑到并州去进行打造。 王大力现在很后悔。 他就不该将这活干得如此漂亮。 为何要在两天内将事情都干完。 哪怕是延长一点点打造的时间也好。 比如拖延个十天半月又或一月,对方没法在长安一直等待下去,他就可能免了这趟征召。 李鸿儒还有一些讨价还价的资格,但他完全没有。 器械司的调任书下达得极快,徐茂功开口时,司长何大人就开始了现场的誊写。 “好好在并州发光发热,我们器械司就指望你扬名并州了。” 何大人一把握住王大力的双手,语重心长又饱含鼓励。 这让王大力想骂娘。 “多谢何大人关爱,大力一定在并州好好干,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他又拐弯抹角说上一声,言语诚恳中不乏讽刺。 随即王大力给了自己一嘴巴,抹了抹眼睛中委屈的泪水,转身回工坊收拾器物去了。 “这家伙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喜欢阴阳怪气,也不知在哪儿学得这嘴皮子。” 何大人也不介意。 并州都督要抽器械司一个工匠,他必须放行。 王福畴都保不住李鸿儒,何况是他去保一个工匠。 总之,这家伙必须安心上路。 王大力垂头丧气还抹眼泪,李鸿儒情绪也有些低落。 并州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对长安城很多人来说,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踏出过长安城外二十里地。 交通工具、道路、路途凶险、方位确定、食物和饮水的补给,诸多限制之下,很少有人主动去远行。 大部分普通人远行都是被强行征调,流放,又或因为生意不得不进行长途旅行。 “你在并州不可松懈,需要每日好好去读书,此行也不知需要耗费多长的时间,我会将《南明丁火前三卷》内容授予你。” “你若是能自学,便自学一番入门,若是无法自学,到时回长安再做修行。” “军营多悍将,你若是想学些炼体的手段,还能跟随训练一番。” “家中无须担心,李旦?” “你看看你哥哥的态度,若是想随你去并州,我会找徐大人照拂一番。” …… 临行密密缝,王福畴不由有着诸多交代之言。 他原本还想着等待朝廷征召太学诸多学子,到时能让李鸿儒跟团去增长一番见识。 但时间来得有些早。 李鸿儒需要提前出发了。 有诸多匠人巧手,望远镜镜筒的打造难度极低。 此时徐茂功手上的望远镜足有半人高,较之李鸿儒最初的玩具望远镜要大许多,可视距离更远,可视度也更为清晰。 利器在手,徐茂功显然有着心焦,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并州。 出发的时间会很快。 乘坐着马车,李鸿儒亦是回了博望街。 他需要问问李旦的想法。 李旦的资质确实有限,修行追风十三剑一月有余,此时也只是初步入了门。 这还是在李鸿儒追风十三剑大成,又单独辅导的情况下修炼。 李鸿儒觉得追风十三剑过于繁杂,又有飘逸性的风格,并不是很适合李旦,但他当前也别无多少选择。 甚至于他还得将李旦带上,防止时间长久,李旦出现练歪或忘却的情况。 “哈哈哈,鸿儒小弟,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李鸿儒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本想招呼李旦,顺道与父母商量一番,没想到裴聂钻了出来。 “铛铛铛,看看这是什么?” 裴聂一脸的得意,手中抱着一册书。 生怕李鸿儒瞧不见,还将书册名靠近了李鸿儒。 《破术秘录》 四个大字很显眼。 “你不要去当了荣才俊的小弟,那样我会瞧不起你的。” 李鸿儒这两天与荣才俊跑腿比较多,裴聂还颇担心自己的小弟被人抢走。 他这番少年的心态让李鸿儒哭笑不得。 但送上门的秘籍必须收。 至于裴聂明天能不能见到他的人,李鸿儒保证不了。 徐茂功可能今夜就会出发,他必须跟随而去,此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 “放心,等我术法大成,我一定每日解除你术法痛楚”李鸿儒保证道。 “就是呀,侯应谦以为他术法有多厉害,可咱能解”裴聂不屑说了一句,又叮嘱道:“这是我家的珍藏,有些来头的,你好好学,争取一术破万术。” “没问题!” 只要练功房能修炼,李鸿儒觉得都能去练一练,这并不会导致他分心,让他耽搁多少时间。 听得李鸿儒的保证,书顿时就放到了李鸿儒手中。 裴聂吹个小调,拿着短棍不时劈砍几下,开开心心的奔跑了出去。 “居然是佛法?” 翻动书页,一些字眼映入眼帘之中,李鸿儒顿时敏锐的将这册术法书分辨了出来。 裴聂专门学武,难以识别出这册书的原貌,但李鸿儒此时有了几分本事,还是能瞧出根本。 这是一册佛法,但是换了皮和书名。 裴家以武见长,这册书的重视度不算高,也无怪裴聂能放心的偷拿出来。 没有佛法的基础,《破术秘录》便会像当最初的天眼一样,只能勉强释放数次,威能亦是有限。 但这好歹是一门技能,练功房能做研读和修行。 若是修炼到大成,甚至于百分百的圆满程度,还是能发挥一些用处。 武者需要有肉身的基础,才能发挥武技的强悍。 文人需要有儒家浩然正气,方能正常发挥术法力量。 而佛法则需要有佛性的基础,如此才能将佛法精通。 包括道术等不外如此。 缺乏了基础,能力如同镜花水月花拳绣腿一般,有用但不能做大用。 李鸿儒此时诸多能力缺乏,他也不挑食。 若是到了并州,只需有一些自由的时间,他就会将这册《破术秘录》修行完毕。 第九十二章妖马奔袭求月票 此前就有着沟通,李保国和客氏有一定的接受能力。 但依旧不免有些伤感。 一则是难知安全。 二则是这时代平民的交通基本靠走,距离若是远一些,就有着天涯海角难于相见的感觉。 若是在并州,不免有着日日的担心。 “我要是跟随二弟去了并州,以后家里也能少个吃闲饭的,能省钱。” 有大人物征召,李鸿儒是必须去并州,这个事情躲不了。 但李旦是否去并州则让李保国皱眉头。 李旦嘴角蠕蠕,不时低声插嘴一两句。 他显然是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年轻时总想着仗剑走天涯,待到老了才会思索叶落归根,他的思想属于正常年轻人的心态。 “要不,就让旦子过去,他们兄弟在一起,也方便有个照应”客氏道。 “那外地凶险……” 李保国脸色有着阴沉。 客氏说的没错,但外地风险不可控,若是遭难,他这两个儿子都会没掉。 相较于给李旦增长一番见识,这显得有些不划算。 可若是安然归来,李旦必然有着快速的成长,远比天天窝在布店要强。 他一颗心思上下沉浮,脑海中不断有着思量。 “小二,你真觉得老大可以与你同去?” 半响,李保国问向了李鸿儒。 “我觉得可以。” 李鸿儒谨慎回了一句。 长安繁荣稳定,少有动乱。 这座城市呆久了,会让人心生天下太平大唐盛世的想法。 但世界很大,大唐也并非固如泰山,依旧有边疆群狼环顾。 不说上战场,前往边疆之地看一看,感受一番也是好事。 他与王大力都属于技术性的征召,只要并州不被外患所破,一般情况下都会安然无恙。 “那你们就一起去并州。” 李保国最终点了点头,这让李旦一颗心凸出,差点就蹦跳了起来。 自由,放飞,挣脱约束…… 李旦心中不知有多少念头。 若非害怕事到临头有变化,他还想站起来伸长脖子吼上好一阵。 “我去收拾一下衣服。” 李旦强压着心头的欢喜,顿时一阵蹬蹬蹬上楼去了。 “我衣服够用了,再不济也能找徐大都督要件御寒的衣服。” 提前两天就知晓了必须去并州,李鸿儒收拾得很妥当。 除了裴聂临时给他增加一本书,他不需要再增添任何物品。 客氏张了张嘴,又收了回去。 “你脑袋灵活,去了并州要照顾好老大。” 向来是老大照顾老二,但在李家,这情况便反了过来。 大抵是李鸿儒投身于王福畴门下,李保国就将观念改了过来。 待得李鸿儒保证一番,李保国才没了话讲,任由客氏在那儿叨叨咕咕。 “李鸿儒,李旦两人速速前来。” 临近黄昏,两个卫士驱车到达李氏布店。 徐茂功果然在临近天黑时启程。 这种时刻一般都是打尖休息,也不知对方怎么就喜欢摸黑赶路。 但提前有过心理准备,李鸿儒顿时就点了点头,招呼李旦齐齐上了马车。 马车迅速远去,离东市越来越远。 李鸿儒回头张望时,李保国和客氏的身影已经化成了街边的一个小点。 李旦一脸欣喜。 李鸿儒心头则难免有一丝感触。 他放眼望去,只觉这天地之间便只剩下四道身影,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远。 心思陷入牵绊,待得马车猛然一停,李鸿儒才在踉跄中清醒。 军团中卫士驾车与寻常马夫果然不同。 拉下挡风帘,李鸿儒和李旦鱼贯而出。 此时在长安外城,那两个卫士已经在前方做禀报。 “两位,车队即将回并州,还请快快上车坐稳扶好。” 一个身穿赤甲的将官对着卫士点点头,示意向了一驾马车。 这马车与长安城马车有些不同。 车厢没有车窗,诸多处采用了细孔铁皮和拉丝的网布,这是兼具了防护和通风。 车厢前方还有小门,显然行进时需要锁上。 吸引李鸿儒目光更多的是两匹体型黝黑的骏马。 寻常的马体型俊逸,但这两匹马身上却充斥着爆炸性的肌肉,看上去有几分臃肿的健壮感。 虽然马匹的体型大小极为接近,但这无疑是常人和肌肉男的区别,同样的身高有着不同的耐力和爆发力。 “你与它们还不熟悉,上车时莫要去乱摸它们,也不要乱看。” 见得李鸿儒看向拉车的骏马,赤甲将官不由叮嘱了一下。 “它们蹄子踢人很厉害,还会咬人,死在这两匹妖马下的人没十个也有八个了。” “妖马?” 赤甲将官的话让李鸿儒心神顿紧。 前方李旦在登车。 似乎察觉到弱鸡,两匹马还纷纷不屑的打了个喷嚏。 “这些马喜欢闹事,长安城大概比较少见,莫要心有顾忌,只是一些含有妖物血脉的畜生,只要不惹它们,它们也不乱来的”赤甲将官言道。 他见得李鸿儒登车时,两匹妖马纷纷低头,顿时放心了下来。 妖马具备一定的妖力,对文人、武者、和尚、道士等人气息极为敏感。 这是感触到了不想惹事的对象。 有李鸿儒坐在车上,这两匹妖马大概会比较老实,少有可能在路途惹事。 这一驾马车的安排没有问题。 待得李鸿儒登入马车,赤甲将官顿时将马车门锁上,又呵斥了那两匹妖马数声。 “大力兄!” 上了马车,李鸿儒顿时见得了同样征调前往并州的王大力。 此时王大力蔫头耷脑,神色暗淡,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客套,直接叫我大力就行。” 王大力勉强抬起脑袋,看了李鸿儒一眼,又将眼皮搭了下去。 “情绪不用这么低落,咱们前往并州又不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在城区肯定安全,只是征调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你肯定还没成家。” 眼瞅着李鸿儒开口安慰,王大力怏怏的回应了一句。 “我只是有几个月见不着自家婆娘,不得不将洪荒之力全部泄了出去,来了几趟后身体有点虚而已。” 王大力这么一说,李鸿儒就明白了。 各回各家,各有各事。 李家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有着一番叙说。 王大力这大概在自己婆娘身上滚了半天的床单。 “路途长远,咱这状态正好休息睡觉,两不耽误。” 他倒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马车能坐六人,此时只是入座了一半的人,颇为空荡,若是腾出一个睡觉的位置也方便。 待得等了数分钟,前方一道吆喝声响,李鸿儒只觉身体一轻,屁股顿时就跳了起来。 这是速度直接迈向了一百二十迈,甚至于速度还在加快。 马车的车轮包的是铁皮,没有橡胶,也没有充气内胎缓冲。 奔行时遭遇巨大颠簸不可避免。 有时还会拖空飞起,又重重落下。 “呕!” 王大力大概没有坐过这类马车的经验。 本想睡觉补充一下体力,但不断的颠簸传来,他身体已经承受不住。 一阵干呕声过后,他躺在车厢中,犹如上岸暴晒的河鱼,鼓胀着双眼,只觉人生已经陷入到了谷底。 第九十三章拦道的妖化者求订阅 马车厢中,王大力是第一个躺尸的。 李鸿儒紧紧跟随在后。 文人士子没可能乘坐这种马车。 也无怪徐茂功提及诸多文人高手身体孱弱,难以跟随军团快速奔袭打杀。 此时尚是赶路就如此颠簸,若是奔袭时又更甚。 以这种状况,文人高手会直接被废掉,下车后难有多少走动的能力,更别说应战杀敌。 不擅长肉体的力量,无法控制身体的节奏,便难以应对这种情况。 李旦实力虽然不强,但肉身远较李鸿儒要强。 李鸿儒躺尸时,还被李旦捞住身体勉强扶稳,坐在了车厢底,免了脑袋四处磕碰的下场。 李鸿儒只觉前往并州的路途难熬。 徐茂功待如亲子的方式可能略显粗糙。 若是能在车厢中铺一两床被子,也好过上一些,至少让人不会磕碰到头破血流。 也无怪车门还要锁上,这只怕他们逃出马车还是怎么的。 他翻着死鱼眼,只觉脑子中一团混沌。 连连吐了数口夹带锈味的酸液,李鸿儒此时难有多少其他的心思。 时间显得煎熬,精力也无法集中,车厢内的异味更是稍显糟糕。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然一停。 随即爆炸一般的声响从外传来。 劲风呼啸,又有箭矢穿透射击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 马车停下,震荡已久的车厢陡然一停,心口一股气血激荡而起,李鸿儒睁开了迷茫的双眼问了一句。 “可能在打斗”李旦低着回道。 马车厢有内外锁,但李旦没敢动。 知晓了拉扯的是两匹妖马,擅长踢人和吃人,这让他一时还有点惊惧,想着等待军营的人来开启。 何况他乘车已久,此时亦是难受之极,只能随着李鸿儒和王大力趴着。 能跟随并州都督徐茂功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与他们的实力有着天差地别。 这群武将轻松适应的交通工具,对他们而言是一场灾难。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数次刀剑的磕碰声响,也伴随着徐茂功冷声的大笑。 “是唐国人的大都督。” “糟糕!” “瓦力乌力阿拉雷。” “怕是走不了,杀一个是一个,跟他们拼了。” “稍低是嘎。” …… 几声短促的交流声,也伴随着一些难以识别的语言。 刀剑声响和弓箭声音不断。 撞击齐齐轰响。 李鸿儒刚刚抬起头,便听嗖的一声,一杆如长枪的巨箭穿透射入了马车厢。 近乎两米的长箭。 这似乎非正常人力所能及。 三人的脑袋稍微抬起一点,顿时齐齐趴了下去。 若他们坐在车厢的长凳上,此时大概会一箭穿透,直接变成烤串。 “仔细检查,不要留下活口,尸体上都补三刀。” 数分钟后,才再次传来徐茂功的声音。 “检查伤亡情况,将这几个老伙计都埋了。” 过了数秒,李鸿儒等人才见得马车厢的外锁一阵声响,待得敲了两下,李旦也将内锁拉下。 “你们倒是命好。” 看着马车厢内的三个小可怜,此前熟识的赤甲将官顿时一喜。 这大抵是身体太过于脆弱,反而躲过了一劫。 若是稳坐于车厢布置的长凳上,反而可能被利箭射杀。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太阳在高空照亮。 但并州似乎极为靠近北方,车厢门开启,一阵冷风倒灌,李鸿儒觉察到了冰凉。 但脑袋此时也清醒了数分。 “下来歇歇吧,正好也喝点水吃口肉。” 他稍微说了两句,又赶去查看其他之处。 李鸿儒踏步而出,才跳落到马车下,他便见到一头长毛的披甲巨象。 巨象有足足两层楼高,妖马在巨象身侧宛如顽童站在成人旁一般。 此时四头拉车的妖马齐齐被踩死在了巨象脚下。 巨象眼睛处插着数根长箭,喉咙和腹部更是被锋刃切割,涌出了大滩的鲜血与恶臭污秽之物。 在巨象附近,有众多的尸体,有人穿着与唐人并无区别,也有人将头发编成小辫子。 诸多拦路者穿着甲胄,又有坐骑,携带利刃和巨弓,近二十余具尸体。 他们身体更是有了妖物的特征。 随着死亡,妖化部位亦是呈现了出来。 有人身体长了鳞甲,有人手臂长着利爪,还有人脚如马蹄。 李鸿儒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身高九尺的虎头人。 对方拿着巨弓。 若是没什么意外,穿透他们马车厢的巨箭便是他射出。 此时,这些人都倒在了地上。 有人似乎在装死,但补刀命令下达,诸多人按顺序补杀之时,那人顿时张开了双臂,手臂无数羽毛疯长,他使劲扇动双臂朝天上飞去。 “原来是取了夏获鸟的妖力,你等擅长探路,该杀!” 前方的徐茂功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见得那人双臂化成黑色翅膀,徐茂功手中一柄长剑顿时连连斩出。 李鸿儒只觉徐茂功身体似乎有着忽然的伸缩,随即他手中的长剑已经高高斩落。 “哇~” 飞起的长翼人使劲扑腾扇动着翅膀,钻到近乎十米高处,但难以逃脱这种斩杀。 他发出一声鸟类的惨吼,身体随即断成两截落地。 首尾分离的身体蹦跶了数次,这名妖化者最终不甘的死去。 “边塞屡侵我大唐,如今还跑到并州境内来掠夺打杀,当这儿是汗国地盘了。” 这显然是一个精锐的掠夺团,也是江湖上的顶尖好手。 擅侦察者,擅远射者,擅近战者几乎一应俱全。 徐茂功目光一一扫视过躺在地上的诸多尸体。 若非碰上的是他带队,此时躺在地上的便是大唐人。 “但我更痛恨的是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贪婪利益,宁愿去做汗国人的狗。” 他一脚踢在一个长相与唐人并无多少区别的尸体上,便见那尸体爆了开来。 血液和骨碎满地。 一道白色如同幽灵形态之物出现,随即无助的张大着嘴,在阳光下化成点点碎裂的光影。 徐茂功憎恶的看了一下自己那双黑色战靴,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尸体。 一个元神大修炼者死在眼前,这也让李鸿儒观测的目光顿时收缩了回来。 掠夺团的配置很强,但徐茂功的强兵营更厉害。 这是属于有眼无珠,直接冲撞上了。 所乘坐的马车之后,还有数驾马车。 此时这些马车中没有走出人,也没有将官前去查探,里面显然装的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这让掠夺团动了贪念,也生了祸端。 甚至于现在死无完尸。 “你们倒是赶了好时间,遇到了送上门的肉食,运气还算不错。” 徐茂功自言自语完,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后方的三个小可怜。 此时李旦左边拉一个,右边夹一个。 众人都是一脸的灰白,如同被摧残了数天一样。 王大力更有几分奄奄一息的模样。 “身体太弱就要吃肉,还要吃上好的肉才能养起来”徐茂功对着众人笑道:“在那头妖象身上找些好肉切一切煮了。” “喏!” 几个将士遵了令,顿时拿了刀剑,对着那头巨象开始进行切割。 肩甲肉、大里脊、小里脊、后腿肉、前腿肉不断被切割成块。 一个大锅被架了起来,诸多肉还不曾清洗便直接投了进去。 待得添上一些肥膘,又加上水。 一把火便升了起来。 拉车的诸多妖马牵了过去,对着那头长毛巨象残余部分抖了抖牙齿,开始生生的吃肉起来。 第九十四章六点数量的食物 长安城外地的生活比李鸿儒想象中更为彪悍。 甚至于可以说是野蛮。 众人此时刀剑上斩杀敌寇的鲜血尚未干涸。 只是在巨象身上稍做擦拭,便用来做切割使用。 附近没有水源,象肉没清洗,直接取了携带的水袋倒水烹饪。 此时附近还有诸多夷人尸体,鲜血遍地,又有妖马不断啃食巨象尸体,诸多恶臭横流。 在这种环境下支了锅,又找了些柴禾烧火。 想到一会儿还要围聚吃肉,饶李鸿儒肚里吐得半空,此时胃部又隐隐造反起来。 徐茂功和诸多将士习以为常,他们脸色却是各有变化。 “大人,这巨象体内似乎有妖力,我们能直接吃吗?” 李鸿儒看着不断被妖马啃食的长毛巨象,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不正常。 此时诸多妖马埋头猛啃,不断踢着的后蹄和摇晃的尾巴显出极为欢快的情绪。 妖马们黝黑外表上几乎要透出油光,爆炸性的肌肉显出一条条粗壮的经脉。 不断进食着长毛巨象的肉,这些妖马似乎获得了一些裨益之处。 若是凝目望去,李鸿儒能看到这些妖马身体透出的白光中带着一丝丝青色气息。 那是与寻常骏马体表呈现白光完全不一样的色泽。 在定义中,青色气息属于妖气。 李鸿儒没见到长毛巨象活着时的情况,但他感觉这头巨象身体内可能蕴含了一些妖力。 此前获取妖力的记忆依旧在脑海中,李鸿儒还颇为担心自己进食时又融入某种妖力。 诸多将士能安然乘坐马车,他们难于乘坐。 李鸿儒觉得这些人能吃的肉,他们不一定有能力可以消受。 “莫非福畴兄没有与你说妖力到底是什么?”徐茂功好奇道。 “长安少见妖物,老师平常并未详细解说”李鸿儒回道。 “难怪如此”徐茂功点点头道:“天地之间有灵气,吸纳消化后便能不断增强,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又或植物都能沾染灵气,人有灵气俊秀健壮,动物和植物有灵气则会慢慢成长变强,甚至化成妖。” 李鸿儒从未直接接触过灵气,但从经典中有着耳闻。 在远古之时,据说人类与动物没有区别,每日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待得沾了灵气,才不断强化智能,也慢慢汇聚成团形成了社会,发展出了文明。 灵气很玄虚。 没有人能捕获灵气存放起来。 灵气也无色泽。 甚至于偶然的涌现让人毫无察觉。 但不免有些人思索问题时醍醐灌顶,又有某些人修炼之时忽然融会贯通。 据说灵气存在于某些山川大脉中,少有人至的偏僻之处,仅擅长的风水的大师可以偶尔定位寻获。 “妖力也属于灵气的惠泽,只是用了不同于我们修炼的方式存在于对方身体内,若是饮食,除了饱腹,我们身体也能获得一些裨益。” “这些妖物死后,体内的妖力溢散得飞快,只能就地取材吞食,免得时间长了难有多少作用。” “我们当然不能随意找妖物吃,如这等还未化型的巨物比较适合吃食,只需煮三滚,就能除掉诸多危害。” “百年千年的老妖肉不能吃,吃下去身体受不住,与剧毒没区别。” “那些半人半妖的家伙血肉腥臭,又做不得用,更是无法下口。” “吃点没问题。” “吃这肉与喝酒一样,自己有多少肚量是能分清楚的。” “再说了,你一个文人还怕什么妖气。” “来来来!” …… 不断咨询着一些小问题,大锅中的巨象肉已经烧到水开。 待得水开上近一分钟,徐茂功拿剑稍微戳了几下。 见得长剑直接戳入,他顿感肉已经熟透,邀了李鸿儒等人吃食。 “谢谢徐都督厚赐。” 李鸿儒看了看徐茂功那柄长剑。 击杀其他人时没看到,但他下了马车后,见得这柄长剑将那个获取了夏获鸟的妖力的夷人男子斩成两截。 长剑上的象肉有些微颤。 见得徐茂功将象肉扎上送过来,李鸿儒硬着头皮接下这足有半斤的象肉。 “吃吃吃!” 徐茂功吆喝上一声,顿时一帮人拔了剑,直接扎上肉开始大口嚼动。 一些将士还颇为关心弱鸡,给李旦和王大力也切了肉。 李鸿儒稍微捏了捏象肉,随即便见得一些肌红蛋白流了出来。 这象肉也不知是九分熟还是七分熟。 既然徐茂功说能吃,他便要尝试一番了。 虽然不免有些心理影响,但李鸿儒也很清楚机会难得,平常可没什么机会能斩杀妖物吃肉。 他瞧了瞧李旦,见李旦捧着肉望着自己,情知李旦也有些犹豫,在等着自己下决定。 “没事,趁热吃,这是大补肉,比吃药还好用。” 除了收拾得有些粗糙,又未熟透,没其他毛病。 或许吃妖物的肉还有讲究,不能煮得太熟。 李鸿儒捧着手中这份肉,一口便咬了上去。 他体质不行,但牙口不错,消化也不错。 仿若老树皮的嚼感传来,李鸿儒只觉自己隐约察觉了什么。 身体似乎隐隐约约变得更为强壮了一些。 这是他感官能敏锐察觉到增长。 或许是此前太弱鸡,又或许是象肉的妖力够强劲,甚至于这种象肉的主要作用是增长力气。 李鸿儒觉得身体的力气在迅速恢复,还有了不小的增长。 若他此前能提动八十斤的水桶,此时已经进入到一百斤的门槛。 让李鸿儒哭笑不得的是,半斤象肉下肚,他在太吾中的材料居然增加了。 获得食物三。 他需要黄金,需要金石,需要木头。 但李鸿儒还未到需要食物的份上。 诸多材料求而不可得,但食物却是提前来临。 甚至李鸿儒提前得知了所需食物的规格。 稍微闭了一下眼睛,李鸿儒开始厚着脸皮去讨要象肉。 “你这肚量不小,倒是低估你了。” 见得李鸿儒还要吃肉,徐茂功顿时大笑了一番。 象肉诸多,他也不介怀,随手在滚水中挑了一块肉出来。 此时的肉更大,足足近一斤,但李鸿儒觉察出这份肉似乎不如此前的肉。 身体气力依旧在增长,并未有此前明显。 而在太吾中,食物增长了两点。 煮的时间长了,又或者是煮的更为熟,象肉的作用在下降。 若是时间长久一些,大概与普通牛羊肉的作用便无多少区别了。 待得第三次讨要,一斤肉下肚,仅仅增长了一点食物,李鸿儒这才停下了嘴。 他此时吃得油光满面,一脸的通红,浑身都是热汗。 被诸多人笑上一番,李鸿儒只觉肚子撑的有点痛,脑袋也有几分微醺之意。 吃这种肉果然与喝酒一样,有肚量的说法。 他眼睛有些迷离之时,只见眼前一片青青草原。 在那草原的远方,有数头长毛巨象四处拱地吃食。 见得李鸿儒,一头巨象顿时昂起了脖子,发出阵阵的象鸣,身体稍微摆动之间,便对着李鸿儒冲刺了过来。 这场景有点熟悉。 李鸿儒莫名其妙想到了饮剑兰春酒。 与巨象不同的是,他当时遭遇的是一群兰草唱歌。 第九十五章醉肉 儒家文人的声音在草原上飘荡。 李鸿儒声声吟唱,身体化成兰草,诸多叶片宛如一柄柄利剑,散发出阵阵的寒芒。 “啵啵~” 巨象昂头,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四脚踏动着草地,引得地面摇晃不止。 但视到李鸿儒的模样,又难以冲击而上去踩踏。 最终它只得围绕在周边不断绕动,想着等待时机践踏过去。 “只是小小妖物残留的妖气,又在你身体之内,何不慧剑斩虚空,破了这妖魅之术。” 李鸿儒大声不断的吟唱,身体散发出无数青色光辉,陡然听得一阵声音传来。 此时难以见到发声者,声音亦有几分怪异,但李鸿儒隐约感觉这是有其他人在相助,并非虚妄。 大约是见得他能应付,对方提醒了一句。 这让李鸿儒开始注视自身。 他周身的儒家浩然正气并非原始的形态,而是已经开锋,化成了如利剑一般的锋芒。 大约是没找到什么机会,王福畴并未指点他如何运用浩然正气。 “又或这不需要指点?是种很自然的能力。” 一个念头上来。 李鸿儒大声吟唱,他晃动着手臂,兰草形态的利剑顿时扬了起来。 对着长毛巨象重重一挥,只见叶片稍微一抖,随即落到了巨象身上。 “啵~” 仿若利刃划过纸片,那巨象的身体一斩而断,化成微光消失。 李鸿儒只觉眼前一明,天地已经恢复到原样。 诸多人笑上李鸿儒一番。 但在此时,众人笑意中多了一些真诚,没了此前的嗤笑。 “能吃能喝的都是好汉子!” 此前招呼他们的赤甲将官笑起来。 “还以为会贪多吓个半死,没想到能自己解决,这也是年少者了不得的本事。” “名师出高徒,咱们现在是俯瞰,以后少不得也要仰望,说不得还要借力呢。” “莫要将这小子捧得太高,让他得意。” 几个将官大笑,稍做着打趣。 相较于他们吞食的象肉,李鸿儒进食并不显多。 但相对于李鸿儒此时的本事而言,少食安全,多食反而有害。 只是李鸿儒陷入迷茫后硬生生挺了过来,恢复得还挺快。 赤甲将官站起身来,随手将李旦和王大力抓起,丢进了马车厢中。 这两人一个是跟着弟弟猛吃没挺住,此时在那做噩梦。 一个是身体虚耗过度,出门前在婆娘肚皮上逞了威风,身体消受不住,吃过一些象肉后也进入到了噩梦中。 知晓了象肉的好处,正常人都会多吃一些,但熬不熬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 但吃了一顿,又喝足了水,此时肚子不饿。 加上两人进入到噩梦中难以清醒,接下来的路程就没那么难受了。 “再跑上半天,咱们也回并州了。” “启程!” 待得一群妖马将巨象啃得将近,一些兵器做了收缴,车队重归上路。 重新进入到马车厢内,李鸿儒只觉舒坦了许多,此时能勉强承受颠簸的痛楚。 也不知是吃了象肉让身体强壮了几分,还是这些妖马吃饱后没那么乖戾,拖动马车时客气了两分。 摇摇晃晃之时,李鸿儒还颇为羡慕不断做噩梦的两人。 翻了近乎一天死鱼眼的王大力终于进入睡梦中了。 而李旦则有些哆嗦,但李鸿儒也明显觉察出李旦身上一些灰白色彩的伤势趋无。 象肉对文人有用处,对武者更是有着裨益。 半响,李鸿儒掏出身上佩戴的纳玉。 此前饮下剑兰春酒未曾让纳玉吸收浩然正气,李鸿儒只得慢慢蕴养。 经历了这一波象肉的作用,这枚纳玉却是有了几分青翠之色。 除了力气,李鸿儒更是觉察出自己儒家浩然正气有着一定的增长。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诸多本事需要真刀实枪动手,才可能会有显眼可见进步的幅度。 一阵明悟上了心头,李鸿儒此时也没了往常小心谨慎明哲保身的态度。 总归一些时候需要动动手,他才能更进一步。 太吾中的食物与妖兽有着关联,以后与这些生灵的交道少不了。 李鸿儒不知还有什么增添太吾食物的方式,但至少斩杀妖兽,食其血肉能增添一些数据。 食物是目前尚未用上的数据。 也是太吾中必不可少的数据。 想到太吾游戏中食物更多是用来发展人口,李鸿儒一时也没摸清楚食物的用处。 若是建筑升级需要一些食物,这倒是可以拿来做用。 此时还没出现需求,他也不着急。 但凡出现收集的机会,他便会关注一些,看看有无获得的机会。 这让李鸿儒对并州的生活也有了几分兴趣。 此时马车厢中的长箭已经被拔掉,只留下一个眼睛大小的窟窿。 这显然是一个较之长安风险极大的区域。 但这片区域也对应着与长安的不同。 不说富贵险中求,并州之行定然能增广他的见识。 这是李鸿儒很需要拓展的眼界。 颠颠簸簸大半天,马车渐渐进入平坦的大道。 透过车厢上的空隙,李鸿儒隐隐闻到了一股炊烟的味道。 此时属于下午,也处于一些人家烧晚饭的时间。 相较于长安的诸多规矩,并州的规矩显得没那么多。 随着一声高声的吆喝,城门迅速拉开,让出了通道,妖马开始进入城内。 与长安城穿戴银甲和金甲的卫士不同,并州城门口处是浑身铁甲的卫士。 漆黑中又带着斑驳的锈迹。 这是护甲,也是带着荣誉的战甲。 李鸿儒在长箭射穿的孔洞中看了一番,这才将目光收缩了回来。 “大都督回营。” 妖马奔袭,也伴随着诸多将官的高声呼叫。 街头远处一阵起跳和迅速收拾的声音响起,这些人对奔马的反应较之长安城要快上许多。 “咱们这是到地儿了吗?” 一阵阵呼喊之声,让噩梦中的李旦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迷茫的眼睛,问了李鸿儒一句。 “快了快了,就要下马车了,终于要解脱了”李鸿儒高兴回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 李旦摇晃着满脸煞白的脑袋,不住的摇头。 “这肉有些上头,比喝酒都要厉害,我大概是醉肉了,很难受,一直在做噩梦,感觉自己被那死掉的巨象在追杀,它在我身上踩了千百遍……” 李旦叙说着自己的醉肉后的噩梦。 他神情极为萎靡,脑袋晃动时便头疼不已,但胳膊上的肌肉明显有了一些增厚,更为强劲,也更为厚实。 若不能走出噩梦,便只有承受噩梦,遭受蹂躏。 虽然吃块肉不足以致命,但对精神无疑是一种极为糟糕的削弱,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若是经常如此,甚至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上车时是李旦护着李鸿儒,待得这后半程,便是李鸿儒在护着李旦。 两人交流了一番,瞧瞧嘴里一阵说胡话的王大力。 这个工匠的脑袋此时已经被磕得四处都是肿胀的大包,脑袋几乎大了一圈。 对比王大力情况,两兄弟的心中顿时就平衡了。 出门在外,有个帮衬的人果然要好过一些。 “我这些时日不在并州,可有要事发生?” “禀大都督,这些时日死了三个兄弟,都是被咬断喉咙死亡,我们怀疑和某些妖邪有关。” “妖邪?” 李鸿儒下马车时,只听得徐茂功在了解近期情况。 见得李鸿儒等人下马车,他随口吩咐了两句。 一个穿着黑甲的卫士顿时便迎了上来。 第九十六章落头氏 进入并州城,此时已经临近黄昏。 黑甲卫士将众人带至一处房舍。 这是一个多人间,有四张床。 也是众人在并州的休息之地。 黑甲卫士脸上虽然冷漠,但明显有着一丝羡慕色彩。 看来这种待遇在并州还算不错。 房间不算大,但干净、整齐,还提前铺设了被褥,没什么异味,可以住人。 “进餐时会拉钟,钟响处能领饭菜,诸位吃饭时切记一定不要拖,免得去晚了饭菜太少!” 黑甲卫士介绍着这儿规矩。 这让李鸿儒等人不断点头。 这是军营,与学府和正常生活完全不同,即便他们属于调任的工匠,也需要遵守当地制度。 王大力眼睛努力睁了下,又闭合了起来,如同一团烂泥一样躺到了床上。 他终于可以安心蓄养丢失在婆娘身上的精力了。 李鸿儒勉强支撑着身体。 他现在也需要好好睡一觉。 连续的旅途太过于耗费体力,即便吃过妖象大肉补充,身体的疲惫不可避免。 “一会儿我去给你打饭菜!” 李旦精神萎靡,也有着头疼,但他体能是三人中最好的。 到了异地,他将大哥的职责也承担起来。 这让李鸿儒安了心,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之时,周围只剩下了屋外的点点微光。 除了外面的气死风灯笼,诸多处已经熄了火烛。 此时人声寂静,万籁俱寂。 李鸿儒稍微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勉强看到旁边放着的冷饭菜。 黑暗中难以分辨食物的模样,李鸿儒稍微捏了捏,觉得大概是一些面食和肉。 初临并州,这份伙食还算不错。 他也顾不得饭菜冷暖,夹了一些食物慢慢的吞咽。 身体中疲惫褪去,也不断有着各种补充的需求。 或许是象肉让身体强化的原因,李鸿儒此时对应的饭量也大了一些。 他不断扒拉着冷饭菜,身体也在迅速恢复到体力饱满。 “也不知道水在哪儿?” 食物齐齐下肚,有了六七分饱。 李鸿儒舔了舔舌头,只觉空腹只有用水来填充了,何况喉咙干涸,此时需要补充水分。 他站起身体,想着去外面寻些水喝。 拉开房门,李鸿儒看着漆黑的天空,借助几个灯笼的微亮将回房的方位定了下来。 他踱步走了两三分钟,转了三五道门,只见还是诸多房舍。 兜兜转转之处似乎属于军区的兵舍。 这些地方都是制式建筑,规格一模一样,各房各舍都有特定的作用,即便饮水也有专门的地方。 晚上难以分辨,李鸿儒踏步许久探寻不得,只得耐住喉咙的干涸,往回行走。 “喂,对面那位巡逻的兄弟等一等!” 转过两道门,李鸿儒抬头时只见前方一道人影走过,顿时呼了一声。 “我有些口渴,想问问这儿哪里能喝到水?” 那前方的人影止步,脑袋转了回来。 “你在叫我?” “对,没错,我想问问哪里有水喝?” 难得看到一个巡逻的卫士,李鸿儒顿时高兴了起来,顿时迎了过去。 “水……” 卫士低头沉思了一下。 “莫非你们这儿没水喝?”李鸿儒问道。 军营规矩甚多,但多少应该治理有序。 李鸿儒觉得就近的水源还是必须有一处,至少军士口渴能喝点水。 看着卫士有些迟疑的模样,莫非水源距离很远? 如果太远,李鸿儒决定忍一忍,等待天亮再说。 “我们不喝水”卫士慢慢的道。 “不喝水?”李鸿儒奇道。 “是。” “这算什么奇葩风俗,正常人都……” “只喝血。” 李鸿儒对着卫士吐槽一句,随即见得对方抬起了头,冷冷的朝着他一声笑。 这笑声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但让李鸿儒更为头皮发麻的是,随着他靠近卫士,这才发现对方仅仅正常的只有一颗脑袋。 在脑袋之下,那是一条越长越细的脖子。 有点像是蛇的身躯,但又无蛇的鳞甲。 彷佛是正常的一截脖子,被不断拉长,也不断延伸成长。 对方没有手和脚,只有一颗脑袋和长长的脖子。 李鸿儒眼睛一瞪,浑身冷汗顿时侵出。 他刚想大喊,随即见得那颗人头的耳朵扇动,嘴巴裂开,伸出尖锐的长牙,朝着他迅速飞扑了过来。 “嘭!” 青光大盛。 那咧嘴的怪物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干嚎。 碰撞的瞬间,他已经收缩了嘴和尖牙,扇动着耳朵使劲朝着天上飞纵。 “有妖怪!” 直到此时,李鸿儒才将嘴里的三个字大喊出来。 他摸了摸悬挂在腰间的纳玉。 此时,这么纳玉感触不到丝毫儒家浩然正气,重新化成了最初的模样。 李鸿儒大喊一声,顿时引得周围屋舍纷纷异动。 伴随着刀剑声响,房舍门纷纷开启。 数个火把亦是迅速燃起。 附近光芒通红一片。 “哪里有妖怪?” “妖邪?” “妖邪居然敢来我们驻兵之地。” “在哪呢在哪呢?” “谁喊的啊?” …… 诸多兵卫纷纷涌出,数个带团将官模样的人已经披甲在身,持着刀剑四下查看。 “是这人叫囔的!” 李鸿儒身后亦是有兵卫。 只是稍微的区分和区别,他顿时便被分辨了出来。 “哪来的,登记号是什么,隶属哪位大人主管?” “妖邪在哪里?” “快指向!” 几个将官纷纷开口。 待得一些兵卫四处查询,也引得更多人起身。 “就是这么一个脑袋,他脑袋下面全是脖子,可长可长了。” “他还有一对小耳朵,能将脑袋扇动起来飞啊飞。” “那妖邪张开嘴巴,那嘴巴可大可大了,就像蛇张开嘴巴一样,里面长了一嘴的尖牙。” “他还想咬我,但是没咬成,最后朝着天上飞去了。” 李鸿儒指着依旧还显得漆黑的夜空,颇为哆嗦的心情迅速平复了下来。 三更半夜,人吓人都能吓死人,何况是妖邪想吃人,他还能硬挺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好了。 他对着询问的众多将官一阵囔囔,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 “半夜不要乱跑!” “这等妖邪畏惧我们身上的气血之力,可不会畏惧普通人。” “似乎是传闻中的落头氏?” “我听说落头氏喜欢变成女人,怎么他遇见的是个男人。” “看来此前城内一些死亡事件就是落头氏闹腾出来的。” “我听说那种妖怪喜欢吃虫子。” “它作恶时更喜欢吃人呀。” 几个将官有着见识,迅速将妖邪进行了归类。 只是他们也无法识别谁是落头氏。 对方平常与人类毫无区别,但是身体被妖化,也拥有了妖物的能耐。 一旦陷入沉睡,便会沦落到被妖力控制,四处去作妖。 第九十七章妖邪的麻烦 时间不算太长。 随着数个高级将官介入,徐茂功也赶了过来。 “我听说落头氏盯上了一个人,有一定概率会持续盯着,直到弄死为止。” “那我该怎么办,等着被他咬?” “关门关窗会安全一些。” “您还有其他建议吗?” “没。” 徐茂功赶到之时,见得李鸿儒正与一个低阶将官在热议。 只是李鸿儒的脸色很不好。 当然,不管谁遭遇这种事情都会挺闹心。 “落头氏没有手脚,不擅长开启房门和窗户,以后睡觉时关好门窗,紧紧锁上,晚上莫要四处溜达。” 见得李鸿儒的小表情,徐茂功呵呵一笑。 “落头氏是按本能进行活动,若是遭遇了也不用怕,躲在被子里,躲在房间中都能蒙蔽过去。” “这类妖邪较为少见,也只能在夜间行动,一到白天就会消失,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徐茂功的安慰话有点像我家的狗不咬人,只要离远点,躲远点,不惹狗就没毛病。 李鸿儒觉得甚是不靠谱。 对方说好了待如亲子,他这亲子待遇也太低了。 “我们能回长安吗?”李鸿儒问道。 他此前还有一些心思,只觉出来可以增长见识,也可以涉及一定的风险。 但遭遇这种睡觉还会咬脖子的妖邪,这有点防不胜防。 何况对方大概率盯上他了。 这让李鸿儒有些头疼。 “你觉得呢”徐茂功没好气回道:“来了就安心一些,等我们以后打了胜仗,一定会凯旋回长安接受封赏。” “可并州太危险了”李鸿儒闷闷的道:“那个落头氏说自己不喝水,只喝血,说不定我以后睡觉时就被它咬死了,活不到凯旋的时候。”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可能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鸿儒觉得很头疼。 “不喝水,只喝血?”徐茂功疑道:“莫非你与落头氏还说了话?” “对啊,我们聊了好几句呢”李鸿儒回道:“他说要喝血后才飞过来咬我。” “这妖成长的很快,可能要开始强行控制人躯。” “它吸多了人气,只怕是以后真能脱离原身的限制,化成与你我外貌并无区别的妖物,藏身在大营中,那就防不胜防了。” “到时谁能找出这种妖邪来?” “它会不会发展后代?” “那个找水喝的小伙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神智的妖和依靠本能的妖是两种概念,前者有理智,也会寻找弱小者,不断壮大自身。 而后者依靠保持普通动物的智商,甚至于显得没多少脑子,便是窗户都打不开。 两者的能力和危害有着截然的不同。 甚至于这种妖物成熟强大后还会产卵,将自己后代种在受害者身体内,直到化成普通的落头氏。 “必须除掉此物”徐茂功沉声道:“营房处需要保持五十步一哨,佩戴刀剑和弓箭,只要有机会便需要将它射伤,再进行追踪。” “大人,要不要深夜进行排查?” “若那落头氏返回身体,此时有概率还在熟睡。” “也不知那妖邪有没有受伤,若是有伤就方便查探了。” “落头氏难以劈杀,刀剑伤势只需要几小时就能复原,甚至砍成两半都能愈合。” “这种妖物的缺陷在于身体,只要找到身体,不让它接回去就能杀死它。” 诸多将官开始进行建议,这让徐茂功眉头微皱。 军营人口众多,并州这处大本营更是有十余万精兵。 想将这些人一一排查是一件难事。 而要从中找出落头氏更难。 在白天之时,这种妖邪会隐匿在寄生者身体内,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甚至于被寄生者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化成了落头氏。 “你再与我说一说落头氏的事情,包括如何撞见,又如何双方交谈,他又如何逃走。” 徐茂功沉下脸色,看向了当事人李鸿儒。 他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 从长安奔袭到并州,半路又遭遇袭杀,回到并州又需要处理公事,仿若机器一般的运转。 便是在此时,他还要处理军营中的妖物。 偏偏这是一种隐匿型妖物。 对方的能耐虽然不强,但确实很难缠。 “我当时都吓傻了……” 关系到自己的小命,李鸿儒也不敢怠慢。 他能被纳玉救一次,没可能被纳玉救第二次。 此时纳玉中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宣泄一空,短时间难于汇聚。 徐茂功需要铲除掉落头氏,他亦想将对方揪出来,免得如侧刀悬于顶,睡觉都要考虑会不会被咬死。 “也就是说,它是被你积蓄的浩然正气吓跑了。” “可惜你没有看清楚它的面容,否则便好排查许多。” 财不露白,无怪李鸿儒此前没有讲述落头氏为何飞走的原因。 若那强悍的文官武将,又或具备一定地位的人,佩戴富贵之物理所当然。 而李鸿儒此时只是被征调而来,被安置在匠人房中,有几分小心也是自然。 若是获得纳玉,少则能卖几十两纹银,多则几百两黄金,甚至上千两黄金都不足为奇。 利益之下足以让人动歪脑筋。 “去排查!” 原本想着深夜核查人过于麻烦,难有收获。 但徐茂功此时也顾不得,落头氏已经衍化出了神智,若是有一丝机会,他需要将落头氏捞出来打死。 “你读过诗书,又通识文字,且在我身边挂单做个录事的书记官,每日做些造册之事。” 徐茂功的开腔让一些眼中有异色的将官心思放下。 并州有妖孽,偶又与汗国夷人不时有着交战。 李鸿儒身上之物就是一道保命符,任谁都会动心。 只是徐茂功出声保人,这便不是他们所能贪婪的对象。 “您征调我之时,也没说要当书记官啊。” 李鸿儒嘟囔一声,倒也没拒绝。 他需要借助徐茂功的庇护。 只是徐茂功借着这种机会,不免又将他当了苦力,需要去干不属于自己的活,这让李鸿儒觉得很亏。 “我待遇有提升吗?” 他询问一句时,只见徐茂功的脑袋已经偏了过去,对着众多将官在不断施号发令。 这是不愿意搭理他了。 这位都督一如既往的抠。 大概只有王福畴才能讨得一些好处。 “不给就不给,反正我也没想着依靠领薪水致富。” 李鸿儒悻悻的道了一句,算是给自己增点脸面。 并州凶险,保命第一。 不提修行《灵脉五经》和《破术秘录》,王福畴给予的南明丁火前三卷研读已经需要提上进度。 第九十八章南明丁火决前三卷嗷嗷嗷嗷奥万赏加更章节 南明丁火。 丁火属于阴火。 这种火外显不强,没有明焰那么强的热度和灼烧能力。 但丁火易伤元神,尤为克制没有实体的鬼物。 落头氏属于妖物,南明丁火具备一定的克制能力,但并非完全针对。 只是李鸿儒此时也没什么过多的选择。 要么是找把利剑,靠着儒家浩然正气防护的瞬间施展追风十三剑,看看是敌人死,还是他自己死。 要么他便需要尝试修行南明丁火,让自己拥有部分打击力量。 前者属于物理打击力,后者侧重术法打击。 若是修行到高深处,两种能力都具备不菲的威能。 但李鸿儒身体乏力,气血力量一般,更无武魄,难于发挥追风十三剑的威能。 而后者会以占火要诀为基础,以元神威能为辅助,南明丁火做为释放的手段。 以身体具备的儒家浩然正气替代元神,他只能勉勉强强释放南明丁火。 即便是大成,他修行的这两种能力也属于半桶水。 大致与早期修炼明庭经开辟天眼一样,释放几次后会力竭。 李鸿儒也抱着能用就用,多项手段多项准备的想法,两手都在抓。 兵营中开始进行清查,而一些过检者则能回房休息。 重回睡房,王大力依旧在蓄养精神,外屋的嘈杂似乎与他无关。 李旦则是惊醒了过来。 只是被兵士吆喝了数声不得外出,他只能在房间内踱步。 见到李鸿儒,他这才放心了下来。 “可别提了,我就是出去找个水喝,哪知碰到了妖怪。” 李鸿儒囔囔,当下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我的个娘呀,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鬼东西。” 听得李鸿儒绘声绘色的讲述,李旦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外面的马会吃肉,外面的象有房子高,吃点象肉还会吃醉了,还有长翅膀的鸟人,长猛虎脑壳的怪人…… 出长安城以来,李旦见到了往昔难以想象的怪物。 这狠狠地增长了他的见识。 但李旦没想到会碰到更为诡异麻烦的妖怪。 脑袋下面全是脖子的生物,这怪物长得有点不科学。 这很容易让李旦想到人头蛇。 但相较于人头蛇,这种落头氏更为诡异,居然可以在别人耳朵中产卵,悄无声息中占据正常人的身体。 李旦想想自己身体中抽出一条长着长长脖子的怪物,他便感觉难受,尤其这还会把自己脖子抽没。 他站起身来,四处检查了一番门窗,又将诸多处直接塞死,让房间难于被破窗而入。 “我承受了刺激,我决定现在就要奋发向上看书”李鸿儒囔道:“大哥你要给我放风,别让其他人打扰我。” “你又要进行深刻学习了?”李旦问道。 有这么一个看书连续学几天的弟弟,李旦感觉自己很有压力。 他从来就没有李鸿儒这种悟性,可以饭都不吃一口气连着看几天书。 羡慕之余,他也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哥哥,重重的点下头。 “没错,记得到时候给我灌点水,我是真的有点口渴。” 李鸿儒硬生生吞服了一枚辟谷丸,咽下去才见李旦取了个水袋过来。 “新兵蛋子都有这个牛皮水袋,我昨天下午还去打了三袋水呢。” “……” 李鸿儒大口吞服着属于自己的那袋水。 他差点因为想喝口水被干掉。 这代价有点大,让他闷闷不已。 但随即他便进入到了太吾的研读之中。 《南明丁火决》 研读1%。 这是王福畴与他临别时赠送的术法,李鸿儒只来得及翻了一遍,留下了一些大致的印象。 这篇术法诸多内容需要援引《占火要诀》的内容才能通读。 常人甚至于大能力者拿到这册《南明丁火决》也并无多少用处。 除了看不清,还会看不懂,甚至缺乏了《占火要诀》的基础,胡乱修炼走火入魔。 王福畴要他先钻研《占火要诀》莫不是这种原因。 如同《明庭经》一样,李鸿儒此番又要做反向修炼了。 明庭经属于先开启天眼,后衍生儒家浩然正气。 而他此时对《占火要诀》的认知只能算是一般。 借助微弱的火光,李鸿儒迅速翻动书页,眼睛扫过《南明丁火决》。 与此同时,他脑中诸多关于《占火要诀》的记忆纷纷涌现,这册书上的内容慢慢通透了起来。 1%的内容大概是需要花费一小时。 进度不断提升,数据亦慢慢攀升。 50%。 当《南明丁火决》前三卷翻阅完毕,李鸿儒顿时从研读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此时的天色依旧有些黑。 与前两天的时间大致上没多少差别,或较之前两天的深夜要过去一两小时。 黑暗中,李旦坐在床上,提着一把铁剑,脑袋四处兜兜转转,一脸的疑神疑鬼,查探着四周紧闭的门窗,防止着任何可疑的现象。 在另一边,王大力传来了低微呼噜声,腿脚不时还蹬一下被子。 经历了两天的调整,他此时的精力大概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只是食象肉的噩梦让他同样精神疲惫,此时依旧有噩梦的残余影响。 李鸿儒睁大双眼,和李旦打了句招呼,又饮下一些水。 “那个大官叫人前来找过你,被我拦住了,后来他自己跑过来了,我又把他拦住了。” “哥,你真厉害!” “必须的!” 憨有憨的好处,李旦脑子不行,但干事很靠谱。 什么书记,什么做些造册之事,那也好歹让他修行完毕。 手上多一点点绝活,李鸿儒觉得自己也会有一点底气。 路上差点被射死,进并州又遭遇落头氏,李鸿儒本能觉得自己的能力过于弱小了一些。 《南明丁火决》是必须提前修行,待得有时间,他还要将《灵脉五经》《破术秘录》齐齐修行一番。 不免有一些手段难以持续,释放次数有限,但这都是能救命保命的能力。 李鸿儒沟通上数句,又将《南明丁火决》藏好,这才进入到《南明丁火决》的修行中。 研读率50%。 李鸿儒已经绝了突破的心思,只想修炼到半桶水的状态。 依旧需要从0%迈入到50%。 他不慌不忙的开启了修行。 身体中似乎有着一颗火种孕育。 如同种子一般的生长。 发芽,破土,生根,长叶。 每一次的百分比前进,这颗火种都在壮大。 《南明丁火决》的前部分是将儒家浩然正气凝聚成可打击的特殊火焰力量。 时间不断的过去,李鸿儒心中亦是慢慢生出了念头。 虽然没有《占火要诀》的平添威能和助力,依靠儒家浩然正气,他或许也有数次释放的能力。 只要运转《南明丁火决》,他周身,又或双手都能释放出这种阴火。 数据慢慢提升。 最终亦是停留在了50%的位置。 第九十九章辨识 进入《南明丁火决》的突破位置。 李鸿儒按捺住了突破的心思。 但他不免也有几分心动,想着前后进入,看看那星辰的形态是否会有区别。 但他这种心思被直接阻拦了下来。 “无法进行突破,请提升练功房等级。” 提醒传来,李鸿儒悻悻的收回了念头。 原来突破也是有条件的。 LV1的练功房已经不支持更为高阶的能力进行突破了。 这或许是涉及元神的部分能力,太吾牵引的星光也弥补不来。 LV2练功房所需:财富100,金石10,木材10。 这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直接所需一百两黄金少不了。 按王大力那边的金石标准,这同样是个费钱的矿石,更需要食铁兽妖力做进一步强化。 至于木头。 李鸿儒现在还没撞到可炼化的木头。 他睁开双眼,手中隐约一股力量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是运转《南明丁火决》就能挥出的阴火,已经有大部分修炼者‘半桶水’的水准。 只要不遭遇大妖,或者遭遇特殊情况,这种水准已经足够普通修炼者行走江湖。 李鸿儒的缺陷在于释放的南明丁火持续力较弱,火焰较小,释放次数不足,但释放熟练度却并无多少失水准之处。 他感知了一番,知晓了自己的能耐。 连续的修炼,又是两天多一些时间过去。 此时已经能看到外面的微微光芒。 大概再过上一小时,天色便要亮了。 出了落头氏的事情,此时有的岗哨密集起来。 李鸿儒抬头便能望见窗外有卫士来回走动的身影。 窗户关得很严实。 门也关得严实。 作为李鸿儒附带的亲属,李旦以随从的身份随行,享受一定的基本待遇,不需要进入军营服役。 大概是白天睡觉,晚上值夜,此时的李旦坐在床上,脑袋四处查探,一脸疑神疑鬼的盯着诸多地方。 这警戒的心态倒是没有丝毫变化。 待得李鸿儒叫上一声,李旦这才一下弹跳起来。 “二弟,你声音轻一点。” 李旦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只觉自己吓了一跳,他连续吁气,这才平息了下去。 “怎么吓成这样?”李鸿儒笑道。 “太可怕了呀,我昨天去打饭的时候,听说又有一个人被咬死了,我还跑去看了一下,他们说的那个惨啊~” 李旦拖长了声音,又在自己脖子上一阵比划。 “那些人说这地方全部咬烂了,一口就毙命了,和杀猪一样,那血流得哗啦啦一地。” “那真是太可怕了”李鸿儒点头道。 “就是就是”李旦道:“我现在一闭眼,就感觉有个脑袋在我脖子这儿啃啊啃,眼睛都不敢闭上。” “徐都督肯定能抓到那个落头氏。” “我偷偷听大人物们猜测说有可能不止一个落头氏呢,可能有好几个。” “好几个?是不是真的?” …… 李鸿儒一阵无语,眼睛也迅速看向了四周紧闭的窗户。 见得一切都是严严实实,他这才放了心。 一个落头氏就破了纳玉的护体能力,若是来上几个落头氏,只怕王福畴听了都要骂人。 正常的人都要睡觉。 而落头氏会不断寻找可以针对打击的对象。 这是一种防不胜防的妖物。 一段时间内大概是很头疼了。 李鸿儒也幸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 兄弟两人轮流值班,应该是很安全了。 “喂,你们在半夜期间不要喧哗,免得招惹是非。” 兄弟两人嘀嘀咕咕交谈,随即听得外面的卫士呵斥了一句。 这让李鸿儒悻悻起来,只觉这军营中规矩太过于森严。 但一切没问题,他们能等到白天再聊天闹磕。 两人此时也不闹腾,拉扯了被子躺了进去。 并州偏北。 此时才十月份,已经有着嗖嗖的冷风。 这种夜里执勤大概会比较辛苦了。 出了落头氏事件,军营中诸多人被折腾得不轻。 明明城池外有高大的城墙,内部却还需要日夜排查和巡逻。 “能借你们水袋喝口水吗?” 躺下不过数分钟,李鸿儒又听得门外那卫士敲门。 “这地方离食堂和水槽都有点远,要跑近十分钟呢。” 李鸿儒还没去过打饭的食堂,也没去过饮水处,诸多都是李旦照应。 此时听得李旦说话,倒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 “昨天也有人问我要水喝,不过我没给”李旦道。 “昨天也是我执勤”门外卫士闷声回道:“你这人也太过小心了,就算是落头氏,那也要人睡着后才会作妖。” 连前来征召李鸿儒的徐茂功都吃了李旦的闭门羹,更别说一个巡逻的卫士了。 李旦一根筋的牛脾气上来,诸事难于通融。 也难怪这卫士有些暴脾气,夜里说小话都训斥了他们一番。 若非对方口渴,李鸿儒还不知晓其中的原因。 “你将水袋卸下来吧,我们灌一些水给你。” 李鸿儒晃了晃床头的水袋,依旧是满满的清水,此时分润出去一些没问题。 门外的卫士说的没错,落头氏性情极为小心谨慎,只有在入睡后才会作妖,专找一些弱鸡下手。 想到自己被落头氏定义成弱鸡,李鸿儒不禁有些闷闷。 打开房门,一股冷风顿时倒灌了进来。 李鸿儒呼了几口冷风,只觉并州这天气着实有点糟糕,在这种环境下干活的人更糟糕。 “辛苦了!” 他对着卫士说了一句,接过了对方的水袋。 水流汩汩倒入时,李鸿儒也随口搭腔瞎扯两句。 那卫士见得李鸿儒识相,亦不乏回应。 两人攀谈数句,忽然听得远处一阵铴锣敲响。 “莫非又死人了!” 卫士眼睛一睁,人顿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巡逻者不要乱,守好自己岗位,一切会有各位大人定夺,莫要拥堵过去添乱。” 看他喊话,这还是个小军官。 骚乱起了小片刻,又迅速沉寂了下去。 几团火光照射了半边天,那铴锣的声音亦是止住。 “这睡觉可真是危险!”李鸿儒感慨道。 “就是啊”卫士回道:“咱还得修炼得更强一些,不说武魄那种传说境界,咱们多吃肉,多杀蛮夷,血气缠身多了,那些鬼神妖邪就会惧怕咱们。” “说的对!” 李鸿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他这么急冲冲修行《南明丁火决》不外乎如此。 这是巡逻卫士都懂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清楚。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他还会继续依靠太吾修行,将自己能学到的能力通通学掉。 瞎扯皮了数句,李鸿儒这才关上门钻入被窝。 “开门开门!” 只是没躺下数分钟,门外又一阵噼噼啪啪的敲门声。 李鸿儒起身抬头,只见窗外明火一片,照得通红。 诸多人影在窗外晃荡。 “你们是哪个部门,都是干什么的!” 李旦亦是爬起,状着胆吆喝问了一句。 “你这二愣子,莫非你弟还在修行不成?没死就让他赶紧吱一声。” 门外徐茂功的声音响起,这也让李鸿儒赶紧‘吱’了一声。 “你醒了就好,出来看看这张脸,是不是你前几天见过的落头氏?” 徐茂功也不在乎他简短的回应。 只是稍微一推,那门后栓住的木销便弹了出去。 李鸿儒刚想去开门的右手缩了回来。 大门打开,他已经见得了在外的诸多卫士。 在那中间,还有一人被死死拘押在地上,动弹不得丝毫。 见得门打开,对方才被松开。 此时李鸿儒也看到了对方的脸,还有那嘴上带着腥味的血痂。 第一百章三大杠精理论曙良万赏加更章节 房门打开,李鸿儒也见得了被逮获的落头氏。 “都督,小人冤枉,求都督开恩,洗我冤情。” “小人真不是落头氏!” “我和我婆娘睡在一起,没可能跑出去当落头氏。” “小人从来没有借用过妖力。” “都督,小人在并州当了十二年的兵,还在并州安了家,向来忠心耿耿,还请您明察。” …… 大抵是此前卸掉了他的下巴,为了让李鸿儒看得清楚一些,扶起时又卡了回去。 这让对方迅速吐了一连串的话。 这是一个老兵。 当兵后能在并州娶妻安家,可能还有着一定的地位。 这也是一个兵油子。 极为擅长察言观色。 也会利用最为短暂的这点点机会,将自己最有利的一面讲述出来。 他嘴巴随后就被人顶了上去,再难于轻松自如的发声。 他目光中有着畏惧。 看向李鸿儒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连续查探了数天落头氏,但李鸿儒是军区中唯一见过落头氏的活人。 这也将识别落头氏的一些决定权放到了李鸿儒手中。 只要李鸿儒敢说一个是,毫无疑问,一颗人头会落地。 但李鸿儒此时也皱起了眉头。 话易说,事情却难做。 一句话定人生死看上去很爽,但若他指正出现错误,落头氏另有其人,李鸿儒同样会遭罪,后果不会轻。 “我在黑暗中看到的只是一个男子,面容方面难下肯定”李鸿儒谨慎回道。 他这句回话让跪在地下的男子松了一口气。 李鸿儒总算没一开口直接就判定他是落头氏,这颗人头算是暂时保住。 “那你至少应该知道他一些基本的特征,何况你们还交过手”徐茂功皱眉道。 “他那时是光溜溜的一根长脖子呀”李鸿儒吐槽道:“现在是一个正常人,形象方面肯定会有差异的。” “都督,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徐茂功身边,一个赤甲男子抱拳发声。 他这句话让那地下的男子拼命摇晃着身体。 嘴上的血是他难以解释清楚的问题。 而落头氏向来有着不被被寄生者察觉的本事。 或许他属于落头氏而不自知。 这种可能并非没有。 “赵启明融炼的气血有一定水准,确实没道理轻松中了落头氏的招。” “但他满嘴的血解释不清。” “再让人查,将那些地方都仔仔细细查一遍”徐茂功发声道:“将他打入死牢,看看是否另有蹊跷!” “谢谢大人开恩,谢谢大人开恩。” 被视作落头氏的赵启明被人松了嘴巴,在地上一阵磕头。 李鸿儒吐出的一些话救了他。 徐茂功如今火气消了数分,没有想着草菅人命。 尽管是死牢,但他也安心。 这是一处隔离的区域。 只要外面依旧有落头氏行凶,他便可能释放出来。 此时的天空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天色要亮了。 这是落头氏需要返回身体的时间。 诸多守卫松了一口气,只觉这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一颗心可以松下来。 “都督,赵启明的婆娘有话要说,似乎与涉案相关!” “带过来。” 徐茂功正欲回自己居处,静待一些事情的发展,随即听得有人禀告,不由点了点头。 “大人。” 没过一分钟,一个妇人踱着小碎步迅速小跑了上来。 “民妇张兰芝叩见大都督。” 见得徐茂功,妇人顿时跪倒在地行礼。 她颇为畏惧的看了一旁的赵启明一眼,身体还微微缩了缩。 “有什么与案情相关,就速速如实禀来!” 张兰芝没有一跑过来就喊大老爷要伸冤放人,这让徐茂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更多是主管军区上下的将士调度,专门负责调兵打仗。 诸多额外的事情更多是文人在负责。 若非命案发生在他管辖区的军营,一些事推不得,又不方便让人接手,他早将程序转交到刺史那边。 “民妇上报,这并非赵启明第一次嘴上有血,我以前还见过他满嘴是血,当时他说是做梦时不小心咬到自己了,民妇觉得自己咬破嘴没可能流那么多血。” 张兰芝的声音仿若一道炸雷。 赵启明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他作死也没想到,真正的杀手锏来自枕边人。 这番话足以将他置于死地,难有多少翻身的可能。 “我没有,你这妇人休要满口胡言诬赖我,我寻常待你不……” 他刚刚张嘴开腔,随即又被人将嘴巴顶了回去。 “那时还不知这落头氏之事,我一个小妇人也没什么见识,直到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这才清楚一些妖怪的事情。” 张兰芝的身体有些抖,她极为畏惧的看了赵启明一眼,这才将脑袋低了下去。 “民妇以前生育过一个孩子,只是三个月时夭折,那时也是脖子被咬断,当时说是遭遇了老鼠,现在只怕……” 低声说话之时,她的声音中不乏怨毒的色彩。 当事情发生,一些往昔的事情被翻了出来,成了更有利的证据。 “赵启明,你有何话要说?”徐茂功问道。 “大人,小人冤枉,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可能去咬死自己儿子,我们赵家就指望他传宗接代,我怎么可能咬死自己儿子。” 被松开了嘴,这个老兵油子说上一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事情到了现在,他眼中已经没了多少求生的欲望。 赵启明眼中有着茫然的色彩。 即便再相信自身,但被这种妖物侵袭便难有着发觉,便是一些厉害的文人都检测不出来。 难有人还他清白。 让他心头遭遇重击的是儿子的死亡。 若真是他自己化成了落头氏下手,赵启明觉得自己死了好。 他满心的茫然色彩,更是觉得有着天塌地陷,世界一片黑暗。 一些刀剑抽出鞘的声音响起,赵启明低垂下了脑袋。 “若赵启明是落头氏,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能咬死自己儿子,为何没有咬死你?” “你这样子不像是生育孩子后几个月,定然已经恢复了许久,为何时间如此长久都没出过问题?” 眼前是一桩惨案,但作为一个文人杠精,李鸿儒觉得多少要杠一下。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 即便不秉承这三大杠精理论,李鸿儒也依旧觉察出其中的一些矛盾点,事情可能另外有一些出入。 这年代可以娶妻,也能纳妾,夫妻关系并非唯一。 李鸿儒觉得赵启明没可能爱张兰芝如此之深,在咬死自己唯一的儿子情况下都不动张兰芝。 赵启明有可能是落头氏。 但至少他不会在很早以前咬死自己儿子,而在如此长的时间中选择放过张兰芝。 第一百零一章地位直线下降 “押入死牢!” 徐茂功看了看赵启明,又看了随口低声搭腔两句话的李鸿儒。 他最终将案件做了暂缓,没有立刻取赵启明的脑袋。 此时真相未明。 何况赵启明跟随并州军团十二年,不说大功,但至少有苦劳。 若是最终查明被枉杀,多少会寒了一些人心。 死牢中铁牢钢锁,只有一个小通风孔,仅仅能容纳送饭的碗递进去。 这不是落头氏能飞出的孔穴。 “若赵启明是落头氏,今夜外界应该止休了!” 徐茂功望了望天色。 一点微红从东方透出。 此时已经进入到白日了。 “走!” 架住赵启明的军士喝上一声,开始拖着这个浑身失去力气的男人前往死牢。 张兰芝的话极为诛心,又挑起伤心往事,让他一时如同行尸走肉。 只是李鸿儒的话又带了一些挽救。 他心如死灰下倒没想着去自尽。 “李鸿儒过来。” 李鸿儒正以为事情了结,他能回房睡觉时,听得徐茂功提了一句。 在长安时,徐茂功还叫‘李鸿儒小友’,态度温文尔雅。 待得到了并州,便改成了直呼姓名。 李鸿儒顿时觉察到了地位的直线下降。 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声,走向靠近。 “大人,您喊我呢”李鸿儒道。 “你既然当了录事的书记官,一会儿就赶紧将这件事记录起来。” 这是随手就近在抓壮丁。 李鸿儒查看了一下四周,见得都是一堆堆武官和甲卫兵士,没有其他文人的身影。 “大人,我还没纸笔,连续在房里修行了几天,还不知道其他情况哩。” “王福畴在长安,我在并州!” 李鸿儒刚想推脱,随即便见徐茂功不咸不淡的提了一句。 这让李鸿儒很是牙疼。 徐茂功的意思太明显了。 王福畴远在长安,力不能及,压根罩不住他。 此时唯有抱着徐茂功的大腿,才能免生一些祸端。 有个大腿让人靠,这听上去是好事。 但李鸿儒怎么感觉都有点不对。 明明是徐茂功对他有所需求,现在直接转接到他对徐茂功有强烈要求,还要抱对方大腿。 想求人庇护就需要态度低下一些。 至少徐茂功喊什么,他需要做完全的配合,不能像长安那般态度散漫。 书记官是徐茂功随口封的不入阶职位,连薪水都无,也没可能从徐茂功身上捞到多少好处。 但相比在军营中的地位,更涉及纳玉被一些人窥视。 李鸿儒只是想想,顿时就拍胸下来。 “您放心,就是不知道情况,我也会去搞清楚情况,给您记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目了然。” 如今已经不在长安,又闭关了数日,李鸿儒与外界接触颇少。 此时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初入并州军区人生地不熟,多少需要谨慎小心一些。 徐茂功让人来找过他一次,又亲自来了一趟,此时又再做了提点。 若还反应不过来,李鸿儒觉得自己以后生出事来并不算冤枉。 “你是福畴兄的学生,我对你办事很放心!” 徐茂功点了点头,这才对着身边一个将官说上两句,大踏步离去。 “我是翊麾校尉林浪,专门负责协调你记录此事!” 待得徐茂功离去,刚刚与之交谈的将官才走上前来。 “林校尉”李鸿儒抱拳道。 “咱们这儿都是玩刀剑的大老粗,你又是都督身边的红人,叫我老林就好。” 林浪的话语直接,简简单单将关系说了出来。 书记官远没有红人这种称呼来得明白,让人通晓地位。 听得林浪的话,便是一些卫士看向李鸿儒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敬畏。 “你这职位很适合打小报告,以后一定要给我美言几句,我还想升一级官,那样能多学点东西,能多杀两个夷人,一年下来还能多领二两银子。” “老林不厚道,四处撒网,个个都得给你说好话。” “我这叫广结善缘。” 林浪是个自来熟,还没干正事,脑袋里就已经想歪了。 这让一个还没走的将官好一阵耻笑。 他硬着脖子囔囔辩解了两句,才将事情了结。 “咱们先干活,只有干好了活,我才能和大都督说两句话”李鸿儒建议道。 “说的也是,那咱们这边走。” 林浪点点头。 “将这小娘子也带上。” 干活的时候到了,林浪顿时就囔囔起来,叫上了两个卫士,连着妇人张兰芝一起带上。 “这军营中的高手真是多啊!” 李旦跟随着李鸿儒,不断走动时,也忍不住夸口。 普通的卫士只是气血充足,有胆识,也不乏铁血杀戮的手段。 但将官身上却有能直接感观出来的强大。 兵士千锤百炼方成将。 即便是林浪,身上的气血之力也让人心惊。 虽然林浪说话显得俗气,但若是遇见敌人,他腰间那柄刀便会发挥足够的打击能力。 “不是我老林吹,我们并州个个都是精兵悍将,不会次于长安的羽林军。” 听得李旦的话,林浪顿时就拍着胸脯吹起了牛皮。 “如果我们并州没这么乱,小时候能安心读书识字,我老林肯定也是凝聚了武魄的大高手。” “读书识字这么重要吗?”李旦问道。 “那哪能不重要”林浪皱眉道:“武者入行容易,但精通太难,就算都督手把手教我们修行,我们也只知其貌不知其义,难有上进的可能。” “那我们要多读书了。” “说的没错,只是年岁越大,我们本能的就越厌恶读书识字,可能是俗事缠身,也可能我们过了读书的年龄,如今只能指望下一代多念点书……” 林浪唠唠叨叨,彼此边走边谈。 没多久,案发场地重新映入眼帘。 这是一些安了家的军士居住区域。 虽然安置的房间不算大,但房间已经变成了单床模式,可以让夫妻睡在一起。 此时案发的房门打开,而附近诸处的门房紧闭,寂静得难有多少人声。 “是谁最先发现赵启明的异状?” 案发已久,赵启明还进了死牢,但李鸿儒还不知晓案件的最初。 “那时天色也不亮,哪晓得是哪个在喊,一会我们再去另一处受害者那边看看,看看能不能搞清楚一些”林浪晃头道。 “我当时听见有人喊那儿有个长脖子脑袋在飞,然后又听飞到这屋子里去了,然后一堆人就跟了过来。” 负责带着张兰芝的一个卫士插了句嘴。 “小妇人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破门的声音,这才知晓自家门被强行打开了,一堆人进来,然后我扭头就看到他嘴上四处是血。” 见得众人望向张兰芝,张兰芝这才小声回话。 “冲进房门的人太多,小妇人也不知是谁最先发现的落头氏。” “到时咱们再找人问问,看是谁带队冲到这边来发现的落头氏”林浪大大咧咧道:“这也不算什么太重要的记载,带队者可能只是顺着别人的指示在前行。” “成!” 李鸿儒点头,待得拿了笔墨。 顿时提笔,在目击者一栏空了一处位置。 “看,这儿才是重点,他们这个侧边的窗户最上方有一个通风口,这个通风口可以容纳脑袋飞出去。” 林浪开始指出一些案情相关的重点。 若非赵启明是陪戎副尉,属于入了武官的阶层,又随兵打仗十多年,在发现之时便已经被砍了脑袋。 第一百零二章铁证 在赵启明的居所中,窗户上方一角处有个通风口。 对正常的窗户而言,少有人会在窗户上另外再建造一个小窗。 这确实属于重大案情点。 在附近诸多门户中,便再无其赵启明家中这种私人的改造。 这通风口虽然拉了布,但只需轻轻一撞,便能对外推开,还能用小木棍支撑起来。 “这窗户是谁改造的?”李鸿儒问道。 “应该是赵启明吧”林浪不确定道。 “能看出是什么时候的改造吗?” “可能有一些年吧!” 通风的小窗口颇为陈旧,显然不属于近期的改造,这是很早以前就有行为。 这是一个确凿的证据。 但变成落头氏的人一般并不知晓自己脑袋在晚上会飞出去搞事。 也便没了理由专门造一个通道供给自己脑袋来飞行。 看似确凿的证据,在李鸿儒看来有些不合格。 但武人办事会干脆利索一些。 正如此前有个将官提及的话‘宁杀错,不放过’,只要有重大怀疑,便能直接动手。 若是做成了铁案,一切过去的便会过去,一切死亡的便会死亡,再无任何回应。 李鸿儒做着记录,也不断有着一些思考。 徐茂功交代了一桩任务,他只能勉为其难去试做。 没人带着示范,李鸿儒不知书记官是如何操作的,只能往详细了做记录,争取精确到当前所能知晓的细节。 该标注的标注,有疑问的打空格。 最终的决策者是徐茂功。 虽然是针对妖邪,但目前变成了疑案。 这种工作更适合大理寺等部门的人来操作。 李鸿儒生疏上任,不时问问林浪,不时又问问张兰芝。 “这小娘子好可怜,孩子死了,丈夫变成了落头氏,这屋子还要封掉,以后也不知如何办?” 李鸿儒做着记录,李旦在一旁倾听,他颇为惋惜这种情况,遭遇了落头氏,说对方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 “小妇人以后只有在这儿洗衣”张兰芝小声抽泣道:“若是有那年纪大的,又看得上我这种残枝败柳,才能寻到一个落脚地。” “其实我们那边还多一张床没人躺,你要不嫌弃,大概能住一阵,只是后面来人就要让开了。” 李旦想想三人同住的房子,那边安置了四人床,还有着一个空床位,顿时就安慰了一番。 “你这精神小伙怕是没瞧见我们这些脑子里都要冒火的老光棍”林浪拍拍李旦肩膀笑道:“在咱们军区,女人可是个稀罕,再差的女人也能比天仙。” “天仙?”李旦看了张兰芝数眼疑道。 “赵副尉婆娘的姿色好,又没带孩子,若是定了案,过了三个月的守孝期,怕是一大堆人要打枪,斗个头破血流才罢休。” 林浪话语粗俗,目光中甚至不缺一丝异彩,显然也有着一丝心动。 军营和武夫们的世界让诸多事情显得更为赤裸裸,甚至于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李旦听得嘴巴都张大了三分,便是李鸿儒也摇头不止。 但不管怎么说,张兰芝以后会有一个归宿,不至于没地方住,也没人照应。 只是赵启明的事情此时难以定性。 可若是连续数天没有落头氏的动静,这案子就难有翻身的机会,赵启明大概会直接砍掉脑壳。 “那谁能赢?”李旦问道。 “谁知道呢,咱们愿意打架,那也要人家兰芝到时愿意才成。” 林浪嘀嘀咕咕。 虽说强者能获得美人青睐,但多少也讲一个眼缘。 万一张兰芝喜欢长得好看一点的,肤色白一点的,又或顾家一点的,到时就要刷掉大部分人。 军营风格虽然强硬铁血,但也会尊重个人意愿。 但张兰芝既然愿意留下洗衣,还直接明说了要找个落脚地,那便会给军区光棍们一个机会。 这倒是个较为独门的信息,也算是意外之喜。 “咬死的人在何处?” 李鸿儒四下查探了一下房间,并无太多收获。 被爆涌而来的卫士们踏破,这处抓获现场一片混乱。 包括桌椅,各种零碎,又有床等处都弄得乱七八糟,不复原样,难从中查出最初的痕迹。 “没被咬死,只是脖子被咬了一大块,现在在床上躺着呢”林浪回道。 接下来就要去被害者处调查了。 “朱校尉官职较赵副尉高一阶,实力也要高一筹,虽然在深夜被偷袭,但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被害者朱游简。 对方任职陪戎校尉。 在军区中,只要不遭遇战功破阶奖赏升职,一般能从彼此职位上看出各自战力来。 陪戎副尉是九品下的武将官职,而陪戎校尉则是九品上的武将官职。 正常的相斗中,赵启明实力也要逊色于朱游简一筹。 在相隔不远的一处住所中,李鸿儒见得了这个差点被咬死的朱游简。 对方此时躺在床上,脖子已经进行了迅速止血和修复。 但大量的失血让朱游简精神萎靡,身体更是乏力,此时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 “朱校尉大概要休养两三个月,才有可能恢复到元气。” 林浪摸了摸自己脖子,不免也有几分寒意。 除了少数人,若是深夜遭遇落头氏,惨死是必然下场。 或半睡半醒有着警戒,或如李鸿儒那样佩戴纳玉,又或有机关和其他宝物防身。 武官将诸多投入都放到了兵器上,少有弄杂类的宝物,遭遇一些事情时不可避免有着风险。 “脖子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顺着李鸿儒的示意,李旦稍微揭开遮挡药膏的白纱布,顿时看到了坑坑洼洼的伤口。 李鸿儒觉得这嘴牙口的劲道肯定没自己强。 若落头氏结合了食铁妖兽的牙齿,那倒真是大杀器,一咬一个死。 这同样是一个已经被破坏了的现场。 但他没可能不让人来治疗朱游简的伤势,也没法阻止诸多人踏破这处房门进来调查。 勘察许久,李鸿儒又在纸上做了一些笔记,附带了一些描绘。 也许是李旦的动作产生了一些撕疼,朱游简喉咙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声响,清醒了过来。 “抓住赵启明了吗?” 朱游简清醒时问了一句,见得是林浪来调查,顿时挺了挺身体,欲要行礼。 这让林浪顿时上前稍微拍了拍,安抚了一阵,这才平息下来。 “抓了,关在死牢中,大概过两三天就要刴脑袋了。” 林浪简短的叙说了一下情况。 在案情的定性中,赵启明这案件已经难以翻身,此时只是做个全方位的记录。 只待两三天内没飞天蛮的讯息,便会直接咔嚓一刀。 “你当时看清楚对方是赵启明了?” 李鸿儒稍有皱眉,询问了一句。 这是当事人,清醒后的话亦是铁证。 第一百零三章兵与将jingfgq万赏加更章节 “别人怕落头氏,我却不怕这种妖邪。” “它们充其量只是诡异了一些,又在深夜入睡时行事,才显得强大无比。” “我布了铁网笼,还特意在窗户上掏了个洞,就等着它来。” “只是不曾想得棋差一招,连续布网了两天,最终没耐住这酣睡。” …… 朱游简发出阵阵低沉的声音,不断进行着断断续续的叙说。 他的脖子被咬下大块肉,又有并州本地人口音,此时发音并不是很标准。 有林浪在一旁补充,李鸿儒这才将情况摸索到大致清楚。 此时房内还有个铁网笼,如同鸟笼一般大小。 这大概是想将落头氏关进去。 只是李鸿儒觉得对方的笼子有点小,毕竟落头氏除了脑袋,下面的脖子真的很长,竖起来足有人高。 武将们勇猛有余,但智慧确实略差。 简易的陷阱不仅没能捞住落头氏,还差点将自己搭进去了。 但朱游简这番勇猛最终还是发挥了作用。 “虽然我在房间中看不见他,但我能肯定是赵启明。” “他头上可能是长了虱子,最近经常用茶枯洗头,我能闻到那股茶枯的味道。” 面对李鸿儒的问题,朱游简亦给出了答案。 茶枯,也叫茶麸,茶粕,茶籽饼等。 根据各地的习惯,叫法各有差异,但属于同一种物品。 这是油茶籽经榨油后的渣饼,残渣具备诸多的妙用。 驱虫药虫也是其中一种功能。 若是头上长了虱子,用茶枯洗上数次就能除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他在哪儿惹了虱子,经常抓头,我在伙食房那边讨了一些茶枯给他洗头”张兰芝亦是补充了一句。 “有个婆娘就是好”林浪羡慕道:“我们平常都没空管这种事,被咬得受不了才去找些茶枯洗洗,但又不能坚持,经常是消停一阵又长。” 林浪甩了一下油光发亮的头发。 看他的小模样,这显然没可能是颗长虱子的脑袋。 “可惜我婆娘五年前难产了”林浪叹声道:“外面那些婆娘又不愿意往我们这些男人堆里跑。” “咱们脖子上这脑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别人看不上也是自然”朱游简连连咳声道:“外面还传言嫁谁也不能嫁当兵的。” 朱游简的话勾起了一个军营中的沉重话题。 这是大片光棍们无奈的事情。 军营也没法安置太多女子,否则一切便会变得混乱。 只有一些有地位的将官和小军官才有资格将婆娘安置到军区中。 若是出现生理问题,光棍们或将自己练得筋疲力尽,或将辛苦换来的钱财撒在青楼那些婆娘的肚皮上。 “等再过上几年,咱们钱存够了,也有人接咱们的班了,那咱们就返乡,娶上三房美貌婆娘,早中晚一个时段安排一个。” 林浪嘿嘿一笑,说着自己的小梦想。 他话有些粗鲁,但这也是军营大多人的想法。 保家卫国的理念崇高,但挣钱取婆娘的观念实在。 一个阳春白雪的概念,一个下里巴人的想法。 这并不矛盾,殊途同归,最终构建起了并州这一片片的强大屏障。 “下官没得这种本事,这辈子能娶一个都算是不错了”朱游简苦笑道:“我现在只想安然熬到退役回乡。”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巨大创伤。 这种创伤显然对他实力有着影响。 朱游简与众人低声谈上一阵,又喝了一些水,这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李书记官,咱们这事儿算是完了吗?” “完事了,都记清楚了。” 林浪最终看向了不断标注和画图的李鸿儒。 这让李鸿儒抬头回了一眼,他迅速将最后数个字齐齐誊写上,盒上了誊写的册子。 “那就好,咱们还能赶上吃早食”林浪道:“你们两个记得要给朱校尉送餐!” 他囔囔上一句,又下了吩咐的命令。 “林校尉,我们两个接了御侮校尉杜海的令,一会就要去领队做演练,怕是赶不过来。” 早上忽然遭遇事发,诸多人都是直接被抓壮丁,这两个卫士也是如此。 待得秩序恢复,诸多人也要各复原位。 林浪挠挠脑袋,看了看闲人李旦,又低声问了问李鸿儒‘这真是你哥’。 待得李鸿儒点点头,他才将目光放向了最后一人。 “你这婆娘,你男人咬伤了朱校尉,最近就由你看护朱校尉一番了。” 他最终抓了张兰芝来给朱游简服侍。 “这活可比你去洗衣服划算,还有个地儿歇脚,若你满意朱校尉,说不定还能增进点感情,我跟你说,别看朱校尉一脸苦哈哈,他存的钱财可不少,是个隐形的富人,他的毛病就是爱装……” 林浪嘀嘀咕咕对着张兰芝低声说了一阵,最终让张兰芝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出了门,走上一阵,待得一阵钟声响起,步行已经变成了拔腿猛跑。 “吃饭要这么积极的?”李鸿儒问道。 只是数秒之间,李鸿儒就听到了哒哒哒的各种零碎脚步声。 营地各处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前面的人打的饭菜多,后面的饭菜少,排队时间也长,饭菜还冷,要跑呀”李旦边跑边回道。 “你们现在还属匠人处那边管理,不用太着急,在后面也有饭吃。” 林浪远远的叫了一句,随即人已经跑到没了影。 “还是要快点跑,前面的人有热乎的吃”李旦认真道。 这让李鸿儒的步伐速度蹭蹭蹭就提了上来。 家中没钱,每日只能跑步去四门馆和太学,他体格虽然弱,但也属于跑步健将。 数分钟后,李鸿儒已经能看到一片地。 数百平的场地中满满都是各种锅和灶台。 放眼看去全是各种黑压压的人头。 各灶台各有编号,显然对应着相应的人群。 人群拥挤得如同海浪一般蠕动,但又具备秩序,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匠人处灶台前人并不算多,只是三十余人。 负责盛放饭食的老兵动作行云流水,两三秒便将食物递回来。 “早上吃蒸饼,蒸饼里有陷,是菜还是肉就看运气了。” 李旦喜滋滋的上去领了蒸饼,待得咬上一口,才砸吧砸吧的皱着眉头吃起来。 很显然,他今天的运气不算好。 李鸿儒伸手接过蒸饼。 这是热腾腾的大饼,放在手中还有一些烫手。 但并州这月份的天气颇冷,只需要冷风中吹上半分钟,这蒸饼就要转凉,变得干硬。 这让李鸿儒也迅速开始啃。 只是他运气与李旦没什么区别。 蒸饼内尽是一些绿色的叶子,味道颇苦,无怪李旦皱眉头。 李鸿儒边走边吃,蒸饼的热度亦是渐渐凉了下去,变得又硬又苦,他硬皱着眉头将这份食物吃完。 今天运气不怎么好,这份蒸饼只能保持不被饿死。 “这个饼是好饼,只是吃的时候需要吞快一些,若是远行,蒸饼能存放十天半月不坏,可以用作于干粮,用处可大哩。” “我已经吃得够快了,您这边的伙食就没法提升一些吗?” “我们穷啊!” 往回走之时,李鸿儒见得徐茂功亦是从营地的将官团灶台走出来。 这位都督没搞特殊化,与李鸿儒等人吃得一样,同样是带菜的蒸饼。 这让李鸿儒没什么话,只得嘀咕了一句。 但他也知道了徐茂功为何是一只铁公鸡的原因。 十余万精兵每日的吃喝就是一个巨额数字,若是涉及军马、刀剑、粮草等,开资更是难以计算。 这是借全州之力才能养得起的军团。 徐茂功抠就不意外了。 随口交谈了两句入了话题,徐茂功不免也问到了落头氏记录的事情。 第一百零四章铁公鸡们 “你居然将记载一个月大小事件的录事册写完了?” 本以为徐茂功会很关注案情,但让李鸿儒牙疼的是对方先盯上了录事册。 他哪知道这种录事册是需要用一个月。 录事册上有他诸多详细的描写,涉及到对话、神态、当时涉及的心理,更有简单的描述介绍。 李鸿儒也没见过其他书记官是如何做事情,诸多都是怎么详细介绍怎么来。 此时的录事册上有他数千字记载。 这还得亏他手速快,才能完完整整的记载下来。 但这让徐茂功痛心,感觉李鸿儒并不适合在他身边担当书记官这种职位。 “这个录事册很贵,你省着点用,字写小一些,也浓缩一些。” 他嘀咕了一句,这才翻开李鸿儒的白话文记载。 记载相当通俗,轻松,压根不用动脑子。 只是稍显破费。 一本录事册就用一次,徐茂功觉得有点心疼,他见不得这种浪费。 “这地方是什么意思?”徐茂功指着空白处问道。 “不能确定,难下结论,就留下了一片空白处。” “那你空白的也太多了,这能写一两百字呢。” 徐茂功咂咂嘴,很是不甘心李鸿儒的奢侈。 他草草看过一遍,对着李鸿儒招了招手。 “现在跟着我去刺史大人那边要粮去”徐茂功道。 “您这种事情也要我做记录?”李鸿儒奇道:“这以前都是谁在干活啊?” “以前是一个叫严文的书记官记录,但他年老多病,脑子也糊涂,经常弄错数,已经做不得用了。” 徐茂功回了一声,不再搭理李鸿儒的各种问题,大阔步走在前方。 “我要去吗?”李旦小跑道。 “去吧,反正你也没啥事,大人应该不介意顺带着你的”李鸿儒蛋疼道。 本以为来并州就是调试调试望远镜,又或配合王大力制作望远镜,日子会很悠闲。 剩余的时间便是自己修行,指导李旦修行。 但李鸿儒没想到被徐茂功拉了当壮丁,干完这事干那事。 替代年老多病脑子糊涂的严文,李鸿儒觉得自己会替代很长时间。 “这是王福畴王大人的学生。” “原来是福畴兄的学生。” 本是做个记录,李鸿儒没想到进入刺史府后还被介绍了一番。 待得那穿着红袍的刺史脸上浮笑,态度温和嘘寒问暖,李鸿儒开始觉察到不对劲。 他就是一个小垃圾,即便借了王福畴的光,也断然没有这种示好。 李鸿儒干笑一声,行了礼。 摸出纸笔蘸墨后,他亦等着徐茂功的正事。 “你快些拨粮,营里的娃儿都快饿疯了,莫要像往常一样糊弄我”徐茂功笑道。 “咱们并州哪有多少存粮”刺史头疼道:“去去去,甭老是问我要这些东西,我现在看到你都怕。” “难道封刺史这是要让我那些儿郎们饿肚子,等到汗国夷人来袭时个个腿软无力出战”徐茂功瞪眼道。 “你老拿这种事来恐吓我,但并州上半年的收成只是一般,下半年的收成还没纳上来,若是再吃下去,就要吃明年的春种了,你去长安要了钱财,还问我要个麻瓜。” “金银虽好,那好歹也要让我能买到东西。” “你往其他州想想办法,扬州和渤海郡都很富有,肯定愿意要咱们的金银。” 待得封刺史提及渤海郡,李鸿儒顿时明白了过来。 徐茂功在长安走了一步棋,但已经算了数步。 这不仅是拿他当工匠,用来做书记官,很可能还会拿他当个小小人情。 王福畴门下学生只有三个,死掉一个,除了李鸿儒,还有渤海郡的刺史公孙举。 有个熟人好联络,也有一些启口的机会,并不会一刀切的拒绝。 两人望来之时,李鸿儒顿时低头将目光凝聚到了笔尖上。 他参与不得这种大事。 涉及军需,这会是一个天文的数据,只要稍微偏向一点,那偏差足以让一个富豪破产。 他连公孙举都没见过,这点师弟情分拿不出手,他也难拿这种情分作为附属条件。 此时什么都不能表态,低头闭嘴是最好的冷处理方式。 “你这铁公鸡,每次在你手上抠点东西都这么难。” 徐茂功笑骂了一句,显然很是不满封刺史的心急。 但一切也没什么影响。 李鸿儒表不表态都没问题,毕竟李鸿儒就在并州军区中,以后多少能发挥一点助力的影响。 不看李鸿儒,那也要看王福畴的面子。 这次前来索要不到粮食,徐茂功不免谈到了军营的落头氏。 他还将那份录事册取了出来。 军与政是两条线,封刺史显然恪守着界线,也管束着手下的人,难有可能去军营中核查检阅。 但彼此私下问询,做一些交流却不成问题。 “这造册得不错,完整,详细,一目了然,就是有点费纸!” 封刺史接过录事册,观看了开头,也做了一些点评。 铁公鸡们的态度保持一致。 李鸿儒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写白话文了,必须进行大量的浓缩,那样或许才是一个合格书记官。 “疏漏居然如此之多!” 将这册数千字的记录看完,封刺史亦是眉头稍皱。 “张兰芝有泼脏水之嫌,将儿子的死归罪于赵启明身上显然有不妥。” “他房间的通风窗已经做了很久,若赵启明是落头氏,为何没杀死张兰芝,这确实属于疑点。” “朱游简设埋伏抓落头氏,他如何能肯定自己会遭遇落头氏,这心得有多大?” “但你们武夫的智商说不定,算了,我不是故意玩大群体片杀的,咱们继续说说案情的其他处。” “房间较黑,朱游简并未见得落头氏的真容,只是闻了茶枯气味,这确实不能做完全的定性。” “同时我很好奇落头氏为何去找一个实力较之自己更高的对手?难道是失心疯丧失了妖物的本能?” “赵启明有概率是落头氏,但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封刺史提及的诸多疑点亦是李鸿儒记录中夹带空白之处。 “现在向封刺史请教落头氏案件,你赶紧参与讨论,多多说自己所见所得所想,看看能不能揪出真正的落头氏。” 徐茂功拍了李鸿儒一巴掌,这让李鸿儒不得不将笔放下,将脑袋抬起。 说好的记录粮食,徐茂功这不按常理出牌。 或许高位者就是这么任性,想干嘛就干嘛,属下只能去做配合。 李鸿儒强扭出脸上的微笑,开始叙述一些内容。 “你此前与落头氏交谈过,他声音与赵启明是否一样?” 从赵启明事端回归到李鸿儒身上。 稍微对比发声,李鸿儒顿时摇了摇头。 “落头氏发声需要借助被寄生者的状态,这一点无可变更,若声音对不上,落头氏或许另有其人”封刺史皱眉道。 “难道真不是赵启明?”徐茂功疑道。 “或许不是,你应该清楚若是有人在这种事上诬陷,往嘴上抹点血还是很简单的。” “有诬陷可能?” 听了封刺史的分析,徐茂功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落头氏只是擅长隐匿和控制的小妖,若是有照妖镜,识别倒是方便一些。” “我又没照妖镜这等重宝,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 第一百零五章大家都喜欢钱嗷嗷嗷嗷奥万赏加更章节 李鸿儒的身份有点中性。 不仅仅是源于王福畴处于教育行业,代表的中立性质。 更源于他属于临时的征调。 一些牵扯利益和人命的活,徐茂功随手塞到了李鸿儒这儿。 即便李鸿儒在并州恶心到了人,那也没什么问题,李鸿儒到时直接送回长安了。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现在就该回长安。 一天过去了。 又一天过去了。 死牢中已经传来了赵启明死掉的讯息。 若落头氏从此消失掉也就罢了。 但军营中消停下来没几日,城中传来了死讯。 与军营中此前死亡的案例一样,死者属于喉咙被咬断导致的死亡,近乎死亡两天后才发现。 并州城内的大理寺分寺成员已经接案,在城内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驻扎的军营中气氛亦是诡异。 如果落头氏没有死,那被执行死亡的赵启明是不是白死了?遭遇了大冤? 赵启明只剩下一个婆娘,偏偏张兰芝曾经还指证过赵启明。 这没可能让张兰芝四处伸冤。 死掉的赵启明无人出头,更是难以翻案。 事情已经定性下来。 但这不乏一些异样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 有落在张兰芝身上的,有看向朱游简的,也有落在李鸿儒身上的。 在一些人眼中,他们无疑属于帮凶,最终导致了赵启明死亡。 李鸿儒觉得挺不自在,他掰着手指,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他只是个做记录的书记官,又不是他砍了赵启明的脑壳,也不是他用牙齿去咬的人…… 有能耐应该去指指点点徐茂功。 李鸿儒摸摸满是苦涩的肠胃,掏了一个铜板塞进了嘴巴里。 连续接近十天啃蒸饼,还都是苦的蔬菜馅,让李鸿儒感觉自己最近的运气有点差。 他对李旦做了数次的矫正。 这才拍拍手,继续观看李旦练剑。 在未曾拥有武魄之前,诸多武者更多的是依仗于肢体运动。 配合呼吸和发力,调动身体气血,依仗肢体反应进行打击。 这需要长期、反复的进行有效练习,甚至于达成本能自动的反应,让肌体拥有自动反射反应的记忆能力。 这是一个简单但又困难的修炼。 对天资一般者而言,这需要长时间磨练才会拥有这种能力。 李旦是如此。 李鸿儒觉得自己也是如此。 虽然拥有大成的追风十三剑,但他临战的反应与普通人并无多少区别。 能完整使唤出剑术和遭遇战斗时的临场反应是两码事。 李鸿儒觉得自己更适合远程战,那大概能给予他足够的反应时间。 “合格,就按这节奏再练二十次。” 李旦一套剑术运转完,李鸿儒亦是鼓励一番继续安排了下去。 李旦的资质远不如裴聂,但李旦的认真勤奋态度少有。 在祝家剑堂是如此修行,在李鸿儒指导下也没有变化,并没有因为属于弟弟的指导就有其他情绪。 一个真敢指导,一个也是真敢练。 一个文人指导武者修炼,在匠人房这边也算是奇谈。 “你们练的真好,但记得碰上械斗一定要招呼其他人一起上。” 连续休息了数天,王大力总算是恢复了活力,此时又发挥着嘴巴拐弯抹角说话的能力。 “启动你的狗爪磨镜片去吧。” 李鸿儒喷了一句。 他现在也不知王大力借用了哪种妖兽的力量。 但凡使用妖兽的力量,王大力就拥有超一流的雕琢能力。 若不借用这种力量,他就是一个普通匠人,压根没打磨水晶的实力。 在长安磨了一套大型的望远镜,而并州符合规格的透明水晶稀少。 徐茂功找了数天也只捞到了三块小型水晶。 这只能做一个普通的望远镜。 也让王大力此时还有活干。 “打死我也不磨那么快了”王大力悻悻道:“说好的一百两到现在也没给我,我现在还亏本呢。” “你好歹还有一百两”李鸿儒忿忿不平道:“我出人又出力,啥也没捞着,还要在这儿天天早上去抢蒸饼吃。” “谁不是如此,大都督太不讲究了”王大力叹气道。 “就是说……咳咳,你刚刚说的啥?” “我说大都督太……太够意思了啊!” 两人背地瞎扯,不免也拿徐茂功来逞逞嘴舌,待得李鸿儒觉察到如芒背刺敢,顿时就调转了话。 他本想还坑王大力这家伙一把,没想到对方颇为机警,没有重复话语。 “能被大都督看上,那是我们匠人的服气”王大力拍胸道。 “说的对。” “咱们只有好好干活,才能对得起大都督的知遇之恩。” “就是。” …… “聊得很开心啊!” 两人不远处,徐茂功的身影踏出,对着两人一脸的温和之色。 “大都督好!” “徐大人好!” “大人好!” 三人组迅速回礼。 虽然不乏马屁,但此前的非议无疑被徐茂功听入了耳中。 “三天之内,必须将那三颗水晶磨好。” “你随我来!” 徐茂功吩咐完王大力的活,又对李鸿儒招了招手。 “你很喜欢钱?”徐茂功问向李鸿儒道。 “瞧大人说的,咱只是普通小老百姓,谁能不喜欢钱啊”李鸿儒尬笑回道。 “我今天带你去看看钱,顺道把你自己的收入也定下来。” 李鸿儒很喜欢钱,但压根就不喜欢看钱。 被徐茂功引领,他进入到了一处阁楼中。 这是书记官们的工作地点。 年老生病脑子糊涂的书记官严文此前大概就是在这处房间内工作。 为了照顾这个老书记,阁楼中还放置了临时休息的小床。 李鸿儒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目录册,感觉自己眼睛有点花。 “我会叫李旦将你伙食送到这儿,三天内将这些目录清点核算完。” 继王大力后,李鸿儒也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大人,您能不能多叫上几个人,我哪有这种能力在三天内干完这些事情。” 李鸿儒翻开一本目录册。 上面各种人名,对应了近两年饷银和各类军功奖赏,诸多零零碎碎的薪水需要增添,也需要重新统计。 严文年老糊涂确定是真了。 李鸿儒随手翻看,便能看到三四处错误。 有人饷银发少了,也有一些人某些月份多给了一些。 若将这些目录册清点核算一番,李鸿儒觉得自己一个人会忙到天昏地暗。 “这种事是机密,怎么能随意交给其他人做”徐茂功皱眉道:“你是我信任之人,才有了这份赏事。” “谢谢大人的信任”李鸿儒颇为颓丧的回道。 “若是按时清点核算完,你这月也能领二十两纹银的薪水,若是没按时,可不要怨我克扣你钱财哦。” 哦累老母的哦。 一根大棒,一根萝卜。 徐茂功的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 李鸿儒愤愤不已也只得屈服了下来。 事情躲不掉。 早干晚干都要干。 快一点慢一点也要做完。 但若是快上一些,还能领到二十两纹银。 看房间中目录册的规模,还有严文年老糊涂犯下的错误,李鸿儒觉得自己要加班加点速算才可能在三天内完成工作。 为了二十两纹银的首月工资,他必须努力了。 至少要努力三天。 他迅速翻动着目录,待得中午,下午在阁楼中用过餐,亦是点亮了灯烛继续加班,忙到了天昏地暗。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李鸿儒只觉脑袋实在吃不消。 他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放下笔,收拢了一下衣服,躺到了小床上。 睡意正浓时,一股冷风从额头上吹来。 李鸿儒眼睛迷糊,正要起身去关窗户。 猛然,他眼皮一眨,满是混沌的脑子迅速变得清醒。 在那窗口,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钻了进来。 在脑袋的下方,那是一根光溜溜,又长又细的脖子。 第一百零六章诱饵 落头氏会记住一个人的气息。 若它未杀死目标,又被对方看到,为了避免自己被搜捕的危险,便有可能再次上门。 阁楼中的窗户关得有点不严实,对方的脑袋只是稍微磕碰,窗户便已经推开了。 这让李鸿儒顿时见到了落头氏。 借着昏黄微暗的油灯光芒,李鸿儒亦是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这不是死掉的赵启明。 是一张李鸿儒此前并未见过的脸孔。 对方脸上满是冷笑。 见得李鸿儒已经惊醒,他并没有逃跑。 嘴巴一张,他下颌处顿时裂开,透出一个深邃黝黑的大洞,层层尖牙从嘴里冒了出来。 “去你的,大爷现在不是弱鸡,也会搓小火了。” 此时没有了纳玉防身,但好歹修行了南明丁火决。 李鸿儒念念有词,手心中一点阴火陡然冒出。 他这团阴火小得有点可怜,只是黄豆般大小。 “南明丁火,听过没有,见识过这种异火没”李鸿儒囔道:“烧人一烧一个准,威力强到你没法相信。” “啊噗~” “你要是过来,我就给你一巴掌,让你尝尝这南明丁火的厉害。” “噗~” “这火是吹不灭的,我跟你说,我还练过剑术,也很厉害,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李鸿儒囔囔,声音还颇大。 只是门外的寒风依旧呼啸。 这让李鸿儒心中有点凉。 他色厉内荏的不断叫囔,妄图引发一些人的注意,也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方位和能力。 修炼和实战完全是两码事。 平常练得再好,牛逼哄哄,跳到擂台上,被人两拳干趴下的人并非没有。 同样身体素质者,上过战场和没上战场厮杀过,本事也完全不同。 甚至于身体稍弱一筹,上过战场的人能拼杀死身体强壮者。 李鸿儒此时也是第一次真正进行实战。 对方还是妖物,有过多次杀人的经历。 这让李鸿儒一颗心提到了最紧的状态。 他这番自吹自擂又夹杂着真实的囔囔,确实让落头氏有着一丝犹豫。 半桶水的南明丁火具备一定的威慑力。 “你见过我,必须死!” 嘴巴裂到了二十余公分宽,这让落头氏发出沉闷古怪的声音。 “你们妖怪就这么见不得人”李鸿儒大声囔道。 “是!” 落头氏很简短认真的回复了一个字。 只是瞬间,它不再有任何言语,长长的脖子在地上一挺,扇动着耳朵飞扑了过来。 这让李鸿儒顿时甩出了手掌中那黄豆大小的南明丁火。 他右手一夹,已经取起桌上放置的毛笔。 追风十三剑对着落头氏眼睛连连点出。 这是他术法+物理打击的组合模式。 面临敌袭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大绝招齐齐甩出来拍敌人脸上再说。 至于能不能赢,那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 但用掉了所有底牌,死掉的时候至少不会后悔自己有哪个大招还没开。 “嗯哼~” 对着眼睛连刺之时,李鸿儒只觉身体一疼,脑袋差点就是一黑,与哀嚎的落头氏齐齐掉落。 “居然用脖子抽人。” 李鸿儒疼痛中吸了一口冷气。 或许是南明丁火水准不足,或许南明丁火更多是针对元神和鬼物,又或许是他占火要诀水准有限。 术法的打击属于内损,外在效果看上去一般,落头氏身上的伤口大多是追风十三剑带来。 只是他持的是毛笔,并非铁剑,一阵乱舞下只是戳瞎了对方一只眼睛,涂抹了对方一脸墨汁,便让毛笔折成两段。 瞬息的打击让落头氏有些懵,但李鸿儒也被对方反扑扫到。 此前也没有人跟他说落头氏还会用脖子来甩人。 身体一滚,李鸿儒已经脱离了原地。 在他身后,是翻滚甩来的脖子。 滚翻之际,李鸿儒还看到了对方重新张开的巨嘴。 妖物调整状态远比他要快。 而且落头氏的致命要害部位是脱离的那具下半身身体,并非这颗能飞的脑袋。 诸多伤害会在数小时内自动复原。 “救命啊!” 尖锐的求救声在阁楼中响起。 李鸿儒也管不得多少,反手拿起各种目录册一阵乱砸。 “竖子,福畴兄就是这么教你应敌的?居然拿我军营的目录册来砸妖物?你这都打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没有点应对妖物的经验了……” 一阵叫骂声起,李鸿儒亦听到了落头氏极为恐惧的吼叫。 站起身体时,他只见徐茂功挥手一剑斩出,那落头氏的脑袋已经削成两瓣。 但它脑袋仿佛是蜡像一般,切面通红无比,又极为光滑,半滴血都不曾落下。 利剑斩过,两支箭一左一右突袭,直钉在那使劲扇动的耳朵上。 “嗤~” 尖锐的嚎叫声仿若要刺破耳膜。 落头氏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不断在地上翻滚,长长的脖子不断甩来甩去。 被斩成两瓣的脑袋在不断粘合,但斩杀和长箭贯穿太过于凶悍,让它短时间难以挣脱,更无力挣脱这种状态。 “关起来”徐茂功头疼道:“将它下半截身体也找出来。” “末将领命!” “是!” 窗外两声回应,随即有人从窗口跳进,拿了铁链往落头氏的身上缠绕。 “您是不是在拿我当诱饵?” 李鸿儒看着半夜三更出现的徐茂功,顿感到了自己的牙疼。 命是捡回来了,还多亏了徐茂功救援及时。 但李鸿儒觉得很不对劲。 他日夜清点并州军营的目录,居然还暗中塞了个当诱饵的活。 徐茂功这是想将他身上的剩余价值全部榨干净还是咋的。 人尽其用。 李鸿儒的脑海里此时只有这个词。 若是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李鸿儒会觉得那人的上司真是慧眼独具。 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李鸿儒觉得太坑了。 若没有被冷风惊醒,李鸿儒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落头氏咬一口。 这种事多经历一两次,很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在半夜莫名惊醒。 “什么诱饵,我这是听到你的呼叫,才急急忙忙赶过来救你。” 徐茂功一口否认了下来。 “可您的居处离这里至少有好几里地”李鸿儒疑道:“那么远还能听到我在阁楼中呼叫?” “我半夜睡不着,四下到处巡逻,你快点谢谢我救命之恩。” “可没谁在巡逻时带一长串铁锁链吧。” “那是薛涛的特殊爱好,他就喜欢拿长铁链玩,一天不带根铁链在身边不舒坦。” “我总感觉不对劲,您不要这么玩我,我今天就受了重伤……” …… 徐茂功瞅着脸上疑云重重的李鸿儒。 斗这种小屁孩,他斗着跟玩一样。 连连埋伏了数夜,他也是很辛苦。 也亏得落头氏还记得李鸿儒的气息。 在换了地方,附近又无多少守卫的情况下。 两天后,对方最终被诱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真假落头氏 “嗤~” 被捕获的落头氏发出阵阵如蛇类一样的声响。 偶尔之间,它又咆哮两句。 被李鸿儒戳瞎的眼睛此时已经复原大半,只是此时落头氏大嘴不断乱咬,面容怪异,徐茂功也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谁。 行凶的虽然是脑袋,但落头氏真正的致命部位却是不曾出现的身体。 一阵铴锣敲响。 诸多巡逻卫士开始在军营中挨家挨户进行搜寻。 “他脑袋上好像没什么茶枯的味道。” 被落头氏抽了一脖子,李鸿儒身体有些青淤,他揉搓了好一番,才就近查看落头氏。 “看来他头上没长虱子”徐茂功哼声道。 落头氏的身份已经确凿下来,这便与赵启明无关了。 但此前还涉及张兰芝的指证,也有朱游简的英勇受伤诱捕落头氏。 一些事情穿插在了其中,诸多事让人生疑。 “你觉得要不要替赵启明翻案?”徐茂功问道。 “您说了算”李鸿儒呲牙道:“若能给死人一个交代也好。” “连落头氏抽一脖子都挺不住,你身体也太脆了。” 徐茂功看着不时抽一下冷气的李鸿儒,觉得这小伙太欠缺锻炼。 “我天天吃苦青菜蒸饼,身体没法变强壮,就等您发点军饷过日子了。” “查出来是谁没有?” 见得李鸿儒提及军饷,徐茂功顿时懒得搭理他,开始做大声的吆喝。 “归德执戟长诸健的脑袋没了!” 连连的传报,亦经过诸多巡逻卫士之口传了出来。 “诸健?” 军营将官诸多,这显然又是一个小将,便是徐茂功脑海中一时也有迷糊。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不断发出怪异声响的落头氏。 时间不算太久,对方的身体亦是被人抬了过来。 这是一具无头的身体,脖颈断裂处形成了整整齐齐的切口。 透过脖子上的切口,还可以看见里面的血,像缠绕着一圈红线一样。 见得身躯,落头氏发出一阵阵宛如末日的咆哮,拼命进行着挣扎,想要回到身躯上。 “知道如何杀死这种妖物吗?”徐茂功随口道。 “应该是把下半截砍断吧”李鸿儒不确定道。 世上妖物万千,此时碰到的还是极为少有的落头氏。 李鸿儒也不曾看过什么关于介绍妖物的大全百科书,资料都是道听途说而来。 在一些将官的谈吐中,他仅仅只是知道落头氏的弱点在于下半身。 “那你可错了”徐茂功笑道:“这种妖物的克星只有太阳。” “日?” “我还是听李靖将军提起过,才知晓这种妖物的麻烦”徐茂功道:“不论将脑袋砍断,还是将身体破坏,都并非彻底杀死这种妖物的方式。” “所以要放到太阳下晒一晒?” “说的也没错”徐茂功点头道:“它仿若蛔虫一般,藏于人体内,难寻真身,简简单单的破坏人体并不能彻底扫灭它。” 徐茂功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种妖物擅长寄生,控制的身躯只是寄生的躯壳,斩断寄生躯壳并不会直接杀死到妖物。 “它很惧光,只能在夜间活动,也只能藏于体内,此时首尾分离,若是到了白天,遭遇到阳光,必然会显出形体,所以,咱们要等待……” “若咱们用火烧,将这具身体烧成灰,它会不会死掉?” 徐茂功发表长篇大论教导诸多愣头青们时,接近尾声之时,李鸿儒问了一下。 这让徐茂功感觉似乎也可行。 但诸健便倒霉了点,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囔囔一句‘好歹留个全尸’,诸多人这才更为紧密的看护,等待白天的到来。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也审一审数天前赵启明案的理。” 待得抓捕落头氏落幕,徐茂功才冷哼了一声,着人去拿当初的关键人。 重点涉案人:张兰芝,朱游简。 也包括李鸿儒这个游离在案情边缘的记录者。 而受害者则是赵启明。 徐茂功一直埋伏在阁楼,也听得了李鸿儒和落头氏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话。 这是李鸿儒遇到的落头氏,身份非常确定。 而赵启明则直接甩脱了落头氏身份的嫌疑。 在案情之中,张兰芝做了伪证,朱游简也同样做了伪证。 “民妇此前叙说句句属实,没有任何虚假,还请大人明察!” 被拖到落头氏的现场,陡然看到落头氏真正的样子,张兰芝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跪倒在地,不时对着徐茂功磕头。 在另一边,则是重伤初愈的朱游简。 朱游简的脖子此时已经初步愈合,行走和做一些普通动作并无多少问题。 他苦涩的看了徐茂功一眼,同样跪在了地上。 “属下当初的禀报句句属实,可能是承受了重伤,记录之时脑袋有些不清醒,才会误指证到了赵副尉。” 两个重点涉案人跪倒在地争辩时,徐茂功的目光亦从之前的录事册上逐行扫过。 奢侈有奢侈的好处。 李鸿儒记载得太详细了。 这让徐茂功能通过字眼,甚至于图片看到当时审问的模样。 “你为何清醒之后的第一句就是问‘抓住赵启明了吗’?” “你当时到底是真清醒,还是假清醒?” “你脖子上的咬伤痕迹到底是从何而来?” “到了此时,你还不说实话,莫不是要等人头落地才后悔?” 若是有醒木,徐茂功问话之时就是一醒木敲下,震慑犯案者心魂。 他目光死死盯着朱游简,看着朱游简脸上的惨白之色。 “属下有罪,一时被色欲昏了心。” 半响,朱游简才咬牙出声。 “数月前,我送旧衣去洗衣房时遇见了这小娘子,随口聊上数句,而后有了联系。” 朱游简低着脑袋,指着张兰芝开始叙说往事,这让张兰芝顿时一瘫,眼中神色难言。 “一来二去,我们也开始说一些隐秘话。” “她说自己曾经在半夜见过赵副尉满嘴的血,甚至还能看见碎肉,第二天早上又什么痕迹都没有,心中很害怕,想着脱离赵副尉。” “属下虽有非分之念,但从未敢越雷池那一步,迟迟没有同意。” “待到后来,李书记官发现落头氏,知晓了落头氏的特征,属下这才动了一丝念头。” “根据张兰芝曾经的提及,属下以为赵启明就是落头氏,只是落头氏太难找出证据,属下情急之下也出了昏招。” “我们约定了一个时间,这脖子上的伤口是我自己用五指勾爪所挖,又迅速抹了伤药遮挡,踉跄跑出房间时我还做了伪证的指向,赵启明嘴里那血却是……” 朱游简叙说完全,将目光投向了张兰芝。 “莫非你涂抹了赵启明一嘴秽血不成?” 若身体不受伤,又需要新鲜的血,来源便不算多了。 张兰芝只是普通妇人,远没朱游简下得了狠手,敢在自己身上捅刀取血。 徐茂功在张兰芝身上看了数次,又抓着张兰芝右手经脉部位感知了一番,这才将赵启明嘴上的鲜血来源断定清楚。 第一百零八章人与妖嗷嗷嗷嗷奥万赏加更章节 场地之中。 一落头氏。 一诬告同阶官员者。 一陷害自己丈夫者。 落头氏必然处死,诬告操戈者是重罪,而陷害丈夫身死者,需要拿去侵猪笼。 各有各自该判决的命运。 而另有一人,此时也被锁拿来到了现场。 这是十余日不曾见的赵启明。 传闻在死牢中已经毙命的人。 他此时脸色苍白,一脸的蜡黄,神情中有着诸多的木然。 “民妇冤枉,我确实见过赵启明嘴上都是血,他肯定是吃人的落头氏,啊~” 此时的场中,张兰芝依旧在叙说。 陡然看到赵启明,张兰芝尖叫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 “小人叩见都督!” 赵启明脸色苍白。 他到现场比较晚。 此时只是听得张兰芝的再次指证。 同枕数年,他想不通张兰芝为何要如此致他于死地。 若非是在军营中断案,又连续数日关押在死牢,他此时大概率已经遭大理寺强审死亡。 是不是落头氏,试试就清楚。 判别落头氏很简单,直接刴了脑袋也能做出判断。 当证据到一定程度时,便能让审案者做出冒险断案的行为。 至于届时落头氏的真与假,也只有审案者和行刑者才清楚。 诸多事情不会乏起多少浪花,最终都会消沉下去。 这世界上不止一个落头氏。 若是断案错误,即便他并非落头氏,也会定义成落头氏,如此才能维持得审案的公正和严明。 牵涉到指控的诸人会做被记录。 若是以后出现重复犯罪的行为,才会被查档案重审。 但若是没有,那以前冤死的便冤死了。 已经入了武官的阶层,赵启明很清楚这一套程序。 若非他随着并州军团打拼了十二年,徐茂功或许不会给他这种机会,而是会速战速决弄清楚结果。 “免礼!”徐茂功点点头道:“此时落头氏已捕,你亦能获释归于原位。” 有罪者获罪,无罪者释放。 听得徐茂功之言,携着赵启明来场的两个卫士顿时就将对方锁链去除了下来。 “但我有一审也想问问你”徐茂功道。 “都督请讲!” “这张氏是你妻,勾结外人陷害于你,按理她应是拿去处死,但我会给你一个自行决定的机会。” 军营中成家不易,徐茂功此时也不欲先做决定。 若赵启明能原谅对方,张兰芝又能下誓,多少还能凑在一起生活。 此时更看重于赵启明的态度。 “她诬我,陷我,可独独不该拿我那夭折的儿子伤我。” 赵启明看向张兰芝,眼中怒焰不断升腾。 相较于肉体上的疼痛,被带绿帽子的难堪,触在他心头最痛的莫过于张兰芝的诬陷。 “我不是落头氏,我没杀过儿子,他年幼早夭,我比谁都心痛。” 一步步走向张兰芝,赵启明眼中无数怒焰。 而张兰芝则满脸死灰色,目光中难有多少生气可言。 这让李鸿儒觉得张兰芝可能得了产后抑郁症。 这年代并没有什么产后抑郁症之说,一般是说忧郁之气,常规会采用调气类药物进行治疗。 但若是儿子被老鼠咬死,这种打击便是药物也难医。 经历这种事情,不论是赵启明还是张兰芝都会很难受。 这也导致了一个小家庭的分崩离析,最终衍化恶果。 落头氏是诸健,但赵启明被拿来顶了锅。 “我说的都是实话!” 张兰芝扬起头,看向赵启明。 “就像你当初不断叙说一样,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再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赵启明眼中怒火不断,这不是一个会原谅的神态。 张兰芝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她满心都是绝望。 “我曾经看见你满嘴的血,窗户上那个小窗也是你亲手打造的。” “我练岔过武学,心闷气慌,需要经常通风,怕冬季冻着你才不得不在窗口上开小窗,练武吐血也不足为奇。” 赵启明的解释或许给了张兰芝最佳的回答。 若是被怀疑时,他这话并没什么说服的力量,但在洗清冤屈后,便足以拿来做印证。 这是一出人伦惨剧,便是徐茂功也不由摇了摇头。 “我不信你,你那嘴的血不像是吐掉的心血”张兰芝歇斯底里大叫道:“若是你吐了血,为何那时没有清醒过来。” “我辈练武之事岂由你一个妇人胡说八道,你见过几个吐血晕倒的人可以立刻清醒。” 赵启明数巴掌甩了出去,已经抓住了张兰芝的头。 他右手抓着大把头发,硬生生将张兰芝提了起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双方再难有往昔的情。 张兰芝的惨嚎,也有赵启明的愤怒。 “你这种恶毒的妇人就该塞到猪笼里,沉到大河中,只有游鱼才能将你满心的罪与恶吃干净。” 他一手提着张兰芝的头发,一手掐住对方的脖颈。 被他拽着立起来,张兰芝已经气息难顺,不断的翻着白眼。 “什么落头氏,你这妇人的心比落头氏还要毒。” 他咬牙出声,显然没有任何怜悯,双方断然再无归好之日。 徐茂功皱了皱眉头。 赵启明并非刽子手,没有行刑的资格,若是现场弄死对方,显得合理不合法。 他刚欲开口,便见赵启明抓着的张兰芝脖子陡然伸长了起来。 身体依旧是原来的身体,但张兰芝脖子仿若长颈鹿一样,不断延伸变长。 人体中彷佛蜷缩了一大段脖子在腹中,此时齐齐吐了出来,显得怪异无比。 这是杀了人。 似乎又因为使劲掐着脖子拉扯,让死后呈现了妖物的部分形态。 脖子上张兰芝的脑袋并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数秒,赵启明茫然伸开了硬掐脖子的手,张兰芝的身体亦颓然倒下。 “速速锁拿,防止此妖物复苏后逃蹿另找寄居者。” 徐茂功大声开口时,双手已经一把擒拿了过去。 那赵启明顿时重新被扣下。 张兰芝的尸体亦是被锁了起来。 “她既是落头氏,你与他同床共枕数年,她为何没有害你!” 徐茂功看向手中锁拿的赵启明,脑海中忆起录事册上的一些推断和封刺史的部分推理。 只是此时对象发生了对调。 以前赵启明被推论成落头氏,李鸿儒质问落头氏数年中为何没有加害张兰芝。 而在此时,却是为何没有害赵启明。 在人与妖的生存中,向来存在诸多问题,难以彼此共同生存。 不仅源于双方普世观念,价值观念,更有双方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 若说张兰芝体内是一头好妖,不曾伤害赵启明,但这妖却用张兰芝做了寄生体,生存建立在张兰芝身体的基础上。 此时也难知对方是否是依靠吃飞虫生存,还是说慢慢发展到了吸食人血。 没多少人愿意用长时间来考验一头妖是好是坏,又或以后会不会变坏。 尤其是在军营之中。 只是短短数日,诸多人便被闹得人心惶惶。 发现妖物,必然需要斩杀妖物,破除掉影响。 第一百零九章若这世上没有妖 “她为何如此长时间都没有加害我!” 这是赵启明难以回答的问题。 若非张兰芝爱得他太深,又或落头氏只是喜食飞虫,也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妖不会吃同族的妖。 如何证明自己不是落头氏。 这只有在死后才可能产生答案。 张兰芝往昔指证的话语更是如同重鼓一样敲响在他心中。 若他真的是落头氏,儿子是不是自己咬死? 赵启明满眼的茫然。 他眼中亦是透出死气。 “还请都督赐剑”赵启明脸色惨然道:“小人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落头氏,想来只有死后才知晓了。” 他神情惨淡。 子死妻亡。 一层又一层的冲击接踵而来。 被落头氏种下,白天的生活并不会有异常。 但在晚上沉睡后,这种妖物才可能出现活动。 这也是自身难以得知清楚的事情。 赵启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落头氏,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咬死过人。 这数年中,一切彷佛都变了样。 “若这世上没有妖……” 他惨然一笑,接过徐茂功递来的剑。 这柄剑极沉,是他曾经梦想的宝剑,只有大高手才能顺利使用,成为大高手也曾是他年少时的大梦想。 只是随着年龄增加,这些梦想才一一破灭,慢慢变成一个常人,也成了一个老兵油子,过着极为普通的生活。 踏入从九品下武官阶位,陪戎副尉就是他的极限。 娶妻生子,每日琢磨从哪儿捞点油水,又或训斥一番新兵蛋子们。 这是他的生活,也是真实而幸福的生活。 赵启明从未想过自己能摸到徐茂功佩戴的这种宝剑。 更未想到需要拿这柄剑来抹自己的脖子。 宝剑很沉重,但也极为锋锐。 只需要轻轻一抹,想必是能轻轻切断脖颈。 剑很虚妄,生活很真实。 若是能重来。 若是没有妖。 …… “想来我就不会是这种下场了。” 赵启明提剑,长剑的锋芒在脖颈下闪烁,冰凉的剑刃触及脖颈,也有大股热血涌出。 剑很锋锐。 他下手也没有任何犹豫。 死得极为干脆。 尸体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他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 人依旧是人,并没有因为死亡显出妖物的形态。 长剑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重重的响荡在诸多人的心上。 一个从九品下的武官死了。 为了证明自己,他也必须证明自己。 这种证明不得不去做,但这种证明也显得荒唐可笑。 赵启明不是落头氏。 最终白白丧了命。 “若是有一面照妖镜,尔等岂能在我军营中隐匿潜伏。” 徐茂功拾起长剑,脸上浮现出心疼和愤怒的色彩。 落头氏是隐匿潜伏极深的妖物,这种妖秉性好之时尚只是借宿主身躯,待得深夜时飞起来吃点虫子过过嘴瘾。 但这种妖变恶之后,便会指使着头颅四处飞纵,咬死熟睡的人。 若是被人操纵,更是一颗潜伏的炸弹。 军营不得不剔除这种风险。 平常尚还好,若是打仗时产生发生风险,便会引发难以挽回的恶果。 人总有疏忽之时,即便实力高深如他也会疲惫,也会需要沉睡。 放下松懈时,那便有可能是一些人死亡之时。 “若这世上没有妖……” 徐茂功望向远方。 那是汗国,也是夷人游牧的国度。 这些夷人多依仗妖物之力。 若世上没有妖,汗国便再无强大可言。 边塞安宁,春种秋收,放牛牧羊,一片祥和…… 那是赵启明的愿望,也是徐茂功的期望。 只是世上不可能没有灵气。 只要有灵气,就会有妖物的诞生。 尽管这些妖物少有形成国度,但诸多妖不免成了一些人手上最锋利的刀。 这是一种另类的强大,也是一种速成和暴虐的修行。 不仅仅是夷人,便是大唐都有诸多修炼者在使用这种方式。 一些妖也成了受害者。 只是与汗国等国不同,在大唐,若是无法控制自身妖力,化成妖人,便会遭遇到无情的打击。 这是大唐私下默认的潜规则。 官方不反对,但也不支持。 诸多利用妖力者更像是游走在灰色地带。 若是守规则者,还会进入到大理寺登记,但有更多的江湖亡命徒并未理会大理寺。 譬如回并州时袭击者中便夹杂了大唐国擅用妖力者。 妖力导致了外患,但也是部分人强大的助力。 大唐没有做一刀切的事情。 但徐茂功确实希望有那么一天,这世上再无妖。 “待得天明……” 此时涉及落头氏的诸多人或被捕,或显出原形,又或已经自杀。 徐茂功正欲要安排一些后事,将这件事情做最后的处理。 夜空中飘荡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除非天崩地塌,这世上灵气断绝,才可能不会出现新的妖。” “徐茂功,你倒真是痴心妄想。” “现在再猜猜你并州军团,甚至并州城中还有多少个落头氏,啊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似乎离得遥远,但又似乎近在咫尺,让人清晰可闻。 “魑魅魍魉手段,破!” 徐茂功的身边,此前被戏称爱带根锁链的薛涛额头蠕动,黑夜中拉弓。 一声弓弦轻微的颤动声音。 那女子大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待得喝上一句,顿时有兵士前去捡箭。 “大人,是变声虫!” 薛涛拱手,这让徐茂功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并州的大营,若无通天的本事,没几个高手敢如此嚣张而来。 对方只能借助一些稀有的手段,做远程的遥控。 “他们这是想蛊惑我等,引发军营混乱”徐茂功皱眉道。 不多时,薛涛射出的箭已经被人取了回来。 那箭尖上钉着一枚大如拳头的蜘蛛形状长虫。 长虫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此时一张一合,依旧欲要说出一些什么内容。 但被长箭贯穿,再也不能完整吐声。 它挣扎了一番,嘴巴亦是无力,渐渐闭合了回去。 “定是汗国人的妖术,他们其心可诛!”一将上前沉声道:“大人,我们是否给他们一些回应。” 他眼中杀气腾腾,所说的回应显然不会是小打小闹。 一些人更是将目光扫向了四处,查找着其他鬼魅手段可能存在的痕迹。 “冒然的小型集团打击并无益处,只会让我等分心拖入泥潭”徐茂功摇摇头道:“敌不动,我不动。” 徐茂功目光中有深思,显然是有着计较。 他并不擅长经济,也不擅长缉拿破案。 甚至于武斗也并非徐茂功最强之处。 徐茂功真正的能力是指挥千军作战。 作为接壤汗国的一线,并州能稳立十余年而无动摇,这与他擅长固守的能力分不开。 这是屹立在并州最前线的重城,不容有失,更不能轻易妄动。 倘若要战,只能是一战定下乾坤。 第一百一十章妖就是妖曙良万赏加更章节 天际之中泛出一丝鱼肚白。 火把的光芒渐渐消了下去。 但天色亦渐渐明亮了起来。 越是临近天明,被捕获的落头氏就愈发愤怒。 头颅中的舌头不断延长,又极为焦躁的扫着脸庞,留下满嘴的口水。 诸健的头颅已经近乎复原,不断变幻的妖物脸庞上,是落头氏的焦躁不安。 长长的脖子不断晃动和挣扎,但又有锁链加身,难以挣脱。 一声雄鸡的鸣叫,更是让它暴躁的咆哮起来。 此前死亡的张兰芝身体微微动了动,脑袋上的双眼缓缓睁开一线,又迅速眯了回去。 “你等妖物,莫非以为今天还有活路不成!” 薛涛看着有些动弹的张兰芝,随即又缠了一条铁链上去。 他使唤铁链的手段极为了得,一根铁链在手中如同绳子一样轻巧,捆绑起来节节都是活扣,但挣扎起来便成了死结。 这具落头氏的身体虽然极长,但捆在其中难以挣脱出来。 点点白光开始照耀着并州城,也让万物开始复苏。 虫鸣之声隐了下去,远处露天的厨烟已经飘荡而起。 如同从水中跳到岸上的鱼一般,这两具落头氏的身体都开始喘息起来。 尤其是诸健的那具身体,已经开始了猛烈的挣扎。 声声咆哮映入眼帘中,诸健脸上显出晦明晦暗的神色。 此时,一道正常的声音也映入了众人的耳中。 “我,我的头!” 诸健的脑袋中传来不可思议的发声。 这大概是真正的诸健已经从沉睡中苏醒。 他瞪大着眼睛,目光所至,他能看到自己那熟悉的躯体。 断颈处没有任何血液。 而他的脑袋在另一侧。 脑袋下是长长的脖子,还有缠绕得死死的锁链。 “为什么会这样”诸健痛楚叫道:“为什么我变成了落头氏。” 他挣扎起来,眼神中有着无数的不甘,也有着彻底的绝望,更有着彻底的愤怒。 “滚出我的身体!” 白天是落头氏的休息时间,待得原本的宿主苏醒,这种妖物便要陷入到沉睡。 但在此时,这具落头氏难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此时一人一妖相遇,在头颅中不断冲撞。 诸健的脑袋中不时传来自身的呐喊,又伴随着妖物疯狂的嘶鸣。 他舌头不断延长,脑袋上的左右眼不时转动,口水鼻涕不断流出,脖子在锁链硬生生的挪动,拉出一道道血痕。 “大人!” “等等!” 落头氏已经出现了异状。 张兰芝显然不会再苏醒过来。 但诸健已经清醒。 诸健此时身体与头颅已经分离。 但又不能将他身体复位。 一旦复位,诸健顺利清醒,而落头氏也会完成自己的潜伏,再难找出来。 这都是手下的将官,对‘爱民如子’的徐茂功而言,连连的死亡无疑是在心头上捅刀。 但他不知要如何才能救诸健。 此时的诸健显然在与落头氏相搏。 或许能胜。 但胜后他再无妖力维持头颅和身体的联系。 除非是修炼过特殊的术法,否则人被斩断头颅就会死,诸健不会例外。 可与落头氏相搏输了就是神魂飞散,彻底死亡 左右都是死,诸健已经没了后路。 “死死死!” “滚出我的身体!” “杀!” 如同李鸿儒陷入迷惑时会念动《九经》,诸健亦是愤怒出口,陷入到挣扎之中。 这种挣扎的终点是死亡。 没有胜出者。 李鸿儒看着挣扎中的诸健,亦不由摸了摸自己那口牙。 不论是被妖物侵袭,还是借用妖力,都潜在着无数的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熟练的运用着太吾的力量,李鸿儒心中也有着打鼓。 太吾的力量太具备诱惑性了。 他拜入王福畴门下,甚至于现在活下来都离不开太吾力量的支撑。 但借用食铁妖兽的力量,甚至于需要不断强化食铁妖兽的力量,对他而言都意味着高风险。 此时处于底层,各种力量又并不显,才能稳稳控住。 但李鸿儒也担心某天会失手。 站得越高,便摔得越惨。 “如果能找到其他的力量代替妖力炼化就好了!” 不断的见识,也让李鸿儒对自己有着不断的定位。 太吾就是他的天赋,如何安全的运用自己的天赋,如何稳妥的不伤及自身,这是他需要注意的问题。 但炼化的食铁妖兽之力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必须稳妥的控制这种妖力。 若是某一天感触到难以抵御风险,他亦需要驱除这种妖力。 “有什么方法可以降低妖力对人的影响呢?” 顶尖的大佬徐茂功就站在身边不远,李鸿儒亦小声的提问了一句。 “福畴兄和我说过你那嘴狗牙,若是控制不了,他让我帮你敲掉!” 徐茂功回头扫视了李鸿儒一眼,说出的话让李鸿儒身体冰冰凉。 看来他外出长安城时,王福畴将一些麻烦事拜托了徐茂功。 而解决的方案显得极为简单粗暴。 想想自己满嘴牙被敲光,李鸿儒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提前进入了晚年。 “我能吃苦,也能吃药的。” 李鸿儒忐忑的回了一句。 “文人借什么妖物力量,你还怕被人绑架,需要用牙齿应敌不成。” 文人大修炼者近战力极弱,但如李鸿儒这样早早做了预备的人也很少。 徐茂功难以想象李鸿儒撒泼打滚依靠牙齿玩近战的场景。 这种备用手段虽然隐秘,但着实不雅了一些。 当然,能保命的都是好手段。 狗牙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相较于妖力的影响,一点点狼狈不算什么。 “儒家浩然正气可震慑妖物力量,可若你想不断强化那嘴牙齿,最好也锤炼锤炼身体。” 耻笑完李鸿儒一声,徐茂功顿感阴霾的心情舒坦了一些。 他也不乏指点,提及一些要素。 “若有那么一天,你至少还能像诸健一样挣扎!” 徐茂功的话让李鸿儒一颗心哇凉哇凉。 没人想拥有诸健这种命。 此时的地上,诸健的七窍开始流血。 这种挣扎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赢了是死,输了也是死。 这具落头氏已经衍生神智,能做初步的交流,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较之诸健要更强。 只是歇斯底里爆发之时,除非拥有压倒性实力,否则相近或微微超出的水准并不足以获胜。 “我……” 愤怒相搏,诸健最终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四周,想要说一些什么,但嘴角不断的冒血,他再难于叙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 头颅下的脖子不断进行着收缩,此时,他身躯的脖颈处亦变成正常的景象,开始汩汩流血。 话未吐完,诸健最终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他身体部位之处,随着鲜血的喷涌,一颗细小的白色脑袋随着血流冲射了出来。 在头颅之下,犹如海绵体的收缩,长长的脖子顿时萎缩起来,化成皱巴巴的模样。 最终一截白色带翅的虫尸妖兽落出来。 这具虫尸上有着无数如同毛细血管一样的纹络。 尸体显出,这头妖兽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我不曾害人,也不曾强占她的意识,求您饶我一命。” 此时,躺在地上的张兰芝尸体发出一声低低的求饶之声。 “若是没有猜错,她生的那三月小儿,应当是你咬断的脖子”徐茂功沉声道。 “那不是我的后代,我控制不了自己行……”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对着张兰芝的头颅,徐茂功一剑挥出。 第一百一十一章特上等的秘籍只要一百两 妖物被清掉了。 目录册审查的工作还需要继续进行。 李鸿儒再也没了任何日以继夜工作的心思。 听得变声虫中说还存在落头氏。 这让李鸿儒一颗心高高提起。 徐茂功没可能继续蹲守在他阁楼附近,他只觉风险性顿时就大了起来。 军营中已经在清点各处房舍。 任何窟窿,小窗等,只要头颅能钻出的通道都齐齐堵死。 他们休息安歇的匠人房也不例外。 四处钉得死死的。 李鸿儒具备一定的木工能力,而王大力更是这方面的工匠。 被李鸿儒绘声绘色一吓,这个工匠顿时充当了修补房舍的主力。 李鸿儒无聊的看着手中的目录册。 他最终在最后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又笔力极为雄厚的填上饷银二十两,这才舒坦的将笔放了下来。 连续两天的劳作,他已经审查了大部分,待得白天再做清点,已经将这目录上的诸多金额齐齐统计了出来。 “我们居然要发出这么多饷银?” 拿到李鸿儒递交的总册,徐茂功一脸的肝疼。 他这人就是见不得花钱。 只要是出钱,徐茂功总没好脸色。 当然,负责十万余精兵悍将的钱财,这金额确实有点大。 看着一两百文,几百文,又有一二两纹银,当数量庞大,再叠加上年份月份,数据显得庞大无比。 “为何上月支出没这么多?” “严文书记官有很多地方是疏漏的,我补回去了。” “补回去,你居然补回去,你知不知道那都是钱……” 徐茂功痛心无比,只觉请李鸿儒工作就是个错误。 他很是语重心长,但随即又止住了嘴。 算对点没毛病,这是正常的工作行为,甚至还要鼓励。 但若是算错点,别人又难以发现,那就是本领。 虽然不能明面上表扬,但他确实需要那种会算错的人才。 他顿时就感觉年老多病脑子不太清醒的严文可爱了起来。 不被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发现自己少拿了的到时候补上就行。 但还有很多人没可能这么聪明,全都能发觉,那省下来的便是钱财。 倘若需要背锅,这行为也能赖在严文年老昏聩上,到时明罚暗赏就行。 日子过得煎熬,徐茂功脑袋中也不由转悠着诸多心思。 “疏漏难以统计正误,何况如此之多,若是难于查询,私下被一些人贪墨也难以查证”李鸿儒低声道。 “说的也是,但你多出的太多了,这两年补上来就是近万两纹银。” 理是那个理,但严文做账都是往少了做,也没多支出。 徐茂功很痛心。 他也幸好没叫李鸿儒复盘,将这十余年的齐齐查一次。 诸多军士的军饷并不会每月都支取,一般只是做到账上,又取上一些花销,更多是存在账本上,待到返乡又或成家置业时才支取。 没有挤兑,并州的财政也能持续支撑下去。 徐茂功审视了一遍,感觉勉强能支撑,这才挥了挥手,算是勉强将此事过掉。 “对了,你居然还在指导你哥练剑法?” 徐茂功刚想叫李鸿儒出去,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是啊,要不是我被征调,他还在长安城享福呢”李鸿儒低声囔囔道。 自从出了长安城,李旦就如同放飞了的鸟。 或许李旦是个当兵的料,来这儿迅速就适应了下来,还认识了不少兵卫。 除了修炼追风十三剑,李旦每天还早早跑去观看军士们演练。 李旦在并州活得相当开心,整个人彷佛焕发了新生一般。 李鸿儒嘴硬之时,感觉带李旦来并州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享什么福,我这儿难道不比长安好,虽说生活条件差了点,但长安能有这么多人一起玩么,你怎么可以年纪轻轻就想着享福。” 徐茂功戳了戳李鸿儒脑袋。 他很想扒开这颗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明明一个文人,偏偏去指导武者进行修炼。 若瞎捣鼓也就算了,李鸿儒指点的水准无疑非常足,堪称上佳的武师。 而在激斗落头氏之时,李鸿儒持笔当剑,一手剑术有了一定水准。 只是李鸿儒身体气血太虚了,难以发挥到剑术打击的力量。 基础不足,精妙有余。 徐茂功很好奇李鸿儒是如何修炼成这怪模样。 对正常的武者而言,修炼需要循序渐进,从基础开始练起。 待得拥有一定的基础之后,才去修行武技。 李鸿儒是凭空起楼层,没了基础,却拥有上佳水准的武技。 这本事有点了不得。 莫非是李鸿儒嫌弃自己大哥修炼太糟糕,自己随便看了一下,修成武技,转而来教大哥。 徐茂功见过李鸿儒陷入到顿悟之中,还被李旦这个二愣子拦了路。 若是那样,这份资质就有些了不得。 “你似乎很擅长练武?”徐茂功问道。 “瞧您说的,我只是一个文人,哪会擅长练武。” 徐茂功问话时一问一个坑。 以对方如此惜财的品质,每月花二十两纹银征调他,这无疑是在心头上挖了一道口。 李鸿儒觉得徐茂功在不断压榨着他的剩余价值。 放在另外的时代,徐茂功就是妥妥的大资本家。 李鸿儒毫不犹豫的摇了头。 “可我看你武功还不错。” “我那是三脚猫乱抓,算不得数,随便来个人就能一招放倒我。” “那是你基础差,又没经历什么实战,应对时显得不足。” 徐茂功颇为玩味的看着李鸿儒。 从王福畴那儿捞了人,他也被王福畴拜托了一些事情。 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这小伙还有个师兄在渤海郡当刺史,并州对渤海郡有一定的需求。 这是一个关系户。 但他屡屡锻炼对方,似乎被李鸿儒看成了虐待。 若是放在长安城,想参与这些事没个三五年的打磨,那不可能有上任的机会。 重要职位不可能给予试错。 甚至于如严文这种书记官职位,都需要揣摩上司的心态。 李鸿儒做的正确,但严文的工作也没毛病。 “我是个文人,我们只念圣贤之言,不需要武者的那种实战呀!” 李鸿儒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徐茂功有推他上前线的心思,他一颗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 做个账还额外成了诱饵,若是用于实战,李鸿儒觉得自己被坑死了都不知道内情。 徐茂功的实力高强,他很可能没考虑到自己仅仅只是一根小黄瓜,一掰就断,现在还需要放在温室中。 诸多能力在身,但李鸿儒觉得自己就是一招被人秒的货。 “你大概是还没有真正见过兵部尚书李靖,那可是咱们大唐顶级的文武全才”徐茂功兴致勃勃道:“我看你在武者修行上颇有天资,有一定的发展前途。” “我哪能和兵部尚书这种大人物……” “我最近钻研编著了一套《脉经》。” 李鸿儒刚欲继续推,忽地听得徐茂功说起了书籍,顿时停下了嘴巴。 对方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想着拿他去实战。 “只需一百两,实惠吧,特上等的秘籍只要一百两,我就能传授于你,这可是看在福畴兄的面子上,我还能让你慢慢还钱。” 徐茂功伸出两根手指在李鸿儒面前扬了扬。 这是冲着他每月二十两的薪水来了,还想着连扣五个月。 特上等的秘籍卖一百两,咋不去卖十块钱一本的如来神掌。 第一百一十二章《脉经》 《脉经》 徐茂功亲自题名,亲自撰写的秘籍。 这是一套由浅入深的旷世绝学。 至少徐茂功如此认为。 但旷世绝学只卖一百两,这让李鸿儒心中很不安。 “你就说买不买吧,难得我心血来潮,才想着卖本书。” 李鸿儒满脸都是狐疑,徐茂功则是看得满心欢喜。 他就喜欢这小伙疑神疑鬼的样子。 多点疑心没坏处。 按王福畴拜托的要求,徐茂功觉得这也属于重大的教导。 毕竟没疑心的傻白甜很容易就死掉了。 “您真卖一百两?” “真卖一百两。” “那真是旷世绝学?” “必须的”徐茂功点头道:“我钻研了二十年才誊写了这套绝世秘籍。” “那您一年的报酬还真不高。” 花二十年编写一册秘籍,只卖一百两,核算下来就是一年挣五两纹银。 “那我就举债买了”李鸿儒应声道。 想想自己吞到肚子里的金银,长安城的家里还有三十两黄金打底,李鸿儒欠债不慌。 就算徐茂功放高利贷,那他也是还得起。 唯一让他有点不放心的是《脉经》。 这可能是徐茂功自吹自擂。 但对李鸿儒来说,他也没什么特别可选择之处,若是能收集一些可修炼的秘籍,总比没有的好。 秘籍不是想买就能买。 就算武馆通用的普通秘籍,大多武师还当成了宝,轻易不肯卖。 “没问题!” 徐茂功笑眯眯的看着李鸿儒。 这让李鸿儒觉得自己哪儿疏忽了,但他一时又觉察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李鸿儒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思索了好一番。 最终勉强定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除了这个月的二十两,接下来四个月的薪水都是零蛋。 而他也获得了一册秘籍。 先货后款,徐茂功真是太讲究了。 隐隐的提示感触而来。 这是一册可修炼的秘籍。 这一百两花的没问题。 李鸿儒心下顿时满意极了。 “小崽子,秘籍易看,修炼艰难,这以后一步一步的学,也要一步一步的求!” 看着李鸿儒满心欢喜的走了出去,徐茂功不由发出了一声感慨。 《脉经》确实是上佳的秘籍,具备独特的能力。 但修行《脉经》的难度极大。 这是属于入门简单,修行极为困难的秘籍。 他确实编纂了二十年,才琢磨出这册秘籍。 修炼是那个方向修炼,但诸多修炼也在他的推导之中。 这源于他所学,但也加入了诸多其他概念,是徐茂功自己求而不得的修炼境界。 自己修炼不成,而儿子又培养歪了,难于修行,徐茂功也想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可能修行成功。 武人难成,文武修行者不合适,剩下便只有文人了。 凑巧李鸿儒剑术还有模有样。 徐茂功一时也动了实验的心思。 只要李鸿儒踏入《脉经》的修行,以后就必须不时前来请教于他。 秘籍可以随时回归,李鸿儒也牢牢被绑上,甚至于还有王福畴和公孙举这道关系。 徐茂功这么想想,感觉一百两也不亏。 “又省了一百两纹银!” 他心情相当愉悦,但目光扫过目录总册,他只觉那上面的数字如同千钧般重,压得心头难以喘气。 看似庞大的新帝国,内忧外患,还有江湖豪客纷争,妖魅恶鬼层出不穷。 李唐的盛世江山需要稳住。 再也不能沦落到诸侯纷争,任人宰割的局面。 这是无数人的盼望。 也被诸多人牢牢拥戴前行。 便是皇位上的唐皇也不得不负重前行。 “灭夷扫恶,应当让我大唐屹立于这四海八荒,不畏妖邪,不畏鬼神,不畏仙庭!” 徐茂功闭目沉思,边疆无数领土不断映入眼帘。 有挑衅,有小规模征战,有被掠夺,有边疆被屠城的死亡,有人成为了奴隶,也有如并州军营发生的潜伏和骚动…… 他忆起回长安的决议,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硬生生压了下来。 需要时机。 只要有一次可以抓住的时机。 大唐便会千军万马齐发,直接扫荡到底。 但在这之前,即便如他也只能不断秣兵历马,不断加强着军团的作战力和凝聚力。 “定当斩你于马下。” 他一口牙齿紧咬,目光望向汗国方向,眼中锋芒如刀一般。 在另一边,李鸿儒兴高采烈的拿着一册秘籍回匠人房。 一百两纹银就是十两金。 对常人而言,这份秘籍很贵,甚至于对李家而言,需要花掉李保国挣十年的钱财。 但在高门大户中,这份秘籍简直廉价到不能再廉价。 李鸿儒此时感谢自家是个贫困户。 知道李家是平民家庭,缺乏钱财,徐茂功绝对放水了,只是故意卡着他吊着他。 练功房传来了可研读的提示。 这册秘籍完全能用于修炼。 军营中还隐藏着落头氏,任何可修炼的秘籍便显得弥足珍贵。 如果最近没啥事,他就要吞辟谷丸了。 当然,有事也莫要找他。 有大哥李旦拦门,李鸿儒显得极为放心。 他翻动了数页,脑海中有不少迷惑之处。 《脉经》似乎属于武学,但又夹杂着术法的能力,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徐茂功没可能随便拿本秘籍来忽悠他钱财。 何况还能被练功房承认修炼。 徐茂功就是《脉经》的创始人。 这也是李鸿儒第一次看到真传秘籍。 “发现真传秘籍《脉经》,是否进行研读?” 待得翻过两遍,李鸿儒心中稍有了解,他顿时开启了太吾的研读能力。 这是一套需要花费相当多心思的修炼学。 若非属于真传秘籍,李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难以完成研读。 《脉经》之上,有徐茂功诸多详细的标注,谨慎不亚于他写的白话文录事册。 虽然《脉经》内容有着深奥,但若是自己研读一两月,也能慢慢研读明白,成为一个理论派。 至于修行,那便是另外一码事。 做了基本判断,又对比了一番自己研读的和太吾辅助的对比,李鸿儒顿时就定下心来。 2%的初始进度亦渐渐提升了起来。 手中书页翻动,诸多内容不断辨析,又深深映入脑海之中。 从初步的印象,慢慢进入到深化理解,又到完全掌控。 李鸿儒慢慢开始通透理解这册秘籍。 他心中也有着震荡。 开始明白徐茂功为何要拿文武双全的兵部尚书来做对比。 第一百一十三章小成嗷嗷嗷嗷奥万赏加更章节 《脉经》 强化经脉,移脉挪位,避免被擒拿是最基本的能力。 让李鸿儒有着震惊的是徐茂功从推理出发,层层剥离,又不断进行着组合,人为的在制造一条通天大道。 徐茂功将《脉经》称呼为绝世秘籍也没错。 若是将《脉经》修行到大成,身体便会随之掌控自如。 甚至于元神可以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化。 可以将元神稳固于身体之中,发挥肉体巨大的优势,也能将元神遁出,衍化出万般妙术。 这是人为在制造文武双全的身体条件。 文人修文,武人练武。 这不仅仅是修炼时间方面的不足,彼此的特性难于让身体兼容亦是大障碍。 元神稳固于身体,便难游离于体外去释放术法。 若要游离于体外,则没可能稳固于身体,发挥到身体中巨大的力量。 脱离最初修炼的模样,儒家的修行也衍化成了文武两科。 便是其他道家、释家也不例外,大多都是如此分开修行。 甚至于仙庭等走上了极端的极致,摆脱了身体,专注于修炼元神。 正常而言,文武都练的后果便是文武难两全。 整个大唐帝国中,能文善武又达到一定水准的人少之又少。 兵部尚书算是其中之一。 但这也是兵部尚书体质特殊,才有了机会做两项修行,让自己擅长近战,又擅长术法。 他文难天下第一,武亦逊色于数人。 但若涉及适应性和综合战斗力,兵部尚书李靖可以称之为大唐顶尖的高手之一。 只要给予一定的时间,儒家术武双修的威能便能在他身上绽放,让人难以抵挡。 这是王福畴曾经给李鸿儒介绍过的重点人物。 也让李鸿儒对朝堂之上的大人物有着一定的了解。 “就是《脉经》过于难练了一些。” 作为秘籍的亲撰者,徐茂功都难于文武双全,更别提一般人。 “练功房啊练功房,我可就指望你了。” 修炼了《明庭经》,李鸿儒也修炼了《追风十三剑》,他更有演武堂、学舍等建筑不曾建造。 冒然如同大杂烩一样的修炼,早期或许没什么影响,但随着修炼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他必然要舍弃诸多,不少修行的能力再无多少用处。 《脉经》让大杂烩变得井井有条,彼此少有冲突。 他欣喜之余不由有几分庆幸。 他天资只是一般,这种修炼难度要求贼高的秘籍难以修炼到大成。 但练功房不同,太吾带来的天赋影响甚至能将秘籍修炼推送到100%。 那是较之修炼大成要更高的圆满境界。 也是诸多秘籍提示的最终能力。 徐茂功在《脉经》上只是提及修炼大成后身体与元神兼容,并未提及修炼到终点有什么妙处。 李鸿儒不由也有几分兴趣,想着看看这册秘籍圆满的景象。 作为徐茂功亲手撰写的秘籍,这册书极为完整。 研读到74%之时,李鸿儒隐约觉察自己身体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按研读的进度和所需,此时大概已经过了三天,李旦应该是在给他嘴里喂食辟谷丸了。 他寻思之时,又感觉有液体汩汩流入体内。 这是在往嘴里灌水。 无须担心身体的状况,这让研读之后便能直接进入到修行。 晃荡在研读之中。 这册书亦慢慢进入到尾声,进入到100%,让李鸿儒脑海中有着深刻和通读的印象。 倘若自己修炼,这便能直接入门。 练功房的功能从研读转换到修炼。 1%的修炼进度亦步步提升。 似乎承受了某种特殊的冲击,体内的经脉慢慢有着强化。 这甚至激活了他数日前吞服的妖象肉食,将体内诸多残余进行着迅速的转化。 经脉在不断变强,也开始了上下左右的缓缓挪动。 李鸿儒觉得自己此时在现实之中模样可能有着一定的古怪,大体逃不脱各种青筋暴凸,来回不断的扭动。 当经脉移位,擒拿等手段便再难奏效,诸多死穴部位不再固定。 便是重要器官也能做部分挪移,让打击时遭遇的致命伤害拥有一线生机。 感触着身体不断的变化。 第一道关隘也如期而来。 让李鸿儒诧异的是仅仅25%的修行进度。 这是修炼入门,进入到小成,甚至还没到半桶水够用的境界,便已经停下了修炼的进度。 《脉经》的修行似乎与正常的修炼秘籍有着一定的区别。 常规的修行难以直接踏入到50%的水准。 “无法进行突破,请提升练功房等级至LV3。” 李鸿儒查探突破时,亦看到了较之《南明丁火决》突破所需的更高要求。 这让他一颗心既有失落,又有着巨大的喜悦。 难以修行到更高境界,失落不可避免。 但只是稍作对比,李鸿儒也能分辨出秘籍的等阶。 徐茂功这册《脉经》的真传秘籍可能较之王福畴传授他的《南明丁火决》阶层要更高。 《脉经》直接胜出了王福畴的看家本事。 徐茂功将《脉经》定义为特上等秘籍、绝世秘籍,李鸿儒如今深表赞同。 在这位都督手下吃亏多了,难得占了对方一次大便宜,李鸿儒只是想想,心情就极为愉悦。 闭眼,睁眼,五天的修炼光阴如白驹过隙。 李鸿儒晃了晃脑袋,从床上钻了起来。 此时是白天,窗户打开,显得有点清冷。 屋外一阵又一阵的凉风袭过,也隐隐传来了李旦挥剑的声音。 “磨剪刀来,镪菜刀……” 不时还夹杂着王大力两声有气无力的吆喝。 他声音故意拉得老长,就像秋天垂死的老蛤蟆,有些嘈杂又有些萧索。 这是两个闲人。 一个李旦没入编,一个王大力干完了磨镜片的活。 此时一个在练剑,另外一个则在找活挣零钱。 “不见,谁也不见,李大傻子说李二傻子惊扰不得,大都督来都没……都督好!” 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大力阴阳怪气囔囔一句,随即语气就正常了下来。 “我弟还没醒,不见人!” 李旦亦停下舞剑,硬邦邦的唬唬,直接进行着拒绝。 “我请人掐指算了一算,他今天应该是醒来了。” 徐茂功的声音略微牙疼,他找个手下还挺费劲,已经沦落到要请人算命的地步。 他也不知李鸿儒怎么就间隔十来天闭关。 闭关没什么好玩的。 若没有心得体会,就是在房间中闷几天,毫无收益。 但李旦最近的食物都只取了一份,李鸿儒这货还真是吞了辟谷丸在闭关。 透过窗户,徐茂功已经能看到李鸿儒在屋内摇头晃脑活化气血了。 连续闭关五天,这小伙肌体大概已经有了多处麻木和不通畅。 但让徐茂功稍有奇怪的是,只是数个动作后,李鸿儒僵硬之色便尽扫一空。 看着李鸿儒身体某些部位不时的蠕动。 “这小子还真擅长练武?” 几日不见,徐茂功没想到李鸿儒已经将《脉经》钻研了一番,还进入到了入门的小成。 第一百一十四章八百里奔行 徐茂功找李鸿儒有些事情,但李鸿儒对《脉经》的上手之快让他颇为惊讶。 即便是按部就班的修炼,这种资质在武者中也极为难得,属于极为上等。 当然,入门易,精通难。 越往上越难。 想通透《脉经》,不花点时间不行。 李鸿儒对《脉经》越上心,修炼入门的越快,对他的依赖也便越强。 徐茂功看着李鸿儒,满脸的笑眯眯。 “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你以后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拍着李鸿儒的肩膀,态度热情得李鸿儒有些忐忑,不知自己又要被对方弄到哪个坑里去。 若徐茂功没有亲自来,李鸿儒活动一番,又往肚子里塞些食物,便要进入到另外两门能力的修行中了。 他此时还要等等这位有什么吩咐。 “今天确实需要你的协助。” 王大力来并州磨水晶,李鸿儒则是来并州做协调望远镜的使用。 虽说只要转动镜筒就能完成调焦等步骤,但徐茂功也担心有可能出现疏忽,甚至于需要维修的情况。 这是一门新的战争手段,需要万无一失。 他向来是小心谨慎的人,避免着一切可能产生的意外。 李鸿儒被他讨要了过来。 如今到了所需的时候。 从长安回到并州才二十余天,他已经做出了诸多计划。 若非落头氏和李鸿儒时不时闭关,他的行动会更为提前。 “没问题,但您能不能给我吃点东西,我这几天就吞了两颗辟谷丸,身体有点虚!” “成!” 文人向来弱鸡,一个刚刚闭关而出的文人更是弱鸡。 多少也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 十余分钟之后,李鸿儒已经坐到了左摇右晃的妖马身上。 “这匹马叫踏云乌骓,是我多年的老坐骑,它最近有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你与它多联络一下情感,吃的时候也给它喂两口,免得它咬你。” 李鸿儒提着一只煮到熟透的老母鸡。 这是他进入并州以后第一次痛快吃肉,但没想到还要分出去。 这不禁让李鸿儒浮想蹁跹,他感觉手中这只老母鸡很可能就是拿去喂妖马的。 但喂妖马吃鸡总比啃自己身上的肉要好。 李鸿儒看了看老母鸡,顿时将脑袋和屁股部分扯了下来。 “鸡头补脑,屁股多油,吃了强壮身体。” 他哼哼唧唧之时,只见踏云乌骓相当不乐意的接住了这两个部位,在嘴中一阵咀嚼。 “你好歹也分它一半,若不是我在旁边,它便要反咬你一口了。” 徐茂功极为无语的看着李鸿儒。 在他的身边,有着并州军区的五位重将。 这些人坐骑不凡,身上气血亦是极为雄浑,只是注目便有着压迫感。 这是李鸿儒进入并州以来少见的人物。 能带着一起去实验望远镜的能力,这些人显然是徐茂功的心腹。 众人不时在李鸿儒身上打量,审视着这个一脸文人相的年轻人,也不知对方是如何入了徐茂功的眼。 待得李鸿儒悻悻的撕下半只鸡,踏云乌骓才正常了下来,不断欢快的踩踏着蹄子。 “此次从并州到云中,再至白道,看看是否能探一探汗国人的底。” 直到此时,徐茂功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在他坐下妖马的侧边,放着一个兽毛长筒型背囊。 背囊足有一米二长短。 一些人眼中好奇,但并没有流露窥探之色。 该说的徐茂功会说,不该说的他们问了也不会说。 “此行前去大概有八百余里,这位小兄弟是否能挺得住?”有将官笑道。 “年轻人恢复力都很强,我还给他吃了一只鸡,踏云乌骓奔行也极为平稳,他肯定能撑下去。” 徐茂功的理论有些牵强。 不过大伙儿也见怪不怪。 倒是李鸿儒有些惊吓。 “八……八百余里?怎么要跑这么远。” 李鸿儒一愣。 徐茂功此前也没说有多远。 他还以为跑到大唐和汗国边界不远处瞅一瞅。 调试一下望远镜,还要跑到八百余里外去调整,这有点不科学。 这大概已经深入到敌方附近了。 出差费就是半只鸡。 这顿时让李鸿儒感觉到了与踏云乌骓同样的悲惨地位,更别说到时候还要跑回来,那又是八百里路远。 “当然要远点,只有远点才能看到真正所需”徐茂功道。 他将脑袋上的面罩一拉,拍了拍坐骑,在前方远远而去。 “走!” “抓稳了!” 李鸿儒牵着缰绳,只觉踏云乌骓被人拍了一巴掌,随即便冲了出去。 风驰电掣的感觉顿时传来。 妖马奔袭。 速度宛如流星般飞逝。 这让李鸿儒死死抓住了缰绳和马鞍,身体迅速俯了下去。 以他的身体的强度,这种速度摔下马就是个车祸现场,生死难言。 徐茂功这是逮着他就死劲坑。 以前还在长安和王福畴说文人不擅长奔袭,转眼就让他在战马上奔袭八百里。 李鸿儒只觉自己牙疼。 身体部位与踏云乌骓的摩擦传来,一阵阵的裂疼涌上心头。 他双腿夹紧,肌肉和经脉迅速蠕动,这才舒坦了下来。 幸得《脉经》小成,否则李鸿儒觉得自己会胯裂死在半路上。 他闷闷的趴在踏云乌骓上,瞅得机会就埋头啃两口鸡肉。 在高速运动中还要进食,这让后方的三位将官啧啧称奇。 虽然李鸿儒是个文人模样,但骑马玩的甚至比一般的武将要溜。 若是能撑下去,八百余里的奔袭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兔崽子!” 奔袭在最前方的徐茂功回头,李鸿儒的小模样顿时齐齐收入眼底。 这家伙对《脉经》的掌控力较之他想象中更强,也拥有灵活运用的能力,更具备了极强的适应性。 只是奔驰数秒,李鸿儒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有踏云乌骓的老马之功,也离不开李鸿儒自身的能力。 徐茂功放了心。 年轻人就得多磨练磨练。 若不是他有所需,一般的年轻人哪有这种锻炼的机会。 一个自我感觉良好,一个在后方忿忿不平。 七骑如风一般穿过原野,又踏入山路之中。 此时恰逢秋收扫尾,田地中诸多粮食作物已经收割,甚至有大部分收割殆尽。 军营中的日子难熬,但有这一波收割纳粮,又能挺过去。 只是今年的收成似乎比较一般,并非大丰收的年景。 李鸿儒骑着踏云乌骓奔驰而行,往昔诸多只在书本中的介绍一一映入了眼帘中。 排除路途颠簸之苦,骑马纵行让他见识不断增添。 李鸿儒也开始见得长安城外的诸多生活景象。 并州往北,耕田村寨渐渐稀少起来,甚至于人烟罕至,映入眼帘的是枯黄的土地,亦有诸多风沙之处。 从一处被风沙掩埋小半的荒废边关驿站奔出。 远处的高空中传来一声鹰唳的悠扬。 这是与大唐完全不同的景象。 众人此时开始纵马冲入了汗国边境内。 第一百一十五章白道城曙良万赏加更章节 并州到云中,再至白道。 并州是大唐帝国抵抗汗国的北方大本营之一。 而云中则是大唐与汗国的交界。 再向北到白道,那同样是与并州一般的重兵驻扎处。 也是汗国南下袭击的大本营之一。 并州和白道一南一北,双方针对有着十余年。 汗国人性情野蛮、豪放,喜欢以力服人,若是没有吃的,那便是四处烧杀掠夺。 这种侵略性不仅对外,甚至于对内。 按正常的社会秩序而言,这种国度、这种种族会越来越弱,直到消失在历史之中。 但恰恰相反,被汗国人灭亡的国度和种族很多。 抢了其他人的食物,抢了奴隶,抢了女人,这个国度甚至于越来越庞大。 ‘较之大唐疆域要庞大近两倍,甚至于曾经让前朝和大唐俯首低头,不得不花钱消灾……’ 诸多过往被徐茂功等人低声提及,这才让李鸿儒了解到大唐之外。 “你赶紧过来,看看我转的这个焦距对不对。” 一处山坡之上,徐茂功开始架设单筒望远镜,不断调试着距离中的视野,观察着远方。 “您调出来能看清楚,那肯定就对了。” 李鸿儒摆成八字,趴在了一处地面稍带点枯草之处。 他感觉下半身麻木了,大腿内侧和屁股火辣辣的疼。 裤腿上有些黏糊糊。 那是血渍和药物的混合物。 此时也在不断让肌体恢复。 李鸿儒很好的体现了一个文人奔袭作战的画面。 大多文人大修炼者的下场与他并无多少区别,甚至还有些不如。 这种情况下别指望文人们有多少作战力。 李鸿儒此时压根就不想起来。 被徐茂功勾了勾手指,一个气血浑厚的将官顿时将他提了起来。 望远镜亦递回了李鸿儒手中。 远处模糊的景象顿时映入了眼帘中。 这是微调不到位。 李鸿儒微微转动着调焦轮,镜筒中的图像渐渐清晰起来。 在那远方,是一座露天型的城市。 或许用聚居地来形容会更为适合。 没有高大的城墙,没有防御措施,依托于一个取水的湖泊,诸多房子坐落在其中。 房舍采用木制而成,房顶多铺设各类防风沙的厚布。 在房舍的下面,有着极为宽厚的车轮。 若是有所需,这些房舍就能通过牛马来拖动,去往另一处。 白道城可以在这一处湖泊附近,也能迁移到另外一处宜居点。 即便是徐茂功等人,也在这片地带寻觅了数次,才找到汗国人的聚居点。 除了最外围的栅栏,看不出汗国人有什么防御的设施。 聚居地中少有人巡逻,一些极小的孩子在拿着木刀木剑劈砍,又有诸多妇女在洗衣,还有一些穿着褴褛奴隶模样的人在干着劈材等事情。 并州已经颇凉,而越往北,这种天气已经寒冷了起来。 若无武者们的身体,这种天气需要将衣服加厚才能御寒。 如果没有御寒的方法,这些奴隶很可能难以度过这个冬季。 李鸿儒四处望了一会,只觉白道城几无任何战力可言。 他不知这样的城市,如何能与并州十余万的精兵僵持。 待得徐茂功连声催问,他这才将望远镜递了回去。 “可惜,他们的军团定然是出去游猎了,若是我们有军团前来,能直接将他们在白日城的后路断掉。” 望远镜放到了徐茂功手中,徐茂功显然也看透了一些什么,连声发出惋惜之声。 此时离白日城有数公里之遥,地形位置又偏僻。 但在望远镜中,诸多景象一一呈现。 不需要文人前来遁出元神,也不需要惧怕对方可能采取的针对性措施。 徐茂功觉得太棒了。 这甚至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瞭望,远比查看文人们提供的图画更为详细,心中也更有底。 “那是他们的妖法祭坛,擅长吞吐毒烟。” “那边应该是驯养了异蛇,这些异蛇擅飞有毒,有机会要一把火烧掉。” “这是我们大唐的制式强弓,居然被他们改造成巨弓了。” “那儿应该是妖马的马厩,汗国人的妖马比我们数量多太多了,一对一的时候不仅要打人,还要杀马。” …… 徐茂功嘴中喃喃。 透过望远镜,他不断进行着视察,也将往昔一些判断和看法加入到其中。 看得更为通透,也便更为心有成竹。 “远处有尘烟,应该是他们的主力军团狩猎回来了。” 一个将官用手遮眉,看向了远处。 在那远方,尘烟满天,如同掀起的小型沙尘暴一般,迅速向着白日城方向蠕动。 这让徐茂功望远镜调转,亦看向了远处。 镜头中呈现出一个个骑马的身影。 但让徐茂功更为关注的是这些人的坐骑。 虽说属于妖马,但有些马已经脱离了正常马的范畴。 汗国擅长游牧,畜牧业极为发达,从古至今累积了无数条改良坐骑的方法。 对常人而言只是苦力和奔袭的坐骑,但在汗国人手中已经发展成了一种作战的武器。 汗国人擅战,坐骑亦擅战。 汗国部分战马的脑袋上长着独角,双角,甚至于四角都不足为奇。 战马具备尖牙,又有铁蹄,这属于正规团装配。 有些战马甚至能释放妖术,譬如喷吐火焰,尖叫怒吼贯穿于耳,瞬间冲刺打击等。 这是一个马上的强国。 主力团迅速靠近白日城,看得徐茂功的脸色极为沉重。 他显然在对比汗国主力团和大唐主力团对撞时可能出现的场景。 若是能一对一厮杀胜利,大唐就不会劳民伤财修建高大的城墙,而是会如白日城这样。 固守就意味着不如。 但大唐迟早会与汗国交战。 勉强还算风调雨顺的大唐在今年的秋收都只是一般,靠北的汗国日子更不好过。 汗国人少有种植粮食,更无多少存储食物的想法。 诸多活物,如牛羊马等就是他们移动的食物。 若是冬季没了食物,就宰杀一定的牛羊。 若是牛羊不够用,便会吃上一顿好的,再发动一场掠夺战争。 至于被掠夺者的死活,那并不会放在汗国人眼中。 文化和理念不同,在汗国人的眼中,这种掠夺如同狩猎一样自然,能给部落和家人带来食物,这便是他们的荣耀。 “咄苾居然在这儿,他跑白日城来做什么?” 徐茂功举着望远镜,显然在查探自己需要寻找的对象。 半响,他才将望远镜交予其他人观看。 “咄苾?很厉害吗?”李鸿儒奇道。 “那是汗国人的大王,实力较之我不相上下”徐茂功慎重回道。 “那您已经很厉害了,能直接怼他们的大王”李鸿儒夸道。 徐茂功曾经自夸实力在大唐是顶尖层次,但较之徐茂功更厉害者亦有。 一州都督就有和汗国大王同样的实力,这让李鸿儒觉得大唐武将实力相当强悍,较之汗国要超出不少。 “他们国又并非大王的实力最强,再说我也怼不了,他骑的那头雷霆怒焰马太彪了,是头马王,近乎成怪,若是战场相逢,应该是我被他怼。” 徐茂功叹了一口气。 个人实力不相上下,但马逊了一筹,这让他没什么脾气。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哪有那么好的箭手,可以射中他的马,就算能射那么远,那也没法分辨……” 李鸿儒胡诌诌的摇头晃脑了一下,这让徐茂功反驳了一句。 他刚欲提及射中的各种难度,脑袋转念之间已经看向了望远镜。 这是一个能让武将看清楚远方的宝镜。 若是有足够机会,或许有着偷袭杀死对方坐骑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远射袭杀 有几成概率依靠巨弓射杀咄苾的雷霆怒焰马。 这成了众人讨论的话题。 咄苾的雷霆怒焰马奔行极快,交战时更是擅长吐火。 稍有不慎便会因为这匹妖马的助力让对手饮恨。 咄苾的警觉性远较之妖马要强,没可能利用远射击杀。 但雷霆怒焰马则有一定的概率。 此前阻碍的关键因素属于远视的距离。 但若能凭借望远镜先定位,盲射之下确实有着一定概率击杀对方的妖马。 随着军团开始进入白日城,只是相隔数公里,诸人的心思亦动了起来。 “末将这柄鸦羽弓以龙筋为弦,曾经射出过五百丈远,弓依旧有些余力,不知能不能抽那马一冷子。” 一个将官解下背上的弓箭。 他这柄弓的弓身漆黑,仿若钢铁一般,弓弦却是近乎透明。 待得开腔,李鸿儒才知道底细。 这显然是一柄强弓。 若是射不中,盲目的追求射程并无多少意义。 这种弓并不能普及,具备大范围散射的可能。 也少有人可以拉开这种强弓。 他目光闪烁,显然也是动了心。 “飞卫将军的射技了得,应该能中。” 旁边有将官再三思索,才点了点头。 “周兄只有一箭的机会,若是射不中,咱们便要再等待机会了。” “若汗国人生了疑心,只怕是难再有机会。” “此时并未在马背上射箭,属于固定射击,那雷霆怒焰马必然也有喂食阶段,周将军应该没问题。” 众口出声,将目光齐齐集结在这个名叫周飞卫的将军身上。 便是徐茂功都点了点头。 武技同样是术业有专功,周飞卫的实力在众人中属于中游,但射击的本事确实最强,便是他也有不及。 “稍做前行,将箭上的标记去掉,淬好毒。” 徐茂功此时还热心的嘱托了一下,若射杀力不足以杀死雷霆怒焰马,便需要依靠毒药之功。 对于优秀的箭手而言,淬毒是必拥有的能力。 听了徐茂功之言,周飞卫顿时在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将箭头在小瓷瓶中沾染数次,他才取了出来。 此时这枚长箭的箭头已经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若是靠近,还有一股靡靡之香,只要闻到气味,就有一些头昏眼花。 “咱们也做好撤退的准备!” 一箭射出,不管能不能中,都需要远远撤离,避免对方产生追击,又或被对方鹞鹰发现行踪。 “我们又要跑八百余里?”李鸿儒瞪大眼睛问道。 他屁股和大腿内侧的药还未干,想到再跑回去,饶他性情奔放也受不住。 从上午奔袭到下午,此时已经黄昏,马上要近天黑。 他原以为还会扎个营,慢慢观测一番,待得明天再偷摸回去。 看这些人的打算,诸多行动都是属于临时发挥,明显没有过多的考虑。 这让李鸿儒痛不欲生。 他迈着八字步,看着不远处吃兔子的踏云乌骓,这匹妖马此时正在吐兔毛,一张马嘴呸了数次。 李鸿儒感觉踏云乌骓的心情很不好。 他也是一样。 跑八百余里就弄了个微调,然后又要屁颠颠的跑回去,侦察附带休息的时间还没超过半小时。 这种奔袭的强度即便妖马都难于承受,更何况是他这个渣渣。 但事关削弱将来战争可能面对的大敌,此时机会难得,徐茂功显然不会在乎他这种小豆芽的反对意见。 此时周飞卫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距离和位置,他眼睛闪烁着异芒,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拉弦。 在他前方,一位将官举着拿望远镜,依旧让周飞卫有个参考。 这柄强弓已经被他拉到满弦的状态,甚至于还在向后拉。 弓身和龙筋弓弦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声响。 周飞卫拉弓的强度显然远远超出了平常射箭。 诸多精气神齐聚,更有武魄力量的凝聚,为的只是这一箭。 若是能击杀掉雷霆怒焰马,便是他折了这把鸦羽弓都值。 雷霆怒焰马属于马王,近乎成怪,是汗国诸多妖马中的顶级马。 妖的种类繁多,由各类稀奇古怪的动植物,甚至于非生命体组成。 若根据彼此特征,又能大致分为数类。 沾染天地灵气,不断强横化自身,超出正常生灵一筹者称呼为妖物。 若能摆脱灵气带来的臃肿和笨重,衍化各种能力,甚至能化成人形,拥有智慧,则称呼为妖怪。 大多数妖怪的长相非常奇特且丑陋。 有长得难看的妖,也有长得好看的妖。 根据长相和品性,若是善良还好看,又有人在妖怪中选了这部分妖称呼为妖精。 妖精是妖中的傻白甜,对人类基本无害,但因为成见和异类的原因,不时也被人针对,喊打喊杀。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非生命体形成的妖,这是极为罕见的妖,称呼为妖灵。 雷霆怒焰马临近蜕变,但又不曾蜕变。 相较于让汗国多一尊智慧型的妖怪,雷霆怒焰马更适合成为永久性坐骑。 这是雷霆怒焰马生存下来的基本条件。 越临近化形成妖怪,对雷霆怒焰马的要求也就会越严格,妖物化形最重要的来源是饮食,投喂的食物都会改成普通肉食和正常牧草。 并不会出现徐茂功等人回并州喂食妖象肉的情况。 此时的雷霆怒焰马与诸多妖马同样在进食草料,草料中又夹杂着一些碎肉。 周飞卫持着鸦羽弓,不断微调着射箭的方向。 远射的要求极高,涉及目标位置、风向、距离、偏移、弓具、实力等诸多射击要素。 机会并不算多。 没几个射箭高手愿意跑上八百余里,射上一箭就仓惶奔逃。 “走走走!” 周飞卫拉弓时,李鸿儒已经上了马,开始小幅度的前行。 待得走动数十秒,他才听得“铮”的一声。 如同拨动的琴弦声响。 鸦羽弓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又消失在风浪中。 一道黑色的流光如同闪电,瞬息之间已经钻了出去。 周飞卫闷哼一声,脚步后退数步。 一箭射出,他神色已经变得极为萎靡。 徐茂功对着他稍微一提,周飞卫顿时落到了马上。 此时,远处的白日城马厩中也传来了一道高亢的马叫。 “似乎中了!”有将官大喜道。 “飞卫将军的箭毒似乎能致人于癫狂乱杀,那雷霆怒焰马想必也不例外,趁着这番动乱,走!” “周将军箭术果然神妙!” “一些小道而已,离不开这根长筒的相助。” …… 有将官的开腔,也有周飞卫的回话。 纵身上马之时,这些妖马已经开始了奔袭。 远方高空中传来数声鹰唳,众人顿时将头颅低了下去。 “有小股追击!” “他们此时难于辨向,又是仓促巡视,甩掉他们。” “拿长筒看看他们是不是朝着咱们着方向来了。” “有点抖,看不清楚,这筒子可能只能静置观望。” “你们莫要将这个宝镜玩坏了,我倾家荡产才弄了这么个大宝镜回来。” 徐茂功的心情美滋滋,很是欢快的在前方吹牛皮。 这位大佬官职极高,属于并州军区的一言堂人选,威严甚重,但也有些没脸没皮,让李鸿儒很是鄙视。 但随着着一头苍鹰在附近高空掠过,诸多人顿时不再有任何声音,开始迅速催马奔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咄苾大王 “我能觉察他们在后方还有追击。” “那头金雕有些强大,我可能不是对手。” “太难射了。” “需有文人高手依靠元神遁出释放术法才有机会斩杀。” “分开!三百里后云中驿站汇合。” 七匹坐骑分成两组, 一组向左,一组奔行向右。 天空此时已经有些黑。 暮色降临,这是远离白日城的好时间段。 汗国的大王咄苾亲临白日城,对方的底牌并不少。 除了雷霆烈焰马王,高空中还飞翔着一头金雕。 这同样属于顶级的妖兽,不仅具备凶猛的作战力,亦拥有极为尖锐的视眼。 诸人的行踪被发现了。 奔行的众坐骑顿时一分为二。 这让金雕顿时陷入了难以追踪的境遇。 不时左与右发出的雕唳声不绝。 盘旋数秒,它最终选了跟随人数较多的这一队。 “再分!” 近十分钟过去,徐茂功抬头,挥手之时让跟随奔行的二将点点头,亦再次分了出去。 待得那两骑远去,他马鞭一扬,又吹了一声口哨,跟随在徐茂功身后的李鸿儒只觉屁股剧烈疼痛了起来。 他胯下的踏云乌骓亦属于徐茂功的作战坐骑,乏力时可以进行互换。 踏云乌骓极为听从徐茂功的指挥。 李鸿儒只觉自己这骑马人压根没什么用,他不需要指挥,也没法指挥,一路就是紧紧抓着缰绳,夹紧大腿,免得落到马下。 此时只需要跟随奔行。 只是踏云乌骓奔行得太过于迅速。 “那金雕一个俯冲就能将你这种豆芽菜带走”徐茂功在前方奔行道:“这种妖兽力大无穷,又擅长飞行,连马都难逃一劫。” “说的是啊!” 李鸿儒闷闷的回应了一声。 梨花就曾展示了一手鹰爪功,直接将砖石捏成了粉末。 这种妖兽的爪力不言而喻。 只需要一次冲击,他这一点血会被直接掏空。 虽然屁股生疼,但李鸿儒也只得硬生生挺着奔行。 “等甩了这头畜生,咱们就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歇歇脚。” 武者和妖马奔行八百余里都会进入疲惫状态,何况李鸿儒这种文人。 徐茂功觉得再奔上数百里,李鸿儒很可能颠死在马背上。 踏云乌骓再擅长平稳奔行,也耐不住荒郊野岭的地形。 他催动坐骑时较之其他将官要慢上一线,金雕在诸多队伍中最终亦选择了他这个跑得最慢的。 此时徐茂功亦开始迅速催动坐骑进行着提速。 金雕能跟上速度,但汗国人跟不上,待得再入夜一些,便是金雕都会失去他们的视野。 “我谢谢您啊!” 李鸿儒有气无力回应了一声。 他的话有几分抱怨,又夹杂着几分真心。 这种马骑久了确实有点难熬。 在长安城中,即便是武者,最初也只是骑点黄骠马枣红马之类。 他上手就是妖马,这种能力已经超纲了。 若非《脉经》顶着,奔行八百余里下来,李鸿儒觉得自己早就废了。 “唳!” 高空中金雕一声长长的嘶鸣,夜空中的金色身体渐渐暗淡了下去。 “成了!” 徐茂功点头。 甩脱了金雕,再奔行上百里,寻到一处偏僻之处,便能进行临时的扎营休整。 “你多运转一下脉经,能力只有多用一用,才能越用越强,我十多岁的时候还被我爹丢马背上跑了上千里……” 没了金雕跟随,徐茂功话就多了起来。 这大概是在给李鸿儒鼓气,免得他真捱不过去死在马背上。 李鸿儒翻翻白眼,他不需要多运转脉经,什么多用一用就能更强是不存在的。 依靠太吾进行的修行,25%的修行进度就是25%的修行进度。 除非他能再找到一本类似《脉经》的秘籍进行自我修行,从零开始,再累积到脉经25%的水准,不断锤炼才可能有进步的可能。 但太吾的能力似乎已经锤炼到了他当前所能达到的上限…… 只是这么一想,李鸿儒顿时就熄了念头。 他大腿和胯部的经脉内陷了进去。 没了扯断经脉的苦,但他外面终究还是肉做的,此时已经磨损了不少。 伤口敷药好了坏,坏了又修复,种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传来,李鸿儒只得翻翻白眼,难以出腔。 他脑袋有些昏昏。 待得耳边狂风不再呼啸,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从北向南,翻山越岭,徐茂功最终找了一片有树林之处,在这片区域做暂时的停留。 “年轻人就是要多吃肉,只要多吃肉,什么毛病都没,身体会特健壮,我去找点肉来吃吃。” 徐茂功将李鸿儒丢下,又对着两匹妖马吹哨了一番,这才踏步了出去。 “看着我干嘛,我又不好吃。” 徐茂功远去,黑暗之中,两匹妖马的眼睛闪烁着如同野狼一般的幽光,看得李鸿儒有些心悸。 他嘀咕了一声,开始爬起来,掏出将官们笑他时赠予的金疮药。 扯了扯裤腿,布料和肉黏合撕裂的痛感顿时传来。 李鸿儒眼睛眯了眯,一口冷气呼出,才将金疮药撒了下去。 随即更痛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同伤口抹了辣椒水,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但摩掉的皮肉迅速止住了血,开始慢慢结痂。 “嗤嗤嗤~” “吁律律~” 两匹妖马晃了晃脖子,马嘴裂开,发出一阵阵嘲笑的马叫。 看到李鸿儒的惨样,两匹马似乎颇为欢乐,还踢了踢蹄子,不断晃动着尾巴。 “幸灾乐祸!” 李鸿儒嘀咕了一句。 基本读懂了这两匹妖马的意思,李鸿儒也放了心,这两匹妖马饿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想着啃他两口。 等了近半小时,李鸿儒才见徐茂功灰头灰脸的跑了回来。 他手上提着两只大号的老鼠,又拿了数颗鸟蛋。 “乌漆嘛黑的,这破地方找点吃的不容易。” 黑暗中见得李鸿儒有些小失望,徐茂功囔囔了一句。 一团篝火燃起,两匹妖马明显靠后了一些,四处找一些草和树叶啃啃。 它们显然对老鼠也没啥兴趣,选择了吃草。 若是没有厨具,这年代饮食就会比较粗放。 “老鼠和兔子没啥区别,都是喜欢藏在洞里,不要被它们的外观迷惑了,老鼠也能吃。” 徐茂功有些尴尬,拿剑去了内脏,又将皮毛剥了,这才插在剑上烤,阵阵焦味中带着肉香的味道顿时飘荡而起。 “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吃些鸟蛋”李鸿儒低声道。 相比吃没调料的老鼠肉,李鸿儒觉得自己吃点鸟蛋就够了,不着急这一时吃肉补身。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没受过苦,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这可都是大伙儿抢着吃的肉食。” “徐都督亲自烤肉,不知能否分本王一半!” 徐茂功正是尴尬教导李鸿儒时,天空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随即狂风涌下,一头巨型的金雕落下。 金雕体型庞大,足有两人高,近十米长,若是展翅,体型便更为庞大。 在金雕的背上,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威猛男子跳了下来。 对方头戴金冠,腰部挎着一柄圆弧长刀,身上穿着兽毛披甲。 他的眼睛有些微红,身体血气极为厚重,步步靠近之际,让人有些难以喘息。 待得相距五米远,对方才停下脚步。 空气中仿若静得一片树叶落下都能听清楚。 “咄苾大王既然看上了这两头老鼠,吃一半也无妨!” 徐茂功神色肃穆,他扬起长剑上那两只烤到一半的老鼠,抬手指地。 “请上坐!” “请!” 咄苾回声。 他看着徐茂功剑上那两只烤焦的老鼠,一时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提出了吃肉的要求。 第一百一十八章试试就试试Lovesicknesy万赏加更 黑树林中。 咄苾大王乘坐金雕赶来。 从白日城附近出发,到甩脱金雕,进入到黑树林中,足足有两百里之遥。 对方还能追踪而来,这头金雕很可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 徐茂功扫向咄苾之时,亦看了对方的金雕一眼。 金雕的体型极为庞大,能载三四人飞行。 大唐境内一些文人大高手亦有飞行乘具,但较之对方的金雕要逊色数筹。 这种雕性情凶猛,难于驯服,每日吞吃的肉食亦是极多,较之驯养妖马要难上百倍。 徐茂功扫了李鸿儒一眼,对方很是机警,扭转屁股牵着马,一拐一拐的躲远了一些。 “堂堂并州的都督,居然跑到我汗国境内”咄苾率先嘲讽道。 “在三十年前,这儿可不属于汗国”徐茂功皱眉道:“这是我们大唐的故土。” “你还能出游缅怀不成?” “带后辈游历往昔之地,也顺道讲讲历史,让他勿要忘了这些耻辱。” 咄苾大王探寻徐茂功来意之时,徐茂功亦将事推脱到了李鸿儒身上。 射杀咄苾的雷霆烈焰马可以暗中出手,但不能明目张胆。 此时大唐蛰伏蓄力,还未到光明正大掀底之时。 只要死不认账,咄苾便无可奈何,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 便如同汗国人在并州城利用落头氏捣乱一样,若是抓不着,也只能算了,若是抓到,那便一刀刴了,汗国也无话可说。 双方各有打主意,但此时算是大唐少有的主动出手,甚至于是徐茂功这位都督亲自带队。 “嘿嘿……” 咄苾发出好一阵冷笑。 对大唐而言的耻辱,对于汗国便是功勋。 徐茂功神情虽有几许悲愤,但这就是他的爽点。 双方立场不一样,彼此生存的观念也不同。 对汗国人而言,强者为尊,弱者低下,弱者只能成为仆役和奴隶,任人宰割。 如侵袭唐国,不管掠夺还是侵占,都意味着开疆扩土,属于丰功伟绩。 至于大唐人如何悲愤,那是大唐人自己的事情。 他心中怀疑是徐茂功潜入白日城附近,射杀了他的马,但又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 白日城看似松懈,但没少布置各种岗哨。 草原人擅长远射,诸多房屋看似凌乱,但将最为重要的基础建筑团团围绕。 包括马厩,也包括祭坛和王帐等。 想从远处射杀,基本没有可能,也难有神射手可以具备如此远的精准射杀力。 或许射杀者藏身在白日城中,徐茂功等人仅仅是前来通知动手…… 他脑中不乏这种念头。 此时的白日城进入高度警戒,正在搜捕着每一个可能导致意外的人。 而他是被金雕传讯才前来。 原以为是个高级斥候,但没想到对方是并州都督徐茂功。 这是一条大鱼。 若是能砍死在此处,无异于要断掉大唐一根手指。 可惜前来的人手太少了。 咄苾脸带冷笑,心中一时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 “令子俊逸不凡,徐都督是后继有人了”咄苾低笑道。 “我儿子已经养废了,这是四门馆博士王福畴先生的弟子,拜托我照顾一番,出来长点见识。” 咄苾冷笑时,目光亦扫向了李鸿儒,让李鸿儒身上传来一阵阵阴冷感。 但随着徐茂功的解释,这种阴冷感觉渐渐降低了下去。 李鸿儒身上的汗毛齐齐竖起,待得对方收拢目光,他心中的狂跳才慢慢降低。 这是人遭遇难以抗拒的存在产生的天然防卫感。 譬如普通人遭遇猛虎,便会如他感官一般。 或许感觉他属于徐茂功的弱点,李鸿儒确实感觉咄苾似乎有拿下他的想法,待徐茂功解释了一句,咄苾才放弃擒杀他。 老大和老二争吵,随手打死老三老四的情况很常见。 被咄苾扫了一眼,李鸿儒觉得距离七八米并不保险。 他退了数步,又钻到一颗树后,心中才感觉安稳了几分。 “养废了儿子真是人生一大不幸,要我说,儿子就该多生点,生个十个八个,就算养废几个,总还有个成才的”咄苾嘿嘿冷笑道。 没价码的棋子就是废物,对徐茂功不仅不构成忌惮和威胁,反而会影响到他自己。 得知李鸿儒并非徐茂功的儿子,李鸿儒此时又一脸退缩的小模样,咄苾对李鸿儒的心思放了下来。 远在汗国,咄苾没听说过什么王福畴。 那李鸿儒的地位便不显有多重要。 他扫了两匹妖马的状态一眼,目光重新放在了徐茂功身上。 此地在汗国境内,但凡有击杀徐茂功的可能,他也能击杀得理直气壮,便是大唐都要吃这种闷亏。 唯一可惜的是此前没料到会遭遇徐茂功,只是他一人前来。 想要击杀对方的难度很大。 “咄苾大王既然想吃一半的肉,来试试这肉如何?” 徐茂功长剑递出,两头烧烤的老鼠在剑身上微微颤抖,他目光深邃,眼神中也透着几分危险。 咄苾有心思,他也不例外。 难得对方落单,若是身体状态没这么糟糕,他还真想试试屠王。 舍得一身剐,拉得对方下马,交易便显得划算。 “好肉!” 咄苾抬了抬左手,五根手指顿时如精铁一般,变得坚不可摧。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上前方的那头烤好的老鼠,又慢慢的取了出去。 徐茂功的剑身有着点点寒芒。 咄苾毫不怀疑,若他警戒松一些,徐茂功会毫不犹豫将这柄长剑向前一递,直接捅穿他的喉咙。 他赞上一声,手指收回时,不经意的往徐茂功的长剑上一弹。 随即,他便见得长剑翻转,剑刃朝向了指尖。 “也是好剑!” 咄苾低语。 他左手坚可摧石的手指不断有着颤抖。 一指弹上了徐茂功的剑,他亦被剑上的剑芒反伤。 但这确实让他试探出了徐茂功一些底细。 对方疲惫度颇高,否则长剑翻转,很可能削去他一块肉。 而两匹妖马和李鸿儒的神色也显得没精打采。 徐茂功这是在短时间内经历了长途的跋涉,身体有了虚弱。 真正面临厮杀时,对方的持久力必然不济。 “汗国贫瘠,今年天公还不作美,不知徐都督可否送并州一半的粮食过来。” 抓着鼠肉,咄苾看了看,随手丢到了那头金雕嘴中。 “汗国胃口太大,我们并州填不饱。” 徐茂功握着的长剑紧了数分,嘴里缓缓的嚼动着鼠肉,不断恢复着身体的体力,他身体绷紧,上下扫视着咄苾和金雕。 一旦作战,他最终很可能需要面临两个对象。 咄苾水准和他相近,但金雕的底细却有一些不清楚。 “大唐还有其他州,总归能填饱肚子”咄苾冷笑道。 “没可能,若是您想,那您就过来取取试试”徐茂功冷声回道。 “试试就试试,想必你也能值并州一半的粮食。” 咄苾左手对着金雕一挥,随即一抓,腰间的圆刀被右手瞬间抽出。 刀光凛冽,闪烁着无数冷芒,如明月一般升起。 在咄苾的对面,徐茂功大喝一声,长剑犹如银河倒挂,散发出万点寒芒。 他身体蠕动,只是瞬间,身体已经矮了数分,而手臂和脚又长了数分,变的更为适合出剑。 “咔嚓!” 刀剑相交时,大串的火星迸射,引发尖锐的摩擦声响。 战斗引燃得极快。 李鸿儒藏身在树后。 但他随即发现,身后树木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 这是承受了两人冲撞时的余波,树显得难以支撑。 树都不能承受,何况是人。 李鸿儒体内顿时就涌出了洪荒之力,他顾不得大腿和屁股的痛感感,甩开了腿脚,连连奔逃了数步。 但他随即也止住了步伐。 在他们的前方,金雕扇动着翅膀,已经穿插进入了树林。 第一百一十九章金雕与妖马 金雕。 大型猛禽。 擅长捕猎大中型鸟类和兽类。 当侥幸获得灵气,具备了一些修炼的力量,这种猛禽的体型和战斗力呈现几何倍数的猛增。 眼前的金雕如同一架小型客机。 足有两人高,近十米长。 若将两翼展开,李鸿儒觉得翼展至少有十五米长。 庞大的体型下,即便妖马都显得渺小,让李鸿儒生出兔子见鹰之感。 徐茂功此前就介绍过金雕,这是连马都能直接捕获的凶禽。 “两位马兄,一会儿我就指望你们了。” 李鸿儒稍退两步,穿插到两匹妖马之中。 双方体型有着差距,实力更有差距,但徐茂功这两匹妖马属于战马,并不会怯场。 咄苾和徐茂功的打斗激烈,也不断在偏离此处。 咄苾对金雕有足够信心,确定金雕能胜。 而徐茂功则是恐战斗的余波损伤,那可能会导致各种难以掌控的意外。 “唏律律~” “呸~” 徐茂功乘骑而来的那头妖马发出一声警告的马嘶鸣之声。 踏云乌骓则是不屑的对着李鸿儒吐了一口。 “行,我肯定加入战斗行列!” 李鸿儒拍着胸脯保证,这才让踏云乌骓的鄙视之意收敛。 虽然李鸿儒是只弱鸡,但若未战先逃,它们这些上过战场的战马也会有所瞧不起,以后甭想乘骑它们。 伴随徐茂功征战的岁月中,遭遇的敌手并非个个都是弱者,只需要骑着去砍头。 有水准相近者,有诡异者,有各有千秋者,也有实力更胜一筹者。 见识诸多,它们对强敌并无畏惧心态。 两头战马不断呼声,发出一阵阵马叫,似乎在传达着某些讯息。 李鸿儒则是念念有词,找了个稍微安全之处,将南明丁火凝聚了出来。 火苗不算大,若是发动打击,他这枚火焰就能随手投出去。 没有修炼占火要诀,每日大概能凝聚三五次的南明丁火。 自从上次使用南明丁火针对落头氏发挥一般,李鸿儒就觉得自己的术法甚是不可靠,他此时亦在不断寻找可借用之物。 “呜咯咯咯” 如同咄苾大王,金雕亦相当具备王者气质。 它双翅收入身体,如同巡视一般,不断注视着不远处的两马一人。 树林环境对它不友善,但也能避免妖马奔袭时的跳跃冲撞。 彼此都受影响,那就等于没影响。 它昂着头,喉咙中发出阵阵低鸣,彷如嘲笑弱者的自不量力一般。 尖锐如弯刀的喙就是刺破对手肌体的最佳武器,而利爪的拿捏足以让猎物瞬间毙命。 两匹妖马稍有意动之时,它鹰眼瞬间变得尖锐,彷佛看透着一切,在黑夜中闪烁着通红的光芒。 只是稍微一跳,两匹妖马一前一后的冲刺便被躲了过去。 但也有一点小火苗沾染到了身体上。 阴冷冰凉又刺疼的感觉传来,它嘶鸣了一声,无数羽毛顿时尖尖竖起,翅膀迅速进行着拍打。 只是瞬间便是狂风大作,地面上无数树叶和枯枝扇动了起来。 看似最没用的人类,却第一个对它造成伤害,甚至于让它头脑都传来灼烧感。 金雕的目光顿时透过了黑暗,穿向此前并未放在心上的角色。 只见李鸿儒的身影已经没入树木背后。 这是个打一招就跑的角色。 与早年逮的那些兔子没什么区别,蹬一腿就想着逃。 它愤怒扇动着翅膀,片片羽毛如刀锋一般,反向拍打着再次突袭的妖马。 连连数次的拍打,这头妖马顿时直接被击倒在地。 它刚欲补上数爪,随即又见得另一头妖马冲击而来。 沉闷的碰撞声顿时连连响起。 两马一金雕扭杀成了一团。 不时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也伴随着鲜血的大股喷射。 “你个死崽,快救我的马!” 远处与咄苾恶斗的徐茂功一时不免心中大焦。 见得李鸿儒在一旁抓了些土渣和树枝乱丢,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货的战斗模式和应对落头氏时没有任何区别。 但现在没有救兵了,这种打法是会死人的。 “你的狗牙,快给我用你的狗牙!” 徐茂功大叫,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传来,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你们唐国人杀了我的马,多少也要收回点本。” 咄苾嘿嘿冷笑。 他打击时极为猛烈,抱定了迅速消耗徐茂功体能的想法。 但久战不下,双方又转成了持久战和寻求破绽的局面。 双方此时出招各有节制,也有了一些查看周围的能力。 “我骑马都骑不稳,别说骑雕身上去啃。” 李鸿儒看着前方三头庞然大物的翻滚,但凡他靠近,便有可能卷入这种碰撞中,被压到底下。 他牙齿有点凶猛,但身体又不是铁做的,完全靠近不得。 徐茂功这个建议相当于没说。 囔囔了一声,他也只得再次引燃南明丁火。 一点火苗迅速飞遁了出去。 金雕体型庞大,第一次打击精准到位,但第二次打击却让踏云乌骓痛呼了一声。 “王福畴怎么教你的,你会不会应战,还有没有点正规作战力……” 徐茂功大叫,也伴随着咄苾的冷笑。 但凡对方是个小将,能借助妖马冲杀的力量,打斗都会极为有节奏,不会陷入到这种原始本能的混战中。 金雕在扑腾扇动翅膀,利爪猛抓,又有喙的啄击。 妖兽的对决很简单,除了少数具备特殊天赋的妖,诸多妖都是依靠肉身本能作战,妖力越强,肉身越强者会直接胜出。 两匹妖马合作能发挥1+1大于2的优势,但金雕的咖位并不止二这个等级。 咄苾已经听到妖马骨骼的断裂和惨叫。 “去!” 又是一朵火苗飞出。 这一次火苗直接落空。 没什么文人喜欢近战这种事情,便是辅助都艰难。 李鸿儒闷哼一声,嘴中开始念念有词,一朵火苗慢慢再次呈现。 不需要徐茂功多提醒,他也很清楚金雕获胜之后有多麻烦。 即便咄苾选择不杀他,也免不了伤筋动骨,若是发生点意外,被金雕一招打死也是大概率。 视线中一片枯叶被南明丁火引燃,随着金雕拍打翅膀的风浪,只是数秒,火势顿时猛烈了起来。 李鸿儒看得眼睛一转。 一堆枯枝和树叶顿时被他撒了过去。 如今是秋季,枯叶和枯枝颇多。 少有人来这些地方,更给树林中累积了厚厚的一层可燃物。 偏北地区干燥,只要擅引,这些树叶枯枝会形成大火。 李鸿儒此时性命难保,也顾不得山林纵火的巨大危害。 他不断抛纵着枯枝败叶聚堆,熊熊之火顿时燃起了一米余高。 “呱~” 混斗中的金雕终于觉察出了巨大的风险。 它的爪已经如利刃一样同时刺进妖马的脖颈部位,对方脖颈皮肉撕裂,血管亦被扯破,已经陷入了半死挣扎的状态。 另一头妖马则是被喙连连啄击,打的头破血流。 但徐茂功这头半死的妖马死死咬住了它另一条腿,一直未松动过嘴。 有铁爪,它的腿亦如铁甲包围一样,并不惧怕妖马类牙齿的撕咬,至多是打斗时拖着这么一个累赘,稍显麻烦一些。 但此时,火焰迅速蔓延了过来。 拖动着一头怎么也不松口的妖马,又处于树林的环境中,它很难摆脱火势的范围。 对禽类而言,满身的羽毛就是易燃物。 即便成妖,这一点也未被更改。 即便是凡火,只要引燃到足够大,也能让对它们形成足以致命的打击。 它尖锐的眼神感触到了风险,不由开始了猛烈挣扎和更为强烈的翅膀扇动。 火焰引上身之时,它似乎听到了妖马那丝最终的欢快咆哮。 第一百二十章各杀各的马,各有各的仇扶风啊万赏加更章节 咄苾怎么也没想到。 他居然需要提前撤退。 雷霆烈焰马已经死掉了,若金雕也折损在这儿,被一堆山火烧死,他会很亏。 雷霆烈焰马至多是让他马战时吃亏,他也能选择次一等的战马。 但金雕却少有选择。 顶尖的金雕妖兽本来就稀少,能承载他的金雕更是稀缺。 这是他在汗国来去自如的交通工具,更让他悉心培养了近十年。 缺失了金雕,他一时难有替换之物。 最不起眼的小垃圾居然在树林中纵火。 徐茂功骂的对,这小垃圾没什么正规作战力,但传承了文人的那股坏心眼。 此时属于秋季,难有雨落下,一旦大火蔓延,便可能烧出百里之遥的范围。 草原人虽然喜欢砍砍杀杀,四处掠夺,但脑袋里很少有在草原上纵火的想法。 “坏胚!” 他怒骂了一句,弯刀压顶,身体已经腾跳而出,奔向金雕和妖马作战点。 “杀了我的马,你还想逃!” 徐茂功在身后大怒,长剑一劈也随之而上。 “我的马才被你们唐国人杀掉了!”咄苾怒道。 “又不是老子杀的,我只看到了你的金雕杀了我的马”徐茂功同样怒道。 “滚开!” “今天不留下点什么,我姓徐的名字倒着写。” 刀剑相撞,双方从持久斗又陷入猛烈交锋。 连连数剑下来,咄苾一脸的阴郁。 “若我金雕被烧死,来日我必屠并州三万人来做献祭!” 咄苾空门大开,卖了个破绽,徐茂功刚欲一剑斩出,随即只见对方衣袖中一道金光射出。 他挥剑一斩,金铁交鸣的声响顿时响起。 “是活物!” 金光被斩成两段,但前半截已经飞纵而来。 徐茂功只来得及将身体一偏,随即,他便觉察到肩膀上一麻。 半截扭曲的金色小蛇脑袋死死咬在肩膀上。 徐茂功身体一震,那金色小蛇已经抖落下来。 他皱了皱眉头,长剑一挑,肩膀上一片肉顿时飞出。 慢了这一步,咄苾已经落到了金雕之处。 此时的金雕身上羽毛凌乱,一股焦味四处溢散。 原本灰中透金的羽毛已经成了一团漆黑。 连连的翻滚难以扫灭它身上的火焰。 待得咄苾数刀落下,才将着火部位切落。 “哼~” 咄苾冷哼了一声,他显然对自己坐骑落到如此下场非常不满意。 他双眼扫视,眼前全是山火,发出各种噼噼啪啪的声响,此时已经不见李鸿儒的身影。 一头妖马倒在了血泊之中,脑袋已经被他斩断,只留下半张马嘴卡在金雕腿上。 另一头妖马被啄得头破血流,又被火焰烧得连连翻滚,此时亦是跑出了火海范围,在树上不断蹭,磨灭着身上剩余的火苗。 人与人之间的战斗打到半途,妖兽们的战斗已经陷入尾声。 甚至于他不得不终止对徐茂功的一些想法。 “下次再会!” 眼见徐茂功追来,咄苾对着金雕一挥手,这头身体大片羽毛被烧的巨鸟顿时猛烈扇动着翅膀。 助跑数步,它已经腾飞而起。 利爪一勾,它已经抓住了咄苾的左手。 底下之处,咄苾一刀挥出。 他刀撞向徐茂功之时,只见对方身体一展,身体似乎有着伸长,劈来的长剑已经直接越过了弯刀。 剑芒在他脑袋附近刺响。 “杀了我的马,多少也要少一些东西。” 徐茂功的冷哼声传来,咄苾这才觉察对方那一剑并非袭向他。 金雕在忍疼高飞。 但它仰仗的利爪已经削去了大半,三足爪只剩下一足。 “徐茂功!” 咄苾咬牙,伸手一把抓过,将那断爪捞了回来。 他望着那底下越来越小的人影,一时不由有些咬牙切齿。 他此时很后悔,若出行时随便带上一个帮手,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下方的火海很红,但他心中却是极为灰暗。 “杀了我的马,刴了我的鸟,劈死了我的蛇,此仇此恨我必要报。” 他心下痛恨,目光中的凶狠之色晦暗难明。 “死了没?” “没死,您呢?” 徐茂功瞅了瞅四周,待得叫上一句,才在百米外一颗树后看到李鸿儒的脑袋。 这家伙放了火就跑,连着他的坐骑一起烧,行为恶劣到让他肝疼。 “我也没死!”徐茂功没好气回道。 杀别人的马很爽,但自己马被别人杀了,这就很不爽。 来回跑了千余里地,咄苾死了马,他也死了马,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平衡。 待得看到踏云乌骓身上数个血孔,走路都一拐一拐的,他心情更差了。 也幸得望远镜在其他将官手中,才逃脱一劫。 他长剑随手收归入鞘。 金雕爪子如同金石一般,与长剑相击时还发出清脆的声响、 若无意外,咄苾的那手爪功的妖力便很可能源于这头金雕,甚至于金雕的父母。 这头金雕或许花费了咄苾不小的功夫。 想到劈废了对方的鸟,他心情才舒坦了一些。 “您身上有灰暗之气,更有隐隐转黑的征兆,真的不会死?” 待得一拐一拐的靠近,李鸿儒顿时觉察出徐茂功身上似乎有一些重伤患处。 “什么灰暗转黑,我正常……” 徐茂功刚囔一句,随即眉头有着皱起,他迅速在自己口袋摸索一下,掏出一瓶药丸就往嘴里塞。 “好隐秘好难缠的毒,差点被蒙过去了。” 肩膀上的血肉已经被削去,此时血液甚至还是鲜红之色。 但徐茂功仔细核查之下顿时发现了异常。 这种蛇毒的扩散性太快了。 蛇毒并不局限在伤口之处形成毒素源头,而是迅速侵袭血液,在血液流转中生根发芽。 斗得越凶,这种蛇毒扩散得越快。 一旦完成周身的血液循环,蛇毒便会开始层层累积,不断消耗武者的体能。 累积越多,影响便越重,直到将对方变成废人,难有拼死爆发的可能。 这应该是咄苾算计同阶甚至于更厉害对手的底牌。 若非金雕受损,很可能斗到一定时间后便会用来针对他。 “走走走!离开这个地方。” 火势已经蔓延,便是徐茂功也无法扑灭。 引火易烧身,这片地带已经不能再呆了。 体内的毒性属于暂时压制,需要回并州城尽快配置解药。 若是汗国人循着方向找来,他难有多少强横战力可言。 “咱们能带块马肉走吗?” “带什么马肉,这是我曾经的爱马,你别妄想吃它半片肉,它死得很有气节,咱们做人不能太……” 李鸿儒砸了咂嘴巴。 他这个小要求随即被徐茂功劈头盖脸好一阵骂。 徐茂功的嘴巴义正言辞,但剑并不老实。 待得劈了数颗树引燃猛火,将那头死掉的妖马烤了好一会。 他连连劈了数剑,取了几块好肉,才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除妖人 “看什么看,身体弱就要吃肉。” “吃你的肉,别老是看我,我现在很伤心。” 在徐茂功那儿讨要了一块马肉,李鸿儒开始啃味道极为腥臊又酸的马肉。 没有过沸水,只是普通火焰进行烧烤,妖马肉至少需要放置半小时才能吃。 徐茂功提及这是水中擅长让妖气挥发,而火炙烤则会闷烘,导致妖气凝聚肉中,需要静置等待才能进食。 说起来很玄妙,但李鸿儒觉得这实际上就是类似吃了上不上火的问题。 这块马肉最终增添了太吾一点食物,远较之当初的妖象肉效果要差。 妖马大多是转嫁而来,肉中妖气稀少。 除了少数特殊的存在,妖马远不如正常妖物肉的品质。 两人一马蹒跚行走。 一人屁股和大腿磨损,一人身体中毒,妖马则被金雕的喙啄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此时需要前往汇合地云中驿站,才能在那儿与几位将官汇合。 这期间的路程有百里之遥。 徐茂功忍痛切马肉不外乎如此。 就他们这种残废组合,若不吃点肉补充体能,大概率躺在半路上。 这年代奔行完全是靠着方向进行定位,并没有什么路通向什么路,遇山过山,遇水渡水。 在那远处,树林中引发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 此时已经离开甚远,还能看到火光。 徐茂功闷闷的劈了一些枯木,待得用妖马身上的脂肪肉块揉搓一番,简易的火把顿时做了出来。 “我跟你说,但凡跟在我身边的人是另一个,定当斩了那咄苾,除掉一桩心患。” “是我没用了点。” “不用妄自菲薄,你多少还算机灵,帮了一些忙,只是这场大火可能会造一些孽。” 徐茂功稍微感知了一下此时的风向,暂时放心了下来。 此时火势蔓延伸向汗国,并未朝着大唐境内延伸。 若无擅长呼风唤雨术法者来辅助灭火,这一场大火大概会烧到隔离地带才会停止下来。 今年极为干旱,这场大火免不了会让汗国靠近大唐的草原牧场雪上加霜。 这在双方绷紧的局势中再添了一把火。 但汗国和大唐有着连年的边塞骚动,倒也不欠李鸿儒这把火。 汗国人拿落头氏种到大唐将领身体内,这也算是反击的报应。 双方的恩恩怨怨难以扯清。 徐茂功能做的只有加强并州防护,阻隔汗国大军南下掠夺。 “可惜我们境内缺乏天然大牧场,难有大型马场。” 大唐擅长种植,畜牧业以养殖鸡鸭鹅牛羊为主,马在畜牧业中的地位并不算明显。 若是不需要战备,徐茂功怀疑军马都会直接放弃。 马不仅仅只需养肉,给些草食就能上战场。 奔袭、配合、集团搭配。 诸多要求之下,是战马需要的广阔地形和丰富水草资源。 相较于汗国大片国土都是天然的牧场,大唐绵延起伏的山脉和林地显得不足。 遭遇与汗国正面交锋的大型马战,大唐确实以输面居多。 这也让统治这片土地的诸多王朝千百年不断发展防守战打法,利用城墙阻隔做防护。 “咱们术法中就没什么移山倒海的大能力,凭空造出一片大牧场?”李鸿儒问道。 “哪能有那种术法”徐茂功苦笑道:“若是能移山倒海,咱们还不得将对方国度直接埋了。” 直到此时,徐茂功才确定李鸿儒真的很萌新。 他这是抢了王福畴刚入门没多久的学生过来。 入门时间过短,王福畴显然来不及教导李鸿儒什么。 亏他一直拿李鸿儒当小将用。 原以为是王福畴的谦虚之语,没想到这货是真没底气。 被他折腾了数次,李鸿儒能活到现在也算不容易。 可李鸿儒的适应能力确实很强,穿插在诸多事情中虽然有些慌乱,但最终适应了下来。 面对落头氏之时,从大呼小叫到临阵应敌。 面对金雕之时,还能沉下心来找到扼制对方的方式。 不管过程如何狼狈,最终是李鸿儒活了下来,这便是本领。 这与战争没区别,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叙说,至于战争的过程是否公正与道义,那并不显得重要。 他此时也给李鸿儒普及着一些术法方面的常识。 诸多大型术法说到底只是利用借用和利用自然的力量。 如同人可以通过杠杆撬动重物一样,修炼者们的杠杆则是元神。 元神越强大,可发挥的力量也便越强。 肉身有极限,但元神难以探查到极限,一旦文人修炼者遁出元神,就能进行大型施法。 只是自然伟力无穷,移山倒海难有多少可能。 而如李鸿儒这样刚入修行门槛的文人,只能利用儒家浩然正气释放一些小范围影响的术法。 “福畴兄擅长阴火,这种火除鬼利索,伤人元神,但与妖和人激斗时,威力却是难言高低。” 妖与人都有躯壳,阴火难以渗透,更无须说伤到元神。 南明丁火在某些场合中有大用,但在一些场合中,威能便陷入极为难堪的境遇。 “那您能不能给一册阳火的修炼术,我很勤奋好学的”李鸿儒小声问道。 “我哪来什么阳火修炼术”徐茂功笑道:“万般皆有法,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各有各的传承,各有各的手段,我这里没有阳火修炼术。” “那您教我一点别的,武者的修炼术也行,我看秘籍学学就成。” “你拿了我的《脉经》,已经占了天大便宜了。” “技多不压身,您再给点别的呀,《脉经》压根没有出手的实力。” “你体能太差,学别的也没出手实力,剑技难以发挥到妙处。” “您真会打击我。” “若你有几分习武的想法,就要从最基础的内容去做修炼。” …… 一路释疑,解决了心中诸多疑问,李鸿儒觉得路程便不算煎熬了。 能走走路,总比在马背上颠簸要轻松。 只是没有骑马,回云中驿站的路程就长远了起来。 待得走到天色微明,至少还剩下五六十里的路。 此时晨光稀薄,一些鸟儿早期觅食。 云中附近这一片地带原本属于大唐境内,对应也有着崇山峻岭,更有溪水流畅。 汩汩流动的声音入耳,李鸿儒不由精神了许多。 便是踏云乌骓也抬起了脑袋。 李鸿儒解开水袋,对着徐茂功扬了扬,示意去打点水。 “去吧,和你扯皮了一夜,我喉咙都干哑了。” 徐茂功挥了挥手,喉咙中声音显得极为干涩。 “你千万要挺住,别死在半路上了。” 李鸿儒额头稍凝,看着徐茂功身上诸多灰白之色。 徐茂功身上的气虽然没有陷入到黑色之中,但从部分灰黑之色,已经蔓延到如今的全身上下的灰白色彩。 这是身体极为糟糕的表现。 “乌鸦嘴,老子这辈子经历大大小小争斗近百,有哪次不是凶险,又有哪次没活过来。” 徐茂功呸了一句。 他显然很不满意李鸿儒这张嘴,但对方那双眼睛确实有着独到,居然能看穿他武魄之身的状态。 他看着李鸿儒扭动远去的身影,还有踏云乌骓也一拐一拐的跟在了身后,不由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前大大小小的争斗,那他也没沦落到带匹伤马和一个废柴跑路的地步。 这次的情况确实有点糟糕。 若非咄苾惜雕,一时又难以让他精疲力竭,惧怕他拼死的爆发,才最终离去,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连连的奔袭确实耗费体能。 李鸿儒成了死狗模样,他们耐折腾也要耗去部分实力,难有完美战力之时。 徐茂功思索着得与失之时,只见前方去溪边取水的李鸿儒一个大跳,随即转身就跑。 在那溪流之中,一头半米长的鱼跃出水面,只是瞬间就化成了五六米长,张开满嘴利齿,对着岸边的人马一口吞来。 “好家伙,终于显身了!” “呱啦呱啦的,原来是这条。” 徐茂功刚欲一剑掷出救援,只见那溪流附近一张大网对着大鱼撒了下来。 三个服装和形态各异的人跳了出来。 这是遭遇到蹲守此地的除妖人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明抢暗杀 在汗国境内常见的妖力融合,在大唐境内则称呼为除妖人。 除了正当的收钱除妖守护安宁,除妖人还会四处寻妖猎妖,获取妖物身上的灵气,甚至于内丹。 诸多除妖人纯粹为了利益游走。 当然,若是有机会,他们也不介意客串其他身份。 徐茂功此时就感受到有人的余光扫到了他们身上,隐约透出了不怀好意。 他眉头稍微一皱,又重新舒展了开来。 一个看上去战败了的将官,一个穿着士子服的文人,一头伤痕累累的妖马。 这是一个弱鸡组合。 也是一个野外可以下手的对象。 只是当前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三个除妖人中,一个擅长用捕妖网,一人用刀,一人用棒。 三人能力各有特色。 捕妖网虽是绳索,但这种绳索常年侵泡在药液中,具备一定的药物功效。 刀客的刀术有可取之处,但让徐茂功更注意的是对方鼓起的嘴,不知藏了什么后招。 使棒者一根木棒挥洒如意,一棒击出,棒会回转落到手中,而后能重复打击,让近战变成了远打。 “荒郊野外真可怕!” 李鸿儒一溜烟跑回来。 看他逃命的小模样,似乎屁股不疼了,大腿也正常了,奔逃的还挺快。 踏云乌骓显然很是不满意李鸿儒这种遇情况就跑的性子,踩踏着小蹄子,显得极为没精打采。 “下次取水时先投颗石,这叫投石问路,能避免遭遇这种意外。” 徐茂功看着李鸿儒,觉得对方确实有点遭灾,屡屡撞到妖物。 妖象、落头氏、妖马、金雕、妖鱼。 对常人而言,短短几十日想撞到如此多妖物有一定的难度。 “您教导的是,咱们要不要先走。” 李鸿儒有些心惊肉跳,他倒不是特别怕鱼妖,是被对方突然变身吓了一跳。 晨曦的薄光,安静流淌的溪流,清脆的鸟儿声音,一切都洋溢着早晨的美好。 这让妖鱼的变身显得独特,带来的动静也更具破坏性,对心理造成重大不适影响。 “走不得,若此时示弱走了,他们就可能会暗中盯着我们下手了”徐茂功低声摇头道:“你上去参与打击,看看能不能分这条妖鱼一杯羹。” 徐茂功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让自己显得正常了一些。 李鸿儒能看穿他的虚弱,但其他人未必有这种能耐。 他此时还有能唬住人的本领。 除妖人中有唐人,也有汗国人。 这是一个野外相遇的组合,并非团结一心。 “呔,你这鱼妖,吓你爷爷一跳,吃我一记猛火。” 徐茂功提示了一番,李鸿儒只得硬起头皮。 他拍了拍踏云乌骓,这头战马见得李鸿儒行进,这才将脑袋提起来,觉得没那么丢人。 此时妖鱼被那大网困住,正在死命挣扎。 鱼嘴中满是尖牙利齿,尾鳍已经渐渐化成双足的简单模样,胸鳍则不断进行着拍打。 刀客鼓着嘴巴,手中长刀不断朝着网中空隙处打击。 用棒的是个汗国人,木棒不时落在妖鱼头顶,撞击之时引得‘嘭’的一声震动。 李鸿儒念念有词,手中一朵小火花显出。 “我这网不禁烧,你莫要乱点火。” 撒网的是个年老者,穿着混搭,有唐人风格,也有汗国人的色彩,很可能生存在两国的交界地带。 他浑身酱色的肌肤,手臂又有些枯黄,此时被那头妖鱼拖着网一阵甩。 妖鱼难受,他也不算好过,一脸的苦巴巴。 看得李鸿儒举着一团小火前来,神色更是大急 “火能克这些水妖,比咱们砍一刀强多了。” “他那点火能烧什么,喋喋碟!” “说不定人家投出去火焰就猛涨了。” 刀客和使棒者则分别有着异议。 一人赞同放火,一人完全看不上李鸿儒的手段。 火天生具备克制水中生灵的能耐,但李鸿儒手中的火苗则实小了一点。 “放心,不会烧到你的网,我这是见缝插针的打击,它肯定会很难受。” 李鸿儒囔囔,随手一挥,火苗顿时飞出。 南明丁火划出一道弧线,透过大网,沾染在鱼妖身上。 “啪!” 鱼尾轻轻一扫,火焰便消了下去。 火克水,但火太小则同样被水所克。 “真这么小?”刀客奇道。 “还好!”撒网老者也放了心。 “呵~”使棒者嗤笑一声。 李鸿儒这种火只能算是打个酱油,顿时引得三人各有思量。 “我家大人说了,这鱼妖需要占上一份”李鸿儒大笑道:“本人也算是参与打击了,一会儿分鱼分得心中坦然!” 三人心思尚还未落下,听得李鸿儒一声大笑,这才明白了事情。 见者有份,那也要出手才可能有。 对方出工不出力,显然是抱着占便宜的想法。 年轻人或许实力有限,但不远处的将官却难言。 敢穿着甲胄到汗国境内,坐骑还是浑身浴血,对方可能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战斗。 此时还敢伸手谋夺妖鱼,本事或许不会少。 “没出三分力,就不要腆着脸要货。” 使棒的汗国人皱眉,他唐国语言水准一般,说话有些咕隆咕隆的感觉,但也是最先发声。 撒网的老者嘴巴张了张,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又紧紧闭上,只顾拉扯自己那张大网。 刀客则是有些沉默,一时并未开腔。 对面是大唐的官,没有清楚底细前,他并不适合开口。 官问民要,若是硬要,那便只能给。 而汗国人并不生存在大唐,难有多少顾忌。 只是皱眉开口时,使棒的汗国人已经祭起木棒,一棒朝着李鸿儒飞去。 后方一声口哨也同时随之响起。 只是刹那,踏云乌骓就飞撞了出去。 李鸿儒只觉高空中一颗巨木砸来,彷佛避无可避。 待得额头挪动,天眼一开,这才看清楚分明。 木棒依旧是那根木棒,并未变大,朝着他头顶击来。 他身体只来得及一偏,那棒子已经落在了一旁,砸得旁边一颗河石微微有了裂缝。 这让李鸿儒心中不由为之一紧。 天眼开启了,勘破了对方棒术,但他的身体没有完全避开。 这种助攻源于踏云乌骓。 这是使棒的汗国人忽视的对象,对方更多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徐茂功和他身上,忽视了这头妖马。 此时,使棒的汗国人已经被顶飞了出去,摔到了溪流之中。 木棒亦失控有了偏向。 “嗤嗤嗤~” 踏云乌骓发出一阵阵嘲笑的声响。 李鸿儒在前方负责扯皮,徐茂功在后方负责指挥。 直接抹除了不稳定的因素。 被踏云乌骓低头冲刺一撞,使棒的汗国人顿时已经躺在了溪流中,只能发出一声声低低的痛呼声。 “原来你就这点偷袭人的本事!” 李鸿儒一口冷气呼出,指着使棒的汗国人一阵唾骂。 什么分妖鱼的羹,李鸿儒觉得自己又当了徐茂功的诱饵。 大抵是徐茂功觉察出了这汗国人不怀好意,明着是抢妖鱼,暗中直接解决不稳定因素。 也幸得踏云乌骓配合到位,没让他被木棒砸到,否则免不头破血流。 他此时也只得硬起头皮装硬气。 不管怎么说,将使棒子的汗国人行为先做定性就没错,这样能显得他们行为正义,也能避免另外两人的反弹。 捡起地上的木棒时,金属的质感顿时传来。 脑海中似乎也有了仙缘1的提示。 第一百二十三章好生之德萝莉是我哒万赏加更章节 溪流旁,使棒的汗国人偷袭不成,反被一匹妖马顶到半死。 这让除妖人此前的配合出现了空缺。 没有不断的棒击,鱼妖脑袋渐渐恢复到清醒,开始了更为有力的挣扎。 “我的网要破了!” 老者大急。 “它鳞甲太厚了,我短时间内切不开。” 刀客亦是皱眉。 老者负责困住鱼妖,使棒的汗国人负责锤击,让鱼妖陷入昏沉。 而他则是不断出刀,慢慢放血,直到击杀的那一刻。 三人分工不同,各有职责,也缺一不可。 但这年轻文人开口就是要分羹,惹怒了并无多少忌惮的汗国人。 若教训成功也便罢了,偏偏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老者和刀客觉得这太坑了。 汗国人起手教训,随即被妖马冲袭,交锋在短短数秒中。 他们一时也难辨认是谁先出手。 但这个帮手算是基本废掉了。 “这位,能不能让你家大人出个手?”老者急道。 “其实吧。” 见得后方的徐茂功并没有搭腔,李鸿儒稍微斟酌了一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他瞅瞅一旁不断晃脑袋的踏云乌骓,觉得他们此时算是三个废废。 徐茂功在结合药物镇压体内的毒,难有多少出手力量,不可能为了一头鱼妖的收获分心。 踏云乌骓重伤,刚刚又出力猛撞,再进入溪水中对付鱼妖可能有点力不从心。 至于他自己,李鸿儒提着棒子,他觉得自己已经出过手了。 结果很明显。 南明丁火针对鱼妖水土不服,效果极差。 他长长叹了一声,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 “这鱼妖能大能小,肯定化出了内丹,珍贵啊!”老者痛心道。 “它身上鳞甲厚实,若是做成鱼鳞甲,轻便防护力又强,会是一件宝贝”刀客亦道。 “嗤嗤嗤~” 踏云乌骓发出一阵马嘶声,紧紧盯着在溪流中呛水的汗国人。 对妖马而言,指哪打哪,鱼妖什么的不重要,徐茂功交代的事情才最重要。 若非溪流中有鱼妖,风险过大,它此时已经上去对着那个汗国人一阵踩踏。 “各位,好生之德,我们有好生之德!” 李鸿儒提着木棒,亦是捡了一块河石。 被后方徐茂功这么一搞,他哪还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手中的石头顿时就甩了出去,砸在了汗国人脑袋上。 挣扎的汗国人一声不吭的扑街在溪流中。 待得又补上几块河石,李鸿儒这才放心了下来。 军中对死者都要补刀,他也学了过来,不会给予对方任何反杀的机会和后患。 他的行为让老者和刀客心中有些发悸。 一边囔囔仁义道德,一边下狠手,也就大唐的那些文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李鸿儒的本事另说,但文人的品性倒是学得了精髓。 这让老者和刀客谨慎了许多,不再开口相邀。 只是他们不免也有几分失落。 蹲守了数天,最终要功败垂成。 早知如此,还不如分对方一杯羹了。 巨大的力量袭来,他不得不撤开了大网。 鱼妖显身的那一刻,一道刀光凛冽,重重轰了出去。 只是瞬息之间,那鱼妖身体一摆,已经化成了普通模样。 在水中稍微一摆尾,便再难见得对方藏身在何处。 “可惜了”老者痛心道。 “他娘的!” 刀客爆粗了一句,他拿着长刀在溪水中一阵搅,半响无果后才放弃这种行为。 “阿史那思云真死掉了!” 他将汗国人在河水中翻过身来,只见对方眼皮睁开,一双翻白眼透出几分凄惨。 摸了摸鼻孔,又摸了摸心跳,刀客最终确定这个汗国人已经死亡。 除了胸口被妖马撞击碎了骨头,脑袋上磕的那几块河石显然也是帮凶。 他叹了一口气,为这个往昔有着数面之缘的同伴可惜了一声。 但他显然没可能为汗国人去出头。 何况李鸿儒说的有模有样,这似乎是阿史那思云率先偷袭。 占不住理,也是技不如人。 这没话说。 他们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到不问缘由就两肋插刀的地步。 “速速遵守军营纪律打扫战场!” 远处徐茂功的提醒让刀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莫非要砍脑壳不成?”李鸿儒思道。 徐茂功的话让李鸿儒微微闭目。 他这一次下手很快,捡了个大便宜,捞到了一件仙缘1的法宝。 这法宝显然没可能需要还回去。 但若对方没死,以后上门找麻烦不免也会头大。 徐茂功有判断的经验,而李鸿儒也有手段。 他凝视着法宝一栏,此时并无任何登记。 这件法宝的主人果然可能还存在。 对方擅长术法,很可能有某种护身的手段。 仙缘的数据渐渐消失,这让李鸿儒心中一紧。 “这位刀客兄,能不能临时借用一下你的长刀。” “你想借我的刀?” 刀客的目光一凝,隐约透了几丝危险,但他语气随即又缓和了下来。 “为何不借你家大人的剑?”刀客问道。 “他的剑很重,我拔不动!”李鸿儒回道。 “若是我去拔来呢!”刀客再问。 “那您就去拔呗。” 手中的刀就是刀客的命,不借。 刀客本想说你家大人的剑拔不得,他的刀也拔不得。 但李鸿儒说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怎么可能去拔。 阿史那思云就是大意下死掉的。 万一对方有真本事,又对他不满,靠近时一剑捅死他,这荒郊野外可没人来讨公道…… 刀客只是想想,就懒得做这种可能要命的尝试。 也许是不想引起他们的警戒心态,对方站位从未动过,让双方保持了一个有效的安全距离。 对方身体可能真出了问题,实力有了落差,但也不想引发彼此的恶斗。 至于阿史那思云,很可能是心思有异常,又是汗国人身份,才被对方下了狠手。 能进入汗国境内的将官,没几个会对汗国人友善。 他想想也了然,最终将长刀递了出去。 “我这刀名横行,重十五斤三两,对文人而言有些重量,你使唤的时候莫要刴到自己了。” “横行刀,这名字果然很威武!”李鸿儒言不由衷的赞道。 “那当然,师傅曾经就教导过我们,刀客就是要霸气,不能坠了河东武馆的招牌,你瞅瞅我这刀,造型也很霸道!” 入手的是一柄鬼头刀,刀身厚实,重量有些沉,刀柄雕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鬼头。 虽然刀客提及的造型霸道夸张了点,但确实有几分威风。 “河东武馆?”李鸿儒疑道:“莫非你是霸天刀李无忌的弟子?” “你认得我师傅?” “那都老熟人了”李鸿儒点点头道:“他是我们长安城的名人。” “哎呀妈呀,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呀”刀客喜道:“多年不曾回长安,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安好。” “祝青山馆长提起过他,身体应该不错。” …… 双方稍聊几句,倒也没了陌生。 “横行刀背厚面阔,分量笨重,特别适合劈砍,拿来砍脑壳是非常合适的。” “我若是有一把轻巧的柳叶刀,刚刚就将那鱼妖剐鳞了。” “你莫要这样握刀,刀客从来没这么握刀的,那不方便出力,砍到坚硬之物还会脱手。” “刀和剑肯定不一样了,你怎么老用握剑的方式拿刀。” “算了,你这一刀下去大概是没什么威力,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降龙木 刀客名叫丁正业,和霸天刀李无忌有一些远房亲戚关系,也学了几分真本事。 此时两人交谈上,彼此熟络了起来。 见得李鸿儒不堪入目的握刀劈砍方式,丁正业再也忍不住。 他指正了一番,拿起横行刀一刀刴下。 只见阿史那思云翻白的双眼转动,头发一甩,一头黑发根根直着竖起,随即化成满头的毒蛇。 毒蛇死死缠绕着横行刀,更是有毒蛇身体猛然延长,朝着丁正业手腕咬去。 “破!” 丁正业猛喝一声,周身血气一重,横行刀顿时挥出重重刀浪。 与追风十三剑的套路不同,也与此前丁正业见缝插刀打击妖鱼的威能不同,遭遇突袭之下,他反手就爆发了刀术上的威能。 与此同时,丁正业口中一道流光飞射而出。 诸多毒蛇齐齐被斩断,连带阿史那思云脑袋也飞了出去。 一声轻微的哀嚎声响起。 团团黑发从空中落下。 “这泼皮果真留了一手!” 丁正业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数滴鲜血亦落了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扎入肉中的头发,不得不得一根根开始拔掉。 偶有断在里面的发丝,便会惹得他怒骂一声。 砍个死人头,他没想到砍出事来。 此时阿史那思云的血液染红了溪水,想来是没法再活过来了。 只是他莫名其妙就成了挡灾的,这让丁正业很是不爽。 若非他反应快,便要被这发丝转成的毒蛇咬穿脖子。 “我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药,抹上感觉会好一点。” 李鸿儒递来的药瓶让他心情好了一点。 这年头大药价格不菲,如这种秘制的金疮药价格更是昂贵,甚至于有钱都买不到。 他看了看李鸿儒,觉得对方是出自名门,又或跟随的这位大人来于大势力。 作为唐国人,他是巴不得和这些人交好,受一些闷气也能接受,何况李鸿儒还给了个台阶。 “多谢!”丁正业抱拳道。 上好的金疮药在手,丁正业顿时拿刀划动,将自己手上数处直接划开,直接挖去那些发丝。 “您真是条汉子!” 李鸿儒看得心头直跳。 还好徐茂功打了眼色,他亦有了基本判断,这才让丁正业顶了这场灾。 他握刀姿势当然是有问题了。 李鸿儒原本也没想着靠近砍,若丁正业不帮忙,他就远远投掷试试。 “这降龙木还算不错,虽是木,但又具备金铁特性,方便操控!” 待得李鸿儒拿着木棒归来,徐茂功不由点评了一句,默许李鸿儒收了这件战利品。 这是李鸿儒应得之物,李鸿儒的表现也是上佳,免了他开口仔细提点。 锻炼后辈没问题,但不能将后辈搭进去。 徐茂功感觉王福畴这个学生选的很好,很省心,也很省事。 “那是,我也感觉挺神奇的”李鸿儒回道。 什么降龙木方便操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鸿儒找到能炼化吸收的木料了。 “发现上等佳木,是否炼化吸收?” 也许是阿史那思云身死,这根棒子没了主人的标记,此时才有了可炼化吸收的提醒。 牙齿啃金石的水准不足,但啃根木头没问题。 只是李鸿儒看着降龙木,觉得自己很没胃口。 这大概并非食铁兽所喜之物,即便具备金铁特性也没例外。 只能留着慢慢啃,慢慢消化了。 他将降龙木系在腰间,准备回并州慢慢处理。 法宝挺重要的,但化成太吾的木头似乎也不亏。 以他现在的能耐,这根降龙木只能作为一根木棒挥舞,远没有阿史那思云那种操纵的能耐。 “这种木头多吗?” 李鸿儒不免也询问着讯息。 他需要黄金,需要金石,需要木头,需要吃妖兽肉,还有不知哪儿才能找到的布料和药草。 太吾中材料数据颇多,但符合规格的无一不是上佳昂贵之物。 李鸿儒现在心头也有些发悸。 按太吾所需,他想借这种天赋力量并不容易。 力量来得快,但所需要和消耗亦是不菲。 李鸿儒觉得便是一般的世家子弟也难以承受太吾提升时的进一步要求。 “还行吧,四处找找总能找到几块!” 徐茂功的回复让李鸿儒有些心凉,以徐茂功的能耐都只能找几块,像他这种豆芽菜大概只能撞运气。 也不知吞了这根木头能长多少数据。 “阿史那思云死在了这里,只怕我们要换个地方打秋风了。” 酱色老者手脚麻利的对尸体进行了搜身,摸出一些碎银往口袋中塞。 这看得李鸿儒有些眼红。 他这是属于打扫战场不彻底,被人捡了漏。 “咱们还能怕了汗国人不成”丁正业皱眉道。 “你若是要硬挺,我也不拦你”酱色老者道:“阿史那是汗国皇室一系的姓,阿史那思云就算混得落魄,多少也有些来头,有些交好的对象。” 酱色老者显然是放弃了鱼妖,不再想着在此地做蹲守。 这让丁正业心有不甘,他闷闷了数句,最终亦是点了点头。 他们与阿史那思云有着来往,若对方的熟人要做追踪,必然会查到他们头上。 此时说不得要背锅,也只能远离这片区域。 “你们要去哪儿呢?” 上路之时,丁正业不免也问了问同乡熟识的李鸿儒。 “我们去云中驿站,看看能不能在那儿弄到马”李鸿儒回道。 “那驿站似乎早就废弃了”丁正业疑道。 只要往南走,就能回到大唐境内,但走云中驿站方向也没问题,那边的野路多少要宽广一些。 丁正业和老者对望一眼,顿时也同行而上。 “若是没有马,我们就在那休整一下,等这匹军马身体康复,再回并州”李鸿儒道。 “你们是并州军区的人?”丁正业问道。 “必须的。” “可惜你们并州军区的都督是个老乌龟,不然我都进军团去捞油水了。” “怎么捞油水?” “打仗啊,干掉汗国人,将他们抢我们的钱财抢回来。” “你说的对,谁抢咱们的,咱们就去抢回来!” “战场抢的能偷摸塞自己袋子里,这可是私下的潜规则。” “你说的我都很想打仗啊。” “可惜那个老乌龟不干。” …… 丁正业背着横行刀,和李鸿儒在前方瞎扯淡。 大唐肃清国内残余叛党,又稳定后方,更有汗国骑兵的凶悍,各类物资难言丰盛,这数十年中主动出击的次数有限。 不仅仅是并州军区擅长防守,其他各大军区同样如此。 在一些江湖豪客的眼中,这行为便有些缩头缩脑了。 丁正业连连讽声。 这听得后方的徐茂功满脸晦色。 习惯了朝堂之中的恭谦,也习惯了军区中属下的各种吹捧,他还是第一次在背后听得人家如此议论他。 不知不觉中,他多了个并州老乌龟的外号。 第一百二十五章江湖蘺下蝸牛万赏加更章节 江湖。 最初只是指江河、湖泊。 慢慢的,这个词也赋予了其他属性。 譬如,被徐茂功称之为的‘游荡者’们生存的关系圈。 在徐茂功看来,如丁正业这样具备一定本领,又只顾讹取利益的人都可以称之为游荡者。 这些人游荡在世界各处,并不顾及当地掌控者的指挥。 不在乎田地,也不需要房屋,自由自在,甚至于脱离了律法的约束性。 在游荡者们的世界中,利益为王,拳头就是老大,弱者没什么生存权和话语权。 正与邪并不显重要。 实力会证明谁说的话更管用。 这是一群以江湖豪客为首的狂欢地带。 也是朝廷头疼的灰色区域。 诸多麻烦案件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也难以天南海北去逮到真正的犯事者。 在一些人的眼中,有人会称之为江湖,又有人叫成武林。 丁正业与酱黑老者便是游荡在江湖中的人士。 丁正业有个‘横刀’的名头。 而酱黑老者也吐了真名,乔木北,外号垂江鱼叟。 江湖人士什么话都敢说,徐茂功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其中不乏一些指指点点。 有不清楚真正情况的乱扯乱聊,也不乏一些通透之处。 徐茂功时不时一阵脸黑,时不时又微微点头。 他有不认同处,也有可接受的建议之处。 “你们也有几分爱国之心,为何不主动去伏杀汗国人,须知汗国人就有不少掠夺团,常年晃荡在大唐境内”徐茂功问道。 “我们的爱国之心可还没到随意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丁正业笑道。 “汗国的掠夺团是出了名的野蛮霸道,谁惹他们,他们就会永不停止的追杀”乔木北插嘴道:“上次那个谁去了,出事的那个?” “苍松剑客万鹤年。” “对,就是他,带着弟子干了一票,而后满门上下都被杀了,而今都难有人为他出头。” “他凝聚了武魄,实力可不低。” “可惜了!” “我觉得万鹤年缺乏谋而后动的策略,至少有个退路才能干这种事。” “说的是。” …… 当涉及到自身时,基本都属于灯下黑。 江湖和江湖的碰撞中,大唐境内不乏豪侠挺身而出,也有诸多人噤若寒蝉,难以抱团去反杀汗国那些来去如风的掠夺团。 这被徐茂功连连说了数声的‘老乌龟’来反击。 “他们掠夺团是汗国人的英雄,咱们干这活算什么,反劫来的那些金银财宝都难以用掉,若是一个不好,还可能被大理寺找上门收脏”丁正业不服气道。 “收脏还算好,被倒打一耙才让人痛恨”乔木北痛声道。 他显然是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对大理寺并无多少好感。 徐茂功一身甲胄,是个武官的模样,并非朝廷管辖江湖部门的职位,两人也无多少忌惮。 江湖很大,一些话语最终也会相忘于江湖中,说说发泄一番也无妨。 “若钱财能如此轻易洗白,稍微和汗国人配合演个双簧贪图财富,那要如何处理?”徐茂功问道。 江湖人士有江湖人士的看法,朝廷也有朝廷的顾忌,没可能在钱财方面松手。 对不明来源的大额财富必然要查处。 诸多江湖豪客甚至于在大理寺榜上有名,不时有着审查。 除非如祝青山、李无忌等人一样,有着固定的产业,有了顾忌,又接受大理寺的管辖,才能洗脱掉江湖人士这层身份。 “那是你们朝廷的事”乔木北不满道:“自己没好办法,就不要怨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不出力。” “就是就是”丁正业附和道:“你还不如叫大理寺那帮人去缉拿掠夺团呢,没可能就逮咱们欺负,对外就怂。” 干什么都是朝廷的错,徐茂功最终懒得插嘴解释。 大理寺是维护国内秩序的利器,没有特殊的情况,难有多少可能漫无边际去搜查掠夺团。 何况汗国掠夺团的高手众多,大理寺的普通捕快难以应对。 朝廷对朝廷,江湖对江湖。 只有形成这种相互钳制的模式,彼此才好办事。 双方不在同一个维度思考问题,自然也难有同样的结论。 但遇到这两个江湖人士还是有点好处。 乔木北擅长捕鱼,也擅长烤鱼,让大伙儿连连吃了两顿鱼来填饱肚子。 丁正业负责开路,挥刀斩断了不少荆棘,路途行进时亦轻松了几分。 临近黄昏,李鸿儒这才走出野路,远远看见云中驿站的破败房舍。 扑鼻的血腥味传来,待得走近,才发现驿站附近诸多死状的尸体。 一群群乱蝇和蚊虫开始叮咬着这些尸体。 异状让乔木北和丁正业小心谨慎了起来。 便是徐茂功也皱起了眉头。 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了半日以上,尸体中有汗国人,有唐人,也有马尸。 在云中驿站的附近,不乏斩碎的破烂马车,粮食、肉类、铜币等撒了一地。 这处区域显然发生了一场激斗,朝着血迹和尸体的方向,甚至还延伸到了大唐境内。 “这是哪些过江龙在硬磕汗国的掠夺团。” 乔木北神色凝重,喃喃发声了一句。 他挑开数具尸体,诸多人都是汗国面孔,但也不乏唐人的身影,地上更有一些长相姣好衣衫不整的唐人女子尸体。 “是军区高手的杀人手法”一旁的丁正业凝重回声道。 军区与江湖豪客击杀人的方式不一样。 江湖豪客追求打击效果,奋发打击时甚至直接将对方斩杀成两段。 军区高手则习惯于打击致命伤,只要足以致死,并不会搞出大场面,进而去节省体能。 而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军区高手习惯于战场补刀,确保彻底杀死对方,这几乎是下意识会施展的手法。 两人交谈相互交谈一句,目光已经放向了徐茂功。 能在这处地方进入到唐国境内,身体又负伤,若说眼前将官与这些人没关系,他们说什么也不会信。 “此处并非善地,需要早点离开。” 乔木北天性中不乏对安全感的追求,只是见得场景,连搜尸都没有进行,便对众人拱拱手,远远奔袭而去。 “这老东西惜命,常年和惊弓之鸟一样,老没劲了!” 丁正业嗤鼻了一句。 话虽是如此说,他也不欲在这片死人堆中多做停留。 若李鸿儒等人愿意在这儿停留,他便不相随了。 “千里相会,终有一别……” 见李鸿儒和徐茂功停下四处查望,丁正业顿时抱拳。 他刚说上两句场面话,只见此前远去的乔木北一阵疯狂逃窜,又奔袭了回来。 “汗国掠夺团返回来了。” 远远的,乔木北一脸土色大叫。 此时,远处马蹄声响,沉闷的叫骂声音愈发接近,人影也映入了眼帘。 第一百二十六章云中驿站 汗国人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 大唐诸多人虽然擅骑行,但更多是以步战为主。 江湖人士的马多用于赶路,少有拿去进行马战。 遭遇汗国掠夺团之时,不仅难于正面交锋,也难于逃命。 掠夺团遭遇了大损,汗国人没可能有好心情,此时的叫骂声中不乏想发泄的恶劣语气。 驱马追杀,远射,击杀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乔木北慌慌张张逃离而回便不意外了。 “进驿站!” 徐茂功微微咳嗽一声,让踏云乌骓远离了此处。 他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又慢慢收了回去。 “对,躲进驿站,先卸了他们坐骑的威能”丁正业叫道。 “那我们岂不是会被瓮中捉鳖”乔木北大叫道:“躲到这破驿站中,和我撒网捕鱼有什么区别。” 虽是极度不赞成,但乔木北也没想着一个人单独应对掠夺团。 见得徐茂功和李鸿儒钻入,他毫不犹豫的尾随了进去。 驿站属于土木结构,墙为黄土夯实,顶和楼梯等则采用了横木。 侧边区域属于马房,一楼是大堂和厨房,二楼属于卧室和仓储之地。 徐茂功在前方迅速行进,他率先上了二楼,找了一间房钻了进去。 “这位大人,一会儿您可得出出手。” 眼前劫关难言,乔木北忐忑时也盯紧了徐茂功。 若汗国人的掠夺团铁了心要杀他们,必然要抵抗。 但来人至少有十余骑,那不是他和丁正业能解决的问题。 李鸿儒这只弱鸡不能指望,此时也就看看徐茂功有几分实力。 “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徐茂功点点头,同意了下来,这让乔木北松了一口气。 “武者损了身体,便难有可观战力,这一点上比不过文人,可惜我修炼不到家。” 徐茂功低声中不乏对李鸿儒的嘱托。 他提及的显然是《脉经》。 若《脉经》大成,他便能遁出元神,释放术法。 但武魄与肉身融合,将一切死死固定在了躯体中,难有多少释放大型术法的可能。 他此时脸色虽有几分红润,但李鸿儒能直接看到徐茂功身体上浑然一体的灰白色彩。 这类蛇毒极为抑制爆发力。 即便徐茂功有心,也难以爆发战力。 没有爆发,只能勉强平A,从顶级高手掉入二流高手,这便是徐茂功现在的状态。 “围上!” “我看到唐国将官了!” “肯定也是唐国军区的那伙人。” “快清点我们的战利品,看看有没有被人取走。” “这波打秋风亏成狗,清不清点有什么关系,咱们拉车的马都被杀了,也没法带回去。” “总比安遂那都他们强,听说他们撞上铁板,死的一个不剩。” “见到唐国军区高手都要杀光,让他们龟缩在并州城,如此才能安心,可以随时去唐国。” …… 一阵囔囔声,也伴随着乔木北低声的汗国语翻译。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只觉今天这关难过。 对方不问缘由就杀,已经到了退无可退之处。 “必须干掉他们”丁正业低声道。 “我们能打打二流和三流的掠夺团高手,那个领头……” “汗国一百零八团,团团皆一流。” 短暂的交流声,也伴随着情况说明和各自底细的交代。 徐茂功点点头,没有多语。 他摩挲着剑柄,显然是在等待时机。 一声沉闷的踢门声,掠夺团的众骑已经入了驿站中。 “搜!” 一道声音响起。 沉重的脚步声随即踩踏在了楼梯上。 乔木北和丁正业蹲守藏身在木门后方不远处,双方拿着各自擅长的兵刃,一脸的肃穆。 脚步声越靠越近,两人对视一眼,又回头看向徐茂功。 此时徐茂功微微闭目,他手指搭在长剑上。 脚步声靠近门之际,他横踏一步,长剑无声无息出鞘,对着地面的木板直接插下。 待得抽剑时,那剑身已经染上一片残红。 一声如木头倒地的声音传来。 随即楼下闷哼声响起。 “破门,杀了他们!” 偷袭方式无功而返,还折损了一人,交战已经转为了明面。 厢房的门被一脚破开,三人持刀直接钻了进来。 “套!” 乔木北一声低喝,手中久拿的大网顿时撒了出去。 这是猎妖网,打击力近乎无,但极擅长困妖,困人也不例外。 刚刚破门而入的汗国人被大网套住,顿时好一阵狂刀乱舞。 “斩!” 丁正业大喝一声,同样挥刀舞出。 他的横行刀直接斩落在进入者头顶上。 剧烈火星迸射而出,也传来乔木北极为心疼的声音。 “顾好自己!” 一旁的李鸿儒刚想将腰间的降龙木当石头砸出,便听徐茂功低声了一句。 出剑,收剑! 对被困在乔木北大网中的汗国人,徐茂功出剑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但徐茂功出剑很快,也很准。 长剑瞬间穿插入网,也被快速收回。 丁正业斩落的刀光尚未消失,另外两人已经咽喉齐齐中剑,身体倾斜了下去。 即便只能发挥二流高手的实力,徐茂功手段老辣得无可挑剔。 借力之时便是致命的打击。 这也是军团中常有的情况,只需有一定的搭配,便能发挥出远超单人的实力。 “有厉害的刀客!” 后方的汗国人一阵大叫,纷纷从楼上跳下。 徐茂功出剑极快,一些人将这三人的死落到了丁正业头上。 这让丁正业一脸的苦水。 他若有一刀砍死三的本事,那底气确实不虚。 但被人误解就事大了。 他没成为主力的本事,若被当成主力打,那就是陨命的下场。 “没用的东西,楼上是有用剑的高手”沉闷的声音怒喝道:“还未请教尊驾大名。” 汗国语言转换成了极为拗口的唐国语言,楼下显然有着试探,试图探明底细。 “不知道阁下是哪位掠夺团的领头,我们只是路经此地,并不想冲突!” 见得徐茂功没有主动开口,乔木北只得开口。 他的发声依旧是自保为主,姿态不乏退让。 “原来只是一伙散人!” 楼下的声音发出冷笑声。 只是一句话,他便知晓了驿站中部分人底细,并未回复乔木北的问话。 “若你们并非一伙,便早点走人,我们今天遇了晦气,只找唐人将官的麻烦。” 楼下声音传来,乔木北脸色微微有几分意动,随即又被丁正业拉了拉手。 “他在分化我们,分散后我们难有活命机会!” “万一他说的是真……” “我们团遭了唐人将官射杀,此时只找这帮人的麻烦,你们散人想走的尽管先走,我们不找你们麻烦!” 楼下保证的声音传来,乔木北脸色一阵抖动。 “我耐心有限,给你们的时间不算多,十数之内你们自己决定的去留。” “十” “九” …… 倒计时数响起,乔木北脸色不断变化,他看着屋内的众人,最终咬了咬牙,迅速飞步出了门。 “看来还是有识相的,还有没有走的?我耐心有限,只会给予十数的时间”沉闷的声音继续道。 “十” …… 楼下乔木北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此时,丁正业脸色也不由有了几分变化。 第一百二十七章荡魂铃 当拥有绝对的实力,言语便显得苍白。 但若双方处于持平的位置,言语便会发挥出较之刀剑更强的力量。 只是数数的倒计时,乔木北便率先自保离去。 而丁正业神色难明,也有几分动心。 临时的同盟瞬间土崩瓦解。 “他能与我们谈,那是我们有谈的资本,若是分散开来,那才是鱼肉,只能随他们心情宰杀!” 徐茂功大概有什么顾忌,只是皱眉,并非临时稳住这两个江湖高手。 李鸿儒只得低声插了一句嘴。 若是能走,他也想走。 但李鸿儒想想自己的本事,又想想云中驿站到并州那八百余里的距离,觉得自己很难安然走回去。 即便是寻常的走路,也可能遭遇毒蛇猛兽。 他们能一路安然通行,除了丁正业劈开荆棘,走在前方的功劳,离不开踏云乌骓的辅助。 若是自己单人前行,李鸿儒觉得难度有点大。 何况他并不相信这些汗国人的话。 攻心为上。 直接分化。 对方的领头似乎并非单纯的武者,依这番话语,似乎具备了一定的文人特色。 若要出尔反尔,那也是简单的事。 丁正业看了李鸿儒一眼。 他此前就被这个老乡坑的不轻,受了阿史那思云假死后的打击。 此时他也不由思索李鸿儒是不是又摆什么龙门阵。 “你看我做什么,反正我又不会走!” 李鸿儒再次开口让丁正业稍微心定了一些。 再怎么说,这个小老乡坑别人也就罢了,没可能将自己搭进去。 定然是依靠的这个将官具备足够实力。 丁正业思索起楼下掠夺团的领头提及的用剑高手,又有徐茂功干脆利索的出剑,连连斩杀三人。 他定下心来。 “老子是讲江湖义气的人,只要你们莫把我当外人,咱们就杀到底!” 似乎是为了表态,丁正业这番话并没有低声叙说,便是楼下都可听闻。 这让掠夺团的领头倒计时声沉默了下去。 “其实,我也瞧不起临阵逃脱的人!” 半响,他才发声。 一个重物亦抛上了二楼。 乔木北的脑袋骨碌碌的滚进了房间。 乔木北老迈的脸上有着痛苦、不甘、后悔等神色。 他眼睛瞪大,死死的看着前方。 似乎是望向逃生之处,又似乎在瞪大眼睛问对方为何说话不算话。 但他此时永远难听到最终的答案。 只是看了一眼,这颗脑袋随即被徐茂功一脚踢了出去。 一只黝黑的蝎子张牙舞爪从乔木北头颅发丝中掉落下来,看得丁正业打了个寒颤。 他长刀一挥,将这种毒蝎斩成两截。 轻轻一挑,那蝎尸已经飞出了房外。 刀刃上有一丝入目的黑色,显然是剧毒。 “倒还要多谢你们送蝎子上来给长刀淬毒了!” 直到此时,丁正业才完全死心,绝了侥幸的希望。 他此时也增添着哪怕是一丝让对方忌惮的资本。 “我们汗国人唾弃抛弃同伴的懦夫,对好汉却是很欣赏,只要你莫参与我们击杀唐将,咱们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 数句言语,便斩杀了乔木北。 此时,楼下掠夺团的领头又在叙说。 他此时换了一副口吻,甚至穿插了一些唐国话。 懦夫有懦夫的针对方式,而硬挺者有硬挺者的分化方式。 这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只是丁正业表过心态,此时再不欲做更改,免得双方都得罪一遍,到时候两面不是人。 楼下劝阻的声音说上数句,没有任何回应,知晓徒劳无功,才不再开腔。 “阿勿多纳俟斤,要不要将这破驿站烧了,将他们逼出来?” 楼下一人倡议。 一楼偷袭无果,硬杀亦惨败。 极为局限的地势让他们难以发挥快速纵横的本事,更无须说借助于坐骑之力。 汗国人擅长马战,唐人擅长各地形打斗,适应力极强。 唐人借助驿站躲避,楼道狭小难以施展手脚,更有此时入夜光线的黯淡难辨。 在地利优势这一方面,此时无疑是他们要吃亏。 此时有人开始建议放火。 驿站墙体是黄土,但还有诸多木制结构。 尤其是马房顶上铺设了诸多干草,若是引燃,便会形成大火。 “我们今夜在哪儿落脚……” “烧!” 有人低声嘀咕之时,那为首的阿勿多纳俟斤已经发声采用了意见。 这让徐茂功一脚踏下,直接将隔开厢房的厚木板踢出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大洞来。 听得异动,楼下的兵器纷纷发出一阵响声。 一时众掠夺团的人有些担心徐茂功等人再楼上冲杀出去。 “嘿嘿……” 一阵闷哼式的冷笑从徐茂功口中发了出来。 剔除了队伍中不稳定的因素,他此时也从防守开始进入到主动,想着渐渐摆脱被动局面。 他没可能让对方肆意放火,将场面变得更为难堪。 见得徐茂功换了房间,李鸿儒顿时一溜烟的跟了过去,重新跳到了一具简陋的木床上。 这间房堆了一些杂物,大抵是给马夫等下属睡觉之处。 丁正业提着横行刀,亦是步步缓退,开始腾挪着方位。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随即,底下的阿勿多纳俟斤挥了挥手,诸多人齐齐开始退出驿站。 “上马,跑起来。” “去放火!” “看到人跳出来就射!” 短暂的施令,也伴随着一阵游牧民们喜欢常用的‘吆嚯嚯嚯’声响起。 马蹄声阵阵。 此时,一点火光从马房上亮起。 火势蔓延得极快,透过窗户上的孔隙,光线更是明亮了起来。 “他们放火了!”丁正业急道。 “突到外围不难,只是冷箭难防!” 此时开始入夜,但空气相当沉闷,连带房内的气息都闷热了起来。 只需一两分钟,火势便能蔓延到驿站二楼的区域。 “挡好身体,莫要被他们借火光定了位置射箭。” 徐茂功叮嘱了一句。 他举了一块木板,长剑轻轻一挑,拨开窗户。 “嗖!” 一支箭从窗口飞入,直接穿透了木板。 准头和力道传来,让徐茂功微微皱了皱眉,丁正业更是脸带土色。 徐茂功身穿甲胄,还有防御的能力,他若中这种冷箭,便是重伤,甚至于直接死亡。 此时陷入的局势极为被动,丁正业也只能看徐茂功如何解决。 他盯着徐茂功之时,只见徐茂功对李鸿儒稍微做了一番示意。 随即见得李鸿儒将床后方杂物柜推开。 在杂物柜之后,是支撑驿站的承重木柱,有近乎腰粗。 李鸿儒只是一番推动,随即将木柱表层推开,露出中间一条窄窄的空槽来。 这是修建驿站的逃生通道,只有驻驿站官员和上级才能清楚的地点。 见得有了退路,丁正业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感觉自己跟对了人。 徐茂功刚欲让李鸿儒率先跳下去,随即鼻子嗅了嗅,伸手一夹。 看着掌心中的沙粒,他又停下了手势。 风沙来了。 还是着火点逆风的方向。 若无人主动引火,马房上的火难以燃烧到驿站上来。 若风沙坠落凶一点,还能将马房上的这场火直接扑灭。 “似乎有小型的沙尘暴,将马先系好,莫要让它们跑了。” “咱们进驿站躲沙。” “谁去灭火?” “那里面还有个厉害的唐人。” 相较于屋内还有退路的镇定,驿站外的掠夺团一阵囔囔。 只是一场渐渐袭来的沙尘暴,顿时让他们陷入了两难。 “不用过多关注火势,即便烧上去,唐人也会主动去扫灭余火。” 大抵是进行了判断,阿勿多纳俟斤沉默了数秒才启口。 “我来招魂做法,你等做好防护,待我施法完毕,你们伴随尸兵进入去杀死他们!”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 如同沙漠中的驼铃,显得悦耳。 但这让徐茂功眉头微皱。 “是荡魂铃的声音,他们要利用这周边的死人来做法!” 专业的活,也必须交由专业的人去破解。 他此时难以腾出手来释放一些小术法。 徐茂功寻思半响,将目光投向了专业能力甚是堪忧的萌新文人李鸿儒。 第一百二十八章南明丁火终显威战之龙骑万赏加更章节 一个是杀伐甚多的掠夺团领头。 一个是尚未出师的文人修炼者。 两者没什么可比性。 但不比也得比。 尸兵不惧死亡,便是斩断脑袋也能行动。 临时做法驱役的尸兵更不会忌惮损伤。 这是上好的炮灰。 只要搭配少许尸兵,便能创造足够侧面打斗和击杀的机会。 若对方在这道术法上的能力强一些,以外面几十具尸体的惨景,这些死尸能直接填满一间房。 而在尸体中夹杂一些毒物更是防不胜防。 武者强化自身打击和防御的力量,难破魍魉之技,向来是找到源头,破坏源头。 李鸿儒此前叨咕的好,擒贼先擒王。 徐茂功眼中闪烁,外面的掠夺团在不断找寻找机会,他也在寻找机会。 只要李鸿儒能稍微搭把手,不提破了对方术法,即便僵持一会儿也成。 李鸿儒术法能力低微,但耐不住南明丁火专业克制鬼物和元神。 或许能诞生一点机会。 术法、沙尘暴、驿站的地形,徐茂功反击手段的凌厉,诸多因素将对立挤成了一条线。 双方已成水火,再难有任何一方能轻易退出。 “我和最牛逼的头领斗法?” 李鸿儒瞪大眼睛,他觉得徐茂功的安排有些问题。 让他上阵,那还不如吹个口哨,将踏云乌骓呼回来撞人,那好歹是徐茂功的战马,就算身体残了也比一般妖马强。 “福畴兄的术法有独到之处,你就先试试,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和机会。” 驿站外铃声阵阵。 徐茂功深深呼了一口气。 但凡他有一个可用之将,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人倒霉的时候,事情一桩接一桩的来。 他也没想明白,只是去实地侦察汗国人最近的据点城市,为何就落到了现在这番模样。 地道长度有限,只是应急才会钻出去。 若真能引燃驿站大火,他们还能趁着对方注意力集中在火势上远离。 但现在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火势达不到要求,沙尘暴更是有着直接的影响。 丁正业这个江湖豪客的力量必须借用,李鸿儒也得上场。 斩杀掠夺团成员的机会不算多。 必须抓紧每一个时机削弱对方。 “他会不会直接掐死我?”李鸿儒闷声道。 南明丁火确实克制鬼物和元神,但针对也看对手。 没可能萌新克死老怪物。 就像水与火的区别,谁强谁克谁。 他此前还朝着鱼妖丢了一朵小火苗,直接被一尾巴扇灭了。 “若他术法得逞,我们会一起死!” 徐茂功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体内气息一阵翻转,剑尖上亦有青光盈盈,显然是做好了稍后迅猛打击的准备。 “若将《破术秘录》学全就好了。” 破术秘录重在破解,南明离火重在打击。 李鸿儒稍有遗憾没两种手段时,也只能将心神提起。 他额头微微蠕动,天眼亦开始睁开。 驿站外一阵阵低沉的吟唱,伴随着荡魂铃的不断摇晃,此前躺在地上的尸体开始一具具爬起来。 “咄!” 风浪和铃声中一声轻斥。 诸多凌乱的脚步声顿时响起。 有颠颠撞撞的尸兵,也有混淆在其中的掠夺团成员。 徐茂功需要伺机斩杀对方头领,厢房内安危则由丁正业负责。 丁正业睁大了眼睛。 文人惧怕武者近战,但武者也讨厌文人的术法。 一柄横行刀被他抓得极紧。 除了心绪不宁的紧张,丁正业显然也在预备全力的打击。 “轻松点!” 徐茂功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在李鸿儒眉头上凝视了一秒,这才将目光收回去。 楼梯上的踏步声音响起。 尸兵们越来越近。 “还想借脚步声来迷惑我等不成!” 徐茂功脚踏数步,一剑再次插下。 这一次,他并未将长剑抽出,剑柄稍微一转,锋锐到极点的长剑直接将木地板削出一个洞。 他人随即已经从洞口往下跳落。 待得落地,被他轻轻一拖,那个偷袭者的身影才缓缓倒了下去。 伴随着一丝微弱的火光照耀,窗户外一群摇摇晃晃双臂乱抓的身影开始显出。 沉重的破门声撞响。 久未修缮的房门应声而倒。 一张死亡已久的苍白脸庞进入眼帘中。 血腥味,臭味,尸体上的苍蝇和蚊虫齐齐扑之而来。 “妖魔鬼怪快走开!” 丁正业大喝一声,浑身气血齐齐爆发,长刀闪耀起一片银光,齐齐斩了出去。 在他身后,李鸿儒亦弹出了掌心中的小火苗。 借助于天眼,他透过了黑暗,看到了尸兵们身上一丝的异常。 那是无数宛如蛛丝网一样的丝线,将尸体齐齐缠绕,控制着尸体前行。 南明丁火烧在尸体上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李鸿儒火焰弹向的正是这种丝线。 如同头发被火焰点着。 只是瞬息之间,尸体上的丝线迅速燃成一片。 从一具尸体上蔓延到了另外一具尸体。 一声如哭泣的惨嚎声响起。 最前方的尸体轰然倒下。 “咦!” 驿站外一声轻咦。 铃声一阵有节奏的摇晃,随即便见数条丝线剧烈收缩。 放弃了两具尸体后,南明丁火再无法蔓延下去。 虽然有过几次乱七八糟的打斗经验,但李鸿儒斗法的经验并不算多。 南明丁火在打斗中更是一次又一次的不争气。 那曾想到此时如同利器一般,真有具备克制鬼物类术法的力量,远较之丁正业刀术杀戮来的痛快。 若是取中间节点打击,效果显然会好上许多。 李鸿儒只觉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他抓紧了降龙木,嘴中念念有词后,一朵南明丁火再次凝聚。 此时厢房中,丁正业一阵狂刀乱舞,无数残肢和木屑纷飞。 大抵是怕被冷箭射中,他刀势凶猛,打击面和防护面极大。 这是一种极为消耗体能的行为。 也让偷摸藏身在尸兵们中间的掠夺团成员不敢上前。 一些夹杂在尸兵身上的毒蝎子和毒蛇更是连连被斩断。 “上!” “射死他!” “放箭!” 各种囔叫声传来,数支利箭顿时激射。 有箭穿透木墙壁,也有箭射在尸兵身上,还有箭被丁正业挡住。 李鸿儒见得危险,只得蹲下。 他看了看徐茂功钻下去的洞,脑袋中想了想,也随之一跳,人顿时落到了一层。 这是一间厨房,还能见到土灶和生锈的铁锅。 虽然开了门,但房内背光,显得黑暗,地上亦躺了三具尸体。 李鸿儒迎着外面的火光看去,顿时看到了黑暗中潜伏预备打击的徐茂功。 也看到了在驿站外不断摇晃荡魂铃的掠夺团首领。 如同屁股喷洒蛛网的蜘蛛,诸多丝线缠绕在尸兵身上,到最终的源头却是掠夺团首领。 对方操控着荡魂铃,也把持着施法的源头。 感触了一下自己能弹射南明丁火的距离,李鸿儒稍微前进了数步,这才将手中小火苗弹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黄龙缠身术 一朵火苗弹射。 如同烟灰扫灭,划过一道弧线。 这种打击没有针对任何人,彷佛只是随手弹出一般。 尸兵们依旧迈动着蹒跚的步伐,毫不畏死的作为炮灰前进。 掠夺团成员夹杂在尸兵中,对着丁正业跃跃欲试。 驿站外是掠夺团首领阿勿多纳俟斤,在他的身边,还有四人贴身守护。 在驿站入门口,数名弓手拉紧了长弓,有人已经进行过一次射击,又夹上了第二枚箭。 徐茂功皱了皱眉,最终没有说什么。 这是一朵并不被人重视的小火苗。 也稳稳落到了李鸿儒感觉的丝线控制节点上。 “嗯?” 只是刹那,掠夺团首领阿勿多纳俟斤便瞪大了眼睛。 又一次被精准打击。 相较于此前如附骨之疽的侵袭,这一次不是斩断部分控制所能解决的问题。 控制的诸多尸兵如同断线了一般,齐齐失去了控制。 不仅如此,这股侵袭已经迅速追击到了施法者。 只是秒余的时间,阿勿多纳俟斤便伸开了握着的荡魂铃。 “嘭!” 一声如同撞击的声音响起,擅长操控的荡魂铃如同失去灵魂一般,掉落在沙地上。 铃铛还是那只铃铛,但阿勿多纳俟斤觉得这枚铃铛已经失去应有的光泽。 按大唐人的说法,他这件法器被人破掉了。 手中是彷佛被火烧了一般的通红之色,若刚刚松手慢一些,这种打击很可能会直接烧到他身上。 阿勿多纳俟斤心下不由有几分忌惮。 “术武双修的将官,莫非你是唐将李靖不成?” 他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即见得驿站的一楼厨房中一道人影飞速钻出。 对方的身影轻巧又灵敏。 只是数步踏出,便已经杀入了弓手区域。 此时楼上诸多尸兵身体如同破败的布帛,齐齐开始倾倒,尸体顿时有了成堆的堆积。 几个进入到尸兵中的高手稍微一愣,倾倒的尸体随即倒在了他们身上。 这倒是让丁正业分清楚了人和尸兵。 眼前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打杀机会。 听着楼下闷哼的砍杀和叫骂声,他提起长刀,朝着楼道一阵乱舞而去。 厮杀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 不乏死亡前的闷哼和大声的怒骂叫喊。 黑夜中,风沙越来越大。 火把已经被吹灭,马房上的干草开始燃烧殆尽,又被风沙一埋,火焰渐渐小了起来。 “杀!” 徐茂功一声猛喝,甲胄晃动,臂甲上数片利刃弹起。 他连连击杀了数个不曾防备的弓手,已经朝着驿站外的阿勿多纳俟斤等人杀去。 黑夜中,他单手拿剑,有如猛虎下山。 “他是并州都督徐茂功!” 相较于大唐境内诸多除妖人和江湖高手,前来并州掠夺的汗国人更为熟悉这位并州的都督。 在人家的地盘上犯事,多少要认得这位主人。 一些掠夺团手中不乏徐茂功的画像。 阿勿多纳俟斤睁大了眼睛。 他眼中有惧怕,也有一丝兴奋。 这是踩钢丝的打斗。 对方是徐茂功,但又并非全盛状态下的徐茂功,否则行事便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看徐茂功的打杀时的状态,他们有被对方击杀的机会,似乎也有击杀对方的可能。 若是提徐茂功的人头…… 虽然汗国大王明面难夸,但私下的奖赏不会少。 只是想想,他就怦然心动。 “他身体应该出了大问题,一定要围住他,杀死他,杀死他!” 只是想清楚的瞬间,阿勿多纳俟斤便大叫了起来。 他挥手让身边四人齐齐上阵,自己又稍微远离了一些,待得找到安全距离,这才盘膝于地上。 阿勿多纳俟斤闭目之时,身体上有淡淡青光飘过。 “居然凝聚了元神!” 徐茂功和丁正业打杀极凶,太过于引人注目,李鸿儒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当然,这没什么关系,甚至于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阿勿多纳俟斤甚至很可能以为徐茂功在破术法。 李鸿儒蹲在厨房中,听着楼上疯狂乱斩的刀声,门外徐茂功青光盈盈的剑浪。 他一时无法插入这种激烈战斗,又没实力去打杀,只得远远盯着阿勿多纳俟斤。 远远的,阿勿多纳俟斤头顶上一道元神冒出。 “他这是要利用元神来做法。” 元神遁出,脱离了身体躯壳的限制,动用的术法威能便大了起来。 而没了自身的照顾,身躯呈现在外,也显得颇具风险。 这是一种施法时的选择。 被四个掠夺团高手死死压制,徐茂功显然有些难以突围。 双方高手已经齐齐上阵,阿勿多纳俟斤觉得自己能放心大胆的施法。 “这么远……” 李鸿儒看着刀光剑影的地带,一时心中不免有些胆寒。 如果可以,他很想一棒槌打倒这个憨批。 但若不及时,让对方施法将徐茂功猎杀,他自己大概就成了一个憨批。 丁正业猛打猛杀的声音似乎有点转弱。 被四个高手夹击,徐茂功也有点相形见绌,试图利用盔甲和对方以伤换死,但对方显得有些机警,除了最初有人中招,后面连连避让了过去。 风沙之中,阿勿多纳俟斤的元神已经完全遁出了身体,嘴中默念,双手不断结印。 李鸿儒胡乱摸索了一下,腰间硬邦邦的降龙木握在了手心,他才感到了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 “李……” 徐茂功大喊一声,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在前方不断周旋打击。 若没有救援,他便只有撤退回驿站再做打算。 李鸿儒很机灵,又帮了不小的忙,但很难插手到这种战斗中。 驿站中丁正业打斗声与呵斥声不断减弱,对方是直接开大招,体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衰减,压根不能指望。 江湖高手们的打斗大都是一对一,齐齐轰大招,只要轰死对方,自己就能存活下来。 但战场不一样,大招开完就是死。 这些高手在战场上的存活率甚至还不如一个九品指挥使的武官。 江湖高手屡难与军团配合,这也属于其中一道原因。 看着对方预备元神施法,徐茂功长剑刺得更急,开始做最后一波硬冲。 他不断卡着时间,只待阿勿多纳俟斤元神将近施法,便急逃回驿站中进行暂避。 “吃我一棒!” 沿墙奔袭数步,李鸿儒最终将手中的降龙木当成棒子砸了出去。 他的出现让数人一惊,遁出元神施法的阿勿多纳俟斤几欲将元神收回身体。 待得见到降龙木呼啸一声,飞过驿站大门,又落在阿勿多纳俟斤前方两丈远,诸多人才放心了下来。 丢个棒子砸人都够不着地方。 弱鸡。 妥妥的弱鸡。 待得扫视一下李鸿儒士子模样和普通的体格,诸多人更是放心了下来。 “这种木头真重!” 李鸿儒觉得这和自己丢出个铅球没区别。 绑在腰间尚还好,拿这种木头投掷出去的时候相当费力。 不仅没准头,还欠缺了力度。 “小垃圾滚一边去!” “若他敢出来,便一刀宰了他!” 围着徐茂功的高手有人发声呵斥,目光更是隐隐有着异动。 “当你爷爷是吓大的!”李鸿儒叫道。 他叫上一声,手在地上一阵乱摸。 随即便见阿勿多纳俟斤的元神鼓起无数黄沙,如同蟒蛇一般开始旋转缠绕。 “快往后撤!” 徐茂功闷哼着开口。 “拦住他!” “定住他!” “不能让他跑了!” “只要他中了黄龙缠身术,神仙也救不得他。” 徐茂功有了退回驿站的念头。 他开口提醒一声,随即便见围着他的四人刀势突然一猛,刀刀不离要害,一时难以退出。 “千万要中呀!” 李鸿儒捡了一副弓箭,后退数步,他射出了人生中的第一箭。 一支箭歪歪扭扭的射了出去,还没越过激斗的几人,被风沙一吹,不知掉到了哪里。 这让围杀徐茂功的四人落了心。 施法的阿勿多纳俟斤虚惊一场后亦加快了施法的速度。 黄沙不断卷起凝聚,这道术法的威能亦越来越强。 飞扬的沙尘中,他这道术法似乎获得了某种增益。 “束!” 李鸿儒第二箭射出之时,已经没人关注于他。 但黑暗中确实迎来了一道流光。 那是周飞卫的箭。 第一百三十章将官的汇合桥梁的桥梁万赏加更章节 “休伤都督!” 风沙之中,两骑狂奔。 云中驿站就是汇聚的地点。 不管徐茂功早来,晚到,这个汇聚的地点不会变。 即便是不敌掠夺团,只能远遁而走,周飞卫等人也必须绕回来。 他这一箭来得及时,也来得正好。 宛如靶子一般的阿勿多纳俟斤被一箭射倒,身体直接扑倒了下去。 “俟斤?” 围杀的众人心中一惊,再见得远处凝聚的黄沙轰然塌下,脸上顿时大骇。 从死死围杀徐茂功,四人此时已经开始了逃窜。 徐茂功实力不强,但耐不住战斗经验老道,远非江湖高手可言。 一身的甲胄更是毫不避讳普通的劈砍,能用伤换死。 四人久攻拿不下对方。 待得后续支撑的阿勿多纳俟斤一倒,更是没了希望。 而在远处,妖马的身影已经映入眼帘中。 又是两将来袭。 掠夺团众人此前就和这两个将官马战打杀近百里,最终无果才返回。 这两将疲惫不堪,众人根本没想到这两人在他们追杀百里后,还跟着返回了此处。 “杀!” 周飞卫擅射,另一人则是擅枪。 他的坐骑上还携带着长筒望远镜。 此时催动战马奔袭,一杆长枪如龙,对着围杀的四人直袭冲刺而来。 “走!” 有人低呼。 “掠我大唐百姓,戮我大唐儿女,岂能让你们走脱!” 徐茂功大吼一声,长剑一斩,硬生生接了一刀,将一人脖颈斩断。 “杀!” 长枪袭来,更有妖马冲击。 一个汗国高手瞬间被顶飞,身体被长枪扎穿,硬生生挂在了枪头上。 “末将狄乐来迟!” 使枪的将官一声大喝,战马奔袭出百步,随即开始了掉头。 他长枪一抖,枪上的尸体顿时坠下。 “嗖!” 百步开外,周飞卫拉弓便射。 黑夜,风沙。 恶劣环境难以阻隔他百步穿杨的本领。 一人刚刚摆脱徐茂功的剑,转身之时,额头已经被射中,无力的走动数步,尸体颓然倒下。 长枪突袭,利箭远射,又有徐茂功纠缠。 此时已经陷入死局。 不远处李鸿儒只觉身体一冷,感知对方似乎盯上了他。 他只来得及后退数步,便见最后围攻徐茂功的那名掠夺团高手不管不顾朝他冲刺而来。 “散开!” 徐茂功大叫一声,提在手心的长剑用力掷出。 这一剑飞射,青光乍现,硬生生刺入了对方大腿,一剑将对方死死钉在了地上。 “呜哇~” 汗国高手大叫一声,他左手臂忽然延长,变得如蛇一般,抓向近在咫尺的李鸿儒。 随即他便见一支箭射来。 两米之内。 对方还几乎被固定住了,又向着他方向扑来。 李鸿儒觉得自己有了百发百中的射击能力。 第三箭终于没有落空。 射中了对方张开的嘴。 随即,汗国高手的抓改成了乱拍,李鸿儒被对方手臂一巴掌扇飞。 “呜……哇!” 这名高手死死捏着射中嘴里的箭。 喉咙中满是巨疼感。 再弱鸡的文人也有力量。 这种距离射箭,还是射进喉咙中,没多少人可以顶得住。 他瞪大着眼睛,此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身体中的气血一阵剧烈挥霍,他举着弯刀开始了疯狂的劈砍。 驿站中剩余的一些桌椅,死亡的汗国弓手,没有上楼梯的尸兵尸体。 但凡能触及,一切都被他劈得稀烂。 直到一杆长枪钉在他脑袋上,这种疯狂的行径才终止下来。 在楼梯上方,亦有同样疯狂乱打乱杀的武者。 李鸿儒在残肢断臂中挣扎起身时,还见到了楼梯上奄奄一息的丁正业。 他的命倒是比这个汗国高手要好一些,在疯狂砍死数人之后,他才躺下,没人给他补刀,在楼梯上一阵低低的喘气。 李鸿儒忽然觉得河东武馆也没印象中的那么差。 在他眼中,丁正业一阵狂刀乱舞,看上去有点赏心悦目,似乎还很厉害的样子。 虽然不乏瞎特么乱砍的嫌疑,但丁正业刀法效果显著,真的砍死了好几人。 这刀法相当霸道。 不愧是外号霸天刀李无忌的弟子。 “罗艺、曹振飞、王充他们三人呢。” 大局已定,徐茂功这才连声咳嗽,询问另外三位将官的下落。 “他们分了三路,返回去追寻都督的踪迹了”狄乐回道。 遭遇咄苾大王,行程带来了不确定性,坐骑被斩杀更是需要长途跋涉。 徐茂功受损,李鸿儒又是弱鸡,一路走来有着诸多艰辛。 但总算,此时完成了基本的汇合。 至于另外三人,若非遭遇特殊的麻烦,总归还有着逃亡的能力。 徐茂功询问数句,开始使劲吹哨呼唤踏云乌骓。 风沙弥漫,此时驿站上方已经有诸多沙尘落下,巨大的风浪吹袭着驿站房顶,几乎有房顶要被挂走的架势。 这并非沙尘暴的中心,但亦承受了较为强劲的波及。 待的远处一声马的嘶鸣响起,徐茂功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瞅瞅后随而入的周飞卫,又上下看了看狄乐,在扫到李鸿儒和丁正业身上。 此时李鸿儒正在给丁正业抹金疮药止血。 这药物效果极好,但疼痛也来得猛烈。 躺在地上低声哀嚎的丁正业硬生生坐了起来大声痛呼。 他胸口被划了两道,肩膀上亦被削了大块肉,身上又沾染了诸多血沫碎肉,看上去如同在死人堆中爬出来一般。 此行少不得丁正业的辅助,徐茂功微微点头了数下,对江湖豪客群体的一些恶感终于压了下去。 任有天大的本领,若是只顾及自身,也带不来他半分尊敬。 可即便本领有限,能杀上一些汗国掠夺者,都会迎来他的尊敬。 毛手毛脚擦拭金疮药的李鸿儒顿时被他叫了下去。 边给丁正业擦拭伤药,徐茂功也随口提及着擦拭金疮药的手法,用量,恢复期,诸多注意事项一一交代。 金疮药贵重,并非可以随手拿来挥霍。 而寻找到合适的伤员演示这种药物的效果也难。 诸多人不乏李鸿儒这样,欠缺了经验,也造成了浪费。 李鸿儒本事相当差,但在连连数战中,却偏偏发挥了不菲的能力。 徐茂功忽然有点羡慕起王福畴来。 若是李鸿儒愿意修炼武者的能力,他都有点想和王福畴抢学生了。 连年的征战生涯中,他培养了儿子,但却没有额外的时间去培养学生。 当然,儿子培养的有点废。 徐茂功想想自己培养的方式和成才率,最终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自己能力高强,并不意味着他具备名师培养学生的能力。 但适当发挥发挥李鸿儒的能力倒是可取。 以后说不得可以将这小伙当成小将来用用。 第一百三十一章并州江湖的部门 风沙成片成片飞扬在云中区域。 诸多死者尸体亦被抬了出去。 待得挖坑,又有风沙掩盖,诸多痕迹被齐齐遮盖了下去。 驿站楼梯上亦被铺了一些细沙,遮去血迹。 一些木板被用来缝缝补补,让这处遮身之地勉强还能使用。 众人打扫了战场,这才安定了下来。 “那个阿勿多纳俟斤死掉了吗?”李鸿儒问道。 “身体被射杀,他回不去自己原本的身躯,此时若要找具鲜活的尸体有难度,他又上不得天,以后大概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或许哪天就灰灰湮灭了。” 掠夺团中,只有阿勿多纳俟斤遁出了元神,也只有他逃脱。 此时并不需要担心对方的反扑。 听得徐茂功解说,李鸿儒顿时放心了下来。 他吃了一些冷得硬邦邦的蒸饼,这才抱着捡回来的降龙木昏昏欲睡了过去。 “汗国……” 徐茂功望向远方,一颗抑郁已久的心硬生生压了下去。 成为大将数年,他已经能忍耐很多事情。 年轻人有棱角,但他们的棱角早已经磨平。 看多了不平事,心中便能忍耐一时的不平。 但这种不平堆积在心中,徐茂功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爆发出去。 诸多交锋中,大唐都秉承保守反击的策略。 他只是一个州的都督,难以决定一国方针。 他也没法领着并州十万精兵去打赢汗国人。 在此时此刻,诸多行为注定只能暗中交锋,难以全盘托到明面上。 但徐茂功很清楚,在那遥远的长安城中,还有人与他一样,已经忍让了许久。 大唐初建这些年,那是一些小年轻不曾见识过的岁月。 有着无数的烽火,甚至于有皇室内部意见不同的操戈。 最终是强者上台。 能角逐到皇帝这一步,徐茂功不信对方无法带领大唐走向更大的辉煌。 建国之初的隐忍退让、数年后的赔笑献礼。 在皇室的教导中,不乏各种韬光养晦的苟且战术。 但徐茂功能感觉到那底下一颗不甘的心。 就像他们当初辅助对方上位一般。 只要一把火。 一把火就能将对方引燃。 最终将大唐着数十年累积的底蕴掏出来。 这能让汗国人好好看一看,大唐已经成了另外一幅模样,不再是他们能任意打秋风的对象。 作为武将派系中的主战派,徐茂功上次回长安不乏询问。 就像当年与太子争锋一样! 唐皇的态度中不乏琢磨之色。 这是在等待时机,也让徐茂功心中苦苦等待将来的那一刻。 云中驿站小范围的局部战斗胜利了,但这并无多少影响,只是让汗国境内少了一些江湖高手,破了一个小部落首领的身体。 可对方在大唐境内肆意纵横,掠夺钱财和女子的恶行依旧荡漾在脑海。 这是正常人都难以忍受的事情,更无须说他这位并州的都督。 除了这个掠夺团,还有其他的掠夺团。 不止发生在并州,这种情况亦发生在其他区域。 徐茂功深深呼吸数口气,最终将心中的这口不平气硬生生压下去。 他必须等。 一切需要等待朝廷的通知。 无法与汗国军团进行明面上的较量,但一些暗手却可以先行。 至少可以针对掠夺团。 他的目光扫过丁正业,最终又放在李鸿儒身上。 一个是江湖豪客,一个是儒家名门学子。 但这也是两个自来熟,打起交道来很自然,远没有江湖人士和朝廷人员接触时的忌惮与隔阂。 朝廷与江湖如何相处,这是一个难题。 江湖人士并不注重律法,一些暴徒甚至是‘别的没有,要命就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态度。 倘若能力低微也便罢了,但这些人多少拥有一定的本事。 借用妖力,拜师武馆,偶获秘籍,捡到传承,又或零零碎碎练出一些本事,甚至误打误撞修炼到另外一条路上…… 诸多情况难以叙说,但这是正规力量之外的势力。 江湖势力难成大器,但也让人头疼。 朝廷屡屡招安,但混油水的人又太多,不乏各种骗吃骗喝骗钱财者。 徐茂功对这批人印象很差。 明明可用,但又如鸡肋一般,需要进行精挑细选。 “也不知你这小子能不能管管江湖人?” 他看着李鸿儒微微一笑。 难以在大唐做主,但并州却无多少问题,只是需要他找刺史商量一番。 这是一桩干好了有利的事情。 但是干不好也没关系。 徐茂功觉得这活很适合李鸿儒。 练手么。 就得这么练。 这避免了李鸿儒需要跟在他身边当小秘书。 在最初的想象中,徐茂功觉得当自己的书记官还是很轻松的,但李鸿儒数次都差点被玩死。 这没法再玩了。 再玩下去,搞死搞残了人,王福畴就要从长安蹦过来跳脚指着他鼻子骂人。 虽说他本意是在借用李鸿儒那点能力时,顺道带着对方历练一番,但风险度有点大。 李鸿儒活到现在算是命大。 这么一想,徐茂功觉得自己儿子运气还算不错,折腾活到现在不容易。 他缓慢的调息着自己的气息,待得数小时后,风沙落下,驿站外一阵马蹄声响。 三个熟悉的将官推开了驿站门。 这是外出寻觅他的罗艺、曹振飞、王充三人。 三人一脸的疲惫和颓丧,陡然见得驿站中一堆柴禾的火光中,徐茂功就坐中中间。 这让三人的颓丧顿时化成了惊喜。 一颗心终于落下。 听得徐茂功低声提及着兵分数路后所遇,众人不由啧啧称奇。 身上的重责落下,疲惫感亦带来了影响。 这是不平静的一夜,但诸人休息的很安心。 待得天明,驿站外已经有膝盖厚的风沙。 众人也陆陆续续清醒。 需要寻找水源,需要进食,也需要返回并州。 事情很多,也需要尽快赶回去。 “什么?您要专门为我成立一个部门?” 李鸿儒清醒过来,极为警惕的看着徐茂功。 他感觉这位都督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事情。 他已经很惨了。 来并州一个多月,他已经差点死掉数次。 李鸿儒觉得自己没死真是受祖宗保佑。 但祖宗没可能一次次将他保佑下去。 万一哪天被徐茂功玩死了,就只能去见祖宗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任务执掌江湖 此行是去试试望远镜能力。 去时尚是七骑七马,归来时已经变成八骑十九马。 不免徐茂功的坐骑丧了一匹。 但也收获了汗国掠夺团的一些坐骑。 若说有亏损,那也谈不上,咄苾大王的雷霆烈焰马被射杀,金雕亦是被劈掉了半个爪子。 置换之下,徐茂功有一些痛失爱马的小情绪,也夹杂着宽慰。 此行还收纳了一些可用之物。 譬如李鸿儒拿着的降龙木,这是一件不错的宝物,若是善用,可以拿来自由砸人,部分场景下的威能要胜于弓箭。 李鸿儒此时还拿着一个不能运转的荡魂铃。 武者喜兵刃和盔甲,文人喜法宝。 徐茂功也由得李鸿儒占这点便宜。 若是分润战利品,李鸿儒也能拿一些。 “这种法器真没法修好?” 李鸿儒举着铃铛摇了摇,问向徐茂功。 此时乘骑了马,较之走路要快上许多。 行程并未如来时那般急忙,李鸿儒觉得自己屁股又救回来了。 他此时还能不时摇晃摇晃损坏的铃铛,又不时问上两句。 待得问清楚徐茂功这铃铛是个废品,李鸿儒顿时没了多少兴趣。 当然,构建法宝的材质相当不错。 也不知荡魂铃采用的是哪种材料铸造,材料符合金石的范畴。 此时铃铛上就有李鸿儒好几道牙齿印。 没法咬碎吞食,李鸿儒此时也没法估算这铃铛值几个金石。 他对降龙木砸人没什么兴趣,但对荡魂铃操控大堆尸体当炮灰有一定兴趣。 但若是荡魂铃没法修复,便只能拿来塞肚子。 等哪天能啃金石的材质,这个荡魂铃必然拿去献祭肠胃。 跟着徐茂功跑的风险有点高,但高风险中也对应了不菲的收益。 死在徐茂功手下的是一流高手,携带着宝物,身家不菲。 即便是损坏的法器,对他也有着裨益。 从天色渐渐明亮,到晚上万家灯火,李鸿儒这才看到熟悉的地方。 连连数日,骑马了近两千里路,李鸿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往常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甚至于连单独骑马的资格都没有。 这让他有一种人生的恍惚感,也感到了自己的迅速成长。 尤其他还被徐茂功安排了一个任务。 任务代号:执掌江湖。 如果玩玩谐音,李鸿儒觉得这个任务代号可以叫智障江湖。 让他这么一个还未出师的文人,去管理并州江湖的各路好汉。 这种任务相当智障。 不仅仅是任务发布人智障,任务执行人也很智障。 若没有强力的支援,执掌江湖任务基本没有完成的可能。 但这也是李鸿儒接下来的任务。 除非有特殊情况,又或需要征调去调试望远镜,他当前的主要活就是这一件。 李鸿儒一时不免感觉自己有‘工具人’之嫌。 徐茂功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压榨手下的机会。 当前没有他能做的事情,那也能给他找出一件可以去做的事情。 朝廷少有去管控江湖,诸多江湖人士只是在大理寺登记个名字,交代一些能力,证明一些事情与自己无关。 但也很多江湖人压根就不鸟朝廷这一套,该干嘛干嘛,便是登记都没有。 若是规定要完成任务,李鸿儒会很头疼这种任务。 但这种任务只是尝试一番,那就另外说了。 从徐茂功的语气中,李鸿儒也读懂了一些不确定,试一试的意味。 这大抵是任由他自由发挥了。 李鸿儒权当自己进了个清水部门,也没有可用人手,每日在办公处瞎呆一天。 他一脸疲惫的回了来并州时安置的匠人房。 见到了等待许久的李旦,也有一脸忐忑的王大力。 “就是出去调试一下宝镜,你这也太惨了。” 李鸿儒是崴着回的匠人房,只能趴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王大力看着宛如死狗的李鸿儒,觉得李鸿儒这件宝镜肯定是出什么幺蛾子事情了。 这一看就是屁股被打烂。 王大力本有几分幸灾乐祸,但在宝镜这方面的事情来说,他和李鸿儒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李鸿儒受苦,他顿时想到了这板子抽在自己屁股上。 若李鸿儒挨了大板子,他遭遇连累之下,说不定以后也少不了。 这很可能是迟早的问题。 “没事,我这就是骑马骑了上千里路,屁股有点受不住。” 李旦一脸担心问来时,李鸿儒解释了一番。 “骑马骑烂屁股,你骗小孩子玩呢。” 王大力哼哼唧唧,觉得李鸿儒不说实话。 不过李鸿儒也懒得搭理,他问了李旦数句,得知对方着数天一直勤奋练武,亦放了几分心。 天资不足,勤奋来凑。 只要修炼不走偏,以后依旧有一定发挥的余地。 待得李旦演示一遍追风十三剑,李鸿儒拍掌鼓励进步之余,也不禁有点想给自己哥哥换种简单点的修炼术。 祝氏剑堂的追风十三剑走飘逸路线,舞剑时更是赏心悦目,夺命于咫尺之间。 但李旦压根飘逸不起来。 李鸿儒觉得李旦有点像《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勤奋、努力、驽钝、年少心态阳光、但一事无成。 可李旦没七个师傅耐心教导。 他必须找到最为正确的方式,才可能发挥出李旦的优点。 跟随徐茂功出行,他不乏在武技方面的见识。 迅速而准确的杀人技,并不需要丁正业那种狂刀乱舞,各种霸气的套路。 如同徐茂功一样,快速的出剑,收剑,招式简单,但又狠辣,眼力精锐,同样水准照样能以一打多,实现快速的斩杀。 祝氏剑堂没有一上手就去教导追风十三剑,原因大概也是源于此。 对普通人而言,这套剑术的要求显得有些高。 没有与他一样辅助修炼的能力,想练成这套剑术的难度极大。 最正常的修炼方式就是由简入繁,一步步进行掌握。 但对李鸿儒而言,目前除了追风十三剑,他并不曾掌握什么其他简单的剑术。 若要观望李旦演示从祝氏剑堂那儿学来的内容,他也难有什么指导的能耐。 “也不知我那个江湖办公衙门能不能捞到一些油水。” 秘籍途径难言,李鸿儒也将主意打向了徐茂功提及的这个新部门。 不说从江湖人士那儿压榨,取得对方的修炼秘籍。 双方可以友好交流,印证一下个人所学。 若是有秘籍,便借用官方权限暂时收用数天。 反正他也没想到捞很高深的武技,一些低级武技已经完全够用了。 只是他多少也需要拿出一些可交换的好处,才可能让对方借用一些秘籍出来。 想到徐茂功颁布这个任务的最终目的,指使江湖人士来针对掠夺团成员。 这份好处必然需要徐茂功和封刺史这两位铁公鸡支出,没可能是自己承担。 穿针引线,暗度陈仓,过手留油。 诸多概念不断在脑海中旋转。 这么想想,李鸿儒不免还有了几分执行任务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三章两册秘术与求见祖安大绅士万赏加更章节 修养身体之时,李鸿儒不免也进行着自己最后的研读与修行。 一册内容是源自太学室的《灵脉五经》。 这册内容属于低级术法的能力,可以让耳窍具备更为敏锐听觉。 听觉敏锐是一门好能力,适当之处灵活运用会带来裨益。 但这也容易被一些术法针对,引发耳窍被破坏,使用时有着一定的禁忌。 李鸿儒也就当自己多了一门小能耐。 让李鸿儒颇为有兴趣的是,当这册术法的修炼进度提升到100%,他隐约得知了《灵脉五经》圆满的能力。 延寿五年。 寿命是一个很神奇的数据。 到底有没有延长,李鸿儒也难以得知。 他压根不知自己到底能活多少年,延寿便无从判断。 就像玩太极一样,都说经常修炼能延寿,但真要说能延寿多久,大家也是瞎吹乱猜,没有人可以验证。 李鸿儒也只能当这道圆满的能力是个心里安慰。 万一他活了八十岁,那就当自己本来只有七十五年寿命了。 《破术秘录》属于佛法的范畴。 虽然披着一张正常名称的外皮,但这就是释家的修炼术,只是做了部分的修改。 李鸿儒在这册书中看到了梵文,也看到了另类的翻译。 一些翻译内容中夹杂着释家的特色。 这是一套手抄本秘籍。 李鸿儒通篇学习下来,只觉多了一些颇为奇妙的能耐。 若他如陈祎那般诵读一些语录,便能利用体内的力量进行冲击,突破术法给身体带来的限制。 这门术法也能给予人破除术法。 裴聂专修武技,对这册书籍的了解度只是流于表面。 也不知裴家从何处捞得这册《破术秘录》。 这册《破术秘录》的等阶较高,待得李鸿儒修行到75%的进度,便提示需要练功房LV2的条件。 这显然是一道提升到当前极限水准的术法,应当能破解大部分低阶术法。 连续闭关了近半个月,修行了两册术法,李鸿儒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 如今他屁股不疼了,大腿内侧也没了破皮的痕迹。 金疮药效果相当不错,没有留疤。 漫长的时间中,徐茂功也没来找他。 这让李鸿儒觉得闲到蛋疼。 当修炼术没有完成修行,他要抽出连续修炼的时间并不容易。 但利用太吾掌控了修炼术,他时间就多了起来,开始进入到无所事事的阶段。 徐茂功没来找他做事情。 李鸿儒只得自行上门。 他对这个江湖衙门很有兴趣。 徐茂功有想法,他也有想法。 两人目的各有不同,但大家方向一致,都想着从江湖豪客们身上获取得一些什么。 李鸿儒很愿意去干这件事情。 但江湖豪客又不是傻子,没好处谁来凑这种热闹。 他此行除了去问办公地点在哪儿,还需要从铁公鸡们那儿掏一些创业初期的好处。 “你也来找都督?” 李鸿儒跑到都督府时,正巧碰到周飞卫从都督府出来。 见得李鸿儒,周飞卫顿时打了个招呼。 能以弱鸡的能耐,连续协助到徐茂功,周飞卫等人对李鸿儒的印象不错。 “周将军,都督在不在里面?” “在在在”周飞卫笑道:“他还与我提过你名字,说你再不来找他,他就要去找你了。” “哈哈哈~”李鸿儒干笑一声道:“那你能不能带我进个门!” 李鸿儒看着前方的高门大院。 虽说徐茂功并不注重穿和住,但府邸属于制式标准的都督府,高大、守卫森严,一般人压根没可能闯进去。 看着门前的两个拦路虎卫士,还有里面的巡逻卫士团,李鸿儒觉得自己身上不带个牌子,压根进不去都督府。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周飞卫笑道:“我有些紧要军情要处理,只能让阿乙带你前去了。” “阿乙?”李鸿儒奇道。 “就是他!” 周飞卫指指门口的守卫,顿时见得府邸门口一个卫士上前。 “他们两人一个叫阿甲,一个叫阿乙,是两兄弟,记性很好,只要你来过一次,下次就能直接通行了。” 周飞卫拍拍李鸿儒肩膀,叮嘱了这名阿乙的卫士数句,这才快步走远。 来并州许久,寻常都是徐茂功找自己,李鸿儒还是第一次来都督府。 待得那名叫阿乙的卫士扫视了他一遍,对方才低下脑袋。 “大人请!”阿乙躬身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没当官呢”李鸿儒笑道:“只是过来找都督要个差事。” “呵呵呵~大人说笑了。” 阿乙勉强一笑。 能让平常眼高于顶的军营第一箭手周飞卫亲自推荐,还能直接去找都督徐茂功,这不是高官也会在将来成为高官,又或对方是某个大人物的子嗣。 门卫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阿乙觉得李鸿儒小瞧了他的能耐。 真要相互称兄道弟的客气上了,他门卫这份差事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保持着恭谦时,他亦在前方给李鸿儒指路。 连连走了数条路,李鸿儒这才见得内堂。 “都督就在里面,要不要我给您通报个名讳?”阿乙问道。 “没问题,我叫李鸿儒,你直接通报名字就成,都督肯定知道我的。” 李鸿儒望向前方,只见前面的楼阁上吊着一块‘军要处’的牌子。 这大概是徐茂功在都督府的正式办公之处。 他们来到这处区域时,只见大门打开,封刺史亦从中走出。 徐茂功有麻烦事就去找封刺史,封刺史大概也是有麻烦事才来找徐茂功。 与徐茂功一样,这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心里有各种主意,专门想着从别人那儿抠点便宜。 “封大人!” 见得封刺史出门,阿乙赶紧行礼,待得封刺史点点头,这才对内吆喝了一声。 “禀都督,李鸿儒求见!” “咦,封刺史,你头疼的问题,或许能找找这小家伙!” 听得求见的人,大门内堂中传出一声颇为好笑的声音。 听得徐茂功此时的声音,声音干脆透彻,显然是蛇毒齐齐驱除干净,实力已经恢复到了正常。 “找你这个书记官?” 封刺史本欲走的身影顿时又有了折返。 “莫非他还有这方面的本事不成?” 封刺史看向刚刚行礼完的李鸿儒,颇为好奇的朝徐茂功问了一句。 “我们军营此前也有落头氏,这小伙出了不少力”徐茂功大笑道:“何况他此行还能做一件事,或许能征调到一些助力。” “哦!” 封刺史一听,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李鸿儒伸了伸手指,张开的手指又收缩了回去。 他记得自己的来意明明是找徐茂功要好处。 但这还没进门,似乎就被徐茂功安排了事情。 莫非他这个江湖草头班子还要负责查落头氏不成。 李鸿儒顿时就感觉到了人生的无序和艰难,诸多事情压根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第一百三十四章两位大佬的支持都很虚 并州军区出现了落头氏。 但在揪出诸健,也顺带扯出张兰芝,又将军营诸多窗口堵死之后,再无落头氏作乱的事迹。 但并州城中却依旧有一些痕迹。 并州城虽然不如长安城繁华,都也是有着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想要管理到每家每户,又要具备四处巡逻之力,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即便是在长安城,也有诸多区域难以管控。 落头氏擅飞行,也擅长隐匿,脖子能收缩,若仅仅一颗脑袋深夜中四处飞去作乱,这确实难于查出源头。 并州的大理寺分部已经束手无策,而封刺史亦是头疼。 最终他只能来找徐茂功,看看能不能借到一点帮助。 只是他希望落了空。 出了门,陡然听到徐茂功提及可以借到一丝助力,这让他有兴趣起来。 “有趣!” 封刺史看了李鸿儒数眼,率先进了军要处。 “皮猴子,快进来吧!” 李鸿儒一脸牙疼时,听得徐茂功又给他安插了一个听上很丧的外号,更是有点小不爽。 “您别把我往死里坑呀。” 李鸿儒愁眉苦脸说了一句。 “我哪里坑过你”徐茂功囔囔道:“我这么尽心尽力的栽培你,扶植你,你居然没一点感激之心,听你这意思是埋怨我呗。” “鸿儒不敢!”李鸿儒回道。 “不敢是不敢,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 “是有那么点想法。” …… 这就没法聊了。 徐茂功看着李鸿儒,这小伙也不多说几句不敢,直接认了账,这让他有点小尴尬。 文人的小心思就是多。 哪像手下那帮大将,即便是被坑,也会认为着是上司给予的历练。 诸多的历练下来,这些人只会越来越强。 当然,也免不了有被坑死的。 最终只得定义成为国尽忠。 可大伙儿也没什么怨言,毕竟行军打仗免不了意外,这只能说是命不好,没熬过去。 李鸿儒的思想觉悟很低,离军区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 徐茂功低声嘟哝了数句,觉得这小伙以后最好别进军区当官,否则上司会被气死。 他这番小尴尬还被封刺史瞅了个正着,不免也让封刺史低笑了数声。 但他确实对李鸿儒有了一点兴趣。 排除将来要借用渤海郡公孙举那边的助力,看来这小伙还有几分真本事。 待尴尬稍停,徐茂功简明扼要的进入正事,封刺史才知晓事情。 “你这是想把我也拉下水?” 封刺史看向徐茂功。 本以为徐茂功会透出李鸿儒什么特殊的才能,帮他解决问题。 但没想到徐茂功还有其他心思。 这是要将他也拉上战车一起走了。 “什么拉下水,你们文人就是麻烦事多”徐茂功不爽道:“这事光靠军区也不行,我力量有限,难以支撑这种部门运行。” “汗国掠夺团!” 封刺史的脸色阴云不定。 相较于落头氏的危害,掠夺团带来的危害和麻烦更大。 这些掠夺团从不同地界进入到唐国境内,掠劫镖车,打劫官方饷银,甚至于袭击一些防守一般的城镇。 若将掠夺团的行为综合起来,足以编写成一册罄竹难书史。 这是屡屡被提及,但屡屡也难以真正抓到对方。 诸多伏击不见成效,而有的伏击成功,却又被对方反杀。 汉国掠夺团的成员高手居多,行动如风,掠夺完毕就不断往汉国境内输送,这甚至成了封刺史一桩心病。 他也是难以奈何这种势力,最终只能解决一些小问题。 可若徐茂功与他同心协力,能争取到江湖势力的成功支持。 利用江湖对江湖…… “这个部门可以有!”封刺史缓声同意,他又有些迟疑道:“只是……” 朝廷亦有过类似的部门,但最终徒劳无功,得不偿失下被取缔。 封刺史看着徐茂功,不知道对方为何在李鸿儒身上压重宝。 李鸿儒一介文人,若无特殊征调,此时还应该在太学上课。 让这种小萌新负责一个统御江湖的部门,封刺史觉得有点不实际。 以往朝廷的出钱出力,最终闹得一场空。 江湖中人刀口上舔血,利益为重,没好处不干活,想驱动这批人很难。 他能同意在并州创建这种部门,如果要他出钱出力,那就免了。 并州苦巴巴,连养军区都有些艰难,已经没额外钱财去养江湖人士了。 何况是将希望放在李鸿儒身上,更让他感觉不靠谱。 太年轻了,能力太低微了,没有任何江湖威信,没有朝廷重臣身份…… 若是将缺点排出来,封刺史觉得可以找上一大堆的毛病。 诸多大才没有干成的事情,凭什么让李鸿儒去做,又凭什么要求李鸿儒做成功。 他看着徐茂功,等待对方的下文。 “对啊,这部门可以有,您两位多多支持,多多给予好处,我一定给你们拉一批江湖人士过来”李鸿儒开心道。 这番不仅是徐茂功支持,还拉上了封刺史,李鸿儒觉得这太棒了。 若是并州职权最高的两位大佬支持,那就是顶尖的部门,拿出去撑得起牌面,做一些小事情不难。 而在其中顺理成章又安全的捞好处…… “咱们并州贫困,灾难也多,承受汗国侵袭,我们更是连年征兵,秣兵历马,如今已经陷入到了一个艰难的境遇。” 徐茂功沉思了一下,才慢慢启口。 “就是啊,朝廷都在节衣缩食,我们并州更是勒紧了裤腰带”封刺史附和道。 听了徐茂功的意思,他瞬间就舒坦了下来。 只要不是出钱出粮,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支持。 江湖人士的那张大嘴难以满足,他还真怕陷进去,最终落得一场空,平白招人耻笑。 “你们两位?” 李鸿儒看着徐茂功和封刺史,感觉这两个铁公鸡又在抠了。 若是不给个启动资金,他只能出张嘴巴,每日去尸位素餐打卡一下。 他只听说过和尚张嘴化缘,没听说过谁家的嘴巴能让别人舍生忘死去杀掠夺团成员。 “是个什么意思?”李鸿儒问道:“这是啥也不想给我,还要让我干活?还想着干出成就?” “你这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啥也不给你”徐茂功不高兴道:“我们给你在背后站台了啊。” “对,站台”封刺史同样点头道。 “除了站台,你们还有其他的支持吗?”李鸿儒问道。 “我能给你刻个私章,想盖什么盖什么。” “我也能给你刻个私章,不涉及钱财权,想在哪儿盖就在哪儿盖。” “我能给你提供一处上好的办公点。” “我能给你打通并州的各部门,若是有事情,他们能无条件配合。” “我兵营的大将都很能打,若是有江湖豪客闹事,你就征调他们前去打几场。” “我们文官擅长斗法,也有几招可以拿出手的绝活,有人闹事不要虚。” …… 徐茂功和封刺史一阵叽里呱啦的好处许下来。 李鸿儒听了许久,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两位可以出力,可以摇旗呐喊。 但是问钱要粮,没门。 李鸿儒觉得并州这两位大佬的支持真是很虚。 第一百三十五章天下人追求的名与利月票100加更章节 “茂功兄,你似乎很看好这孩子?” 封刺史看着李鸿儒怏怏而去的身影,问向了徐茂功。 “他还算不错”徐茂功点头道:“有点小机灵,相应也有一些办事的能力。” “能让你给予这份夸赞,想必是真有些本事了。” “就算他没本事,那咱们又能叫谁来干这种事”徐茂功笑道:“朝廷正职没人去,州郡职位的人更是避之不及,至于我军营那堆武夫,不说也罢。” “那倒是,他这种过路客身份很合适”封刺史点头道:“就算他在咱们并州搞得天怒人怨,惹出了事端,到时送回长安城就解决了问题。” “他没在朝廷挂职,江湖人士即便有怨气也出不到朝廷身上。” “他的靠山也算是不错,王福畴关系广,公孙刺史也是一方重员,还有咱们在后方站队。” “江湖人士多少还是有几分顾及,长安那边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一些江湖人士不遵循律法,对朝廷更无敬畏之心,并不会服从一个朝廷部门的统管。 朝廷和江湖关系微妙,诸多江湖人士的态度颇为简单‘只要我没惹事,你也莫要来管老子’。 若由朝廷明张目胆再来一次管辖,只会徒招恶感。 他们需要一个有朝廷背景,但又无朝廷职位的人行事。 而且需要有融入江湖背景中的能力,言语之间不显居高临下,更需要一定的能力和智慧。 符合这种要求的人不算多。 能入徐茂功眼,还愿意给对方尝试一番的人更是少。 徐茂功和封刺史两人笑看,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这件事定性下来,彼此都落了心。 再怎么说,他们只是空口说白话,这种没多少成本的行动可以试试。 试成了皆大欢喜。 试不成也没什么亏损,他们到时能收拾好烂摊子。 若李鸿儒那办公衙门冷清,就当这桩事情烂掉,不亏不赚。 “啊呀呀呀,真是两只铁公鸡啊!!!” 李鸿儒奔出都督府,只觉徐茂功和封刺史是他所见过的最吝啬之人。 这话怎么说来。 感情只要负责个工商注册,就觉得他能白手起家招募人手干大事呗。 莫非人手不需要吃不需要喝不需要应酬,大伙儿能像老牛一样拼命去干活。 这世上没可能有这种好事。 大伙儿又不是傻子。 李鸿儒觉得这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只能如姜太公一样,坐在办事处钓鱼,愿者上钩。 “除非他是天下第一蠢,才可能应你们要求去杀掠夺团,替你们免费找落头氏。” 李鸿儒喷了一句,然后又呸了一口。 他用脚使劲摩擦摩擦,将唾沫扫干净,这才将心中这口闷气扫除。 他都计划好捞点油水了,没想到两位大佬支持的是如此廉价,完全不给他过手的机会。 这让他从徐茂功那边学来做假账的能力无处发挥。 若这两位能给予一百两黄金白银做起始资金,李鸿儒觉得自己最少能做账平掉二十两。 只要钱财能引来江湖人士,他还能相互印证武学,甚至图到一些低端秘籍。 他闷闷想着自己破产掉的私下小计划。 脑袋转了数圈,念头渐渐下去,但李鸿儒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又抓住了什么。 “重点,重点,重点”李鸿儒喃喃道:“我刚刚一定想到了什么重点。” 李鸿儒只觉脑海中灵光一现,似乎有着开窍的感觉。 就如同他做披风后想起做耻裤一样。 那是一道灵光,也是一种结合记忆解决问题的方法。 “天下第一蠢……” “就是这个了。” “蠢不重要,但天下第一很重要。” 李鸿儒眼睛不断转,只觉自己抓到了重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没有利,将利换成名。 这两者似乎没什么区别。 诸多人奋斗了一辈子,不是为了利就是为了名。 甚至有一些人终生都在追逐,难以看开。 他想了想,只觉自己豁然开朗。 名头不需要花钱,但名头确实是很重要的一个属性。 江湖人士需要外号,如横刀丁正业,如垂江鱼叟乔木北,又有霸天刀李无忌。 这外号就是江湖人士的门面担当,相当于门店的招牌。 想获得这种外号,光自己囔囔可不行,必须有江湖同道同意,默认你这个外号,这外号才作数。 在江湖中,外号都是独一无二。 除非以前拥有这个外号的江湖客死了,才能取同样的外号。 李无忌没死,就没有其他人叫霸天刀。 若有江湖客敢公然叫囔自己也是霸天刀,没有多少人会理会这种傻叉行为。 万一因为特殊的因素,江湖中真的另外流行起来了一个新的霸天刀,李无忌就会让对方尝尝刀是什么滋味,必然争个你死我活,直到某一方改名头。 江湖人士想获得同行承认外号很难,而想获得朝廷的承认更没可能。 李鸿儒觉得自己能去发点小牌子。 在并州卖‘名头’应该是个不错的生意。 不需要多少钱财,也不需要多少人力。 四处贴点大字报,又或雕琢一个牌子就完事。 大字报可以自己写,至于雕刻牌子这类事情,李鸿儒觉得王大力足以完成。 “名头不能太大,太大了不方便以后瞎编,容易将这门生意做死。” “名头也不能太小,太小了没人有兴趣。” “霸王刀,霸王枪,霸王剑……” “有点俗,这种名头可能难吸引人过来。” “得有竞争的名头,才会让江湖人士趋之若鹜。” “要竞争必须有名次。” 李鸿儒只觉自己隐隐约约似乎抓住了一些事情的本质。 至于要如何运转,那便需要仔细思考。 这需要有合适的时机? “没时机也要创造时机,没可能一天天干巴巴的瞎等。” “必须主动。” “需要有一个足够吸引人的例子!” “对方获得的好处还要让人眼红。” “有名就有利,只要丁正业不算差,肯定能捧起来。” 李鸿儒想了想,顿时想到了此时在并州唯二认识的江湖认识丁正业。 另一个认识的江湖客是垂江鱼叟乔木北,可惜这老头刚认识不久就被汗国人干掉了。 李鸿儒想想,他还真挺可惜乔木北那手捕鱼的好技术。 对方除了贪生怕死、眼光差了一点,行为趋利,亦正亦邪等,其他地方的毛病并不大。 “必须给丁正业搞个有竞争也有派头的外号,让他这辈子引以为荣,也让其他人心中向往。” 丁正业击杀汗国掠夺团的事情才过不久,李鸿儒觉得可以拿来做用。 撇开丁正业的过往不讲,被动绑到一条线上不提。 丁正业这种行为能拿得出手,让人称上一声好汉。 这也足以成为一个标准。 让人难以反驳,也愿意承认的标准。 可以满足朝廷的要求,也能满足江湖人士的认同。 “从今以后,我江湖司发出的头衔才是正规的江湖名头。” 临时上任,草头班子并州江湖司的司命李鸿儒顿时感觉自己下了大宏愿。 第一百三十六章贫穷的草头班子 只有正规,只有合法。 江湖司才有干正事的底气。 知道的人多了,朝廷和江湖都默许默认了,江湖司才具备足够的话语权。 当然,以上目标都很虚。 李鸿儒觉得自己初衷是想捞点油水。 比如,他很想搞点秘籍,让自己多几手本领,也能好好教导李旦。 若是有钱财,过过手做点账,吞掉一些到肚子里。 只是他的计划赶不上两只铁公鸡支援的力度。 徐茂功和封刺史只能出个嘴巴,他也就只能卖卖嘴巴上的头衔。 时隔三天,江湖司的锦衣官服和印章终于发了下来。 这是并州的印章,在其他州并不具备效应。 并州江湖司相当于并州麾下一个新创建的小部门,属于并州管辖,指挥权、管辖权、财政拨款等都归属并州。 “来呀,王大力,你被并州江湖司征调了。” 穿上锦衣官服,拿上印章,李鸿儒顿时就威风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啊啊啊,别以为你跑并州当了个小官,就能对我挥之即来,我可是徐都督亲自征调……嗯,好吧,我认了。” 徐茂功的印章还是具备相当不错的效果。 至少王大力就认账。 徐茂功当时也说了,这枚印章能干相当多的事。 临时征调一些人没问题,甚至于将官都能临时拖去干活。 李鸿儒觉得征调王大力没问题。 “去了江湖司,应该不会因为宝镜的事情打屁股了。” 王大力吭哧吭哧了一下,开始收拾自己那套工具。 章是李鸿儒盖的,征调的命令是李鸿儒下的,万一出了问题,那也是打李鸿儒的板子。 见过李鸿儒屁股开花,躺在床上近半个月,王大力心中也忐忑,有点担心自己哪天也难逃厄运。 现在有人顶在前头真是太好了。 王大力巴不得离开匠人营。 草头班子需要的人手有限,可征调的人手也有限。 李鸿儒也不欲搞太多事情。 除了带上王大力这个打造牌子的匠人,他就带了自己哥哥李旦前去上任。 江湖司的办公点并未在军营区域,而是进入到了并州城中,离封刺史的刺史府不算远。 来并州许久,李鸿儒还是第一次在并州街头漫步。 他看着这与长安城完全不同的景象。 长安城高贵华丽雍容繁华,并州城则带着烽火气息,城市整体显得有些肃杀。 即便并州城的百姓,也是少语,干事利索,少有长安城那种闲的没事就去看热闹的情况。 新官上任,李鸿儒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围着看热闹。 即便有兴趣的,也只是打量一番,就低头下去,转而忙自己的活计。 “李大人,咱们不是应该去江湖司吗?这也不是往刺史府的方向啊?” 王大力背着工具箱,他这工具箱颇为沉重,又走了近一小时路,他此时很想早点到地方歇一歇。 “就一破房子,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李鸿儒摇头道:“咱们上任就是去干正事的,现在就得去干正事。” 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李鸿儒没有直接去江湖司,反而在外转悠。 这让王大力很头疼,也很迷惑,此时到底去干什么正事。 “老丈,我想问一下,悦来客栈怎么走?” 李鸿儒看着手纸上提供的讯息。 这是安置丁正业的地点。 徐茂功虽然是只铁公鸡,但没过于小气,将协助击杀掠夺团的丁正业安置在一家客栈。 每日负责了丁正业的吃喝,也负责了住宿。 丁正业受伤远较李鸿儒要重,但使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又时隔近二十天,应该修养得差不多,大体上没什么毛病。 这是李鸿儒预备第一个发牌子的对象。 丁正业只是江湖的二流偏下层次的高手,但对方的行为拿得出手。 也正因为丁正业属于二流高手的范畴,没有顶尖高手的那种曲高和寡,也能吸引到人。 若江湖中人以为朝廷的名头只能放在顶尖高手身上,参与性便不算太强了。 “官人,您往这边再走三十丈,抬头望左看,就能看到悦来客栈。” 若按纸上备注的地点,李鸿儒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是到了悦来客栈。 但这地方只有一个卖红枣的老伯,没什么客栈的招牌。 李鸿儒也只得问路。 地图标注与实际地点差开百米,李鸿儒顿时觉察到这是真传秘籍和手抄秘籍的距离。 但总算地点不算远。 李鸿儒顿时谢过。 “官人若是真心谢我,就买上小老儿一些枣子,我这枣子又大又红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并州人做生意相当直接,问个路还随手推荐了自己的买卖。 李鸿儒只得在自己袖子里摸了摸,最终掏出一枚解食铁妖兽力量渴的铜板。 “那就买一文钱的枣子。” “一文只能买四颗。” “够吃了。” “官人的肚量真小,小老儿一顿都能吃二三十枚呢。” 卖枣子的老伯嘴巴很直,但枣子的味道确实很甜。 一文钱花出去,李鸿儒收回了四颗红枣。 他此时也真想捞点钱财。 原本以为一个月发二十两纹银,怎么都够用,但自从买了《脉经》,这数月的收入便归了零。 至于王大力和李旦的薪水,不提也罢。 此时还落到没面子,被一个卖枣子的老伯叨咕,李鸿儒只能厚着脸皮死撑。 “一人一枚,这枚留给丁正业!” 李鸿儒分发了红枣,又走了近百步,抬头之时便见到了客栈。 悦来客栈。 每个地方都少不了这种名字的客栈。 各地客栈主人几乎都不同,但名字一样,有全国连锁经营的架势。 一者有宾客喜悦而来,宾至如归的意思。 一者也代表客源越来越多,钱财越来越多,讨个吉利。 大家都高兴,他们也有钱挣,客栈很吉祥。 除了正常人打尖住店,这地方大多也是江湖客常来的地方。 “客官是……” 见得有三个人进来,跑堂的小二顿时迎了过来,待得看到李鸿儒身上的陌生官服,他声音顿时止住。 “大人可是要找人?”小二问道。 “本官来给横刀丁正业授发官府的嘉奖,不知他在哪间房休息?” 李鸿儒扫了一眼客栈,此时还有几个江湖汉子在喝酒吃肉。 这些人对官方并无什么兴趣,目光只是在李鸿儒身上扫一眼就收了回去。 待得李鸿儒提及丁正业的名头,又提及嘉奖,这才有数人的耳朵竖了起来。 “横刀丁正业?” “我似乎听过他名头。” “好像是长安霸天刀那一系的人。” “他还能拿到官府的嘉奖?这是干了什么大事?” “嘉奖是什么?” 李鸿儒上楼之后,一些人顿时低声议论了起来。 江湖和朝廷是两条线,只在偶尔才会有着交叉。 一个江湖客想拿到朝廷的嘉奖并不容易。 一些人顿时就心生了兴趣。 不仅想知道丁正业干了什么大事,还想知道朝廷嘉奖的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并州十英 “丁兄,我来看你啦!” 被小二领到厢房,李鸿儒顿时看到十余天不曾相见的丁正业。 此时丁正业侧躺,身边还放着一册通俗花边志异。 这类通常喜欢讲述某某书生或侠士奇遇,获得某小姐某美貌精怪的报答,又夹杂点小皇叔内容,深受普通群体喜欢。 只是弄到这类私人刊版的书不容易,大多人都是听说书人来讲述几段过过瘾。 “咳咳!” 丁正业咳嗽两声,用手扯了扯被子,稍微遮挡了一下自己下半身,这才正过脸来。 他身体需要人照料,房门没锁,李鸿儒推门也有点急。 这让丁正业连带桃花,脸上的红润之色更是夹杂着几分尴尬的古怪。 李鸿儒觉得可能撞破了一些好事。 但这种事情不能提,免得双方伤了感情。 “身体怎么样?” “我好的差不多了”丁正业低声道:“莫非徐都督派遣你过来结账了?” 他深深的调息了一下呼吸,也不待李鸿儒回复,立刻揭开了被子。 好吃好喝十余天,除了身体有点吃亏,其他方面都很爽。 看到李鸿儒,丁正业觉得自己好日子到了头,没法再混吃混喝的过下去。 他心中有点虚,顿时站起身来。 “我不管结账的事情”李鸿儒笑道:“但此行过来也是给丁兄送礼。” “送礼?”丁正业奇道。 “大礼!” 李鸿儒确定了一句,将买来的红枣送到丁正业手上。 他抬眼看向王大力。 好马配好鞍,好名头也要配好牌面。 不管选择木头雕琢,还是选择铁块打磨,逼格必须上来。 这事情只能交给王大力。 “看清楚横刀丁兄的威武雄姿了吗?”李鸿儒问向王大力。 “看清楚了!” “那你到时候给我雕一个能体现丁兄神态的令牌,正面就雕琢咱们颁布的名头和刻章。” 有人干活太舒坦了。 想想自己往年亲手操作,数月才完成一件道具的痛苦,李鸿儒只觉自己终于解放了。 有王大力雕刻打磨,这些破事哪还要他上。 “你们说什么呢,雕我相貌,什么令牌?” 直到此时,丁正业抓着红枣,才清楚李鸿儒此行的目的。 客栈依旧能混吃喝,除此之外,他似乎还能捞个牌子。 “是这样,我们江湖司呢,准备给你颁布一个‘并州十英’的名头……” 李鸿儒侃侃而来。 这相当于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发奖状与小红花。 听得李鸿儒拿大旗一阵扯,丁正业听得脑袋上顿时红色不断上涌。 “这事有点大”丁正业擦汗道:“我真能拿这种名头,这真是朝廷的嘉奖?” 并州十英。 这一听就上档次。 横刀的名头虽然爽,但也只是自己爽,符合自己闯荡江湖的风格。 李鸿儒给出的这个名头,一听就是官方的定义。 虽然不知道另外九个人是谁,但这丁正业觉得自己瞬间成了并州的十大英雄之一。 他这么理解没毛病。 若非草创初期再往上增加数字显得不妥,李鸿儒都想弄成并州百英,到时可以随时加人进去。 “没错”李鸿儒点头道:“你是助力都督杀敌的人,担得起这个名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丁正业大喜哆嗦道:“我……我我我,我终于光宗耀祖了,在江湖上闯出名气了。” 此时能获得朝廷嘉奖,又能授予头衔的人很少。 并州更是没这码事。 李鸿儒扯的大旗很大,并州都督和刺史齐齐上阵,官方定名。 对一般人而言,这确实光宗耀祖。 别说丁正业,便是放在长安,就是祝青桐等人的‘长安十八剑’名头,也是遭人抢破头,不时有着挑战。 虽然是民间私下的定义,但也被众多人承认。 得了这个名头,一众年轻人更是有着隐隐为首的趋势。 祝青桐年轻气盛就不意外了。 盛名在身,彼此多少都有几分傲气。 何况此时还有官方助推。 李鸿儒觉得若是自己有个什么拿得出手的名头,他的尾巴也能翘上天。 “必须的”李鸿儒笑道:“我今天就去写公文,让人张贴文榜,你的名声将从今天开始响彻并州。” “还有文榜!” 丁正业有点哆嗦。 文榜不足为奇,经常看看就能看到。 那差点的叫通缉令。 那好一些的则是各种诗人词人留名,再好一些的则是童生榜,秀才榜,金榜等题名了。 武者上榜的人少见,一般都是犯事遭官方通缉。 丁正业没想到他们这些江湖武者还有正常好榜的时候。 “我我我……” 丁正业捂着胸口,只觉此前被劈伤的位置又有溢血的景象。 他有点受不住这种夸。 本以为混吃混喝十几天就算是徐茂功的报答,毕竟对方也算是客气了,没想到还能题名。 “你顺顺气,别激动”李鸿儒拍丁正业肩膀道:“最近也要安分守己一点,别咱们还没奖励完,你就出问题了。” “我都光宗耀祖了,我肯定要活很长。” 丁正业脑子里原本有诸多以后的冒险计划,但李鸿儒这道命令一来,他顿时将诸多计划全盘放弃。 打铁要趁热,成名也要尽快用。 他哆嗦了好一会,觉得自己可以像师傅一样,开上一间武馆。 人的名,树的影,只要名气大,自然就有人来学。 他实力差了一点,但耐不住有朝廷这块招牌防身。 创建一家新武馆会有本地武馆反弹,江湖人士来踢馆,宵小排挤,没客源…… 诸多困难重重,但一切没关系,他的榜文就是最大的名气源头,会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人来学武。 就算被人踢馆成功,他也还会有学生。 也有大部分人会给朝廷面子,不至于让他太难堪。 甚至他还能请长安的霸天刀李无忌前来捧场。 李无忌拿的出手的徒弟不算多,他如今就算其中的爆款了。 甭管谁谁谁在长安当谁家的狗腿,谁谁谁又斩杀了什么妖物,干了什么义举,犯下了什么大事,那都不如他。 形象光辉,面皮也大涨。 李无忌大概率会来捧他一番。 就算不亲自来,几个师叔师伯也少不了登门。 …… 丁正业嘀嘀咕咕着一些小计划,这让李鸿儒不断点头。 就是要这样。 丁正业干得好极了。 江湖人都是在刀尖上舔血,有人富,但更多的人穷。 刀尖上舔血有舔血的价格。 一旦能转化为稳定的收益,就没人会想着去刀尖上舔血了。 干了大事能拿朝廷的封号,还能转化成可用的收益,这会引得一些人去追捧。 有了名,就有了利。 丁正业开了一个好头。 不说是造神,捧出一个大人物。 但丁正业的际遇无疑会让很多人羡慕。 尤其是并州十英这个名头,此时还欠缺九人。 在李鸿儒那儿,还有并州五虎,并州八雄,并州七怪…… 他的底牌还颇多。 除了这些大路货的招牌。 一些特殊的并州第十剑,并州第九剑等引战排名亦在囊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习阳刚武,平不公事月票200加更章节 “发榜了发榜了!” 一边是并州大理寺分部的捕快张贴榜文。 一边是丁正业拿着多年存下来的钱财买房子。 “走,去看看又有哪位老哥犯事了!” “莫非又有什么恶犯?” “去看看,免得以后撞见恶人了。” …… 有江湖人士感兴趣,也有普通的常人,还有一些卖消息的三教九流人物。 新榜文的张贴,让一些人凑了过来。 “丁正业,绰号横刀,师承长安河东武馆李无忌,于本月初击杀汗国掠夺团六位高手,配合军营剿灭罪大恶极……” …… “江湖司以‘并州十英’赠英雄,并记录造册!” “愿我并州英豪辈出。” “并州江湖司!” 有人高声,也有人低语,不断吟读着榜文上的内容。 原以为大理寺捕快张贴缉拿捕文,却不曾想到是一张喜报。 一些人目光中晦暗,神色难明。 也有普通人翘起大拇指,赞上一声英雄。 而一些三教九流人物则是很敏锐的觉察到了并州不同的风向。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朝廷一些政策下来,总能被解读成各种奇奇怪怪的模样。 不乏人进行钻营,想着从这些条款中获得好处。 江湖司此前名声不显,显然是并州的新部门。 无须做过多的猜测,也能知道这个部门做的是什么事情。 江湖人士讨厌顶上有人管着,但若能从江湖司那边获得好处,那又是另外一说。 至少这个名头不错。 有官方的宣扬,丁正业名头会传播的很快。 不得不说,官方依旧掌控着最重要消息的来源,牢牢把控着舆情权。 这种宣扬远比江湖中硬打硬杀闯荡出来的名气要快。 并州三十二城,只要并州大理寺张贴榜文,其他区域也会张贴。 可以说丁正业一夜之间名字响彻并州也不为过。 “莫非杀汗国掠夺团能获得江湖司的嘉奖?” “那是掉脑袋的活。” “可若要成了呢?” “你忘记最近苍松剑客万鹤年的下场?我看丁正业也很难逃脱汗国高手报复。” “万鹤年没承受朝廷护佑,丁正业如今上了朝廷的榜文,至少算半个朝廷的人。” “各位,丁正业能杀汗国掠夺团六位高手,这身手可不弱。” …… 顾忌涌上一些人的心头,随即也出现了另外一些人的辩解。 李鸿儒穿着一身平常的服饰,坐在榜文不远处,听着这些人低声的议论。 效果远比他想象中要好。 只要有人动心,看上这个名头的嘉奖,他的江湖司就能开张。 没有人响应江湖司,江湖司会成为一滩臭水。 只是雕琢一个木牌,发几张榜文,这几乎没什么代价,徐茂功和封刺史这两个铁公鸡相当支持。 只要不是让这两位出钱出粮,什么都好说。 李鸿儒的申请很快,通过的也很快。 并州大理寺分部亦是相当配合,完成了张贴榜文的程序。 这些名头不会入朝廷的册,不抢占朝廷职位,也不需要饷银,成本再低廉不过。 徐茂功等人此时也在看李鸿儒下一步如何操作。 但李鸿儒此时也只有一途。 等! 该做的他都做了。 有没有人打听江湖司的规矩,有没有人效仿,那便只能静待舆论发酵。 不论江湖司的位置有多偏僻难找,只要有心,他张贴在江湖司门口的红纸黑字内容都会宣扬出去。 半响,李鸿儒站起身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仅他张榜公布第一位上榜者。 在丁正业的小心思和李鸿儒合理的建议下,丁正业的武馆亦是在今天开业。 有官府的关系,丁正业申请武馆的流程走了捷径,诸多批文都很快,没有半点吃拿卡要。 看完榜文,李鸿儒也要去丁正业那儿道贺了。 “咱们一起玩儿去!” 身后是李旦,也有王大力。 李旦是乐意跟随在李鸿儒背后长见识。 王大力则是不得不跟随四处跑。 若江湖司就剩下他一个人在那儿,王大力多少觉得自己有点怕怕的。 万一遭遇几个暴躁的江湖老哥,被人家扇几巴掌问询一些事情,王大力觉得会很吃亏。 在他脑海中,闯荡江湖的都是不要命的暴躁老哥,他能躲多远就想着躲多远。 何况他就是一个雕木牌子的,对李鸿儒这个江湖司的事情了解又不多。 跟着李鸿儒不好玩,但总比关在军区做打磨的活要强。 尤其是并州军区不给他饷银,王大力压根就没干活的心思。 此时出来透透气,参与一些热闹,他觉得还算不错,日子总算没到没法过的程度。 “呜~” 不断朝着丁正业武馆的地点前行,众人此时也听得了一阵唢呐的轰鸣。 唢呐的音色雄壮,音量大,发音高亢,诸多优点之下,唢呐是一种很适合开业时使用的乐器。 随即,又是一阵锣鼓声锤响。 轰轰轰的乐器响声震动,这片区域顿时热闹了起来。 虽然不乏扰民,但这也不是天天玩开张,诸多人能忍受,更是参与到这种喜庆之中。 人多之时,一些流动的小贩也随来,惹得一群小孩子缠着买果子和糖。 丁正业的‘河西武馆’开业很热闹,至少门外热闹。 李鸿儒赶到之时,只见丁正业站在了大门口,脸上微笑中也不缺尴尬。 乡邻捧场,但本地武馆势力,地下势力,江湖势力等没人来凑热闹,只是远远观看。 河西武馆的招牌高高悬挂。 在招牌下,还篆刻着‘并州十英丁正业’一排小字。 想踢馆,踩踏这面牌子,多少也要看看官方的脸,又或者搞清楚丁正业的底细。 丁正业此时借了势,并不显慌张,只是没人入门,这才有几分尴尬。 见得李鸿儒推开前方的人,挤了进来,他这才大喜过望。 “李司命!” 丁正业顿时抱拳行上了礼。 李鸿儒前来,就代表着一个态度,官方能来捧场太好了。 至少他此时没那么尴尬。 李鸿儒要求的武馆开业的速度太快了,他远远来不及拉自己师兄弟和师傅那一系的人前来吹捧,此时只能硬挺。 “恭喜丁兄武馆开业,大吉大利,以后高徒辈出。” “多谢李司命,还请里面坐!” 终于来人捧场了,丁正业与李鸿儒叨咕了数句,他的脸上顿时轻松了一截,终于没了尴尬。 “并州都督徐茂功恭喜并州十英丁正业武馆开业大吉!” 一阵马蹄声响起,也伴随着一声雄浑的道贺声。 诸多人让路之时,神色已经有了变化。 “并州刺史封不让恭喜并州十英丁正业武馆开业大吉!” 过了十余秒,又有一驾马车迅速驶来。 这才是河西武馆开业的正菜。 虽然不是徐茂功和封刺史亲自前来,但两人无疑对江湖司第一桩捧人上位的事件配合。 除了各自让麾下代表来此处,两人还干了点不怎么花钱的事,各自送了河西武馆半副对联。 “习阳刚之武-徐茂功。” “平不公之事-封不让。” 对联之下是各自的私人印章。 看着两副对联贴上门柱,一些人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对河西武馆开业再也没了意见。 并州最高的两位大佬捧场,此时丁正业捧的就是铁饭碗,跑江湖的都要给三分面子。 有些人远远离去,也有人准备开始互捧,前往河西武馆道一声贺。 若不能踩死,那便只有分一杯羹出去。 若踩对方时还要让自己倒霉,这便需要将关系做妥善处理,争取彼此不交恶。 “李兄,你给了我这场造化,犹如我丁正业的再生父母,丁某不知如何报答,若以后有差遣,随时唤我前去。” 看着一将官和一文官贴上对联,丁正业心中狂跳,手脚都不由有了几分哆嗦。 他现在总算明白李鸿儒为何要他开业如此之快了。 他在徐茂功那儿显了一手,但没在封不让那儿有表现。 毫无疑问,这都是李鸿儒为他争取而来。 这是都督和刺史的大礼,也是李鸿儒江湖司送来的大礼。 有这两份礼,他在并州城中就站稳了跟脚。 第一百三十九章亲自下笔 “丁兄觉得我哥走哪个路线比较合适?” 河西武馆中,李鸿儒也问着丁正业一些私话。 再怎么说,丁正业如今也是江湖高手,手头上真正杀过高手,见识较之李鸿儒和李旦要强。 丁正业有心在河西武馆专业授武,心中多少有一些底气,也有几分拿得出手的本事。 李鸿儒压根就不想让人评价李旦的资质,免得打击到自己的大哥。 他知晓李旦有多少斤两。 也大致知晓该如何培养李旦。 但李旦演练一遍武技之后,李鸿儒依旧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贵兄只要持之以恒,日后彼此大器”丁正业点头道:“他更适合走大开大合的路线。” 李旦的修炼水准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若是与他们这种江湖高手交锋,丁正业一刀就能将李旦斩落。 这不仅仅是李旦弱小,李旦所修也有着问题。 并非每个人都适合练剑,也不是谁都有飘逸不凡的能耐,可以玩转追风十三剑这种武技。 在丁正业看来,李旦就适合套路简单,以威猛无敌开局。 这种打法听上去简单,但也是死的最快的一种修炼法。 若没有到一定程度,又或心存畏惧,死掉的往往是武技简单者。 “我建议贵兄练气血,锻力量,锤炼身体,剑术走刚猛路线,或许习练刀法也不错。” 在长安城河东武馆中,丁正业接受的就是刚猛的套路,出刀后,就争取在别人砍死他之前砍死对手。 他叫的很凶,刀法也竭尽全力,便是这种道理。 只是丁正业感觉这种打法风险太大,如今有得后路,顿时就开始了转型。 “您建议所言甚是”李鸿儒点头道:“只是不知这练气血,锻力量,锤炼身体,走刚猛路线该如何操作?” 为丁正业四处跑腿,办妥诸多事情,事到如今,李鸿儒终于揭开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若是无法刮到油水,便尝试探测秘籍。 “这是一整套修炼术才有可能练就,如果李兄不嫌弃我河西武馆刚刚开业,可以让贵兄在我这儿学一学”丁正业建议道。 “这……” 李鸿儒有些迟疑。 “我们没钱呀,都督一直没发我们饷银”李旦插嘴道。 “是呀是呀,我征调后也是一文没发”王大力点头道。 “确实有几分囊中羞涩……” “李兄这是说哪里话,你若有事情,让我丁正业风里来雨里去都没问题,何况只是传授两手武技。” 丁正业一瞧这三人,顿时就明白了李鸿儒的窘境。 他顿时就大包大揽下来。 “只要您看得上,我丁正业的所学愿意倾囊相授。” “这可真是多谢丁兄。” 李鸿儒一脸大喜,又赶紧招呼了李旦过来。 “我擅长泼风刀法,这是我师傅拿手绝活,我也得了几分真传。” 丁正业开始介绍着自己一些底牌。 “您别看这刀法名字俗气,但能耐不低。” “要是修炼到深厚水准,当真是泼水不进,连衣服都无法沾湿。” “刀法进攻一流,防护自身体也是极妙,我等走了刚猛勇武武者路线,就靠这套刀法防身了。” “若非武魄着实太难凝聚,这套刀法威能刚猛持续力难以维持,这刀法就是一流的绝学。” 丁正业显然颇为自得自己拿手的能力。 他此时还演练了一遍,方寸之内,尽是他挥洒的刀光,看上去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一套需要实力的刀法,也因为要求颇高,品阶掉了档次。 丁正业的底牌手段看的李鸿儒非常满意。 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名字。 只要能力好用,一切都没问题。 李旦当初真是进错了武馆,若能在河东武馆学两年…… 李鸿儒想想,又止住了自己这个念头。 李旦在祝氏剑堂都没熬住,若是去了河东武馆,天天挨这种刚猛武学的打,应该是早就受伤停止了学习。 想修炼进阶到泼风刀法是一桩难事,需要进行长久的习练。 而李鸿儒依旧觉得泼风刀法过于复杂,李旦很可能难以承受。 这门刀法最好还能再精简一些。 为哥哥寻得合适的武学是一桩难事。 在没有合适武学之前,李旦唯一能做的就是习练基本功。 “您这边有没有点简单的,容易上手的武学,这泼风刀法看上去难度甚高,我哥大概是一时难以学会。” “有有有,咱们能从最根本的铁牛劲学习,我还有腾挪起跳的纵云梯,这个入门容易,能踏步上二楼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和丁正业交流就是很开心,双方关系极度融洽。 “我听说你们这些武馆武学都是一册一册的传承?”李鸿儒再度开口道。 “传承……” 丁正业的脸上迟疑了一下。 “怎么?”李鸿儒问道。 “武馆肯定是要有传承的”丁正业点头道:“只是我这武馆开的太快,手头上有诸多本事没法整理成册。” 李鸿儒的话题显然碰及了一家武馆存在的根本。 传承! 能授予弟子们什么武技,有什么特色,如何由低阶进入到高阶。 弟子们的修行向来是循序渐进。 没可能一上来就给整泼风刀法。 绝活归绝活,但基础的内容必须有。 丁正业不免也有些惆怅。 他需要有传承,也需要培养几个得意弟子,才能一个教一个。 否则个个都是他亲手来教,武馆的馆长就成了最累的角色。 他思索了好一会河东武馆的教学方式,又将自己所学回忆了一番。 他想想就觉得脑壳疼。 闯荡江湖的人风里来雨里去,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显然难有多少可能背着一册秘籍四处跑。 彼此都是诸多本事在身,又在江湖打杀历练,哪曾想过开武馆教徒弟。 “我明天就请一个识字的先生,将我这些本事好好理一理。” 丁正业很头疼。 喜欢练武的人大多不喜欢学文,他也不例外。 混迹江湖多年,他也就能做到通识文字的水准,难写更难编著成册。 而如何表达,让对方明白如何撰写也是一桩难事。 河西武馆的传承有些堪忧。 他这转型太猛也太快,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考虑,也来不及做。 “何必请别人”李鸿儒笑道:“我那江湖司清闲,时间颇多,若丁兄不介意,我便来给你下笔,也能省了润笔费。” “这怎么好意思,我……” 丁正业不由有些迟疑。 “咱们礼尚往来”李鸿儒笑道:“你免费传授我哥修炼,我拿不出什么银子,但还能写得一手好字。” “我弟是太学的学子呢,那是很厉害学府,那些先生没几个比得上我弟”李旦自豪道。 “那,那丁某就不推迟了,免得见了外。” 丁正业看着李鸿儒。 对方的年龄虽小,实力又一般,但耐不住有大人物罩着,更是愿意提点他。 他只觉自己闯荡江湖以来,遇到了最大的一位贵人。 第一百四十章剑术与刀术5000推荐票加更 创办私塾,创办武馆。 两者并无多少不同。 挣钱多少另说,但凡这些行当做久了,无一不受当地人敬重。 靠着李鸿儒,丁正业迅速在并州站稳了跟脚。 上有并州官府的善意,下有并州城诸多大户的识相,他这座武馆成立得顺风顺水。 从遭人看戏,河西武馆进入到诸多人羡慕的程度。 武馆的馆长不仅仅需要修炼能力强,在当地有说话权,通晓各环节关系的能力也是隐藏因素。 只有跟着这种师傅,才可能在将来走得顺一些。 丁正业的河西武馆开业三天,便陆陆续续有近十人来报名习武。 有人想当大弟子,也有人尝鲜,看看这家武馆有何独到之处,还有人在其他武馆学艺难成,想着更换门户。 诸如此类,众武徒来河西武馆的原因不一。 丁正业免费教导李旦习武,此时李旦也投桃报李,暂时负责带领诸多新武徒修行。 李旦资质虽然差一些,但数年修炼下来,基本功颇为扎实,能带带新人。 而在河西武馆的静室中,丁正业正为了武馆的传承绞尽脑汁。 他需要用通俗的语言将自己所学描述出来。 在桌面上,有着李鸿儒誊写的《铁牛劲》和《纵云梯》。 这是两册修炼和描述难度一般的修炼学,作用有限,编著成册难度也不大。 真正让丁正业头疼的是泼风刀法。 他的泼风刀法经历了数年的厮杀,已经慢慢脱离了最初学习的模样。 若要他将原本的所学背诵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他难以回想出来。 若要将是如何衍变到现在这程度的泼风刀法,他亦难于描述。 对大多修炼者而言,修炼形成本能后,描述便显得生硬起来,‘就是这么修炼’‘很自然’‘这样,这样,再这样’。 练武是一种本事,将这种本事描述得让人听懂,进而形成修炼学也是一桩本事。 丁正业绞尽了脑汁。 “要不我从最基本的刀法练起,等你了解多一些,或许能将我这种状态弄明白。” 李鸿儒通晓剑术基础知识,对刀术难言有多少理解。 丁正业此前便见过李鸿儒握刀的模样,那是完完全全的新手。 想让一个陌生刀术的人描述清楚一册上等的刀术绝学,这无疑有很大的难度。 不仅仅是他的原因,也有李鸿儒的部分原因。 若要丁正业找一个更适合的人,他压根找不出来。 从太学出来的李鸿儒尚是如此艰难,更无须说其他的先生。 “如此也好”李鸿儒点头回道。 综合归纳武学的难度太大了。 即便丁正业放慢了速度演练,但各类描述的词汇仍有不及。 想要完完整整将丁正业的武学描述出来,难度并不低。 有誊写错误的手抄秘籍,也有如他这种情况,一些人难于描述清楚,不得不放一些模糊字眼的手抄秘籍。 这导致真传和手抄秘籍修行的本领各有不同。 此时,想要通透一门刀术,便需要李鸿儒发挥自己的智慧了。 丁正业是江湖司第一个客户,也是耐心和关系最好的客户。 李鸿儒觉得以后很难碰到这样的人。 他此时耐心颇足。 铁了心决定完成泼风刀法的创建。 看着演练无数次,又亲自誊写,诸多内容映入心中,李鸿儒对修炼的内容理解亦是颇深。 《铁牛劲》和《纵云梯》这两册简单的修炼学研读进度一项已经是87%,一项是76%。 只需要利用太吾的能力做稍许配合,他就能将这两册秘籍直接研读完毕,进而用于修炼。 虽然是手抄本秘籍,但也总比没有练要强。 “诸多修炼术,向来是由简入繁,由易入难,威能也从弱小变得巨大。” “我修泼风刀法前,习练过基础刀术、李氏十二路快刀、追风刀、南刀、鹞子刀、通背刀、八方斩,最终才进入到泼风刀法。” “刀术需要通过四肢协调,利用短促发力,以打断、拦截、化解来自多方向的攻击同时反击对方。” “这其中还伴随着跳转腾挪以躲避对手打击,需要眼疾手快。” “诸多练法都需要锤炼到身体本能,才具备一流的杀伤力。” 当从头开始叙说,丁正业也慢慢回想到了最初。 那时负责教导的武师也是如此对他叙说。 在他的对面,李鸿儒不断做着记录。 不管有用没用,记载上准没错。 这不仅仅是在增长他的见识,也有利于太吾依靠他的能力分辨解析,进而研读。 若自己理解多一些,需要利用太吾做最后研读的时间便会短一些。 虽然是在替丁正业整理传承,但李鸿儒也是在偷师。 他这偷师偷得光明正大,更是能自我控制时间。 他现在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自己《追风十三剑》为何不完整。 祝青山可能对最初的秘籍进行了删删减减,进而形成《追风十三剑》的剑法。 但祝青山没可能对祝青桐有着隐瞒,连一册删删减减的秘籍都不完整。 《追风十三剑》缺的并非祝家隐瞒之处,而是缺失了同类秘籍的补充。 就如同泼风刀法一样,需要诸多刀术的补充,才可能形成100%的秘籍研读度。 诸多刀术和剑术的内容,若是走一个方向,不断增强,最终形成的修炼学也只需要取最后一路。 譬如丁正业,虽然修炼诸多的刀术,但应敌时便基本只采取泼风刀法。 李鸿儒心下有所思,亦开始做着基础刀术的记载。 连连修炼了《南明丁火前三卷》《脉经》《灵脉五经》《破术秘录》,他的辟谷丸已经消耗殆尽。 此时想研读与修炼一些刀术,这便需要他尽力参与其中,争取让研读时少一些进度。 只有如此,李鸿儒才觉得利用太吾力量不会伤到自己。 否则修炼一次饿几天,时间长了,身体只会越来越糟糕。 待得今天的记录完毕,李鸿儒伸了伸腰。 抓着身边的降龙木啃了一口。 宛如嚼没汁水的甘蔗,干巴巴味道入口,嚼了数口,又硬生生吞了下去,李鸿儒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这不是食铁妖兽喜欢的食物,只是肠胃能融金化铁,食铁妖兽也能勉强吞噬这种木料,进而被太吾利用。 这件法宝入手,给他带来的裨益便是增添木头。 连连啃了数天,降龙木已经被嚼掉半截。 在太吾的数据中,也多了一个数据。 木材:八 李鸿儒觉得啃掉降龙木,十五点左右的木材应该少不了。 这是提升练功房等级到LV2的必须材料之一。 李鸿儒也很好奇,练功房的等级提升,除了能带来突破阶段的裨益,是否还存在其他影响。 比如让他研读的速度加快一些,又或修炼时所需的时间少一些。 否则贪多嚼不烂,他也无力修行多项能力。 这不仅仅是秘籍资源的问题。 还涉及修炼的所需。 譬如辟谷丸,譬如武具等。 想尽办法修炼而来的能力,若是派不上用场,那便等于白修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名利动人心 “好好好,正业果然了不起!” 时隔十二天,李鸿儒亦见到了自己口中叫囔‘长安名气很大’的李无忌。 这是他第一次见李无忌。 他只是此前在祝青山的口中听过这位的名字。 李无忌长相粗狂奔放凶恶,脸上还一道刀疤留下的痕迹,随着年岁的增大,他脸上才有了几分柔和之色。 虽然是六十五岁的高龄,但他身体极为健康,满脸的红润之色。 他身穿锦衣劲装,依旧有着武者简单干脆衣着的习惯。 背上一柄近一米二上的大刀极为引人注目。 自从接到丁正业的喜报,李无忌纵马单人来到了并州。 这是一个喜欢独行的武者,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心态。 寻得一处灵山妙地收徒是开派宗师,而在闹市中开设武馆,广纳学徒也是开派宗师。 不论在于野,还是在于市,又或入了朝廷,这并无区别。 一个开派的宗师并不会以地势作为标准。 开派宗师最重要的标准是人。 能留下传承,也能广泛将传承传播出去。 丁正业实力虽然只是江湖二三流,但已经做到了很多高手难以做到的事情。 能在一处大城中开设武馆,此时还在筹划传承,这是开派宗师初期的景象,让他连连道了三声‘好’。 这些传承源于他,但又以另外一种形式传承了出去。 李无忌心思坦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这是丁正业的本事。 这样的弟子越多,能不断的开枝散叶,才证明着他的能耐。 待得休整,又吃喝一场,李无忌亦是在四处查看着丁正业这家新武馆。 武馆初具雏形的模样让他连连赞叹。 他彷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只是他自己当年走过的路太艰难了,很不容易才在风云际会的长安城站稳跟脚,立下基业,也成立了河东武馆。 当初哪曾像丁正业这样,只是一次适逢其会的杀戮,便已经被捧上了并州的神坛。 “你请的先生年轻,但确实不错,比我当年请的先生强太多了。” 见得李鸿儒撰写的秘籍,李无忌忍不住的赞叹。 这是在给河西武馆立传承。 丁正业亲口叙说,又加以演示,李鸿儒记载和描绘。 一册册秘籍厚度十足,也将丁正业所学齐齐誊写到书册上。 这些秘籍详细得能可以直接念出来教学生。 通俗、直白。 这是优点。 但也容易让秘籍外流,被他人修行而去。 这让李无忌连连叮嘱了丁正业数声,务必要看管好秘籍,免得被人偷学。 他性格直爽,行为亦是主动,丁正业屡屡想插嘴介绍李鸿儒,又被李无忌用其他事绕了过去。 这是关系到传承的秘籍。 此时不仅有丁正业的补充,李无忌亦是加入了进来,不断审视查看,也不断弥补着秘籍上的疏漏。 修行教导学徒多年,李无忌不仅实力远胜丁正业,便是讲解的能力也远远超出了丁正业。 李鸿儒听得连连点头,开始在一些地方加以纠正,又或添加注释,甚至增加一张夹页进去。 丁正业的秘籍或多或少有一些缺憾,但李无忌补充完毕,这让秘籍完整度进一步提升。 数种95%以上的秘籍又重新进入了可研读的阶段。 李鸿儒相当满意这种及时雨。 这种补充对丁正业好,对他也很好。 “了不起!” 这其中也不乏李无忌对他连连的赞扬。 李无忌觉得给丁正业撰写的这个先生太了不起了,虽然弱鸡无力,但颇为精通刀术,诸多理解极为通透。 这让秘籍的誊写难度变得轻松了许多,没有出现那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 “你得多给小先生一些润笔费”李无忌对着丁正业道:“你或许还不晓得想找个通晓我们刀术知识的先生有多难,看了他给你写的秘籍,我都想把河东武馆的秘籍烧了。” 除了最初开设武馆之初,李无忌请人撰写过秘籍,数十年下来,亦伴随着他不断的修订和更正。 丁正业用于传承这套秘籍,省却了太多麻烦。 即便是他也难以再找出疏漏。 除非丁正业修炼有成,凝聚武魄,超出他实力,甚至于创造武学,这才对秘籍有其他要求。 但在此时,一切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只要李鸿儒再进行整理,河西武馆的秘籍就会完善到一个可观的地步,至少十余年内不需要做任何更改。 “师傅,这位小先生就是我的贵人。” 直到此时,丁正业才得以介绍李鸿儒。 “你就是并州江湖司的司命。” 年纪颇大,李无忌对朝廷曾经管控江湖的那一套并不陌生。 作为已经上岸很久了的人,他曾经经历过诸多江湖的风雨。 朝廷对江湖人士诱之以利,不乏金银、土地、房舍、甚至于法宝的诱惑。 而强悍者甚至招到朝廷重用。 但这种模式最后告吹。 有太多乘机混油水的人。 这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大唐初建的那些年难以承担这种消耗,朝廷最终取消了这个部门。 李无忌记得那时部门叫‘督察司’,诸多督察司人员后来只能并入到了大理寺做缉拿之事。 再次看到类似的部门,他不由有了几分感慨。 “不知江湖司那个那个……” 李无忌踌躇了数句,才见得李鸿儒一笑。 “您莫非是想问我们并州江湖司可以捞到什么好处?”李鸿儒笑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见得主管并州江湖司的司命就在这儿,李无忌一时不免也动了心,想着打探一些口风。 “是这么个意思”李无忌尬笑道:“若是有那么些,不知老头子是否有参与的资格。” “人人可参与”李鸿儒道:“长安城的人也没问题,只是只能在并州范围内做奖赏。” “那没问题没问题”李无忌大喜道:“还不知要做哪些事情才能符合得江湖司的规矩。” “我那府邸门口有贴文榜,若是您相问,我便与您说一说”李鸿儒点头道:“一则是并州出现的灾祸之事,若能解决一些大理寺束手无策的问题,就能入江湖司的眼。” “我们并州城最近闹了落头氏这种妖物,若是将对方揪出来,这就是一桩大功”丁正业低声道。 他与李鸿儒相处十余日,也了解到了江湖司诸多内情。 当然,若是想玩大的,还是击杀汗国掠夺团最靠谱。 前者需要运气和实力,后者则需要耐心与硬对硬的冲撞。 李鸿儒并未透露奖赏什么,但根据自己获得‘并州十英’的头衔来看,大抵应该与之相近。 又或者头衔更高。 此时,便是丁正业也有着几分好奇,不知江湖司那边的‘名’有多少。 “更高的头衔?” 李鸿儒扫了两个想打探的一老一中年。 “那确实有”李鸿儒点头道:“譬如并州官府承认的‘并州大侠’‘并州第一刀’……” 李鸿儒随口吐两个外号,顿时让李无忌和丁正业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并州大侠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但这是黑道洗白的最佳名头,甚至能勾掉一些案底。 而并州第一刀…… 这便是并州最高的刀修荣誉,还是朝廷亲赐,远不像江湖排名,需要去争,需要不时被人挑战。 “不说现在去砍死汗国掠夺团的人,老头子先去试试这落头氏的水。” 李无忌将胸口拍的嘭嘭作响。 他身处长安城,但也不介意更有前途之处。 京都重城虽然繁华,但竞争太大了。 若并州有一处栖息之地,不说发展,至少也能作为备用。 或许是因为李鸿儒透了一些底。 又或是李无忌性格直接,艺高胆大有底气。 甚至于李无忌觉察到这名头中隐藏着太多的好处。 这个玩刀的老江湖顿时就动了心。 这让李鸿儒不免有几分感慨,这世间果然还是名利动人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江湖司第一手油水 李无忌不是第一个想抓落头氏的武者,但绝对是目前抓落头氏武者中最强的江湖高手。 对方江湖经验老道,也见识过诸多妖物,远胜出并州大理寺分部那批人。 李鸿儒对这个老刀修还是有几分期盼的。 但他目前最重要的事依旧是进行刀术秘籍的撰写。 《基础刀术》、《李氏十二路快刀》、《追风刀》、《南刀》、《鹞子刀》、《通背刀》、《八方斩》、《泼风刀法》 诸多秘籍叠成了一座小山。 在练功房中,诸多书籍的研读进度亦长短不一。 借助冥思单独整理的机会,这些刀术秘籍一一被李鸿儒研读完毕。 至于修炼,那便是另外一码事。 李鸿儒觉得只能一步步来。 原本他认为自己会成为第二个丁正业,精通这些刀术,有着不相上下的技巧水准。 但李无忌插手进来,李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胜过丁正业。 虽然李鸿儒在两者激斗时必输,但太吾很可能带来100%的修炼进度。 同样的刀术,李鸿儒会拥有更强的技巧水准。 配合通透的理解,《明庭经》带来的天眼能力。 他单独辅导教导李旦刀术的能力会胜出丁正业。 此时,获取了河西武馆整套传承,他在刀术理论方面的能力已经远远胜出了剑术。 待得将理论化成实际,他亦具备部分实打实的能耐。 除了身体气血欠缺,力量不足,他会与江湖二流高手没多少区别。 “一边练,一边吃,一边练,一边吃。” 即便拥有太吾的辅助手段,李鸿儒也难以改善自己身体。 身体素质摆在眼前,他难有可能依靠一道天赋将自己变成一个体格健壮的人。 即便太吾接引星光进行突破,李鸿儒也觉察这似乎似乎精神、又或者属于类似元神上的力量。 这种力量难以将他身体改换。 即便是修行了凝练气血的修炼术,也需要他身体有多余的气血凝聚。 就像儒家浩然正气一样,只有不断研读淬炼,才可能有多的正气供给纳玉吸收。 想让身体更为强劲,他必须多吃,也要多多运转修炼术。 合适的妖兽肉是一种很适合进补的滋品,李鸿儒此时还颇为思念最初啃食的妖象肉。 只是这种机缘难得。 若非跟随大佬四处跑,他很难撞见可以吃到妖兽肉的机会。 当前阶段能做什么,他便做点什么,便是捞点武技书也不例外。 这总比每日在并州闲散打发时间要强。 江湖司第一手油水已经沾满了手。 诸多武技研读完毕,李鸿儒在河西武馆吃了一个饱。 “鸿儒兄,正业无以为报,但凡您那边有所需,一定要记得随时差遣我丁某。” 丁正业紧紧握着眼圈有些发黑的李鸿儒。 没办法,这小老弟太够意思了。 不仅让他威名大盛,又让河西武馆在并州城站稳跟脚。 如今还殚精竭虑给他著书。 丁正业想了想,除了父母和师傅曾经给予的关爱,再没有人如此对他好过。 若非李鸿儒背后站着的人太过于高大上,他都想拉着李鸿儒杀鸡饮血酒拜把子,成为最亲的兄弟。 “只要你走上正轨,我就放心了!” 李鸿儒稍微抽了抽被捏得生疼的右手。 他这么累,那也是连续饿了数天,将各项刀术书籍齐齐研读完毕。 此时身体稍微有点虚,李鸿儒决定休整一段时间。 并州城此时有些鸡飞狗跳,不乏有人想着勾引落头氏,又有人昼伏夜出,尽量将时间与落头氏保持一致。 一到晚上,便能见得一些人四处转悠查看。 丁正业的际遇着实刺激了很多人。 对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岸了。 有都督和刺史两道对联做护身符,丁正业会活得很好。 是捞一时的快财,还是走这种财源的细水长流。 诸多人都有各自的选择。 但无疑,丁正业的人生值得不少江湖人羡慕。 顺带也有不少人想着复制这种轨迹。 江湖司的榜文上只放置了两个任务。 一者是诛杀并州城的落头氏,一者是击杀汗国掠夺团,提头来江湖司做登记。 后者难度过大,诸多人选择了先针对妖邪。 也有一些人厌倦这种碰运气的行为,想着伏杀汗国掠夺团一把,然后趁机上岸。 并州的江湖从一潭死水,又慢慢的活跃了起来。 “还真被他盘活了。” 江湖司办公区域的不远处,便是刺史府。 徐茂功今日又来找封刺史抠钱要粮,这让两人相当没共同语言。 但提到江湖司,封刺史不免也点了点头。 “天下人大都追名逐利,便是我等都从未看透,想着加官进爵,江湖中人也难有例外”封刺史道。 “并州十英……” 一块小小的牌子,就引得江湖中人争先恐后,一个个渐渐开始入了局。 “也不知这九英花落谁家”徐茂功笑道。 “我倒是担心会不会招惹到什么是非?”封刺史问道。 “哪能有什么是非,这些名头非官非爵,又并无其他作用,就是我等题的那对联,也耐不过两三年风吹雨打就会破破烂烂。” “那倒是!” “也不知能不能搞个缴纳钱财和粮食的部门,谁交得多,咱们也发个小牌子。” “谁都不傻,虚名怎么可能换真金白银,那种牌子只会显摆钱多粮多,引祸上身。” …… 两人交谈声音渐渐落低。 没共同话题,交谈迅速走到了尾声。 徐茂功走出刺史府,他凝望了外面一番。 他本想去江湖司走走,想想那里面只有三个人的草头班子,没钱又没人,万一被李鸿儒撞见,不免又会听这货倒苦水。 他想了想,止住了去瞅瞅的脚步。 反正是个草头班子,他也随李鸿儒去瞎折腾。 从目前看来,折腾还取得了一些小成效,至少有江湖人士开始参与猎杀落头氏。 这相当于找了一批大理寺编外人员在工作。 还是不用编制也不用薪水的高手。 若是能完成一些麻烦案件,给出一个不花钱的名头没什么问题。 真要打击到了汗国掠夺团,徐茂功觉得谢谢人家八辈祖宗都行。 军区顶级高手没可能陷入到茫茫无际追杀掠夺团之中。 将对将,兵对兵,江湖对江湖,这样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各司其职,正常有序,一切回归到正轨,一切也必将回归到正轨。” 徐茂功看向远方。 并州今年的收成并不是很好。 而大唐境内诸多地方并无多少区别,甚至于土地肥沃的长安地区也遭了灾。 这一年的大唐风不调雨不顺,难熬。 但疆域向北,汗国遭遇多月的大旱,日子更为难熬。 咄苾大王屡屡口出恶语,又四下巡查,他亦深入到白日城侦察,原因不外如此。 双方在这两年内很可能要做过一场。 食物有限,大唐没可能任由他国掠夺。 军团推进,数十万上百万人口的厮杀掠夺远较掠夺团来得凶猛和直接。 那是所过之处城池摧毁,地皮都要刮走。 他沉思了好一会,待得天黑,这才大步迈向驻扎军区的区域。 夜色,渐渐浓郁。 第一百四十三章妖女休走 李鸿儒近期的作息很不规律。 连连二十余日编纂秘籍,又需要不断利用太吾做最后的研读,他日夜已经颠倒。 跑回江湖司的住宅,吃过王大力跑腿拿来的伙食,李鸿儒收拾收拾便上了床。 待得半夜,他顿时打了鸡血,脑袋清醒了过来。 此时房间内呼噜声阵阵。 不仅有李旦的声音,还有王大力的睡觉声响。 这倒不是因为江湖司的房间不够用。 而是落头氏事件颇为吓人,王大力属于胆小谨慎类,认为大伙儿躺一起不吃亏。 李鸿儒深以为然,三个弱鸡顿时抱成了团。 他扫视了周围一遍,窗外漆黑,又有夜风呼啸,并无什么异常。 他点燃小油灯。 将心神透到练功房中。 那是一排排可修炼的秘籍。 看着琳琅满目的秘籍,李鸿儒心下满满都是成就感。 他这相当于一个私人的修炼秘籍图书馆,还是通晓内容,知道如何修炼的这种。 虽然都属于手抄秘籍,但这些秘籍极为完整。 忙乎了近一月,但忙乎价有所值。 这是掏空了河西武馆的底。 若非丁正业没有凝聚武魄,他都有一定可能掏到河东武馆李无忌的底。 知晓了修炼方法,李鸿儒也不欲事事都依靠太吾。 他现在没有辟谷丸,难以动用太吾连续修炼数天,只能自己先摸索练上一番。 此时勉强增进一些修炼进度,以后修炼时也能省一些购买辟谷丸的钱财。 诸如《占火要诀》的理解已经陷入到需要王福畴提点的地步。 李鸿儒此时也只得修炼一番《铁牛劲》。 有丁正业的详细解说,李无忌的补充,这门武者初阶入门的修炼秘籍并不显难。 唯一的要求是以后需要多吃一些,气血之力才能成长得更多一些。 虽然是简单的秘籍,但这也是没什么上限的秘籍。 即便修炼到100%的进度,每次运转也能转化提升一丝气力。 诸多提升气力的秘籍,彼此只是转化的效率有着不同,有着快与慢的区别。 《铁牛劲》品阶不算太高,但足以够用。 若修炼进度能达到100%,李鸿儒觉得能胜出不少修炼水准一般的高端秘籍。 李鸿儒缓缓吸气,不断依托《铁牛劲》的呼吸和发力方式进行打击。 他气息逐渐变得悠长,动作亦行云流水,打击时有着突然的力度爆发。 一松一紧,一呼一吸,体能和体内残余营养不断在消耗。 这门秘籍的修炼进度亦在不断的提升。 待得近一小时过去,李鸿儒缓缓收回拳脚。 在太吾的练功房中,《铁牛劲》的修炼进度已经从1%进入到了13%。 修炼之初,诸多能力进展度极快,待得后期才难于提升。 这不算什么天才的进度,但李鸿儒依旧极为满意。 若是依靠太吾慢慢磨,这些修炼进度需要耗费他十三个小时。 不提修炼到大成,只要有着半桶水的状态,将《铁牛劲》提升到接近50%,他饿上两天,就能借助太吾提升到100%进度。 李鸿儒打着自己小算盘。 忽听房顶上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这是让李鸿儒头疼的声音,但他也不陌生。 李鸿儒此前在河西武馆深夜撰写秘籍时遭遇过。 这是房顶瓦片被人踩踏,有人借屋顶纵越穿梭了。 江湖司的宣传效果很好,不少江湖高手纷纷参与到榜文任务中。 唯一让人诟病的是不少户人家不时发现屋顶瓦片破碎,需要进行修补。 如今江湖司的府邸也没躲过这一趟。 江湖人士们在半夜里果然很活跃。 李鸿儒也懒得鸟这种事情,若是踩坏几片瓦,明天就让王大力找几片瓦去屋顶上修一修。 他晃晃脑袋,只听一声吐气发声。 “嘭!” 房顶上的瓦片已经纷纷落下。 “妖女!你休要逃!” 一声沉稳中带着苍老的声音映入耳中,李鸿儒顿时就清楚了谁的脚力这么重。 “李大爷,您悠着点,我们江湖司的房子被你踩穿了。” “啊~” 李鸿儒囔囔时,李无忌远远来了一句回应,声音越落越远,这显然是飘远了。 “发生了什么?” 王大力一个打滚,已经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感觉脑袋还在,这才将一颗心收了回去。 “我们窗户堵得这么严实,谁给我们屋顶踏一个洞出来啊”李旦囔囔道。 门窗紧闭,甚至还钉上了封条,一切严实极了。 但现在出现了一丝不完美,房顶被人踏出了一个窟窿。 呼啸的夜风吹过,屋内三人身上顿时就是一阵冷嗖嗖。 “会不会突然有一颗长着长脖子的脑袋钻进来?”王大力忐忑道。 “我忽然有点睡不着了”李旦闷闷道。 “别盯着我”王大力囔囔道:“你们也要上房顶去修呀。” 如果是一个人出去修葺,王大力觉得还不如等到天亮。 天黑风冷,一个人怪怕怕的。 屋顶上方倒灌冷风,小油灯的光芒顿时熄了下去。 黑漆漆的厢房内,王大力此时是如此的渴望光明。 他囔囔了一会,众人终于开始摸索动身。 “为了防止咱们被落头氏咬死,大家一定要注意随时保持发声,也给其他人一个奔跑逃命的机会。” 落头氏只有一张嘴,王大力觉得咬死其中一人之时,另外两人还有逃命的机会。 他囔囔了一会,才听李鸿儒和李旦回声同意了下来。 寻了一根木材,又在油灯上搅了一下,打火石的火花顿时将这根木材燃烧了起来。 “给我梯子,我上房顶去。” “你一会儿递瓦。” “你这个火把举高一点,记得经常沾点油,也要盯着四周一点,莫要让落头氏袭击到我。” 江湖司中,李鸿儒是老大,但在修葺房子时,王大力就成了司令发号者。 都是临时搭伙,大伙儿也没什么意见。 搭配干活不累。 被李无忌踩坏了房顶,此时三更半夜,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修。 坏掉的瓦揭下,又补上新瓦。 对一个工匠来说,这些事情显得轻车熟路。 王大力囔囔声不断,彼此又做着沟通,保持着警惕。 “正在修房子呢?” “你问的那不废话吗!” 沟通的话语传来,王大力随口回了一句。 但随即,他感觉声音有点不对。 只是抬头,他便看到一颗威猛凶煞的脑袋,对方脸上的那道刀疤在黑夜中显得狰狞恐怖。 “落头啊啊啊啊~” 王大力指着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老者,嘴巴中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他脑子中一片空白。 不说对方是个落头氏,但凡任何人半夜三更悄无声息忽然出现在身边,忽然这么一说话是要吓死人的。 王大力身体顿时就软了下去。 被李无忌顺手一扯,他才没滚落到底下。 “李司命,今夜多有得罪。” 李无忌一脸青黑,人没抓到,还大水冲了龙王庙,踩坏了江湖司的房子。 偏偏李鸿儒听了声音还认出了他。 追击无果,李无忌只得跑回来,准备给江湖司府邸的砖瓦盖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李无忌当年的恩怨10000推荐票加更章节 “没看到落头氏,只是撞见了多年前一个熟人。” 李无忌踩踏在房顶,不断铺垫着瓦片,待得完成修葺,他这才从房顶上跳下来。 此时,他也与众人叙说着今天晚上的一些见闻。 “老爷子真能跳”李旦喃声道。 “这只是简单的飞檐走壁,不是老夫吹牛,我当年还能玩踏水飞纵,落雪无痕的那些手段,你年轻力壮,肯定……” 听得李旦的赞叹,李无忌一颗给武馆拉学生的心思顿时就上来。 吹了一通年轻时威猛后,他忽地想起这是并州,李旦还在丁正业武馆那儿学武,顿时兴致全无。 “我那时年轻莽撞,学了几手刀术,认为天下虽大,但我哪儿都能去。” “后来,我到了汗国。” …… 李无忌的低声介绍中,李鸿儒顿时清楚了为何会产生追击。 李无忌这不仅是撞见了熟人,还撞见了仇人。 在前往汗国之行中,他几乎完成了人生的蜕变。 如同丁正业击杀完掠夺团成员,在并州转型到开武馆一样。 李无忌当年也是如此。 那时的他只是三十余岁,提着一把刀,便开始了纵横江湖。 那时大唐尚与前朝征战,又有诸多国外势力穿插其中。 国外势力极度扰乱大唐的战略,其中不乏大唐‘督察司’开出各种高价悬赏对外。 其中有一条便是取汗国皇后的性命。 这是前朝的公主,下嫁到汗国用于联姻,也在汗国掌控着极大的权利。 在大唐与前朝的交战中,汗国屡屡出力,离不开这位皇后的指使,也引得大唐的极度针对。 汗国皇后的悬赏之高让江湖中诸多人都迷了眼,只觉杀一个女人没什么难度。 一批批的人涌向了汗国,但很多人再也没有回来。 李无忌算是命好,最终活了下来。 但他连汗国皇后的人都没见着。 只是碰到了对方手下的一个小侍女。 或许是因为他还算年轻,被汗国人逮捕后用来做了奴隶。 对方用剑在他的脸上刻了一个奴隶的印记。 历经辗转,他最终寻了机会才逃回了唐国。 “你今天晚上见到的就是那个侍女?”李鸿儒奇道。 “肯定是她”李无忌咬牙,他摸了摸脸色刀疤印道:“我这辈子也忘不了脸上的屈辱,即便我硬生生切去那块肉也难以洗刷。” “可现在都几十年了,你还能认出她?” “我将她的形象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不管她年纪多大,又化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得她。” “这是大仇。” “没错,是我这辈子的大仇,虽然她夜行时遮住了脸,但我能看到她耳边那熟悉的月牙胎印。” …… “最终追丢了?”李鸿儒问道。 “她冲入这片区域,又钻到刺史府那边,我没敢追进去”李无忌闷闷道:“我当年就是这么被坑的,不能再上当了。” 李无忌心有余悸。 人生地不熟追入刺史府,若是被人撞见,他有口难辨。 到时江湖司的荣誉名头没拿到,大理寺那儿倒是可以张贴榜文,少不得是一桩麻烦事。 江湖司的榜文当前只发布了两桩任务。 一件是追击落头氏。 另一件是击杀汗国掠夺团。 李无忌的仇人就不在其中之列了。 李鸿儒关心之余,也让李无忌下次追击时莫要乱踩江湖司府邸的砖瓦。 普通人下脚和武者脚力完全不一样。 李无忌早过了踏雪无痕的年龄,如今踩踏砖瓦都费劲,一踩就是一个大窟窿。 “哎,老夫,嗨,这不是交手……” 被李鸿儒鄙视了实力,李无忌只能闷闷不乐一番,最终只能撒撒手。 “那妖女以前是汗国皇后的人,来咱们大唐没可能不干坏事,说不定还和落头氏有关。” “她也顶着一颗长脖子脑袋在飞?”李鸿儒问道。 “那倒没有。” 众人的话题顿时陷入到终结。 江湖司只是一个卖荣誉名头的部门,管不得其他事。 若是查案,那是大理寺的职责。 若是反渗透,这便需要刺史府来维稳。 朝廷的诸多部门各司其职,各有负责的内容。 李鸿儒也不欲插手这些事,何况他这儿只是一个临时的草头班子。 指不定哪天征调结束,徐茂功不需要他做望远镜的调整,这临时部门也会随着他回长安解散。 再说了,李无忌打也没打过,追也没追上,他这种弱鸡能顶啥用。 李鸿儒想了想,觉得自己想透彻了。 李无忌该寻仇就继续寻仇,其他部门想调查的就去调查,他自己是不闻不问不管。 现在该睡觉的睡觉,该当夜猫子的当夜猫子,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去。 一众人顿时鸟兽散。 待得天明,李鸿儒这才清爽起床。 “脖子还在,哈哈哈哈~” 另一边是傻笑的王大力。 李鸿儒总感觉王大力是被吓多了。 这和他也有些关系。 毕竟李鸿儒是见证过落头氏,又知晓落头氏的诡异和危害,还通晓军营的落头氏案件。 王大力腆着脸打探情况时,李鸿儒就绘声绘色的给王大力描述了一番。 当然,他还用了笔,进行了素描。 对擅长雕刻的匠人来说,这种印象就很深刻了。 王大力还根据他的素描雕刻过两个落头氏的木雕,当配上调色,木雕显得阴森恐怖起来。 越看越怕,越怕越看。 最近一段时间中,王大力拿着两个木雕徘徊在恐惧和亢奋中。 唯有到白天才会显得正常。 李旦起床早,待得两人洗涮完毕,早上的食物也取了过来。 依旧是蒸饼套餐。 今天运气还算好,吃到了肉饼,只是伙食依旧不佳。 李鸿儒想想自己,他还想着补充一些气血力量呢。 只是口袋里没钱,平常开不得什么小灶,便是买枣子的钱都费劲。 在江湖司上任时捞到了诸多秘籍,至今分文未入口袋。 饶李鸿儒平常向钱看,又有着一些头脑,他此时也难有多少办法。 “要是有人识相点,动用钱财主动贿赂我就好了。” 诸多江湖人士都是奔着获个名头,然后走上赢取白富美的财富人生。 如同丁正业一样,需要打下手没问题,要钱没有。 此时难以碰到送钱上门的好人。 李鸿儒悻悻不已的止住了这个邪恶念头。 他让王大力做了柄木刀,在江湖司没滋没味的进行着修炼。 不仅仅是《铁牛劲》,其他如《纵云梯》《李氏十二路快刀》等也开始涉猎。 都练练没毛病。 有练功房的随时查看,李鸿儒能清楚或者自己的练法是否有效,又是否陷入到暂时的瓶颈难以增长修炼百分比,需要替换到另一种秘籍修炼。 他不断挥舞着木刀,时不时迎来王大力一声无聊的叫好。 临近下午时,江湖司的大门被人推开。 李鸿儒抬头,顿时见到了一脸笑眯眯的徐茂功。 这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大概又是要拉他过去干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师兄来了15000推荐票加更章节 “都督!” “大都督!” 李鸿儒停下了木刀,王大力也站直了身体。 见得徐茂功,两人顿时纷纷行礼。 “您怎么过来了,想吆喝我随便唤个人来就行,我肯定当即跑腿就去。” 李鸿儒拍着胸脯保证。 徐茂功找自己肯定没好事情,李鸿儒暗叹辟谷丸用的太快了。 若是得知徐茂功有任务召唤,他肯定会提前服一颗辟谷丸,转而进入到闭关中。 再怎么说,徐茂功还是会顾及王福畴那边的关系,不会将他闭关硬生生打断。 “还不错,知道锤炼身体,这是练上刀法了。” 徐茂功没有接李鸿儒的茬。 此前他又并非没有叫人呼唤过李鸿儒,但都被李旦那个二愣子拦住了。 便是他前去,也只能止步。 李鸿儒陷入到顿悟中,他没可能去破坏修炼。 但徐茂功也很警戒李鸿儒借着这种行为躲避征召,何况今天的事情也了不得,拉上李鸿儒大概率会有些帮助。 看着李鸿儒手中的木刀,他随口赞上了一句。 大抵是从丁正业那儿学了两手,李鸿儒挥刀时还像模像样。 这便是江湖司的额外福利了,也是李鸿儒擅长运营,这才捞了些好处。 “您不给我几套剑术的秘籍,我只能练练刀法”李鸿儒笑道。 “我倒是想教你一些剑术,只怕福畴兄到时会拉着我大骂,怪我抢了他学生”徐茂功颇有兴趣道。 “老师向来兼容并包,并不忌讳额外学点本事呀,您随便给我几本秘籍就挺好,我还能自学呢。” “那你也得向我拜师,才有机会学本事,我这可不是什么额外的本事,也是实打实的传承。” …… 这就没法谈了。 拜师不是像吕布拜义父,见一个拜一个。 三姓家奴很忌讳,四处拜师也很忌讳。 在未出师或逐出师门前,这些规矩更是乱不得。 李鸿儒此时挂在王福畴的门下,将来继承的便是王福畴衣钵。 若是想学点别的内容,一则是进入到太学那样的场所,借助室自己钻研。 又或如李鸿儒的江湖司一样,借助一些机会进行偷阅。 还有则是相同水准的同道之间相互交流,让自己不断完善,也可能触及到新知识。 诸多行为都在正常世俗观念允许的范畴内。 但唯独没可能拜了这家学那家,四处乱拜乱学。 徐茂功这么说就是婉拒了,李鸿儒也见机止住了嘴,知晓自己没可能在徐茂功这儿再买到秘籍。 “我那《脉经》呢,你修炼时就没什么疑惑想问问?” 许久不见李鸿儒前来找,徐茂功也很纳闷。 在原本的计划中,李鸿儒应该是死死抱着他这根大腿才对,完全没可能在这儿小轻松的练刀法。 “您那套秘籍乱编乱写,我练个开头就没去练了”李鸿儒笑道。 “什么乱编乱写,那是我二十年的智慧结晶,你不要就还我。” “一百两就还给你。” “切。” 徐茂功随手一抓,捏上了李鸿儒的手腕,感知中,对方的《脉经》至少已经小成。 但这坨烂泥扶不上墙,练练就没兴趣了。 这让他很头疼。 现在李鸿儒明显还有了退货的心思。 这是压根就不想修炼了。 明明上手就修炼得如此之好,天资罕见…… “不负责回收”徐茂功闷声道:“那是绝世的秘籍,你若有本事就多练练,将来肯定受益无穷。” “那我到时候就再勉强练一练。” 见得难以讹回一百两银子,李鸿儒顿时止住了小心思。 “走走走,我带你吃大席去。” 一阵客套寒暄完毕,徐茂功顿时就说起了正事。 “吃大席?”李鸿儒奇道。 婚庆、祝寿、出师、中举、驾鹤西归等都能办席。 吃大席就是吃饭喝酒,去举办方那儿凑个热闹,也弄些吃食。 只是到徐茂功这个份上,大概会吃得比较高级。 李鸿儒吞了吞口水。 来并州两个月,伙食一般又没钱,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好吃的食物了。 但徐茂功又没可能好心到吃大席都邀请他的地步,两人还没这种交情。 李鸿儒心下生疑,随即被徐茂功硬拉着手前行。 “封大人今天办宴,如果不是忽然想起你,又隔你这江湖司近,我还不来拉你去吃喝呢。” 似乎是猜测到了李鸿儒的心思,徐茂功当即一阵囔囔,将自己来江湖司的原因解释得清清楚楚。 李鸿儒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没什么好压榨的地方。 他放松了警惕,顿时随着徐茂功前去。 江湖司原是并州城一户官员府邸,对方落了马,也便空了出来。 李鸿儒属于临时上任,府邸日后迟早要空出来,徐茂功和封不让也没想着找个破落之处凑合,便拿了这套大房子做临时办公。 江湖司的府邸离刺史府极为接近。 若是在房顶上走直线,只需上百米就能跃入到刺史府中。 此时走大道也很近,只是数个弯,李鸿儒顿时便见到了刺史府。 深红色的大门显得颜色沉重。 门口处摆放的两头貔貅雕塑极为威武。 如同都督府,刺史府也属于制式规格的建筑。 为了防止各地借助修建府邸敛财,大唐朝对各类建筑修造都有着指定和规划,不得超出标准建筑的范围。 这让各地的官方建筑都极为类似。 此前来过一次刺史府,李鸿儒也不陌生,随在了徐茂功身后。 待得走过三重门,踏入一处长了腊梅的花园,顿时听得了人声。 诸多人正在热议。 不乏李鸿儒熟悉的封刺史声音,又伴随着一道陌生声音交流,还有一些女眷的低声说话。 “茂功兄来了,快快快!” “李司命也来了,快快快!” 见得徐茂功,封刺史顿时连连出声,便是李鸿儒都拉上介绍了一番。 李鸿儒进入门内,这才见得内门诸人。 此时确实在办一桩宴席,桌面上已经摆了一些菜肴,又放置了小酒壶。 菜色说不上丰富,但总比吃大锅饭要好一些。 可这也与李鸿儒脑海中吃大鱼大肉的场景相差甚远。 就宴席来说,这菜式还不如他当年入四门馆办的流水线规格。 李鸿儒进门时扫了宴席一眼,这才从徐茂功身后闪出,对着封刺史见礼。 他也望向了宴席中的陌生者。 那是一个带着儒冠,面色如玉的中年男子。 沉稳儒雅的相貌很容易给予人天然的好感。 能和封刺史同桌,李鸿儒顿时就呼了一声大人,也与对方见了礼。 “李司命?”中年男子瞧着封刺史,嘴上颇为玩味道:“你们这介绍是相当有意思了,此时能被你们拉来凑桌,莫非他便是我师弟李鸿儒?” “见过公孙师兄!” 中年男子话一出,李鸿儒顿时得知了对方是谁,也知晓了徐茂功拉他来的目的。 这是渤海郡的刺史。 也是他的师兄。 公孙举。 第一百四十六章刺史府宴 还是在一个多月前,徐茂功曾经带着李鸿儒来过刺史府。 徐茂功那时随手给他挂了一个书记官的名,也带李鸿儒晃荡到刺史府要钱粮。 徐茂功当时与封不让讨论过向渤海郡购粮。 这其中也打过李鸿儒的主意,想拿着他来做点人情。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脸面没那么大。 “师兄,您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压根不用考虑我”李鸿儒道。 “你这孩子,你瞅瞅你自己全身上下,我们并州伙食差,你身体也跟着瘦弱单薄呀”徐茂功恨铁不成钢道。 “就是,你不为大家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啊”封刺史笑道:“咱们可都是一体的。” 李鸿儒和公孙举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但这没什么用。 人来了就行。 有李鸿儒在,公孙举办事至少不会有推脱拒绝。 大唐各州除了缴纳的皇粮和税银,存留的部分都归属各州协调。 丰收时存粮,灾害时放粮,盘活经济。 刺史掌控一州,也负责诸多。 渤海郡靠海,收成并不仅仅是依靠土地,这也让渤海郡较之其他一些州富裕。 公孙举四处奔波,便是想着看看四处的情形,兑换流通各自的所需,让渤海郡的经济更好。 并州的优势并不算大。 当然,若是拿金银,并州还能拿出一些,徐茂功此前就拉下老脸去长安城讨要了数车钱财。 只是封刺史和徐茂功不免也想兑换时有个好价格。 渤海郡的刺史不可能四处跑来跑去做善事,但并州就指望公孙举做点善事了。 徐茂功等人没可能拿汗国的外患去要求公孙举支援,在渤海郡临近的疆域,是一处叫句骊的国度,那同样是个上蹿下跳的国度,不时也让渤海郡头疼。 “来来来,人都齐了,咱们就动筷先吃,免得饭菜凉了。” 气氛稍微有点僵,封刺史顿时开始了圆场。 “吃过再谈也好!” 公孙举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他对李鸿儒的情况还有诸多不明。 但师弟在并州,他确实要照拂一番,至少不能引得徐茂功等人的恶感,不时给李鸿儒穿小鞋。 能被徐茂功随手叫来,李鸿儒所处的地点必然距离刺史府很近。 而李鸿儒又有一个司命的官衔,这大概是一州的某种要职。 公孙举有几分猜测,也频频开始举杯邀礼。 他拉了李鸿儒就近入座,也介绍着渤海郡一系的人。 除了四处跟随跑的书记官,掌驾驭和安全的护卫将,公孙举此行还带了自己妻女前来。 公孙举的妻子螓首蛾眉,一双杏眼透彻之极,有着名门闺秀的气质,但又有着落落大方。 她腰间佩戴的长剑,隐隐的气血冲荡气息传来,李鸿儒顿时就知道这位嫂子有不凡的武者能耐。 “见过嫂子,见过小妹。” 李鸿儒顿时就起身行了礼。 “你是我师弟,她需管你叫叔叔”公孙举笑道:“还不叫叔叔。” 李鸿儒称呼嫂子没问题,但在叫他女儿时显得有些乱。 作为王福畴第一位学生,他的年龄确实有些大,子女的年龄也与李鸿儒相近。 看李鸿儒的模样,应该是十六七岁,他女儿亦是有了十五岁。 公孙举此时开口,被李鸿儒称呼为小妹的少女只得站起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叔叔。 这是一个容貌秀丽之极的少女,眸子明净清澈,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英气,但又不乏书卷的清气。 这是继承了公孙举的温文尔雅,又拥有了母亲陶氏的英武姿态。 与陶氏一样,公孙韵亦背着一柄长剑。 看来对方还是喜武居多。 李鸿儒叫小妹时,公孙韵还一脸的喜色,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待得换成叔叔,她已经低下脑袋,没精打采的坐了下去。 她大抵也是相当不乐意叫同龄人做叔叔,只是辈分摆在面前,又没得什么办法。 “她寻常被我们惯坏了,有些没大没小,又不怎么喜读书,只想学书上的游侠仗剑走天涯。” 公孙举随口批了公孙韵一句,又颇为宠溺的弹了她额头一下。 待得公孙韵疼得将脑袋抬起来,这才回头与众人不断邀杯。 “叔叔,并州城好不好玩?” 落席杯觥交错之间,公孙韵也低低与李鸿儒做着交谈。 她成长于刺史府,又不时与公孙举四处奔波增长见识,少有遇到多少同龄还亲切的人。 父亲的师弟,这显然是颇为亲近的关系了。 只是随口数句,彼此顿时熟悉了起来。 “这儿压根不好玩,很凶险,晚上还有落头氏出没呢。” “落头氏,就是书上那种喜欢钻到人体内的小妖精?” “对啊,这种妖物可麻烦了。” “天啊,我听说这种妖物很罕见呀,能不能抓一只来看看。” 李鸿儒的介绍压根没用,公孙韵只觉并州城太好玩了,尤其是落头氏,她恨不得此时就找个落头氏来好好观察一番。 这让李鸿儒顿时感觉到了小辈的头疼。 酒席完毕之后,公孙韵更是叽叽喳喳没完。 “能不能给我也封一个名号,我想成为四海八荒第一大剑客呀。” “咱们一起逮落头氏去,我剑术很厉害的,肯定能一剑将落头氏的脑壳削掉。” “你跟我说一说落头氏在哪个区域出现呀。” “爹爹只会在并州呆两三天,我一定要尽快将这个稀有的妖物找出来。” 公孙举与封不让、徐茂功轻声攀谈之际,公孙韵则是在缠着李鸿儒,几乎将李鸿儒的老底都问了一遍。 但这少女最为感兴趣的依旧是落头氏。 李鸿儒此时哪能找个落头氏出来。 这妖怪的危害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只要信息被压下去,大家可以当没这回事,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上百万人口的大城中,隔三差五死个人并不稀奇。 但若是被人有心宣传出来,便很容易引发恐慌。 当前落头氏的信息依旧在一个小圈子中流动。 譬如并州大理寺分部,江湖人士,又或军营一些巡逻的将官团中。 诸多人都是道听途说,连落头氏都不曾见得。 “这小丫头从小就喜欢拳脚,一向不知天高地厚。” 见得李鸿儒疲于招架,陶氏歉意的说上了一句。 “一会儿跟着去看看雪落姨娘是如何刺绣,好好学一学上等的女红。” “我才不要玩针线,那太枯燥了”公孙韵不乐意道。 “刺绣与书法、画画、弹琴、学文习武并没有高下的区别,这都是……” “在一面绸布上,随心绣我们想绣的一切,这怎么会枯燥呢。” 陶氏劝说之时,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亦是走了过来。 这是封刺史的家眷,同样落座于席位上,也是陶氏提及的雪落姨娘。 她稍稍介绍了几句刺绣可以发挥想象力之处,便是如何武技的形象都能刺绣到绸布上,公孙韵的兴致才盎然了起来。 “这孩子”陶氏笑道。 “我们年轻时不也这样,不喜女红喜长剑,真是羡慕你如今还是如此洒脱,可以持剑走四方,我就只能拿拿针线了。” 雪落姨娘与陶氏一阵笑谈。 她轻轻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 头发扬起之时,李鸿儒顿时见得了对方耳边下那一抹小小的月牙红印。 第一百四十七章月牙胎记 汗国皇后杨荷的侍女。 并州刺史封不让的婆娘。 除了同为女性,正常情况下这两者的身份难以产生交际。 李鸿儒没搞明白封不让是如何娶了对方。 这位雪落姨娘现在不止玩针线,依旧在用刀剑,晚上依旧有着活跃。 昨天晚上还与李无忌有着交手。 李鸿儒瞟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这天下间带月牙形的胎记有不少,长在耳旁的也不止一人。 他决定回去问问李无忌,看看彼此说的胎记是不是一样。 刺史的枕边人身份有异常,这并不是一个小事件。 若雪落姨娘的心归大唐也便罢了,若依旧为汗国服务,并州诸多机密会形同虚设。 对方是刺史夫人,地位极高。 而自己,李鸿儒想想自己的身份就有些头疼,他更无大理寺纠察之职。 李鸿儒原本对缉拿什么妖女没半点兴趣。 李无忌爱半夜打架就半夜打架,谁被打死都不干他的事。 但若是牵扯甚大,他便无法坐视不理。 并州机密全无,诸多事情如同发生在汗国眼皮底下一般。 而两国更是有着越来越紧张的局势。 汗国掠夺成性,而徐茂功也想着反杀。 双方迟早会做过一场。 若发生并州防守战,对方几乎就在城中埋了一颗大雷。 看着雪落姨娘笑靥如花的脸庞,李鸿儒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丝寒意。 “李公子可否要随我们去看看刺绣。” 或许是感受到李鸿儒的注视,雪落姨娘顿时就发来了邀请。 这让李鸿儒连连摇头拒绝。 “我就是一个大老粗,玩不了针线活”李鸿儒道。 “那太可惜了”雪落姨娘笑道:“长安那边最近很流行一款贴身的衣物,城里罗衣坊那边传闻是一位叫李鸿儒的纺者所设计,我还以为和你有一些关系呢。” “哈哈哈~” 李鸿儒摊摊手,尴尬笑上了一声。 雪落姨娘对着李鸿儒笑了笑,这才携着众多女眷而走。 “诸位,我是第一次见到师弟,还望给个师兄弟叙说的机会。” 在另一边,公孙举亦是客客气气开口,中止了彼此快要谈僵的话题。 这让徐茂功和封不让均是点了点头。 想和渤海郡达成交易协议不容易,想挣点便宜更不容易。 若非扯了李鸿儒过来,公孙举此时大概会言及其他,又或等待封刺史退让,才有可能达成一些交换的协议。 “走,咱们去你那个江湖司坐坐!” 公孙举抬手,李鸿儒顿时应了下来。 “臭小子,记得给我们说点好话,我带你来并州可没虐待过你”徐茂功叮嘱道。 “您说的对。” 李鸿儒回上一句,态度并不明确,顿时让徐茂功有些抓头。 他虐是没虐过李鸿儒,只是李鸿儒有几次差点死掉了。 如今折腾了个安稳的江湖司,安稳有余,每日也是在那儿打发时间过日子。 可他能怎么办。 李鸿儒这么弱鸡,即便是想随手带一带,他也带得很难受,生怕搞不好就死掉了。 两者实力水准不同,交互相当困难。 他又没可能玩小孩子过家家的锤炼,找出十八线高手来给李鸿儒做特训。 都督很忙,没可能来给李鸿儒当保姆。 能照顾到这程度,已经算他相当有心了。 “必须从公孙刺史那边购上一批海产和粮食,若是汗国今年在并州边境大举进攻,咱们被围城上几个月,那可没法坚持下去。” 见得公孙举和李鸿儒齐齐离去,封刺史顿时叹上了一声。 “大伙儿今年都不好过,若再遭遇战争,那确实会很难受”徐茂功皱眉道:“我再问问兵部那边的意见吧。” “明知国战艰难,需要韬光养晦,但不知怎么就想出心底这口恶气”封刺史低声道。 “谁不想出这口恶气”徐茂功道:“可周围群狼虎视眈眈,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能打死,就会引发连锁的反应。” 两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有封不让的不甘,也有徐茂功的沉思。 在江湖司的府邸,则是公孙举不时的惊叹。 虽说江湖司是一个草头班子,但公孙举亦看出了其中的成效。 有名就有利,这会引发一些江湖人士的追捧。 死者无人问,功成名就者则会不断传扬。 江湖司的名头会不断引发各路人马的追求。 只是需要看李鸿儒到时如何安排这些头衔,真若将‘并州大侠’之类的称号授予一些地下黑恶势力,这江湖司也就走到了头。 需要保持正向的引导,也要让身处黑白两道的人满意。 若想长期做好,这需要有深思熟虑。 当下他连连给了数条建议。 这让李鸿儒听得不断点头。 如果能干好这桩事,他当然是想着做好,免得到时难以收场,只能让徐茂功送他回长安。 只要江湖司正常运转,能吸引到人,便有可能的渔利。 李鸿儒还是相当看重这个部门的。 从江湖司谈到王福畴,又谈到在长安城的过往,更是提及了修炼所学。 “南明丁火后三卷是元神方面的内容。” “你这手丁火使唤得不错,只是基础有些差,我来与你叙说一下占火要诀的心得。” 见得李鸿儒释放南明丁火,公孙举顿时连连点头。 李鸿儒熟练十足,精炼得亦是让他都极为赞叹。 但李鸿儒施法时的量不足。 虽是一块百炼钢,但李鸿儒这块百炼钢也太小了。 除非遭遇阴秽之物,否则李鸿儒的南明丁火难有多少发挥的作用。 但若是这火量足一些,大一些,便能如阳火一样发挥一些外在的功效,也让南明丁火威能进一步提升。 这需要李鸿儒多多钻研儒家浩然正气和占火要诀,只有将这份基础打牢固,才可能将量能提升起来。 两人一阵叙说,李鸿儒亦还拿出了占火要诀,不断做一些记录。 没有太吾辅助时,他会将这些过往经验都记载下来,待慢慢做回味,也便能获得更多理解,让修炼更为顺畅。 谈到秋日倾斜,公孙举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李鸿儒是如何修炼的南明丁火。 基础如此不牢,却偏偏将南明丁火提升到这种程度。 这是还没学会跑,就已经飞起来了。 这是一种怪异的修行。 想想李鸿儒只是短短的跟随王福畴一段时间,取了秘籍自练。 这大概是先后的顺序搞反了,又或许李鸿儒觉得累积基础太麻烦,随手将术法学全了。 见识诸多,公孙举不乏见过一些这样的天才,在术法上特别有天赋,随手就能学会。 只是李鸿儒偏科得太严重了一些。 “一定要打好基础,勤奋钻研《九经》,争取找到踏入元神的机会,也要重修《占火要诀》,让你的南明丁火发挥真正的威能。” “好。” 李鸿儒听得连连点头。 太吾中还没修炼出学舍。 李鸿儒也没什么参考进度的对象。 不断翻看《占火要诀》,也努力进行着累积,但李鸿儒很难觉察到自己有多少进步。 尤其王福畴还未完全讲解《占火要诀》,他有着诸多不明之处。 与裴聂修行一样,王福畴对李鸿儒的要求就是先将《占火要诀》背诵,然后才去做通读理解。 如今听得公孙举的解读,李鸿儒只觉自己通透了大半,诸多地方茅塞顿开。 南明丁火的尺寸或许能增大一些了。 两人一人讲,一人听,待得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这才终止了下来。 “李司命,我晚上想在你们这……” 打开门,李无忌顿时囔囔了起来,待得看到里面气质不凡的公孙举,这才止住了嘴。 “你这是有客啊”李无忌低声道。 “你来的倒是正好,我有事想问你。” 本想去找李无忌,但对方正好上门来,这倒是方便了许多。 李鸿儒取了笔,随手在纸张上一画,一朵月牙型的记号便跃然于纸上。 “你,你见过那妖女了?”李无忌瞪大眼睛道。 李鸿儒笔下的图案,那便是烙印在他脑海中长久的印记。 第一百四十八章江湖司秘议 相貌会变,年龄会老。 但身体上一些标记独特,难于随岁月变化有多少更改。 李无忌没可能大老远从长安跑过来针对封刺史的夫人。 一道胎记的印红,让诸多事情都显得复杂了起来。 “你见过那妖女,她到底是谁?藏在哪里?” 李无忌瞪大了眼睛,心中隐隐有着激动。 他本还想借助江湖司的府邸,看看能不能蹲到对方,但李鸿儒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 这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将那个妖女的事情再说上一遍”李鸿儒蹙眉道:“看看我师兄有没有办法。” 仅仅凭借一道胎记的印证,就想去扳倒一个刺史的夫人,这不实际,也不现实。 李无忌的证词只是一面之词,算不得数。 可若是雪落姨娘有问题,牵涉到并州城,又必须查出来。 李鸿儒最初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但他最终又不得不参与。 此时,他也想问问师兄的意见,看看公孙举是什么态度。 见得李鸿儒所言指向江湖司中另外一位仪态不凡的中年男子,李无忌稍微凝眉,随即开始讲述他当年的经历。 即便游离于朝廷之外,以他的年龄的历练也知晓了这并非他个人,又或李鸿儒所能解决的问题。 “你看到的这人是?” 公孙举耐心听李无忌讲述完,亦皱眉问向李鸿儒。 他隐约觉察到了麻烦,但又不得不参与在其中。 若他不能解决问题,至少需要将事情与一些重要关联人说清楚。 “我在雪落姨娘耳边看到了这道胎记!”李鸿儒回道。 “黎雪落?那怎么可能?”公孙举皱眉道:“黎家是关西有名的望族,并未将女儿送到过汗国,更无须说在妖后杨荷手下当侍女。” 公孙举提及的黎雪落便是雪落姨娘。 通过公孙举,李鸿儒也获知到了更多信息。 官员娶妻纳妾,除了最早期共患难的妻子阶层可能低下一些,但凡随着官职步步升高,家眷也有着相应的门当户对。 黎家祖上曾经在前朝任职,是关西一带的名门望族。 有钱、有资源、关系网广。 这类望族通过姻亲来强化关系的情况极为常见。 关西一带夹杂在并州和渤海郡之间,黎家看上并州刺史的地位亦是自然。 “这天下间没可能有两个胎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李无忌猛烈摇头道:“她那块胎记就这么小,又藏在耳后,没可能有重叠。” 李无忌比划了一番,又拿着毛笔在纸上稍微点了一点。 他笔墨不重,图案较之李鸿儒所画的月牙要小上许多。 胎记的大小顿时让李鸿儒点了点头。 “我和黎家没仇。” 李无忌谈吐之时,更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他很想复仇,但看李鸿儒和公孙举的模样,对方的地位显然是较高,难于启用手段。 “你莫要轻举妄动,我去琢磨琢磨,看看谁比较适合插手这件事。” 公孙举想了数秒,最终叮嘱了李鸿儒一番,这才大踏步走了出去。 “你说的那个雪落姨娘是谁?莫非这妖女背后还有了不得的人物?” 待得公孙举出了江湖司的大门,又步行走元,李无忌这才问向李鸿儒。 “反正我惹不起”李鸿儒没精打采道:“我师兄过两天就回去,轻易也不想惹。” “看你师兄的模样,似乎也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还好吧。” “我吐得干干净净,你好歹也吐个风声,让我知道她到底是谁!” “这晚餐真好吃,居然有肉!” …… 李无忌囔囔数句,压根没在李鸿儒这儿探到多少可用信息。 雪落姨娘,黎雪落,关西黎家。 除了这两个名字和家族,他再无其他信息。 但李鸿儒明显顾左右而言他,有意避开话题,用别的话搪塞过去,李无忌只得悻悻作罢。 若非逢仇,他也没可能掺和在其中。 此时李鸿儒不参与,他除了蹲守对方,也只能将希望放在李鸿儒提及的那位师兄身上。 “你还会练刀呢?” 晚餐过后,李鸿儒又在那挥舞木刀,舞得还有模有样。 李无忌看了许久,不由讪笑一声。 没有强力的基础,诸多套路练得再好也是花架子。 练武者必须有强力的气血力量,才能发挥诸多招式的精妙,否则练得再好看,也只能在江湖上表演花拳绣腿卖艺。 尤其是李鸿儒这路刀法练练,又转到另外一路刀法,相当的贪多。 这很难成才。 “在正业兄那儿听了许久,多少有几分印象,也跟着瞎练练,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李鸿儒也不避讳李无忌的观看。 他的刀术手段源于河西武馆,压根藏不住。 此时不断练习,百分比进度亦在不断提升,李鸿儒还是相当满意这种收获。 待得过上一段时间,他便能选择逐步提升与突破,将诸多刀术融为一体。 他当然很清楚身体气血的重要性了。 但这是一个长期锤炼的过程,没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以前数年不曾练武,饮食也只算一般,体质弱一些也是自然。 如今有了注意,更是会在吃饱后凝练气血,李鸿儒觉得身体会慢慢强壮起来。 此时的他便能隐约感觉到体内的那丝气血之力。 与儒家浩然正气最初凝聚时一样,气血之力隐隐有着充斥肌体的感觉。 浩然正气和气血之力在最初并不会冲突,但随着彼此的不断壮大,也必不可免有着牵绊。 这是不同的力量,也有着不同提升的方式。 若是依靠儒家专一修行的模式,更会在将来分道扬镳。 一者元神力量主外,一者元神力量主内。 李鸿儒体内经脉微微蠕动,不断进行着身体的协调。 《脉经》似乎对修行武者能力有着一定的裨益,能微调修行的状态,也能更快的进入到有效修炼中。 若想着将来承受文武并行的优势,不可避免需要将这种能力提升。 李鸿儒想想将来,随即又摇了摇头。 儒家浩然正气才冒尖,气血之力更是才凝聚出,此时就想着元神,这明显有些好高骛远了。 他不断转换着刀术,又跳脱到《铁牛劲》和《纵云梯》,最后转到《占火要诀》凝练火息。 这跳脱得太快,便是李无忌看了都头疼。 他觉得李鸿儒这么练,大概率练出一个废柴。 干啥啥都行,但又干啥啥不行。 最终会成为那种要拿点小本事出来都拿得出,但又没真正能拿出手的大本事。 作为过来人,他还好心劝导了李鸿儒两句。 李鸿儒听归听,但手上的行动没有停。 李无忌看了半响,他最终懒得搭理李鸿儒,随便这小伙发挥。 总归走的路多了,吃的亏多了,自己到时也会慢慢改过来,从而专心一致。 待得天黑,街道一些地方点亮灯笼。 李鸿儒才见得公孙举与徐茂功一路笑谈而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引蛇出洞20000推荐票加更章 “岂有此理!” 江湖司府邸中,徐茂功一脸的愤怒。 他还以为公孙举带他过来是想谈谈李鸿儒。 譬如私下拜托多多照顾一番,又或细心培养,不要养成温室的花苗。 但徐茂功没想到是被拉过来揪底。 他当然很清楚黎雪落是谁。 对方是封刺史的枕边人,这数年以来颇为得宠。 不需要刻意去打探,即便是封刺史随口提及的一些内容,有时也能化成重要情报。 公孙举虽是渤海郡刺史,但只是路过此地。 若是该谈的谈妥,他还需要去其他州郡。 黎雪落之事牵扯到封刺史,又与关西黎家相关,这件事并不好操作。 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或抓到现场,这种事情说不得,也透不得底。 他此时甚至想到了军营落头氏事件完结时听到的声音。 那是术法,也难以让他找到源头。 但在此时,他也多了一丝怀疑。 徐茂功扫了一眼四周。 他很放心李鸿儒和李旦,王大力则是个妙人,不能听的不听,早就搬了一条板凳在外面蹲。 至于李无忌。 他还真不放心这个老头子。 武夫的脑子向来转得少,逻辑简单,喜欢凭借暴力一路平推。 “你莫要冲动,别坏了大事!” 他一脸愤怒的拍完桌子,这才温和的劝阻李无忌。 李无忌看着破碎的小方木桌,他觉得徐茂功才是不能冲动的那位。 诸人不做介绍,他亦只知眼前是大人物,面容在记忆中隐隐有一点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但对方身上传来了隐隐的压迫力,李无忌不需要试探,也很清楚那是更强的实力。 朝廷中具备这种实力的顶尖武者并不算多。 反正他个个都得罪不起。 徐茂功劝阻之时,他连连点头同意了下来。 谁强谁有理,他听有理之人的话。 “确实需要抓她的现场,否则此事难办”公孙举点头道。 “若是盯梢,这如何能盯梢出来,一旦被她发觉,她便会隐下去”李无忌问道:“那妖女实力虽然不如我,但飞纵跳跃感知都很灵敏。” “必须要盯梢”徐茂功道:“这事你倒不用担心。” 他看了看李鸿儒。 若是盯梢,望远镜是再好不过的工具。 无须元神去窥视,也难以引得感知怀疑。 只需要找一处合适之地,千米外将望远镜架设好,便能直接看到黎雪落厢房。 对方什么时候有行动都能察觉。 “此事最好引蛇出洞一番,此事等待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出意外”公孙举道。 “引蛇出洞?” 徐茂功看了看公孙举,随即又点了点头。 唯有设套,才会引得对方上勾。 这便需要诱惑了。 对方想要什么,他们便抛出什么。 “为了防止意外,此事只能限于有限人中知晓,若她没问题,也免得以后有人嚼舌根子。” 几人低声相互沟通上一番,徐茂功这才与公孙举并肩走了出去。 “弱鸡真是没人权!” 看着两人离开,李鸿儒这才悻悻说了一句。 “我才倒霉呢,我什么都没听到,凭什么征调我半夜干活呀”王大力囔囔道:“我只是一个雕琢的工匠,不是下人。” “跟我弟干肯定好”李旦劝解道:“再说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也没法睡啊。” “我真是痛苦!” “莫非他是并州的都督徐大人?” 王大力和李旦囔囔时,李无忌也问向了李鸿儒。 待得李鸿儒点点头,他心下顿时一沉。 连徐茂功这等地位,在并州都不能肆意去查,那便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了。 此时的范围有限,涉及的人也有限。 他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但这也是他难于去打击的对象,甚至于冒然招惹会引大祸临身。 李无忌想了想,只得坐下来等待。 王大力则是在另一边修补那条破碎的小方木桌。 李鸿儒闭目之时修炼着什么,李旦则是拿着木刀一招一式的挥。 这是极为奇怪的两兄弟。 一个什么都去修炼,各种尝鲜。 一个死死的修炼同样的套路,彷佛不知疲倦一般。 李鸿儒脑袋极为灵活,也贪多,什么都想着上手练一练。 李旦则有一些头脑僵硬,刀法较死,施展时极为机械,往返的重复着基础刀术内容。 前者开窍过了头,后者则难于开窍。 待得近两小时过后,众人才听得一阵敲门声。 “李司命!” “周将军!” 敲门的是周飞卫,军区的第一射箭高手,眼力极佳。 他此时背着一个长长的长筒兽皮包。 此番也是周飞卫负责盯梢,李鸿儒负责调整望远镜。 至于李旦、王大力、李无忌三人则是陪衬,为了防止泄密,也为了防止不出意外,必须带在身边。 “我们去‘福客来’,那儿足够高,观测的范围比较广。” “好!” 一众人顿时随着周飞卫齐齐出了江湖司府邸。 街道上只有淡淡暗黄的灯笼光芒。 此时秋季近乎走到尾声,天色渐渐阴郁,白日较为少见太阳,更无须说晚上的月亮。 晚上并非使用望远镜的好时间段。 但若目标区域挂上一些灯笼,便能看清楚大概的情况。 福客来是并州城的一处大酒楼,此时虽然已经入夜,依旧有着一些欢声笑语,众多人杯觥交错。 “难得周将军光临,快快请上楼。” 最先的门迎是个小二,待得看到周飞卫一身的将官甲胄,顿时便换了接待者。 与众人交谈的是一个穿着暗金色大褂的商贾。 这是福客来的掌柜,也是福客来明面上的掌控人。 军营中少有人在入夜后来酒楼狂欢,他此时还颇为忐忑,担心周飞卫过来找茬。 大酒楼掌柜对各方大人物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即便不曾接触,至少也见过一些画像,知晓有些人惹不得。 “我要与几位兄弟把酒言欢赏月,要最好的位置,要通宵,给我来三碟花生,一壶清酒。” 周飞卫脸无情绪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随即便见掌柜连连点头。 “九号楼,三碟花生,一壶清酒。” 掌柜高声叫了一句。 点最好的位置,吃最寒酸的食物。 这当然没问题。 周飞卫都闭着眼睛说是过来赏月了,还要看个通宵,他能怎么办。 这显然并非简简单单喝酒这么简单。 福客来幕后和周飞卫等人背后的人压根没法比。 此时能不出问题,那就需要避免出现问题。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拿一个晚上给周飞卫并无问题。 在周飞卫身后,有着一个年轻人。 对方形象虽然陌生,但他见过对方的画像,知晓这是并州新部门江湖司的司命,一个发布江湖头衔的朝廷机构。 江湖司目前有着诸多的信息不明,有不少江湖人士在默默等待第二位冠名者,也有不少江湖客妄图一搏,争取落个好名声。 在李鸿儒之后,是个形象丑恶又老的刀客,对方一身锦衣之下显然并非常人。 再到后面,那便真是两个常人了,身上的特色并不起眼,看上去像是跟班。 他扫了众人一眼,顿时引路在前,带着众人上了楼。 一些底楼畅饮的江湖客抬起脑袋,又纷纷低了下去。 虽然没什么场地费一说,但顶楼少有开放,向来是预备给了达官贵人。 有地位的人即便是去顶楼吃碟花生米,那都是雅兴。 至于在底层,即便大鱼大肉,那也显得粗狂粗俗。 若是见了其他达官贵人有这种特殊雅兴,少不得要低声议论上数句。 但很少有人会来议论军区的将官。 在并州,徐茂功的麾下管制很严,少有军士作乱,亦难有将官横行。 这可能是有特殊任务,又或军营中呆久了,不懂风情与客套,拉人到顶楼赏乌漆嘛黑的天色。 在不少人看来,便是福客来掌柜也是如此。 见得周飞卫真带着众人进了顶楼包厢,嗑上了花生米,又开了窗在那热聊。 他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章我能看你不能看25000推荐票加更章节 福客来楼高十丈。 虽然高度远逊色于长安城的诸多高楼,但在并州城中便属于不错的高楼。 尤其这儿是离刺史府最近的一处酒楼,也有着足够的高度。 近两公里的直线距离显得较远。 若常人远远望去,白天只能看到刺史府那远远的一抹青黑。 在晚上便是一片黑暗了。 “三碟花生米也太少了,压根就不够我们吃!” 王大力随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嗑。 此时周飞卫卸下了背囊,又递交给李鸿儒,看着李鸿儒取出望远镜慢慢调试,他亦在旁边仔细观看操作的步骤。 镜筒能一定程度上的伸缩,核准李鸿儒所说的焦距之后,再进入到微调的步骤。 前者可以形成大致所见的图像,而后者则能将图像变得清晰。 “都督说公孙刺史已经让人在外多挂了几个红灯笼,你调试时只要能看到三个呈现品字分布的灯笼,咱们就能大致观测到了。” 周飞卫没搭理王大力的发声。 他被徐茂功抓了壮丁,随即来执行紧急任务,身上哪有带多少闲钱。 他也只能化身钢铁直男,厚着脸皮点了三碟花生和一壶酒。 若这是个长期的任务,他还要厚着脸撑下去,每天都来转一转。 “大致没问题了!” 镜筒中,李鸿儒已经已经转到了最合适的观看角度。 福客来高楼上远眺刺史府,此时基本能看清楚厢房外的那几盏灯笼之光。 连带厢房门亦是看得清楚。 此时入夜,李鸿儒还见得挂着品字灯笼那处厢房中有光亮。 他看了许久,才见陶氏和公孙轻舞出门。 在两人身后,是满脸热情之色的黎雪落。 大概女红还是过于无趣,公孙韵拿着两柄小扇子,脸蛋都显得有些变形。 她一阵乱拍乱打做着剑术方面的比划,蹦蹦跳跳随着陶氏走远。 在刺史府另一处,徐茂功、公孙举、封刺史三人的身影亦是出现。 三人一脸的和气,脸色中又不乏凝重,纷纷作揖道别,这才各自分散。 公孙举去了安排的客房,封刺史则是心情极好的转悠,待得走到黎雪落的厢房处,随即便钻了进去。 透过窗体,李鸿儒还能看到两道相互扯衣服的影子。 他将望远镜推了推,随即叫上周飞卫前来查看。 “这宝镜如此清晰,当真是……” 执行任务时有了意外收获,周飞卫好一阵无语。 他只觉这宝镜除了军用,还能发挥点其他功能。 作用是如此全面,他甚至都想自己拥有一台,没事拿来看看风景。 这宝镜除了贵,似乎没其他毛病。 “都督真拿全身家当换了这枚宝镜?”周飞卫低声问道。 “都督全身家当有多少?”李鸿儒问道。 “怎么也有几百两白银吧。” “那可能全花掉了!” 军区大佬的贫穷超出了李鸿儒的想象。 若非周飞卫迷了眼,不知晓徐茂功的底细,那便是这只铁公鸡真没钱。 相较于长安的高官,徐茂功似乎贫穷到了不堪的地步。 若只是几百两白银的身家,李鸿儒觉得自己曾经都有超过徐茂功的钱财。 也不知徐茂功取来的那两枚水晶是什么成本价。 按正常市价来说,几百两是难以买到那种大水晶,别说还一次性拿了两颗。 “都督能这么穷”李鸿儒问道。 “他常年拿自己钱财补贴到军区中,余粮是有点少”周飞卫解释了一句,又低声问道:“几百两很难换到这种宝镜吗?” “很难很难”李鸿儒连连摇头道:“这镜子的材料很难找,几百两怕是难做。” “那太可惜了,我……” 周飞卫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很显然,他的家底也并不丰厚。 如今只能拿着望远镜过过眼瘾。 盯梢是一种很枯燥的行为。 诸多漫长的时间,只为那一瞬间的查证。 周飞卫没搞清楚为何要盯梢,还专门来盯刺史府,但他显然会严格执行徐茂功的命令。 床上的人影开始扭动,厢房的灯光渐渐暗淡下去。 入眼之处只剩下灯笼清冷的红光。 如今他只能等待。 或许徐茂功有着安排,会导致今晚有一些异常出现。 他盯着里面看了近半小时,直到右眼有些发涩,这才叫李鸿儒来做替代。 “这又是何物?” 李旦和王大力知晓望远镜,但李无忌一脸懵,浑然不知道周飞卫和李鸿儒为何盯着一个长筒观看。 他有些蛋疼。 但陷入了这桩事情中,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很想掀出对方的真面目,但此行接触的高官众多,还个个说的不清不楚,需要他来硬猜,这让李无忌很是头疼。 本来么,他最初的目的只是找找落头氏,在江湖司捞一个头衔。 但事情有些步步偏离了他最初的想法。 若是再去找什么妖女和落头氏,不小心冲撞到了徐茂功的计划,李无忌感觉自己挨一顿打是少不了。 他闷闷坐在福客来最好的位置,连喝数杯酒之后,也开始向周飞卫打探一些消息。 “这东西叫我能看你不能看。” 周飞卫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李无忌当下更闷了。 “老夫就不该接那份报喜的信,不接信就不会跑到并州城来,不跑并州城我就不会让名利迷了心窍,名利不迷心窍我就不会去查落头氏,不查落头氏就不会碰到妖女……” 他叨叨咕咕,开始陷入到追责循环中。 这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一边的李旦又在舞刀了。 弟弟本事大,让他学剑就学剑,让他学刀就学刀。 连连数日下来,李旦感觉自己很可能更适合成为一个刀客。 见到敌人直接剁死,这相当符合他的风格,他当下也是抓住任何一丝可修炼的时间。 王大力大概得知了这趟时间不会少,老早就准备了锉刀和材料,在那做着木雕。 周飞卫开始闭目养神。 酒楼之中,诸人身影依旧,但各有各事。 也不知周飞卫和李鸿儒轮换了几次,李无忌突然听到一声‘来了’。 这让他顿时提神了起来。 “半夜三更出门,她行为有些异常!” “封刺史睡的也太深了,莫非就没发觉自己枕边人跑了?” 随着周飞卫和李鸿儒交流,李无忌终于明白了针对的人。 伴随着两人交替的查看与说话,那个长筒亦在做不断的调整。 “我看到了落头氏,她果然有问题,别的不说,光这个问题足以让她下狱。” 周飞卫是视力远较之李鸿儒要强,诸多细致之处都需要周飞卫负责观看。 周飞卫让李鸿儒查看时,李鸿儒只见得了那暗处三个不断交流的身影。 灯光很暗,这导致他看过去并无多少异常,难以分辨出落头氏的形态。 但周飞卫既然这么说了,那便定然是看清楚了脑袋下的形状。 “难道她还能指挥落头氏行动不成?”李鸿儒疑惑道。 他发声之时,只见周飞卫从窗口一跃,借屋檐角不断下落。 只是数秒,周飞卫便已经落了地,随即便疾行而去。 “李司命,这到底是什么宝贝,能不能让老夫也开个眼界?” 见得周飞卫人已经离去,李无忌这才厚着老脸过来询问。 他很想弄清楚,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轮回,到底在这根长筒中看什么。 “成,你想看就看吧”李鸿儒笑道:“这长筒是并州军区的机密,你以后守口如瓶就成。” “机密?” 李无忌刚要蹲下的身体顿时稳住。 但凡是机密,少碰点为佳。 但不碰他心中又痒痒。 “你可别瞅那玩意儿了,我们只是在长安搞搞,就被抓到并州来干活了。” 王大力难得好心的劝阻了一句。 “既然罪不致死,那老夫就……” 得知了知晓机密的后果,李无忌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最终没忍住内心的好奇,朝着那拳头大的镜筒看了过去。 “肯定是汗国那个妖女,她居然蓄养了落头氏,艾玛,你快还我刀子!” 李无忌只是看了数秒,随即囔囔上一声。 他看看一旁拿他长刀还在努力挥舞的李旦,抓过长刀,对着窗外纵跃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刺史府中的对立 丑时。 凌晨一点左右。 福客来高楼上。 李鸿儒看着轻飘飘就纵跃而下的李无忌,心中羡慕得吐血。 他也练了《纵云梯》,如今能蹦跶近两米,若是借力,还能翻身上一层房。 但若从福客来这近十丈的高度上跳下来,李鸿儒觉得自己能摔到半瘫。 周飞卫和李无忌速度极快,他此时是没可能就近去凑热闹了。 李鸿儒调整了一下望远镜。 有赖于公孙举提议多悬挂了几个灯笼。 远远观测之下,他能看到数个模糊的人影。 此时的光亮极暗,待得黎雪落站立片刻,那两个落头氏才扇动着耳朵,纵飞而去,随即不见了身影。 黎雪落吩咐完毕,亦是慢慢走动回房。 李鸿儒见得她头转向陶氏等人下榻的厢房数次,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莫非你想在刺史府中行凶,挑拨内斗不成?” 李鸿儒皱眉。 他不知徐茂功等人下了什么套。 但黎雪落此时明显动了破坏之心。 这是在驱使落头氏深夜袭击。 袭击的对象很可能是师兄公孙举,又或公孙举的家人和带着来并州城的其他人员。 想到此时,他也有些忍不住。 原本以为只需针对黎雪落一人,没想到对方驱役落头氏行动。 计划出现了疏漏之处。 这很可能会让黎雪落逃出去。 若是出现折损,也只是两个落头氏丧命。 “走走走!” 难于抓到黎雪落的现场,便难于直接定罪,这件事或许还有着波澜。 李鸿儒原本想着远处看看周飞卫等人抓捕的情况。 如今有了一些变化,他只能跟随着过去看一看。 对着李旦和王大力呼上一声。 草头班子顿时启动了起来。 “为什么要带我去打酱油”王大力囔囔道。 “我弟带咱们长见识呢”李旦高兴道:“我听到落头氏了,咱们一起去瞅瞅,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妖怪。” “那东西很可怕呀,我一点也不想去。” “你一个人独处挺危险的。” “你们就使劲吓我……” 囔囔声中,李鸿儒将望远镜收拾妥当,亦在前方快步下楼。 此时的福客来依旧有着人声,不时还有舞女莺吟燕舞,引得人拍手叫好。 这是一些人夜生活的时间,也是一个放纵的时间。 待得出了楼,才能感受到城市的寂静与清冷。 冷风呼啸而来,李鸿儒束了束衣,将衣服夹紧了一些。 “咱们要早点去问问冬衣,我听说这边冬季来得早,下雪的时候容易冻死人”王大力哆嗦道。 十月走到了尾声。 依并州往常的情况,一般在十一月时会有初雪降落。 这确实要早点添加衣服了。 “你们要多练武,我现在就感觉不到冷!”李旦闷声道。 抱着望远镜小跑在前头,李鸿儒顿时觉察到了武者的一些好处。 李旦毫不畏惧半夜的冷风,他只是夹紧着衣服,而王大力则冻得哆哆嗦嗦。 再怎么说,练武可以抗寒。 平常将多余的时间练练武没毛病。 太吾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方便,给予了足够的空余时间,他能合理的去利用起来。 当个人勤奋和天赋结合时,也便有着更快的成长速度,不至于在诸多时候充当看客。 奔跑数分钟,李鸿儒已经见得刺史府附近数个火把燃起。 周飞卫显然没有半夜冲入刺史府的资格。 打头的是徐茂功。 这也让一些骚动迅速平息了下来。 “奉都督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刺史府!” 李鸿儒刚想跨步,随即见得前方卫士的刀剑一横,这顿时让他止住了脚步。 事情有点大,这没法凑热闹了。 他望了刺史府数眼,只能闷闷往回走。 “走了走了,回府睡觉!” 要是早知道进不了刺史府,他还不如蹲在福客来酒楼上瞄呢。 计算失误,李鸿儒顿时就带着草头班子奔向了江湖司府邸。 但躺下后没十分钟,江湖司府邸的大门就拍得震天响。 “李司命!都督和刺史大人有请!” 门口外数个军士,举着火把,一脸的肃穆。 “刺史府是什么情况?”李鸿儒问道。 他系了系褪下不久的衣服,顺道打探着一些小信息。 “小人不知,刺史府内似乎有了一些混乱和争执,然后都督就要我们过来唤您去。” 军士的神色肃穆,他显然是有着诸多迷茫,只是将自己所见闻低声转交了一句。 “果然有争执,只怕是在鱼目混珠,想着躲过去。” 听得军士的转述,李鸿儒顿时就明白了下来。 黎雪落这番行动,没有造成并州和渤海郡的矛盾,但很可能引发并州内部的矛盾,导致都督和刺史的对立。 他稍做思考,亦伴随着军士们前行。 数分钟之后进入到刺史府中。 此时也见得了气氛沉闷对立的诸人。 场中诸人有神情阴郁的封刺史,一脸愤怒的黎雪落,沉稳不悦的徐茂功,微微皱眉的公孙举。 又有一脸牙疼脸带后悔的李无忌,眼中有锐意之光不断扫视黎雪落的周飞卫。 此时诸多家眷亦是被震动,一些有地位的齐齐走了出来。 李无忌的手中提着一个落头氏。 这个落头氏两片耳朵已经被他长刀削掉,脖子亦被砍了数刀,又被抓了头发提在手中。 李无忌是个老江湖,手段显得极为干脆。 此时落头氏不断挣扎,但又难于反抗成功。 在落头氏附近,是一脸惊奇的公孙韵,不时拿长剑稍微戳一下,试图看出这个长脖子怪物下的真身。 “还有一个落头氏呢?”李鸿儒问道。 “你听听,便是李司命都知晓还有两个落头氏,你如今对我们的话还有什么怀疑。” 听得李鸿儒开口,徐茂功顿时转向封刺史。 这让封刺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李司命,你详细说清楚你看到了什么,如实一一道来”封刺史满脸阴郁道。 “他是徐都督的人,定然是提前有了串通,想要来谋害我们,若是此番蒙冤,我定然要去长安城找帝后伸冤。” 不待李鸿儒开口,黎雪落顿时破口怒喝。 她神色愤怒,目光盯在诸多人脸上。 她的目光愤怒中夹杂着尖锐,更是具备了重重的气息压迫。 李鸿儒被对方看得顿时气息一堵,待得嘴中默念,儒家浩然正气透体,他这才正视了下来。 “我看到了雪落姨娘指挥两个落头氏。” 李鸿儒回头四顾,挪动了步伐。 “她当时就站在这儿。” “无耻,你撒谎,你们提前串通证词,也串通了内容。” 也许是刺史府中此前就有着对证,甚至于李鸿儒所说的地点有着吻合,黎雪落顿时又怒喝起来。 她神情气愤,仿若真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这让封刺史神情更加阴郁,诸多人气息更是对立了起来。 “别以为封刺史能护住你,这落头氏总归是刺史府的妖物”公孙举开腔道。 他此言让封刺史眼中好一阵闪烁。 守住自家婆娘,便免不了养寇自重的嫌疑,需要与诸多人对立。 若不守住黎雪落,他又显得绝情,需要背负忘恩负义之名,显得里外不是人。 当前最重要的是需要找出铁证。 如此他才能公正处理事情,也能从这摊浑水中走出来。 “我要铁证,能真正指责的铁证,而不是可以私下串通的证词”封刺史咬牙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李鸿儒和周飞卫的铁证 刺史府中。 诸多人脸色严肃。 封不让需要一份铁证。 但并非可以串通的证明。 不论是周飞卫叙说,还是李无忌将往事提及,更涉及提及的耳后胎记,又或是被抓获的落头氏。 这些并不足以形成针对黎雪落的铁证。 落头氏可以杀,相关涉及人可以抓。 但这事情难以牵扯到黎雪落。 同床共枕十余年,封刺史极为相信自己的夫人。 他感觉中更倾向于徐茂功和公孙举设了一个套。 但他不知这些人为何要针对黎雪落,甚至于针对他。 “众目睽睽之下进刺史府抓获落头氏都算不得铁证,那什么才是铁证?”周飞卫开口道。 “谈何众目睽睽,谈何铁证”封刺史沉声道:“落头氏与我夫人又有何关系?我便是夫人唤醒过来的,她就躺在我身边,床被尚还暖,这算不算铁证。” “我们这是亲眼所见!”周飞卫道。 “周将军好眼力,也只有你才有这种眼力!难道本刺史枕边人就是假的不成。” 封刺史怒斥,对周飞卫的言语一一反驳。 周飞卫是当事人,封刺史同样是当事人。 两人开始着辩驳。 李无忌刚想吭声,被黎雪落喝声‘你这个江湖上的败类,闯我们刺史府就是死罪,做伪证诬陷刺史更该诛九族。’ 难怪李无忌一脸的牙疼和后悔之色。 大抵他不瞅那个望远镜,便不会冲入刺史府了。 别人有没有问题难说,他现在无疑是惹了一身骚。 “若说眼力,也不止周飞卫一人看到”徐茂功皱眉道。 “我不信江湖人的一面之词”封刺史同样皱眉道:“我要的是铁证!你们如何能确定到我夫人参与了此事。” “我们明明看见了……” 周飞卫回上一声,又在徐茂功抬手之下止住了嘴。 在封刺史的眼中,要么指证者地位不足,要么就缺乏实证,难于相信。 望远镜是军营的重器,如今只限于小范围内将官得知。 他也盘算着要不要说出口。 若是无法剔除风险因素,这种重器泄露了消息,便会让人戒备,难于发挥意想不到的用处。 “我也看见了,雪落姨娘当时身穿紫色亵衣,走出门口……” “你这个小登徒子,白日在宴席上肯定偷偷盯着我胸口看,连我这等年纪的人都不放过,本来我不欲多说”黎雪落哼声道:“王福畴可真是收了个好学生!” 李鸿儒插上一句嘴,随即被黎雪落一阵臭骂。 能发现黎雪落耳后的胎记,看看别的地方似乎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紧盯着一些,难以发现一个女子身上的妙处。 异样的眼光看来,李鸿儒顿时知晓了此前的众人有多难。 他也被黎雪落泼了一瓢脏水过来,顺带连老师都被波及。 若是口叙无用,这要如何找出铁证。 “封刺史想必不介意我们搜索贵府邸!” “徐都督可是要与我争个死活,去圣上那边才能排难?” 徐茂功开口时,封刺史亦有着沉声的回应。 再清廉的官员也有羞于见人之处。 人非圣贤,没人可以躲得脱。 一些事情不可避免能寻到破绽,也会形成把柄。 若徐茂功强搜刺史府,再将他弄下台不难。 封刺史当下就有着否决。 他府上精兵不弱,甚至麾下还有文官团,若是内乱起来,亦有一战之力。 除非徐茂功调动军团和重械前来,才有可能平掉刺史府。 “我们所说真就这么没用?”李鸿儒低声问道。 “刺史府不相信我们军营的人”周飞卫低声回道:“这事麻烦大了。” “什么能算铁证?” “我们说的是真实,封刺史也愿意相信,无可辩驳,他现在压根就不相信我们看到的。” …… 徐茂功和封刺史交锋之时,李鸿儒和周飞卫亦在低声议论。 文人多心计,又多疑,想杠赢一个文人很难。 徐茂功三番叙说,都难以将事情定性,封刺史的屡次反驳这让他眼中怒意甚重。 “两位莫要起争议,也莫要落了汗国人的心思。” 待得公孙举插入,两人针对意味才稍微降温了一些。 “对了,封大人,你若不信我们的话,要是我们能将你当时的情形说出来,那算不算证据有效?” “说我?” 好一番商议后,李鸿儒这才问向封刺史。 这一次提及的证据放到了封刺史身上,也是另外一桩证明。 这让封刺史脸上疑云甚重。 “莫非你们还要诬告本官不成?” “不会不会”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我们就是在远处看到了一些事情,既然您不相信,我们再重复表演上一番,您到时候心中再思量一下。” “对,您思量一下”周飞卫亦认真道:“我们没可能无缘无故来针对贵夫人,眼见为实,才有了这番行动。” “好好好”封刺史一脸铁青道:“我就看你们能表演出什么来。” 他看着李鸿儒和周飞卫,只见两人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慢慢入了厢房。 在那远处,李鸿儒一脸开心的转悠。 左边走走,右边走走。 待得转悠到黎雪落厢房附近,李鸿儒一手推开们,一个小跳进了门去。 这看得封刺史眼皮一阵眨。 若是没错,李鸿儒这是以他为原型在表演。 这是徐茂功征调的一个太学的学生,入修行并不久,但又有不少功劳。 李鸿儒进入刺史府次数有限,每日出行也极为有限,进入并州城以来大多呆在那家新开的河西武馆中。 但李鸿儒模仿他的模样太熟悉了,仿若亲眼见到一般。 封刺史眨眼之时,只见那窗户上呈现两道影子,在那房内不断的脱衣解带。 没一会儿,两道身影便合体到了一起,开始了各种花样。 “**崽子,都看了一些什么玩意儿!” 徐茂功一声低骂时,封刺史心下已经涌起了层层波澜。 他不知李鸿儒等人是如何得知的这一幕。 但这确实是他晚上玩的花样。 今天和公孙举谈的太开心了,诸多项目没有任何难度,占了个大便宜。 这让他行为显得放肆出格了一些。 他当然记得那些动作。 尽管李鸿儒和周飞卫的表演有些生疏,但这明显就是他在捣鼓。 若他的神态还有可能被有心人注意,被李鸿儒模仿,今天晚上这种夫妻之事断无可能一样。 也便是说,李鸿儒和周飞卫没有撒谎。 没有人伙同算计他。 他的枕边人真出了大问题。 想到李无忌提及黎雪落是汗国皇后杨荷身边的侍女,封刺史心中一阵恶寒飘过。 “你到底是何人?” 他稍退两步,目光凝向了黎雪落。 “我的夫人在何处?你到底将她怎么了?” 当脑海中的概念被调换,平常生活上的一些小细节也不断重现在脑海。 封刺史有了怀疑。 但他更有着惊惧,他不可能娶杨荷身边的侍女。 那他真正的夫人去了哪里。 第一百五十三章剑斗出真知 刺史府中。 黎雪落神情哀怨,一脸的凄苦。 “连你也不信我吗?”黎雪落低声道:“我与你同床共枕十年零三月十五天,只是外人几句话的挑拨,你就忘了这些年的夫妻之情。” “你到底是谁?” 封刺史的脸色稍有摇摆,随即又正色起来。 “你这十年有少回关西,便是书信都是吩咐下人誊写。” “我常年习武,哪有多少写字的好功底,叫下人写至少会工整一些。” “你很少提及此前在黎家的事情,便是父母都不甚关切。”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随了你,有了新家,自然是辅助你功成名就为主。” “你……” “我……” 从对外的怀疑,封刺史和黎雪落开始了互问互答。 封刺史有生活上点点滴滴的疑虑,但黎雪落回答也得体。 这让封刺史脸色不断转换。 “你既是黎家之女,断然熟悉莲花玉女剑,不如我们斗一次剑,如何?” 封刺史有些沉默之时,只听陶氏开了口。 “我十二年前与你斗过一次剑,当时我施展的落英剑术,也败得心服口服。” “依然,你也在怀疑我……” 黎雪落一脸苍白之色。 半响,她才开口回话。 “那便再斗上一次剑。” 她转向封刺史,又冷声呛了一句。 “若我证得自己身份,从此之后我便回归黎家,再不做你这刺史府之妇。” 这话让封刺史怀疑人生,也让他脸色如土,眼中异光不断闪烁。 李鸿儒和周飞卫的证据无疑是铁证。 黎雪落在这桩事件中脱不了干系。 这也不是她想走便能走之处。 但黎雪落辨词清晰,更是愿意斗剑证明身份,也让封刺史陷入痛责自身的地步。 万一。 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若黎雪落是被冤枉。 他这辈子大概难以赎罪。 “取我剑来!” 一旁的陶依然已经右手持剑,黎雪落亦喝上了一声。 “黎家是关西一带的大族,诸多人擅剑,我娘的陶家也很厉害,传承了很多剑术!” 公孙韵拿剑拍了一阵落头氏,待得有人说要等天明,这种妖物才会显形,顿时让她少了许多兴趣。 随着李鸿儒等人从厢房中出来,她也跟着李鸿儒低声说话。 只是小妮子不免也拉紧了衣服,还遮挡了一下少女们刚刚发育的胸口。 这让李鸿儒极为蛋疼。 这番作证真是丢尽了脸皮。 他此时在众人中的名声大概是有点小问题了。 男性虽然无惧,但女性不得不防。 “我也自学了一套剑术”李鸿儒回道:“就是没有什么剑术方面的秘籍,若是能看两本,我肯定也能成为大剑侠。” “你看上去不怎么像是个练剑的样子?”公孙韵疑道。 “我什么都练的,剑术、刀术、儒家正气、术法。” “真是羡慕你多才多艺,我娘就让我练剑,说要专心在剑道一途,以后才有可能开武魄。” “人和人不同嘛!” 李鸿儒回上一句,随即见得黎雪落亦是取了剑,缓缓抽出了长剑。 陶氏的脸色有些凝重,不断开始着了游走。 “落英剑术,请!” 待得黎雪落手握剑柄,挽了一道剑花,陶氏亦是开了口。 “请!” 黎雪落脚步稍挪,随即陶氏长剑一道寒光闪出,惊若游龙,长剑直射黎雪落。 “着!” 黎雪落轻斥一声,长剑起舞。 她剑术有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 两道剑光寒芒不时相撞,激起一阵阵璀璨夺目的光芒。 两人脚步矫健敏捷,利器时而轻触,时而如电芒一般弹开。 数剑之后,两人一剑错开,剑上寒芒爆闪。 李鸿儒只觉眼睛有了一些刺疼。 他微微眯眼时,只听陶氏一声怒喝。 “她的莲花玉女剑有问题!” “什么!” 封刺史猛然抬头,他只见一剑横来,身体一疼,随即被黎雪落抓在了手中。 “我要两匹上好的妖马,让我出云中,回归到汗国!” “你……” 封刺史眼睛怒瞪。 “你是汗国的妖女,那我夫人去了哪里?” 被黎雪落突袭之下劫持,封刺史只觉有些万念俱灰。 他并不在乎脖颈上的这柄剑,而是他竟然搂着仇人睡了十年之久。 若眼前的黎雪落是汗国的妖女,他真正的妻子又埋骨于何方。 并州诸多机密仿若没有遮挡,齐齐入了汗国的眼中,这更是重罪。 他很后悔当时没有多一点点疑心,让这一切发生。 若非今夜揭开,他还不知道要蒙蔽在其中多久。 往昔的温热已经化成了冰冷,在他的身后,是黎雪落冷声的话语。 “你若送我去汗国,我就告诉你她在何方!” “你……” 封刺史一阵哆嗦。 文人近战的本领太低了。 若是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能制住黎雪落,但他心中太过于上下忐忑了。 在场的诸多人中,那弱一些如李鸿儒等人已经保持了较远的距离。 而公孙举,陶依然等人则是做了警戒的预备。 但他少有戒备的心态。 这也让他成了黎雪落手中的人质。 “我要今夜走,若你们在后追击,我便斩下他的人头。” 黎雪落发出阵阵冷笑声,一张脸也慢慢的变了形。 这是一副陌生的模样,与此前的容貌相比,显得极为冷艳。 她挟着封刺史,缓缓移动着莲步。 猛然,她只见夹在手中的封刺史脑袋一偏,一颗头颅已经撞上了那柄锋锐的宝剑。 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 “妖妇!” 对着黎雪落,徐茂功一剑劈出。 公孙举亦是挥动着手中一柄铁扇,引出一条火蛇缠绕而去。 在黑暗中,一道幽光亦是穿刺而来。 只是瞬间,场中的高手已经开始了打击。 李无忌瞅了瞅那中央,一把刀子垂了下来。 他看着手中不断挣扎的落头氏,又是两刀劈下去,这个落头氏才颓然放弃挣扎,陷入到身体复原之中。 一柄剑插在黎雪落肩胛骨上,火蛇则缠绕上了她的大腿。 周飞卫的箭则穿透了腰侧。 只是瞬间,黎雪落就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她举着长剑,身体中的气力在迅速消失,这柄切断封刺史脖子的长剑伴随着尸体颓然坠地。 “嗬嗬嗬” 她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嘴里的血顿时就呛了出来。 “我夫人在哪里?” 黎雪落软瘫倒地时,只见地上尸体的脑袋调转,开口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 本想一命换一个刺史,怎么都不会亏。 但黎雪落没想到封不让的脑袋还能转动问话。 在她的前方,封不让慢慢爬起身来。 他甚至还让自己脖子扭回到了原位。 脖子上的鲜血依旧,但封不让已经站了起来。 “不让兄的断头再生术果然奇妙”公孙举赞了一声。 “也就这颗脑袋不怕砍,往心口捅一剑还得死。” 封刺史苦笑一声,抹干净了脖颈上的血。 他眼中阵阵异芒闪烁,凝视着黎雪落,嘴中开始念念有词。 这让黎雪落眼中陷入绝望。 虽然她获得了封不让的信任,但封不让显然没将保命的本事告诉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保命的术法粉丝值设定加更1/20 “师兄,咱们师门有什么保命的术法吗?” 看着封不让一颗脑袋被切,还能按原样装回去,李鸿儒羡慕极了。 “咱们修为高深后能在火中行走,保命一等一的棒!” 公孙举提示的保命底牌似乎没什么了不起。 李鸿儒想了想,觉得这世上没多少到处是火的地方,能在火中跑是一门屠龙之技,难有多少机会派上用场。 “你别不以为然啊,上刀山下火海是很了不起的能耐”公孙举笑道。 “对!咱们能下火海,了不起!” 被公孙举猜透了心思,李鸿儒顿时就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 “其实吧,我当年心态和你差不多,老师狠狠抽了我一戒尺,他说本事都是自己练出来的,若是不满意,那就自己多去创造一些术法。” “师兄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问老师这个话题”李鸿儒回道。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要自己练自己创造术法。” 公孙举笑骂了李鸿儒一声,随即见得对方额头有异,这才凝下心来。 “天生具备天眼,怪不得老师收他做了学生!” 李鸿儒此时明显看向了封不让。 当具备足够强大的力量时,文人可以压制低一层次者,利用元神力量做强行的逼供。 这种逼供方法伤人伤己。 若是实力不济,又或施法不慎,便可能反弹施法者自己。 而对被施法者而言,这是一种粗暴强行的逼供手段,很容易导致痴呆、死亡等情况。 但这确实是一种很有效的审讯方式,能快速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越想隐瞒什么,便越容易被查探到什么。 公孙举看着嘴中默念有词的封不让,对方嘴中之词归于沉寂。 这显然是要遁出元神来施法了。 他虽然对封不让的手段有一定兴趣,但公孙举很自觉的没有遁出元神观察,免得打扰了对方。 他挺羡慕李鸿儒这种天眼。 天眼有先天诞生者,也有后天的修炼者。 练出天眼的秘籍并不乏数量,但要依靠秘籍将天眼练出来,那便是一桩难事。 大多人练了一辈子,只能习个作用并不算强的望气术。 天眼观看如同人眼视察普通之物一样,难以带来压迫感,甚至于若不正视李鸿儒,封不让都难于发现有人在看他。 这是老天爷厚爱,赏赐了修炼的铁饭碗。 他看着这个师弟,甚是满意对方的能力。 依李鸿儒学习时记笔记的认真态度,他觉得对方的元神的路不会太远。 “嗝,你,你,我……” 黎雪落瞪大着眼睛,嘴中开始吐出一些极短的词汇。 这是元神的审讯,嘴巴难以跟上头脑的反应,往往只是吐词的瞬间,审讯者已经获知了信息,开始了下一条的发问。 封不让这道术法释放成功了。 黎雪落开始吐露相关讯息。 但黎雪落的眼神迅速在黯淡,鼻孔和嘴巴诸多处开始溢血。 徐茂功的剑只是卸掉她反抗的力量,公孙举的控制的火蛇亦以缠绕捆绑为主。 真正带来杀伤的是周飞卫的箭。 周飞卫的箭向来是追求精、准、一击毙命,只是射入到腰腹之中,已经算是周飞卫留了手。 但这同样是致命的伤势。 被元神审讯之后更是难言。 对封刺史而言,真正的夫人不见了踪影,需要强审曾经的枕边人,这无疑是一桩惨剧。 便是徐茂功都微微偏头了过去。 场地中一阵静默。 只余下黎雪落微微喘息和断断续续吞吐的发声。 当文人修行者的能力发挥出来,这便犹如一尊难以跨越的大山,让人难于反抗。 修行剑术的黎雪落武魄水准并不高,身体又受了重伤,难以阻止封不让的元神审讯。 李鸿儒看着不断审讯的封不让。 那是一道极为凝实的元神,匍匐在了黎雪落的头顶,双手之间有着无数黑光缠绕,包裹住了对方的头颅。 不时的询问,也伴随着封不让元神或悲哀或愤怒的情绪。 他能看到封不让审讯时候的操作,细致到了每个细节。 但李鸿儒难以得知封不让到底问到了什么,又知晓了什么答案。 虽然揪出了并州城一个高级潜伏者,但对封不让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封不让宁愿被隐瞒一辈子,也不想知道此时的真相。 审讯渐渐走入尾声,黎雪落亦慢慢步入到死亡中。 她冷艳的脸变得苍白。 肌体移位,乔装了十余年,她此时显出了真面容,但也只能带着这道真容走向死亡。 听得她喉咙中一声咕噜的长吁气声,封不让的元神开始凝眉,亦在慢慢收敛回归身体。 “真是惨案!” 李鸿儒叹了一声。 他脑海中只觉有一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难于回想起来。 天眼慢慢收拢之时,他余光扫过庭院,似乎瞧见了窗口处一个侍女的诡异笑容。 这让他心中一惊。 李鸿儒刚欲张口,便见那侍女面容一变,尖牙竖起,嘴巴张了最大。 只是瞬息之间,对方的脖子便蔓延伸长,耳朵疯狂扇动,如同飞鸟一样冲了出来。 “落……” 李鸿儒大呼一声。 随即见得落头氏已经扑向了封不让。 “大胆!” 徐茂功猛然回头,长剑一扫。 那落头氏半截脖子和脑袋随即被切开。 红色通透如同树木年轮一样的切片呈现。 元神回体的封不让更是用双手死死抓住了脖子上的落头氏。 侍女诡异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但对方的尖牙已经咬穿了他的脖子。 这是潜伏在刺史府上的落头氏。 也是李无忌等人冲入刺史府未曾找到的那个落头氏。 随着操控者的死亡,也陷入到了疯狂报复凶手之中。 封不让瞪大着眼睛。 落头氏最喜欢咬的就是脖子。 这彷佛是对他保命术法的嘲笑。 这一次。 他没有脖子可以落下了。 再厉害的断头再生术也要施法后才能运行。 元神收归入体之时,他还做不到这种快速的防护。 封不让怔怔的看着已经死去的黎雪落,他张了张嘴,喉咙中难以发出半句完整的声音。 在他的身边,徐茂功等人已经迅速上前,使劲掰开咬他脖颈的落头氏,撕烂着对方头颅上的每一处,将对方的尖牙抽了出来。 还有一道道声音,叫喊着让他快速遁出元神。 但一切有些晚。 封不让的眼睛缓缓闭上。 他似乎看到了黄昏中的夕阳,生命的渐渐消逝,那是他落幕的人生。 他已经没有气力再遁出元神了。 相较于活着,他更愿意去面对死亡。 或许,他能遇到从未真正见过面的黎雪落。 那个在出嫁的第一天就被汗国人替换了的年轻少女。 他也能在轮回中完成自我解脱。 第一百五十五章体悟设定加更2/20 并州的刺史需要换人了。 也幸得有公孙举到了并州。 若无人证,现在捅出的这堆破事很难收尾,少不得会有一些人猜测并州都督和刺史争权夺利,引得并州大乱。 “你倒了八辈子大霉,老子也倒了八辈子霉!” 封刺史的尸体就躺在地上。 徐茂功也忍不住吐了粗口。 尽管刺史府有异,封刺史又抠的像只铁公鸡,但他没法对封刺史的工作有任何挑剔。 没有挑剔的封刺史,并州难以熬过这些年。 习惯了彼此的合作,故人忽然离去,也让徐茂功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一州的刺史都需要朝廷委任。 将来的刺史能不能适应并州,能不能承担起并州的重责,这是徐茂功难以确定的事情。 新不如旧。 若封不让还活着,他肯定愿意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们只是剔出黎雪落这颗汗国人的棋子,没有任何针对封不让的的行为。 徐茂功紧紧皱着眉头。 他只觉未来困难重重。 要对外,也要主内。 “此事不得声张,来人,快拿信鸽,还要备马,让人八百里加急传讯回长安!” 徐茂功喝了一声,又看向身边不合格的书记官。 他指指点点数下,让李鸿儒赶紧写。 “你给信鸽上的内容写简单点,加急传讯可以写详细点。” 一只信鸽能携带重量有限,能缩写得多简单就多简单。 至于加急传讯,那就没问题了。 越详细的描述,能让朝廷越详细的了解问题,也能知道更详细的应对。 “并州刺史薨!” 着人拿来了纸笔,李鸿儒随即写了一行字。 这便是信鸽的传讯了。 徐茂功看了看,觉得过于简单了点,他想了想,又做了算。 李鸿儒这书记官不怎么合格,要么追求过分的简,要么就是过分的繁杂,做账也不会做。 合适的文官难求,这让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在信鸽上绑了纸条,随即拍了拍,才见得那信鸽扑腾一声飞高而去。 驿使在征调,军马亦需选择,此时还有一些时间。 徐茂功也随得李鸿儒在那奋笔疾书。 他迅速处理着现场的一些问题。 没了守卫的限制,封刺史的妻妾和子女顿时扑了上来,一个个哀嚎大哭。 此时他还看向了两个落头氏。 这是府内两个侍女,不论两人是否知情,两个落头氏不可留。 身体被妖邪侵占,即便他们也无力挽救,也没有大人物愿意为两个侍女来驱退这种影响。 “将她们的躯体找出来,等到天明处死!” 徐茂功吩咐上一句,最终一脸心事重重在附近踱步。 半响,他忍住不安,问向了公孙举。 “公孙刺史,我们白日的协议?” “我们白日哪有什么协议”公孙举摇头道:“只是摆个龙门阵诱敌,你可千万别当真,我们渤海郡也需要御敌,吃不得这种大亏。” “我们并州惨呐!” “句骊国仗着海域,三大妖女不断兴风作浪,我们渤海郡每年需要打海战,也很惨。” “我们并州连刺史都死了啊!” “你莫不是要我死掉不成?” …… 徐茂功和公孙举陷入探讨中。 李鸿儒笔力透纸。 他只觉进入并州以来,连连见过汗国造成的惨案。 有不得不自杀的赵启明,也有云中驿站外埋尸的唐人女子,更有此时的刺史府惨案。 每一条都是鲜活的生命。 但每一条都难于掌控自己的命运。 即便强如封刺史也不例外。 李鸿儒见封刺史的次数有限,曾经更是头疼封刺史的铁公鸡行为,但他能觉察出这是大唐所需的一方重臣。 对方也是一位合格的刺史。 封不让题词的‘平不公之事’尚还贴在河西武馆的门前。 但对方的身体已经凉了。 府邸内更有着不断的哭泣和哀嚎。 一方大员陨落,更是让封家直接衰退。 李鸿儒手持毛笔,一笔一划,他只觉有诸多的情绪想表达在其中。 虽是详细叙说的白话说明文,但他不知不觉将笔力揉入了其中。 纸是那张纸,字也是那行字。 正常看是一种内容,若细细去查看,又能看出另外一种内容。 他的笔下有不甘,也有着愤怒。 出长安以来,他见识不断增多,知晓了大唐并非在这世上无敌,也知晓了大唐的诸多内忧和外患。 这是一个处于不断成长不断强大的国度。 也被太多的势力眈视。 “……欲问,何时能平汗?” 他笔锋一划,在纸上写了最后七个字。 收笔之时,他只觉头稍微有些昏花,身体摇摇晃晃。 待得公孙举搀扶住他,李鸿儒闭目数次,他才恢复过来。 “我写的太久了,有些头昏眼花了”李鸿儒低声道。 “你这是儒家浩然正气透体,一时有了跨幅度的成长,有些疲惫也是自然。” “成长?”李鸿儒奇道:“我连《九经》都没念呢。” 他感知了一下浑身上下,又摸了摸腰间悬挂的纳玉。 只见纳玉上透着一股青意,丝毫不逊色当初吞服妖象肉后的情形。 李鸿儒这才认同自己在儒家浩然正气上有了可见的进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有真正的体悟,谁能依靠念《九经》领悟踏入元神境!” 公孙举笑着回应,转而又斥责了心性偏玩的公孙韵数句。 这大抵又是别人家的孩子,拿去做比较了。 “体悟!” 李鸿儒咀嚼着这个词。 “你可以当成如同武者一样进行了一场意义重大的死战,获得胜者的一方获益匪浅。” 徐茂功悻悻的插嘴了一句。 他显然没从公孙举身上捞得多少便宜。 但公孙举最终还是因为诸多的原因放了水,让他能勉强接受。 他此时情绪不算太糟糕。 徐茂功这么一说,就让李鸿儒明白了下来。 除了修养自身,《九经》中亦夹杂着其他诸多的道理。 那是李鸿儒往昔放弃钻研的地方。 但在不知不觉中,这些书中的文字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也让他三观有着改变。 李鸿儒自诩是个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者。 但遭遇诸多事情的冲击,他的观念也逐渐有了一些变化。 不断的接触,也不断的了解诸多。 或许这就是成长。 只有遇到的越多,见识过真正的风雨,他才能踏出温室,走向自由生长的天地中。 “李司命,李司命……” 李鸿儒稍有领悟之时,只见李无忌提着奄奄一息的落头氏过来。 “老夫应该算是完成了江湖司的任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头衔适合我?” 他眼中闪烁着异光,一脸的期盼,就待李鸿儒说上一个‘并州大侠’的称号了。 “你这老货,此番定然是看了我军中重器才来到刺史府,嘿嘿!” 李无忌喜滋滋时,陡然听得徐茂功的声音。 这让他如遭雷击。 不看望远镜难以发现刺史府的事情,更无须说抓到落头氏。 但看了望远镜,又知晓了军中秘事。 李无忌只觉自己这种行为很蛋疼。 如王大力所说,他很可能会被徐茂功征调。 第一百五十六章寒月 江湖司的草头班子迎来了第四人。 李无忌一脸闷闷的接受了征调。 要么蹲死牢去过日子,谨防走漏风声。 要么在江湖司干干活,打打杂,待得军区解除限制的那一天。 前后对比,李无忌肯定是选择后者了。 当然,他也有一条逆天之路,干掉徐茂功,再干掉所有在场的人,然后偷摸离开。 逆天的路就有逆天的难度,李无忌觉得动刀的那一刻,他应该就被徐茂功一剑戳死了。 辛辛苦苦抓了落头氏,什么功劳都没有。 江湖司显然不会将头衔发到内部成员身上。 他觉得手中的落头氏瞬间就没滋没味起来。 见得有人搬出了下半身的躯体,他将落头氏的脖子打了个结,随手就丢了出去。 “我就不该出这趟门,不出这趟门,我还在长安喝茶饮酒玩鸟,我还在教徒子徒孙,我还能逛逛怡红楼,好久没见小翠,也不知道她胖了点没有,哎……” 李无忌发出深深的长叹,只觉自己这趟出来简直是遭罪。 “都督,你看我手无寸铁,能不能赏把剑给我防防身,我在江湖司很不安啊!” “我都给你征调了李无忌了,你怕什么。” “那不一样,我和他总有分开的时候,万一遭了可能存在的落头氏,那就是一口咬死的下场。” “我跟他说了,你上茅厕都行,他会一直跟着你。” “万一落头氏藏在茅厕里面呢,你不顾及我安危,也看我师兄一点面子呀。” “那你到底要什么剑?” 李无忌在长吁短叹,李鸿儒则在纠缠徐茂功。 待得徐茂功终于点头下来,李鸿儒顿时指向了地上的一柄剑。 那是黎雪落的长剑。 也是适合女子所用的剑。 长剑并不宽厚,但剑刃锋锐,又闪烁寒芒。 这是一柄上好的宝剑。 能被刺史夫人收入囊中,这柄剑显然不凡。 对方既非封家的人,毫无疑问,这变成了一件赃物,需要上缴。 李鸿儒顿时打起了长剑的主意。 他虽然吃过妖象肉,让力量大幅度成长,但较之正常的练武者,他身体依旧显得单薄,力气也不足。 而对于追风十三剑这种速攻剑术而言,锋锐且重量较轻的长剑会更适合。 他此时也只能使唤女子的长剑。 咬过铁精,也啃过荡魂铃,李鸿儒很清楚一些器物的材质便是太吾所需的金石。 万一哪天不需要用,他还能将这柄长剑啃掉。 “拿去拿去!” 徐茂功连声嫌弃。 他就没见过男人喜欢女式长剑的。 当然,李鸿儒的眼光还算不错,这柄长剑质量确实上乘。 常人若是想打造这种长剑,需要耗费的代价不菲。 李鸿儒这张嘴巴就是占便宜的,若是平常,他能将李鸿儒吃得死死的,偏偏公孙举还在一旁。 刚刚才承受了公孙举的善意,达成了并州城和渤海郡的几个大交易,他没法断然拒绝李鸿儒。 徐茂功只觉自己心口疼,感觉丢了数百两白银。 他懒得看李鸿儒那喜滋滋捡剑的小模样,肝疼。 一时间,他与李无忌的心情并无多少区别。 ‘寒月’ 长剑入手,手中亦有着沉甸甸的感觉。 李鸿儒稍微运转了一下手腕,这柄长剑顿时如意了起来。 剑身上篆刻着‘寒月’二字,名字较为女性化,但这不是问题。 李鸿儒用手夹了夹剑身,待得传来可炼化的需求,他顿时就满意了。 能做用,还能吃,这长剑再好不过了。 符合金石的材料贵重,他此时能积攒一些就积攒一些。 一根降龙木已经被他吞掉,他慢慢也要转向金石方面的需求。 若是能换得黄金,那便是更好…… 李鸿儒心下打着各种小算盘。 “叔叔,你也玩剑呢。” 公孙韵看着喜提长剑的李鸿儒,羡慕之余不免也跟着询问询问。 “必须的”李鸿儒点头道:“我可喜欢练剑了。” “那咱们爱好就相同了”公孙韵喜滋滋道:“我还以为你和爹爹一样,整天喜欢捧本书摇头晃脑呢。” “我喜欢一手提着剑一手捧着书摇头晃脑。” “爹爹就喜欢生这样的仔,可惜他一直没能如愿,你要是我爹的仔就好了。” “师兄有你这样的女儿已经是毫无遗憾了,不信你问问他。” “爹!你……” 公孙韵蹦蹦跳跳的咨询答案,李鸿儒顿时将剑收归于鞘中。 “雪落当初用这柄剑,只是没想到十余年之间,一切都已经变得物是人非。” 陶氏。 全名陶依然。 公孙举的夫人。 也是李鸿儒的嫂子。 得知斯人已逝,她此时的神情颇为伤感。 这似乎不太好安慰,李鸿儒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将寒月剑递交给陶依然观看。 “你真喜欢练剑?”陶依然问道。 “只要是剑术,我都喜欢练一练”李鸿儒点头道:“只是我见识面偏少,难以获得剑术真知。” “你现在的剑术是什么水准。” “毛毛糙糙,还没入门呢。” “使唤使唤,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陶依然将寒月剑递回了李鸿儒,她此时显然想看看李鸿儒的水准。 陶依然亦将自己的长剑抽出。 这是要指点剑术了。 李鸿儒心下一喜。 他技能点了很多,但真正斗殴之时,也是大招齐齐开,直接劈头盖脸的甩,和丁正业没什么区别。 对方若是被一阵乱打揍死,那算是对方倒霉。 若被对方一刀砍死,李鸿儒也只能怨自己命差,但至少不会后悔,毕竟他开大招了。 他当前的心态就是如此。 这是欠缺了足够的战斗经验,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打斗。 此时天色微明,陶依然也不欲去歇息,持剑站立在了李鸿儒对面。 被师兄公孙举介绍过,李鸿儒心下已经清楚陶家是剑术名家。 这是一个用剑的高手,也能完全满足剑术方面的切磋。 这让李鸿儒长剑一提。 寒月剑稍微做起势力,李鸿儒随即一剑削出。 待得陶依然提剑稍微一挡,他长剑转化,顿时对着陶依然连连刺出。 体内气血一冲,一点寒芒在剑尖上闪现。 李鸿儒长剑回转,追风十三剑连连使唤而出。 这是已经修炼大成的剑术,有着87%的研读水准,75%的修行水准。 若不遭遇被人以力破巧,这套剑术已经足以防身。 剑剑连环,剑剑亦不离要害之处。 只要贴身靠近,便是如骤风暴雨的打击。 陶依然最初时极为镇定,但随着李鸿儒剑术递进,她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只是陪练,她没可能靠着自己强力破李鸿儒的剑。 这是不需要喂招的剑术。 这套剑术亦是有着不俗的水准,堪称武魄前期的小极品剑术。 除了力道不足,李鸿儒的剑术已经很强,有着一般武馆武师的水准。 能习得这种剑术的本事,偏偏李鸿儒力道和气血弱得陶依然没话说。 她不清楚李鸿儒是如何练的。 对练武者而言,若是每日勤勉练剑,又不断锤炼气血,很难有李鸿儒这种身体状态。 “莫非我这弟弟家中太穷了?” 她看着稍微开始进入气喘的李鸿儒,心下不由猜测着李鸿儒剑术如此怪异的一些原因。 “只要有足够气血之力,他明明就能成为江湖上的三流高手。” 陶依然连连对练,待得李鸿儒十二次转换循环,进入到重复使唤追风十三剑,陶依然才一剑拍中李鸿儒的手腕。 寒月剑脱手坠落。 剑斗终止! “师弟可能真是太穷了!” 被陶依然告知其中的情况,公孙举点头赞同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须弥袋中藏黄金 “都过来看看啊,来看落头氏了啊!” “江湖司抓获了两个落头氏!” “铛!” 江湖司府邸之外,两具落头氏的尸体齐齐摆放。 一边放置身躯,一边放置头颅。 此时两具落头氏已经死亡,只剩下残留的白色身躯挤在身体之中。 这场景显得有些血腥。 但诸多人都见过血。 大多人不乏去看过砍头,江湖司府邸外的场景便能接受了。 与普通砍头有所不同的是,此时陈列的是落头氏。 除了不知是否枉死的两个侍女,这身躯内还夹杂着两个妖物。 李无忌也没例外,草头班子齐齐出动。 李旦和王大力负责吆喝,李无忌则时不时敲响铴锣,李鸿儒则坐在了后方观看。 一则通告榜文贴在了江湖司府邸的大门上。 “汗国人在我们并州城培育妖物,这些汗国人真是歹毒!” “他们只要缺吃的就来我们唐国抢,简直和没驯化的野兽一样。” “我听说煌府城的税银又被汗国人抢了,死了好几十人。” “那些人太灵活了,官府没法抓。” “也不知道那些江湖人有没有人出手,若是有人和并州十英丁馆长一样就好了。” …… 诸多的议论,有普通人,也有富商,其中亦不乏江湖人士。 有人认得李无忌,好奇他为何在这儿敲敲锣。 待看得榜文,又了解了下来。 李无忌是缉拿落头氏的主力,但李无忌既然愿意放弃头衔,加入到江湖司任职,这也是个人的选择。 虽然李无忌行为显得怪异了一些,但看上去神智还算正常。 也有一些人低声议论,不知道加入江湖司有何好处,竟引得李无忌这样的人都入了局。 除了江湖司提供承认的官方头衔,完成江湖司榜文上的任务似乎还有其他好处。 不免一些人也想入非非,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的奖励。 “落头氏没了,那就只有汗国掠夺团的任务了。” “现在秋末冬初,他们那边来咱们大唐的次数更多了。” “咱们正面打不过,能不能诱杀一次,江湖司也没说要完全拿下一个掠夺团。” “必须联合一些人,看看能不能将他们留下。” “必须全杀,那些人的报复心太强了。” “可我们誉满并州的话,他们也能知道啊。” “那时候咱们就不用在江湖上讨生活了,入了并州城,怕他们做甚。” …… 一些人看过江湖司的榜文,又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再敲一会咱们就将尸体还回去,让人处理了。” 敲锣打鼓吆喝近一个时辰,李鸿儒这才决定将本次展示结束。 这让李无忌等三人松了一口气。 李无忌是觉得挺丢老脸的,一大把年纪的江湖好手还来敲铴锣。 李旦则是心急去练武。 至于王大力,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吆喝,这让他感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 这似乎有点小爽。 但作为一个喜欢安静的雕刻匠师,热闹简直就是天敌。 心态忽然发生了变化,这让他有点担心自己吃饭的本事会不会退步。 三个各有想法,但江湖司陈列妖物的活动终于结束了。 这让江湖司将榜文上第一道任务划掉。 就当前而言,需要执行的任务只有针对汗国掠夺团,也将一些观望的江湖人士限定在这个任务框架内。 当前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李鸿儒还是相当满意一些江湖人士的态度。 至少还有些人敢去找汗国掠夺团的麻烦,也有一些人开始思索用计策。 他不介意有几个人成为并州十英,如果不够,他还能加一些头衔。 只要扫除侵袭者,江湖司能拿出的并不会有任何吝啬。 他招呼了一声,这才踱步回了江湖司府邸。 依旧是不断修炼进度可提升的刀术,又或者腾挪跳跃一番,练练纵云梯。 待得将近中午,李鸿儒见得公孙举推门进来。 “你还练刀法?”公孙举奇道。 李鸿儒练刀被徐茂功惊讶过,李无忌惊讶过,如今终于轮到了公孙举。 公孙举看着挥舞木刀的李鸿儒,只觉自己这师弟有什么练什么,似乎有点学歪了。 他们可是文人。 传承于王福畴修炼所学。 这搞搞怎么就练剑术,又去练了刀术,那是修武者才去玩的事情。 公孙举不反对李鸿儒练剑,毕竟李鸿儒的剑术有了一定的水准。 但李鸿儒居然在玩木刀。 这修炼的路就显得太杂乱了。 王福畴在长安,而他要将要离开并州城,公孙举只觉李鸿儒修行有着大麻烦。 这说不得他需要向王福畴打个小报告了,看看老师如何指导和处理。 “咱们文人近身之后太弱了,我觉得有一些近战的本事也是好事!” “那你也莫要乱练”公孙举笑道:“你总不能持剑的时候还去挥刀。” “就是瞎练练,我是随手瞎练练”李鸿儒悻悻道。 师兄开明都尚是如此说,更无须说王福畴了,到时定然有着反对。 说来他习练刀术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但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李旦。 前途坎坷,但做为先行者,总需要踏出一条路来,给李旦找到合适的修炼法。 这在他的能力之内,也是他需要负起的责任。 “你早日凝聚元神,便能考取功名位列朝廷,见识面也能更为宽广,朝廷也能提供诸多术法参考,每种都是了不得的能力。” “师兄,我一定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早日有功名”李鸿儒保证道。 他没什么兴趣当官,可若能学一些术法,又能暂时去追求一番功名。 说来他就是图太吾修炼快,后续修行时能弥补诸多的劣势。 若没有太吾辅助的本事,他只会跑跑步,去发展一下跑路的特长,争取不被武者近身一刀刴死。 想在武者路线上有一定水准,这并非说说就能出彩。 即便是有太吾的帮忙,他依旧有诸多处需要尽心尽力。 不提秘籍等来源。 就算是吃都很费心费力。 他不仅要吃黄金,还有吃金石,木材,不知以后是否需要的食物,布帛,药材。 种种太吾所需的材料让李鸿儒非常头大。 他还需要多多进食更有营养的食物,争取不断的气血凝练。 李鸿儒瞎囔囔的做着保证,心下也不知转到了何处。 公孙举亦是不断点头。 待得师兄弟聊了许久,公孙举才从腰间取下一个袋子。 他随手一展,那袋子顿时变得有如麻袋般大小。 公孙举伸出手去,在那袋中一阵掏。 随后,一锭黄金便取了出来,元宝型的形状上还能看到贞观元印的字样。 “师兄,你这袋子可真好!” 李鸿儒瞧得一眼,顿时就羡慕上了公孙举的袋子。 按太吾的尿性,李鸿儒觉得制造这种袋子的布帛应该会符合太吾所需。 只是哪来多少法宝的袋子给他啃。 “这袋子叫须弥袋,擅长装物,绑人,咱们没武者那些战斗的能耐,就只能在法宝上下下功夫了。” 公孙举看着李鸿儒一脸的小羡慕,解释了一声。 “如果你能升任到刺史,就能从朝廷那儿捞到我这种大小的须弥袋。” “那难度可真大!”李鸿儒悻悻道,顿时放弃了啃袋子的想法。 “你还年轻着呢,有万般的未来”公孙举笑道:“师兄身无多少长物,咱们此番见面,只能拿些金银做见面礼了。” 公孙举将金锭放到李鸿儒手中,又伸手在那须弥袋中掏。 “说来这还是徐都督订购渤海郡海产的定金,师兄也就违规先挪用上一回,到时再补回去。” 连连又取出两锭黄金,公孙举念念有词,右手上的南明丁火已经大盛。 金锭在他手中慢慢消融,又渐渐化成了金块。 正常的官银成锭,又有监制的火印,仅仅用于军饷、官薪、宫用、各地建设、赈灾等支出。 若是想要使用官银,避免不了重熔,化成碎金才能去做使用。 公孙举这是贴心到家了,还给他熔了金锭。 李鸿儒的手缩了缩,最终将公孙举这份厚礼收下。 他看着公孙举手中黄金化成液态,也有了一些联想,不知南明丁火水准高了之后,太吾是否会承认这种炼化的方式。 “你身无钱财,就拿这些金银去吃些好的”公孙举笑道:“不要舍不得花钱,去福客来那些大酒楼挑好的吃。” 公孙举不喜练武,防身手段以法宝为主。 但李鸿儒为了防身踏上了另一条路,如今还有所成。 只需要凝练一番气血,便是三流的江湖高手水准。 公孙举此时不免也在添砖加瓦,争取让李鸿儒早日有着防身的本事。 他这番话让李鸿儒连连点头。 但公孙举可能低估了他花钱的能耐。 他非常舍得花钱。 肚子里已经塞了很多硬通货。 这三锭黄金的份量不低,李鸿儒一时又有了填充肚子的想法。 修炼学舍可以将学习占火要诀。 而修建演武堂可以将基础剑术精要,基础刀术的空缺齐齐填补上。 此时的黄金大概够在太吾修建一幢新建筑。 如果师兄的支援能翻倍…… 李鸿儒只是想想,又止住了小念头。 师兄的支援已经很给力了,他若是得寸进尺,那便显得过于贪婪了。 此时他不免也在比较。 究竟先凝聚哪一座建筑更为合适。 第一百五十八章演武堂中的基础剑术 三锭黄金。 金锭的份量极为标准。 一锭二十两。 师兄公孙举带来了足足六十两黄金。 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笔巨大的资产。 但对真正的世家子弟而言,这只是一份打磨身体所需的足量花费。 锤炼身体需要对内,也需要对外。 不仅是肉食,也需要药物。 各类消耗并不少。 李鸿儒思索再三,决定啃掉大部分黄金。 打磨身体并非一蹴而就,但太吾建筑却真的能让人能力数天内腾飞。 剩余部分黄金做周转,用于和李旦一起锤炼身体,也补充部分辟谷丸。 五十两黄金入腹。 相较于最初的食铁兽妖力,此时牙口和消化力无疑变得更强。 大概是嚼了降龙木的关系,李鸿儒觉得自己在食铁兽妖力方面有了大幅度的增进。 降龙木虽然是根木头,性质又有些类似于金属。 食铁兽妖力传染的情绪对降龙木明显不喜,但李鸿儒最终坚持了下来。 每日不断的咀嚼,他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木料。 妖力因此也有了大幅度的进步。 这让徐直有些欣喜。 食铁兽妖力越强,他便越容易吞吃各类太吾所需的材料。 但越强的妖力,也需要更强的掌控力。 他只有牢牢守住,又不断强大身体,才能避免被妖力乱了心。 修学舍凝练《占火要诀》? 修建演武堂学习《基础剑术精要》和《基础刀术》? 前者可以让南明丁火更强,甚至于尝试不同于妖力的炼化方式。 但南明丁火的用途稍微有些废,针对范围偏小。 后者大概能纠正身体,让基础稳固,也能更好的发挥剑术和刀术的威能。 做为补充术法和武技的基础知识,两者都是刚需。 资金充裕之下,自然是两者都需要建造。 李鸿儒也难以分辨哪种是当前最需要的。 他盘算了一番,难以拿定主意,最终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在那儿掰狗尾巴。 “学舍。” “演武堂。” “学舍。” “演武堂。” …… 一根狗尾巴草掰完,李鸿儒开始凝练演武堂。 这是狗尾巴的意志,李鸿儒觉得代表着好运的选择。 演武堂能学两本书,比学舍只能学一本似乎更划算? 当事情定下性来,他顿时就找到了一些优势性的理由。 太吾的数据中,一座带着刀枪剑戟图案的瓦房开始慢慢凝聚。 这并非栖身的茅草屋和练功房的模样,而是有了砖瓦。 看着太吾中第一座瓦房,李鸿儒莫名其妙起了一些满足的感觉。 新建筑终于不再是茅草房了,即便改个图案和皮肤,这也能让他心满意足。 全神贯注于建造之中,李鸿儒慢慢等待新建筑的完毕。 江湖司诸多事情落幕,此时并州刺史死亡,整个并州城弥漫着一股高度的警戒,即便是一些普通人也觉察到某种风雨。 但不断的兵将调动,每日有并州军区的演练。 一些小异动平息了下去。 并州城此时如同一道铜墙铁壁,让人感觉到稳稳的心安。 李鸿儒每日正常作息,炼化着金块,也修建着演武堂。 他亦开始进入到学习《基础剑术精要》和《基础刀术》之中。 与练功房可以修行多种术法和武技不同。 演武堂上,只有八处位置。 如同游戏中的装甲可以镶嵌宝石一样。 每一处位置代表着一种基本辅助的能力。 也便是说,如果演武堂等级提升后不增加位置,他最多只能精通八种武器的基础能力。 但对目前的李鸿儒来说,八处位置依旧显得有些多。 刀剑是最为常用的武器,又修行了武技,毫无疑问必须占据两处位置。 除了刀和剑,他还剩下六种选择,剩余的选择空间极多。 研读成功,一册《基础剑术精要》被成功放置了上去。 一柄剑出现在演武堂位置,牢牢占据了一处位置。 如同练功房一样,李鸿儒进入到修炼程序之中。 让李鸿儒有些诧异的是,《基础剑术精要》并不需要突破。 也便是说,修炼基础能力并不会涉及到牵引星宿的光芒。 这让李鸿儒抿了抿嘴。 进入到修行之中便难以清醒,即便服用了三日辟谷丸,此番大概又要挨饿上一天了。 他杂念一生,又迅速收敛了回去。 在演武堂之中,他不断的挥舞着长剑,修行进度从50%继续往上跳。 他此时施展的一招一式皆与《基础剑术精要》上没有任何区别。 对武馆诸多学生而言,修炼基础剑术便是一剑一剑的练,来不得半分虚假。 剑的击法有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云、挂、撩、斩、挑、抹、削、扎、圈等。 李鸿儒此时亦在演武堂中习练。 这是一种强行的概念性输入,不断的重复高效施展,让身体具备基础剑术的本能。 若说修行追风十三剑让他具备武技的能力,这种基础剑术便是让他具备一个真正剑手的扎实功底。 这能让身体形成某种本能,在应对危机时有着迅速的反应。 即便是大成的武技,也脱离不开起手势,更需要鼓荡气血进行剑术的运转。 但基础剑术却并不需要任何的凝滞。 只要长剑在手,便能做出迅速的反应,依靠最基础的剑术进行打击或抵抗。 这种基础性的剑术甚至还能穿插到武技之中,让武技变成得更为协调和圆满。 李鸿儒甚至隐隐生出了补缺追风十三剑的心思。 依托于基础剑术,若是不断推衍,他确实能将追风十三剑部分内容再度推进。 根据丁正业泼风刀法的修炼历程,他此前的推衍确实没有错。 这并非祝青桐的那册秘籍有缺失,而是他缺乏了诸多过渡性的剑术。 基础剑术之后,很可能便是李旦提及的破浪三杀,再往上做步步推进。 他心下有所悟,知晓了关键因素,也并不显急切。 常人的基础剑术难有他此时的水准,他要完善追风十三剑远比一般人要更容易。 待得不断重复的基础剑术施展过去,演武堂上的长剑标记位置顿时一道青光亮起。 “提升演武堂的等级,居然能让基础剑术的能力进一步提升!” 当具备第一种完善的基础能力,李鸿儒也获得了关于演武堂进一步的信息。 这与当初太吾游戏有了一定的区别。 “提升LV2演武堂所需:财富100,金石10,食物10。” “这真是一个吸血的辅助力,这是想让我终生贫穷啊。” 曾经想着脱离太吾,不被太吾带来的力量迷失自己。 但李鸿儒发现自己似乎根本离不开太吾。 他维持自己修炼之时,亦慢慢与太吾达成了一种共同修炼的关系。 这是一种奇特的搭配能力。 唯一让李鸿儒诟病的,便只有太吾的各种材料需求了。 只有对太吾有需求,李鸿儒觉得自己没可能出现富裕的可能。 第一百五十九章熟人相遇设定加更3/20 “你这是顿悟呢?” 李鸿儒出关之时,还遭遇了李无忌的询问。 这位刀术霸道的老爷子日子很无聊。 江湖司本来就是草头班子,除了卖几个头衔也没啥别的活动。 若是没事情的时,彼此就是大眼瞪小眼。 李旦练剑,王大力闲的没事玩雕刻。 此时李旦又跑到河西武馆去练刀了,而王大力则是将自己关到黑屋子里,不停的在雕刻。 负责看护李鸿儒的是李无忌。 李无忌百无聊赖的吐出嘴角叼着的狗尾巴种子。 他看着李鸿儒的目光中有惊奇,也有疑惑。 李鸿儒的模样是顿悟的模样,四天一动不动,这种状态不归纳到顿悟中不行。 但他很好奇李鸿儒究竟在玩什么顿悟,毕竟这小伙时不时就躺着、坐着、眯着眼睛神游。 “什么顿悟不顿悟的,我就是若有所思,神游天外,简称睡着了”李鸿儒笑道。 “呸,你当无忌大爷这几十年是吃干饭的呢”李无忌不屑道。 “不吃干饭,你还喝稀粥不成。” 李鸿儒较真就没意思了。 这小伙稍微动弹了一下,顿时已经下床喝水进食。 这是没算准闭关的时间,服用了一颗三日辟谷丸,又挨了一天饿。 若李旦照料,多少会硬塞一颗药丸下去,但李无忌觉得李鸿儒能饿一饿,真不行了他就喂上一颗。 李鸿儒清醒的快,只是一天就清醒了过来,倒也省了一颗丹药的钱财。 此时李鸿儒如同恶狗扑食,一阵迅猛的进食,这大概是没的什么聊了。 如今天气渐渐寒冷,食物放上数天不会坏,这房间中堆积了不少李鸿儒的配额食物。 他见得李鸿儒吃了三人份,这才叨咕一些近期的事情。 “我听说新任刺史大人已经到了并州,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李无忌问道。 “我哪有资格去看刺史”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少冒头,免得他将我这草头班子解散了。” 徐茂功和封不让同意创建江湖司,但新任刺史是否同意这种要求,让李鸿儒并无多少把握。 他只是并州编外人员,没有入册,若无特殊情况,难以见到这种高官。 “解散了才好哩”李无忌悻悻道。 “解散了你就得被征调去军营,每日操练、巡逻、侦察、剿匪……” “哈哈哈,咱们江湖司稳如磐石,永不取消。” 李鸿儒才回上一句,心里有点小想法的李无忌顿时刹住了车。 相比被徐茂功征调去军营干活,李无忌忽然觉得江湖司待遇就高大上了起来。 说来这儿和长安一样清闲,每日溜达溜达,逛逛街,看看大媳妇小媳妇。 若是长安那边的闲钱送过来了,他还能找个让老年人快活的地方乐一乐。 “我在这儿很快活,再也没有比江湖司更好的地方了,你看看,咱们这房间大又亮,也不知道以前是哪位高官住……” 李无忌叨叨咕咕起来,情真意切的表达着自己绝无二心。 只是望了一眼那个长筒,便惹下这等祸事,李无忌内心很苦。 他此时很自由,可以四处转悠,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李无忌没敢跑回长安。 若徐茂功追究,他去哪儿都没用。 除非不要长安稳稳发展的家族与势力,重新变成江湖人,过着无视朝廷约束的生活,他才能逃脱这种追究。 李无忌觉得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当这个草头班子中的打手,慢慢等待解脱。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叨咕,也伴随着李鸿儒的扯淡。 待得李鸿儒靠着铁牛劲提炼了一番气血,又慢慢练上了剑术。 李无忌并不陌生这套追风十三剑。 祝青山能第一时间想到将学生推送到河东武馆,两大武馆之间颇为熟悉,彼此还有着一些私交。 李无忌看着李鸿儒的剑术。 不断与此前做着对比,这让他眉间神色不断凝重。 数日之前,李鸿儒与陶依然对练过这套剑术。 那时的追风十三剑在短距离突袭中剑剑连环,显得极为狠辣。 但在此时,李鸿儒挥舞时明显出现了一种挥洒自如的意味。 就像刚烈汉子遇到了美貌的少女,一切柔和了起来,剑术有着游刃有余。。 “奇怪,莫非他搞搞数日,就领悟了剑术上的奥妙不成。” 扎实的剑术功底,搭配上夺命的追风十三剑,李鸿儒挥洒自如,再没了往昔出招就是一套剑技走到底的套路感。 李无忌只觉有点不正常。 若剑术根底不扎实,李鸿儒是如何将追风十三剑修到大成的。 他凝视着李鸿儒,只觉对方做了反向的修炼。 常人都是将基础打牢,步步进阶,才慢慢过渡到高等的武技。 但李鸿儒似乎是先将追风十三剑学会了,而后才磨练剑术基础。 “这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练法?” 李无忌只觉这种修炼属于没学会跑,就已经飞起来了。 待得李鸿儒飞了许久,才想起自己不会走路,又慢慢来学走路。 也便带给了他这种怪异感。 “现在的天才能这么玩了?” 看着李鸿儒,李无忌最终将这种行为归纳到少数天才具备的能力中,难于正常去效仿。 “啊呀呀呀,这真是爽快得不能再爽快了,接下来我要去研究研究基础刀术,再闭上几天关。” 重练追风十三剑,又回味诸多,待得李鸿儒察觉到曾经87%的研读进度提升到92%,他心下顿时了然。 接下来便是《基础刀术》了。 这同样属于基本功。 除了少数半桶水的武馆,一般武馆的基础能力部分都少有欠缺。 这是李鸿儒照着丁正业亲自撰写的基础内容,诸多图解更是详细认真到了极致的地步。 《基础刀术》的字数较之《基础剑术精要》要多,图解亦是更多。 没有练功房提前的研读,他想学研读这套书还需要去一趟河西武馆,找丁正业借书过来看一看。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着颇早的天色,李鸿儒兴冲冲的从江湖司走了出去。 行到半路,他只见街道上数骑奔行。 这其中不乏有过数面之缘的秦怀仁,他也在其中发现了裴聂。 极为傲气的裴聂在秦怀仁面前显然成了弟弟,此时一脸的老实,只是跟随在后行进。 这些人奔行的方向大概是前往刺史府。 “他们怎么来了?” “莫非也被征调了?” 若非正常的上任,世家子弟承受征调的原因只有接受战争的洗礼。 这不仅是锤炼人,也是世家子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难道最近真要和汗国开打?” 李鸿儒想想,当下脚步快了数分。 战争不是好事情,但面临汗国不断的侵袭,战争就是守护自身最好的方式。 一旦大战起,无数人只能在局势中随波逐流。 他不免也想增添自己几分能力。 《基础剑术精要》给他的感觉很好,接下来必须是《基础刀术》。 “没问题,你随便看,什么时候还都行,如果想学两手刀术,我这儿包教包会。” 李鸿儒前往河西武馆,见得丁正业,顿时让丁正业连连点头。 别说借《基础刀术》这类刀术基础教学的内容,就是借《泼风刀法》观看也没什么问题。 不仅仅是源于李鸿儒往昔对他的照顾,在江湖司中,更有着他的老师李无忌。 这种借书不会有什么意外。 轻松搞定了事情,李鸿儒兴冲冲的抱着书回江湖司府邸。 府邸之外,诸多坐骑不断撒欢,来回一阵踱着小碎步。 李无忌堵在了门口,充当着门神。 在他前方,秦怀仁来回踏步,沉稳之余也显得有些小焦躁。 “司命回来了!” 李无忌脑袋来回转,不时看看秦怀仁等人,又朝着远处看了看。 见得李鸿儒,他顿时放心了下来。 面前是一帮爷,但江湖司并非随意被人踏的地方,没有正主的允许,他只能硬着头皮撑。 “你这老东西又……” 有世家子怒斥了一声,又被秦怀仁喝止了下来。 尽职尽责,这没什么好责备的。 若是贤明一些,李无忌的行为还要称赞上数句。 他顺着李无忌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少年走来。 “怎么是你!” 秦怀仁脑海中显然还有关于李鸿儒的印象。 如今关于并州江湖司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江湖。 甚至于朝廷都有着关注。 这曾经是朝廷运转失败的部门,最终不得不解散。 但并州江湖司带来了一丝不同。 在督察司原有的基础上大幅度进行了待遇削减。 没有利。 只有名。 诸多州的高官想看看并州的江湖司到底能干出什么事,能不能进行有效的模仿。 大唐此时只有一个江湖司。 若是想扬名,也便只有在并州的江湖司。 秦怀仁此番就是奔着扬名而来。 年轻人意气飞扬,他甚至拉上了数个同样心高气傲又有本事的同伙。 但秦怀仁没想到并州江湖司的司命竟然是李鸿儒。 对方是个布店老板的儿子。 他曾经还在对方那儿买了一条红披风,很是显摆了一阵。 悄无声息中,对方就成了江湖中传扬江湖司的司命,掌控着扬名并州,甚至波及并州之外的名声。 “啊呀呀呀,李小弟,我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秦怀仁有些震惊,惊叹江湖司的幕后推手居然是李鸿儒。 裴聂见了李鸿儒则有几分咬牙切齿。 “说好的学破术秘录助我,你第二天就跑了,还有没有一点儿当小弟的义气了。” 裴聂想不清自己在太学遭了多少罪,每天都被同学打,还没有任何人帮忙。 最麻烦的是,李鸿儒拿了破术秘录不见人,丢了家中的私密藏书,他还要挨裴绍的打。 长安城没法呆了。 他最终只得跑出来散散心。 第一百六十章失言设定加更4/20 “你们要去覆灭汗国掠夺团?” 请诸多人进入到江湖司府邸中,秦怀仁也提及了来意。 这波人直接探了江湖司的底。 如‘并州十英’这种头衔能不能授予世家子弟,还是刻意只给江湖人。 探底这种事情好说。 将头衔授予世家子弟没问题。 让李鸿儒惊诧的是这帮人的胆子。 居然想着去覆灭汗国掠夺团。 别看徐茂功带团时杀人时轻轻松松,可徐茂功等人代表着并州的最高武力。 他的军团成员配合度远胜出一般的游兵散勇,更是江湖人士所难及。 秦怀仁带的这帮人算什么。 年纪最小的裴聂还在太学混,不仅没出师,还没毕业。 李鸿儒还真怕这堆人被汗国掠夺团齐齐杀死。 那样,除了会激起这些人背后世家对汗国掠夺团的痛恨,并州江湖司也会成为集火点。 至于他这个江湖司的司命,李鸿儒觉得不仅当到了头,很可能还要遭遇一波打击。 他原本以为这帮人是奔着建功立业而来,朝廷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李鸿儒没想到是这帮人私下搞小动作。 这是要命的行为。 “汗国掠夺团行踪不定,你们如何确定对方位置?” “他们实力高强,大都是江湖一流和二流的高手,不乏元神修炼者和武魄强者,配合能力强,你们如何应战?” “一旦追击掠夺团,所需的供给不会少,你们如何保障自己的后勤。” “如今天气阴冷,你们是否能在外面风餐露宿?” “你们有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 李鸿儒连连发问下来,顿时引得数人眼神出现了迟疑。 冲动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他们年轻,心中有锐气,又想夺名。 江湖司提供的头衔显然是越早拿到手越好。 若是慢慢往后,除非头衔能推陈出新,让人记住头衔会迅速减少。 但诸多人只看到了一面,少有考虑这其中的详细。 一些人也将目光放向了秦怀仁。 对方是长安城年轻人中的领军人物,更是有着武魄的实力。 “你如此肯定,莫非你见过汗国掠夺团不成?”秦怀仁笑问道。 “我以前见过两次了”李鸿儒回道:“第一波掠夺团擅长远射,近战,窥探,具备诸多妖兽的力量,第二波掠夺团的头领是元神强者,都督都差点遭殃。” “……” 秦怀仁反口一问,没想到李鸿儒是真见识过,还是见识了两波不同特色的掠夺团。 李鸿儒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并州难以解决汗国掠夺团不是徐茂功不出力,而是真正有着难度。 当下他的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 “宋元龙,擅长嗅觉,具备九耳犬之力,只要发生过掠夺性事件,他就有一定概率追查到掠夺团下落。” “诸俊义,擅射,擅铺设陷阱。” “刘海元,擅毒,具备保命的暗器手段。” “欧阳鸿涛,南阳武馆的大师兄,擅重兵,具备千钧之力。” “陶子平,擅剑,擅药草医疗。” “裴聂,擅剑,极具灵巧性,擅长保命,具备一定的斥候之力。” 秦怀仁指着诸多人,一一开始了介绍。 这是一个小型的队伍。 一些人没有做考虑,但秦怀仁出行前显然有做选择和调整。 他介绍完,才看向李鸿儒。 “不够!” 李鸿儒最终摇了摇头。 若是再过三五年,这些人成了军团老手,配合老练,李鸿儒觉得能做尝试。 但此时太过于欠缺。 不仅仅是实力,还有经验,配合力。 掠夺团不是新手搭配团可以抵御的对象。 依秦怀仁这种队伍配置,被杀个精光是大概率,死伤数人也很寻常,或许能逃回两个,但唯独难以获胜的可能。 “你小看我?”秦怀仁沉声道。 “不是小看,是事实!” 掠夺团不仅实力强,而且极为凶狠,能胆壮到劫杀朝廷饷银,又冲入到大唐境内,个个都是亡命徒,打法也与寻常对练切磋有异。 李鸿儒难言世家子弟们有多少胜算。 但这些人死上几个,他可能要倒霉。 早知如此,他便将头衔仅限于江湖人士,朝廷大臣将官和后代齐齐排斥在外。 只是一句话的失言,李鸿儒顿时就头大了起来。 他根本没想过这帮爷对掠夺团有兴趣。 有江湖人士在为自己出人头地,也有人招募了高手,想着宰杀汗国掠夺团,然后让自己来邀功。 李鸿儒曾经想过可能,也只以为秦怀仁等人选择后者的行为,招上一帮人去屠掠夺团,然后自己拿名。 毕竟这样才是他眼中世家子弟的正常操作。 但他没想到这帮爷要亲自上。 还只有寥寥七人。 这是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到并州来送人头了。 李鸿儒顿时将话直接说到了死,并不看好众人的行动。 “那就走着瞧”秦怀仁沉声道:“我们世家子弟可不是孬种,也不是酒囊饭袋,定能斩杀掠夺团,到时我提他们人头来江湖司。” 大唐初步建立才几十年,就有世家子弟沉迷于享受与纵欢,一些人不免丑态百出。 这也极度影响了世家子弟们的形象。 盯着他们的人很多。 一些缺点和过失更是被无限放大,影响到了整个群体。 譬如尉迟宝琳曾经被人构陷,酒后失态,色迷心窍到强抢民女,这桩事情在长安城影响极大。 随着时间过去,事情的影响才逐渐消弭。 尉迟宝琳因此颓废了数年。 当初同样水准,相近的天资,但如今尉迟宝琳难有与他同行的资格。 秦怀仁成了这一年龄段的世家子弟领头羊,尉迟宝琳则成了众人眼中的酒囊饭袋头头,诸多人都想啃一口便宜的对象。 秦怀仁很想为世家子弟正名。 人有千百种,世家子弟有坏的一面,他们也有好的一面。 并州头衔的光辉效应很是吸引他,这便是他正名的一种方法。 “你们在并州玩一玩不好吗,想着杀什么掠夺团啊”李鸿儒急道:“扬名天下的机会很多的呀!” “哼~” 秦怀仁鼻子中哼了一声,大踏步向着外面走。 “裴聂,你劝劝他,掠夺团真会要人命,再不济你们去见见都督,听听他的意见。” “我听秦老大的!” 裴聂一溜烟跟在了众人身后,活脱脱一副小弟模样。 这让李鸿儒恨铁不成钢,当初太学的高傲去哪儿了,说好要成为扛把子的呢,还有没有点志气了。 若秦怀仁执意行事,他便只能去找徐茂功了,看看徐茂功能不能制止这群年轻人的行动。 第一百六十一章信了徐茂功的邪 “他们父辈已经扬名天下,还要什么江湖虚名,简直不知所谓!” 都督府中,徐茂功脸色很差。 新刺史上任,双方处于磨合期,诸多事情变得麻烦。 封不让是元神大高手,死因离奇,也不得不让人介怀。 当前的诸多交流和办事都以稳为主,而新刺史更是有着诸多不明,需要上下核查并州各种大小事。 但徐茂功心中隐隐有着一种压迫感。 那是战争冲突的可能。 灾害和渐渐迈入冬季让食物变得短缺。 汗国人难以支撑到下一个收获季节,甚至很可能难于等待到夏季的到来。 一旦冬季过去,对方便有可能在初春发动掠夺性的战争,直到大唐缴纳足够粮食才会后撤。 战争会削减汗国的人口,但足够的粮食又会补充他们的生育率。 这是一种以战养战的循环。 但大唐难以支撑。 放在长安城的大唐繁华,但有太多的地区依旧处于落后,甚至于难以满足基本口粮。 若再被掠夺,无疑是雪上加霜。 徐茂功心焦将来可能遭遇的一切。 但长安依旧是以稳为主,这让他一时难以摸清楚圣意。 他不断摩挲着手指,听得李鸿儒前来禀告的事情,心下更为头疼。 秦怀仁是他好友秦琼之子,这不得不照顾几分。 他骂上一句,徐茂功已经叫人去寻秦怀仁等人。 “新上任的刺史叫高俭,是当今帝后的舅父。” 随口有一聊没一聊之时,徐茂功也说到了并州的新刺史。 这位新刺史的本领不提,但来头确实很大。 本就是朝廷的高官,再以帝后舅父的身份,足以暂代刺史之职。 除了调任新刺史到并州,朝廷也要核查封不让的死因。 外事,内忧,还有添乱者。 徐茂功只觉脑壳疼。 “你以后莫要把那些虚名冠到世家子身上。” “我当时想着人人平等,就允诺了下来”李鸿儒牙疼道。 “平等不了,秦怀仁有这种气魄,其他人不一定有,到时带了各种家丁齐齐上阵,自己来拿虚名。” “只要能灭掠夺团……” “江湖司会成为世家子弟的名利场,江湖人士会逐步退出,没了草根阶层的崛起,谁会向往江湖司,你虚名再好都会烂在手中。” “你还要再稳一稳,将江湖司稳住。” 江湖司是并州新崛起的机构,已经将并州诸多人积极性调动。 秦怀仁等人尚要跑到并州来,便知晓虚名的传播度,更是有诸多江湖高手参与到了猎杀中。 丁正业名声传播并州,但第二位就可能要弱一些,再往下又会弱,以此类推。 都想着最先摘桃子,获取早期第一手名利。 并州江湖司看似无所事事,但把持着发放头衔的权利。 这也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机构。 “当前尽量不要让大世家子弟参与其中,不提江湖司的毁灭,若是死上一批人,你就会多上一堆仇人。” “谢都督提醒!” 李鸿儒此前也想过这事情,顿时连连点头。 可以不要江湖司,但多一堆世家大敌,这让他有些承受不住,甚至会牵连到王福畴和公孙举等人。 如秦怀仁等这批人来头不低。 找汗国掠夺团不好找,但找他很好找。 李鸿儒顿时就领会于心,知晓有一些错误不能犯了。 这官衔之上,每走一步都是风险。 即便他这种养老度日子的草头班子也不例外。 只要涉及利益,便有各种纷争,也可能出现致命的麻烦。 待得徐茂功校考上一些相关,李鸿儒已经听得了军要处门外一阵脚步声。 “我要不要暂时回避一下”李鸿儒问道。 “有什么好回避的,你还怕被吃了不成!” 徐茂功拍了拍手,随即便记得秦怀仁一行人老老实实排队走了进来。 “叔父!” 秦怀仁低头行礼,眼睛亦是锐光扫视了旁边的李鸿儒一眼。 这小伙地位提升的比他想象中要快太多了。 当真是说想见徐茂功就跑来了。 他想见见徐茂功还要提前打招呼拜访呢。 如今被徐茂功叫来,又见得李鸿儒在此,秦怀仁低着脑袋,知道了徐茂功接下来要说什么。 “大都督!” “徐都督!” 他身后一阵参差不齐的行礼之声。 连拜礼的口号都无法统一,秦怀仁觉得自己的队伍确实可能有那么点小问题。 “我听李司命说,你们想去平定汗国掠夺团?”徐茂功问道。 “是,叔父,我们就是冲着汗国掠夺团来的,我还带了一只精良的小队,只要……” “你莫要心焦,我并不是来阻止你去击杀汗国掠夺团”徐茂功摆手道。 “咦?” 秦怀仁瞪大眼睛,他还以为有李鸿儒的告状,他来都督府后要被挨批,然后被徐茂功劈头盖脸训一顿遣返长安城。 但徐茂功的话似乎有些出乎他意料。 一旁的李鸿儒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随即又稳稳的闭上了嘴。 “你带的小队伍也不错”徐茂功道:“各有各的本事,搭配妥当,能奔袭千里来并州,个个都是了不起的好男儿。” “哪里哪里”秦怀仁咧嘴笑道:“小侄等人本事有限,只是有一颗忠心报国的理念长存,才想着前来行事。” 他在李鸿儒那边是嘴巴上囔囔,提及世家子弟不是孬种,也不是酒囊饭袋,想着为世家子弟正名。 跑到徐茂功这边,就变成了忠心报国。 这话听得李鸿儒若有所思。 “好,报国好”徐茂功大口夸赞又转口道:“但你知自己本事有限也是个好事,汗国人的掠夺团确实凶猛,你们想去应对,多少需要打磨一番。” “打磨?” 秦怀仁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不错,你是秦兄的儿子,实力又成器,叔叔舍不得你去送死”徐茂功笑道:“正巧叔叔军营内在搞特训,你们能一起操练一番。” “还要操练”秦怀仁瞪大眼睛道:“那我们要操练多久?” 一边说一边夸,大家谈的好好的,随即他就掉到了坑里。 秦怀仁不忌讳操练,但他很担心操练所需的时间。 若徐茂功将他们丢在军营特训三五月,等他父亲抽出了空,直接便会押到长安去。 “不算长,只要高刺史整备完并州,你们的特训也会结束”徐茂功道:“再说并州如此之大,你们此时也不知晓掠夺团的行踪,叔叔会给你先打探上一番,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好吧!” 李鸿儒早就领会过徐茂功的那一套。 看着态度很好,对你也很好,但时不时就饶到了坑里面。 他就是这般从长安落到了并州城,又忽忽悠悠干了各种事。 小年轻们哪能和这些老手斗。 随便插几句话,秦怀仁的诸多计划就进入了中止的状态。 “你到时也陪他们出去走走。” 待得秦怀仁等人告退,徐茂功顿时转向了李鸿儒。 “我也要去?”李鸿儒奇道。 “怀仁他们只是第一批赶来并州的,以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那其中可不乏脾气暴躁的,我怕你到时顶不住。” “那我这是跑路”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没道理跑路需要跟着去打掠夺团吧,那我岂不是跑着去送死。” “呵呵呵,我哪会给他们什么掠夺团可能出没的地区”徐茂功笑道:“你就跟着他们在外郊游一个月,到时候再跑回来就是。” “原来是这样!” 徐茂功这么说,李鸿儒顿时就放了心。 这是要提供假情报了。 一旦信了徐茂功的邪,秦怀仁等人没可能碰到掠夺团的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启程 一波人被拉去操练。 李鸿儒则回归江湖司府邸。 他翻动着《基础刀术》,进入研读,又过渡到修炼中。 这种长时间的闭关少不了服用三日辟谷丸。 李鸿儒时不时还要饿一天,待得一周有余之后,他顿时睁开了饿得发绿的眼睛。 “水!” “饭!” 李鸿儒喉咙干涩的叫上两声,随即才发现江湖司府邸中多了一波人。 “你们怎么来了?” 拿过李无忌递来的清水灌上数口,李鸿儒开始大口吞吃着食物。 他嘴中随口叨咕了一句。 随即便见秦怀仁眼中的那一抹异色。 这批人大概是被狠狠操练了一番,此时少了一些世家子弟的傲气,有了并州军区诸多老兵小将的风采。 出生名门,从小修炼,基础厚实。 一旦被狠狠的进行极度训练,这些人也较之寻常人成长要更快,关键时能拿得出手。 只是李鸿儒感觉徐茂功操练众人的时间太短了。 这才七八天,训练时间就结束了。 这时间有点短。 李鸿儒原以为会有一个月左右的调整时间。 他大口吞食着饭菜。 才见秦怀仁闷闷的站起来。 “我们都等你一天了!”秦怀仁道。 “那你们训练的时间可真短”李鸿儒回道。 “是我们根本不需要再接受一般的训练,七天都显多。” 除了真正的厮杀,秦怀仁觉得自己并不欠缺什么,武者向来是越杀越强。 他在长安时也曾经执掌过部分任务,负责追击打杀过一些人。 秦怀仁对自己还颇具信心。 “叔父说你能文善武,可以有效填补我们队伍中欠缺术法的位置,你真愿意与我们一起去杀掠夺团?” 秦怀仁面露疑问。 此前李鸿儒打小报告,这给他不小的坏印象。 但若是填补队伍术法空缺,那就让他另眼相看了。 “善多一点”李鸿儒回道:“我肯定有杀敌之心,必须一起去。” 他现在文人本事不行,武者的能耐则有了些许。 若秦怀仁等人不是如此之早前来,他还要将河西武馆获得的那批秘籍研读修炼完毕。 想想那些练到30-40%进度的刀术,李鸿儒觉得离大成不远,只要动用太吾的力量,诸多刀术圆满只是半个月的事情。 但外出也能练。 修炼剩余的进度不算太多。 想想自己没什么好刀,李鸿儒觉得刀术暂时不那么显得重要。 若是有闲暇时间,将《铁牛劲》和《纵云梯》提升到100%进度倒是刚需。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声音让众人觉得非常满意。 这小伙果然也有一颗赤诚爱国之心,在想着守护大唐的国土。 一时众人之间关系重新破冰,热议了起来。 “拿去拿去,我只是被征调了,哪想到当天晚上就要走。” 裴聂上来问《破术秘录》时,李鸿儒顿时就将这册秘籍物归原主。 “你还练刀术?” 裴聂眼光扫过李鸿儒翻看的书籍,心下有些诧异。 “我们江湖司有刀术高手,我当然是学一点是一点了。” 李鸿儒指向一旁无所事事的李无忌。 李无忌外号霸天刀,名字很威风,在长安耕耘多年,多少有一些薄名。 众世家子弟多少听闻过一些。 对方确实称得上刀术高手的称誉。 “这次你也随我们出去走走!” 野外风险多,即便不遭遇汗国掠夺团,不免还可能遭遇一些江湖客等意外。 李鸿儒顿时就打上了保镖的主意。 “什么意思?走走?我也要陪你们去杀汗国掠夺团?” 李无忌瞬间三连问,一颗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这是江湖司的重大活动,你必须主动参与一下,快说‘没问题’。” “我说个西瓜的没问题,我压根就不想去。” “你还是不是我的手下,我都要冲锋陷阵了,你居然不想去。” 李无忌闷闷不乐。 以前只要保李鸿儒一个人,如今看来要保一批人。 徐茂功要李鸿儒参与到队伍中,这定然是打了他的主意。 与其说这是李鸿儒的邀请,不如说是徐茂功早就做好的盘算。 就这么几个世家子弟,若是没个江湖经验老道的人带团,这能出去打什么掠夺团,被掠夺团打还差不多。 只是李无忌很牙疼。 这种事情加上他有什么用。 若是遭遇掠夺团,他最多能干掉一两个同阶的高手,该跑还得跑,没法护住这群爷。 一时间,他只觉来并州就是个错误,嘴中又在碎碎念。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为何要来并州城,我到底是脸大还是心大……” 李无忌进行自我解压去了。 李鸿儒则是迅速吞吃着食物。 即便此行不撞见掠夺团,也不是什么轻松活,需要天天在外风餐露宿。 李旦和王大力实力不济,他只能带李无忌在外跑。 此时李鸿儒也叮嘱着两人。 如果顶不住后续而来的世家子弟团,这两人就去河西武馆躲一躲。 徐茂功如此快速的结束秦怀仁等人的训练,这大概是接到某些讯息了。 听得众人热议和脸上浮现的激动心情,李鸿儒只得悻悻的站起身来。 “我去向都督借匹马,咱们今天就出发。” 一群激动的年轻人,一个不得不去的李鸿儒,再加上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李无忌。 这就是他们队伍的总和。 共计九人。 若是凑到丁正业的名头中,倒是正好凑齐并州十英的名额。 但李无忌心中很清楚,就算是提了掠夺团的脑袋回来,这些人也没可能拿什么名头。 李鸿儒当初同意世家子弟可以拿头衔就是一桩错误。 听李鸿儒吩咐李旦和王大力的话,李鸿儒此时明显都要出去躲灾。 这些人没遇到掠夺团还好,遇到不可避免倒霉,就算是胜利,那也大概率暂时编入江湖司,没了拿名头的资格。 可以用江湖高手来烘托造神,但并州没可能将江湖司变成世家子弟们狂欢的场所。 此时不知李鸿儒那边是个什么计划。 但李无忌觉得李鸿儒没可能会深陷险地,将自己赔进去。 他心下盘算清楚,最终只能闭目,听着年轻人们一阵激动的吹牛逼。 此时的兴奋,就是将来的糟糕,趁着嘴皮子还快活,相互多囔囔,以后可没这种好时候了。 李无忌摸着长刀,感受着自己凄苦的人生。 待得近半个时辰后,才听得门口的马蹄声。 “启程了!” 李鸿儒在外叫唤了一句,顿时让诸多年轻人纷纷起身。 “杀掠夺团了!” “要杀汗国人了,想想就是激动!” “干掉他们。” “这次我要斩杀五颗人头。” “他们说江湖司会给其他头衔,我觉得长安七杰这种名字不错。” “我想要个长安年轻一代第一箭的头衔。” “俊义兄箭术本就是长安年轻一代第一。” “走走走,上马了!” 众人囔囔时纷纷牵了马,看着前头奔行的秦怀仁,众人亦跟着纵马奔行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野鹤湖的道人 春去秋来,又渐渐迈入冬季。 原野之上一片枯黄。 树木的枯叶已经坠落,诸多树木光秃秃,显得极为荒凉。 偶有几只麻雀在天上聒噪的叫上一番。 除此之外,再无多少动静。 进入狩猎掠夺团的第十天,众人高涨的情绪已经低落。 谁在野外被冷风吹上数天都高兴不起来。 野外生存远较之他们最初想象中要更麻烦。 诸人不乏野外生存训练,但此时已经入了冬,没了浆果,也少见野兽。 大地荒凉成一片,想找出一些食物并不容易。 “吃蒸饼还是吃田鼠,二选一,大家自己选。” 一处荒地上,众人捡了一些枯枝和树叶,燃起了大火。 火上烧烤着最近辛苦的捕获,六只田鼠。 众人看着田鼠,眼睛中挣扎神色极为明显。 蒸饼是并州军区那边拿来的干粮,此时已经硬得像石头一般。 但这好歹是正常的食物。 可田鼠暖乎,肚子中很不争气的发出需要热食的请求,但脑子又对田鼠这种食物有着天然的抗拒。 此时只剩下嘴巴的选择。 究竟是闭着眼睛嚼田鼠,还是选择硬啃蒸饼。 不是每个人都有李鸿儒那嘴狗牙,轻轻松松咬动硬得像石头的蒸饼。 “我选择田鼠。” “蒸饼。” “田鼠。” …… 干粮用于紧急备用,能存多久就存多久,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蒸饼一般会留着存放。 众人一脸矛盾的做了各自选择,或吃田鼠,或啃蒸饼。 “不说找掠夺团行踪,咱们得找点好吃点食物了。” 南阳武馆的大师兄欧阳鸿涛开了口,他擅长重兵,力达千钧,身体所需也最多。 一只田鼠被他连连嚼下肚,欧阳鸿涛觉得自己还是甚饿。 若是这般再饿上数天,别说什么力达千钧,他很可能连自己手上的狼牙棒都难于使唤。 “掠夺团肯定有大量食物”诸俊义道:“只要干掉他们,咱们就能拿他们的食物吃。” “问题是他们在哪里?” 连连奔袭,又到了徐茂功提示的信息地点。 找了近一周的掠夺团,此时一无所获。 众人从士气高涨,直接进入到士气衰竭的地步。 若接下来再找不到掠夺团,等待蒸饼消耗一空,众人就有可能要吃土了。 宋元龙的嗅觉再灵敏,也没可能在野外找到足够九人吃的食物。 “叔父说过,若是我们在外难以解决饮食,可以前往这一片地区。” 秦怀仁拿出一张图纸。 这图纸是并州地形简图,除来指示掠夺团可能出现的地点,还有一些可以获取帮助之处。 此时他拿的便是获取食物的地点。 这是一片野鹤的栖息地。 大多鸟类在秋冬季会往南飞,但也有一些意外之处。 若地域保持足够暖和,又带着一些可过冬的食物,也会有某些群体会选择留下。 图纸上是一片湖,因为有地暖的热水,这片湖区冬季显然气候温和。 湖中有小鱼小虾,足够野鹤生存。 “吃鸟比吃田鼠强多了”裴聂喜道。 他一脸恶心的将那根田鼠尾巴嚼下去,眼睛渐渐变得发绿,仿若久未吞吃过食物的饿狼。 “野鹤会下蛋,我们可以去吃蛋。” “妙啊!” “只有吃饱吃好,我们才有力气干活。” 相较于寻找掠夺团,众人此时已经慢慢调转了念头。 李鸿儒闷闷的啃着蒸饼,坚硬如石头一样的蒸饼被他直接咬成渣渣。 在一旁,李无忌无趣的叼着一根草梗。 他倒不像年轻人这般娇贵,别说啃田鼠,就是吃蛤蟆、蜈蚣、毒蛇等也没问题。 经历江湖岁月诸多,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常。 当然,有好日子过还跑来受苦,那就是另一说了。 自从长安来到并州,他的日子过得就不那么顺心。 “兄弟们,走了走了!” 秦怀仁跨上马奔行在前,李无忌充当着吊车尾。 在他的前方,是李鸿儒一脸不爽的夹着大腿。 李鸿儒并不怎么在意食物,也耐得住寂寞,但连续骑马十天,文人的脆弱顿时体现了出来。 当然,李鸿儒是个身体很健壮的文人。 一般的文人跟着这堆愣头青跑三天就差不多废了。 “到了那个野鹤湖,咱们肯定能休整一番,你就没这么难受了”李无忌交流道。 “您说的对!” 李鸿儒觉得有必要为了男性的幸福再做奋斗,大腿内侧和前端不套点防护工具,这是要将下体磨没的节奏。 男人们就是这么骑在马上,硬生生的摩擦了过来。 这种痛苦宛如曾经的女性包小脚,用身体变形的承受来完成这种代价。 擅坐骑者变成罗圈腿等状况不少,只是被衣服遮挡,一般难以看出真实。 当然,戳得过坐骑就是另外一说。 对普通武者而言,肌体强度是较之坐骑要脆弱一些的。 跟随在队伍的倒数第二,李鸿儒不断进行着经脉的调整,让自己随着坐骑奔袭时舒坦一些。 此时他还有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杂念,让身体时刻处于适应之中。 临近傍晚,天色愈加阴沉。 但众人终于赶到了一片湖泊之地。 宛如一颗淡蓝色的明珠,苍白荒凉的大地上多了一抹生气。 湖边的树木依旧还有着一些黄白之叶,草地带着半青之色。 鹤鸣声传来,这让寻找路途的众人一喜。 连续找了四五次,这一次终于找对地方了。 “终于有正常的肉吃了!” 一群武夫顿时泪流满面。 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田鼠,诸多练武者感觉嘴巴淡到不想说话,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有气没力的气息。 在长安和并州再怎么训练,再如何参与各类要案缉拿,至少吃得好,也有地方安歇。 如今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 众人承受了练武以来最大的考验。 但若是这么灰溜溜的回并州,众人脸上又挂不住。 最终只得做临时的调整,让诸人精力恢复到正常。 “这明明是掠夺团风险高发的地区,他们为何如此难找,难道我们运气就这么不好。” 踏入湖泊区,众骑慢行。 秦怀仁此时也向李鸿儒问一些话。 “掠夺团本来就不好找”李鸿儒有气没力的回道:“在你们之前,就有很多人找掠夺团了,但江湖司一直没有胜利凯旋的信息。” “若是掠夺团好找,大都督早就率军平定祸患了!” 李无忌补了一句,这让秦怀仁连连点头,最终接受了这种情况。 李鸿儒稍微翻白了一眼。 徐茂功的图纸是并州掠夺团低风险地区,几乎没发生过什么掠夺事件。 这区域只有几个破落小城,难有多少打劫的价值。 他们碰到掠夺团的几率几乎是零。 秦怀仁等人甭想和掠夺团碰面。 此时让秦怀仁深信不疑,李鸿儒才观测这片湖泊之地。 随着地底一些区域的热水涌出,湖面上飘荡着一团团水雾,偶尔又有数根柱状的雾升腾而起,仿若蛟龙出水一般。 并州这个季节的温度极低,夜晚更是会降低到零度以下。 但有了地热水的补充和蒸腾,湖边传来了一丝丝温暖之意。 看来今夜能渡过一个舒爽的夜晚。 众人前行,裴聂在前方探路,诸俊义则取弓,不断听着鹤鸣声传来之处。 待得行进近千米,他手中的弓弦一松,箭枝顿时划破了水雾。 远处的一道响亮鹤鸣声顿时戛然而止。 “诸位远道而来,若是腹中饥饿,取我这些鹤儿一些蛋便是,莫要再杀我这些鹤儿!” 诸俊义刚刚跳下马,欲要去捡回野鹤,也取了自己箭回来。 只见前方水雾散开,一个道人提着一只灰色羽毛的野鹤从远处步行前来。 野鹤的头颅已经被利箭贯穿。 这是一击毙命的箭术,便是想救都救不回来。 “你说这些鹤儿是你的,莫非你是此地的主人不成?”秦怀仁疑道。 他看着眼前的道人,对方年纪颇大,头发已经显得花白,但脸色红润,看上去有着童颜鹤发感。 对方身上穿着白色长袍,头上简单的挽了一个道髻,手中拿着一柄鹤毛拂尘,脚底穿着一双草鞋。 这大概是一个苦修的道士了。 大唐丈量国土,大多是取人口聚居地,又多有良田之处。 而荒郊野岭等地则力不能及。 这些地方属于谁开发,谁使用。 地图上标注了野鹤湖的位置,可以在这儿补充食物,但并没有提及这儿被人占据。 “是,我已经在此地居住了近二十年,勉强算得上半个主人。” 道人颇为好说话。 只要有蛋吃,众人也不欲多杀生。 “我每天拾蛋,家中存放了数百枚,各位若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儿拿一些蛋!” 解除了矛盾,道人顿时高兴了起来。 众人纷纷道谢。 有现成的鸟蛋,这远比他们摸黑去找鸟窝实在。 众人此时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 顿时跟上了道人的步伐。 “不知道道长是贵姓,师承何方?”秦怀仁打探道。 “小道抱朴子,只是一野游道人,曾经拜师真武宫,但人家看不上我。” 道人苦笑一声,介绍了一番自己。 真武宫是道家圣地,想进入圣地的难度与进入太学没多少区别。 学道者前仆后继前去,不少人也是灰头灰脸回来。 若是无法筛选上,如抱朴子一般,心灰意冷找个地方清修也是有可能。 众人随道人而行,待得走上千步之后,顿时见得了一处木屋。 木屋并不算大,但选的位置极好。 附近有诸多绿树,似又坐落在湖中央位置。 这处地方极为温暖,几十只灰毛野鹤亦匍匐在木屋的篱笆墙外。 “诸位请,若是烤蛋,只需烧点柴禾,若是生吃,直接敲碎喝也行。” 道人抱朴子打开篱笆门,抬手请众人入内。 秦怀仁点点头,顿时踏步而入,众人紧随其后。 李鸿儒踏步而入,相较于外面清晰的空气,这院中多掺杂了一丝臭味。 他稍微皱了皱鼻子,便见鼻子最灵敏的宋元龙有些忍不住,喉咙中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 “常年拾蛋,次数一多,这些鹤儿也经常来我这儿下蛋,味道确实有点重”道人抱朴子解释道:“习惯习惯味道就没事了。” “我们取一些蛋,到外面烤一烤就好。” 秦怀仁亦是难忍气味,说上了一句。 “柴房那边就放着蛋,你们随意自取。” 道人的开口让众人欢喜起来。 他伸手指向之处是一处盛放柴禾的小房,那房中放着数个大木箱,一眼看去全是四五公分长的蛋。 李鸿儒见得鸟蛋,眉头稍微皱了皱。 他嗅了嗅臭味,额头稍微蠕动。 只是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另一番模样。 木屋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窝。 在鸟窝下方,挂着一些蛇类的尸体,散发出一阵阵的腥臭之气。 便是那四周的树木也是一条条竖立的巨大蛇尸化成。 在鸟窝的下方,不乏各种骨头。 随着一阵风吹来,数个干枯的骷髅头随风翻滚。 李鸿儒收敛天眼时,只见地上几团乱茅草被风吹荡,翻滚了数次,又趴在了地上。 他心中一股寒意顿时涌了上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内斗设定加更5/20 身后就是恭迎众人进入院子的道人抱朴子。 李鸿儒收敛了天眼。 他此时压根不敢朝着后方看。 对方很可能并非什么道人,而是属于化形的妖物。 能化成人形,对方显然已经属于某类大妖,远较一般的妖物要厉害。 此时化出幻境,明显将众人迷惑了下来。 他生出疑心,不过是因为那些鸟蛋太小了。 抱朴子手中那只野鹤较之鹅的身体要更大。 这种鸟类下的蛋通常也较之鹅更大。 但柴房中的鹤蛋显得小了一些,只是鸭蛋般大小。 加上鼻孔中的臭味较之鹤鸟屎味有着一丝不同。 王福畴曾经教导过他,道人拥有变化的道术,若是化成寒梅,很容易缺失寒梅独有的香味。 而一些变化之术也难于掩饰细小的破绽。 不论是蛇尸带来的臭味,还是鹤蛋的大小,都让这种变化有了缺陷。 看地上翻滚的骷髅头,李鸿儒觉得抱朴子难有多少好心。 “走,兄弟们,到外面烤点鸟蛋去。” “禽蛋生喝也行。” “这蛋真漂亮,我看得眼睛都冒光了。” 众人取了鸟蛋,一个个欢天喜地,那贪心的还抱了七八枚。 李鸿儒抓着两枚鸟蛋,在他身后,李无忌亦是毫无表情的抓着鸟蛋。 “你们莫要烤的太过,免得蛋迸裂开来”抱朴子笑着叮嘱道。 “您真是个好人,我们不会白吃你的蛋,明天肯定会给你去捡鸟蛋回来”裴聂囔囔道。 “无事无事”抱朴子摇头道:“我一个人难以吃如此多,你们偶入这里,分去一些也好。”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裴聂笑嘻嘻回道。 他还美滋滋的跑回来再拿了几枚。 待得将蛋埋入土中,众人开始在上方生火,还引燃了两个简易火把照明。 “我先吃点生的,一会再吃点熟的。” 欧阳鸿涛举着手中的两枚蛋,他身高体壮,修炼又有一些特殊,是队伍中最不扛饿的人。 此时腹中饥饿难耐,说话之时,他顿时将手中两枚蛋轻轻一敲。 沉闷的破碎声响起。 李鸿儒眼睛一瞪,只见对方手中拿着两只黑色的癞蛤蟆在磕碰。 这两头癞蛤蟆处于冬眠状态中,被他一磕,还迷茫的翻了一下眼睛。 眼见这小伙掰开癞蛤蟆的嘴,就欲往嘴里塞,李鸿儒抓上一把土,顿时撒了过去。 “卧槽~呸~” 一口土塞到嘴里,欧阳鸿涛顿时就张开了嘴巴,疯狂的吐口水。 “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老子就是肚子饿,想提前吃两个蛋。” “我又不是吃独食,还有那么多蛋埋着呢。” 欧阳鸿涛一阵囔囔,他拿了拿背后的狼牙棒,随即又将脾气收了回去。 一来是他地位确实不算高。 南阳武馆的大师兄听着很牛逼,但他也是在抱大腿,谋求出路。 相较于众世家子弟,又或李鸿儒这样的官,他有点不够看。 嘴里骂骂囔囔一句,他又解释了一下理由,硬生生将脾气压了下来。 “来来来,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李鸿儒心中一动囔囔道:“看你这模样,这是吃独食还想打我呗。” “我没吃独食”欧阳鸿涛回道。 “那你就是想打我!” “我没……” “抽出你的狼牙棒,来啊,咱们试试,看谁的武技强一些。” “我现在不想……” “男人打架就要干脆,不要老是放嘴炮,诸位都来给我们做个见证啊。” 李鸿儒一抽寒月剑,冷森森的寒光顿时就照射在欧阳鸿涛身上。 两人冲突来的太快。 李鸿儒明显还想挑点事。 一个文人要不要这么风骚,居然拿剑和武者玩近战。 这是欺负欧阳鸿涛饿了几天,身体乏力不成。 众人顿时连声相劝起来。 “他们之间有矛盾,那就要将矛盾解决掉,免得咱们队伍在以后不和谐”李无忌插嘴道。 “你也支持打架?”秦怀仁头疼道:“你们能不能消停点了?” 队伍显然是两波人,一波以他为首,带着六个长安青年。 另一波则是李鸿儒为首,带着李无忌这个跟屁虫。 偏偏李无忌实力高强。 南阳武馆的大师兄,在李无忌面前就是个小弟弟,属于后辈。 “我正好也看看你们的本事,免得过几天杀汗国人难以搭配”李无忌笑道。 “我们才不用你们搭配呢。” “切!” “鸿涛兄,别怕那家伙的官位,咱们护着你,啥事都没有。” “就是就是,将他打一顿再说。” “我老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李无忌并不发声阻止,还举手支持,李鸿儒又在那儿连连挑衅,众人最终纷纷忍不住,开始给欧阳鸿涛撑腰。 “打就打。” 欧阳鸿涛最终被挑得火气,身体晃动,发出一阵阵肌肉和骨骼的脆响,将身后的狼牙棒提了起来。 “各位做个见证,可不是我欧阳鸿涛欺负李司命,是他咄咄逼人让我出手。” “没问题!” “放心打!” “只要不打死就成,咱们肯定保你!” “放心打,我到时候来补罚金。” 一众人纷纷开口声援,场地顿时就空出了一片。 “来吧,李司命!我欧阳鸿涛也不是吃素的。” 欧阳鸿涛提起狼牙棒,连连拍胸道。 “我苦练剑术十八载,一剑打遍长安同龄无敌手,你可看好了,莫要到时候跪地喊爷爷”李鸿儒竖眉提剑道。 “真是吹的一手好牛皮。” “不信我就给你表演表演!”李鸿儒叫道。 他右手一提,长剑已经朝着一处方向刺出,待得踏上数步,又使唤了数剑。 “你这都什么狗屎武技!” 欧阳鸿涛叫上一句,随即追了上去。 “切,本小爷一柄剑打遍长安同龄无敌手,你那点本事算个西瓜……” “他大爷的,那不是我的口头禅吗?”裴聂闷闷道:“鸿儒小弟真特么会学我的挑衅语,如果本事不继,放这种话是要被狠揍的。” “他们打远了,跟过去点,别真让他们出事了”秦怀仁道。 一众人顿时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看李鸿儒这架势,定然是出事的一方,众人才不想阻止这种下场。 但秦怀仁开了口,彼此也只能勉强前去。 “棒子都挥不动,没吃饭啊!用点力!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这种剑术只是三脚猫功夫,李司命,你别逼我真正出手!” “来啊!” 一阵狼牙棒和剑器的碰撞声顿时响起。 远远的,传来李鸿儒闷哼和疾跑的声音。 “剑走游龙,你使唤笨重,我不和你硬拼,有种就跟上来!” 虽然不能力敌,但李鸿儒嘴炮放的很响。 “玛德!” 欧阳鸿涛骂上一声,大步连连踏出。 “我就从未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宋元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发出了被臭气熏后以来的第一句话。 “也不知叔父是如何看上的这等人,这简直就是个惹事精!” 秦怀仁闷闷的说上一句,随即跑了过去。 “都快点,李馆长,你得跟紧点,别等到你家大人重伤,到时大家都不好交代。” 即便是现在,李无忌依旧保持奔跑在最后的顺序。 秦怀仁提醒一声,火把的余光中,他陡然见得黑暗中李无忌眼中闪烁的无奈神色,心中顿时就蓦然一动。 李无忌是老江湖。 而李鸿儒则是队伍中唯一的文人修炼者。 如果李鸿儒没有发疯,想着文人和武者近战对抗。 那便是他们中招了。 此时他们在借这种内乱的行为迅速脱离原来的场地。 第一百六十五章破术设定加更6/20 野鹤湖的湖面上依旧平静。 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鹤鸣。 他看着一旁追赶得连连骂娘的众人。 秦怀仁的心中却闪过一阵阵寒意。 他突地想起诸俊义那一箭。 诸俊义一箭射出,只是过了数秒的时间,那道人便提着野鹤前来。 对方彷佛当时就在野鹤的附近,待得诸俊义那一箭射出,便提着野鹤前来找他们。 如果不是极度的凑巧,只能证明着对方拥有极快的速度,若非具备飞遁的术法,对方很可能是非人的存在。 “诸位莫要打远了,这蛋都要迸裂了。” 远远的,抱朴子在篝火处大喊。 “您帮我们收一下,我们队伍有两个憨批在斗气打架,没法停下来。” 秦怀仁吆喝了一句,见得陶子平脚步放慢,似是想回去收拾一番,他顿时停下,将对方拉了回来。 “怀仁兄,我……” “甭说话,先救人!”秦怀仁呵斥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你还能为了几个蛋置之不理?” “我……” 陶子平想解释一句,忽地想起秦怀仁说的甭说话,又闷闷的止住了嘴。 他是队伍中擅长药草治疗者,身上亦带着一些常用的药物。 若有人受伤,那必须他出马了。 “要不我回去瞅瞅?”裴聂问道。 “你也老实点!”秦怀仁训道:“要本事没本事,难得见一场打斗,你还不赶紧增添点经验。” “他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剑术!还没我厉害呢。” 裴聂囔囔上一声。 这让秦怀仁顿时觉察到了心累。 不管怎么训练,队伍果然缺乏实战时的默契配合经验。 这种经验需要一次次打杀才能完善。 只需要对方一道眼神,很可能就明白了需要做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还要费心费力训斥。 眼见刘海元脚步放慢,他只得随手甩一巴掌上去。 这让被抽一巴掌的刘海元莫名其妙,随即脸色一变,摸了摸腰间的暗器囊袋,他这才闷闷的跟了上来。 “入了我的阵,你们还想跑出去不成!” 众人心下各有所异时,陡然听得远处一声喝,湖面上顿时浓雾大作,连带岸边也变得水汽弥漫。 简易火把上的火焰顿时就弱了起来,黑暗中只能透出点点红光。 只是过得数秒,那红光亦是消逝不见。 “走走走!”李无忌大叫道。 他的长刀一抽,顿时一道寒芒挥出。 一道鹤鸣的惨叫声响起。 但迷雾中似乎有无数的翅膀在飞翔。 水雾变得更浓。 “是妖道的术法!”裴聂大叫。 “他有可能不是人!” 秦怀仁大呼一声,手中长枪划出。 他只觉枪头一沉,似乎戳中了什么东西。 随着一声鹤鸣的惨叫,枪头上又重新恢复份量。 “快速抱团,不要分散!” 秦怀仁高呼时,周围众人的武器已经齐齐出鞘。 “你个瓜皮,就欺负我这个没吃饱饭的,是吧!” 重新见得湖泊最初的边缘,眼前没了那股水雾,李鸿儒的心中顿时一松。 他脚步稍微一停,顿时见的欧阳鸿涛一狼牙棒已经砸来。 “李无忌,快帮我砍死他!”李鸿儒大叫。 “你居然还叫帮手,太欺负人了,别以为你们当官的了不起,我要拼命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欧阳鸿涛被李鸿儒吓一跳,慌忙回头时,只见后方浓雾一片,哪还有什么人影。 “别打了,这群憨批居然没跟上!” 李鸿儒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此时,即便欧阳鸿涛再迟钝,见得身后浓雾和李鸿儒忽然转换的口吻,心下也明白了过来。 “我们这是中了文人术法?”欧阳鸿涛问道。 “可能是妖法,也可能是道法。” 李鸿儒回上一句。 他此时难以判别对方是妖物,还是某种邪恶的野道。 不曾用天眼观测,便难以破除对方身上的虚妄,难于见得真实。 他睁开双眼,额头一阵蠕动,只见黑暗中迷雾重重,难于看到真实。 “我们怎么办?” 欧阳鸿涛看着身后,他只觉身后有一个巨物张开了嘴,将一切都吞噬了进去。 没有河东武馆的馆长李无忌,也没有世家子弟中最强的秦怀仁,其他人亦没有半点声音。 一层迷雾,彷佛隔着一片世界,让内外有了区别。 他和李鸿儒打在前头,跑的快,也脱离了影响。 但后面的人难以追上这种节奏。 或许在他们脱离对方术法范围时,对方便觉察了过来,开始了施展强力的手段。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鸿儒眉头稍微一收,天眼顿时收敛了回去。 这是不同于掠夺团首领阿勿多纳俟斤的元神术法,难以看到控制的节点。 眼前彷佛连成了一片,甚至于这片湖泊也成陷入了其中。 李鸿儒不知要如何控制如此巨大范围的术法。 高手的施法水准远超出了他的理解。 他充其量也就一个修炼出儒家浩然正气的萌新文人,属于赶鸭子上架型。 太学没呆多少天就被弄到了并州,这让他见识显得有些偏少。 “你能看穿那个妖道的术法,应该能解决呀!” “我哪知道怎么解决”李鸿儒闷闷道:“我是看你拿着两只癞蛤蟆往嘴里塞,这才将你阻止了下来。” “哈?” 欧阳鸿涛摸了摸嘴角的泥土,只觉这把泥土撒的太好了。 吃癞蛤蟆烂肚子,吃生的癞蛤蟆更是危险。 对方这是要让他们服毒自杀。 “或许他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呢?” 思索至此,欧阳鸿涛觉得自己有了一定的猜测。 “如果这妖道很厉害,他就会选择直接打杀我们,定然是怕我们人多,又怕我们打杀他。” “也就是说,他属于一个文人型的妖道。” “若我能在术法范围内击中他,或许能破了这道术法。” 欧阳鸿涛连声分析,他丢下狼牙棒,随手中地上扣了一块圆石,随手就飞射了出去。 眼见那圆石飞射,随即陷入到浓雾和黑暗中,再没有激起一丝余波,便是坠落在地的声音都没有。 “拿石头破术法,你也太异想……” 李鸿儒囔囔之时,忽地想起源于裴聂的那册《破术秘录》。 根据裴聂介绍,这是元神境界前的上佳破解术法。 眼前的术法范围远超了正常的概念,至少是元神术法的级别。 《破术秘录》能不能发挥效果很难说。 但好歹也要像欧阳鸿涛那样去试一试。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鸿儒嘴中喃喃。 一点青光涌现在他右手手指上。 随着他手指的画圈,青色的光芒如同池塘中坠落了一块石头,层层涟漪扩散了开来。 “他们在那儿!” 欧阳鸿涛顿时高兴得一叫。 他见得那不远之处,众人一阵刀剑乱舞,武器发出阵阵寒光。 但只是瞬间,迷雾又涌了出来,将此前的显现重新遮盖。 “我只能释放三五次破术的术法。” 《破术秘录》起到了作用,驱除了虚妄,但作用显得并不是很明显。 这是一册以佛法为基础的术法。 释家术法破解的力量很强,但他又不曾修炼佛法。 这让术法的威能并没有提升到最强,他也难以多次释放这道术法。 “他们可能没察觉到,我冲过去将他们带出来!” 欧阳鸿涛呸了两口唾沫在手心,肌肉不断蠕动,猿臂一展,将狼牙棒抓到了手中。 外部看是一番模样,但内部可能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想要救众人,只能趁着李鸿儒破解时的那数秒时间。 李鸿儒手中青光冒出,再次吟唱画圈破开迷雾之时,欧阳鸿涛猛吼上一声,已经朝着众人钻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叔父诚不欺我 当虚妄被扫除时,便迈步走动。 当被术法影响时,便维持在原地。 术法中,迷幻影响极大,肆意乱动不得,否则便会走散,难知去向。 秦怀仁让众人抱团,不得分散就是这种道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鸿儒再次一指点出,青光笼罩之内,迷雾重新被破除。 只见李无忌携着裴聂和陶子平,身体一跃,顿时钻出了这到术法的范围。 在李无忌身后,秦怀仁等人灰头灰脸的钻了出来。 “这是布置已久的大型阵法”李无忌沉声道:“他借用野鹤湖的力量,想着困杀我等!” 相较于其他人,裴聂和陶子平的水准要弱一些。 此时两人身上血迹斑驳,皮开肉绽,身体彷佛被无数鸟儿啄过一般。 其他人身上亦是狼狈不堪。 “幸得鸿儒兄机警,又能破这妖道的术法!” 直到此时,秦怀仁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拜谢了李鸿儒。 他心下已经清楚,徐茂功为何要让李鸿儒执掌江湖司。 没有三两三,难以拿去委以重任。 更无须说随他们前来击杀汗国掠夺团。 能短暂击破阵法,这是硬本事,说什么都不为过。 “杀了我的鹤儿,勉强就给你们这些教训,若是再来我潜修之处,休怪我痛下杀手!” 此时,抱朴子的声音亦远远响起。 他声音平淡,但又夹杂着几分不满,似乎对众人此时存活的状态并不是很满意。 “妖道!你休要猖狂!” 秦怀仁提着长枪,携着众人后退数步,这才提枪指着那迷雾。 “若我等没有几分本事,早就丧生在里面,若那本事不如我们的,只怕是遭了你毒手。” 野鹤湖少有人来。 可若按这道人的行径,正常人都难以讨好。 或许在吃鸟蛋后便会丧命。 他们这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远远不是抱朴子所说的给一些教训。 大概是脱离了阵法的范围,抱朴子奈何不得他们,这才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我们的马没了!”裴聂闷闷道。 人出来了,马还在里面。 只是一次遭敌,便几乎全军覆没。 众人还面临更难堪的境遇。 没了坐骑,别说追击掠夺团,便是回并州城都不容易。 “我的一日看尽长安花!” 提及坐骑,秦怀仁不由痛心。 若没什么意外,他这匹诗词冠名的爱马大概要阴阳两隔。 “只要人平安,什么都好”李无忌闷声道。 他此时也不欲要什么寻仇,众人精力疲乏,只是应战时才打了鸡血,将身体内残存的气力使唤了出来。 如今又有一些人负伤,若指望这种状态下去寻找阵法存在的破绽,打杀到抱朴子,那没多少可能。 “先去找些吃食,等天明后再做决定!” 秦怀仁思索清楚,也不欲多做纠缠。 当前这个亏是吃定了。 但若是想卷土重来,就得将这个亏吃下去。 初出江湖,吃亏难免,但没丢命就是最好的下场。 李无忌所说人平安,什么都好就是这种意思。 李鸿儒顾前,李无忌断后。 这两人一前一后护着队伍,秦怀仁想清楚,行事之时,也不由多问了问。 “走吧,找几只田鼠去”李鸿儒点头道:“他能弄到蛤蟆与蛇,或许我们今天也能换换口味。” 湖泊区域的资源较之荒野要丰富得多。 没了野鹤,众人也不以为意,总归饿不死。 但众人此时也远远脱离了野鹤湖区域,寻了一处湿地,这才安顿了下来。 这处地方有一些流水,也正好清洁伤口。 宋元龙开始依靠嗅觉寻觅野物。 他鼻子借用了九耳犬之力,极为灵敏,擅长闻到各种气味。 诸多气味在他鼻子中都会呈现放大的效应。 闻到香味固然是妙,但闻到臭味对宋元龙来说便是一阵折磨。 宋元龙的实力居于中下,原本小队伍中大概是倒数第三的位置。 但他鼻子是队伍不可缺的能力,只要有他在,再贫瘠的区域也能找出一些填腹之物。 “我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御厨。” 十余分钟过后,宋元龙抓着一串蛤蟆和冬眠的蛇,开始剥皮去脏。 他唠唠叨叨的叙说着自己的愿望。 又希望李鸿儒将来封他一个‘美膳师’的称号。 这是李鸿儒不曾考虑过的领域,他印象中就没什么单位对厨子发布过江湖美誉。 “成,若是能成事,咱就去向都督和刺史给你申请美膳师称号。” “那可太好了!” 宋元龙心下一阵开心,烤好的第一只蛤蟆顿时递给了李鸿儒。 “公蛤蟆肥,母蛤蟆美,吃到肚里对得起咱这张嘴,大家别嫌弃,这是到嘴的肥肉。” 宋元龙唠唠叨叨。 一众人终于有了一些热食。 便是李鸿儒此时都不再挑剔,一口蒸饼,一口蛤蟆肉。 遭遇了风险,体力陷入到不堪,精神也疲惫,此时众人都想着早早恢复身体,并没有控制节约食物。 漫长的黑夜更是可能遭遇风险。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撒了一些驱虫粉,又安排了人轮流守卫,这才歇息了下去。 “醒醒!” 半夜三更时分,李鸿儒只觉身体冷得有些厉害时,又被人叫醒了过来。 他晃了晃脑袋,才分清楚眼前的人是裴聂。 此时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围着的篝火堆剩下一些火烬的余光,便难以看到什么。 “干什么?莫非那妖道来了?” 被裴聂摇醒,李鸿儒只觉想到某些坏的可能,脑袋顿时一紧,完全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旁边数人亦是迷迷糊糊,待得李鸿儒低声说了一句,齐齐眼睛一瞪,有人手还摸上了武器。 “别紧张,别出声!”裴聂压着声音道:“不是那妖道,是我看到火光,有人朝着那个野鹤湖去了。” “这时候还有人去野鹤湖?”李鸿儒奇道。 野鹤湖位置本来就偏僻,想进来不容易。 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便是最近的城都相距了数百里。 除了迷路者和有心者,很难有人前往这处湖泊。 “最少有一二十人,骑马夜行而来”裴聂回道。 黑暗中分辨是步行还是骑马而行很容易,骑马者多少要快一些。 这些人手持火把,也能远远看得少许情况。 “他们去野鹤湖做什么?” “岂不是会碰上那个妖道?” “要不要去通知一下?” 行走江湖时,事不关己就应该高高挂起。 李无忌看着这群萌新,只能是摇了摇头。 他没那种好心,但年轻人们吃亏太少,心中的热血还没冷。 “你们就在此地,不要四处乱走,我去看看就回。” 相比给这群人出意外时当保姆,李无忌宁愿自己一个人跑。 他深深的叹了几口气,而后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就不该来并州城,不来并州城就不会去偷看宝镜,不偷看宝镜就不会落到江湖司,不落到江湖司……” 李鸿儒看着李无忌消失的身影,替对方念了数句。 “我就不该做那枚宝镜,不做出宝镜……” 李鸿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自从捣鼓出望远镜,他看的东西多了,接触也多了,逢凶更是常事。 这种生活远较长安要波折。 常人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他此时也没多少区别。 在这江湖中,他只有跑的快一些,才不会淹死在江湖中。 “是汗国人!” 近十分钟之后,李无忌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篝火旁。 他带来的消息让众人一惊。 “叔父诚不欺我,这区域果然存在掠夺团!” 听了李无忌的信息,秦怀仁顿时眼发精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我们都想当渔翁 依着地图四处查探,秦怀仁等人连汗国人影子都没看到。 十余天下来,秦怀仁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一度怀疑这份地图的真实。 只是,来都来了…… 那就只能继续找。 相较于秦怀仁的头疼,李鸿儒当时是满满的开怀。 没可能找到掠夺团。 也没可能有掠夺团。 徐茂功的地图是诸多年下来,掠夺团几乎没有出现过的区域。 判别掠夺团是否有过出没很简单,依据各地报案事件就能判定。 一些案情高发区域会派百人精锐小团队驻守。 不断遭遇汗国掠夺团,一些地形图也被画了出来。 而现在,秦仁怀陷入惊喜,这就让李鸿儒头疼了。 这破地方居然真有掠夺团。 徐茂功果然是个坑比,逮谁坑谁。 就李鸿儒本人而言,次次被坑,次次都没落下。 他现在对徐茂功有很大的意见。 一个野鹤湖就差点全军覆没,再来一个掠夺团,那只怕是药丸。 “兄弟们,咱们的食物就放在汗国人掠夺团身上了。” “还有坐骑。” “对,坐骑!” “咱们要学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让他们和那个妖道先斗!” “万一全死了,那咱们就捡了大便宜。” “万一没死,咱们就去补刀。” 一群年轻人顿时兴致勃勃的开始了低声探讨。 反正便宜都归自己挣,汗国人和妖道必须倒霉。 众人探讨得脸色潮红,心中隐隐还有着激荡,只觉能同时解决两个大患。 “鸿儒兄,你是什么看法?” 秦怀仁也看向了李鸿儒,进入队伍以来,他这是第一次在行动前主动问李鸿儒的看法。 “我说的你们又不爱听”李鸿儒摇摇头道:“我没什么看法。” “你说一说,好歹发表点意见”秦怀仁道。 “我的看法是咱们继续休息,继续睡觉,甚至于远离这儿休息睡觉,等到天明找回并州城的路!” “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 “你看看,你们不爱听!”李鸿儒摊手道。 李鸿儒是个跑跑党,想着明哲保身,发言没有任何价值。 秦怀仁听了听,顿时就将对方的提议抹掉。 这家伙有些本事,但压根没什么爱国报国之心。 放掉汗国人,放掉妖道,跑回并州城,那没可能。 好不容易蹲到可能渔利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 “兵法上有云……” 他嘀嘀咕咕和一众年轻人商量,顿时引得众人连连的点头。 “秦老大说的完全对啊!” 裴聂还奉承了一句,这小狗腿的模样让李鸿儒想打爆他的头。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李无忌低声道:“总想着能渔利,拿最大的好处,殊不知老大和老二打架,死掉的一般是老三。” “您说的对”李鸿儒道:“你怎么就将侦察的实情说出来了呢?” “若我不说实话,只怕他们以为是唐国人,想着去劝说又或帮忙,到时齐齐绑了去。” “真是晦气!”李鸿儒闷声道。 “确实晦气!” 李无忌同样点了点头,他来并州就没过什么好日子,年纪一大把还插入到了江湖中,如今想抽身都抽不出来。 两人低声交流时,只见众年轻人纷纷起身,一个个开始收拾贴身之物。 只要不是打空气,又或遭遇术法一阵乱磕碰,难以寻得真实,他们硬碰硬的实力还是极强。 此时知晓了野鹤湖阵法的范围,众人并不显得露怯。 虽说天明后查探虚实要方便一些,但如今有汗国人探路,众人也管不得那么多,纷纷心痒了起来。 在每个人的心中,只要牟定了一件事情,谁都认为自己是那最后的渔翁。 这一点谁也不例外。 除非最早勘破,又或完全不承受诱惑的影响,才能跳脱一些,脱身开来。 但李鸿儒和李无忌更像是被绑着前进。 秦怀仁等这批人都是世家子弟居多,尤其是秦怀仁,练就武魄,是长安城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之一。 若这些人死了,两人想活命就只能浪迹江湖了。 “唉~” 两人发出连连的低叹声。 看了看彼此,只觉彼此同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这日子过得太难受了。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长安。” 李无忌跟在最后方,神情有些抑郁。 “我也想回长安。” “你不是在并州当官吗?” “我这官说来就话长了,那不是我……” 李鸿儒吭声一句,随即又止住了口。 在江湖人士看来高大上的朝廷部门,但实际只是个草头班子,徐茂功拿来做的试验田。 这说出去会让人有点心灰意冷,但事实就是如此。 江湖人士追求的,只是徐茂功等人随手抛出的不值钱虚名。 如今入局的人越来越多,范围甚至波及了秦怀仁等人这种世家子弟。 名与利,这就是铁律,大多人难逃其中的诱惑。 至于李鸿儒,李鸿儒觉得自己是承受了权势的威压和关系网的牵扯,难以在其中挣脱。 这也无怪世上会出现了无牵挂的和尚,又有闲云野鹤的道人。 说到底,大伙儿都是被这些烦恼逼的。 李鸿儒心中默默念,叨咕叨咕,最终将自己心态摆正。 他现在希望秦怀仁等人有一个足够难忘的教训,然后大伙儿一起安全跑回并州城。 以秦怀仁的失败做榜样,大概就没多少世家子弟想着来江湖司拿头衔了。 他随同众人走了一路,远远的,看到前方的火把,众人才俯身躲了下来。 “慢慢等,肯定能被我们等到机会。” “要不要再往前一些,这儿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到啊。” “不行呀,那个李馆长说过再向前就很可能会被发觉了。” “那就等吧!” 众人低声交流数句,静静蹲坐在地,想着等待前方可能发生的恶果。 想当一个合格的渔翁,耐心是首要的因素。 空气中飘荡着清冷。 此时是凌晨,寒霜渐渐弥漫过草地和树木。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啸声,难于有多少其他杂声。 远处似乎有争吵声,但又迅速低了下去。 李鸿儒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他耳朵竖了竖,一丝细小的声音便进入了耳中。 100%修炼进度的《灵脉五经》还是有一些作用。 不说那有的没的增长的五年寿命,这套术法开启了耳窍,带来了一些远听方面的裨益。 相较于宋元龙利用九耳犬妖力带来的强力嗅觉,术法具备随时开启和关闭的能力,远不像宋元龙被臭气熏到吐的可能。 一者是被动性的妖兽力量,一阵是可开启和关闭的被动能力。 李鸿儒觉得《灵脉五经》的优势还是不错。 这至少避免了大多时候被恶意针对,又或殃及池鱼的可能。 他耳窍启动,此时,远处的声音也收入耳中,慢慢可闻了起来。 剔除部分汗国语,又有一些人用大唐话说的语言入耳。 “妖鹤的顶冠有剧毒,若是我们取来,别说罗艺和曹振飞,就是徐茂功也射得死,到时在哪儿都不用惊惧他们忽然杀出来。” “这地方定然有灵气眼,才让那么多鹤修炼成妖!” “若是能吃得妖鹤肉,不亚于一场机缘,咱们团到时能再出几个武魄级高手!” “这地方地势蹊跷,似乎形成了阵法。” “阵法何其神妙,岂是一些妖鹤能玩转的,我还没听过什么妖物擅长风水阵法。” “说的也是,就是水雾大一些。” “这些野妖晚上定然入睡了,正好捕捉,走走走,大伙儿好好找找去。” 数道声音进入耳中,李鸿儒顿时得知一些来头。 与野鹤湖的妖物有关,也与汗国掠夺团相关。 从众人的口中,他甚至得知了野鹤湖可能存在的灵气情况。 第一百六十八章九个打两个 野鹤湖。 火把将这片湖附近照耀得通亮。 诸多人将马的缰绳绑在树旁,又在那儿各自分工。 有人留下看马,有人向左搜索,有人向右进发。 众人进行着不断的商议,也迅速准备着行动。 这些汗国人对野鹤湖有一定的了解,但又并非完全的了解。 这儿确实已经形成了阵法。 妖鹤难于操纵,但妖道就没问题了。 吃过抱朴子开启阵法的亏,若不能破解阵法,进入者在其中无异于是待宰杀的羔羊。 “诸位大人可是来这野鹤湖狩猎?” “你是何人,大半夜在这湖边鬼鬼祟祟做什么?” “小道抱朴子,游历到此,发现这野鹤湖有鹤鸟成妖,只是势单力薄,难于拿下。” “你见过那鹤妖?” …… 熟悉的声音映入耳中,李鸿儒心中一寒。 抱着什么目的而来,抱朴子便用什么方式骗人。 在对方的阵法影响下,他们见到的是数量不菲的蛋,但这帮汗国人进入,或许便能见到鹤妖了。 听了抱朴子的话,剩下两人在外守护坐骑,其他诸人纷纷随其前去。 但汗国人明显也有着疑心,刀剑已经抽出,一旦抱朴子使诈,便会要对方的命。 “他们进去了!” 久等的渔翁们纷纷低声开口,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喜悦颤抖。 这大概是想着马上能观看到鹬蚌相争,有了渔翁的激动心情。 “可惜那边雾气大,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那咱们现在是行动,还是继续等一等。” “当然是要等。” “至少也要等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我们才能下手!” “这真是天助我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怀仁等人低声秘议。 小伙子们个个脸色发红,脑袋中充斥着胜利的喜悦。 “你们也发表发表看法呀。” 秦怀仁看向江湖司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侧着脑袋,全程注意力好像被转移了一般。 一个蔫头耷脑,积极性不行。 但为了队伍的完整,甚至于队伍的欠缺,这两人最好能随之一起行动。 一个李鸿儒是队伍中唯一的文人,此前就救过众人的命。 一个李无忌是江湖老手,一把霸天刀威势极强,在阵法中防护了诸多人,便是秦怀仁也自叹差距甚远。 可以说,这两人都是队伍中的第一高手。 一个是没人对比,单独的列为文人第一。 一个是有真本事,年轻人们有着不及。 秦怀仁觉得若是有这两人辅助,必然如虎添翼,收割汗国人时要轻松许多。 “我没什么看法,只要你们安全就好”李鸿儒闷闷的道。 “我也没什么看法,只要李司命安全就好”李无忌同样闷闷的道。 “我们安全,我们都会很安全啊”秦怀仁低声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会很安全。” “就是啊,那妖道一直在野鹤湖,又不敢出来追击我们”裴聂亦道。 “汗国人赢了,咱们就砍死剩下的汗国人,妖道赢了,咱们白天去找他麻烦”秦怀仁补充道。 “不说干掉妖道,捡些汗国人脑袋去江湖司领头衔也好呀。” 欧阳鸿涛很实在的补了一句,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神情郝然。 这也算是一种备用的方案。 渔翁将一切好事都考虑好了,谁发表意见都没用。 李鸿儒也不欲多说,到时一切见分晓。 远处火把明亮,两个大汉在外踱步,不时走来走去。 野鹤湖中传来数声鹤鸣高唱,这让两人心中更是痒痒。 “克利阿斯,麻里摩尼轰?” “摩尼轰?” “摩尼轰!” 一股浓雾从湖水中腾升,空气中开始有着密密麻麻的水雾。 燃烧的火把顿时就火光微弱了起来。 陡然出现的异状让两个大汉稍做了商讨。 这是两个汗国人,嘴巴说话的速度特别快。 李鸿儒听了两句,随即见得这两人不断走来走,开始拿手中的圆弧刀四下挥砍。 “他们发现阵法了。” “那妖道的阵法启动了。” “不能让那外面的两个跑了。” 秦怀仁等人一喜,感受着渔翁们应有的节奏,也预备踩踏入场的节点。 众人的脚步稍挪移,诸俊义开始就地取一些荆棘做简易的陷阱。 这是进入野鹤湖的通道,若是要出来,也必然经过这里。 除了荆棘,他还在地上插了数排尖锐的木刺。 简单的陷阱,但这也是颇为有效的陷阱。 配合上距离重复铺设的因素,足以让一些人在黑暗中防不胜防。 野鹤湖的鹤鸣渐渐低了下去,湖岸边的两个汗国人不时挥刀乱劈,甚至发出阵阵高声的大喊。 浓雾依旧,也没有任何人出声回应。 一切彷佛已经消失。 这片入口处,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和二十余匹坐骑。 两人不时做交流,又不时喊叫一番。 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浓雾中彷佛一张大口张开,将众多人齐齐吞噬了进去,没有了任何的回响。 半响,一个柴火垛聚堆了起来。 两人开始点燃大火。 时值入冬,诸多树木已经落叶,便是野鹤湖的树木树叶也变得枯黄。 只要有足够干枯引燃物,点火极为容易。 便是李鸿儒在汗国境内,也依靠了南明丁火引燃了一场大型山火。 此时,两个汗国人惊惧,又想着破解阵法,亦开始采用山火的这种方式。 两个汗国人最初还想将火引向湖泊方向,可待得初冬的风一吹,山火便四处蔓延开来。 便是他们自己也开始手忙脚乱。 放火能不能破掉阵法并不确定。 但若是烧死一些进入湖泊方向的人,依这种山火的威势,想必难度并不算大。 此时,便是秦怀仁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按山火蔓延的速度,并不需要太久,这些山火就能烧到众人脚下。 鹬蚌相争,就算他们能拿好处,那里面也只会剩下烧死的鹬蚌。 “必须将这两个家伙留下。” 火越放越乱,还有引火烧身的趋势,两个汗国人再也忍不住,解了诸多马的缰绳,齐齐驱赶着往外赶。 此时不提打杀汗国掠夺团,坐骑必须捞到手,否则便要走回附近的城镇。 最近的城有数百里之遥,再叠加上迷路,可能遭遇难以通行的路段,食物饮水短缺等情况,路途漫漫难熬。 “咱们九个打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们来了,快快快。” “大伙儿并肩上。” 两个汗国人不断驱赶着坐骑远离,三四百米的距离并不显远。 只是数十秒,这些坐骑和人就靠近了众人所在地。 一些坐骑踩踏到诸俊义布置的简易陷阱上,顿时齐齐嘶鸣,引得连连后退。 “阿尼轰!” 坐骑上的汗国人大叫,挥刀四下查看时。 一根长枪如蛟龙出海,连连疾刺而去。 “咄!” 汗国人大叫一声,弯刀挥舞,砍在了长枪上。 瞬间的大力传来,秦怀仁握着长枪的右手不由一阵颤抖。 直到此时,他才知晓汗国人掠夺团意味着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踢了个铁板队伍设定加更7/20 只是两个殿后的掠夺团成员,便是凝练武魄的高手,甚至于交战时让他略微吃亏。 对方坐骑带来的影响必不可免,但实力至少与他旗鼓相当。 秦怀仁此时才明白为何李鸿儒等人一直不看好他们。 若非这两个掠夺团成员落了单,一旦遭遇厮杀,他们就可能全军覆没。 他体内气血一凝,分散的气血之力,顿时凝为一体。 秦怀仁眼中异光一闪,挥动的长枪重新幻起连连的枪影。 只是瞬息之间,那汗国人坐下的马便被他长枪扎穿,连哀鸣都未曾发出,便倒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武魄的力量!” 李鸿儒站在远处,他并没有上前参战。 一来是经历过与汗国人掠夺团的打斗,他对这些亡命徒有极度的警惕。 二来则是他本事有限,拿剑冲杀没多少大用。 此时的打斗主力是秦怀仁和欧阳鸿涛。 其他人都在侧翼做辅助。 诸俊义的冷箭和刘海元的毒都发挥了一定作用。 陶子平、宋元龙、裴聂则稍微有些打酱油,只是不时在侧翼偷袭一剑,又远远蹿离,逃避妖马的打击。 秦怀仁是武魄强者,而欧阳鸿涛虽未踏入武魄级,但使唤重兵器,一时也能勉强支撑。 “李馆长,提着刀子上啊!帮帮我们!” 看了数秒,裴聂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劲。 即便是两个殿后的汗国人掠夺团成员,也并非他们这些人可以击杀。 对方手段凶狠,招招都是搏命打法。 这与他们此前对练等情况完全不同。 相较于此前,他们的经历只能算是过家家。 只有秦怀仁经历稍多,才能一对一撑住,而欧阳鸿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颓势。 裴聂大叫上一声,才见得一柄长刀出鞘,如同黑夜中划过一片星芒。 只是瞬息的暴起,李无忌便已经连连出刀,朝着对方劈头盖脸袭去。 无数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连连响起。 这是泼风刀法。 也是更为高明的泼风刀法。 武魄级强者使唤这门刀法,与丁正业施展时有了完全的不同。 李鸿儒见丁正业施展泼风刀法时,那是狂刀乱舞,掀起一片片银光。 如同丁正业所说,能舞得泼水不进。 但李无忌的泼风刀法带上了另外一种色彩。 连贯,有效,持续。 没有丝毫的浪费。 便是坐骑在一旁高高咆哮,也难引得他刀芒飞溅。 那坐在妖马上的汗国人高手圆弧刀连连撞击,身体也渐渐矮了下去。 在他的胯下,坐骑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痛楚咆哮,直接被压到了地上。 伴随着的,是李无忌的长刀。 一斩到底。 对方刀断。 人亦被李无忌斩成两截。 但凡硬碰硬,河东武馆的泼风刀能直接打到分出胜负,甚至于让对方底牌都无法掏出来。 李鸿儒隐约明白了李无忌外号的由来。 霸天刀。 这大概是从高处一刀劈下,连连斩击,霸道无比,直到分出生死。 依李无忌现在活得好好的模样,他这一套斩杀大概还没输过。 “咄!” 在另一边,秦怀仁爆喝出声。 长枪连连捅出极为致命。 寸长寸强,寸短寸险。 他打斗时进度有度,时时保持着有效的距离,极具名门风度。 当知晓了对手的强度,他亦转换了打斗节奏。 丝毫没有理会对方嘴中的唾骂,秦怀仁紧握长枪,枪术连连施展。 对方打斗时沉稳有余,李鸿儒也不由暗暗学习。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搏命方式,但就正常而言,世家子弟们培养的方式更为正确,也能发展得更远。 同伙被长刀直接劈死,这给予汗国人极大的刺激。 对方似乎拿他来训练后辈。 偏偏这个后辈打斗又极具节奏,一时难以拿下。 诸俊义时不时的冷箭偷袭,更让他极具烦躁感。 “铛!” 刀身一声清脆的回响,这支冷箭被他直接破掉。 但他眼中一条长枪如龙,已经迅速朝着他脑袋扎来。 “破!” 秦怀仁一声大喝,枪尖一抹红光陡然乍现,携着长枪连连突进。 这一枪的打击显然是耗尽了他全力。 对手被冷箭偷袭,破绽一出,他毫不留情的使用必杀的打击手段。 借着蔓延的山火,他此时能看到对手脸上的绝望神色。 刀枪相交。 剧烈的暴击声响起。 秦怀仁只见对方脸色忽然转到暴戾,身体一转时,一道黑色流光已经突袭而至。 巨疼感传来,秦怀仁长枪撒手,身体已经在空中连连翻滚。 待得落地勉强站稳身体,他才摸了摸身体。 此时的衣服已经破碎,露出身体穿戴的内甲来。 内甲能阻隔利刃的穿刺,但难以抵消钝器打击的伤害。 不需要解开内甲,秦怀仁就很清楚自己肌体已经高高肿胀。 连连强压了数次气息,调整了一番,他才缓冲过来。 在他的前方,是对手被长枪扎穿脑袋的尸体。 对方身后一条黑色尾巴极为显眼。 他刚刚便是被这条尾巴狠抽了一鞭,才落到连兵器都撒手的下场。 在战场上,这种交锋的后果就意味着死。 不论是没了兵器,还是被对方临死反杀。 但凡此处还多一个敌人,又或没有李无忌的插手,他便可能被人取了脑袋。 成功击杀了一个武魄水准的对手,但秦怀仁没有任何喜悦,甚至没有去取对方的脑袋。 “先走远点,将这些马锁起来!”秦怀仁冷静道。 刘海元擅毒,出手时没有针对汗国人,手段尽是施向了这些坐骑。 寻常的马并无多少麻烦,但妖马擅长踢人咬人。 他连连撒了数次药粉,才让这些暴怒乱踢的妖马萎靡冷静下来。 此时众人纷纷牵马,甚至还有了备用的坐骑。 除去死亡的坐骑和被陷阱伤到难于救治的坐骑,众多好马被众人骑行而去,远离着此地。 “没想到我们是如此之差!” 坐骑上,秦怀仁沉默半响,最终开了口。 经历此役,他再也没了寻觅汗国掠夺团击杀对方的想法。 即便是当渔翁,也没那么好当。 实力、队伍配合、经验等要素缺一不可。 只有强力的小队才有可能与这些人交锋。 如他们这样的萌新队伍难有多少成功的可能。 “可我们干掉了汗国人呀”裴聂道:“我们还抢了他们的马。” “那是因为我们只打了他们两个人”秦怀仁垂头丧气道:“但凡他们多一个人,我们就会出现死伤。” 李鸿儒看着秦怀仁,一时欲言又止。 掠夺团有强有弱,那强势的能和徐茂功带领的精锐团掰掰手腕,那弱的掠夺团成员则能被丁正业连连砍杀。 这倒不是秦怀仁等人实力完全不行。 今天这是撞到铁板了。 这支掠夺团的实力很可能排在汗国众多掠夺团的前列。 他也不欲解释,去安慰秦怀仁。 现在好不容易让这小伙消停了,没可能让秦怀仁等人重新萌生希望。 秦怀仁的话让众人开始正视现实。 虽然赢了,但这赢得并不让人顺心。 秦怀仁激斗时受伤,而另一个是李无忌出的手。 没有帮忙,他们什么都不是。 这让众人一时垂头丧气不已。 “太好了!” 李鸿儒的坐骑是倒数第二,隐隐听到在最后殿后的李无忌极为低声的开心话。 李无忌的心态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李鸿儒也觉得这简直就是太好了,太爽了。 这批爷终于要回归到现实,能正视自己的本领和能耐,不再想着找掠夺团麻烦了。 驱赶众多坐骑前行时,只听远处的野鹤湖一声雷响,诸多水汽齐齐涌上,大雨顿时磅礴而下。 “阵破了!” 李无忌回头看上一眼,随即听得鹤声高鸣。 在那湖中央,两颗红色的光点迅速高高升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可以用于冒险的李无忌山那边的海DVA万赏加更章节 也许是火势凶猛。 野鹤湖中雷声一响,随即无数的大雨倾盆降落。 这让火势迅速被扑灭。 但此前浓雾笼罩的野鹤湖亦是雾气稀薄。 远远注目时,还能看到那湖中两颗红点腾升。 “那是什么?”李鸿儒问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千里眼”李无忌没好气道。 好不容易走出来,还挣了一些坐骑,他一点也不想探明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鸿儒最好别产生兴趣。 就当一切不曾发生。 “可惜没带小宝镜!” “小宝镜?” 李无忌莫名其妙想起那晚看到的一幕。 从福客来的高楼上直视刺史府,那是他陷入深渊的开始。 只因为多看了一眼,他就背负上了一个盗取军要机密的锅,不得不听从徐茂功的安排。 李鸿儒这番话简直勾起了他惨痛的记忆。 “我听掠夺团的说想取妖鹤的顶冠剧毒,用来对付咱们大唐的将官。” “嗯!” “他们说吃了这儿的妖鹤肉,会有一场机缘。” “呵!” “还有什么灵气眼……” “等等,你怎么听到的。” 李鸿儒低声自言自语,李无忌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 什么妖鹤剧毒对付大唐将官,那不关他的事,对付大唐将官的方式和方法多着呢,他哪能阻止得过来,这个只能说生死有命。 吃什么妖鹤肉,那也没个鸟用。 他这一生没少吃妖物的肉。 但总归肉吃多了,身体中便自然而然有了抗性。 一些妖物的肉对他身体没有半分作用。 若是能依靠吃妖物肉就能不断变强,那某些除妖人和大世家成员都是顶级高手了。 妖物肉有助于大幅度提炼气血,甚至强化儒家浩然正气,但这只是修炼的辅助手段,到一定层次之后便会淡然,难于发挥多少作用。 但是灵气眼…… 这让李无忌心中好一阵突突突,一颗老年人的心蠢蠢欲动。 灵气向来虚无缥缈,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又不知是何时冒出。 这些神奇灵异之处只有顶级的风水师才能寻得端倪。 但风水师能不能打过守护灵气之眼的妖物,这便是难言的事情。 一些高级风水师陨落屡见不鲜。 但不管怎么陨落,诸多风水师依旧前仆后继,追寻着风水宝地,也寻觅着灵气之眼之处。 这不仅仅是因为灵气之眼可能出现的灵气。 更因为灵气之眼附近可能诞生某些天材地宝。 或宝矿,或灵药,又或某些天然的法宝材料。 即便是一块上佳的纳玉,那也是了不得。 甚至于还有其他妙处。 李无忌被李鸿儒一说,只觉野鹤湖忽然间就重新焕发了吸引力。 “你这是想要老头子的命!”李无忌低声道。 “见面分一半,你若是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记得给我一些”李鸿儒道。 “你怎么知道的信息?” “我耳朵尖呀,专门学过偷听别人悄悄话的术法。” “你还能不能学点正常的术法?” 李无忌听得牙疼。 一般的文人学术法,大都是学习各种控制能力,又或打击手段。 哪曾会像李鸿儒这样去练听力。 能听清楚三四百米外的交流声,李鸿儒这项本领的水准还不低。 这是闲到了蛋疼才可能有这种水准。 修炼听力的术法听上去很简单,但需要常年累月的修炼,又不断的仔细倾听。 少有人愿意如此去修炼。 听得远能有什么用,打斗的时候还是一刀秒。 但若是真具备这种能力,有时也会带来一点意外收获。 比如信息。 李鸿儒此时就得知了一些有用的讯息。 李无忌对什么剧毒,什么妖鹤肉没兴趣,但他确实对灵气眼有一定的兴趣。 风水师尚在不断追寻,何况是他。 每一处可能之地,都需要去认真探索。 李无忌听得心动,但听了听远处的鹤鸣高亢,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回去的想法。 “你现在还听到什么没有?”李无忌道。 当阵法被火势影响,不得不降落雨水扫灭大火之时,这种阵法也被更改。 此时没办法立刻转换回去。 浓雾不是想起就能起,落雨也并非想下便能下。 但凡大范围的术法,即便是借力,那也有繁琐的步骤。 便是龙王行雨,那也要借助布雨簿之功。 李无忌确实有了心动,此时他也想向李鸿儒打探详细一些。 “还有一些兵器挥舞打击的声响夹杂在鹤鸣之中!” 李鸿儒稍微运转灵脉五经,随即又止住了能力。 正常情况下能听到的鹤鸣,启用术法之后便如重鼓在耳边锤响。 李鸿儒脸色好一阵潮红,这才回复了李无忌的话语。 “看来他们在和妖道,还有妖鹤相斗”李无忌若有所思道。 此时才是真正的两虎相争。 能不能渔利,那便只能看手段。 内心之中,李无忌倒是希望汗国人可以赢下来。 相比与不知底细的抱朴子和妖鹤相斗,他更愿意面对汗国人。 此时汗国人的坐骑已经被引走,在对方找到坐骑之前,那都是他下手的时机。 李无忌对着李鸿儒微微点了点头,最终没耐住心中的那份诱惑,在尾后方悄悄下马,远远奔袭而去。 “所以说呢,咱们要接受教训。” “此时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命了。” “我们需要真正的上一上战场,只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我们的剑才会锋利,我们的刀才会凶猛。” “只有从打击同水准甚至更弱的人开始,我们才可能步步成长。” “练武和杀人完全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此时是晚上,若是你们白天见得李馆长一刀将人和马刴成两截,肯定会更加不适。” “别学李馆长,咱们没那么多武魄力量挥霍,这种场面更像是江湖的厮杀,不属于战场打斗。” “是吧,李馆长?” “李馆长?” 秦怀仁在队伍前方叨叨咕咕着此战的经验和教训。 他倒是不遗余力的在带领自己的队伍。 但凡有心得,便直接拿了出来。 待到后来,更是向李无忌求证。 秦怀仁回头,看着后方妖马眼中的绿光。 队伍的后方没有李无忌的回声。 他又囔囔了一次。 这才听到李鸿儒的回声。 “李馆长说要去等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前去伏杀汗国人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秦怀仁等人此前探讨的话题。 从信心满满到如今总结经验教训,忽然听得李鸿儒往事重提,秦怀仁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或许是宰了那个害人的妖道。” 李鸿儒补充了一句。 “那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秦怀仁问道。 “还是不要吧!” 李鸿儒想想,随即又摇了摇头。 秦怀仁这批世家子弟死一个都会很麻烦,但李无忌…… 李鸿儒想想,觉得这老头子实力在队伍中最高,但关联性和后台确实不算太强。 在河东武馆,李无忌就是最高的山。 最高的山冒险一番没问题。 第一百七十一章抱朴子的追杀 李无忌在李鸿儒身上倒了点药水,随后折返野鹤湖。 秦怀仁等人也不欲走得太远,免得李无忌无法追踪回来。 待得出了十余里路,又将坐骑齐齐安置稳妥。 此时重新换了一处地方扎营。 “哎,鸿儒兄,你觉得我这匹坐骑叫什么名字为好?” 一日看尽长安花大概是死翘翘了,但又入手了汗国人的坐骑。 汗国掠夺团的实力极高,相应的坐骑也是不凡。 这些坐骑若非妖马,便是寻常马中的百里驹和千里马,品质较之此前的坐骑更胜一筹。 反省许久,秦怀仁的沮丧慢慢过去。 反正队伍中没死人,这不可能指望他有什么持续很久的悲伤和悔恨。 摸黑入手了两匹新坐骑,待得燃起篝火,看清楚自己的新坐骑,秦怀仁心情顿时就美滋滋了起来。 他们队伍的实力是不行,但挣到便宜了。 队伍中九个人,人均两骑。 大伙儿都是摸黑时随意抓阄,也显得公平。 他看着自己的两匹妖马,心下满意不已。 妖马的骨肉扎实,力量大,耐力也较之寻常马要更强,若是训练得当,还会随着主人助战时增添裨益。 被刘海元的放毒影响,驯服起来便要简单了。 这些马并非野马,此前就有着驯服。 此时只是换个主人,骚动了一阵,倒也安静了下来。 秦怀仁提着长枪,只觉自己越看越喜欢。 妖马性情凶猛,又喜食肉,长安城并不允许养这种凶悍的马。 他长久呆在长安城,此时是第一次入手妖马,当下显得极为欣喜,还想朝李鸿儒这个文人讨个吉利,给这坐骑加个名字。 “那就叫春风得意马蹄疾吧”李鸿儒笑道:“这妖马跑起来还是很快的,你现在的心情也算是春风得意。” “哈~” 秦怀仁没想到李鸿儒还将此前的诗词翻出来再利用一番。 此时倒也应景。 认清楚现实,扫除了沮丧,他确实有那么一些春风得意。 新坐骑的名字顿时被确认了下来。 另一匹换成了一日看尽长安花,老长安花没了,新长安花来了。 秦怀仁甚是开心,一扫阴霾,便是与众人交谈都开始鼓舞打气。 “也不知将妖马敬献给军区能换多少钱财,肯定比丢的那匹黄骠马值钱,多少还能剩点儿。” 李鸿儒看着自己牵的坐骑。 寻常马会允许自由买卖,但妖马是上等的军马,并不被大唐律法允许肆意买卖,也不允许被普通人持有。 他下手颇快,众人摸妖马之时,他选择了一匹普通马,但另一匹则不可避免选择了妖马。 这是一个极为精锐的汗国掠夺团,坐骑的水准并不低。 至于老江湖李无忌,则携了两匹普通的马。 两人看上去是拿了次等马,但这是能收入囊中的好处。 小年轻们还在取名,高兴自己第一次拿到妖马时,李鸿儒等人已经在思量战利品的处理了。 “以后就叫你老黄吧!” 李鸿儒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坐骑取了个名字。 这是一匹以后都能使唤的坐骑。 他希望自己的坐骑能如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 这个名字让秦怀仁相当无语。 众人热议,也不断轮换着巡逻的斥候,避免被汗国高手团追击,此时也要等待李无忌归来。 数遍轮换之后,天色开始渐明。 一众人的情绪也从高涨渐渐陷入平静。 昨夜死了数匹马,这让众人今天的早餐不再是蛤蟆和田鼠。 篝火之上,马肉被烘烤,冒出吱吱吱的油水侵泡声,这让一众人口水不断吞。 三年没见女人,母猪都变貂蝉。 数日的饥饿,没吃过多少正常的食物,难咬味酸的马肉也变得可口起来。 闻到了肉香,一些妖马甚至于在远处不断舔舌头,眼中发出绿莹莹的光。 “甭给妖马喂马肉,真让它们吃习惯了,它们会吃同伴的。” 裴聂拿着马肉跃跃欲试,被宋元龙提醒一句,又悻悻的将心中盘算放了下来。 “我就是看它们饿的慌,想着给它们一些吃的。” “一会儿我给它们找几个田鼠和蛤蟆,它们生冷不忌,好养的很。” 裴聂年龄尚小,但能跟在这种团中就证明着他的能力,只是有部分之处显得不足。 宋元龙说笑了一句,众人开始大口补充着今日份的食物。 “出门在外,一口好牙真的很重要!” 相较于众人又拉又扯又撕又嚼,最后拿刀剑削薄一些硬生生吞下,李鸿儒还是很满意自己的牙口。 运转食铁兽妖力时,铁板都能被咬穿,更别提马肉了。 他此时还捡了两柄刀,一柄断刀,一柄完整,只是这两个汗国人的兵刃质量没想象中的好,并不符合金石的范畴。 但拿来嚼嚼练练牙口没问题。 总归能慢慢过渡到金石的咬合力和消化力。 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除了两斤马肉,李鸿儒还咬了四分之一的圆弧刀。 众人对李鸿儒嚼武器的行为也不以为奇。 相较于李鸿儒,宋元龙还取了个香囊来回嗅,一脸的小陶醉,模样犹如黛玉嗅花。 修炼妖力者不可避免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习惯。 若妖力能弥补自身缺失之处,武者并不忌讳获得一些妖力的帮忙。 武者体魄强大,只要不肆无忌惮的发展和强大妖力,忽视了自身的修炼,便能将这种辅助力掌控。 相较于武者,文人的体质太差了。 李鸿儒需要练剑也就不意外了。 众人早餐之时,突听远处传来一声鹤鸣。 这让众人顿时警惕了起来,迅速将难以下咽的马肉齐齐硬吞了下去。 鹤鸣声嘹亮高亢,似乎还有愈来愈近的架势。 李鸿儒尚还好,其他人都曾在阵法中走了一趟。 阵法中充斥着各种鹤鸣声。 每一次鹤鸣,就是一次打击。 这让众人极为警惕。 尤其是这种鹤鸣声响越来越近。 待得数分钟之后,只见远处一道人影飞奔,似乎受了重伤,身体又有些踉跄。 “是李馆长!”欧阳鸿涛大叫道。 “做好交战准备!” 秦怀仁一声大喝,众人顿时齐齐拔了刀剑,预备打击可能出现的敌人。 “上……” 李鸿儒嘴里的‘上马’没囔出来,他悻悻的止住了嘴。 是战还是逃。 这不是他施号发令做算。 秦怀仁第一反应是备战,而他第一反应是上马,预备奔逃。 很少有武者和妖物能追上奔袭的妖马,只要上了马,至少会安全下来。 但李无忌身后没有什么人影,这让李鸿儒稍微放心了一些。 真要遭遇十个八个汗国人高手,这种队伍只能扑街。 “上马,上马,快走!” 见得众人,李无忌连连大叫。 待得靠近,众人才见得他背上插着的一支白羽长箭。 此时那鹤鸣之声愈近。 “你们谁也逃不掉!” 鹤鸣声高亢,一头巨大如鸵鸟般的灰鹤映入眼帘。 灰鹤上,抱朴子脸色冷淡。 他手拿羽毛拂尘,看着李无忌的眼神如同喷火一般。 见得李无忌进入众人之中,身形稍缓,他顿时扇动起了拂尘。 只是刹那,拂尘上羽毛齐齐化成利箭射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掌心雷 数百枚羽箭落下。 又有一团银光升起。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泼风刀法是极为擅长抵御的刀术。 泼水尚难进,更无须说是射箭。 李鸿儒提着寒月剑,很是相信李无忌之时,只听李无忌闷哼一声,身上又中了一箭。 诸俊义一箭反射,刘海元亦是投出一枚金钱镖。 这让抱朴子骑着巨型野鹤飞高了一些,又谨慎了不少。 “还我妖丹!” 抱朴子在高空中怒喝。 “凭什么还你”李无忌冷笑道:“这妖丹是那条巨蛇凝练出来的,又不属于你。” “我守了它十年。” “十年也不属于你!” 从抱朴子和李无忌的交谈中,李鸿儒等人隐约获知了一些内容。 他们远离了野鹤湖,也错过了后续发生的一些事情。 譬如蛇妖。 但错过这种事情不可惜。 连李无忌都受了重伤,更无须说是其他人前去。 “若你不还我妖丹,我就持续追杀你们!”抱朴子厉声道。 “有本事你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死。” 此时汇合了多人,还有坐骑,李无忌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他拔了拔身上的长箭,眉头疼得顿时一皱。 “有机会射死他坐的那只妖鹤!” 秦怀仁一一做了安排。 空骑有很大的优势,但若是坐骑坠落,对乘骑者而言不亚于一场灾难。 难于射杀抱朴子,直接杀妖鹤也没区别。 秦怀仁的声音让抱朴子警惕,骑着妖鹤不断游走。 “要不我们别斗了,还是走吧?” 李鸿儒吞了吞苦水,做着另一种建议。 在野鹤湖之时,他不敢使用天眼看抱朴子。 直到此时,他才睁开天眼。 那高空中,抱朴子的身体陡然化成一只白羽红顶的仙鹤。 对方体型只是如同寻常的仙鹤一般大小,此时坐在了灰毛妖鹤的身上。 仙鹤乘灰鹤,这显得有些怪异。 但抱朴子此时化成了人形,也只能借助这种助力。 能大能小,这是妖物进阶时的本领,如同人凝练气血一般,几乎提升凝练气血的顶级水准。 而能化成人形,妖物的本领已经非凡,仿若人类进阶到武魄或元神。 抱朴子显然是一个大妖。 化成人形可以善用人类的本事,而恢复真身则具备妖物的本能。 任何的小觑都会迎来灾难性的后果。 “怎么?”秦怀仁低声问道。 他此时倒没那么一意孤行,若是出现不同的意见,他会询问一番原因,再做综合的处理。 “它化形了!”李鸿儒低声回道。 “化形?” 秦怀仁听得心头一震。 他凝视着空中不断盘旋飞行的抱朴子,心中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本体。 文人和武者各具优势。 近战时无疑是武者居优,但拥有足够的距离,文人便能发挥足够的优势。 抱朴子显然就是这样一种偏于文人方向发展的妖物。 众人低声秘议时,只见抱朴子嘴中喃喃有词,手心中一点光亮抖现。 “是掌心雷!” 秦怀仁瞪大了眼睛。 这是能一击毙命的术法。 雷法霸道,威能极强。 掌心雷听上去似乎很大路货的样子,但这道术法是道教秘传,只有顶尖水准的修道者才可能具备。 打击距离远,速度快,威能强,说掌心雷是顶级道术也不为过。 若无防身的宝物,一般人很难挨一记掌心雷。 “快躲到坐骑下。” 此时能拿来挡灾的唯有坐骑,秦怀仁大叫一声,随即便见抱朴子目光望来。 大概是嫌他说破了术法,又或秦怀仁属于队伍中的指挥者。 秦怀仁只见对方的手掌对着自己一印,一道雷光顿时激射了出来。 “轰隆!” 耳边一声炸响,秦怀仁身上一层红光浮过,他身体不由狠狠一哆嗦。 秦怀仁摸了摸腰间盘的纳玉,只见那枚纳玉已经化成粉糜,碎得不能再碎。 “保命的东西都掏出来,我纳玉都被炸碎了!” 秦怀仁大叫一声,身体一跃,已经跳落到妖马腹下。 “你纳玉都被炸掉了,我们保命的东西也保不了自己啊!” 裴聂大叫,亦是极为灵活的钻入到坐骑之中。 强敌凶险,便是秦怀仁都不得不躲藏,众人此时鸟兽散,齐齐勒住坐骑,躲到了马腹下。 “司命,你不是会破术法吗?快帮我破一破这术法!” “你武魄强者都不能破,找我有个鬼用。” “武魄又不是万能,什么都能扛,快帮帮老子,疼死我了,那枚妖丹还有你一半的份呢。” 齐齐躲到坐骑下,李无忌这才向李鸿儒求救。 正常而言,儒家浩然正气修行的一些小术法难以勘破元神术法。 但李无忌觉得或许是抱朴子学艺不精,又或抱朴子属于妖邪,能力不能用正常水准去看待。 对方的术法被李鸿儒破了一次,让他们走出了那片充斥杀机的迷雾。 李无忌此时指望着李鸿儒能破第二次。 “行吧,那你等我念动啊!” 别的不重要,李无忌提及的妖丹很好。 虽说李无忌死了能分到全部,但他又不知妖丹在哪儿,看李无忌的模样,也不像是将妖丹放在了手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一点青光涌现,李鸿儒手指随即划动,层层涟漪顿生。 只见李无忌身上的白羽长箭陡然化成长二十余厘米的白色鹤羽。 鹤羽洁白,但前端却有一抹黑色。 正是这抹黑色让李无忌痛不欲生。 李无忌此前中了一支白羽长箭,与团体汇合时又中了一枚。 一前一后的两支箭,也让他肌体上有着两片大小不一的黑色区域。 这是两枚毒羽。 毒效还非常强。 “还好打回了原形,若是直接拔,这羽箭一断,里面毒液齐齐注入体内,老子肯定要废掉。” 白羽长箭被打回原形,顿时失去了那股跗骨撕咬的痛楚。 李无忌顿时一喜,他鼓荡气血,右手稍微一提,两枚鹤羽顿时齐齐从身体中掉落。 他伤口处腥臭黑液不断涌出,但肌体亦在渐渐恢复红润。 “轰隆!” 又一道掌心雷轰落。 李鸿儒只觉身体一麻,脑袋上挡枪的那匹妖马就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他收起了嘴中的念词,抬起脑袋,顿时见得了抱朴子愤怒的目光。 秦怀仁是领队,该杀。 李无忌是罪魁祸首,必须干掉。 而他则是屡次坏抱朴子的好事,破阵法,破术法,更应当死。 此时方便杀哪个就杀哪个。 “我的马!” 李鸿儒囔囔一声,只觉自己痛失了提交妖马到军营的奖赏。 他老早就准备跑路,也跑到了自己妖马处。 看着瑟瑟发抖又被缠在树上的老黄,李鸿儒顿时连连三个翻滚,钻到了秦怀仁那匹一日看尽长安花马腹下。 “他能释放掌心雷的次数肯定有限,大伙儿不用怕他”李鸿儒囔囔道:“任何道法和妖术都有释放的极限。” “说是这么说,可你钻我坐骑下干什么?”秦怀仁闷闷道。 此时打也不能打,逃又不能逃,躲藏之处还有限。 秦怀仁想想自己故去的一日看尽长安花,又想想被抱朴子打击的对象。 他觉得春风得意马蹄疾和新的一日看尽长安花都很可能会短命。 “轰隆!” 数秒过后,秦怀仁看着继续东躲西藏的李鸿儒,闷闷的叹了一口气。 这匹一日看尽长安花又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蛇妖洞穴 “搞事的又不是我,你怎么老是追着我杀?” 连续坑死五匹妖马,李鸿儒再也忍不住,朝着上空喊起来。 他现在是人见人怕,马见马寒。 若非缰绳套在鼻子上,众马难逃,诸多马早就四处乱蹦去了。 侥是如此,李鸿儒也是众多妖马拒绝的身影。 躲在谁下面就死谁,别说人受不住,便是马也受不住这种待遇。 再次借用妖马当挡箭牌时,李鸿儒顿时见得一些妖马来回不断小幅度腾挪地方。 若是他靠近,还会恐吓式的张开满嘴洁白的利齿,马蹄子一阵乱踢。 “你反应力最差,自然先杀你!”抱朴子冷声道。 这个理由让李鸿儒难以辩驳。 眼见对方嘴中喃喃,李鸿儒只得躲到了老黄的身下。 此前多少接触了一番,知道李鸿儒是新主人,这匹马的抗拒心没那么强。 只是李鸿儒太衰了。 躲谁腹下谁就死,一般的坐骑都受不住。 这简直是点谁谁死的节奏。 老黄看了看系得很死的缰绳,脑袋一阵胡乱摇晃。 如果可以,它还不想死。 “轰隆!” 一声雷鸣闪电般的声响,秦怀仁灰头灰脸的开始换坐骑。 “不是说先干掉反应力最差的,怎么到我了?”秦怀仁痛心道。 此时,新入手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扑街了。 坐骑双双扑街,昨夜的战果化成了零。 秦怀仁闷闷的找了一匹坐骑挡枪。 妖鹤瞬间冲击飞行的速度远比不上妖马,但耐不住飞鸟能在空中走直线。 若是分散逃,对方追击时一追一个死。 众人此时逃不得,打也打不到,只能来祸害坐骑。 “这妖道很擅长骗人,莫要大意着了他的道”李无忌大声提醒道。 “不能让他这么折腾咱们了”秦怀仁闷声道:“一旦坐骑杀到九头以下,我们就开始危险了。” 一匹马身下显然只能藏身一个人。 一旦坐骑数量不足,便难于防护周身安全。 此时空缺的坐骑并不算多。 只剩下最后无人藏身的三骑,地上已经躺了一堆死不瞑目的妖马。 但抱朴子还能释放几发掌心雷则很难说。 秦怀仁担心没耗光对方的掌心雷,但诸人坐骑很可能耗光了。 死完马,就轮到了人。 “秦老大,我们应该找一个合适之地,让我们具备地利方面的优势”裴聂建议道。 这个主意很好,秦怀仁还想找到合适的地利呢,但也要这四周有。 若是有什么挡灾之处,他早就叫众人奔逃了。 若是一边奔逃一边找藏身处,这大概药丸,还不如四处分散逃命合算。 “回野鹤湖,那边有个大山洞”李无忌闷声道。 “回它老巢那儿?那不是自投罗网,咱们以后怎么办?”秦怀仁瞪大眼睛问道。 “那是一条蛇妖的洞穴”李无忌低声道:“要么你就赌它还能释放几次掌心雷。” “轰隆!” 为了不让坐骑乱跑,导致队伍分散,这些坐骑的缰绳都系在了树上。 诸多马只能小范围奔逃,移动范围有限,这几乎相当于一个固定靶。 也许是裴聂刚刚开了腔,一记掌心雷将他藏身的坐骑击毙。 “秦老大,三思啊!” 裴聂身体一阵发麻,哆嗦打了个滚,勉强完成了再次躲藏。 他觉得李鸿儒并非反应力最差。 连连挨了数次掌心雷,李鸿儒还完成了藏身。 若他来五次,裴聂觉得自己肯定会出错,或许就会被对方一掌劈死。 刚刚大概是因为他探出了脑袋交流了一句,抱朴子这记掌心雷送给了他。 “都做好准备,我们要去那头蛇怪的洞穴藏身。” 秦怀仁最终下了决定。 想找个避让的洞穴不容易。 而要找个能反杀对方的地形更难。 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宿营地离野鹤湖只有十余里,依坐骑奔袭的速度,或许有一定可能完成全体逃离。 “老头子这次要奔袭在最前方引路,各位自己照顾好自己。” 行动意见定下来,李无忌顿时翻身上马。 他一刀劈断缰绳,使劲拍打着马屁股,那匹坐骑顿时疯跑了出去。 人捱不住这种打击,坐骑们也陷入到了焦躁之中,此时爆发了最快的奔逃速度。 “驾!” 李鸿儒看了骑着妖鹤的抱朴子一眼,迅速起身蹿回老黄身上。 这匹黄骠马亦飞快奔了起来,紧紧跟随在李无忌身后。 快速的移动让锁定变得没那么容易,尤其诸人不时还在坐骑上玩个左翻身和右翻身。 抱朴子手中的掌心雷久久没有击下,只能紧紧跟随在后,等待时机打击。 远远的,野鹤湖在望。 “快快快!”李无忌大叫道。 “自投罗网!” 抱朴子在高空中低语了一声。 一众坐骑不断奔驰,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野鹤湖再往里延伸,那边是一排排荆棘和白桦林,难以让坐骑通行。 这是死路。 “莫非你们还想用那条斗败了的蛇妖扼制我不成!” 抱朴子低喃一句。 李无忌已经抽出了长刀在前方大喝。 “都做好准备,那洞里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蛇,不要被咬到了。” “什么!” 跟随在李无忌身后,李鸿儒顿时有想调转马头的想法。 后有虎不说,这前面还有狼。 李鸿儒觉得自己并不喜欢那种滑溜溜的长虫。 尽管梨花喜欢吃蛇,有些蛇类还具备不菲的药物价值,但蛇类冰冷的身躯难以给人带温暖。 “那些蛇大都冬眠了,蛇妖的内丹也被我摘了,还挨了抱朴子几下,咱们躲难没多大问题。” 李无忌后续补充了一句,才让李鸿儒落了心。 沿着野鹤湖的湖岸奔袭,只是一分余钟,李鸿儒就看到了李无忌所说的大山洞。 这确实是个大山洞,足有两三人高。 洞穴上方层层蔓藤垂下,洞内漆黑一团,难于见到光芒。 李无忌快马当先,最先奔了进去,随即便从马上跳下。 李鸿儒紧紧跟随而进,他拽着老黄的缰绳,随即便见这匹马前蹄高高抬起,发出连连的嘶鸣。 李鸿儒朝着前往一望,只见那远处,两颗红芒闪现,如同灯笼般照亮着幽暗的洞穴。 借助那一点点眼中的红光,李鸿儒看到一条盘踞成团的庞然大物。 如果没错,此前远远观看野鹤湖之时,有两颗红点腾升上空,那便是源于这条巨蛇的双眼。 第一百七十四章长生殿中的《抱朴子》设定加更8/20 内丹。 成型大妖的力量源泉。 如同释家修炼的舍利,一旦被摘除,便丧失了强大的资本。 眼前是一条巨大的绿蛇,有着近百米长的巨大身躯,但也是一条丧失强大妖力的巨蛇。 此时,这条巨蛇唯一的优势只有体型和妖具备的力量。 从妖变成普通巨蛇,对方能力呈现几何级别下降,这也是李无忌敢来这儿的缘故。 相较抱朴子层出不穷的手段,巨蛇对他而言的威胁力并不算强。 见得李无忌持刀而入,那条巨蛇眼中带着愤怒,又带着畏惧,甚至于身体缓缓向后挪动。 洞**弥漫着一股股腥风。 野鹤捕杀蛇类,蛇类也猎杀野鹤,在这处洞穴中,有着诸多鸟类的骸骨,甚至于有的骸骨极为庞大。 “它体型缩不回去了”李无忌发声道:“现在就相当于一个虚弱的胖子。” “但它脑袋很大哎,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裴聂追进来道。 众人与李鸿儒并无多少区别,进来时被吓了一大跳,待得李无忌解释,这才定下心来。 洞穴黑暗,极为适合藏身。 若抱朴子敢骑着鹤妖冲进来,众人会让他知晓武者近战的实力。 此时进入到暂时安全的地步。 “你们逃不掉,待今晚我便会作法,将你们齐齐锁在二龙出水阵中。” 洞穴外传来抱朴子的声音,这让众人眉头紧皱。 躲入蛇妖的洞穴,便犹如饮鸩止渴。 躲过了对方的掌心雷,但难于躲过对方的阵法影响。 “二龙出水阵是风水大阵,他如何能使唤这种大阵?”秦怀仁闷声道。 “他来头应该有些不凡”李无忌回声道:“寻常大妖也没掌心雷的手段,能用用本命的术法就算是不错了。” 被李鸿儒勘破,众人此时也得知了抱朴子的真实。 羽毛化箭属于鹤妖的一种本命术法,但掌心雷则并非寻常妖物所能掌控的手段。 掌心雷是道教顶级的术法,除了少数天生地养的妖类,少有妖可以使唤掌心雷。 “它是真武宫的弃徒鹤仙人,擅长道家阵法和术法!” 众人讨论时,只听后方远处传来一阵阵腥风,风浪中也夹杂着低沉的声音。 在那洞穴深处,巨蛇口吐人声,参与了众人的交流。 “你还会说话?”李鸿儒奇道。 落头氏借助人躯说话还有原理可讲,但一条庞大的蛇吐人言,这让他感觉有点怪。 “只要炼化舌窍,就能吐声说话”巨蛇道:“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妖类如何学会人类的文字,那才叫困难。” “二龙出水阵是我偶得垂青,才借用这湖水力量形成的阵法,只是我懵懵懂懂,不曾学得真传,被抱朴子抢走。” “为了争夺阵法控制权,我们每年都要斗上一番。” “只是今年太糟糕了!” 巨蛇沉闷的语气中充满着抑郁,目光更是不时在李无忌身上扫过。 今年当然很糟糕了。 这是落到内丹都丢了。 内丹是妖物的力量源泉,也是某些妖物拼死一搏的杀手锏。 “我不夺那颗内丹,内丹也会落到抱朴子手中。” 李无忌回了一句,顿时让蛇妖低头不语。 “别以为这蛇妖老实”李无忌低声道:“只怕它也有些来头,什么垂青,谁能垂青出一座守护阵法来?” 李无忌的见解让众人无不同意。 大伙儿已经够麻烦的了,压根不想再增添另一桩麻烦。 此时让这头蛇妖瘫着就挺好。 若不是外面有抱朴子虎视眈眈,担心出意外,说不定大伙儿早就屠蛇吃肉了。 欧阳鸿涛的眼中更是放出了一股奇异的光芒。 当蛇妖的强大破除,他嘴角都不由流出了口水。 “我炼化了七窍,如今已经能化形成人,只是缺失了妖丹才这般庞大,你们莫要想着吃我!” 也许是感觉到了一些人的心态,蛇妖做了事先的提醒。 这让好几人顿时唉声叹气。 吃妖兽没问题,妖兽血肉中蕴含的妖力对身体裨益性极大。 但若是吃可以化成人形的妖,与吃剧毒并无多少区别。 常人的身体难以承受这种血肉,会被动性的陷入到妖化中,最终死亡,又或丧失理智,化成妖物。 这头蛇妖倒是机警,还知晓人类的一些常识,免了灾祸。 “你这儿有没有小蛇妖,让我们饱腹一番,我们也好应对那个抱朴子呀”欧阳鸿涛试探问道。 “我与抱朴子屡斗屡败,手下的八妖将已经全被吃掉了,只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你们若是看得上就随意挑。” 巨蛇并不在乎这些蛇子蛇孙,它慵懒的趴在地上,似乎开始闭目养神,企图恢复一些气力。 蛇妖洞穴中,一些长虫蠕蠕盘动,更多则是蜷缩成一团,陷入到睡眠之中。 欧阳鸿涛看了看,只觉这些蛇类都颇为普通,难有妖物的迹象。 妖马并不忌讳这种肉食,随意挑了一些没有动弹的无毒长蛇,在那使劲咀嚼。 洞内显得有些沉闷。 洞穴之外,鹤声嘹亮,更是增添了一丝急迫。 但凡藏身地不在野鹤湖,一切都会很简单。 但方圆数十里确实没什么洞穴藏身,想找到一处天然洞穴难之又难。 “要么我们往里面走一走,看看这洞穴通向何处?”李鸿儒最终建议道。 此时也没什么别的好指望。 要么重新冲出去让抱朴子追杀,要么就等待天黑对方启动阵法,要么就需要另外探查路,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路,悄悄离开这儿。 “那咱们的马不要了?”诸俊义问道。 “还是先要命吧!”秦怀仁闷声道。 “洞穴通向何处,问问这蛇妖不就得了,反正它会说话。” “万一它不说实话呢!” 众人低声交流,最终取了一个火折子,将从汗国人那儿拾来的火把点燃。 火光一照,里面密密麻麻的蛇群顿时映入眼中,让人直打退堂鼓。 诸人缓步前进,若是碰到那挡路的蛇,或用兵刃挑开,或踢远了一些。 经过巨蛇身边之时,众人亦提起了心胆。 李鸿儒觉得蛇妖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们在惧怕这头蛇妖拼死反击时,这头蛇妖也担心被他们强杀。 沉默声中,众人倒是踏过了这段让彼此都担心的地带。 步行入内,洞穴越窄,蛇群也稀少了起来。 待得走了三五分钟,众人顿时见得了前方淅淅沥沥的滴水声。 一些石桌、石凳、石鼎、陈旧破烂的丹炉亦摆在了前方。 秦怀仁举高了火把,只见石壁上刻着‘长生殿’三字。 这大概是某位修炼者的洞府,荒废多年之后,才被蛇妖侵占。 ‘长生殿’三字与现在流行的文字有着区别,显得极为古老。 一些滴水形成的小洞难于让人通过。 此时再往前方行进,便是走到了头。 但众人总算多了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安身之处。 众人举着火把四处巡视,路经一处区域之时,只见那墙壁上长篇累牍的雕刻着大量文字。 “《抱朴子》?” 李鸿儒看着墙壁上的文字。 这篇文字的最前方篆刻着三个大字,显然是这篇文字的总纲,也就是标题或者书名。 但李鸿儒没想到,这书名竟是与外面的鹤妖抱朴子同一个名字。 “那到底是谁强占了谁的地盘?” 蛇妖说抱朴子抢了它的二龙出水阵,但这处洞穴中又有《抱朴子》这么一册典籍。 “莫非他的雷法是从这墙壁上学得?” 排除蛇妖与鹤妖的那点难以扯清楚的恩怨,李鸿儒顿时疑心了起来。 他怀疑眼前很可能是一册修炼方面的典籍。 第一百七十五章道馆300月票加更章 长生殿中。 石壁上一篇典籍吸引了李鸿儒的目光。 他说上两声,顿时引得众人齐齐而来。 火光聚焦中,众人也纷纷吟读着这篇典籍。 此时打又不能打,出也无法出去,与其焦躁,看看墙壁上写的内容也无妨。 何况这份典籍的名字名《抱朴子》,撞名撞的太巧了。 李鸿儒怀疑雷法藏在其中。 这更是让众人想研究一番。 不提让自己修行成雷法那种妄念,只要根据典籍的推算,知晓对方雷法的优点和缺点,甚至于施法距离和施法时间等,那便是收获。 知晓了施法,便有一定的可能提前规避掉抱朴子的打击。 “这似乎是上清派茅山宗的秘典,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李无忌观看了许久,才开腔说话。 “我对道家经典了解不多,你们文人……” 秦怀仁亦是说话。 队伍中唯一的文人就是李鸿儒了。 但李鸿儒此前是个布店老板的儿子,见识面有限。 秦怀仁只觉脑壳疼。 他看着石壁上的文字,愈是观望,愈是迷茫。 道家和儒家练武已经跨科了,文字还跨了年代,读起来极为生涩,这让研究变得非常困难。 石壁上的文字琳琅满目,从头到尾雕刻了十余米。 以字体的大小和长度盘算,至少有两三万字之多。 李无忌提及的上清派茅山宗宗派秘典,那更是少数人才有资格去钻研的内容。 不研读一定的年月,难以精通秘典中的内容。 吟读的声音顿时就渐渐低了下去。 “找雷,咱们在涉及雷字的地方好好读一读。” 难于窥探全貌,便找重点部分研读。 除了李鸿儒在那不断扫视仔细察看,众人纷纷开始寻觅对应文字。 “鸿儒兄,你钻研出点什么了吗?” 过了许久,武夫们开始摇头晃脑的放弃。 就算是上清派茅山宗的秘典,这秘典对他们来说也毫无作用。 诸多人练武练的好好的,没可能去出家当个道士,转而修道。 此时寻觅到了数个雷字,但前后连贯下来,似乎讲得有些玄玄,并不像是雷法的样子。 秦怀仁久研不得根本,只得问向李鸿儒。 再怎么说,李鸿儒读的书要较之他们多一些,或许在理解和方面也要强一点。 “这是一册典籍,内容有些泛而空,通读诸多,但又难有实际的术法论!” 儒家文人体系和道家的道术有一定的相似,甚至于相互借鉴。 但李鸿儒观看许久,并无钻研到术法的内容。 倒是太吾隐隐传来了一道提示。 “您或许需要修建一座道馆!” 道馆与学舍和演武堂等建筑的作用可能相似。 眼前的《抱朴子》属于某类基础的总纲。 如同想练好剑必须有基础剑术精要一样,学习某类道术可能需要钻研《抱朴子》。 抱朴子可能通读了这儿的内容,但雷法或许来源于其他地方。 李鸿儒稍微解释上一番,顿时引得一众人有些哀叹。 “那这典籍就没有丝毫作用吗?”秦怀仁问道。 “作用还是有的”李鸿儒并不避讳道:“若想修行雷法,很可能需要研读这些文字和内容,这是整篇的道法基础,就像《九经》一样。” “那鹤妖定然是在这儿获了好处!” 众人寻觅了整个长生殿,见得再无其他,只得将心落下来。 什么道家圣地,什么长生殿,众人并不在乎。 但没找到如何破解抱朴子的方式,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此时只能等待时机。 众人如今都钻入到洞穴深处,至少还有头蛇妖顶在前方。 甚至于二龙出水阵难以影响到这片区域。 “咱们也可以学习汗国人放火,我记得那两个汗国人在外面放火,似乎将这套阵法破了。” “也不知能不能烧到那头妖鹤。” “他在洞外盯着咱们,想要放火也需要等待晚上,趁他忽视时去放火。” “咱们那时候放火需要面对阵法的影响。” “得让这蛇妖做点事!” 众人陷入商讨,但条条死路之下,发现只能借助蛇妖的力量。 “驱狼吞虎,那咱们也要有点本事,别被虎狼吃得一干二净。” 借助蛇妖的力量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 族类不同,价值观便不一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说的这种情况。 即便蛇妖再擅长说话,又或能化成人形,这也改不了对方身份的问题。 如同徐茂功所说,妖就是妖。 人类难以去信任一头妖,也不值得相信一头妖。 彼此的合作便如履薄冰,有走钢丝的大风险。 李无忌嘴巴一张,一颗白色的圆珠顿时从他嘴中吐了出来。 圆珠的尺寸并不大,只是如同一枚普通荔枝的大小,又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老家伙藏物的手段颇为恶心,让众人一脸的嫌弃。 “他们说长时间嘴里含着妖丹对身体有裨益,你们眼神什么意思啊,那头蛇妖也将妖丹放在嘴里啊!” 见得众人表情,李无忌囔囔道 “就是这样才恶心啊”秦怀仁无奈道,你这和与蛇妖亲嘴有什么区别。” 不提醒还好,一经秦怀仁说出口,李无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年龄的鸿沟让他和小年轻们考虑问题的方式不一样。 “万一这条蛇化形后变成一个男的,那真是恶心到……” “你们闭嘴啊,咱们先讨论正事啊”李无忌连连晃脑袋道:“咱们生死一线,别说这些没用的,讨论点有用的,我连捡到的油水都拿出来了,你们尽点心。” “这妖丹还有我一半呢”李鸿儒悻悻道。 妖丹取出来,便是如何与蛇妖合作的问题。 一枚妖丹,便是一件法宝的重要材料,价值不菲。 但若与生命相比,妖丹又不算什么。 众人此时要考虑的是如何合作,如何借力,如何不被蛇妖反噬。 “抱朴子似乎也想要这枚妖丹,要不咱们?”刘海元道。 “这鹤妖心术不正,连连害人,只怕给他妖丹也不会放过我们!”秦怀仁连连摇头。 “若我将手中这一枚给他呢!” 刘海元在衣兜中摸了摸,同样掏出一枚黑色圆丸来。 这枚圆丸较之妖丹要大一圈,但也大不了多少。 “这玩意儿叫‘霹雳火’,虽然是一次性暗器,但威力很强,不亚于他释放的掌心雷。” 刘海元有保命的暗器手段,众人没想到是这种暗器。 独门暗器难于普及,只是一些能工巧匠才有可能制造,有一些甚至成为了孤品。 刘海元出长安城时,便带上了保命的暗器。 众人看得眼神兴奋。 只要刘海元的手速够快,递交妖丹时将妖丹换成霹雳火,便能让抱朴子吃一壶。 擅长暗器手段者手速非凡,若是选择恰对的时机,刘海元确实能完成这种操作。 第一百七十六章阿毗婆佛之下的誓言 洞穴深处难知时间转换。 连连来回进出十余次,暮色渐渐降临。 野鹤湖上,一片雾气笼罩,偶有条状形态雾气升腾,仿若蛟龙出水一般。 抱朴子依旧蹲守在蛇妖洞穴之外。 与蛇妖历经激斗,他也知这洞穴不能肆意进入,免得被人类反杀,此时只是在外等待。 蛇类耐渴耐饿的能力强,但人类则难以支撑。 两匹不怎么想呆在蛇妖洞穴的马钻出了洞穴,此时也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杀人杀马都没问题。 缺失了坐骑,这些人类插翅难飞。 若是早早分散逃命,这些人还能残存大半,但团聚在一起,便只有齐齐死亡的下场。 抱朴子坐在妖鹤身上。 此时,他身边已经汇聚了大群的灰鹤,不断发出各种或大或小的鹤鸣声。 灰鹤们翩翩伸展着姿态,偶有灰鹤壮起胆子,快速飞向洞穴之中,抓起一条蛇就往外飞。 初冬的季节,蛇类承受冬眠的影响,难于动弹。 便是入了鹤嘴,也只是迷茫的睁开双眼,象征性的挣扎上一番,随后便入了鹤腹。 “进去吃,都尽管进去吃!” 抱朴子随意的挥手。 蛇妖的内丹已经取走,诸多蛇将被他击杀,洞穴中的蛇类不足为惧。 他也想用野鹤试试洞穴中蛇妖和众多人类的反应。 随着他发出数声高亢的鹤鸣,数百上千只灰色的野鹤顿时如蝗虫一般,齐齐展翅飞纵。 大大小小的蛇顿时被众鸟衔出。 此时,也伴随着猛烈的腥风大作,一些灰鹤发短促的叫声,随即又消失了下去。 洞穴中两颗红色的眼睛重新闪亮。 “抱朴子,我内丹已失,难有化成蛟龙的可能,你何必再针对我。” “内丹又没落在我手中”抱朴子低笑了一句道:“不如你将他们赶出来,我到时便饶你一命。” “拿我内丹的那个人类实力并不比我差,如今又多了七八个,我又没你那些术法”蛇妖闷声道:“你这是想我死。” “绿萝,你也曾在真武宫下闻道,我不信你没学得术法。” “相斗多年,若我习得术法,岂有一次都没施展过的道理。” “嘿嘿,谁知道呢。” 抱朴子冷笑一声,也不以为意。 他看着开始浓雾密布的野鹤湖,鹤毛拂尘挥舞时,星星点点的光芒坠落,湖面上的雾气更甚,隐隐约约快要结成了一体。 “妖道,不如我们谈谈如何?” 抱朴子施法控制阵法之时,只听蛇妖洞穴中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我现在是人,你居然叫我妖道~”抱朴子怒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妖道,要不要谈一谈蛇妖的内丹?” “你说吧!” 听得是蛇妖的内丹,抱朴子最终同意了下来。 对一些生灵是大毒,又或只能拿来制作法器,蛇妖内丹对他却有着妙用。 万物相生相克,鹤克蛇,也能从蛇身上获得裨益。 只要对方未化成蛟龙,内丹便能拿来作用,弥补,甚至于增添他的道行。 即便被洞中那讨厌的声音称呼为妖道,抱朴子也硬生生的忍耐了下来。 他对这道声音并不陌生。 此前一行人进入野鹤湖,说话最多的便是这道声音,还拿着剑挑衅对手,最终让诸多人脱离了他阵法。 这是一个麻烦的人。 也让他心神提防。 但蛇妖的内丹多少要谈谈。 “这个蛇妖的内丹对你们似乎都很重要。” 李鸿儒回头望了一眼。 在他的后方,李无忌持刀,欧阳鸿涛持着狼牙棒。 两人身上气血已经提起。 一旦蛇妖有异动,便会迎接他们的雷霆杀戮。 而在身边,亦有秦怀仁等人护卫。 文人擅嘴,交流也给予李鸿儒来做,而武者则在四周做护卫。 此时的开局还算顺利。 化形的妖物大多对身份异差有些敏感。 这与某个女子精心打扮,而后依旧被人叫丑八怪一样。 被李鸿儒连连叫骂妖道,抱朴子显然有些不乐意。 后方的蛇妖闷哼了一声,而洞穴外的抱朴子亦是低骂了一声。 “我们想活命,只要你立下大誓,让我们安然退走,这么内丹可以还给你”李鸿儒开门见山道。 “可以!” 等待了数秒,抱朴子才回声过来。 “不要信抱朴子,他拿了我的内丹后肯定会杀掉你们”蛇妖绿萝开口道:“你们穿着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还识别出了他妖物的身份,他承受不住放你们离开的代价。” “绿萝,你闭嘴。” “抱朴子经常骗人,偷偷吃过好多人了。” “蛇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被蛇妖一阵揭短,抱朴子大怒。 李鸿儒看着插嘴的蛇妖,眉头稍皱又舒展了下来。 他们当然不相信抱朴子了。 但不管蛇妖如何阻止,该交易还是要交易。 此时瞎扯扯皮等待天黑一些更好。 “怎么样,能不能发誓,五雷轰顶的那种?”李鸿儒问道。 “可以,只要你们将内丹给我,我从此天地四处去遨游,哪会死死守在野鹤湖”抱朴子笑道:“没了这头蛇妖,我在野鹤湖也没了什么追求。” “他是骗子,专门骗人……” “成吧!”李鸿儒答应道。 他并不在乎蛇妖的提醒,毕竟他们根本没相信过抱朴子。 现在谁骗谁是个问题。 “我抱朴子发誓……” “你那套誓言不行,你来随着我说,我说一遍,你说一遍。” 抱朴子发声誓言之时,李鸿儒顿时阻止了下来。 “我信奉的阿毗婆佛通晓万界,对誓言最是灵敏,你依我之言诵读,若是你撒谎,日后定然会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阿毗婆佛?”抱朴子甚是肝疼道:“你是释家的人?” “我们儒家荤素不忌,偶尔也会融合释家的学问,阿毗婆佛就很不错,特别适合起誓”李鸿儒笑道:“你还发不发誓了?” “成,我发誓!” 连连调整了数息,抱朴子这才吐气发声,这让蛇妖蔫头耷脑低下了脑袋,嘴中发出一阵低声的嘟囔。 “阿毗婆佛见证,我抱朴子诚心发誓,拿到蛇妖内丹后放洞穴中人和马离开此地,若我违背誓言,我愿让恶狗啃噬我的骨肉,蝙蝠吸干我的血液,狂雷斩切我的躯体,教我愿生不得,愿死不能。” 李鸿儒缓缓开口,声音让洞外可闻。 这让抱朴子脸色好一阵难看。 半响,他开始发声。 “阿毗婆佛见证……” 抱朴子的声音低声而有节奏,又带着一丝细微的颤声。 相较于李鸿儒随口吐出的诅咒之词,这发誓让他说了许久。 阿毗婆佛是罗觉禅师提及的大佛。 李鸿儒没见过这尊佛,只是听对方说挺适合发誓,随手便拿来做了用。 抱朴子似乎有一些见识,可能知晓阿毗婆佛,行誓言时显得极为小心谨慎。 “行吧,那我们就给你蛇妖内丹”李鸿儒叫道:“兄弟们,将妖丹给他,咱们准备离开这破湖了。” 待得抱朴子说完,李鸿儒顿时就朝着刘海元打了打眼色。 后方的李无忌等人顿时慢步朝着洞穴口处撤退,秦怀仁等人的武器也开始朝内。 “内丹在这里,你接稳了。” 刘海元右手一掏,一枚白色如同珍珠色泽的圆丸顿时才袖兜中取了出来。 圆丸上妖气升腾,顿时让抱朴子瞪大了眼睛。 “丢过来吧,只要收了蛇妖内丹,我就放你们走!”抱朴子大神叫道。 “行!” 刘海元大声应下,他右手抓着蛇妖内丹,伸手对着抱朴子一抛。 在抛出的瞬间,一枚黑色的圆丸从他衣袖中滚落出来,直接推送到了前方,替代了蛇妖内丹。 圆丸划出一道弧线,飞速朝着抱朴子射去。 高空中,抱朴子亦驱役着妖鹤迅速飞掠而过。 “你的誓词有问题,他只是放你们离开,可没说出去后不能追杀你们呀。” 半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誓言破绽的蛇妖再度开口,又插了一句嘴。 此时,它也听到了洞穴之外轰隆的爆炸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谁的希望也没放在对方身上 人是人,妖是妖。 妖化形再像人,那也是妖。 这并非一条鄙视链,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人不信妖,妖也不相信人。 彼此只能用誓言做约束。 让抱朴子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发了誓,随即就遭遇了雷火打击。 只是接触圆丸的瞬间,无数的烈焰夹杂着铁砂顿时飞射了出来。 只是瞬间,他乘坐的妖鹤便被炸死。 而他亦承受了不轻的伤势,转瞬化成了本体的巨大形状。 “你们为何要骗我,你们不守规矩,你们让我发誓……” 抱朴子凄厉的声音在洞穴外嘶鸣,高亢尖锐的鹤鸣声亦不断响起,阵阵带着硝火味的气息不断被扇入洞穴中。 “是你发誓,又不是我们发誓!” 李鸿儒悻悻回了一句。 此时,诸俊义已经踱步到洞口之处,状着胆子对外射了一箭。 “好大一只白鹤,就是身体炸得有点黑。” 一箭射中抱朴子的本体,诸俊义顿时回了洞。 相较于白鹤的身体,他这根箭如同牙签一般大小,若无高水准的淬毒,又或武魄级的强力,箭术很难奈何这种巨型妖物。 “鹤妖!” 秦怀仁大喝一声,长枪猛烈投掷了出去。 鹤鸣声戛然而止,扑腾扇动翅膀的声音远去。 只是数秒,湖中的浓雾大密,朝着洞穴推动而来。 “他发动二龙出水阵了”蛇妖叫道:“你们快往后撤,否则会有无穷无尽的飞鹤袭击你们。” 还不待它话音落下,众人已经牵着坐骑齐齐往里硬拉。 蛇群存在处便是二龙出水阵的笼罩范围边界。 商讨许久,一些事情亦被众人商定。 此时,只要等待到第二天天明,二龙出水阵的威能褪去,众人便能出洞,甚至能找抱朴子的麻烦。 “你也熟悉二龙出水阵,为何不出去争夺一番阵法的控制权?” 李鸿儒问向了巨大的蛇妖。 “我没了内丹!” “他现在被我们重伤,这可能是他最弱小的时候了”李鸿儒笑道:“我们明天就能走人,你以后能不能逃命就很难说了。” 一直被蛇妖囔囔叫叫,李鸿儒此时也开始添油加醋,插这蛇妖两刀,让对方选择选择。 “我……” 蛇妖稍晃脑袋,随即一双巨大的红眼渐渐变得通红。 它说上一堆,远抵不过李鸿儒随口说两句。 这确实戳中了它的死穴。 不论它如何不争,表现得人畜无害,人类对它的警惕始终不减。 这些人没可能还它内丹。 而抱朴子能不能放过它全凭心情。 它的生路很艰难。 也难有任何退路。 “我去杀抱朴子”蛇妖最终定下心来道:“若我能获得二龙出水阵的控制权,杀得抱朴子,我希望用它的内丹与你们做交换,我只想要回自己的丹。” “这没问题”李无忌回道:“我听说松鹤的内丹益寿延年,比你内丹要好得多。” 大概是想起了彼此口水交换的事情,他脸色此时还有点土。 如果能换得另一枚内丹,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临战时还被鄙视了内丹,蛇妖很是不满的晃了晃脑袋。 它最终发出阵阵急促的‘嘶嘶嘶’声。 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成千上万的蛇群顿时惊醒,从各种不知的黑暗角落中钻了出来。 随着蛇妖的催促,这些蛇群不断向前冲,一条条游荡进入到迷雾中。 脑袋稍微一晃,这条巨大的绿蛇开始在洞穴中游走,身体缓缓前进。 黑暗中看清楚蛇妖的躯体,一众坐骑发出阵阵疯狂的嘶鸣声,又被众人强行按了下来。 “看看情况,如果有机会冲出去放火,咱们就点燃这把火!” 蛇妖会与抱朴子相斗,但众人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蛇妖身上。 不论对方是胜还是败,远不如将这处二龙出水阵破了强。 生机始终是寄托在自身上更好。 众人此时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些红润。 相斗至今,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我的镔铁枪也搭进去了!” 出来十余天,秦怀仁觉得自己混得很落魄。 当初的意气飞扬,慢慢的,肚子饿了,日子陷入到啃田鼠的阶段。 再而后,马没了。 再后来,缴获的两匹马也没了。 到现在,武器也丢了。 诸俊义箭术难以奈何得了抱朴子,他也只得以长枪为箭,射中对方的躯体。 这是难逢的机会,他也耗用着手中的一切本事。 最终没能直接击杀抱朴子。 这让秦怀仁有些可惜,也让他有些肝疼。 世家子弟也不是可以任意挥霍的,按他当前消耗的水准,只要在外游历一年半载,便是秦家都会受不住。 “我的霹雳火。” “我的狗皮膏也用没了。” “我的几枚好箭全射出去了。” “我吸多了臭气,鼻子可能有些坏掉了,需要治疗。” “我……就是饿了几次肚皮,身体发软了好几天。” 众人纷纷开腔,裴聂张了张嘴,他倒是灵巧,没啥大损伤。 如果默认分配战利品还算数的话,他此时还挣了一匹马。 李无忌和李鸿儒则是有点小喜悦。 李鸿儒此时还把玩着那枚妖丹。 这是个新鲜的玩意儿。 除了妖,便只有释家大修炼者才可能留下类似的舍利子。 李鸿儒反复拿捏,直到脑海中没有任何提示,他这才放心下来。 太吾经常需要一些高级的物品,他还真有点怕某项材料与妖丹有联系,那日子过得就有些苦了。 “绿萝,你居然帮人类!” 野鹤湖的迷雾中,抱朴子的声音传来,这让众人顿时止住了嘴和小动作。 处于二龙出水阵中,外界难以听和见到阵内部的情况。 此时抱朴子出声,阵法显然出了一些问题。 “抱朴子,纳命来!” 两颗灯笼大的红眼照亮着迷雾,也传来了抱朴子怒喝怒骂的声音。 一阵阵水花四溢的声音响起。 高亢的鹤鸣声渐渐低落了下去。 “抱朴子已经伏诛,他内丹被我取出,还请诸位还我内丹。” 野鹤湖中,蛇妖的身躯重显。 它口中蛇信子衔着一枚白色圆丸,不断有着吞吐。 此时诸多迷雾渐渐褪去。 湖水之中,一头巨鹤身体慢慢沉入水下。 “居然真被它斗赢了”李无忌奇道。 “总算能出这个破洞了”秦怀仁道:“我还得去将长枪捡回来。” 众人低声议论一番,这才牵马步出蛇妖洞穴。 “等我们走远一些,就还你这枚妖丹”李无忌举着妖丹高声道。 “没问题,你们可以步出这片湖区,再与我换回内丹”蛇妖晃动着头颅回道。 “我的长枪插在那头妖鹤身上,能不能帮我拔一下”秦怀仁道。 “没问题!” 蛇妖较之抱朴子说话要简单许多。 众人相互注视一番,这才出了洞穴,上了马。 “走!” 李无忌喝上一声,拍动了坐骑。 但只是数秒的奔袭,野鹤湖浓雾大作,随即弥漫到了周身上。 雾中难辨方向,空中鹤鸣不止,地上更是传来蛇类的嘶鸣声。 “我们确实承受不住放你们离开的代价,都留下来吧!” 浓雾中,蛇妖竖直了身体,两颗眼睛放出冷冽的红芒。 在另一侧,一头巨型白鹤亦从湖水中破出,它扇动着翅膀,开始了不断的飞腾。 面对人类这种敌人时,两个天生相克的大妖达成某种意义上的战力平衡后,亦开始了合作。 第一百七十八章二龙出水阵 野鹤湖中。 浓雾大作。 阵法迅速运转。 “他们合作了,一人执了一个阵眼,阵法威能更强,快快快……” 秦怀仁一阵大喝。 但随即,他身边再无一人。 只剩下嘶嘶嘶的蛇声与鹤鸣。 他伸手抓向此前只有数步远的裴聂。 一手抓去,只见入手滑溜溜的冷冰,一条毒蛇顿时被他抓了出来。 秦怀仁随即一甩手,将这条毒蛇丢远。 腰间的短配剑取了出来,异动的声响传来,他伸手朝着下方一挥,顿时见得短剑连连斩落两颗蛇头。 只是短短两三秒,那两颗蛇头如同火焰一样消失在阵中。 与此前遭遇二龙出水阵一样,甚至于他们这一次遭遇的阵法更强。 此前只需要应付来袭的鹤鸟。 但这一次,除了鹤鸟,还有地上的毒蛇。 秦怀仁丝毫不怀疑,若是被这些东西啄一嘴,又或咬一口是什么下场。 他们身上此前的伤痕就是证明。 此时,他甚至与同伴失去了联系。 秦怀仁爆喝上一声,落下马,在妖马附近做着扫荡。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但也只能将希望放在了其他方向。 比如,武力最强见识又多的李无忌。 又比如,具备一定破法力量的李鸿儒。 这是队伍的两个外援,但秦怀仁也只能指望这两个外援。 他很清楚自己的年少轻狂,此时也不得不付出代价。 “早知道就不让李无忌跑回去捞油水了!” 年少轻狂的并不止秦怀仁。 李鸿儒此时也有苦难言。 万事难于回头。 他确实对野鹤湖的好处有一些贪婪,最终怂恿了李无忌前去。 因此也惹下了一堆堆祸事。 沉稳破解麻烦时,又遭遇了连连的麻烦。 手中的寒月剑一阵挥舞,运用基础剑术进行着应敌,他口中一念念有词,释放着《破术秘录》。 100%修行进度的《破术秘录》对阵法具备一定的破解功效。 李鸿儒喃喃之时,只见前方一阵清明,周围左右并无任何异物。 他随即催动了老黄。 这匹黄骠马顿时就迅速奔行起来。 但短短的数秒,一切又陷入到了迷雾。 “吁!” 李鸿儒也只得拉住马缰绳。 欧阳鸿涛曾经说过,阵法中必然会走错路。 所走的方向永远与自己所需求不一致。 若想从这套阵法中走出,只能在迷雾破开时行进,迷雾恢复时停止。 破术的水准有限,李鸿儒此时也管不得他人。 他喃喃有词。 再一次清空迷雾时,李鸿儒只见不远处迷雾中两头灰鹤伸出了利爪,长长的喙对着他头顶啄下。 寒月剑在手中一转,随即,这两头灰鹤脑袋被李鸿儒斩下。 “居然有真有假!” 连连斩掉一些化成虚无的袭击者,李鸿儒没想到还来了实物。 真假灰鹤的实力完全不一样。 若是稍微疏忽,便可能遭殃。 何况还有蛇妖洞穴的蛇群。 李鸿儒只是想想那成千上万的蛇,心中就不寒而栗。 他连连拍动老黄。 四次的重复施术,老黄已经对着野鹤湖边缘的树林纵身一跃。 迷雾中坠落山崖的感觉传来,李鸿儒身体一惊,随即已经稳稳随着坐骑落了地。 身后一道细微的风袭而来。 李鸿儒想也没想,寒月剑飞速往后一转,一缠,一绞,追风十三剑顿时疾速施展。 鲜红的血液迸射,沉闷的坠落声亦是响起。 看着身上数处创伤口,李鸿儒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使劲驱赶了坐骑数次,扒开地上的枯叶,随即念动咒术,手心的南明丁火投了下去。 南明丁火的明焰能力极差,火苗大约和打火机内火焰相近,温差方面则足以引燃落叶。 见得火势稍引燃,李鸿儒又堆了一些枯叶上去。 待得连连劈上数剑,将树木枯枝叠上,这堆火顿时旺盛了起来。 “走!去其他地方放火!” 李鸿儒拍拍老黄,他脸色稍有阴霾,难知众人能在阵法中支撑多久。 但他此时放火的速度快一分,便有可能让众人早解脱一分。 “妖就是妖!” 他闷哼上一声,顺着风向连连划动着长剑,将火势引得越大。 待得燃起,已经纵上马背,在树林中一阵翻行。 野鹤湖一侧属于蛇妖绿萝的地盘,另一侧则是鹤妖抱朴子占据。 汗国人此前在抱朴子那一侧放了场大火。 此时,李鸿儒引发的这场大火也迅速蔓延了起来。 不乏树林中地下藏匿着一些小型蛇类,被火势一激,随即又钻了出来。 李鸿儒只觉这野鹤湖简直是一座蛇窟。 待得老黄驮着他迈入另一处地界,见得诸多鸟巢,又有各种鹤鸟凌乱的羽毛,一些鸟窝中还夹杂着蛋,他眼前才换了一副景象。 此时对面湖边已经火光漫天,无数浓烟升空。 李鸿儒看了看,手中用枯枝折成的火把随即丢下。 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各类枯枝搭建成了鸟巢,这远较之蛇妖绿萝的地方点火要容易。 寒月剑稍微一挑,引燃的枯枝鸟窝顿时被他连连挑落到其他之处。 风浪一吹,这一片迅速燃烧了起来。 只是稍微引火数次,他便听得迷雾中一声鹤鸣高响,一头巨鹤从空中飞扑而来。 老黄果不其然的发出一阵哧溜溜的声音。 作为普通马品种,它对妖物有一定的惊惧。 即便平常多有与妖马混迹,锻炼得心大,此时也有些崩溃。 此前在蛇妖洞穴中就没停过嘶鸣,那还是抱朴子守在外面才没法离开。 李鸿儒觉得老黄长时间承受刺激,很可能有些吓过了头。 连连呵斥了数声,这匹黄骠马都没回头,嘚啵嘚啵奔出了老远,丢下他自己逃命去了。 “老黄,你真是不地道,杂毛,走你!” 被妖鹤一喙啄来,李鸿儒寒月剑顿时连连刺出。 追风十三剑大成后的第一次拼命搏杀,他没想到落在了一头鹤妖身上。 文人学一些武技还是有好处。 譬如他此时来不及释放什么术法,也没什么打击的术法,就能依靠剑术应敌。 妖鹤气血强大,但他剑术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准,体内气血也隐约凝聚了出来。 基础剑术糅合到追风十三剑中,寒光顿时连连闪耀起来。 这是一套一气呵成的剑术。 也是连贯而具备杀伤力极强的剑术。 若不能带走对方,便大概率轮到对方带走自己。 李鸿儒手持寒月剑,体内气血一阵鼓荡。 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响起。 削铁如泥的寒月剑扫过妖鹤,总能削去大片血肉。 连绵的大火给妖鹤和野兽带来了畏惧和恐惧,也增添了他的视线和勇气。 一套追风十三剑施展完毕,妖鹤的一条大腿已经被他斩断。 “嘭!” 妖鹤发出一声惨鸣,脑袋对着下方乱啄,胡乱挥舞的翅膀扇在李鸿儒身上,顿时将他扇飞到两三米外。 “乱七八糟打就能扇倒我,你还不如乱七八糟的打呢。” 胸口气血一阵翻滚,李鸿儒拄着寒月剑将身体支撑了起来。 他看着不远处痛失大腿的鹤妖,翅膀一阵乱拍乱舞,顿时走远了数步。 连连引动火焰,不多时,附近的火已经引燃到了妖鹤身上。 这头妖鹤顿时疯狂扑腾扇动起来。 当这头巨鸟化成一个火球,沿着茂密的白桦林拼命飞蹿,白桦林中顿时无数火焰落下。 看了看迅速引燃的成片烈焰,李鸿儒顿时就吞了吞口水。 照这般的烧法,这片区域只怕会成为一片火海。 玩火者易自灼,继老黄跑路后,李鸿儒也迅速迈开了步伐。 但奔袭十余步之后,他只见浓雾中一声轰雷炸响,无数浓雾密集成了雨。 大雨随即磅礴落了下来。 阵。 破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挣扎中的报复设定加更9/20 二龙出水阵。 由雾转雨。 此时阵法已经进行了转换。 整个湖面上的浓雾顿时稀薄了起来。 借着猛烈的火光,李鸿儒此时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那湖水的中央处的巨蛇和巨鹤。 此时,两头庞大大物各占据一处。 那湖水处不断有水流喷涌,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金色的光华。 丝丝金色光华汇聚在两妖身上。 “快将妖丹还我,否则我们都落不了好!” 抱朴子发出尖锐的鹤鸣声音。 “你是不是故意降雨”蛇妖绿萝咆哮道:“我地盘全烧了也没催动行雨术,你那边稍微点个火就需要浇灭。” “你这样的冷血种懂什么”抱朴子不悦道:“我们种族不同,天性也不一样,我就是惧火,那能有什么办法,这火不灭不行!” “你……” 蛇妖嘴中蛇信子卷着妖丹,发出好一阵沉闷的咆哮。 在蛇妖洞穴附近,秦怀仁等人身负重伤,徘徊在坐骑尸体附近,有两人倒下不知生死。 但李无忌依旧拄刀站立,死死的盯着两妖。 若非野鹤湖水深,二妖毫不怀疑李无忌会直接杀过来。 只要有妖丹,就有对抗李无忌甚至击杀李无忌的资本。 但缺失了妖丹,二妖心中毫不怀疑对方有斩杀他们的本领。 此时,蛇妖绿萝的内丹在李无忌手中,而鹤妖抱朴子的内丹则在蛇妖口中。 若将口中内丹归还抱朴子,抱朴子便有能力催发掌心雷,击杀到李无忌等人。 但这必然也包括它自己。 绿萝看着抱朴子,它眼中没有丝毫信任。 指望相信天敌的仁慈,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抱朴子的内丹归还不得,这是它此时能安然立身在湖中央的资本。 “我们此前交换内丹的协议还有效吗?” 它问了对岸的李无忌一句。 只听得李无忌沉闷一声低哼的回复。 “你说呢!” 一颗圆润的洁白珠子被抛起。 随即,李无忌的长刀挥动。 “不!” 蛇妖发出阵阵咆哮,巨大的身躯顿时游荡向湖岸边。 “回来,他是利用击碎内丹的压力,在诱惑你前去,将内丹还给我。” 抱朴子在后方大喝,他亦开始放弃阵法之眼,不断纠集灰鹤,飞纵在了空中。 它的身体上插着一柄镔铁长枪,脑袋处被炸去半块,伤口处镶嵌着无数黑色斑斑点点的铁砂。 这也是他败于蛇妖,最终不得不合作的原因。 承受了霹雳火,又被秦怀仁长枪投射,即便身为大妖也难以承受。 当阵法被破灭,傍身的能力亦被破除,抱朴子顿时觉察到了危险。 但在此时,他依旧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只要能拿回自己的内丹,依托于勉强释放的掌心雷,他或许有一定的几率杀死李无忌。 只要他比李无忌快一点点。 哪怕是快一点点,从蛇妖嘴中夺回妖丹,他就还有翻身的可能。 “还我内丹!” 蛇妖咆哮。 它周身无数长蛇护卫,纷纷在湖水中扬起了脖子,发出阵阵嘶鸣声音助威。 “想要就来取。” 李无忌发出嘿嘿的冷笑声。 从湖水中央,蛇妖不断游向岸边,此时只是距离他二十余米。 对方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李无忌将内丹放在长刀最前方,他目光注视着蛇妖,又看着远处群鹤托飞的抱朴子。 长刀上闪过一丝寒芒,内丹随着刀尖的颤抖不断上下。 每一次颤抖,都在蛇妖的心上荡漾。 从希望走向绝望,又从绝望中看到一丝光,待到如今,它只觉眼前尽是黑暗。 妖丹近在咫尺,但需要它拿命去换。 至少要在对方击碎妖丹前取回来。 “嘶嘶嘶~” 蛇妖发出一阵阵催促的声音,伴随着愈加的靠近岸边,诸多长蛇开始游上岸,朝着李无忌前去。 “老夫当年也是踏水飞纵,落雪无痕的种,岂能惧你这妖物借湖水之利。” 李无忌大喝一声,身体一纵,顿时飞纵出数米远。 他脚尖对着昂起的蛇头一踩,又冲入更远处。 这番燕跃鹄踊,如同蜻蜓点水,只是瞬息,李无忌便已经跃出了十余米。 他身体气血一涌,长刀一举,一片银色光华已经连连斩出。 “破!” 李无忌大喝一声,刀光已经与蛇鳞甲片片相撞。 坚硬如铁的鳞甲在他长刀面前没有丝毫抵抗力,只是凝滞的瞬间,刀光就已经突入其中。 还来不及翻转身体,蛇妖已经只觉下体一凉,身体再也没了支撑。 疼痛的身躯疯狂扭动时,身躯重重的已经朝着湖水坠落。 这让它顿时明白了自己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刀两截。 蛇妖瞪大着眼睛,眼神瞬间变得灰暗。 蛇类不是壁虎,断掉一截后难以长回来。 何况这是摧毁性打击。 身体的断裂处,还有刀劲一股股的往上钻,破坏着它的身躯和血肉。 “如果当初不与抱朴子合作,他们会不会还我丹。” 蛇妖脑海中一片灰暗,它更是看到了那高空中飞纵而来的鹤群。 “我败了,你也别想好过,都是因为你,我才无法化成蛟龙。” 蛇妖恨恨吐声,蛇信子上的妖丹随即往嘴中吞下。 “我的内丹!” 抱朴子大叫。 巨大的鹤嘴疯狂张开,对着蛇妖的身体吞去。 湖中的李无忌一阵疯狂踩踏,显然也在找机会斩出第二刀。 此时时间所剩不多。 抱朴子对着蛇妖头颅一口啄下。 随即,它只觉喉咙中如烈焰一般在燃烧,大口的绿色毒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说过,你害了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夹杂在喉咙中,蛇妖在低语。 无数毒液随即从喉咙灌下。 若是身体没有受伤,他吞下这些毒液只是灼痛一番。 但一杆长枪将他内腑搅动。 这不是致命的一枪,但又配合毒液带来了决定性的影响。 头昏目眩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中亦传来阵疼的撕裂感,抱朴子朝着天空发出一阵尖锐的鹤鸣声,身体随即颓然坠落到湖水中,荡起无数的浪花。 “这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直到此时,见得鹤妖和蛇妖纷纷坠落湖水中,难有多少反弹,李无忌才吭了一声。 蛇妖的反噬怨毒心极重,报复时连抱朴子都搭了进去,这倒是省事了。 他难于和抱朴子这种空中飞行的妖物打斗。 武者能力再强,也难能腾云驾雾,只能依靠远射的武器和空骑针对高空打击。 前者并非他所擅长,而后者他也没有。 “总算解决了!” 李无忌看着手中的蛇妖内丹,叹上了一声。 这一枚内丹,也是决定他们最终胜利的因素。 他此时也不欲去摘另一颗鹤妖内丹。 总归等一等,对方死透了,才会更安全。 足尖借着湖水游蛇一点,他身体已经返回到岸边上。 “李鸿儒呢?” 在湖岸边,诸多坐骑再一次挡枪。 众人借了坐骑背靠,抵消了相当多的打击力。 一片哀嚎声中,秦怀仁四处查看,此时的岸边难见李鸿儒身影。 “他……” 李无忌放眼四望,灰暗的视线中难有李鸿儒。 但他觉得李鸿儒应该还活蹦乱跳,至少没死透。 第一百八十章《雷函天书》设定加更10/20 野鹤湖中。 两头庞然大物坠落。 李鸿儒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霸天刀李无忌虽然老,但还是很牛逼。 江湖司中有这种老怪,那真是棒极了。 借着老黄惊慌失措的马嘶声,李鸿儒最终将这匹吓得连连晃脑袋的黄骠马找了回来。 他牵着老黄,开始走回野鹤湖。 老大死了,树倒猢狲散,诸多野鹤纷纷远飞而走。 李鸿儒抖落着衣服上的鸟屎,灰头灰脸钻回了湖边草地上。 强行牵着老黄行走没多久,他顿时重新看到了此前见过的巨大鸟巢。 没有二龙出水阵,也没有抱朴子妖法的维持,这处区域顿时显出了正常。 巨大的巢穴显然是抱朴子安睡之地。 诸多蛇尸发出阵阵臭味。 李鸿儒稍微捏了捏鼻子,随即点燃了这个巨型的鸟巢。 借着火焰报讯,远比其他方式要方便。 他此时也想知道对岸的情况。 火焰燃起,李鸿儒余光扫过时,只见鸟巢中印得一片通红,也看到了鸟巢中一些杂物。 那是一柄拂尘,也有一个储物的匣子。 想到这种抱朴子的巢穴,李鸿儒顿时将这两件物品取了出来。 他拿这拂尘扫了扫,仙缘和法宝数据还没提示,倒是意外有了‘可炼化布帛’的提醒。 “这都能算是布帛?” 李鸿儒抓着拂尘前端的毛发。 数秒过后,李鸿儒将这柄拂尘插在了背后。 口味虽然越来越怪异,但他目前还没到啃毛发的地步。 太吾的要求很高,吞噬也越来越古怪,李鸿儒很希望自己有另外一种符合炼化要求的方式。 好不容易适应了啃木头,转换到吞毛发,李鸿儒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 但若是需要布帛的太吾建筑有大用,忍着吃一点也能接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么想一想,他又不觉得难过起来。 心思从拂尘上收回来,李鸿儒用寒月剑挑开了这个匣子。 匣子并没有什么机关。 这显得他有些小心过头了。 但李鸿儒也不以为意。 与老江湖李无忌聊天时,他就知晓一些藏物处藏着杀手锏,布置了毒虫,毒液,机簧弩等。 但凡少一丝谨慎,便可能在大意中翻船。 他此时打开匣子,见得里面的藏物,这才有了几分心情的波动。 《雷函天书》 书本居然带雷字,这让李鸿儒顿时就想到了抱朴子释放的掌心雷。 掌心雷打击距离远,打击威能大, 再也没有比这种远处打击能力更好的术法了。 雷法甚至还是道教的极为上层水准的术法。 一时间,李鸿儒不免有两分小哆嗦。 这让他顿时就将这个匣子收了起来,牢牢的放到了行囊袋中。 大妖们的巢穴果然是有些好东西。 不论是蛇妖洞穴,还是抱朴子的鸟巢,藏物都极为不凡。 想到观看《抱朴子》时的提示,李鸿儒不由有几分牙疼。 他能学习的能耐挺多,但个个都需要钱财支撑。 《雷函天书》源于道家的术法,威能很有可能与《抱朴子》相关。 根据鹤妖抱朴子的名字,又加上对方巢穴中的书,李鸿儒有了简单的推断。 这是一个必须要再来的地方,至少需要将《抱朴子》研读一遍。 李鸿儒扫视了巢穴一遍,再无其他发现。 随即他目光才放向其他地方。 在不远处,那是一堆尸骸。 有人的,也有马的。 坐骑无须多说,这是他们此前遗留下的。 大概是被施展了术法,诸多坐骑被分切成了数块。 另外则是此前汗国人掠夺团的尸体,尸体几乎围成了一圈,有保持吃马肉姿势倒地者,也有人拿刀勉强反抗,身上被射了一堆羽毛,看来是齐齐折损在这处地方。 若需要持续不断的奔袭掠夺,团内就少有擅长术法者。 这个掠夺团实力高强,但属于清一色的武者,最终没有勘破抱朴子的术法,齐齐折损在这儿。 想着猎杀妖鹤取毒,又最终死在妖鹤之下,这不得不说有些讽刺。 李鸿儒看着诸多汗国人妖化的部位,又小心翼翼的拾取了一些兵器。 待得摸了摸尸,发现了一些金银铜板的财富,他眼中顿时就亮了起来。 李鸿儒也顾不得捡尸这种糟糕行为。 借助着抱朴子巢穴燃烧的火光,他翻翻捡捡之间,一些银两不断塞到囊中。 “捡得开心呢!” 数分钟后,李鸿儒才听得李无忌那牙疼的声音。 一边是打生打死,唉声叹气,一边是兴高采烈满脸潮红的翻尸体。 李无忌只觉这野鹤湖两岸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我放火已经算是很快了”李鸿儒问道:“没死人吧?或者说咱们死了几个?” 这番操作有点过猛,李鸿儒此时已经做好承受某些世家反弹和打击的心理准备。 有《雷函天书》在手,此时还能捞到金银,又捡了大堆勉强能回收的武具,李鸿儒觉得江湖司倒闭也能接受。 有王福畴和徐茂功等人的庇护,他怎么也能承受一些世家子弟阵亡的代价,不至于被人直接干掉。 “只是重伤了两个,没死透,另外五个轻伤。” 李无忌的报讯让李鸿儒松了一口气。 “伤得好!” 李鸿儒吭哧了一声。 只要没死,这帮爷伤就伤了,还能少很多麻烦。 承受了这种打击,他觉得此行应该结束了。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也甭想再找什么掠夺团,也大概没谁有资本想着扬名了。 “你这马倒是命真大,居然还活下来了。” “老黄命好。” “我们那批坐骑全死了。” “啥?全死了?” “人都要受伤,哪还能护得住坐骑。” 李鸿儒看着李无忌,顿时感觉到了大麻烦。 接下来会是漫漫长远回并州城的路途。 此时也没其他人送坐骑过来,他们大概需要齐齐走回去,这儿至少要走数百里才能到附近的城市。 旅程的时间会拉的很长。 他顿时觉得有伤员一点也不好了。 这帮爷伤了,但总归需要照顾。 老黄只能用于驮着伤员行走,而他也免不了勤快的去做打杂事。 “受了伤,那他们就多吃点肉!将身体恢复一些再上路。” 吃肉是武者们很通用的道理。 只有吃肉才会长力气,只有吃肉才能恢复伤势。 死了一堆马,李鸿儒记得远处还有一头烧成黑炭的妖鹤,这都是上佳的食物。 “成!”李无忌点头后又低声道:“我觉得这湖中阵眼中心很可能存在灵气眼,咱们也正好有时间探一探。” “那你到时要分我一半啊!” 李鸿儒缩了缩脖子,提了个小要求。 “切!” 李无忌看了看李鸿儒不时挑拣的右手。 这小伙捡尸时应该是将他完全忘记了。 但他最终又答应了下来。 再怎么说,没有李鸿儒,这趟冒险捞油水真会折损在野鹤湖。 第一百八十一章阵石 出门在外,难有多少可能带口锅走。 妖鹤肉的利用方式非常粗暴。 与吃徐茂功坐骑并无多少区别,分块切割后,又烧烤等待了近半小时才去吃。 只是等待的时间略长,妖鹤体内的妖气也溢散了大半。 待到后来,变得与普通肉类并无多少区别。 李鸿儒吃相凶残,也只增添了三点食物。 但他体内的气血倒是终于凝聚成型。 连连吞吃妖象、妖马、妖鹤的肉,再加上《铁牛劲》炼化气血,他只觉身体气血隐隐欲要透体。 倘若按《铁牛劲》运转气血,他打击的力道会瞬间暴涨。 此时他双臂一展,大约有一百五十公斤的力道。 这也是练武者基础入门的水准。 待得《铁牛劲》爆发,李鸿儒觉得自己能输出三百公斤的力道。 100%修炼程度的《铁牛劲》,能让他爆发翻番,仿若黄牛一般。 依托于这门修炼法,他此时炼化气血的速度亦是极为不错。 诸多世家子弟就在旁边,李鸿儒还稍微对比了一番。 除了炼化时较之秦怀仁慢上一线,他超出了其他众人的速度,甚至于他转换气血提升的效率可能更高。 这可能与众人受伤有关系,也与他100%修炼进度的《铁牛劲》相关。 并不算强的《铁牛劲》,再拥有极高的修炼水准之后,已经堪与大世家子弟的修炼术相提并论。 “若是以后还能寻到更好的,再替换也不迟。” 李鸿儒也不贪心。 他的状况较之众多人已经要好上许多。 让他微微觉察有些遗憾的是金银钱财的不足。 从汗国掠夺团上搜索,入账了大约十一金一百三十七银六百二十五铜。 这勉强能折算成二十五金。 较之修建一处建筑还差一半。 众人修养身体时,李鸿儒不得不举着一个火把到蛇妖洞穴背诵《抱朴子》。 不管什么时候修建道场,提前将书背诵了没毛病。 若是有笔墨,他倒能省点事,但出来杀掠夺团的人,没人带这种工具。 李鸿儒闷闷背诵了四天,这才感觉脑袋中恍恍惚惚的诸多记忆。 两万余字的背诵,难免会出现卡带和疏漏之处,李鸿儒有些头疼。 若是以后刚需,李鸿儒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回野鹤湖一趟。 “背个劳什子,快跟我过来下湖。” 长生殿外,李无忌的声音响起。 这让李鸿儒回了头。 秦怀仁等人养了四天伤,李鸿儒背了四天《抱朴子》,而李无忌则在野鹤湖中摸索了四天。 “我也得下去?”李鸿儒奇道:“莫非你摸到了什么,需要我共同出力搬出来?” 双臂一展,就是一百五十公斤的输出。 这水准听上去很强。 但南阳武馆大师兄欧阳鸿涛的双臂是一千公斤的力道,爆发起来更凶残。 如果需要在湖底捞点什么,李鸿儒觉得李无忌找错了人。 即便是身体受了伤,欧阳鸿涛干苦力活的能耐也远较之他要强。 “勉强摸了一些门道”李无忌道:“你就说想不想要好处吧?” “想!” “那就一起来干活。” 李鸿儒顿时被拉上了干苦力的战车。 野鹤湖水浅处不过膝盖,那深处却有着近五十米。 湖水深处难以看到光线,李无忌也是摸索了许久,又不断探索,才知晓了部分内容。 “二龙出水阵的阵眼定然是灵气眼的位置,只有灵气眼才可能支撑如此大的阵法进行运转。” 灵气眼。 在风水师的口中又称呼为风水眼,那档次高的还会叫风水龙眼。 诸多风水方面的传说玄之又玄,但每一桩风水传说中,阵眼处都极为了不得,能带来巨大的裨益。 李无忌心动就不意外了。 灵气虚无缥缈,难寻踪迹。 李无忌此时也是硬猜。 潜意识中,他就是这么认为。 若灵气眼与阵眼无关,他就要收工了,只能接受奇遇无缘的解释。 “你说了算,但你往我身上绑块石头做什么?” 听着李无忌的猜想和叙说,李鸿儒不断点头,但他也有些头疼接下来的苦力活,这番付出可能不会低。 “那地方水太深,我怕你下不去。” “你这么绑,就不怕我上不来?” 两人折腾了一番,这才踱步下水。 李鸿儒游泳的水准只能算一般,被李无忌指点了一番,他才勉强适应了身上的重量,被李无忌携着不断向深处游去。 “你往那边下潜,我往这边下潜。” “没有蛇妖和鹤妖的掌控方式,咱们只能试试彼此站到阵眼上,看看有没有机会发现点什么。” 李无忌见过蛇妖和鹤妖掌控二龙出水阵站立的位置,李鸿儒也远远有所察觉。 两人到了地点,这才各自沉了下去。 这是野鹤湖水深之处。 若无身上的重石,李鸿儒觉得自己难以触底。 不断向下,他的身体传来一阵阵压力,也有着漂浮的感觉。 重石使劲拉着他往下拽,待得十余秒,李鸿儒才听得一声稍显沉闷的声响。 这是触底了。 这是蛇妖当初站立的方位。 水中一片漆黑,底下难以见物。 李鸿儒伸手一阵乱摸,只觉底一团淤泥,若是往深处扒拉,则是岩底。 他憋了一口长气,此时也只看看能不能寻到李无忌所说的阵眼。 又或者阵眼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再次启动。 胡乱摸索了一阵,见不得有半分动静。 李鸿儒觉得李无忌很可能忽视了什么。 比如:时间。 李鸿儒记得抱朴子重新启动二龙出水阵的时间是临近晚上。 此时还差了一些时间。 他扯断身上的石头,身体迅速上浮。 待得钻出水面,李鸿儒这才大口大口喘息。 “你也太不耐水了!” 半响,李鸿儒才见得李无忌钻出水面。 李无忌深深的换了一口气,这才囔囔。 看李无忌双手划水的模样,这显然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 “咱们得按时潜入水中,才有可能触及什么”李鸿儒叫道:“我看抱朴子是戌时才启动的阵法。” “时间?”李无忌疑道。 “对,很可能与时间相关。” “你们文人的脑袋真好用!” 李无忌嘀咕上一声,也不再继续坚持探索。 时间还多,他们探测的机会也多。 两人有了商定。 此番又多做了一些准备。 李鸿儒还向李无忌讨要了一些闭气呼吸法,让自己更持久一些。 待得天色微黑,两人这才重复下水,选择了阵眼落点,纷纷潜了下去。 再一次进入湖底,李鸿儒只觉眼前有了一番变化。 或许是双人同时下水,此时的湖底下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微光。 “莫非我今天要走横财运,找到金矿了!” 李鸿儒眼睛瞪圆,不断朝着金色微光处挖掘。 半响,一条细长的金色生灵映入眼帘。 对方头上有犄角,一颗龙头须发飘扬,下方有四足,身体如蛇躯一般,腹白体金黄。 李鸿儒曾经见过泾河龙王的尸身,对龙类并不陌生。 他眼中看到的金色微光便源于这条小龙身上的金色鳞甲光芒。 只是这条龙太小了,还不足他手臂粗细与长短。 此时,小龙眼睛紧闭,彷佛不知有陌生来客一般。 李鸿儒伸手,他只觉一手探入,直接透过了对方的身体。 手中似乎碰触到了什么,他右手一提,已经将这条小龙提了起来。 感觉再难憋气下去,李鸿儒迅速解开了身上捆绑石头的布绳。 他身体飞速上浮。 冒出水面时,只见李无忌几乎同时在水中钻出。 对方手中亦举着一条金色的小龙。 看上去两人手持金龙,但掌心中又握着其他。 此时拖出水面,手中的金龙份量顿时沉重了起来,还有愈来愈重的趋势。 若不撒手,很可能要被拖拽着重新入水底下。 “我催动气血输入,你催动正气输入,咱们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掌控。” 李无忌大喝时,李鸿儒手中的青气顿时充盈。 另一侧,李无忌手中气血之光笼罩。 李鸿儒只见湖面瞬息浓雾涌现,持着金龙顿时化成一枚拳头大的金色透体玉石,隐隐约约,玉石中还有金龙遨游。 周围的湖水瞬间就变得亲密了起来。 李鸿儒踩踏在水中,只觉如履平地。 他想向李无忌走近一些,但又被莫名其妙的力道自动推开。 两人之间始终维持着有效的距离,只能如同圆圈一样循环走动。 “莫非我们拿到二龙出水阵的宝物了?”李鸿儒问道。 “这是阵石,很可能是某种天生的法宝”李无忌肝疼道:“但阵石被野鹤湖锁住,若是想带走,几乎要能托起这片湖水。” “谁能托起这么一大片湖啊!”李鸿儒囔囔道。 “有还是有的,只是咱们不行。” 李无忌看着眼前的阵石,他眼中流露出一阵阵不甘。 千方百计弄出来了,若是无法携带走,这便是一件废品。 眼前阵石神异,显然不凡,很可能可以作为上品的法宝主材。 那是他混迹江湖以来都未曾有着见识的宝物。 但李无忌心中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他思索了半响,又稍微坦然了一点。 若是能轻轻松松取走,蛇妖和鹤妖早就带着宝物跑了,没可能一直当欢喜冤家,硬生生住在野鹤湖这儿。 难以呆在野鹤湖长期受益,又无法携宝带走,李无忌眼中一凝。 “咱们现在只能试试,看看能不能打破这两件阵石”李无忌沉声道:“我怀疑阵石中蕴藏的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 第一百八十二章上品纳玉 “贵公子才智双全,极具灵气。” “姑娘长得颇具灵气。” “仙人驾鹤西去,灵气缥缈。” 灵气之词用处颇多,不管是智慧,相貌,风度等,都可以用灵气来形容。 但不管人们怎么说,怎么形容,觉得对方有灵气,但若要将灵气分解出来说个明白,又很难说出什么道理。 最终只能觉得就是很有‘灵气’的样子。 要说道理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要看透彻也难以研究透彻。 对人对事如此,对物也是如此。 在修炼者的定义中,灵气就是一种特殊的气。 但这种气看不到,也摸不着。 只是不知不觉中,就有某人或者某物受了益处。 还有人称称呼为天地精华。 同样的道理,若说天地精华是什么,又是什么模样和形状,彼此也说不上来。 李无忌此时也有着妄念。 他觉得阵石内的金色小龙就属于灵气。 而且是灵气汇聚成型了。 “风水龙穴,龙脉等都离不开龙字,我觉得那不是偶尔,肯定是有风水师曾经见过这等玄玄之物,看到了里面的龙,只是难于拿出来证明。” “您说的有道理!” 李无忌发表自己猜想时,李鸿儒连声赞同。 有好处,他就跟着享受一点好处。 李无忌挑头,他殿后。 大家做什么就一起做什么,这样起码不吃亏。 为了添加身体的重量,他此时还携带着寒月剑,若是用于劈砍阵石,李鸿儒觉得没问题。 李无忌说阵石中有灵气就算是有灵气了。 反正他现在也没搞明白手中的玉石算什么,睁开天眼也难以探测到虚实,只能权当是废物利用。 这个实验可以做。 “这阵石可能只有同步才能打破,我喊一二三,你出剑,咱们一定要同步!” 卡了时间,又同步潜入水中,再到李无忌估算李鸿儒行为,几乎同步取出玉石,浮出水面。 李无忌觉得二龙出水阵中做什么都要同步。 破坏也不例外。 想要破坏阵石,只有同步才能成功破坏。 “没问题”李鸿儒远远回道。 “我喊三二一了啊。” “喊吧!” “三!” “二!” “一!” 李无忌紧紧盯着李鸿儒的寒月剑。 数字有同步,劈砍出招却有先后,两人动手的快慢并不一样,这后续需要他来调整节奏。 只有如此,双方的刀剑才可能同步击中阵石。 李鸿儒先出剑,他在后出刀。 阵石一托,他手中长刀已经划过。 长刀一震,李无忌只觉一股大力反击而来。 阵石应声而破。 此时,他眼中一道金光浮现。 随即,仿若毁灭的气息传来。 这是极度危险的感觉。 李无忌眼睛死死睁大。 他浑身气血动荡,气血收拢时,武魄亦是凝聚。 “喝~” 李无忌一声爆喝喊出,随即层层巨力袭来,将他连连碾压得步步后退。 此时他心中一团死水。 他都感觉抵抗如此艰难,更别说李鸿儒。 金光泄出的压力足以将对方压死。 退后九步,他胸中一口逆血上涌,随即吐了出来。 李无忌双手微微颤抖,直到现在,他所见的那股金光才齐齐溢散。 缺失了阵眼,二龙出水阵被破坏,野鹤湖凝聚的雾气不再定型,只是随着风吹便开始了飘荡。 他双眼充斥着血丝,强行抵抗之下,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他娘的!” 李无忌叫骂一声。 他感觉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灵气没捞到,还死了一个李鸿儒。 被金光力量催动,底下湖水激荡,爆起无数水浪。 重新坠落到水中,迎接着脑袋上的倾盆落水,李无忌的心情很糟糕。 “想想我年纪一大把,居然要沦落到这种下场!” 徐茂功给他的要求就是保护好李鸿儒。 可这日子过着过着,他慢慢就没把李鸿儒当成弱鸡在保护,毕竟李鸿儒真干了不少实事,甚至还保护过他。 上司都被保护死了,李无忌觉得自己没法交代。 他闷闷的插回了长刀,决定脱离长安李家,以后江湖漂泊,浪迹天涯。 深深吁出一口长叹气息之时。 李无忌只听远处一阵水声,一个脑袋冒出了水面。 “哈哈哈,老李,我知道这是什么宝贝了!” 远处的李鸿儒死劲扑腾,大叫一声后又有往水底坠落的趋势。 李无忌迅速划水而过,捞住了这货。 见得李鸿儒大难不死,只是气血激荡,出了一些血,李无忌侥幸之时,不免也有几分疑惑。 他随得李鸿儒在那囔囔。 “看,这就是纳玉,上好牛掰的纳玉。” 李鸿儒举着被寒月剑劈成两块的玉石。 此时玉石已经褪去金色,也没了游荡在其中的金龙,化成了灰白之色。 被李鸿儒一提醒,李无忌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只是他也没见谁家的纳玉中可以藏条龙。 这确实有些神异。 即便劈成了两块,这也是极为上等的纳玉,若是有人求购,必然能卖一个不错的价格,甚至于交换到一些上佳之物。 “你自己先游一下。” 看着李鸿儒一脸的小模样,对方勉强也能划水,李无忌顿时就使劲往水面下钻。 李鸿儒的纳玉还在手中,他的纳玉可是一刀两段后落到了水中。 这和两人兵器相关,也和两人出招方式不一样相关,甚至于彼此钻出的位置。 河东武馆的刀术确实很霸道,便是劈砍也不例外。 若是无法将纳玉找回来,李无忌会觉得自己心如死灰,痛不欲生,较之江湖漂泊浪迹天涯更为难受。 他懒得再管李鸿儒,甚至都没问李鸿儒怎么避过了这趟大灾,一阵在水下乱摸。 半响,李无忌才满肚子气朝着岸边游。 天色黑,湖底下更是黑,他摸了一会,什么都没摸到。 “想想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要沦落到如此下场。”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气鼓鼓的上了岸,只见李鸿儒正在与众人一阵瞎吹牛逼。 李鸿儒推销的还挺快。 只是嘴巴花花上一会,便引得秦怀仁在那用重金求购。 两人引动二龙出水阵让一众伤员好一阵惊吓,但这番迷雾没带来什么危害。 而一阵爆破声之后,众人更是见迷雾消退,最终落了心。 没一分钟,就见得李鸿儒顺着火光游了过来。 知晓了李鸿儒和李无忌一起寻宝,这引得众人好一阵羡慕。 但众人身体要么被鹤喙啄得皮开肉绽,要么是被蛇咬,又中了蛇毒,没办法与李鸿儒等人一起下水。 要宝还是要命,这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一枚纳玉被李鸿儒自用,一枚纳玉则被秦怀仁订购。 众人羡慕之时,也只得望向了李无忌。 “李大爷,你的纳玉卖不卖,我出重金求购!” 同是世家出生的诸俊义顿时举起了无力的右手。 “我想卖,那你也要我有货啊!” 李无忌深深付出一口气,只觉他的人生太过于艰难。 第一百八十三章灵气 “为什么要抵抗,咱们下面就是几十米深的湖水啊,被强推就往水里钻。” “那股爆炸的缓冲力减少老多了。” “哎呀,老师送给我的纳玉也被碾碎了,倒了大霉。” 李鸿儒一阵囔,基本让李无忌搞明白了事情。 “霸道霸道,碰上什么都是一刀砍,这行为真是差劲,老夫出刀为何要如此霸道。” 李无忌一阵叨叨。 常年累月的习惯,也养成了他以强对强的应对方式。 他硬生生承受了阵石斩断后的冲击。 而李鸿儒则是在承受冲击那刻掉落了水中,借用了水的缓冲力来抵挡。 自身纳玉的破碎防护,让李鸿儒赢得了时间,避免了当场的死亡。 而李鸿儒也难有其他方式去抗衡。 他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心中也越难受。 同样是拿着一枚极品纳玉,眼睁睁看着宝贝失手。 秦怀仁出了八百金的价格,订购了李鸿儒的纳玉。 这让他瞬间有损失两千金的心痛感。 “莫要这么苦瓜脸,你好歹还捞了一颗妖丹”李鸿儒安慰道。 虽然白白忙乎了四天,但若计算收获,也不算太亏。 死了一匹马,捞回了一枚鹤妖内丹。 李无忌看着周围的倒霉鬼们,他的心态顿时平衡了。 “我还用你的口水内丹呢”李鸿儒囔囔一声。 虽然是枚口水内丹,但李鸿儒也嫌弃不得,只要佩戴上这枚蛇妖内丹,蛇类会对他显得畏惧,远远相距。 他在洞中研读《抱朴子》,也只能选择这枚蛇妖内丹。 李无忌则迷信鹤妖内丹具备益寿延年的妙用,觉得自己每天含着鹤妖内丹,肯定能多活几年。 李鸿儒曾经劝说过李无忌多练练《灵脉五经》,这是一门他感知到能延年益寿的基础修炼学,练到顶时可以延寿五年。 但李无忌的回复也很有意思。 想将《灵脉五经》修炼到顶级水准,耗费心血和时间很可能超过五年,甚至于难以登顶。 拿五年修炼换延寿五年,这相当于啥都没干,用健康的状态换取年老后痴呆的晚年。 他这么一说,李鸿儒觉得也有理。 就算能延寿十年,但若要花二十年去修炼,这种修炼术都是废柴,属于坑比行列。 “成吧,我很开心,老夫现在的心情好极了!” 李无忌决定早点睡,明天再下水去摸摸。 夜深,一群伤员扎营陷入混混欲睡之中。 待得白光笼罩,白日重新降临,诸多人才一一苏醒了过来。 晨起时,众人不免伸伸胳膊和腿脚。 只是今天伸展格外顺利。 “我居然能蹦能跳了!我的病好了!” 裴聂一跃,身体顿时轻盈而起。 他一阵囔囔声将众人唤醒,顿时纷纷一阵手脚腾挪。 “怎么回事,我的毒伤也恢复了!” “我被妖鹤差点啄死,身体居然体力充沛,伤口也不显眼了。” “我的病也好了。” …… 一大早,众人欢跃的声音顿时响彻了临时的营地。 李鸿儒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他晃晃身体,只觉自己也没毛病。 他昨天劈砍阵石仿若被重锤来了一记平锤,震得内腑出血,身体极为难受,只能借助卖纳玉的喜悦和李无忌的倒霉让精神维持兴奋来止疼。 但在此时,李鸿儒觉得身体好极了。 他稍微运转,只觉自己身体似乎恢复到了极为丰盈的状态。 体力、气血、儒家浩然正气,诸多处都是元气满满。 彷佛人被刷新了一次,状态极为完整。 “老夫,老夫体内那点小旧伤居然也没了!” 不仅李鸿儒等人,便是李无忌也摸了摸身体。 他原本以为是妖鹤内丹的原因,但见得众人都是如此,顿时将这种可能直接排除了出去。 “莫非……” 李无忌此时顿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莫非这就是灵气?” 灵气虚无缥缈,肉眼难以识别。 击破阵石时,他被金光推动,差点没挡住。 李无忌脑海中迅速回想。 他只觉自己找到了灵气,但这种灵气又被诸多生灵在承受。 李无忌目光扫过湖边边缘,只见枯黄中带绿的湖边草地已经青翠一片,心下更是有了肯定。 “这是灵气”李无忌呼声道:“若是在灵气中修炼,一日有着他人数日之功。” 野鹤湖一片新的景象。 但时间过去如此之久,灵气是否还残存便很难说。 传说中一些洞天琅琊福地中有灵气,若是修炼,除了让人修炼加速,甚至于可能有醍醐灌顶的领悟。 李无忌长刀一阵舞。 半响,他脚底一跃,顿时从野鹤湖上踏水飞行。 “这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欧阳鸿涛羡慕道:“不知道我六七十岁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么威猛。” “你现在都没这么威猛!” “得多向李老爷子学习,大清早就修炼。” 欧阳鸿涛的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灵气中修炼裨益不浅,但他们当时的状态难于做修炼,此时养了伤,诸人心下极为满足。 此时也各有舞刀弄剑,感知自己的状态。 “他是忍不住自己那两块纳玉掉在湖底,想一大早去捡回来!” 李鸿儒嘀咕了一声。 见得李无忌踩水飞行半途掉进湖,众人这才回神过来。 “咱们要不要帮帮李老爷子的忙?”陶子平笑嘻嘻道。 动辄上千金,饶他们是世家子弟也不能无视,这是一笔大额的财富。 宝物人人有缘,不说抢了李无忌的纳玉,若是能捞上来,分润部分不成问题。 上好纳玉难求,若是能捞回来两块,多少也能进行求购。 “哎呀,这湖水真是清澈啊,大伙儿快来洗澡啊!” 秦怀仁挥了挥手,一众人顿时笑嘻嘻的游下湖。 “我清澈你们个西瓜,大清早有谁要跑湖里洗澡,就想着挣老头子的便宜!” 一个猛扎,李无忌在野鹤湖底一阵瞎摸。 空手换气的功夫,他顿时听到了秦怀仁的囔囔声音。 见得一帮人游来,李无忌再度憋气,又猛钻了下去。 他必须赶在这群小王八蛋凑热闹之前捞到宝贝,否则到时候分润出去的代价会让他心疼。 “得,你们找去!” 李鸿儒是下水都要绑石头的人,参与不得这种搜索。 便是裴聂等人,他都感觉差了点实力,没有辅助难以钻入到湖底。 队伍中也就秦怀仁、欧阳鸿涛、诸俊义有打捞纳玉的资格。 他牵着老黄吃了些草,又将自己诸多物品整理了一番。 大伙儿承受灵气影响,身体基本痊愈,这真是太好了。 从今天开始,他可以重新沦落到队伍中的文人渣渣。 作为渣渣,不用打多少下手,不用服侍伤员,他还能骑自己的马。 李鸿儒这么一想,他只觉回并州的路顿时就舒坦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狗牙的成长30000推荐票加更章节 众人在下水捞纳玉。 李鸿儒则在湖岸生活烤肉。 他这几天习惯了干这种活服侍众多伤员。 想着将要远行回并州,他今天早上烤的份量还多了一些。 鹤鸟肉,马肉齐齐切块大肆炙烤。 天气的清冷让食物没那么容易变质,李鸿儒看着阴沉的天色,只觉落雪的日子即将来临。 他忙乎了好一会,这才叫众人。 “居然捞不着。” “我觉得要将野鹤湖的水放光。” “湖堤那么宽厚,咱们拿手指挖呢。” 一众人纷纷囔囔上岸。 缺失了金光的引导,湖底中一片黑暗。 淤泥众多,忙乎了一早上,众人的收获为零。 李无忌一脸患得患失的颓丧。 他感觉与那两千金的纳玉无缘了。 也就嘴巴里含着的鹤妖内丹给了他些许安慰。 “咱们得想办法回并州城了!” 李鸿儒烤了大堆的肉充当备用粮,也叙说了当前的情况。 此时走路全靠腿,外面是没法呆了。 别说去找掠夺团的麻烦,只要掠夺团不找他们的麻烦就很好了。 承受了一番现实的毒打,便是最初激昂的秦怀仁都止住了念头,更别说其他人。 “李司命,那我们能不能得个头衔?”裴聂低声问道。 “我觉得吧!” 裴聂的问话引得众人顿时将耳朵竖起。 这是众人最初来并州的目的,杀掠夺团,拿头衔。 如今野鹤湖死了一堆的掠夺团成员。 若是脸皮厚点,拿去当功劳也没问题。 众人更是在等待李鸿儒的下一句。 “咱们还是把头衔让给更需要的人吧。” 李鸿儒的话让众人心中一阵失落,但事情又没问题。 再怎么说,这不属于他们的战绩。 若硬要扯,那也只有秦怀仁击杀了一个掠夺团成员,这还是有江湖司的人帮忙才没翻船。 “莫要贪不属于自己的战功!” 秦怀仁补了一句,众人顿时连连点头,将心中那点小念头放了下去。 江湖司授予的头衔很威风,很想要。 但那要凭自己实实在在的能力才能取。 一路行进到此,众人已经明白并州江湖司为何一直没有传来击杀掠夺团的喜讯。 想要歼灭汗国掠夺团,硬打强杀至少需要超出对方一倍的人数,而且需要擅长马战。 若是引诱、埋伏等手段,则需要看时机和运气,也需要擅长术法者搭配。 众人各有心事,待得吃过早餐,这才收拾,开始离开这片野鹤湖。 “眼不见为净,老夫此时感觉好多了。” 只要站在野鹤湖的旁边,李无忌觉得自己就很想跳进湖水中捞取纳玉。 待得如今远离,他心中的执念终于放下。 “就是,眼不见为净!”李鸿儒点点头道。 别说李无忌挂念着野鹤湖,他同样有着挂念。 若是有钱有辟谷丸,他还想研读长生殿的《抱朴子》呢。 如今脑海中记了一大堆,李鸿儒也不知到时能不能默写完整。 他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又背诵了一番,只觉脑海中又多了一些关于《抱朴子》的印象和理解。 他如今能干的活不少,没有学舍,需要钻研《占火要诀》。 此时又多了《抱朴子》和《雷函天书》。 李鸿儒只觉自己需要好好休整一番,多研读一番书。 “下雪了!” 众人行走了四天,便见天空点点冰雨坠落后,白色的雪花也降落了下来。 “继续行军,应该就快到城市了!” 秦怀仁看了看落雪,下了小跑的命令。 此时必须快速奔行回最近的城市,找到驿站,寻求坐骑回并州。 冬季不算一个好季节。 若是雪深一些,不仅人走得困难,马也奔行得困难,一样的路程会走出双倍的时间来。 也幸得他们是练武者。 与寻常普通人不一样,武者更擅长奔行游走。 常人一天行走五十余里山野之路,他们行军一天可以走上百余里。 唯一的非练武者李鸿儒则是趴在黄骠马上,显得颇为轻松。 秦怀仁回头扫视一眼李鸿儒,见得李鸿儒又在那拿汗国人圆弧弯刀剔牙。 自从出了野鹤湖,李鸿儒时不时就啃点钱财。 秦怀仁觉得一口好牙很重要,但落到李鸿儒这种地步,那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偷偷关注过李鸿儒,见得对方吞吃过数次碎金,数量只怕是有十两之多。 这种吞吃的时间持续长了,便是世家子弟都肉疼。 “难怪你愿意拿纳玉换黄金!” 他腰间就挂着李鸿儒卖他的半块纳玉。 这枚纳玉纯粹透亮,尺寸不小,吸纳气血之力较之此前那块要更为迅速。 这是上佳的纳玉,保命的天然法宝。 纳玉承受恶意打击的力量也会更强。 宝物有价格,对应的便是黄金。 但宝物换黄金容易,黄金换宝物却是有一些难度。 明明是那个价格,但交换时却天然处于劣势,但若是要多加一些黄金,又让人觉得不值。 秦怀仁有点难以明白这种交易的规律和社会行为。 他最终归纳于黄金多,也普及,但法宝却是稀少。 若是他有两枚纳玉,定然是用一块,存一块,留着防身,免得以后炸掉没替换物。 秦怀仁有自己的考虑,而李鸿儒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用弯刀剔了剔牙,将牙齿上沾染的那些碎金吞了下去。 感知着太吾数据中的财富:十二,李鸿儒也看得心焦,只盼秦怀仁早点将八百两黄金快快送来。 如同嚼甘蔗一样,李鸿儒将手中的断刃啃了数口,这才将心中那股食铁妖兽力量抚平了下去。 他身体初时没什么感觉,待得同样具备妖力的宋元龙不断拿着香包嗅,他才感觉自己应该嚼点金铁之物。 一口咬下,李鸿儒顿时觉察到了动用妖力后牙齿的锋锐。 此时不再像最初啃金铁之物那般小心翼翼,是真能硬啃。 他的食铁兽妖力进一步成长了。 灵气不仅抚平了他体内的一些创伤,效果更显著于妖力的提升上。 诸多生灵承受灵气影响后化成妖物。 这番灵气的冲击,也让他体内妖力上升了一个新的阶梯。 每日能啃食的量在增大,能啃食的物品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李鸿儒觉得现在大概能啃荡魂铃了。 这是他当前提升金石的主材,也是一件坏掉的法宝。 让他觉得颇为可惜的是,进入野鹤湖的汗国掠夺团实力强悍,但武器更像是汗国部落制式标准,难于满足太吾的金石要求。 坐在老黄的身上,李鸿儒不断盘算。 金石、黄金、太吾建筑、书籍、野鹤湖。 诸多想法在脑海中乱蹿,李鸿儒不断优化着可能存在的路线,盘算着自己以后如何更方便的进行利用。 “到地图上指示的颍城了。” 他在老黄身上摇头晃脑,紧紧跟随在奔袭的众人身后。 忽听最前方的秦怀仁一声喊,顿时抬起了头。 在那远方之处,一座小城映入了眼帘中。 这是颍城。 并州区域一个不起眼的小城。 第一百八十五章颍城张果子jingfgq万赏加更章节 “并州抽调各地良马,防备汗国军团南下!” 诸人进入颍城,难寻坐骑买卖。 李鸿儒骑着老黄更是引来了一些路人的指指点点。 秦怀仁最终动用自己的身份,前去拜访当地的县令,想着探明一番缘由。 他父亲是当朝左武卫大将军,官职甚高,面子远较之李鸿儒这个江湖司的司命要强。 当地的县令姓张名烈,见得秦怀仁,顿时叙说了其中的原因。 “难道这是要打仗了?” 秦怀仁看着稀稀疏疏落下的小雪,只觉这并非一个打仗的好时节。 李鸿儒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止住了嘴。 打仗之事并非徐茂功所能决定。 在兵部没有下令之前,当前所有的工作都是以防备为主。 徐茂功此前恶心到了咄苾大王,汗国南下有大概率以并州为目标。 这或许是新刺史主动抽调各地良马的主因。 只是这番抽调让他们有些受罪,此时颍城中想要找出合适的坐骑很难,大部分都是拉货的歪瓜裂枣,难于充当远行的坐骑。 秦怀仁说上一阵,又愿意付钱,这个名叫张烈的县令最终同意帮众人寻一些上好的毛驴。 毛驴的形象似马,长的并不威武雄壮,也难用于作战。 但毛驴有个刻苦耐劳的好品质,这种下雪天远行到并州不成问题。 众人暂时在颍城落脚,但心中也有些焦虑回并州。 不仅仅是他们的一些携带物放在并州,大战一起,诸多动乱会产生,夹杂在其中难于自主。 身为世家子弟,他们多少也有一些建功立业的心思。 一众人找了个客栈,李鸿儒则是出去买了一些纸笔。 研墨一番,他开始动笔默写。 《抱朴子》 他沉浸于将来搭建道馆,修行《雷函天书》,此时默写得极为卖力。 若是研读没有达到100%进度,到时则需要去野鹤湖一趟。 但不管怎么说,《抱朴子》在手,他到时候便能拥有雷法的实力。 李鸿儒想想,心中不免还有些美滋滋。 他乘骑着老黄,而众人则是连续奔行了四日,早已经陷入休息恢复体力。 待得奋笔疾书到需要点燃灯烛之时,李鸿儒顿时听到了客栈外一阵囔囔的声音。 声音有县令张烈的,也有一些陌生的杂音。 不时还伴随着几头蠢驴‘欧——啊——欧啊——欧啊——’的叫声。 这是购买到合适的毛驴了。 但价格方面可能有些没谈妥,李鸿儒耳朵竖起偷听时,已经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了。 诸多坐骑被抽调,一些能跑路的牲畜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歪瓜裂枣的马没例外,小毛驴们也是身价节节拔高。 无怪乎秦怀仁拜托张烈购买毛驴时,对方还有些为难之色。 这大概是给的钱不够。 “哥几个起床了啊!” 李鸿儒放下笔,稍微整理了一下《抱朴子》,这才去各处厢房敲门,叫唤睡意颇浓的众人。 “什么?钱给少了?” 秦怀仁晃晃脑袋,迷茫了数秒,这才清醒过来。 当初存了在野外生存,狩猎掠夺团,他们身上的钱财并不算多。 但秦怀仁没想到掏空口袋凑了近百两纹银,居然还不够买八头小毛驴。 “一会儿你再借我点钱财!” 秦怀仁一脸的牙疼。 他这辈子就没想过欠一个布店老板儿子的账。 可偏偏买纳玉欠了李鸿儒一大堆钱财,如今买几头毛驴还要欠。 欠钱习惯了,他此时也将脸皮拉了下来,开始借钱。 “行”李鸿儒笑道:“你记得还我就成,特别是那八百两,我心焦的很。” “回并州我就去钱庄,一文钱都不少你!” 秦怀仁拍胸保证下来,这才带着有些睡眼惺忪的众人出客栈。 此时,张烈和一个年岁颇大的老者在讨价还价。 “官爷,您再多出二十两,这八头小毛驴就全是您的。” “张果子,我没想到你还挺会做投机倒把的生意,若不是我,你们那通玄观哪还能开下去。” “咱们别提往事呀,官爷,我这毛驴养得不容易啊,它们辛辛苦苦跟了我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啊,您就算一年一两银子,那也要卖这个数。” “你就扯,我还不知道你们通玄观只养了一头驴,你这是低价买,高价卖,发的乱世财。” “那也要我敢进货呀,稍微不慎就是血本无归,我还欠了钱庄的高利贷。” …… 张烈和卖毛驴的倒是熟人。 颍城是小地方,临近入黑,衙役又齐齐回了家,一些事情张烈不得不亲力亲为。 他此时出马,但卖毛驴的相当不给面子,价格硬是不降。 闹闹腾腾,张烈也没了办法,最终只能牵着毛驴到客栈面前扯皮。 他能给秦怀仁等人帮帮忙,但还没落到拿俸禄补贴秦怀仁等人的地步。 倘若真要他掏出二十两纹银出来,张烈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 闹腾一阵,他见得秦怀仁等人出来,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回唱对台戏,终于惊动了这群爷。 “诸位,还恕张烈本事有限,这卖毛驴的有几分倔,价格硬是谈不下来!” 见得众人,张烈摊了摊手,又描述了一番,这让众人顿时了解了实情。 “现在毛驴就是这个价哩”张果子道:“老汉这些小毛驴还是贱卖,若非张大人的情面,我肯定卖其他人,要是喂养一段时间等一等再卖,价格也肯定更高。” 卖毛驴的老倌一开口,秦怀仁顿时就看向了李鸿儒。 如果他没看错,李鸿儒这几天已经往肚子里嚼了不止八头驴了。 李鸿儒的钱财随便拿出来一些,问题随机可以完美解决。 以他们的地位,还不至于为了这二十两吵得脸红耳赤。 “行吧,那我就借你二十两!” 出客栈时,李鸿儒早就有着预备。 他往袖兜中一阵取,诸多碎银顿时滑落到手心中。 “二十两,不多不少!”李鸿儒抬手道。 他银子递了出去,张果子顿时就将牵着众多毛驴的缰绳递了出来。 众人看着眼前矮小的毛驴,最终只得接受这种坐骑。 ‘欧——啊——啊!’ 毛驴们发出一声声叫,逆来顺受的承受着新主人的乘骑。 待得众人抽毛驴一小鞭,这些毛驴顿时齐刷刷的小跑了起来。 小毛驴驮人的能力较之劣马要更差,速度也慢,但又较众人自己双腿跑要强。 毕竟四条腿的优势还是多。 按小毛驴的速度,众人骑个十来天应该能望见并州城。 众人兜了一个来回,没察觉出毛驴有什么病伤之处,心下亦是颇为满意。 “还成,勉强能用来赶路!” 这辈子第一次骑毛驴的秦怀仁顿时下了结论。 “勉勉强强吧!” “我觉得骑毛驴好玩!” “忽然一看,它们长的还不赖。” 众人顿时纷纷开腔。 若没什么意外,这些毛驴就是颍城当前最好的长途坐骑,完全挑剔不得。 李鸿儒看着一脸满意又一脸纠结的众人,看了远处马厩中嚼干草的老黄一眼,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我总感觉这些毛驴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太傻了,就是一群呆呆。” “毛驴不就是傻呆呆。” “可它们呆的太过分了。” 李无忌兜了一圈,不免也与李鸿儒说着自己的乘骑感受。 也不知这些毛驴平常是如何训练,他那匹毛驴让往前走就一直向前走,即便脑袋撞墙都还不回头。 李无忌觉得这种路瞎子太糟糕了,完全没有马的觉悟。 他唠唠叨叨发了一堆牢骚,李鸿儒也只能由得他。 有坐骑就算是不错了,哪能这么挑剔。 但李无忌指指点点自己那头叫‘呆子’的坐骑时,李鸿儒还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小毛驴确实有点呆过头了。 这头叫呆子的坐骑双目无神,彷佛心如死灰,只知道拼命干活一般。 让走就走,让停就停,即便前方是墙也敢硬走。 毛驴的动作显得太过于机械了。 他凝神观看时,更是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不对劲,似乎藏着不真实之感。 下一刻,李鸿儒的天眼睁开。 在心情稍显复杂的众人身边,那是一头头白色的纸驴。 第一百八十六章纸驴通玄 客栈之外。 李鸿儒睁开天眼之时,只见周围的毛驴都是一张张白纸剪成。 待他天眼闭合,眼前又是实实在在的小毛驴。 除了有点呆,毛驴有血有肉,难以看出问题。 他回头望一眼,只见张烈和秦怀仁在那客套,卖驴的张果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大人,这张果子是何方人士?”李鸿儒问道。 “他是我们颍城通玄观的一个老道,寻常喜欢资助穷人,只是没想到今天干起了这倒驴的买卖。” 李鸿儒问上一句,见得张烈极为自然的表情,心下大致清楚,这张烈大概也被蒙蔽了。 给张烈十个胆子,这县令也不敢贪图秦家的钱财。 “也不知这纸驴能骑多久,若是能到并州城,倒也勉强能忍受!” 李鸿儒心中嘀咕一句,倒没将事情瞒着众人。 “什么,这是纸做的小毛驴?”秦怀仁奇道。 他拍了拍毛驴的脑袋,只见这头毛驴‘欧——啊——欧——啊’的就望了过来。 小毛驴目光有点呆呆的,秦怀仁一时有点下不了手。 若是要看看这毛驴的真假,他一巴掌拍下去,将小毛驴毙命,就能看出真实。 “要不我来破一下法试试?”李鸿儒道。 “也行!” 秦怀仁同意了下来。 若眼前并非术法,破法并不会产生任何作用,也免得他一巴掌拍下来,拍出一条驴尸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手指一点青光显出,随即诸多光芒如涟漪波及了出去。 ‘欧——啊!’ 毛驴们齐齐大叫。 除了身上的血肉,它们脑袋上此时已经显出了纸片耳朵,一条小尾巴更是化成纸条,在风中飘来飘去。 “没想到他术法能力如此之高!” 李鸿儒看了众人一眼。 他再度施展《破术秘录》,连连两次之后,这些毛驴才齐齐化成纸片。 八张毛驴纸片飘落下来。 秦怀仁伸手抓过。 这些纸片采用裁刀剪出,形象惟妙惟肖,但此时放在手心,还没一巴掌大。 “我们近一百二十两纹银,就买了八张小纸片?” 秦怀仁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县令张烈。 “张县令,你这地盘上可是出了位了不得的人。” 秦怀仁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些小怒气,也带着一丝赞叹。 国难当头,若是有精通术法者,那都是军区所需,可能有着作用。 甭管年纪多老,只要能做用就行。 他一时不免也有些惜才之心。 “我找张果子去,这老东西居然骗到我们头上来了!” 张烈一脸的气鼓鼓。 小城县令难当,他都落到亲力亲为的份上了,还是遭人迷了眼。 治下行径如此,他这县令难辞其咎。 也幸得秦怀仁等人并非钦差和实权人物,否则说不得他要挨上一记参奏。 “咱们去看看他是哪位大人物,居然哄骗到我们头上来了”裴聂怒道。 他年轻气盛,又没秦怀仁的胸襟,瞅了那纸片好一会儿,已经叫骂好了好几句,大抵是担心自己骑毛驴跑时摔跟头。 “要是咱们骑着骑着就散了,那还不摔成狗吃屎。” “万一那时咱们跑到半路上散架,距离并州遥远,又回不了颍城,天上还落雪,怎么捱过去。” “这杀千刀的老倌,他这是想要我们的命!” 裴聂囔囔数句,不乏愤怒,但他所说的情况也是有可能。 术法的效果没可能维持永久不散退,就算是点石成金术,化成黄金的石头最终也会恢复原来的状态。 纸驴就是纸驴,不可能变成真驴。 一旦术法效果衰竭,必然会化成原形。 雪天的环境中,想要掩盖一张白色的小纸片太容易了。 有些人旅行到半途,一夜露宿,大概率会怀疑自己毛驴跑路了,很难怀疑到卖毛驴者的身上,最终吃了这个闷亏。 只是此时被破解,那就另外有一番说道。 张烈在前方领路,众人则在后面跟随。 “他就住在通玄观,每天给人相命为生,我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鬼心思。” “相命的手段,我觉得是一般般吧,毕竟咱们这边大多都是穷人,能相个什么好命出来。” “再说了,他要真能相命,怎么还会穿帮冲撞到各位。” “不过他这术法的手段确实精妙,我摸了好几次毛驴,居然没觉察出任何问题。” “幸得李大人有手段!” …… 一路尬聊,张烈也给众人介绍着卖驴的张果子。 “咱们以后还是找点正经本分的商人买驴,道观那批人很喜欢搞事,防不胜防。” 裴聂觉得练武者太吃亏了,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迷幻迷惑。 武者强大自身,并不擅长操控,只能防范和避免遭遇术法,只有越来越多的经验,才可能免得一次次的吃亏。 这数天连连吃亏,他已经全无了年轻人的傲气,开始变的谦虚谨慎。 “道观的人还是做点实事的,不然他们也过不下去。” 渐渐迈向通玄观,靠近了颍城的城郊,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此时临近天黑,按理是没这么多路人。 但众多人都维持着沉默不语,在路上慢慢的行走。 “张县令,颍城已经贫穷到如此地步了吗?” 秦怀仁一脸沉重的跟随在后,他放眼看去,只见着一排排都是贫困者,从头到尾有近百人。 这些人脸带土色,身体瘦弱,紧紧闭着嘴巴,极为沉默,生怕多说一句话都会用掉体内的力气。 若要计算那已经排完队走人的,那数量便更多了。 这些人手中拿着瓷碗陶罐,似乎在等待前方的施舍。 “颍城地少人多,是有些穷,而且咱们今年的税有些紧凑。” 张烈回了一句,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常见。 “尤其今年遭遇了旱灾,一些小户入不敷出,只得来通玄观讨些吃食了。” 他引着众人向前,只见队伍的最前方,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小道士在不断分发着稀粥。 “谢谢!” “谢谢道长!” “谢谢张道长!” …… 直到领了粥,这些人才从嘴里吐出词来。 还有些温热的稀粥在数秒后便入了肚,这些人才彷佛多了一些生气,晃晃悠悠的拿着碗和罐走远。 也有一些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稀粥行走,这大概是想着拿回家去。 想想长安的挥金如土,众人不由一阵阵的沉默。 久居长安,见多了同阶级的人,他们很少见到这种场景。 虽然知晓底层的生活不一样,但这不一样的水准上下差的太远了。 都说如今的大唐走向了盛世。 可盛世之下,还有如此多饥民。 秦怀仁等人难以想象在那乱世的年代,普通百姓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并州税重,原因是有汗国在重重压迫,不得不组建庞大的军团,也不得不抽调坐骑。 若不能防守住汗国的侵袭,饥民就会化成流民,怕是一口粥都难要到。 “只有扫除外患,百姓才不会受这种苦!” 秦怀仁想到并州的烽火,只觉心中扬名的心思淡了几分。 倘若要战,那也并非为了自己而战。 他似乎有点懂了《九经》上的家国概念。 “张果子呢?” 张烈问向道观门口的小道士。 这是一间小型的道观,除了普通道观的模样,内堂又供奉着三清的神像,别无多少其他房舍。 道观周围还有几块菜园子。 一个破烂的马棚下,一头毛驴在那悠闲吃干草。 四周的景观也有限,众人看了数眼便收回了目光,转到了张烈问话的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一脸黑灰色,脸上又带着几分机灵,见得张烈,顿时就张开了满嘴的白牙。 “官爷,我们观主不是和您谈买卖去了,您怎么来问我要观主?” “这么说,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张烈手一顿,随即看向了众人。 “要不我们进道观坐坐,等一等这个张果子。” 他只觉今天惹了一个大麻烦。 若张果子携款而逃,寻又寻不到,张烈觉得自己可能要变卖家产才能平息这件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黑夜中的眼睛 “真想帮一帮这些穷人!” 看着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少,裴聂叹了数声气。 他现在身无分文,也算是穷人。 若是帮人,也只能想一想,有心无力。 阶层的差距明显,贫寒之人每日想的是如何饱腹,如何在来年春耕多种点粮食,难有多少其他想法。 这种生活中难以走出困境,更无须说出人头地。 练武,不可能。 读书,没可能。 向上的门一直打开着,但难有人可以跨步入门。 裴聂想了想,不知如何解决这种问题。 即便是开一家武馆教人练武,又或请一位先生教人识字,也难以改变这种境遇。 地方父母官难当。 这并非张烈的能力不行,而是环境如此,对方难以改变整体的情况。 这不是颍城的问题。 而是整个并州,甚至于整个大唐的问题。 只有富足,才可能让一些人有时间追求其他。 只有温饱,才能让人考虑学文练武。 只要强大,才能让邻国不敢动念头。 他脑袋中闷闷想着一些往常并未思考过的问题。 在他的一旁,一众人亦是若有所思,此前怒气冲冲来通玄观的心绪慢慢平了下去。 夜色有些黑,小道士分发稀粥亦是完毕,此时入了道观。 给众人送过一桶水解渴之后,小道士便怔怔的坐在了三清雕像面前。 李鸿儒看了看四周,又和众人瞎扯了几句,只是众人现在性质不高,让他聊得颇为意思。 对众人而言的冲击,对李鸿儒而言,刺激感便没那么强烈了。 毕竟他不属于世家阶级,见过的事情多了,还没落到何不食肉糜的地步。 东市的穷人很多,只是大伙儿平常相关关照一下,困难时候也勉强能撑过去。 当然,即便是穷,长安的穷人也比颍城穷人要富余太多。 至少长安的穷人没落到饥饿到面色都发土的地步。 这是饿多了,也饿久了,长时间如此,才有这种面相。 也幸得有通玄观这种地方,才在这些人最困难的时候扶了一把。 但通玄观做好事归做好事,骗人的恶行又是另一出。 他们一众人都是受害者。 他们要回并州城,不可能长期在颍城逗留。 如今雪花纷落,大地一片凄寒之相,他们在这种天气中难以靠着双腿奔回并州城。 只有抓了张果子,追回钱财,才可能去买到坐骑。 “这张果子会不会潜逃了?” 秦怀仁最终问了一个问题。 这是张烈极为担心出现的状况。 颍成富足一些的人家,一年不过十两纹银的收入。 这是近一百二十两的纹银,足够一些家庭奋斗十多年,若是家境普通一些,便需要更多年月才能存下来。 若说张果子对钱财动了心思,那也很有可能。 张烈一脸牙疼。 “只要张果子在颍城,我定然能找到他。” 他思索了一番,也顾不得此时已经是黑夜,与众人说了数句,已经一阵快速奔跑,赶着回县衙召唤人手。 “这老道有一手好术法,可惜不走正道和大道!” 秦怀仁叹上一声。 明明有极妙的术法,可对方只用于骗人,而非功于社稷,让他不由有着几分惋惜。 “他要骗,那就去汗国骗人,在咱们唐国骗人算什么本事!” “也幸得咱们伤势痊愈,否则真要吃一次大亏。” 通玄观中难以等到张果子,众人只得站起身来,等待张烈的缉拿。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出了通玄观,又向城区的客栈走去。 相较于并州城和长安城,颍城太小,这让他们走回客栈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众人各自休息,李鸿儒此时也没法管张果子的事情。 他拾掇一番纸笔,重新铺开,继续誊写《抱朴子》。 这册书有近三万字,誊写是件麻烦事。 而且李鸿儒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忘却了一些内容。 这让他极为头疼。 但能默写的必须先默写出来。 手抄还有补全的机会,即便他修建道馆后不进行研读,也能做提前的理解。 这相当于自我学习的能力,李鸿儒也不介意。 他做这件事情还算是有意义。 若以后研究明白,有所需时,他还能用这册《抱朴子》传授其他人。 李鸿儒蘸墨挥笔,此前长生殿所背诵的内容不断呈现于纸上。 数小时后,他止住了笔,一时陷入了斟酌和回忆之中。 早期下笔快,默写也快,待到后来,他写起来已经越来越慢,落笔越来越难。 闭目沉思间,他不断回忆着壁刻内容。 愈是回想,内容也慢慢呈现在脑海。 半响,李鸿儒题了两个字,又陷入到深思中。 “下面呢,快写呀!” 闭目之时,万籁俱寂,李鸿儒沉思中听得油灯燃烧的声音,也有窗外的北风呼啸。 但风浪中,也夹杂着一丝声音。 这让他的耳朵微微有着竖起。 “他居然会写《抱朴子》真传上的内容,上清派不是说秘典概不外传,这人哪来的典籍,居然还能做默写。” 低低的声音混荡在风声中,显得有些小,但勉勉强强又能听清楚。 李鸿儒心中一紧。 从对方的口中,他确切的得知了这册书的源头。 但对方的声音也给予了他熟悉感。 这似乎有点像是张果子的声音。 对方居然就在附近偷看他誊写《抱朴子》。 想到对方的术法,李鸿儒放下了纸笔,伸了伸懒腰。 他摸了摸小腹,一脸要去找夜壶的模样。 来回走动寻找时,他的天眼更是蠕蠕而动,查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最终在窗户上发现了一张眼睛一样的纸片,彷佛像窗花一样贴在上面。 李鸿儒不动声色,抬步放下夜壶之时,他身上携带的寒月剑瞬间出鞘。 100%的基础剑术精水准,这让李鸿儒剑术极为稳扎。 他一剑穿过,长剑已经将那片眼睛一样的纸片刺了个对穿。 此时,厢房外远处也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惨叫。 “是谁?” 李无忌警醒,随即他见得李鸿儒已经提剑出了厢房。 顿时的清醒让他从床上跳跃而下,提着刀亦是赶了出去。 客栈门被李鸿儒推开,风雪之中,李鸿儒已经在雪地上飞奔。 在李鸿儒的前方,一个人影颠颠撞撞,捂着眼睛奔逃数步后,最终上了一头毛驴,颠颠颠的奔行而去。 “莫非是张果子不成?” 李无忌只觉那毛驴上的背影与张果子有明显的区别。 但对方这随手唤驴的手段,让他感觉与张果子有着牵连。 他身体轻飘飘的踩踏在雪地上,随即赶上了李鸿儒。 “太……太快了!” 李鸿儒见得李无忌追来,挥手让对方使劲追。 在他的前方,小毛驴奔逃的极快,并不亚于妖马的冲刺。 眼看着那头小毛驴腿一蹬,就翻入了围墙后,李鸿儒没了任何追击的想法。 “那我也没可能追上啊!” 李无忌看着远处飞蹿的小毛驴,觉得这是活了六十余年见过跑得最快的毛驴。 只是蹦蹦跳跳数次,那头小毛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害人害己 “很快,真的很快!” “若咱们能有那种小毛驴,三天内肯定能赶到并州!” 秦怀仁等人睡的较死,又并未与他同一房间,直接睡到了天亮。 这让秦怀仁等人在早上听闻李鸿儒和李无忌叙说时,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毛驴怎么可能跑的比马快?” “就那些傻呆呆,腿还那么短,怎么能跑的起来。” “术法驴也没可能啊,术法至少还要遵守一头毛驴的基本能力吧?” “难道是头驴妖不成?” 毛驴都是一群苦哈哈,多生活在各种苦力活的场所,众人都很少往成妖的方向上想。 待得裴聂嘀咕上一声,倒是有了几分猜想。 此时,入夜缉拿张果子还没传来任何音讯。 便是张烈也没前来。 这大概是查询无果。 众人脸上不免有些焦躁。 “你刺了他那张眼睛一剑?”秦怀仁问道。 “纸片都在这儿呢,只是当时没看到这片纸张变成一只眼睛。” 李鸿儒取了偷窥他写书的眼睛出来。 李鸿儒此时也幸得这张果子只是用眼睛偷窥,没有趁他们去道观时翻携带物。 他包裹中有钱财,也有汗国人的武器,更重要的是《雷函天书》和妖丹等物件。 他与众人议论上一会,还将自己行礼收拾了一遍。 武器落在了客栈的厢房,书则背到了背上。 众人此时兵分数路。 一路前往县衙询问情况,这路人以秦怀仁为首。 一路前往通玄观,在观中守株待兔,李鸿儒应下了这件事。 一路在颍城中寻觅张果子,擅长嗅觉的宋元龙,射箭的诸俊义,又有裴聂和李无忌参与。 众人分散,李鸿儒也起身。 他这路难有多少情况,但李鸿儒也不得不防意外。 寒月剑紧紧扣在了腰间。 对方擅长拟物的术法,想来不怎么擅长近身格斗。 李鸿儒自持具备破法的能力,又拥有近战的本事,觉得自己有一定克制对方实力的本事。 他踱步到了通玄观。 此时的场景与昨天晚上相近,诸多面黄肌瘦的贫民在通玄观取粥,只是人流量看上去少了一些。 依旧是小道士盛粥。 简单的动作,简单的施舍,也伴随简语的感谢。 这是一桩善事。 就是通玄观观主张果子的行为有点不端。 劫富济贫也不能这么玩,他们这都凑了多少人钱财才凑全,就是想买点毛驴回并州。 众人总没可能逗留在颍城吃坐山空。 李鸿儒进通玄观时,还看了菜园子附近啃草的毛驴一眼。 颍城的新鲜事不多,但他们连连在毛驴身上栽了跟头。 众人大概和毛驴有些犯冲。 此时的毛驴没在马棚中。 张果子昨天晚上很可能回过道观。 这让他可惜不已。 “道长贵姓!” 施舍完毕,小道士回道观端坐祈念。 李鸿儒不由随口问着一些话。 “小道姓李名玄。” “李玄!” “对!” 小道士回上数句,便不再开口,在那念着一些‘无量寿福’类的偈语。 李鸿儒寻思许久,也没得什么好问之处。 观主骗财,总不能让对方负责。 通玄观中除了一些雕塑,看上去也是穷得干净。 他最终嘴中叨叨念念,寻思着一丝平常修炼之学,也不断努力回忆着《抱朴子》中的内容。 “客人所念似乎藏着大奥妙,让小道醍醐灌顶,不知能不能详细叙说一下。” 李鸿儒默念叨咕时,只听得念无量寿福的小道士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 李鸿儒刚想说上一声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想想对方一直在布置施舍,为人心善,又点头下来,开始随口进行叙说。 他节选了数段讲解,听得小道士连连点头。 “您真是一位知识渊博的人”李玄赞道。 “只是拿前人余馈罢了”李鸿儒摇头道“我离知识渊博还远的很呢!” “不知您讲解的是什么要典?” 见得李鸿儒收了尾,李玄顿时又意犹未尽的问了一句。 “只是一册道书”李鸿儒道:“若是你有兴趣学道,可以去各地道观游历一番,道家术授有缘人,说不定你哪天就碰到了有缘的道观。” “切,哪家道观不是一些沽名钓誉的人,只想着炼丹长生不老。” 李玄嘟囔低骂了一句,他这是连带自家的通玄观都不放过了。 “你们观主也是个有了不得本事的人”李鸿儒笑道:“若你能从他那儿学得奥妙,也能做出大事来。” “他就会使两手折纸的骗术,哪有什么大本事”李玄不屑道:“他真有大本事,早就带我们吃香喝辣,无愁无苦了。” “那术法……” 李鸿儒本想说说张果子术法的奇妙,已经并非一般人所能及。 但可能日常相处过多,这个小道士习惯了下来,对张果子并无多少尊敬。 需要他连连破法三次,才能将纸化驴术法破除,对方的术法水准已经极高。 但若对方只会用纸张化成小毛驴,那倒也有几分力不从心。 这术法高明,但难于发财,也无多少御敌杀伐之力。 便如同他修炼的《明庭经》《破术秘录》《灵脉五经》等内容一样,听上去是了不得的本领,但战斗起来就是个渣渣,可以被人一剑捅死。 不得不说,术法种类偏少的情况下,难于形成真正武装自己的战斗力。 真正强的那些便需要像抱朴子一样,学得掌心雷等强力术法,才能进行有效的打杀。 小道士似乎看的比较透,李鸿儒耸耸肩,也没多少其他办法。 他嘴巴上讲述的《抱朴子》也没什么区别,贵为道家精妙的典籍,但难以带来多少战斗能力的增长。 就像儒家浩然正气一样。 说这身正气没有用,偏偏不可缺,是修行各种低级术法的基础,也能承受某些术法的恶意打击。 但若说有用,练就正气的文人依旧是个弱鸡,做不得多少用,物理打击过来,一刀就死翘翘。 随口搭上几句,李鸿儒继续进行着默念。 小道士则等待了好一阵,不见李鸿儒回话,又难以听清楚李鸿儒嘴里的嘟哝,只得作罢,在那念无量寿福。 临近中午时,只见李无忌奔行了过来。 “那张果子居然死了!” “死了?” 听了李无忌的话,李鸿儒顿时起身。 “也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骑驴摔到坑里没爬起来,他躺在城外一个烂泥坑里,尸体都硬邦邦了”李无忌道:“他身上也没见咱们的钱财,真是晦气了。” “怎么会这样?” “衙役收了尸体,张大人则在卖自己家里东西,想着给我们凑齐买坐骑回并州的钱”李无忌惋惜道:“这张果子真是害人害己。” “确实害人害己,我看那张烈大人家中也不富足,这怕是要变卖大半家产了。” “还好秦小子算是长了心,待得回了并州,他就会托人转运一些钱财给张烈。” 李无忌一脸嘘唏,李鸿儒也不由有几分感叹。 “他真能骑驴骑到摔死自己?” 作为术法的掌控者,李鸿儒觉得张果子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科学。 但尸体都出来了,这又没辙。 只是对方的死法过于怪异了一些。 “可能被我们追击时有慌乱,最终慌不择路掉坑里了吧!” 李无忌叹了一口气,随着李鸿儒出了通玄观。 再怎么说,作案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彼此作为受害人,都要去县衙看看,才能了结掉这桩毛驴案。 第一百八十九章疑心设定加更11/20 颍城县衙中。 张果子的尸体僵硬得笔直,毫无生机可言。 见得李鸿儒等人过来,张烈还扒拉了一下张果子的眼皮,那底下是翻白的眼珠子。 死成这模样,神仙都难救回去。 直到此时,李鸿儒才认真观得对方的真模样。 这是一个六十余岁老者的模样,须发有些白,背部也有些驼。 “入土为安吧!” 颍城这种小地方,大理寺分部并没有入住,衙门也就二十余人。 这就是维持城内治安的总人数。 而对外的防卫营并非想抽调就能拿来干活,此时能勉强找到人已经算是很努力尽责了。 秦怀仁说了一句。 死都死了,他们能怎么办。 钱是难于追回来了,需要吃个闷亏。 若没有县衙的关系,寻张果子都是一桩难事。 “唉,那本官就结案了!” 张烈重重的叹上了一口气,随即叫衙役将张果子的尸体抬下去。 他一脸的心事重重,又对秦怀仁说会尽快找到合适的坐骑,这才踱步而去。 “一百二十两一条命。” 众人不由有着几分唏嘘。 “可惜他那手化驴的好术法了。” 虽然不齿张果子的人品,但众人对张果子的术法颇为羡慕。 有这种术法,赶路就要方便许多了,也不怕遭遇丢失坐骑的意外。 众人低声交流几句,最终只得四处漫步,他们还要找一处地方吃些食物。 此时众人也紧紧跟住了李鸿儒。 凑买毛驴就掏空了各自身上的存银,众人身上难有分文,若是要再拿出一些银子,那只有典当身上的贵重物品了。 “咱们今天要不要体验一番民间疾苦?”李鸿儒问道。 “难道又吃忆苦思甜餐”裴聂囔道:“鸿儒兄,你好歹大方点,多请我们几顿。” “你还没吃过疾苦饭呢”李鸿儒笑道。 “莫非还有比我们昨天吃的更差的饭菜?” “干菜配硬馍比蒸饼还难吃。” “那已经是客栈里能临时拿出的最好饭菜了。” “我讨厌硬馍里的沙子。” 众人一阵囔囔,快临行上路,李鸿儒倒没想着还吃差的,但旅途时间颇长,确实要提前买一些干粮,那就少不得忆苦思甜了。 颍城只有一家酒楼,众人行走许久,这才找到酒楼,齐齐坐了进去。 此时酒楼少有客人。 只有两个路过的临时客,点了一份花生和酒,又拿了几个馒头,在那慢慢的嚼。 “有九百个馒头吗?” 点完正餐,李鸿儒也在问着干粮的事情。 客栈的硬馍确实有些沙多,看酒楼的白馒头,成色明显要好多了,只需要在寒风中吹一吹,冻上后便适合成为旅途干粮。 “九百个?” 拿单的小二看着眼前这桌人,顿时感觉遭遇了霸王餐的节奏。 “您银子足吗?” 小二低声问了一句,待得李鸿儒放了一些碎银到桌上,他这才放心下来。 “只要您有钱,咱们春月楼肯定能做出来”小二道:“只是需要客官耐心等一等,我们老板昨天接了一笔大买卖,做馒头的食材有些空,一时没补上。” “莫非还有人订了大量馒头”李鸿儒奇道。 “只是订了米面,大概是想着回家自己做吧!” 稍微交谈数句,李鸿儒又预定了数十斤花生,又要了一些冷肉,这才将干粮的事情解决。 众人酒足饭饱,等待酒楼做馒头。 过了数小时,倒是见得张烈再次前来。 对方携着两个衙役,又重新领了一些坐骑。 这一次的坐骑就有了一些混杂,有卖相不佳的黄骠马,也有低着脑袋的毛驴,走了混搭风的路线。 看来颍城的坐骑确实有些难搞。 “秦公子!各位公子爷!” 张烈一脸肉疼之色。 他这也算是祸从天降。 只是接了一桩麻烦事,又所托非人,也只能负责到底,将自己老本搭了进去。 “多谢张大人”秦怀仁抱拳道。 坐骑已经齐全,虽然都是歪瓜裂枣,但勉强能做一番长途旅行。 张烈还很贴心的准备了一些干草,免得马和毛驴在雪地中寻不到草。 此时酒楼的诸多馒头也在出炉。 秦怀仁看了看天色,此时尚还有数个时辰才天黑,还算适合远行。 他与众人说道了一番,众人顿时纷纷点头。 有在酒楼等待干粮者,有照顾和适应新坐骑者,李鸿儒等人则是回客栈收拾。 李鸿儒还得将老黄牵过来汇合。 众人各有各事,一时有着分道扬镳。 “若是能学得那手化驴的本事就好了,咱们想跑客栈就直接呼唤一头小毛驴出来代步。” “是啊,我没听说过有什么化成小毛驴的术法,只怕这种术法要失传了。” 一路上,李鸿儒和李无忌叨叨咕咕。 临别颍城,他不免也有几分可惜。 待得收了客栈的存物,又结算清账,李鸿儒这才牵着老黄出来。 再次前往酒楼,李鸿儒觉察到了几分不对劲,脑海中有着一些迷惑之处。 “怎么?”李无忌道。 “总感觉有几分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可能我有点多心。” 李鸿儒脑海中一些思绪流转,凌乱的线索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些端倪。 “还记得当初你朝我报讯时吗?”李鸿儒问道:“我当时惊了一跳,但通玄观那小道士似乎没什么情绪变化,似乎有些司空见惯的感觉。” “小道士?” 这是李无忌比较少关注的一个人。 只是记得对方在给穷苦人施舍稀粥。 “我在通玄观呆了半日,不曾见得有人去上香,功德箱中更无丝毫钱财。” “他们每日要维持上百人的粥水,自己也要存活,如何熬得过去。” 李鸿儒只是想想自己买的那九百个馒头,抬手就是数两银子花了出去。 稀粥较之馒头要实惠许多,但若是时间长久下来,也是数量不菲的花费。 李鸿儒觉得以通玄观的实力,难以支撑这种施舍。 对方大概率有来源不明的财产。 李鸿儒越是联想,就觉得通玄观越存在着问题。 加上观主张果子死的太蹊跷,居然骑着术法驴掉坑里摔死了。 这死法很离奇,就像李鸿儒练剑,练着练着,一剑将自己刺死了一般。 他脑海中诸多线索难以成型,但又觉察到不对劲。 “要不,咱们就再去通玄观瞅瞅?”李无忌道。 “瞅瞅”李鸿儒点头道。 “悄悄的去。” “靠你了。” 李鸿儒前去通玄观只能大摇大摆,李无忌则有一身本事,跳上跳下都没问题。 被李鸿儒怂恿了一番,李无忌最终硬着头皮同意了下来。 他骑着老黄慢悠悠的走,李无忌则是飞快跑去。 待得一时三刻,又快接近通玄观,顿时见得李无忌如大鸟一般赶路而来。 “通玄观的门闭上,我寻了一处方位上了墙,里面正在烧水,我本以为是熬粥,没想到揭开盖子,里面在煮人。” “煮人?”李鸿儒奇道。 “对,有个身体发紫的年轻人在里面泡热水,我看了他脸色,似乎隐隐有几分像那卖驴老倌张果子的后代。” “他在通玄观哪来什么后代。” 李鸿儒嗤笑上一声,脑袋中忽地想到李保国曾经提过的一些老神仙。 “莫非你擅长速老术,又擅长装死,将我等蒙蔽了过去?” 诸多术法组合,便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利用速老术做反向的利用,将自身化成老年人,再演示返老孩童装神仙是一种骗财的手段。 但若是用这种手段改变容貌,也同样是应用。 若结合一些诡异的术法,逃脱牢狱之灾也未必不可能。 想到张果子利用纸化毛驴术法上的造诣,李鸿儒心中怀疑不免加深了几分。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总归他天眼还能看出一些虚假。 第一百九十章道德与律法设定加更12/20 通玄观中。 如同李无忌介绍。 在通玄观的厨房中,小道士李玄果然在生火。 烧火的那口大锅中,一个浑身皮肤发紫的年轻人坐在锅中,不时被热水蒸腾。 李玄不时还将上面的蒸笼盖盖上,聚拢着热气的升腾。 “他还活着,身体上的紫色消退了很多”李无忌低声道:“这是长时间承受了寒冷侵袭,身体才能冻成这模样。” “他外貌与张果子果然有几分相似。” 有裴聂这个倒霉鬼的例子,李鸿儒颇为熟悉速老术。 这种术法释放之后,具备让人迅速衰老的效果,会将容貌改变。 但这种容貌的改变依旧建立在原有相貌的基础上。 即便老了,容貌中也夹杂着些许年轻时的神态。 诸多人年老之时,相貌也与速老术中的相貌有着接近。 对方的眼睛还有着一圈通红之色。 “莫非他就是张果子不成?”李鸿儒低声道。 “他是张果子,那死掉埋在土里的是谁?” “谁知道土里还有没有他。” “那咱们……” 李鸿儒的话让李无忌一惊。 术法可以宏大,呼风唤雨,雷闪电鸣,术法也可以诡异,让人替死脱身。 只是他经历多年,少有遇到这种情况。 他正欲呼李鸿儒,去让秦怀仁等人探测一番张果子的埋尸之地,忽见李鸿儒额头好一阵蠕动。 “居然……先将他们拿住。” 李鸿儒吐槽了一句,随即使唤上了李无忌。 “拿谁?” 李无忌问了一声,但还是很老实从通玄观的围墙上跳了下去。 “我特么也不知道拿谁!” 李鸿儒囔了一句。 他的天眼中,一个纸片人正在生火,不时还添加两根柴禾。 这是小道士李玄。 也是一个纸片人化成。 此前还与他有着交流。 但李鸿儒硬是没发觉对方有着非人的特征。 除了喜欢蹲在三清相前念‘无量寿福’,小道士还听他讲述了《抱朴子》。 李鸿儒没想到连道士都是假的。 他很不自信的将这片道观看了一遍,见得砖是砖,瓦是瓦,这才放心了下来。 李无忌跳下墙去,惊得那纸片人道士李玄一跳。 “你闯入我们道观,想着做什么?”李玄叫道。 “李司命?” 李无忌问了一句,他右手放在刀柄上,左手一抓,已经对着李玄擒拿了过去。 对方身体一把抓住,随即被他扣上。 这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一个小弱鸡,李无忌收拾得相当轻松。 至于锅中煮的那个,李无忌觉得不需要擒拿了。 “你真是有一手好术法!” 李鸿儒在墙上翻过,又在雪地上摔了一跤,这才拍拍屁股扭着走过来。 他对着李玄说上一句,随即又加了一把柴禾到灶火中。 “哎呀,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杀人呀!” 李玄大叫起来。 李鸿儒加柴禾的方式颇为粗暴,压根不是维持火势和冬季降温的平衡,这家伙是想将水烧开。 “你这小纸片人少囔囔,让张果子开口说话”李鸿儒回道。 “我们观主已经死了,你们自己亲眼看到的,还怎么开口。” 李玄使劲挣扎,好一阵囔囔,但被李无忌扣着,他只能勉强动动脑袋,动动嘴巴。 “大家都是学术法的,别蒙我们了,我能看穿你的毛驴,看穿你的眼睛,也能看穿你这个纸片人。” 李鸿儒的回声让李玄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是我不曾想到你还会装死,被你骗了过去。” 张果子绝对是集骗术大成的术法者。 一般人难以招架他这种改头换面和装死的行为。 只是张果子装死有着一定的代价,身体真被低温冻坏了。 “你若再不开腔,我就再加几把火,将你煮熟了”李鸿儒道。 他毫不迟疑的再往灶中加了一把柴禾,这让锅中的年轻人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叹了一口长气。 “您先将柴火去掉几根,要不我真会烧死在锅里面。” 碰上了骗术的克星,年轻人一脸无奈。 他说上一句话,随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想在富贵人身上弄些钱财”张果子叹息道:“颍城受灾还重税,若是没有救济,一些人难以熬到明年。”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作法引得同行对手破局,张果子满脸无奈。 “您多在颍城走走,看一看这民间生活的疾苦,我们都是被逼无奈,还望道友能手下留情!” 张果子看着李鸿儒,眼中有几分恳求。 他此时身体浑身冻伤,身体还处于僵硬中,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虽然你情有可原,但罪就是罪,这并不因为你想着救济穷人,就能靠术法去剥夺他人的合法钱财。” “我……” 张果子叹上一声,脑袋垂了下去。 从道德上而言,他的行为堪称义举,但从律法上而言,他这种行为就是触法。 若是众人效仿,便会有着诸多大乱,更会引发诸多人的自危。 假如张果子骗的是山贼、强盗、掠夺团财富,李鸿儒便要竖一根大拇指,夸上一声好汉。 但众人钱财来源合法,被骗了拿去做善事,即便李鸿儒也接受不来。 即便是他的钱财,那也是拿命换来的。 这世上没有谁容易。 即便秦怀仁等人,那也是父辈敢打敢拼,做过诸多可能掉脑袋的事情,才成为了人上人。 倘若要行善,那也需要自身允许,经得同意才能行事。 李鸿儒不喜欢这种骗财,又或不问自拿,毕竟他们并不算为富不仁。 每个人的钱财都有自己的使用方式,不能被道德绑架。 张果子话语出来,李鸿儒顿时动用了律法回敬。 这让张果子难以辩驳。 他讲人情,李鸿儒讲律法。 这会从根本上对立。 他没错,李鸿儒等人也没错。 张果子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他做的是好事,但又不符合律法,但他又想不出其他方法。 通玄观外面那一排排等待的人,若是没有救济,明年很可能会少掉一半。 冬季来了,什么都枯寂了下去。 即便是想寻到一些小野兽,寻到一些野菜嫩芽也成了难事。 很多人难以熬过这种冬季。 缺乏食物,寒冷,体弱,疾病,诸多因素叠加,几乎没有给予一些底层的人活路。 他想着帮一些忙,但又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 但若这种方式不可取,张果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他会剪点纸片化形,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用一张纸片化成毛驴,但没可能去将这种纸驴化成食物。 只要轻轻一刀下去,活生生的毛驴就会重新化成纸片。 他还会假死,会速老术。 但这些术法救不得人,也填不饱肚子。 “那是一群群鲜活的生命,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死亡吗?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对着李鸿儒,张果子问出了这个对他而言是无解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一章江湖司新人 丛林之中,大兽吃小兽,小兽吃虫蚁,虫蚁吃绿叶。 江河之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又吃水藻。 在人类的社会中,也充斥着弱肉强食,但会用另外一面体现出来。 譬如大的国度掠夺小的国度,国度中上层压榨下层,下层中又有各种关系。 甚至有张果子遇到的社会最底层者。 这些人食不果腹,连生存最基本的需求都难以满足。 从食物链上而言,这便是被淘汰者,是被吞吃者。 但这是人类的社会,有了智慧,有了制度,有了人心,也便有了各种不同的衍化方式。 张果子在救助最底层者。 如同哺乳者对待孩童一般。 当有一些能力时,会尽量的去帮扶弱小者。 李鸿儒脑袋中诸多科学观的念头转过,也正视着张果子的问题。 张果子该怎么办? “你可知颍城之外?” 半响,他才开口。 “颍城之外?”张果子疑道。 “你可知并州区域有多少个如同颍城一样的地方?” “四百六十六个”张果子回道。 他这数目回答的很是准确,一时让李鸿儒有些窒息。 这如同问世界最高峰是哪一座,大多人都知晓,但问第二、第三……第十等又答不出一样。 本想做个话语的引子,李鸿儒没想到张果子还真答了出来。 “那你可知这四百六十六个小城中有多少贫苦之人?”李鸿儒问道:“那更次一级的乡村中又有多少食不饱腹者。” “我……” 总算问到张果子难以清楚数量之处了。 李鸿儒松一口气。 张果子要是再回答出来这种问题,那就等同于数清楚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他也没法继续吭声。 “你救了这一地的贫苦者,可知其他地方有多少同样的人会在冬季死去”李鸿儒道。 “我不知,只是我秉心而行,能做一点事就想着去做一点,能救一个人就救一个人。” 张果子沉默了半响,才回复李鸿儒的问题。 “他们的贫苦是谁造成的?”李鸿儒问道。 “……” “懒惰、生育过多子女、官府的苛捐杂税、还是边疆侵袭?” “此番是税太……” 张果子从沉默到囔一句,又沉默了下来。 李鸿儒的话语层层铺垫而上,也引到了矛盾的最高处。 若是大唐无道,诸多地方早已经内患四起,反抗暴政。 官府抽税过重,确实是要养守护边疆的军团。 若边疆防不住,侵袭的军团南下,那便是大部分人的性命都要直接丢掉,更多人会抓到如汗国这样的国度为奴,从此再难看到生活的希望。 “若你能看到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为何不去解决问题,反而在这儿舍本求末。”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野道士”张果子咬牙道:“边疆大患岂是我一个小道人可以解决,我只能看眼前,做自己能做的事。” “你不管,我不管,那这些事又有谁能管?” 在此前,并州的江湖就是一团死水,江湖中人并不热衷于朝廷对外之事。 张果子就是并州江湖的一个小缩影,诸多江湖人只是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武者、道人、失意的文人、和尚、尼姑等。 大多人都是明哲保身,甚至很难有张果子这种助人的行为。 “边疆之事不说,便是汗国掠夺团都能肆意入我们并州烧杀掠夺,带来无数灾难和祸患”李鸿儒道。 “你如此说,你可曾管这边疆之事,你又可曾管这掠夺团之事”张果子不忿道。 “在下不才,是并州江湖司的司命,才拿了掠夺团的刀剑回来”李鸿儒道:“只是被你阻隔,才让我等滞留颍城,回不得并州,若并州此时有边疆之事发生,我等必然要去战场。” 李鸿儒也不欲说蛇妖和鹤妖的事,掠夺团诸多人刀剑在他手中便已经足用。 不论掠夺团是被他们杀死,还是被妖杀死,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帮人死了。 而他也或多或少插手过边疆之事。 若不是徐茂功怕带着他浪过度,死在了并州,或许李鸿儒还会不时被征调。 “你这道观外有我的马,上面就驮着掠夺团高手的刀剑!” “我……” 张果子手死劲撑着灶台上的铁锅。 他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是实战派,便是这一众世家子弟,都属于队伍中的一员。 他原以为这是一帮世家子弟团,四处游山玩水,遭遇了一些事情落了难。 这是骗错了对象。 直到此时,他脸上才有了一丝羞愧。 若是知晓对方是真正的好汉,他断然不会行这种骗。 “我有错”张果子闭上眼睛道:“你们按律法的规矩来吧,我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 “你……” 李鸿儒微微沉吟了一声。 他还真不好如何处置张果子。 对方用得一手好术法,若是送到衙门关押到监牢之中,不免也是浪费了人才。 民不举官不究。 若他们不追究,张果子这种行为也能掩过去。 但这也并非他一人所能决定。 他叫上李无忌去呼人前来。 李鸿儒想听听秦怀仁等人的处置意见。 “速老术、假死道法、拟化小毛驴的术法。” 半响,秦怀仁等人骑着毛驴和劣马晃晃悠悠到了通玄观。 见得眼前的年轻人,他不由连连惊叹。 只是数道术法,就将他们玩的团团转。 若非李鸿儒多了一些疑心,此事伴随县衙的结案,一切都会落下尾声。 案子已经结了,秦怀仁也不欲多生事。 “先交出你行骗的不义之财”秦怀仁道。 “被我花光了”张果子回道:“我在望月楼订了很多米面,用小纸人送到各家各户去了。” “原来是你给望月楼送了一个大单子。” 张果子这些钱财花的很干净,他送东西到各家各户,甚至并未通知这些穷人,悄悄就完成了这些事情。 对方的术法引得秦怀仁等人啧啧称奇。 张果子的术法精妙,释放术法的实力也是极为雄厚。 若对方具备一定的打击术法,定然是一个极为出色的高手。 “我等虽然不在乎一百二十两纹银的钱财,但也不能放任你这种行为。” 秦怀仁能忍受钱财的失去。 他就当救济穷人,做了无名的好事。 但他不容许张果子这种行为。 他们此时尚还好,若碰上那有急事的,不免会引出大麻烦,甚至断了他人的生路。 骗其他人的钱财去救命,这种行为并不可取。 若真出了问题,那时没可能听‘我以为……’‘原来你们……’这些解释。 只是如何处置张果子,不免也让他有几分头疼。 押入监牢无益,不押入监牢也难有多少去处,毕竟他们只是来并州兜兜转转。 半响,秦怀仁问向了李鸿儒。 “鸿儒兄,你那江湖司还缺不缺人?” “缺!” 李鸿儒稍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江湖司是个草头班子,里面塞的都是一堆临时工。 包括他这个司命,也属于临时性质。 此时将张果子塞进去也没问题。 若是哪里用得上张果子,到时候可以再进行抽调。 第一百九十二章草头班子的危机 “从今天开始,你的俸禄是每月饷银四两。” 李鸿儒问了问张果子,得知了他在通玄观的收入,也将对方的俸禄应了下来。 “这么说,我要还三十个月的债务?”张果子头疼道。 “只有两年半啦”秦怀仁笑道:“你做错了事情,就得承担后果,这总比将你关十年合适!” “好吧!” 张果子垂下脑袋,脑袋中又想了想,最终应了下来。 虽然有利用他的心思,但此前他也骗了对方。 这帮人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他哆哆嗦嗦穿了衣服,又整理了一番。 见得众人驴马皆备,准备上路,又从衣兜中掏出一张薄如纸张的驴皮来。 张果子对着驴皮吹上一口气,只见那驴皮顿时就鼓胀了起来。 只是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驴皮就化成了一条鲜活的小毛驴。 李鸿儒觉得这头小毛驴有点像道观旁的那头,只是这些傻呆呆长得大体差不多,他肉眼也难分辨出来。 “道法果然神妙!” 裴聂感叹了一句,若非主修剑术,他还真有几分学儒文和学道的心思。 大唐并不忌讳文人和武者融合道家的内容,他觉得化成小毛驴就很好。 主要是张果子这头毛驴太方便了,不仅跑的飞快,还能跳围墙,比妖马都好用。 “我这毛驴只能代步,做不得其他用。” 听得众人的探讨,张果子也勉强插了几句嘴。 “若是有人在它身上戳一剑,就打回了原形,重新化成驴皮。” “这头驴子还算好,我那纸驴运行时会一直抽取我的力量,难做长途的奔袭。” 他一说术法缺陷,众人的兴趣顿时大降。 毛驴果然是干苦力活的命,即便再神异也难做大用。 小毛驴可以做做代步的工具,但骑着这种毛驴没法砍人,很容易坑死主人。 众人骑着劣马和毛驴,漫步在风雪中。 一路奔行,倒也不算寂寞。 张果子也慢慢清楚了这队伍中的两波人。 一波是秦怀仁为首的世家子弟,这路人是想着出人头地,干点实事。 一波是李鸿儒为首的江湖司人马,这两人有些被动参与了这场行动。 两波人马从勉强搭配到彼此没有芥蒂,这其中经历了不少苦难经历。 最终是李鸿儒等人存活,汗国掠夺团二十余人覆灭。 “杀的好!” 旁敲侧击得来一些答案,张果子不由拍手。 他心下对在江湖司干活没了抵触。 不提上前线杀敌,若是能真正做一些事情,他还是很愿意去做,会尽自己一份力。 只有人人都出力,才可能让这世道扭转,才能让勤劳者有所得,也能让穷苦者能吃点饱饭。 张果子也想看看并州城到底是什么模样。 拿了这么多百姓的口粮,并州军团是不是如百姓们想象中那样,在守护边疆,在抗衡汗国人,有没有让并州的百姓失望。 “这风雪之天,也不知道并州有多少百姓饥饿难耐。” 张果子看着灰蒙蒙的天色,不时下落的小雪花。 此时地面已经铺了手指深的积雪,行途显得有些艰难。 他的小毛驴不惧这些积雪,但寻常的牲畜行进时有着几分不便,只能边乘坐,又做一些替换。 或奔行,又或乘骑,众人不断远离着颍城,也不断靠近着并州城。 但越往北,风雪也渐渐猛烈了起来。 众人背负的干粮充足,路途虽是艰辛,但也能勉强撑下来。 第十二天,众人才远望到风雪中的并州城。 此时并州有着车辆的出入,也有兵卫不断检索才放行。 粮草、车马、旅人、商团、被征调者…… 城门之下,排了长长的车队。 并州的城墙很旧,没有半片新砖,墙面上有着依稀可见的刀剑痕迹,也有泼油等物的黑色残留痕迹。 张果子看着那近五十米高的宽厚城墙,第一次感到了安心。 他骑着小毛驴跟随在众人身后,待得秦怀仁一一叙说来头,又有李鸿儒指正,众人这才按序进了并州城。 “鸿儒兄,咱们出去有些久,你那衙门只怕是有一堆人在等了。” 秦怀仁对李鸿儒抱拳,他刚进入城时,明显瞧见城门守卫看李鸿儒诧异的眼神,还有几分欲言又止。 “确实有点久。” 李鸿儒点点头。 此番出行将近一个月。 一般的朝廷部门没法容忍主管者如此长时间怠政。 江湖司也不例外。 这大抵是遭遇了一些江湖人,李旦和王大力难以招架,只怕是起了一些小风波。 “走!咱们也去鸿儒兄的江湖司看一看!” 秦怀仁吆喝上一声,这是要给李鸿儒助阵了。 诸人旅途劳累,此时也没下去找地方休息,纷纷催动了坐骑。 劣马和毛驴的组合虽然有些怪异,但他们也算是强大的一波队伍。 众人纵骑而行,亦是不断奔向江湖司府邸。 风雪天中,江湖司外面依旧有人蹲守,一些人也远远注视着江湖司。 江湖司大门紧闭,仿若无人一般。 待得众骑而至,一些人顿时就纷纷起了身,仰头不断观望。 李鸿儒行至门前,看着大门上的脚印。 木门上有部分残缺,又被修缮完毕。 江湖司的大门大概是遭人踢了。 他‘梆梆梆’就敲了起来。 “我家大人外出巡游,还请耐心等待!” 府邸中传来王大力有些小紧张,又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王大力快开门!” 李鸿儒回了一句。 江湖司闭府的这些日子,看来王大力没少受惊吓。 武者抬步上楼不是问题,跳入江湖司更不成问题。 虽然紧闭着大门,对江湖人士而言,这大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意义,若是想进去,随时可以翻进墙内。 “我滴个爷爷哎,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有多苦……” 听到李鸿儒的声音,王大力的声音顿时就大了起来,脚步声哒哒哒的靠近。 门栓一阵响动,大门顿时打开,露出王大力来。 李鸿儒看了看王大力脸上残留的一些青肿,觉得王大力确实可能受苦了。 “你也不知去河西武馆躲一躲”李鸿儒问道。 “那边的人更多,几乎成这帮江湖人的聚集地,我才不去那边呢。” 王大力吭声了一句,算是交代了自己为何逗留在江湖司的原因。 他瞅了瞅外面,只见一些人影奔走,情知这帮人又要汇聚过来了。 “有几个好汉杀了掠夺团的人,很多人就等着看江湖司发头衔呢。” 王大力说上一句,李鸿儒总算是清楚了一些原因。 “新来的那个刺史大人对江湖司有一些不满,想取缔咱们这个部门,只是都督不同意,才暂时保留了下来,这消息被一帮江湖人知道了,都想看咱们江湖司怎么办。” 待得王大力再补上一句,李鸿儒这才头大了起来。 如果新刺史不同意,没有各部门的配合宣传,江湖司发出的头衔便没那么响亮了,甚至难于传播到并州四处。 如此一来,这个临时的草头班子意义不大。 李鸿儒看了张果子一眼。 这是个新人,也是江湖中人,李鸿儒还想在对方身上学点术法。 若江湖司就这么没了,他不免也有几分可惜。 这一趟外出有重大所得,但也因为外出的时间太长,让江湖人士聚堆,又或招惹了一些世家子弟来并州想扬名。 这很可能引发了新刺史的恶感。 第一百九十三章刀口舔血者和叛逆者 “江湖司开张了!” 李鸿儒回江湖司府邸不久,这个消息也传到了诸多有心人耳中。 诸多江湖人士顿时眼中有了异色。 不得不说,选择了江湖,有了几乎无需遵守律法的自由,也被朝廷抛到了体系外。 江湖之中,风险诸多,恩怨不浅,只有少数人可以安然转正退出。 一入江湖,便是身不由己,难以抽身而出。 总归有人就有恩怨情仇,也难于斩断这种联系。 江湖司的开张,让一些江湖人士看到了希望。 丁正业就是第一个。 处于壮年的丁正业在江湖上并非干净得如白莲花,但丁正业安安稳稳的退了出来,在并州经营武馆,有了一席之地。 脑袋上的名头,门口那两副对联就是护身符。 甚至于丁正业的功绩被朝廷承认,也不得不让一些江湖人赞服,只得放下曾经的一些鸡毛蒜皮往事。 混江湖的没多少身份,若是死了,那便是死了,最多遇到好心人收尸。 但有了名,也有了朝廷的这块招牌,丁正业就是有地位的人,蒙受朝廷护佑,有再多的恩怨也只能走正规途径去解决。 若是冒然针对丁正业,又一时解决不得对方,少不得要引来官府的拉偏架。 只是一个头衔,诸多事情扭转。 也让一些浪迹江湖已久的人有了后悔药吃。 并州的江湖开始流动,也有着风雨之势。 当落头氏被江湖司斩获,众多人的目光只得放向了汗国掠夺团。 想搏这份名,需要拿脑袋去换。 有人死,但也有人生。 当生者到江湖司之时,见到的却是紧闭的江湖司大门。 诸多的纷争也四起。 王大力已经给大门修修补补了十多次,他半夜也会被一些江湖人惊醒,转而回答根本没答案的问题。 他哪里知道李鸿儒等人去了什么地方,又什么时候回来。 碰上脾气好的,那还可以继续安睡,碰上脾气差的,也少不了两耳光。 折腾的日子过得欲生欲死。 但李鸿儒总算回来了。 江湖司重新开张。 只是明了前因后果,又稍微做了一些整理,江湖司门外已经是人声鼎沸。 李鸿儒也见得了李旦和丁正业。 李旦的身上有些微红,但被丁正业护着,受的罪应该较之王大力要少许多。 李鸿儒微微皱了皱眉头。 “江湖司开启,若有接榜的完成者,按秩序进入!” 他找了一张木桌,又随手拿了王大力一块重木充当醒木,对着桌上拍响时,也对江湖司府邸外喊了话。 半响,三人鱼贯而入。 这三人体型魁梧,脸生横肉,一头的乱发,其中一人拿杀猪的尖刀,一人手持重锤,一人背负重弓。 三人手中提着数个包裹,隐隐还能看出是人头的模样。 这是真去拿了人头回来交榜。 “董奎义。” “汪进忠。” “刁波峻。” “见过司命!” 三人将手中携带之物放下,又齐齐抱拳行了礼。 “三位好汉可是接了榜,又拿了那掠夺团之人?”李鸿儒问道。 “我等兄弟五人过多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想着找一处安歇之地,看中了江湖司的榜文,确实去寻了掠夺团。” 三人中,手持重锤的汪进忠向前一步,开始进行叙说。 “我等获知了一伙掠夺团的行踪,拿了剩下的那点身家,在一处密林设了绊马索,又铺了尖刀陷阱,最终打杀掠夺团十四人,只是惊走了另外四人。” 汪进忠简单叙说,又将三人提着的布包打开。 一颗颗腐朽到有些发烂的头颅顿时倒了出来。 这些头颅虽然采用了石灰防腐,但时日太久,头颅中失了水分,又有着部分腐烂。 若非此时冬季,并州已经严寒,这些头颅应该早就化成了骷髅头。 李鸿儒双眼看去,只见头颅上有着一颗颗小辫子。 他走上前去,又翻了翻,将诸多头颅的正脸翻过来。 此时依旧能瞧出这些人的大致模样。 这是汗国人,李鸿儒稍微拿剑戳了戳。 十三具头颅骨骼紧密,脖颈处又显粗壮,一具头颅却是有些寻常。 这大概是队伍中的文武搭配。 他此时瞧不出这些头颅生前的实力,但勉强能感觉到真实。 “你们五人中还有两人呢?”李鸿儒随口问道。 “那两位兄弟没能熬过来”汪进忠回声道。 进了江湖司,他脸色有些欣喜,但李鸿儒问到人之时,也有了几分神色的黯淡。 难有多少人可以无损的击杀到掠夺团。 即便是设下埋伏,那也是掉脑袋的危险活。 没有利益,又或被侵犯,难以让人豁出命去相斗。 江湖司的名,让一些人豁了出去。 有些人来了,也有些人来不了。 “那两位兄弟的名字是什么?”李鸿儒问道。 “孔兴言、裴子骞”汪进忠回道:“孔兴言擅长下毒,裴子骞则会一些术法,没能躲过汗国人的刀。” “我已经将他们记下来”李鸿儒点头道:“人虽已死,名不可少,若都督和刺史大人通过,我会为各位颁发令牌!” 李鸿儒对汪进忠又问了一番设伏地点,尸体处理的地点,做了一番详细的登记。 与第一波江湖人做了基本的交接,三人也起身告退。 汪进忠等人出门时,李鸿儒还听得了一些血手人屠,鬼见愁,追魂箭之类的江湖称呼。 这些人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 从这些名头也能看出这三人此前做的勾当。 但既然这些人愿意上岸重新开始生活,李鸿儒也欢迎。 江湖有江湖的法则,一旦这些人上岸,也要重新接受朝廷律法管辖,甚至于大理寺减轻刑责的翻案,这并无多少区别。 “鄙人妙手书生韩延东,见过李司命!” 第二波进来的是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他的眼圈有些黑,似乎属于长期沉迷于酒色,导致身体有些空虚。 稍做了自我介绍,韩延东顿时将手中的布包放到地上。 他摊开布包,露出里面五把长刀。 “头颅有些粗俗,我带来的是汗国人的刀,不知能不能接江湖司的这道榜”韩延东道。 “只要杀的是汗国掠夺团,长刀与人头并无区别”李鸿儒回道。 “那太好了,鄙人想要个并州第一美男之类的称呼,不知道江湖司是否能……” 韩延东的小心思蛮多,大约是喜欢美色,想着讨道江湖司令牌,拿令泡女。 李鸿儒当即就否决了下去。 这书生想的太多了。 一些称号可以有,但一些称号也不能让他昧着良心颁发。 他看了看韩延东消瘦的脸庞,觉得这书生再如此下去,也享不了太久的福。 他翻动着韩延东提供的这些长刀,稍微拿捏了一番,这才问向对方。 “你是如何取得这些人性命?” “我是那个,那个!” 韩延东比划了一下,又凑到李鸿儒耳边。 “我给他们撒了很多催情药,让他们人畜齐齐中了招,趁乱之时,也捅死了一些人,只是人头难以带走,只能夺了这些刀!” 韩延东的手段有些不上道。 这家伙定是江湖中的混子,善用催情药等手段,怕是个采花贼的身份。 汪进忠等人想洗白,韩延东这种人也来江湖司洗白。 李鸿儒只觉江湖司中混进了一批劣等江湖人士。 但能干活就好。 不管是混白道的,还是走黑道的,能杀汗国掠夺团的人,那就是江湖好汉。 若这些人想着脱离江湖,重新开始生活,李鸿儒觉得可以照顾,可以给一个机会。 只是他想从这些人手中捞油水就变成了一桩难事。 他连连点头,忽地听到一声轻微的刀响,腰间有恶风来袭,随即身体已经连踏,寒月剑出鞘,基础剑术连连施展抵挡忽如其来的打击。 层层重力袭来,李鸿儒只觉虎口一裂,身体几欲倾倒。 但随即他又轻松了下来。 在他的对面,韩延东已经被一刀斩成了两截。 “算你命大!敢悬赏我们,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韩延东嘴角吐了一句词,身体这才颓然下落,化成一个被劈成两断的稻草人。 这是前来江湖司的伏杀者。 看着稻草人,李鸿儒后背冷汗溢出。 但他此时也清楚了下来。 在并州的地盘中,江湖中人是真正动了起来,汗国掠夺团的日子没有往常那么好过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并州大丈夫设定加更13/20 江湖司府邸中。 “大唐的叛逆者!呸!” 李无忌猛喝一声,又往地上呸了一口。 他出刀及时,算是帮了李鸿儒的大忙。 直到此时,秦怀仁等人的武器才出鞘,节奏略要慢了一拍。 看着一旁张果子的手缩回兜中,李鸿儒心中这大概是张果子有着提醒,这才让李无忌有提防出了刀。 李鸿儒额头微微蠕动。 他有了教训,知晓了这些江湖人的凶险。 此时他眉头微张,天眼睁开,戒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天眼难挡恶意的偷袭打击,但天眼能勘破虚妄,免得蒙在鼓里。 “这是草人替身术,其中尤以上清茅山宗最为出名。” 张果子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他擅长扎纸人纸驴等,术法亦是有着极为相似的接近。 只是他纸人的强度较之稻草人要弱许多,难有这般突袭伤人的能力。 操控草人的施法者具备极为不错的术法能力。 对方的身份可以是妙手书生韩延东,也可以是其他人。 只是一个稻草人,此时难以查到幕后之人。 但这让众人都上了心。 李鸿儒更是有了几分谨慎。 江湖司此番审核击杀掠夺团成员是公开对外,门口处有着诸多人窥看。 这番刺杀来得极快,也结束的极快。 诸多人顿时吸了一口冷气,一时不知江湖司是否要发布新的榜文。 “待揭了你们的面皮,破了行踪,看看你们能不能从这并州城飞出去!” 李鸿儒镇定说上一声,随即继续对外吆喝。 他有刺杀时带来的死亡恐惧气血在心中激荡,但还能维持着镇定,不给江湖司丢这个脸。 只是将虎口亦血擦掉,他便坐回了高凳上。 “可还有江湖好汉拿汗国掠夺团的头颅前来领赏!” 李鸿儒对外喝道,亦伴随着秦怀仁等人的助威声爆喝。 “威武~” 秦怀仁带了头,众人齐齐大喝。 这是诸多衙门审案时的发声,但威武一词源于‘威武不能屈’一词。 威武不能屈,在强权下不能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昭示着江湖司对掠夺团的态度。 也代表着众世家子弟在背后的支撑。 秦怀仁此时没了对虚名的向往。 从颍城归来,他就懂得了总归是需要一些人去默默做事。 而且相较于江湖中的虚名,他们的行为会被朝廷看在眼中,也会得到相应的地位提升。 有兵家的场合,也需要有江湖的场合。 只有共同的协同出力,才将将并州,甚至于大唐这潭水变清澈,将掠夺团这些渣子剔除。 这也能给一些江湖客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江湖司需要存在,更需要很好的运转下去。 只是提供虚名,这样的江湖司运转成本已经廉价到不能再廉价了。 众人齐齐喝声,更是让府邸外一片肃静,没了此前那股闹哄哄看热闹的意味。 “江湖散人万文石见过李司命。” 等待了近一分钟,李鸿儒才见得远处有人用力挤身过来,提着一口木箱进了江湖司。 这让他天眼蠕动,盯紧了来人。 “万文石!” 李鸿儒天眼不断扫视,眼前的万文石衣衫褴褛,满身破败之色,着装犹如乞丐。 他身上灰白之色诸多,似是有着诸多病患缠身。 对方是实实在在的人,并非术法凝聚。 依万文石身体病疼的情况,即便有心隐藏,实力亦是有限。 李鸿儒端看详细时,众多人亦是死死盯着万文石,生怕又来一次江湖刺客。 沉重的注目感和压力感传来,万文石额头汗水不断往下流。 “万某,万,在下……” 他说话有些喘气,亦有些结巴。 捋了数次难以正常吭声后,万文石手脚有些哆嗦的打开了木箱。 在木箱中,一具具破破烂烂的人皮盛放。 李鸿儒只是看一眼,眼睛就微微缩了起来。 杀人剥皮,这种手段相当凶狠。 万文石一脸的病弱之态,实力也难言上下,但若是对方出手,这份心狠手辣便极为渗人。 李鸿儒此前检查时出了问题,这让李旦顿时就走了过去,硬着头皮在箱内取人皮出来。 “这,这是……” 万文石结结巴巴的说数句,又指着木箱,眼中有着惊惧,又带着一脸的痛恨之色。 “是十六张皮”李旦道。 李旦将诸多人皮铺在地上,白日的江湖司中,顿时一股冷森森的气息袭来。 便是江湖司的门外,诸多人也吸了一口冷气。 拿人脑袋算是领赏的正常操作,但要精细到将人皮完整的剥离下来,这便需要时间,更是需要一双稳的住的双手。 万文石的状态不佳,让诸多人生疑。 若是将潦倒的万文石收拾一番,对方可能还是一个病态公子,难有多少力量做这种剥皮之事。 更无须说让万文石去应对这些汗国掠夺团的高手。 江湖中不乏头领,招募了下人,想着最终独自占功。 但万文石身上看不出什么江湖头领的气质,甚至难有任何气派可言。 “请坐,请慢慢叙说!” 李鸿儒对着王大力挥了挥手,这让王大力哆哆嗦嗦的取了一条小板凳下去。 待送到万文石的手中,王大力顿时如兔子一般弹开,远远离开了诸多人皮。 “我,我是在卧龙岗将这些恶人围杀,再将他们一一剥了皮。” 万文石平息了数次,这才有着完整的说话,只是交代过急,又说的并不详细。 但此言一出,倒是印证了他是一人的行为,有着独自居功,这引得一些江湖人有了异动和低声的议论。 “我在卧龙岗搬了上千块滚石,做了一道巨石机关,等了近一月,也等到了一队汗国恶人路过卧龙岗。” 人皮上诸多破破烂烂的地方或许印证了万文石的话,这是被巨石碾压过的痕迹。 若是被压成了肉泥,确实难取其他部件回来。 这让低声议论声渐渐趋无。 “我父亲是万鹤年,我是万家的第三子。” 万文石的叙说极不完整,但不断勾画出了一些事情的原貌。 “苍松剑客万鹤年”李鸿儒开口道。 “对,我父亲就是苍松剑客万鹤年。” 李鸿儒知晓万鹤年的绰号,这让万文石的情绪稍微有些意外,但他心中更多是激荡。 “我们万家一脉被汗国恶人屠灭,只是我经脉纤细,学不得武,只能去外地念了书,才躲过了那一劫。” “我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想着报仇。” “我选了一处陡险,也是掠夺团可能经过之地日夜蹲守。” “只是不曾想冒险之下一搏,依旧难报得深仇大恨。” “这些人是汗国掠夺团的人,但并非杀我万家之人。” “有人见过杀我万家上下的那领头恶人,对方脸上有三处刀疤,队伍中个个都是用刀的高手。” “我能力有限,此生只怕是再难复仇。” “我不求来江湖司扬名,只求李司命若是将来见得那贼寇的头颅,允许我过来吐上三口。” 万文石坐在板凳上,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前来的原因。 不求名,只待仇人授首,这是一个特殊的要求。 李鸿儒刚想点头应下来,忽听裴聂在一旁低声。 “湖边的那伙人就有一个脸上有三道刀疤的家伙,长的凶神恶煞的。” “那帮人?”李鸿儒疑道。 他那数日过多聚焦于背诵《抱朴子》,少有去理睬那些汗国人的尸首。 但那批汗国人确实都是用刀的好手。 便是留下蹲守看马的人都能与秦怀仁对杀。 “是有那么一个家伙。” 裴聂的话让秦怀仁也点了点头。 他们一堆伤员除了吃就是养伤,极为沉闷,确实个个都去查看过掠夺团的成员,对这些死者有着印象。 “除了那两个被我们弄死的没看太清楚,剩下那帮人的头像画出来倒是简单,可以印证上一番。” 秦怀仁叙说时,已经去取了纸笔,当即将那刀疤者的面容化了出来。 “就是这个人,两道刀疤在额头,一道在右脸!” 见得秦怀仁的画像,万文石顿时站起了身体。 他凝视着画像,眼中满是怒火和仇恨,他手指死死捏住了画纸,几乎欲将这张画像看穿。 只是一张普通的画像,似乎勾起了他万般的仇恨。 “李司命,这些人?” “都死了”李鸿儒回道:“一共二十一人,一个都没跑成。” 李鸿儒的话让万文石有些头晕,他扶着脑袋,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金星不断往外冒。 “李司命,您,您说的是真的?”万文石颤声道。 “当真”李鸿儒道:“尸首是没法取回来给你看了,但我们将他们的佩刀都拿了回来!” 江湖司开门很急,便是李鸿儒的行礼都只是匆匆卸下,还放在不远之处。 待得李鸿儒手一指,万文石眼睛这才望了过去。 秦怀仁稍走了数步,用力一提,已经将诸多圆弧刀齐齐取了过来。 待得打开包裹的布,诸多长刀顿时散落了一地。 引得江湖司府邸外一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江湖司不仅在号召江湖中人干活,自己手段也凶残。 并州的落头氏被江湖司诛杀,汗国人掠夺团也被屠了一个,也不知江湖司是如何完成的这等任务。 “就是这种刀,就是这种刀。” 万文石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 “他们这个掠夺团全是用的这种刀。” “他们是汗国同一个部落的高手。” “这些人刀术高强,配合打斗如同兵将一样,常人难敌。” “我全家上下师兄弟妹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中。” 他喃喃说上数声,在堂上嗷嗷大哭起来。 大抵是见得大仇已报,他此时趴在了地上捶手顿足,几欲昏厥,仪态全失。 但此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发出耻笑声。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半响,誊写记录定性真实的李鸿儒才吐声。 “你文弱之身,依旧能杀得汗国掠夺团十六人,放在江湖中端得起大丈夫之名。” 第一百九十五章内讧设定加更14/20 针对汪进忠等人,李鸿儒并没有吐声,提前答应什么。 但针对万文石,他却提前吐出了大丈夫一词。 这是不同于并州十英的荣誉。 也是李鸿儒此时仅有能做的提前表述。 对方年岁并不算大,只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但所做的事已经超出了诸多人,甚至难有多少人可以复制。 万文石心中激动,气息难平,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这让众人好一阵推拿,又连连拍打,这才让他勉强睁开了显得灰暗的双眼。 他挣扎前来并州,所求只是想着某一天等到复仇的讯息。 当满腔的愿望成真,他体内的生气也消退了诸多,心中的那股精气神齐齐衰退了下去。 此时万文石显得柔弱无力,正是应了他自己叙说的那句,手无缚鸡之力。 “看来要去见都督一趟,将这名头早点批下来,传递到四方。” 万文石之后,再无江湖人前来应榜。 李鸿儒稍微松动了一下筋骨,他此时也想早点将这些事情办妥。 是非功过,如何誊写榜文,他心中有着一杆秤。 有贬有褒,不乏理性去对待。 从封的头衔也能看出,他对待江湖人士们此前行为的态度。 如汪进忠这等人,李鸿儒觉得封个‘并州五虎’足以。 但万文石,宣扬为‘并州大丈夫’并不为过。 一道道榜文,就是一种态度。 有人会羡慕并州十英的名头,也会有人夸赞并州五虎,但并州大丈夫的行为却值得让人学习。 只要用心,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完成大事。 只有如万文石一样的这种人多了,汗国掠夺团才不敢肆意踏入并州。 “我与你同去”秦怀仁开腔道:“我爹与高刺史还有两分情,想来还是会给几分面子。” 李鸿儒拾掇了一番,正要去军营,随即听得秦怀仁的话,顿时点了点头。 多个人站台,也方便办事。 宋元龙等人虽是世家子弟,但后台较之秦怀仁又要差不少。 若是想与刺史这种等阶的人唱对台戏,也只有秦家这种世家才有资格。 两人骑了马,一阵嘚啵嘚啵的往军营方向奔行。 李鸿儒有江湖司令牌,秦怀仁也持着一面金色令牌,这让两人通行无阻。 半小时之后,李鸿儒已经到了都督府。 阿甲和阿乙依旧蹲在大门口,这是两个颇为机灵的门卫。 见得李鸿儒,门卫阿乙还打了个眼色。 “都督和高刺史吵了三次,你进去时小心一点,莫要殃及池鱼了。” 阿乙提醒一句,顿时让李鸿儒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又整理了一番衣冠,免得被徐茂功逮了就批。 军要处门外,李鸿儒大声呼了一句,随即听得里面淡淡的声音。 “自己推门进来吧!” 江湖司开业许久,徐茂功或许已经知晓了他们安然归来的讯息,少了担忧的急切。 “都回来了!” 李鸿儒和秦怀仁进了门,又将门掩盖上,这才听得徐茂功再次开口说话。 “我们都回来了”李鸿儒回道:“我想……” “你什么都别想”徐茂功吭声道:“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我……”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江湖司有多少人盯着,又有多少人钻到并州来了”徐茂功痛心道:“这帮小烂崽,以为只要跑到并州来就可以拿头衔,本事一般,人倒是心高气傲的不行。” 徐茂功毫不忌讳的骂着烂崽,这让秦怀仁满脸都是通红。 毫无疑问,在徐茂功的眼中,他同样属于烂崽中的一员,本事一般,心高气傲。 秦怀仁的那点小骄傲早就被打得粉碎。 虽然他在一对一的厮杀中击杀了汗国掠夺团的人,但有汪进忠等人五人杀十四人的战绩,更有万文石一人陷阱杀得十六人。 这是远不如他家世和优势的人,但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秦怀仁好一阵都没敢开腔。 “也算你们还有点本事,没丢脸。” 徐茂功骂了一通,又说上一番,这才赞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李鸿儒等人安然回来了,还带回来汗国人的刀,这就是功。 过程不重要,结果很重要。 虽然不免会被一些世家子弟幻想,想着我上我也行,但瞅秦怀仁的模样,应该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教训。 “高俭担不起这种事,想着江湖司早点关门,但只要这个部门有益,如何开不得。” “世家子弟的命是命,就这么死不得。” “我并州百姓的命就不算命,活该汗国掠夺团的人烧杀辱掠不成。” “汗国掠夺团机动性如此强,军区如何有精力进入这种扯皮缉拿中,只会被这些小团牵着鼻子走。” “也只有江湖人才能时间和能力对付这些团体。” “你们且可放心,我前天就参了高俭一本。” “干不好并州的刺史,那就不要干,早点滚回长安去。” 徐茂功骂完李鸿儒等人,目标又牵到并州的新刺史高俭身上,他觉得高俭较之封不让差太多了。 与封不让配合时虽然有着互骂,但两人配合得愉快。 但高俭一来就让他很不爽。 只是江湖司并非挂名在军区下,而是挂在内政之下,若是高俭执意取消,他不免也有几分难办。 徐茂功此时也只得告状,诸多事情累积下来顺道参上了高俭一本。 他与众人交谈时,又获了一手信息,在那儿一阵挥笔写告状的奏折。 都督主军政,刺史主内政。 若双方关系真恶化到难以收拾,必然有一方要替换。 新刺史高俭定是输的一方,只是高俭身为帝后的舅父,徐茂功也难以做得太过。 他骂骂咧咧好一会,算是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也幸得李鸿儒等人凯旋,江湖司重新开张,迎了两道喜讯。 “咱们免不了要遭遇一些宵小,这种事避不得,若是抓到机会,就将他们挖出来打死,有李无忌帮你,不用怕,怀仁你也帮衬帮衬李司命!” 见得秦怀仁与李鸿儒一同前来,他心中已经明白这两人的友善关系。 “来来来,快修书一封给你爹,让他也参高俭一本!” 待得自己写完,徐茂功顿时拉上了秦怀仁。 “我我我,我也要干这种事?” 秦怀仁心下大紧,只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粪坑。 “写,你就按自己所见所闻,还有内心想法写,有多详细写多详细,我看看朝堂上有几人去支持高俭。” 徐茂功大声叫道,声音例外可闻。 “徐都督,你这是铁了心想赶本官走了。” 此时,军要处外也传来一道怒气中夹杂着无奈的声音。 这是当事人。 也是高俭。 并州区的新刺史。 “谁干不了并州刺史这个活,谁就得走,别说你是帝后的舅父,就算是帝后的哥哥亲自前来,我也是这句话。” 徐茂功一番话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留情。 除了江湖司的事,看来他与高俭也有诸多难于磨合之处,纷争诸多。 两人当下隔着门好一阵对呛。 如果阿乙的计数没错,这便是徐茂功和高俭的第四次吵架了。 随着秦怀仁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去打开军要处的门,李鸿儒也见得了这位并州的新刺史。 第一百九十六章高俭不会抠 江湖司的事难以让徐茂功和新刺史出现决裂。 这只是双方难以融合的一个引爆点。 就像恋爱中的男女,只要看到对方一个优点,对方就完美起来,可以忍受无数的缺点。 但也像婚姻已久的夫妻,专门盯着对方的一个缺点,感觉所托非人,对方啥也不是。 徐茂功和高俭的关系也是如此。 两人一阵对呛。 从江湖司扯到并州税收、入库银两、入库粮食、可更换的军械、环城的守卫、城防布置…… 两人纷争诸多,又各有指责。 李鸿儒听了半响,终于有些明白徐茂功的意思了。 这位新刺史高俭欠缺了点什么。 抠! 高俭缺乏抠的能力。 这让徐茂功出现了极大的不适。 要粮,没问题,全程配合,除了仓库余粮,还可以向下征收。 要钱,没问题,配合,想要多少给多少。 商贸,没问题,支持,大伙儿一起互换互惠。 …… 只要徐茂功有所需,高俭都很配合,一切以协调徐茂功为主,并州区完全配合。 但就是过于配合,反而让徐茂功不满意。 高俭太过于挥霍,没有长久长远的计划,徐茂功有一种吃断头饭的感觉。 此时虽然能吃撑,但以后吃什么? 过完今年不过了? 还是年年恶化,到最后没法收场,高俭丢下并州跑了路。 高俭有帝后舅父的关系,肯定不会过于追责,但并州上上下下到时该怎么办? 封不让担当刺史之时,那真是一只铁公鸡。 但这只铁公鸡能让并州活下来。 封不让所拨的钱财和粮食能养活军区,也能让并州民众生存。 封不让还步步不让,争取在外地多抠一些,让并州尽量充盈。 尽管彼此紧巴巴,但并州还算安稳,能不断进行积蓄,能不断养精蓄锐。 每日斗嘴,彼此抠抠搜搜,索要着不多的钱与粮,可徐茂功认为那才是并州该过的日子。 徐茂功也放心封不让主管的财政和粮食。 但高俭让他太没底气了。 这必须换人。 彼此互呛,又不断互骂时,一些事情总算明朗了一些。 “那你就莫要经常来问我要钱粮!” “我不问你找谁问。” “给你不行,不给你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那是你不行,封不让就做的好好的。” “那你去找封不让啊!” “你这是想我死?” …… 两人掐架很容易陷入各种死循环。 李鸿儒和秦怀仁大气都没敢出,看着这两位互相指责。 两人来得很不是时候,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封不让也不是完人,别的不说,就他同意搞出的这个江湖司,到现在捅出了多少麻烦事。” 半响,大概是将并州内政和军政齐齐扯了一遍,最终开始提到江湖司。 高俭一脸的苦大仇深。 徐茂功也是极为不爽。 两人齐齐看了一眼当事人。 李鸿儒莫名其妙,这破衙门也不是他有能耐成立的。 当时的江湖司就一随手成立的草头班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是徐茂功随他去作。 如今做起来了,这还不满意。 李鸿儒觉得这些高官脑袋有坑。 他能将一穷二白的江湖司扯起来,调动并州江湖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江湖司还收了十四个人头,十六张人皮,二十一把长刀。 这都是一个个汗国掠夺团成员的命。 也有效遏制了汗国掠夺团的横行。 若是第二波榜文能推动,让江湖中人效仿下去,这些掠夺团也会慢慢走到尾声。 “您两位若都不同意的话,要不咱们就解散?”李鸿儒小声问道。 “解散?”高俭疑道。 “谁不同意了”徐茂功囔道:“你这部门也干了不少实事,若是因为遇到一些麻烦就解散,那朝廷都不用干了,朝廷一天遇到的麻烦屁事更多。” “哎呀,解散也没什么大不了啊”李鸿儒道:“我今天就遭遇刺杀了,还不想干哩。” “那不行,你当的好好的,什么不想干,你干的就很好”徐茂功连连摇头道:“别担心那些破事,李无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简直是无法无天”高俭一愣,随即怒斥起来道:“居然连我们并州的命官都敢杀,这帮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高俭接收讯息的速度明显较之徐茂功要慢一拍,知道此时才知晓他被刺杀之事。 李鸿儒还以为高俭训自己,没想到高俭的炮火对准了外面。 说来这就相当于自己孩子一样,家长随便训,但外人欺负就是另一码事。 高俭对江湖司有很大的意见。 他新官上任,遭遇了诸多烦心事,这个并州新部门还上来添堵。 偏偏江湖司如今的名声还不小,不仅仅是在并州闻名,连长安那边也被知晓,甚至传闻到了朝廷。 江湖司只是挂职于并州,若是要解决也很好解决,直接不同意这个部门,取消便算了事。 被诸多世家打招呼,又不时有世家子弟来拜访,高俭已经烦不胜烦。 他很想直接取消掉江湖司。 毕竟这个部门属于并州,并不是朝廷,他有着取消的资格。 只要取消,诸多烦躁事可以直接消除。 这也是最快最容易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还没等到他开口,李鸿儒已经不想干了。 这与他想象中不一样。 也让他第一次认真看负责江湖司的这个年轻人。 仅仅十七岁的年龄,单独负责一个部门,管带了秦怀仁这批人安然回来,还击杀了一支掠夺团,回来应对了刺杀…… 这些事情拿出去,已经算得上朝廷精锐官员办事的水准,难有多少挑剔之处。 唯一诟病的是江湖司没出规矩,规定头衔只有混迹江湖的人士才能领取。 考虑的不周让当前出现了麻烦。 他哪能照顾得了那些世家子弟的安危。 朝廷世家谁拜托他都只能接受,但谁拜托也没用,他只能当是养猪,齐齐先安置下来好吃好喝的养着。 击杀掠夺团成员不是打标靶,也不是去杀猪,那真是要人命的高手,远非一般的世家子弟所能及。 他痛恨汗国掠夺团南下的肆意掠夺,但他又不敢让诸多世家子弟参与这种打击。 难有多少人可以带动世家子弟团去杀掠夺团。 这些人从小都是正规正矩的培养,诸多人只能去战场上培养成长,而不是混迹于江湖。 高俭相当头疼这一切。 甚至想着解散江湖司。 但他不容许汗国掠夺团在江湖司行凶。 今天敢行刺江湖司的司命,明天就敢杀其他部门的官员。 这是一个马蜂窝,谁惹刺谁。 高俭知晓汗国的麻烦,但他没想到连汗国的掠夺团如今有这种胆子针对朝廷官员,敢让唐国叛逆入城进行白日的刺杀。 即便是草头班子,那也是并州的官,还是并州一个部门最高的领导者。 “奈何不了你们汗国,难道我们还奈何不了你们这些游击的掠夺团,杀,狠狠的杀,一个都不要留,将他们全部赶出去,让他们再也不敢入大唐的境。” 他在这件事上,最终与徐茂功有了一个初步统一的意见。 第一百九十七章通漠道行军大总管 麻烦事情很多。 即便让江湖司运转下去也是如此。 高俭管不着江湖人士死多少个,但他很头疼这些世二代三代。 真要一堆堆的死,那他也会成为集火点,真要从刺史位置上下去。 “所以你们必须解决这些世家子弟的问题”高俭道:“只有将这些人的问题解决了,我才能力荐江湖司,甚至于拨钱款下放到江湖司。” 高俭前面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的那段话,这听着就让人开心。 高俭真的不抠。 并州换了一个铁公鸡,江湖司似乎也有饷银下放的可能。 这让李鸿儒瞪大了眼睛。 江湖司就一个草头班子,挂职的众人只能住个大房子,又每日去弄些军区的吃食。 基本来说,就是管吃管住,要钱没门,至于活儿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拉倒。 这让江湖司运转艰难,众人也过的很清苦,买枣子都只能买几颗过嘴瘾。 但江湖司好歹也摸出了一条可以运转的路。 如今,李鸿儒还看到了一些酬劳有所得的可能。 他能卖一块纳玉,但没可能经常有这种好运气。 有太吾这种吞金大户,收入的源头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这就把江湖司头衔不包括世家子弟们的命令颁下去”李鸿儒道。 “不妥不妥!”高俭摇头道。 “你小子胆肥了不成”徐茂功笑骂道:“江湖司如今闹的风风雨雨,前来并州的世家子弟众多,那可是不止长安城一处的世家,你还敢宣布这种天下皆敌的命令。” “鸿儒兄”秦怀仁牙疼道:“这种歧视世家子弟的命令发下去,你只怕要多一批仇人,比被人刺杀还可怕。” “哈哈哈~”李鸿儒尬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大家都是公平的,不存在歧视。” 诸多制度运行之初,难有考虑周全可言。 何况他当初真的是去玩一玩。 李鸿儒当初更多心思是放在捞油水上,哪曾想的这一出。 后来秦怀仁等人来了,也只能拆拆补补,又想着去外面躲一躲。 但江湖的风雨已经动了起来,甚至于江湖豪客们完成了任务,加速了这种推波助澜。 一些事情越演越烈。 若非李鸿儒拜访都督府及时,他此时需要应对的是诸多世家子弟。 这把火烧起来了,也就再难落下去。 “要么,让他们签个生死状吧。” 三人大眼瞪小眼,半响,秦怀仁才开口。 “我多少还有一些名声,在长安世家子弟那儿站的住脚,会以自己遭遇掠夺团成员的经历与他们叙说。” “他们信我也好,不信也罢,至少有个对比,也能稳重一些。” “只要签下生死状,咱们就管不着。” 军区中涉及生死又或重要的命令,会签下军令状。 而在江湖中,就换成了生死状。 这是在发生攸关生命的行为之前,双方签下的免责切结书。 基本的内容不外乎“生死两不追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等。 白纸黑字的合约下,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少麻烦。 “这份生死状,也必须有对方的父母赞同才能签”李鸿儒补了一句。 这让高俭和徐茂功连连点头。 秦怀仁出了个不错的主意,但这种生死状依旧有矛头引到江湖司上。 但李鸿儒这句补充很重要,将矛头转回了诸多世家。 若自己同意子女冒险,那就怨不得江湖司,也怨不得他高俭,若是不遵守签的生死状,这是自己的问题,也出声不得。 只要站在了情理上,对方就是想追究,也难于开口。 待得世家子弟出现分化,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死伤,或许一切的情况都会明朗起来。 “妙!” “好!” 高俭赞上一句,徐茂功也松了一口气。 一个麻烦事终于解决掉了。 这让李鸿儒也开始叙说江湖司最近的揭榜者。 一者是汪进忠等人,一者是万文石。 “若浪子愿意回头,朝廷部门当然会给一条生路,只是他们可要想好,若是有再犯行为,那刑责必然严苛无数倍。” 对汪进忠等人,高俭也做出了评价。 一方面需要给人回头的机会,一方面也需要受害者能接受。 犯了错没可能不需要受到惩罚,但戴罪立功者也需要有相应减免,更需要往后的严加管束。 “那帮秃驴不是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咱们这行为也不算过分,至少着是他们拿命换回来的回头机会”徐茂功道。 并州五虎的头衔暂时通过。 依次涉及‘锦毛虎’‘跳涧虎’‘青眼虎’‘阴玉虎’‘阴金虎’。 前三者授予活人,后两者则追悼已经死去孔兴言和裴子骞。 若是大理寺档案查明,没有犯到天怒人怨的罪行,这些头衔便会分发下去。 “并州大丈夫!” 即便是高俭,针对这个称号也不由有几分思考。 这并不算江湖上好听的绰号,而是类似于朝廷正规的封赏,如贞女烈女般的称号。 但听了李鸿儒的介绍,他又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这是布衣一怒,血溅五步,他担当得起大丈夫的名声。” 万文石有智慧,也不缺乏勇气,更有完成事情的恒心。 听得李鸿儒一说,便是高俭都想去见见真人。 虽然万文石主因更多是为家族报仇,但对方品质亦是罕见,若是能稍加引导,也能挖掘一些潜力做用。 “这小崽子比我军营那帮悍将都凶,若不能习武,也确实浪费了人才。” 徐茂功则是稍有惋惜。 一些人经历了家庭变故,便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甚至于性格完全被更改。 这是军营需要的人才。 但万文石太弱了一些,经脉又过于纤细,难于练武,让徐茂功不由好一阵摇头。 “若不能修武,总能去修文,道家也不是那么差,只要有所成,能有功于社稷,修哪种不是修”高俭笑道。 “说的也是”徐茂功点点头同意道:“希望这小子以后有条好命吧。” 他难得的与高俭附和赞同了一句。 话一出,两人都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彼此也稍微有了一些融合,相互还勉强笑了一下。 军要处稍有尴尬时,窗外一只信鸽扇动着翅膀噗通噗通落下。 “看来你的告状书有回复了”高俭闷闷不乐道。 碰上徐茂功这么一个合作伙伴,他也是很郁闷,他已经尽量放低姿态配合了,没想到徐茂功压根就是不满意。 如今虽然有一些初步的和解,但这货的告状书早已经递交了出去,如今还到了回复之时。 此次少不得被君王责备一番。 高俭眼睛偷瞄了徐茂功一眼,见对方脸色满是沉重。 这似乎有点像是徐茂功挨君王批评的模样,一时让高俭有点摸不着头脑。 莫非徐茂功这告状还告输了不成。 刺史可以换,但没可能刺史和都督齐齐都替换,必须有老带新,才能镇住当地的局势。 若并州要走一个人,必然是高俭。 高俭心下若有所思之时,只见徐茂功将信鸽上的密函递了过来。 “授徐茂功通漠道行军大总管。” 简单的几个字,却代表着无数的内容。 这并非高俭所想中的君王调和双方矛盾密函,而是一份密函任命书。 数年之前,就有在讨论是否对大唐地域改制,不继续沿用前朝的制度。 直到此时,这封密函上已经初见端倪。 让高俭更为震动的是,徐茂功这份任命书上有行军二字。 行军与定军有着截然的不同。 定军代表安稳固守,行军却是需要主动出击。 高俭看了徐茂功一眼,只觉边疆的烽火已经在君王那一侧开始点燃。 第一百九十八章世家子弟的生死状 一道任命书下来。 行军要事当前,诸多鸡毛蒜皮都要放下。 即便徐茂功和高俭再有着别扭,此时也需要诚心合作。 李鸿儒不知是适逢其会,还是说这属于君王调解一种方式。 只是数个字,官衔被换,徐茂功顿时就和高俭相亲相爱了。 “干,放心去干,我会支持你的。” “搞,放心去搞,不要怕出现什么烂摊子。” “那掠夺团的人刺杀了你,今天就张榜,发动并州江湖人去追凶。” “那帮小兔崽子也能用的上。” 高俭和徐茂功一前一后的拍了拍李鸿儒的肩膀,算是将江湖司的事情了结。 一切归于最初,江湖司还是散养,任由李鸿儒发挥。 或许是此时没空管这些幺蛾子的事情。 又或许是秦怀仁的生死状具备了足够的效应。 两人最终被扫地出门。 “陛下这是要对汗国开启国战了!”秦怀仁低声道。 “不得不打,也不能不打!” 李鸿儒回了一句。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何况大唐如今羽翼渐丰。 在高俭的口中,李鸿儒也得知了一些并州这些年抠抠搜搜留下的家底。 这是勉强能支撑并州军团进行一场大型战争的家底。 向来是固守,如今转换到主动出击,不仅徐茂功等人要适应,军团要适应,汗国也要适应。 军政之事由不得肆意宣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必须有分寸。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只是交流一句,又将嘴巴闭了上去。 “江湖司缺才,如果怀仁兄不着急建功立业,不如在我们江湖司住一阵?” 从军政事转到江湖司,李鸿儒也诚恳的发着邀请。 如果可以,他想将秦怀仁暂时绑住。 不仅是秦怀仁这小伙具备实力,在众多世家子弟中有一定的声望。 更多的是,这小伙还欠他八百金外加二十两的债务。 没有还债前,李鸿儒觉得秦怀仁最好能靠近一些,免得他到时候找人都麻烦。 “也好!” 秦怀仁想想自己还要宣传,与其去寻客栈,又或找房子,还不如直接在江湖司挂单。 “那可真是太好了!”李鸿儒喜道。 这算一箭射了三四只雕,李鸿儒满意极了。 想找一些只需管吃住,不需要薪水的人太少了。 秦怀仁来的很及时。 有秦怀仁坐镇江湖司,应付世家子弟们就不算太麻烦了。 若是能取得八百两黄金,李鸿儒想想自己在太吾中的新建筑,心下还微微有些小激动。 他此时甚至还能去尝试啃荡魂铃,说不定还能让练功房提升一级。 可以修行《占火要诀》,可以研读《抱朴子》,或许还能修行《雷函天书》,。 若是有空闲时间,他还能策马再去一趟野鹤湖深化完善《抱朴子》。 事情颇多,但实力能蹭蹭往上提升。 想到抱朴子那一手掌心雷的厉害,李鸿儒的心情有点小激动。 两人纵马齐齐而回。 此时时间已经傍晚。 冬季让天色黑得更早了一些。 但江湖司中有着诸多世家子弟汇聚。 这批人数近百,众人也不嫌挤,随便找了一些地方蹲着,听裴聂在那前面吹牛皮。 “我们当时见到的那条蛇,那可真是大,身长三十三丈是什么概念,那巨蛇只要将身体伸长,就能和观星楼比一比高矮。” “切,那肯定是比不过观星楼了,但你们谁见过那种巨蛇。” “你们想想我是什么胆子的人,我连皇子都敢揍,但当时差点被吓尿了。” “那蛇是谁见谁都得尿,证物,这要什么证物,难道我裴聂说话还不能成为证明。” “我跟你们说,那眼睛就和红灯笼一样,要咱们手臂这么抱……” 李鸿儒回江湖司时,裴聂正好说到碰见蛇妖这一段。 这小伙吹牛皮还挺有一套,不时讲,不时也回复一些疑问,还能顺顺利利的宣讲下来。 “那个李司命回来了!” 有人叫上一句,李鸿儒顿时见得近百道目光齐齐回头望了过来。 “继续讲,咱们先听完裴聂的真实经历,到时候再商讨商讨大伙儿关切的事情”李鸿儒开腔道:“肯定符合大家的心意。” “江湖司应该让我们能捞名吧?” “能!” “允许我们世家子弟参与?” “只要您自己愿意,您家人同意,通通没问题!” 有几个心切的问了问题,李鸿儒也不避讳,直接进行了回复。 “诸位不要急着走,听我秦某一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等待一下,免得到时候白白丢了性命还无收获。” 见得有两人就欲要退出,秦怀仁顿时开了腔。 他的话顿时让那两人止步,又渐渐回归到人群中。 “裴聂讲述的很好,各位听一听,他所讲述的就是我们所经历的”秦怀仁道:“待他说完,咱们也在江湖司捣鼓下,看看怎样才能更好的扬名立万。” 裴聂吹牛皮很有水准,该说的都说,不能说的少有掺杂。 这小伙讲述以惊险恐怖刺激为主,夺人眼球,还不惜拿自己做了参照。 这种讲解有人不信,但耐不住宋元龙、诸俊义等人的连连点头。 待得秦怀仁力证,诸多人的脸色才严肃起来,甚至于一些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没有武魄级战力,面对这种蛇就是被一口吞的下场。 众人虽然立功心切,但也没想着去饱蛇腹。 除了面临的掠夺团风险,他们也需要对并州可能存在的妖物有一定的戒备。 人再如何可怕,终究是个人的模样,即便修炼水准再高,再如何借用妖力,感觉也就那么一回事。 待得裴聂提及蛇妖,又做了类比,他们才有了一个真正的印象。 遭遇这种庞然巨物,只需对方在地上乱打滚一番,文人在猝不及防下就可能要全灭,武者也会极为难受。 更无须说对方真正的战斗力。 蛇妖、巨鹤、掠夺团、裴聂甚至说到了颍城,颍城的人,颍城的事,颍城的贫苦者,他们曾经面临的困境。 这并非勾勾手,让麾下去立功那么简单,而是要面临太多的因素。 在野外,坐骑,甚至于食物都能让一些人陷入到绝境中。 不说杀汗国掠夺团的人,在野外生存都不易。 即便有钱财,若是人数过多,依靠辟谷丸在外行走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若是辟谷丸有失,又不具备野外生存能力,则会陷入到死境。 一些人眼中放出精光,也有一些人的眼中暗淡了下去。 “裴聂既然讲完了,我们就来说说这生死状的问题。” 见得裴聂意犹未尽的闭嘴,李鸿儒也开始祭出世家子弟们参与江湖司行动的要求。 “不错,生死状”秦怀仁点头道:“这是咱们世家子弟才有的特殊待遇,立状!” 秦怀仁也不说这是歧视对待,直接说成了特殊待遇,似乎还较之江湖人士高上一筹。 他对立状这类事情颇为熟悉,直接取了一张纸,写了一封生死状的模板。 “签了这份状,就算是领了江湖司的榜文,若是能完成榜文,还能拿到江湖司更高的荣誉称号。” 秦怀仁一脸诚恳,看上去都是哥对你们多好。 待得众人看过他写的生死状,一些人脸上顿时就是一片土色。 “若不签这生死状,也莫怪拿了掠夺团人头回来,你们拿不得头衔。” 他补上一句,顿时将众多世家子弟的后路直接堵死。 “我等不曾签这份生死状,杀了掠夺团的人,如今也是这般下场,拿不得头衔。” 秦怀仁将自己也抛了出来做示例。 一些人囔囔的不平之声顿时就低了下去。 若秦怀仁等人都需要遵守规矩,他们就难有多少例外了。 “为什么我们要签生死状,那些江湖人就不需要签?”有人问道。 “他们是浮萍,但你们有了根!” 秦怀仁这么说,一些人顿时就明白了,也知晓了刺史高俭为何屡次推脱,只是将他们养在并州城。 而徐茂功更是对他们进一个关一个,卡死了城门,不允许他们出城。 江湖司这是不想牵涉到世家恩怨。 第一百九十九章八亏一平一赚设定加更15/20 世家子弟们的问题比李鸿儒想象中解决得更为彻底。 再怎么说,世家子弟大都念过书,若是能讲道理,还是能讲通。 自己可以随便去杀掠夺团,但不签生死状,那便做不得数。 若是签了生死状,过了本人和父母这一关,江湖司也就摘身到了事外。 甚至找不得高俭和徐茂功等人的麻烦。 一颗潜在的雷无声无息被排掉。 李鸿儒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些世家子弟义愤填膺的写了生死状,又找信鸽去做传讯,也有一些人真正去做了考虑。 待得入夜,诸多人才散去。 “二弟,那个稻草人还会不会来找咱们?” 事情定下,李旦也担心的问向李鸿儒。 如果江湖司府邸不保险,他觉得还可以去军营的匠人房睡觉。 落头氏难防,但江湖人更难防,何况是汗国掠夺团的人,此前就有万家灭了满门的案例。 “我明天就放榜,看看能不能将那个人揪出来”李鸿儒回道。 术法难防,这类草人替身术的真身难找。 对方使唤的草人形象可以与本人一致,也能是其他人外貌,便如同张果子那些纸人一般。 纸人-草人-桃木人。 上清茅山宗的替身术层层进阶,也有着不同的功效,更强的能力。 只是李鸿儒觉得张果子那些纸片人术法已经到了某种极深的境界,有点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撒豆成兵才叫凶悍呢,随手一招就是五十个毫不畏死的豆兵。” 诸如此类的术法还有不少。 较为熟悉替身术的张果子进行了一番介绍。 “我那头驴子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持续站岗,若是发现什么异常,它就会大叫,万一被人捅死了,我到时再修补一下。” 张果子指了指江湖司府邸庭院中的小毛驴,稍微介绍了一番,顿时引得众人连连夸赞。 有这么一头报警驴,事情就方便许多了。 即便对方摸黑夜入江湖司,多少也有个防备。 而李无忌和秦怀仁等人擅长近战,术法者敢深夜闯入江湖司就是死路。 若是武者入得江湖司,众人也有一些应对的能力。 秦怀仁决定在江湖司度一段时间,众人顿时各找房子。 有人疲惫,早做了休息,也有如裴聂一般精力旺盛,练一番剑术后继续吹牛皮。 “怎么,你看上了我誊写的那册《抱朴子》?” 李鸿儒的房间内,张果子一脸诚恳,想借阅李鸿儒誊写的《抱朴子》。 他这开口的倒真是很及时。 李鸿儒也看上了对方的术法。 张果子化形的不仅仅是纸人,还有纸驴,纸眼睛,花样繁多。 这种术法虽然不如草人替身术或者桃人术,但适应范围广,若是发挥的场合适合,便能具备妙用。 “你我既然都是术法修行者,彼此可以做一定的交流。” 一道术法,难有《抱朴子》这种道家秘典珍贵。 但张果子身上也没什么好压榨的地方。 张果子还擅长速老术,这是太学具备的书籍,会更为正规一些。 至于张果子装死的本领,缺陷极大,若被人补刀砍掉脑袋,那是会真死,用到的场合极为有限。 李鸿儒想想自己默写不全的《抱朴子》,拿来做交换似乎并不显亏。 “我那种术法名为纸人纸马术,只是纸马没练成,被我练成了纸驴。” 张果子一脸赧然,他修行也是半桶水,还属于练歪的修行者。 如今见得正规大气的道家秘典,张果子顿时觉察到自己以往的诸多不足处。 李鸿儒想交流换一些纸人纸马术,那压根没问题。 “我想看看你的纸人纸驴术是如何练出来的。” 术法总是在不断的创新中进步。 待得如今,李鸿儒已经不像当初那般萌新,勉强能分辨出好坏。 张果子的术法明显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范畴,有了推陈出新。 纸人纸马术可以练,纸驴术也没问题。 两人有了协定,张果子顿时大喜而去。 李鸿儒摸出藏了许久的荡魂铃,牙齿探了探,随即一口咬了下去。 啃软骨的口感传来,他极为满意的嚼起了法宝。 这就是金石的材料。 也是他预备已久的破烂法宝。 直到今天,他终于有了啃的资格。 金石+1 金石+1 …… 看着不时蹦跶上升的数字,李鸿儒相当满足。 一旦练功房上升到LV2的水准,这意味着他能将《破术秘录》进行突破。 这是一门不错的佛法,连连帮了他数次大忙。 若是能再度提升,威能可能要更强。 LV2练功房以后能继续研读更高层次的术法和武技。 这甚至还能看到LV3练功房的需求,为《脉经》提升做一些心理准备。 一个荡魂铃被他啃掉近半,增添了十二点金石,牙齿中食铁兽妖力殆尽,李鸿儒止住了嘴。 若是全部啃完,或提供二十四点,或二十五点金石。 这个荡魂铃啃得值。 金石填饱肚,李鸿儒这才安然躺下。 待得第二天一早,府邸外一阵轰轰的闹腾声,李鸿儒才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般闹腾?”李鸿儒开门问道。 “张果子的毛驴被人捅死了,外面放咱们江湖司的榜文了,一堆江湖人高兴的大叫,还有刺史大人亲自前来看了万文石。” 王大力正在外面看热闹,随口回复了李鸿儒。 他的消息整理相当到位,简明扼要。 别的消息便算了,张果子的毛驴消息让李鸿儒脖子稍微缩了缩。 汗国掠夺团的人真是一些狠茬,半夜重新上了门。 也幸得有张果子的驴替死,惊走了对方。 否则依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情形,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 连续在风雪中行进了十多天,又回来处理公务,即便李鸿儒也难以支撑。 他稍微运动了一番身体,这才去拿早餐。 今天的蒸饼中有肉,不再是往常经常吃到的苦菜。 这不是简单的运气好,刺史高俭在军营的伙食上真投入了真金白银,也加了粮食和肉类。 李鸿儒相当满意这种早餐。 他只觉浑身的气血在回归,施展《铁牛劲》提炼气血时还觉察到了力气的微弱提升。 “鸿儒兄!” 李鸿儒刚吃完蒸饼,便见秦怀仁走了过来。 对方手中提着的一个红漆木箱让他眼睛一亮。 “莫非这是?”李鸿儒双眼发光道。 “不错,这是我买纳玉的钱财,再加上借你的毛驴钱。” “你真是个讲究人!” “我不习惯欠钱。” 秦怀仁还债的速度相当快。 只是这比支出对他而言看来也是巨大,秦怀仁脸上有几分肉疼之色。 但能买到上好的纳玉,这钱财花得又值。 讨伐汗国掠夺团的旅程中,他与李鸿儒都爆掉了纳玉,但李鸿儒好歹还收回了本。 若是论及损失,秦怀仁觉得自己可能是第一。 一日看尽长安花没了,纳玉也没了。 这种行程中能回本的人少,能讹取到利益的人更少。 八亏一平一赚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经验和教训却不是钱财能换来的,他心下有得失,但没有太过于失落。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此行唯一的赢家。 只是打开箱子的瞬间,李鸿儒变觉得自己眼睛一花,入眼之处皆是金黄。 有钱就有实力。 增进他实力的助推力到手了。 第二百章能力步步提升设定加更16/20 厢房之中。 李鸿儒抬手,掌心中黄豆大小的南明丁火顿时盛开,化成一枚小火球。 小火球的尺寸足有枣子大小,较之最初扩增了十余倍。 李鸿儒心下极为满足。 若要将南明丁火的威能提升得更胜一筹,便需要提升学舍的等级。 与演武堂增强基础能力并无不同,学舍的等级越高,《占火要诀》给南明丁火增添的威能就越强。 LV2学舍所需:财富100,布帛10,木材10。 李鸿儒曾经在妖鹤抱朴子那边获得了一柄拂尘,布帛方面较为好说。 只是所需的木材与练功房等级提升有一些冲撞。 嚼掉的那根降龙木不足以满足两项太吾建筑同时提升。 太吾的数据中,LV2练功房,LV1学舍,LV1演武堂,LV1道馆,提升等级和新建筑看得李鸿儒极为满足。 这是一群吞金吞法宝的大爷,但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裨益。 练功房修行术法与武技,学舍填充术法基础,演武堂填充器械基础的能力,道馆则是提升道术威能。 《破术秘录》顺利突破到91%,又被他步步完善到100%进度,想来能破法的层次也有着更高。 李鸿儒做过实验,高级别的练功房修行低水准修炼法时果然有着速度提升,只有在同水准匹配的修炼法时,才将速度维持到正常水准。 让李鸿儒稍微有些遗憾,又带了些许惊喜的是《雷函天书》。 练功房提示了研读,但又没达到研读的水准,需要将练功房再提升一级才有能力研读或者修行。 LV3练功房需求的材料开始翻倍,李鸿儒一时半会难以凑全。 他第一次见到连研读都不够资格的书籍。 这可能与《雷函天书》属于手抄本秘籍相关,他对道家诸多知识不解,远没有《脉经》这种详细备注的真传秘籍通俗易懂,若是研读,便只能依靠练功房的能力进行强行研读。 又或许这册书的等阶比他想象中要高,较之《南明丁火》秘籍要强,极可能需要修炼出元神才有资格修行。 李鸿儒吁了一口气,他取出一张白纸,划线之后,按线剪出一头小毛驴,他再在纸上添画了数笔。 他对着白纸轻吁了一口气。 淡淡的青光浮出,这张白纸顿时就充盈了起来,化成一头摇头摆尾的小毛驴。 这是张果子的纸人纸驴术。 李鸿儒感应了一番,只觉这道术法耗费有些大,短期内最多能释放两三次纸人纸驴术,而且选择施法的类型也极为有限。 即便他提升到100%的修行进度,小毛驴也只能持续八小时,若依靠这头驴子赶路,半小时后便会化成纸片。 相较于张果子的小毛驴,他的小毛驴无疑有着不足。 张果子在道家术法的法力上造诣极为深厚。 如同练武者具备深厚的气血之力,又或者内功深厚,张果子的化驴术几乎难有衰竭可言,对方还能化出多头小毛驴进行操控。 这是一个潜在的术法大高手,只是欠缺了厉害术法,又缺乏了道家正规典籍的指引。 “莫非你也有什么了不得的天赋!” 李鸿儒脑海中念头只是稍微想了想,又转了过去。 他还没到寻根究底的地步。 在他闭关的这近半月,张果子的毛驴已经被捅死了三次,又有众人的警戒,这让他也免了三次灾。 事不过三,这也让李鸿儒到了不得不出关的时候。 “定然要让你吃一壶。” 李鸿儒甩了甩手,开始慢慢剪一道人形的图案。 江湖司的榜文已经张贴了出去,但这并非让对方收敛,行动越来越猖狂。 只要江湖司榜文依旧缉拿汗国的掠夺团,这种行动就不会终止。 “在外都能杀得了你们,莫非进入并州城还能让你们跑了!” 他手中的纸张小人不断裁剪,渐渐呈现出人的模样,李鸿儒用笔点上眉毛眼睛等部位。 待得李鸿儒一滴血落下,又补了一口青光,这个纸人顿时也膨胀了起来,慢慢化成他自身的模样。 李鸿儒对照了一番,只觉纸人外貌与自身没什么区别。 两者的差异在于实力。 只要他持续施术,纸人便能说能跳能跑,但纸人的实力与普通人没多少区别,还是个一刀秒回原形的货。 李鸿儒也不介意。 纸人更大的作用在于设伏。 他稍做示意,那纸人便揭开了被子,闭着眼睛干躺了上去。 从今夜开始,张果子的驴可以休息下岗了。 李鸿儒觉得这种替身术相当不错,可以躲掉诸多魑魅魍魉的术法,是一个合适的替死鬼。 只要不遭遇具备天眼,又具备如南明丁火这样的术法,甚至被元神大能近距离针对,对方很难寻根究源找到他真身。 他拍了拍手,顿时将那持续耗神的纸驴收了,将纸片放到自己袖兜中。 厢房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散发药香的肉食。 有了秦怀仁提供的黄金,李鸿儒此时亦是出手大方了起来。 有钱就用。 他不仅是大量填充着太吾的数据,亦让李旦去药店购了大药酒,珍稀药材,在福客来酒楼做了专门的定制。 贫瘠的生活顿时迈入了世家子弟层次。 不仅是他,李旦也齐齐有着一份,两人的花销有着上百金。 这是气血奠基和进阶的补食。 有秦怀仁和裴聂等人的建议,这方面的食疗搭配显得轻松。 李旦此前就有着迅猛的修炼,仿若久旱逢甘霖,身体顿时就滋润了起来。 而李鸿儒则依靠100%进度的铁牛劲提炼气血,他的修行进度丝毫不慢。 今天是他出关的日子,也是他补充气血的日子。 “你们谁能在屋子里闷半个月闭关,我管他叫爹。” 此时落雪纷飞,裴聂等人在外练剑。 裴聂对李鸿儒闭关如此之久觉得有些迷。 即便他吞下辟谷丸,每日只是睡,他也蹲不了如此之久。 “张果子也在房间里蹲了七天啊。” “他那是补驴皮,都伤心得眼泪汪汪了。” “万文石还躺了半个月呢。” “那是养伤!” 李鸿儒推开厢房时,听得裴聂和陶子平一阵囔囔。 两人嘴巴上交流,但手中的兵器并没有停过,招招都颇为凶险。 远处一些,是秦怀仁和欧阳鸿涛对练。 又有诸俊义一人在那射箭,刘海元和宋元龙不断进行着私下的交流。 李旦则看得有些羡慕。 “来来来,大哥,咱们也来练练手!” 李鸿儒随手捞了一柄木刀,挽了个刀花。 若不是还有掠夺团这批人想着除掉他,李鸿儒觉得自己还会闭关一段时间,将诸多刀术齐齐提升到极致。 他此时将《李氏十二路快刀》练到了100%进度。 这也是李旦正在修炼的刀术。 从剑到刀,李旦的路数中更是有了一丝军营的杀伐。 不时去丁正业的河西武馆,又不时参与军区的训练,李鸿儒觉得李旦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路数。 他总想着给李旦规划最合适的路线,从追风十三剑到各路刀法都在做尝试。 但在随秦怀仁等人远行之时,李旦开始摆脱他的约束,不知不觉中也有一些自己的风格。 这让李鸿儒也有了一些新的思索。 路总归是自己走出来的,他所接触也有限,并不通晓天下所有修炼学,此时难有可能给李旦找一条合适的通天大道。 李旦并不具备他这样迅速修行的能力,在他不断寻找道路的过程中,李旦很可能就慢慢落在了最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再难翻身。 李鸿儒心下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只能去做一个辅助者,不能去做决策者,强行去规划李旦的修炼之路。 需要的指点,需要的肉食,药物,秘籍等,他都会给予到李旦。 李旦如何修行,只有李旦不断糅合自己的见闻和所知。 李旦或许最终走军区的杀伐手段,或许是河西武馆的刀术,又或练过数年的呆板剑术。 这些修行的路,是李旦自行的抉择。 如同一株花,他只能时不时去施肥浇水,难于拿着支架让对方长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没有逆天的机缘,他能做的只有如此。 “二弟,你出关了!”李旦喜道。 不知怎么回事,李鸿儒莫名其妙当了官,又莫名其妙发了财,还拉了一帮世家子弟和高手暂入了江湖司。 李旦脑子想不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完成的。 他现在每日吃着往昔从未想过的大药和肉食,每日还能看到世家子弟们的对练。 这让他身体迅速发育成长起来,也让他视眼更为开阔。 不断的接触,他也慢慢弄清楚了自己修行的方向,也知晓了此前修行的缺憾。 “这小崽子刀术基础怎么如此之稳,他业余爱好不是玩剑的么?” 李无忌闲的无聊,蹲在远处看年轻人们耍刀剑。 但李鸿儒耍得他有些看不明白。 对方的刀术基础太扎实了,一套李氏十二路快刀来来回回的施展,就是不重样。 若李鸿儒多学点刀术,对方明显就是个刀术大家,可以开武馆授徒。 李鸿儒是文人,专业是学术法的,随手在河西武馆誊写一番刀术秘籍,转几下木刀,这就入门了? 玩个副业还玩出专业的水准,同样姓李,他以前怎么就没这种能耐。 李无忌瞪大着眼睛。 他只觉自己脑子有些迷。 随着一番对练,待得张果子出来,李鸿儒这才叫唤了众人,开始策划如何反杀妙手书生韩延东。 看得床上躺着的纸人李鸿儒,张果子对比了一番,他只觉脑袋也难于理解。 只是近半月的时间,李鸿儒居然将纸人纸驴术修到了近乎他的水准。 “莫非纸人纸驴术真简单到上手就能会的地步?” 这一刻,他也产生了怀疑。 往昔过于仰仗这种本事,颍城中又没人可以看穿,张果子也有几分自得。 他从残册中学的纸人纸马术,又加以了改良,数年后才形成最终的本事。 相较于正常的纸人纸马术,他的术法中还掺杂了锤炼法宝的手段。 只是一张剪纸,做一定的描线,便具备一些法宝的基本雏形,让此后的施法变得极为迅速,远不要需要等待,又或开坛做法等。 若是施法越久,锤炼时间更长,还能生出一些奥妙。 可以说,这是他的拿手绝活。 但短短半月的时间,李鸿儒就将这手绝活灵活运用了起来。 这让张果子觉得自己这道术法的修行真是太简单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寻思了半响,觉得自己应该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向上精神。 “这江湖司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费驴,还好李司命有了针对的方法。” 他闷闷想着自己那头死了三次的小毛驴。 小毛驴报警传讯一流,但死的极快。 对方警觉后躲藏得更快,让李无忌等人数次无功,难以追到踪迹。 若是入了江湖司府邸,又进了李鸿儒的厢房,便有可能将概率提升一些。 又或对方知晓了李鸿儒这种本事,便不得不放弃追杀李鸿儒。 众人商议了一阵,这才齐齐散开来。 第两百零一章洗白的江湖人 李鸿儒难以得知幕后想击杀他的人。 他此时也只得叫对方为妙手书生韩延东。 纸人术法陷阱极为简单,只是普通的设置,让王大力多加了一个会尖叫的木头鸟。 一旦纸人被斩杀,木头鸟便会尖叫起来。 这是彼此术法的碰撞。 李无忌远远见过杀毛驴的人,但对方的警觉性相当高,只是毛驴惊叫就远远离开。 当然,对方走时没忘记捅上一刀。 一刀,两箭。 对方最初还半夜潜入到江湖司,但在后来,只是远远射死毛驴,直接破这道术法。 总归这张驴皮摧毁的次数多了,便难有多少神异可言。 毛驴守卫有些神奇,但张果子有点怕对方射火箭,若是烧掉驴皮,他这张驴皮法宝便真要作废。 众人如今设下了陷阱,彼此放心了不少。 李鸿儒腾换了一处地方,操纵着纸人做了不少事情,待得入夜,这才让纸人重新躺回了床上。 一夜的警惕,但对方并没有来取脑袋,这让李鸿儒稍微有些闷闷。 千日防贼,需要耐心的等待。 只有抓到对方真身,才有可能解决这桩麻烦。 “咱们这儿又发生什么事了?” 蹲了半宿,没蹲到妙手书生韩延东。 此时,江湖司府邸外又是人声鼎沸。 李鸿儒问了问,半响,才听王大力的声音传来。 “咱们江湖司封的那个青眼虎刁波峻死掉了,另外两个正在外面,引了一波人前来,想求江湖司给个公道!” “江湖司能给什么公道?” 王大力探听的消息传来,李鸿儒只觉自己有些牙疼。 他自己被人袭杀,还想着有人给个公道呢。 江湖司只是发头衔,哪里会主持公道。 这是江湖人士需要的部门,但不是江湖人士可以依靠的部门。 大抵江湖司是目前唯一与江湖人士挂钩甚重的部门,一些人也将江湖司看成了靠山。 尤其是拿了江湖司头衔者。 李鸿儒寻思半响,叫王大力将大门打开。 “李司命!” “司命!” 站在江湖司府邸外,董奎义和汪进忠一脸的激愤,见到大门打开,这才躬身行礼。 “还望李司命替我们做主,我兄弟只是去了一趟万花楼,就死在了里面。” 在董奎义和汪进忠的身后,一副担架上,刁波峻直勾勾的躺在了上面。 李鸿儒额头蠕动,见得没什么术法,这才靠上前去。 “两位如今是正常之身,为何不将案情上报大理寺?” 李鸿儒看着刁波峻的尸体,对方的胸口被剐了一个窟窿,这是死透了。 这是被人用匕首类武器剜了心。 刁波峻从了良,此时穿着一身的华服,但江湖气息尚存,身上还携着重弓和箭。 在有武器的情况下,还被人贴身击杀成功,刁波峻对刺杀者应该并无多少防备之心。 除此之外,李鸿儒便再难看出什么问题。 这要哪里找凶手,他哪能主持什么公道。 这应该去找大理寺。 但大理寺看了这种案子估计也会头疼。 董奎义和汪进忠将尸体抬到江湖司,这定然将原有的案发现场破坏,难于找到蛛丝马迹。 “我们能去上报大理寺吗?”汪进忠为难道。 “我们兄弟只怕是在大理寺那边落了案子,他们现在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要上门去,只怕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董奎义亦是头疼道。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李鸿儒笑道。 江湖司颁发头衔也有标准。 徐茂功和高俭的话就是补充。 若大理寺调档查验,汪进忠等人犯下了大案,还是难以挽回的那种,这头衔便不会下放。 那时李鸿儒也只得找这些人,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清楚。 若放弃头衔,大理寺也便对这些人视而不见,让这些人可以安然在并州各处生活。 但下放了并州五虎的头衔,便证明着汪进忠等人罪行不算严重,适合拿出来给江湖人士做标本示范。 “你们在大理寺有一些案底,但相应的涉案严重程度已经被大幅度削弱,若是翻旧账,大抵也是赔受害人一些银子”李鸿儒道:“所以可以放心在大理寺报案!” 李鸿儒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吸了一口冷气。 江湖司下放的头衔果然能用来洗白。 汪进忠等人就是第一批被洗白者。 此时汪进忠等人甚至能寻求朝廷大理寺的辅助,而不是像江湖仇杀一样,只能我杀你,你杀我,谁强谁有理。 若是知晓仇家,便能靠大理寺的力量进行拘捕,远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强。 大理寺曾经是人人都有守护力量,但目无王法追求自由之后,这种守护力量也随之远去。 待得江湖风雨数年,有些人才想着依靠大理寺。 但案底在身,前往大理寺就是自投罗网。 汪进忠等人的待遇让一些人羡慕不已。 随着李鸿儒拉响报讯的警铃,一些江湖客看热闹时,也不得不迅速远离。 有一些混白道,又或没案底的江湖客才留在了附近。 汪进忠和董奎义有些小忐忑。 但李鸿儒保证了一番,他们两人最终也落下心来。 贼当久了,总以为自己是贼,难改此前的习惯。 若是知晓自己不用怕大理寺,汪进忠觉得自己在万花楼中就应该主动去拉响警铃,而不是抬着刁波峻的尸体来江湖司。 等待不过数分钟,已经有三骑纵行而来。 三骑都是大理寺的官服在身,这是来了大理寺高级成员,极为看重江湖司的报案,这看得汪进忠眼皮直眨。 待得对方落马,李鸿儒又说上数句,三人这才齐齐点头下来。 “尸体死亡的时间已经超过四个时辰。” “若是能维持案发现场就要好一些。” “先去万花楼问一问,看看谁曾经贴身靠近了刁波峻。” “他是被人剜了心,个人建议早日下葬,又或陈列到我们大理寺的停尸处,免得被恶人拿来做法。” 有登记入册,有判断,有行动,有建议。 三位大理寺官员不断开口,顿时让董奎义和汪进忠连连点头。 大理寺没有翻他们老底,也没有敷衍,而真是在认真负责这桩案子。 诸多案子难以当即告破,但至少记录了档案,一旦有发现蛛丝马迹,便很可能找到真凶。 “两位如今有头衔在身,还请小心谨慎,晚上莫要四处乱走,免得遭了汗国人带来的横祸。” “若是遭遇难以抵御的情况,可以向大理寺方向奔逃,也能拉动各处警铃。” 将刁波峻的尸体带走时,一位大理寺官员的提醒让汪进忠心中顿时一紧。 “也只有他们才有那般强的报复心态!” 没有向江湖司递交人头时,他们处于暗中。 待得如今张贴榜文,一切已经走到了明面上。 被对方知晓了屠戮过汗国掠夺团,也有人开始筹划疯狂的报复。 刁波峻是第一个,而他们也可能会步后。 “老子五兄弟敢杀你们,心里早就做好了让你们报复的准备,到时就看看是谁死!” 汪进忠脸上横肉蠕动,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若想过安然的生活,除了投诚后要过大理寺这一关,他们还需要过汗国掠夺团那一关。 此时身处并州城,汗国人难于入城内。 能做这些事情的只有被汗国掠夺团拉下水的叛逆。 也便是混入城内的唐人。 如同妙手书生韩延东那样的角色。 第两百零二章傀儡术 同是去的万花楼,死的为何是刁波峻? 出手者与刁波峻有私仇,还是纯粹属于汗国掠夺团报复。 汪进忠等人、丁正业、万文石。 李鸿儒还想到了自己。 若是需要以儆效尤,他们这些人就是汗国掠夺团的眼中钉。 丁正业的河西武馆靠近官家府邸不远处,房中又有部分内部改造。 作为第一个获得头衔的江湖人,诸多江湖人士喜欢去丁正业的武馆瞅瞅,丁正业也来者不拒,彼此经常碰杯。 河西武馆的人员进出虽然杂,但有江湖人士经常聚集,凶手反而又难于下手。 而丁正业亦知晓自己风头太盛,保持谦虚时亦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少有去杂乱场所。 “咱们要谨防他们的声东击西!”秦怀仁皱眉道。 李鸿儒使唤出了纸人替身,但没想到刺杀者转换了目标。 但秦怀仁也担心注意力转移,又被对方杀个回马枪。 “对方释放过那个草人替身,定然是擅长术法,说不定刁波峻也是被草人刺杀!” “你们文人最懂文人心,李司命,你猜猜那个韩延东到底在哪里,下一步的目标又是谁。” 众人商讨时,还特别点明了李鸿儒。 这让李鸿儒翻了一个白眼。 他哪能知道韩延东在哪里,下一步目标又是谁。 “草人替身类术法强度有限,只能趁人不备才有下手的机会,针对武者的效果尤为差,若韩延东替汗国人干活,想寻找下一个报复的对象,我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身体损伤严重,又有心气郁结。 当支撑身体的那口气松下,万文石几乎陷入到死亡中。 这让万文石一直在江湖司养病。 直到此时,他才能下床行走。 对方行事不凡,有大丈夫之名,这是诸多人都钦佩的对象,便是秦怀仁等人也对万文石客客气气。 万文石身体脆弱,亦不通晓术法,只能不断念书,挖掘自己身上的儒家浩然正气。 但作为万鹤年的儿子,他并不缺乏江湖上的见识。 “我愿意去做诱饵,引这条暗中的狼出来!” 他说上一句,又将自己抛了出来。 并州大丈夫的头衔很重,但万文石眼中有着一丝灰暗的色彩。 生死之间的事情,他轻轻松松坦然就要当急先锋。 这让众人面面相觑。 李鸿儒更是摸了摸脖子。 相较于万文石的大义凛然,他很是急切的闭关修行纸人纸驴术,还研读修行了占火要诀,将自己实力提升到近乎最近能提升的极限。 李鸿儒觉得自己比较惜命,远不能如万文石对生死的坦然。 “您是不是有些想不开?”李鸿儒问道。 万文石做诱饵很好,对方现在的名声在并州宣传的很广。 这是极为上佳的示范教材,相应也被汗国掠夺团的人嫉恨。 但万文石太弱了。 便是李鸿儒也不曾考虑过对方。 “李司命放心,万某的心态很正常”万文石勉强笑道:“只是我心中没了什么挂念,对诸多事情也就不介意了,若是能将残躯发挥一些作用,那也好过于苟活于世。” 万文石心思坦然,看着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毫不忌讳的进行了内心表述。 万文石全家上下死的就剩下一个人,这是丧失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也让众人明白了过来。 但这种遭遇确实过于惨淡,众人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你家族的仇人虽然已经授首,但汗国还有许多掠夺团,他们边塞更是有强兵,若是安安康康活着,看这些人覆灭,那岂不是一件妙事”李鸿儒最终开口道。 “就是就是,说不定你还能出更多的力呢!”秦怀仁亦补了一句。 “多谢各位关心”万文石抱拳道:“文石此时就想出一点力,若是有以后,定然还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强调了数句,又点名自己是韩延东下手的上好对象,甚至能引发一些轰动,众人这才同意下来。 若论及诱饵,万文石确实非常适合。 就像徐茂功当初拿李鸿儒当诱饵钓落头氏一般。 待得众人交谈上数句,万文石已经缓步迈出江湖司府邸。 大范围的曝光率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只是出江湖司没百步远,万文石就被诸多人围观热议了起来。 万文石也不慌不急,走到街头一处,买了两根白萝卜,削了皮在雪地中啃,又不时与一些好奇者搭茬。 待得数分钟后,他才慢慢走回江湖司府邸,回到自己养病的厢房。 “你那纸人纸驴术若是能多化几个小人就好了。” “纸人术的秘籍少了半截,我能化出一个来就算是了不起了。” “真是可惜!” 张果子的纸人术选择了李玄的模样来行骗,而李鸿儒的纸人术则选择了自己模样,准备日后用于替死。 这道术法形象逼真,但所能选择的范围则压缩到了极限。 便是李鸿儒想给万文石化一道纸人替身都做不到。 临近黄昏,李鸿儒进出时,依旧来回窜了数次,将自己藏身到了别的房间。 纸人则是严严实实躺在了他原来的厢房中。 完成了替换,李鸿儒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他不清楚有没有人盯着,但小心一些无过错。 临近申时,众人只听一只鸟疯狂惨叫了起来。 李鸿儒瞬间被惊醒。 此时,府邸中也传来了打斗声。 李鸿儒心中一动,感知到自己纸人依旧存在,顿时得知出事的果然是万文石那一边。 他轻轻踏出数步,又迅速驱役着纸人起床外出。 借助纸人的视眼,李鸿儒见得了浑身弥漫气血光华和蓝色磷火的李无忌。 在李无忌的对面,一个凶恶大汉拿着一柄杀猪刀左支右撑。 这让李鸿儒眼睛微微一缩。 对方是董奎义。 也是并州五虎中的锦毛虎。 对方居然在行刺万文石。 李鸿儒刚欲吐声,只见一团蓝色磷火顿时就朝着他迎面袭来。 李鸿儒眼睛望向时,只见江湖司府邸的一处墙头上一个黑衣人隐没了下去。 随即,纸人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蓝色磷火中,纸人的身体化成了灰烬。 “果然是要杀我!” 寒月剑一提,李鸿儒推开门迅速冲了出去。 在另一边,秦怀仁亦提着长枪加入了打击董奎义的行列。 李鸿儒回头扫望一眼之时,只见董奎义头上一团黑雾笼罩,在灯笼的微光中如同坠落地狱者一般。 “他中了傀儡术的操控,人可能已经死了!” 张果子钻出门,只是凝望董奎义数秒,亦是开口。 他的小毛驴应风而涨,迅速朝着江湖司府邸门外钻了出去。 “我去帮鸿儒兄!” 诸俊义提着弓箭,亦是迅速赶了过去。 “我闻到一些恶臭味了!” 有李无忌身上的磷火,也有李鸿儒被烧毁的纸人替身上的磷火。 擅长嗅觉的宋元龙动了动鼻子,使劲闻着空气中的磷火气息,他从中也闻到了一丝施法者的味道。 第两百零三章术法破术法 傀儡术。 类似于阿勿多纳俟斤利用荡魂铃释放的尸兵召魂。 只是尸兵召魂的方式显得略微粗糙,更侧重于数量,大多是利用尸兵充当敢死队炮灰。 而傀儡术的控制方法则要细腻,也能使唤大部分被控制者的能力。 李鸿儒此时也顾不得被傀儡术操控的董奎义。 他不断朝前方查看。 他追击的是释放蓝色磷火的黑衣人。 擅长术法者的近战能力一般都较为糟糕,他此时取了寒月剑,便是想利用自己近战方面的优势。 街道上,一个黑衣人陷入了奔逃。 黑衣人在前,李鸿儒在后。 空荡寂静之中,又夹杂着余雪的冷清。 “遁!” 李鸿儒在后方使劲追赶时,只见越来越近的黑衣人身体一转,嘴中微哼一声,一道白烟顿时炸响。 浓密的烟雾顿时弥漫了数丈方圆。 烟雾中,人影一闪。 李鸿儒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运转明庭经,额头天眼迅速蠕动了起来。 他只见黑衣人身体已经伴随化成白烟,混淆在烟雾中。 只是须臾之间,化成白烟的身影便消失开来。 “他跑了!” “他们做了法,定然是藏在这附近不远处!” “欧——啊!” 诸俊义、宋元龙、张果子的毛驴齐齐追了上来。 三人一驴四顾环望,宋元龙更是使劲嗅着可能存在的特殊气味。 “也不知能不能烧到你!” 李鸿儒天眼打开,他顿时看到了黑暗中的一条丝线。 这是操控董奎义的链接手段。 或许是计划失败,想着发挥傀儡的最后一些能力,拼杀到李无忌、秦怀仁等人 直到此时,对方还没有放弃董奎义这个傀儡。 李鸿儒追击黑衣人不得,只得将目光盯在了傀儡术上。 南明丁火针对这类阴邪的术法有较好的克制作用,比破术秘录更为靠谱。 他喃喃之间,手中已经有一颗枣大的火焰汇聚。 待得稍微判断方位,这朵火焰迅速飞了出去。 “轰!” 如同汽油遇见了火,只是瞬息之间,火焰砰然引爆。 不仅蔓延向了街道黑暗之处,亦反向燃烧到江湖司府邸的方向中。 李鸿儒看向那街道黑暗之中,顺着火焰的方向,街道上方的半空处犹如电火流光飞射,飞速弥漫了下去。 有占火要诀的补充,南明丁火的威能在上升,燃烧速度似乎也加快了。 “砰!” 数百米外一处府邸中传来轰然的爆响。 “是长史王显庆的府邸!” 诸俊义一愣,便是宋元龙也停下了用鼻子嗅味道。 长史是刺史的佐官,负责诸多刺史交代的工作。 若是用行政级别来定义,刺史职位为正,而长史为副。 这是一州的权贵阶级,远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破门搜查的阶层。 “只怕是并州大理寺都难办,只能去找刺史大人和都督”宋元龙沉声道。 “先拉响警铃。” “他们已经来了!” 并州城区官邸处有巡逻者,见得了异状,已经敲响铴锣,又拉了警迅铃。 诸多府邸连片相邻,并州大理寺分部离江湖司不远,也离长史王显庆的府邸相当近。 待得李无忌等人赶来,街道上亦出现了骑马飞奔的大理寺巡捕。 “我等先去请示少卿!” “先去封门!” 只是在周围询问数句,这些巡捕便急匆匆远离而去。 “定然是他们做法的法坛炸了”李无忌寻思道。 “你见的那种白烟,应该是某种奇门遁甲类术法,只要提前构建了法坛,就能用这种遁术回归到原地。” 秦怀仁亦是开腔。 构建法坛相当于放置了一件临时的法宝,能将术法的威能进行提升。 若无像荡魂铃一样的法宝,又需要去释放一些高级的术法,力有不逮时便需要借助法坛。 操控者发挥出了较之往常更强的威能。 但这种如履薄冰的行为也让操控变得不稳。 李鸿儒顿时知晓了南明丁火为何会烧到对方本体。 这个施法者的水准远没有阿勿多纳俟斤那么强,可以直接斩断术法的联系。 众人相互注视。 剩下之处,他们便难以企及了。 本以为抓汗国掠夺团的人,结果冲撞到高门大户那儿。 江湖司并不具备缉拿方面的权利,接下来的事情会转交到大理寺,甚至于刺史和都督那边。 “万文石的情况怎么样?” “没事,他拿衣服等裹在被子里,造成了假像,自己躲到了床底下,只是被董奎义一刀斩下时,断掉的床板压到了身上,让他有些气喘。” “我还以为他真要拿自己身体来当诱饵呢。” “这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障眼法,但也让人着了眼,便是我等也以为他真身躺在床上,我有点相信他靠着上千巨石击杀一个掠夺团了。” “本来就是他一个人杀的。” “他这般弱小,还能做出不凡的事,我等也要努力一些。” 李鸿儒还在想着寻找纸人替身时,万文石已经依靠简单的衣服等完成布置。 方法极为简单,但也成功奏效。 若万文石在此前说用衣服枕头被子等物做假象来引诱,只怕是免不了一通嘲笑和不信任。 但万文石成功了。 成功向来是胜利者决定话语权。 一众人免不了有着钦佩,便是心性有些高的张果子也连连点头。 待得过了半刻,众人见得长史王显庆的府邸附近一片火光。 没多久,一个大理寺的巡捕策马前来。 “刺史大人请诸位前去对话!” 大理寺的反应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难以直接闯入长史府,顿时请了靠山。 现在则是招李鸿儒等人前去。 “将董奎义的尸体也带过去!” 并州五虎死了四个,还剩下一个汪进忠,李鸿儒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出事。 使唤这种外号的果然少有长命者。 李鸿儒有些悻悻,决定以后再接再厉拿些好名出来。 长史府前,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周围。 诸多府邸的人被惊醒了过来,在门口一阵张望。 此时的长史府已经破门,刺史高俭就站在府邸中,入口之处还能看到他的红色官服。 在高俭的身边,是数位大理寺的官员。 李鸿儒在其中还看到了白天来查探的官员身影。 “报!案人到!” 巡捕的禀报声让高俭回过头来。 “过来过来!你们都过来!” 见得李鸿儒等人,高俭也没客气。 待得见到后面抬着的尸体,他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身为帝后的舅父,他见识诸多,远超了一般的人。 这是术法对术法中,长史府中释放的术法被江湖司中人破掉了,甚至还引发了炸坛事件。 他目光在张果子身上看了少许,最终又移到李鸿儒身上。 “看来是你用南明丁火破了这傀儡术!” 李鸿儒此时拿着长剑,看上去要儒不儒,要武不武。 但高俭知晓李鸿儒的来头,听徐茂功提及,也知晓对方的一些本事。 这让他不由连连赞叹。 王福畴的南明丁火作用有些偏科,但针对这类魍魉术法时,便会产生犹如克星一般的效果。 只是想在术法中产生这种大胜,让对方一败涂地,李鸿儒的手段显然也是不凡。 若无狠辣独到的眼光,定然难以做这种术法破法的追杀。 不知不觉中,对方已经成了一个文人高手。 高俭很期待李鸿儒将来某天某天迈入元神境界。 到那时,大唐的文人元神高手中,很可能又要增添一员。 第两百零四章铁血重罪设定加更17/20 长史府中。 诸多人直接被缉拿了出来。 包括长史王显庆。 这是一个年纪近六十岁的老者。 此时他脸色阴霾,一脸的痛楚和不甘之色。 在他的身后,王家的子女,妻妾,看家护卫等齐齐都拘在了后方。 李鸿儒也看到了被炸坏的祭坛。 这显然是从其他处搜查搬来。 在地上,躺着一个身穿儒服的中年人,对方衣服被烧掉部分,脸上也已经被灼烧,便是脸上皮肉都掉了数块。 他此时气息奄奄,不时低微的咳嗽一声,显然是受了术法反噬的重伤。 不远处,则是身上还残留着黑衣的年轻女子。 大概遁回的法坛就是中年人施术的法坛,这个女子几乎同步遭遇了炸坛事件。 虽然她没有受重伤,但弄得有些灰头灰脸。 李鸿儒看着破碎的法坛,还有法坛中诸多灰烬,觉得自己以后做法不能玩这种危险品。 法坛做法效果更强,但这种超出自身的掌控力很容易带来反噬,较之正常施法失败的危害更大。 但他想想因为太吾带来的施法能力,心中又安然了下来。 诸多能力可以修炼到100%的程度。 如果没有意外,他这辈子大概都不需要去借力法坛。 “王显庆,你有何话想说?” 高俭朝着李鸿儒等人询问数番,最终朝着这位长史开了口。 “下官教子无方!” “你这岂是教子无方可言,你这是在刨并州的根,你这是恨不得我们并州的百姓任由汗国掠夺团抢掠烧杀,恨不得唐国人都拿去做汗国人的奴隶,现在出头一个就要弄死一个,你们想将并州这江湖的水弄臭,让没有江湖人再敢参与打击掠夺团,你们还刺杀朝廷的命官……” 高俭大声咆哮起来。 他对李鸿儒等人进来时态度柔和,但面向王显庆时,顿时发出了连声愤怒的咆哮。 “就这么想吃里扒外,你们这群狗娘……” 高俭怒骂连连,待得吐脏词之时,他才止了嘴。 封不让对并州管理井井有条,但也出现了重大失误,自己夫人是汗国的探子,而副手更是与汗国掠夺团相关。 平常显得太抠,把控着并州诸多秘要,便容易让一些人信心不足,总会担心这与那,甚至生出一些留后路的心思。 抠是一种本事,能带来益处,但也带来了坏处。 高俭不抠,这甚至让徐茂功有着不适。 但并州没可能一直按以往的节奏运行。 每个刺史都有自己的治理观念,也有各自不同的手段,甚至有着治理区域不同的侧重点。 只要并州能勉强运行下去,高俭觉得不抠并无不可。 有粮食便要吃,有良马便要抽调,有金银就要对有功者封赏。 但他也会对过错者重罚。 尤其是他新任并州刺史才一个多月,正是需要各种典型。 “你们这是叛国!” “高大人!” 高俭骂完,最终做了定论,这让王显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叛国。 这是与谋逆、造反等并无区别的重罪。 一旦定罪确凿,这是要被株连九族,王家上下会一个不留。 “下官管教无方,但下官对大唐忠心耿耿,从未出卖过大唐。” “王铁麟的法坛就设置在长史府中,别说你从来不知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你纵容子女就是在卖大唐的血,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下官……” “上行下效,可想而知你王家的心到底放在哪里。” “我不服,我要见大都督,高俭,你这是草菅人命,你在污蔑我,我不服!我要见都督,我要上诉到刑部,我在并州二十年,我辛辛苦苦了二十年,功劳不是你信口雌黄就能抹杀……” 高俭不断出声,显然是铁了心要将这桩叛国罪坐实。 王家众人如同鹌鹑瑟瑟发抖,有人开始哀嚎大哭。 长史府中一片狼藉的混乱,王显庆更是大叫了起来。 在并州当前的局势中,新刺史高俭和并州大都督徐茂功合不来并不是什么新闻。 这两人十天半月大吵一次是常事。 王显庆显然是将希望全盘放在了徐茂功身上。 铁打的大都督,流水的刺史。 负责军政的大将难于替换,但符合刺史职位的文人有很多。 只要徐茂功稍微阻拦,能腾出哪怕是一点点异议的时间,便能朝着大理寺的上级部门刑部进行申诉。 该如何判就如何判。 王显庆心中有着接受坏结果的心态,但他没想到这么坏。 正常而言,他的罪名应该是贬官,而儿子和孙女犯下重罪,需要关押到大理寺受刑,若是认罚,又不断缴纳罚银,甚至还能活一条命,在数年后释放出来。 但高俭这是要株九族,想将王家当成典型案例来示威。 王显庆不知道高俭为何要如此狠心,他发出一阵阵高声的大叫。 甚至于他身体晃动,想着遁出元神去寻徐茂功。 “若你想见,那便见一见,也好死了这条心。” 王显庆是朝廷命官,官衔极高。 即便高俭身为并州刺史,也少有专案独行的能力,可以直接致对方于死地。 但叠加上徐茂功就没问题。 刺史和都督几乎能将这种罪名定死,让王显庆翻身不得。 王显庆的罪名可大,大到叛国,这种罪名也可小,削官了事。 但王显庆撞的时机不算好。 授衔徐茂功通漠道行军大总管的密令已发,诸多涉及汗国的事情会动用铁血手段。 在临近对汗国对刀兵之际,没可能还有着缓和的手段。 只要获知了情况,徐茂功下的决定与他并无不同。 高俭掐了掐手指,发声之时,他已经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只是片刻,徐茂功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长史府大门口。 “大都督!” 王显庆大叫一声。 “下官求大都督做主,刺史高俭为一己之私,妄图越过刑部直接定下株连我王家九族的重罪。” “徐都督!” 王显庆眼中闪烁着希冀,而高俭则是不咸不淡的拱手叫了一声。 “高刺史,嘿嘿!” 徐茂功低笑上一声。 他也没看王显庆,待得有大理寺官员呈上录事册,他才翻阅了起来。 “小子,没想到你们还有几分能耐,居然将这颗钉子拔了出来!” 徐茂功看完录事册,基本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流程。 他对着李鸿儒等众人稍微竖了一个拇指。 随即他才将脑袋转向王显庆。 “我与高刺史虽是不和,但在这件事情上的意见统一”徐茂功冷笑道:“叛国者就应该斩立决,直接吊死在并州城外,至少悬尸三天。” 他一言出,王显庆身体顿时一软,身体软瘫了下去。 相较于高俭的手段,徐茂功手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仅是想要王家众人的命,还要让他们承受百姓的唾弃。 刺史和大都督意见统一,他这是没了任何求生的路。 “公主定会覆灭唐国,恢复我朝统治,你们到时都会不得好死!” 王显庆被人拖走之时,满眼都是怨毒之色,咬牙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这让徐茂功轻轻呸了一声。 第两百零五章邀约设定加更18/20 并州城外。 三十二具尸体悬挂。 汪进忠坐在城外的荒地上,眼神怔怔的看着那些尸体。 江湖客想上岸的难度太大。 这不仅是大唐黑白两道,朝廷与江湖,还有着汗国穿插在其中。 五个江湖好手,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跳涧虎!” 他思索着江湖司授予的头衔。 这个头衔较之鬼见愁要文雅不少。 也让他跳出了那团浑水。 他的外号都是保命的外号,汪进忠觉得这冥冥中承受了护佑。 鬼见愁这个外号让他在江湖上安然生存至今,跳涧虎则让他跳到了安全之地。 仇人是并州长史这一系的人。 若按正常的情况,他这辈子难进入到长史府内,更难说复仇。 但在此时,这些人齐齐吊死在城门外,王家死的一个不剩,甚至连护卫都吊死在城外。 这种复仇较之他想象中来的更为猛烈,也更为直接。 一时他有些承受了庇护的感觉,不再是混荡在江湖上,只能凭借几个兄弟的力量闯荡。 “只是可惜我那几位兄弟的命不够硬。” 江湖中风雨诸多,他见惯了生死。 在他们之前,组合中也不止五人,不时有人离去,也不时有人进来。 直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汪进忠抿了抿嘴,将放在身边的重锤背回背上。 他没有理会一些看热闹者的指指点点,重新入了城。 此刻的并州城传来了厚重的安全感。 榜文上虽然注明着王显庆等人属于叛国罪,但在小道消息中,又伴随了另外一种解释。 江湖司真能做主。 而且一掀就是底朝天的架势,便是长史这个官衔等级的人也不例外。 江湖司提供的头衔很好用,即便此前混的黑道,也能去大理寺报案。 这种快速破案定案的速度几乎到了惊人的地步。 一时不免也是众口相传。 敢于接汗国掠夺团的单,想着行刺他们这些有功之人,就等同与叛国。 这种威慑性太强了。 汪进忠觉得哪天若是自己死了,下手者也没可能好过,甚至还要株连到一族。 背后的重锤似乎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进忠兄!” 汪进忠迈步并州街头时,只见前方一个身穿青袍锦衣的中年武者打了声招呼。 “正业兄!” 汪进忠抱拳行礼。 他自然不会对丁正业这个首吃江湖司螃蟹的人陌生。 在等待江湖司开门时,他还去过河西武馆数次,见过丁正业。 “进忠兄此时只是一人,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我的河西武馆担当一位武师,若是您哪天有心,也可以自己另立武馆!” 丁正业这是来邀约了。 河西武馆当武师大概属于借口,两人的相互守望才的真。 针对汗国掠夺团的打击刑责极重,但谁也不知晓将来是否还会遭遇亡命徒。 此时可以放心下来,但保持适当警惕显然会更好。 “好说!”汪进忠顿时就回道:“只要正业兄不嫌我长的凶,耽搁了武馆的生意就好。” “我师父长的才凶呢,那还不是一样开武馆!” 丁正业邀约,汪进忠欣然同意了下来。 而在江湖司中,李鸿儒也在对万文石发送着邀约申请。 虽然他这儿是个草头班子,但李鸿儒也很想有一些能真正做事的人。 秦怀仁等人迟早要走人。 剩下的几个人中,李无忌擅长打斗,王大力则是负责后勤,制作江湖司的令牌,至于李旦则是跑腿做些杂事。 新入江湖司的张果子擅长数种术法,也很会唬人。 但李鸿儒觉得还有一些欠缺。 他最终将目光放向了万文石。 江湖司需要书记官,也需要狗头军师。 若他闭关,还需要有人可以顶上去。 万文石虽然没有实力,但有着地狱般的经历,心性早非常人所及,对方胆大且有一定智慧。 便是高俭都看得上,李鸿儒更不用说。 “你想想,咱们江湖司干的是什么活,刺史大人那边干的又是什么活。” “刺史大人最多是给你一场荣华富贵,但咱们这边爽啊,可以源源不断看到汗国掠夺团的人头!” 李鸿儒不遗余力的推荐着江湖司,他的话最终让万文石眼中闪烁了一点光芒。 在万文石的心中,大概没什么事情比看到汗国掠夺团的人头让人更高兴。 他心思全盘放在了复仇上,当复仇完毕后,便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李鸿儒的话让他稍微警醒。 他没有前去军区助力杀汗国人的能力,但在江湖司,他同样能做一些事。 这让万文石思索再三,最终点头同意了下来。 在李鸿儒兴致勃勃的介绍中,万文石也终于了解到了这是什么样的草头班子。 没人、没钱。 就给了一座办公和住宿的府邸。 江湖司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头衔,这还需要自己用脑壳去想。 当然,头衔的令牌是王大力随手雕刻的。 用一穷二白来形容江湖司也没问题。 甚至于他们还没薪水。 李鸿儒说的很好,新刺史高俭以后会给他们饷银,但万文石觉得可能有些遥遥无期。 刺史大人的客套话不能太当真。 就算是给薪水,那点薪水也是寥寥无几,难做大用。 这种新部门给多了不行,给少了更不行,尺寸颇为难拿捏。 而且不知江湖司能开到何时。 万文石心下有点好笑。 江湖中人的仰仗和希望,甚至于一些人眼中的手握大权江湖司,实际上只是初创的小团体,只是凭借着并州顶层的关系才勉强运转。 江湖司很虚。 完全是扯了两张虎皮在干活。 “司命放心,属下已经知晓该如何去基本运作江湖司了。” 待得李鸿儒介绍完毕,万文石顿时心神领会。 总之呢,继续扯虎皮。 若是发头衔,去大理寺查验,而后四处贴一些并不需要花多少钱的文榜。 有特别看得过眼的,或者是有需要捧的典型范例,就找都督和刺史题词助威捧人。 流程就这么一个流程。 平常该闲着就闲着,该读书就读书,该练武就练武,修术法就去修术法。 万文石看了看江湖司的班底。 司命一人,狗头军师一人,一文一武的临时护卫两人,后勤一人,打杂一人。 就是这么一个草头班子,甚至于张果子和他没参与之前,这些人就将并州的江湖调动了起来。 相较于自己的智慧,万文石忽然有些崇拜李鸿儒的智慧。 对方年岁较之他要小,甚至于感觉自己在江湖司中过的苦兮兮。 但对方这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江湖司的作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将并州江湖调动起来,更是不断击杀汗国掠夺团,累积了无数功德之事。 看着李鸿儒因为多个助手,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小模样。 万文石只觉江湖司的职位很值,即便没有薪水,那也是一个光荣的工作。 李鸿儒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也愿意在这个职位上发光发热,发挥残躯的一些用处。 第两百零六章《秘记》 皇帝还要一帮大臣分摊事物。 李鸿儒也想让人给他分摊。 他并非抓着一点小权利就不放的人。 江湖司的一些事情托付给万文石并无任何问题。 这不仅是减负,让他居于幕后,避免了江湖人和汗国掠夺团人员的冲突,也让万文石找到一些人生存在的意义。 对心如死灰的万文石而言,能在江湖司看到汗国掠夺团成员的死亡,或许就是他此时的执念。 看着万文石眼中闪现的一丝生机和信念,李鸿儒顿时觉得自己做了功德之事。 虽说他还存留想在江湖司捞油水的心思,但李鸿儒觉得相比之下,还是自己性命更为重要。 他手中抓着的油水已经够多。 近期需要修行刀术。 如果可以,李鸿儒还想去一趟野鹤湖,在长生殿将《抱朴子》研读修行一番。 他不断琢磨修炼着刀术,此时年月已经开始步入到了尾声。 年尾至,新年又将至。 进入十一月和十二月以来,今年的落雪不断。 李鸿儒撑开厢房窗户的支架。 此时,外面是鹅毛大雪的景象。 “我听长安那边传来了近期的军讯,尚书大人在定襄道和汗国人南下侵袭的军团打了几场仗。” “那些汗国人就该逮着使劲抽。” “你们有没有听到长安的小道消息,据说现在很流行那个什么《秘记》。” “《秘记》?” “据说《秘记》前知千年,后断千年。” “有没有这么神奇,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那就已经是绝世的卦师了。” “反正就是挺神,《秘记》上的文字齐齐印证了这千年间的事情。” “那我们这年代,还有以后呢?” 李鸿儒推开窗之时,只听厢房外的庭院中,秦怀仁等人在瞎侃瞎聊。 有叙说进去的军情,也有扯一些八卦。 众人提及的尚书大人是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 这是朝中的大人物。 今年大唐国收成普通,而汗国承受旱灾,如今李靖也不得不远赴边疆做早早的防卫。 相较于擅长固守、建筑高大的并州,汗国人选择定襄道一方进行突破,如今双方已经打了数场,彼此有胜有负,正是火热。 战争的话题起调很快,结束也很快。 不仅是战争只能聊聊胜负,这类军事信息极为敏感,想获得情报艰难,想谈也没多少可谈处。 囔囔之时,众人又谈起了八卦。 “我们这年代是君王英明,威震八方,可厉害可厉害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你们莫要乱讲啊,《秘记》上说大唐只比前朝多传了一代,唐三世之后,将出现武代天下的情况。” “莫非还有余孽反弹,想着篡国之事?” “谁知道呢。” “太子……”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秘记》显然是王福畴在背后操纵。 没凭没据,王福畴也只能借诸多民众之口传递信息。 至于君王信不信,那是另外一码事。 至少如今铺开的信息面已经颇广。 甚至于传达到一些世家子弟的耳中。 但信息传递的如此之快,李鸿儒觉得一些事也不可避免的超出了王福畴的控制。 这其中很可能有一些人在推波助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福畴虽是一片好心,想着提醒君王,但《秘记》很可能被如汗国、又或者前朝余孽等利用。 待裴聂提及大理寺正在调查此事,李鸿儒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还真有点担心自己这位老师不慎陷入到局中,那不是想抽身就能随时抽身而出。 只是听众人叙说,李鸿儒就能觉察到其中很可能掺杂了诸多风雨。 “若世道好,谁会想着去变坏呢,只会想着将坏人揪出来。” 他慢慢嚼着自己的订餐。 为了修炼刀术,他最近都是两到三日才大量进食。 待得饱腹,李鸿儒这才运转《铁牛劲》,不断炼化着体内的气血。 或许是此前承受了灵气的影响,又或是《铁牛劲》已经修炼到100%进度,他体内的气血之力成长的颇快。 如今只是双臂一展,李鸿儒便觉得自己能动用两百余公斤的力道。 若依托《铁牛劲》运转气血之力爆发,便能提升到四百余公斤。 当叠加上剑术、又或刀术,李鸿儒觉得自己已经勉强成为了江湖三流高手。 只要不遭遇以力破巧,在当前这个轻量级,李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少有人敌。 如同裴聂将自己定位在年轻难有人敌一样,李鸿儒则将自己定位在了打击力道上。 想让自己输出更强,这没什么捷径,唯有不断的吃,不断的练。 铁牛劲的进度已经提升到100%了,李鸿儒也只剩下了吃。 此前薄弱的身躯上,此时已经能看到一些爆发性的肌肉。 他的身体在慢慢充盈,也在慢慢粗壮。 待得吃完,李鸿儒伸了伸腰,亦是跳出了厢房。 他朝着众人叫囔了一阵,直接斗败了裴聂,又削落了陶子平。 擅射的诸俊义不适合切磋,而刘海元擅毒,宋元龙擅嗅,也不算上佳的切磋对象。 李鸿儒状着胆子将切磋对象叫嚣成了欧阳鸿涛。 待得游斗了百招,被欧阳鸿涛一狼牙棒磕飞长刀,他才老实了下来。 “我总觉得鸿儒兄进步有些快,他似乎不需要勤学苦练,就能施展上佳的剑术和刀术!” “你以为鸿儒兄闭关是睡觉呢?” “为何我们武者没有这么好的智慧!” 李鸿儒时不时找众人切磋一番,但时不时又爆发成长一番,这让众人感觉甚是不正常。 便是李无忌也连连叫骂,觉得自己那些本事被李鸿儒拿走了大半。 但让众人气愤的是,李鸿儒玩刀剑纯粹属于副业,兴之所至才来玩上一会。 这是一个连长刀武器都不具备的人,主业是修文。 在诸多人中,裴聂承受的刺激最多。 往昔难以搭配的小弟,现在要胜出自己一筹,裴聂有点难受,只能日日练剑。 “司命大人的刀术有余,但剑术似乎就会一个套路?” 见众人打闹得有趣,万文石也插入了聊天。 “我就学了点基础剑术和追风十三剑,手段有限”李鸿儒呵呵笑道:“刀术则是传承于李老爷子和正业兄,变化要多一些。” “他悟性高的可怕”李无忌连连晃头道:“说是刀术天才也不为过。” 只是誊写过河西武馆的传承,李鸿儒就已经全盘施展开来。 若没什么意外,李鸿儒这是一边誊写,一边将这些内容熟记于胸,最终糅合成了自己的本事。 想想李鸿儒在野鹤湖长生殿中不断背诵,李无忌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真羡慕司命大人能将理论转换成实际”万文石羡慕道:“我背诵过诸多剑谱,但伸手却难有掌剑之力。” 万文石伸出手,手臂上是纤细的经脉。 这种经脉的强度,让他气血难于凝练,威能也难以释放。 甚至于他握剑数分钟,便会手软无力。 万家已经只剩下他一根独苗,没了任何继承人。 甚至于他难以展示剑术,也无法传授剑术,将这种传承发扬下去。 万文石看着李鸿儒,羡慕之余也不由有了一些想法。 “不知司命大人还要不要看看其他剑术,我们万家剑术在江湖上还算是能拿出手的。” “咦!” 李鸿儒没想到,他一直想四处抠点油水,混点修炼的秘籍和钱财,没想到此时还有主动送上门的好事。 第两百零七章正月初一的行动 苍松剑客万鹤年。 在并州,这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江湖人物。 对方属于开派的大修炼者。 万鹤年的水准与李无忌大致差不多,甚至有可能胜出李无忌一筹。 李鸿儒也是荤素不忌。 只要有钱买辟谷丸,练功房就能将所学消化。 刀术已经晋升到100%泼风刀法。 此时他练功房相当空闲,可以学点剑术。 “我只盼司命修行万家的剑术之后,可以将万家剑术传授出去,不至于以后断了传承。” “没问题,我一向乐于帮助他人,以后肯定要收点徒弟。” 李鸿儒拍着胸脯保证。 练功房的研读和修炼让他具备修行的能力,而明庭经带来的天眼能力让他具备较好的传授能力。 传承万家的剑术没问题。 如果万文石的剑术不算歪,他肯定能练好,还能授予其他人。 “那我去誊写一部我们万家的剑典。” “去吧去吧,咱到时候一定苍松剑法大成,重现令父当年的威名!” 听了李鸿儒的保证,万文石甚是满意的回房誊写剑典。 没有人送掠夺团的人头来,江湖司的日子颇为无聊,万文石此时又找了一个活。 李鸿儒望了望天空,只听外面响起一阵竹子的噼噼啪啪声响。 这是除晦,从更南方的区域运输了竹子过来,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以驱逐瘟神。 红灯笼在各处点亮,火把亦渐渐点起,并州城呈现一片过年的景象。 不管这一年过的如何艰难,年要过,更要期待来年有一个好运气。 随着夜晚的降临,并州城中,诸多人开始走出房舍,来到了大街上。 “鸿儒兄,鸿儒兄!” 李鸿儒和万文石密谈完毕,出房门时,只见秦怀仁一阵使劲招手。 “怀仁兄!” 见得秦怀仁一脸神神秘秘的模样,李鸿儒一奇,顿时凑了上去。 “你要不要去立军功?”秦怀仁问道。 “军功?”李鸿儒奇道:“这不是咱们想立就能立的吧。” 世家子弟还好,若是参战镀金,又或在军中担任职位,立了军功就是履历上的功勋章。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立不立都是那模样。 文人要军功,这用处不算大,毕竟文官少有任军职。 他现在已经是草头班子的头头,除了调任,已经没法再次升官了,而且他没有正式的官职,升职也没多少用。 李鸿儒瞅了瞅秦怀仁,总感觉这小伙闲不住了,想带着小队伍出去晃晃。 秦怀仁虽然没将目标再次瞄向掠夺团,但自己似乎想成为掠夺团,也朝着汗国境内去做一些掠夺和破坏事件。 李鸿儒看看天空飘荡的雪花,觉得这大过年的不能太折腾自己。 当下他好一阵苦口婆心劝诫。 “我们不当掠夺团抢汗国人,我们就是去立军功,捞功勋,挣钱财”秦怀仁连连摆手道。 “咦?莫非大都督那边?” “是通漠道行军大总管”秦怀仁纠正道:“我总感觉战事将近,咱们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 “这大过年的,莫非还能出去打仗不成”李鸿儒笑道。 “那可说不好”秦怀仁低声道:“兵家出奇兵,如今大唐有和汗国争锋的实力,但若想压垮他们,可不是边境的扯皮战能解决的。” “你是说?” “想要彻底打垮他们,只有出其不意,在他们认为最没可能被打击的时候出动。” 秦怀仁低声叙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对战争的猜想一一提及。 大概是还了他八百金的缘故,秦怀仁最近的手头比较紧,还坦然自己的主要目的是去捞财。 关于战争的预测,他也只是见得了徐茂功的新头衔,又有李靖在定襄道地带发力,这才有的几分猜测,想着做一些预备的工作。 “钱财,我之兴趣也。” 李鸿儒高兴的回了一声。 秦怀仁提及的这种情况大致类似于世家子弟打秋风,捞军功,此时秦怀仁正在拉人成团。 李鸿儒是难得的文人实战型修行者,还会骑马,还会玩刀剑,顿时被他拉入主力团中。 秦怀仁低声叙说上一番,顿时让李鸿儒连连点头。 跟团的操作没问题。 只要有钱入账,大年三十出征都行。 “出征的时候记得叫我,大都督嫌弃我将军区的马弄死了,赔了我好大一笔钱。” “那你好歹还剩下老黄,我连老黄都没得,骑毛驴回来后重新买了马。” 两人各有各的惨,相比之下,秦怀仁要更惨一点点。 秦怀仁亏了马也亏了钱。 徐茂功只是不认李鸿儒的老黄,但老黄确实算不错的普通坐骑,即便骑着回长安也能进城。 两人低低商议一会,结成了盟,最终才作罢。 过年总归是要折腾一些。 诸多人守岁,李鸿儒则是想起长安城的爹娘,他最终闷头去睡了觉。 待得半夜,他浑身一冷时,人已经被强行拉起。 “走走走,大都督真领军出发了!” 战争来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快。 李鸿儒看着外面的天色。 此时大雪纷纷落下,如同鹅毛一般。 外面守岁的人亦只剩下一些残声。 今天是大年初一。 也是新的一年开始。 但战争亦在这一天打响。 与秦怀仁估算的一样,出其不意的时间,也是出其不意的天气中,唐军开始出发了。 此时甚至还是夜色浓厚。 李鸿儒顿时打了个激灵。 “难道这是孤注一掷,准备在这一仗分个你死我活?” “不知道”秦怀仁摇头道:“但想来兵部应该有仔细考虑,不会做肆意的行动。” 小型的战争方便捞油水,但大型的战争则难于控制场面,甚至于徐茂功本人的情况都难于叙说。 秦怀仁脸上虽有激动之色,但神色凝重,显然也在不断进行风险分析。 在他身边,几个世家子弟齐齐到位。 众人脸上各有神色,显然与李鸿儒一样,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决战。 这不是小年轻们可以镀金的场面。 “这一战的风险只怕是难言,我甚至感觉有点像是率领精锐军团去做偷袭!” “都督没有通知诸多世家子弟团,刺史大人也没发声,我觉得这战争不一定适合我们。” “要不我们再等等?” 众人纷纷开口,显然出现了迟疑。 相较于去寻找击杀掠夺团的冲动,从小练武研读兵法的他们更擅长行军打仗这方面,也能做军事战况分析。 无知才会冲动。 但知道的越多,心中的谨慎便会越多,也愈发不敢冒险。 “去还是可以去的吧”裴聂环视道:“莫非你们不想去?” “也不是这么说”宋元龙摇头道:“当前状况不明,我们是不是再等等?” “军事行动哪能等等,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儿,我们等等只能在后面吃灰”裴聂回道。 “我们是私人小团,并非军营大团,但一步踏错,我们就可能万劫不复”诸俊义亦道。 “此时是黑夜,行动也有着诸多不便,咱们再等等吧”刘海元谨慎开口道。 秦怀仁主战,裴聂主战,另外三人则有了不同的意见。 欧阳鸿涛则闭嘴,他练武诸多,但没有修行兵法,只能做跟随辅助。 诸人商议了好一会。 “那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先去做个先头部队看看情况,我擅武,裴聂擅斥候,鸿儒兄综合能力强,勉强也能成小团,你们四人也能形成小团,到时咱们再汇合。” 秦怀仁最终决定下来。 双方对战争的理解不同,也有着行动顺序的先后。 秦怀仁相信更高层的决策,愿意承担部分风险。 而宋元龙等人性情趋于保守,想等待事态明朗。 “汗国的疆域如此庞大,针对汗国的战争没可能在一天内结束,怀仁兄他们急躁了。” 黑暗中,三骑持着火把,迅速朝着并州军区方向奔去。 宋元龙开口,他身边的诸俊义和刘海元亦是点头。 起早的鸟儿有虫吃,但跑太快也容易崴到脚。 相较于此时跟上并州军团去参与可能的突袭行动,他们宁愿等一等,有足够信息弄清楚局势,再做行动。 第两百零八章洪流 黑暗中,一排排火把连成了长龙。 从并州军区出发,穿过并州城数十米高的外墙,沿着风雪弥漫的天气,一路北上。 这是不断向云中区域行进。 徐茂功很可能要预备冲入汗国境内了。 出示令牌之后,城门口给予了通行释放,李鸿儒骑着老黄嘚啵嘚啵跟随在了后方。 此时一阵阵军令的吆喝,诸多乘骑不断向前奔行。 高俭强行征调的军马起到了作用。 此时,启动的并州军团有三万多人,几乎人人一骑。 在队伍的后方,是一排排拉动粮草的后勤军团。 数万人齐齐而动,仿若蚂蚁搬家,难以看到头,也难于看到尾。 “咱们真能捞到油水?”李鸿儒不确信的问道。 眼前是数万人,并非精锐的突击团,若是齐齐打抢起来,便如同蝗虫一般扫过,想在这种汹涌的人流中捞到好处,难度无疑巨大。 “应该能吧!” 秦怀仁看着远处,心中也难于完全定下来。 若是用于偷袭,三五千人的军团完全足用。 但眼前的军团人员数量几乎让并州军团出动近半,还有粮草先行,似乎存了连续作战的念头。 这不是打一仗,很可能要打许多仗,甚至深入到汗国腹地之中。 他们跟出来显得有些快。 若是长时间在外,这日子可能比想象中要难熬。 “咱们这是夜行军,似乎像是卡时间”裴聂亦是疑道:“莫不是在等待其他战区的情报?” 三人短短交流,亦伴随着不断的纵马奔行。 虽然遭遇了风雪,但夜行军的速度并不算慢。 被最前方的行军队伍踩踏,后方几乎走的是平地路。 临近中午,李鸿儒已经看到了位于云中的荒废驿站。 此时前方的队伍已经停下,正处于进食和整备状态的过程中。 诸多将官不断清查着自己小队伍中的人,李鸿儒亦看到了正在巡视的通漠道行军大总管徐茂功。 见得李鸿儒等三人,徐茂功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只是朝着众人点点头,就去了其他之处。 “大总管似乎有点嫌弃咱们。” “我看到他眼神中的不善。” “那不叫不善,应该是莫要让我们充当二愣子。” “你们想多了,就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哪来那么多学问。” 三人低声交流了数句,啃着硬蒸饼,又去讨要了一些粮草喂马。 从云中往北,便会踏入汗国境内。 来回过一次,还用腿走过一遍,李鸿儒极为熟悉这条路,即便此时大地苍茫一片,也不影响他识路。 将随手带上的干粮啃完,李鸿儒这才听得徐茂功开始训话。 “昨夜,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将军大破汗国主力团,此时正在进行连路的追杀。” “汗国主力军团溃败,此时朝向偏西,第一选择很可能是白道城。” “都将刀剑磨起来,此番养精蓄锐,我们第一打击目标就是白道城,而后需要击溃汗国溃败的主力团。” 直到军马进入云中地带,徐茂功才大声宣告行动的计划,一个个军团长将他的话语传递到四处。 唐国的骑兵团不如汗国,正面交锋几乎是必输。 也不知李靖如何大破汗国主力军团。 在大唐当前的军团配置中,更多是依靠城墙防护在作战,并州军区也不例外,在这方面发挥尤为出色。 此时转向正面交锋,一些军士心中不免有几分胆寒。 那是汗国人连年打出来的名声。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汗国游牧军团的机动性和强大性仿若一团阴云,重重压在了唐国的头上。 但若是应对溃败的军团,那便是另外一种情况。 何况李靖已经击溃了汗国主力团。 徐茂功的话引发一阵骚动,但又迅速平息了下来。 “李靖将军真不愧是咱们大唐的军神,也不知他是如何大破的汗国主力团。” 虽然属于大世家的行列,但秦怀仁崇拜的对象并非勇武的父亲,而是能文善武的李靖。 他嘀嘀咕咕,感觉自己应该去定襄道,或许在那儿才能见识到往昔难以看到的场景。 “一会儿咱们就能见证了”裴聂低声道:“汗国军团虽然溃败,但以他们妖马的机动性,只怕还保存了大半战斗力。” “咱们需要先拿下白道城,才有固守打击的可能,发挥到并州军团的优势。” “也不知道白道城里有什么好东西!” “别想了,白道城连城墙都没有,就是一些带轱辘的流动房。” “你又没去过白道城。” “去看过呀。” …… 三人低低嘀咕,只是半旬,随即听得军营中一阵阵吆喝上路的声音。 李鸿儒对白道城描述得太仔细,这让秦怀仁对攻打白道城没了什么兴趣。 游牧民的城市就是这么不遭人喜欢。 这些人也不喜欢存钱财,有用就用,没用的就抢,抢回来了继续用,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金银细软什么的不能做太多想法,但若是寻几匹好马就没问题。 “我这次一定要找一匹不会死的一日看尽长安花。” 秦怀仁对自己的坐骑耿耿于怀。 他此时乘骑的只是普通黄骠马,质量还远不如李鸿儒的老黄。 “鸿儒兄,你也给我坐骑取个名呗。” 李鸿儒给人取名,给马取名,前者扬名并州,后者在长安诸多世家子弟中也是美谈。 虽然秦怀仁的坐骑死的很快,但裴聂觉得自己可以整一个诗意的坐骑,以诗助威,杀敌定然凶悍一筹。 “贱名好养,你看我坐骑叫老黄,要不,你坐骑叫小黄?” “小黄太老土了。” “那就忽如一夜冬风来,冰天雪地一小黄。” 李鸿儒随口胡诌,显然难有多少诗兴可言。 裴聂最终闷闷不乐的接受了这匹新坐骑的名字。 迎着呼啸的北风,临近黄昏,他才见得远处的点点灯火。 这是汗国的白道城。 如同李鸿儒讲述的没区别,只是一处用栅栏围起来的大型聚集地,彷佛就像圈养牛羊一样。 “白道城几无防守,诸君将士随我冲,先断汗国人后路!” 在众人附近,一个管辖的军团长大喝了起来。 众多坐骑顿时飞奔冲刺起来,如同沙尘暴一样迅猛推进。 李鸿儒拍动着老黄夹杂在军团中。 此时,他也看到了那远处的天边,无数的小黑点如他们一样在疯狂奔跑。 那是汗国溃败的主力军。 徐茂功行军的速度稍慢一筹。 此时难以提前拿下白道城以逸待劳。 李鸿儒第一次觉察到了滚滚的洪流。 夹杂在冲锋的军团之中,没有任何后退可言。 他的身后就是奔马,任何掉头都会形成瞬间的撞击,而后被后方的军马踩踏而过。 在洪流之中,唯有向前。 第两百零九章奋力冲杀设定加更19/20 “冲!” 白道城的栅栏仿若无物,只是连连冲刺,骑兵的洪流已经冲垮了这座边界的城市。 但冲锋并没有任何停下。 白道城任何阻拦者都会被直接砍杀。 诸如施法祭坛,饲养异蛇的房舍亦被迅速纵火焚烧。 蛇类在冬季大多会陷入冬眠,此时正月出军,算是断掉了汗国人的一大助力。 “冲冲冲!” “杀!” 在白道城数千米之外,是汗国人的主力军团。 相较于并州军团,这些溃败的军团速度要逊色一筹。 此时汗国军团没有整备,没有阵型。 没有丝毫的犹豫,最前方的并州军团奔袭过后,直接迎击而上。 “咄苾小儿,徐某已在白道城恭候多时!” 徐茂功大声咆哮,他身边架设着望远镜,不断挥动长剑,划动着方向。 数十米外,一掌旗者不断跟随挥舞令旗,又将命令分发到各军团长。 “李鸿儒速速前来报道!” 白道城中,李鸿儒死劲调转着老黄。 这头汗国马似乎重游旧地,显得极为欢喜,蹄子一阵乱甩。 李鸿儒死劲拉动着缰绳,随即听得军官的大声呼喊。 “谁叫我啊!” 李鸿儒大叫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莫要乱动,我捞你过来!” 一声较为熟悉的喝声,李鸿儒随即见得远处一根锁链陡然伸长。 相隔几十米,只是眨眼功夫,锁链便将他腰缠上。 一股大力传来,李鸿儒身体一轻,人已经从马上飞了出去。 “薛将军,你莫要如此大力,我腰都快扯断了。” 捆人的是薛涛,极为擅长玩锁链。 李鸿儒叫上一声,只听马上的薛涛吐气发声。 一声轻喝,他人已经再度飞纵而起。 待得甩到半空,那锁链才收缩了回去。 “纵云梯!” 看着十余米的高度,李鸿儒喝上一声,气血之力一爆,脚步连踏,身体降落陡然变得缓慢。 这是在军团中快速挪移位置。 军营中的行为显得有些粗暴直接,直接将李鸿儒捆了过去。 看着距离徐茂功不到两米的落点,李鸿儒已经知道自己前来干什么。 “速速调整宝镜!” 徐茂功喝上一声,手臂一伸,顿时将踉跄落地的李鸿儒抓了过去。 望远镜中,此时能看清,但又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战场中快速调整和侦察校正显然有着区别。 此时,周飞卫额头汗水直流,见得李鸿儒前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快快快,你见过咄苾,看不能定位到他。” 周飞卫取出鸦羽弓,对着数百米外随手一箭就射出。 他是并州精锐强弓营的军团长,这一箭引发了远程打击的讯号。 只是瞬间,上百枚箭远远抛射了出去。 对数万骑兵的冲撞而言,上百的箭如同毛毛雨,难有多少打击力可言。 但并州精锐强弓营的目标并非普通,他们的目标是狙杀敌军精锐团,甚至于远射对方指挥官。 “我尽量!” 望远镜捕捉冲刺的军马的图像都带着幻影,想要捕捉到军马上的人,更要确定出咄苾大王,那更是难上加难。 李鸿儒此时也不敢做保证。 “寻得咄苾的行踪,回并州赏金百两!” 徐茂功吐气发声。 难得徐茂功如此大方。 金钱攻势之下,李鸿儒只觉自己手脚都快了数分。 此时哪里需要四处跑着捞油水,校正望远镜就是最大的油水。 李鸿儒眼中一阵异光连闪,额头开始蠕动,增强着哪怕是一丝视觉感官的影响。 跟随在徐茂功这方区域,至少会更安全。 望远镜中,远处的景象迅速呈现出清晰。 李鸿儒镜头不断伸缩,观看着前方与后方。 汗国精锐团奔行显得仓促,也拖拉了战线,队伍很长。 唐国骑兵不如汗国的游牧军团,但以多打少不成问题。 瞬间的冲撞中,以并州军团占据上风告终。 奔行,冲撞,踩踏。 在大规模作战中,即便实力超群也难于发挥个人力量,没有多少施展的时间,也难有施展的空间。 简单的抬枪,冲刺,借助坐骑的力量奔行,一直到击杀目标。 这是军营实战最简单的套路,也是最为有效的套路。 震耳欲聋的冲撞声、呐喊声、战马咆哮声、刀剑长枪盔甲的摩擦声响彻在战场。 “快快快!” 周飞卫擦去额头冷汗,再次发出连声的催促。 “心要稳,莫急!” 徐茂功施令完毕,沉声回应了一句。 他这话既是针对周飞卫,也是给予李鸿儒。 越急越容易出错。 战场上争分夺秒,但容错率更是马虎不得。 “我看到了他的金雕,低飞在极远处,但看不清楚雕上是不是他!” 不断的校正,李鸿儒亦不断扫视。 难于观测到人,他目光放向了坐骑。 校正出来的瞬间,李鸿儒头顿时偏开,周飞卫的脑袋凑了过来。 “早知有今日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局面,当初倒是不该射杀他的雷霆怒焰马。” 徐茂功微微有些可惜。 若咄苾乘骑雷霆怒焰马,定然是奔行在最前方,可以给予迎面的痛击。 一饮一啄,都有着得失。 此时他也只能微叹。 “乘坐金雕很可能就是咄苾,我试试能不能直接击杀。” 确定了大致的方位,周飞卫顿时一喜,脸上随即变得冷静无比。 他鸦羽弓一扬,箭囊中一支黑色长箭顿时被取了出来。 只是瞬间,一道黑色的流光便远远飞射了出去。 望远镜中,金雕身上的人影一歪,随即倒了下去。 “一箭射倒,周将军的箭术真是超凡!”李鸿儒赞道。 “一箭射倒就不是咄苾了。” 周飞卫连连晃头,一脸肝疼之色,甚是感觉浪费了自己的箭。 “不是咄苾大王!” 李鸿儒一愣,只觉到头上的一百金似乎又飞走了。 这笔钱财果然不好拿。 他再次透过望远镜,镜头不时转动。 “不需要找到咄苾,找到他们军团指挥官区域也成”徐茂功道。 “他们现在没有指挥官啊!” 李鸿儒在望远镜中观看半响,才最终确认了下来。 呐喊在两军交锋中显得苍白无力,若是要发出指挥,只能如徐茂功一样依靠令旗挥舞。 但李鸿儒观看许久,并未发现汗国军团中有任何指挥的现象。 汗国精锐军团对忽然的应战似乎更像是出自本能的应对。 “怎么可能没有人指挥”周飞卫质疑道:“若是没有人指挥,他们怎么可能抗衡我们冲击。” 徐茂功看着前方近乎漫无边际的军团交战,并州军团略占上风,但汗国军团并没有显出特别的颓势,交战时依旧凶悍。 在那远处,更是有着源源不断赶来的骑兵,彷佛一条大龙一般,直到天际线的尽头。 “李靖说他们已经溃败奔逃,莫非军团此时处于龙头变龙尾中,后方才是汗国军团的指挥部?” 他疑心上来,又拿过望远镜观看了数次。 “冲,冲,冲,全军冲锋!压过去!压过去!” 只是短暂的思索,徐茂功已经大喝起来,手中长剑连连画圈,彻底发动着总攻。 对性格趋于保守的他来说,这是难得的指令。 但透过望远镜,徐茂功知晓,自己当前碰到的是千载难逢的劫杀机会。 若此战成,只此一役,便能将汗国精锐军团诛杀于白道城附近,让汗国肉疼到心中掉血。 他手中宝剑一扬,也拍动着坐下的踏云乌骓,迅速坐骑催动前行。 “冲!” 周飞卫扬起弓箭,高举之间,也催动坐骑追了上去。 李鸿儒抱着近一米二长短的望远镜,他一脸的肝疼。 将他抓到这边,这伙人转眼骑着马冲锋去了。 身边骑兵洪流滚滚而过,又稍微避让了这处曾经的指挥处。 “老黄?” “秦怀仁?” “裴聂?” 军团携着洪流迅速奔行,此时,李鸿儒只觉老黄和两个打秋风的小伙伴通通失了联。 待得近五分钟之后,他身后再无坐骑冲刺,李鸿儒这才钻出来。 前方是不断冲击碰撞的军团。 而后方只有一些军士在白日城进行维稳,还有一个使劲摇晃令旗的将官。 “投降不杀!” 见难于插入到前方的战争中,李鸿儒叫上一声。 他左手搂着望远镜,右手抽出寒月剑,也加入到了维稳队伍。 第两百一十章谁是白道城最富有的人设定加更20/20 “谁是白道城最富有的人?” 难以插手到前方,李鸿儒小脑袋转的还挺快,直接开始打扫白道城的战场。 诸多人拼死拼活打仗,就是指望着捞到利益。 打仗的死亡率极高,但这确实是发家的最快方式。 除了获取军功领取酬劳,打扫战场也是渔利的上佳方式。 若是物件细小,塞自己兜里没问题。 这是军区中的潜规则。 李鸿儒也管不得那些上下其手搜索汗国人的军士,他找了一个抱头蹲着的奴隶,直接询问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若是想捞到好东西,显然是要找白道城中最富有的一家。 “阿多力俟斤是白道城的部落首领,他身家最富有”奴隶抬头道。 “快带我去,若是有好东西,少不了你的好处”李鸿儒喜道:“你们以后回大唐也有钱安身。” “大人,我们真能回大唐吗?” 奴隶一脸的忐忑。 大唐的军队冲入到白道城,对汗国的奴隶们而言,这是天大的喜讯。 但诸多奴隶也担心交锋失败。 大唐以固守出名,少有与汗国游牧骑兵正面交锋胜利。 一旦战争失败,骑马的能跑,他们这群食不果腹者难以逃离多远,便会被追击的骑兵击杀。 汗国统治的余威甚重,即便是此时唐军占领了白道城,诸多奴隶心中也有着忐忑,只能随着自己主人蹲下。 “必须的”李鸿儒回道:“此战必胜。” “真的?” “少问话,快点走,免得落后连吃屎都赶不上”李鸿儒催促了一句才道:“咱们大唐出动了六路大军,十几万骑兵齐齐北上,后面还有无数车粮马草,你以为是过来打秋风呢。” 待得李鸿儒吐了一句,带路的奴隶才大喜,便是步伐都稳健了数分,迅速小跑了起来。 以奴隶们的体质和体力,这算是拼了老命在飞奔了。 李鸿儒在后大步跨行。 待得五六分钟之后,他顿时看得了一座白色的游牧帐篷。 帐篷边上有着数道金丝,似乎也昭示着这座帐篷主人不凡的身份。 “就是这儿!” 奴隶说上一声,李鸿儒顿时揭帘踏步而入。 一道恶风袭来,他手中的寒月剑想也没想就反刺了过去。 只要速度足够快,追风十三剑下死的必然是对方。 恶风凶猛,但速度无疑要慢一筹。 李鸿儒长剑连连刺出,待得反手一绞,他这才翻身出去。 在他身后,一个体型壮实的汗国人喉咙中剑,抓着一根漆黑的长棒倒了地。 在这处游牧帐篷中,横躺了三具唐人军士的尸体。 李鸿儒不是第一个进来,但他是唯一活下来的。 三具尸体有人脑袋被敲碎,有人身体发黑,有人偷袭下反击,又遭遇连连重击,身体破碎,死状凄惨。 这些人不仅承受了汗国人的底牌,还反击了对方。 李鸿儒看得一阵心悸。 若前面没人铺路,偷袭的汗国人体力十足,他进来的下场会并无多少区别。 “呸!” 李鸿儒朝着汗国人尸体吐了一口。 “快过去翻翻,有好货我送你两件!”李鸿儒对奴隶吩咐道。 他持着长剑,额头阵阵蠕动,观测着帐篷中的一切,谨慎做着守护。 “阿多力俟斤手下有一支掠夺团队,时常有好东西运到白道城,怎么这儿只有这些东西?” 得了李鸿儒允许,奴隶顿时在帐篷中一阵胡乱快翻。 诸多衣服被他甩了出来,又有一些奇淫巧具,各类执刑工具。 帐篷中似乎是一个权力和放荡之处,但正常人所期待的金银财宝,珍贵之物却是罕见。 被对方撞入战斗状态中,李鸿儒亦是走动了一圈,待得摸到对方手中那根黑棒子,这才舒坦了一些。 再怎么说,这也是根仙缘一的长棒子。 这棒子的效果不强,但材料扎实,似乎是采用铁精铸造,正适合用于啃噬化成金石,提供的金石数量或许还不会少。 李鸿儒将棒子提在手心,沉甸甸的感觉顿时便传了过来。 他启动妖力,连连啃了两口,这才感觉轻了一点。 “他肯定将财宝藏在了其他地方!” 奴隶一阵囔囔,很是对搜索了白道城首领房所获不多有着不满。 此时他还忐忑的看了看李鸿儒。 这位差点被坑杀,如今又无多少收获,他还真担心被对方一剑收拾了。 见得李鸿儒身上并无多少怒意,他这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他这儿有些羊奶酒,你随便喝点,让体力充足一些。” 李鸿儒环视了一番,帐篷大小有限,所见之处亦是看得分明。 一些可用之物映入眼帘,他亦开始随手进行着翻动。 “你可认得这些字?” 李鸿儒随手扯过一张牛皮时,见得牛皮上的镇印刻着数个字,还有各类纹络的雕刻,仿若是地图一般,这让他顿时来了兴趣。 “这是月牙泉,是远处的绿洲,离咱们这儿还有两百余里地。” 正在大口喝羊奶的奴隶凑过头来,睁大眼睛看了数次后,这才识别出来。 “这印上的图案是反向刻的,您盖个章就能看清楚了!” “成!” 游牧帐篷中没有印泥,也无墨汁,李鸿儒将镇印一压,牛皮上顿时凸显出了一些痕迹。 “这似乎是地图,莫非是阿多力俟斤掠夺团存放物资的地方不成?” 奴隶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有兴趣了。 他还看了一会,更是问了奴隶数句。 两百余里地有些远,但若是有机会靠近或者路过,他便要去看看。 待得再难翻到什么,他才从帐篷中钻了出去。 “这里头没什么好货,咱们还死了三个兄弟在里面!” 李鸿儒出帐篷时,还撞到了前来搜查的军士。 此时,诸多人眼中有着狂热。 充斥在战争的影响中,难有人保持多少冷静。 李鸿儒是所获不多,见识又较为丰富,但真要发现上千两黄金,李鸿儒觉得自己与这些人并无多少不同,肯定满脑袋疯狂,想着将财富拿到手。 “这些汗国人就该死光!他们手上沾满了我们唐人的血,砍死十个有九个不会杀错!” 军士好一阵囔囔,还是拿了刀挑开帐篷,待得看了一眼,这才悻悻走人。 他脸上充斥着潮红,眼中更是有红光闪烁,见得远处有汗国人逃跑,顿时迅速奔行了过去,一刀便砍了下去。 鲜红的血弥漫在雪地上,李鸿儒只觉自己都有了几分燥热。 但随即他脑袋又清醒了数分。 天空中无数鹅毛的雪花在降落,雪花中,又夹杂了冰屑和冰渣。 “是冰风暴!” “有大人物开祭坛做法了!” 奴隶一脸惊恐的说上一句。 李鸿儒这才看向远方。 随即,他竖起了望远镜。 在那数千米之外,汗国军团之后,有无数冰雪凝聚。 顺着北风,这些冰风暴夹杂着冰屑和冰石,齐齐砸向了前方。 有汗国人被动波及到其中,但更涉及了大批量的并州骑兵军团。 大片盾牌竖起,又有各种混乱的叫喊。 交战区域一片风雪,待得时间过了十余秒,顿时弥漫到难于看清楚人影。 这是在战争中遭遇了大型的术法。 第两百一十一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冰风暴中。 狂风凛冽。 风雪弥漫。 温度变得更低。 又有诸多冰渣冰屑冰雹夹杂。 不仅扰乱了视线,也让冲击变得艰难。 不仅人行走时困难,便是坐骑都连连嘶鸣。 在望远镜中,李鸿儒的视线已经变成一片白色。 随即,并州军团中一道血光点亮,一条血色的巨龙摇头摆尾冲入了冰风暴中。 巨大的震动和爆破声音响起。 风雪之势随即为之一阻,露出风雪中大片死亡的人。 但随即,风雪又迅速弥漫起来,将此前的一切遮盖了下来。 “后撤!” “后撤!” “迂回绕过这儿!” “后翼变前锋,绕过去,绕过去!” 一声声指令在不断下达。 即便处于白道城,李鸿儒依旧听到了阵阵吆喝的指挥声音。 “李司命擅长破法!李司命呢?” 隐隐中,李鸿儒似乎听到了秦怀仁在附近的声音。 军团连夜奔行,随行几乎没有高阶文官。 这完全是硬碰硬的冲撞。 当遭遇汗国人术法时,碰撞中尤为显得吃亏。 “是杨荷,汗国那个妖后来了!” “绕行,绕行!” 秦怀仁的声音如同波涛中的小鱼,随即就被风浪打了下去。 听秦怀仁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小伙看来没什么问题,在军团冲击中活得很滋润。 李鸿儒顿时就放了心。 汗国精锐游牧骑兵团溃败而来,但并州军团亦是连连赶了八百余里路才到白日城。 并州军团的优势并不算巨大。 战场骸骨累累。 有汗国骑兵死亡,也有大唐军士和将领倒下。 想活下来,必须在第一波碰撞中斩杀对手。 李鸿儒提着寒月剑,有了这根沉重黑棒子的收获,他心思倒是放下了许多。 再多一些东西,他也有些拿不动。 抓着铁精黑棒,李鸿儒牙齿妖力启用,连连数口下去。 待得腹部传来撑的感觉,他才止住了嘴。 此时他更为关注的是战况。 本来是并州军团强推的胜局,加入这种大型术法之后,场面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风雪之中,他双眼难以看清楚,只知那数万的并州骑兵在不断调整调动。 “你能破妖后杨荷的术法?” 风雪中,数骑迅速冲击而来。 李鸿儒顿时看到了自己的老黄,也见到了秦怀仁和裴聂。 在两人的身边,周飞卫开腔,一脸惊奇也一脸期待的看了过来。 “您觉得我能行吗?” 李鸿儒摊开右手。 他此时入眼茫茫皆是风雪。 这是呼风唤雨级别的元神大术法,他连施法者和施法控制方式都看不到。 这便无从谈起破法。 就算他强行破法,也只是让数十米区域风雪变得正常,在这种大范围术法中显得无用。 此时大伙儿都能跑的出来,并非像野鹤湖一样被迷幻住。 李鸿儒看清楚也没动手,否则他多少要尽力救几个人。 “你觉得李司命能行?” 周飞卫问向了秦怀仁。 正是这小伙一阵瞎囔囔,他才跑过来看情况。 但看李鸿儒这模样,似乎是不行。 “你连二龙出水阵都破了,没可能破不了这种术法啊!”秦怀仁大叫道。 “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又没修出元神,现在连施法者都找不到。” 李鸿儒一颗脑袋连连晃。 再怎么说,他还只是一个儒家浩然正气级别的人,连元神一品都没进入。 “现在又不是救几个人的问题,这是影响上万人的大型术法,你让我拿什么去破?” “也就是说,李司命具备破法的能力,但是不具备破法的实力?” 周飞卫听了数句,只觉自己弄清楚了问题。 交战来的太快,后续的文人团根本还没跟上来。 当遭遇这种大型术法,诸多人只能干瞪眼,采用迂回策略。 徐茂功勉强打出一道底牌兵法,但无济于事。 周飞卫此时心中万千焦虑。 靠着老黄,他终于找到了秦怀仁提及的李司命,但李鸿儒实力确实差了数筹。 这不是一个等阶的较量。 “只要破他们一点点就好,破一点点也能让我们少死一些人”周飞卫急道:“白道城有施法的祭坛,你快随我来。” “我不用法坛呀!” 见过王铁麟施法炸坛事件,李鸿儒就对法坛有了阴影。 这确实能提升威能,但被人盯上的麻烦很大,稍有不慎容易伤到自身。 “你快给我来”周飞卫没好气道:“都督说过,若你立大功,就赏金百两。” “这百两黄金也太不好拿了,我此前就失败过一次。” 李鸿儒囔囔一声,随即被周飞卫抓到了马上。 “别哆哆,快快快,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 一鞭抽上老黄的马屁股,这匹老马顿时跟随着周飞卫的妖马奔袭了起来。 白道城确实有一座上好的施法祭坛。 这也是率先被纵火烧的对象。 李鸿儒随着周飞卫赶到的时候,只见这处祭坛旁的火焰还没熄灭。 “祭坛没炸掉,还能用!” 见得施法祭坛,周飞卫顿时大喜。 他抽出配剑,将周边诸多沾染火焰的皮毛布料连连挑飞。 虽然是落雪的天气,但祭坛已经烧得极为滚烫发热。 汗国人称呼的祭坛,在唐国便被称呼为法坛。 这类设施可以看成一个术法放大器。 若当成某种不能移动的特殊法宝也无问题。 二十八只妖物长角按序布置,边缘又采用了火铜镶嵌。 祭坛中央,篆刻着各种鬼神形象。 唐国的法坛多烧灵香,汗国的祭坛则是喜放血。 此时祭坛中央还弥漫着腥臭的血气。 “你将就用一用,不管成不成,先试试。” 周飞卫此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白道城的祭坛虽好,但并非大唐的正规文人法坛。 这犹如道家的真人,跑去拿了释家的佛龛做法。 又像是擅剑着拿了把长刀,到手的反正是武器,能不能杀敌便看本事。 周飞卫有点舌干气燥,声音亦有了几分嘶哑。 当战争激烈冲撞时,他只想着杀尽眼前之敌。 风雪之中,他也迷了眼,此时再难有效的射箭。 并州的军团在不断饶道,可风雪中还夹杂了太多的人。 若不能将汗国军团打跑,又或将术法破掉,每一分,每一秒,那冰风暴中或许就有人倒下,这种损伤会较之普通战争中更高。 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李鸿儒时,只见李鸿儒勉强站到了祭坛前。 “一旦炸坛,你们要救我,将我快速捞走啊!” 李鸿儒朝着秦怀仁和裴聂囔囔了一声。 他心中有着忐忑。 曾经想着过自己这辈子没可能用上法坛,现在就用上汗国的祭坛了。 这是一个歪脖子法坛,在李鸿儒接受的知识和教育中,确实没有如何利用汗国祭坛方式。 汗国的术法糅合了太多,有前朝的特色,也夹杂了汗国本土的特色,甚至于被唐国人称呼为妖法。 李鸿儒此时硬着头皮。 他反正就试一试,尽力一番,能破就破,不能破也莫怪他。 他口中喃喃了数句从心之言,双手青光浮出,握住祭坛上的两枚妖兽长角。 一根根妖兽长角迅速点亮了起来,散发出盈盈的青光。 李鸿儒只觉自己操纵这种祭坛轻松自如。 似乎是因为体内的妖力与祭坛有一丝共鸣,他并非遭到排斥。 一根根长角点亮下去,二十八根长角齐齐闪亮。 李鸿儒只觉手中儒家浩然正气的威能直接放大了数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沉重的法力。 他额头蠕动,天眼顿时睁开。 身体上顿时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李鸿儒扫视自身,顿时看到了流转在身体中的儒家浩然正气。 此时儒家浩然正气不断朝他胸腔中凝聚,又不断变得更为紧密。 当儒家浩然正气凝聚到顶点,似乎就会转变,成就元神。 是辅助身体,还是先出体外释放术法,这会因为个人的锤炼方法不同,也保持着各自的特色。 李鸿儒深深吸一口气,他身体内经脉蠕动时,只见凝聚的儒家浩然正气似乎又有着某种初步的转换。 能松能紧。 紧时浓密成一点。 松时扩散到全身。 这是《脉经》,25%的脉经初步对儒家浩然正气出现了一些影响。 “聚!” 呼气之时,李鸿儒只见诸多气息恍若如海之纳百川,形成方寸之心,又汇聚到了手中。 他睁开眼睛,凝视着远方,只见那数千米之外,彷佛有一个无底的黑色窟窿,在不断进行着吞吐。 无尽的风暴、冰雪便是源于那一处中心。 李鸿儒的感知从未有如此之强。 他身体中儒家浩然正气凝聚成点,几乎有跳出身体的架势。 瞬间的恍惚,李鸿儒几乎以为自己元神大成,飞跃到了天空中,观看那远处的冰风暴施法者。 但李鸿儒很清楚。 这是借助祭坛的力量,更是凝聚他天眼之功,组合形成了一个类似弱化删减版的初级元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鸿儒嘴中喃喃。 青光涌现在他右手手指上,又涌入到祭坛中。 伴随着妖物长角的点亮,青光从鸡蛋大小,化成明月一般的大小。 随着手指的画圈,青色的光芒如层层涟漪扩散了开来。 如同遭遇了阳春,冰雪消融,涟漪中的冰风暴瞬间化成普通雪花,只是飘飘荡荡便洒落了下来。 “风暴在向汗国人那边移!” 这是一场大型的术法,大部分影响着并州军团,也囊括了并州军团。 但层层佛法破解下去,并州军团影响削弱,便轮到汗国军团受灾了。 “妖僧,我记住你了!” 感知中一道女性的声音传来,亦伴随着术法力量的远袭。 李鸿儒只觉胸口气血一逆,气血差点没涌出来。 他就知道玩法坛容易出事。 只是对方似乎也很虚。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你就吃本妖僧一击。” 第两百一十二章荒漠中的妖怪们 冰风暴在迅速收拢消退。 李鸿儒脸色一红,手中的一朵南明丁火引出。 祭坛之上,众多妖物长角齐齐捧着这朵南明丁火。 只是转瞬,南明丁火已经有头颅般大小。 李鸿儒好一阵催动,这颗火球顿时迅速远射而出。 若非没有凝练成掌心雷,他多少要拍一巴掌回去,看看能不能炸到对方。 他看不清楚对方的形象,对施法者明显也没看清楚他,因为破术秘录属于佛法,对方还将他认成了妖僧。 南明丁火犹如利箭一般,从风雪中穿梭而过。 只是数秒,便落到了李鸿儒感知的无底黑色窟窿中。 “轰!” 猛烈的爆破声传来。 漫天的风雪陡然一凝,随即齐齐唰唰落下,露出里面夹藏的无数军马。 “他们似乎也借助了祭坛的力量,但被鸿儒兄炸了。” “敌方术法已破,快快快,杀杀杀!” “冲啊!” 秦怀仁刚刚疑惑一句,随即听得周飞卫一阵大喝,已经纵马奔行前去。 “鸿儒兄,你要不要去随我们打杀。” 秦怀仁看着周飞卫远去,回头叫上一句。 眼前的祭坛上空无一人,秦怀仁左右巡视,难于看到李鸿儒人影。 “裴聂,鸿儒兄呢?” 秦怀仁看向了旁边的裴聂,只见裴聂哆嗦了一下嘴巴。 “鸿儒兄的反击似乎惹怒了人,我看到一股风雪袭来,鸿儒兄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什么?” 秦怀仁瞪大了眼睛。 只是他回头的时间,李鸿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漫天落下的飘飘扬扬雪花,脑海中首次涌现出了一丝惊惧。 这不是随军冲锋捞油水,而是真正的战争,会真正死掉很多人。 便是他们也不例外。 想到还是他囔囔说李鸿儒会破法,李鸿儒又被周飞卫架上台,最终完成这种破法。 如今落到被术法卷走,生死难以知晓的情况下,秦怀仁心中升起了懊恼的情绪。 李鸿儒对这种施法明显是抗拒的。 这是他害了人。 可若非李鸿儒破法,这战争中死的人便难言有多少…… 秦怀仁只是想想,便觉得难解,他催动着坐骑,使劲拍打起来。 “去找你的主人!” 在老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秦怀仁顿时随着这匹老马迅速奔行起来。 “我也去!” 裴聂呼上一声,顿时也跟随了上去。 “纵云梯!” “纵云梯!” “纵云梯!” …… 身体被一圈风捆绑,犹如被薛涛的锁链锁着一般。 但这种风的捆绑更为厉害,速度也更快,瞬间便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卷在风浪中,强烈的劲风袭脸,挂得李鸿儒眼睛难以睁开,身上如刀削一般疼。 待得数十秒之后睁眼时,李鸿儒顿时见得了高空下的荒漠。 此时他身处于空中近百米高。 李鸿儒身体一歪,随即气血之力一提,双腿连蹬。 他束着身体的腰带随即解开,一身长袍形成一个简易的浮空道具。 耳边的风浪声传来,李鸿儒心中一阵胆寒。 他也不知自己被狂风转移了多远,但这儿已经没了风雪,底下是荒漠。 致命的远远不是陌生的地形,而是距离地面的高度。 他回敬了对方一击南明丁火,对方也狠狠回敬了他一番,将他甩到不知去了哪儿。 “见好就收,吃点闷亏是福!” 李鸿儒脑海中闷闷的盘旋着两个概念。 100%纵云梯下,他的身体仿若坠落云端的雨燕。 但随着地面的愈加靠近,他身体下降的速度亦缓冲了下来。 “嘭!” 身体沉闷落地,腿脚直接插入到沙堆中,李鸿儒的身体定了定,发出好一阵颤抖。 感受着脚底的酸麻,他一颗忐忑的心才落下来。 脚还有知觉,没脱臼也没断! 各类功法果然都有各的用场,多学两手也没坏处。 即便再普通,当进度提升到100%,也几乎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意味。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将胸口那股气血冲荡感压了下去。 数秒之后,两条腿也从沙堆中拔了出来。 相较于白道城的风雪,荒漠中气息很安静,虽然干冷,但无风也无雪。 李鸿儒拿着手感应了一番风向,半响,他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辨识能力。 连风雪都没有,此处定然是离白道城有些远。 武者炼体还能寻求一些物理方面的论证,但术法则完全脱离了计算的概念。 术法能掀起漫天的风雪,这其中不知要做多少功,也不知动用多少焦耳的能量。 术法也能将他远远甩飞,如同遁术一般,不知丢出了多远。 李鸿儒心悸了看了看四周,见得没人追过来,他才放心了许多。 双腿经脉好一阵蠕动,待得身体恢复正常,他随机定位了一处方向,开始了迅速的行走。 只要找到有人处,问清楚了情况,再找回路便不难。 脚底是深一步浅一步的沙粒,李鸿儒心情微微有些糟糕。 行走许久,眼见天色入黑,他依旧处于荒漠中,难于看到半分人影。 行走在野外,决定活下来的因素往往并非战斗力有多强悍,而是生存的技能。 食物,饮水,睡眠之处。 李鸿儒摸了摸因为闭关剩余的辟谷丸,心下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野外生存的能力只是一般,难以进行猎食,但好歹能暂时免了腹饿的问题。 荒漠之中依旧有生命残存,白天难于见到,晚上便有生灵开始露头。 此时夜色渐浓,若是想安全,至少需要找一处宿营地。 待得找了一面坡,李鸿儒随地开始挖坑洞,这至少能勉强造出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 他盘膝而坐,将长剑横放在身前,眼睛微眯,陷入到半睡半醒的休息状态中。 临近半夜,他远远听到一阵歌谣声,人顿时为之一醒。 “莫非这附近有什么聚居之地!” 李鸿儒眼睛一睁,迅速从沙坑中坐起。 他抖了抖身体上的沙粒,耳窍迅速蠕动,远处的声音顿时就清晰了起来。 歌声中的语言与大唐完全不同,有唱歌者,还有拍掌者,又有锤手鼓者。 李鸿儒听了一会,最终选择慢慢靠近。 待得靠近,他顿时见得远处一穿着红绸衣袍的赤脚女子在篝火四周跳舞,不时咿呀咿呀唱着一些地方小调。 在篝火的四周有年老者不断拍着一个木鼓奏乐,又几个年轻男女在那儿拍掌附和。 这地方似乎并不像常规的聚居之地,并无房舍,也难看到什么水源。 李鸿儒稍显失望,随即,他身体陡然一冷。 他背后被人拍了一巴掌,又有声音传来。 幸好对方没一刀砍下来,李鸿儒尬笑回头时,手也摸到了寒月剑的剑柄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高的马头人,另一侧则是一个牛头人。 这两个妖物身体下半截已经显出人类的状态,但脑袋没有转化过来,似乎还有最后一窍没炼化。 “嗨!你们好啊!” 李鸿儒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琵琶洞主只是给咱们讲道,又不会吃你,你躲在这附近偷听做什么?” 李鸿儒的唐国语顿时让马妖调转了舌头,发出了可交流的唐国语言。 “我们都来晚了,哎呀,咱们都快点走啦!” 旁边的牛头人性格略显急躁,囔囔之时,就把李鸿儒推了进去。 李鸿儒想想自己练的那点铁牛劲,此时才真正知晓了什么是铁牛劲。 他幸好自己寒月剑没捅出去,否则这牛头一巴掌就能将他拍成渣。 “莫非此处是个妖怪的场所?” 见得牛妖和马妖,李鸿儒心中一急。 他额头蠕动,只见那篝火旁的美貌女子面容狰狞可惧了起来。 对方身上弥漫着阵阵青色的妖气。 那是与人类身体健康呈现的白色光芒完全不同的气息。 在女子的身后,妖气甚至凝聚成了一个巨型大蝎子形象,在那儿举着钳子一阵扭,蝎尾使劲朝着天空摇。 第两百一十三章舌吐金莲 篝火营地中。 巨大的反差映入眼帘,李鸿儒顿时迅速将天眼收了回去。 似乎是因为他天眼的注目,那蝎妖也警觉了过来,看向了后入者。 “牛小兵,马小童,你们来晚了!”听得牛妖囔囔,拍木鼓的老者顿时笑道。 “柳老爷,我洞府离这里有三百多里,跑了许久!” “我更远呀!” 一牛妖和一马妖顿时纷纷开口解释。 两人与李鸿儒交谈时转了舌头,此时没捋回去,连带其他妖也带歪了,口中囔囔着大唐的一些语言。 这让李鸿儒勉强能听懂。 “来的时间正好,不早不晚!” 旁边有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开口笑道。 李鸿儒看了一眼对方衣服下的黑色蛇尾,又见得对方一脸的阴邪笑容,不需要多做猜测,他也能知晓这是什么妖物。 “洞主此时只是跳舞,还没到讲道的时间呢!” 一个浑身长着各种斑斑点点的女子亦是开口。 这女子虽然化成了人形,但身上和脸上有无数灰斑,难以分辨出是什么妖物。 “你又是什么来头?这周围方圆数百里似乎没你这号妖。” 篝火旁,跳舞者停下了舞步。 这便是众人提及的洞主,也是马妖马小童所称呼的琵琶洞主。 见得对方望过来,李鸿儒心中一紧。 “我是远行过来的妖呀”李鸿儒顿时张开了嘴囔囔道:“我正和一个婆娘打斗,随后被她用风捆了,丢到了这边。” “你是被丢过来的”琵琶洞主哈哈笑道:“那你这小妖也太弱了。” “我看他化了人形,还化的有模有样,实力应该不弱呀。” 见得李鸿儒露出满口白牙,妖气蠕动时牙齿还变尖变长,一众妖怪顿时没了什么警惕。 此时那浑身灰斑的女子还一脸着迷的看着李鸿儒,似乎对李鸿儒化身成这般模样极为羡慕。 便是那蛇妖男子也好一阵打量。 “我修行太难了”李鸿儒好一阵摇头晃脑道:“我好不容易学了一套刀术,但我只找到了一把长剑,我那地方捞好处的难度有些大,你们看我的牙齿,我要吃很多东西才会强壮一些。” 李鸿儒张开满嘴的尖牙,向着众人好一阵展示。 “看来他是本体没练好,向人类学了道,懂一些术法,提前化成了人形。” 琵琶洞主最终下了结论,这个结论让李鸿儒精神一松。 他还真怕这帮人将他看成人类。 人类难以容妖的存在,妖也难容人。 一些妖吃人是常事,甚至于一些妖物认为吃的人越多,将来化形就越容易,化成的人形也会更贴切自身。 “向道学术法好啊,我到现在还只会张嘴乱咬。” 蛇妖的脑袋陡然化成原形,张开大嘴朝天咬了一口。 只听一声急促的吸气声,天空中一只飞鸟顿时被吸了下来。 连毛都不拔,蛇妖一口吞下,一颗脑袋这才化成人形。 “就是误打误撞”李鸿儒尬笑道:“我还羡慕你们身体如此之强劲呢。” 他取出背后的铁精黑棒,稍微磨了磨牙,也一口咬了上去,牙齿咯吱咯吱的嚼动声中,一群妖看得眼皮直眨。 “这位道友的本体莫非是食铁兽,不知您道号是什么?”拍鼓的柳老爷发声问道。 “诸位叫我鸿儒真人就好!”李鸿儒吭声道。 柳老爷膝盖下是一堆不断蠕动根须,这老者本体或许是某种妖树。 李鸿儒对特殊的木头很有兴趣,只是此时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起异心。 他随即给自己安插了一个道号,又拱了拱手,一一询问众人大名。 柳老爷确实是那拍鼓者的名号,这个妖怪以前跟随过一个人类富人,对方就称呼的老爷,他觉得名字很贴切自己,也就取了这个名。 浑身灰斑的女子叫瑶儿,这名字听上去便是有些丫鬟的味道了。 蛇妖叫吞天府主,洞府离这儿有四百余里地,他名字虽然霸气,但对琵琶洞主满脸的恭敬。 “行了行了,多一个道友也好,他听过人类的讲道,或许到时咱们还能听听他是如何讲道经!” 见众人好一阵客套,琵琶洞主稍显不耐烦,有些暴躁感。 “快坐好快坐好,咱们人齐了,洞主要讲道了”柳老爷笑道。 “我要开讲了,你们都听好,子午守静功,卯酉干沐浴。一切惟心造,炼神竟虚静……” 琵琶洞主也不客气,随口就念了起来。 她嘴中好一阵吐词。 李鸿儒初时不以为意,只觉妖怪这儿没什么好学的内容。 对方口吐词显得生涩,又咬文嚼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但随着念动的内容更多,那琵琶洞主嘴中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吐出,又化成了朵朵莲花坠地,显化出一阵阵异相。 舌吐金莲,这是释家大能宣读秘典时才可能有的异相,更需要费心费神。 这琵琶洞主是不遗余力在讲道,甚至讲了某种了不得的秘典,李鸿儒心神一紧,顿时凝神听了进去。 他只觉眼前片片祥云,祥云中似乎有佛陀在喃喃低语,讲述着不可名状威能的内容。 似懂又难懂的感觉传来,李鸿儒只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捕捉到。 待得眼前祥云消失,他这才清醒过来。 李鸿儒看向四周,只见柳老爷已经化成了一株三丈高的柳树。 瑶儿则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灰斑雀。 吞天府主也显了本体,变成了一条黑色巨蛇。 牛小兵和马小童则是化成马体和牛体,在那一阵踢蹄子撒欢。 众人似乎都听得极为开心,但学到了点什么便难知晓。 “我口念佛法之下,你居然没显出本体?” 李鸿儒清醒时,见得众人纷纷露出本体,只觉心中有着不妙。 随即,他便见琵琶洞主发问了过来。 “我曾经学过一手佛法呀”李鸿儒呵呵笑道。 “你还学过佛法?”琵琶洞主奇道。 “没错”李鸿儒点头道:“我这佛法可以破诸多术法,还是拿得出手的,这也免了我显形。” “你那看看我,看能不能将我身上这术法破了!” 琵琶洞主盈盈一笑,随即伸出纤纤玉手指向自己胸脯。 她脸上夹笑,但眼中却有着异芒,不知在想什么。 李鸿儒心中一紧。 妖物们化形也属于某类术法的范畴,诸多妖物维持人形,就相当于维持着一门术法的持续施法。 若是将对方身上的术法破了,确实能打回原形。 但他再生几个胆子也不敢朝着这头蝎妖破法。 对方是此地的主人,真落了对方的面子,李鸿儒觉得可能有一定的危险。 “洞主,要不我找牛小兵演示一下吧。” 他最终将目光看向场上最好惹的牛妖。 一般来说,牛的脾气会稍微憨厚一些,难有多少报复心态。 “也行!” 琵琶洞主微微点了点头。 李鸿儒居然没在佛法中显出本体,术法似乎较之她更强,这让她很不爽。 但既然对方识相,她就不为难对方了。 “哞!” 牛妖才晃动着脑袋化成半个人形,随着李鸿儒一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念动,随即又化成了本体。 被破术秘录影响,他一时半会儿转化不回来,只能闷闷的蹲在了地上。 “你这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上的术法。” 琵琶洞主瞪大了眼睛。 李鸿儒施法之时,她顿时知晓了对方施法的来源。 这确实是佛经衍生的术法。 第两百一十四章我们在一起读读书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讲一个,讲一个!” 琵琶洞主讲述完佛经之后,一众妖怪纷纷起哄。 如果没有特殊的际遇,妖怪们使唤的能力都是源于身体的本能。 譬如柳老爷擅长用树根捆人绑人,吞天府主也演示过自己的能力。 而瑶儿则善用两柄短剑,这是她的鸟嘴化成的利刃。 牛妖善用蛮力平推,马妖则喜欢奔逃,反正遇到麻烦一跑了之,偶尔急了就用马嘴撕咬。 众人此时起哄,非要李鸿儒讲一讲学来的道法和术法。 “行吧,那我就讲一讲,只是水准远没琵琶洞主这么高,还请诸位见谅了。” 眼见躲不过,李鸿儒清了清嗓子。 他能力诸多,随口抽一些内容讲述并不难。 开口之时,《抱朴子》上的内容被他连连吐口而出。 这是太吾中道馆研读到66%的经书,不掺杂术法,但又属于秘典。 此时欠缺内容诸多,远较之讲述其他100%的内容要好。 这多少显得他有些专业不精,也能避免被眼前的大妖生嫉。 “妙啊,妙啊!”柳老爷摇头晃脑道。 “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这经文深奥,难怪鸿儒真人听了这种道,就化成了人形!” “能不能再讲一遍呀,我没听明白!” “道法只授有缘人,瑶儿,你莫要贪心,这种道能听懂就是听懂了,听不懂,那一辈子也难听懂。” 一众妖怪纷纷开口,便是琵琶洞主也极为满意。 众人一时各有神色,眼见天际一抹鱼肚白显出,众妖这才纷纷抱拳告退。 “鸿儒真人不如来我府邸中多聊聊!” 李鸿儒随口问了众妖数句,得知这儿是一处叫阿鼻国的国度。 若是朝着东方一直走,便能进入到汗国和唐国夹杂的区域中。 众妖对他能生存在汗国和唐国这种强国夹杂的区域一阵赞叹,觉得李鸿儒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了不起。 李鸿儒正要朝着妖怪们指向的东方走,却听琵琶洞主发来了邀请。 “我被那恶婆娘斗败,此时需要快步回府,免得我那地盘被她掀空了。” 习惯了和这些妖怪撒谎,大伙儿也信任他,李鸿儒随口一吐就是谎言。 “回什么府呀,大唐那边可远着呢,离这里没一千也有八百里之遥”琵琶洞主笑道:“那边有恶婆娘,可这边还有好婆娘呀。” 她朝着李鸿儒浅笑盈盈。 李鸿儒觉得,若对方不拿着那把蠢蠢欲动的三股钢叉来邀请他,那真是会很有诚意。 “你那法儿奇妙,我这法儿也不差,咱们花前月下读书,当是此生一大乐趣呀。” 琵琶洞主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感情对方是看上他念诵的经文。 这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妖怪。 除了双方实力落差有点大,让李鸿儒觉得难以适应,心中有着巨大的威胁感,其他一切都没问题。 也不知对方哪里听来的佛经,讲述颇为奥妙。 若不丢了性命,双方彼此讲述讲述,那倒也不成问题。 “我修了这法儿,除了吃点金银宝贝,就只能吃些水果,不知洞主那边是否有吃食,否则咱们讲书的时间长了,不可避免受饿。” 李鸿儒看着地上的骸骨,除了牲畜的,还有人骨。 诸妖饮食都显得极为粗狂,李鸿儒觉得去妖怪的洞府中,很可能难以适应下来。 “你倒是个精细的小妖”琵琶洞主笑道:“我从未见过这般挑食的,不过这没什么问题,我那边有一些果子。” 她一牵李鸿儒的手,随即刮起一阵妖风。 李鸿儒只觉脚下黑雾弥漫,身体已经随着琵琶洞主迅速飞遁了起来。 “你这飞遁的本事真了不得,赶路太方便了”李鸿儒赞叹道。 “这可是腾云驾雾的法术,寻常的神仙都没我使唤的好。” 被李鸿儒夸赞上一声,琵琶洞主顿时满脸欣喜,她也问到了李鸿儒平常是如何赶路。 “我就骑个纸驴儿。” 李鸿儒才袖兜中取出一张毛驴纸,解释了数句,顿时引得琵琶洞主一阵羡慕。 “你这法儿好,踏在地上不费力,就是这驴子蹄小,在荒漠里走不得路。” 琵琶洞主闷哼了一声,额头微微出汗。 很显然,携着李鸿儒飞纵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只是李鸿儒硬夸了数句,她又硬着头皮在那飞。 近半刻钟后,李鸿儒只觉眼前一变,一些青山映入了眼帘中。 这处地方只是浅雪,诸多松树林都极为茂盛,有着郁郁葱葱之感。 琵琶洞主架着妖风一阵翻滚,带着李鸿儒翻动数个跟头,这才一个踉跄落了地。 “看,到我洞府了!” 不待李鸿儒开口,她已经脸红耳赤的囔囔了一句,想着转移李鸿儒的注意力。 这处地方是一个洞穴。 如同野鹤湖的蛇妖洞穴一般,有着十余米深。 在洞穴之外,摆着一些粗糙的石桌石凳。 洞穴上方歪歪斜斜的刻着三个难以识别的文字。 “我来这处地方只有数天,稍显匆忙,洞府有些简陋。” 相较于腾云驾雾差点失败坠地的尴尬,洞府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地方,同样显得尴尬。 琵琶洞主囔囔了一声,又解释了一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洞主德馨,便是芳香之处!” 李鸿儒随口说了一句,稍微配合了一番。 “你真是个有学问的人,我听起来舒服多了”琵琶洞主赞叹道。 妖怪想学文化,只能将自己化成人形,再混入到人类社会中,才能见识到各类文明。 李鸿儒一番话,顿时让琵琶洞主只觉满口都是文化。 “若是有空,我定要去你那洞府瞧瞧!” “没问题,我非常欢迎洞主前去。” 李鸿儒顿时随口就同意了下来。 待得这妖怪进了洞,他才叹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就被风卷遁走,此时离大唐遥远,他不知要何时才能跑回去。 刚还想试探口风,让琵琶洞主架着妖风他送一程,这妖怪转眼就跑自己洞府中去了,想来是没法承受这种苦力的行为。 “看,我摘了一些松果,这也能算是水果吧?” 半响,琵琶洞主从洞府中抱了一堆松果跑了出来。 李鸿儒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 冬季难有什么水果,能找点松果已经算是上好的招待了。 “这果子味道不错,就是有些难剥。” 琵琶洞主拿松果拍了拍,一堆松子就掉了下来。 她捏着松子,只是一用力,便将壳和里面的仁都捏得粉碎。 她摊开手掌,稍微扒拉了一下,在那儿小口的撮着碎仁吃。 “用石头砸一砸会方便一些。” 李鸿儒将松子侧放,又找了一块不大的石头,稍微用力一压,那壳就崩飞了出来,露出里面完整的松仁来。 “你读过书,知道的果然比我多”琵琶洞主连连点头道:“我还没吃过这般完整的松子儿呢。” 她抢了那松仁过去一阵嚼,又偷偷瞧着李鸿儒一阵笑。 “要不我们还是读书吧!” 李鸿儒也不知这蝎子精心里是什么主意。 尽管对方笑靥如花,有着上佳的美貌,但他开天眼时瞧见过对方身体后的妖气。 一想到眼前是个大蝎子,李鸿儒就觉得心中有些哆嗦。 “对,读书,我最喜欢读书了!” 琵琶洞主被李鸿儒提醒,彷佛想起了什么,顿时连连点头。 “说来我还被人追杀,若是能从你这儿学得那个《抱朴子》,将妖气收敛起来,他们便找不到我了。” 她囔囔了一句,李鸿儒顿时觉察到这蝎子精是个惹事的主。 能将这种大妖追到四处跑,追杀者实力可想而知。 他只想赶紧将读书的事情弄完,免得自己到时候被殃及了池鱼。 第两百一十五章《洗髓经》和《飞天术》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蝎子精琵琶洞主对读书之事比李鸿儒想象中还认真。 听说要纸笔,随即架着妖风一阵乱飞。 近半个时辰后,李鸿儒顿时就见得她抱了大堆的黄纸、硬毛笔、墨汁水过来。 听得蝎子精说这是最好的书店卷来的纸笔,李鸿儒顿时只觉阿鼻国的造纸工艺和笔等工具远逊色于大唐。 但用来誊写书籍完全没问题。 “你念一句,我念一句?”琵琶洞主问道。 “您直接念吧,我来写你的经文”李鸿儒回道:“我再唤个纸人出来誊写《抱朴子》。” “妙,还是您本领实在。” 蝎子精赞上一声,随即在那儿口叙文字。 此时不用显威,她也没动用元神之力,只是叙说一些正常的文字。 《洗髓经》 这便是她口中叙说的佛经名称。 据说诸多佛陀从这套经文中领悟到了了不得的内容,蝎子精觉得自己腾云驾雾如此强,便是从中受了益处。 李鸿儒则施展了一道纸人术法。 一具纸人分身顿时凝聚了出来。 纸人执笔,不断进行着誊写《抱朴子》。 听得李鸿儒说这纸人纸驴的术法也是承受了《抱朴子》诸多奥妙,琵琶洞主眼中兴趣之色愈浓。 “你将这法儿也教我,我也教你个飞上天的法儿!” 见得李鸿儒分心操纵,一人双体,琵琶洞主眼中羡慕之色愈浓。 李鸿儒身体虽然弱得可怜,但一手好术法让她羡慕不已。 她此时只想自己也有个纸人的分身,如此就方便许多。 “飞上天的法儿?” 李鸿儒顿时一喜。 这是元神级别的术法,便是诸多大儒都不会。 也不知这琵琶洞主从何处学来这种术法,在长安城中,李鸿儒也只见得李淳风释放过这种术法。 “没问题!”李鸿儒顿时同意道。 不管能不能学,他存在身上没问题。 他在并州江湖司还有一册《雷函天书》完全没起步,《脉经》只是学了四分之一,而南明丁火则是学了一半。 诸多能力不全,他也不在乎再存上一册书。 “可惜我不会写字,真想像你一样有学问。” “这个就要慢慢来了。” 可以交换《抱朴子》,也能交换《纸人纸驴术》,但他没可能教对方学文写字,那学习的时间太漫长了。 “你我花前月下慢慢读书岂不是美妙!” “可你惹了了不得的人,还被人追杀啊”李鸿儒道。 “其实我不怕他们,但他们人多,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琵琶洞主不甘的骂道:“那群秃驴打架经常一群一群上,一点也不讲究。” 时间较紧,她总算收敛了让李鸿儒教她读书写字的想法。 两人齐齐口述,又各种誊写到了黄纸上。 琵琶洞主虽然不会写,但是看一些字却不成问题,待得李鸿儒说上一些生僻字,她更是记在了心中。 “你们能说大唐语言,也能说其他语言,这是如何做到的?” 琵琶洞主口中字正腔圆,较之牛小兵和马小童等妖更为准确,李鸿儒不由好了奇。 若一只妖如此,他就当是有见识,但见得数个妖都是如此,他便有些纳闷。 “你练的舌窍似乎有些问题”琵琶洞主不解道:“我们妖想化成人形,便只能穷究一辈子时间去炼化诸窍,炼化舌窍便能吐人声,别人说什么,我们也能跟着说什么。” “那可能是我练的舌窍有些问题!” 听得炼化舌窍能跟随对方吐言,李鸿儒决定以后回太学去找找相关方面的书籍看一看。 耳窍延寿,眼窍开了天眼,或许修炼舌窍类术法也能让他如这些大妖一样,见人说人话,见妖说妖语。 “能说话就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琵琶洞主盈盈一笑道:“你又不是不会说话,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李鸿儒总觉着蝎子精有些其他目的。 若不是被人追杀,时间较紧,她想法可能会极为丰富。 李鸿儒瞅着蝎子精的如花笑靥,手上的笔不停,但他隐隐觉察到自己纸人似乎写了错字。 李鸿儒心中一守,才将心思收回来。 这些妖精化形彷佛就像做手术一般。 不论此前是什么本体,只要本事到位,化成的形态就会愈加完美。 想要御姐型,萝莉型,又或楚楚可怜型都没多少问题。 人形只是他们融入社会的工具,若是弄漂亮点没毛病。 在妖的概念中,一个人长得好看一些,融入社会便容易许多,也容易获得别人的友善。 听着蝎子精有一搭没一搭的插话,李鸿儒也知道了一些妖的生存经验。 《洗髓经》的字数较之《抱朴子》要少上许多,琵琶洞主念完,只得开始念《飞天术》。 “放心吧,我写完《飞天术》,就给你写《纸人纸驴术》。” “对呀,你有两具身体,这边写快一些,还能干其他活。” 她初时还有些不乐意,只觉一对一的交换有些亏,听得李鸿儒的说法,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便是嘴中叙说的练法都快了几分。 待得将口中术法叙说完毕,李鸿儒又装订成册,在那写《纸人纸驴术》。 琵琶洞主则闲得无聊,在那用石块磕松子吃。 “你这法儿果然神妙!” 只是看得一遍,琵琶洞主便领悟上心头,李鸿儒见得她用三股钢叉削出一个纸人,又用笔勾画了数次。 待得运转了术法,一口妖气吹出,那纸人顿时就膨胀了起来,化成一个凶神恶煞的粗壮女子。 这纸人术的术法向来是相由心生,琵琶洞主虽然长的美貌,但纸人术却将她心态略显了一二。 “哎呀,怎么把我早年的模样给化出来了呀”琵琶洞主羞红脸道:“这可真是羞煞了我。” 她一叉投出,顿时将那凶神恶煞的粗壮女子扎了个透心凉。 “啊啊啊~” 纸人发出一阵惨叫,随即化成纸人,只留下纸人胸口处三道细孔。 “这术法需要结合《抱朴子》,您到时候多钻研一番,肯定能化得貌美如花,天仙下凡。” “你这嘴儿真是甜!听得老娘心中都酥了。” 她叫上一声,随即脸色又一变。 “那帮子秃驴真找到我了,他们最喜欢收妖,鸿儒真人,我们要以后相会了!” 琵琶洞主脸上好一阵慌张,她也顾不得李鸿儒没写完《抱朴子》,将那些誊写的黄纸一收,随即架起一阵妖风,朝着远处飞逃而去。 “你这莫不是要拿我来顶缸!” 李鸿儒一急,也收拾了《洗髓经》和《飞天术》,好一阵往山下跑。 他还真怕这蝎子精的仇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到时来个片杀,将他祸害了进去。 才奔出数百米,李鸿儒便见三个僧人拦了道。 这三个僧人一人托着金刚盘,一人持着金刚杵,一人拿着金刚铃。 这三人身材极为粗壮雄伟,眼中更是异光四射,显然并非常人。 那手持金刚杵者大步跨出,金刚杵往地上一放,便听得极为沉闷的撞击声。 “施主,我见你浑身妖气,只怕是非人……” “三位大师,你们要救救我啊!” 李鸿儒不知这三个僧人是否就是追杀琵琶洞主的秃驴,但提前打个预防针不会错。 “我本是大唐国人,被一阵风掠夺到了此地,如今侥幸逃脱一命,还请三位大师救一救我,送我回大唐国。” 妖与人不同,而与佛僧更有着极大的区分。 妖怪们见识有限,而形体与人类有异,难以详细端倪人类的表情和心态。 他敢在一群妖怪中瞎扯,但不敢在人类大修炼者面前瞎扯。 此时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实情。 “胜至,大力,这位施主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是被掠而来。” 持着金刚铃的僧人铃铛晃动,发出极为清脆而纯粹的声音。 这让李鸿儒心中一紧。 他也幸得自己小心眼多,诸多事情有备无患显然不会出错。 “他身上明明有妖气!” “东边的国家似乎有一些人喜欢借用妖物的力量,但他们实际上还是人。” “半人半妖,还沾了那蝎子精的妖气,咱们真是晦气,此次又追丢了。” 另外两个僧人纷纷开口,一脸的失望不已。 三人本对着李鸿儒的敌意也一扫而空。 第两百一十六章阿鼻国的僧人税 胜至金刚,永住金刚,大力金刚。 在李鸿儒也不知是什么名字的山下,李鸿儒缠上了这三位僧人。 本来挺好的,知晓哪个方向是东,但被蝎子精掠着飞一阵,李鸿儒此时也搞不清楚方向。 “我们没法带着你飞!” “那你们还不如妖怪呢。” “哎呀,你别看我相貌魁伟,但我们没有肉身啊,驮不起人,你来戳戳我,我们身体和肉身是有区别的。” “我们只会施法,一巴掌拍死人的那种。” “至少需要一件捆人的法宝,我们才能拖着凡人长远飞纵。” “这地方叫阿鼻国,是我们的佛国,人人为善,国度一片祥和,你可以去阿鼻国求助一番。” “我不会说阿鼻国的语言呀。” “阿鼻国夹杂在汗国和唐国之间,他们能说一些梵文,也能说汗国语和大唐语,语言方面不需要做担心。” “大唐应该是往那边走,那边是道家的主场,我们过去很容易扯出麻烦。” “只怕那蝎子精去了唐国!” “那就没法追了。” 有李鸿儒的囔囔求助,也有三个僧人的头疼。 甩脱了李鸿儒这个麻烦,又给李鸿儒指路后,这三个僧人稍微点了点头,身体随即化成了金光遁走。 “元神施法真是了不起!” 看着三个僧人化成一道光芒飞纵,李鸿儒心下算是明白了为何有一些大修炼者选择放弃肉身。 这是身体禁锢了实力。 若元神能单独生存下来,又能发挥更大的威能,舍弃身体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不能携着凡人飞纵,这并不算什么缺点。 在这种大修炼者的交际圈中,已经很少有遇到凡人朋友概率。 眼见蝎子精和僧人齐齐走光,李鸿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上一会儿,这才掏出纸驴。 待得吹口气,他顿时骑上了小毛驴晃荡下山。 似乎因为在白道城参战使用过施法祭坛,李鸿儒觉察到自己实力有了一定的增长。 这头小毛驴使唤了近一小时,这才噗的一声,重新化成纸片。 看着远处可见的城市,李鸿儒也不欲再施展纸人纸驴术。 打死李鸿儒也没想到,他能被汗国军团中那个释放冰风暴术法的女人丢到国外。 当初他敢凭借施法祭坛来而不往非礼也,李鸿儒觉得自己没死真是命大。 他小跑一阵,已经步入到城门之处。 “欢迎远方的客人!” 城门处两个守卫热情的发出了招呼声,这让李鸿儒相信阿鼻国人人为善了。 在大唐正常的城门处,守卫也会认真进行检查,对于陌生者和远方来客更是会做着重的调查。 更无须说并州城这样的兵家重地,那几乎是搜身的行为,除了少数持令者才能例外。 但阿鼻国的守卫太热情了。 一眼看出李鸿儒是唐人,还用半生不熟的唐国语交流了一番。 李鸿儒没有丝毫阻拦的进了城市。 街道上一片祥和,诸多人不时忙碌着一些事情,又有低低交流者。 李鸿儒摸了摸兜中的辟谷丸,又摸了摸碎银和铜币。 他仔细看过,这些人使唤的钱财亦有银两,但铜币则出现了明显的不同。 碎银在国外也能大行其道。 这让李鸿儒放了心。 “这饼子怎么卖?” 走到一处卖饼子的摊位前,李鸿儒也不管对方懂不懂大唐语,随口便问了起来。 “一” 卖饼的老者竖起一根手指。 对方的语言能力果然有限。 李鸿儒掏出一小块碎银,随即便见老者将摊位上那上百枚的饼都齐齐递了过来。 收了李鸿儒碎银,老者似乎感觉有些多,又在那儿使劲的烫饼,每做好一个,又赶紧递了过来。 “我吃不了这么多,算了,你继续。” 李鸿儒也由这卖饼的老者继续烫饼,回并州的路途遥远,存储点干粮显然没什么坏处。 这座城市的氛围相当轻松,李鸿儒也找了一条空余的凳子,在这儿吃干饼。 那老者递了些清泉水,李鸿儒顿时觉得生活舒坦起来。 肚子中是满满的充实感。 饼子是用某类谷物做成,又夹了一些蔬菜,味道比并州军区的蒸饼好多了。 李鸿儒还运转《铁牛劲》稍微提炼了一番气血。 老者烫饼的数量有些多,有十几斤重。 待得面料用空,他又在那儿使劲掰银子,想着将多收的银两还李鸿儒。 “不用掰了,剩下的算我送你!” 袖兜中最小的面额就是这块,想再分割小一些便要动用牙齿咬一咬。 李鸿儒也不介意,他拿油纸包裹一番,又拿绳子系了系饼子,这才起身。 “要还,要还!” “你收下也没问题!” 老者正和李鸿儒纠缠时,只听远处一声梵音乐器奏响,阵阵诵经声传来,街头上的嘈杂顿时寂静无比,人人都双手合十低头。 老者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肝疼之色,但随即脸上又平静了下去。 在那远处一些的地方,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四个僧人不断奏响乐器,又不断诵经前行。 途径街道时,诸多人不时往马车上放入钱财。 待行到老者的摊位时,李鸿儒顿时见得老者将刚刚收到的那块碎银放了进去。 “妙毗天毗湿奴将护佑你们!” 也许是老者给予的钱财较多,僧人微微回了回头,将携带法器中的清水泼洒了过来。 “别乱淋啊!” 李鸿儒囔囔一声。 他哪知道对方会一瓢水泼过来,如今弄得一身湿。 阿鼻国虽然没有降大唐和汗国那种鹅毛大雪,但也是小雪不断,气候颇冷。 被僧人一瓢水泼到,李鸿儒只觉自己冻了个透心凉。 “妙毗天毗湿奴护佑你。” 僧人皱着眉头表达了一句,这才一步一走,到了前方去。 在马车经过的后方,一切开始恢复到正常。 老者一脸虔诚过后,脸皮好一阵抖,显然是极为痛心自己的钱财。 见得李鸿儒不解,他比划了一下,又寻思了好一会,才勉强描述了出来。 “这是敬奉的僧人税,上午交一次,下午交一次。” “还有这种税!” 李鸿儒一奇。 老者在他这儿接了一笔小生意,但转眼间又毫无收获,齐齐敬奉了出去。 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税似乎有着规定。 在远处一些的地方,李鸿儒已经见得僧人开始用法器抽人了。 看了这种对比,老者的心里才舒坦一些。 “像我这种小摊位,不管每天买卖多少,最终只能留下十个铜子儿的利润钱,若是留多了,是要拿着鞭子狠狠抽的。” 老者这么一解释,李鸿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无怪这街道上没什么人吆喝,大伙儿一片祥和。 这是指定了收入标准,再勤快也没可能致富。 待得老者再说上数句,这种僧人税遍及各行各业,只是收税的时间不同,李鸿儒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若是如这般缴纳僧人税,难有人实现跨越阶层的可能。 当自由和向上被扼杀,每个人都毫无追求的过着生活。 当小贩的一辈子都是小贩,难有可能去开店。 守城门的一辈子都是守城门。 而国君和大臣也是代代传承,难有变换。 “我们这一世虽然过得艰辛,但承受了妙毗天毗湿奴的护佑,我们下一世就会投胎到富贵之家,享受一辈子的富贵和荣华。” 老者低低的抱怨了一番后,眼中又透出几丝希望。 阿鼻国阶层是如此的恒定,表面的一片祥和之下,李鸿儒只觉底层日子会很艰难,完全没什么抗衡风险的能力。 纯粹的佛国危害果然极大,也幸得大唐不是如此。 若是知晓了真实,对很多人而言,这便不是美好,而是地狱。 第二百一十七章鸿儒真人快快过来帮我搭把手 从阿鼻国的闹市街头不断前行。 李鸿儒顿时见得了一片片高大漂亮的建筑。 从外城不断向内城前进,也便愈加的繁华。 李鸿儒已经能看到饭庄、酒楼、府邸、寺庙等奢华之处。 想想肚子里塞下的那十几个饼子,李鸿儒顿时觉察到了胃痛。 此时便是他想吃也塞不进肠胃。 内城并不限行。 李鸿儒还能看到一些穿着普通的人不断羡慕看着这些繁华的建筑,又不时双手合十祈祷。 这或许是祈祷自己投个好胎,以后能享受富贵之命。 李鸿儒寻找了很久的马厩,但并未看到专门卖坐骑之处。 连问了数个行人,不是摇头就是表示自己不知,又有那语言不通者。 待得看到寺庙门内有几头马吃草,李鸿儒想想胜至,永住,大力三位金刚的阿鼻国人人为善的介绍,顿时就迈步了过去。 “我佛重地,常人不得擅入!” 城中四处自由通行,但到了寺庙处,便有两个高大的持棍武僧开始拦路。 “我,大唐人,胜至,永住,大力三位金刚介绍,你,明白?” 武僧用的是阿鼻国本土语言,李鸿儒只得放慢了语调,又指着自己,又指着天上描述了一番。 半响,他得到的还是武僧们断然的拒绝。 这让李鸿儒有些头疼。 半响,他从背囊中抽出一张空白的黄纸,沟壑了数笔,三个手持法器的光头僧人顿时出现在黄纸上。 “明白?这是介绍人!” 同是信佛者,还是三位金刚推荐,李鸿儒觉得金刚门总归能有一些面子,不至于寺庙都进不去。 “哈嗨~” 武僧们长棍一交,发出啪的一声,随即又收了回去,对着李鸿儒低头行礼。 “你们面子果然有用!” 李鸿儒手持黄纸。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相当于通行令牌了。 寺庙的门内果然养了马,此时入了门,见到的马便多了起来,有着近百之数。 寺庙占地广大,有草地,喷泉,游鱼,又有各种古木参天,鸟雀成群。 一些粗胖的僧人正在草地上悠闲的晒太阳。 也有一些穿薄衫的年轻女子在寺庙中嬉戏,不时抚摸一些游鱼,也有女子在逗小鸟。 这是与长安城寺庙不同的景象。 长安城中,寺庙并不设限,谁想去寺庙中参拜便参拜上一番。 诸多和尚大都是在佛堂中念经。 长安寺庙中难见这种悠闲和尚的时候,更难见寺庙中有如此多女子肆意游玩。 待得过了一些时间,几个和尚抱着女子在那搂抱热聊,李鸿儒顿时回了头。 各国果然有各国的特色。 他持着黄纸上的金刚图案,倒也少有人阻拦。 只是想寻得为善者便有些难。 诸多和尚似乎也按某种规律在行事,少有管他人。 “这些马儿都是我佛之物,只有主持才能授予出去。” 待得李鸿儒拦住一个和尚,比划后询问了一番,对方才用憋足的大唐语回了李鸿儒。 “主持上朝去了呀!” “主持上朝去了?” “对,看,我们主持回来了!” 佛国的不同远超了李鸿儒的想象。 待得问话的和尚高兴的指了指,李鸿儒顿时见得了远处的华盖。 有女子举着巨大的华盖,又有数个女子抬着步辇,众多人纷纷簇拥而至。 在那步辇上,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光头胖和尚正在吞云吐雾。 他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香炉,每当那香炉生烟,他便靠近闻上一会,满脸都是满意之色。 见得众女子将那穿着龙袍的胖和尚抬入一处大雄宝殿,李鸿儒也跟了过去。 “你见过金刚大人,那你真是太幸运了。” “我也只有在朝法时才能见到诸位金刚麾下的沙弥。” “你是大唐人,要求一匹马赶路?” “哎呀,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我们阿鼻国圣佛城共有骏马九十九匹,公马五十,母马四十九,一匹不多,一匹不少,若是给了你,那便难凑成九九极乐之数。” “咦,有马要生了,那倒是妙极,待马生出来后,给这远方客人一匹就是。” 李鸿儒壮起胆子问了问。 三位金刚的形象依旧有效。 又或是大唐人在外有几分面子。 光头胖和尚并没有为难。 待得有女子提醒寺庙中有马要产子,胖和尚顿时就同意了下来。 寺庙庞大,得知李鸿儒没有落脚之地,李鸿儒还被胖和尚安置了一个厢房等待。 “除了制度有些僵硬死板化,这儿果然是人人为善。” 和尚国王极为友善。 虽然李鸿儒不喜阿鼻国的制度,但对方的善倒是很真实。 如今他只要等骏马生小马,生一匹小的出来,就能给他一匹大的。 从并州赶到云中,又进入到白道城,而后飞到荒漠,再到与琵琶洞主读书,李鸿儒少有好好休整。 当即他也不客气,锁了门窗,心中一松,躺到了床上。 待睡到半夜,他听到哇的一声巨响,他才惊醒了过来。 窗户诸多火把点燃,还有诸多和尚使劲的呐喊。 “母马生个小马驹还有如此大的动静?” 李鸿儒心中一晃,但随即想了想阿鼻国奇怪的制度,又需要保持九九极乐之数。 他这么想想,心中又是了然。 异国的风俗虽是奇怪了一点,但是接受了这个概念,理解起来也不难。 生小马驹的事情关系着李鸿儒的大马,李鸿儒不由也关切了几分。 随手开了厢房的门。 在那大雄宝殿之处,一个巨型的蛤蟆正与一条黑色巨蛇缠斗。 蛤蟆有近十米高,蹲在了地上,浑身鼓胀,无数黑色大泡隆起。 而黑色巨蛇则有五六十米长,不断盘旋身体,偶有头颅迅速出击撕咬,又被巨蛤弹跳躲了过去。 李鸿儒晃了晃脑袋,他只觉远处那黑色巨蛇似乎是吞天府主。 而大雄宝殿的远处,一堆和尚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呐喊,似乎有着无数的狂热。 “快看快看,主持在演示佛法的伟岸!” “这是龙虎之斗啊。” “金刚降龙伏虎,又能操蛇弄龙,若我能身化巨蛤和巨蛇,那该是多么美妙之事!” “难得主持演法,大家都看仔细了,说不定我们以后人人都能操纵如此的庞然巨物。” 也不知这佛国中是什么愚昧教育。 众人似乎对妖怪并无畏惧,甚至将妖物显出本体恶斗看成了演示佛法。 甚至于这个主持本是蛤蟆之体,也被僧人们当成了操控巨蛤的手段。 相较于巨蛤不时吐气发声,又大吼一声‘妙毗天毗湿奴护佑’,黑色巨蛇显得颇为沉默,只顾不断的打击。 巨物不断的撞击,又伴随了彼此的撕咬。 吞天府主皮粗肉厚,气血之力雄浑。 而巨蛤主持则是身体仿若充了气,任何碰撞打击到身上都会削弱,亦极为擅长跳跃。 双方相斗颇为保持默契。 看上去是死斗,但双方都保持了神秘,少有向这些僧人公开真实。 相斗数招,吞天府主身体被划伤数处。 他实力有些不济,化成了人形,正欲驾风而起,忽然见得远处看戏的李鸿儒。 “咦,鸿儒真人也在此,快快过来帮我搭把手。” 第二百一十八章妖妖为善 “咱们有听道之情,能不能一起将这丑东西收了?” 见得李鸿儒,吞天府主化成的白衣年轻男子身体一抖,随即恢复到黑色巨蛇的状态。 他停下了脚步,回首一击时让巨蛤跳开了颇远,吞天府主此时也有空说话。 “哈哈哈,你说谁丑呢,大威天龙,麻尼麻尼轰!”巨蛤叫道,一腿蹬了过来,一颗头颅不断环视四周。 阿鼻国的陌生人不算多,寺院中更是少。 只是脑袋四处环视的瞬间,巨蛤便对着李鸿儒看过来。 “两位,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被两个大妖凝视,李鸿儒冷汗几乎要坠下。 他大叫一声,努力劝和着两妖。 他此时实力初步成型,有能克制文人的剑术和刀术,也有替身的纸人术法,还能做一定程度的斗法。 但李鸿儒发现,自己虽然是个文人,能应对的也是文人。 碰上武者和擅长肉搏的妖物,他依旧要歇菜。 要么是气血之力不足,武技难以发挥足够的力量。 要么是手段有限,还没学到如掌心雷这种强悍打击。 他此时哪有力量插手这种大妖之间的相争。 倘若这妖擅长斗法还好,他还能勉强参与一些,但妖物大多不擅长术法,少有如抱朴子那种类型者。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吞天府主大叫道。 “岂有此理,佛爷次次想让,你是次次得寸进尺,不断来我阿鼻,哈哈,真当我没能耐留下你。” 巨蛤眼中露出狠意,又忌惮的看了看李鸿儒。 他实力虽然较强,但蛇克蛙,一些手段难以发挥到妙处。 此时稍微占一些上风,若真有个同水准的妖插入进来,他便只能逃命了。 在白天之时,他走了眼,李鸿儒显然也走了眼。 “有种你就留,一山不容二虎,我不信这辈子都干不掉你!”吞天府主叫道:“只要我实力有进步,我就会过来找你。” “你当我在阿鼻国是吃素的,一步快,步步快,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 “鸿儒真人?” “两位不要急,好好说!” 一处佛国居然被妖怪当了大王,这种固定阶层,人人信命的王国风险果然很大。 当阶级固化,酒囊饭袋的数量便会陡然增加。 直到此时,诸多僧人还未分辨出真实,在那认为这是佛门降龙伏虎的手段。 “你若不愿助我,想着看戏,也就当我们没有听道之谊。” 见得李鸿儒连连推脱,想在中间周旋,吞天府主大怒。 “若是这丑东西吃你,到时别怨自己肉身实力差!” 知晓李鸿儒肉身不强,只擅长术法,吞天府主一口道破了李鸿儒的劣势。 这让李鸿儒心下颇恨。 真要被这巨蛤一口吞了,他到时都没地方说理。 依僧人们如此愚昧,这阿鼻国大概难有多少清醒的明白人,万一蒙难,大概难有人帮忙。 “吞天道友不识好歹,我此番救了你,莫非还要被你落井下石不成。” 听得吞天府主的声音,李鸿儒亦是喷了回去。 “你救了我,哈哈~” “莫要以为佛陀不在阿鼻国中,我今日便见到了胜至,永住,大力三位金刚,那三位金刚专门杀妖,便是琵琶洞主都不得不逃远,你们在此争执闹出如此大动静,莫要引得他们前来。” “琵琶洞主走了?” 吞天府主轻咦了一声,随即摇头晃脑,一阵青色妖气中,他化成了白衣青年的模样。 在那不远处,巨蛤也收了本体,重新化成胖和尚的模样。 “你黄纸上画的那三位金刚真来阿鼻国了”胖和尚急问道。 “真来了,琵琶洞主都跑路了,不信你们就去她洞府看。” 李鸿儒回上一声,随即见到这胖和尚好一阵大急,便是吞天府主脸色也不断变来变去。 “那我得收拾收拾回老窝去了,你爱要这阿鼻国就拿去”胖和尚急道。 “我才不要”吞天府主怒道:“你吞了这阿鼻国的国王和大臣,还想让我到时候背锅不成。” 两妖都有些惶惶。 此前双方恶斗莫不是为了控制阿鼻国。 待得现在,阿鼻国又彷佛成了烫手山芋,让两人避之不及。 “对了,鸿儒真人,你是怎么从三位金刚手下逃生的?” 半响,蛇妖吞天府主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对啊,你见了金刚,他们还会放过你?”巨蛤胖和尚亦是疑道。 “那得亏琵琶洞主在前面逃,我才能跑出来”李鸿儒惋惜道:“你们没看到琵琶洞主的实力,那真是相当凶悍,能边打边逃。” “琵琶洞主的实力是很强的,擅长武艺,还长的貌美如花”吞天府主低声道。 “琵琶洞主,什么来头?” 直到此时,巨蛤才听明白两人议论的第三者。 “反正是什么圣地出来的大妖,能克制你我!” “她本体是巨蝎”李鸿儒亦提了一句。 这让巨蛤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能擅斗,又长得美貌,对妖物来说,这是武艺和术法都有极高水准。 而蝎强到一定程度时,亦能克蛙,也能克蛇。 “我被琵琶洞主教训了一顿,当时被抽了一尾巴,差点被被打死”吞天府主亦是忌惮道。 诸多妖中,见识过琵琶洞主本体的人少之又少,直到此时,他才信了李鸿儒所说的话。 “那咱们要不要先躲躲,等过了这风头,以后再出来”巨蛤肉疼道:“如此大妖都要逃,像我等小妖就是被金刚一杵打死的下场。” “既然有危机,肯定要躲躲”吞天府主头疼道:“蛙哈哈,你把持阿鼻国多年,有好东西莫要太小气,也分我一些。” “算了,我也不想和你争,你想拿就拿一些去”巨蛤妖闷声道:“鸿儒真人若是有所需,也可以拿一些。” 李鸿儒带来了金刚们的消息,蛤蟆妖还颇为感激。 在蛇妖的口中,李鸿儒得知了蛤蟆妖的道号是蛙哈哈。 这是一个擅毒的大妖,和吞天府主能耐极为相近,两人已经缠斗了近三十年。 此时需要回老家避风头,两妖倒是没再起冲突。 寺庙的大门上了锁,没有僧人有异议,随着蛤蟆妖说上数句,诸多僧人一脸茫然,顿时各自回了房。 “走吧,咱们随手拿一些就走!”蛙哈哈邀请道。 他藏物处便是大雄宝殿。 这是寺庙的主建筑,占地极大,与皇宫少有区别。 大雄宝殿中,雕塑着各种佛像金身。 又有数个大型香炉不断燃烧着熏香。 大雄宝殿中熏香弥漫。 “你遮盖妖气的方法太差了,若是能像鸿儒真人一样精通《抱朴子》,那能胜出香薰万倍”吞天府主叫道。 “《抱朴子》?”蛤蟆精问道。 “那是大唐国道家的源学,对收敛妖气有一定的效果”李鸿儒回道。 “那道法可有效果了,比琵琶洞主的经文还厉害,我身体上的妖气就收敛了很多,便是我腿都化了出来。” 吞天府主迈步,不断的扭来扭去走着蛇字步。 李鸿儒上次见他时,对方下体还是黑色蛇尾,没想到此时就化成了双腿。 难怪对方说自己实力进步就来找这蛤蟆妖的麻烦。 连连听了《洗髓经》和《抱朴子》,对方已经完全化成了人形。 “啊!鸿儒真人,您能不能也传授我《抱朴子》,我天天吸食熏香遮掩妖气很难受啊,身体都腌出味道来了。” “没问题,咱们妖就是要互爱互助,妖妖为善,才能让我们生存的更美好。” 蛇妖很会搞事,李鸿儒很想将对方那种胡说八道的嘴封上。 他囔囔一句,顿时让蛤蟆精大为满足,只觉李鸿儒是他所见过最好的妖怪了。 “鸿儒真人说的有道理,佛国讲究人人为善,我们妖也要认真学习人类的优势,妖妖为善,不再相互厮杀。” 蛤蟆精略有思索,他这番话引得蛇妖吞天府主皱了皱眉,阴晴不定的脸上显出思索之色,但他随即又点了点头。 妖妖为善的好处太明显了。 鸿儒真人愿意再次分享《抱朴子》。 蛤蟆精也在分享阿鼻国的宝贝, 吞天府主只觉妖妖为善也能接受。 进入到大雄宝殿的后堂,李鸿儒眼睛顿时微微一眯。 在两妖一人的面前,那是整整堆积了半屋的金银珠宝,诸多珍贵香料更是随意堆积在地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仙缘三的鬼头刀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大雄宝殿的后堂中,李鸿儒随手捞了一块黄金,随口嚼了下去。 他这种非人类正常行为很是引得两个没什么见识的妖怪们信任。 大家都是妖,那就什么都好说。 “喜欢拿什么就拿什么,反正我也拿不了这么多!”蛤蟆精随意指着地面道。 “也就鸿儒真人喜欢吃这些金银,我们拿这财宝没什么用”吞天府主不乐意道。 “这是人类世界的硬通货,存储点没毛病”蛤蟆精道。 他张开嘴,对着前方一吸,诸多金银珠宝顿时被他吸了进去。 “那我也稍微拿点。” 吞天府主想了想,亦是张嘴一吸,狂风涌出,大量金银珠宝顿时入了肚。 两妖下手时颇有分寸,还给李鸿儒留了三分之一。 李鸿儒忽然有点羡慕这两妖擅长吸金银藏肚子里的本事,他就没这种能耐。 “钱财够用就好,在人类世界中,不明的钱财若是多了,也容易遭受大理寺的审查,很容易混不下去”李鸿儒肝疼道。 他甩出袖兜中的碎银,又挑了一些黄金放进衣兜。 珠宝水晶等物贵重,但买家稀少,卖价更是不稳定,李鸿儒随手取了两颗珍珠,便没有再动手拾取。 他感受着袖兜中沉甸甸的感觉,随手又吃掉十余两黄金,这才止住嘴。 他的话让两妖略有思索,但又难拿捏分寸。 两妖最终决定将多的财宝放在洞府中,若是去人类世界中,就带部分出来。 “我洞府在大唐国,路途太远,带不了这么多。” 两妖询问时,李鸿儒是连连的肝疼。 他一脸过来人的说法,又提及自己洞府太远,不能携重跑路。 “这边是香料,先拿上一些,到时也能避免被金刚发现妖气。” 蛤蟆妖对着香料一吸,引得身体连连咳嗽,喷出大量香料后才止住了嘴。 吞天府主则是不喜香料,只是随手取了一些放在衣兜中。 李鸿儒看了看,也取了一块香料。 他袖兜中的黄金足有两三百两之多,袖兜都快要扯破了,此时难以贪多少。 待得蛤蟆精换了一处厢房,这房中悬挂的则是各种袈裟和龙袍,两妖一人顿时都感无趣。 再换上一处厢房,则是腌制泡坛的各种手臂,大腿,头颅等。 这些侵泡在坛中的尸体有俊男,也有美女,此时依稀能看得诸多姣好的容貌。 诸多泡坛琳琅满目,足有上百之多。 即便见多了尸体和砍头,李鸿儒依旧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好吃的人儿要带上一些。” 蛤蟆妖呸了一口,吐出大量香料和金银珠宝,显出蛤蟆的身体,随手往嘴里一阵塞。 “我也要!” 吞天府主亦是恢复了蛇躯,在那一阵吞。 “鸿儒真人来两坛?”蛤蟆妖客气道。 “我只对金银有兴趣”李鸿儒连连摇头道:“这人吃得越多,妖气也就越重,我已经很久不吃人了。” “还有这种事”蛤蟆妖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妖气越来越多,早知道就少吃一些人了。” “我都挑一些鹿和马吃,妖气现在渐渐收敛起来了”吞天府主得意道。 他随口又呸出几个装了人类残肢的泡坛,将身躯收了回来。 “我只要再吃几条腿,让自己下半身定了形,以后就不吃人了。” 他扭动着两条腿,好一阵蛇字步,在前方推了门。 这一屋便是阿鼻国的一些精良盔甲和武器了。 “佛国真是好,专门讲什么放下屠刀的大道理,大家都不用打杀,这些上好兵器也被我收缴上来了,你们想要就自己取。” 蛤蟆精稍微介绍了一下,他虽是收藏了诸多武具,但并不喜欢用这些武器,更多是用自己本体在争斗。 蛇妖看来看去,随手挑了两把剑,在那儿一阵乱舞。 “鸿儒真人似乎会刀术”吞天府主问道。 “略懂一二,这里的刀还算不错,我拿一把玩玩!” 李鸿儒走动,拿了一把刀,随手舞动时与蛇妖双剑稍微一撞,刀剑顿时发出连连的火光。 “你这是要做什么?”吞天府主疑道。 双方刀剑一触即收,吞天府主满脸都是疑惑。 “想选出合适的刀剑,便需要相互碰撞一番,你看,你那长剑的剑刃都卷了,品质相当差。” “你说的有理。” 蛇妖本想随手拿两柄长剑,被李鸿儒引起兴趣,顿时取了长剑在那一阵互砍,只是半响,地上就多了七八柄废剑。 “这把鬼头刀还算不错,我就自取了!” 李鸿儒伸手拿向一柄鬼头大刀,这柄刀的刀刃有些黄锈,刀柄则是雕刻了一个面貌狰狞的鬼头。 李鸿儒也不知道这柄刀有什么好。 但借助和蛇妖刀剑相交陷入战斗状态,太吾给这柄鬼头刀来了个仙缘3的提示。 这显然属于宝刀,甚至与太阴遮光伞同等阶。 刀身大部分材质还符合金石的范畴,若是不趁手,到时还能如黑棒子一样啃掉。 “这刀很好吗?”吞天府主问道。 “应该还行,就是有些重!” 李鸿儒稍微挥动,手中鬼头刀传来沉重的感觉。 “那还是用剑好,我人身状态下也觉得这些兵器太沉重了!” 武器只能在人身状态下使唤,一旦回归到妖物的本体,便难用上人类的这些武器。 若是想融入到人类社会中,吞天府主觉得自己需要多用剑防身,免得需要显形来争斗。 吞天府主晃晃身体,取了两柄利剑背上。 再往下便是一处首饰屋,陈列着各种雕琢的饰品。 两妖一人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这才从大雄宝殿中走了出去。 “我去也!” 吞天府主叫上一句,随即架起妖风,沉沉浮浮朝着远处飞去。 “鸿儒真人,您能去我那洞府讲经吗?”蛤蟆精热切问向李鸿儒道。 “咱们需要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免得被金刚察觉了,我觉得琵琶洞主上次讲经的地方不错,到时咱们在那儿相见。” “那是在哪儿?”蛤蟆精茫然道。 “你问问吞天府主,他肯定会带你去,那儿还有好几个道友呢。” “没问题!” 简单的协商之后,这只蛤蟆精一蹦,顿时跳出数十米远,对方连蹦带跳亦是迅速远去。 “大唐之外的妖怪怎么如此之多。” 李鸿儒嘀咕上一声。 自从他斗法被转移后,见到的妖怪就多了起来。 这些平常难得一见的化形大妖四处作乱。 李鸿儒觉得这外面的世界简直妖魔起舞,难辨真假。 此时众多僧人被蛤蟆精强行命令回去睡觉。 他稍微收拾了一番,也懒得管其他,跑到马厩处,牵了一匹看上去模样老实的马。 一刀劈开锁着寺院的锁,李鸿儒顿时骑上了马飞奔了出去。 大抵是秉承人人为善的道理,城门处的大门并没有关。 李鸿儒纵马而出,待得出了这座诡异的佛国城市,感觉到自己处于安全中,他心中才狂跳了起来。 什么去琵琶洞主上次讲经的地方,那是没可能的。 拍了一下马屁股,他顿时连夜赶路了起来。 李鸿儒宁愿绕行一段距离,也不想去那处荒漠了。 第二百二十章乌斯藏国高老庄扶风啊万赏加更章节 漆黑的夜色中,李鸿儒连连策马奔行。 待得跑了有近百里,见到微薄的晨光,他这才稍做了调整,将策马奔行的速度缓下来。 他身上也没被安装什么定位器,只要不是极度的撞巧,这辈子都没可能遇到蛤蟆精和蛇精。 “等哪天学成了掌心雷,我就给你们一妖一发。” 不论是蛤蟆精还是蛇精,都是对人类威胁极强的妖物,依此时所见的情形,这两妖甚至干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大唐,这就是必须扫恶的存在。 但自身本事有限,李鸿儒也不欲逞英雄,免得做好事时丢了性命。 他此时逃远,也定下心来。 只要方向不弄错,奔行千里之后,他便能回到大唐边关附近。 坐骑虽然只是头普通马,若奔行起来,进入大唐境内也只是三四天的时间。 在野道中一阵奔行,他到中午时才跳下马。 眼前是一处村庄,还能看到几缕炊烟。 这也是他奔行许久才看到的村庄。 李鸿儒身上带着十几斤饼,不缺干粮,只需找些饮水。 他当下牵了马,进入到村庄中。 村庄中见得他拿着刀剑也不慌,只是背后指指点点数句。 晦涩难懂的语言传来,李鸿儒大感头疼。 国外语言繁杂,没有炼化口窍,难以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也难以问话。 舌窍看上去不重要,但又是一门不得不学的能力。 当然,若是在大唐境内生存,彼此语言相同,那是否炼化舌窍就无所谓了。 李鸿儒连连问了数家,众村民只是一脸茫然嘀咕了数声。 这让他有些尴尬。 待得有人囔囔指向村中央一处高大宅子,李鸿儒这才牵着马走向前去。 “这里可有会说大唐语的人啊,我不讨食,只是想讨些水喝。” 走到宅院前,李鸿儒呼上一声。 待得半响,那房门一拉,一老翁和一女子顿时走了出来。 “你也是大唐来的客人?”女子奇道。 这女子说话夹杂着国外的口音,但吐出的大唐语已经算是标准,李鸿儒顿时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有人能听懂他说话了。 “我从大唐来,此时也想着回去,此时想吃些干粮,只是缺了水,便过来讨要一些”李鸿儒回道。 “玉兰,你去给客人打一碗水过来!”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女子给李鸿儒去盛水。 “你怎么不叫人家进来呢”那叫玉兰的女子笑道。 “糟心事刚过,你怎的忘的如此快,你妹妹还躺在床上养病呢。” 被老者训斥,玉兰脸上也没了笑,顿时低低回上一声,去屋内取水。 李鸿儒也不以为意,他浑身上下带着刀剑,看上去凶险,人家不让进门也是道理。 随地找了一处,李鸿儒这才坐下去。 将背后的油纸包摊开,他取了饼子,嚼上了一阵。 不久,他便见到那叫玉兰的女子前来,递了一碗水过来。 “你慢些吃,莫要噎着了。” 女子说上一声,听得老者连连咳嗽,又将嘴巴抿了回去。 “多谢!”李鸿儒回道。 “我们这儿是乌斯藏国高老庄,不知道客人来自大唐哪里?” 半响,那个叫玉兰的女子最终没忍住,在那低声说着话。 “我来自大唐长安”李鸿儒回道。 “你也是来自长安城?” 玉兰还没说话,那警惕心颇强的老者倒是开了腔。 “对!” “大唐真有一位圣僧前往西天取经?”老者问道。 “莫非你说的是玄奘圣僧”李鸿儒笑道:“他是我们长安城的名人,前往西天取经,如今应该是有三四个月了。” “哎呀,你真是从大唐来的人啊。” 直到此时,老者才放心戒心,邀请李鸿儒入院内。 “多有怠慢,我们真是被陌生的上门人弄怕了”老者叹气道。 “莫非有人拿刀剑到你们这儿劫财了”李鸿儒奇道。 “不单是劫财呢,还劫色”玉兰嘀咕道。 “这强盗厉不厉害”李鸿儒小声问道:“若是本事一般,我替你们除掉,免得再为难你们。” 连连遭遇妖怪,次次充当小弟,李鸿儒也不欲夸口说大话。 若是喝碗水,就要替人家出头杀实力凶悍的强盗,李鸿儒会觉得人生太过艰难。 他虽然是热心青年,但也不愿将自己性命都搭进去。 “可厉害了,他身强体壮,会使唤法术,能弄风,在云里来雾里去,还会刮起大片的飞砂走石。” 玉兰一阵囔囔,顿时让李鸿儒闭上了嘴巴。 他若是有云里来雾里去的本事,还能跑到这地方骑马。 普通劫路的强盗没问题,他一剑刺过去,保管对方死翘翘。 但有这等本事的人,对方使唤个术法过来,他很可能要遭殃。 “你莫要吓到客人”老者笑道:“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圣僧那种本事,可以降妖除魔。” 见得李鸿儒的神态,老者愈发高兴。 本事不强就好。 如此他们做些好人好事也没问题,免得惹祸上身。 “若我有降妖的本事就好了”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我是本事真不行。” 此番就是躲妖怪跑路。 李鸿儒得承认自己本事一般的事实。 他克制某些人,但也被诸多妖怪克制。 一旦妖怪露出本体,他便难有多少招架之力。 “你吃饭的本事还是挺好的”玉兰打趣道。 “我吃完还要赶路回大唐,多吃点好”李鸿儒也不恼怒这女子的打趣,连连咽下干饼后随口回道。 “我们这边前去是西番哈蜜国,路上人烟稀少,你只怕要起个早赶路才行呢。” “西番哈蜜国?” 什么阿鼻国、乌斯藏国、西番哈蜜国,李鸿儒只觉自己已经跑乱了。 这些区域似乎小国众多,骑马跑上一天半天就能经过一处国度。 他这绕道都饶到另外一个国家来了。 “那西番哈蜜国多沙漠,又多产哈蜜瓜,离我们这儿有数百里远,这儿过去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客人若是经过这西番哈蜜国,确实要早起赶路才行。” 此时老者也插话起来。 老者这么一说,李鸿儒就清楚了大致的地形。 西番哈蜜国大概是与阿鼻国接壤,而乌斯藏国则在两国的下方。 “我们这儿有一些空房,客人不如留宿一晚再走。” 乌斯藏国较之阿鼻国人警惕性稍微强一些,在得知李鸿儒来路正常,还认识玄奘圣僧之后,这村中大屋里的人明显热情了许多,此时还发出了留宿的邀请。 “这样也好!” 李鸿儒额头稍微蠕动,见得眼前老者身体周身白中带灰,而玉兰则是一身的白光,他顿时也放心了下来。 只要不在妖怪窝里过夜,怎么都行。 这两人是纯正的人类,看上去也是极为弱小。 他此时也终于能落个安心睡觉的时间。 不时的交谈,他也清楚了一些陈祎到达此地后发生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一章马儿去哪里了 “这年头怎么连家猪都能成妖?” “猪基本都是一年一杀,它这么短的时间就成妖了?” 高家祖籍源于大唐,是战乱时逃亡,才落到了异国安生。 大抵是李鸿儒属于大唐来客,这高太公唉声叹气时也叙说上一些事情。 他提及了陈祎,也提及了家中此前的遭难。 但凡灵气汇聚,才可能诞生妖。 忽然出现一头家猪化妖,这让李鸿儒感到了好奇。 只是不知这猪妖最初在哪儿化形,否则李鸿儒还真想挖挖坑,看看能不能碰到纳玉。 “这猪妖审美当真是与普通妖物不一样。” 对诸多妖而言,人类属于食物的一种。 想让一头妖爱上一个人的难度很大。 比如吞天府主这种蛇妖就很难爱上一个人类女人,对蛇妖而言,他们承受蛇类观念的影响,会更喜欢雌性的蛇类。 一般来说,猪妖喜欢的对象也会是同族。 这猪妖化成人形后娶亲倒是罕见。 “能在那个叫朱刚鬣的妖怪那儿活命,已经算是运气十足了,它如今也走了,你们就当闺女被狗啃了。” 高家的小女被猪妖娶了亲,这在当地几乎成了茶余饭后谈资。 若非高家是旺族,必然会承受一些人当面的指指点点。 此时高家的氛围显得极为沉闷,少有人上门来拜访,这几乎闷坏了人。 李鸿儒顿时知晓这叫玉兰的女子为何忍不住要和他说话了。 “我妹妹被朱刚鬣伤了身体,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修养”玉兰噘嘴道:“那朱刚鬣将她日夜锁在后宅里折磨,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哩。” 被众人提及,李鸿儒也去看了那被猪妖娶亲的女子。 这女子名翠兰,此时正由另一叫香兰的女子照顾。 此时距离陈祎等人离开已经有数日,这女子虽然相貌极为年轻美貌,但脸色煞白,嘴唇淡红,气血亏损严重,看上去显得柔柔弱弱,风一吹便会倒。 听得李鸿儒也是来自大唐,这名叫翠兰的女子才多了两分气色。 诸多人漂泊流浪到此建立村庄,但还有几分故土的心思,不免也问李鸿儒一些关于大唐的情况。 相较于每日喜欢念经诵佛的陈祎,李鸿儒了解的情况便要多上许多。 “我见了玄奘圣僧,原以为大唐也成了一片佛国”高太公叹上一声道:“诸家林立,如此才好。” “若是那人人都信佛又有什么不好”玉兰笑道。 “人人信佛,便是人人如魔”高太公低声道:“任何信仰深了,都会走火入魔,容不得外来之声,任何异见者都会被排斥。” 高太公经历诸多,年老时不免有一些感慨。 他这番见解让李鸿儒连连点头。 唐国的模式便是兼容并包,并不允许一家独大。 便是儒家文化占据主流,也有道家来牵制,如今甚至引入到释家。 儒家文化擅长吸纳,也擅长同化,更是让诸家不得不改善向前行。 若无法适应大唐的环境,一些学派便会慢慢消失在历史中。 大唐并非拿来模式,套用模式,而是需要模式改变,变得适合大唐的环境。 阿鼻国的寺庙是一种情况,在大唐的寺庙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您放心,我们儒家人秉承天地立心,不信仙神,不信佛,大唐也不会落到人人信佛。” “那就好,那就好!” 高太公连连点头。 “还不知贵客在哪儿高就!” 叙说完高老庄的一些事情,李鸿儒也被拉扯着问一些事情。 “我在一个清水衙门干活,只是被钱财迷了眼,才想着去随军出征捞油水。” 想想自己的遭遇,李鸿儒也是连连咂舌。 没有100%的《纵云梯》,他被甩飞后便可能丧了命。 若没有食铁妖兽的力量,他也很难在妖怪们那儿混开。 这些经历都难谈及,李鸿儒也只说是自己追击敌军,不小心迷了路,连连奔袭数天才到此地。 “行军打仗风险如此之大,贵客何不找个地方安身,我们这高老庄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我那小女虽是残败……” “老太公,您真是记吃不记打。” 高太公此时有意指,李鸿儒顿时回上了高太公一声。 高太公没有儿子,一直想招个养老女婿,便是此时都还没死心。 他家产颇丰,总想着后继有人,又想要过眼一些的人,这样才显得门当户对。 他此前干了一桩错事,此时还看上了李鸿儒。 被李鸿儒说上一句,这让高太公略显尴尬。 “你就不怕我也有歹心!”李鸿儒笑上一句道:“倘若是要招亲,你也得多看看,莫要太着急,才能挑个合适女婿。” “你知晓如此多,定然不会是歹人”高太公尴尬道。 “我老母在长安城,我还得回去哩。” 高家有三女,大女和二女都是嫁了出去,只是有事时才回娘家,小女则是所托非人。 但李鸿儒还没有在异国他乡安家的想法。 这让那叫高太公眼神中略显失望。 “若大唐没了战乱,我们这些小民能归于故土,想来就不会有如此多麻烦了。” 坐落在偏远他乡,成亲是一桩难事。 高太公少有考虑一些他乡之人,宗祠中诸多又是亲戚,难于下嫁到他这儿。 他寻思了好一会,只得叹声。 “大唐好的很,国内安稳”李鸿儒笑道:“长安城不曾见得妖邪,人人安居乐业,如今陛下大肆征伐汗国,只要打疼了汗国,以后也少了战乱。” 李鸿儒一番叙说,让高太公不由动了几分心思。 只是他年岁偏大,难以骑马,想迁回唐国是件大难事,心思才慢慢淡了下去。 “你多补一补,慢慢调养,损失的气血就会回来了。” 双方热聊,虽有尴尬之处,但也宾主尽欢,待得下午,李鸿儒还吃了一顿热饭菜。 这高家小女气血稀薄,周身气息白中带灰,李鸿儒也只得叮嘱上一声。 人与妖相处的时间久了,便会慢慢被妖气侵袭,身体虚弱。 而他身上的食铁妖兽力量也不例外,只有将气血不断锤炼,让自己更强,才能压住妖气。 相较于被妖气侵袭,植入体内的妖力危害更显大。 只是他有儒家浩然正气镇压,又不断锤炼身体,才显得正常。 此时高翠兰身上妖气全无,想来是被陈祎诵经驱除了妖气,只要慢慢调养,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 将自己行囊好好整理了一番,李鸿儒这才安息下去。 待得半夜十分,他只听得外面一阵阵囔囔,诸多火把在他下榻的厢房外点亮。 “出什么事了?” 李鸿儒推开厢房门。 忽如其来的开门顿时让外面的人往后退了两步。 “你快交出我家孩子!” 半响,一个中年的女子站了出来,朝着李鸿儒喊话。 在那数步之外,是高太公等人,此时在一旁不断劝说。 “咱们高老庄只有他是外人,不是他做的,那能是谁做的。” “说不得是太公您又走眼了,再引了一头妖到庄子里来。” “就是就是!” …… 一众人纷纷囔囔,只是他们神情中又带着些许畏惧。 “我在这儿睡觉,天明就骑马赶回大唐,拿你们家孩子做什么?”李鸿儒奇道。 “你肯定是妖怪,我听说妖怪一顿要吃一个人”有人囔囔道。 “我要是妖怪,先把你这没本事脾气还大的给先吃了。” 李鸿儒说上一声,顿时吓得那人又止住了嘴。 这群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显然是被朱刚鬣吓得不轻,此时还没缓过来。 待得见了李鸿儒气血上涌时的反击,只觉心中的胆气又小了下去。 “那我那可怜的孩子去哪儿了?”中年女子茫然问道。 “你说你骑马回大唐,你马呢?” 有人四处瞧后发问,李鸿儒亦是连走数步。 待得进入到前院,他只见那前院的空地上没坐骑半丝影子,只剩下一根带血的缰绳在那儿。 “我那可怜的马儿去哪里了?” 见到空无一马,李鸿儒顿时大叫。 此时,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二百二十二章以后再会 高老庄内,李鸿儒看着他那根缰绳。 此时,坐骑不翼而飞。 但凡他的坐骑,没几个命硬的。 李鸿儒只觉牙疼。 没有坐骑,他就只能靠纸驴赶路了。 他摸了摸缰绳,看向赶来的众人。 “莫非你们村庄有手段高明的蟊贼,偷了我的马带着孩子跑了?”李鸿儒问道。 “我们村怎么可能有蟊贼,我们这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治安好着呢。” “不拾遗能把我马和孩子都拾走。” 李鸿儒吭了一声,顿时将发声的男子堵得说不出话。 但同为受害者,他身上的嫌疑倒是洗脱了大半。 “你宿在高太公这儿,是不是想着当上门女婿,才故意赶走了马,想赖在这儿不走了。” 一些人疑心起,也乱嚼着舌根子,顿时引得诸多人连连生疑。 李鸿儒还幸得自己白天就明显的进行了拒绝,若要迟疑半分,又或半推半脱,这嫌疑还真不好洗。 待得高太公连连说了几句,这个阴谋论才停了下去。 “我这马似乎是被抓走的!” 李鸿儒看了看地上残留的几滴马血,又看了看门口处。 这些血迹只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并未形成连贯的踪迹。 “莫非我这马还能飞上天不成?” 手中的缰绳是直接扯断,这也让马承受了不小的伤害,流了不少血。 “你们这附近可还有妖怪?” 李鸿儒顿时想到了一些会驾着妖风奔袭的妖怪。 但那些妖怪他也难于应付。 依他这坐骑流血的模样,大概难有多少正常的可能。 可若是有本事带着一匹马飞纵到空中,那本事就太强了一些,很可能胜出了琵琶洞主。 虽然义愤填膺,但李鸿儒声音明显的低了下来。 真若是碰见什么能抓马的妖怪,他也得将这个亏吃下去。 “我们此前也不曾见过什么妖怪。” “妖怪会化成人形,我们哪里认得出!” “这些日才走了一头猪妖,莫非我们这儿又要冒出什么妖怪?” “咱们这儿有如此多妖,只怕是不能呆了!” “有妖就请人除掉,咱们这些人还能跑到哪儿去。” “若那雷公嘴脸的僧人在就好了。” 有人无奈,有人怀疑,有人丧气,也有人寻思办法。 火把照亮了村庄,不时有人四处寻呼,又不断有人传声发讯息。 “找到了找到了!” 待得过了数分钟,只听有人大喊。 有人在一处茅厕房附近找到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孩童,对方此时在茅厕房外呼呼大睡。 “我的孩儿啊!你怎么睡到这儿来了。” 中年女子一阵大呼,还伴随着满脸懵的孩童,大概是被抱得有些紧,他此时哇哇哭了起来。 众人找到了人,不免也是大喜。 “你们也帮我找找马啊!”李鸿儒叫道。 孩子寻回来了,可喜可贺,但他也是受害者。 夹杂在众人当中,他听着各种外语,脑袋相当头疼。 早知会丢马,他还不如多骑上半日,让自己离大唐的距离近一些。 “莫要心急,肯定能找到你的坐骑”高太公安慰道。 “若你回不去,留在咱们高老庄也不亏”玉兰笑道。 “那不行不行,我走路都要回去。” 李鸿儒连连摇头,他这番表达倒是让诸多村民和善了许多。 一方面是孩子没出事,二来李鸿儒也不会久驻高老庄,三则是对方也属于受害者,此时还丢了马。 诸多人虽然被朱刚鬣闹腾得心惊胆跳,有些怀疑外人,但依旧不失热忱之心。 有些人回了家,但还有不少人在帮他找马。 “我听说那十余里地外的柳家庄曾经闹过妖怪,后来才慢慢平息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边有关。” “总该不会是别的妖怪跑咱们这边来了吧。” “我听说妖怪也有地盘的。” “莫非咱们高老庄以前属于那猪妖的地盘,现在猪妖走了,其他妖怪也敢来咱们这儿了。” “咱们再请一些除妖的和尚和道士过来。” “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柳家庄那边问一问情况。” 不探讨不怕,一探讨众人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一时众人各种猜想都有。 李鸿儒听了半响,没怎么听明白,还是玉兰不时说上一些话,又翻译了一番,他才知晓一些情况。 诸多处的火把开始渐渐熄灭。 阵阵传话声来,这是走遍了全村,也不曾寻到他的坐骑。 “你莫要心焦,我们村庄擅长耕种,那柳家庄则擅长饲养,也曾喂马,到时能去求购一匹马赶路”玉兰道。 “那倒不是问题。” 李鸿儒点点头。 从阿鼻国的大雄宝殿中出来,他捞了两三百两黄金,此时资金充足。 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了。 当下李鸿儒也不在乎了这匹马的失去。 如秦怀仁一样,一日长安花死了又死,此时已经态度坦然。 总归坐骑不断的丢,也就丢习惯了。 众人开始回各自居处,存了去柳家庄买马的心思,李鸿儒也只得将丢马的事情放下来。 他此时不断观看着新入手的《洗髓经》。 这是他第一次入手佛经,甚至太吾中已经传来了修建佛堂的提示。 这是一幢新的建筑。 若能将《洗髓经》研读修行,很可能能强化某些佛法的能力。 李鸿儒想想《破术秘录》的重要性,心下亦是安然。 这个建筑可以修。 修建建筑需要投入心思,但又能中止。 李鸿儒此时也是能修一些便修建一些。 借着《洗髓经》的提示,他开始慢慢的修建着这幢新建筑。 待得天明,那门外有玉兰还呼喊他吃早饭,李鸿儒这才走了出去。 “各位,山高水长,以后再会!” 如果求购马成功,李鸿儒觉得自己没可能再在高老庄休整。 这休整一晚就丢一匹马,他也休整不来。 虽说彼此客套再会,但他觉得以后都没可能再会了。 “你有空……” 高太公刚说上一句,便见李鸿儒取出一张纸,只是吹口气,那纸便化成了毛驴。 李鸿儒跳到毛驴身上,这才嘚啵嘚啵的赶了出去。 “这是一个道家的能人啊。” 高太公见识诸多,此前就看道士用纸做法。 但相较于他此前见过的那些道士又是开坛又是拿剑吟唱,李鸿儒施法太轻松了。 还直接招出了一头毛驴来。 这种驾驭自如的手段少见。 “他都有驴子了,还要马作甚”玉兰不满道。 “驴子能和马比吗,你看他嘚啵嘚啵这许久,连村都还没出。” 高太公望着远去的身影,他最终将门拉上。 “如果咱们这儿真的是来了新的妖怪呢”玉兰忍不住问道。 “如果再出事,那咱们就只能搬迁宗祠了,换一处地方去生存”高太公摇头道:“我听说一些妖怪很凶残,只怕没朱刚鬣那呆货好说话。” 朱刚鬣虽然各种缺点,但至少不吃人,平常还能赶去劳作一番。 相较于品性恶劣的妖,这头猪妖多少还算老实。 但若是其他的恶妖…… 高太公想想一些吃人的传闻,心中不免也是有了两分胆寒,只觉在这清冷的天气中,他的心都凉了数分。 有李鸿儒对大唐的介绍,他对稳定的大唐有着向往之心。 只是前往大唐的路途遥远,他身体又老弱才收了念头。 但若真沦落到搬迁宗祠的地步,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落叶归根的念想,想着去看一看曾经的故土。 第两百二十三章全是黑光 在高老庄十余里外,有一处地方叫柳家庄。 再远一些则需要到百里里外的小城才有人烟。 柳家庄擅长饲养牲畜,不论是牛,还是马,又或羊类等家畜。 与高太公等人并无多少区别,柳家的长者也是兵荒马乱时逃难到这儿,最终寻了一处好地方落地生根。 李鸿儒驱动纸驴,待得绕过两个山脚弯,顿时见得了前方一片片的牧草区域。 此处刚落过小雪,天气颇凉,但地上依旧有手指长短的绿草,是一处天然适合养牲畜的地方。 那远处一些的地方,一处村庄亦呈现了出来。 高老庄善用砖石砌墙,而柳家庄则是诸多木制建筑。 一圈圈栅栏在最外围,栅栏中又立了防护的带刺篱笆。 此时是上午,村中有些寂静。 待得李鸿儒走近了,才听到一些人声。 一些人家揭开窗户,看了一眼刚步入村庄的李鸿儒,又迅速将窗户盖了回去。 李鸿儒四处张望,待得看了许久,才看到几头牛马。 “买马了啊!”李鸿儒囔道:“有哪位大哥卖马!” 李鸿儒叫唤上一声。 见到柳家庄有马,他心下顿时舒坦了许多。 再不成器的马,那也比毛驴跑的块。 他这纸驴和张果子的驴完全没法比。 虽然他的小纸驴不呆,看得清路,但速度实在快不起来,和他小跑没区别。 李鸿儒囔囔了数声,见得没人回应,他只得往村庄里面一些。 “怎么个个都欠你们二五八万似的,压根没高老庄的人热情!” 李鸿儒走了半圈,后来找专门找了村庄中的高门大户,只是这些人似乎并不待见外来人。 “难道是我带着刀剑,你们就怕了?” 李鸿儒看看腰间的寒月剑,又看看背上的鬼头刀。 他这模样确实不像什么善人,尤其是修炼气血之后,他身体慢慢高了一些,又壮实了许多。 若是天天在一起,还感觉不出什么变化。 但若时间长久没见面,乍的一看,变化就甚是显著了。 如今他也算得上半个彪状大汉,只是往昔读过书,多少还夹杂着几分文人气息。 “长安的马是六十到一百两银子之间,说不得我要强买上一匹了。” 见得没人搭理他,李鸿儒也只得吆喝上数声。 他取了十两黄金出来,拿了个买普通马的最高价。 走到一处牲畜栏口处,李鸿儒顿时伸手牵马。 只是他觉得这马颇为木讷,眼神无力,只顾低头在地上舔,不像是个跑长途的。 连连牵过数匹,他不免也有些不满意。 待得骑上马,屁股上的马干脆匍匐了下去,躺在那懒得起身。 “就你们这模样还能叫马,简直懒得跟个猪似的。” 李鸿儒低声叫骂了一句。 这村庄的人不友善,马更是不争气,骑马就趴窝了。 “莫非你们缺少营养,骨骼密度不行?” 连连试了三匹马,连趴下三匹,李鸿儒不免也有些诧异。 他觉得这些马大概是得了软骨病。 这种马只适合宰杀,不能拿来乘骑。 他额头凝神,稍望一眼时,只见这些马周身洋溢着一圈圈黑芒。 李鸿儒心中一紧,天眼亦跟着开启了起来。 在他的面前,马依旧是马,只是诸多马身上全是黑色的光芒。 除了少数特殊的存在,这种黑芒只有在死物身上呈现。 李鸿儒眼皮连眨眼,他退后数步,骑上了小纸驴。 待得跑了一处,见得一个窗口绣花的女子也关上窗户。 但李鸿儒依旧能看到女子身上那浓郁的黑芒。 这让他心中一惊,只觉浑身在发凉。 他天眼望向一些牛羊狗的牲畜时,也见得对方身上满是黑芒。 “若非我天眼出了问题……” 见得满眼望去都是带着黑芒的生灵,李鸿儒心中不免有着胆寒。 若非他天眼有问题,便是这些人和牲畜都出了问题。 天眼在高老庄用时还好好的,而这些人和牲畜的状态都有些显得怪异。 李鸿儒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入目之处皆死人。 他微微吸了一口冷气,这才骂骂咧咧的骑着纸驴往外出去。 行至村庄门口时,大门处的篱笆大门无风自关。 李鸿儒稍微一推,只见那篱笆门锁得极稳。 这让他顿时抽出了剑。 在村庄四处,一些人开始漫步出屋。 众人手上提着柴刀、木棒、弯刀、长剑,也不乏有些人拿着木头板凳,石块等物。 李鸿儒此前见过的绣花姑娘还抓了一把针出来。 诸多人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不断向前,朝着村口汇聚了过来。 “我不想惹事,你也莫要太过分了!” 李鸿儒拿着长剑一划,连连劈了篱笆门数次。 简易的藤条荆棘篱笆门一剑被切开,但随即,如同惹了马蜂窝一般,荆棘藤条疯狂生长了起来。 只是数秒之间,这处篱笆门顿时化成了一道三五米高的荆棘墙。 见得异状,李鸿儒稍微后退了数步。 村庄死寂一片,但诸多村民不断涌向前。 李鸿儒沉下脸色,他稍微转换了一下方向,只见他所过之处,处处皆是荆棘疯狂生长,直接将他拦截了下来。 长剑连削,但瞬间又补了上去。 “莫非这是某种术法不成?” 他喃喃念动破术秘录,一点青芒从手指显出,随即落到了荆棘上。 荆棘依旧是荆棘,没有任何改变。 这并非术法衍变而成。 李鸿儒小心翼翼的踏步。 他身后有诡异的荆棘墙,李鸿儒也不知这种荆棘似乎会延伸长长,用于捆绑人。 但他前方是不断汇聚的村民,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女都可以见,不断汇聚之下,已经有着数百人。 在那远处,还有人开启大门,不断往外出来。 这些死人一言不发,只顾不断向前,朝着李鸿儒的方向前行。 “莫非你们还想把我弄死不成!” 李鸿儒长剑收归入鞘。 一对一中,显然是寒月剑施展追风十三剑上佳,能取得最快的打击效果。 但在一对多时,便需要借用泼风刀法。 李鸿儒也庆幸自己在阿鼻国捞了一把锋利的长刀。 他手往背后一伸,鬼头刀顿时被他抽了出来。 眼见一个村民取起柴刀朝他劈过来,李鸿儒鬼头刀毫不犹豫的反击了回去。 “咔嚓!” 刀刀相交,只见这个村民便如那些得了软骨病的马一样,顿时趴了下去。 李鸿儒鬼头刀一挽,将这村民脑袋削去。 一具被吸干了血肉的断头骷髅瞬间显了出来。 此时,李鸿儒还得得鬼头刀上传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难道全是骷髅!” 荆棘或许不是术法的影响,但眼前这些死人大概率是被术法操控,李鸿儒顿时想到了荡魂铃操控死人的模式。 他天眼睁开,但又难于看到任何操控的迹象,更难找到术法控制的节点。 只是稍微做想,李鸿儒也抱了尝试的想法。 他长刀挥动时,嘴中喃喃,手中顿时青光大盛。 破术秘录引导的青光涟漪荡漾了出去,众人顿时倒了下去,化成一具具骷髅。 可李鸿儒还没来得及舒坦,只见这些骷髅又重新站了起来,重新化成人的模样。 这番的斗法破法并不像往常一样顺利。 但李鸿儒也发现,被他鬼头刀砍断的尸体并没有被恢复。 第二百二十四章大家一起逃命吧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柳家庄中。 李鸿儒开始陷入到苦战。 即便是一堆软骨病的骷髅,他挥动沉重的鬼头刀打杀也相当费力。 在他的前方,已经堆积了近一米高的骸骨,这让他不断不再次换方位。 他的身上也免不了遭遇一些打击。 有石头砸的,也有细小物件如针的刺伤。 100%的泼风刀法滴水不漏,只是他手上的刀太重,让这种滴水不漏有了缺陷。 李鸿儒连连挥刀。 他此时也庆幸有这么一柄鬼头刀。 但凡一刀挥出,被剁死的村民便没了重新爬起来的机会。 这柄刀似乎具备彻底破坏的性质,甚至较之他破法秘录带来的能力更彻底。 待得屠戮完诸多残骸,这柄鬼头刀的刀锋没有卷,反而锋锐无比,仿若开了锋一般。 “若是在晚上,我岂能由你如此嚣张!” 村中被屠戮一空,这让一道低沉的苍老声音响起。 李鸿儒鬼头刀一横,天眼蠕蠕而动,不断注视着四周的情形。 “你是人是鬼还是妖?” 李鸿儒发声问了一句。 眼前的场景是他少有见识过的场面。 对方擅长控制死人,但又能让荆棘迅速生长。 控制死人与王福畴曾经提过的鬼修有一些接近,但催生荆棘生长似乎又与妖相关。 当然,若是人类修炼者,这两者都能办到。 诸多手段只是操控优劣的区别。 即便再糟糕的刀术修行者,不通晓任何剑术,也能拿剑胡乱砍人。 “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必须杀了他,不能让外人得知我们在此!” 一声声苍老声音传来,李鸿儒此时也听得一丝鸟鸣。 他抬头之间,之间空中一头巨大的灰斑雀俯冲而下。 对方尖牙如刀剑一般的锋利,若是被冲击,必然要落个惨死下场。 他身体迅速一偏,鬼头刀阵阵灰色刀芒亦被劈了出来。 这是百分百的泼风刀法。 李鸿儒施展刀术时,也猛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莫非你是瑶儿?” 一刀落下,沉闷的打击力传来,李鸿儒顿时连连退后数步。 他手中一朵南明丁火捏出。 他的实力与妖的本体实力果然有较大的差异,远不如李无忌那样能轻松斩杀对方。 若是奋战下去,李鸿儒觉得自己有一定概率被对方打杀。 李鸿儒脑子转动,随口也问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巨大的灰斑雀盘旋到空中,寻找机会再次打击时,也看向了下方的小不点。 “你化成人形看看我是谁!” 李鸿儒一喜,随即说上一句。 妖物利用本体时的视眼和人类视眼完全不同。 这有点像人类看兔子或蚂蚁的感觉,只觉诸多人与兔子没多少区别,难以做真正的分辨。 便是吞天府主也是化成人形才识别出他。 以妖物巨大的体型,完全看不出他脸上的面容。 灰斑雀展翅,远远落下,待得离了数十米处,她才显出身体。 这果然是荒漠中曾经遭遇的鸟妖。 对方的活动范围也在这数百里之内。 “原来是鸿儒真人!” 瑶儿惊叹发声。 “鸿儒真人?” 远处沉闷的声音亦有着回应。 半响,附近一颗老树化出了模样,蠕蠕而动的树根上,是一道疑惑不已的脸。 “莫非你是柳……” 李鸿儒看着眼前的树妖,对方与此前荒漠中的树妖形象完全不同。 “你果然是鸿儒真人!” 端详了李鸿儒许久,这株树妖才将李鸿儒识别了出来。 “你是柳老爷?”李鸿儒问道。 “对对对,就是我”树妖道。 “咱们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到一家来了,鸿儒真人,你怎么来到此处了”瑶儿问道。 “可别提了,我遇见了三个专门杀妖的金刚,弄了匹马跑路,夜宿高老庄时,那马还被抓走了”李鸿儒回道:“我听村民说柳家庄擅长养马,不得已之下才跑来此处买马。” 被李鸿儒打杀了近千村民,柳老爷本来还想问问话,听得李鸿儒之言,他顿时又收住了嘴。 “其实吧,那马……” 瑶儿吭声了一句,一张灰斑脸满是通红之色。 “你那马被瑶儿吞了”柳老爷闷闷道:“她吃了马,倒是我来挡了灾。” 村门口之处,一堆堆骸骨再难形成完整的状态,柳老爷很是沉闷。 “我饿了好几天呀,这周围又难找到什么好吃的”瑶儿悻悻道:“咱们又不能吃人,免得和尚和道士跑来打杀我们,隔壁村的那头猪妖还被和尚逮走了呢。” “莫非这些人不是你们吃掉的?”李鸿儒奇道。 “我是一颗树,不吃人”柳老爷闷闷道:“我巴不得他们活久点,人口旺盛一点,这样我才安全一点。” “我化妖还没几年,也不曾吃人”瑶儿连连晃头道:“这些人似乎是遭瘟后忽然死掉的,和我们没啥关系。” “瘟疫?” “那还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天上一阵轰隆响,后来就出现了一些怪事,柳家庄的人接连不断的死,几天内死个精光。” 柳老爷晃动着树杆的躯体,声音显得沉闷。 李鸿儒看着满地完整的枯骨,也相信了下来。 若是如吞天府主和蛙哈哈那种吃法,这些人难有多少完整尸骨的可能。 只是不知为何相邻的高老庄没有受难。 “我还是学了个术法,将这些人化成了假象,如今被你戳破,只怕是要迁移地方了。” “你刚刚说的三个金刚是什么呀?” 柳老爷唉声叹气时,瑶儿则是在问李鸿儒。 “那是追着琵琶洞主杀的金刚,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和尚!” 李鸿儒解释了一句,他这话让柳老爷和瑶儿听得有些胆颤。 “吞天洞主和蛙哈哈也各自逃命去了。” 李鸿儒囔囔一句,顿时让柳老爷和瑶儿大急,颇有惶惶不安觉察末日降临的感觉。 这两妖固于一地,胆子不大,远不像吞天府主等妖一样肆意妄行。 妖并非个个胆大包天,整天想着吃人。 见到柳老爷和瑶儿,李鸿儒觉得自己看到了另外一种品性的妖。 “瑶儿还能飞走,我这要如何是好,我动不了啊”柳老爷痛苦道:“为何我们树妖化形难以长脚。” 他蠕动着脚底的根须,根须蠕动了好一会,只是让土壤松了松,挪动不到半米。 依柳老爷这速度,跑上一年也走不远。 “你不是去过荒漠,怎么忽然就走不了”李鸿儒奇道。 “那只是瑶儿折了我一根枝条过去,属于我一道分身”柳老爷惶惶道:“我本体扎根太深,跑不动啊!” 这让李鸿儒颇为沉默。 他也幸好认出了对方,而柳老爷也有些胆小,不敢显出真身。 凭借对方数百里都能操控分身的能力,对方的妖力已经到了极为强悍的地步,至少属于儒家大能的元神层次。 “要不,你遁出元神附到枝条上,我再带着你跑路,免得你不小心被和尚打死了”瑶儿问道。 “我的千年道行”柳老爷痛苦道:“若是依靠分身存活,我本体的道行就毁于一旦呀。” “总比被打死好。” 李鸿儒没想到,他这一路骗过来,哄过了琵琶洞主,又将吞天府主和蛙哈哈弄跑了。 如今跑到乌斯藏国,一阵瞎扯还将柳老爷和瑶儿吓得不轻。 坐实了自己属于妖的身份,他的话语在妖怪们之间还颇有份量,大伙儿极为信任他。 看着柳老爷在那好一阵向瑶儿交代后事,李鸿儒此时也不得不慎言慎行,免得穿帮,到时候就轮到他痛苦了。 “鸿儒真人,你要逃往哪儿去?” “我逃回大唐啊”李鸿儒随口回道:“那边地方大,也没几个和尚四处打杀妖怪。” “我现在不知道往哪儿逃,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逃命啊?” 瑶儿有些六神无主。 被李鸿儒一吓,和柳老爷仿若没头的苍蝇。 听得李鸿儒逃向大唐,她顿时就想着一起逃命。 这让李鸿儒想给自己抽几个嘴巴。 刚刚还想着慎言慎行,赶紧远离这些妖怪,没想到人家都贴上了身来。 拒绝对方就是没了妖怪的情谊,还可能惹得对方生怨,到时可能引发干戈。 但同意下来不免也是麻烦事一桩。 虽说柳老爷和瑶儿说自己不吃人,但李鸿儒也怕这两妖肚子饿的时候想着开个荤。 “我现在没了马,双腿也跑不快,怕是没法和你们一起跑”李鸿儒委婉拒绝道。 “我能带着你一起飞呀!”瑶儿道。 她这么说就没问题了。 飞总比跑快。 李鸿儒顿时就觉得自己看见了大唐的边疆。 第二百二十五章祸水东引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李鸿儒曾经见过咄苾大王的金雕。 当时他觉得金雕甚是威风。 空中乘骑极少,想让人类坐到飞行妖兽的身上更是难事一桩。 这和人骑人是一个道理。 除了夫妻之间,没几个人愿意被其他人骑。 妖与妖也是如此,只是彼此相互团结逃命时,一些忌讳便顾及不得。 相较于性命,骑一骑也没问题。 何况李鸿儒的坐骑还是被瑶儿吞掉了。 村庄的幻术结合鬼神术法的能力被李鸿儒破掉,难以维持正常,此时瑶儿和柳老爷内心慌慌。 两妖相当穷,跑路的时候没有任何携带,这让想着渔利的李鸿儒略微有点遗憾。 他此时也被绑在战车上,跑又跑不远,只能大伙儿一起逃。 至于以后,他哪能管那么多。 李鸿儒此时就盼着瑶儿飞到徐茂功的面前,有了足够强的靠山,那他就不惧一切了。 巨大化的灰斑雀羽毛相当光滑,李鸿儒驾在瑶儿身上,只得拽紧了羽毛。 “鸿儒真人,您轻点拉,我的毛都被扯掉了!” 不时有羽毛被李鸿儒扯断,瑶儿只觉自己飞行时很痛苦。 若是人类,这相当于李鸿儒没事在扯她衣服,除了疼痛,多少还有几分羞涩。 “瑶儿不要说话,我还在你嘴里呢。” 柳老爷也过的相当胆战心惊。 他此时折了身上最好的枝条,就待逃远插到地上成活。 被灰斑雀用嘴衔着树枝,柳老爷很担心自己从空中掉下去。 “咱们专注飞行呀。” 灰斑雀妖可能是第一次载着人飞行,飞行时忽高忽低,又不时侧偏。 李鸿儒觉得还是自己懂飞行方面的术法要好一些。 此时飞行高度有数百米高,若是发生空难,他纵云梯熟练度再高,掉下去不死也瘫。 二妖一人飞行在空中,不时惊叫两句,随后又闭嘴前行。 一路上都是忐忑。 “不行了,我脖子上的毛都快被薅光了,没法再飞了。” 数小时后,瑶儿使劲扇动着翅膀,开始了下落。 她飞行的速度较之马奔袭要快上许多,李鸿儒觉得此时已经进入到西番哈蜜国境内。 这境内荒芜,此时众人降落点是一处荒漠。 只是李鸿儒难辨是否属于往昔经过的那处地方。 瑶儿化成人形,抱着脖子好一阵跺脚。 李鸿儒见得她化形后脖子上的皮都磨掉了大块,也是不由好一阵呐呐。 “咱们擦点金疮药,这个疗伤很管用。” 摸索了许久,李鸿儒才从衣兜中摸出金疮药。 “你不会是给我下毒了吧!” 药粉涂抹到脖子上,瑶儿尖叫上一声,她只觉脖子火辣辣,眼泪顿时就痛了出来。 “你这药疗还没柳老爷洒水强。” 痛归痛,但脖子上伤口倒是愈合了起来。 瑶儿忍住痛感,她只觉这逃难一言难尽,受尽了苦头。 “我现在实力用一点少一点,没法给你洒水”柳老爷吭声道:“你们能不能给我找点水,我现在很饥渴!” “沙漠里哪来的水,你再忍忍”瑶儿回道。 “一直往唐国方向飞,那边下了大雪,没有水源也能取雪水”李鸿儒乘机怂恿道。 为了不被扯毛,李鸿儒将衣服扯了些布条来做固定。 脖子上套根绳很难受,但相比被扯毛,那又要好上许多。 稍做调整后,众人再次上路。 当飞跃过沙漠之后,便能见到一些不曾沙漠化的草地,此时风雪也渐渐落了下来。 灰色的天空显得极为沉闷,地上难见到生灵。 远远的,一声鹰啼声传来,瑶儿的身体抖了一下。 “你现在也是大妖,莫要怕鹰!”柳老爷发声道。 “小时候被吓多了,听到声音有些抖……” 瑶儿回上一声,随即她便见到了那远处的巨雕。 “是咄苾大王的金雕。” 李鸿儒眼睛一睁,本想寻觅徐茂功的军团,又或回到并州,他没想到冲撞到了汗国的军团。 此时也不知徐茂功军团离这儿有多远。 但他们确实被咄苾大王的金雕盯上了。 咄苾大王的金雕很好识别。 自从被徐茂功劈了一刀,这雕的爪子就少了一半,能被直接看出来。 “那是个不曾化形的蛮货,脑袋里没多少理智,它天生的等阶比你要高,咱们斗不过它,快跑!” 生命的等阶依旧存在,即便化成妖也是如此。 生命等阶越高,化妖后实力也便越强。 灰斑雀和金雕没有可比性,甚至于金雕可以猎杀灰斑雀作为食物。 化形的妖开始具备智慧,亦会交流,但不曾化形的妖更多的是兽性。 瑶儿啾啾啾叫上几声,示意自己只是飞过,不侵犯对方的领地,但金雕随之便飞扑了过来。 李鸿儒顿时看到了金雕眼中的火焰。 在金雕的伤势中,李鸿儒也增添过一笔,属于金雕仇人之一。 难找徐茂功复仇,但撞上了李鸿儒,不免也是要清算一番。 尖锐冰冷的鹰眸凝聚在身上,李鸿儒顿时打了个冷颤。 “快跑快跑!”李鸿儒大叫道。 “快跑!避开它”柳老爷也在连声催促。 “噢!” 瑶儿翅膀一阵飞扑,扇动着翅膀,奔了个回头的方向。 “它怎么一直追着我飞。” 瑶儿拼命飞纵,在后方则是金雕的紧紧不舍追随,近半小时后,对方依旧追随在后。 “可能是想吃掉你吧”李鸿儒回道。 “应该是”柳老爷赞同道:“它可能是饿了,快甩掉它。” “我真是好命苦!” 瑶儿大叫,翅膀扇动得更快,众人回头望之时,只见金雕亦是不断发力,紧紧尾随在后。 “我再飞上一会就力竭了,怎么办呀,我不想被它吃掉呀”瑶儿痛哭道:“我化形后才活了四岁,这辈子太短了。” 这辈子确实太短了。 李鸿儒觉得自己也想多活一些岁月。 瑶儿只是附带,他才是金雕的主要目标。 金雕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没少过。 队伍中实力最强的柳老爷只是一个分身逃难,瑶儿则是天生弱势,仅仅依靠身体难以抗衡金雕。 至于自己,李鸿儒觉得与第一次遭遇金雕没什么变化。 碰上这类擅长近身作战还会飞的生灵,他没太多好办法。 这处地方都是荒漠,便是树林都难找。 返回柳家庄又过于遥远。 “去咱们上次听经的地方,咱们找吞天府主帮忙,说不定蛙哈哈也在那儿。” 本是避着这两个大妖,但李鸿儒没想到还要主动回去找两妖。 此时处于高空,他也难辨方位,更难找到徐茂功军营驻扎的方向。 兜兜转转,他最终又开始绕回到老路上。 柳老爷在听经处留下了一截树桩,此时找回原地不难。 只是稍做指引,瑶儿便使劲朝着那边飞纵而去。 “在那儿!” 近一小时后,柳老爷顿时发出到达目的地的声音。 在那下方,果然有一条蛇和一只蛤蟆趴在地上,此时甚是有气没力的相互交流。 “吞天,蛙哈哈快帮忙,金刚们的雕来了,咱们一起来对方它!” 金雕是金刚们雕的简称,李鸿儒觉得没毛病。 听得李鸿儒的呼救声,柳老爷的树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嘴。 瑶儿则是使劲喘息,此时难以说话。 “什么!” “金刚们的雕!” “那些金刚和尚都不屑亲自出手对付咱们。” “那雕正好克咱们,定是那些和尚派来的。” “是一克所有!” 不明情况的吞天府主和蛙哈哈看着使劲逃命的瑶儿等妖。 在金雕的食物中,有小型鸟类,也包括了他们蛇类和蛙类。 待得成长为妖,食物链并未发生多少改变。 除了柳老爷不能吃,剩下诸妖都能吞下去。 吞天府主和蛙哈哈有些哆嗦时,也感觉自己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必须干掉它,否则咱们没法逃命!” “咱们此时五打一,我不信还会输!” 两妖此前就承受了李鸿儒关于胜至金刚,永住金刚,大力金刚的威吓,逃离了阿鼻国躲难,此时和惊弓之鸟区别不大。 听得李鸿儒一声大喝报讯,两妖身体顿时一摇,身体迅速巨大化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五打一屠雕 荒漠中。 吞天府主强势吞吐吸气,将金雕吸得身体难于稳定。 蛙哈哈一口呸出,头中舌头如同利箭一般射出。 柳老爷此前化形的柳树又重新茂盛起来,开始挥动着枝条进行远程的捆绑。 瑶儿趴在地上,随即化成了麻雀大小,远远躲到了柳树下。 李鸿儒抽出鬼头刀。 他看着陷入混战的一鹰一蛇一蛤蟆,又稍微走远了一些。 这些庞然巨物交锋,稍有不慎便容易夹杂到其中,直接被撞成肉泥。 “鸿儒真人,你快来搭把手,我们有些扛不住这只雕”被打到头破血流的吞天府主大叫道。 “我现在就施术!” 李鸿儒回上一声,口中念念有词。 他手中南明丁火引燃。 此时的南明丁火较之第一次见金雕时要大上许多,火焰足有枣子大小,火焰也从黄色慢慢转向了蓝焰。 这是李鸿儒唯一能拿出手的远程术法。 他是样样通,但没有一种能一举定乾坤。 此时参战也是打擦边球。 “啊,没击中!” “你们能不能捆住它!” “金刚的雕也太凶残了!” 不时放个嘴炮,又不时甩出一道火焰,李鸿儒上蹿下跳,相当蹦跶。 但他打了好一会,输出依旧为零。 金雕虽然极为痛恨他,但到目前为止,打击仇恨并未有任何转移的迹象,一直维持在输出主力吞天府主和蛙哈哈身上。 “我去将它弄下来!” 队伍中唯一的空军便是瑶儿。 休息了一两分钟,这个灰斑雀妖最终又显出了本体巨大化的模样,扇动翅膀朝着高空飞去。 金雕占据了打击的主动性,显得进退自如。 这让吞天府主和蛙哈哈苦不堪言。 待得瑶儿飞起迎敌,二妖才轻松不少。 “将它赶下来,咱们刴了它的雕头”李鸿儒挥刀叫道。 “我要喝它的血,吃它的肉,哎呦!” 跟着发狠话的吞天府主又被抓了一爪,脑袋顿时垂下来,在沙地上好一阵翻滚。 “呱!” 蛙哈哈大叫一声,他身上毒液齐齐喷射出来。 掠入高空的他随即又被金雕甩了下来。 半空中,剩下瑶儿和金雕肉搏。 “飞低点,将它引下来”柳老爷挥舞着枝条大叫道。 “来了!” 瑶儿低鸣上一声,身体随即开始俯冲。 在它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金雕。 “缩!” 飞至低空中,瑶儿身体陡然收缩。 与此同时,荒漠中这株柳树的枝条疯狂延伸。 只是瞬间,就将盘旋想飞上高空的金雕捆上。 “吞天,蛙哈哈,上啊,柳老爷已经将雕捆上了!” 李鸿儒大叫,手中那朵南明丁火终于有了第一次击中,直接投入到金雕的尾羽上。 “吞天~” “蛙噬~” 一蛇一蛤蟆顿时张开了巨嘴,朝着金雕猛烈一口咬上。 只是瞬间,便陷入了巨物们生存本能的搏击,沙漠中黄沙层层扬起,地面弄得一团稀糟,一个巨型沙坑顿时撞了出来。 “啾啾啾!” 瑶儿叫上一声,随即也插入了进去。 李鸿儒看着五头妖物大战,摸了摸鬼头刀。 这种战斗他真难以插手进去。 稍有不慎,他身体便会碾压到其中。 “瑶儿啄它翅膀下,它那儿撕裂受伤了!” “吞天缠住它,柳老爷捆绑不住了,树根都抽出来了。” “蛙哈哈弄它眼睛,别让它逃了。” 半响,李鸿儒睁开天眼一阵囔囔,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把金雕弄死就是正确的选择。 危险的活交给吞天府主和蛙哈哈干,轻松点的活让瑶儿和柳老爷执行。 李鸿儒提着鬼头刀好一阵指挥。 他也不管这些大妖有没有听清楚,若是没有搭腔,他便再喊上几声。 他没怎么出力,但气势不能弱了,必须有个奋力激战的模样。 不断的指挥,倒也有着一定的裨益。 至少打击正确。 众人配合发挥的效果增强了数分。 金雕落地难以挣扎再飞回高空中。 缠身许久,金雕的脑袋最终被瑶儿尖嘴啄穿,身体歪歪斜斜的倒了下来。 此时它只剩下不时的腿脚抽搐和低低的微鸣。 众妖好一阵喘息。 吞天府主化成一条半米长的黑蛇,半死不活的干躺在沙子中。 哇哈哈则回归到一个拳头大尺寸的蛤蟆,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李鸿儒提着鬼头刀,心下有所思,但又硬生生将小心思放了下来。 高级妖物本体有非战斗形态和战斗形态。 巨大化时,这显然是妖物本体最强的状态,而缩小之时,这是回归到了原始的休息状态。 此时也是妖物最弱小时,甚至较之化形后没有学习能力的人身状态更弱。 李鸿儒有些蠢蠢欲动,但想想大妖们的数量,他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跑动了数十步,他鬼头刀一扬,一刀狠狠砍下。 “它脖子有些硬。” 一刀没能刴下鸟头,李鸿儒稍微有些尴尬,随即又连连斩上了数刀。 待得金雕喉管被斩断,一股鲜血顿时喷射了出来,在地上几乎形成了血坑。 大伙儿打了前半场,他收尸时就要勤快一些了,必须要补刀到让这头金雕妖100%死亡。 李鸿儒看着雕身上部分中毒导致的发黑发青部位,直接舍弃了这块区域,随即找上一些干净的部位。 “柳老爷,快弄点干柴来生火,我想烤几块雕肉吃!”李鸿儒叫道。 “鸿儒真人是真汉子啊!” 见得李鸿儒在取柳老爷身上的干木,半死不活的蛙哈哈道上了一声。 他原本对李鸿儒出嘴不出力有些意见,但李鸿儒连金刚的雕都敢吃,这就没什么话说了。 杀人家的雕是一种仇,吃人家的雕便算是寝皮食肉的恨了。 若是金刚在金雕身上施了手段,说不定还能被寻个正着。 蛙哈哈敢杀对方的金雕,但一时下了不嘴,怕惹到大祸事。 “我也要吃几口,我不吃心里不痛快”吞天府主恨声道:“这些和尚天天就想着除妖,我们妖到底是吃他们家粮了还是偷他们钱财了。” 这条蛇妖暴戾起来,休息数秒,顿时恢复身躯对着金雕的尸体一阵猛撕猛咬。 待吃到一嘴的鸟毛,这才止住了嘴。 “鸿儒真人,你吃肉还要烤一烤?” 此时敢吃肉的只有蛇妖和李鸿儒,吞天府主寻思,只觉李鸿儒是一路人,当下搭话也找李鸿儒。 “我化成人形后便不吃生食了”李鸿儒回道:“若不是和尚们欺人太甚了一些,我还不吃肉食呢。” 李鸿儒掏出备用的铁精黑棒子,随口咬了一段,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妖,这是他的老动作了,无声无息间增强妖怪们对他的信任。 “人类的规矩太麻烦了一些,连生食都不吃”吞天府主不满道。 “想学人类的道法,我们就必须遵守人类的规矩,这样才能在人类中生存”李鸿儒回道:“随时保持这种习惯还不错,再说熟食的味道确实要好一些。” “直接干掉他们的王不就好了,谁反对吃谁,吃到最后全是听话的,咱们说啥就是啥”蛙哈哈道。 “咱们在小国中什么都学不到”李鸿儒回道:“人类的术法威能远强于我等肉体,只有认真融入去学习,才可能有安身立命的本领,免得像今天这般四处奔逃。” “可我们妖在大国中太惨了”蛙哈哈道:“反正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死的都是咱们妖族。” “所以才要多学习啊”李鸿儒回道:“若没人看穿咱们的妖体,咱们就直接藏在人类中生活了。” 他不断添加着柳老爷提供的柴禾,将雕肉身上的毛烧干净,又不断在火上翻滚。 咄苾大王的金雕,这是未化形的顶级妖物。 诸妖似乎并不在乎这类妖物肉的滋补,甚至柳老爷片肉不沾。 但对他而言,这是极为难得的补品。 第二百二十七章当前的极限 遵循着人类食用妖物肉的操作步骤,李鸿儒需要做耐心的时间等待。 他词穷之时便讲述《抱朴子》。 这是他混迹在这群妖怪中的本钱。 蛙哈哈每日徘徊在阿鼻国各种吹捧之中,吞天府主则是心高气傲,一心藏在洞府中修炼。 如柳老爷和瑶儿则藏身于柳家庄,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 这些妖各自所处的环境不同。 但无一例外,各自的经历都极为有限。 在这种生活条件下,难于指望众妖有什么丰富的人际交往经验。 李鸿儒最初接触尚有一些内心小忐忑,待得混的时间长了,他一颗心也收了回去。 总归大家混的熟悉了,骗起来就简单多了。 在诸妖的眼中,同属于妖,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鸿儒真人,我们真没法随你去大唐混吗?” “不行不行,你们吃的人多,妖气太重,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会惹得一堆人打杀。” 大唐是道家的地盘,少有和尚,是躲避金刚们追杀的好地方。 听李鸿儒闲暇时的偶尔介绍,吞天府主和蛙哈哈一时也是动了心。 李鸿儒听了连连摇头拒绝。 大唐是没什么金刚力士,但大唐的除妖人数量不菲,吞天府主和蛙哈哈这样的妖过去就是被扒皮抽筋的下场。 若不是此前应下柳老爷和瑶儿一起逃命,他连这两妖都想撇下。 “你们好好修炼《抱朴子》,等哪天妖气收敛得差不多,就来咱们大唐过好日子。” 李鸿儒也不知《抱朴子》到底有没有收敛妖气的作用,但琵琶洞主既然这么说,他就这么扯,反正大伙儿也相信。 “真是悔不当初吃了那几个盘踞在荒漠的强盗团。” “早知听经便能化形,我当初就不在阿鼻国混了。” 吞天府主和蛙哈哈大悔,觉得自己只能老老实实藏在洞府中修炼,等待某天修炼有成。 “慢慢来,等咱们修炼成形后,那又是一桩另外的修炼旅程。” 李鸿儒满脸通红,不断运转着100%的《铁牛劲》。 没有沸水去妖兽肉有害物的方式,他选择的是火焰炙烤,让效果下降了几分。 但耐不住金雕属于顶级的妖兽肉,便是太吾中的食物数据也在不断增加,连连攀升了十一点。 当配合上100%的《铁牛劲》进行气血提炼,他身体内的力量怦然提升,气血不断变得雄浑,远较当初食用妖象肉效果要强悍。 肉身展动二百二十公斤左右的力量,迅速跨越到三百公斤的层次,又不断推高。 使唤狼牙棒的欧阳鸿涛双臂有千公斤气力,李鸿儒觉得自己爆发铁牛劲之后,力量也在迅速接近这个水准。 即便普通的输出打击,他力度也迅速提升了上来,不再如此前那般惧怕被人击飞武器。 此时真正有了江湖二流水准,若叠加上修炼到100%的《泼风刀法》,他还是二流水准中极强的那一波。 鬼头刀在手中的份量不断变轻,难有多少沉重可言。 李鸿儒眼中隐隐有红光乍现。 识海之中,金雕在高空中纵横。 但随着李鸿儒引动儒家浩然正气,金雕又被挥剑斩落,引得他身上气息一阵暴涨,浩然正气亦是被动层层推高,甚至满溢到纳玉之中。 这是文武双修具备的优势。 气血提炼的方法让肉身迅速受益,而儒家浩然正气可直接斩灭妖气的影响。 这让李鸿儒并不惧怕出现醉肉的可能,更是有了相互协助不断互推成长。 文武双全较之单修速度要缓慢许多,更是有成就元神的选择之忧。 但李鸿儒此时不断修行,也恍然明白了徐茂功关于《脉经》的叙说。 只要有相近的修炼水准,这两者在某些时候确实可以相互推进。 透过天眼,他能察觉到身体中的两层气息,也不断堆积到愈加浓厚,几乎凝练到他当前所能具备的顶点,再难提升分毫。 一层属于气血之力,蕴含在血肉骨骼之中。 一层属于儒家浩然正气,蕴含在诸多窍穴之中。 这两者各自循环流转,不断强化,互不影响。 但身体只有一具,对正常人而言,想凝聚元神便需要进行选择。 李鸿儒体内经脉缓缓蠕动,血肉骨骼,又开始带动着窍穴不断运转。 气血之力与儒家浩然正气似乎有了某种初步的接触。 交融的感觉传来,让他生出阵阵摩擦的感觉。 但身体似乎也有恍惚之间的强大。 李鸿儒甚至有妄念,觉得自己身体能如妖物们一样迅然巨大化。 “《脉经》50%的修炼进度足以让这两种力量互通,并不局限在各自的区域,或许融合后能让我具备更强的爆发力量。” LV3的练功房便能进行《脉经》的突破和修炼。 李鸿儒凝练之际,也再度感知了一下所需。 LV3练功房所需:财富200,金石20,木材20。 相较于升级LV2练功房的材料,LV3练功房只是材料翻翻。 黄金对李鸿儒当前来说不构成困扰。 便是金石也在不断累积向上,借用铁精黑棒,当前金石材料已经超出了二十点。 李鸿儒仅仅缺乏十五点木材。 “柳老爷,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名贵点的木头”李鸿儒随口问道。 “名贵”柳老爷疑惑道:“我浑身上下都很名贵。” “我要的是好木头,能做法宝的那种名贵木头”李鸿儒道。 “那我还没没名贵到那种地步”柳老爷悻悻道:“木头能不能做法宝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法宝之木似乎与成妖并无太多关系。 天材地宝注重出生。 人参擅长滋补,但一颗草怎么长也没可能拿去炖汤熬药。 李鸿儒看了柳老爷数眼,又随手摸了摸柳老爷,这才将心中啃柳老爷木头的想法放下。 他口中不断吐词《抱朴子》,待得两小时后找了一处地方顺利收尾。 “意犹未尽啊!”蛙哈哈感叹道。 “等再过几年,我身上妖气肯定能褪去”吞天府主亦感叹道。 “妙不可言”柳老爷晃动枝条道。 “我还是没怎么听懂。” 瑶儿则是摇晃着脑袋,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 “你是惊雷中承受灵气,修行时间太短,弄不明白也是自然,待你年岁大一些就明白过来了”柳老爷安慰道。 “我还以为自己很蠢,原来是我年岁不够。” 听了柳老爷的安慰,瑶儿这才高兴起来,化成灰斑雀好一阵乱飞。 “灰斑雀天生的似乎很低”蛙哈哈迟疑道。 “我这木头脑袋都能开窍,她以后应当也能开窍的”柳老爷晃头低声道:“你们莫要说她蠢。” 众妖一阵低低私语。 待得李鸿儒将金雕肉食尽,又收拾妥当,连连催促了几次,众妖这才各自散开。 荒漠之中,只剩下一具残破的金雕尸体和燃烧殆尽的火灰。 风沙一吹,诸多痕迹又渐渐消失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定襄道行军 白雪覆盖的大地上。 远远的,李鸿儒便见到了有军团洪流在缓缓行进。 那是浑身黑色的铁甲骑兵团,也是大唐的军队。 从荒漠开始,李鸿儒已经连连行进了数日。 身体负伤,又被金雕吓到,瑶儿没有再次驼人飞行。 待得出了沙漠,李鸿儒不得不依靠纸驴赶路。 瑶儿奔逃时全力飞纵一两小时的距离,这让他翻山越岭整整走了七天。 也幸得击杀金雕时重归原地,李鸿儒勉强辨识了方向,没有再次走到汗国军团的区域。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唐国军团。 瑶儿化成了一只小灰斑雀蹲在李鸿儒肩膀上,而柳老爷则是一株两尺长的柳树枝。 李鸿儒看了看两个逃难的妖物,又叮嘱数句莫要说话,他脚步顿了顿,随即才迎了上去。 “来人止步!” “哪来的?” “干什么的?” 还没等靠近,军团中已经飞奔出三骑过来进行核查和审问。 “我是徐大都督手下李鸿儒,也是咱们军区的人”李鸿儒回道。 “徐大都督?” “通漠道行军路线此时还与我们相隔上百余里路,此时哪来的人与我们军团相会。” “你只怕是个奸细!” 只是回了一句话,李鸿儒顿时被三骑包围。 “我是并州江湖司的司命李鸿儒,你们莫要认错了人,我是自己人。” 感受到三骑的敌意,还有抽出的刀剑,李鸿儒顿时头疼起来,他这是汇合时找错了军团。 也不知这是唐国哪路出征的人马,此时明显将他看成了汗国的探子。 “还有个官名呢?” “带他去行军大总管那边,若是敌奸,再一刀落下也不迟!”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走!” 三骑上的军士纷纷出口,这让李鸿儒踏步向前走去。 他脚步走得极稳,倒让那三骑戒心放下了数分。 “你怎么和自己军团跑散了”一个拿刀的骑兵问道。 “一言难尽”李鸿儒回道:“我斗法时被人扇飞了,好不容易才走回来。” “你真会吹牛皮,拿了刀剑还斗法呢。” 众骑一阵哈哈大笑,李鸿儒也管不得,他此时的形象确实不像个文人的模样。 “真是斗法啊?” 半响,一个骑士又问了一句,这让李鸿儒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是哪路军团?”李鸿儒随口问道。 “咱们这是定襄道。” 李鸿儒此时已经进入到行进队伍附近,众人也不防他,随口回答着一些问题。 “是李靖将军这一路军团。” 李鸿儒此时才认真看向这批军团成员。 这是和汗国游牧精锐团首次交锋的骑兵军团。 诸多人脸上满是风霜之色,脸上已经冻得有些发白,但诸多人武器依旧握得极紧。 若是发生交战,这些骑兵显然能进行迅速的冲锋。 行军队伍很长,但相较于并州军团出动的规模,这些队伍的人数又显得过少,只是寥寥数千人而已。 在队伍中,又夹杂着一些没穿戴盔甲的文人,此时垂着脑袋行进。 除了最初的突袭,文人军团显然也慢慢融入了进来。 李鸿儒还在队伍中发现了几个脸色稚嫩的面孔,这显然是谁家孩子塞进军团进行磨练来了。 “鸿……鸿儒兄?” 李鸿儒跟随三个军士前行时,一些人眼睛便扫了过来。 有人呼了一声,但又并非十分确认,这让李鸿儒回头望了过去。 “杜构兄!” 只是扫了一眼,李鸿儒就认出了数月没见过面的太学同窗杜构。 他在太学中的时日有些短,认识的人和认识他的并不算多,杜构勉强算是其中一位。 这位同窗擅长速老术和回春术,能力都较为实用,释放的回春术还能充当临时急救的军医,此时跟随在了队伍中。 此时杜构浑身穿着大袍,又套了棉服,脑袋上还带着一个防风雪的帽子,显得极为臃肿。 “真是鸿儒兄啊”杜构奇道:“你在并州生活条件不错啊,长得如此壮实了。” 杜构看着李鸿儒。 对方入太学时候身体瘦瘦弱弱,但只是数月不见,李鸿儒身体已经大了一圈。 他此时穿得像个胖子,但李鸿儒只是常服加身,显得极为轻巧。 若不是那颗脑袋没发生什么变化,杜构觉得有点认不出李鸿儒来。 “原来真是并州的兄弟!” 有杜构作证,三骑此时才相信了李鸿儒,放下了警戒的心理。 “既然是提前的汇合,那多少也去大总管那边报个道”一骑道:“我等斥候观测好歹也有个交代。” “没问题!” 李鸿儒点头。 随即他便见骑马的斥候伸出了一只手下来。 李鸿儒稍微一挽,身体已经随之上马。 “你骑马玩的溜,看来练过几年!”斥候赞道。 “就上马试过几次”李鸿儒回道:“杜构兄,一会儿见啊。” 李鸿儒挥了挥手。 人马在雪地中同走,他想追上前方并不容易。 有杜构认证,他倒是省了一些奔行的路。 搭着坐骑快速行进,李鸿儒也见得了队伍的最前方。 这是数个大将在领军前进。 那最前方的大将身穿明光盔甲,浑身几乎包裹在了金铁之中,高大的身躯下难于看到真实。 对方坐下的妖马极为神俊,浑身透着红色,偶有雪花坠落到身躯上,便会直接融化成一团水汽。 这让乘骑者环绕在了淼淼白气之中,显得颇为神异。 “禀大总管,我们巡逻时发现了并州的兄弟,对方说是斗法失败流落至此!” “是哪位大驾来了我们这处?” 听了斥候禀报,最前方的大将顿时回。 一张年入老迈但又威猛中带着儒雅的脸进入李鸿儒眼帘中 见得坐骑背后的李鸿儒,对方的眼睛微微缩了缩。 “我说今天怎么有雀鸟在鸣叫,莫非你是并州江湖司的司命李鸿儒!” 只是凝视李鸿儒数眼,对方就将李鸿儒识别了出来,这让李鸿儒颇感意外。 “见过李将军!” “免礼免礼!” 定襄道的行军大总管只有一位,也是当朝的兵部尚书,李靖。 听了斥候的禀报,李鸿儒也算是知晓了当前人的身份。 “你在通漠道搞的江湖司还不错,我听老徐夸过你好几次,也见过你的画像”李靖赞道。 “只是瞎胡闹”李鸿儒连连摆手道:“我们就是闹着玩。” 李鸿儒没想到自己的画像居然还传到李靖那儿去了。 在替江湖中人扬名之时,他的名声也入了一些人的眼。 “功就是功”李靖笑道:“每屠灭一支掠夺团,就是救了一批大唐的百姓。” 他连连夸了数句,见得李鸿儒态度谦和,心下顿时清楚这年轻人大概过了被长辈夸的年龄,并未有沾沾自喜,心态有了成熟。 “你是如何斗法,居然流落到了此地。” 李靖发声询问,他眼睛微眯,看着李鸿儒之时,陡然发现对方背上除了刀剑,还有布包中的一对爪。 布包包裹得很实。 但难抵雕爪的锋锐,有了一些地方被刺穿。 那是宛如金铁的利爪。 也是金雕才具备的爪。 爪并不算完美,其中一只有了缺失,爪子削去了大半。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完美,让李靖识别出了金雕的身份。 “这是将咄苾的雕杀了?” 与咄苾大王连连交战,李靖很清楚那只金雕的麻烦。 对方属于顶级未化形的妖物,足有一流高手的水准。 实力尚不足为惧,但金雕的机动性太强了,斩杀难度极大,也让他算计之下,咄苾屡屡出逃。 只是不知为何,这头金雕居然死在了李鸿儒手中。 第二百二十九章太学党的信息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一对金雕爪。 李靖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 年岁能判别大多数人的经验。 而能力又能判别诸多人的底气。 但有一些人本身并不讲理,但凡搞事的时候,不论年岁和能力多低,总能搞出事情来。 这些人气运如虹。 若是为恶,便能捅出滔天大祸。 若是为善,便能以弱小之身发挥不可磨灭的影响。 李靖此时很相信李鸿儒是斗法失败流落在外。 他连连亲切问了数句,甚至临时分了一匹妖马供给李鸿儒乘骑。 “听得茂功兄在白道城大胜,我们此时尝试围剿和追击,一方面是要将汗国人驱逐干净,另一方面则是要继续追击汗国的军团。” 李靖也不避讳,直接叙说了一些事情。 他的大军分成十波,不断游荡在这片区域中,清扫着汗国余孽。 大军也不断前进,稳步推向咄苾大王驻军之处。 定襄道甚至会与并州的军团形成联合之势。 “你此时与我们一路,明天就能见得并州的军团。” “哈哈哈,是啊!” 李鸿儒高兴回声。 打仗胜利了,这太好了。 只有胜利了大家才好过。 他现在想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老黄,到时嘚啵嘚啵的骑回并州。 这番打仗风险太高了,都将他打到外国去了。 当然,他收获也不错。 在阿鼻国捞了钱财和宝刀,更是在琵琶洞主那儿换了《洗髓经》和《飞天术》,最后还吃上了金雕肉。 他满载而归也不多做贪心,免得到手的都丢出去。 他身上还有两个大妖,也都是定时的炸弹,李鸿儒还没想好如何处理,想着回江湖司问问人看看情况。 柳老爷和瑶儿并不像蛙哈哈和吞天府主那般作恶甚多,他叫人一刀斩杀多少有些心理负担。 他没法做吃干净就抹嘴不认妖的事。 “禀都督,前方有一处绿洲,我们是否要进行扎营等待汇军?” 风雪中,前方一骑奔袭而来。 “扎营!” 李靖只是回头看了看军团,顿时就点头了下来。 近膝盖深的落雪让行进艰难,雪地行军不仅速度慢,更是附带了诸多其他麻烦。 对一些军士而言,盔甲覆盖在身是彻骨的寒冷。 即便修炼有所成,长期处于这种冰雪环境下也难以忍受。 冰天雪地中难寻一处有水源的绿洲,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下来。 千余米外,是一处小型的湖泊,此时还能看到湖泊附近一排的松柏树。 不论是伐木取火,还是用来遮挡风雪,松柏林都有着极大的优势。 何况附近还有湖泊。 这是一处上佳的驻扎地。 此时天色并未到傍晚,但李靖决定提前扎营。 一声声吆喝声,也伴随着诸多人喜悦和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李鸿儒将妖马的缰绳束好,待得过上一会,他顿时见得杜构迎了过来。 伴随而行的还有侯应谦,也有李鸿儒有几分面熟但又叫不出名字的另一位同学。 这是太学出征的优秀学子团。 看得捞油水的团体都过得如此之苦,李鸿儒顿时舒坦下来。 若他在太学呆半年,大概也是和侯应谦等人一样。 想进这种团体还颇为不容易,除了筛选,更需要一定的关系。 “遗欢兄也立了几手小功。” 双方攀谈时,李鸿儒这才想起对方的名字,房遗欢。 这同样是朝廷重臣的子弟。 三人前来找李鸿儒,所问基本和秦怀仁差不多,想着捞些好处名闻四方。 待听得李鸿儒一番介绍,彼此才将心思落下去。 江湖司既然有了铁律,他们也不好强势逼人,何况他们在长安,还逼不到并州的衙门去。 “鸿儒兄不愧是四门馆晋升上来的人,所做之事已胜出我等不知几筹”房遗欢笑道。 “我这只是适逢其会,当不得真”李鸿儒连连摆手道:“诸位都是大才,光芒迟早会耀眼到人睁不开眼,会让我等难以企及。” 与这些世家子弟相处,李鸿儒早就知晓了尺寸。 房遗欢捧,李鸿儒回捧,他甚至捧得更高。 只有不将自己当成中心,诸人才会放下对他的戒心,也不想着背后使坏。 “遗欢兄博得静阳公主青睐,若是此行战功圆满,人生得意美满只是不需多说。” 被李鸿儒连牵带引,侯应谦顿时就吐出了房遗欢的底。 “杜构兄同样博了晨旭公主的芳心,你就逮着我来说”房遗欢佯装恼怒道。 “我拿晨旭公主的芳心也没用,人家才十一岁,也不知要等几年”杜构悻悻道:“被公主看上,我还提前娶亲不得,满心的寂寞无处叙说啊。” “你也不担心晨旭公主听到,到时候揪你耳朵。” “就咱们几个,怎么可能传入到她耳中去。” 众人低声议论,稍谈一会,便见一个穿着厚重甲胄的将军将侯应谦叫了过去。 “那是应谦兄父亲,也是定襄道出兵的大将,咱们这批人中,应该是会以应谦兄功劳最多。” “应谦兄被约束的太严了,侯家本是兵法世家,何必纠结于文法。” “我听应谦兄说是武将在修行兵法后期难于寸进,必须从文。” “咱们元神之后不同样难于寸进。” “那是咱们资质的问题。”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哎!” …… 李鸿儒凑热闹,虽然不时插一句嘴,但他更多是以倾听杜构和房遗欢发言为主。 这些人信息较之他灵通,涉及军政,文政,经济,修炼,小道消息。 李鸿儒听上好一会,只觉了解了不少八卦。 即便是上层的人士,也需要学习和交流。 譬如侯应谦的父亲擅长兵法,但相较于李靖,水准就明显差了一个档次,此行虽说能照顾侯应谦一番,但更多是来学习李靖的兵法。 “怎么赢的?” “我们当时还没过来,听人说是李靖将军似乎释放了一种顶级的兵法。” “较之撒豆成兵还要强的兵法,好像是叫草木皆兵,将汗国人吓着了。” 李鸿儒偶尔也旁敲侧击问上一些内容,毕竟他对定襄道行军如何击溃汗国主力精锐军团也颇有兴趣。 以溃败之军,都能和并州军团殴斗,可想正面交锋时的难度。 房遗欢提及了顶级的兵法。 草木皆兵。 兵法同样属于术法的范畴,但相较于一般术法用于个人,兵法释放的对象盖晗广,数量多,几乎有成军的趋势。 如同并州军团遭遇的暴风雪,又或呼风唤雨的术法。 这类术法平常用处不大,但战争时便是强大的利器,若是发挥得当,几乎能在战争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鸿儒兄是否有听过长安城最近流行的《秘记》?” “偶有听闻。”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老师根据《秘记》写了谏言书,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 侯应谦提及了《秘记》。 李鸿儒知道前部分,但对后部分便不知晓了。 他也不知王福畴怎么就肉搏上阵了。 这不算好事,极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本来大伙儿扯扯皮也能接受,陛下更是一眼笑过,只是责骂了王博士数句,说是莫要信这些民间传言”杜构道。 “但太子出事了”房遗欢道。 唐国针对汗国进行大规模打击。 尚武的太子也是跃跃欲试,不断进行着演练。 太子在皇家马场操练之时,第一次将坐骑从普通骏马换成妖马。 但这个第一次捅出了大问题。 妖马不知为何对太子产生了敌意,将太子的右脚咬碎,正常医疗下难有多少复原的可能。 “太子似乎相信了《秘记》上的传言!”杜构道。 李鸿儒顿时明白。 王福畴此时无疑是被架在火上烤。 第二百三十章太子的心魔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李鸿儒很清楚。 王福畴要出问题了! 太子没出事,什么都好说,可以一笑而过。 但太子右脚残疾,还相信了《秘记》上的内容,认为自己将来是亡国之君,这便是一桩坏事。 本来民间传言归传言,可以随风去。 但讨论到朝堂上,还是王福畴这种饱学之士提出,性质就提升到了官方的程度。 这让《秘记》具备了更高的说服力,也引得大堆人开始探讨。 在身体残疾导致的心灰意冷之下,太子选择相信《秘记》。 这几乎是在太子的身体中种下了一个心魔。 若不能除却这种思想的影响,太子的成长中无疑会带着极大的思想包袱,即便将来成为国君,也会有各种顾忌。 李鸿儒轻微吸了一口冷气。 “能牵到长安的妖马,必然经历了万千选拔,定然还有熟悉掌控者在附近,怎么就将太子脚咬到了?太子身上难道没有做丝毫防备?”李鸿儒问道。 “妖马被当场击毙,御马监也下狱了一大批人,但经历大理寺的调查,一切程序都正常,没有任何异常,完全是一桩意外。” “有人说是太子自身的原因,可能没和妖马沟通好。” “也有人说是太子认为妖马与常马一样,想着直接驯服,卸下了自身防备,才惹下这桩祸事!” 落地帐篷中,三人低低交声而谈。 杜构和房遗欢不时看向李鸿儒,观测着李鸿儒的表情。 他们所说的这些事情并不算机密。 作为涉事人王福畴的学生,只要李鸿儒回长安,必然能全盘搞清楚,此时提前说上两句卖个人情也无妨。 李鸿儒的脸上有不可相信之色,也有伤心难过的神采,还有想盘根究底的态度。 这符合一个学生的正常表现。 大理寺查证已经落到尾声,诸多相关涉及人该罚的罚,过去的事情只能了结。 但事情依旧还有着继续。 太子的身体伤了,总归可以医疗,也能正常生活。 但太子的心伤了,这便是更为严重的事情。 若不能走出这种影响。 引导谏言的王福畴到时也免不了一个‘蛊惑’罪名。 “陛下如今招了钦天监台正李淳风,又叫了新上任的钦天监少监袁天纲专门负责核查《秘记》。” “大理寺也在核查民间流传《秘记》的来源。” “你的老师……” “也被大理寺审问了?”李鸿儒问道。 李鸿儒抬起头,见得杜构和房遗欢纷纷点了点头,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王福畴这是谏言不成,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烦。 这位老师心思中极为忠君。 从观星楼听得李淳风之言后便不断开始了行动,各种筹谋。 李鸿儒提及的刑不责众,但也没要这位老师自己挽起袖子挥舞胳膊上。 王福畴无疑成为了众矢之的。 若是惩戒,王福畴便免不了要倒霉。 虽然不至于砍头等重罪,但一些必要的惩戒少不了。 不管将来如何,王福畴这个四门馆的博士很可能做到头了。 李鸿儒心中有了坏的猜测。 他只觉心中有着一口郁郁之气。 待得三人议论近半小时,才见得侯应谦回来。 “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侯应谦一回来便喜道。 见得李鸿儒依旧在此,他稍微愣了一下,倒也没止住嘴。 “你这是找了什么好事?”杜构笑道。 “咱们就指望着你那边的信息呢”房遗欢亦道。 “据可靠的情报”侯应谦低声道:“汗国诸多绿洲中可能藏着从咱们唐国掠夺来的物品,供给一些部落迁徙之时使用。” “这情报……”杜构迟疑道。 “一般啊!”房遗欢亦是点头道。 “别急啊”侯应谦道。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李鸿儒问道。 “甭回避”侯应谦想想又道:“我爹观测过风水,说是这片绿洲可能有藏物,若是寻得,必然是一桩功劳。” 侯应谦从胸口处摸出一张图纸,只见图纸上各种密密麻麻的公式计算。 在图纸下方,又标记了地形和结论。 诸多地形的定位足有二十余个。 “侯尚书果然博学,风水龙术造诣非凡。” “别吹捧我爹了,我爹说自己是干啥啥都行,但干啥又啥都不行”侯应谦头疼道:“不像两位的长辈,我们侯家想有个冒尖的本事难啊。” “文能入朝,武能上马,侯尚书已经非凡人所及,还如此自谦,我等小辈当学。” “就是就是,我们父辈都身体都很差,还没侯尚书这么壮实呢!” 杜构和房遗欢依旧捧了一通。 同窗不好捧就捧同窗的爹。 见得侯应谦稍显满足的表情,这让李鸿儒心下若有所思。 大伙儿果然是没区别。 此时好处当前,若不能拿出手的能力,便要不惜言语,争取不恶到了人。 毕竟这是送功劳,没有一定的交情,谁也不可能干这种事。 李鸿儒和侯应谦关系只能说是熟识,远不像杜构和房遗欢一般。 他刚想回避,忽地又响起曾经在白道城寻得的地图。 地图景观和实际上有极大的区别。 但若是地图对地图,便容易判别许多。 他看了数眼,只觉两者的地图极为相似。 “走走走,此时还有几分天色,等到入夜就难于操作了”侯应谦催促众人道。 “应谦兄等等”李鸿儒最终拦道:“我曾经见过这张风水图,应该能将可选择的地址再精简化一番。” “咦?” 侯应谦愣上一声。 只要仔细寻找,寻到后便是到手的功劳。 看在远离长安千里,彼此又是太学同学的份上,他勉强能让李鸿儒参与。 但没想到李鸿儒还能拿出条件来,这便是实在的助力了,顿时让他心情都舒爽了数分。 他等待时,只见李鸿儒取了一枚镇印。 “我在白道城时,曾经在一户人家那儿搜得这枚镇印,着人查看后,说是一处名为月牙泉的地方藏着掠夺团打劫的赃物。” 李鸿儒从杜构那儿蘸了一些墨汁,随即将镇印盖到纸上。 两处极为相近的图案顿时呈现了出来。 “果然相近!” 侯应谦取得的风水地形图与李鸿儒的镇印藏宝图几乎有六七分重叠之处。 在地图并不算精准的年代,这便能算是耦合,属于完全一致了。 只要诸多标志性地形一样,便能做出基本的判定。 “这是将二十余处定成了一处,咱们只要直接去捡”侯应谦喜道。 “走走走!” “鸿儒兄果然是福星!” 李鸿儒尬笑了一声,此时他不拿出镇印来都没用。 只要擅长翻地,这处藏宝迟早要被翻到。 本是自己将来可能挖掘的藏宝地,如今只能做嫁衣贡献出去。 修炼者们擅长各类能力,只要能力发挥妥当,便能从中获益。 风水师也不例外。 高端风水师如此擅长挖宝,便是李鸿儒都心生向往。 他恨不得找上一堆风水师秘籍修炼上一番,然后四处去挖宝。 众人齐齐而出,待得按图索骥,已经到了数百米外一处松针树林附近。 众人清除了积雪,仔细探寻着地面。 李鸿儒抽剑,不断下杵,细细感知着不同。 猛然,他长剑往地面之下用力一刺。 迅然抽出之时,只见剑身上沾染了一片红的白的。 “下面有掠夺团的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干啥啥都行 松针林中。 李鸿儒喝上一声,只见地面忽然顶开,一把圆弧刀随即劈了过来。 寒月剑和圆弧刀一阵交错。 连连的火花和叮叮当当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有人!”杜构惊叫道。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定!” 侯应谦只是一怔,随即退后连连开口,他手中一点青芒出现,随即远远落了出去。 李鸿儒只觉眼前的对手微微一怔,身体有了短暂的僵硬化。 只是对方气血爆发摆脱控制时,他长剑已经一挺,追风十三剑连连施展,急速刺了下去。 “嗯哼~” 一声闷哼,这个突袭者已经倒在了入口之处。 “里面可能还有人!” 连连斩杀两人,李鸿儒亦是吸了一口冷气。 若无启用耳窍听到地下的粗重呼吸声,他亦难以得知有人藏身在下方。 一旦打开地道入口,必然需要承受迎面的痛击。 此时先发制人,他占了几分主动,甚至于将对手卡死在入口之中。 “有敌情,来人,来人,快来人!” 房遗欢大喝了起来。 李鸿儒顶前方,后方三人则是手中青光盈盈,一旦遇袭,便是必然的术法打击。 此时侯应谦等人不禁也有些后怕。 若非李鸿儒擅长近战,他们很有可能会落到对方手中,又或被击杀。 “鸿儒兄,好本事!” 原以为李鸿儒身上的配剑只是携带,没想到这是硬生生的用剑本事。 众人也不知数月不见,李鸿儒为何有了这身本事。 作为江湖司的坐镇者,李鸿儒显然也精通了武艺。 此时连连斩杀两人,李鸿儒横剑在前,甚至取下了背后的鬼头刀,这让众人心中安稳了许多。 只要通道足够窄,李鸿儒又能顶在前方,此时定然还能护到周全。 在数百米外,巡逻的将士已经迅速带人赶来。 “斩!” 地洞中一阵沉闷的声音,随即一声爆喝,有人连连踩踏飞纵而上。 闷喝声中,夹杂着雄厚的气血之力。 对方运转刀术之时,李鸿儒只觉眼前犹如猛虎扑杀,一时难以喘息过来。 “爆!” 李鸿儒大喝,额头连连蠕动,他手中寒月剑撤下,气血之力贯通,鬼头刀使唤了泼风刀法。 只是刹那,一片灿烂的刀光闪耀了起来。 无数刺啦的切割声音顿时响起。 除了身体中的气血之力,他手中亦传来了忽如其来的巨力,让打击沉重了数分。 李鸿儒情知这是侯应谦等人出手,将他辅助了起来。 本欲被击飞的他顿时连连后撤数步,站稳了身体。 “不要显形!” 李鸿儒低声上一声,随即见得坐落在他肩膀上的瑶儿衔着柳老爷高高飞起。 瑶儿显然极不看好他交锋的水准。 对方是武魄境的强者。 即便此时提升到自身的极限,李鸿儒觉得自己依旧相差甚远。 若非术法助力之功,他此时都难于拿捏住手中的刀。 “他是武魄境的高手,我们的术法刚刚没有奏效”侯应谦大叫道。 三道术法,两道控制,一道辅助。 此时,只有房遗欢的‘巨力术’辅助奏效。 而距离巡逻团奔袭到此处还有近三百米距离。 这看似短短的距离,并不算长的援助时间很可能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存活。 这条地道中的汗国人若是想存活,明显只有只有将他们劫持作为人质,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 伴随在汗国这位武魄级高手之后,又有一人从地道中爬出。 “咄!” 地上的寒月剑被李鸿儒一脚踢出。 长剑直直的刺在爬出者脖颈上。 这个爬出地道的汗国人一声不吭的便倒在了出口处。 “唐国人,你下手太狠!” 败退之时还不忘打击,这是极为老辣的高手才有的行径。 在李鸿儒对面,一个头上结着上百条小辫子的汗国人扬起了长刀。 在对方持刀的右臂上,那是一层层布满尖刺的厚甲。 泼风刀法的全方位砍击,只是在这片右臂上增添了一些白色的印记。 此时剩下的打击时间并不算多,只是十余米而已。 但汗国人依旧在观测李鸿儒。 武魄级高手对气血武者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但也有一些天才,气血境时便有一些与武魄级较量的本事。 虽然不提击败武魄级强者,但这类天才武技能力极强,利用技巧弥补了打击的不足,勉强有了在武魄级强者下支撑的力量。 这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他取了某种妖龟的力量,定是极为擅长防御”侯应谦急道。 术法的手段显然没刀剑来的快,不会待到他们第二次施法,对方的打击就会降临。 “狠!你们在大唐屠戮时怎么不说狠!” 李鸿儒低哼了一声,他横着鬼头刀,入手势是泼风刀法起手。 在援军赶来之际,他至少要承受住对方的再一次打击。 这让李鸿儒将自己周身的力量齐齐绽放,他额头甚至不断蠕动,增强着哪怕是一丝的感知力量。 连连有着遭遇,他见识已经并非数月之前。 见识过足够强的人,也见识过足够强的妖。 他已经没了胆怯之心,在面对一位武魄级强者第一时间选择奔逃。 对方的心神凝聚在他身上,一旦暴起就是雷霆打击,奔逃只能带来更大的危害。 李鸿儒脚步稍挪。 天眼凝视在对方身上。 这是一个厮杀极多的高手。 强悍。 但曾经也遭遇过某些重伤。 李鸿儒凝望时还能看到对方身体上部分区域的灰黑之色。 或许对方就是藏在这片区域下养伤。 “呸!” 汗国人微微吐出一口痰。 他提着圆弧刀连连划动,只是瞬息,便是凶悍猛烈的迅速斩杀。 “泼风!” 作为河东武馆攻杀与防护一体的刀术,泼风刀法难有顶级的打击力,也难具备盾牌具备的防护力。 但这是让霸道打击型刀客活命的刀法。 李鸿儒此时不求有功,但求活命,熬到后方援军赶来的那一刻。 他鬼头刀猛烈挥舞,激荡起无数的刀光。 尖锐刺耳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松针林。 蓦地,李鸿儒只觉手中一松。 对方已经连连踩踏着他刀光而过。 “应谦兄当心!” 李鸿儒呼上一声时,只见侯应谦身上一道符篆显出,近乎刺眼的青白之光浮现。 随即杜构身上也闪现了强烈的金色光芒,而后又到房遗欢。 诸人身上保命之物不凡。 不仅仅能硬挨一刀,还有贴身反击之物。 房遗欢身上一条腰带便如蟒蛇一般钻了出去,死死系在了汗国人的手上。 对方连连换对手,想着擒获人质,但这匜是连连触雷,说是捅了马蜂窝也不为过。 侯应谦等人实力不行,但耐不住家世家底好。 尤其是他们属于文人,极为防备武者的强力打击,身上或多或少有保命之物。 李鸿儒看着闪过的符篆,一颗心如同羡慕风水术一样,只觉这些人的手段各种高大上。 当然,他的纸人纸驴术也勉强能归类到符篆类术法中。 想要凝练出具备足够防护能力的符篆并不容易。 能在武魄级强者的手下保一次命,这类符篆的价格不会低。 侯应谦等人这是宝没捞到,自己先亏了一大笔。 见得这个汗国高手连打连闪,待得落到房遗欢之处,手都难于动弹,李鸿儒纵云梯一踏,挥刀一斩。 他只觉长刀砍到对方脖颈之中,犹如斩入金属中一般。 鬼头刀一推,他随即跃了出去远远躲闪。 “啊~” 被束缚双手的汗国人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圆弧刀一通疯狂乱舞。 李鸿儒连连后退散开时,只听沉闷的天空中一声雷响,这个汗国武魄强者随即止住了嘴中的声音,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在三百余米外,侯应谦父亲的身影浮现。 对方此时手持一面朱红色的令牌。 一道掌心雷,似乎也让他反伤得不轻,此时手掌都在打哆嗦。 这果然是一个全能型的人,干啥啥都行。 但对方的掌心雷明显要次于鹤妖抱朴子的水准。 第两百三十二章修行的侧重点 “我的六丁六甲护身咒。” “我的是大光明敕言。” “玄甲阵!” 侯应谦一脸肝疼,杜构和房遗欢亦是如此。 三人一脸土色。 虽然早做了装备,但三人没想到打击来的是如此之快,这让他们将保命的本钱齐齐撒了出来。 六丁六甲护身咒是道家颇为上等的护身咒术。 诸多人对六丁不算熟悉,但六甲则是经常接触,女子身怀六甲的六甲便属于其中。 六丁属于阴神,六甲属于阳神。 这是借用了鬼神之力在护体。 符篆极为贵重,激活后能在数秒内具备抗衡恶意打击的力量。 大光明敕言属于释家密宗的护身手段。 而玄甲阵则是儒家大能在子女身上释放的守护手段,其中另有奥妙。 不论是何种手段,需要付出的代价都不菲。 这大抵和秦怀仁纳玉破碎后的心态有些相近。 只是彼此职业不同,众人的手段用于防备武者打击之力,而秦怀仁的手段则是防备术法。 李鸿儒默默将寒月剑和鬼头刀捡了回来。 他就纯粹在靠战力维持生活了。 纳玉不遇妖邪,不遇术法难于发挥力量,若他阻挡不了对方的打击,面临的下场不会有多好。 “遗欢兄这根腰带真是不错!” 仙缘二的腰带捆住了汗国武魄高手的双手,李鸿儒本能的觉察这是一块能提供太吾布帛的好料子。 “这妖龙皮所制,有了一些绑人的妙用”房遗欢道。 他念了个法决,才将这根腰带松掉收回去。 此时,巡逻的队伍已经齐齐上前,有人移开了尸体,也有人将入口处守住。 四人的私密探索捞功行为变成了大公开,即便侯应谦的父亲也没辙。 此时只能占个先锋的奖赏了。 “这人刀法老练,应该是汗国掠夺团的高级成员!” 候父稍做检测,随即又起身来。 看着对方脑袋后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害,他对李鸿儒也点了点头。 面对武魄级的高手,对方能支撑下来已经算是了不起,而要反击又舍刀,手段和见识已经成熟到了一定的地步。 他听侯应谦介绍了两句。 “名师出高徒!”侯父赞道。 虽然不知王福畴为何收个年轻的武者高手做徒弟,但具备能力便是一件好事。 “鸿儒兄藏拙,若是裴聂见了你这等手段,只怕是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杜构开玩笑道。 “他就囔囔了几句”李鸿儒笑道:“裴聂在通漠道那一路,咱们明天应该就能见到了。” “你这身武艺了不得。” “鸿儒兄,你这以后是学文还是习武,我感觉你练武前途广。” “我在并州没人授文,只能跟着去学了一些武。” “这刀法来源于河西武馆。” “长安有一家河东武馆,河西武馆的武技便是齐齐出自那儿。” “河东武馆的馆长李无忌还在江湖司履职呢。” 众人此时安全下来,又有将士守了地道口,在那进行探索,彼此也说着一些话。 诸人对李鸿儒兴趣极浓。 探讨数句,李鸿儒也不避讳,一些事情直接推脱了出去。 他还提及跟着徐茂功跑吃了数次妖兽肉,这让众人一时大为羡慕。 妖兽肉需要新鲜,也需要能杀妖兽的本领,即便他们身为高阶世家子弟,也难有多少口福的机会。 “行军打仗是遭遇妖兽机会最多机会的时候,咱们还带了锅,你们就是要多跟随军团跑一跑,到时多少能吃一些妖马肉”候父笑道。 候父是朝廷重臣,亦位列兵部尚书之职中。 对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文人武技,道家术法,佛家偈语等都有涉及。 这是一位通晓诸家能耐的高手,只是诸多能力有着上上下下,没有李靖文武齐头并进的水准。 但若论知识的广博,候父无疑要更胜一筹。 攀登到朝廷高位,这些人手段各有千秋。 在气血没有凝练到当前水准的顶点之时,李鸿儒也有这种干啥啥都行,但若要拿出独当一面的能力,他又不行的尴尬。 侯父无疑就是一个他的放大版。 李鸿儒听着一些低声的介绍时,心中亦暗暗提神。 他现在几乎全能,靠着练功房、学舍、演武堂、道馆、佛舍,他各项能力都沾了边。 全能意味着适应力强。 但这也意味着所需的心思更多。 即便有着修炼法速成,李鸿儒此时也看到了诸多建筑不断提升的要求。 初期尚能承受,一旦不断提升,他就会陷入到尴尬的地步,难以承担各项资源。 又想文人术法强,又想近战能力凶,还想着修行掌心雷劈人,甚至手上还有释家的《洗髓经》和《飞天术》。 见识过侯父的风水龙术,又看了符篆之术,李鸿儒还有小心思。 李鸿儒觉得自己这种小心思应该收敛一些。 他需要找出修行的侧重点。 直到某种能耐到了一定的水准,又或手中资源多,他才能追求一下副业。 什么都追求,便意味着什么都难到极致。 或许若干年之后,他便会像候父一样,什么都会,但什么都难做到顶尖。 在应对一般的高手时,可以有十余种弄死对方的办法。 但在面对顶尖的高手时,诸多手段则难选择出哪怕是一种来做应对。 听着候父不时叮嘱侯应谦的教育话语,李鸿儒觉得自己倒是听进去了。 “禀候将军,通道下七名汗国恶徒已被击杀,我方伤三人,发现地下仓库一处,内有粮食、肉类和金银。” 众人商议时,随即听得军士前来禀报。 钻入地道的都是好手,更是提前对地道进行熏烟等操作,又带了护具下去,这让伤亡率维持在一个可接受的水准。 “好”侯父微微点头吩咐道:“将里面藏物都搬迁出来进行清点!” 一处地下仓库难以供应全军消耗,但这种行军中的补给是意外收获,便于野外长期作战。 不说大功,小功不会少。 候父看了看众人,又说了数句,这才回了营去找李靖。 “太可惜了。” “可惜!” “确实可惜!” 侯应谦、杜构、房遗欢看着不断进出地道进行搬运的军士,纷纷叹了一口气。 “鸿儒兄,你不觉得可惜吗?” 众人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李鸿儒。 此时寻宝已经摊到明面上,难于做多少手脚。 这是在惋惜难以提前进入这处地下仓库捞油水了。 若是能提前进去,凭借诸人的眼光,自然会挑一些最好之物到手中。 就算是拿上一些黄金也值,多少能让此番的消耗回本一些。 一旦论功行赏,这一切便由不得众人的选择了。 “很可惜!” 李鸿儒抬头。 他想起阿鼻国大雄宝殿后院,他失去的岂止这一处。 李鸿儒同样痛心的回了一句,这才将彼此的气氛融合起来。 第两百三十三章重回白道城 军营之中有功当场赏,远较其他走流程来的迅速。 初入定襄道行军中,李鸿儒顿时立下了一道不菲的小功。 除了登记注册,他还被赏赐了五十两黄金。 作为早期最欠缺的钱财,李鸿儒此时已经有了不菲的身价,太吾中的财富有着七百五十点之多。 他更多是欠缺一些修行的稀有材料。 为此,他还特别请教了侯应谦等人。 “如同降龙木一样的法宝之物确实偏少”侯应谦确认道。 “这些宝木天生地养,汇聚灵气而不得成妖,才有了成就法宝的能力。” “或许名山大川中有一些宝木。” “想买一件法宝就贵了,这些宝贝轻易不换黄金,只做以物易物的交换。” “就像你说的降龙木,虽然会标注五百两黄金的价格,但谁能拿五百两黄金换到降龙木。” “就算是给面子,那多少也得加点。” 房遗欢和杜构也是纷纷开口。 李鸿儒从未想过自己吞到肚中的降龙木价格如此之高。 徐茂功这个小气鬼当初分配战利品时,那也是眨眼都不眨,随他拿着把玩,李鸿儒还以为价格不高。 说来徐茂功在战利品的分配上还是相当公道。 此时后知后觉,李鸿儒对徐茂功铁公鸡的印象总算扭转了过来。 “降龙木生长于汗国境内,咱们大唐有些罕见,如果鸿儒兄想弄一根降龙木,便需要把握这次征战的机会。” “我听闻西方那边国度盛产此木,一些大修炼者便喜用此物砸人。” …… 众人给李鸿儒带来了不少可用的信息。 想到自己欠缺的木头。 李鸿儒一颗归入并州城的小心思顿时暂缓了下来。 但若是徐茂功还做算,他在并州军区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李鸿儒希望徐茂功大破汗国军团后能赏他一根降龙木。 一夜睡得很安稳。 初入大观园的瑶儿和柳老爷则是各种忐忑。 他们认定了李鸿儒是大妖,而且还是混入到人类社会的那种大妖。 但他们对李鸿儒如何混入这种军团中却是没看明白。 反正被抓后跑跑走走,就和一些人搞到一起去了。 两妖觉得这种混入人类的本领难于模仿,想学习的难度极大。 “鸿儒真人,咱们什么时候能去你洞府呀”瑶儿低声问道。 “莫要着急”李鸿儒起身回道:“我在人类群体中也有了一定的地位,此时需要遵循人类的方式才能生存,冒然离开是下策。” “对,是下策,肯定会被怀疑是妖,然后逮出来打死”柳老爷低声道。 李鸿儒也不知柳老爷经历了什么,但这株树妖配合到位,瑶儿只能歪着脑袋等待。 天色微亮,此时开始了新的启程。 半夜有数股军团汇聚,此时军团人员的数量明显增加了起来,队伍显得更长。 侯应谦等人还拉到了一些其他队伍中的太学学子,不时有一些来回窜的交流。 待得赶了两小时的路,这几个交际花小伙受不住苦寒,也老老实实跟随队伍远行。 军团中不时有斥候远行进行侦察,提前扫除着附近可能潜藏的军团或聚居之处。 但一路走下来风平浪静。 待得近乎天黑之际,李鸿儒才见得远处依稀有些熟悉的地方。 这是白道城。 也是并州军团拦截汗国军团之处。 此时,白道城已经有星星点点火光。 定襄道与通漠道军团交汇早就有着提前的商议。 还未等定襄道军团靠近,那远处已经有百余骑飞奔而至。 “李大总管,总算是等到你了!” 徐茂功的声音远远就响起。 “徐大总管!” 李靖客气发声,亦是驱骑迎了上去。 两方行军的大总管开始相会,只是低声数句,便见远处白道城中一阵‘欢迎定襄道的兄弟’的高呼。 “你怎么混到定襄道去了?” 徐茂功和李靖客套时,余光扫了一眼后方,随即见得穿着有些破烂的李鸿儒。 他听了周飞卫的禀报,又听过秦怀仁的报告,一度以为这小伙没了。 没想到此时还有着机会相见。 “一言难尽”李鸿儒头疼道:“下次别叫我干超出能力的活,我是真不行,差点就死掉了。” “能与杨荷斗法,还破了对方的法,你已经是很了不得”徐茂功笑道:“能回来就好。” 直到现在,李鸿儒才知晓当初是与谁在斗法。 这是被诸多人痛骂的汗国妖后,也是曾经的前朝公主,术法实力极强。 对方更是曾经引得各路江湖高手折腰。 如李无忌甚至都没见过对方的面就被逮住承受羞辱。 “好小子!” 李靖拍了拍李鸿儒的肩膀。 他当初见了金雕爪,最终选择了不问,没想到依旧是低估了许多。 即便是朝廷的顶级大儒,与杨荷斗法时都要小心谨慎,他没想到李鸿儒还破了对方的术法。 “说来也是他克杨荷”徐茂功边骑马边笑道:“他用宝镜瞅到了杨荷,又让周飞卫射了一箭,后来借助汗国祭坛斗法时占了一丝上风,这让我们军区少损了数千骑。” 长话简短叙说,李靖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英雄出少年,了不起!”李靖赞道。 “你若是看得上他,以后也教他两手,这小子还算不错”徐茂功笑道。 徐茂功的随口推荐很宝贵。 这让李鸿儒顿时就止住了想问问降龙木的嘴。 本朝第一的文武双全,这是屹立于朝堂顶级的人物。 对方尤为符合自己的修行路,若是能学得一鳞半爪,李鸿儒觉得会终身受益。 他顿时竖起了耳朵,等待李靖的回应。 “王福畴本事不行,但相弟子的眼光确实很不错”李靖回道。 “我在并州听说他翻车了?”徐茂功道。 “翻的有点狠”李靖点头道:“到时看看能不能助两句,免得陛下以后因为太子生怒气,反复进行迁怒。” “多谢李将军!” 李靖婉言拒绝之时,又给予了另外一种回应,这让李鸿儒顿时就抱拳感谢。 这是有大份量的人物,若是有李靖出言相助,王福畴多少要好过一些。 相较于李靖传授的一些技艺,李鸿儒觉得对方助力王福畴更为重要。 “咄苾现在据守阴山,那儿地势极为险要,此时又是天降大雪,难于强攻,我等只怕要转入持久战。” “到时先围上他,阴山虽然险要,但定然有面临食物短缺的劣势,咄苾守不住那儿。” “只怕他要向朝廷去求和了。” “求和是好事。” …… 徐茂功和李靖相互前行时,亦进行着部分军事探讨。 依两人的说法,此时进入到了停战期,难有大规模硬碰硬的可能。 咄苾退守居于一隅,白道城便会极为安全。 这处城市虽然没有城墙,但也会呆得很安心。 临近入白道城时,李鸿儒终于瞅得了空档时间。 “大都督,我也算是立了大功,能不能赏我一根降龙木,我很渴望降龙木啊”李鸿儒问道。 “你以前不是有根降龙木?” “掉了。” “那木头不好找”徐茂功摇头道。 “我听闻杨荷的手杖是降龙木所制,一击落下,头骨都要敲碎”李靖插言道:“你若是想要降龙木,可以再找找杨荷的麻烦。” “哈?” 李鸿儒瞪大了眼睛。 一国皇后的资本自然不凡。 但这也要他能拿得着。 抢杨荷的手杖,这和他去长安抢帝后的皇冠没区别。 只是在此时,大唐与汗国有着全面的交锋,大概也面临了最大可能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四章《抱朴子》圆满累积打赏加更章节 白道城中,李鸿儒还见到了秦怀仁等小伙伴。 此时众人嘘长问短。 来并州城的世家子弟极多,也让白道城有着上百人汇聚。 能说的便说,不能说的李鸿儒也管住了嘴。 秦怀仁和裴聂找了李鸿儒数日,人没找到,马保管的很好。 李鸿儒还见到了自己的财产:老黄。 这算是在他坐下活得比较久的坐骑了。 从徐茂功那儿得知唐国和汗国军团处于对峙中,可能需要耗费一定的时日。 此时军团的活动以侦察和围剿小股军力为主,难于发生大战。 李鸿儒决定回南下一趟。 他需要将瑶儿和柳老爷安置好。 身上带着两头妖,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虽然两妖身上的妖气不明显,但军营中能人众多,李鸿儒也怕看出端倪,到时难以说清楚。 鹤妖和蛇妖曾经占据的野鹤湖位置相当不错,蛇妖洞穴中还有长生殿,上面篆刻着完整的《抱朴子》。 瑶儿和柳老爷对《抱朴子》有兴趣,李鸿儒觉得两妖定然喜欢那儿。 他还能趁着去将《抱朴子》补充完整,形成完整的研读和修炼。 他也能回并州城看看李旦。 只是休整一夜,李鸿儒便骑上了老黄迅速奔行而去。 “鸿儒真人,你真是厉害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类!” 待得行远,又不见了人,瑶儿才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两妖这数天内见到的人太多太多了。 便是自诩生存岁月长久的柳老爷也是如初入大观园。 但军区悍将极多,杀伐之气又甚重,这让他如同瑟瑟发抖的鹌鹑,几乎陷入了自我的封闭。 待得现在,柳老爷才开始透气,从附体的柳条中显出了自己的元神。 “唐国地方大,人也多,此番真是不虚此行”柳老爷勉强沉声道。 “我们什么时候有鸿儒真人这种本事就好了,那样也能在这些人类中生存。” “我们以前没人教,修炼完全是靠运气成就,此时需要多费一番心思,才能求得正果了。” “我现在还只能靠运气呀,我什么都没听懂!” …… 两妖不断囔囔,李鸿儒也只得叙说了自己的计划。 “长生殿?” “《抱朴子》?” “好哎好哎!” 只是稍微沟通数句,两妖顿时喜出望外。 什么山洞都没问题。 只要能学到真经,那就是天大的机缘,哪还会在乎呆什么地方。 再说了,他们只是一棵树,一只鸟,要求没那么高。 “吃人长妖气,谨记莫要吃人,莫要吃人。” “这边没什么和尚,但是道士很多,道士虽然秉承自然,但撞见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会除妖。” “等你们一个长出了腿,一个身上没有了灰斑,大概就能出来自由行走了。” “只要不做祸害人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没人管你。” …… 不断纵马奔行时,李鸿儒也给两妖传授着一些做妖做人经验。 只要不牵涉到利益,又或四处吃人,确实没人管一个妖。 便是妖气一说也是较为玄学。 大唐除妖人不少,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妖气,这种借用妖力的行为处于官方界限未定中,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是肉眼可辩的妖物形态,不曾被人发现,妖的生存没多少问题。 在并州军区中有着经历,李鸿儒对妖没多少好感,但他也不欲一棍子打死所有妖,将妖都归类到害虫中。 有些妖作恶,那便毫不留情的铲除。 有些妖良心不坏,他也愿意等一等看一看。 当然,这也与他实力有关联。 除非是借力,否则他要战胜柳老爷和瑶儿是一件难事。 一般情况下,李鸿儒并不会与之冲突。 打杀两个化形的妖也没什么好处。 肉不能食,一根柳树枝更是无用。 从白道城返回云中驿站,又进入到并州附近,随即李鸿儒赶向了野鹤湖之处。 将近四天的奔行,他也看到了曾经那片熟悉的湖水。 风雪最终弥漫了这片湖野。 数月前的打斗和放火烧林等痕迹被落雪掩盖了下去。 唯有湖水中不时冒腾出一些雾气依旧。 李鸿儒看了看抱朴子鸟巢的方向,随即骑马走向了蛇妖洞穴。 “好多能吃的小虫子呀!” 此时蛇妖洞穴中还有冬眠的蛇类。 便是那远处,也依旧有着几声灰鹤的叫声。 这些普通的蛇类和鹤类并没有因为一场大战便逃亡,依旧慢慢汇聚了起来。 李鸿儒点燃了火把,毫不避讳脚底的蛇群,从长长的洞穴中走过,迈入到了里层的长生殿中。 《抱朴子》欠缺了34%的完整度,此时他也需要在这块地方进行临时的闭关。 “这就是鸿儒真人修行的道法,真是一篇自然的妙经啊!” 柳老爷一阵感慨。 见得长生殿中还有滴水,他顿时囔囔要将自己先种在这儿,到时再做移植。 “这些字很难懂哎,鸿儒真人,您能再念念吗?” 文盲瑶儿满脸的迷茫。 听了毫无收获,此时看又看不懂,她只觉每每面临宝山,又次次空手而回。 “我先钻研一番,待研究明白一些,我再教导你一番。” 李鸿儒服下一颗辟谷丸,借助火焰的光芒,他眼中迅速浮过这些文字。 这是道馆中可研读的道书。 书籍对雷法具备基础的能力,李鸿儒觉察似乎对《纸人纸驴术》也有着裨益,否则张果子没可能如此上心。 长生殿的原版较之他誊写要完整许多。 此时开始重复的研读和进一步完善,李鸿儒顿时觉察到《抱朴子》中存在的奥妙。 这是一册讲述人与自然和谐的道书。 人越融入到自然中,相应也能借用到自然的更大力量。 掌心雷是如此,收敛妖气也是如此。 一切融入自然,便再难分别,也能产生术法的最强力量,最终模拟到天地之间原始的真正威能。 这册道法对基于自然衍生的术法都有极大的辅助。 步步研读完毕,李鸿儒睁开双眼看了一下略有所思的柳老爷,又看了看不断挠耳急躁的瑶儿。 见得洞中无事,稍微取了一些水,他直接进入到《抱朴子》的修行。 研读与修行同步。 道馆中,他修行《抱朴子》的进度同样是66%。 数字不断蹦高,进度走向了最后的圆满。 李鸿儒只觉自己身处自然之中,外界的冷风对他再无半分侵袭。 人与自然和谐,一些自然衍生出的基本表现似乎对他也没了什么危害。 譬如常规的严寒,又或酷热,甚至于一定程度的风浪。 甚至于李鸿儒觉得若是自己下了水,也可能会有如鱼得水的帮助。 一册经书修行到圆满之时,果然能挖掘到一定的奥妙。 若是将道馆等阶提升,他身体便能更大程度的消除自然危害的影响。 如同演武堂修行基础剑术和基础刀术一样,道馆中修行的经书也带来了某些被动的能力。 100%修行进度到来。 李鸿儒满意的睁开了眼睛。 但随即,他便看到了一个浑身冒着青色妖气的壮汉。 这是长生殿中的第四者。 对方身上呈现出武者一般的强大,这顿时就让李鸿儒眼皮一眨。 第二百三十五章真武宫之主35W推荐票加更章节 “你清醒了!” 李鸿儒睁眼时,便听到了壮汉传来了声音。 此时,柳老爷耸着树枝在那儿摇摆,瑶儿则是不断在石桌上磨蹭着喙。 看两妖的形态,此前大概和壮汉交了一下手,随即反手被拍倒。 柳老爷和瑶儿联手都没能讨好,李鸿儒顿时就明了于胸。 “不知贵客从何处来?”李鸿儒开腔道。 “你占了我们遗留的地盘,还称呼我是客”壮汉笑道。 对方脸上弥漫着一股股青色的气息,妖气已经浓郁到难以收敛的地步。 这导致壮汉的脸色有些发青。 他浓眉大眼,模样端庄,但眼中又夹杂着一些灵活与狡黠。 “既是舍弃旧居,便如遗物一般,自然是有缘者得之,我们此时此地也算是新主人”李鸿儒笑道。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还愿意讲理说说话,李鸿儒顿时放下了心。 若对方要这个洞穴,那便随手拿去。 《抱朴子》已经修行完毕,洞穴中已经再无可取之处。 只是看壮汉的模样,似乎也并不在乎这处山洞,否则便会将他们提着丢到洞外去。 “也罢”壮汉点头道:“既然仙翁舍了这处地方,我也不来做恶客。” 他说上一句,也没再纠结这处地方的过往。 “我乃真武宫的蛇灵将”壮汉自报家门道:“有条小绿蛇早些年听我讲道,悟了些道理,我着她来此处潜修,不知为何没了踪迹,不知你是否知晓?” 这是来寻蛇妖绿萝了。 只是那条蛇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被李无忌一刀斩成两段,又跌入到野鹤湖中。 时间如此长久,只怕已经化成了一堆恶臭之物,仅仅残余一些骨骼在湖水底下。 “我来此地不过三四天,并未见到什么小绿蛇”李鸿儒回道。 “那你如何能准确来到长生殿中?”蛇灵将疑道。 “因为我去年偶尔来过此地一次,也侥幸发现了这处地方,此时算是故地重游。” “去年?” 听了李鸿儒的话,蛇灵将顿时眉头连连皱起。 “二龙出水阵能助她化蛟龙,难道她修行圆满后离开了此处。” “可她没来找我,莫非是遭遇了不测?还是说迷了路?” “若她守着此处洞穴,没可能让其他生灵占据。” “没可能,她虽然长的漂亮,但资质只是一般,主人当初也提及过蜕变的时间,不可能提早。” …… 蛇灵将一阵喃喃自语,不断进行着思索。 只是时间过了许久,他此时难以获得多少信息,只能去做一些猜测。 “你去年就没发现一些什么异常?”蛇灵将问道。 “您要找什么样的异常?”李鸿儒笑道:“您总该不会以为我们有打斗的力量吧。” “那倒没有!” 蛇灵将看了李鸿儒一眼。 再怎么说,观测了如此之久,他多少清楚李鸿儒一些能耐。 对方实力较之蛇妖绿萝要差上一筹。 当蛇妖绿萝的战斗力配合上二龙出水阵的威能,一般修炼者更是无法抵挡。 他此前审问过树妖和灰斑雀妖,知晓这两妖是异国他乡逃难而来,倒也知趣的没有再询问。 蛇灵将一脸心事重重的出了洞。 李鸿儒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他叫了两妖数声。 又指着墙壁一阵念,开始诵读《抱朴子》。 骗了这两个妖到唐国来,如今大伙儿都安全了下来,他也开始干些人事。 李鸿诵读数百字之时,忽地听到野鹤湖中一阵咆哮。 这让他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蛇灵将很可能去查看二龙出水阵,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来此地的时间不算好,这是撞到顶级大妖了。 真武宫是道家圣地,对方还有名有姓,这很可能是护山的大妖。 为了避免对方疑心,他此时走不得,只能在洞中教授两妖《抱朴子》。 “去外面看看吧!”李鸿儒开口道。 他脚踏步在前,待得出了蛇妖洞穴,只见野鹤湖中一条青色巨蟒不断游弋。 一具庞大的鹤妖骨架和蛇妖骸骨被它一一抛到了岸边。 “好,好大!” 瑶儿瞅得那蛇骨残骸,便知晓这是较之吞天府主实力更强的蛇妖。 而另一具鸟类的骸骨,那也不是她实力所能及。 “该死的鹤妖,这究竟是哪个山坳里钻出来的东西。” 依现场的模样查看,这似乎像是鹤妖和蛇妖同归于尽。 蛇灵将的第一感官也是如此。 他甚至还能看到鹤妖骨架上沾染的碧绿剧毒。 从残骸上的伤害而言,这更像是鹤妖啄断了蛇妖的身体,蛇妖临死前也毒杀了鹤妖。 “青蛇,既然你尘缘已了,咱们便快快回真武宫去吧。” 蛇灵将对着骸骨沉默不已时,远处传来声音。 李鸿儒等人抬头相望时,只见远处一个披发跣足的道人和一个驼背年轻人踏着雪地而行。 驼背年轻人虽然身体有异,但跨步极大,看似慢,实则奔行速度飞快。 更吸引李鸿儒目光的是那位披发跣足的道人。 对方随意背着一柄剑,赤足在雪地上行走,但行走时没有留下丝毫脚印。 这或许就是李无忌所说的‘踏雪无痕’。 驼背年轻人身上青光弥漫,显然也是某种大妖。 但披发跣足的道人身上却有着如明月一般的光芒,强大到让人感觉刺眼。 对方并非是妖,但身上传来唐皇一般的强大无敌感。 这让李鸿儒眼睛微微眯了眯,待得对方飞速赶来,他望气术顿时就收敛了起来,只是用普通的目光观看。 “老龟,难道我这辈子就与爱情如此有缘无分”蛇灵将脸色有些痛楚道。 “哎呀,你怎么还看不出那点阴阳之事,**能有什么好处,除了给你弄出来一堆小蛇,又费心费力的养,再无他途”驼背年轻人道。 “那是你不懂爱。” “爱只是异性双方因为身体的浮躁进而产生渴求媾和行为,若是渡过身体的影响时期,你就心如止水,再也不会想什么了,甚至看见对方就心烦”驼背年轻人分析道。 “我不和你扯,你根本不懂爱”蛇灵将闷声道。 他随即又拜见了道人。 “过去已经成为过去,既是无缘,便只能做罢,回真武宫去吧”道人开腔道。 “哎,唉,我……” 蛇灵将连连叹气,只得点头称是。 “没想到二龙出水阵都被破掉了。” 道人叹上一声,随即挥手,只见野鹤湖上水流旋转,直接化成阴阳二眼。 湖底的一切彷佛变成了镜面,数十米的底下清晰可见。 道人伸手一夹,只见李无忌此前久寻不得见的纳玉被道人直接取了出来。 “有人破了阵眼,还将灵玉斩断。” “另外一块被取走了,咱们要不要追回来。” “绿萝的死亡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见得异状,驼背年轻人和蛇灵将纷纷开口。 “这是个人的缘分之道,不必强求”道人开口,又朝着李鸿儒道:“是吧,小朋友!” “呵呵,是啊!” 李鸿儒尴尬一笑。 道人不仅取了李无忌此前未寻到的纳玉,还感知到了他身上存在的纳玉。 第二百三十六章修炼最重要的本质 “并州江湖司的司命。” “长安城太学的学子。” 道人开口时,也随口问了李鸿儒数个问题。 他出言简单,仿若普通人一样的发问,只是提及一些普通人客套时的问话。 涉及姓名,年岁,在哪儿修行,又在哪儿上班…… 待得李鸿儒一一回应完,他这才深深看了李鸿儒一眼。 “你慧根不错,可要去我真武宫当个道童?”道人问道。 “哈?” 李鸿儒眨眨眼,他没想到道人想着收他入真武宫。 以蛇灵将和驼背年轻人的口吻,又能察到对方身上的强大,李鸿儒觉得眼前的道人很可能就是真武宫之主。 真武宫是道家的圣地,类属某种秘境,便是他都有着耳闻。 对方也是一处圣地的主人。 进入真武宫是诸多道人心目中极为崇高的事情。 这大致于相当某种证道的行为一般。 即便说出去,也能感觉到高大上。 “某曾经在XX地学过艺”“那XX就有我诸多的师兄”…… 诸如此类。 只要在这些圣地呆过,就相当于镀金。 即便本事低微也拿得出手,更是极具面子。 “我还从来没想过当道童哩!”李鸿儒回道。 明明只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对方就如何看上了他。 谈个男女朋友还要有个接触时间,组织收人能不能别这样随意,好歹也考察十天半月。 “多少人跪在真武宫外也入不得内,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蛇灵将不悦道:“我们主人看上你,还愿意收你做贴身道童培养,这是你这辈子的荣幸。” “真武宫修行术法在西贺牛州首屈一指,人间难寻这等妙地”驼背年轻人亦道:“年轻人莫要不懂珍惜。” “人类寿元有限,若不能做及时的修炼,几十年后便是黄土一撮”道人叹道:“莫要浪费了你这身的天赋。” “我上有父母,又有兄弟,更有朋友,如同蛇灵将的爱,此时我也看不透,并不想舍弃亲情出家为道”李鸿儒摇头回绝道。 他此时大致明白了道人发出邀请的原因。 这大抵是他将《抱朴子》修行到圆满,身体与自然有着微妙的和谐。 这也让道人认定成了某种修行的天赋。 但李鸿儒知晓自己的本事。 他的牛掰建立在太吾建筑的迅速修行能力之上。 真要诵读经书去领悟,他就是一个废废,难言有多少修行的资质。 若是入了真武宫,或许能见识到一些奥妙术法,但四处自由游荡寻求各类资源只怕成了一件难事,修行会陷入到困境中。 李鸿儒看了看连鞋子都没穿的道人,更是感觉真武宫可能是一处清修之地,难言富硕。 他此时委婉拒绝话语中不仅扯上了父母兄弟朋友,还拉上了蛇灵将。 “他还没有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蛇灵将惋惜道。 “亲情只是因为生育关系产生的双方依赖行为,若是渡过几十年的岁月,见得亲人远去,你就心如止水,再也不会想什么了。” 劝诫完蛇灵将,驼背青年又开始解释亲情。 李鸿儒觉得这个妖生存的岁月比较久,将不少事情都看穿了。 “那师徒情就是因为授学产生的依赖行为了,主仆情是因为强大产生的追随心理,或许等自己强大了,又或许再过上一段岁月,也能心如止水?” “哈哈哈,老龟,叫你天天装圣人扯犊子,被读书人反讽了吧。” 李鸿儒随口回上驼背青年一句,顿时引得蛇灵将一阵大笑。 大概是寻常时被驼背青年教育多了,蛇灵将又反击不得,此时他一阵喃喃,重复了李鸿儒说的话好几遍。 这大致是想学点类似的话术,等待以后去做反击。 刀不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疼,可以极为宽容的劝人大度,但李鸿儒随口扯到了他与真武宫之主的关联上,这便陷入到自身的矛盾区域了。 驼背青年脑袋缩了缩,顿时紧紧闭上了说教的嘴巴。 “既然如此,也罢也罢”道人摇头道:“有缘无分强求不得。” 听了李鸿儒的委婉拒绝,他倒也是干脆,直接将这份心思放下来。 这种行为来的快,也放下的快。 对方的行为更像是随性而为。 蛇灵将等人一看就不怎么好说话。 但这位真武宫之主却是和蔼,对方知他有纳玉,还未揭穿,也让李鸿儒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也询问了一些问题。 “这片土地上不乏国度成立,也不乏厮杀,我们修道者怎能轻易去插手。” 李鸿儒提及大唐此时新建只有数十年,内忧外患,国内多有饥荒之民,真武宫若是强大,为何不协助大唐击溃汗国。 “比如我们真武宫去助力大隋朝,那后面是不是就没有大唐朝什么事了”道人笑道:“而在大隋之前也还有朝代,这便成了一桩难以扯清楚的事情。” “就是就是”蛇灵将亦插嘴道:“人还有改过自新一说,若是某朝弄到怨天尤人,咱们真武宫难道还硬保等待后续出现的继任者英明统治啊。” “虽然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但从来不插手到皇朝更替中,也不插手皇朝的战争,难于协助大唐击溃汗国。” “国度生灭很正常,若由我们扶植,只会引导出依赖性,也会导致更多的麻烦。” …… 道人和二妖不时作答,李鸿儒总算明白了道家的观念为何是如此。 在朝廷中,道家是一株墙头草,任由皇朝变幻,道家服侍的永远是当朝统治者,难有什么道人属于前朝余孽的可能。 这种观念让道家过得非常滋润。 而儒家的天地君亲师理念虽然正统,但也衍生出诸多关联,甚至大唐成立数十年,还有人忠于前朝,又或形成某种朋党。 跳出国度的框架,李鸿儒只觉自己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只是他思想接受了熏陶,有一定程度上的定型,此时难有多少更改处。 “道长,您真武宫如此厉害,既然不能出手退敌,传我们两手术法发光发热也好呀。” 道家顶层的力量雄厚,甚至于与仙庭有着直接的关联,相应传承也极为厚重。 听一道二妖一阵叙说,李鸿儒有着基本了解之时,他也随口说着自己心思中小想法。 “我们真武宫一朝只传一人,让他们去发光发热”驼背年轻人道。 “主人在大唐朝传了术法给一个叫袁天纲的年轻人呀”蛇灵将道。 “竟然是他!” 李鸿儒一愣,他没想到袁天纲竟然接受了真武宫的传法。 “不要有这种一朝传一人的陋习呀,一朝传二人三人也没问题吧”李鸿儒笑着问向道人:“规矩是主人定的,主人也能随时更改啊。” “你想学什么样的术法”道人颇有兴趣道。 “随便都行啦,飞天的,遁地的,打斗能力一等一强的,操控能力特别厉害的,能寻到各种宝贝的……” “我还是教你一个长生点的法门吧。” 道人打断李鸿儒话语。 眼前年轻人显然还是俗世中人的想法,想着各种术法的神妙和强大,甚至于是发家致富。 但年轻人没有抓住修炼最重要的本质。 长寿。 只有活得足够长,才有足够的时间去修炼,也才有时间四处历练,去寻找自己的各种所需。 没有寿命,任何想法都是空谈。 第二百三十七章《人仙长生经》 在修道者看来,儒家的传承并不算合格。 各种强大只是如流星一般的短暂,暂放的光和热只是转瞬就消失在历史中。 道人看着李鸿儒浑身与自然几乎协调一致的形态。 这是一个修炼道家能力的上好苗子,将来羽化登仙不足为奇,在仙庭中成为一方重员也没问题。 但不知怎么就去练了儒家那些破烂。 道人只觉有几分可惜。 “修炼术法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窥见真实,我怕你寿命不够修行的挥霍,若你以后想明白了,百年之内也能来真武宫外寻我。” 李鸿儒相求时,他不免惜才,也提前结了一份小缘。 李鸿儒只见道人手指一屈,一点金光透入脑海,他只觉脑海中多了一篇经文。 “多谢道长赐法,还不知道长尊姓大名,晚辈想日后当给您供奉一块长生牌。” “本道已长生,不需要竖牌”道人摇头笑道:“本道姓姬,名乾荒,你我日后有缘再见!” 他背着长剑,赤足轻踏,人如轻烟一般,随即远远而去。 双方只是交谈了数分钟,这来的快,走的也快。 本以为来野鹤湖是一桩错误行为,但没想到有着意外的收获,居然碰到了真武宫大佬。 大佬们指尖随便一点,便是足以打破头的仙缘。 “《人仙长生经》。” 脑海的金光中,李鸿儒回味着对方给予的经文。 随手一指,脑海就传输进入一篇经文,对方的手段显然已经超脱了诸多大儒的手段。 这与李鸿儒双眼直视秘籍内容几乎毫无区别。 他甚至还能依靠练功房对《人仙长生经》进行研读。 不断的翻读,李鸿儒也明悟这是一册什么样的长生法门。 《人仙长生经》有十层境界。 每修行一层,便有着对应寿命的增加。 诸如第一层修炼有成便增添十年的寿元,第二层增加二十年,第三层增加三十年…… 以此类推,境界不断的提升,寿元也有着不断的增加。 这是专门修炼寿命的经文,再无其他能力。 但寿命是不是真如经文中所言,这是一个很难验证的问题。 李鸿儒总觉得寿元有些虚幻,若哪天被人一刀砍死,再长寿的命也没了用处。 没到死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此前李鸿儒修炼《灵脉五经》时也是如此想法。 但经书来都来了,还直接塞到脑海中,修炼也无妨。 李鸿儒看着经书,看到第一层需要保持贞洁的要求,顿时连连晃头。 修炼第一层的要求大概能刷掉大半的人。 难怪道家喜欢收道童。 若年纪大一些,进入道家也没多少修炼的资格。 在第一层修炼有成之后,还有诸如戒贪,戒嗔、戒痴、戒恨、戒爱、戒恶、戒欲等要求,只有守这些规矩,才可能将相应境界修炼而成,避免功法被破,免得再无寸进甚至于倒退。 这是一册道人无求无欲的修炼术。 若是正常人想求长生,依这册《人仙长生经》去做修炼,便算得上半个守清规的道士。 李鸿儒顿时也隐约明白了道人的想法。 对方虽然没有将他收入真武宫,但依旧有了引导。 “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李鸿儒觉得只要自己满足第一条就行。 只要让他入了《人仙长生经》的门,符合这个基本的条件,后续一切会有练功房进行强行提升。 什么各种戒守清规,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各种贪嗔痴爱恨等念头压根不缺,即便暂时定心,那也只能定上一时,难以长久。 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这是人之常情。 儒家的教导中,这一点与道家完全不同,只有有着各种情欲之念,人类才能活得千姿百态,并不会形成一潭死水。 若是如道家这种修炼术,几乎就是求的个人超脱。 李鸿儒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处地方还算安全,他正欲将这册《人仙长生经》研读一番,看看到底是如何修炼。 “鸿儒真人,你是不是人类?” 柳老爷幽怨的声音在李鸿儒耳边顿时响起。 被道人一阵叙说,他们再迟钝也知晓了李鸿儒属于人类。 这是道家的大人物,浑身的气息让他们惊惧。 便是两个仆人随意出手也揍得他们直接扑街。 这种大人物没可能撒谎,更没可能犯眼拙,将李鸿儒的种族识别错。 柳老爷和瑶儿看着这个大骗子。 这家伙从琵琶洞主讲经时就开始骗,一路骗到了现在。 若非道人言,他们甚至还要以为对方是同类,大家是一伙人,可以妖妖信任相助。 “没有一点点真诚”瑶儿亦噘嘴道:“大骗子!” “你们再念念我的名字”李鸿儒笑道:“我可曾骗你们。” “鸿儒真人,鸿儒,真人”柳老爷牙疼道。 “没错,我都说了自己是真人,真的是人啊”李鸿儒点头道:“只是当初误入沙漠,不想起冲突才不得不避让了一番。” 李鸿儒稍做赔礼,顿时让两妖情绪稍微正常了一些。 但被李鸿儒收了智商税,这多少有些不爽。 被李鸿儒欺骗了身份,也不知李鸿儒还有没有其他之处骗人。 毕竟柳老爷和瑶儿就看李鸿儒引战,将金雕说成是金刚们的雕,将吞天府主和蛙哈哈坑到半死。 “这是野鹤湖,少有人至此处,你们可以放心居住,哪天想离开也能随时离开。” 见得两妖有些担心,李鸿儒随即开口。 “我大概不会再回到此处”李鸿儒道:“若你们能化成正常的人身,想进入人类群体中生活,这半年内可以到并州江湖司找我。” “《抱朴子》是一份难得的机缘,也算是我骗过你们的补偿。” 他此时倒也坦白,将诸多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除了一些身份上的因素,又捣鼓了金刚们的虚假信息,李鸿儒倒也没其他撒谎之处。 彼此都是求生存,若他当时不如此做,很可能已经陨落了。 柳老爷和瑶儿相互看上一眼,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被李鸿儒坑到背井离乡,但现在的归宿也算不错。 若是修行《抱朴子》有所成,这人类的大千世界都能四处去得。 野鹤湖有吃有喝,作为一处人烟稀少的修炼地,这再好不过了。 能被鹤妖和蛇妖当成修炼之处,这显然算是一处宝地。 此时雀占鸠巢,还有真武宫的允许,多少算是有了一处安稳之地。 “两位,告辞!” 柳老爷和瑶儿此时认定他属于人类,这处地方便不算妥当了。 待得将《抱朴子》再讲解一遍,又注释了数处,李鸿儒这才施施然离开了此地。 “人类真是狡猾”瑶儿哼哼道:“他这么简单的就收了我们的妖心,我还要感激他。” 在李鸿儒的讲解中,她又一次没听明白。 脑海中似乎有着很多内容,但诸多内容极为零散,想要有所获是件难事。 这让瑶儿有些头疼,随即将目标对准了议论李鸿儒。 “这是生存之道”柳老爷摇头道:“只有这样才会活得长久一些,你附带上鸟龄也才六岁,年纪太小,还有很多事不懂。” “噢!” “以后多多修行,或许咱们还能看看人类世界的精彩。” “行!” “这儿似乎是一处福地,我隐约中似乎察觉到有当初让我们蜕变的气息存在。” 柳老爷元神看着波光粼粼的野鹤湖,根须不断扎入到地底深处。 他只觉这是一处上佳的福地,较之乌斯藏国柳家庄胜出不知凡凡。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大妖。 第二百三十八章金雕爪的妖力 并州城。 李鸿儒回归到了江湖司中。 只是离开数十日,江湖司已经有了一丝不同。 或许是因为唐国此时和汗国硬拼,诸多江湖人士也跟着动了起来。 不仅仅是并州,诸多处区域江湖人士围追堵截击杀着掠夺团之人,甚至还跑到了汗国的区域。 这让并州区域和掠夺团碰撞的信息多了起来。 不时有人提人头过来,待得数日确认和审核,一些头衔也开始发了出去。 唐国其他区域中的一些江湖客也带着尸首前来并州城。 击杀掠夺团可以扬名,但唯有并州才有江湖司。 万文石每日见到有人拿掠夺团人员尸首前来,满心都是高兴。 但这也让他有些头疼,不知如何处理这些跨界事件。 毕竟他只是一个助手,难以做这些跨区域的决定。 “封!” 李鸿儒回来,了解过后,顿时做了决定。 万文石办事相当有分寸,比他想象中做得还要好。 只是万文石职位权限不足,又无徐茂功和高俭罩着,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只要是他击杀,有着足够的功勋,咱们就封下去。” “并州的事情由咱们并州说,这也是进入并州才有的荣誉,在其他地方不做算。” “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咱们并州人以后就不出这个地界了。” 头衔中也分三六九等,万文石此时已经知晓如何安排。 最近他封的一个并州八豹称号就很得李鸿儒的精髓。 这是江湖上的黑道人物,难以封赏过于阳光的称号。 并州十英中也开始进入新的人物。 这是经历调查后,对方身份属于白道,而击杀汗国掠夺团人数在五人左右的江湖客才会被封赏。 公文榜中,增添了六张新榜文。 但诸多百姓议论江湖相关的声音弱了一些。 大伙儿最近更多是在关心朝廷和汗国的征战。 这是朝堂之上的打击,也是决定性的一击。 “如今已经节节获胜,将汗国主力军团逼退到阴山一带!” 刚从前线回来,李鸿儒无疑清楚着最新的战况,何况他还因缘际会混入到了高层附近,听了不少事情。 有和万文石等人做基本的沟通。 李鸿儒也给自己老哥开着小灶。 自从出了长安城之后,李旦的见识面扩大,心性也在成长。 在得到大量钱财的辅助,不断进食到药膳和肉食之后,他的实力也渐渐水涨船高。 不提成为江湖中几流的高手,但李旦无疑有了武馆同龄世家子的水准。 当彼此条件接近,甚至于李旦的条件更好,被李鸿儒用钱财和人情关系砸,李旦硬生生被捧了起来。 而他此番确实也是回来继续开小灶。 咄苾大王金雕的铁爪。 这是能硬扛顶级刀剑的妖爪,更是有着坚可摧石的能力。 只要能控制住妖力,除了让李旦以后的口味有些变化,这难带来多少大坏处。 而且这是顶尖妖兽的身体部件,相当于江湖中顶尖的秘籍地位,也是顶级的外力助推。 若非必须使用到食铁妖兽的力量,容纳金雕妖力会造成不同妖力的冲突,便是李鸿儒都有几分眼红,想着给自己换个铁爪手。 “融!” 听了李鸿儒的介绍,李旦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就下定了决心。 “我天资有限,年龄也不断在增长,怎么努力都难以追赶上,借助外力不可避免,何况是如此好的外力。” 李旦看着李鸿儒拿出的利爪。 只是手指稍微弹,他便能听到金属一般的声音。 这是较之他当前使用刀剑更硬的材质。 李旦不敢想象,若这种爪子捅在人身上的后果。 虽然过了一些时日,但天气寒冷,这让鹰爪依旧显得极为新鲜。 这是可以用于淬炼妖力的部件,也能让承受妖力者手臂宛如金石,更是具备极强的破坏力。 李旦不知李鸿儒是如何拿到的这种机缘,但自己的二弟显然已经越走越远。 虽然不断被李鸿儒找机会捧,但李旦很清楚自己的条件,他除了勤奋和忍耐,再无多少可称赞之处。 他早已经泯然众人,又被李鸿儒硬生生捧起来。 而到现在,见得李鸿儒手中的鹰爪,李旦也生出了一丝追求强大的心态。 这是顶级的金雕之爪。 只要他能吃,身体营养充足,几乎不需要他做多少培养就能顺利的强大下去。 虽然不可避免会感染一点金雕的秉性,但副作用已经算是相当轻微了。 这远比他在祝氏剑堂遍体鳞伤的下场要好。 “吞服鹰爪的骨髓很舒坦,但我需要在你右手中植入鹰爪中的经脉和骨粉,这会有一些痛。” “没事,我忍得住!” 李旦顿时就拍胸确保了下来。 但李旦发现自己拍胸得太早了。 在李鸿儒找了工具,将金雕爪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又将他左臂左掌切开到见骨,片片雕爪血肉和骨碎种入。 李旦只觉自己遭遇到了世上最痛苦的刑罚。 “你这还算好呢,我当初敲了三十二颗牙,脑袋差点疼爆了。” 李鸿儒一边动手,一边看着几乎要晕过去的李旦。 手术的工具显得相当原始。 但有金疮药和妖力弥补,并不会弄出人命。 在李旦的左臂上,手臂稍微收缩了一圈,黑色的经脉不断蠕动,根根肉芽不断长出,筋肉显得虬实无比。 而李旦的左手更是有着微微的弯曲,只是拿捏之时,指甲便尖锐了起来。 拿了金雕妖爪的力量,经常修剪指甲不可避免,手臂的形态也有着一些部分改变。 植入妖力选择的是左手,并不会影响李旦右手使用刀术或剑术。 这是一种强力的战斗补充手段。 “强大!我感觉到了强大!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强大。” 只是初步的融合,李旦便觉得自己左手传来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 如果李鸿儒获得的两个金雕爪完好无损,他甚至想拥有一对具备妖力的手爪。 这种力量太强大了。 只是稍微拿捏,手中的青砖便被他左手捏成了碎块。 李旦难以想象金雕全盛时爪子的力量。 不提刀术,只要不断的增强身体,能容纳更为强大妖力,他就能拥有顶尖的打击力量。 这与他修炼的刀术极为相符,更为注重输出,也能形成上佳的配合。 “你一定要注意,不被迷失在妖力的强大中,若你修行慢了,手臂就会慢慢显化成雕爪的模样,而后妖力会影响到你头脑,将你化成一个难有多少神智的妖人。” 见得一脸欣喜的李旦,李鸿儒也适当的泼着冷水,避免着李旦因为获得妖力过于欣喜,转而忽视了自身。 如何维持身体活性,如何平衡妖力,这是取用妖力者需要注意的问题。 取用妖力难于善终。 但李鸿儒勉强也发现了一些解决之道。 譬如来源于真武宫的《人仙长生经》。 这种修炼术能避免人体过早陷入到衰老中。 只要守住心神,前两层境界并不算难修,李旦大有希望练成。 若是守住戒色和戒贪,将《人仙长生经》这两层练稳,便能延长三十年的寿命。 这足够李旦挥霍,难以快速步入到年老衰退,导致被妖力控制的现象。 或许,他在以后也能找出更合适的解决之道,即便李旦长生经功法被破,也能解决问题。 而在此时,李旦亦开始具备了初步上战场的能力。 至少在他施法之时,李旦能护到他安全。 他的机缘在汗国妖后杨荷身上,李旦则是他唯一,也是最放心的人,只需有一些本事,就足以一起携手。 第二百三十九章三种能力四种力量月票加更章节 在李鸿儒的桌上。 还摆着一册修炼术。 《万家剑典》 这是万文石耗费诸多时日,将关于万家剑术记忆进行整理,融汇在一册典籍之中。 苍松剑客万鹤年。 这是江湖上开宗立派的人,也有着不俗的实力和地位。 那时的江湖司还没开张,万鹤年便敢于带着弟子打击汗国掠夺团,这本身便说明了对方的实力。 对方无疑是江湖的一流高手。 只是难挡汗国掠夺团来回如风的打击。 即便是一流高手,也总会有不查之时,被人有心针对,陨落也成了定局。 《人仙长生经》不断运转,层次也不断提升,进入到50%进度。 如果按《人仙长生经》的提示,这是第五层境界,足以增添一百五十年的寿命。 此后想进行突破便需要提升练功房的等级了。 寿命是没法验证的事情,李鸿儒也只有等自己年老时再去看看 《人仙长生经》纯属一门辅助功法,在没达到大限之前,没多少人会去注重。 李鸿儒想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年龄,顿时将这册经书放了下来。 若是练功房再度提升,他到时便顺道再去突破一番。 没多少人抱怨自己活得太长。 万一修炼到《人仙长生经》的十层真能多活五百余年,李鸿儒想想还是很给力。 他的目光也从《人仙长生经》转移到《万家剑典》上。 这才是他当前的追求。 能飞天的,能遁地的,打斗能力一等一强的,操控能力特别厉害的,能寻到各种宝贝的…… 只有让自己变强一些,他才有可能安然生存,也能获取到更多的机缘。 真武宫之主姬乾荒的理论没有错,他的行为也没有错。 这只是双方具备的底蕴不同,这才有着不同的结论。 李鸿儒看了一眼《万家剑典》,开始研读这册手抄秘籍。 万文石这册剑典糅合了诸多剑术,由浅入深,最终让剑术登入大雅之堂。 见识过自家诸多剑术绝学,万文石最终将自己记忆中诸多剑术齐齐誊写了出来。 李鸿儒翻阅过《万家剑典》,当剑术成型,凝练成苍松剑术后,剑术的威能较之追风十三剑要强上许多。 万家传承并不比祝氏的剑术水准高上许多,但这是一套较为完整的剑术。 这种传承更是有着承前启后,甚至于锤炼气血和腾挪跳跃的辅助功法,远比追风十三剑齐全。 苍松剑术重防守反击,不击则矣,一击便如雷霆。 正常而言,这类剑术需要心性沉稳者才能做修炼。 但李鸿儒也是来者不拒。 他性格跳脱了一些,但耐不住有练功房辅助,能将剑术登顶。 对常人需要十余年甚至更久才能大成的剑术,对李鸿儒而言只是十天不到的时间。 从研读走向修炼,又进入到突破。 手臂中经脉来回微微调整,让身体变得更适合施展万家的剑术。 李鸿儒此时也有着明悟。 诸多剑术学派诸多,若是长久习练某种剑术,身体便自然而然有着适合这种剑术的肌体和经脉定型。 很多人终生甚至只会一种类型的剑术。 这不仅是时间不足以修炼,又或难以学到其他学派的剑术。 身体的限制也是拦路虎。 习惯了大开大合的剑术,便难以走向小巧快速打击的剑术。 如李鸿儒一般习剑又用刀的人更是极少,更多只是通晓部分,难于有擅长多方面的实力。 当《万家剑典》的修炼进度提升到100%,李鸿儒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修行不但有练功房强行的辅助,更有传承于徐茂功的《脉经》相助。 《脉经》能让身体容纳元神和武魄,容纳刀术和剑术也不在话下。 只需要稍微运转,身体便能调整成自己需要的模样。 徐茂功说的没错,这确实是顶级的修炼术。 《脉经》看上去没什么用,但修炼有成之后确实能带来巨大的裨益。 身体中隐隐膨胀的感觉传来,气血之力和儒家浩然正气不断有着冲击,李鸿儒觉得需要提升《脉经》方面的能力。 他此时向往下一进度的《脉经》。 只需要再增添十五根木头材料,他便能凝练LV3练功房,也能让《脉经》进入到突破。 这大概率也能容纳儒家浩然正气和气血之力的进一步凝聚。 这两者下一步凝聚的顶点或许就是进入元神境或武魄境。 只是思索半响,李鸿儒便缓缓站了起来,开始默默的进餐。 将没有典籍记录的《人仙长生经》修炼完毕,又将增添威能的《万家剑典》修行完毕。 此时则是到了与琵琶洞主交易而来的《洗髓经》。 另一册《飞天术》不够资格修行,但《洗髓经》则可以进入佛堂研读。 如同《基础剑术精要》、《占火要诀》、《抱朴子》等书一样,这同样属于奠基的修炼术。 《洗髓经》有可能对他当前唯一修炼的佛法《破术秘录》有一些用处。 妖后杨荷是术法型大修炼者,李鸿儒觉得自己在佛法上增添一些底气也好。 将誊写而来的《洗髓经》投入,李鸿儒开始进行着研读和修炼。 他念念有词,摇头晃脑的吟读着《洗髓经》。 李鸿儒对佛经极为陌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新的学科。 唐国境内佛法高深者极少。 若是有相应的大人物,唐皇也不需要陈祎去西天秘境求助了。 李鸿儒也难于弄明白《洗髓经》,但一切交给了佛堂。 此时这处新建筑中佛音淼淼,仿若洪钟一般的声音不断回响,李鸿儒甚至于在佛堂中看到了朵朵金莲坠落。 “看来我当真是没有什么佛性,有这种研读100%的能力,依旧只觉这种佛法的精妙,难于琢磨其中的晦涩内容。” 《洗髓经》通篇研读下来,李鸿儒觉得自己懂的地方并不算多。 他似乎有着全盘的了解,但法不可叙说,李鸿儒又难懂其中的奥妙,难于用嘴做描述。 他最终进行着慢慢的凝练。 佛经水准有限,但佛法的本事不会少。 只要修炼进入到100%,他就能通晓,若将佛堂等级提升,便能增强《洗髓经》的作用。 有着演武堂,学舍,道馆的经验,李鸿儒此时也不慌不忙。 但随着慢慢的修炼,李鸿儒确实感触到了一丝不同。 他的身体似乎在经历洗涤。 除去杂质,留取精华,身体在去粗取精,不断传来大浪淘沙一般的感觉。 与《脉经》有序分离显得不同,这是将身体在提纯,让人纯粹化。 进度不断的提升,李鸿儒甚至还感知到儒家浩然正气与气血之力不断相互交融。 这两种力量经历提纯之后,彼此冲突在锐减。 有不少释家修行者修炼舍利子,擅长武者能力,又擅长术法,大抵便是《洗髓经》之类佛法的功劳了。 李鸿儒心下微微有所思之时,只觉儒家浩然正气与气血之力又掺杂了一份力量。 这是妖力。 源于食铁妖兽的力量,作用于他的牙齿和肠胃,更是给予太吾的数据支持。 儒家浩然正气与气血之力不断相互交融时,也将这种力量携带了进去。 “缠绕得如此紧密,只怕是以后都难以剔除这种妖力了。” 此时难以停止《洗髓经》的修炼。 《洗髓经》不断提纯着力量,又不断融合着力量,将彼此糅合成一个整体。 这是佛法,但又显得生冷不忌,不仅作用到了类似佛法修炼的浩然正气和气血力量上,更是作用于妖力。 李鸿儒通透自身上下,只见体内三股力量不断缠绕,仿若凝成了一根麻绳。 此时,更是有着点点金光浮现在三股力量的表面上。 这或许是《洗髓经》带来的佛法力量。 也是他体内的第四股力量。 第二百四十章投桃报李爆发已毕,求订阅 李鸿儒觉得自己大概是遭了天打雷劈。 此前嘴贱骗蛙哈哈等妖,但修炼《洗髓经》到100%大成之后,他浑身上下都通透着食铁妖兽的力量。 若是祛除掉儒家浩然正气,将他看成一头人形的妖也没错。 《脉经》是人为的制造一条通天大道。 但《洗髓经》则是人为的制造了一条通妖大道。 这门佛法的容纳性太强,生冷不忌,便是妖力的特性都盖晗了进去,甚至通透到了全身上下。 “难怪琵琶洞主这种妖物也去修炼《洗髓经》。” 李鸿儒的反应有些后知后觉。 即便有《脉经》保驾护航,但修炼依旧有风险。 从此前的饥不择食,见什么学什么,李鸿儒此时也多了个心眼。 他多少要甄别一番,知晓了作用,才能去做修炼。 身体不是大水缸,来什么水可以放什么水。 红的蓝的白的各种色泽的水多了,他也难以保持自身。 但除了身体真正有了妖的特征,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坏处。 在吞食过金雕肉之后,李鸿儒觉得自己实力难于寸进,卡在了二流高手的位置。 若配合100%的《泼风刀法》,手执长刀时他就是二流层次中的顶尖高手。 但在此时,李鸿儒觉得自己水准还能提升那么一点点。 此时或许能和一些武魄境水准一般的大修炼者较量一番,很可能勉强维持不败。 《洗髓经》去芜存精,他气血爆发力量似乎更强了,从以前的虚胖进入到极为精瘦的地步。 术法的力量也在被动增强。 李鸿儒掐动南明丁火,火焰的大小没有变化,但火焰的色泽明显深了起来。 甚至于妖力也在大幅度进步。 李鸿儒掏出吃得将近的铁精黑棒,只是运转妖力,此前嚼甘蔗的感觉顿时变成咬糯米饼。 食铁妖兽果然是牙齿最为厉害,李鸿儒觉得自己一口咬下去,一般的人和妖可能都有点受不住。 洗髓经给他造成了麻烦,但也大幅度在提升身体的实力。 李鸿儒想想,也只得作罢。 身体化了妖就化妖,但他此时很清醒,没有被妖力冲昏头脑。 他此时也难于化成食铁妖兽。 诸多药石之功再难驱除食铁妖兽的力量,他只是一个浑身上下带着妖力的人。 以《抱朴子》水准带来的助力,此时只要不作死跑到照妖镜之下,难有多少大风险可言。 若是道馆的级别高一些,或许还能蒙骗过照妖镜。 当然,那离他有点远。 徐茂功此前因为落头氏各种头疼时,也提过照妖镜一事。 那只在长安城的皇宫中才悬挂了一面。 若是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他这辈子也见不到照妖镜。 李鸿儒释怀了一番,最终放下身体被妖力侵袭的执念。 短暂的进食之后,李鸿儒执着寒月剑,开始在江湖司庭院中演练《万家剑典》。 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 当《万家剑典》大成,随之衍化的苍松剑术也进入到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节奏。 李鸿儒演练剑术的节奏极为缓慢,但若是有打击而至,便是瞬间的反扑。 他剑尖凝聚点点气血带来的光芒,在空气之中不断散发着点点微光,更是带来了长剑仿若蛇嘶鸣一般的声响。 这并非长剑激荡风之时划出的声音,而是纯粹的气血力量带来打击力。 受声音的影响,万文石在厢房中探出了脑袋。 看着李鸿儒舞剑,他眼中闪过无限的怀念,随即眼中泪水又不知不觉坠落。 远处的李鸿儒似乎化成了万鹤年。 几乎一样的姿态,也几乎有着同样的剑术水准。 有所不同之处在于万鹤年练就武魄,打击和幅度远较李鸿儒要更强也更广。 但李鸿儒的剑术似乎又隐隐超越了万鹤年。 只是望去,万文石便见得李鸿儒长剑挥动。 轻松、随意、仿若浑然天成,彷佛那一剑就该那样施展。 若是有敌人,李鸿儒随意的一刺,一削,便能自然而然的击杀掉对方。 万文石从未见过这种剑术天资,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中,李鸿儒的剑术似乎已经超越了万鹤年。 若是能形成武魄,万文石觉得李鸿儒会较之万鹤年更强。 李家这两兄弟,一个天资强到了可怕,一个天资愚笨到难以相信。 但两人都渐渐露了头角。 李鸿儒不需多说,实力强,文武皆通,更是有着不俗的关系网。 但李旦最近凝聚了顶尖的妖力,去除天资,李旦身上的闪光点也快速呈现了出来。 忍耐力强,勤奋。 此时的庭院中四处都是李旦捏碎的砖石。 李旦更是将左爪之力搭配到刀法之中,有了一定的搭配和互补。 万文石虽然不具备修炼的力量,但他很清楚,仅仅凭借左爪,李旦出其不意下就有了一些江湖高手的实力。 这是给予了一个足够强的,而后进行了迅速的腾飞。 万文石羡慕不已。 他这辈子难有什么修炼的可能,只能做羡慕。 “来来来,万书记官。” 从《万家剑典》初期演练,再步步进入到苍松剑法,又将这部剑典上的剑术运转完毕,李鸿儒此时也有了足够的上手经验。 《人仙长生经》不需要做适应,而《洗髓经》属于被动性的能力。 李鸿儒此时对秘籍转化而来的能力已经齐齐熟掌于胸。 他稍微思索了一番,随即对万文石招了招手,又步入到厢房中。 取了一支笔,李鸿儒亦开始挥洒笔墨。 万文石身体脆弱,一看就是个短命鬼,但这位书记官给他带来的帮助太大了。 不提《万家剑典》这种传承性的剑术,对方能替代他坐稳江湖司,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江湖司能继续开下去,他希望万文石可以多活一些年来帮帮他。 笔下誊写的是《人仙长生经》前两卷。 这册经文不涉及修炼儒家正气,又无气血之力的要求。 这彷佛就是一册专门修炼长生的经书,不在诸多要求之中。 《人仙长生经》要求诸多,但万文石也不像个酒色财气之徒。 “文石兄行人事了吗?” 李鸿儒誊写《人仙长生经》时,不免也问一些小问题。 “还没呢。” “那就好,请继续保持,我偶得一份经书,这份经书具备鬼神莫测的能耐,正适合你这样未经人事者修行。” “啊哈?” “但这是一份临死前才能感悟到妙处的经书,你如今闲着没事,就多去练一练。” “这样子?” 万文石看着李鸿儒,觉得自己可能接触到了某种莫名其妙不可言语的内容。 但李鸿儒没可能写本经文来坑他。 临死前才能感悟到妙处,莫非这涉及了死后转世投胎找户好人家…… 万文石脑袋中浮想蹁跹,只觉这种经书确实有着妙处。 他心中死念并不少,只是人在江湖司,有了一丝牵挂,又慢慢活过来了。 但自家人清楚自己的情况,万文石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是个早夭命。 他捧着李鸿儒誊写出来的经文。 觉得自己练练也好。 或许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第二百四十一章二见李靖 并州城外。 李鸿儒奔行在前,李旦紧随在后。 两人骑着坐骑,不断朝着白道城方向奔袭。 从白道城前去野鹤湖,又回并州城,每日不断研读和修炼秘籍,时间已经过了近一月,李鸿儒才朝着战区方向赶路。 此时也没听到什么唐国边疆大捷的胜利信息。 李鸿儒觉得徐茂功等人还未发动强攻战。 此时步入二月初旬,落雪早已经停止,诸多冰雪开始融化,如今只剩下半截小拇指深厚的积雪。 若是想强攻阴山,李鸿儒觉得大概需要等待积雪消融之后才有可能。 他也不去参与某些零星打击的小活动,只待总攻时看看有没有机会。 李鸿儒所求不一般。 听了李靖叙说的信息,他需要将主意打到汗国皇后杨荷的身上。 这是一尊大boss,便是李靖与徐茂功等人也难以直接推倒。 他在外也不急,直到此时才前去凑热闹。 “李司命等等!” 骑着老黄经过云中驿站时,李鸿儒只觉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张望,只见驿站中一将官跳了出来。 “林浪校尉!” 李鸿儒稍微怔了一下,随即才喊出对方的名字。 这是当初进入并州军区中,协助他登记落头氏案件的将官,双方合作过一次,有几分熟脸。 “可算是等到你了!”林浪大喜道。 “您这是有事儿?”李鸿儒奇道。 林浪说上两句,似乎像是在这儿专程做等待。 “对,大都督想你呢”林浪笑道。 “哈哈,他想我,怎么可能,我们一个月前才见过”李鸿儒回道。 回并州城果然是个好主意。 徐茂功似乎又想抓他的壮丁,但他直接跑了路,对方想抓也抓不到,躲掉了不少苦力事,这让李鸿儒的心情有几分舒坦。 “他说是请了算师专门做推衍,知晓你今天要路过这儿”林浪道。 “哈?” 李鸿儒此时表情和万文石修炼《人仙长生经》没区别,一脸莫名。 “我行踪都能被算到?”李鸿儒问道。 “我也不懂那些算师说的啊,反正昨天在这儿等,今天就等到你了”林浪道:“大都督让你直接去定襄道进行协助。” “……” 这都能算到他要路经云中驿站了,当初怎么就不算算他流落在国外。 李鸿儒一时不免怨念重重。 鬼才知道他周转回大唐的艰难。 若是有人接应一番,也不至于心惊胆战的兜兜转转。 “行!” 李鸿儒最终同意下来。 能协助是一件好事。 这至少不需要他充当一个小兵,混入到军团中进行冲杀。 但协助也是一桩坏事情,行动难有多少自由。 何况此番是去定襄道行军中。 李鸿儒对定襄道行军的了解有限,也就见过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又知晓一些太学的同学在定襄道中。 徐茂功行军偏于稳,这种稳打稳扎也让军士的阵亡率显得极低。 但他没见识过李靖如何指挥征战。 李鸿儒见识过定襄道的骑兵,这些骑兵水准和并州相近。 但就是这样的骑兵将咄苾大王的汗国精锐游牧骑兵团赶着跑,这让李鸿儒有几分不解。 李靖用兵似乎是偏向于险和奇,更是结合文武双修的兵法,让战争变得诡异莫测。 这种打法听起来很厉害,彰显指挥官的能耐。 但对于参与其中的军士而言并不算什么好事。 若是有可能,大伙儿还是希望能横行平推,那样会显得安全一些。 李鸿儒脑袋中转悠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跟着林浪好一阵跑。 众人此时的方向并非前往白道城,而是有了偏差。 这也无怪需要林浪前来带路。 “大都督早就没在白道城了。” “哪能在白道城那种地方呆一个月。” “咱们这一个月不断进行战线调整,摆下了防御的姿态,也将军力进行了重新布置,等待前线那边的协商。” “汗国人俯首称臣,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鸿胪寺的人怎么谈,大概要等待谈判后才能做决定吧!” “定襄道的军团分成了数道,似乎在进行扫荡和清查,和咱们通漠道军队没驻扎在一块。” …… 一路有林浪的唠唠叨叨,李鸿儒也听了大半的信息。 这位老哥长了一张喜欢说话的嘴,路途并不算寂寞。 临近进入黑夜之际,李鸿儒顿时望见了远处的帐篷。 这是又找了一处绿洲进行驻扎。 此时临近惊蛰,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绿洲附近草地已经萌了新芽,透出阵阵春意。 这也是春耕将近的初始节气时间段。 李鸿儒随着林浪不断前行。 经过三层审问后,正式步入到这片绿洲的军营中。 “这是大都督的暂调令书,你收好了,这令书上可以记载功劳呢。” 进入到军营,林浪也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了一封火印纸。 “暂调通漠道行军大总管徐茂功书记官李鸿儒至定襄道……” 在并州军区中,李鸿儒临时安排了一书记官的职位。 这个职位的来头很大,拿出去倍有面子,但不入军职。 看着火印纸上的调任字眼,李鸿儒只得收起来。 军营中规矩诸多,若是没一些令牌,便是行动都有着不便。 这是一份交接书,也是让定襄道这边多多关照的内部通行文书。 徐茂功虽然暂调了他来定襄道,但做事没毛病,还想的颇为周到。 若是没什么意外,他这很可能是平调。 通报之后,等待不过半分钟,李鸿儒便见中军大帐中有人走出,李靖那带着风霜的苍老脸庞映入眼帘中。 “我说今天怎么又听到雀鸟在鸣叫,原来是我的书记官到了。” 李靖从中军大帐中走出,顿时发出一阵郎爽的大笑。 他这番话较之最初相见时客套话语相近,但又叠加了一层。 李鸿儒只觉这种大人物军务繁忙还出帐篷迎接,还有着此前相见时的印象,不免让人心生好感。 “见过李大总管!” 没入定襄道之前,可以称呼李将军。 但临时进入这个军团,便需要按军团的规矩来称呼。 “这位是?” “这是我哥李旦,本想带着一起去通漠道谋份见识,只是半路接了大总管的征调,一起过来了。” “小伙子的实力还不错,看来我是求一送一,挣了茂功兄的便宜。” 李靖看向李旦,注意到了李旦略显干瘦和微微弯曲的左手,顿时透了李旦的深浅。 让李靖更为注意的李鸿儒的状态。 这是一种颇为奇特的状态。 对方来到军营之中,似乎没有一点点不适,直接应景融入了进去,彷佛李鸿儒本就是军营中人。 “莫非这小家伙天生是个从军的不成,上次似乎没这种感觉?” 他看了李鸿儒数眼,一时难以解惑,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我在茂功兄那边将宝镜借了过来。” 李靖的开口,顿时就让李鸿儒知晓了自己需要在定襄道负责什么内容。 军区中玩转望远镜的人有数位,但闲到蛋疼的只有他一个。 徐茂功这是借出望远镜,还将他也送了过来。 说来他被征调到并州的正事就是干这活,如今也算是从事正经的工作。 “茂功兄性情偏于稳和保守,这宝镜虽然好,但难以大放光彩。” 李靖兴致勃勃的开口。 这让李鸿儒心下微沉。 望远镜是一件超出当前战争的军事设备,扬长之时,可用于奇,用于险都能发挥不菲作用。 譬如徐茂功刚上手时就让周飞卫射杀了咄苾大王的雷霆烈焰马。 听李靖这意思,他似乎也想靠着望远镜干点危险活。 第二百四十二章密令任务 “阴山地势陡峭,又居高临下,难于进行窥探……” 行军帐篷中,李靖不时进行着介绍。 汗国派出使者向唐国求和,大唐也让鸿胪寺的专业使团在负责这一块的内容。 但看李靖的样子,似乎并未在乎这种谈和的行为。 徐茂功的通漠道军团调动趋于防守,而李靖带领的定襄道军团则是四处游荡扫灭着这片土地上的残兵游勇。 “我们定襄道没有江湖司,那些江湖人也懒得做好事,只能我们辛苦辛苦了。” 李靖介绍完,这才打趣稍微有些警惕的李鸿儒,暂缓一下帐篷中紧张的气息。 初来乍到,就要让这小伙进行重要搭配,李鸿儒有些小心态也很正常。 对方的表现比他想象中好多了,至少没直接拒绝。 望远镜强归强,但若是放在手中不能及时发挥作用,便难有多少妙处。 此时数位心腹大将都能玩转望远镜,但战时能不能调整准确,这是李靖都很难确定的事情。 但李鸿儒没问题。 白道城之战时就让李鸿儒负责了战时调整,这小伙完成的一级棒。 这让李鸿儒承受了征调。 李鸿儒有些压力时,李靖则选择了讲述一些其他事情进行着缓和。 李鸿儒也只得勉强一笑。 “若大总管有想法,可以随时在定襄道开办江湖司。” “我确实有这种念头”李靖点头道:“诸州也有类似的想法,但这种清水衙门没几个人愿意进去。” 没有财政拨款,甚至于江湖司诸多人至今还是零酬薪。 进入这种单位上任,还需要做出功绩,那更是一件难事。 而与江湖人士相处的危险也大。 李鸿儒就面临过刺杀。 江湖司当前职位油水稀少,危险性大,也难以看到多少将来。 一般的文人难以接受这种官职,而实力强的武官又难于在这种职位上做发挥。 而并州江湖司珠玉在前,若是干不好,更是会遭人诟病。 并州这是误打误撞走出了一条路,甚至还处理了世家子弟团的问题。 但让正常的官员去负责,更需要因地制宜进行思想的转变,这便是一桩难事。 李靖思索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在定襄道执行任务。 他此时还问了李鸿儒一些相关。 得知并州江湖司当前的书记官是没什么求生欲的万文石,这让他抿了抿嘴。 万文石有个并州大丈夫的美名,在并州的声望颇高。 虽然万文石实力不行,但战绩是实打实,更是难于复制,让江湖人服气。 万文石还不怕死,更是具备一定的智慧。 一些优点闪光,也让万文石成了李鸿儒的上佳辅助者。 并州江湖稳定,不断有击杀喜讯传来,而李鸿儒还能四处游荡,这就证明着万文石代班的很好。 “你要不要去我们定襄道开个江湖司?”李靖笑问道。 “我还要去太学读书呢”李鸿儒婉拒道。 他这番话让李靖忽地想起,这货是个中转的征调。 徐茂功将李鸿儒从长安进行临时征调,而他又临时征调李鸿儒到定襄道军团。 但实际上,李鸿儒还真是个太学的学子。 只是李鸿儒褪去了稚气,没了学子样。 李靖想想,也不再做勉强。 便是征调国子学的学子也难做李鸿儒这些事情。 李鸿儒当前军功虽然不算突出,但放到学子军团中,这无疑就是顶尖,更无须说有并州江湖司的功劳。 “好好休息,等明天咱们先探寻一番试试水!” 李靖拍拍李鸿儒肩膀,顿时挥手让李鸿儒退了下去。 “大总管,此人真能配合我们铁将团?” 待得李鸿儒出了军帐,才有一将上前询问。 “苏烈,你莫要嫌弃他年纪小”李靖笑道:“他可是凭借祭坛斗法败了杨荷的人,还在杨荷的反杀下活了下来。” “我看他武者实力也不错”又一将道:“甚至于他哥哥的实力也算不错。” “他在太学的学习时间短暂,不得不找了江湖人学了一手刀术,说来也算是天赋异禀了,至于他哥……” 想起李鸿儒背囊中的金雕爪,李靖也没明白对方怎么就能击杀到这种大妖。 但对方无疑是有与精锐团行动的资格,甚至于具备辅助精锐团的能力。 中军帐篷中有低声的探讨,而在帐篷外,李鸿儒也被安排到了一处上佳的留宿地。 定襄道的伙食还算不错,有一些肉食。 “弟,你本事真强,这是大军的总头头了吧?” 帐篷中,李旦的脸色有些小兴奋。 久居于长安城中,他此前哪能见到这些人。 看李鸿儒的模样,似乎在这种军营重点畅通无阻,还被领导亲切慰问,李旦只觉二弟太牛叉,越混越往上。 “嗨,只要有一门不可取代的特长,哪里都好混”李鸿儒囔道:“咱这是靠着一个宝贝走天下。” 太吾改变了李鸿儒的难有仙缘的人生。 但最初的由因却是望远镜,甚至于望远镜在此时此刻依旧发挥着作用,让他不断见到极高层次的人。 一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新品,也不断衍生着各种需求。 李鸿儒承受着各种好处来袭时,他也稳定着心神,预备着可能需要应对的风险。 他在帐篷中入睡。 迷糊中,一股冷风袭脸。 这让李鸿儒顿时警醒,他翻身之间就提了剑。 “看看,我就说他能耐不低,是当兵的好苗子。” “这警觉确实很厉害!” 只是揭开帐篷坠帘,透出帐篷内外的不同寒意气息,便让李鸿儒清醒了过来。 对方这种能耐便是一些将官都不曾具备。 “您们这是半夜搞演习?” 李鸿儒夹了夹覆在身体上的被子,随即想想自己因为修炼《抱朴子》具备的能力,诸多寒暑冷暖难以侵袭,他又将被子撤开来。 他望着帐篷外举火把的数位将官。 这其中不乏他在中军大帐中见过的面孔。 “大总管有令,着编李鸿儒,李旦两人入精锐团,今夜开始执行密令任务。” 为首的将官步入帐篷,宣了一道令。 李鸿儒依稀记得有人曾经称呼过对方为苏将军,也有人直呼为苏烈。 “苏将军,我们这任务的难度大不大?” 如此之快就执行秘密任务,这时间快到李鸿儒都有一些不适应。 此时还是三更半夜,这种时间启程,可想而知是没什么好活。 “不难不难”苏烈连连摇头道:“就是会在外面风餐露宿一些日子。” “那还好!” 苏烈既然是执行长期任务,便不会像徐茂功一样忽然玩什么斩首坐骑的事情。 李鸿儒顿时放心了下来。 只要不涉及疯狂作死和疯狂逃命,风餐露宿没问题。 “咱们执行这种密令任务有没有什么好处?” 叫醒李旦随行出发时,李鸿儒也不由问着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他来定襄道可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大理想,李鸿儒一直在寻思如何弄些太吾所需的木头,这种行为简称是捞油水。 “好处,嘿嘿”苏烈咧嘴一笑才道:“我们铁将精锐团是定襄道装备最强,配合爆发最强,身家最富有的团,你说有没有好处?” 苏烈随手丢了两把黑色的强劲弩箭过来,又发了两套内里带厚布的黑色甲胄。 这种大方看的李鸿儒和李旦都睁大了眼睛。 被苏烈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觉察到进了好队伍。 这是捞油水的大队,跟着跑不会错。 第二百四十三章离大BOSS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黑夜中。 点点火光趁夜而行。 这是两百余骑的精锐团。 团员中不乏郎将、司阶、中候、司戈、副尉、校尉、归德执戟长等入品武将。 这些人若非武力强盛,便是极为擅长指挥小团体作战。 放在江湖上,这就是一堆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的大型团体。 这还是极为训练有素的团体。 若是用于战争交锋,这种团体以一打十都没毛病。 诸多团员身穿锐甲,背负劲弩,又各持适合的武器。 从武器材质看来,李鸿儒觉得这个团体中大部分人兵刃有着寒月剑,甚至超出寒月剑的品质。 苏烈说的没毛病,这是定襄道装备最强,配合最强,身家最富有的团。 难有多少可能凑几个这样的团队。 若是有三千数量的铁将团,这几乎可以灭掉某些规模不大的国度。 眼前的团队无疑具备巨大的能量。 完全可以用于执行密令任务。 “一旦遭遇危险,碰到打不过的人,你就让给他们,这些人都很能打。” 李鸿儒骑马奔行,也不断与李旦做着一些零星的交流,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注意点没毛病。 万一遭遇了什么汗国小规模团,杀敌捞油水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需要保住性命。 “打不过的就让给哥哥们!” 李鸿儒的前方,一个团员听得李鸿儒的声音,顿时回头笑了一声。 “哥哥们都很能打!” 这个团员扬了扬粗壮的胳膊。 对方年龄大约是三十岁左右,常年在军营中服役,脸上带着诸多风霜。 借助一些火焰的余光,李鸿儒更是能看到对方身上数处的灰暗。 以铁将团的富有,还能留下伤患影响,这要么是近期征战留下的后遗症,要么则是承受了重大影响,至今身体尚未恢复。 这也能看出这帮人执行任务的强度。 “杀人放火金腰带,哥哥们干的就是掉脑壳的事情,咱们这帮亡命徒也能捞到最大的好处。” “遇到强敌可以留给哥哥们,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干这行一定要下狠手,不能留丝毫情面。” “我最好的一个哥们就是心软,被一个汗国婆娘刺穿了心口。” “这团里还有人的兄弟被十来岁的小孩子弄死。” “很不可思议,对吧,战场上意外就是这么多。” “咱们也不知道意外在哪天来,但只要下得了狠手,意外就会来的迟一些。” “毕竟死人没能力杀咱们。” …… 热心老哥纵行时,不断向李鸿儒和李旦宣扬着一些经验。 这都是拿命换来的生存经验,远较之李鸿儒讲述更为具体。 一时间听得李鸿儒和李旦连连点头。 “这是国与国的仇恨,敌人只要有机会就会下死手,不会留任何情面。” 热心老哥做了部分总结。 比私仇更甚的是国仇,有时不需要任何理由,另一国的人就能下死手。 “若是你们心软,就想想咱们唐国死掉的那些人,还有成为奴隶充当猪狗的那些人。” “即便一个汗国的普通妇人,也能将我们大唐被俘获的子民当猪狗般的用,轻则辱骂,重则害人性命,而后没有任何追究。” “徐大总管清点过白道城那边的奴隶尸坑,里面至少有咱们五千以上兄弟姐妹的尸体。” “大军挺进时可以控制事态,但咱们作为精锐突击团,人数过少,难于控制。” “你们见了阻挡者,不要管他们是什么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个直接砍死。” …… 李鸿儒入白道城快,走的也快,少有去看周围,也不曾接受这些惨景的熏陶教育。 听得对方此时的叙说,他不由也是心情沉重。 即便是大军挺进,在白道城部落首领阿多力俟斤的帐篷中依旧躺了三具尸体。 他听得连连点头。 李无忌就在杨荷侍女的手下遭殃,他没法看低任何一个人。 大多人只是穿着不同,但若论杀人的能力,彼此并不缺。 一路奔袭,待得进行了近一个时辰,前方已经放缓速度,甚至于熄灭了火把。 此时晨光刚刚透出,光芒依旧显得暗淡。 似乎知道了什么,前方的热心老哥顿时止住了嘴巴,只是随着对方不断前行。 “此处离汗国人的阴山驻地只有三十余里,都把精神打起来,管好自己和马嘴,莫要泄了行踪!” 苏烈在前方呼了一声,随即拉着坐骑入了附近的山林。 这是经历数次勘探,又绕了反方向,临近阴山的一处隐秘扎营地。 这儿离汗国人驻地并不远,但蜿蜿蜒蜒的路也并非汗国军团巡逻之地。 干多了刀口舔血的行动,苏烈等人显得极为谨慎。 再能打的铁将团,若是出现疏忽和大意,便可能陷入死境。 即便勉强挣脱,也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此后再难成团。 苏烈叮嘱了一句,诸多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你到我这儿来!” 将一些事交托给了副手,苏烈顿时对着李鸿儒招手。 “我们先去探探情况!” 苏烈将坐骑上一个长筒解下,放到了背上。 他此时弃了军马,又脱了甲胄,显然是轻装上路,准备去做斥候的事情。 这让李鸿儒身体轻轻一跃,随即从马背上落了地,也将自己新入手的甲胄卸下。 “你轻巧类功夫水准不错,难得一见”苏烈赞道:“咱们一起试试脚力。” “成!” 李鸿儒深呼了一口气。 随着苏烈在前方左右突袭的行进,他迈开大步,随即奔袭追了上去。 借助纵云梯的力量,遇到陡峭区域之时,李鸿儒也只是提起气血,轻轻便迈了过去。 苏烈奔行在前,不时回头张望看一看。 身后气息有些淡,他有些担心李鸿儒跟不上,但不时的回头张望,李鸿儒就是死死吊在了身后,离他距离相当近。 这与他放慢脚步避免被巡逻者察觉有关,斥候侦察的首要问题便是不能引发敌人的警觉。 但李鸿儒似乎一脸的游刃有余。 让苏烈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的是,李鸿儒似乎与周围环境融和在一起,若他不回头观看,很难发现对方就站在那儿。 这是忽视的能力,只有顶级斥候们才有的本事。 便是他也只是拥有接近这种能力的本事,利用白衣白衫,借助落雪的影响,让自己勉强融入到环境中。 苏烈想想难于理解李鸿儒的风轻云淡。 行军大总管李靖介绍过李鸿儒关于术法的本事,这让苏烈比较倾向于李鸿儒释放了某种术法辅助。 只是稍做测试,苏烈就将自己以前的一些小成见收了起来。 这小伙的能耐确实不错。 至少此时就能彼此安心合作,没有拖他的后腿。 “咱们这一次观测的是鸿胪卿唐俭的谈判团!” 直到接近侦察之处,苏烈才将观测目标说了出来。 李鸿儒此前还以为需要观测汗国军团驻军地的情形,没想到是需要盯着唐国的交流团。 见得李鸿儒有些疑惑,苏烈这才嘿嘿出声。 “咱们岂能让汗国人轻易投降”苏烈冷声道:“大总管说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汗国这种掠夺成性的国度,狗改吃不了屎,以后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报复,必须一次打死。” “那不盯汗国人,咱们盯自己人干嘛?”李鸿儒疑道。 “你说呢?” 苏烈反问了一句。 “莫非你们是想趁着彼此进入到真正的谈判中,大军突袭过去,直接灭掉汗国在阴山的军团?” 被苏烈反问,李鸿儒脑袋中转了转,明白了过来。 苏烈微微点了点头,李鸿儒顿时确定下来。 和谈什么的是假,借助和谈麻痹对方才是真。 想要做这种戏,只怕鸿胪寺的谈判团也被蒙在鼓里,直接做了棋子。 就像徐茂功当初拿他做诱饵杀落头氏一样。 只是在此时,诱饵成了鸿胪卿唐俭。 而他的角色发生了一些调换,变成了埋伏等待的徐茂功等人。 李靖等人的想法不是和谈,而是预备打死汗国。 李鸿儒顿时觉得自己离推倒大BOSS杨荷的距离近了数分。 第二百四十四章杨荷求订阅 唐俭。 鸿胪寺卿职位。 除了鸿胪卿,对方身上还有礼部尚书等重要职位。 这是一个年逾五十的高官,极为具备份量。 但就是这样一个高官,也被蒙在鼓中。 与唐俭随行的还有数位护卫大将和数十护送兵卫。 李鸿儒从望远镜中看去,只觉这些人都有勇武,实力不会差。 这是一波极具诚意的谈判团。 “果然到了。” 苏烈吐出嘴里的那段嫩绿草根,亦取过望远镜不断查看。 他目送着唐俭的谈判团车队渐渐进入阴山区域。 “咱们盯好,看看汗国人是诚心谈判,还是会将唐俭等人扣下。” 汗国派出特使前往朝廷求和,但苏烈也恐对方诈和。 双方互诈之下,棋差一招者肯定会吃亏。 李靖起了异心,想着一举将汗国最后这批精锐屠灭。 但苏烈也怕咄苾大王将计就计,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汗国人更多是依仗圆弧刀和弓箭之利,应该很少会如此对弈吧?”李鸿儒问道。 “大总管评价咄苾勇武,脑子计较得失过多,一旦失利,只会想着低头,谋划以后卷土重来,但杨荷不会。” “杨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前朝的公主,能连连控制汗国四代君王,你说她算是什么样的人”苏烈冷嘿声道。 “哈?” “染干、咄吉世、俟利弗设、咄苾,汗国这四代君王都是娶她为妻”苏烈摇头道:“这也让她渐渐大权在握,几乎掌控了汗国。” 汗国皇权的交替远比李鸿儒想象中要更快。 如咄苾大王那样勇武,似乎也不像是个短命鬼模样。 君王连连陨落,一人经历四朝,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这说出来也没人信。 让李鸿儒颇为迷茫的是,为何这四代君王都要娶杨荷为妻。 凭借一个妻妾的身份,步步高升到现在掌握汗国大权,杨荷的心性和手段会远较一般人想象中要强。 “若一般的皇后也就罢了”苏烈蹙眉道:“关键她是前朝的公主,时时刻刻想着复辟,想着不断削弱我朝,甚至曾于十多年前让大军突袭到了长安城之下。” “陛下那时还没继承大统,差点在那一次围城中陨落!” “只要有机会,她就想啃下咱们大唐一块肉,不得不防她,避免遭了反算计。” 苏烈叙说往事时,一时摇头不已。 大唐初创时期,岂能用尴尬一词来形容。 成长至今,那时的大唐付出了太多。 向以前的藩国俯首称臣,又贡献大批的金银财宝珍贵奇物,甚至老皇帝发下毒誓保证,又色厉内荏言及两败俱伤的拼命…… 苏烈只是低声的叙说,就让李鸿儒好一阵感怀上层这种博弈。 十多年前他只是几岁,还是个光屁股娃娃,每日懵懵懂懂和一堆小屁孩干仗。 他对十余年前的记忆有些模糊,完全不记得有长安城被包围这些事情。 两人托起望远镜,不断注视着唐俭的谈判团车队远去。 “能不能展示诚意,能不能让杨荷满意,这就要看唐俭的能耐”苏烈道。 在唐俭的使命中,是争取让汗国俯首称臣,既要让汗国肉疼,又要让汗国能接受,这才可以杜绝杨荷可能产生的疑心。 这是一个分寸的问题。 需要唐俭动用自己的智慧,将这一切的要求达成。 只有让汗国人相信谈判的一切是真,汗国才会卸下防御之心。 此后才能进入到李靖的计划中。 李鸿儒如今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苏烈也不瞒他,叙说着其中一些博弈的情况,吐出了诸多军中机密。 “若是一切顺利,咱们到时也能做些用”苏烈嘿嘿一笑道:“汗国皇室可拿了我朝不少珍稀宝物,譬如助飞的霓裳羽衣,老圣上的真龙珠,陛下的定唐刀,呼风唤雨的江心镜……” 苏烈只是说一说,李鸿儒便觉得自己有些舌干发燥。 这里面有些东西不能乱拿,但有些东西却可以动用。 这远比他当初想捞根拐杖想象要多。 苏烈随口说了十几件,件件都是珍稀,很多都是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宝物。 游牧国度时常搬迁,有一些人喜欢将物品藏于地下仓库,等待某一天启用,但更多的人则是将珍贵之物携带。 阴山很可能藏着汗国皇家携带的珍藏。 “到时将咱们大唐的宝贝抢回来”李鸿儒红眼道。 “必须的”苏烈笑道:“到时兄弟们一人分一件!” 什么为国的理念都顶不过财帛宝贝动人心,苏烈看着打了鸡血的李鸿儒,只觉这小伙勇气增添了100%。 两人看着唐俭的车队渐渐消失,脚下并没有着急。 谈判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 他们只要证得唐俭在汗国驻军地活得滋润,那便大致得知了谈判的成果。 “汗国的千人斥候团出来了!” “他们还带了鹞鹰,那鸟侦探时是一把好手!” “他们在判定我们唐国谈判的诚心,想着查看我们附近军力的分布。” “小心一些,别被他们探到位置。” 苏烈收拢望远镜时,只觉自己身后气息一停,感知中又没了人的踪迹。 他四处查看了一番,才看到藏身到一处土坡后,又随手找了一些树枝树叶遮挡的李鸿儒。 李鸿儒藏的远比他想象中要好。 若不是隔得近,他都要将李鸿儒忽视过去。 简简单单的遮掩,但也是有效的遮掩。 若是位于高空,李鸿儒那处地方看过去便是一片草叶之地。 汗国斥候团很少会在驻军地附近就开始分队侦察,他们此番避过风险的难度不算大。 苏烈嘟囔中止住了嘴,他摊开身体,直接趴在了雪地上。 积雪和他白衣白衫几乎融成一体。 即便是鹞鹰眼睛锐利,往下张望时看到的也是一片片白色。 李鸿儒见高空中飞行的鹞鹰不断盘旋,又断嘶鸣,渐渐尾随斥候团远去。 修炼100%《抱朴子》带来的的一丝微妙能力远较之李鸿儒想象中更为出色。 这种能力避免了自然危害的侵袭,这让他在积雪中没有觉察到丝毫寒冷。 长时间的侦察,草原上呼啸的冷风已经将苏烈鼻子冻到发白,手脚红润无比,但他一身还是安然。 李鸿儒觉得自己随着自然的变化,身体也会产生对应的微调抗性,不断抵御着风霜的侵袭。 正常而言,这需要持续提供能量,才能避免身体被侵袭。 譬如不断运转武者的气血之力,又或某些避寒的宝物。 但《抱朴子》的道学能力,却将这种能力化成了一种本能。 “难怪姬乾荒大雪天都不穿鞋,莫非真武宫是个富裕之处,只是他不喜穿鞋,喜欢没有鞋约束的自由?” 如果身体寒暑不侵,也便只需要一些衣服象征性遮遮羞。 若是道馆能再提升两级,李鸿儒觉得自己也能在大雪天中做个跣足的道人。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活的时间还很长,这么一想,道家之言似乎也很有道理。” 苏烈在凝神屏息,争取自己不散发任何可疑的行踪。 李鸿儒则在盘算儒家和道家优劣的对比。 半响,他还是决定遵循儒家理念。 毕竟就算他活得久,但耐不住别人有刀。 长生归长生,但死亡则是另外一说。 再长生的道人,若是被人打死,这长生就走到了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秘雾起征伐求订阅 “活得滋润!” “应该是活得滋润!” 汗国阴山驻地远处,苏烈和李鸿儒趴在一颗松针树上,勉强架设着望远镜。 这是两人数次调换方位后的观测点。 从这个高点望去,能基本望见汗国驻地的模样,又有树木的遮挡,极难被对方反侦察。 汗国驻地内不时有一些人来人往,但难得见到唐俭等人。 自从唐俭进了一处牙帐,便没看到唐俭等人出来。 这让苏烈和李鸿儒不时发出猜测之声。 两人猜测结论只是因为牙帐上没有染血,唐俭等人也没见被押送出来。 但两人都没有下树。 没有准确的军情,仅仅凭借猜测,这难以去做行军打仗。 “又有人进去了,似乎是咄苾。” “给我瞅瞅,我还没见过咄苾真正的相貌呢。” “这筒子中看得不是太清楚,你使劲瞅瞅!” 李鸿儒脑袋稍微偏了个方向,将镜筒让给了苏烈。 两人的侦察几乎持续了一个白天。 此时临近傍晚,天色开始渐渐变黑。 阴山驻地中,一些帐篷处甚至点起了火把。 李鸿儒见过咄苾大王,但也只是能勉强辨识。 此时,咄苾似乎才去接见唐俭。 这是晾了唐俭等人一天。 这也是咄苾仔细查探的一天,确定唐军没有做军事行动,属于防备的状态,这才开启了谈判。 “终于开始和谈了!” 苏烈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只要唐俭等人有分寸,能将咄苾与杨荷稳下来,便能进入到李靖的调度之中。 他身体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镜筒。 近半小时之后,进入到天黑,苏烈这才对着李鸿儒招了招手。 “回营地去!” 似乎终于确定了下来,苏烈松了一口气。 听得任务结束,李鸿儒顿时就麻溜的跳下了树。 跟随苏烈干活,这近乎饿了一天,此时回营地中吃些好的才行。 他溜达的还挺快,远比侦察要积极,这让苏烈苦笑不得。 “吃饱点也好!” 苏烈喃喃。 吃饱就要卖力气干活了。 此时计划顺利,剩下便看李靖如何安排。 但作为铁将营,他们厮杀不会少,甚至很可能做为先锋团。 苏烈回了营地,又呼了人,着人送信回去。 “各位兄弟发家的机会来了”苏烈笑道:“大家都把刀磨快一些。” 苏烈的发声让众多人脸色微红,眼中不时闪烁出异光。 “万一真打仗,到时跟着我跑,莫要在乱军中丢了方向。” 李鸿儒自持本事,而李旦亦具备可捏碎金石的左臂,两人就是最佳搭配的小团体。 此时兄弟两人也在不断商量。 实力强悍的铁将团明显不可能拿去做炮灰队。 只要跟得紧,又擅长借用力量,两人便能在乱中取富贵。 被苏烈提及,李鸿儒清楚汗国皇室的富有。 单从大唐拿走的宝物便不菲,何况还有前朝的存宝,更是有汗国本身具备的珍稀。 可以说,汗国皇室具备三朝宝物,远较之阿鼻那样的小国要富饶。 但即便是在阿鼻国宝库中略做挑挑拣拣,也让李鸿儒得了一把了不得的鬼头刀。 此番他也存了心思,进食之时,不时和李旦低声秘密商议。 “把咱们的东西拿回来!” 李旦听得一脸的潮红,什么霓裳羽衣,什么定唐刀、真龙珠、江心镜,他一件都没听过。 但李鸿儒既然如此重视,那便是了不得的宝贝,远较之黄金珠宝那些东西要昂贵。 只要随手拿上一件,那便可能是上千两黄金都难于求购的宝物。 这不免让李旦也有些舌干口燥,与李鸿儒当时的表现没多少区别。 他也不说抢这种词,还颇为文雅的说了个拿。 军中乱发财便是如此,乱军之中,谁也分不清楚东西去了哪儿,有没有被破坏,有没有被敌人拿走。 诸多掠夺都会成为一件无头案。 只是部分重器才会不便公开夺取。 两兄弟低声交流了好一会发财的计划,这激动得李旦连连捏碎了好几块石头。 待得苏烈吩咐各自休整,预备可能的行动,彼此这才兴冲冲的去安睡。 “醒醒,二弟,二弟!” 睡到大半夜,李鸿儒只觉身体一扯,随即惊醒了起来。 暗淡的火光中,他顿时见得了李旦那充满血丝的双眼。 李旦脑子中显然还闪烁着兴奋,瞅这模样,李鸿儒觉得自己这位老哥很可能兴奋了一夜。 “苏将军要行动了”李旦道。 “现在就行动?”李鸿儒问道。 李旦顿时连连点头,他一脸兴奋,左手不时伸和握,又不断摩挲着刀柄,显然是想跟着见识大场面。 “走!” 李鸿儒点头,他随手将裹着身体的毛毯踢开,又穿戴上甲胄,将刀剑和劲弩一一配置齐全。 此时在帐篷之外,苏烈已经开始低声吆喝,让人报数了。 李鸿儒顿时踏步了出去。 待得回应二百零三和二百零四。 苏烈顿时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总管联合了数位大人物,已经造坛开始起术法,借着初春的天气呼唤出浓雾,咱们也要开始行动了!” 术法无形。 若不是苏烈提起,李鸿儒几乎要忽视附近的雾气。 如同雨水一样,当滴落之时,很少有人会寻思这是天上自然降落还是有人在做法。 这是与自然界生出的别无区别的雾气。 呼风唤雨招雾等术法强大,但又需要借势才能施展。 这是上等的兵法。 包括眼前的秘雾也是如此。 除非有人通晓风雨,又提前做过预测,否则难以知晓这雾是否正常。 “都跟紧点,莫要在大雾中迷了方向,走!” 苏烈提起长枪,顿时纵身上了马。 在苏烈身后,是众人有条不紊的队形。 苏烈没有说如何执行任务,但长期的配合下来,众人心中都知晓,任何正式的行动就是杀戮。 此时天黑如墨一般,即便燃起火把,雾气中的可见度极低,十米外便不见人影。 待得骑行起来,火把的余光更是被浓雾一一熄灭。 众人只得听马蹄声行进。 李鸿儒和李旦两人之间扯了一根线,避免双方走丢。 行进许久,此时前方传来刀剑的交锋之声。 “我们已在前方将汗国斥候斩杀。” “此地离汗国驻地只有七里,冲冲冲,都将速度提起来。” “大总管军团就在后方冲击而来,但能不能打起来,就看咱们这一波了。” 即便是做了诸多侦察,也起坛做了法,但能不能强攻需要看苏烈等铁将团的试探。 阴山驻地若是铁板一块,铁将团不得不后撤。 那李靖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军团撤回。 但若是能打,这便是决定性扫尾的一战。 苏烈呼声完,众骑的速度顿时迅速了起来。 李鸿儒只觉眼前天色一明,身后诸多浓雾齐齐散退。 在数百米外之处,那便是汗国驻军营地。 甚至于他还看到了咄苾和唐俭等人的帐篷。 第二百四十六章杀入咄苾牙帐 冲入汗国驻地处。 迷雾没了。 巨大的变化瞬间让铁将团每个人都心中一惊。 本想趁雾之乱下手,没想到雾没了。 看着是团团圆圆包裹着阴山驻地的大雾,但在内部却没有一丝雾气,甚至于他们身后的浓雾在迅速消退。 此时数百米外,篝火和火把点燃,能看出这片巨型驻地的大致景象。 汗国人依旧秉承着往昔的风格。 阴山驻地没有城墙,只是用一些巨木临时搭建成箭塔,又借用着地利的险要。 这是一片瓶颈型的区域,上宽下宽,但中间却是狭长,并非一个可容纳大规模交锋之处。 “可能有人发现了招雾的术法,说不定有了交锋!” “但此时浓雾刚退,汗国人没有任何防备!” “杀!” 苏烈只是稍微一愣,随即挺起了长枪,使劲催动着坐骑朝前奔去。 在驻地之中,除了少量的巡逻者,确实没有军团在蹲守。 此时夜色未到启明之时,诸多人都在安睡。 难知斗法的情况,到底是一触即收,还是李靖等人放弃了迷雾的行为,甚至于借助元神的远远观测,看到了此时驻地之中的情形…… 难知幕后的交锋。 苏烈也不做任何猜测,纵马开始进行冲锋。 此时,汗国驻地之中一根号角开始吹响。 “冲!” “李靖大总管率定襄道十万大军来袭,跪地投降不杀!” 苏烈连连发声咆哮,顿时引得身后诸骑连连呼应。 “李靖大总管率定襄道十万大军来袭,跪地投降不杀!” “李靖大总管率定襄道十万大军来袭,跪地投降不杀!” …… 一连串的吆喝之声,更是伴随着众人劲弩的射击。 弩。 这是由弓发展而来的自动远射兵器。 李鸿儒等人手中持有的劲弩此时已经填装了弩箭。 只需要瞄准目标,向后扳动弩机,弓弦回弹,箭就能射出去。 这是一种不需要做训练便能进行远程强力打击的武器。 但这也是一种一次性的强力武器。 战况没可能给予第二次填充弩箭的时间。 李鸿儒手执劲弩,他瞄准远处一处帐篷中出来的持刀汗国人将官。 只是瞬息,劲弩中的弩箭便如流光一样射了出去。 三百米内,这种劲弩几乎与周飞卫射击并无多少区别。 李鸿儒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见那个持刀的汗国人将官就死死握着脖颈,身体迅速瘫了下去。 汗国驻军营地中慌乱一片,一些人开始哭爹喊娘的叫,也不时有指挥秩序者。 但凡这些人开腔,也是苏烈等人的重大打击目标。 “咄苾,给苏某纳上你人头来。” 主帅的牙帐中,咄苾提刀钻出,随即苏烈的身影已经从军马上飞纵而起,携着一杆长枪远远打击而下。 “真汉子!” 虽然李靖推崇过苏烈的武力,但苏烈依旧与徐茂功等人差了一筹。 这种差距就像是一流高手和顶尖一流高手的区别。 苏烈的实力在一流高手中属于中上流,难以钻入到顶尖水准中。 但苏烈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撞上了汗国军团中极硬的骨头。 这让李鸿儒不得不赞上一声。 主帅牙帐附近,苏烈发出声声咆哮,一杆长枪没有任何防守,完全是死打死拼的对阵。 “咄苾,你倒是跟老子换命啊!” 寸步不让的打法,更显同归于尽的打法。 长枪寸长寸强,这让咄苾一柄长刀舞动,却陷入了颇为尴尬的境地。 “苏疯子,你们唐国居然背信弃义!” 咄苾显然也听过苏烈的名字,一口牙咬得极紧,发出的声音咬牙切齿,满满都是痛恨。 “从属国反主,是谁给你们的勇气!狗贼,死去吧!” “来人!来人!” 牙帐之前,咄苾陷入了人生极为难堪的境遇。 正常的一对一中,他能将苏烈杀死。 即便苏烈愿意拼命,他也只需挺过对方的爆发期。 但咄苾心下已经如同死水一般。 两军交战时,大概没人会给他这种时间。 这是定襄道行军的铁将团,也是先锋团,一旦出动进入冲锋打杀中,便意味着李靖要下死手。 这是完全不管不顾唐俭等文官的性命,也要将汗国这批生力军覆灭。 相较于铲除汗国,唐俭等人确实不算什么。 他余光扫过远处,只听远方传来无数坐骑奔袭的声音,黑暗中彷佛有无数骑兵在奔行。 “撤,都往后撤!” 咄苾大叫,他随即看向附近乱糟糟的帐篷,一颗心沉了下去。 铁将团不仅声音齐,下手还凶。 诸多团员骑马在营帐纵横之际,便已经下手杀了数百人。 诸多汗国将官只是从帐篷中钻出,随即便被冲锋的军马一套带走了人头。 “那是李靖等人的唤雾术法,迷惑了我们的斥候团,但他们的军团离我们至少还有十余里,只要我们能整备齐,肯定来得及抵……” 咄苾身后的牙帐中,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美貌女子探步走出,通报了一声,随即便是咄苾连连的大喝。 “走,快走。” “我挡不住这个苏疯子。” 苏烈勇猛拼命,而咄苾起了退出整合的心思。 两人心思有异,打斗结果也有了上下区别。 眼见有心腹驱赶了妖马前来,咄苾爆喝一声,刀光仿若明月一般升起,掀起无数刀浪。 在他的周围,便是一些汗国人都陷入了这种刀浪中,身体被斩成两段。 “走!” 他一搂锦衣华服的女子,随即脚尖一点,便上了妖马。 “我们应该整备迎敌!” “你身体有伤,回大漠再说。” 简短的交流,更是伴随着远处一发弩箭的袭击。 只听‘叮’的一声,锦衣华服的女子亦是死死握住了腰侧,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再做任何坚持。 “大哥干得好!” 乱军之中,李鸿儒还夸了李旦一句。 “何校尉说过,对女人也不能留手,否则死的便是咱们!” 李旦大声回了一句,他紧紧跟随在李鸿儒身后。 在他的前方,李鸿儒手提着寒月剑,始终维持一个怪异的姿势。 但凡有任何人打击,李鸿儒手中的长剑便会以更快的速度反杀回去。 跟了近一分钟,李鸿儒的剑上便沾了近十人的鲜血。 李旦看得好一阵心血澎湃。 他射出弩箭,随手将这张劲弩弃下,拔出了长刀。 他的左手亦迅速变形,化成尖锐鹰爪的模样。 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他左手毫不犹豫的抓了出去。 敌人喷射的热血顿时淋在了他身上。 “这就是杀人的滋味!” 第一次杀死人,李旦觉得自己胸中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他见过了太多死人。 不提在菜市口看砍头,江湖司不时被人送来的人头,还有万文石剥下的那一张张人皮。 相比起来,眼前只是一刀,一爪。 紧紧跟随在李鸿儒的身边,他此时也分心不得。 左爪上的心脏被他随手一捏,随即爆裂开来,溅起片片鲜红。 他满脸病态的潮红,举起的长刀又挥了出去。 “大总管的骑兵来了!” 连连奋力杀敌,李鸿儒忽地听到后方有人大喊。 地面微微晃动的马蹄声传来,这让汗国营地变得更乱,一阵凌乱和叫骂,难有整齐可言。 “下马,到咱们捞好处的时间了!” 李鸿儒低叫了一声,寒月剑从苍松剑术瞬间转换成追风十三剑。 他气血爆涌,寒月剑的剑尖不断颤抖。 直接挑落两个不知所措的汗国军士之后,李鸿儒顿时跳下了马。 眼前是咄苾大王的主将营帐,由不得他不动心。 第二百四十七章仙缘九的布袋 汗国营地一片混乱。 作为先锋团进行冲击,在杀敌时还要捞好处,这便是铁将团的本事了。 经过老手们的介绍,李鸿儒知道这种捞好处的时间很短。 一旦大军涌入,便再无多少搜索的可能。 在敌方陷入混乱,而后方军团又没有涌入之际,这就是他们可以获取油水的时机。 便是苏烈也不例外。 他叫骂追了咄苾大王数十米之后,随即又杀了回来。 “干他郎的,搜!” 见得李鸿儒不断靠近,苏烈顿时叫了一句。 他嘴角处鲜血四溢,腮帮子高高鼓起,这让他说话时有些不利索。 苏烈身上的甲胄亦被劈开了数处。 在这番冲锋中,他承受的打击显然也不轻。 难有人在咄苾这种顶尖高手下可以全身而退。 即便苏烈拼命也不行。 若非后方军团冲袭而来,死的便是苏烈。 抓了时机,也擅长拼命,苏烈此时也是功成圆满。 只要能跟紧,又能活命,跑在苏烈后面不会太吃亏。 除了李鸿儒和李旦,还有三个铁将团成员也在附近。 众人齐齐发出吆喝,好一阵劈砍,随即落下马。 看着苏烈冲进咄苾的牙帐,众人亦紧紧跟随了进去。 “都找小的东西拿,大的咱们拿了偷摸带不走!”有经验的将官提醒道。 “他娘的,明明是我们打下来的地盘,每次都只能捞小件!” 咄苾牙帐中放置了一件件古屏风,将帐篷中四处分开,显得古香古色。 随着众人进入,只见屏风上的游鱼和鸟儿动了起来,在屏风上不断游荡。 李鸿儒眼睛刚刚一眨,随即见得刚刚那个发声不满的暴躁老哥一刀劈了下去。 “快快快,没用的都砍了,找咱们能带走的!” 苏烈也不以为意,甚至还鼓励了一句,也加入了劈砍的行列。 这些屏风看上去像是某种观赏性的宝物,但每件屏风高两米,长三米左右,压根没法做为私货。 不仅仅是屏风,还有诸多活灵活现的古画亦难收拾。 李鸿儒便见得一副‘虎啸山林图’,似乎感受到了被损坏的可能,那猛虎还从画面上咆哮而出。 但这头张牙舞爪的猛虎随即被一刀劈成碎片。 神光奕奕的画顿时就黯淡了下去。 “真龙珠、霓裳羽衣、定风石、阴阳镜,杏黄幡呢?” 苏烈一阵囔囔,长枪连连挑,直接将牙帐中,陈列的六个大箱破坏。 映入众人眼帘中的是一箱箱金银珠宝,也盖晗部分珍稀武具和盔甲,但苏烈觉得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大唐曾经拿出的宝物,也有前朝陪嫁的奇珍异宝,便是汗国皇室也有不菲身家之物。 “他们会不会埋在其他地方?” “他郎的,呸!” “此时去其他地方也来不及,难有多少挑选,大伙儿凑合凑合拿!” “还是有些好玩意儿!” “可惜咱们官小,若是能弄几个小须弥袋,将这些齐齐装了进去,那才叫发财。” 众人早有着准备,藏在甲胄中的空袋子顿时取了出来。 这些袋子有背包大小,只要装满,便能挂到身上。 除此外,众人还有侧袋藏物。 待得呼上数声,便是李鸿儒都凑了上去,对着箱子中一阵伸手乱掏。 “我是个文人,哪位看到降龙木制的法器,给我一根呀。” “都混到和我们一起抢东西了,你这样子还算个鬼的文人。” 李鸿儒提前打招呼时,只听苏烈骂了一句。 但没过数秒,搜寻箱子的苏烈真递了一根木棍过来。 熟悉的感觉入手,李鸿儒顿时觉得这趟行动太值了。 虽然干的是高风险的事情,但他承受的是低风险待遇。 降龙木终于入了手。 他也不知这根是不是杨荷的手杖,但长短确实不错,较之此前获取的降龙木要长三倍有余。 若是吞食完,这至少会是五十点左右的木材。 想到LV3的练功房在招手,李鸿儒心情都不由舒爽开来,只觉浑身的毛孔在唱歌。 阵阵铁蹄的声音踩踏,此时已经能听到冲杀的声音。 这让苏烈眉头一皱。 “兄弟们,是时候见好就收了!” 他看着四处被破坏到乱七八糟的牙帐,顿时叫上了一句。 前面的吃肉,也要给后面的喝点汤。 当然,更多的是法不责众。 大伙儿一起拿,他们此前的行为就能掩盖过去。 什么破坏,什么黄金,什么宝贝,各种因素造成的后果难于查证。 若是人人如圣人,不动分毫,铁将团还真不好收拾。 这是铁将团的规矩,众人顿时叫骂上数句,将袋口一扎,随手挂在了脖子上,吊到了胸前。 “冲啊!跪地投降不杀!” 苏烈提起长枪,大踏步从牙帐中冲了出去。 “冲啊!跪地投降不杀!” 剩余众人亦是有气没力的跟随呼喝了一句。 强闯汗国驻地,测试并打了头阵,又让汗国驻地大乱,铁将团的任务已经完成。 此时大伙儿带着各种赃物,更多是混入到队伍中打打酱油,顺道劈死几个不长眼的汗国人。 李鸿儒的背包中塞得满满,他拉着兴奋到有些过头的李旦一阵奔行。 此时汗国驻地中一片混乱,不仅要防备汗国人忽然的递刀,更是需要防备流矢和误伤的可能。 李鸿儒将甲胄和头盔盖严实了一些,领着李旦使劲往前方跑。 偶有箭矢射到甲胄上,巨大的冲击力传来,便引得李鸿儒叫骂上数句,随即是更为迅速的奔行。 他此时总算知道苏烈当初为何要发这套甲胄下来。 除了用来防备汗国人的打击,这套甲胄也防备着自己军区带来的误伤。 奔行通过汗国驻军的狭长地带,进入到阴山空旷之处,又踏入到一处丛林中,李鸿儒这才止住了步伐。 在这片地带,便少有可能被流矢伤到,也能避免在乱军中被奔马踩踏。 他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皱着眉头和李旦相互拔甲胄上的箭矢。 甲胄防护力极强,但也有部分流矢穿透甲胄,碰触到肌肤。 两人背后都留了一滩的血。 但这抑不住李旦脑袋中的喜悦。 “咱们发了!” 李旦不断低声囔囔。 两兄弟齐齐下手,金银珠宝直接塞满了口袋。 沉重感传来,这至少是四五百两黄金的数量。 第一次拿横财,李旦显得有些难以承受这种刺激。 他手中的长刀也换成了牙帐中珍藏的长刀,较之原来的长刀提升数个档次。 李鸿儒则提着一根粗长的降龙木杖。 除了受了伤,此番算是功德圆满。 “嗯,这是什么?” 只是稍做清点,李鸿儒的手就摸到了一个布袋上。 连连进入到混战状态中,直到此时停歇下来,他才有着察觉。 仙缘:九。 他清点着李旦所得,碰触到布袋上,也遇到了他开启太吾数据以来的最高仙缘提示。 第二百四十八章隔空的交锋 “哪来的?” 李鸿儒举着布袋。 他在牙帐中精挑细选,但没捞到布袋。 这是李旦拿的宝贝。 李鸿儒想了想,他在牙帐中似乎没见过什么袋子。 极高的仙缘数据传来,李鸿儒顿时就吸了一口冷气。 “我射了那婆娘腰一箭,她掉了东西,我进牙帐时顺手就捡来了”李旦咧嘴道:“他们这种富贵人家,随便掉点东西都比咱爹娘干一年强。” “你说的太对了!” 李鸿儒点点头。 这何止是比李保国卖一年的布强。 这袋子比他这一年捞到的宝贝都强。 不仅仅是仙缘值,他此时还接收到了布帛的炼化信息。 这是一个能吃的布袋,还是仙缘值很高的布袋。 李鸿儒顿时就上了心。 他使劲拉了拉布袋上的扎绳。 这根红绳明明系了个活结,但就是难于取下来。 李鸿儒想了想,只得将布袋塞好。 如同泾河龙王的太阴遮光伞一样,这个布袋有主人,更有开启的手段。 他得多试试,看看能不能将这布袋打开,又或弄明白布袋的作用。 “也不知道那婆娘是不是杨荷?” 能被咄苾大王带着奔逃,对方的地位不会低,李鸿儒第一时间便是想到的这位汗国王后。 只是对方在白道城时相遇凶威极强,直接一带子便抽他到数百里之外。 此番斗都没斗,便落荒而逃,不符合李鸿儒脑海中的顶级高手印象。 但李鸿儒随即又想想施法者少有擅长近战。 而在乱军中,想要安然施法也很难。 便是他修行了数种大圆满的术法,也只能依靠寒月剑冲杀。 李鸿儒想了想,只觉自己想明白了。 “这袋子有些厉害,我先收起来。” 李鸿儒叮嘱了一句,李旦随即点了点头。 别说小袋子,就是大袋子拿去也没问题。 李旦看着两个白布袋,只觉自己的人生走上了巅峰。 有如此多金银,父母哪还需要呆在东市卖布。 李氏布店从此会成为历史。 他们有资本在长安的好地带买富宅,就像并州江湖司的府邸一样宽敞。 住习惯了江湖司府邸的大房子,李旦觉得以前住的就是狗窝。 必须让爹娘也享受一番这种待遇。 他嘀嘀咕咕和李鸿儒说上数句,顿时引得李鸿儒连连点头。 不断努力前行时,李鸿儒将大部分金银都吞下了肚,化成一道道数据,不断增强着自身的资本,少有思索到远方的父母。 李旦的心思远比他透彻。 第一时间就是想到给家里换个大房子。 这大概是正常发家者最先想干的事情。 李鸿儒深以为然。 他是被太吾牵扯太多了,也连连被牵着鼻子走。 此时若是买房置业,这没问题。 两人此时入了铁将团,还有暂调任书,只要稍微打个招呼,这些钱财就能洗白,在长安购房产并不算麻烦。 “咱们以后还能不能打这种仗?”李旦问道。 “汗国这一次可能被打趴下了,只能看看其他上下跳的国度了吧。” 李旦显然是发财上瘾,想着如此再如此的循环操作。 虽然铁将团的风险极大,可若是顺风顺水,便是跑过来捡财。 他们此时捞的钱财足足需要李保国干四五百年的活才能捞到。 沟通之时,这让李鸿儒微微摇了摇头。 被李靖击溃一波,又被徐茂功强杀一波,此番和谈时还遭遇灭团一波。 汗国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种折腾。 此时阴山驻地中叫声一片,火光漫天。 李鸿儒觉得咄苾很难有卷土重来的资本。 更何况,在咄苾的逃亡路线上,或许徐茂功还在等待对方。 大唐这番出征有六路大军,都归于李靖统管调度,李靖铁了心,就必然会收尾好,难有多少让咄苾卷土重来的机会。 也就是说,和汗国的打仗基本算是到头了。 “这可真是太可惜了!”李旦悻悻道。 但他随即想想被汗国掠夺团侵袭的惨相,他又开心起来。 打仗对他们或许有利益,但不打仗却是对通漠道、定襄道、大同道等处的百姓安好。 “咱们的征调应该也快结束了”李旦喜道:“到时咱们能回长安!” “说的没错!” 李鸿儒深表赞同。 被征调到并州,若战争结束,一切便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徐茂功曾经说过,凯旋之时便能回长安。 征调算是结束了。 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二月。 李鸿儒只觉人生如梦。 他从一个太学刚入门的学子,蹦跶了如此多地方。 如今有望回长安城,顿时让他心中一喜。 他确实想回长安城了。 那儿不仅有父母,有学习的太学,还有他命中的贵人,老师王福畴。 王福畴最近数月不断落棋,发动了民间力量,但不免也走了臭棋,将自己搭了进去。 儒家文人的固执和钻牛角尖在王福畴身上体现得无疑。 若是如李淳风那般沉得住气,王福畴定然可以安然脱身。 只要不上报朝廷,写那份翻译的谏言书,王福畴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则是太子落下心魔,跌在屎坑中难以出来。 李鸿儒就指望李靖到时能美言几句。 说来他还认识徐茂功,但徐茂功或许不用他提,也会给王福畴搭腔帮上两句。 此时针对汗国的大捷是大功,两人的话语或许有一些力量,让王福畴脱身。 李鸿儒不断打着小算盘。 陡然,他觉察到放置在胸口的布袋好一阵发热。 似乎有人在远处催动感应这个布袋。 承受着牵引,布袋更有隐隐飞走的架势。 这让李鸿儒眼睛顿时睁开。 额头天眼不断蠕动,这让他顿时看到了夜空中那道远远操控的元神之力。 此时的元神之力不断拉扯着布袋,似乎要将布袋取走。 “吃屎去吧!” 到了手的东西,李鸿儒就没让回去的可能。 何况是仙缘九的宝贝。 此时多少要争一番。 看清楚了夜空中的元神之力,李鸿儒嘴角蠕蠕而动,一朵南明丁火顿时凝了出来。 他想也没想,手指稍微一弹。 南明丁火顿时极为精准的沾染上了这道元神力量。 仿若被烧疼的章鱼触手,被南明丁火沾染的瞬间,那道元神之力顿时就收缩到无影无踪。 “来几次烧你几次,看你还敢不敢来取!” 布袋有主,李鸿儒寻思着早点找个厉害的大高手,看看能不能将对方的元神印记强行抹除。 若刚才试探的元神之力属于杨荷,这不免就让李鸿儒有些头疼了。 他寻思了一会,觉得自己当前是离杨荷越远越好。 就算是元神之力,也难以做到满世界的搜索,只能限于一定范围内的操控,而且距离越远,威能越低。 此时杨荷在奔逃,他只需要朝着反方向行进,彼此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李鸿儒寻思数秒,随即又见布袋一抖。 相较于最初的试探,这一次明显猛烈了许多。 “走你!” 李鸿儒手指一弹,南明丁火顿时远远抛出,射入到远处。 他凝视着链接在布袋上的元神之力,隐隐之间,似乎听到了女子的闷哼声音。 南明丁火在平常时用处不大。 但这种火焰专门克制鬼魂和元神,针对性的杀伤力一流。 此时只是远远交锋,他占据主场优势,完全足以应对。 甚至于南明丁火可以寸寸烧断对方透出的元神力量。 “我已经记住你的气息了,还我乾坤袋,否则我将日日咒你,从此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鸿儒再次掐出一道南明丁火时,只见布袋上显出一张漂亮女子的面容。 这是他曾经见过的锦衣华服的美貌女子,也是他猜测中的杨荷。 对方头发凌乱,极显狼狈,面容中又透出有些扭曲的色彩。 透过极远的距离,对方将自己容貌投射了过来。 这让李鸿儒看清楚了主人,也被对方看了个正着。 “那就放马过来!” 对着女子的脸庞,李鸿儒反手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右手掌之下,是南明丁火。 手掌下也有着女子极为痛楚的声音。 杨荷元神显化的亲自上门,这至少让他弄清楚了布袋的名称。 第二百四十九章远程摄拿求订阅 一句放马过来。 李鸿儒说的很大气。 但随着杨荷面容在乾坤袋上消失,他顿时拉上了李旦快速走人。 此时离杨荷越远越好。 只有彼此相距的距离过远,杨荷元神力量影响才会愈加低微。 利用学舍修炼了《占火要诀》,他此时释放南明丁火并不像最初修行之时只能释放三五次。 但与元神大佬们隔空交战显然是一件麻烦事。 李鸿儒此前就被杨荷弄到数百里之外,他此时压根就不想再飞一次。 “跪地投降不杀!” “跪地投降不杀!” …… 阴山驻地中,一声声大喝响彻人心。 从最初的混乱,此时已经渐渐走向了明朗。 铁将团成员冲入阴山驻地时,就选择了一些看上去高大上的帐篷,但凡走出的人一一击杀。 这些人中不乏达官贵人,也不乏军团将领。 这倒不是铁将团古道热肠,专门喜欢找硬骨头啃。 而是这些好帐篷中能捞到东西。 只有击杀了帐篷的主人,他们才能安然入内。 苏烈找上了咄苾,啃下最硬的那一块骨头,其他人也各有各样。 诸多高官在出其不意下被击杀,又逢上唐军黑夜突袭,这甚至引发了阴山驻地汗国人的无序和踩踏。 汗国的游牧性质,注定了走到哪儿,便在哪儿营生。 在阴山驻地中,并不仅仅是军团成员,还有各部落麾下诸多平民,甚至于十余万的牛羊牲畜等。 人马声,牛羊哞哞咩咩声不断。 但至少此时能区分清楚人。 李鸿儒穿戴着一身甲胄,形象鲜明。 这一次,他没有中到什么流矢。 只是身上的乾坤袋不时发热让他皱眉。 他额头上天眼缓缓蠕动,不时观测着夜空,谨防杨荷忽然的打击。 陡然,他身体一阵青光透体。 李鸿儒眼皮一眨,只见地上无数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不断涌出,朝着他身体撕咬而来。 纳玉储蓄的儒家浩然正气爆发,顿时将这些毒物阻塞在外。 李鸿儒掐指一念。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声声佛号唱响,右手的手指上一点青光凝聚而出。 在青光中,又夹杂了一点点淡淡的金色。 随着涟漪的荡动,诸多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纷纷化成黑烟。 这是杨荷的诅咒之术,诅咒不断,蛇蝎不止。 辨识清楚了他气息,对方已经在遥远之处做法。 李鸿儒也不惧对方。 他此前就有和杨荷斗法的经历。 而他的术法更是擅长守护。 无论是专门克制元神的南明丁火,还是擅长破法的破术秘录都是如此。 他难击败对方,但破掉对方的术法,守护到自己没问题。 若是正规的对弈,他自然难以持久,必然不敌。 但杨荷在逃命。 更何况唐军已经袭杀进入阴山阵地,不论是武魄修行者,还是文人修炼者,都将慢慢赶到。 李鸿儒缓缓坐地应对诅咒术法时,他已经听得一些军士紧呼,又有将官出刀斩杀地上不断涌出的毒物。 他更是能听到李旦挥刀和咆哮求助的声音。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鸿儒嘴中喃喃而念。 随着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等物密集汇聚,身体上沾满无数蛇蝎,李鸿儒亦将破法转向了自身。 在他的天眼中,诸多毒物显形,具都是一条条黑线。 这些异相并不能恐吓到他。 即便这些蛇蝎张牙舞爪,又蠕动嘴器进行撕咬,都不过是黑线的靠近和尝试沾染他身体。 只是天眼睁开,让李鸿儒难寻到对施法的源头。 这种诅咒的术法或许是获取了他身上什么,而后进行远程的咒术。 便如同那些桃人术纸人术一样,难于找出施法控制枢纽。 但即便能找出,李鸿儒此时也转换不得术法针对。 但凡他转换到南明丁火,便会被这些毒蝎之物撕咬。 “仙缘九,仙缘九。” 李鸿儒心中默念数句。 再如何说,他必须搏一搏。 少有机会可以针对到某处大国。 更无须说得到掌控一国实权的王后身上之物。 杨荷的权利和地位很可能较之大唐的帝后要更高。 能被汗国王后杨荷看重,即便施法也要取回,乾坤袋的价值不菲。 错过这番机会,他难有机会再见到这种等阶极高的宝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何况他还有着计算,觉察到自己有一定的把握。 “太吓人了,快叫人来帮忙呀!” “拿火来烧!” “侯尚书来了。” “这是相距甚远的元神斗法,我不能及,快请大总管。” …… 刀剑声越来越远,便是李旦都闷哼着后退。 一些刀剑离手掷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显然有人在帮忙时祸及了自身,只能丢下兵器退出。 远处有声音响起。 让李鸿儒有些头疼的是碰到了干啥啥都行的候尚书。 这是侯应谦的父亲,什么都能干,什么也都会干。 但一碰到顶尖高手交锋,这就是啥都不能干,手上的本事难以拿出来作用,只能直接歇菜。 这是一个什么术法都修炼到半桶水的大人物,能耐很全面,但能耐也有一定限制。 也幸得候尚书见识不凡,至少止住了一些军士纵火的想法,还开始呼叫定襄道的行军大总管李靖。 李鸿儒嘴中不断念动,破术秘录的术法源源而出。 《洗髓经》虽然没有助推破术秘录的威能,但不断的精纯化,让这道术法持续的时间进行了有效的延长。 李鸿儒喃喃而念时,只听远处高声呼救时有骑马飞奔的声音而来。 “是妖后!” 李靖的声音响起,顿时让李鸿儒放心了下来。 “李书记官,你还能不能抗衡,能抗衡就点点头。” “那成,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将这妖后擒拿过来,彻底破了这道术法,也解决这个祸患!” 见得李鸿儒微微点头,李靖松下一口气,随即又召唤了数人。 他喃喃的声音中,李鸿儒只觉眼前有金光不断凝聚。 他天眼微微闭合时,顿时见得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神将缓缓凝聚而出。 这尊金色神将的身体高达三丈,双目如雷霆闪烁,不断喷射着白光,身上又覆着金甲,手持一把金锏。 那金色人影身体微微一顿,随即呼啸一声冲上了半空中。 “请诸君定那妖后方位!” “敢咒我等的人,此番定要让你有来无回!” 李靖声声发声,亦伴随了候尚书等人的回应。 “如露亦……”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李鸿儒连念两次偈语时,只见身上的诸多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齐齐一消。 道道黑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三丈开外,李靖身体泛出红青之色,不断绕着身体环绕,看上去极为神异。 他灰白的须发不断在空中飘扬,身躯亦高了一头,显得更为魁梧。 而在李靖身边,候尚书和唐俭,还有另外一人元神齐齐遁出,不断在夜空中喃喃自语,双手如兰花一样不断掐指。 这是在推演,又做杨荷的定位。 直到李鸿儒身上异状齐消,这三人元神才缓缓收缩回体。 “咄!” 李靖高喝一声。 此时,他术法召出的那尊高大神将在空中凭空显出。 只是瞬息之间,彷佛跨越了无数距离。 此时神将手中抓着的李鸿儒此前见过的锦衣华服美貌女子。 这是杨荷。 汗国的王后。 “果真是妖后!” 候尚书发出嘿嘿的冷笑。 他手中一枚锐利的钉直射而出,死死钉在了杨荷的脑袋上。 第二百五十章斩杨荷jingfgq万赏加更章节 从诅咒消失,又到李靖擒拿杨荷到驻地之中。 时间只是数瞬。 杨荷的猝不及防和惊恐依旧显在脸上。 只是拿回乾坤袋,但杨荷显然没想到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候尚书一枚钉打入脑门上,更让她显得痛苦不堪。 “有我的锁魂钉,你元神将无处可逃!” 候尚书冷声一笑,他脸上显然也有了大惊喜,没想到此番斗法能将汗国的王后捕获。 这是汗国的王后,也是前朝的公主,更是大唐朝的眼中钉。 杨荷熟悉大唐的诸多,知晓各类机密,不断发展各种渗透。 这让大唐诸多城池仿若没有设防一般,被汗国肆意踏入。 而长安城十余年前被围,更是让大唐诸多传承的宝物流失在外。 这是让大唐极为憎恶的敌人。 即便是兵部也极为头疼,经历了再三的决议,又做了各类商讨,才筹划了此次的主动打击计划。 但各有各的道,候尚书也难以评价杨荷。 对杨荷而言,大唐颠覆了前朝,杨荷的复仇也显得理所当然。 最终只能凭借各自的本事在战场上较量。 “你会用黄巾力士,你一定是仙庭的人,只有他们才知晓这种高级术法。” 痛苦不堪的杨荷目光没有放在候尚书身上,而是凝向了身体渐渐恢复正常的李靖。 此时李靖收法,那神将让杨荷掷于地上,随即才飘散化成虚无。 “信口雌黄!” 李靖喝上一声,随即将腰间长剑抽了出来。 “助推汗国夷人之势,祸我大唐,害我大唐无数百姓,杨荷,你愧对这片土地上的人。” “假仁假义之辈”杨荷痛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算计什么,你们才是在祸害这片土地。” “巧言令色!” “你们一直想控制下界,让无数人梦想成仙,让仙庭之民源源不断,你定是仙庭……” “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想着蛊惑我朝!” 李靖一剑挥出,只见杨荷一颗脑袋顿时飞了出去。 “急于将我灭口,你定然是在害怕什么,哈哈哈~” 杨荷脑袋坠地,身体却依旧竖立,她嘴里还在不断叙说和发话。 “据我所知,仙庭的掌刑使就叫李靖,你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哈哈哈~” “妖妇!” 一剑挥出,杨荷依旧聒噪不断,李靖再欲下手,随即候尚书等人纷纷开口。 “大总管息怒,这妖女信口雌黄不需听,但她拿了我们大唐诸多重宝需要追回来”候尚书道。 “永远也别想将我手中的东西拿回去,永远也别想……” 杨荷喃喃发声,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只是数声过后,她眼耳鼻喉中齐齐溢血了出来,额头上一层白毛覆盖了上去,容貌迅速变得苍老。 此时,被李靖长剑削断的身体亦是喷血三丈高。 数秒后,杨荷的身体才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大总管斩早了”候尚书痛心道:“若是强审,咱们必然能将杨荷口中机密询问而出。” “候尚书言过了,咱们这儿谁能强审杨荷”唐俭摇头道;“杨荷至少有八品的元神,更具妖狐强控的力量,谁去强审都危险,而且她是元神爆破自尽,并非大总管所杀。” “可惜了!” 候尚书不甘的挥了一下拳头。 “没了杨荷,还有咄苾”李靖皱眉道:“唐俭也将定唐刀拿了回来,其他诸宝不会远。” “这妖妇死了好,真要带回长安,只怕要引发滔天大波”唐俭亦道:“诸位可要想想咱们朝廷有不少人也是前朝的臣子。” 唐俭此话一出,便是候尚书也没了言语,只是眼睛不断转来转去,心思不断琢磨。 大唐建国只是三十余年,确实有不少重臣侍奉过前朝,又在服务当朝。 便是眼前的李靖也不例外。 朝廷中新老掺杂,成分尤显复杂。 一些人虽然忠于当朝,但也免不了怀旧。 若是杨荷被押送到长安,诸人已经能想到某些局面。 囚禁,又或幽禁于一地是大概率,而杨荷暗中作乱也是大概率。 相较于以后头疼,倒不如此时一刀两断,直接收了尾。 只是候尚书也不免思索杨荷此前所言。 他也想像李靖一样文武双全,但越追赶,也便落后的越远。 朝堂上难有人可以达到李靖这种水准,便是素有文武的徐茂功都难以做到这种程度。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但凡有追求,没人不想成为李靖这样的人,便是君王都羡慕李靖的天资和实力。 但李靖只有一个。 光芒耀眼,难有人可以追上。 “难道李大总管真与仙庭有联系,是仙庭找了什么秘法?还是仙庭的元神练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安然下界附体,又或投胎……” 候尚书只觉有满脑袋的疑问。 候尚书一时只觉周围人人都有概率成为仙庭的下界人。 这是远比落头氏更难察觉影响的人。 仙庭的大修炼者练就的元神,但仙庭大多都是人身修炼而成,少有妖物。 若是下界投胎或者附体,正常完全没法看出来。 他只是想想这种潜伏的可能性,就不由浑身有些颤抖,人都打了个哆嗦。 “候尚书?候尚书?” 候尚书想法翩跹时,只听一旁的唐俭连连发声,这才回神过来。 “痛心,我当然痛心了,但两军交战,谁还能管到张僧繇那些大作。” “唉~” “咱们今朝胜前人,阎君的画已经超凡入圣,到时请他多画几幅就是。” “那等神作汇聚了精气神,又不是想画就能画出。” “那些画作神形已经被破,咱们也没办法复原,你心疼也是枉然。” …… 候尚书和唐俭陷入低低的探讨。 李靖则是颇有兴趣的看着李鸿儒。 “你术法果然不凡,居然还学到了真正的佛法,能远程抗衡到杨荷的术法!” “我被她打到阿鼻国,在那边学了点经文,彼此又隔的远,才勉强坚持了下来,嘿!” 李鸿儒尬笑的指了指杨荷的尸体,右手不经意的抚平了衣襟。 他身上就藏着杨荷的重宝。 随着抚平,他身上乾坤袋的褶皱印记亦平了下去,这让李鸿儒一颗跳动的心平了下来。 “了不起了不起,你们是老仇人见面,也怪不得如此纠缠”李靖笑道:“也亏得你连克杨荷,才能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都是大总管和几位将军的功劳呀”李鸿儒抬手谦虚道。 “年轻人莫要如此谦虚,该你的功劳不会缺!” “这也有功”李鸿儒一愣道:“那您一定要帮我记上!” “有大功,只是你属于征调性,又无正式的军职,我这边也决定不得奖赏,到时还要找茂功兄商谈一下。” “您不用找他商谈,您看到什么宝贝,什么金银封一笔给我们就成,我不嫌弃的。” 李鸿儒这番夸夸而谈,这才让李靖注意到这货身上的背包。 李靖眼睛还颇尖,借助火光,已经看到了李鸿儒背包中一点淡淡的金色,这小伙腰间还绑着一根降龙木。 跟着铁将团跑,这小伙没少捞油水,挣了个盆满钵盈。 “捞了这么多,还赏,只能赏你个锤子!” 他心下闷闷道了一声。 铁将团干的活风险大,也容易遭人嫉妒。 这是第一批敢于杀入敌营中的勇士,但也是擅长打家劫舍的主儿,一个个下手不会轻。 此时唐俭好一阵唉声叹气各类文玩宝物的破坏,这大抵也和铁将团相关。 但在定襄道的军区中,李靖需要这么一批人。 此番大捷,便离不开铁将团的作用。 这一战,定下了对汗国决定性扫尾的一战,绝了对方数十年内卷土重来的机会。 从此以后,胡马夷人再难度阴山。 第二百五十一章江湖司的命运 阴山驻地一战,杀敌上万。 俘虏从头排到尾,难以看到头。 牛羊成群结队的赶向南方。 李鸿儒心情爽快,有李靖登记功劳,他们身上的钱财洗得白白干干净净。 李鸿儒没想到这番征调结束的如此之快。 大局定下,他也成为了自由人。 只是数天,世界已经完全变得不同。 据说通漠道的军团在各线蹲守,又撞上了咄苾溃败的军团。 李鸿儒此时也不着急跑回去,免得又被抓了壮丁。 他此时骑着马,悠哉悠哉的跟在一群牛羊之后。 牛较为贵重,羊就便宜了。 李鸿儒从李靖那儿讨要了个赶牛倌的任务,此时正驱赶牛羊。 若是停歇下来,他还能找头羊杀了烤着吃。 这个赶牛倌的任务轻松又有肉吃,待遇不算差。 这数天下来,他和李旦放开了胃吃,都吃得满脸油光。 “李书记官,咱们到白道城方向了!” 有牛倌团队的小兵来奏报,这让李鸿儒有些悻悻起来,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他和李旦吃了数天,终于也吃到头了。 这是定襄道军团战争的成果,没可能走白道城送到并州去。 但李鸿儒的临时根基在并州,难于跟着定襄道的军团回马邑城。 他拍了拍坐骑,将包裹系稳了一些,又将半只烤得有些黑的羊放了上去。 “各位,咱们有缘再会!” 李鸿儒跨上马,他一拍马屁股,随即和李旦奔驰而去。 “李书记官和他哥真能吃!” “一顿一头羊,临走两人还带走一头,这三天多都祸害了十二只羊了。” “真要吃到马邑城,我估计他们哥两能吃掉三百头羊。” “嗨,李书记官是立下铁血功劳的人,吃点羊又怎么了。” “这倒是,咱们还跟着吃了些好处呢。” “他们走后,咱们就没法这般自由的杀羊了,唉~” 一众赶牛倌纷纷开口。 看李鸿儒等人大口吃掉羊时很心疼,但李鸿儒走了,这牛羊就肆意杀不得,除非哪头冻死,他们才有机会打打牙祭。 一时众人纷说,各有可惜。 在另一条边线上,李鸿儒纵马飞奔。 近半小时后,他已经望见人烟稀少的白道城。 这个城市并无围墙,又属于流动性质,只是放牧养牛羊,依靠畜牧业和狩猎存活。 当基础不存,白道城瞬间陷入到荒废。 此时只有寥寥数人在这处地方,用白道城当成了临时中转的大型驿站区域。 两个军士刚刚露出脑袋,随即又见得李鸿儒等人远远飞奔而去。 没看清楚人,但军士们并不介意。 此时大捷的信息传遍了战区,甚至捷报发往到朝廷。 谁都清楚,连连数次大败,汗国难有翻身的可能。 汗国的疆域很广,但没了足够的军团,这就是一片片荒地。 零散的汗国人不成器,汗国掠夺团更是并州人人喊打,至于汗国难民,到时候进哪个城都难,会被严审。 此时更多可能是自己人。 但只有某些顶尖的精锐团成员和世家子弟才能提前撤出,不需要跟随军团殿后而回。 军士们更倾向于后者。 “喂!我们是不是第一波凯旋而回的!” 两个军士脑海中乏着各种小心思,随即不远处军马声冲袭而来。 他们抬起头,随即见得一个小将兴冲冲凯旋而回。 “你们是第八波了,刚还过去了两人呢”军士笑道。 “我们居然是第九波!” “九是最大的数,尊贵,咱们这波人马运气好。” “说的也是!” 一群人顿时嘻嘻哈哈而过。 当头上压着的大山消失,诸多人此时显得轻松无比。 没有汗国侵袭,并州就不需要重税,也不需要一直养着满额的从军人数配置。 从此之后,靠近汗国的这些疆域也会像唐国其他诸州一样,进入到迅速累积发展的阶段。 从白道城向南,进入到云中驿站,又奔袭进入到并州城,这已经是一天之后。 路途免不了要做部分休息和调整。 但进入到晚上九点左右,李鸿儒依旧望见了高大的并州城。 似乎是在迎接凯旋的军团,此时并州城的城门并没有关闭。 只是稍做检查,李鸿儒顿时骑马奔行而入。 连连当了数天的赶牛倌,不仅李鸿儒一颗拿乾坤袋的心思终于落下来,便是李旦也成暴富的影响中退却。 两人此时都显得很沉稳。 “开门了开门了!” 江湖司大门紧闭,李鸿儒也不在意,随手敲了数次。 他顿时见到了李无忌那张颇为丑恶但看上去又显得亲切的老脸。 “司命回来了!” 李无忌叫上一声。 顿时引得数人出来。 不仅是李无忌,张果子,万文石,王大力都没有入睡。 数人的脸上显得有些小兴奋。 “李司命,边疆大捷,咱们是不是也该结束征调了?”李无忌兴致勃勃问道。 “对啊对啊,我们是不是结束征调了?”王大力好一阵连连点头问话。 “若是结束征调,我去哪儿啊?”张果子问道。 “江湖司还会存在吗?”万文石皱眉道。 众人好一阵发问。 草头班子就是这么不靠谱。 没几个部门有江湖司这种情况,遇到边疆大捷就想到自己部门的散伙。 但李鸿儒觉得真有可能要散伙。 毕竟他这个运行江湖司的司命都想跑回长安城。 “大伙儿别急”李鸿儒宽慰道:“变化是肯定有变化,但咱们也要看看上面怎么说!” “你这也没准信吗?”李无忌疑道。 “我哪能有什么准信”李鸿儒笑道:“我也是才从前线退回来,连大都督的面都没见着。” “哦吼,那大家可以睡了!” 王大力囔囔一声,等了李鸿儒这个顶头上司许久,没想到李鸿儒也没准信,众人一时神情不免也各有异色。 “但大家可以做适当性的扫尾工作”李鸿儒笑道:“等过几天,我去问问大都督和刺史大人,看看江湖司该怎么办,毕竟我还要回长安。” 军团连连推进,已经绝了很多掠夺团的退路。 很少有掠夺团愿意奔袭数千里去掠夺,并州此后的掠夺团灾患将下降到一个冰点数值。 江湖司本就是应对汗国掠夺团而生,想着利用江湖对江湖。 任务完成的很好。 李鸿儒回来时,已经看到外面又增添了四张文榜。 这证明着又有数波掠夺团在痛打落水狗行动中落网。 百姓的点点之火都可以燎原,何况是江湖对江湖,叠加上边疆大捷的影响,并州境内剩下的掠夺团应该是不多了。 即便是有,也会在人心惶惶中不断向着汗国方向逃遁。 而某些唐人参与者则很可能已经改头换脸,从此沉寂下去。 这些人难找,李鸿儒也不欲花大心思去找。 作为配合性的产物,江湖司的使命到了头。 李鸿儒这么一说,大伙儿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或许,江湖司会化成正规的朝廷部门。 或许,江湖司会改头换脸,由一些人正式接管。 又或许,江湖司功成身退,从此谢幕。 第二百五十二章体内的空巢 在当赶牛倌之时,李鸿儒不仅在吃羊肉,还在啃降龙木。 即便食铁兽妖力对降龙木再不喜,这些木头也化成了太吾数据。 此时,木材一项的数据进入到五十五点。 除了此前剩余的五点木材,这根数倍之长的降龙木提供了五十点木材。 此时的材料数据中。 财富512,木头55,金石35,食物22,布帛0,药材0。 这让李鸿儒有了提升练功房的能力。 LV3练功房所需:财富200,金石20,木材20。 不仅如此,他还能将演武堂适当性的提升一级,若抱朴子的拂尘能提供十点布帛,学舍也有提升的机会。 李鸿儒看了看如同普通布袋的乾坤袋。 此时,乾坤袋没有任何宝物的风采,外观上只是彷如一个普通布袋一般。 没有发热,也没了杨荷喋喋不休的打击。 束着乾坤袋口的红绳显得黯淡无光,但这根绳坚韧无比,化成了凝固一体的死结,难以做开启。 “这绳子很可能是乾坤袋的一部分。” “杨荷如此器重,这袋子能力肯定不凡。” “但管你呢,哪天缺布料就把你啃掉。” 李鸿儒咬了咬红绳,如同嚼粗牛皮的感觉顿时传来,他悻悻的吐出了红绳。 他此时难以将这个袋子打开,也奈何不得这个乾坤袋。 只是稍微收拾收拾,他就将乾坤袋放置于脑后。 此时更显重要的是将练功房提升到LV3。 这不仅能让他继续研读和修炼《南明丁火后三卷》,更是进入到《脉经》可突破的阶段,而且《雷函天书》也能开启研读。 体内力量的融合让李鸿儒有些忐忑。 但徐茂功的《脉经》似乎又专门针对于儒家正气和气血力量的分化,让李鸿儒觉得有一丝希望。 见得LV3练功房渐渐化成正规阁楼的模样,李鸿儒心情一阵舒坦。 又改图标了。 当然。 他栖身之地还是个茅草屋。 李鸿儒也不知如何给自己的茅草屋提升一下待遇。 但此时进入到练功房突破《脉经》没问题。 这是练功房第一册进入到25%就要进行突破的秘籍,也是当前唯一一本。 他选择《脉经》进入到突破之中,漫天熟悉的星辰光芒顿时映入眼帘。 日、月、五星不断运行,二十八星宿光亮齐齐点燃。 《脉经》只是25%的修炼进度,更是低门槛的突破。 看着起始北方玄武星区的牛宿位,终结于西方白虎星区的觜宿位。 这是一段并不算长的路。 或许是突破时间,又或许是突破时的潜力,步数等。 李鸿儒觉得有可能会有剩余。 若是可以,他行走星区时候还能多走几步。 突破提升秘籍的次数多了,李鸿儒也慢慢摸索出了一些经验。 最糟糕的下场便是他想都不想的突破失败。 而次之则是强行突破引发紊乱。 而后便是突破得当,这能节约他数小时修行到下一阶段的时间。 但也有最好的一种结果,若能妥善利用突破时的星光力量,可以直接迈过下一突破位。 譬如他第一次修炼《明庭经》就是如此,直接越过了75%这个槛位。 这种迈过突破位在普通情况下并不显得重要。 但若修炼某种秘籍有对应的练功房等级,突破一些特殊点位便显得重要起来。 这或许能在某一阶段更为彻底的发挥秘籍作用。 李鸿儒凝视着终点,步步踏入星宿位时,他敏锐察觉到自己身体在不断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 仿若质壁分离,他经脉和血肉,窍穴等在不断发生分分合合的变化。 每一次跳跃到某个星宿上,便能引发1%,又或2%到3%的修炼进度增长。 尤其是突破进度处于3%,这让他心神沉浸在漫天星光中,也能感受到身体的重要变化。 49%,51%,53%。 心中一悸的感觉传来,李鸿儒一脚踏入到觜宿位。 这是离他结束时只差一步的星宿位。 临近结束时,李鸿儒始终在觜宿位附近徘徊,踩踏着白虎星区的星芒。 星光依旧稳定,没有引发任何紊乱。 李鸿儒牢牢的收了尾。 待他将《脉经》进入到练功房修行位置。 “无法进行修行,请提升练功房等级至LV5。” 果不其然的提示传来。 LV4练功房所需:财富400,金石40,木材40,布帛20。 李鸿儒看了看LV4练功房继续翻倍,甚至还增添了一种材料的需求,顿时将心思收了起来。 突破下一阶段修炼关卡,甚至还提升了一些,这果然是挣到了便宜。 李鸿儒凝神,天眼透视着浑身上下。 不断的提升,身体也在不断的扭曲变动。 他的经脉变得更为灵活,也显得更为强劲而有韧性,贯穿着血肉和各大窍穴。 让李鸿儒心中震撼的是他心房中涌出了一个空巢的位置。 不论是儒家浩然正气,还是气血之力,又或妖力和佛法的点点金光,都在不断向这个空巢中钻入。 这似乎成了他身体内动力源泉的聚集之地。 李鸿儒莫名其妙想到了元神和武魄,但他又想到了妖物的内丹。 元神虚幻,诸多大儒也只是将元神在体内的情况大致勾勒而出。 在大儒们的描述中,元神和武魄就是体内的一个小人,这个小人仿若鸡蛋中的蛋黄,供给身体无穷的力量。 在道家的描述中,那是能修成的无上道果,能显出顶上三花。 而在释家的描述中,则是身体中凝聚舍利。 元神和武魄在体内,也没人取出来研究过,道果则是道人们的玄玄之说。 唯有释家相当认真,在涅槃之后焚化身体,这才糅合出元神的产物,舍利。 李鸿儒不知道自己搞出了一个什么。 他似乎搞出了一个空壳。 但是空壳中还没有小人,也不见道果,更无舍利。 诸多力量不断涌入这个空壳,让李鸿儒有着中转站的感觉。 但隐约的强大感传来,李鸿儒觉得自己身体实力已经重新进入到了某种成长期。 他此时爆发力量更强。 身体中融合诸多力量的隐患在消除,若是有所需,他能将其中一种力量收缩到这个空壳中。 李鸿儒深深呼了一口气。 体内力量随之他翻转,只是数秒,空巢中顿时显出无数金色小点凝聚的金芒。 这是《洗髓经》引发的佛法力量。 再度运转时,李鸿儒只觉嘴中牙齿一松,诸多青色的妖力要汇聚到了空巢中。 待得他再收敛,浑身鼓荡的气血亦是衰竭了下去。 身体迅速变软,便是李鸿儒都觉得自己脸上线条都柔和起来。 “果然必须留一道力量在外面!” 李鸿儒最后将儒家浩然正气收缩时,空巢中再也没法塞。 或许需要存在一种力量在体内,才能将收缩的力量引回来。 李鸿儒连连牵引,也不断进行收缩。 他身上的气息亦不断有了变化。 或是风度儒雅的俊逸青年。 或是身强体健带来气血压迫的壮汉。 或是满脸正然气息,带着释家僧人风采的容貌。 又或是妖气凛然的邪气青年。 甚至于两种风格不断互搭,让面容和气质显得怪异。 透过天眼,李鸿儒看到了自己的内在。 而通过铜镜,李鸿儒则看到了自己外在的模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诸多力量齐齐外显,化成自己正常的相貌。 力量有不同,营造的人也有着不同。 文人和武者的气质就决然不同,也与道家和释家的人有着差异。 李鸿儒觉得自己身上的气质很杂。 但他也不介意。 他修行有着侧重点,而最尴尬的妖气则没在太吾的修行中。 若是能再度步步登高,不免还会有变化。 《脉经》带来的帮助巨大。 而李鸿儒更是看向了鹤妖抱朴子巢穴中那册《雷函天书》。 第二百五十三章我们不同意 《雷函天书》 李鸿儒窥视许久的秘籍。 茅山上清宗亦极为擅长雷法,这是顶级的传承术法。 见识过鹤妖抱朴子一手一发掌心雷,由不得李鸿儒不动心。 他手上的术法虽然繁杂,但少有具备凶悍打击能力。 即便南明丁火,也只是具备极致的针对性。 李鸿儒没想往道家一途发展多少。 但若能具备一手掌心雷的功夫,即便是如候尚书那样的半桶水,那也是极为可观的战力。 但随着不断的研读,他皱眉时一口冷气也吐了出来。 李鸿儒甚至没有管喉咙中被塞入的辟谷丸和清水。 《雷函天书》远比他想象中强悍。 这是一册厚度不菲的书籍,也是一整套的雷法典籍。 《雷函天书》并非真传秘籍,他亦无雷法基础,研读显得极为晦涩困难。 李鸿儒一时有听琵琶洞主口述《洗髓经》的感觉。 练功房的研读中,不时伴随着落雷炸响,李鸿儒只觉脑海中似懂非懂。 这大致是太吾研读明白了,他还没弄明白。 李鸿儒张口,只觉某些知识难以脱口讲述而出。 就算睁开天眼,对着《雷函天书》上念,他自己也有些迷糊。 他此时总算明白了术法不可传的意味。 在《雷函天书》中,盖晗了雷法不断进阶的能力。 初阶层次是电疗术。 这是一种施法距离为零的术法,需要接触对方身体才能起到作用。 电疗术通过术法力量的牵引,让身体导出雷电的基本能力。 电疗术能伤敌,也具备麻痹的效果。 若是在某些特殊场合,还能发挥一定的治疗作用。 这是入门级雷法。 一般情况下,电疗术难做多少实际运用。 没可能指望一个不擅长近战的道士给对手电疗一番。 这是熟悉雷法的入门,直到进入掌心雷的阶段。 这便是抱朴子纵横野鹤湖的术法。 掌心雷能将引导的雷电力量进行远掷,真正具备远程安然施法的力量。 这道术法威力极强,最高可具备三百米的施法距离。 雷法在此时也真正具备了强悍的能力。 但掌心雷的缺陷也显而易见,只能依靠投掷进行打击,这让打击可能出现丢失,更会导致像鹤妖抱朴子一样不得不先杀马的行为。 此后的进阶是五雷术,威能与掌心雷相近,但具备了真正锁敌的能力。 一击五雷术下,必然能打击到真正锁定的对手。 《雷函天书》的终极雷法叫五雷轰顶,这是专门往脑门上轰的雷法,威能极强,属于五雷术的威力强化版。 《雷函天书》没有对五雷轰顶强到什么程度做描述,这或许是和个人的修行相关。 又或许这和徐茂功那册《脉经》一样,都属于神神叨叨,创始人自己也没验证过。 研读《雷函天书》的过程中,李鸿儒觉得自己口腔中似乎连连塞入了四颗辟谷丸。 研读这册书的时间比李鸿儒想象中远要久。 但若将这本典籍分成四部分,也就不难理解花费的时长。 若是单独拿出其中一部分出来,李鸿儒觉得练功房的等级可能不够用。 他能研读《雷函天书》,更多的可能是因为这册典籍属于层层进阶,有前面的铺垫,也才能研读到后面的部分。 若是缺失其中部分,造成断层,后面便难于研读,又或需要练功房具备更高的级别才能研读成功。 修炼的进程中,李鸿儒缓缓推动着修炼的进度。 见得25%的进度,随即出现突破的提示,又有LV4练功房的需求。 李鸿儒顿时止下了心思。 “电疗术也挺好!” 电疗术与想象中的掌心雷有较大的落差,但获知了五雷术和五雷轰顶,李鸿儒也没什么失望。 未来的修炼似乎有点盼头。 练功房都从零到第三级了,看着愈加需要多的材料,李鸿儒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麻烦归麻烦,但总归将来还有着机会。 看了看剩余的材料,李鸿儒思索少许,开始将演武堂进行提升。 道馆和佛堂可以先放在一边,但演武堂和学舍是他修行儒家文化的基础,这两项可以做辅助提升。 LV2的演武堂对基础剑术和基础刀术有着效果的提升。 李鸿儒只觉身体似乎有某些轻微的校正。 感知中,剑术和刀术似乎有了更为通透的感觉。 这或许像苦练十年基本功和二十年基本功的区别。 一者基础扎实,一者驾驭基础。 李鸿儒睁开眼睛,他稍微伸展手脚,随即开始去找拂尘。 材料不断分配使用,身体强大的感觉传来,这让他有些存不住材料的感觉。 拂尘必须啃了。 若是能凑齐十点数量的布帛,学舍也要提升一番。 李鸿儒翻箱倒柜数次,顿时将拂尘翻了出来。 拂尘上根根丝线飘荡。 李鸿儒希望一根丝线都能化成一点布帛,从此让他在布帛的材料上解脱。 他扬起拂尘,正欲往自己嘴里塞,随即厢房门被粗暴推了开来。 这让他塞到嘴口的拂尘挥洒了一下。 如同道人一般将拂尘执起,拂尘上的丝线齐齐飘落到肩膀上。 李鸿儒回头之时,顿时见到了高俭那张有些黑的老脸,李旦则是极为不满的站在旁边嘀咕。 “刺史大人?” 李鸿儒一愣。 这位倒真是稀客。 虽然刺史府离江湖司很近,但高俭来江湖司的次数不多。 只有在对万文石产生兴趣时,高俭才到江湖司看了生病的万文石一次。 此时见到高俭,李鸿儒一愣后顿时拱手行礼。 “你在江湖司闭关如此之久,也不四处走走”高俭笑道。 高俭大概没等人的习惯,作为一个文官,他推门是显得有些暴力。 此时高俭还挑了个话题扯。 “莫非外面发生了点什么?”李鸿儒问道:“我也正想找刺史大人呢。” 李鸿儒第一选择是找徐茂功,但找高俭也没毛病,毕竟江湖司属于内政系统,属于高俭管辖。 “哎呀!” 高俭搓搓冻得有些通红的手。 他听江湖司的人叙说,也清楚李鸿儒想找他问什么事。 但高俭今天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江湖司还要不要搞下去? 本来么,一个草头班子,那停就停了。 高俭不在意,徐茂功也没意见,李鸿儒等人更是做好了解散的心理准备。 众人都没问题。 但江湖人士不同意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高俭很头疼求订阅 江湖司是并州的一个草头班子。 但江湖司上面还真没什么管辖的部门。 若是出了问题,不是徐茂功前来,便需要并州刺史前来。 高俭显然也是没辙。 他原以为李鸿儒会主动点前去刺史府。 没想到这小伙压根不着急,在江湖司闭关了大半月。 李鸿儒能安然,但高俭没法安然下去。 江湖人士是一把刀,用的好,可以对外,用的不好,那便转向对内。 监察司撤销后,江湖中再也没有了江湖人的机构。 江湖司的陡然重现,甚至于让一些江湖人直接选择了不相信。 待得有人拿下头衔,有人退出江湖这坛浑水,又有人功成身退,有人名满并州,百姓称赞,诸多江湖人才奋力参与其中。 但在边塞大捷之后,也开始传来江湖司要解散的消息。 彷佛打开了一道小口,只是放了一点点水,又要将这个口封上。 一些人才看到希望,转而又有人要将这种希望取走。 江湖中的一些人顿时极度不满了起来。 一些人加快速度,迅速递交江湖司榜文任务。 也有人开始发表着反对的声明。 虽然不能明面上聚众发声,但适当发表意见却没问题。 并州城一些重要建筑上开始刷大字。 “江湖司应当存在”“不许解散江湖司”“还请诸位老爷给江湖人留一条后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们也是有功的”…… 诸如此类字极为显眼。 一些内容更是传导到百姓口中。 边疆大捷是大功劳,但汗国掠夺团更是威胁着一些区域,让诸多人一颗心悬在头顶上。 谁也不知这些掠夺团是否会卷土重来。 没人可以给予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若是有江湖人士不断围剿,想必可以控制在一个极低几率的范围内。 不仅江湖人士举鲜明旗帜反对,便是一些百姓也有隐忧,各种议论不断,流言满天飞。 直到刺史府门前被泼了两桶粪水,高俭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他也没说要解散江湖司,凭什么将矛头指向他。 “大致呢,就是这么一些事!” 高俭摇摇脑袋。 边疆大捷,并州百废俱兴,一切都是生机勃勃,但转眼就是两桶粪水的滋味太难受了。 时间越久,一些江湖人士的行为可能就会越过分。 高俭怀疑自己某天上街巡游之时,也很可能被人泼粪。 若是将江湖司弄没了,一些恶心人的事情大概率会持续发生。 谁让他主管并州内政,而江湖司又吊在了他麾下。 “朝廷解散监察司也没这种事吧?”李鸿儒问道。 有李无忌这个老人,李鸿儒也了解了一些监察司的往事。 江湖司就是监察司的缩减版。 与监察司不同的是,江湖司没什么硬性规定,也不涉及提供金银钱财天材地宝的奖赏。 江湖司只提供头衔。 此前管辖江湖人士的监察司解散,在大唐境内并未引发什么反弹,长安城也没人去泼墨。 “那不一样”高俭连连摇头道:“监察司解散时,很多江湖人拿到了好处,但江湖司此时解散,还有很多人没拿到好处,而且,并州的体量也没法和朝廷比。” 高俭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明白了。 不管是什么缘由,江湖上还有一批人不甘心,也便有了如今这些事情。 朝廷解散监察司,朝廷也能镇住。 没人敢往皇宫去泼墨。 但并州官衙体量确实要次了数个等级。 奈何不了皇宫,但在并州城搞事没多少问题。 甚至于可以针对高俭。 这是开门容易闭门难。 “那您继续开”李鸿儒建议道:“以后肯定没人在您府邸面前放肆。” “我倒是想开”高俭哼道。 并州多个清水衙门并没什么问题。 什么并州十英,什么并州五虎八豹,什么并州大丈夫,这些名头谁爱拿就拿去。 高俭压根不在乎江湖上有什么人获得什么头衔。 就算出来个天下第一剑,那也不干他鸟事。 一些头衔和消案底的事情并不算大问题。 但谁来主持江湖司运转则是个大问题。 有监察司的惨败,江湖司当前也是摸石头过河,并无多少经验。 李鸿儒确定了结束征调,要回长安城,谁来继任? 当前的江湖司连成员薪水都没定下,正规部门没人想来这种草头班子。 干好了,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毕竟此前的主管者只是个太学的学子,还是临时征调上任。 干不好,那便成了一个连学子都不如的货色。 李鸿儒玩转江湖司之时并非没有遇到麻烦。 和江湖打交道是一件风险不低的事情。 譬如世家子弟入局的麻烦,譬如江湖人士查探,甚至于遭遇刺杀。 高俭倒是想强行征调人来填补空缺,但他开口提及时,诸多人脸色都有异变。 当前江湖司的正常运转,离不开徐茂功和封不让以及他后续支持之功。 顶层人物的站台,并州诸多部门才能默契配合。 这更有江湖司人员的心态,没考虑薪水,也没考虑升迁,更无清水衙门的自觉,也没有关系网和利益穿插。 江湖司彷佛就像是一个随便玩玩下的产物,几乎是走一步算一步。 但接任者正式操盘之后,能不能稳住,能不能继续向前,这是高俭难以确定的事情。 如今汗国掠夺团事件萎靡了下去,又该拿什么事件来持续? “您慢慢找,肯定会找到合适的人选”李鸿儒安慰道:“而且万文石也不错,应该能顶住。” “他是挺不错”高俭头疼道:“就是有些油盐不进,命相也短了些。” 万文石出生于富贵之家,遭遇家境刺激之后看淡了富贵,更不在乎名利,便是生死也看的很淡。 高俭找万文石谈过心,也问过话,说服这样的人是一件难事。 而且高俭看过万文石的状态,这小伙命不长,干不得大事。 “您的子嗣和孙辈随便拿一个出来,那也足以坐镇江湖司啊”李鸿儒笑道:“他们又不在乎什么薪水,什么功名!” “那江湖司岂不成了我的家天下”高俭头疼道:“到时一堆开后门的,他们哪能顶得住!” “反正您别找我,我还年轻,我还要读书,我还要修炼元神!” 听得高俭连连哀叹,李鸿儒顿时就拒绝了下来。 边疆大捷,并州军区马上结束征调,他没可能继续留在并州。 他要开什么玩笑才会继续呆在并州坐镇江湖司。 跑回长安买个自家的房子,在太学中修行不香么。 眼瞅着江湖司的榜文任务完结,李鸿儒也没想着如何持续下去。 大战比他想象中来的要更快,也结束的更早。 他免费替江湖司招募的张果子、万文石都只是用了两个余月的时间。 诸多事情明显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世界永远在变,不可能如同一潭死水的操作。 “我……” 高俭抬了抬手,他来江湖司还真存了让李鸿儒继续担任司命的想法。 但徐茂功可以借助军器征调李鸿儒,他此时哪能找出强行征调的合适理由。 第二百五十五章地位险中求战之龙骑万赏加更章节 “文石兄啊!” “司命!” 高俭头疼的出了江湖司。 李鸿儒则是找上了万文石。 被高俭提醒,李鸿儒才知晓最近的并州城发生了不少江湖事。 这些事情发展的很快,在李鸿儒看来,更像是属于幕后推动一般。 李鸿儒确定知晓江湖司有重大变化的人不多,知晓他要回长安城的人更少。 这仅仅限于一些同窗,又或秦怀仁等人可以猜测到,除此之外,便是江湖司众人听他叙说。 同窗们没可能来并州发挥余力,秦怀仁等人则还没见到。 并州江湖司能推动这些事情的人有限。 张果子心善喜骗,李无忌则喜暴力,而王大力憋了数月,现在满脑子是自家婆娘。 李旦不可能也没能力做这种事情。 李鸿儒要找的人只有一个。 “你想江湖司继续开下去?”李鸿儒问道。 “我想江湖司按当前的模式继续开下去”万文石点头道。 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他也没遮遮掩掩,直接默许承认了下来。 “江湖司当前已经没活干了”李鸿儒皱眉道:“边疆大捷,汗国掠夺团大概率会在并州消失。” 汗国掠夺团的消失,对万文石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当一个仇人再也不存在,没可能出现,那便是彻底的复仇。 万家的复仇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没可能追击到大漠,将汗国人赶尽杀绝。 这是军团都难以完成的事情。 “但我们可以扩大范围,没有并州,还有扬州,还有渤海郡,还有各路道区,总归有许许多多可以做的事。” “那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李鸿儒摇头道:“我们只是并州的江湖司,做不得长臂管辖的事。” “但我们此前……” “那只是因为汗国大敌当前,少有人去做计较,但这种事情不能持续,那会出问题。” “所以我想将范围扩大一些”万文石眼中神光奕奕道。 这让李鸿儒皱起了眉头,一时不知万文石要打什么主意。 万文石武力值极低,又不擅长术法,但万文石无疑是具备智慧之人,有着一些算计。 “您既然想着让我多活三十年,总归要给我一些事情做”万文石笑道。 “你看穿了那册经文?”李鸿儒奇道。 “文石不才,修行时有惑,后来找了张果子解惑,也知晓了一些修行的真相。” “那家伙!” 张果子和李鸿儒没什么区别。 彼此都喜欢偷学偷练修炼学。 李鸿儒都不用猜,能让万文石学明白,又看穿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效果,张果子应该是将内容掌握得差不多了。 “掠夺团事了,我心中执念剩下的不算多”万文石笑道:“倘若要长久的活下去,我也想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一做。” “让江湖司管辖范围扩大?”李鸿儒问道。 “不”万文石摇头道。 他看了李鸿儒许久,这才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这片江湖实际上的盟主?” “你发布的一道榜文可以让人拼热血去完成。” “你发布的一道名声可以让江湖人士与有荣焉。” “你没有成为江湖的主人,但你又推动着这片江湖运转。” …… “我不是江湖人士,玩不转江湖上那一套。” 万文石还要叙说什么,李鸿儒连连摇了摇头。 “什么盟主,什么主人,那都是无稽之谈,江湖司只是朝廷不入流的小部门,体量非常小。” 李鸿儒不是没听过一些侠义。 这其中不乏什么江湖盟主,什么武林盟主,这些头衔听着很好很高大上,但这些盟主少有善终者,大多都是反派,死的很惨。 万文石似乎是想蛊惑,但李鸿儒并非江湖人,这些对他毫无诱惑可言。 他甚至于并不喜欢穿插到权力争斗之中。 “但您肯定需要一个支撑”万文石道:“您家境贫寒,老师更是蒙难,此时难言后患如何。” “你在调查我?”李鸿儒皱眉道。 “只是长安来了一些人,也顺道听了一些相关的消息”万文石摇头道:“您肯定会想着向上,但您现在又未入朝廷正职,诸多功绩难以做算。” 有朝廷正职,便可以依靠功绩升职。 但没有正职,便只能游离于朝廷之外,获取财富和荣誉等方面的封赏。 “难道您不想让江湖司转为朝廷正职部门,让自己有一份。” “这是一个独立的部门,不会穿插到朝廷当前各部门中,能避免人压人,人卡人的现象。” “若朝廷对您有所需,也不会过分针对您老师。” “现在的江湖司一时难有替代者,您的机会不多,您剩余选择的时间也不多。” 万文石侃侃而谈,一时让李鸿儒都有了几分遐想。 江湖司缺乏掌舵者,但不会永远缺乏掌舵者。 他李鸿儒还没稀罕到无人取代。 若万文石同意,万文石就能进行江湖司的司命继任。 这是他满意的书记官,也能接任江湖司。 而一旦列入到朝廷正职部门,也有着无数的取代者。 李鸿儒目光转动,一时不免也有着思索,没有如此前那样直接将江湖司全盘抛弃。 “您与杨荷斗法,辅助击杀杨荷,猎杀咄苾的金雕,这些功名足以让江湖司在朝廷站稳跟脚。” “高俭难于解决并州江湖司问题,肯定会做一定的上报,请求朝廷做正式的批文。” “他是当今帝后的舅父,朝廷话语权的能量很大。” “他虽是刺史之职,但联动之下,他的倡议难有多少人阻止,何况您很可能还有其他贵人相助。” “江湖司转为朝廷正式部门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您到时选择的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若江湖司转正,肯定会在长安设立部门,不会影响到您任何前途。” “只要江湖司坚持不管辖江湖,只是提供名声辅助到江湖,江湖司就能辅助到您,能给您带来不断的好处!” “您需要的江湖能人异士,切磋对象,甚至学习对象都会源源而来,总有一天,这些人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您的独立地位,也会让你在朝廷有一席之地。” “少有人可以在如此年轻就占据朝廷的席位。” “你所求的修行之路离不开朝廷的支持!” 万文石连声陈述,眼中异光亦是不断闪烁。 “这是属于您的机会,只要您伸手轻轻一抓,就能抓到手中,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那你就仅仅只是为了谋一些事情做一做吗?”李鸿儒皱眉道。 “大人救了我,还让我长久的活下去”万文石深深呼了一口气才道:“我想看着大人高飞,也想看到《万家剑典》在你手中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万文石的目光显得又一些深邃。 在他看来,所谓投桃报李莫过于此。 李鸿儒随手可以丢下的江湖司,但在万文石看来,这是李鸿儒人生中一道不可多得的机遇。 李鸿儒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太吾上。 但万文石只能看到眼睛所能看到的。 也就有了这番算计下的地位险中求。 第二百五十六章太子的腿 在并州,李鸿儒可以拒绝高俭。 拒绝高俭多少次都没问题。 这甚至会促进高俭去禀报朝廷,推动江湖司转正。 但一旦涉及朝廷正式发问聘任,则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若朝廷新设正式的部门,肯定会优先考虑原始的部门管辖者。 李鸿儒没有科考入仕,想进入朝廷部门只能凭借此前掌管江湖司的经验。 这是李鸿儒为数不多的机会,甚至还可能存在竞争。 万文石低低叙说着其中一些关键,顿时让李鸿儒知晓了部分内容。 “只要我和张果子随您回长安,一些心思就能让人明白。” “这不免会让人觉得您心思深沉,但您不必担心,谁也没可能左右逢源。” “朝廷的党派之争本来就不少,不差您这一份。” 万文石的连连劝诫,又不断解释其中的原因,最终让李鸿儒点了点头。 万文石说的对,除了自身的前途,这很可能也能辅助到王福畴,让王福畴在摆脱《秘记》上出一份力。 在李鸿儒的计划中,他已经请了李靖帮腔,徐茂功很可能也愿意帮衬。 但若能再增添一份助力,那显然会更好。 手中的拂尘甩了甩,李鸿儒看了看,懒得嚼这些毛线布帛,最终去找徐茂功。 他们凯旋了。 征调需要结束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王大力,以及摇头晃脑的李无忌。 三人都需要解除强制征调的身份。 “好好清点,认真清点,仔细清点,不能多,一定不能多。” 都督府没看到徐茂功。 这让李鸿儒最终找了一会儿,在书记楼找到了徐茂功的身影。 李鸿儒也见到了那位年老多病脑子不太清醒的书记官严文。 此时徐茂功正在楼中来来回回踱步,而严文则带着两个文书在慢腾腾的在做着账。 “大人不用如此心焦,小人做了三十年的专业假账,这一次肯定也不会出问题”严文慢条斯理的道:“我会根据部分人在军中的行为做一些军饷上的删减,他们即便知晓也肯定无话可说。” “不心焦不行,上次李鸿……” 徐茂功踱步时,见得李鸿儒前来,顿时将满嘴的话收了回去。 他给过李鸿儒一块私人印章,这让李鸿儒进出的权限有点大,平常还好,做假账的时候看见不免也有几分尴尬。 “你来干什么?”徐茂功头疼道。 他招手让李鸿儒进来,又将后面的两人喝住止步。 “我来拿解除调任的文书呀”李鸿儒小声道:“如今您打仗凯旋了,我们也该回长安了。” “头疼!” 徐茂功看着李鸿儒。 李鸿儒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大伙儿最近想干的事情就是什么。 从定襄道开始,又波及通漠道,大同道,恒安道,畅武道,金河道区域。 此番掀起了针对汗国的毁灭性打击。 战争涉及的区域之广,参与征战的人数之多,堪称大唐帝国成立以来之最。 各区域接受李靖的统管,将汗国接壤唐国的对立城市连连击破,更是轮流对汗国主力精锐团进行的连连打击。 倾巢而出之下,这是一场极为彻底的大捷。 汗国数十年内几乎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此时正由大同道大总管李道宗率军追击咄苾残部。 李道宗年轻力壮又稳重,出生不凡,实力与自己相近,徐茂功并不担心对方有没有本事收拾残局。 他此时只是头疼散伙的事情。 就像李鸿儒这样,被征调者该结束征调,而诸多将士也到了凯旋荣归之时。 并州的军区会进行大规模的调整,缩减,调离,打散,抚恤,到其他诸线进行布防。 这其中少不了各类军饷钱财的统计和发放。 一些人因为年龄荣归乡里,而一些人则要进行调离,还有一些人伤亡需要对家属补贴,大伙儿走之前是需要将钱财都取出来的。 并州的财政有点怕出现挤兑的事件。 这让徐茂功的心情显得有些焦虑。 “你倒是有能耐,我听李大总管说,你陪同三位大学的学子发现了一处藏宝地?”徐茂功道。 “那就是碰巧,我同窗拉上我拿点军功”李鸿儒连连摆手道:“那是候尚书进行了风水定位,根本不是我发现的,我和那没什么关系。” “哦,我听李大总管说你进入到铁将团斗败了杨荷,还捞了不菲的金银钱财?” “开什么玩笑,我哪捞到什么不菲的钱财了”李鸿儒顿时炸毛道:“我现在穷着呢,四处都缺钱,周飞卫将军当时说给我一百两黄金,我还指望您这儿领军赏呢。” “周飞卫说的你找周飞卫要去!”徐茂功头痛道:“李靖拿了头筹,我这边什么都是二倒手,压根没捞到多少战争横财。” “那您后面还有三倒手四倒手五倒手的军区,他们肯定不会像您这样赖账……” 李鸿儒嘀咕一声。 并州的财政出了一些问题,此时有些紧巴巴,很可能不得不向朝廷求援,李鸿儒倒也没打算挣多少便宜。 但到了自己碗里的,他也不欲拿出去。 看徐茂功这模样,似乎还有几分和尚化缘的心思,他哪能干这种事情。 “我怎么可能赖账”徐茂功摇头道:“我给你还有多呢。” “您征调我五个月了,还没给过我钱呢”李鸿儒囔道。 这让徐茂功脸色微微有些熏红。 抠抠搜搜习惯了,想让他在钱财上大方,那还真大方不起来。 他不时将一些钱财转换成了机会,供给了诸多人。 不仅仅是李鸿儒,便是奖励军区一些重要将官时也是如此。 “小孩子成天就想着钱,这可要不得,你就不能想想我给你弄了多少次锤炼的机会,那是铜臭能比拟的?我还将《脉经》的秘籍都卖给你了。” 徐茂功尴尬的教训了数句。 待得李鸿气焰低下去,他又低声道:“不过我倒是能给你一个机会,或许能挣大钱。” “您有挣大钱的好事还能想到我”李鸿儒瞪大眼睛道。 “一般人没这条件”徐茂功摇头道:“我听说你捞到了咄苾金雕的爪子?” “您想买?” “不是我,太子可能会有需求!” 徐茂功说到了一个人。 大唐的太子。 这也是让王福畴此时倒霉的人。 若太子不出毛病,王福畴的事情痛骂一番就能过掉。 但太子腿折之下,忽然相信了《秘记》上那一套,这便很难收拾,王福畴也被弄得极为尴尬。 “太子能接受妖力融合吗?”李鸿儒疑道:“他是皇位的正统传人,怕是不被允许沾染妖力吧。” “有什么不被允许的,皇上都曾经借用过妖力,你老师王福畴的事情不大不小,但极为麻烦,若太子健康了,能开口说两句是最好。” 不论是李靖开口,还是徐茂功发声,又或江湖司需求产生的间接效应,都比不上太子的一句话。 唯有太子开口,王福畴才能断掉此后的麻烦,摆脱掉《秘记》蛊惑太子事件。 此时金雕爪放置的时间已经颇长,雕爪内妖力稀薄。 若是融合,难产生什么威力。 与李鸿儒具备的食铁妖兽力量并无不同,需要重新进行培养。 从威能上而言,此时的金雕爪算不得上佳。 但金雕却是阶位极高的妖物。 若要寻到类似未化形大妖的爪或足,难度并不算小。 相较于某些牛腿马腿虎爪,金雕爪自然胜出凡凡,带来的筋骨愈合之力尤为强悍,极为适合治疗太子这种腿骨经脉碎裂的伤势。 诸多爪之中,胜出金雕的只有龙爪、凤爪等寥寥数种。 若是选择未化形大妖的高级妖爪,利用妖力来恢复断腿,太子的选择并不算多。 只需要拿出金雕爪,至于治疗太子,那是医官们的事情。 李鸿儒想想自己那个残缺金雕爪,被徐茂功劈了一刀后,他也不知是否能满足太子的需求。 第二百五十七章徒弟和参仙 “散伙了!” 与徐茂功谈了近半小时,李鸿儒最终拿到了解除强制征调的文书。 一张薄薄的签名文书放在手中,这让王大力和李无忌泪流满面。 “解放了,我终于解放了,可以回长安了。” “老夫总算是自由了,但我来并州到底是图啥?” 两人心思各有不同。 李鸿儒拿着文书,一时不免也有万千思绪。 从步出长安开始,他从未料到自己会遭遇到如此多诡异的事件,也不知自己能有这般飞速的成长。 他此时的实力已经迈入了元神之下的上游水准行列。 若是有相应的克制,便是具备元神实力者也不免会在他手中吃亏。 他此时更是有了一定的资本。 不论是从秘籍数量,掌控所学,金银,甚至于法宝,人际关系和地位。 他或多或少沾染了大修炼者的边。 借助太吾,他近半年的时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但李鸿儒也清楚自己的不足。 他太多过于借助太吾,诸多修炼属于速成,掌控极杂。 说自己是文人,他还会玩刀剑,甚至还蹭了道家和释家的边。 样样都能拿出手。 但诸多方面想同步提升是一桩难事。 甚至于文人这个老本行的修行,他也要回太学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听讲。 所见所闻给他带来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但他《九经》并不透彻,只是学了半桶水。 在迈向元神之路上,他绕不过这道关卡。 太吾难以助推他成就元神。 这需要靠实力才能去成就。 否则100%修炼程度的能力再多,他也仅仅只是元神之下最强,难以弥补阶层不同带来的缺陷。 “回长安!” 李鸿儒兴奋的囔囔一声。 除了自我修行,他还有诸多要事。 譬如老师王福畴如何脱身,自家还得在长安买个大房子。 自身事,师门之事,自家的事。 每件事的工程量并不小。 他甚至还要和万文石对并州江湖司收尾。 江湖司中。 李鸿儒和万文石秘议近两小时,知晓了应该的注意事项,这才结束私底下的交流。 此时,江湖司外也开始张贴榜文,宣告江湖司完成朝廷要求,暂时进行封闭。 “李司命,你就让我跟着你呗!” 江湖司散伙,个人都有个人的去处。 让李鸿儒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找上张果子,张果子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我是守信的人,当初说好跟江湖司两年半,不可能这么半途而废!”张果子一脸昂然道。 “你怕是盯着我的经文吧?”李鸿儒笑道。 有万文石,他果然不需要多少主动。 估计万文石透了风,也让张果子眼巴巴的前来。 “我是守信”张果子认真道:“您要相信我。” “那册经文就两卷,没什么后续。” “没后续?”张果子瞪大眼道:“这种重要的经文怎么可能没后续,前面明明那么完整,不可能没后续啊!” 李鸿儒随口试探一句,张果子随即就显了形。 这小伙果然就是盯着《人仙长生经》。 “看来你似乎知道点什么?”李鸿儒笑道。 “您是真武宫的传人,既然愿意传法,就行行好带带我们这些散修呀”张果子痛苦道:“我一心向道,但屡屡碰壁,摸索无门,现在只有您能带一带我了。” “真武宫传人叫袁天纲”李鸿儒摇头道:“你找错人了。” “袁天纲?”张果子茫然道:“可您的真经明明传承于真武宫秘境,我当年偷偷听孙药王提及过这份经文。” “孙药王也是真武宫传人?”李鸿儒奇道。 “不是不是”张果子摇头道:“他是行医积善诸多,才被真武宫邀请入宫,授予了这种长生术。” 张果子声音愈来愈压低。 “您可能还不知道这册经文的重要性,若是被人知晓这是长生的法门,您的大麻烦事不会少。” “这经文要求如此之多,又难于修炼,更无法确定效果,功法没登顶还容易被破……” “常人自然不会想,但您别忘了高层,甚至于皇室,他们可不缺乏分辨的能力,若是能取得重要经文,他们不会手软。” 原以为李鸿儒有真武宫这个大靠山,但张果子没想到李鸿儒压根不是真武宫传人。 没有真武宫做镇压,便无法避免被人窥探。 张果子低低说上数声,李鸿儒才察觉姬乾荒随手拿出的这套经文重要性。 不管他说什么,别人不会信,只会将他嘴里的经文套出来。 练不了可以借鉴,可以修改。 无法像《人仙长生经》圆满提升五百五十年的寿命,但删删减减,只要简单易学,哪怕延长二十年,三十年,对很多人也是诱惑。 “其实给皇室也没什么!”李鸿儒嘀咕道。 张果子有各种担心,但李鸿儒倒没这种惶惶不安。 若是合适,他还能将《人仙长生经》做交易。 “真武宫不插入皇室更替,也不会将这种经文交给皇室”张果子低声道:“法不轻传,您真要那么做了,真武宫就成了您的敌人,到时惹下大麻烦。” “我就是说说而已”李鸿儒晃头道:“这经文果然不能乱传,我从此再也不提了。” “别呀,您可以向我提一提!” 绕了好一会儿,张果子没想到将自己绕了进去。 “您授予了万书记官,也传一传我,我嘴巴很紧的”张果子道。 “法不传六耳,不传!”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我传不起。” 一边是透信息后可能面对皇室,一边是真武宫。 他哪个都惹不起。 “真武宫不忌讳传徒弟呀,要不我当您徒弟也行啊!”张果子急眼道。 “不收”李鸿儒摇头道:“徒弟多麻烦,再说了,我自己还在拜师当徒弟呢。” “您应该将我绑在一起,避免泄露口风,形成统一战线啊!” “你本来就是行骗为生,没人会信你的话啊,我不怕你泄露。” …… 待得张果子费劲口舌,拍胸表示各种忠诚,当徒弟不费师傅心,不给师傅惹麻烦,孝敬师傅,愿意为师傅四处跑腿,李鸿儒才勉勉强强同意了下来。 他开了太吾的挂。 但张果子似乎也属于开挂者。 李鸿儒一度怀疑张果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 只是寻常情况下,是不可能问到什么内容。 但此时,两人结成了师徒关系,一些话便能询问了。 “我是吃了两个参仙,所以体内的法力才几乎耗之不竭。” “参仙?” “就是咱们吃的那种大补参成精,只要没撑死,就能享用好处,我驴子都跟着喝了一锅汤,只是它没熬过来。” 张果子的小毛驴已经化成了驴皮,但释放术法后极具灵活,甚至还能跳墙,跑的比妖马都快。 李鸿儒一度怀疑自己100%的纸人纸驴术出了问题,又或是自己的纸锤炼不足。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彼此驴的不同在哪儿。 植物成精不容易,天材地宝成精更是难上加难。 李鸿儒碰了不少妖,但植物类的妖就碰到了一个不能吃的柳老爷。 “我也想吃参仙”李鸿儒羡慕道。 “谁都想吃”张果子悻悻道。 吃参仙和修炼《人仙长生经》的重要性没什么区别,只要是人就会有想法,李鸿儒也不例外。 “我此时拿不出参仙,但我和驴子都记住了那些小东西的气味,一旦有机会寻到,马上就给师傅敬献过来!” 张果子放了个空炮。 但李鸿儒也不介意。 《人仙长生经》有十层,张果子求他的地方太多了,大家可以相互放空炮。 他没想过收张果子为徒,张果子也不曾想拜他为师,但双方各有所求。 李鸿儒想想,多这么一个徒弟似乎也不赖。 第二百五十八章回长安 回长安没有妖马送行。 长安城规矩颇多,便是骑马和驾驭马车都有要求。 习惯了并州城的自由生活,忽然回长安,李鸿儒觉得稍微有些不适起来。 也不知老黄是命没那么硬,还是骑到定襄道后被人牵走了,李鸿儒没见到老黄。 将回并州的军马送还,他搭上了并州回长安的马车。 一众人晃晃悠悠到了长安城。 再次看到长安的街景,熟悉中也夹杂了些许陌生。 “我们最近会挑个大点的宅子,需要你们先住客栈了!” 李鸿儒看向马车之中的万文石和张果子。 “没问题,我不差钱,正好调养一段时间。” 脸色虽然镇定,但万文石经过长途的奔波,身体显然已经乏力,此时只能让张果子搀扶。 “没问题,师傅,我会照顾好文石兄,到时再去见师公、师母、师爷!” 张果子顿时将任务包揽了下来。 他极为饶舌的说了数个称呼,李鸿儒稍微思索一番才明白下来各自对应的人。 有张果子,一些事情也颇为方便。 至少张果子就能照顾到万文石。 张果子还会骗人算命,压根不需要担心生存方面的能力。 而万文石亦是小有家底。 进入分叉路口,双方暂别。 马车进入到东市,李鸿儒只觉往昔遥远不能及的李氏布店顿时就近了起来。 只要他伸手,便能够得着熟悉的长安城。 “爹,娘,我和二弟回来了!” 距离李氏布店还有数百米,他身边的李旦已经跳下马车,进入人行道,迅速奔跑起来。 “就这儿停下吧!” 见得李旦奔出,李鸿儒一颗沉稳的心也跳了起来。 他叫住了马车,这才迅速踏步而出。 李氏布店就在不远之处,李鸿儒的脚步也迅速奔了起来。 在熟悉的布店门口,李保国正骂骂咧咧走出来,客氏亦紧随在后。 “小兔崽子,你们总算回来了。” 李保国对着李旦骂了一句,客氏则紧紧牵住了李旦的手。 待得李鸿儒走回家,还让李保国愣了一下。 “小二,你这是吃了什么?” 李保国看着形象完全变得不同的李鸿儒。 李旦好歹还能看出原貌来,但李鸿儒已经形象大变。 数月不见,瘦瘦弱弱的李鸿儒已经变成了彪汉身材,背后还背着长刀和长剑。 李鸿儒的身体上难以看出多少读书人的模样。 李保国甚至能看到李鸿儒身体上那一块块扎实的肌肉。 若不是脸庞和声音依旧熟悉,又有李旦叫囔,李保国很怀疑自己被换了一个儿子。 “自己儿子回来了,还愣什么呢,都进屋去。” 客氏拍了李保国一巴掌,待得进了屋,又暂时闭了店门,这才认真端详自己这两个儿子。 有多大的变化,就意味着受过多少苦。 客氏对着两人好一阵检查。 “看看看,我和二弟发财了!” 回到家中,李旦顿时就喜上了心头,忙不迭给父母做着各项介绍。 两兄弟的金银也摆上了方桌。 这些财富被两人清点过,总计四百六十五金二百三十二银。 再加上李鸿儒在阿鼻国取回的宝石,还有五十三颗宝石。 这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即便对世家也是数目不小。 只此半年,两人就挣取了李保国此前从来没想过的财富。 李保国觉得自己心脏有些受不住。 他直勾勾躺回了床上,决定好好冷静一番。 听到李旦叙说买大宅子的计划,他只觉自己脑袋中满是各种不真实的虚幻。 就这么摆脱卖布老板的身份了,以后都不用卖布了。 阶层跨越来的太快。 他从来只是盼着两个儿子安然回来,从来没想过李旦和李鸿儒带如此多财富回来。 李旦满脸兴奋的父母叙说着并州往事,李鸿儒又不时补充两句。 “确实都长大了!”客氏满心喜悦道。 若是以前的李旦,回家之后哪里能说上几句话,完全就是个闷葫芦。 此时侃侃而谈,几乎取代了李鸿儒往昔喜欢说话的情况。 倒是李鸿儒此时少说,又只是做部分补充,有了稳重的味道。 一个性格变得开朗,一个成熟稳重。 客氏只觉满心都是欢喜。 钱财重要,但什么都没两个儿子成长重要。 “王博士这数月也让人送了二十金过来,但他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我听说王博士被朝廷革了职,幽禁在家。” 待得将诸多事情聊完,众人止住兴奋,客氏才提及了一桩事。 “我已经知道老师的事”李鸿儒点头道:“已经拜托了人,也找了关系,看看能不能将事情解决。” “那就好”客氏回道。 客氏等人只是普通小老百姓,接触的高层有限。 王福畴的难,对李家而言就是一筹莫展的大问题。 待得李鸿儒连连叙说,客氏和李保国才稍微放心一些。 王福畴是李家的贵人,更是李鸿儒的老师,师门荣辱与共,但凡有力便会出全力。 李鸿儒提及的人都是朝廷位高权重之人,属于平常只能听一听,但难于见到的人。 有这些人愿意开口帮衬,王福畴的事情看上去就简单了许多。 “我听说是那个《秘记》害的,最近长安可流行《秘记》了,说咱们大唐朝代发展不久远,以后要被人武力取代,又是动荡的大混乱。” “很多人说陛下这次直接攻打汗国,也有《秘记》上的原因。” “若是没你们兄弟的介绍,我们连汗国在哪里,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你们说的那些人和怪物也太吓人了。” …… 一家人叨叨咕咕,不乏温馨,也不乏提及长安城近半年的变化。 当诸多大事提完,客氏还说到了李鸿儒研发的耻裤,这种布裤在一些特定人群中有了一定的普及。 买耻裤虽然羞耻,但穿过一次之后,便少有人会想着再穿回此前的裈。 “师弟可在家?” 一家四口正是热议,李鸿儒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李鸿儒只是一怔,随即已经站起身体。 他走到布店门口,拉下门栓,大门打开,顿时见到一声素色服装的公孙举。 “师兄,您怎么也到长安来了!” 公孙举是渤海郡的刺史,虽然在外面可以转,但没有朝廷特殊的征调,很少有机会能到长安城。 “我现在是个自由身,自然是哪儿都来得!” 公孙举坦然一笑,却是让李鸿儒心中一惊。 “咱们老师的事真有这么严重,连您都被牵连了?” 一郡刺史说退就退,公孙举退的干脆利索,也退得李鸿儒心惊。 “只是赶上了陛下脾气不太好的时候”公孙举笑道:“本以为自己在渤海郡不可缺,哪知道有那么多人可以替代,也就下来休息了。” 公孙举的神情不乏嘘唏。 他大大方方见过众人,一番行礼之下也端坐在方桌前。 王福畴事情带来了阴霾,但李家此时洋溢着欢喜,也让他感受到了几分喜悦。 第二百五十九章囊中羞涩秦怀仁求订阅 是谏言? 还是妖言惑众? 王福畴的事情有了两种解说。 前者并无问题,当今陛下圣明,并不会因为一个臣子的谏言就进行迁怒。 但后者就很要命。 朝堂之上,对于《秘记》此事分成了三派。 一个派系认为事情不可能空穴无风,不得不防。 一个派系认为是无稽之谈,纯粹是祸乱大唐,引导内乱和外患。 最后一个派系是中立,保持看戏,偶尔又煽风点火一番。 公孙举显然是支持老师,但他支持的下场并不是很好,从渤海郡刺史职位调任长安编外隶书,需要私人负责调查源头之事。 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因为师徒系原因站队,公孙举下位的不冤。 当今陛下也遂了他心愿。 既然相信《秘记》,就找出源头,找出真实来。 “这事情铺开太广,涉及人数过多,您随便查查就好!” 李鸿儒劝诫着公孙举。 他能怎么办? 《秘记》的源头真的是王福畴在操纵。 这份内容也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属于王福畴编纂而出。 在这件事上,王福畴不冤。 只是漏了李淳风这个发现者。 明哲保身的李淳风现在很安全,甚至和袁天纲在专门负责推衍《秘记》内容的准确性。 “怎可随便查查,即便难度再大,也要救老师”公孙举皱眉道:“你如今还有学业,倒是不必须……” “是真的只能随便查查”李鸿儒低声道:“《秘记》大部分内容真是咱们老师……” “怎么会如此?” 李鸿儒的声音低如蚊蚁呐呐,但公孙举依旧听得清楚。 他瞪着眼睛看着李鸿儒。 若幕后的源头是王福畴,这要他怎么查。 他也没能力去验证《秘记》真伪。 未来之事千千万,任何决议都有可能引发变化。 正常而言,未来之事难有人预测准确。 但放弃枝叶,只遵循脉络主经脉,从宏观方面去推测,或许又有人能看出部分端倪。 但公孙举知晓自己老师的那点本事,浑然不清楚王福畴怎么就有这种大动作。 “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答应帮我们美言几句,徐大都督也愿意帮咱们开口,他还递消息,让我和太子……” “有着两位助力开口,必然事半功倍,但太子?” “除非他有治愈腿的方法,又或能忍受较之金雕爪要差的腿,否则主动性在咱们身上,他多少要承一份情。” “妖力迷幻神智,这种事有后患,需要太子保证不做追究,甚至需要陛下认可。” “必须的,我肯定不会随意显摆这种东西。” “咱们大唐真的只能传三代?” “李淳风观望龙气时是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这帮贼道相师,每次都用信则灵,不信则无来打发人,让人捉摸不定。” 公孙举目光不断闪烁,他显然徘徊在相信与不信之中,心下一时难以确定。 “大势难挡,若将来真的只能传三代,就不能过于站队了。” 公孙举喃喃。 从王福畴开始,他们的派系便是中立。 中立派明哲保身,但出了问题帮腔的人也少。 朝堂上愿意保王福畴的人不多。 公孙举不乏一些私下动作,但在此时,他亦敏锐觉察到要停下来,不能再搅动浑水。 无法追查《秘记》的源头,他更难去追踪李淳风观看龙气时的推测。 “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 在变革之中,固守和提前站队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甚至于权位越高越如此。 总有人可以进行取代,也便难于保全自身。 公孙举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显然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亦叮嘱李鸿儒,莫要在一些事件中牵涉过多。 即便强如唐皇,依旧受过辱,即便战力滔天也摆脱不了这其中的规律。 “这是社会群体性的关联影响,只要属于社会群体中的一员,就不可避免遭受到社会关系的影响……” 让公孙举没想到的是,李鸿儒居然还能对这些关系进行侃侃而谈的分析。 这让他顿时放了心。 师兄弟相谈甚久,这才欢别。 “没想到老师那儿连门都进不去!” 李鸿儒回家之后,第二个想拜访的人便是王福畴。 此时,王福畴府邸处有守卫站岗,每日只有厨娘能出来买些菜和米,王福畴不能出,外人也不许进。 唐皇给王福畴的是禁令,让王福畴清空脑子好好想一想。 公孙举远远用元神窥视过,王福畴每日都是坐在书房中看书。 老师没什么毛病,只是没法见着。 但彼此也算是落了心。 第二日,脑子中欢喜了一晚的李旦等人商议着去买大宅子。 在长安买房是件较为麻烦的事情。 第一步流程是到户部下的中书舍报备,做登记。 第二步流程则是审核购房资格,进行房产方面的查底,也要进行钱财方面的调查。 第三步则是选房,可以做自由的选择和沟通,也能走户部挂牌的一些房产。 前者能选择到较为心怡的房产,但中间流程诸多,后者则是被人挑拣过多次,少不得要给户部纳一笔过手的额外税。 第四步便轮到缴纳钱财,拿房产的契约文书等。 在并州时认识的高官多,各部门也给些脸面,有着方便。 此时王福畴紧闭反省,公孙举在长安也说不得话。 李鸿儒等人只能规规矩矩的走流程。 但李鸿儒在中书舍碰到了一个熟人。 “怀仁兄!” 李鸿儒进中书舍时,正巧碰到秦怀仁外出。 “鸿儒兄”秦怀仁客客气气抱拳道。 秦怀仁返回并州的时日较晚,但他在并州没什么牵挂,又能纵马回长安,较之李鸿儒等人更早回到长安城中。 “您也来这儿窜门?”李鸿儒奇道。 中书舍做的都是登记造册之事,常人来这儿,不是买房就是卖房,又或是店铺经营等事情。 这也让李鸿儒有几分好奇。 “家中出了一些急事,囊中羞涩,只得前来兜售一些产业”秦怀仁微叹后又问道:“莫非你们又研发出什么新款衣物,想着扩大经营。” 李鸿儒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前来,同样让秦怀仁有些好奇。 他清楚李鸿儒一家在东市开布店,看众人这脸喜悦表情,似乎想着扩大经营的模样。 “我们是来买房子哩”李旦喜滋滋插嘴道:“我们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住。” “这倒是巧了!”秦怀仁道:“我刚去中书舍挂了一套房产,几位若是看得上,可以先瞅瞅我那一套。” 秦怀仁本是要走,听得李旦之言,顿时止步了下来。 在中书舍的登记归登记,卖归卖。 买房不容易,卖房的难度也不小。 “依据历年的规律,房产在建国之初是最便宜的,随着时间变长,买卖房子会越来越贵。” “我们是捂不住,要不就会继续存下去了。” “家父身体有些欠佳,我在并州花销又过大。” “唉~” 秦怀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让李鸿儒都有几分尴尬。 秦怀仁在并州的花销大部分应该是源于购买纳玉。 这小伙当初付款还颇为及时,在钱庄直接进行了兑现。 这是李鸿儒的大贵人。 秦怀仁支持的那一笔金银,李鸿儒到现在还没用完,在太吾中依旧残存了三百左右的财富。 但在此时,秦怀仁言语不乏暗示,明显存了想快速兑现钱财的意愿。 秦家挂的房产大概不是什么低廉房产,这让李鸿儒有些担心李家是否能买的起。 而达官贵人和普通富人能购买的房产也有着区别,并不是想买就能买。 “你这倒是不用担心,我挂的房产价格不高,因为近期针对汗国战争的影响,朝廷鼓励买卖,在这方面也放松了限制,你可以来看看。” 李鸿儒晦涩提及时,秦怀仁也做了一些解释,这才让李鸿儒放心下来。 第二百六十章觐见封赏200月票加更章节 秦怀仁挂的房产价格不高。 但这个价格只是针对秦怀仁而已。 三百五十金。 这要砍掉李家四分之三左右的财富。 对购房者来说,用四分之一的资产购房是比较合理的支出,二分之一则是能维持生活均衡。 “这价格真不高,我们入手时还花了三百二十金呢,当时还要缴纳购置税,买卖成功后又要缴纳所得税,这个卖价都算是亏的。” “好房子,宅子风水特别好,是我们秦家想着兄弟分家后的额外置业。” “这是已故的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的旧居。” “他子女要迁回观州,才低价将这套宅子出售,没有任何纠纷和后患。” “当时有数人争取,最终是我们捡了这个大便宜。” 秦怀仁显然少有卖货,努力发挥着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卖货口才。 这不是房产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价格已经超出了接受的范围。 李旦和李保国昨天商议了一晚,两人也只是寻思着买六十两黄金到一百两黄金的宅子。 此时秦怀仁推荐显然超标过多。 李家只有四口人,就算加上万文石和张果子,也不需要住这种大宅。 “长安城中自由买卖的房产不算多,秦公子这套房产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错过确实可惜!” 中书舍一个官人看得秦怀仁有些舌干口燥,说服无力,顿时加入了说服的阵营。 “我给你们看看其他房产,你们也方便做做对比。” “这是五十金到一百金价格区间的大宅院,尤为临近东市,过于嘈杂。” “这是一百金到两百金区间的,临近四门馆区域,虽有书香之气,但这些挂单者房产都有些过远。” “这几幢沾染了太学之名,但房屋久远没有修缮,维修费不会低。” “秦公子这一套就不一样了,临近国子学,属于长安城贵地,贵人出没,是上好的旺宅。” “朝廷去年鼓励买卖创税收填充国库,但如今攻伐汗国大捷,这道政令随时可能收回去,诸位要抓紧机会。” “诸位,买房是买大不买小,宅大永远不亏。” 不得不说,经历了优劣对比之后,秦怀仁提供的房产属于一枝独秀,几乎吊打同价格以及该区位以下房产。 至于更高价格的房产,李鸿儒只是扫了一眼价格,随即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李保国、客氏、李旦听得懵懵懂懂,三人看着登记簿上诸多房产的记载,一时不免晕头转向,看向了李家读书最多的李鸿儒。 “买房产正常流程有三个月,若你们看上秦公子这一套,我们也会赶在朝廷收回政策之前,最迟三天内造册完。” 待得中书舍这个官人再补一句,李鸿儒点了点头。 秦怀仁的房产虽然费钱,但买不了吃亏。 其他房产可能挑出性价比合适的,但免不了卡流程,甚至于遭遇朝廷政策的变化,容易让购置作废。 “鸿儒兄,你这真是救我于水火”秦怀仁晃头道:“我刚还想去找些朋友,看看谁能看得上纳玉,将这枚玉卖掉。” “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家父旧伤太多,也伤到了武魄,常年需要购置珍贵药物,今年二月寒春,身体病疼复发了一次。” 中书舍官人造册登记时,秦怀仁低低与李鸿儒进行着交流。 李鸿儒还曾经在观星楼中见过秦怀仁的父亲秦叔宝,对方当时极为凶猛,可以硬锤泾河龙王。 秦家朝廷地位极高,秦叔宝是朝廷的左武卫大将军。 但武将近战相搏不免会落下伤势。 秦叔宝早年打仗甚多,落下的病根也多,只能驻守在长安城。 去年冬季降雪极多,待得冰雪交融,便是寒意袭人,而二月的倒春寒更是伤人。 这引发了秦叔宝旧伤。 除了正规的用药,秦家也在求购一些天材地宝。 秦怀仁此时便需要用流动资金去换一株成型的何首乌,这让他不得不倒腾出家族的一些固定产。 “可惜这株何首乌机缘不够,难化成精,否则这便是一道能改换武魄强者身躯的大药。” 秦怀仁满脸的嘘唏。 只是正常妖肉都需要机缘才能吃到,何况是大药化成精怪,想寻到便更难。 双方叙说上一会,待得基本造册完毕,彼此这才抱拳掌告别。 “附加上税,咱们家出了三百七十五金,这价格太高太高了!” 李鸿儒带着众人出中书舍时,李保国哆嗦,客氏也有些不镇定,李旦则满脸红润。 用金做计价的单位,数值看上去不算高,但一旦转化成铜板,放大效应便瞬间膨胀起来。 这是三百七十五万枚铜钱,三千七百五十贯。 是普通小商人数百年才能累积的财富。 “怀仁兄入手三年,经常维护,也只挣得五金的便宜,说不定还亏着呢”李鸿儒笑道:“这种房产不是想买就能买到,咱们算是捡了个便宜。” “二弟说的没错”李旦脸红道:“这不是咱们想买就能买,这位秦家公子的来头大着呢,我们是有他面子才如此顺利。” “可你们还有修文习武”客氏担心道。 “我们在福客来酒楼那边还有大量盈余,那位老板将我们盈余转到望京楼中,您不用担心我们练不起武的事情”李鸿儒笑道:“看宅子的位置,离望京楼也颇近,倒也算是好事!” “对,二弟在福客来投了一百两黄金,专门供咱们吃食练武,现在还剩下好多呢。” “一百金!!!” 李保国哆嗦了一下,他忽然觉得买的房子一点都不贵了。 这两个儿子不仅见识大增,挣钱的能耐大增,花起钱来更是奢侈。 但当前的产出极有成效。 李保国张了几次嘴,想要这两个儿子勤俭节约一些,但话语卡在喉咙中,他半响都没说出来。 两个儿子终归是长大了,他此前的教导难以适应。 李保国只觉自己人都是恍恍惚惚,仿若在梦中一般。 猛然的暴富,谁都有这么一个难以接受的过程。 他得适应李家暴富的现实。 他也得适应两个儿子的成长。 “咱们还要不要卖布?” “国子学那边是尚衣阁的地盘,咱们怕是难卖布了。” “那咱们家总得做些事情,我总觉得没了经济来源,心里有点不安稳。” “咱们到那边再去看看。” …… 李鸿儒和李旦走在前面,李保国和客氏则在后方低声议论。 家境变迁巨大,两人也没法在东市卖布了。 不提卖布一年挣的那十两银子,单宅子到东市就是每日难以往返的距离。 一家四口坐车回布店。 李鸿儒下车时,顿时见得两个身穿红色官袍的官员在李氏布店前站立,不时做来回的踱步。 “李老板回来了!” 一些凑热闹者一阵囔囔,这才让两个官员转身开来。 “哪位是李鸿儒?”一方脸官员问道。 “我是!” 李鸿儒踏前一步,他隐约猜到了这两人的来意。 “宣!通漠道行军大总管书记官李鸿儒战功显赫,召李鸿儒明日辰时于宣武殿觐见封赏!” 方脸官员展开一道官文,随即做了简短的叙说,这才将榜文放到李鸿儒手中。 看着这道官榜,李鸿儒很清楚,徐茂功和李靖对他的功劳已经递交到了朝廷。 他没有正式官职在身,本是去军要处领取封赏的钱财便可。 但徐茂功提及了金雕爪,又或高俭可能的上奏,让他也有了一趟朝廷之行。 第二百六十一章苏烈的功与过 皇宫宣武殿。 这是封赏军功的重要场所。 即便是李鸿儒的心性,当晚也连连做了许久的深呼吸。 这不仅仅是去接受封赏这么简单,可能涉及太子和王福畴,也可能涉及江湖司。 还有尤为重要的一点。 皇宫之中有一面照妖镜。 被《洗髓经》洗练一番,弄到周身残存妖气,身体具备妖躯的部分特性,这不免让李鸿儒有几分担心。 他此时也只能看看修炼到53%的《脉经》能不能将自己罩住。 连连演示了数次,将妖气汇聚到体内空巢中,感知到自己身体没有妖气溢出。 又有《抱朴子》带来的自然适应力帮衬,李鸿儒才勉强定下心来。 待得早上六点,他才用过早餐,叫上了马车。 皇宫午门之处,百官早已经进入,此时午门外汇聚着诸多年轻战将和姿态不凡的文人,足有上百人。 这是在针对汗国大捷中表现突出之人。 李鸿儒看到了定襄道行军的苏烈等人,也看到了通漠道的周飞卫等人。 两人军功不低,都站到了极为前列的位置。 众人此时的站位颇有点各州郡的较量,也有功绩排名的攀比,便是站位都有着讲究。 看着簇拥的人群,李鸿儒也不欲钻到前方去打招呼。 他吊在了后方,不时看看人,又不时看看午门之后。 李鸿儒还真怕自己钻到皇宫中,天上一面镜子照射下来,而后便是他瑟瑟发抖在那显形。 一般情况下,都是妖化成人。 妖在修炼时,并不知晓自己会化成什么模样的人。 而李鸿儒是一个逆向的过程,被《洗髓经》提炼,他感觉自己是人化成了妖。 他也不清楚自己化成的妖是什么模样。 可能身体会带了食铁妖兽的部分特征,又或是他妖力弱小,被照妖镜一照就死翘翘。 此时,他屏住气息,呼吸悠长,体内的妖力齐齐汇聚在空巢中。 但凡体内有任何细微的妖力生成,又会被他迅速抽调过去。 而儒家浩然正气,气血之力,甚至于佛法的那点金光都压到血肉中。 彷佛血肉之中藏针,李鸿儒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多少要尝试一次,若要依靠朝廷,总不能连皇宫都不敢来。 李鸿儒在后方一颗脑袋摇晃,随即听得前方几声呼。 “鸿儒小弟,快过来!” “鸿儒兄,快来快来!” 也不知什么时,苏烈和周飞卫回首时瞅到了后方。 定襄道做为第一打击团,而通漠道则是第二打击团,两人能力各有千秋,但战功则有上下。 苏烈无疑拿了大头,遥遥在众人前方。 这让通漠道的人稍微有点不服气。 彼此都还有一些小针对。 “你居然管鸿儒兄叫小弟?”周飞卫诧异道。 “他是我铁将团的人,我当然叫小弟!” 苏烈嘿嘿一笑,顿时觉察到自己终于占据了上风。 “若不是我们通漠道借宝借人,你们哪能大捷到如此彻底,让我们后面连汤都没得喝”周飞卫闷声道。 他这话倒是实情。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苏烈本有的几分攀比心思迅速落了下去。 若定襄道没借到宝镜,又加上李鸿儒这个人,战绩难以如此辉煌。 他们的突击会需要几分运气,李靖大军可能来的也会慢几分,死伤难算。 二来欠缺李鸿儒和杨荷斗法,会难以斩杀到杨荷。 “行了行了,我们定襄道欠你们通漠道人情,不比就不比了!” 苏烈囔囔一声,顿时让周围诸多将官松了一口气。 在这两大军区之后,还有恒安道,畅武道,金河道,大同道。 除了大同道的军团深入大漠,正在擒获咄苾,其他军区难以和这两大军区的贡献做对比。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军功对比更是尴尬。 此时大家和气一团是再好不过。 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有合作的机会。 李鸿儒被叫了上前,顿时被两人一阵拍拍打打示意亲密,引得一些小将连连观看。 “你们下手不要这么重!” 被苏烈和周飞卫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拍,李鸿儒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 两人和气满满,但抵不住现在攀比热情,下手也越来越重,打的他身上一阵噼噼啪啪的响。 李鸿儒觉得自己后背上最少有了好几道大手印。 “呵呵!” “哈哈!” 周飞卫和苏烈尴尬的收回了手,待得皇宫中传来一声拖长的传讯声,众人顿时脸色一肃,齐齐止住了嘴巴。 前方的午门侧门顿时打开。 一众人顿时迅速踏步而行。 宫中有卫士在前方引路,奔跑的速度不显快也不显慢,让武将们可以轻松跟上,文人们奔行时也不喘气。 近十分钟后,众人已经进入到皇宫中一处宫殿之前。 李鸿儒只是微微抬头,便看到了宣武殿三个大字。 他此时也落了心。 照妖镜没飞出来射他。 一切很安全。 第一关终于过了。 “宣!陛下有旨,招各位有功者入宣武殿!” 待得过了一两分钟,一个穿着金甲的将官顿时踏出殿外,进行了宣读。 一众人顿时排队依次入殿。 宣武殿地方极广,足以容纳三四百人。 众人进入之后依次站位,依旧显得地方有些空旷。 在正前方,李鸿儒曾经见过一次的唐皇和帝后齐齐入座。 在两侧,诸多统兵大将和文官齐齐站成了两排。 “陛下万福!” “陛下万岁!” “拜见皇上!” …… 进入宣武殿,一众人顿时高呼,各种杂音齐齐纷出,还夹杂了部分地方的方言。 “免礼!” 没有多人带一人,想让这些天南海北汇聚而来的人统一发声,那还真是一件难事。 唐皇也不在乎这些客套。 听着混杂的见礼声后,顿时就抬手做了示意。 此番觐见封赏的人足有百人之多,封赏并非唐皇宣读。 在众多人之中,苏烈一骑当先,铁将营在定襄道初破汗国精锐团,又在阴山驻地大捷。 最先宣读的也是苏烈的功绩和封赏。 “……授苏烈左武候中郎将!” “谢陛下恩赐,臣苏烈定当终身为国尽忠!” 诸人之中,苏烈一步跨出,随即进行了拜谢。 “免礼!” 唐皇伸手,一个内侍顿时捧着翎羽冠和官袍踱步了出来。 “陛下,老臣萧瑀有奏!” 苏烈起身,正欲伸手,随即见得文官团中一人站了出来。 “瑀卿有何话欲言?”唐皇笑问道。 “臣一奏苏烈此人,此人军功虽厚,但为人猖狂,心性好掠夺,纵兵掠夺了汗国咄苾的牙帐,导致诸多传承的真迹遭遇毁灭性损坏,甚至于我大唐诸多重宝至今下落不明。” “苏烈有大功,但苏烈也有大过,老臣以为封赏过高,若是人人效仿苏烈的行为,我大唐岂不是如那山匪盗贼一般。” “臣二奏兵部尚书李靖,苏烈是李靖手下的大将,犯下如此过失属于李靖治军无方,老臣请求司法部门对李靖予以审查。” 启奏章的是一个文人老臣。 位列朝堂之上,随时可站出奏章参议朝政,这是顶阶文官才可能有的地位。 他年过五旬,口眼鼻心端正,但说话又极显挑刺。 明明是大功封赏之际,还跳了一脚出来。 这其中不乏猛烈攻击苏烈,更是涉及到了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这是对方最终的矛头指向。 作为此番战役的指挥者和最大功劳者,李鸿儒没想到李靖还要吃这样的奏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大棒和萝卜 朝堂上,刀光血影不见形。 文人的嘴,武将的刀。 只是一张嘴,随即就将诸多功劳抹杀干净。 等待封赏的诸多将官顿时一阵来回的凝望。 宣武殿上一片肃杀之气。 大将以李靖居功最重,而次将之中,则是苏烈功劳最前。 这代表了朝廷大将和军区重将两波人。 但奖赏刚刚开始,便陷入到启奏甚至弹劾审查的地步。 “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已经擒获咄苾,传讯之中,咄苾身上并无我大唐的诸多重宝!” “此番征伐汗国,只有鸿胪卿唐俭寻回了定唐刀,其他诸宝齐齐下落不明!” “若兵部尚书李靖能约束部下,或许我们就能迎回重宝,即便当时找不出,只要强审杨荷,也定然有知晓重宝在何处的机会。” 萧瑀连连开腔,便是唐皇都皱起了眉头。 “萧大人所言极是,臣温彦博附议,以李靖大总管如此行径,只怕我们大唐要遭人耻笑。” 萧瑀的身边,又有一重臣出列赞同。 “李卿有何话要说?” 唐皇看向武将团最前方的李靖。 “臣无话可说!” 李靖出列,他看了看唐皇,又看向一旁的萧瑀。 半响,他才吐了一句话出来。 即便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这种弹劾。 但萧瑀所说是实情,他无可辩驳。 “纵容手下掠夺是治军不严,更是贻笑大方,我们明明有赏罚的制度,李卿治理麾下为何要采用这种激进方式。” “你行兵打仗多年,应该知晓这种放纵掠夺带来的危害。” “一时的纵欢,会让某些人贪欲填满,再无奋斗的动力。” “你失去的不仅仅是大唐的重宝,更会失去手下的悍将。” “若拥有良田千顷,又有家财万贯,有多少人还愿意去拼杀冲锋。” “荒唐!糊涂!” “你可知罪?” 殿堂上方,唐皇连连开口,直接训斥李靖。 唐皇开口,这让一些有参奏的臣子顿时将嘴巴闭上。 “臣知罪!” 宣武殿中,李靖叩首谢罪。 朝廷文官是理论派,唐皇也不曾亲征,李鸿儒觉得李靖放纵掠夺并无多少问题。 这是大唐对外的第一场大战。 这种大战败不起。 而汗国往昔多有凶名。 若没有几分特殊的激励,谁愿意豁出去拼杀。 不仅是李靖的定襄道,便是通漠道都放开了这种私下的潜规则。 只是定襄道惹出的事情有些大。 李鸿儒不免也想到了自己的乾坤袋。 但好不容易得来的仙缘九法宝,他没可能贡献出去,就为了拿朝廷那一点点封赏。 谁都有私心,他没可能那么大公无私。 若无各项齐齐放开的措施,指望他去与杨荷斗,指望他加入铁将团,那没可能。 参战至今,李鸿儒就是奔着各种好处而去。 若真要等待胜利后领取朝廷封赏,那他早就不干了。 “臣苏烈知罪!” 李靖都服了输,苏烈面容微微蠕动了数次,最终亦是不甘的跪了下去。 这让宣武殿气氛显得莫名诡异。 本是一场封赏大会,似乎衍变成了一场事后算账的局面。 诸多人气氛凝重,有着沉默不语。 近乎一分钟的沉默之后,才听得朝廷上的唐皇开口。 “前朝曾经伐过汗国,对重将有功不赏,以罪致戮,最终亡国,但朕不会如此,朕赦免你治军无方的罪,更会记录你击败汗国的功勋。” “宣,加封兵部尚书李靖为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享五百户食邑。” 唐皇话锋一转,连连的训斥,也伴随着事后的奖赏。 他更是临时做了亲自的宣召。 待得下了龙椅,亲自搀扶起跪倒的李靖,宣武殿顿时云雾齐齐散开,诸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御史大夫萧瑀在封赏之时发起这种弹劾,只怕是有些不当,臣魏徵表示难以理解!” 随着唐皇的开口,顿时有一人也站了出来。 “御史大夫萧瑀这份参奏几乎寒了我大唐将士的心,只怕是有些其他心思。” “我听闻有人是因为前朝的一些私情,痛恨李尚书击杀妖后杨荷。” 待得有人打头,又有两人连连站了出来,言语中不乏对萧瑀有着针对。 这让唐皇眉头微皱。 “今日是封赏大会,陛下只做封赏,诸位爱卿莫要言及其他!” 稍有对立时,帝后出来打了个圆场。 伴随着微微的咳嗽声,朝堂上的小声音顿时停下。 李鸿儒稍微抬头,目光凝视帝后时,只见对方身上透着金光,又有诸多黑芒缠绕。 他注目时,也见得帝后扫视过来,顿时将脑袋垂了下去。 “不错,今天只做封赏,不谈其他。” 唐皇连连点头,随即挥手示意,这让宣读旨意的内侍继续开口。 “周飞卫上前听赏……” 宣读的旨意中,排名有按军区,也有按功绩,又或按了官职大小,显得有些凌乱。 但凌乱的顺序也让诸多人感觉心中平衡,只觉这种排位没有错。 即便是一个领赏的顺序,也涉及了某种排列法。 李鸿儒只觉皇宫的文官难当。 这朝堂之上刀光剑影更是难防。 也无怪王福畴顶不住,只能躺在家中打发日子。 “李鸿儒上前听赏!” 近半人数之和,李鸿儒听得内侍呼了一声,他顿时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军职,但功劳还算不错。 这让他的排位不上不下,处于中游。 这种排位也是正好,不会引得过分瞩目,引发针对,又不显冷落。 李鸿儒只觉这种安排让他颇为舒坦。 “李鸿儒弱冠之年,白日城与杨荷斗法,破其风雪之术,又于定襄道进入铁将营,杀戮有功,更是再次与杨荷斗法纠缠,让杨荷得以伏诛,陛下亲赐李鸿儒国子学生,赏金百两!” “谢陛下隆恩!” 李鸿儒拜谢。 封赏离不开各大军区大总管的亲自审批和送报。 赏金百两是周飞卫应下的赏赐,徐茂功果然报上来了。 这钱财拿得舒坦,让购买了大宅子的李家顿时又宽裕了不少。 李靖的推荐则是国子学生。 这让李鸿儒抿了抿嘴。 他在太学中的时间很短,只是短短一月多。 四门馆是平民们能进入的最高学府,而太学则需要背后有靠山。 待得国子学时,若非在太学中天资纵横,便是朝廷上等世家子。 李鸿儒两样都没有,想入国子学没什么可能。 但唐皇亲赐,又将不可能转成了可能。 毕竟大唐是皇帝说了算。 持着唐皇的旨意,没有人会说什么,也不会发生任何对立事件。 如同袁天纲一样,他这也算是入了当朝圣上的眼,少不得还有人想示好。 “我听闻你还斩了咄苾的金雕?” 领了赏金,又捞到了腰牌,内侍开始宣读,李鸿儒正欲退下,忽听唐皇发声问来。 这是问到金雕相关了。 “是!” 李鸿儒恭敬回了一句。 他也不知皇室要不要那个砍坏的金雕爪子,但此时先应下没问题。 至于此后能不能让王福畴得以甩脱《秘记》的蛊惑罪名,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弱冠之年,如何去斩得这种大妖,可否说来听一听,让我解解惑?” 见得李鸿儒承认,唐皇亦是颇为好奇。 武魄强者近距离杀金雕没问题,元神强者元神出窍之后,在一定范围内也有机会杀金雕,但李鸿儒这种水准…… 他想了想李靖和徐茂功的上报,对方还能与杨荷斗法,心下有了然。 这大抵是命薄,碰上了克星,没辙。 杨荷是如此。 金雕大概也是如此。 但他也很好奇李鸿儒是如何斩杀翱翔在天的金雕。 第二百六十三章凌烟阁宴 “那日,我在白道城中借助祭坛……” 李鸿儒也不避讳,他稍微提及随徐茂功之行,火烧金雕让对方记了仇。 后面又详细提及了斗法失败后的旅程。 他更是提及了阿鼻国,大妖蛙哈哈、吞天府主等妖。 待得提及四妖大战金雕,他在旁边怂恿,便是帝后都开怀大笑起来。 “了不起”唐皇连连赞道:“这金雕不是死在你手中,但却又死在了你手中!” “那杨荷与雕一般记仇,也算是这般才陨落了下去”帝后亦是赞道。 金雕的命和杨荷的命并无任何区别。 一时朝堂上众人顿时知晓了杨荷为何屡屡找李鸿儒的麻烦。 连连碰壁,也亏得李鸿儒命硬,这才跑回了唐国。 “他如此辛苦,这封赏都显得略微低了一些呢”帝后笑道。 “功劳簿上记载只有结果,没有过程,难知这艰辛,确实有些薄”唐皇同意道。 “我听徐卿和封卿在并州让他弄了个江湖司,主管了一些事情,虽说那些事做不得军功,但亦有几分称赞之处。” “封疆之地,寸土不让,封不让。” 帝后的开口,让唐皇显然想起了什么。 封不让是一个功过难言的人。 若无此番大捷,并州沦陷,封不让就是大过。 但针对汗国大胜,封不让的过错明显化小,多年的劳苦就显得功劳大了起来。 “我们需要追谥封卿啊!” 唐皇叹了一声,随即让人动笔。 江湖司是并州一个新兴的部门,并未纳入朝廷管辖之下。 帝后本想借此谈上数句,但唐皇转移了话题,这让她顿时识机的止住了口。 此时是封赏的大会,并不算合适探讨这些事情。 但彼此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也算是不错。 待得内侍继续念封赏之名,李鸿儒脚步缓缓告退,走回了队伍之中。 “还望诸卿以后能秣兵历马,为了大唐,也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片安稳之地。” 封赏大会渐入尾声,诸君将士和参战文人各有封赏。 一时众人连连道谢,直言毕将生死报效大唐。 众人此番话语的声音倒是齐了一些。 待得唐皇挥手,众人这才依序告退。 “李鸿儒,那个国子学的李鸿儒呀,你等等!” 李鸿儒将步入午门之时,忽听身后有人喊,一个内侍急匆匆赶了过来。 “陛下赞叹您年少有为,特邀您去凌烟阁赴宴!” 内侍跑到李鸿儒身边,顿时连连传达了旨意。 “鸿儒兄,苟富贵勿相忘啊!”周飞卫瞄了眼色,低声传达道。 “鸿儒小弟,苟富贵勿相忘啊!”苏烈牙疼道:“我行为不端,肯定惹了一身麻烦,你以后有说好话的时候,一定要为我美言两句。” 他们这番行为倒和李鸿儒初次成为徐茂功书记官,校尉林浪连连巴结一样。 只是李鸿儒知自家事,他那边就是一团麻烦,哪能美言。 他还要指望李靖和徐茂功美言呢。 “苟富贵勿相忘!” 见两人友善中带点小期盼的眼神,李鸿儒只能回了一声,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才随着内侍前去。 他没赴过皇家的宴,最多是坐过东市的流水席,又在老师王福畴那边吃了一顿。 李鸿儒心中有着各种盘算,涉及王福畴,涉及太子,也涉及江湖司。 他也不知道唐皇想谈哪些内容。 但李鸿儒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 临近内侍说的凌烟阁,人渐渐多了起来。 不仅仅是朝廷重要权贵、宗室大臣,便是王妃、公主、皇子等皇室亲属也不断而至。 这种宴席下难有谈多少正事的可能。 他感到有几分拘束之时,随即见得不远处的徐茂功招了招手,顿时一路小跑了过去。 “大都督!” “没想到你还能来参与太上皇的庆功宴!” “太上皇的庆功宴?” 李鸿儒眨眨眼睛。 他连唐皇都只见过两三次,甭说什么太上皇了。 在长安诸多人的印象中,太上皇只存在于传说中。 李鸿儒还以为这是唐皇具备的私人御宴,他估算远远不足。 李鸿儒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来这种场合,便是徐茂功也只是神色稍微变化,神情之间并不肯定。 “如今皇上高兴,如果有机会,您一定要帮帮我的老师呀”李鸿儒低声道:“他老人家被禁闭很多天了。” “我探听过,帮腔的都被禁闭了”徐茂功低声道:“柴令威、刘仁景、朱元适、袁学真齐齐在家反省,李靖似乎也开了口,但封赏大会上也被借故训成了狗。” “哈?” 王福畴就那么几个铁杆朋友。 这是齐齐出现在他拜师王福畴时的人。 李鸿儒没想到这些人齐齐在家反省。 徐茂功是小心谨慎的性格,明显不可能打头。 若是要开口,也便只有李靖的可能了,这样才能让徐茂功紧跟而上。 但李鸿儒没想到李靖也被借机狠骂了一通,他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军区大佬的下场不算太好,这让他有些头疼,浑然不知道如何办。 李鸿儒咽了一番口水,也不再提及此事。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着徐茂功没事掰手指玩,他也加入了掰手指的阵营。 “陛下到!” “皇后到!” “太子到!” 随着内侍的连连呼声,凌烟阁内外的诸多人顿时纷纷起身行礼。 “太上皇到!” 又是一声传呼,一个身穿龙袍的老者亦是出现在凌烟阁,还引得唐皇等人上前搀扶。 太上皇脸色虽然苍老,但明显有喜色,脸色通红无比。 “击破汗国,今日喜庆,真是我大唐之福!” “我听说君主忧愁臣觉得耻辱,君主受辱臣甘愿赴死,从前大唐草创之时,太上皇因为百姓的缘故向汗国称臣,我为此常常痛心疾首,立志要剪灭汗国,为此坐不安席,食不甘味。现在只暂时调动一部分军队,就无往不胜,使对方归顺,终于洗雪当年称臣的耻辱!” 唐皇和太上皇同时缓步而行,两人之间有着正常的交谈。 唐皇放低了姿态,太上皇脸上虽有笑,但随着两人的交谈,脸上的喜色亦是柔和了起来,显得真实了一些。 朝廷的模式显得怪异,加上李鸿儒从王福畴那儿听过的一些传闻,他倒是有了几分理解。 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舍不得。 唐皇杀戮太子上位,又倒逼太上皇退位,若说老皇帝心中没几分怨意,那是不可能。 但唐皇太过于出色,仅仅数年便拿下汗国,洗刷了耻辱,也让太上皇此时舒心了下来。 “今日大宴,咱们就铺张浪费一次”太上皇笑道。 “算不得铺张浪费”唐皇笑道:“咱们大唐蒸蒸日上,日后的宴席必然可以成为常态,即便民间普通百姓也会是如此!” “若是如此,那就是我们大唐的盛世啊!”太上皇感叹道。 两人纷纷开口,又抬手示意,开始吩咐御膳房上菜。 凌烟阁中,随着太上皇坐在最上方,唐皇落于下坐,诸多人也开始入座。 重臣有重臣的位置,王妃公主皇子亦是按序列就坐。 李鸿儒想想自己的身份,在凌烟阁门口最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儿是一些小公主和小皇子的位置,诸多人年龄不过十岁。 李鸿儒也不嫌害臊。 他的地位能凑到这群小屁孩们中都算是高攀了。 一时之间,御膳房上菜,诸人动筷,又纷纷捧杯。 “太上皇,我今日见得一少年俊杰,他参与过定襄道打击汗国,又在通漠道立了不菲的功劳。” 酒过半巡,唐皇捧杯开口。 “最主要是胆子大,嘴皮子了得,能说会道,比李靖和徐茂功这两个闷葫芦会说话,不如我唤他上来,给您讲讲打击汗国的那些事儿!” 在门口的李鸿儒一怔,拿着酒杯的手一僵。 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场宴席了。 这是在宣武殿讲如何斩杀金雕的故事露了脸,又顺道带到这儿来做表演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李鸿儒的故事 伶人。 演戏者,唱歌者,作乐者,跳舞者等都包含在其中。 李鸿儒讲述自身经历,若是能讲的绘声绘色,又相当于说书一般。 他此时就像一个卖艺的伶人。 讲的好,自然有人买账。 若是讲述的一般,大抵能获一个少年英才的评价。 若要说话的水准太差了,大伙儿也只能勉强听完,自己灰溜溜跑下来继续喝酒。 李鸿儒清了清嗓子,才开始做阐述。 四门馆的助教照本宣科,太学的助教担心出错误导人,规规矩矩讲述,而袁学真能讲述的天马行空。 这就是等同卖艺的三种境界。 讲故事也需要有袁学真那种本事,才能让众人愿意听。 此时大伙儿正在兴奋头上,讲述或许还有几分加成。 李鸿儒的角度没有直接从战争开始。 他引入了一个自身的角度。 故事从并州军区的落头氏开始。 有产后抑郁心生畏惧的张兰芝,有枉死的赵启明,有帮忙不成将自身陷入进去的朱游简。 又有刺探白道城,见识金雕,又到仓惶逃生,见得云中驿站猖狂的掠夺团,死亡的唐国女子。 他的故事更是引申到并州刺史封不让和黎雪落身上。 “那时我就在想啊,咱们大唐什么时候能平定此等恶国,封刺史那份薨书,让我至今还能回味出来!” 太上皇和唐皇此前承受汗国的耻辱,两人明显有着苦大仇深。 李鸿儒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讲述了这种憋屈。 一时诸多人摸着酒杯沉默。 一些小皇子和公主难有感触,更加注重于听李鸿儒故事中的妖怪。 李鸿儒话锋一转,讲到了并州固守下的另一种模式。 江湖司! 报复是一步步来。 他的故事推动也是步步而来。 这是以铲除并州的掠夺团为重点。 野鹤湖事件涉及诸多,更是可能牵扯到真武宫,李鸿儒进行了略讲。 “慢点儿讲!”太上皇抬手缓缓道:“你慢慢讲,我想多听一听,听一听大唐子民们面对汗国的情况。” “讲述无须着急”唐皇亦道:“我们今天庆功宴的时间会很长,不欢不归!” 李鸿儒讲述江湖司第一波掠夺团成员死亡事件有着不详尽,顿时被直接听了出来。 这让李鸿儒心中微微一顿。 他想在这种故事中进行虚假性描述是件难事。 这也让李鸿儒将故事转到万文石身上。 能让他冠出并州当前最好的头衔,万文石的经历能说出一个好故事。 “少年难能可贵!” “仇恨是最大的动力!” “若大唐子民人人如万文石,便是我等手无缚鸡之力,那藩国也无人敢侵犯!” 太上皇,唐皇,帝后连连开口盛赞,便是脸色微微有些阴郁的太子也展颜开来。 诸多朝臣连连点头,几个小皇子和小公主则觉得太过于凄苦,有人双手还捂了眼睛。 万文石大仇得报,李鸿儒亦开始正式进入到军中讨伐的故事中。 不管怎么说,他将江湖司的正面和光辉点都齐齐提了出来。 讲述故事之时,他让故事生动之时,不免也夹杂了一些小私心。 这与万文石最初算计不符,但相比之下会更好,远比高俭向帝后转述,又向唐皇提及更有效。 苟富贵勿相忘。 李鸿儒没想到此时就有美言的机会。 他不欲将自己突出的太厉害,显得自己过于中心化。 除了引入徐茂功和李靖征调事件,他尤为重点讲述了周飞卫和苏烈两人。 一者箭术少有人敌,可以超远距离射伤到杨荷,又将他怂恿推上祭坛斗法。 一人勇猛果敢,带队的铁将团敢于豁出性命取富贵,拼杀时奋不顾身,苏烈还与咄苾有着激战。 这段故事听得唐皇不时将眉头竖起,又不时将脸色舒展开来。 他在封赏大会训斥了李靖,大棒和萝卜齐齐下。 但他没有对苏烈说任何话,奖赏依旧。 朝堂需要平衡,更是要刹住苏烈这股歪风邪气,这避免不了秋后算账。 但唐皇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苏烈有错,但也有功。 这种人只是脾气需要打磨打磨,秉性并无多少可挑剔之处。 可以责罚,但并不宜过。 一时间,一些赏罚在他心中流过,也让他微微点了点头。 “妙!” 一个以李鸿儒讲述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憋屈到部分反击,又到大反杀,推翻汗国阴山驻地,擒拿击杀杨荷。 李鸿儒的故事到了尾声。 这也让众人一口闷气吐出,大为畅怀。 李鸿儒这个故事与太上皇等人经历有异曲同工之妙。 顿时引得这个老皇帝连连称赞。 “皇上,你去年斩了那条泾河龙王,取龙头精血做了点小酒,秘制如此之久,想必是能饮用了,不如赐这国子学生一杯!”太上皇道。 “当饮!”唐皇点头道:“我观他身体上有开锋的儒家文气,气血之气却是混沌一团,助他一臂之力也好!” “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将来若是有机缘,可以多和李卿亲近一番”太上皇亦道。 “臣领命!” 听得太上皇点名,李靖顿时站起身来,连连点头才坐下。 “听得这故事,本皇真是开怀,来人呀,取我那琵琶来!” 太上皇兴致起来,顿时叫人下去取乐器。 “太上皇若是奏乐,我便来起舞助助兴!”唐皇笑道。 “好!” 太上皇抚着胡须,一时神情极为满意。 唐皇这番开口,态度显得极为恭谦,免了他自弹自乐。 他一颗心上上下下。 思索此前众皇子夺皇位相杀,他心中悲伤。 但走到如今,他一段段闷气吐出,心中难于再念。 一把白玉琵琶取了过来。 太上皇手指微弹。 本想弹出的悲伤和愤慨,但落到弦上,又变成了欢快。 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传来,唐皇脸色一喜,随手取了贞观剑,跳落到空地之处,开始挥剑舞动。 “众卿无须拘谨,今日大喜,随意畅饮,纵情欢娱,不需要有君臣之分。” 帝后笑着开口,顿时让众人将面皮放下。 有人拍桌伴奏,有人驻目观看剑舞,有人听乐声,又有人饱食,更有一群年龄小的孩子叽叽喳喳。 “各位公主,各位皇子,你们且让我喝了太上皇御赐的这杯酒,我再给你们讲妖怪!” 被一堆小孩子围着,李鸿儒不免有些头疼。 这些皇子和公主年龄尚小,又有各种来头,非富即贵,一个个都得罪不起。 妖怪的故事可以讲,如果蛙哈哈等妖怪不够用,他还能瞎编。 但他得先喝了这杯酒。 听太上皇的意思,这应该是泾河龙王精血酿成的酒。 泾河龙王能化成人形,血肉中妖气极盛,服用便是大毒。 但皇宫秘酿如此之久,想必毒效已经驱除大半,变得适应于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妖武之魄 唐皇一脉无疑是出于大唐金字塔顶尖的世家。 这是大唐最高的世家。 集结了大唐之力才铸就。 皇宫的底蕴极深。 此时,大唐没有任何世家能碾压到唐皇这一脉。 李鸿儒饮下过剑兰春酒,借助剑兰春酒,他儒家浩然正气引了锋芒。 剑兰春酒利用初生的儒家浩然正气与一点点妖气相撞,最终引导儒家浩然正气碾压妖气,从而化成利刃。 这种显化更是借用了福地兰花的特性,让儒家浩然正气形如兰草。 浩然正气显出什么形状并不影响其内在的威能,可以化成兰草,也能化成火焰,化成刀剑等。 但不同的显化会带来一些潜移默化的作用。 虽然不会变得与王福畴一般喜爱兰花,但有兰花形象映在脑海,便能时时谨记王福畴提及的君子如兰,品性需高洁,难于去做出恶事,如同修心。 气血之力开锋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武者气血凝聚成束,可用于肉身的爆发。 李鸿儒释放武技时便是深呼一口气,气血之力齐齐绽放。 这种释放气血之力是较为常见的方式,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武者都是如此。 但若能将气血之力开锋,打击时便可能带上一丝锋芒的影响。 简单而言,就是打击时可能带上一点点文人的性质,让打击可能产生特殊的影响。 比如徐茂功打击时带来的恍惚,能让人产生可能存在的幻觉。 也有人具备恐吓的威能,打斗中气势步步提升,进而让自己优势愈来愈强。 这相当于带一个有几率显出特殊的术法状态。 正常而言,这是绝顶高手和顶尖高手的一个小小分水岭,甚至于是武者底盘翻身的可能。 这对修行成武魄亦有几分推动的作用。 如同文人开锋的药酒,能让武者武魄开锋的大药不多,上佳者更是稀少,李鸿儒也不客气。 他稳住几位小皇子和小公主,随即看向这团被蜜蜡封住的红黑色酒液。 只是用手指稍微一戳,李鸿儒顿时就见得了这团酒液。 浓郁的酒气传来,他皱眉一口咽下。 喉咙中顿时传来如同火焰燃烧的感觉。 李鸿儒顿时迅速运转《铁牛劲》,开始炼化着气血之力。 恍惚之间,李鸿儒见远处一个持雨伞的白衣秀士步步走来。 只是将雨伞一收,顿时露出了那具无头的尸体。 没有做任何言语,无头白衣秀士拿着雨伞对他就是一戳。 “嗯~” 李鸿儒闷哼一声。 他此时没有化成兰草,只是如同普通人一样坐在地上。 他手中拿着寒月剑。 但这把剑用力一抽,一时没人抽出来。 他身后系着鬼头刀,李鸿儒反手一摸,也未将这柄刀抽出。 这是极少数人才有的境遇,因为各自遭遇不同,也少有人提及。 若是想找到一些相关记录,便只有某些大世家才有着可能。 李鸿儒此时属于自力更生。 有此前给儒家浩然正气开锋的经验,李鸿儒并不显慌张。 他硬生生挨了无头白衣秀士雨伞一击,这才心随意转,呼了一声‘剑来’。 刹那之间,手中的寒月剑出鞘。 李鸿儒手持寒月,长剑连刺,只是瞬间,追风十三剑便连贯使唤而出。 无头白衣秀士雨伞一撑,顿时无数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 这让李鸿儒脚步微动,依靠基础剑术做着补充,来回调整方位。 长剑连连转换三次,他这才瞅到一处破绽,寒月剑点在了对方胸口之处。 无头白衣秀士的身影瞬间化成泡沫。 但随即,一尊巨龙显了出来。 “万变不离其宗,你就是化成天地,那又能如何!” “只是一杯酒!” “你是一条死物,莫非能奈何得住我!” 见识过诸多大妖,又参与了诸多武战,李鸿儒见得异相,依旧镇定发声。 他亦呼了一句‘刀来’。 手执鬼头刀,他毫不在意眼前的巨龙。 凝神之际,他更是看穿虚妄,见得这巨龙的真正形态。 那是一团不甘的青色之气。 这类利用妖物的秘酿中不免会含一些妖气。 泾河龙王死的冤枉,似乎也夹杂了一些怨气。 只需要击溃这些副作用之物,他身体便能安然享受到药酒中的力量。 李无忌施展泼风刀法的模样在脑海中浮过,巨龙翻滚缠绕之间,他已经脚踏纵云梯,一刀从高空中落下。 刀光凛冽。 径直劈在那青色之气的中央。 巨龙的身躯稍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化成漫天血雨坠落。 李鸿儒眼前一阵清明。 他此时离了座位,举着酒杯,一副朝天敬酒的模样。 李鸿儒刚欲收拢手脚,胸口气血之力猛然一涨,这让他浑身都发麻了起来。 不仅仅是气血之力,李鸿儒觉察到自己体内妖力也在借着药酒之效迅速生长。 一阵难以抑制的感觉传来,这让他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拿出这酒可能有些过早,你实力还是有些偏低,需要加点力气来炼化!” 纵欢者中,徐茂功似乎有观看他饮酒,当下随口远远叮嘱了一句。 这让李鸿儒好一阵连连催动着体内的力量。 喉咙火烧的感觉迈入脾胃,又进入到体内空巢之中。 李鸿儒只觉自己气血之力充沛之时又灵活了数分。 向来分庭抗礼的儒家浩然正气默默让出了一些位置。 一团红色的力量汇聚在空巢之中,光芒越来越亮。 李鸿儒见得这团光亮如同胚胎一般,从一点到雏形,又到化成一个婴儿的模样。 在那婴儿头上,长着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小龙角。 嘴巴一咧,李鸿儒顿时看到了那口中两排尖锐锋利的牙齿。 儒家浩然正气恍如青丝飘带一般,缠绕在婴孩身上,又佛法点点金光坠落。 李鸿儒只觉凝聚的武魄似乎有点超前,又有点离奇。 武魄向来是模拟人类本体的形象。 但他似乎长歪了。 除了身体内的食铁妖兽力量,这杯龙血酒也参与了作用。 “回来!” “变成正常人模样啊!” “啊喂!” 离凝聚武魄有些远,李鸿儒也没想过此类事。 他只是听李无忌随口点了一些内容。 此时只能是摸索前进。 他对自己这枚武魄总归还是有几分不满意。 武魄力量爆发时,诸多力量充斥到身体。 看武魄形成的模样,他爆发的力量还会凝聚到牙齿和脑袋顶上。 牙齿也就算了,但他脑袋真没长角。 这武魄有点不符合身体所需的规格。 李鸿儒看着空巢中凝聚的婴孩,不断进行着协调。 待得那婴孩不断成型,还朝着他‘龙王邪魅式’一笑,李鸿儒不免吞了一口苦水。 妖力结合气血之力,这条路线似乎有点歪。 李鸿儒觉得太上皇太过于将他当成国子学生了。 他是连国子学门都没入的人,见识还远不足凝聚武魄。 不仅诸多知识有着不及,他体内更是有着食铁妖兽之力,此时被药力推动牵引到妖力,他不免有几分手忙脚乱。 李鸿儒默默诵读了数句《九经》,待得没了效果,又开始默默诵读《洗髓经》。 《洗髓经》之下,点点金光坠落,李鸿儒眼见巢穴中婴孩的形象就生动了起来,脸上呈现出了自己的模样。 脑袋上的角愈加清晰,一口的尖牙甚至乏出了寒芒。 《洗髓经》不针对人,也不针对妖,似乎依旧在提纯,对武魄的形成有着推动作用。 李鸿儒瞪大着眼睛。 他从来没想着会提前凝聚武魄,也没想到过凝聚这么个玩意儿。 如同陈祎所说,他心中似乎有一尊妖魔在诞生。 但这是他此时难以阻止形成的存在。 只要药酒的力量持续有效,这尊武魄就会继续凝聚下去。 徐茂功说的没错,他使用这种药酒有点过早,实力也有一些不足。 李鸿儒觉得凝聚武魄之后,再饮下这种酒会更好一些。 那时候难引什么气血锋芒,但总比将自己武魄弄到非人要强。 武魄初成,李鸿儒一时气血和力量暴涨,他体内各种力量紊乱。 身体一晃之时,李鸿儒只见遥远处半空中一轮白芒忽然一闪。 一缕白光随即对着他照射而来。 这是照妖镜。 也是他屡屡防备的意外。 第二百六十六章乱吹一气 皇宫中照妖镜升起。 李鸿儒心下一阵大骇,使劲收缩着弥漫于身体的妖力。 “完了完了!” “要显形了!!” 人的速度再快,也没光的速度快。 只是刹那,李鸿儒觉得身体一阵滚烫袭身,仿若丢进了油锅一般。 纳玉存储的儒家浩然正气随即涌出。 只是瞬间,这道正气褪去。 身体中气血之力、儒家浩然正气、佛法金光随即弥漫周身。 李鸿儒气息大涨,防范力量齐齐打开。 但这阻止不了照妖镜力量穿透的打击。 似乎被寻觅到了隐藏的源头,这种照妖之光直接穿透了身躯,映射在身体的空巢之中。 胸口被重击的力量传来。 李鸿儒随即见得自己那尊武魄化成寸缕,只是转眼就被磨灭的干干净净。 空巢之中,武魄直接被打回原形,重新化成气血之力和妖力。 四种力量仿若纽带一般重新纠缠在一起。 李鸿儒身体一阵紧缩。 他顿时见得远处那缕白光就隐了下去。 待得回神过来,他才晃然发现自己已经摔了一个跟头,鼻孔处一摊鼻血冒了出来。 “此酒虽好,但容易摔跟头,莫要贪杯吆!” 远处的太上皇哈哈一乐,拿着琵琶一阵乱弹,又唱起了歌。 这让唐皇没法伴舞了。 唐皇提着剑一阵乱舞,也穿插到群臣之中,不是踱步上一番,又亲切交流上数句。 待得走到桌尾,唐皇看着李鸿儒,一脸的玩味之色。 “气血开锋是附带,提前体验了武魄的成长,这感觉如何?”唐皇笑道。 “谢陛下圣恩,除了身体有点疼,其他都挺好,这几乎是给我指点了一条明路!”李鸿儒忍痛擦干鼻血回道。 被照妖镜照射一下绝对不是舒坦之事,若真属于妖,这一照射之下大概妖丹破碎,差不多已经死翘翘了。 “这种速催化的武魄极为不稳,难于控制,更是会沾染龙血妖力,若是饮此酒,那也需要结合这面照妖镜,才能免了后患!” 唐皇的解释让李鸿儒恍然。 待得李鸿儒再次感谢,唐皇才胡乱挥舞着贞观剑走回。 此时太上皇乱弹,唐皇乱舞,诸多人也没了规矩。 “讲妖怪讲妖怪!” “快给我们说那个蛤蟆妖怪,他好厉害呀!” “我想听蛇妖的故事。” “还有没有其他的妖啊!” 见得李鸿儒饮完了酒,几个小公主和小皇子顿时囔囔了起来。 “咱们讲个喜欢啃铁的妖怪吧!” 李鸿儒囔囔一声。 这些小主的面前就是个妖怪,还被照妖镜扫了个跟头。 李鸿儒悻悻不已,收了收微微长长的牙齿,这才跟这些小公主小皇子讲故事。 他刚刚还以为自己要被照死了。 听唐皇的意思,这是动用照妖镜力量有了分寸,这才没直接弄死他。 饮酒还需要配合照妖镜,这种酒只有皇宫能喝。 是药三分毒,大补酒好处虽大,但危害亦不小。 李鸿儒只觉自己气血之力和妖力大涨。 在他的身体中,这两种力量后起奋追,甚至压了儒家浩然正气一头。 这让李鸿儒决定去好好读书,争取将体内力量平衡下来。 《脉经》有文武双修的法门,让身体具备特殊性。 他此时的修炼有点接近《脉经》描述,若是文武齐进,可以到凝聚元神之时选择最佳的方式。 如同刚才凝聚武魄一样,多余的力量会缠绕到元神上。 李鸿儒的心中多少还是偏向于文人一些。 至于近战,他觉得够用便行。 一边吃些食物,他一边瞎编着讲述故事。 没了食铁妖兽,他随口瞎掰,又讲了一个兰草成精的兰仙子。 待得后来,李鸿儒又根据乌斯藏国高老庄的见闻,讲了一头家猪成妖。 有可怜的妖,有好妖,也有恶妖。 什么和尚道士收妖都被李鸿儒改成了文人降服妖物。 反正是一群小破孩,他当下好一阵吹牛皮。 只要是非人类,他都可以用灵气之说衍化,便是一块石头,一株人参草药也被说成了妖怪。 宫廷之中,平常大概少有人对这些低龄儿童叙说这些故事。 李鸿儒一阵瞎编,待得讲了数个故事,便是一些王妃也凑了过来听热闹。 “这些武者文人斩杀妖物,又有人融合妖力,让肢体具备各种妙用,你能不能讲一讲这些故事?” 待得后来,太子也凑了过来。 如今陛下处于壮年,太子的年岁并不大,较之李鸿儒要更小,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太子脸如冠玉,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也夹杂着一些隐忧之色。 他一身琉色素衣,上面绣满了紫色的虬龙。 此时他拄了一根拐杖,腿脚多有不便,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高贵而优雅。 听闻太子有当朝大儒辅助教导,更是有着名师进行气血打磨。 李鸿儒能感知到对方体内充斥的文人气息,又伴随着充沛的气血,更有着隐隐的均衡。 这几乎是一个小号的他。 只是各有的本事不同。 此时见得太子,又交谈数句,李鸿儒才明白对方为何会被《秘记》蛊惑。 太子的年龄太小了,诸多见识属于大儒们凭空讲述,没有进行过实践。 这让他对凭空捏造的《秘记》也上了心。 便是此时询问的妖力融合,也是太子翻阅书籍而来,并无实际的见识,属于太子脑海中想象的美好。 “妖力!” 李鸿儒迟疑了一下。 他虽然有卖金雕爪的想法,用来交换太子的钱财或让王福畴脱身。 但秉承良心出发,他觉得还是要叙说一下妖力的危害。 这是一种初期可以获益,中期享受强大,但后期有隐患的力量。 除妖人少有善终,便是他也是寸步寸行,思索着缓减和应对的方式。 尤其是今天被照妖镜射了一下,李鸿儒甚至有点感觉体内食铁妖兽残存在血脉中的传承力量被打死了。 只要不太过分,他勉强能守住自身。 便是李旦也有可能享受几十年力量的时期。 对李家两兄弟而言,借用妖力带来了强大的力量,能让生活过的更好,这是两兄弟自己做出的选择。 至于以后,那便是以后的事情。 但作为太子,一个运筹帷幄的人物,更是有诸多良将辅助,若非必要,他并不太建议融合妖力。 即便断掉一只脚,李鸿儒觉得也无伤大雅。 这世上少胳膊少腿的人多了,大伙儿也没想着去做融合妖力的事。 舌头变得怪异的丁正业,被臭气熏晕的宋元龙,每日不得不吃蛇的梨花姑娘…… 李鸿儒连连举例,提及了一些融合妖力者的情况。 “算你还有几分良心,不像王福畴那样乱吹一气!” 对于太子的询问,李鸿儒抱着认真的态度回应了一番。 这让四处乱走的唐皇又晃荡了回来,低低在李鸿儒耳边说了一句。 “陛下什么时候能让我的老师恢复自由呀?”李鸿儒不免也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太子的心魔什么时候走,王福畴就能什么时候自由!” 唐皇似有深意的低哝了一句。 李鸿儒看着面前一脸渴望再讲述一些故事的太子。 这是一个皇宫中的金丝雀,每日被大儒单独教导,大概少有多少同龄人陪伴。 此时的年龄似乎进入到了叛逆期。 李鸿儒是有记忆回想,成熟的较早,李旦则是被李保国打到性格沉默,去了并州才阳光起来。 叛逆期间,难以听进父母和老师的话。 唐皇此时大概很是头疼。 诸多大儒也难有办法。 难得太子愿意听人讲故事,唐皇顿时做了一些暗示。 李鸿儒脸色一正。 “接下来我们讲一种喜欢祸乱的预言妖,这种妖名‘件’,也屡被人借用妖力……” 第二百六十七章巧令辞色 “件,多人面兽身,有时也属于纯粹的兽身,擅长人言和相术,极为擅长对危机做反应。” “太安城有一位叫张骋的人,有一次乘车出游,拉车的牛忽然说了话,‘天下这么乱,我也卖尽了力气,你们还坐我的车干什么?’……” 李鸿儒声称自己故事源于野史,并非正史。 他随口一阵瞎编,也隐隐影射到了《秘记》。 “也就是说,这个件妖所做的预言被人有效放大了”太子问道。 “没错”李鸿儒回道:“诸多事情本来无伤大雅,即便是真,也能迎难解决,但传言向来以讹传讹,将一些本不算重大的事情放大,彷佛世界走向死亡一般。” “这个张骋获得了预言的提示,但他没有纵观全局的眼光,最终落到身死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太子道。 “说的是”李鸿儒赞同道。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长安城那些平民传诵的《秘记》?”太子问道。 “如果太子有需要,我也能编一册《秘记》出来”李鸿儒笑道。 “编一册《秘记》?”太子瞪大眼睛道:“这等预测之言,如何能编?” “这太好编了啊”李鸿儒笑道:“《秘记》中真实的内容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内容,而后面才接了一些预测之言,我还能编得更详细呢,比如大唐三十四年,兵伐汗,尽灭,大唐五十八年,有人以武作乱,尽诛!” “这……” 太子手微微一屈。 王福畴《秘记》一事本就有李鸿儒部分参与。 一些编纂方式大体也知晓。 李鸿儒此时编纂起来轻松。 他随口又来了数段,听得太子脸上异色连连。 “这么说,那个帝传三世也是瞎编!” “只要太子贤明,大唐的江山何止三世呢,这说不定是那些恶毒的汗国人编纂的蛊惑之言。” “原来如此!” 太子一时恍然悟醒。 不论是唐皇和帝后的安慰,又或大儒们对《秘记》的嗤之以鼻,甚至大理寺和李淳风等人大鼓旗张的去核查与推衍,远不如一个相信之人的话。 他内心中存了唐皇等人属于善意的安慰,大儒们则是为了保住饭碗做的抨击。 至于调查真相者,此时并未调查到流言的源头。 内心中选择不相信这些人,太子也就更加偏向于自己心中牟定的想法。 但他此时对李鸿儒没多少戒心。。 这是刚从军区回来没多久的人,唐皇和太上皇也是第一次见。 而他也是随口和李鸿儒聊聊,彼此之间只是讲一些故事。 太子更是坚信李鸿儒年少,难有多少大心机,没可能串通来哄骗他。 如此多的故事,没可能说几句话就能串通。 “《秘记》虽是流言,但也是一面明镜,只有时时挂在心头,才能时刻警醒,不会让流言变成真实!” 李鸿儒抨击《秘记》时,也不忘将《秘记》做公允的评价。 他也不知道李淳风算的准不准。 他今天敢全盘否认,待到来年验证,他也会成为其中的炮灰。 现在蹦跳得有多欢乐,将来倒霉得就有多惨。 那时的朝廷只会抨击他为何将这种警醒之言剔除,蒙蔽太子。 李鸿儒两手准备都抓下来,他只觉松了一口气。 在那远处,唐皇竖起的一只耳朵也垂了下去。 太子今天能恢复正常,他今天就能将王福畴那个老顽固放出来。 顺带还能放了那一帮禁闭的梅兰竹菊松朋党。 “算你这个学生不算蠢!” 他骂了公孙举几句蠢材,又对李鸿儒微微赞了一番。 太子有恢复正常的迹象,这也让他心情大为开怀。 至于太子的腿,那是一个问题,但又不不算大问题。 总归皇室还有一些底气。 就算太子的脚骨全碎了,难于恢复到最初之处,也还有一些解决方式。 融合妖力是其中一种,只要避免妖力的侵袭,便能让腿脚恢复,甚至更为强健。 若是静养十余年,又辅以大药,太子的脚也能慢慢恢复下来。 凌烟阁最外围,李鸿儒和小辈们好一阵吹牛皮。 知晓了李鸿儒有几分稳重,唐皇也懒的管他,没有再借着游走转到李鸿儒附近。 “能掌控江湖司,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着不凡!”帝后低笑传语道。 “年少成熟,也有几分本事”唐皇点头道:“只是他巧令辞色,心思有几分狡诈,不免有些过于擅长趋吉避凶。” “谁能没有几个缺点,只要根在大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帝后笑道:“毕竟他落难到阿鼻国都奔了回来!” “说的也是!” 唐皇怔了一下,随即点了头。 李鸿儒年少心性便是如此,待得长大成人,又或有高位之后更是难言。 朝廷已经有了一帮头疼的文人,唐皇不想数十年后又增添一个更为麻烦的家伙。 但帝后说的没有错。 再如何说,只要心在大唐,一切便没什么关系,总归是利大于弊。 “王福畴脑筋死板,完全吊在了儒文之上,教出来的学生怎么是这番模样?” 唐皇只觉王福畴这个学生有些古怪。 按理来说,李鸿儒应该是公孙举那种模样才对。 在继承王福畴本事和性格的基础上,会有着一丝小小的变化。 但李鸿儒的变化太多了。 又是弄文,又是学武,还会利用佛法,又借用了妖牙,简直成了一个大杂烩。 若王福畴脑袋还算正常,唐皇觉得对方教不出李鸿儒这种学生。 “难怪你个老东西胡言乱语,都搞到《秘记》这些事情上去了。” 唐皇觉得王福畴应该是脑袋不清醒,才干了这些糊涂事。 但不清醒没事。 大唐地域宽广,更是有一些不算重要的职位。 再怎么说,王福畴历年有着一些功劳,他不会将对方弄到太难堪。 只是教书育人方面就用不得王福畴了,免得将来的四门馆涌出一堆歪瓜裂枣出来。 唐皇心中有着几分计较,也定下了心。 他举起酒杯,朝着众人连连举杯。 “愿我大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唐皇呼上一声,更是给太上皇倒满了酒。 “弹响我心爱的小琵琶,它永远不会无声,它让我远离烦恼和忧伤,它带我重新回到自由天堂……” 太上皇拿着白玉琵琶,也不管朝臣,一阵瞎弹加哼哼。 唐皇微微眯了眯眼,和帝后双双对视。 两人牵手时不免帝后又有着微咳。 这让唐皇脸色一肃。 “倘若有人武代李兴,在我有生之年,我便将这四海夷平,打下这一片大江山,没了内外串通,没有仙神插手,我倒要看看谁能用武力推翻我的李唐!” 他脸色转动之间,心中不知已经翻过多少念头。 不得不说,《秘记》让太子形成心魔,但在他心中则更甚,有了极端的警惕。 相较于太子内心惶惶认命,唐皇决定从中杀出一条四海升平的路,让自己后代永固无忧。 第二百六十八章短板 长安三月的夜空有些清冷。 此时明月半弦照耀,待得欢庆到近乎三更,众人才渐渐散去。 李鸿儒有些舌干口燥。 他今天给一堆小公主和皇子当了一天的保姆。 这种宴席有好处,但也太折腾。 担心这和那,他不止提心吊胆一次。 出了午门,李鸿儒回得了长安城主街道上,一颗心才松了下来。 皇城门口备了一些马车送客,李鸿儒被指引一番,随即上了马车。 他微微闭目,感知着自己误打误撞办成的一些事情。 诸多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论是王福畴还是江湖司,都在君王耳侧吹了风。 甚至李鸿儒还是当着大帮的人吹风。 至于成不成,这只能取决于唐皇的态度。 琢磨片刻,李鸿儒将目光放回了自身。 今天被照妖镜打到翻了一个跟头,他体内的妖力吃了一番苦头,仿若被打怕了一般,此时驯服无比,难有多少感知。 但李鸿儒此刻还记得武魄那‘龙王邪魅式’的一笑。 妖力和气血之力结合在一起,彷佛催化了某种了不得之物。 他体内妖力经过数次镇压,但极为擅长钻营,仿若春风一般,只要有机会就在进行着迅速生长。 “难怪妖力失控后会产生不稳定的变化,让人迷失了自己!” 李鸿儒天眼蠕动,不断审视着自己体内空巢中力量。 这种妖力只能作为辅助,绝不能化成大流。 若是形成元神,也只能如凝聚武魄的儒家浩然正气一般,作为点缀存在。 这大概是他最近依靠食铁妖兽力量吞了太多材料,又或药酒引发了某种怦然爆发的效果。 李鸿儒微微定神,探视许久,他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此番被狠狠教训了一次,在凝聚元神之前,他大概是少动用食铁妖兽力量吞食为妙。 他稍微一提气血之力,只觉身体内气血瞬间凝实。 往昔需要借助兵刃进行体内力量的爆发,但在此时,他手掌中便能看到一层模糊的红色。 气血之中彷佛有什么在哀嚎,仿若冤魂一般。 这或许便是气血之力开锋带来的影响,若是进行打击,便有一定可能影响到对手。 文人的元神可以遁出体外,儒家浩然正气容易透体。 但武者的武魄和气血之力作用于内,极难穿透到体外。 这是气血之力充盈到开始进行了透体,威能已经极强。 李鸿儒难以分辨自己气血力量在哪个层次。 但都落到凝聚武魄时被打散的情况,他很可能凝聚到接近凝练武魄,甚至于汇聚到顶,只等待某刻的契机。 若是正常武者去服用龙血药酒,可能还需要不断的打磨,需要进行各种锤炼。 但他具备圆满的《洗髓经》,不断的提纯化将这种打磨进行了提前。 李鸿儒一时对《洗髓经》又爱又恨。 佛门的经文相当诡异。 《洗髓经》融合性太强,将他坑到妖力之中,但作用也强大,让他省却了凝练之功。 李鸿儒默默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状况。 当实力足够时,他也接住了皇宫中这道机缘,不再如此前一般,有机缘摆在眼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错过。 “怀仁兄那套宅子倒也没买错!” 李鸿儒一摸,他手中多了一块雕琢五爪金龙的令牌。 这是国子学令。 大唐只有三百枚国子学令。 国子学中的人可以少,但绝对不会多,最大的上限便是三百人。 便是大多数的皇子也是在国子学进修。 李鸿儒摸着国子学令。 他想进太学修行,更无需说是国子学。 太学中只是听得数次课,他决定此番好好静静心修行,将自己在儒家浩然正气上的劣势补回来。 他往昔嫌弃各种能力不足,空有一身儒家浩然正气。 但在此时,李鸿儒敏锐觉察到了自己最大的短板就是这身正气。 被气血之力和妖力吊打,儒家浩然正气已经明显出现了不足。 “大人,到东市的李氏布店了!” 赶马车的卫士敲了敲马车窗,顿时让李鸿儒回神过来。 他道了谢,这才跨步出了马车。 此时李家也是灯火点亮,大门迟迟没有关。 李保国和客氏、李旦都在做等待。 见得李鸿儒安然回来,诸人才放下心。 李鸿儒领赏的时间有点过久,这让李保国等人一度以为他在皇宫中出了什么意外。 “皇宫的钱果然不好拿!” 李保国接过赏赐的一百两黄金时,嘴里嘟囔了一句。 被兄弟两人携带的财物刺激过一晚,他如今倒是镇定了不少,手指微微颤抖时还能抱怨一句。 “这令牌才是大头啊!” 见识不断增长,李旦目光没有沉迷于财物中,见得李鸿儒手中那枚五爪金龙令牌,他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在并州之时,便离不开令牌的支持。 只有拥有了令牌,才能找到各位大人,也能迅速办成事。 李旦见过了令牌的太多好处。 “这是国子学令,咱们搬到那边的新宅子,去学习倒是方便了一些!” “什么上学,你在太学不是上的好……国子学?” 李保国念叨叨一句,数秒后才反应过来。 “咱们办酒吗?” 李保国捂着胸口,隔了好一会,他才吐了一句,而后又加了一句补充。 “我不收一个铜板的礼金!” 李家已经发达到他从未想过的地步。 李保国脑子中也没往昔借助酒席捞点礼金的想法。 他此时只想召集一下往昔一群老哥们,分享一下这种喜悦。 四门馆是东市少有人进入的地方,太学只是出了几例,而国子学没出过。 那不是平民该想象的地方。 李保国只觉脑袋有些晕乎乎。 若是被这种喜讯持续刺激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久。 这甚至让他莫名其妙想到了含笑九泉这种词。 “可以在家小宴,不能铺张,免得遭人非议!” 李鸿儒想了想,随即也按太上皇的意思做了要求。 何况老师王福畴还关禁闭,宴席需慎重。 但李保国叫几个邻居老哥们一起聚聚没问题。 再不让李保国发泄发泄,李鸿儒觉得李保国会持续亢奋下去,幸福到日日失眠。 富贵和殊荣加身,一些失态不可避免。 只有适应常态习惯常态,才能感受平常。 李鸿儒觉得这和初次穿耻裤没区别。 最初的舒坦和幸福,随着时间的变化,最终会习以为常。 再说了,太上皇都失态到弹起了心爱的小琵琶,他们这些人瞎搞搞也是正常。 再如何说,大家都是人,有着七情六欲。 若不是一些事情压在心头,身体又有修炼短板需要拯救,李鸿儒觉得自己也会没心没肺的欢喜一场。 毕竟。 国子学。 大唐第一学府。 那真的是不错。 第二百六十九章王福畴离京 尚书右仆射。 朝廷二品文职。 右仆射下掌控兵部、刑部、工部等诸多事宜。 这是能参与朝廷议政的职位,甚至较之封赏大会上开腔的萧瑀职位和权利更高。 官居如此之高,封德彝旧居坐落位置就离皇城较为接近了。 以秦家的地位,拿下这种宅子也没人说闲话。 朝廷对汗国征战,不得不追求高额税收,想着激活地产经济,才放开了购买限制。 如今可能觉察到政策要收尾,又有秦家的关系,户部中书舍的官员速度极快。 答应在三天内完成的登记转移手续在两天内便完成。 待得李鸿儒和李旦交了户宅费和税费,一张地契也到了手中。 在李氏布店中,李保国正和十多人一起喝酒吹牛皮。 转移了住宅,李氏布店便会成为历史,难于过远掌控经营。 客氏心情有激动,但也有着矛盾。 这是打拼了十几年的地方,每一处都有曾经奋斗过的痕迹。 两夫妻有着不舍。 但李保国和客氏很清楚,当子女高升时,他们只能助推,不能成为拉后腿的对象。 否则闹腾出儿子住豪宅大院,父母蹲守破旧布店的传闻,便会臭了子女们的名声。 待得李鸿儒和李旦回店,店内又热闹了好一阵。 众人小聚热闹时,再听门外有人敲门声。 待得李鸿儒开门,顿时见得了公孙举。 在公孙举身后,王福畴的身影依旧。 “老师!” 李鸿儒呼上一声,顿时迅速打开了大门。 王福畴被取消禁闭的时间比李鸿儒想象中要快。 这是上午就已经宣旨了。 “好!” 王福畴端详着门内的李鸿儒。 眼前几乎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没有了往昔看到的弱不禁风,李鸿儒的身材高壮,甚至于透出一股武者的强大气势。 这是缺失了他的教导,李鸿儒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但这条路走的很精彩。 如今的李鸿儒远比他想象中成长的要好。 即便是王福畴再苛刻,也找不出任何责备之言。 征调到并州一行,李鸿儒完成了人生的蜕变。 唯有那声‘老师’依旧。 有公孙举在,王福畴也清楚了部分内容,得知了这个学生在后方出力。 公孙举搭进去了。 但李鸿儒又将他捞出来了。 王福畴不知这是如何办到,让君王如此快就改变了意愿。 “老师属于大胜汗国的特赦,只是责罚也有些重,今日就要启程去儋州上任”公孙举道。 “儋州?” 迎入王福畴之后,李鸿儒听得公孙举发声,眼睛顿时一瞪。 “你不用担心,陛下这是不想再看到我,免得将来出事有着迁怒。” 王福畴呵呵一笑,脸上也不做介意。 此时的李鸿儒不像当初那么萌新,连大唐的地理志都不清楚。 儋州。 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名,但李鸿儒很清楚那边是什么地方。 儋州是属于流放者的地盘。 诸多有罪者被流放到岭南,交趾,儋州,琼州等处。 那是一片荒芜之处,人口和文明有限,更是有毒瘴和妖物丛生,需要进行不断的开荒才能生存。 这些地区最繁华之处,或许还没有颍城好。 诸多流放地被誉为天之涯,海之角。 入了这些地区,基本相当于放逐。 被流放者只能在这些土地上生存,繁衍后代。 而官员脑袋中也不用想着升迁,调任等事情。 在这数处地方,很少有官员能摆脱当地职位的魔咒。 王福畴入了儋州,此生便基本无望再回长安城。 李鸿儒没想到唐皇解除王福畴禁闭之后,惩处还是如此之大。 “我这算是咎由自取,真是悔不当初!” 王福畴开口。 这让李鸿儒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王福畴的下场并不算冤枉。 王福畴的介入还是太主动,也太快,更是极为不凑巧的撞上了太子出事。 想着提醒君王,这是将自己都陷了进去。 “陛下赏罚分明,你莫要责备陛下,若是人人如我一般,这天下便是谣言满天飞,如今陛下让李淳风和袁天纲调查,算是我付出有所得。” 王福畴的脸色坦然。 他显然不后悔向朝廷提交注释《秘记》,他只是后悔自己选择的时机不算好,被一些有心人推波助澜当了枪。 也算他多年来劳苦功高,没有因为太子被蛊惑后就被砍头。 如今唐皇借助大唐对外大捷进行特赦,也止住了一些人的嘴。 但唐皇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王福畴影响的是唐皇的儿子,还是太子之职,未来大唐帝国的继承人。 此番惩罚已经算是非常留情面了。 他低声说了数句,又对李鸿儒和公孙举警戒道:“你们一定要注意,不论将来官到何等位置,实力又有多强,都不要介入到皇权的事态中。” 夹杂在《秘记》中,王福畴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事态的控制。 民间的传言被人推波助澜,蔓延的速度太快太快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得不跳出来。 但跳出来之后,王福畴发现自己倒了大霉。 他在这种大势之中不可避免充当炮灰。 “将来之事难言,但大势难挡,逆潮之时会犹如螳螂挡车。” 经历过一次,王福畴也看开了。 他此时的下场已经算是很好。 “今天十二点之前,我便要离开京城”王福畴道:“我心中牵扯着诸多事情,也放心不下你的教学。” 王福畴看着李鸿儒。 这是他教育最少的弟子。 眼见着李鸿儒放射出灼灼光华,但他难以看着成长。 王福畴有几分不甘心。 但见得李鸿儒的模样和实力,更有国子学生的身份,他又放心了几分。 “这是我《南明丁火的后三卷》,也有一些关于我个人推衍的方向,只能提前交予你,若是有不解,就找你师兄,他如今也是个闲散人”王福畴叮嘱道。 “以后也是以后也是”公孙举连连开口道。 “你怎么能说以后也是?” “学生本就对做官并无多少兴趣,只是最初想着有几分能耐,若是不报效于大唐,不免浪费了才华,如今替代者甚众,我就安然退下来了。” 公孙举唠唠叨叨。 他显然不想再做官。 成长到一郡的刺史,这已经是文官的极高成就。 倘若再成长,便要进入长安城朝廷政治中心。 见识了自己被贬的速度,还有王福畴夹杂在这中间的风雨,公孙举已经熄了这方面的志向。 “你被贬的干净,没人落井下石,想着谋害你,也好!” 王福畴寻思了数秒,这才吭声。 人在江湖,想退出时身不由己。 但在官位之上,同样是如此,这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场所。 公孙举立场极中立,又时常跑跑腿四处盘活渤海郡经济。 诸多州郡被他占了便宜。 但诸多刺史又巴不得他赶紧来占便宜,好方便兑换掉自己州郡多余之物。 这让公孙举的人缘处于被嫌弃又欢喜中,依旧是不偏不倚,和王福畴的中立态度没大区别。 众官难于因为这种关系力保公孙举,但也不会对公孙举下黑手,在落难时落井下石。 公孙举能安然退出。 他擅长经济,又是元神高手,不当官也能活得很好。 “那就只有你了!”王福畴看向李鸿儒道。 “我还没当官呢”李鸿儒低声回道:“再说了,我对当官也没兴趣。” “……” 王福畴觉得自己收的徒弟个个都很佛性。 一个上任安然,退任坦然,下来后就没想着回去。 一个现在就对当官没兴趣,这种态度在将来当官摞挑子只怕是极快,怠政是免不了。 “你们多少还是要有兴趣一些啊!” 王福畴只觉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第二百七十章东边一棵树 长安街上,三辆马车不断前行。 王福畴和公孙举、李鸿儒在第一驾马车上。 后面则是王家的家眷以及行礼。 临别长安,王福畴有诸多话想着叮嘱。 公孙举的神情有几许失意,李鸿儒则有几分黯然。 虽然王福畴得以脱身,但灰溜溜的离开长安城,这着实不算一件高兴的事情。 大伙儿要是能高兴起来才奇怪。 “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 李鸿儒寻思了好一会。 他身上的高兴事情已经被王福畴知晓的差不多了。 此时再掏点出来也不多。 半响,他在胸口摸了摸,取出一个白布袋来。 “看!这是我拿到的大宝贝!” 仙缘九的乾坤袋是大宝贝没错。 能从一国实权皇后身上获得宝贝,乾坤袋的品阶相当不错。 “你这也能算大宝贝?”公孙举笑道:“里面该不会是你哪家街坊送的喜糖吧。” 他随手摸了摸乾坤袋,又将乾坤袋随手递给了王福畴。 乾坤袋光华不显,只是普通布袋的模样,袋口又系着一根红绳,算是其貌不扬。 公孙举晃荡多年,此时显然也走了眼。 倒是王福畴拿到手之后,仔细观测了好一番,甚至还摸索了一下袋口的红绳。 “你这宝贝有什么来头?” 半响,没看出来头的王福畴问了一声。 若无袋口扎紧的红绳让他觉察出异样,王福畴也几乎要忽略过去。 看着只是系上的红绳,但这根红绳完全打不开,这才让他动了疑心。 “这是杨荷身上掉落的东西,她回来强抢时,管这个叫乾坤袋!” 李鸿儒压低了声音。 一番话听得王福畴和公孙举脸上异色连连。 “小须弥,大须弥,乾坤一气!” 公孙举低呼了一声。 直到此时,公孙举才搞清楚什么叫高兴的事。 这特么不叫高兴,这是惊喜和刺激! 他看着乾坤袋,只觉那上面有千钧重。 用过须弥袋,他很清楚更好的品种是什么。 “神物自晦,这是做宝的道理,也是做人的道理!” 王福畴低语教育了一声。 身怀重宝,李鸿儒还能如此低调,这份耐心相当不错。 “汗国皇室拿到的重宝会不会藏在乾坤袋中?”公孙举低问道。 “没有主人的法力引导,这袋子只怕是难于解开”王福畴摇头道:“乾坤袋与正常宝物不一样,强行取启只怕是会将诸宝化成一气。” “杨荷死了,这世上谁能打得开,可惜!”公孙举低声道了一句。 “那倒也未必”王福畴摇头道:“宝物既是后天铸就,就有铸就的手段,若是能找到锻造乾坤袋的人又或是手稿,便有大概率打开袋子,甚至于某些有通天能耐的铸造师能直接开启。” 本是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但李鸿儒顿时发现自己有点高兴不起来。 乾坤袋无疑是大宝,甚至于这件大宝中可能还藏着大宝。 但拿到房子不给钥匙的感觉太难受了。 这幢房子中还装了定时炸弹,一旦强行开启,便会触发毁灭手段,让一切毫无所获。 王福畴的实力在大修炼者中一般,但教育司职位上的他有着远胜诸多人的见识。 他没一杆子打死,还提出了一些可能解决的方式。 这让李鸿儒记在了心头。 “这袋子莫要拿出去招摇,我们是有眼无珠,但也抵不过有些人眼睛毒辣,免得招惹麻烦!” 既然是属于李鸿儒的私人战利品,这便与朝廷没什么关系了。 李鸿儒这枚乾坤袋来源妥当。 只是有时宝物动人心,即便妥当,也容易被人窥视。 王福畴不得不连连叮嘱数句,这才让放心下来。 “明明我仙缘还不错,难道袁守城这骗子说的是真的,仙缘在我前,我开不得仙缘?” 李鸿儒有时不免也想想袁守城往昔算命的批示。 只是他已经走出袁守城的框架,摆脱碌碌无为。 但袁守城一些话不免也有道理。 他确实与仙缘有一些若即若离。 若不是靠着太吾硬撑,他难有多少可能拿机缘。 “莫非我以后要成为一个有通天能耐的铸造师,但我若是有通天能耐去铸造,乾坤袋都能打造十个八个出来,那时这宝能有何用?” 八字还没一撇,李鸿儒就想到了成就顶级铸造师之后。 他发挥了一下想象,最终止住了自己这种小心思。 “师弟,我听闻你有些诗名,咱们此时不如做上一些诗词!” 乾坤袋的惊喜和刺激落下去,车轱辘也出了长安城。 送老师终有一别,公孙举也打趣着李鸿儒,想让李鸿儒做些诗词。 “我的诗名!” 李鸿儒一怔。 他有个鬼的诗名。 诗词当真是需要天赋。 能念书,能识字,能修文练武,但这不意味着能吟唱出好诗词。 这是一个没什么门槛,但登堂入室又极难的科目。 常人叨咕叨咕,那只是怡情一番。 一首好诗难度极大。 这让李鸿儒不得不借鉴。 他曾经抄了一些文人骚客的笔墨。 “握手西风泪不干,年来多在离别间。遥知独听灯前雨,转忆同看雪后山。” 西出长安城,王福畴让公孙举和李鸿儒止步时,公孙举一首诗词吟出。 他神情有些哀伤,紧握王福畴的右手。 一首诗词出口,顿时引得王福畴好一阵抹眼的低哝。 “师弟该你了。” 见得李鸿儒还在那儿踌躇,公孙举顿时一阵催促。 他给的准备时间已经够多了,李鸿儒此时好歹也来几句。 读书人就该干点读书人离别的事。 普通人是一句再见,江湖人是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他们读书人就是写诗告别了。 公孙举开口时,只见李鸿儒有点头疼,随口就在那儿念。 “东边一棵树, 西边一棵树。 南边一棵树, 北边一棵树。” 李鸿儒嘴巴叨叨,小学僧写诗的水准顿时让公孙举无力吐槽。 即便是不喜文的公孙韵,也断然做不出这种水准。 这是随手指着四周刚刚发芽长枝条的柳树在瞎念。 倒是王福畴听得一乐,离别的惆怅顿时就磨没了。 “纵然碧丝千万条,那能绾得行人住。” 李鸿儒再补上两句,一时让王福畴和公孙举都有了沉默。 这是一首不合大唐当前文体的诗词。 诗词听上去有些瞎折腾。 但诸多无奈情绪齐齐糅杂在其中。 诗词中提及东南西北四方的柳树,即便这柳枝有千千万万条,也系不住将行之人,更不能留住将要远行的人。 王福畴去儋州上任,这种旨意难以阻挡。 公孙举强行谏言丢了刺史一职。 李鸿儒屡屡借力,更是在凌烟阁中尽力表现。 但所做的这一切都难阻事态的发生。 对公孙举而言,公孙举已经尽了全力。 而李鸿儒也难找出其他办法,只是在走一步算一步中随机应变,尽自己的全力。 至于唐皇。 对唐皇而言,一边是太子将来的安危,一边是彰显朝廷对流言事件处置的公正。 能借用针对汗国大捷的名义,让王福畴贬职离京,贬到天涯海角之地,不做后续追究,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不能再做其他要求。 留不住王福畴,也难留住王福畴。 当事态渐渐趋于明朗,众人也渐渐知晓了圣意和其中的弯弯绕绕平衡。 “纵然碧丝千万条,那能绾得行人住。” 王福畴喃声低低念上一句,朝着两人点点头,转身挥袖上了马车。 “都回去吧,只要努力前行,莫愁前路无知己!” 马车上的王福畴声音有些哽咽,随即马车挥鞭远远而去。 “能将老师逗乐,又将老师弄哭,师弟果然文采斐然,师兄远远不及。” 回长安城时,公孙举好一阵笑李鸿儒。 随着两人相互一阵吹捧,彼此的离别惆怅才消了下去。 “若是有远行的能力和机会,咱们定当要去看望老师一番!” “必须的!” 身藏《飞天术》,李鸿儒对未来还是很有底气的。 若能钻上天,怎么也能飞到儋州去,他更是要见一见这大千世界的真正模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乔迁之喜 李家有乔迁之喜。 正常人乔迁时一般会挑个好日子。 但李鸿儒没迷信日期,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就是好日子。 作为李家知识最多的人,李鸿儒小觑了自己说话的威力。 待得李鸿儒送完王福畴离京,回到李氏布店之时,只见店内一团稀糟。 李保国也没浪费人力。 喊了一堆老伙计过来喝酒,彼此喝酒吹完牛皮就开始了搬家。 诸多零碎之物被舍弃。 也有大量布帛留在了李氏布店。 李保国最终将这间老店低价转了出去。 他们这种腾飞之地极易转让,李保国还半卖半送,让给了一个熟悉的老友身上。 这行为就是送钱,大伙儿相当乐意接受。 李鸿儒去楼上翻看了一下。 见得自己刀剑书籍等物都打了箱,他顿时就放心下来。 有同样修行的大哥李旦在,他并不需要过多操心自己这些琐事。 待得李保国叫了六辆装卸的马车过来,李家也同王福畴一样,开始进行搬家。 公孙举张了张嘴,还想来上一首乔迁的诗文。 但他今天一番离别,如今转换到囍诗上,饶他才智不低,一时也难想出什么恭贺之词。 “咱们不吟诗,不吟诗!” 李鸿儒好一阵摇头晃脑。 他才抄了一首诗,不能再干文人们的事情了。 柳树诗和咏雪诗的一片两片三四片有些相近,他还有一些印象。 倘若要他找个合适的乔迁之喜诗词,李鸿儒也有些为难。 自己作诗水准又是一般,这等乔迁的诗豪迈一些便容易被批得意忘形,若是差一些又会被说道文采过差,羞于见人。 他此时尚未有官职,就住到尚书右仆射的故居之中,虽然符合户部房产买卖的规矩,但显然还是有些过头。 李家接手的这座宅子等阶有些高,封德彝的旧居旁九成都是朝廷要员的府邸。 李鸿儒只觉这种事情愈低调愈好。 他左右叮嘱了一番,顿时引得人人点头。 “神物自晦!” 公孙举低喃了一句。 他只觉李鸿儒已经有了应有的做人觉悟。 王福畴这一系的人都是如此,平常极为擅长掩饰光芒,但待得有要事,又能豁出去。 公孙举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死掉数年的二师弟。 他低低哝了数声,一时不免神游天外。 “老师将长安的宅子让到了我名下,你修行上若有难以理解之处,随时来四门馆附近找我。” 公孙举观看完李鸿儒的新宅,待得走上一遍,这才施施然而去。 封德彝旧居的门牌上写着‘厚德载物’,李鸿儒觉得甚好,并不需要进行替换。 宅子中诸多物件都有着打理,又采用古木制作,七成新中又带着三成岁月的熏陶,显得古香古色。 宅内诸多都不缺。 有假山古木,林木森翠,又有流水环绕。 屋顶并非采用瓦片,而是通体采用了琉璃铺设,又有诸多处采用沉香木防腐。 宅区占地四亩四,房舍具都是三层高,又有房间四十二间,独立厨卫四处。 见得宅子的实物,李鸿儒才觉察秦怀仁出价委实有些便宜。 这是远较江湖司府邸更好的宅子,便是李旦都有些难以适应这种豪华。 彼此不免如进了大观园,四处晃荡了好一会,才将一颗心收下。 “都适应适应,这就是咱们穿耻裤,初时感觉好,待得过上一些天,咱们就没什么感觉了!” 李旦囔囔了好一会,又在那商议是不是找个厨子来服侍,待得被客氏训斥了一番,这才收住心思。 李鸿儒随意找了一处居中的主房舍,将自己安顿了下来。 此时各找各房,由得自己喜欢来。 李家规矩甚是少,在这方面也较为随意。 待得又找到书房,李鸿儒顿时点燃了房间中的熏香。 他翻开《九经》,朗朗上口读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一颗心沉寂下去。 王福畴搬家了,公孙举暂居长安,他也完成了人生的重要搬迁。 当心思静下来,李鸿儒也开始填补着自己的短板。 往昔晦涩难读的书籍,有了一遍心灵之旅之后,李鸿儒只觉又有了一番感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待得行完万里路,再去读万卷书,此前诸多不明便有了理解。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九经》修养自身,也修养理念,小到为自己,又到一村一落,一地一区,一国一土。 相较于道家独善其身,释家曾经宣扬的我为人人,儒家显得中庸平和。 儒家不做一时极端的奋进,也不承受逆来顺受的苦难。 慢慢的踏步前行,也便慢慢将诸多事情捋顺解决。 儒家中庸但不昏庸,有谋而后动的智慧在其中。 李鸿儒郎朗而读,一身的正气从锐利外放,又进入到平和柔顺,愈发有着收敛,不再咄咄逼人。 仿若流水一般,儒家浩然正气穿插在气血之力,释家佛法力量,被爆锤的妖力之中。 “这便是中庸的包容性吗?” 李鸿儒只觉儒家浩然正气有了另外一番模样。 正气依旧是那股正气,但慢慢也有了新的适应。 在面对体内另外三股力量时,儒家正气不断进行着自我的调整,也不断有着转变。 面对胜出一筹的气血之力,儒家正气并没有硬碰硬的比谁更强,而是慢慢有了一丝融合。 李鸿儒觉得这就是自己追求的道。 若想文与武并进,能形成徐茂功脉经上提示的元神,满足身体和外显的需求,便不能走极端与暴力。 他将来的元神有可能会较为中庸,但又能满足内外的需求。 如同李靖一样,武难第一,文亦输于众多大儒,但李靖就是顶尖的高手,难有多少短板可言,综合的实力最强。 “李尚书更多的是修兵法,兵法如神,一人可挡千军。” 李靖擅长统兵打仗,术法更偏向于群体。 李鸿儒觉得自己将来的术法会更偏向于个人。 “到时我这边捅一剑,那边砍一刀,还能搓个掌心雷,打不过就用琵琶洞主的飞天术逃命。” 李鸿儒喃喃数声,只觉自己将来就是这模样。 他熏读许久,步出书房之时,见得李旦在远处假山旁练刀,刀法从浮躁进入到了沉稳。 兄弟两人慢慢收心,也渐渐转入到了自身的根本上。 临近天黑之际,一家人开启晚餐,只听外面大门一阵猛敲。 “国子学生李鸿儒是不是这家啊?” 喘着粗气的声音在门外晃荡,传荡到近百米外的中堂之中。。 除了公孙举,又有几个送行李保国的老哥们,这是第一个陌生的敲门声。 “对,你是哪里人?” 李鸿儒耳朵略尖,随口回了一句。 他声音有些不足,门外声音依旧,李旦顿时帮忙吆喝了一声。 “我是来宣旨的呀,陛下召你去晚宴”门外气喘的声音大吼道:“我拖了关系,找了很多人,才知道你们搬到这儿来了!” 李家今天搬迁,知晓李家新地址的人不多。 想找李鸿儒等人是个难事。 他还是寻了大理寺的人,调查一番后,才找出门路。 宣读圣旨的官员只觉自己今天太倒霉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头衔的后患 李家新居之外。 大门打开。 李鸿儒和宣读圣旨的内侍大眼瞪小眼。 内侍不好过,李鸿儒觉得自己也很难受。 晚餐时吃的食物顿时没滋没味起来。 内侍是碰得不巧,没办好事,李鸿儒也少不得有个怠君之罪。 瞅瞅如今的时间,李鸿儒觉得正常人家都应该吃饭了,皇宫的陛下想必也不例外。 唐皇这道旨意大概是忽发兴致,宣读的比较突然,压根没料到李家搬迁这种事情。 “我宣了十三年的圣意,第一次撞到这种事,你们没事搬什么家!”内侍头疼道:“搬迁好歹也留个新地址的说明啊。” “我活了十七年,也是第一次撞见这种事!” 内侍有些惶惶,李鸿儒也伤脑筋。 他们住进了朝廷二品大员的旧宅,这种超规格住宅想低调都来不及,还留个西瓜的联系地址。 出府邸乘了马车,马车迅速奔向午门。 骏马飞奔。 也幸得这座府宅离皇宫不算远。 待得入了午门,内侍领着李鸿儒一阵飞奔。 他高高举着通行令牌,脚步如飞。 几个侍卫传来同情之色,这让内侍脸色一阵发土。 “您到时一定要多多美言几句,我连连跑了三个时辰,真是尽力了!”内侍道。 “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能蹦跶的程度有限!” 李鸿儒回上一句,内侍只觉彼此都太难受了。 远远望见御膳的太极殿,内侍看到了里面有些昏黄的灯光。 太极殿中只有唐皇和帝后的身影,再无第三人。 奔行到太极殿门口,内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启禀陛下,国子学生李鸿儒已经带到!” “下去吧!” 太极殿中的声音沉默了数秒,才回了一声。 “你进来!” 见得李鸿儒脚步有些稍挪,欲要跟着满脸惶惶的内侍一起下去,唐皇又补了一句。 “国子学生李鸿儒拜见皇上,拜见皇后!” 李鸿儒也不知道说点什么,但行个礼显然不会有错。 听得唐皇的声音,他也是尴尬挪步,进了太极殿中。 餐席上的菜式颇为简单,三荤一素,又有数盘点心。 此时是三月的天气,依旧有几分寒,早已经凉了下去。 “坐!” 唐皇的声音有些淡淡,李鸿儒走了数步,勉强坐上了烫屁股的位置。 “儋州县令远行,莫非你送别到了百里之外?” 帝后笑着开口,顿时让气氛柔和了几分。 帝后提及的儋州县令便是王福畴,这让唐皇面色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才看向李鸿儒。 “学生今天乔迁,换了一处居所,让内侍大人一番好找,戌时三刻才寻到学生。” “乔迁了?” 唐皇诧异了一声。 “你腾地方倒是和王福畴同步。” 听得李鸿儒提及的时间,唐皇已经明白了其中一些事情。 “现在也是戌时三刻,莫非你新居离这儿不远?” 若不精确到分,时间同在一个刻度内。 这种时间内赶到皇宫,唐皇觉得李鸿儒的位置有些近。 “学生从中书舍购得秦怀仁的居所,是离得有些近!” 李鸿儒神情有些尴尬。 如果唐皇不介意,他们就算是近邻了。 封德彝的旧居离皇宫距离确实较近,马车赶得快一些,那就是五分钟左右的车程。 “秦怀仁?”唐皇疑道。 “是左武卫大将军秦琼的长子,去年三司盛会的骑兵领头,还系了一条红披风显眼,他去通漠道还略有小功,只是不够资格来封赏大会。” 帝后在一旁提醒,顿时让唐皇点了点头,回想起了秦怀仁的形象。 “他怎么沦落到卖住宅的地步?”唐皇奇道:“秦卿没那么穷吧?” “可能是左武卫大将军身体抱恙,年年需要花大钱医疗。” “我赐了他很多医药和钱财,看来还是有所不周,明天需要去看看他才行。” 唐皇和帝后随口交流,也不做避讳。 待得说完一些事,这才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动了筷子。 若不涉及重事,诸多人都喜欢饭桌上谈事,唐皇显然也没例外。 “你那住宅买办花了多少钱财?” “三百五十金,还缴了二十五金的税金”李鸿儒老实回道。 “耻裤的盈利有这么高?” 唐皇随口问了一句,随即正眼看向了李鸿儒。 耻裤流行于长安上层,如今已不再新鲜。 只要想知道,对皇家来说,尚衣阁那些事情并不是秘密,而且尚衣阁还是皇家控制。 在分成的模式中,就有李鸿儒的名字。 能在独占其中一席分利润的位置,李鸿儒不算发明人也是其中的主要贡献者。 唐皇摸了摸下摆,他对发明耻裤的人还是有点好感的。 只是能买到三百五十金的住宅,这让他感觉耻裤有点暴利。 “老师将耻裤分成利润全让与了学生,至今有五十金,剩余钱财是学生猎妖时凑巧撞了一处灵气之眼,得了一块纳玉,卖了个好价钱。” “原来如此。” 随口询问着一些问题,唐皇不时点点头,帝后又穿插两句。 “你对大唐那些法外之徒有什么想法?” 宴席至半,唐皇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李鸿儒心下一紧,得知此番问到了参与宴席的正题。 唐皇口中的法外之徒便是江湖人士。 这些人并不完全遵守大唐的律法,也摆脱了兵役等事情。 在唐皇的眼中,这就是法外之徒。 这也是江湖司此前奖赏的对象。 “这些人一身好本事,只是难于为国效力,用之麻烦,弃之又可惜。” 唐皇对江湖人士没什么好印象,李鸿儒也谨慎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确实用之麻烦,弃之可惜!” 唐皇点点头,同意了李鸿儒这个说法。 若是好用,以前的督察司也不会倒闭了。 江湖人士无利不起早,想使唤的难度并不小。 此前督察司是诱之以利驱使。 只是混吃混喝的油条子太多,将督察司都混到受不住,最终倒闭取消了事。 此番江湖司收尾,一堆江湖人士又在那儿瞎起哄闹腾。 高俭发了两封奏报,有帝后这道关系,唐皇也只得提起心思来。 “你觉得朝廷能不能掌控这批人?”唐皇问道:“我是说以低代价的方式驱使他们行动,就像并州时那样,但还需要更进一步。” 从并州蔓延到大唐,所管辖和掌控完全有着不同。 每个州郡都有不同的情况,针对各有不同。 李鸿儒此前驱役的多是江湖亡命徒,以散人居多,不少大型江湖势力依旧处于观望中。 对这些大型势力而言,并州的一些虚名并不那么显重要。 尤其是地下黑暗势力,压根就没想着洗白自己。 “江湖人士追求毫无约束的自由,难于去掌控”李鸿儒摇头道:“若是做诱导,才能驱役一番。” “你这说法倒是和辅机的意见统一”唐皇道。 “臣妾的哥哥以前掌管督察司,过于注重利,如今的江湖司注重名做诱导,或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帝后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清楚了督察司原来的掌控者。 若朝廷有心于掌控江湖,对方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想到帝后哥哥的身份,李鸿儒顿时觉得自己优势渺小了起来。 “这个名不算好事”唐皇摇头道:“你想想,到时并州十英撞上益州十英,又碰巧遇到扬州十英,并州五虎和长安五虎相遇,天下间诸多大丈夫相遇。” “那委实有几分尴尬和混乱”帝后笑道:“这不免有攀比,也会引发一些争斗。” “更主要的问题是利出便能收尾,但头衔的影响会很久远,很可能会慢慢形成更多的小集团。” 李鸿儒尚在想着做无本买卖时,唐皇已经考虑到十年甚至数十年之后。 丁正业基础尚薄便能形成武馆势力。 若那基础强的人,更是可以广开门路,借助名声开宗立派,形成盘踞的大势力,让官府更难管辖。 金银财宝只能用于一时,头衔却可以发展得更为长远。 若朝廷不能掌控江湖,江湖司这种卖头衔的行为便是急功近利,会给将来留下无数后患。 “江湖司卖头衔是你提出和执行,你可有解决后患之道?” 唐皇看向了李鸿儒。 第二百七十三章兵权的部分雏形美毅姐跳起来也打不着我头万赏加更章节 李鸿儒抿抿嘴,他只觉皇宫中一点也不好玩。 来皇宫一次,便要提心吊胆一次。 皇帝时间少,没啥闲空瞎聊扯家常。 诸多事情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 此番吃家常宴席也不例外。 此时唐皇向李鸿儒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校考。 答得好,自然能过关。 答不好,江湖司难有下文。 当然,江湖司有下文也可能和他关联不大。 万文石的算计只是涉及并州刺史高俭,压根就没想到长安这一层面。 这与万文石知晓的信息不足相关,也与万文石想法的局限相关。 曾经江湖司的司命确实有概率继续进行掌控,但对比帝后的哥哥,这种概率已经降低到百分之一以下。 但问题还是要答。 若是答复得不完美,便是百分之一概率都没有。 此前随手放弃的江湖司确实有可能成为一道阶梯。 至少他此时就能面圣,如那些大臣一样召唤到皇宫问话。 若是在以前,李鸿儒只能远远的站在人群,望见唐皇和帝后一眼,再难有半点其他可能。 层次不足,需求不足,便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李鸿儒觉得自己应该变得重要一些。 实力不行就只能靠智慧来凑。 若是在大唐生活,又想依靠朝廷,他绕不开功名利禄之事。 一些不得志者叫骂的朝廷狗腿子,但也是很多人光宗耀祖之事。 若是给这些人机会,李鸿儒觉得这些叫骂者比谁都爬得都要快。 不免有人嫌弃,但身体都会很诚实。 除非如公孙举那般看透,又再难进步,没了多少需求,才会急流勇退,图得几分清净。 “学生认为头衔宜少不宜多,也需要尽量避免重复”李鸿儒拱手回道:“这样能将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若是头衔不多,如何使唤人做事?”唐皇笑道:“你在并州颁发的头衔可不算少。” “并州江湖司是个草头班子,学生想着随时可能解散,出手也就大方了一点点”李鸿儒尬笑道:“若是有着影响力的正规部门,诸多头衔更适合慢慢做层次递进。” “哦?” “譬如根据事情的重要性,头衔可以从闻达于乡开始,再到闻达于县,而后闻达于城,再到州,又到大唐全境。” “这倒是有一些作用,可以有效延迟头衔带来的影响,但不免也有人借此盘踞势力”唐皇笑道:“若是闻名于大唐,影响便难言,到时伸臂一呼,怕是应者如云。” 唐皇的脸色在笑。 但李鸿儒听得心中一紧。 什么伸臂一呼,应者如云。 这是要造反。 名声带来的影响后患较之钱财大太多了。 除非能强控具备大名声者,否则这便是给大唐留后患。 “若有那等能人异士,陛下便赏他一个职位,让他们接受朝廷的征调”帝后笑道。 “这些法外之徒桀骜,愈有本事者愈傲,断难接受朝廷征调”唐皇摇头道:“诸多朝代向来都是以武立足,衍生野心也很正常。” “任何头衔都是陛下的恩赐,能送得出头衔,也能收得回,有赏就有罚,若是约束了规矩,有人借名成势做恶,陛下也能名正言顺铲除”李鸿儒拍马屁道。 “想击杀这些人不是容易之事”唐皇摇头道:“这些人较之掠夺团的机动性和隐蔽性能更强,朝廷难以去做铲除。” “他们既然是江湖中人,只要朝廷下了令,也会有江湖中人去应付”李鸿儒低声道。 直到此时,唐皇脸上才有了一丝满意之色。 “这是驱狼吞虎,以江湖治江湖,看来你学过一些《六国论》的知识!”唐皇赞道。 “我听说有一些江湖恶势力,若是能这般运转,让一些江湖人去行侠仗义,想必是件好事”帝后笑道:“这也能免了朝廷时常去征伐。” “这确实不错”唐皇点头道:“只要能掌控赏与罚的分寸,便能管住这批法外之徒。” 眼前的李鸿儒虽然年岁较小,但显然有了文人的厚黑。 军中有慈不掌兵一说。 这并不算坏性格。 就算是朝廷的鹰犬,那对朝廷也是有利。 朝廷用金银管控江湖失利,如今用名声管控江湖,换了一条路,唐皇有一定戒心时,不免也会想到一些可带来的好处。 若法外之徒不能为己所用,以江湖对江湖,死去一些坏胚也是好事。 他心中有了几分算计,接下来倒没再询问李鸿儒,只是叫李鸿儒不要拘束,想吃什么自己夹。 一餐颇为难受的晚宴结束。 待得唐皇点点头,随手指了指,李鸿儒顿时只觉有了解脱。 “江湖司啊江湖司!” 见得李鸿儒远去,唐皇叹了一口气。 “世间之人都逃不开名和利,适当的名和利会有一定裨益”帝后笑道:“陛下是将坏处想得太多了。” “他还太过于年轻,思索不周,防微杜渐不会错”唐皇道。 “王福畴这一系并不算贪恋权势,可堪培养一番!” “李鸿儒?”唐皇疑道,见得帝后点头,他随即摇头道:“一州之地和一国之地的概念完全不同,他太小了,没个四五年的打磨做不得用,辅机再去管理一番倒是不错。” “陛下以前缺人,才让臣妾的哥哥做了一些事情,如今天下有才干者甚众,何必让他来做这些事情”帝后不同意道。 “能引导江湖人行事,又能肆意引战,江湖司已经有了兵权的部分雏形,只有辅机才能让我放心。”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臣妾的家人参与这种事情”帝后阻道:“若他握权,即便做错了事,下面人也会看在我的身份不予传达。” “怎么可能,像魏徵这种谏臣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将辅机看在眼中。” “可陛下只有一个魏徵,哪能谏得了那么多人,总归会有不及之处。” “也罢也罢。” 被帝后连连劝阻,唐皇顿时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人选放了下来。 “若你不放心他人,何不让太子去尝试管控一番。” 见得唐皇思索,帝后提醒道。 “他将来会继承你的正统,如今提前拿这种部门练一练手也适合”帝后笑道:“他对李鸿儒印象还算不错,若是能共事一番,也有个同龄人解解闷。” “如此甚好!” 自己儿子当然没问题。 这是更为放心的人。 唐皇当即就同意了下来。 李鸿儒实力一般,但脑袋瓜转的还算快。 唐皇觉得李鸿儒能在这种部门当个参事来辅助一番。 “你觉得太子的腿要不要利用妖力续接,他最近找了很多名医,心中想法也越来越多?” 商议完江湖司的事,唐皇不免也在考虑太子的腿伤。 腿骨碎裂,又掺杂了妖马的妖气,驱逐和治疗都极为麻烦。 一者是名贵大药护持,慢慢等待,利用身体强大的排斥磨去妖气,又依靠成长修养伤势。 一者是以妖攻妖,利用更强的妖力驱除原有残余妖力,并进行腿伤的恢复。 前者胜在稳定,但费时多,会影响到太子实力的形成。 后者疗效快,但治疗充斥着风险,甚至于妖力可能影响到太子的心态,借用妖力恢复身体,以后便难脱离这种妖力,需要不定时的服药。 两种方案中,唐皇自然是倾向于前者。 但太子则在日夜思索后者的方案,时间过的越久,一颗心就越是耐不住,已经在四处叫人搜寻合适的妖腿爪。 唐皇只觉伤脑筋。 他看着微微有些咳嗽的帝后,再想想自己身上纠缠的诡异。 莫名之间,他又想到了民间那个帝传三代的预测,还有王福畴关于《秘记》内容的谏言。 强大的皇室,似乎被不可控的力量在不断推动,在步步走向深渊。 第二百七十四章找你来玩一玩 国子学。 大唐最高学府。 国子学有博士数人,官职居于正五品上。 在国子学中,诸位博士每日授课两小时。 如同太学袁学真授课一样,在国子学中,博士授课将成为常态。 国子学也时常请当朝大儒前来授课。 讲学所涉及的内容包括《九经》,也涉及到了其他内容。 李鸿儒第一次踏入这个陌生学府之时。 堂上的讲述者是杜正伦,在讲述《三坟五典》。 这位是朝廷大儒。 杜正伦还有个太子左庶子的职位,是太子的老师之一。 如同王福畴一样,杜正伦实战能力不行,但授学的本事却极高。 他一张嘴口若星河,引用经典,甚至涉及到了佛典等内容。 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但李鸿儒觉察自己似乎打开了部分新知识的大门。 大儒们不仅仅是精通儒学,所涉及亦是广泛,或多或少在融汇其他知识,转而化成儒家的内容。 只要合适,大儒们便会取来作用。 相较于李鸿儒的生荤不忌,一通乱学,导致有不良后果,大儒们显然是有着针对性。 杜正伦讲述近半个时辰之后,开始动用元神之力,口述之语化成阵阵异相。 李鸿儒望去,只见那异相中有帝王低语,日月星辰,阴阳历数流转,又有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百官、士子、农夫、商人、工技。 但凡注释到感兴趣之物,便能仔细聆听这些异相生灵吐露之言。 这较之琵琶洞主口吐金莲又胜一筹。 李鸿儒凝视着草木,只觉眼中的草木慢慢成长,又渐渐化成妖。 他甚至能看到草木之妖的修炼。 在杜正伦衍化的异相中,他看到了这种妖物的一生。 从弱小到强大,又到垂垂老矣的死去。 这株名为香桃的妖最终活了二百四十六岁。 漫漫的妖物生涯中,避免不了妖内部的争斗,又有外界除妖人的寻觅和追杀。 在弱小中强大,心性也在惊惧中变得疯狂。 香桃最终回归到本体,片片树叶落下,枝条枯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这让李鸿儒有些惘然,只觉妖这一生仿若尘世间的人类一样,过得并不容易。 他微微叹了一声‘可悲!’ 待得抬起头,只见台上的杜正伦微微颔首。 在国子学的书堂中,只剩下寥寥数个年龄偏大的学生沉迷于其中。 李鸿儒知晓这是演法,个人各有所得。 他抬手行了礼,这才缓步退出。 “妙乎哉?” 李鸿儒步出之时,只见不远处一穿着虬龙紫袍少年拄拐蹒跚而来。 “妙!”李鸿儒回上一声才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少年是他在凌烟阁近距离相处过的太子。 此时国子学课堂之外,诸多人行礼之后低声做着朗读。 这大致是争取在太子面前有个好印象? 又或大伙儿真的对国子学藏书不在意。 李鸿儒也没搞清楚国子学这帮顶级世家子和特赐学习者的情况,他还挺想去看看国子学的藏书。 他随手行了礼,也如常聊了一句。 太子身后两个侍卫微微皱了皱眉头,见得太子没有异色,随即又将眉头舒展开来。 “我来找你玩啊!”太子高兴道:“父王说,若是我完成了学业,就可以找你来玩一玩。” “哈哈哈~” 李鸿儒笑上一句。 他不知道能和太子玩什么。 上一个和太子玩骑马的已经被打到半死不活。 而如太子陪读等角色的待遇也很惨,往往是太子太师等人严厉训斥杀鸡儆猴的对象。 只要太子犯错,挨打的必然是太子陪读。 只要和太子沾边的角色都没什么好事,干的好没奖赏,干不好责罚很重。 李鸿儒寻思自己去皇宫宴会也没应下什么陪太子玩的事情。 他哈哈哈的时候还思索了数秒。 “那我真是太高兴了!”李鸿儒硬着头皮道。 “我也很高兴啊,父王说你住进了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的旧宅子,那儿隔皇宫很近,我晚点回去都没问题。” 太子一脸的喜滋滋,感受到了莫大的自由。 “哈哈哈,只要陛下同意,那您就晚点回去!” 时隔数天,他这点老底大概被皇宫撬的干干净净。 李鸿儒抿抿嘴,只觉自己接手了一个定时炸弹。 王福畴因为《秘记》蛊惑到太子,都弄到了儋州去了。 他若是嘴巴瞎掰,对太子成长产生了不利,到时打发到什么地方去? 李鸿儒只觉本来的未来可期,算计诸多路线的人生顿时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或者,让太子死心点,以后别来找他? 但太子又是大唐的继承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若是恶心到了太子,他以后似乎也很难过。 李鸿儒脸上浮笑,心中一时左右为难。 “你讲故事比杜大儒演法好玩多了,我天天听那个上古皇帝叨咕叨咕,我听得脑壳都疼。” “你也能看看别的啊,那里面有花鸟虫鱼,草木精怪,星辰衍化。” “看那些虚假的草木,还不如瞪着看国子学的这几颗柳树,我瞪到脑袋发晕乏困,也只见到一颗树慢慢开花,可没劲了!” “明明……” 李鸿儒刚想说草木能化成精怪,忽地又想起太子那没见过妖物的模样。 “杜大儒说,每个人心中思念不同,能力不同,能看到的内容就不同。” 太子接下来的叙说让他有着解惑。 这果然是各听各的课,也各有各的所得。 他能看到草木成妖,这或许是自己身上的妖力引发了一丝契机。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太子问道。 “嗨,我看到一颗桃树开花,结果,开花,结果,然后慢慢老死,凋零着走玩了一棵树的一生”李鸿儒囔道。 “你真是个有耐心的人!” “我是第一次见这种衍化,有些好奇,就一直看了下去。” 李鸿儒和太子一通瞎聊,搭上了话题倒也不显寂寞。 瞅太子厌学的模样,明显没可能和他一起去看书。 李鸿儒只得找了一处地方,讲了一株香桃成妖,看上进京赶考的书生,想着迷惑对方在一起生活,又被某位凑巧路过的武官击杀的故事。 他这些故事换皮不换内核,基本都属于同一个模板。 但太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羡慕两声,又不时可惜上两声。 “对了,父王给了我一个叫江湖司的部门,让我找你一起将这个部门搭建起来,这部门做什么用的?” 李鸿儒连连讲述了三个妖怪们的故事,太子这才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 李鸿儒只见那令牌上雕龙琢凤,在令牌的正中央,又篆刻着‘江湖司’三个大字。 江湖司被朝廷正式注册通过了。 但江湖司掌控者与万文石和李鸿儒想象中差异比较大。 万文石觉得李鸿儒无可取代。 李鸿儒觉得大概率是帝后的哥哥掌控。 但万万没想到是拐腿的太子来玩转江湖司。 第二百七十五章江湖司就是夸人的地方 王福畴曾经再三进行叮嘱。 任何时候都不要介入到皇权的话语中。 李鸿儒和太子说话就很注意分寸,只是随口瞎编一些妖精的故事。 但太子提及江湖司这个部门,还传来了唐皇的口谕,这让李鸿儒极为头疼。 这是拿江湖司给太子在练手。 练的好,那当然是太子的功劳。 练不好,那便变成了他的过失。 和青春叛逆期的小哥一起干活,对方还是压根不能得罪的上司,李鸿儒只觉有些要命。 他寻思了好一会,才与太子将江湖司的主管内容定义下来。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斩妖除魔……能人异士做了这些好事之后,咱们就夸一夸?”太子疑道。 “对,就是夸一夸”李鸿儒点头道:“咱们江湖司就是夸人的地方。” “这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部门!”太子喜道:“朝廷中确实没专门夸人的部门。” “所以我们才会填补这样的空白呀!” 在李家的府邸中,太子脸色微红,显然对自己管控的这个部门很满意。 李鸿儒此前就掌控过江湖司,在并州搞了一些什么虎,什么豹,还弄了一些什么英雄之类的称号。 李鸿儒还在凌烟阁讲过与江湖司相关的故事。 太子对江湖司只是略微有些耳闻,待得李鸿儒详细解说,最终将江湖司通俗的理解了开来。 远处账房先生万文石一脸的木然,完全不知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 看门护院的张果子则神情盎然,他是个骗子,但李鸿儒更是个大骗子,居然忽悠到太子的头上。 “哎呀呀,我现在就很想找个人夸一夸呀!” 待得李鸿儒连连解说,又拿一些例子做了示范,太子已经明白了一些基本操作。 新部门上手,他心中好一阵痒痒。 太子寻思了一会儿,看了看李鸿儒,目光又从张果子等人身上扫过,最终转移到跟随自己的两个侍卫身上来。 “张猛!” “属下在。” “你护卫有功,又擅长刀术,我决定封你为天下第一刀,充当咱们江湖司的牌面。” 李鸿儒提供了一些称号的想法,在江湖司预备的称号中,又以这些排名称号贵重,直欲让人抢破头。 天下间用刀用剑用枪用棍用戟的人多了,太子觉得拿个兵器第一出来没问题。 他的护卫做了很多好事,就是要好好夸一夸。 “什么?” 张猛抬头,额头上一层密汗顿时溢出。 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本事。 张猛觉得自己是用刀的好手,在羽林军中实力上游,拿的出手。 他更是有护卫太子的一流实力。 但他的实力也只有到这种程度。 朝堂上就有一堆武官能用刀砍死他。 若是放大到江湖,更是有数量不菲的刀术高手比肩他,甚至于超过他。 这是一个很带感也很牛逼的称号,但张猛觉得自己完全没法承受这种称号。 如真冠上天下第一刀的称号,他会被同行笑死。 到时江湖上也会出现各种脚踩天下第一刀,拳打天下第一剑的场景。 江湖司或许就这么毁了…… 太子能拍拍屁股走人,他们走不了。 张猛只是一想,就觉得自己身上溢汗,完全不能承受这样的夸奖。 “太子爷,属下刀术只是普通一流水准,还没有登堂入室,当不得这种美名”张猛急道。 “没有登堂入室就努力去登堂入室”太子并不介意道。 “可属下这辈子再努力也没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刀呀。” “我这不是封你了吗?” “我……” 张猛张大了嘴。 一个说的是实力,一个说的虚衔,这完全不是一码事。 德不配位大概就是说的此时这种情况。 张猛觉得自己的实力完全禁不住这种夸。 江湖司的夸很要人命。 若是有什么眼中钉看得不顺眼,直接夸一夸就完事了,会有一批更强者去拔掉这种钉子。 张猛本来还觉得江湖司这种夸人的部门没什么大事,但落到自己身上时,他顿时觉察到了疼。 “太子爷,请您一定要收回这个美名,小人实力不堪,愧对天下第一刀。” 眼见太子囔囔要李鸿儒造册做记录,再去颁令,张猛顿时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作揖。 当前的江湖司中,有两个人的身份是很确定了。 一个是掌管江湖司太子。 另一个则是充当狗头军师的参事李鸿儒。 这两人此时搭配,随意干活。 李鸿儒还真在那儿取了录事册,提笔开始做记载。 张猛只觉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末日开始降临了。 好不容易才脱颖而出,谋得太子身边这份差事,他现在觉得黄了,甚至将来可能出现性命不保的情况。 “只是一个夸人的虚衔,不用如此激动,起来吧”太子安慰道。 “请太子收回这个虚衔,呜呜呜~” 张猛头如捣蒜,只是十来个磕头下去,额头便迅速发肿溢血。 他口中发出一阵痛哭流涕的声音。 这一时让太子脸色异变。 “夸人果然可以让人感激涕零,我似乎掌握到了把控江湖司的关键呀”太子道。 “夸人是一门艺术,您已经掌握到了一丝艺术的奥妙”李鸿儒点头道。 “这确实很有意思。” 大概是初次尝试权利的味道,太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寻常的红润。 彷佛发现了新玩具一般,太子的眼神迅速投向了另外一个带戟刀的侍卫。 “太子爷,我已经有羽林军副尉的称号了。” 还未等太子开口,这个带戟刀的侍卫迅速自保开了口。 “可我觉得皇宫第一侍卫更好听,要不你换个称号戴一戴!” “太子爷使不得!” 太子此时明显已经推陈出新,开始自创称号了,带戟刀的侍卫顿时就跪了下去。 “小人实力低微,此时还担当不得第一侍卫之名,总领王立世才能担当此等名声,小人一旦接受了这种大名,王总领肯定会天天打我一顿。” “本太子封的名,他有几个胆子敢下手,那岂不是目中无人,想着反了”太子怒道:“你去将王立世叫过来,我现在就问问他敢不敢天天打你。” …… 一切都乱套了。 “太子,皇上给咱们江湖司订下的规矩是不封内部人,不封关系户。” 待得一团糟糕,太子又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时,李鸿儒提醒了一声。 “还有这回事?”太子恍然道。 “要不您回去的时候问一问皇上”李鸿儒笑道。 “行,我找父王问问去!” 太子挥挥衣袖,随即又架起了拐。 这是要准备回皇宫了。 地上跪倒的两个侍卫顿时齐齐起了身,也顾不上身上的狼狈,开始了齐齐的护卫左右。 “我听徐大总管提及,你还收藏了咄苾金雕的一枚妖爪?” 临出府邸时,太子略提了一句。 “确实收藏了一枚金雕妖爪,只是这爪子有重大缺陷,也不知能否做用”李鸿儒谨慎道:“我那日与陛下提及,心中想着敬献上去,只是陛下……” “父王已经知道就算了”太子悻悻道:“你这个爪子一定要给我留着,说不定我能拿去入药治腿呢。” “成,没问题!” 李鸿儒连连保证,太子这才放心的出了府邸大门,登回了皇家马车上。 “看来这两个侍卫平常没少打小报告,被太子借机折腾了一番!” 见得太子马车走远,府邸中,万文石走了过来,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看出破绽来了?”李鸿儒问道。 “他行事时脸色有一定的变化,似乎是在见情况拿捏分寸,到最后要您配合收场,还好您应对妥当。” 万文石回上一声。 年纪尚幼的太子,运用权力的手段虽然尚有生疏,但明显开始用于实践。 万文石说不上什么感觉来。 太子的行为似乎正常,但似乎又与他想象中宽厚仁慈的太子有着一丝差异。 江湖和朝廷,概念分化之下,行为似乎也有着不同。 他看着一脸头疼之色的李鸿儒。 摊上太子这种上司,李鸿儒大概会难受很久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网 如同飞蛾扑火。 无数人心怀满志冲向了朝廷。 李鸿儒也不例外。 甭管老师王福畴被贬,公孙举退出,他也只能向前。 生活在大唐,他还脱离不开这张网。 即便万文石不在后方硬推他,李鸿儒觉得自己羽翼丰满后也会有进入朝廷的机会。 他并不喜欢朝廷的官职,但李鸿儒对朝廷的修炼术很有兴趣。 如同杜正伦一样,这是朝廷顶级大儒教育的实力。 甚至于王福畴和公孙举都不具备这样宣讲经文的能力。 朝廷职位上爬得越高,便能接触越多。 皇室把持着大唐诸多的修炼之学。 若说太学之中的室内容丰富,拥有各种初阶的术法。 在国子学中,这种术法的精妙就进入到了中阶。 但只有在朝廷,在皇室,才把持着高阶和隐秘的典籍与术法。 李鸿儒与太子相聊时也微微触及了这方面的内容。 类似的修炼秘籍,更高层把持的修炼也有着区别。 譬如李鸿儒修行的《灵脉五经》。 这是源于太学的藏书,修炼耳窍。 但在国子学中,类似书籍修炼耳窍便更为深入,修行带来的效果也更佳,能偷听的距离更远。 若是朝廷一些秘阁之中的藏书,又有着一定的区别和进步。 这种概念类似河东武馆《李氏十二路快刀》、《追风刀》、《南刀》、《鹞子刀》等刀法的区别。 同样类似的刀法,越往上爬,见到能力的效果要更好。 朝廷彷佛就像一个顶级的宗门,诸多朝廷大员不断提供、也不断完善着朝廷的各类知识。 即便李唐皇室只是短短几十年,底蕴也已经变得极为庞大,毫不逊色于诸多圣地漫长岁月累积的传承。 在朝廷之中,涉及术法、兵法、绘画、音律、弈棋、锻造、医术、毒术、厨艺等。 诸多才艺中,也不断衍生出了各种传承和绝学。 即便是厨艺,也因为药膳的搭配让食物有了不同,对修炼者裨益巨大。 李鸿儒从太子那儿探听了一些内容,又日日在国子学中修行。 这种差别几乎差点坏了他的心境。 世上修炼学如此之多,各种修炼学的获取难度又大,更是有层次的关系。 一时让他各种杂乱念头丛生,只觉需要精通各种修炼学,想要完美的难度太大了。 国子学室有上千册的书。 国子学人少书多,他并不需要去抢。 这让李鸿儒除了日常的学习,不断增强儒家正气的底蕴,他日日徘徊于背诵之中,想着研读各种内容,学得一两手新术法。 直到李旦那天兴冲冲捧着打磨身体的鲸鲨油回来,李鸿儒才忽然想起自己较之常人更为强大的修行模式。 术法万千,这些术法也是诸多大佬们不断研发创新出来,永远都学不完的各类奇妙能力。 以国子学的藏书,他要背数十年才有可能将诸多书默写出来。 而在国子学之上,朝廷之中还有更好的书。 “不入元神,我偷学这些低阶的能力能在将来做多少用。” 靠着太吾推动到100%的修炼进度,李鸿儒有着一定的特殊。 但李鸿儒更是看向了元神境界。 在元神境之前,他100%修炼进度能展现出极为不错的实力。 李鸿儒顿时想到了元神之后。 当基础不同,实力就有蜕变,元神上有不同的修行内容,诸多低阶术法难于作用。 “我不能迷失在这些正气术法中!” 李鸿儒止笔。 在白纸上,那是一册名为《履水决》的术法。 李鸿儒已经背诵誊写近半。 拥有这种术法的能力,可以在水面上行走。 他将笔墨一搁,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止住了自己初入宝山迷失自己的行为。 李鸿儒审视自身,盘算着自己身上各种修炼学。 《抱朴子》属于道家大宗门传承的秘典。 《洗髓经》则是释家圣地中的传承。 《脉经》属于徐茂功苦心钻研的绝学,能收录到朝廷顶级特殊绝学之中。 《人仙长生经》是真武宫主随手抛出的内容,李鸿儒也不知算不算某种顶级传承,见识有点杂的张果子反正是羡慕得不行。 这些修炼学看上去没有增添他多少拿得出手的战力,但修行过与没修行过,实力就有层次的差异。 这甚至会导致武技和释放术法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只有这些基础的秘典才能承受裨益终生,可以随着学舍、演武堂、佛堂、道馆建筑的提升而提升。 除非是如《南明丁火决》一样可以进阶元神的内容,否则他修行再多,将来的用处也有限。 譬如元神可修炼的《飞天术》,能飞天便不会选择踏波而行。 又比如《雷函天书》可以让他具备一定的术法打击力,较之一些术法攻伐性远要强大。 国子学室更应该是他扩展见识之处,而不是一头扎入到依靠太吾偷学术法的窟窿中。 除非是重要的基础能力或必须性术法,他才有需要去学习几分。 “不知浩然正气推动到武魄水准需要打磨多久!” 数种高阶的秘籍在手,李鸿儒手头上有粮,最终熄了每日背诵的心思。 他将自己心态扶正,慢慢扭回到最初。 依旧念诵着《九经》内容。 这种日子过得极为平淡和枯燥。 但太吾没可能给他造出元神。 元神之路需要自己走。 再枯燥无聊也要自己去修行。 习惯于享受快速修行的方式,李鸿儒陡然进入到这种慢慢的打磨中,一颗心翻滚近一月后才开始沉寂下去。 “或许我某天有了能力,也能如师兄不需要这张网!” 府邸中,此时传来了侍卫张猛的大声囔囔喊人声。 太子又登门了。 皇宫不能乱闯,也便只有太子外出。 唐皇能容许太子在这片区域做一定的行走。 每隔上数天,太子必然过来玩一次。 李鸿儒见到这种叛逆期的青少年很头疼,偏偏对方还有地位、权利,更是有一定的心计。 这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是需要他心思坦诚,少有异心,必须注意分寸和言行。 常人说的伴君如伴虎便是这个道理。 陪太子亦是如此。 张猛等人更是会将他和太子言行上报,上面还有君王盯着。 太子能继续过来,这说明他当前言行还未有多少过失之处,太子也依旧对他有着兴趣。 听得声音,李鸿儒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和面容,笑着下了楼。 “太子殿下,您的腿好了!” 李鸿儒下楼时,只见太子如常的走路。 一柄拐杖早不知丢去了哪儿。 “我现在能走,能跑,还能跳了”太子笑道:“在数种妖物中,以你提供的金雕爪最为上佳,也让我腿脚获了新生。” 太子第二次上门时,他便不得不奉上了金雕爪。 作为唐皇钦点,太子暂时性的陪玩小伙伴,李鸿儒还开不得如何进行交换的口,只能用来充当人情。 诸多妖物材料中,对方果然选择了金雕这种顶级妖物的爪子。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伤势尽愈!”李鸿儒抱拳道。 太子此时没出问题,金雕爪就增进了双方的友情。 若太子出了问题,又或将来因为这种妖力出问题,他不免也会被唐皇所恶。 在这种顶层的交互中,事情两面性的影响显得极为强烈,甚至会延续到数年之后。 李鸿儒寻思了数秒,他改不得当前这种状况,只得暂时将心思放下。 “我伤势好了,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该开业了?” 太子显摆了自己右腿好一会儿,才问了李鸿儒今天过来的正式问题。 对太子而言,江湖司就是当前一个很好的玩具。 他已经很想正式去夸一夸人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朝廷江湖司第一道榜文 有朝廷的正式公文,江湖司易开。 诸多部门沟通的问题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但江湖司悬挂什么榜文却是一桩难事。 太子只想玩大的,压根看不上一般小夸,江湖司难从最低开始。 太子的江湖司不能像并州江湖司一样,去见那些人头人皮。 至少不能在初期见这些东西,免得唐皇和某些大臣跺脚骂人。 没有杀伐,想获得江湖司头衔的难度有点大。 符合太子要求的任务很少。 这是李鸿儒很伤脑筋的事情。 此前用太子需要疗伤等事情合情合理的推脱,此时他张了张嘴,这大概没法推脱了。 “太子殿下既然因为《秘记》一事惹得不愉快,咱们何不让江湖司查一查这《秘记》之事!” 半响,李鸿儒斗胆提了一个建议。 这是他与万文石商讨了好一阵,留下预备应对的方法之一。 这个建议让太子脸色阴沉,随即又慢慢舒展了许多。 李鸿儒看着太子的脸色。 对方这是没有完全放下《秘记》的影响,只是暂时的走脱了出来。 《秘记》的影响依旧有余毒。 “你这是要结合朝廷和江湖的力量,共同将幕后源头揪出来?”太子问道。 “幕后源头太过于难查,就算是查出,那或许也是妖后杨荷麾下的人搞出来的事情”李鸿儒摇头道:“咱们是要去辨一辨这其中的伪,将老百姓的念头翻转过来。” “翻转老百姓的念头?” 太子一愣。 他还以为李鸿儒要将他脑海中的想法扭转,破除他心中的影响,没想到李鸿儒说的是老百姓。 “咱们江湖司做事肯定以百姓利益为重”李鸿儒笑完又低声附耳道:“皇上应该也想看到您为老百姓着想的一面。” “对啊!” 太子思索了数秒,一时有了心神领会。 “父王将江湖司交予我,定然想着我为民办事。” “若是能将《秘记》余波扫除,不免也是一桩好事。” “这事情的影响还很大。” “若是有人解决了,我肯定能去好好夸一夸!” 太子这么一想,只觉核查《秘记》的好处诸多。 “那东西肯定是假学说,天下能人异士如此多,定然能去除其中的谎言!” “若他们做出对将来大事的预测,只要数年内能验证,就能直接破了其中的说道。” 李鸿儒当初对《秘记》的虚伪进行了解说,但太子勉强相信了这种解说,长安的老百姓就难言。 李鸿儒没法如此详细的去扭转大众的念头。 老百姓们的口味也不一样,或许难以接受李鸿儒的辨术。 只有朝廷正名,才能让老百姓不相信这种流言。 朝廷已经派出李淳风和袁天纲在负责此事。 若是江湖中的能人异士也能插手进去,太子觉得解决问题的速度可能会加快很多。 或许某些江湖能人还能赶在李淳风之前。 若是那样,他就真能夸一夸解决问题的人了。 这也算是他为父王分忧。 “咱们江湖司第一道榜文就用这个!” 太子顿时开心起来。 江湖司能顺利开张,他来李家的目的顿时就解决了。 一颗心放下,他也使唤张果子在那儿用术法变驴。 年轻人的正常娱乐就这么多,术法表演算是其中一环。 尤其太子此前还是个半残废,只能观看,诸多活动都难于参与。 李鸿儒的徒弟张果子顿时就成了这方面的苦力。 张果子很不满意,但李鸿儒就轻松许多了。 太子高兴,大家都高兴。 只要太子在这儿玩的开心就好。 李鸿儒虽然很头疼和太子如何相处,但这也是他快速提升阶层的方式。 江湖司虽然是太子的玩具,但他此时已经借助江湖司进入到朝廷的系统了。 江湖司的录事。 朝廷的正职,从七品上的朝散郎职位。 这是没有经过科考,直接特赐的文官职位,官衔的级别还不低,月俸禄纹银三十两。 若是将来有特殊大功,又或李鸿儒补了科考,他还能将职位进行晋升。 江湖司录事没什么权力,基本他就相当于太子的狗头军师,只能提供参考和建议。 但万文石相当满意李鸿儒的职位。 感觉这就是一人之下。 作为狗头军师的狗头军师,万文石觉得李鸿儒这也算是一步登天。 若是能等到太子登基时,李鸿儒定然就成了元老一派,大权在握,到时单独掌控江湖都没什么问题。 万文石觉得李鸿儒的机遇已经不能再好了。 此时有谁能如此靠近太子,还能与其一起共事。 虽然李鸿儒很头疼,但大伙儿一起出出力,压力也就没那么重了。 此时的张果子就很卖力,将一头小毛驴搞出各种花样来。 只要张果子对《人仙长生经》有追求,就是小毛驴骑在张果子身上这种活也要干。 万文石极为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中捧着一卷书。 这是李鸿儒的一些藏书,此刻在随他翻阅。 相较于他在并州读书的同文馆,李鸿儒这儿的条件要更好。 万文石也不知李鸿儒为何如此精通《九经》,甚至于能指导他修炼儒家浩然正气。 从难以开窍,难知儒家浩然正气如何诞生,万文石听了李鸿儒之言,已经摸到了门槛,将儒家正气放于体外。 李鸿儒这般因材施教,完全称得上一位名师,远胜出了并州同文馆的诸多文人儒生。 他从心如死灰,进入复仇的存活,又到勉强支撑残留的信念,呆在了江湖司。 待得李鸿儒步步引导,他又多了一些其他的念头。 而修炼到《人仙长生经》,更是研读出儒家浩然正气。 万文石觉得自己此时念头已经完全被更改。 他只觉自己将来有望,不再如此前那样黑暗,人生看到了希望。 李鸿儒在学习,他也在飞速成长。 李鸿儒没有教他如何修行术法,但有张果子指导,他甚至还学会了李鸿儒那册《灵脉五经》。 此时他一边看书,一边听着李鸿儒和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在我们皇家的书库中,推衍术算最出名的是《周易》,其次是要数《紫微斗数》,再到《五星占术》。” “若是能通晓这三册书,便能去学相人术,相命术,风水术等,衍化到通天彻地的推算本事。” “否则学的再多相命术算也是只能知晓皮毛,做不得多少用。” 此时李鸿儒正借助《秘记》朝太子做一些询问。 这涉及了术算。 也是一些道术高明者和朝廷大儒才具备的推算本事。 如算命等亦包含在其中。 太子随口做了一些答。 这听得李鸿儒连连点头。 两人的话题似乎很随意,只是聊上数句,又进入到了蹴鞠。 蹴鞠是上层颇为流行的一种踢球活动。 这便是聊个球了。 万文石觉得没什么听头。 待得后来,他听得两人说到去观星楼看看李淳风等人是如何在查《秘记》,这才让万文石感兴趣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李淳风和袁天纲 观星楼就在皇宫的附近。 离李鸿儒这片府邸也不远。 太子谈及《秘记》的问题,伴随着李鸿儒穿插一句,他也很想去看看李淳风等人。 钦天监在负责判别真伪,太子想知道李淳风工作进行到了哪一步。 “咱们肯定要比一比是谁更快!” 一方干活的是朝廷正规军,一方则是指挥江湖游勇。 太子也想知己知彼,做个对比,方才心里有底。 他呼了马车,又招呼上李鸿儒,两人这才往观星楼方向驰去。 太子对江湖司第一道榜文还颇有责任心,没有发个命令就走。 万文石拿着令牌去负责发榜,李鸿儒也由得陪着太子四处跑。 两人踏步到观星楼处,随着太子进入到二楼一个小阁楼中,李鸿儒顿时见到了大唐版的电梯。 这是利用观星楼顶风力驱动的齿轮组件,又装了吊篮,可以上升到数个特殊的楼层。 李鸿儒看得啧啧称奇。 “是太子殿下过来了吗?” 两人乘坐着吊篮不断上升,随即听到十余米高处有声音向下回荡。 “李台正算人倒是很准,能知晓本太子过来!”太子笑道。 “咱们大唐能用风梯的就这么几个人。” 楼上的李淳风有些无语。 “你怎么也来了?” 待得他看见吊篮里的李鸿儒,李淳风才惊讶出了一声。 他看到李鸿儒就头疼。 知晓当时‘帝传三代’的预言者只有三人。 王福畴搞事贬官到儋州去了,这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但这是老的走了,小的又上来了。 瞅太子和李鸿儒同来观星楼的模样,这小的似乎也想搞事。 李淳风很是想不明白儒家这些文人脑壳里想的是什么。 明知一件事暂时不可为,为何就不能拖一拖。 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这天下换来换去很正常,即便大唐被取代,问题也不大。 只要在换代时明哲保身,就能安然生存下去。 “数月不见李台正,我非常思念您呀”李鸿儒笑道:“太子殿下说想看看您,我就主动申请跟随过来了。” “我一点也不思念你!”李淳风没好气的回道。 李淳风虽是朝廷官员,但又是道家一系,礼仪方面较之正常官员有一些区别,太子也不以为意。 见得李淳风和李鸿儒认识,他还颇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我当时在观星楼写了一首诗词,和李台正相识了一番”李鸿儒笑着解释道。 “那真是因缘际会!” 李鸿儒和李淳风相识并不算特殊,还是他很不喜欢的诗词文学。 太子听了一句,随即点评了数个字,随即眼睛便来回四处瞅。 观星楼上,此时有人也有物。 有行太子礼的钦天监官员,也有观星楼重宝浑天黄道仪。 一颗大圆环周围,有数个球体缓缓绕动,圆环上又有各种度量衡尺度。 每运转一个周期,这颗浑天黄道仪便会爆发不同的光芒。 李淳风便是在这种光芒中感知这世间的奥妙,便是千余里之外的飓风暴雨也能获知,甚至在去年预测到了会有持续的暴风雪,对大唐对汗国发动打击有着辅助。 此时,又是一股蓝色的光华溢出。 太子瞧得稀奇,还在蓝色光华附近感知了一下。 只是这些光芒如同阳光一样穿透他的身体,便再无留下半片信息。 “李台正,你可有收获?”太子看向一旁感知的李淳风奇道。 “这是说太阳落山,初月悬挂!” 李淳风推开观星楼的一处窗户,太子顿时便看见了那远处一枚淡月正突破夕阳的薄暮,开始缓缓抬升。 这让太子好一阵点头,赞叹浑天黄道仪的奇妙。 “太子殿下腿脚健康,莫非是过来看这浑天黄道仪的运转?”李淳风问道。 “你既然擅长推测,那就推测一番”太子笑道:“你猜猜我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太……” 李淳风旁边一个年轻人刚欲插嘴,被李淳风瞪上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嘴。 “太子殿下龙气附体,怎么可能被我等凡俗推测”李淳风道:“臣等难知殿下所来何事。” “你似乎是袁天纲,你有何话要说?” 李淳风应答得体,但太子的目光看向了李淳风身边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穿着钦天监红色官服的年轻人,脸色端庄,眉宇峻拔,有着神采奕奕。 袁天纲相当出色,他见过对方数次,对年轻人有着一定的印象。 “臣斗胆猜测,殿下新掌控了江湖司,此时大概是首次下榜,到观星楼中来预测一番放榜凶吉之事。” 袁天纲看了李淳风一眼,这才硬着头皮做了答。 “有地方猜得对,也有部分猜的不对”太子点头道:“你确实有些能耐!” “让殿下见笑了!” 袁天纲尬笑一声,随即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微微垂了下去。 “江湖司准备放第一张榜文,也就是调查这《秘记》一事!” 太子随即开口,发声之时顿时让李淳风一张脸都有些微微抖动。 “榜文所做之事与你们没什么区别”太子笑道:“所以我想过来看看问问,你们当前已经进行到了何种程度?” “国事难测,我等也是摸石头过河,此时还未看到可查的迹象,难于去对陛下启齿。” 李淳风回上一句,太子顿时就开心了起来。 “那咱们任务就能同步进行了!” 钦天监调查一事没有结果,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太子只觉江湖司榜文下放得很正确。 李淳风做不来就让别人去做。 天下人才如此之多,总有人可以解开谜底。 若是江湖司能解决问题,他多少要被唐皇夸一夸。 太子这么想想,心头还有点美滋滋,只觉自己干了点正事。 他摸索了观星楼的器械数次,待得觉察没什么意思,这才坐着风梯下楼。 “你我明明能猜测到太子的来意,为何要藏藏掖掖?” 观星楼顶,见得太子和李鸿儒远离,袁天纲才低声问向李淳风。 “不要去测太子,即便知晓也不要全盘说出来”李淳风告诫道。 “为何不能测不能说?” “你能测太子所来之事,为何测不了太子断腿之事?” 李淳风一席话,顿时让袁天纲眉头低了下去。 李淳风是当前钦天监榜首,而他一路顺风顺水杀入到次榜。 若是在一些小国,如他们这样的人要被叫成国师。 数次的挑战,袁天纲对李淳风已经甘拜了下风,甘愿做了副职来配合。 但袁天纲心中依旧有几分心高。 直到此时被李淳风提醒,他才忽地警醒过来。 “显摆的越多,咱们这种人就死的越快!”李淳风悠悠道:“你虽然天资不凡,本事不浅,但也需知修行和为人处世是两码事。” “那你当初到底有没有预测到太子断腿?”袁天纲问道。 他问话之时,只见李淳风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作答,随即也钻到了风梯的吊篮上。 “你如此明哲保身,莫非对《秘记》之事也在一直推脱?” 看着李淳风消失的身影,袁天纲皱了皱眉。 他掐着手指,当下对着浑天黄道仪好一阵掐算。 越是推算,他脸色也愈加潮红。 待得心口气血一涌,他嘴角一点心血出来,袁天纲才止住了掐动的手指。 “我的风水术和风水眼果然还是难断此等大事?” “李淳风既然具备气运之眼和气运术,为何屡次都不与我配合查探?” “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说他在忌讳什么?” 止下推断,袁天纲好一阵沉思。 半响,他忽地想起自己推断的一些副产物。 “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 十六字短言回荡在他脑海中。 这是他叔叔袁守城相术算命的对象。 袁天纲没想到在太子身边见到了对方。 袁守城的相术居然失败了。 对方现在的前途明显亮得可以。 第二百七十九章背后的术算 袁天纲在思索相人术失败的对象。 李淳风则到了这个对象的府邸前。 此时明月初悬,夜色渐渐浓郁,太子也回了皇宫。 他站在李府之前,稍微拉动了数次门环,让大门发出一阵梆梆梆的声响。 “是哪位大爷呀?” 随即,他听到府邸内有人出声,一颗年轻人的脑袋钻了出来。 “我是观星楼的李淳风,过来找朝散郎李鸿儒大人!”李淳风开口道。 “艾玛,你就是那个李淳风”张果子瞪大眼睛道:“听说你专门给皇上算命,是咱们大唐朝廷的神算子?” “我……”李淳风思索一秒才道:“对,你说是就是吧!” 他是专门搞科研的人,但外界对他的传闻似乎有点离谱。 他现在连太子都不敢算,怎么敢去算皇帝的命。 皇帝龙气附体,实力又过于高强,命运难于琢磨,哪是这么好算的。 再说了,他最大的本事只是预测国势,而非针对到个人。 李淳风也懒得辩解。 一般人对他的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难于去扭转过来。 “能让我进门吗?” “哎呀妈呀,稀客,你快进来。” 张果子堵门了十余秒,待得听到后方的脚步声,他才将门完全打开来。 “李台正!” 李鸿儒下楼迎接,顿时见得了李淳风那张苦巴巴的脸。 “你这是也想去儋州?” 待得进了李鸿儒的书房,李淳风才低声开口。 “要皇上同意,又要让太子满意,江湖司难有可选的榜文”李鸿儒回声道:“我们只能选择《秘记》了。” “你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李淳风气道:“你就不能再等几年?非要飞蛾扑火去撞这种晦头,咱们现在哪敢揭开这层纱。” 王福畴就是榜样。 李淳风很清楚《秘记》是王福畴弄出来的。 以流言传闻著书,又借用民众之口传达于朝廷。 王福畴每一步都很棒。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掌控时间方面的要素,又碰上了太子这个倒霉鬼。 这让王福畴将自己陷了进去。 李淳风觉得自己开口后同样要跪,捅破预言的下场可能还没王福畴好。 “让江湖人士打头岂不是很好”李鸿儒道:“反正也不影响到你。” “让江湖人士打头,等等,你这不是过来逼我?” “我为什么要逼你。” “我还以为你夹杂了江湖人士进来,就是催促钦天监干活。” “怎么可能,咱们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让江湖上人去挨刀子。” 李鸿儒和李淳风嘀嘀咕咕好一会,才让李淳风一颗心落下来。 不是来搞他就没问题。 王福畴太心急了。 让李淳风担惊受怕了许久。 陡然见得李鸿儒也插手到《秘记》一事中,李淳风不由有几分惊惧。 他们获知的预言就那么两句,没头没尾又破解不了,拿出来就是折腾人,毫无作用。 此时听了李鸿儒的再三保证,李淳风勉强点了点头。 “我没吐王福畴的事情,你……” “我肯定不会扯你的麻烦!” 双方稍微击掌,算是勉强将此前的事情遮盖了过去。 “咦,你这柄拂尘不错啊!” 议事完毕,李淳风一颗心放下,也开始打量李鸿儒这处府邸。 他还看到了李鸿儒挂在墙壁上的拂尘。 这是李鸿儒屡屡想下口,但屡屡又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吞咽的布帛之物。 此时他也不动用妖力,免得身体失衡。 入手拂尘数月之久,这柄拂尘依旧存在。 李淳风是喜用拂尘之人,见得这柄拂尘,当下就踱步靠近观看。 “这似乎是避土拂尘!” 能符合太吾材料的范围,物品不属于法宝,也大概率进入到法宝粗胚之中。 李淳风观看许久,这才道出了拂尘的来头。 这是一柄有些妙用的拂尘,能勉强例入到法宝行列。 但凡施展避土拂尘威能,数米方圆中难有尘土吸附。 李淳风这么一说,李鸿儒对将来吃掉这柄拂尘就没任何心理负担了。 这大致相当于一个抹除灰尘的鸡毛掸子,不算神异。 “拂尘类的法宝稀少,能做得如此精良也是难得,也不知哪位道家高人精心制作!” 李淳风赞上一声,还用手持拂尘,随手一扫之下,只见书房中一些游荡的灰尘齐齐汇聚到拂尘上。 待得李淳风拿到窗口一甩,那些灰屑齐齐落了下去。 “你这柄剑不错,杀伐力强,寒月,这名字不错。” “这柄刀,这是哪来的异域法刀,居然隐隐传来一股摄魂的力量,当真是一柄不错的摄魂刀。” 李鸿儒书房虽大,但悬挂物有限。 只是李淳风没想到,李鸿儒悬挂的件件都是品相不错,具备少而精的特点。 他见识诸多,甚至直接道破了宝物的作用和来头。 这让李鸿儒极为羡慕。 他是到手了宝物,也不知晓如何操作。 法宝并非入手就能操纵和运用,多少需要一些基本的能力,炼化后懂得操纵,符合了相关的情况才能启用。 “李台正真是见识不凡,居然知晓各类法宝和武器!”李鸿儒夸道。 “勉强也算认识一些”李淳风笑道:“只是我这些见识也有限,比不得那些高人。” “还有人比您更胜一筹?”李鸿儒奇道。 “刑部侍郎阎立本擅画,他见识亦是包罗万象,有着不凡,更有着透彻,远远超出了我等!” “阎立本?” 李鸿儒听过这位的名声,相较于对方在刑部的职位,阎立本更为突出的是画技,屡被朝廷中人称呼为超凡入圣,便是王福畴都有提及过。 李鸿儒本想在李淳风这儿打探一些风声,想着旁敲侧击关于乾坤袋的一些信息。 没想到对方提及了一个人。 这番打探也算是不错,至少让他多知晓了一些内容。 能被李淳风赞誉,又有盛名,必然是有着真本事。 只是想认识这等人较为麻烦。 待得李鸿儒问上一句,李淳风才笑道:“他就住在你附近,过一两幢房子便到他家了,若是你有好画,别说去认识他,就是让他给你画画都没问题。” “我哪有什么好画!” 想到咄苾牙帐中的那些好画,李鸿儒一时不免也有些心疼。 画技高超者能看上的显然不会是老鹰吃小虫之类的画作。 想结识对方的难度有些大。 他和李淳风嘀咕之时,李鸿儒身体忽地一凉,一股悚然之意上了心头。 他身体上蒙蒙青光顿时透出。 “居然有同行在远处算你,还被你抓了个正着!” 李淳风囔囔时,只见李鸿儒额头蠕动,手中一朵火焰掐了出来。 只是朝着空间点上一指,李淳风隐隐之间似乎闻到了闷哼之声。 李鸿儒的反击来的太快,也太过于凶。 天眼,南明丁火。 只是瞬息的定位就硬杀了过去。 李淳风吸了一口冷气。 若这位同行有点准备尚还好,没准备的话很可能要吃个闷亏。 正常而言,针对相师术算更多是依靠修行《易经》之类等模糊天机,让别人无从推导,又或利用宝物防窥探,少有李鸿儒这种一言不合下就动手的情况。 想感应到术算,这与百米外就感知到敌人的杀意没区别。 若非李鸿儒凑巧的碰撞,便是李鸿儒拥有特殊的修炼法,感知到了这种背后的查探。 第二百八十章紫微斗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当年还要靠着王福畴挡住窥探,李淳风没想到李鸿儒此时有着反打反杀的能力。 只是李鸿儒下手显得过于凌厉,也看得李淳风有些心惊。 若是猝不及防,他都要吃个闷亏。 也幸得李鸿儒此时还不属于元神层次。 否则可能会出人命。 “以后别来算我,否则我会将你揪出来!” 对着不知多少距离的空间说上一句,李鸿儒才将天眼收拢。 100%的《抱朴子》带来了极强的感知力。 尤其是他处于书房这种环境中,与李淳风之间也没勾心斗角,心中较为安宁。 背后的推算犹如冷风凉背。 若是能力不及也便罢了。 他天眼能看穿元神虚幻,看到推算术法针对他的演法。 而南明丁火能烧到元神。 只是这类推算术法并不像鬼神阴邪之术,可以如并州城破草人术一样电光火石的追杀。 李鸿儒破了对方查探,也只能悻悻的放了句狠话。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李淳风劝诫道。 “被人推算,就像晚上遭见了鬼,心中发凉哩。” “你这反杀来的太快了,若是一般人不得被你破法到只能躺床上修养。” 李淳风这劝告有点像你只是被人家瞅一瞅,人家失去的可是健康,甚至于是生命,让李鸿儒一阵好气又好笑。 “我也没什么防患这种事情的本领,只能杀一儆百了”李鸿儒笑道。 “万一人家并非恶意,只是窥视一番,岂不是伤了天和。” “您说的对,我以后让他们窥视好了。” “也不是这么说!” 李淳风表达了好一会儿,李鸿儒才理解对方表达的意思。 道家向来都是依靠模糊推算,又或提高推衍难度让对方知难而退。 陡然见到这种杀伐性的反击,李淳风有一些不适。 从合理的角度出发,他还是建议李鸿儒修行一些卦和爻的手段,毕竟李鸿儒没可能时时保持这种警惕的状态,若是恶心到了某位大相师,对方迟早能找出疏漏之时来针对。 若是成就了元神,李鸿儒就轻松许多,难于被一般人算计,甚至能直接查探到低级的窥视者。 “我个人是建议你钻研钻研《紫微斗数》,这册书容易入门,也具备较强的防护性!” 如果算上太子的推荐,李淳风这算是第二次推荐《紫微斗数》。 国子学中有这册书的入门选集,但并无完整学术。 李鸿儒顿时就朝李淳风开口借书。 “你和太子走的这么近,朝我借书做什么,我最多是能给你释疑几句”李淳风婉拒道。 “太子殿下的人情会越用越少”李鸿儒摇头道:“你和我们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彼此应该相互关照一番。” “那你也得关照关照我,我想知道你们江湖司到时有哪些人来胡言乱语,他们又说了什么!” “没问题”李鸿儒点头道。 “特别是一个叫傅人君的人,若是他有来,你帮我盯一盯,看看他会说一些什么!” 李淳风说完自己的要求,这才踏步出了书房,施然远去。 “莫非你这是没条件,硬生生又给我创造了一个交易条件?” 钦天监的秘典就是皇室藏书,在李淳风那儿借书和从皇宫中拿书没多少区别。 不同的是拿书的代价不同。 冒然向太子借书会遭人猜忌和非议,可能导致太子不喜,但问李淳风就没什么问题。 双方这最多算是一场交易。 李鸿儒心下寻思了一会。 他若向太子借书,至少也不会将机会浪费在《紫微斗数》上。 这是卦和爻的书籍,是道家相师们钻研的对象,因此也衍生了各类相术。 李鸿儒诸多术法中,还从未有相术这类技能。 这类能力学低了只能出去摆摊,而想学到高深处所需的书籍和内容不会少。 才从国子学的术法书坑中出来,李鸿儒还没想着又踏入另外一个窟窿中。 他此时送了客,照常回归到研读《九经》之中。 如同百纳汇川,李鸿儒觉得自己儒家浩然正气在步步缓慢提升。 国子学是大唐顶级的学府,讲学的都是大儒,又擅长元神显化异相,给予人更为透彻的理解。 李鸿儒觉得自己大概一两年的时间足已接近凝聚元神。 他一颗心沉寂下来。 此时放弃了去背诵誊写术法,心思也少有放在武魄之上。 每一天,李鸿儒都觉得自己有一丝丝不同。 借助《明庭经》开了天眼,他能查探到自己的进步,也能判别某些内容对自己的影响与好处。 这一日,他从国子学中回了府。 与万文石等人讲学之时,又听得门外之处有李淳风的声音。 待得张果子开了门。 李鸿儒顿时瞅到了李淳风拿着的厚布包。 “你们江湖司放了‘天下第一神算’头衔的风出去,如今就没有人上门来兑现一番?” 李淳风上前,不免也打探着江湖司最近的情况。 他占了皇宫之外观星楼的地形,又具备推衍之术,但李淳风很清楚自己的本领,远不属于大唐最厉害的人。 他能看出皇宫的风水局,也必然有其他人可以看出来。 平常大伙儿勉强相安无事,但若涉及争名,谁都会有心动的可能。 若无朝廷的旨意,便是他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一些能人异士前来就不意外了。 “来过几个婆罗门的僧人,很是胡言乱语了一番,被狠狠责骂了一顿!” 李鸿儒也不瞒李淳风,随口说了一些近况。 “婆罗门僧人?”李淳风疑了一句才道:“荒谬,他们异域之人如何懂我们大唐。” “他们还是有些能力,七个人齐刷刷一站的时候,身上金光尽冒,不断诵读《秘记》时又有了另外一个版本。” “又有了一个版本?” “我建议您可以关注一下他们”李鸿儒道。 “他们那个版本重点说了什么?” “他们说将来有个妖女会成为大唐的皇。” “那真是荒谬!” 李淳风哝哝了一句。 “所以他们才被狠狠责骂了一顿,赶出了江湖司的衙门!”李鸿儒笑道。 “这些妖言惑众之徒就应该赶远点,下次你们直接让人押送到大理寺,给他们一人拍二十大板。” “我们江湖司才刚开门,哪能干这种恶人之事!” “记得主动到观星楼来给我点提醒,别要我经常上门来问。” 李淳风获知了自己所需的信息,又催促叮嘱了李鸿儒数句,这才捧出一册厚书来。 《紫微斗数》 只是翻开,李鸿儒便见得了那密密麻麻的解说和各类繁杂的卦象图形。 这不是自己所想学的内容。 待得李鸿儒连连翻动,见到《紫微斗数》中夹杂的星术,这才有了一些兴趣。 此时,学舍也传来了隐约的研读提示。 这让李鸿儒眼睛微微一怔。 他一向以为《紫微斗数》属于道学,没想到在太吾中,这种卦爻之术居然被归类到了儒家文人的基础书籍中,还能做直接的研读学习。 第二百八十一章三月同显 自我学习《紫微斗数》的难度很大。 李淳风非常好心的给李鸿儒讲解了一些入门。 李鸿儒一边恭听,也会思索自己学会这册书籍有什么好处。 或许是如李淳风之言,精通《紫微斗数》,可以模糊天机,避免被人计算。 但《紫微斗数》上盖晗了诸多星术的内容,让李鸿儒又有又思索到是不是对某些术法有特殊加成。 毕竟如《占火要诀》就属于一册火经,具备对《南明丁火》的加成作用,甚至于修行其他火术类术法,也具备一定的推动性作用。 被人推算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算算出门和行程也就罢了。 但如此前那般想翻盘查验一番,那便是恶意的推算了。 李鸿儒觉得自己身上有两个麻烦不能推测。 一者是太吾,这是他至今还未弄明白之物。 一者是乾坤袋,这是李旦所得,他存放黑下来的宝物。 若推算没错,杨荷可能将大唐和汗国的一些宝物塞入了乾坤袋。 这是大唐皇朝都在寻找之物。 被查出来付出的代价会很大,李鸿儒被人推算不得。 他也很好奇有什么人盯上了他。 送别李淳风,李鸿儒回归到书房中,待得服下药,他的手指顿时摸上了这册似道实儒的典籍。 片片文字在脑海中流畅。 李鸿儒看着《紫微斗数》,只觉自己脑子中多了一些玄虚的内容。 若是得知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定出其命宫所在,他能依书之言,依此推断其一生的地位、人格、贫富、运势。 《紫微斗数》确实不乏算命之术。 只是这种推断准不准就另外一说。 他隐隐间也知晓了如何规避一些预测。 让李鸿儒有兴趣的是书中的星术,不断的研读,他脑海中也带来了相关星术的内容。 紫微星属于帝星,这册《紫微斗数》的内容端正堂皇。 又有太微、天市两星区与紫微构成三垣,与二十八宿相互呼应。 这些星术中夹藏着奥妙,但李鸿儒没有实际掌握,研读完一时也难知其中的奥妙。 他看了看《紫微斗数》,又吞服了一颗辟谷丸,补充了水分,随即才进入到了修炼中。 随着进度不断提升,一缕紫气开始弥漫在身体上。 李鸿儒只觉自己似乎有了一丝所得。 这缕紫气掺杂到了儒家浩然正气之中,让他命数显得凌乱了起来。 若是有人借用相术窥探,想寻得真实需要花费的时间便要长了。 即便是袁守城亲来,也没可能一眼便望穿他的运势。 随着修炼进度的不断提升,李鸿儒只觉高天之上有三道星芒坠落。 他只觉太吾中的学舍微微摇晃了起来。 待得数秒之后,学舍才稳固。 李鸿儒看着100%的修炼进度,他念头从学舍之中冒了出来。 他目光扫过茅草屋、练功房、演武堂、学舍,又看向了道馆和佛堂。 这是太吾中的所有建筑。 待得查看到这些建筑和数据都没有任何变化。 李鸿儒疑了一声,他随即欲要遁出太吾。 但李鸿儒随即发现了太吾诸多建筑的上方镶嵌了三颗星辰,在三颗星辰周边,又有一百零八颗细微的小小星光闪耀。 随着《紫微斗数》修行到100%,太吾之中多了一片星空。 这并非依靠材料修建而来。 如同外界的星空一样,这三颗星辰似乎只能看。 这与他研读《紫微斗数》时的感知一样,感觉夹藏着奥妙,但一时没研究明白。 如今都修行到100%了,李鸿儒觉得自己还是未曾看穿。 他停留了数秒,随即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时是黑夜,灯烛之光闪耀。 李旦正在他对面背诵书籍,听得李鸿儒身体扭动的声音,他随即朝着李鸿儒看了过来。 “二弟,你又闭关了,这次怎么不说一……” 李旦开口,望向李鸿儒之时,他话语从高声到低,又趋于无。 只是望了李鸿儒刚刚睁开的眼睛一眼,李旦便只觉自己望见了一片星区,这让他脑袋顿时显得有些迷茫。 晃了晃脑袋,李旦才稍微清醒了过来,补上了自己未曾说完的那句话。 “……说一声?” “我是见猎心喜,情不自禁”李鸿儒道:“咱们家不比外面,这儿也安全。” 李鸿儒回了一句,这才问李旦的异状。 李旦此时有些晃头晃脑,似乎像是喝酒喝高了的模样。 “我可能是看书看久了,看到你有些头昏眼花”李旦闷闷道。 他晃动着脑袋,随即一股迷糊之感涌出。 “轰隆!” 一声巨大的雷响穿来,这让李旦脑子顿时一醒。 “夏至的雷阵雨来了!” 他喃喃说上一句,随即见得李鸿儒拉开窗户。 此时夜空中诸星高挂,哪有半分雷阵雨的模样。 莫名的雷声似乎源于高天之上。 但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半分惊雷的模样,也没有落雨。 李鸿儒抬头张望,只见夜晚的星空中又有两轮明月闪现,化成三月同显的模样。 只是两轮新月之中彷佛夹杂着无数星芒,又不断进行翻转。 李鸿儒天眼蠕蠕而动,他只觉那两轮明月化成了两只巨眼,似乎是在不断查探下方各处的模样。 扫到大唐皇城时,只见皇宫处一片金芒闪烁。 斑驳的金芒拂过,那两只巨眼顿时就眯了下去。 明月迅速化成月牙形状,继而从天空中消失。 “居然是眼睛!” 眼睛可以化成天上的两轮明月,李鸿儒简直闻所未闻。 “元神变化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到底是何人在施法!” “居然引得皇宫都有所反应?” 连连的疑问在他心中闪过。 刚刚初来的《紫微斗数》随即被李鸿儒掐动。 待得心中一股难受的感觉涌过,李鸿儒顿时止住了内心推测的想法。 他看了看同样一脸迷糊的李旦,只觉自己也是同样迷糊。 “看来我真是头昏眼花了,我刚刚居然看到了三个月亮!” 李旦晃晃脑袋,再看那天上之时,只见一轮明月悬挂,此时哪来的三轮明月。 “每次二弟闭关念书,我就忍不住跟着读书,我一定是读书读出毛病来了,我得睡觉去歇歇。” 李旦嘴中一阵囔囔,但随即又听得了府邸外李淳风的声音在叫囔。 “紫微星摇晃,帝星不稳,陛下着我速查,你快将《紫微斗数》还我,我要翻书了。” 李淳风进了府邸,仿若来了自家后花园。 还未待李鸿儒开口,他已经迅速走动,径直向着李鸿儒的书房走了过去。 “你干活居然还要临时来翻书,知识掌握的也太不牢固了!” “我……” 李鸿儒抱怨上一声,这让李淳风一口气闷在了心口。 “你当这六万八千字谁都能背诵谁都能研读明白呢,我卜卦时需要翻书很正常!” 《紫微斗数》不足两万字,但这册《紫微斗数》上的标注内容有近五万字之多。 若是普通方便背诵的文字还罢,这册书上内容有些晦涩之处。 李淳风显然也难于牢记,他一阵囔囔,随即翻开了《紫微斗数》。 “你用书还挺用功,我感觉这册书都旧了许多。” 李淳风翻书时的提及让李鸿儒心中微微一动。 被太吾研读,他所接触的一些书确实有着老化,只是某些他新誊写的书籍才难于注意到。 若是研读的这些书属于旧书,又经历了各种誊写,被太吾研读一次,便会显得更为古老数分。 太吾似乎没他想象中的天赋那么简单。 当身体弥漫过紫气,又牵引到三颗星辰和诸多小星芒,李鸿儒只觉脑海中多了一些异样。 第二百八十二章法当然是法 太吾之中。 李鸿儒凝视了许久。 一个纸片人难以看穿2D的世界。 此前的太吾便如同一幅画,画上有数据,也有平面的建筑。 当李鸿儒进入太吾之中时,并无任何不适,只觉本来就该如此。 但当太吾中出现了星空。 李鸿儒只觉这副画生动了起来。 若他不注意,很难发觉这副画慢慢跳跃到了3D层次。 三颗主星定位,将太吾化成了立体。 若依他寻常进入的方式,李鸿儒难有多少感知,只觉练功房依旧是练功房,茅草屋依旧是茅草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待得他跳出太吾,又对比现实,李鸿儒才差距到一丝异样。 “紫微异动,中宫不稳,咱们大唐这是有大劫,大劫难啊!” 李淳风一嘴的喃喃,又不断翻书。 《紫微斗数》被他连连翻页,又不时停下,拿手指一阵比划。 他脸色来回变幻。 此时的李淳风甚至都没有赶回观星楼,直接就在李鸿儒书房中进行推算。 “妖孽横行,是诸国纷争,有大乱的征兆!” 李淳风喃喃开口,最终将掐动的手指停了下来。 “您真能算出来点什么?” 李鸿儒看着一脸土色的李淳风。 他靠着太吾速成《紫微斗数》,依托推测时毫无收获,只是心中难受。 若是强行推断下去,他不免也会如一些技艺不精者一样,先吐血三口为敬。 “我经常都能算出点什么,但经常都没什么用!” 李淳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说的就是推导的结果。 一则妖孽横行的谶言。 但知道这种谶言的用处并不大。 他哪知道是哪个妖要作孽。 总不能天下所有妖物齐齐造反。 “会不会和您去年看到的那个相关?”李鸿儒低问了一句。 “帝传三代,武代李兴?” 李淳风喃喃出声,一时神情极为肃穆,不断在推敲算计。 半响,他又摇了摇头。 “若是仅仅与我们大唐相关,仙庭就不会派出千里眼巡查了,此番或许不止陛下中宫不稳!” 李淳风此时有了一些基本推断,又感觉找到了垫背的对象,对方并不单独针对大唐而言,一颗心不由放下了几分。 “这书我有急需,需要先拿回去用用,你想读时再找我拿。” 推算下来部分结论,李淳风此时也不欲在这儿多呆。 他抱起厚厚的《紫微斗数》,囔囔了两句。 见得李鸿儒并没有出声反对,一张老脸才由白转红。 “江湖司一旦有什么能人异士开腔,一定要记得提醒我,看看他们说了一些什么,或许能点醒点醒我……” 李淳风硬着头皮多叮嘱了两句,这才捧着《紫微斗数》踏步出了书房。 “仙庭居然都惊动了!” 李鸿儒原以为天空的异相是某位元神大修炼者,没想到是仙庭的大能。 他心中隐隐有几分心悸。 李鸿儒也不知是自己修炼《紫微斗数》的原因,还是正好碰巧撞到了天色异相。 一缕紫气已经融入到儒家浩然正气之中,又缠绕在了心中空巢之中。 《紫微斗数》能免掉一些相士的部分算计,算是一个被动性的能力。 演武堂仅仅能容纳八种武具锤炼的限制,李鸿儒怀疑如学舍、佛堂、道馆也可能有某些限制,此时并不显。 只是《紫微斗数》也属于难得的秘典,学了并不亏。 这甚至还引导了太吾生异。 “莫非这类卦爻和星术的典籍能促进太吾成长?” 李鸿儒心中有念头闪过。 他寻思好一会,最终也如李淳风一样,不再做推测。 获取这些秘典的全本是件难事,大伙儿都是见一步走一步,他也不例外。 从《紫微斗数》上回归,李鸿儒便回到了元神之路上。 他只觉此时的儒家浩然正气夹杂了紫气,有了一丝不同。 紫气升腾时,如同给诸多力量之间掺杂了一丝润滑剂,让浩然正气和气血之力,又有妖力不再生涩,冲突性也没那么强。 彷佛暴戾者被淋了一碰冷水,此时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桩意外的收获,看得李鸿儒有些啧啧称奇。 他努力让儒家浩然正气成长,目的便是抚平这彼此之间的差异,等待将来衍化元神时不出现皇宫那种速成的景象。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做人如此,修炼亦如此,一条路上走到底是极端还是钻研……” 翌日,国子学中。 此时讲课的是魏徵。 他乏引时不乏对仙庭等专注于修炼元神方式的点评。 稳固元神,脱离躯壳,从此遨游天地间,此谓得道成仙。 若是那不能及者,更是借助羽化术强行登仙,化成天庭一仙兵。 仙兵是一个新的开始,犹如妇人十月怀胎,从此新生,又慢慢成长。 诸多仙兵与这尘世间的人没有区别,即便在仙庭中成长开来也是泯然众人,属于寂寂无闻一辈。 但这些并不值魏徵批评。 魏徵很是怀疑这些仙兵可能成为了并无多少意识之物,便与那些撒豆成兵的豆兵没有区别,只会听从上级的使唤。 分析之时,他也进行着告诫,让诸多学子务必不要去寻什么问道求仙。 待得斥讲述完毕,魏徵亦开始显化出自己的元神异相。 李鸿儒望去,只见一把直尺竖立在中央。 “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 …… 喃喃枯燥之语传来。 这是讲述立法劝诫之道。 魏徵绝对不算一个受欢迎的大儒。 无怪太子上课沉闷无比。 这相当于大家想看点剧情片,魏徵来了一场普法的讲座。 李鸿儒无语的望着那把直尺。 他摇头晃脑,也跟随而读。 第一次听魏徵讲课,他还做不得唾一口出门的事。 “法,不可容情!” 时间愈久,李鸿儒一颗心也渐渐跟随进入。 待得天际中一道声音响起,他才见得那把直尺朝着他挥下。 仿若利刃,直尺切在了他心头中。 李鸿儒脸色一惊,随即额头冒汗,退出了魏徵的元神衍法讲课。 他晃晃脑袋,只见周围再无第二人。 这一堂课,他听到了最后。 这也是李鸿儒第一次听讲到最后。 讲台上的魏徵站起身,朝着李鸿儒微微点了点头,这让李鸿儒连忙回了一个夫子礼。 “法就是法,容不得情,若是执法,你心中需要有一杆标尺!” 魏徵发声提了一句,这才挥袖步出课堂。 “法当然是法!” 李鸿儒嘀咕了一声,亦跟着走了出去。 “今天有很多人来江湖司应榜,太子殿下在坐堂,你赶紧过去!” 李鸿儒出课堂时,只见张猛小跑了过来传递着讯息。 第二百八十三章妖言惑众 朝廷重建江湖司,让并州骚动顿时消停。 江湖司的掌管者是太子殿下,这再好不过了。 位高权重,头衔听起来更是倍棒。 诸多人翘首以待,只待闻名于天下。 只是长安城传出的讯息让诸多武夫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太子的第一榜文名头很凶,但参与者几乎将武者直接剔除了出去。 “天下第一算!” 戳穿流言,探寻《秘记》真实。 这是一帮三教九流的相师和骗子才能参与。 谁能拿到‘天下第一算’,谁就捧了一个金饭碗。 身价暴增是必然,无数人请求算命也是肯定之事。 江湖司第一道榜文引得大唐境内诸多擅长破解和术算者异动,甚至有外域之地的人也掺和了进来。 “又是你们七个?这次要唱什么歌?” 江湖司中,太子正在接待应榜者。 与第一次接待没经验不同,太子这次找了一些大理寺的执刑者,便是大理寺的寺正裴绍也找了过来。 若是出现妖言惑众者,这些执刑者手中的沉木板就会教对方如何做人。 太子此时一脸浮笑,看上去有些和蔼的小模样。 但一旁的侍卫李卓很清楚,这是太子想揍人时的模样。 堂下应榜的七人此前就见过,此前瞎捣鼓出一片金光唱歌,被狠狠责斥了一番。 若是定性妖言惑众,这七个番僧绝对可以列入行列之中。 “妖孽坠落凡间,天下乱象纷呈”一个番僧上前说道。 “二妖定夺天下,唐从此难安宁”又一个番僧上前道。 “妖孽难寻踪迹,神通千术难寻。” “你若找他,万般难显,你若不找他,他又在眼前!” “《秘记》多有诈言,但也有几句为真。” “我等上次所言便是真。” “太子难有帝王之相,只怕是与三世无缘,我奉劝太子,不如随我等出家,也能避过此番劫……” 众番僧此次没有闪烁金光唱歌,一一开始用稍带外域特色的大唐语发声。 “来人呀!” 太子前面听听还能忍,但到了后面有番僧劝他出家,这让他没法忍下去。 “此七人口吐妖言,按大理寺刑责二十四条,每人掌刑十杖!” 太子定性完,看向了堂上陪坐的裴绍。 “裴寺正,我这条宣判可有误?” “太子殿下所言准确无误,来人,将他们拖出去执刑!” 裴绍回了一句,开始吩咐诸众执刑者。 这让番僧们连连叹气。 待得众执刑者一阵拖拽,番僧们纷纷化成了金光,从执刑者们手上挣脱,又飘到那高空之中。 待得化成七颗星芒,这些番僧已是齐齐不见了踪影。 江湖司外,李鸿儒看着七道元神之光瞬息消没。 这似乎与他曾经遇到过的三位金刚有相同的手段。 “一个个果然都是妖僧,只怕是那释家之人出来妖言惑众!” 李鸿儒进入江湖司之时,只听太子在那愤然开口。 “若大理寺查到这七人,定然直接做拘捕处理,让他们在长安无从容身!” 裴绍单膝跪下,在太子面前做着保证。 这是又将人丢了。 但裴绍实力有限,只是武魄境二品修为,又无高级的法宝,难以管控这些人。 若不提前出手,借助法剑击伤击杀到这些人,他便难以追上这些元神术法者。 “下次看到这些番僧就逮了去大理寺,看看他们是哪国来的妖孽!” “是!” “李录事来了,哎呀,你过来坐堂,这坐堂太没意思了!” 见得李鸿儒进入江湖司的大堂,太子顿时开心了两分。 他对夸人很有兴趣,但他对坐堂听这些妖言没兴趣。 “殿下,还有多少人没过堂?”李鸿儒问道。 “十七八个的样子吧!”太子兴致怏怏道。 “还有这么多人,来人啊,去请李淳风李台正过来,李淳风大人是咱们朝廷有名的相师,定能知晓哪些人是专门来行骗!” “妙!” 听了李鸿儒的发声,太子直接赞了一句。 “术业有专攻,李淳风肯定比咱们擅长分辨妖言!” “若真有人让李台正心服口服,那咱们江湖司第一榜文说不定也能完成!” “说的对啊!” 为了照顾太子临政,江湖司地址选得极近。 离皇宫不远,离国子学,李鸿儒家,观星楼都非常近。 没过十分钟,便见江湖司府邸外一个穿着官袍,束着道髻的人走了进来。 “拜见殿下!” 李淳风一进江湖司,随即就行了个大礼。 待得太子礼遇,示意了座位,李淳风这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下去。 “刚才有几个化成金光飞走的番僧,可惜你没早点来。” “那你也没通知我啊!” “我在国子学读书,还是张猛叫过来的呢,现在叫上你已经很够意思了。” 李鸿儒和李淳风稍微交流了两句,李淳风又在那儿好一阵掐算。 待得数十秒后,一个道姑走上前来,众人才止住了各自的异状。 这道姑手提花篮,一身素袍,面白且净,看上去有几分出家道人的出尘气质。 “小道妙法,见过诸位大人!” 道姑说话细声细气,见得堂上众人应允,亦是开了口。 “天命既定,便难于更改,我从沧澜峰上观得长安有大气运镇压,大唐千年盛世断然无可更改!” 妙法道姑缓缓开口,语气中不乏肯定。 她这话让太子脸色有喜,只是李淳风则有几分肃穆,不断扫量着妙法道姑身体上下。 “妙法真人,你所提的沧澜峰所在何处?”李鸿儒开口问道。 “沧澜峰是我们襄州的名胜古山,也是我们妙香观坐落之处。” “我观你皮肉,你似乎未成就元神,如何从三千里外的襄州看到长安的大气运?”李鸿儒问道。 “别说三千里,便是三百里外都难见我们长安城气运”李淳风亦是开口道:“我们尚要修建观星楼凝望,你元神未成,如何见得这种气运。” 李鸿儒和李淳风相识一眼,随即已经看到了裴绍在那挥手。 这是第三波揭榜者,虽是个女流,但类属行骗术者,挑好话叙说。 这是街头相师善用的手段。 只是不曾想诈骗到了江湖司。 “这小娘皮真是胆大!”张猛低声道了一句。 “按大理寺的律法,这婆娘要打五大板,但欺瞒太子,则是罪加一等”万文石补充道。 “来啊,宣其罪押下去,十板子伺候!” 裴绍叫上一声,执刑者们一声大喝,那妙法道姑这才脸色大变。 挣扎奔跑不过数步,便被执刑者们重新扣牢,脱了外裤在那一阵硬抽。 十板子落下,江湖司中顿时扬起了一股血腥味。 妙法的声音从高亢到低沉,又到奄奄一息,最终被执刑者们拖了下去。 “这小娘皮一个大白屁股打的稀烂,应该能给予后面人一些警示了!” 随着妙法拖出去,剩下的十五六人顿时一阵低声交流,随即有十余人眼中异色闪烁,再也没敢入门。 “员外散骑常侍傅人君见过太子殿下!” 半响,一个梳理着白发长须的道人开始踏步入堂。 这让李鸿儒精神一震。 便是李淳风也抬起了头。 这是李淳风提及了数次的人。 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大唐当前的历法便是傅人君参与定制,涉及推衍术算诸多方面,影响极大。 若当时有个江湖司,又颁布历法任务定夺天下第一算,傅人君很可能要夺魁。 第二百八十四章傅人君 傅人君。 滑州白马人。 李淳风与傅人君隔空放了许久的嘴炮,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傅人君。 天下第一算的头衔确实非常响亮。 朝廷定性,太子颁布,这便是金科玉律。 即便才能有出左右者,甚至超越者,面对已经定下的头衔也只能自叹。 如同徐茂功对待江湖人士一样,本领再高,若仅仅只是顾及自身,带不来他半分尊敬。 可即便是本事一般,偏偏又做了大用,也会带来徐茂功的善意。 李鸿儒元神未成,依旧能得到徐茂功屡次提携便是如此。 相术者同样如此。 即便后来者相术更为高超,但不能裨益于朝廷,也拿不得朝廷敕封的头衔。 又或江湖司以后再出头衔任务。 但到那时,便没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 或许是天下第二,第三…… 不得不说,有朝廷各部门发文榜,江湖司的路数打开的很快。 除了并州这处原来的基地,亦是迅速蔓延到了大唐四处之地。 长安城中最近来了很多僧人、道士、道姑、尼姑、三教九流相士等。 只是过了初审,有资格来江湖司的是少数人。 傅人君无疑是有资格。 滑州相距长安城近两千里路,他又不擅长炼体,这一路来长安不算轻松。 傅人君白发长须,看上去仙风道骨,但满脸尘土之色难以遮挡。 待得见过礼,傅人君才侃侃而谈。 “《秘记》纯属杜撰,十话九假,毫无逻辑可言!” 傅人君站在堂前,随即对秘记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他提及《秘记》满纸蛊惑言,难有几句为真,诸多条文只是抄袭往事,蛊惑到百姓。 “但有一句谶言也确实不得不防。” 半响,傅人君才口吐完毕。 “帝传三世,这是每一届王朝都会面对的问题”傅人君开口道:“在数十年前,也不乏大唐有帝传二世,诸子自戮之说。” 傅人君寿命较之李淳风等人要久,更是经历了前朝,又到大唐初创,更是渡过了十余年前皇室内乱。 他的话让李淳风提神,也让太子开始认真倾听。 帝传二世,诸子自戮。 这则谶言有应验之处,也有没应验之处。 此时的大唐彻底击溃汗国,引得周边数十位部落酋长和小国国王前来臣服朝拜,已经有恢复到前朝强盛之期的情形。 此时的大唐远不是只有两代的景象。 这是由薪火初燃,开始进入到旺盛阶段。 只要火燃起来了,便没那么容易熄灭。 傅人君手中持着一株灵香,被他引火点燃,只见这根灵香缓缓冒出青烟。 青烟之中,傅人君开始演法。 “千年的大唐,便宛如这灵香,点燃后便不惧风吹,即便风吹的猛烈,也仅仅让灵香燃烧得更快一些。” “那岂能是《秘记》上提及的三世之寿!” “只要殿下谨言慎行,仁慈博爱,大唐断不止三世!” 傅人君的青烟中,只见烟中一座城池耸立,随着青烟冉冉升起,城池亦在不断扩张成长。 他缓缓而谈,开始触及帝传三代这个半禁忌的话题。 “陛下都已经渡过了帝传二世的谶言,太子殿下为何不可能渡过三世的谶言。” “荒唐之言不可信!” 傅人君开口,便是李淳风都微微点了点头。 “但贫道也建议太子殿下,若是有可能劝言陛下,可以适当做一些准备。” “帝都并不仅仅只能设在长安这一处地方。” 傅人君谈过帝传三代,对另一条武代李兴闭口不谈,反而是给出了一另外一条建议。 长安城是帝都。 傅人君之言是要另设帝都。 这个建议让一众人一时膛目。 搬家的难度尚大,迁都如何好迁。 这其中涉及的工程量和各类部门繁杂手续极多。 “一朝两都!” 李淳风不断捧着书掐算。 李鸿儒瞧了过去,只见李淳风一脸的神游天外,手指不断划动,在书上不断比划。 “双圣并立” 李淳风手指不断划动,待得无意识划完毕,他一惊之时还朝后看了一眼。 随即他便看到了李鸿儒那瞅热闹的小模样。 “我刚才写了什么?”李淳风问道。 “你写了西瓜真大真好吃!” 李鸿儒眼皮一眨,回了一句,这顿时让李淳风连连低骂,这货定然是瞧见了什么,此时不欲在江湖司扯。 此时,傅人君演法已经进入尾声。 灵香的青烟中,城池愈长愈高,几乎顶到了江湖司大堂的天花板。 待得香烟无处可去,傅人君才将灵香掐灭,收回到衣袖之中。 傅人君掐香的动作看得李淳风一颗心都跳动了数分。 “不知傅员外对昨夜紫微星宫晃动,三月横空之像有何看法?”李淳风问道。 “那不是江湖司榜文任务”傅人君皱眉道:“贫道此行只是为《秘记》一事而来。” 傅人君显然不像此前的那七个番僧,喜欢嘴巴里乱唱。 对方只是奔着目的而来。 也是奔着天下第一算的头衔而来。 他拱了拱手,亦是问向了太子。 “要不要夸他?”太子问向李鸿儒道。 “他所言虽有几分歪理,但咱们也要等一等,看看是否有其他人解说的更为透彻”李鸿儒回道。 这便是当前不能做定夺了。 太子脸上微微有些小失望。 傅人君则是眉头紧皱。 他手指掐动时,便见那堂上的李鸿儒晃然起身,只是奔行数步,李鸿儒已经一脚踢了出去。 “我最讨厌别人有话不问,心底里来算我,你倒是厉害,居然言行不和之下就在堂下算计本官,到底是想图谋什么?” 一脚踢出,傅人君身上蓝光顿显,挡了一下。 但李鸿儒这一脚的力道不轻,傅人君一个跟头便摔了出去。 李鸿儒拍拍手,骂了一句才收声。 他这番动作行云流水,奔跑又是极快。 众人还有些疑惑时便收了尾。 待得李鸿儒发声,诸多人才反应了过来。 “大胆妖道!”裴绍拔刀怒道:“抓起来,打出江湖司!” “果然是仗着本事的无法无天之徒!” “一言不合便是算计,如此品行如何过得了父王那一关,封就天下第一算之名。” 一时不免有李淳风和太子连连开口。 傅人君又是说道又是演法,诸多不乏可取之处。 只是李鸿儒暂缓太子建议之时,不免起了一些小心思。 倘若如李淳风一样推算,不被他人察觉也就罢了。 这被李鸿儒发觉,一脚放倒,傅人君已经躺在了地上,一时难于起身。 “你下手如此之狠,心思中定然有见不得人之处!” 傅人君连连启口,听得李鸿儒脸色微微有阴霾。 “这么说,本官还要让你好好算一算,不做任何反抗才是”李鸿儒冷笑道。 “心思坦荡,便不惧人查算,贫道只是……” “你既有如此坦荡的心思,不如让钦天监台正李淳风好好算一算,也让你们对一对《戊寅元历》真伪欠缺之事!” 《戊寅元历》作为大唐国定国时的基础历法,历法中所涉诸多。 单单《戊寅元历》所定制日期、时辰、计数等便是推衍术算的基础。 各类推衍术算离不开《戊寅元历》的指导。 李淳风一直在反《戊寅元历》,不时谏言朝廷,推行自己补充完善的《乙巳元历》。 便是《紫微斗数》这册书上,也有李淳风各种关于《乙巳元历》的解说。 新旧历掺杂,李淳风甚至不得不半夜跑李家来翻书核对查看。 作为同行,这也是两个老冤家。 此前李淳风在朝堂与大理寺卿崔真善扯皮,一直与傅人君隔空放炮,待得如今,双方彼此已经见了面。 李淳风认为《戊寅元历》有诸多处不真实。 若是依《戊寅元历》做推衍,容易导致错误。 错误的历法更是会影响到四季定时,导致普通群体对春耕秋收日期难以精确,进而影响到生产与生存。 李鸿儒心中确实藏了一些事,涉及太吾,也涉及乾坤袋。 他此前还并不算太介意,但修行《紫微斗数》之后,他一点也不想被人推算。 此时他话语一引,祸水直接东引,将傅人君抛给了李淳风。 这让李淳风不得不站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双圣并立 江湖司中。 李淳风、傅人君。 一者是钦天监这些年的负责者。 一者是朝野退役的员外散骑常侍。 李淳风入了钦天监,但傅人君却是因为道家不喜约束,只是在朝廷挂名。 但若论两者的影响力,却是傅人君更胜一筹。 这是李淳风所需要面对的老一辈,也是推动新历的重重障碍。 傅人君擅长历算、推步之术,在朝廷的人脉极多。 即便远在滑州,也不乏朝廷支持者屡屡维护。 傅人君所受尊敬更是诸多,只是傅人君被李鸿儒抓了小辫子,一脚踢翻,此时有脾气也发作不得。 甚至还被李鸿儒将了一军,直接与李淳风面对面的对立起来。 “你就是李淳风?” 傅人君抬眼,这才望向这个还捧着书的后辈。 在相师这个圈中,他就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在一些人看来只是如此的人。 但在相关行业中,对方就是难以绕过去的大山。 譬如画画,画者诸多想超越前人,便不得不对比顾恺之、张僧繇等人。 但外行并不会关心一个画师如何。 相术术算这行也是如此。 一些人并不关心的傅人君就是相术这行当的老前辈和老资历。 但李淳风是相术行业的佼佼者,更是大唐钦天监台正,他应对时不得不提起一颗心思。 “太史令余俭大人称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才将大唐历法完善,晚辈李淳风不才,找了十八处重大疏漏”李淳风客气道。 “我听闻过你的十八条意见,条条皆是歪理,端得上是毁天历之罪名,只是陛下仁慈,才不做追究!” 从地上爬起,傅人君一脸疼痛之色。 但他嘴上没有客气,直接全盘否定了李淳风之言。 “今日有太子在此,你我嘴斗不如法斗,若您心思坦荡,何不让我看一看,你发声的反对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不是只是想着维持自己的名声和地位。” 李淳风缓缓放下《紫微斗数》,抽出自己那把常用的拂尘。 他这拂尘有个好名字,叫‘万丈青’。 自从李鸿儒摸过一下,就有些流口水。 符合太吾布帛的要求,他也感觉比自己那把避土拂尘要上档次得多。 李淳风的万长青拂过,荡起一圈圈风浪,将傅人君此前演法的灵香齐齐扫空。 “你要如何斗?”傅人君问道。 “当着三清祖师,你我元神之下对问互答,身体同写《戊寅元历》,心虚不肯定者的笔力自然能被看出”李淳风回道。 “那便起坛!” 江湖司的应榜场合变成了李淳风和傅人君斗法。 太子啧啧称奇时也极为关注。 这是一次重大的见证,甚至可能波及到大唐历法的定制与完善。 若李淳风败,朝廷脸面稍微有些丧,但李淳风是后辈,败在前辈手下,多少也算讲的过去。 若李淳风赢,大唐定历很可能要被更改,傅人君折了面皮事小,但诸多贡献难言,相术界地位亦会一落千丈。 相较于傅人君,李淳风付出的代价很低。 此时傅人君被李鸿儒推上梁山,他更是在此处。 这让李淳风祭出了全部心神,想着抓住这次机会。 “三清祖师在上……” 斗法场所从江湖司大堂中迁到府邸之外。 此时一尊三足鼎摆放。 李淳风和傅人君双双站立,各持三株香。 待得双方将道家的祷言诵读完毕,各自将三株香插入了三足鼎中。 “一炷香时间为期!”李淳风道。 “那就开斗吧,看看谁才是真心和假意!” 傅人君语气毫不谦让,缓缓盘膝坐地。 傅人君的对面,李淳风亦是盘膝而坐,拂尘飞在了头顶上,护持着自己周身。 两人面前铺着宣纸,双方又持笔。 此时,江湖司府邸之外人潮开始汇聚。 裴绍不得不让诸多执刑者去维持秩序,待得太子从皇城抽调了数十位羽林军,场面才安静了下来。 三足鼎之下,李淳风闭目,傅人君同样如此。 两人手指笔墨,数秒之后,两人开始同步写字。 “文人斗法就这模样?”万文石奇道。 “你若能遁出元神,就大致能看到他们的争辩了!”李鸿儒回道。 他天眼蠕动,远处李淳风和傅人君的元神尽在眼中。 只是天眼也有着极限,只能看,不能听。 他所见皆是两人嘴角喃喃,不时伴随着激烈的辩驳。 倒是江湖司府邸附近,数个大儒身影出现,在找了人防护之后,亦是钻入半空在那儿探听。 “元神境界!” 万文石眼发异光,满脸向往。 他好一阵盯着李鸿儒。 他身上的儒家浩然正气的引导源于李鸿儒,他的元神境也只能放在李鸿儒身上。 与其说张果子是李鸿儒的徒弟。 倒不如说是他在接受李鸿儒的教导与传授。 万文石觉得自己才是开山大弟子。 但他心下也很清楚,这是他主动献书《万家剑典》,又在江湖司替李鸿儒办事才有的回报。 如张果子那般被李鸿儒卡得死死的,这种交换性的徒弟才叫糟心。 一者主动,一者被动,两人的待遇也有着截然的不同。 此时万文石只觉人生有了新的生机,不再是人生黑暗。 身体依旧有些残破,显得弱不禁风,但他就是能将这条残命吊着,还能吊很久。 若是能进入到《人仙长生经》第三层境界,六十年阳寿增添下来,他寿命还会非常长久。 万文石努力瞪大眼睛时,他亦不断查探着四周。 半响,他只见远处一座六驾的马车慢慢靠近,停在了百米之外。 马车是皇家的规格。 不知不觉中,皇室也关注到了这场斗法。 但万文石看看附近的太子,心下又了然。 从最初一开始,皇家就已经介入了这场历法之争,甚至于需要皇家来定性历法的争议。 元神脱窍斗法,身体难控。 只是两人此前有着施法,让身体随元神之言题字,片片笔墨下落。 一张宣纸笔墨皆满,那六株香也燃烧殆尽。 “你输了!” 三足鼎下,李淳风率先睁开了双眼。 “你我辩驳十八处,你错误疏漏难答之处有十二处之多,又有数处难于执笔,宣纸上已经留下你笔力虚实之举!” “荒唐!我怎么可能输”傅人君站起身道:“若不是我被那江湖司录事一脚踢倒,身体受了伤,我下笔岂会有轻笔可言!” “好好一场相术历法的斗法,可惜了!”有大儒开腔道。 李鸿儒顿时只觉数道目光凝望在他身上。 李鸿儒一个皮球踢出去,转眼间,又被傅人君踢了回来。 李淳风和傅人君宣纸上是各自不同的写法。 李淳风笔力透纸,傅人君则有部分虚。 此时傅人君辩驳,也不乏推脱之言。 关键是这种推脱之言还颇为有效。 “你我曾朝三清祖师启言,若行心虚之事,那是要糟报应的”李淳风冷声道。 “傅人君,我有数年不曾见你,颇为思念,不如去皇宫中一叙,如何?” 百米之外,六驾马车中唐皇的声音响动,随即引得诸多人纷纷行礼。 “承乾、李淳风也过来!” 唐皇呼了一声,顿时让太子快步向前,李淳风也不得不收了拂尘和宣纸笔等。 “陛下,江湖司录事在白日行凶,差点将老朽踢死在长安城呀!” 唐皇的语气中多有温和,顿时让傅人君胆气稍壮,随口告了御状。 “你光天化日下不问缘由便靠着自身术算推算我,我有两手打人的本事,自然也要发挥长处”李鸿儒收了纸笔辩驳道 “推算和打人能一样吗?”傅人君怒道:“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动手重一点就是要我的命。” “都是各自发挥各自擅长的本事,有何不可!” “你这个竖子,满口蛮辨的歪理!” …… 傅人君和李鸿儒对喷上数句,唐皇顿时也将李鸿儒名字点了,齐齐送了皇宫。 “我在大堂上推衍之时,究竟在书上写了什么?” 随着六驾马车入宫时,李淳风也在追问。 “你自己推算还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李鸿儒奇道。 “天机不可泄,诸多术算都是写无字天书,我也只有隐隐的察觉,难窥到真实”李淳风摇头道。 “那你们推算的时候找十个八个人围观就可以了啊!”李鸿儒建议道。 “重点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哪能随时找人围观,这也不是随便围观就能看清楚的。” 李淳风的模样有些痛心。 这大抵是自己算出了答案,但自己又不知晓答案,让他肝疼。 就正常而言,李淳风推算自己看不到,其他人应该也瞧不到。 但他不知李鸿儒为何就瞪眼看上了。 看李鸿儒的模样,似乎还看清楚了。 这让他极为好奇。 相师们的老毛病一犯,他便见李鸿儒望了过来。 “我不算你!” 李淳风掐起的手指顿时就松了开来。 前有见李鸿儒南明丁火烧人,后有傅人君遭暴打。 李鸿儒对术法恶意推测的敏锐让李淳风羡慕的吐血。 傅人君没躲过去,他也一样,也不知是李鸿儒的底牌是什么。 反正近距离压根不能去瞎测这货,容易遭暴打。 “你若将《周易》和《五星占术》取来,我就告诉你那四个字”李鸿儒笑嘻嘻道。 “你果然看清楚了!”李淳风奇道。 他手指好一阵痒痒,但又怕被李鸿儒打,只得硬生生止了下来。 “你莫要蒙我,无字天书寻常难被人看清楚,据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能才能直接看清。” “我就在你面前,什么三界五行的,你答不答应帮我借《周易》和《五星占术》吧?” “莫非你具备天眼,又有相术……行吧!” 李淳风思索不过三秒,随即就同意了下来。 此时,李鸿儒也在他手心划字。 这让李淳风脸色好一阵变幻。 若是他眼睛没瞎。 李鸿儒写的是‘双圣并立’四个字。 结合傅人君一朝两都的谶言,推断出是双圣并立的结局。 观星楼上所测之事,似乎因为这种一朝两都的建议有了一定的更改,不再落到李唐满门被屠的结局。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朝两都 道家中有道的高人兴致淡泊,喜欢名山大川。 傅人君难得来长安城一趟。 唐皇思索着‘天下第一算’的名头,心下略有所思。 这些道人看透了钱财和地位,但终究还是有几分名利之心,只是他们此前给出的价格没到位而已。 ‘天下第一算’的头衔只有一个,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桩。 相对而言,这种头衔的作用属于一次性。 想再一次吸引到傅人君这样的道家高人参与其中,难度又会更高。 此时江湖司一阵胡搅蛮缠,李鸿儒还一脚踢倒了傅人君,倒是将傅人君扯进了这摊混水中。 若是按傅人君的计划,大概是到江湖司应榜,应榜完成之后便会远离长安。 唐皇此时抓着傅人君的手,开口之时不乏提傅人君以往的功绩。 即便《戊寅元历》有偏差,那也服务了大唐几十年,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抹杀的功劳。 李淳风之言即便是正确,但若只是一些小毛病,无伤大雅,那《戊寅元历》便不需要做替换。 历法的推行和替换向来是一件麻烦事。 而要普及开来更显任务繁重。 “陛下如此圣明,大唐当会日日蒸腾而上,强到这诸世再难有匹敌者!” 傅人君乘坐着六驾马车,一颗心也是晃动。 唐皇态度极佳,放在数千年前,那便是典籍中记载礼贤下士的圣明君王。 但对于唐皇暗示提及的邀请入仕,傅人君也只能用夸赞之语拒绝。 一个庞大的国度诞生,必然伴随无数风吹雨打,又有江流汹涌。 傅人君很清楚自己的能量。 一个江湖司的录事就能让他吃亏,真要参与到这种大势中,他会死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即便是如今朝堂上诸多大人物,很可能也会有近半难于善终,甚至将来不乏被诛九族者。 风起云涌时变幻太快,每个人都难在其中独善其身。 不论是守旧,又或少壮,也不论是中立还是站队,该来的时候一个也躲不掉。 傅人君一双眼眸转动,额头好一阵蠕动,透过马车帘,不断看向皇宫诸多处。 这是一片紫气升腾之地。 凝聚着大唐当前最强的气运。 此时的人但凡被朝廷重用,便是荣华富贵加身,少有庸才可言,甚至恩惠泽及三代。 但傅人君也隐隐觉察到紫气中夹杂了些许不详。 “陛下这处地方当真是一处上好风水之地!” 傅人君赞上一句,心下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一朝两都的预测。 唐皇确实陷入了麻烦和困境。 当前想摆脱这种困境,另定一都是桩不错的主意。 “风水虽好,但总归是有几分瑕疵,还望道者可以给予几分建议!” 唐皇也不避讳,目光中满是诚恳。 他不仅自身遭遇了诡异的麻烦,便是皇后也有沾染。 而后到太子断腿。 诸多事情连接发生,更是结合《秘记》之言,让他心中有着一股不详。 李淳风等人难以解决,他也很赞同江湖司将目标放到朝野之外,或许有高人可以帮忙。 一个‘天下第一算’的头衔,没想到还真钓到了一条大鱼上来。 说到底他终究也有几分傲气,没想着憋一辈子。 从国内到国外,又到仙庭等处,随着他腰杆渐渐挺直,必然要遭遇凶险。 事情从那头犯错的龙王开始…… 这是夹杂在三界中的另类种族生物。 龙在仙庭中地位不高,又孤傲独立于妖,与佛国有或多或少的牵扯,又在人族地界上行云布雨,享受人类供奉香火。 甚至于被诸多帝王穿龙袍,坐龙椅。 唐皇也难确定是谁在泾河龙王身上做了手脚。 但他确实在那晚倒了大霉。 他甚至觉察自己掉落到了某种陷阱,但又难于挣脱,甚至于会祸及到家人。 此时他是诚心求教! “贫道……” 傅人君刚欲开口,他心中又是一寒,隐隐之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这让他一时将要说的话语止住。 “钦天监台正李淳风有为,陛下询问他岂不是更好!” 傅人君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额头血肉不断蠕动,便是眼中都有了异光。 在江湖司中尚还好,待得进入到皇宫之中,他已经隐隐觉察出自己似乎也招惹了麻烦。 “嗯~” 唐皇低声诧异了一句,见得傅人君一脸疑神疑鬼的模样,眉头顿时一锁。 此时马车外的驭车者止住了马车。 “陛下,回到太极殿了!” “道者请!” 唐皇挥手,发出了邀请。 这让傅人君微微叹上一声,俯低恭头下了马车。 在他们马车的身后,太子的座驾亦是跟随在后。 此时,太子、李淳风、李鸿儒纷纷跳下马车,跟随了上来。 “请!” 唐皇说上一声,随即踏入了太极殿。 太极殿中有金龙宝座,五条金龙在宝座屏风上游荡,待得唐皇进入,随即止住了蠢蠢欲动的身形,化成死板的样态。 金龙宝座下方,早就放了数张太师椅。 唐皇登上宝座,随即挥手示意众人入座。 他此时神态谦和,但又盯着傅人君,希冀从他口中得出一些什么。 此时的傅人君则在不断掐算手指,神情一时有着各种变幻。 “傅人君此前说了什么?” 见得傅人君沉迷于自己掐算的世界,唐皇问向了李淳风。 “破解之道是一朝两都?” 李淳风蠕蠕发声而谈,唐皇脸色顿时也是一阵变化。 这种建议与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没区别,属于有备无患的手段。 譬如数年之前被汗国兵临长安城之外,若是有双都,便能前往另外一都城避难。 “朕居然要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唐皇的脸色中犹有不信之色。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时,犹有斑斑点点的金芒闪耀。 即便在长安城近乎具备无敌的态势,又具备极高的视眼和智慧,他也并非全能,能将天下所有事摆平。 是人就会有弱点,也会被人针对。 “一进一退,也符合攻守之道!” 李淳风附议了一句。 “父王,若是另外设都,腹地的洛阳南对伊阙,北倚邙山,东逾廛河,洛水横贯其间,依山傍水、据险可俯视天下。” 太子的神情有点小兴奋。 对年轻人而言,一处朝廷大事的决议显得尤为新鲜。 这是江湖司中发起,又影响到了朝廷。 他参与中其中,只觉有了一丝神圣的意味,发声也显得积极。 “洛阳!”唐皇皱眉道:“前朝就是在洛阳耗尽了国力与民财。” 相较于长安城建筑的鼎盛厚重,洛阳的行宫显得富贵堂皇,充斥了奢靡之风。 即便是唐皇,每年也只有一些日子前去洛阳享受一番。 “一朝两都至少能破帝传三代的谶言!” 一旁的傅人君掐算戛然而止,见得唐皇议论两都之事,随即补了一句。 “这么说,你也信《秘记》之言?”唐皇道。 他脸色凝重。 本不欲考虑劳民伤财另设一都之事。 但在此时,唐皇被众人连连劝动,不免也有了一丝动摇。 第二百八十七章不擅长之事不要多嘴 长安城。 这座城市原名大兴城,属于前朝都城。 前朝在这座城市经营数年,最终迁都洛阳。 大肆繁华的建造掏空了前朝底蕴,最终也落到一个气运溃散楼塌国倒的局面。 此时大唐的境遇极像前朝。 前朝或许也是发觉了什么,才行大动土木之事。 但一切没有赶得上。 过快的节奏让前朝在强盛时轰然倒下。 此时旧事重提,唐皇也不禁在思索。 与前朝有所不同的是,前朝是迁都,而傅人君等人的建议是一朝双都。 长安城是气运汇聚之地,建筑易挪,但气运汇聚则难引。 需要他时时在洛阳,才可能吸纳到气运转移。 这是一件耗时耗力之事。 唐皇更想到了镇压体内诡异的气运,若是冒然迁移,必然又导致动荡,甚至让帝后难以承受。 他一时沉默不语。 “陛下当年破除那一桩谶言时,或许就应该料到以后的路难走!” 傅人君没有正面回应唐皇关于自己是否相信《秘记》之言的问题,而是提及了往事。 “这是报应!”唐皇沉声道。 朝廷之中,敢于在唐皇面前提旧事的人很少。 这是太上皇一直的心病。 太子和诸皇子伏诛,他浴血上位。 没有人给他活路,他也不会给其他人活路。 这是他当年不得不做出的反击。 上位者不同,大唐的一切也发生了变化。 当今朝廷重员都换成了他的班底,以往的遗老或被杀,或告退,或收编。 即便是李淳风所在的钦天监,也有诸多人被牵连。 大唐的命运线,从他不服逆行之时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发生了转变。 如今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只是回想当初,唐皇就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 狭路争锋,非生即死,没几个人会甘于接受那种命运。 再难的路,他也要向前行。 不管什么报应,他都要应下,步步踏出属于自己的路。 “李鸿儒,你听了这些话,有什么意见?” 太子对洛阳有向往之心,傅人君的谶言是一朝两都,而李淳风则表示赞同。 太极殿中,此时只有李鸿儒没有应话。 这小伙和傅人君扯皮打架,本是他叫过来充当傅人君的出气筒,给傅人君踢几脚出出气,一时还没用上。 抱着凑个数的想法,唐皇也想问问李鸿儒。 但凡这殿中有一人生犹豫之心,他的决心都有可能动摇。 这种事情干系重大,他没可能拿到朝堂上去过多扯皮。 唐皇不用想,也很清楚朝堂上那批人会来回骂,争个不可开交,让他难于抉择。 朝臣不是道士,也并非钦天监的人,对风水术学的态度也不统一。 一本历法都有疏漏,不可能指望秉承天地的儒家文人们完全相信道家这一套。 但实力到达一定水准时,唐皇又相信了这些冥冥之道。 有一些事情在冥冥中确实有着安排,也有着运转的大势规则。 诸多秉承天地气运的皇朝之主不止他一个,倒下的皇朝也有着千千万。 即便他贵为一国之主,在大势面前也要避让锋芒,遵循其内在的规则。 昨夜紫微星摇晃,三月同显,便是仙庭的帝王也有了巡查,更别说是他。 或许,这一朝两都之事,便很可能是紫微星摇晃的缘故。 “陛下,老师叮嘱过我,不擅长之事不要多嘴”李鸿儒尬笑道:“这种大事你们决定就好。” “那他不擅长解谶言,还要去硬解《秘记》?”唐皇反问道。 “所以他现在才去了儋州呀”李鸿儒嘟囔了一句。 这让唐皇骂了王福畴和李鸿儒好几句中立派、骑墙派。 但李鸿儒推脱到他们四人决议,那便是间接相当于赞同了。 唐皇一时心下不免也有所思,开始考虑定一朝两都的决议与执行方针。 “你这老牛鼻子,又在这儿推算我?” 他神思晃动时,只听李鸿儒又在那囔囔反问。 “你打我呀”傅人君哼道:“我就不信你敢当着陛下的面行凶!” 傅人君此时一脸得意的掐手,不时翻转着手指。 太子本来都要封赏了,李鸿儒好死不死插一手,这插得他极为难受,最终与李淳风斗了法,此时还弄到了皇宫中。 他就是想算算对方是什么来头,为何又插手。 在他的推算中,傅人君觉得自己应该是取了头衔,开开心心的回滑州。 这意外让他很不爽,推算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就靠这手绝活吃饭。 “陛下,你看这些法外狂徒呀,状着元神实力欺负我们朝廷的人!” 傅人君拉了唐皇做挡箭牌,李鸿儒嘴巴一转,也扯了唐皇的腿。 这让唐皇一脸好笑。 这一个个都是不肯吃亏的主。 “道者,您若是有事情,直接问问这泼皮就行,也免了去费心推算”唐皇劝道。 “老夫活了七十六岁,从来没被人踢过跟头,我非得算一算他,将他这辈子的财运,地位,运势,人格,姻缘都算出来,让他对自己命运死心塌地。” “哎呀,你要算这些早说啊”李鸿儒囔囔道:“免费的卦不算白不算,你快点算算我的姻缘,我爹娘最近闲的没事干,四处在给我找小媳妇呢。” 李鸿儒这么一说,傅人君忽然就有点不想算了。 他觉得唐皇说这货是个泼皮很有理。 这家伙明显是有便宜就占。 说来找他算一卦的代价还不少。 傅人君掐算时得意,待得李鸿儒说完,又觉得掐的有点不划算。 “看你面相也不是个发财的命,有多少亏多少。” 傅人君哼上一声,将推算了一半的相术收了回来。 他这话引得唐皇和李淳风脸色好一阵怪异。 若李鸿儒面相还不带发财命,那发财的人就不算多了。 唐皇清楚李鸿儒的底细,李淳风更是清楚李鸿儒苦巴巴的过往。 当初以一普通身份住到尚书右仆射封德彝的旧居中,还要如何才显发财。 若不是这套上等的宅子帮衬,唐皇觉得自己最多给李鸿儒破例封个九品下的小职,而不是七品上的朝散郎。 很明显,傅人君此时走眼了。 “您算的真准!”李鸿儒赞道。 只要依靠太吾,他就是有多少亏多少的命,难有多少发财的可能。 只是此时他不欲动用妖力,又要照顾父母和兄弟,才留了一点点资产。 傅人君在财运这一点看得还是很准确的。 “难道你不伤心”傅人君奇道:“要知道,你这辈子都难有发财命哎。” “我不伤心啊,我习惯了!” 李鸿儒回了一句,这让傅人君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感觉自己没滋没味的。 “快给我算算姻缘呀!” “不算了!” “帮个忙呀!” “走开走开,我不给你算!” …… 李鸿儒和傅人君一阵拉扯,让唐皇不由摸了摸小胡子。 说来李鸿儒也算是他见过的某种奇葩,极为擅长融入氛围。 在朝堂上不慌,凌烟阁聚会更是游刃有余,又伴随在了太子身边。 便是和傅人君打了一架,也不防此时两人相互的交流。 李鸿儒此时满嘴瞎话认了自己没发财的账,将与傅人君的仇隙消掉大半。 这小伙的适应能力似乎真是不错。 若是一朝两都,一些需要做提前准备的事情不可避免。 譬如营造定都图。 这便要牵涉到一些头疼的才人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蜃龙与桃李章之说 “是否有武代李兴之事?” 帝传三代的谶言已破,唐皇也关切《秘记》后续的那一句。 不得不说,《秘记》在他心中影响也甚重。 若是心思坦荡,他自然要斥之为流言,但唐皇心中亦不平静,才有了这些怀疑。 他发声问向李淳风,也问向了傅人君。 这让傅人君和李淳风一时都有沉默。 “陛下可听说过蜃龙?” 半响,李淳风才开口。 “迷幻,虚妄,永远难琢磨到其本体的上古蜃龙?”唐皇道。 “是!”李淳风回声道。 “你意思是说我查无可查,难寻那幕后之辈?”唐皇问道。 “在前朝时,有轰动一时的《桃李章》事件,由李玄英进行了解读,预测李氏当为天子”傅人君亦皱眉道:“方士安伽陀曾经劝朝廷杀尽天下姓李的人!” 只是前朝与今朝,在不同的时代,几乎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前朝皇帝不乏英明又具备才干,但下场极惨。 李淳风选择了蜃龙之说回应,而傅人君则是采样了前朝的案例解说。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唐皇心中顿时已经清楚。 若是能被杀,对方便不属于真龙天子,刀下皆是冤魂。 真正的真龙永远藏在他想象不到的地方。 贸然的动刀兵,只会惹到民怨四起,天下皆敌。 “如何谋得我大唐的江山?” “又是谁能谋我大唐的江山?” “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来谋夺?” 唐皇一时诸多疑问上了心头,不免有沉思。 这是历代诸多皇帝都可能有的一个想法。 没人会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代的皇帝。 都想看看自己江山是如何丢失的。 有那商纣王,在强盛之极时丢了大商,也有周幽王玩玩烧狼烟就丢了大周,前朝君王则是在逃离什么,最终内乱四起,被李氏夺了天下。 唐皇心中一颤,连连数次才将一颗心定下。 若不是前朝覆灭与当今有太多相似之处,他的某些行为会与前朝相似。 作为帝二代,他并不担心本朝,唐皇只是忧心太子。 如今的太子显然欠缺了稳重。 但这并不是问题。 他还处于壮年,离太子接班还有很长远的距离,剩余的时间足以让太子成长。 能利用江湖司将傅人君吸引而来,太子在江湖司就玩转的不错。 知人善用,江湖司如今开张的相当不错。 他寻思数秒,才笑着看向太子。 “你们‘天下第一算’的头衔可是要送予傅人君?”唐皇问道。 唐皇开腔时,顿时引得傅人君将耳朵尖尖竖起,再懒得搭理索要姻缘签的李鸿儒。 “江湖司此时只是接触了几波人,此时就定下来未必有一些不妥,儿臣觉得还是等一等比较好”太子起身回道。 被李鸿儒提醒过,太子此时也不做提前的决夺,硬生生将一颗想夸人的心思放了下来。 唐皇听完,亦是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没做决定是件好事。 傅人君的建议有作用,但唐皇也想听听是否还有其他能人来叙说。 各路各家之言听一听总归是没坏处。 若将头衔放出去,江湖司这道榜文便算是完成,难有能人再来长安城了。 “你也别一脸失望呀”李鸿儒低声朝着傅人君道:“现在就给你定了天下第一算,到时候你不怕有人戳你脊梁骨啊。” “那谁谁谁能戳老夫脊梁骨,李录事莫非以为其他人都是你这模样,一言不合就来踢老夫不成。” “你要不信,就顶着这名头出去试试,看看别人会不会以为是咱们江湖司内定了人,到时说你徒有虚名!” “哦豁?” “连累你事小,连累我们可就事大了,我们还想继续开下去呢。” “你这竖子说话真是难听。” 傅人君瞧着李鸿儒,只觉这家伙越瞧越让人生气。 待得唐皇开口宴请他吃顿便饭,傅人君顿时连连推脱,进行了告辞。 “将傅人君斗法时写的历法拿来!” “你的也要!” 唐皇指指李鸿儒,又转身问向了李淳风。 李鸿儒大概是想拿证据,傅人君斗法之后,就将傅人君写下的笔墨收了起来。 而李淳风则是收了自己书写的宣纸。 他说上两声,便见李鸿儒和李淳风将袖中宣纸取出,又齐齐展开放置在地上。 “傅人君的《戊寅元历》果然还有可完善之处!” 唐皇看完两者在宣纸上的落笔,眼睛已经足以对比出虚实。 笔下见真言。 两人对身体施了法,元神辩驳时,身体会根据元神想法做最自然的记录。 傅人君明显有数处硬生生的改了过来,在维持着自己的历法正统。 一方心无旁骛,一方不时要分心,傅人君斗法时败的不冤。 这是输了元神辩驳,又输了笔墨,双双已经齐齐而下。 当历法准确不足,推衍便会出现疏漏。 譬如傅人君推衍李鸿儒,这就有了明显的失误。 只是傅人君测帝传三代等谶言时花费了大量心血,才可能慢慢校正,让答案接近正确。 唐皇对斗法之事最终做了一番定夺。 “陛下,我的《乙巳元历》能不能取代《戊寅元历》?”李淳风急道。 “淳风啊!” 唐皇语重心长道了一声,顿时让李淳风心中一颤。 “只要擅寻,一份历法必然有破绽之处!” “你的《乙巳元历》在自己看来或许是完美无瑕,但若是让天下人去评比,只怕较之《戊寅元历》疏漏更多。” “傅人君资历深厚,才能顶住这悠悠之口,你还需多加努力一番。” 李淳风此时寻了傅人君十八处疏漏。 但每个人都是灯下黑。 若将李淳风的《乙巳元历》拿出来,唐皇毫不怀疑其中的疏漏之多更胜《戊寅元历》。 “若你有心替换《戊寅元历》,自己的历法还需要多多精心打磨一番!” 唐皇叮嘱了一句,顿时让李淳风连连点头保证。 只要唐皇没一棍子打死,李淳风就还有钻研劲头。 他的《乙巳元历》确实有可能存在不完善之处。 被唐皇点醒,李淳风心下已经完全明白。 《戊寅元历》并非不可取代,只要他的历法能承受大众考验,便有可能被推广的一天。 如今有袁天纲这种强力人手加入钦天监。 想到袁天纲,李淳风又瞅了瞅一边无所事事的李鸿儒。 此时的袁天纲还躺在床上养神。 被李鸿儒那夜利用南明丁火犀利反击,袁天纲不防之下不免吃了个大亏。 这小伙对术算的敏锐极强,此时又想观看《周易》和《五星占术》。 李淳风也不知道这小伙到底看进去了什么没有。 但这家伙擅长发觉对方推算倒真是个好本领。 若是真能学得几分推算方面的本事,少不得也是以后可借用的助力。 待得唐皇确定朝堂上对《戊寅元历》进行部分探讨,寻求弥补疏漏,李淳风顿时满脸春风。 这是他挑战当前相术界的权威。 唐皇表达虽然委婉,但这明显是他赢了。 唐皇点明《戊寅元历》之事时,江湖司也被丢了一个新任务过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相师大集合 “莫非咱们要弄个天下第一画师的头衔出来?” 江湖司一桩新任务,顿时让太子喜上眉头。 这是君王有所需,直接下任务到了江湖司。 大唐不会从长安迁都,但唐皇心中确实有另外设一都的想法。 一些预备工作便需要预先提上议程。 譬如营造定都图。 这需要选最好的画师来执行。 太子不由也想着封一个如天下第一算的头衔出去。 他喜滋滋的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下第一画师不一定能画出天下第一的定都图”李鸿儒连连摇头道。 太子文武俱全,便是琴棋书画也都有涉及,堪称各项精通的小能手。 但江湖司并不具备评选天下第一画师的实力。 即便选了最强的画师,对方也不一定能画出最好的定都图。 每个画师擅长面并不完全相同。 有擅长山水者,也有擅长人物肖像者,又有擅画花鸟虫鱼亭台楼阁车马,甚至于猛兽,神鬼怪异之物。 画师们有着不同的画技,想定出天下第一的难度太高。 而且诸多人都有代表的画作,想评比是件难事。 这与术算只需出结果完全不同。 “这次咱们最多弄个画坛圣手之类的头衔,没法引战竞争!” 李鸿儒稍做分析,顿时让太子微微点头。 相较于天下第一算,画坛圣手之类的称呼就没那么高大上了。 这相当于并州大侠,长安大侠类的称呼。 这种头衔吸引的人有限。 当然,肯定会有人竞争。 毕竟这是官方定的名。 只是逼格不够高,参与的人数会少,夸人的时候就没那么爽了。 “说来将作少匠阎让和刑部侍郎阎立本这两兄弟画画尤为厉害,父王还不如直接任命他们前去行事呢”太子嘀咕道。 他提及的人名让李鸿儒心中一动。 若太子都能猜测到,江湖司这桩任务的完成者相当于早就内定。 “一朝定两都不是小事情,莫非陛下这是要江湖司打掩护完成任务,免得被人生疑,在幕后破了这个对策。” 被太子提醒一句,李鸿儒顿时觉得这桩任务的头衔不能只定在一个人身上。 “殿下,咱们这次虽然不能大夸特夸,但是咱们这次可以多夸一些人。” 看着兴致稍有低落的太子,李鸿儒顿时开始了建议。 这是他在并州江湖司玩的老套路,质量不足,数量来凑,场景宏观,最终引得各路人马纷纷下水。 “多夸一些人?”太子奇道。 “咱们这次的头衔放低门槛,但最少选十个人夸”李鸿儒建议道:“咱们还要隐隐透一些风,这些人很可能角逐以后出现任务时的画圣头衔。” “哎,李鸿儒,我发现你这小心思一股一股的往外冒,不愧是干过江湖司的人啊!” 太子听了建议,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李鸿儒看着太子一脸满足的小模样,又随口叙说赞赏,只觉自己就是某些谗臣,坏主意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纵观诸多历史,皇帝和太子的狗头军师没几个有好下场。 李鸿儒只觉自己以后有点难以脱身开来。 他迎合了太子好一阵,才从皇宫中出午门。 “谗臣啊!” 望着李鸿儒远远而去的身影,唐皇微微叹了一声。 他曾经评价李鸿儒巧令辞色,心思有几分狡诈,擅长趋吉避凶。 若无法获得这种人真正的友谊,唐皇觉得若是自己遭遇难以抵挡的危险,李鸿儒权衡之下绝对会选择跑路。 但这种人确实又能干实事。 大多谗臣属于能做事但又不能让之位高权重。 只要死死压着一线,对方就翻不起浪花,还能不断如牛马一般的去干活。 唐皇思索一会,决定将‘谗臣’这话题作为今天晚宴的说教题目。 皇宫之外,李鸿儒步步踏出,开始回府邸。 太子和他齐齐被唐皇叫去了皇宫,江湖司剩下的接待由万文石完成。 他此时只需要在家中等待便可。 李鸿儒回府邸时,只见傅人君携着一人拦在了前方。 “傅员外,您等在这里,是想给我算姻缘吗?” 傅人君明显等在了此地。 他连连搅黄了数次推算,不过是傅人君等人想着将他仔细翻算,涉及诸多才被他察觉。 若不涉及全面扒开他隐私,只是稍许侧敲旁击的推算,李鸿儒也难于感知清楚。 但被拦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李鸿儒顿时笑着开了口。 “你太难扒拉了,我一点也不想算你”傅人君连连摇头道:“我是想知道,陛下后来找你们说了什么,若那头衔没我的份,我也好早日回滑州。” “贫道也有一些推算之语,已经破了那《秘记》之事,想过来问问李录事这天下第一算之事如何角逐?” 傅人君的身边,另外一人也开了口。 这人挽一个道髻,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显得有几分气质非凡。 能算出他行程,这道人也非凡人。 李鸿儒客气拱手,又问了姓名。 “贫道慈航,只是一介游方野道。” 道人也不避讳,直接叙说了自己的名字。 他眼睛闪着异光。 被对方一看,李鸿儒心中警惕油然升起。 他体内紫气蠕蠕而动时,只见对方眼中异光一闪而逝,停下了推算。 “李录事的姻缘果然不好算!”慈航道人随口笑道。 “道长若是要算命,多少也提前知会一声”李鸿儒道。 “一些事情提前说了,也就没那么灵验了”慈航道人摇头道。 “是极是极”傅人君连连赞同道:“只有在毫无防备之下,术算才会拥有最大的准确率。” “那是你术算水准太差了,袁守城算命时可以问人家祖宗八代才开始算,算的也贼准”李鸿儒道。 “袁守城算什么,他要是有真本事,还能沦落到长安城摆摊子给普通人算命。” 傅人君大概真是瞎了眼。 李鸿儒顿时觉得这老道很不靠谱起来。 袁守城虽然有失手之处,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直接算计了泾河龙王,又引动了道家和儒家之争,更是引入了释家。 只是袁守城的失手有点大,直接将唐皇都坑进去了。 李鸿儒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位老道,只是见到了袁天纲一次。 他囔囔自己要回府邸找万文石了解情况,才能给两人做一些回复。 待得踏回府邸门口。 他顿时见到了门口出一个紫袍道人在那等待。 讨论什么人便见到什么人,李鸿儒只觉今天有些神奇。 但袁守城只是见了一行三人,待得看了两眼,顿时就掉头而走。 “袁大师别跑,你是不是找我有事情啊?” 李鸿儒喝上一声,只见袁守城也不回答,只是一阵小跑,随即跑到了胡同中,再不见半个人影。 “你瞅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真本事!” 傅人君嗤鼻上一声。 他对袁守城的跑路显然不以为然。 此地临近皇城,是天子脚下,难有人可以作祟。 如袁守城这种行径,不免也会被他耻笑一番。 第二百九十章入夜到访蘺下蝸牛万赏加更章节 袁守城跑路。 此时的李府中,迎来了两位道人。 万文石已经回了李府。 此时正交接李鸿儒后续的应榜记录。 榜文记录中,便包含了这慈航道人之言。 李鸿儒当下好一阵翻看。 与傅人君的一朝两都建议完全不同,慈航道人的建议是大赦天下并度人入道。 大赦天下很好理解,便是如王福畴那样,罪名降低,让有过错者和犯罪者可以重获新生。 这条甚是得他心,只是晚来了一步。 王福畴如今已经贬到数千里之外,还遥遥隔了海峡,此时大赦没什么用。 度人入道则是劝人出家。 不论是和尚还是道士,出家便意味着入道。 慈航道人此举有广修佛院和道观之嫌。 度人入道总归要给人地方去,这潜台词之下则是为道家和释家大兴土木。 但慈航道人也狠狠批了《秘记》以讹诈讹之说,连连指出了其中十余条不合理之处。 王福畴半路出家干这种唯心玄学之事的水准确实有着不足,迷惑百姓容易,迷惑大能则差了几分水准。 只是慈航道人也没推测到源头。 想从长安城悠悠百万之口中探寻源头无疑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神算也难做推测。 “您反驳《秘记》虽有三分理,但这建议未免也太过于偏向自身了”李鸿儒摇头道。 “李录事可知晓人的信仰”慈航道人开口道:“释家和道家修行有成者千不存一,度人入道并不是劝人去做道家的修行,而是让这些人宣扬释家和道家的理念,让人心平气和,这世上也便没了戾气,更难以有干戈之事。” “慈航道人所言有三分理,只是度人入道和兴修土木需要在一定程度内,一旦劳民伤财就可能惹得天怒人怨。” 同是道家的傅人君也表示了赞同。 “不事生产,每日在寺庙和道观中哄人向善骗钱,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信仰?”李鸿儒问道。 “您不能单单看这方面,心灵上的抚慰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只是他们劳动的报酬”慈航道人劝道。 “大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者甚众,还信什么佛与道……” 李鸿儒回呛上一声,但随即又在录事册上点了一笔。 这些观点论点涉及儒道释的信仰之争。 道家的道观和释家的庙宇,以及儒家的学堂是一桩扯不完的皮。 道观和庙宇要人行财,但学堂也要交费才能不断学习,诸多人更是在读圣贤书上投入不菲。 若是说这些圣贤之书对普通人有什么大作用,大抵只是让人识了字,而后能说一些之乎者也的腐儒理论。 而念道经和佛经同样能识字,也同样也能让聪慧者修行上进。 若将诸多儒家的教学者看成道士与和尚,用知识在获取钱财,这种分类并无多少区别。 只是儒家占据了正统,又掌管工农商贸和军队,更有晋升的通道,才显得儒家知识更为有用。 如阿鼻国之类的佛国,理念不同也照样能运转。 眼见慈航道人还有说教和辩驳的势头,李鸿儒随即止住了嘴。 他也不能更改什么,这种扯皮会毫无意义。 只是在大唐存活,就必须遵守大唐的儒家规则。 释家如此,道家也是如此。 谁也别想对谁洗脑。 “我已知你言,你可还有什么要说?”李鸿儒问向慈航道人。 “李录事居于太子身侧,务必提醒太子行善,只有时时行善,不做妄念之想,他才可能坐稳大唐的江山!” “行!” “我总感觉你有些敷衍!” 本想与李鸿儒辩驳一番,这小伙接茬数句随即止住了嘴,慈航道人满嘴的话堵在了心中。 待得嘱托一番,李鸿儒又回应的干脆利索。 这让慈航道人觉得很是不爽。 正常而言,只有思索一下再回答才显成熟稳重。 他手指微微一掐,随即又见对方望了过来,一脸的似笑非笑模样,当下闷闷止住了手。 “贫道慈航,有缘再会!” 冒然推测只可能遭人恶感,慈航道人止下手,说上一句,随即悄然而退。 “李录事,如今没外人了,您给我说个准信呀!” 见得慈航道人出门,傅人君也忍不住开始打探消息。 他被勾起了名利心,但也勉强算是能放得下的人,等待许久就是想要个准信。 “哪能没外人,你就是外人”李鸿儒笑道。 “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别逮着老年人欺负”傅人君气道。 “傅员外既然本事了得,何不对自己推测一番,看看自己有没有天下第一算头衔的命相!” “我若有这种本事,就躺在滑州等这种好事了!” 傅人君在那一阵唠唠叨叨‘算人不算己,算己死无疑’的道理。 相师永远算不准的就是自身。 便是同行算同行也很糟糕。 大伙儿都是相师,除非是绝对的实力压制,不免会出现十算九不准的情况。 傅人君看着李鸿儒,感觉这小伙很可能有一些相师的本事,否则便不会对他拳打脚踢,又连连压下数个高明的相师。 那慈航道人也能知晓李鸿儒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选择合适的时间等待,对方的手段无疑高超,但也连连被李鸿儒抓了包。 “我只能告诉您,《戊寅元历》会做一定的完善和修改。” 李鸿儒随口提了一句,傅人君的脸色顿时黯然了下来。 这是老本都要被挖了。 若是早上数年,他趁着巅峰和人气时期,又有几分真本事,或许能摘得桂冠。 此时后辈相师强者纷出,难言彼此高下。 傅人君思索了好一会,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 他最终叹上一口气,也步出了门。 李鸿儒仔细翻看了一遍,收了录事本,与众人交谈上一番,待得晚餐过后,他开始进入到每日的《九经》功课。 一盏油灯燃起之时,府邸外顿时传来了一阵叩门环的声音。 “莫非李淳风今天就给我送书来了?” 学过《紫微斗数》,李鸿儒觉得有一定的作用,这甚至影响到了太吾。 若《周易》和《五星占术》也能提供裨益,李鸿儒觉得自己可以钻研修行一番。 能卡到李淳风的机会不算多。 他拉起窗户,伸头出去张望时,只见张果子引着一个道人前来。 这正是在门外便快步退走的袁守城。 瞅张果子的模样,似乎被袁守城算出了什么,此时正一脸的小惆怅。 “莫非袁相师也想争夺这天下第一算之名?” 见得并非猜测中的李淳风,李鸿儒微微有些失望。 但袁守城并非常人,又喜在背后算计人,便是唐皇都陷了进去。 李鸿儒此时也只得提神起来。 不说成为这种危险分子的朋友,他至少也不想引得对方的敌意,免得哪天莫名其妙陷入到危机中。 他郎爽笑上一声,随即见得袁守城一颗脑袋抬起头来。 只是两两相望,袁守城眼中便闪过了复杂之色。 第二百九十一章玩砸了的袁守城 一年的时间。 一步登天。 诸多事情在无声无息之间发生了转变。 袁守城一道目光投在远处的李鸿儒身上。 而李鸿儒同样一道目光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交叉。 随即,袁守城的头微微偏了过去,避开了对方如同探查一般的目光。 他从前见过这张脸孔一次。 即便李鸿儒的面孔有巨大的变化,他也能记得对方的模样。 那时的对方仓惶、幼稚、仿若第一次接触新世界。 但现在的对方成熟,目中似有乾坤,一眼难以看穿深浅。 “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 当批语再一次从袁守城口中说出来,他又多了一份感受。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确信自己的手段。 铁口直断,便难有多少出错的可能。 何况那时的李鸿儒实力浅薄,难有遮掩自身的能力。 十六字谶言从口中吐出之时,他已经将最后一个亮字换成了量。 “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命理。 本是一条平凡命,但又因为什么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人生也因此踏上了另外一条路。 以一些玄心之说而言,这便是逆天改命。 一般人难以将那种平凡命带出来,李鸿儒这是连连遇到了贵人提携。 一人接一人的推力,也便将他推了出来。 “我过来求见李录事,是想听一听《秘记》应榜之事,看看老道也能不能在其中出一点点力。” 袁守城开口。 他倒是和李淳风差不多,想着知晓一些其他人的判断再做决定。 “你连我的命都算不准,如何算《秘记》”李鸿儒笑道:“刚刚你落荒而逃时,可是被傅人君耻笑了好一番。” “那老家伙名气虽大,但脾气又倔又自傲,看不起我也很正常”袁守城道:“同行相轻,我们也算是半个冤家。” “彼此不对付,也沦不到要跑路吧?” “我不惧傅人君,但我招惹不起他身边的那道人”袁守城压低声音道:“傅人君说不过我只会是气冲冲走人,那道人会打人,一巴掌打下来受不了。” “看来您是言语上立于不败之地!” 李鸿儒轻笑。 文人们有一句俗语,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此时也算是与袁守城应景。 但凡嘴皮子厉害,言语上立于制高点,别人想针对时便只能从肉体上打击。 这种情况下,挨打的几率会呈现指数级上升。 袁守城显然也知晓后果,才避开相让。 “他虽然是个道人的模样,但实际上是释家那边的人,来头不小,实力又强,我惹不起他”袁守城摇头道。 “还有这种人?”李鸿儒奇道。 披着道人的皮,又有一颗释家的心。 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李鸿儒顿时对慈航道人为何建议度人入道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 这是借着道家的势,也掺杂着发展释家。 即便修八座道观两座寺庙,对大唐影响力颇弱的释家也是挣。 “你说说他的名头,也让我以后莫要有眼无珠去犯冲!”李鸿儒笑道。 “说不得,他提防着我,一说就被他知道我在背后打小报告了。” 袁守城连连摇头,看着李鸿儒一脸的似笑非笑,他只得念了一句偈语。 “原来是他!” 袁守城低诵了一句。 李鸿儒脑海中顿时显过了一则经文的回忆。 那是陈祎所念的梵文经文,又被王福畴连连翻译了数句。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源于观自在菩萨显化的经文。 袁守城不敢提对方的名字,直接拿了一句经文搪塞。 若是一般人,还可能会感觉莫名其妙。 但李鸿儒亲自经历过,提醒之时,顿时知晓了对方的来头。 “他不在灵山秘境呆着,跑这边来做什么?”李鸿儒奇道。 “可能是昨夜紫微摇晃,他们也在四处探查原因吧”袁守城道:“这次的紫微摇晃并不仅仅针对大唐显出异相,很可能也波及到了周边诸国和各大秘境。” “能引得你如此忌惮,他实力到底有多强?”李鸿儒问道。 “释家前五的打手,在长安城都能和陛下掰掰腕子,你说他有多强!” 袁守城囔囔了一声,这让李鸿儒顿时清楚了观自在菩萨的本事。 释家有哪五位大高手不说,能在长安城和唐皇掰腕子,这意味着对方具备顶级的实力。 即便是借助了天下大势,有皇朝气运辅助的唐皇,实力也可能与对方在伯仲之间。 “惹不起惹不起!” 李鸿儒顿时好一阵晃脑袋。 他抬手对袁守城做了邀请。 只要对方能给予有用的信息,他并不介意进行彼此的探讨,各自交换上一些可用的信息。 但李鸿儒心中也有着防备,谨防自己掉进对方的坑中。 “你不用过于防备我,同是侍奉皇上,我侄子还在钦天监呢!”袁守城开口道。 侄子爬再快也没眼前这小伙快。 本以为袁天纲完全知晓内情。 但袁守城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江湖司,一道榜文就抢了钦天监的任务。 这让他信息顿时陷入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可偏偏傅人君等人又是名声极盛的相师,虽然自负本事,但袁守城也知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道理。 这很可能让唐皇做出了某些决定。 相师本领不凡,他还没法去推算唐皇这种级别的人。 唐皇不会介意旁敲侧击,但若是全盘推断,被唐皇发现,那便插翅难飞。 袁守城也只能问。 “您告诉我您知道的,我也告诉您想知道的内容!”李鸿儒回道。 “一人一个问题!” “我发问,你先说。” 看着眼前丝毫不肯吃亏的年轻人,袁守城最终点了点头。 “你如何破解‘帝传三代,武代李兴’之语?” 李鸿儒发问直戳正题,让袁守城的眼睛微微缩了缩。 半响,袁守城取了纸笔,在纸上写了‘挪移龙脉’四个字。 他这回答与一朝两都的建议相近,但又更偏向于前朝迁都的抉择。 是一朝两都双开花,还是换都城,这取决于唐皇,也会导致不同的后果。 李鸿儒觉得唐皇会更倾向于一朝两都,不断进行着过渡,让大唐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而并非一步到位。 “傅人君入皇宫说了什么建议?陛下是如何进行的决议?”袁守城问道。 “你这是两个问题”李鸿儒毫不客气道。 他在纸上写了‘一朝两都’四字做了回应,也让袁守城略显无奈。 “事情是因你而起,陛下如何避过这道漩涡?”李鸿儒再次发问道。 “最初本只是我们天师教和上清派茅山宗的朝廷之争,但这场争斗远远超出了我们两派的互掐”袁守城吭声道:“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玩砸了?” 眼前的袁守城就像是萨拉热窝事件普林西普。 捅出来的事件远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曾想着让子弹飞一会儿,但袁守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子弹飞的速度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东边撞上了西边 天师教和上清派茅山宗的朝廷之争已经显出了结果。 李淳风代表的上清派茅山宗在钦天监如鱼得水。 但天师教的袁天纲也入了钦天监,还担任了少监的职位。 袁天纲连连上位,上位的速度非常快,甚至于可以说是火箭提拔。 朝廷压根就没在乎天师教和上清派茅山宗如何争斗,各自给予了足够的机会。 袁守城只觉诸多算计一场空,自己所看重的,在别人眼中并不值一提。 袁天纲依靠他的算计步步上位,一路顺风顺水,压根没人打压。 但他引发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他在算计着什么之时,也被动成为了其他人的棋子。 甚至于唐皇都遭遇到了莫测风险。 “我怀疑幕后可能与灵山秘境相关”袁守城皱眉道:“陛下想避过这个漩涡,也只能求助灵山秘境。” “求助对手?”李鸿儒奇道。 “不要低估陛下的智慧,他很可能早就心知肚明了!” 袁守城低声喃喃。 再也没可能有比唐皇更快的反应速度。 盛会上与灵山秘境达成了默契,直接就赐予了陈祎御弟的身份,更是委以了陈祎取经的重任。 陈祎是大唐人,但又被灵山秘境内定。 袁守城很清楚其中有算计。 不管前途有多艰难险阻,陈祎又有多弱小,对方必然会迎取真经回来。 甚至于大唐会迎来释家的盛世。 这很可能便是释家所期望看到的景象。 灵山秘境有和大唐博弈,也有和仙庭博弈。 “他们为何就看上了大唐的地盘?”李鸿儒问道。 “这能有什么理由,桃子都想取最大的摘呗。” 袁守城回答了李鸿儒问题,待得李鸿儒连连发问,他顿时停下了嘴。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袁守城提醒道。 “此时没你的建议,陛下当然是有可能会选择一朝两都之事”李鸿儒回道。 江湖司马上就要悬榜文征召天下画师对洛阳城进行画图,只要朝廷有人又有心,唐皇的想法不难推算。 李鸿儒此时也不避讳。 直接回应了袁守城的问题。 “一朝两都必然会摊分龙脉之气,削短大唐的气数”袁守城开口数秒后又道:“也罢,总比被泄露一空强!” “你也知晓有人偷大唐的气运?”李鸿儒奇道。 “长安城居了龙脉,但龙气外泄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是多年前就有留下的老毛病”袁守城道:“只是谁都自命不凡,以为能镇压,不信邪的皇帝很多,短命的皇朝也有十多个,我感觉长安城就是个漏水的筛子。” “这龙气如今转移到谁身上去了呢?”李鸿儒奇道。 “若非你看上去无丝毫帝皇相,我还怀疑转到了你身上!”袁守城嘀咕道。 “你个老坏胚赶紧闭嘴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而有些造谣更是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李鸿儒觉得若是有人诬告龙气转移到他身上,自己的下场定然很惨。 如军中一些武将所言,宁错杀,不放过。 不管是不是,砍死可疑分子没毛病。 谁也等不到证明清白的那一刻。 “我还说龙气转移到袁天纲身上去了呢!”李鸿儒哼道。 “小坏胚子,你莫要瞎囔囔诬告人。” 才试探了李鸿儒一句,袁守城没想到这货随即就反击了过来。 彼此相互诬告的下场就是一起共赴黄泉,甚至于株连九族。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顿时都很自觉的避过了这个不能瞎扯淡的话题。 “一朝两都少了决绝,但也不会落到前朝的景象。” 袁守城最终点点头。 若是大唐没有任何外患,唐皇又身强体壮,直接迁都没问题。 但在此时,一朝双都慢慢过渡显得更为稳妥。 两人一阵嘀咕时,只听厢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录事快开门,我给你带书过来了!” 李淳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袁守城身体一僵,起身之时左右瞅了瞅,见得无处可藏身,他最终又闷闷坐了下去。 彼此水准差不多,他算不得李淳风这等忽然上门的事情。 此时遭遇了正着。 “师傅,李台正给你送书来了!” 张果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知道了知道了!”李鸿儒回道。 张果子看门的水准和阿乙没什么区别,只要来过一次的熟人,大门处必然放行。 即便李淳风是入夜拜访,来这儿也畅通无阻。 “你怎么来这儿了?” 李鸿儒拉开书房门,李淳风一脸看我干活多利索的表情随即有了变化。 “我在东边,你在西边,你这是过界了啊”李淳风意味深长的道。 “我就是静极思动,想着四处转悠一下,不会在这边常呆的”袁守城尴尬道:“这就马上回去。” 如同瞎子等相师会相互划个地盘,避免彼此生意有冲突。 两人似乎有着提前的约定,如今的袁守城似乎破坏了规矩。 不撞见还好,彼此撞见就免不了尴尬。 李鸿儒顿时知晓了袁守城为何没出现在江湖司了。 这老道不敢堂而皇之出现在东城区。 只是没想到入夜偷摸上门也没躲掉。 最不想见到谁,他偏偏就见到了谁。 “你违约在先,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李淳风道。 “行,我认罚!” 李淳风是顶级相师,推算中算不得李淳风,但相师也算不了自己,此时被抓了现场,袁守城认命的点头下来。 “嘿嘿嘿,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大唐顶级的相师只有那么多,前占了傅人君的便宜,如今又能占袁守城的便宜,李淳风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走吧!请观星楼一叙!” 李淳风顿时就发了邀请。 “你们不在这儿谈一谈?”李鸿儒奇道。 “你这儿不行”李淳风嫌弃道。 “那你那儿有没有好热闹看,我也想看看?” “嘿嘿嘿……” 李淳风一阵低笑。 他这贼眉鼠眼的模样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鸿儒顿时就放下了刚刚入手的《周易》和《五星占术》。 研读修行这些书动辄就是十天半月的时间,真要看书去了,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顶级相师是最先知晓大势的人物,李鸿儒不免也想看一看听一听,免得将来沦落到大势的炮灰中。 跟随李淳风,李鸿儒顿时就前去了观星楼。 待得入了观星楼顶,李鸿儒顿时就看到了一脸痨病相的袁天纲。 见得李鸿儒诧异的眼神望来,袁天纲的眼睛缩了缩,又将脑袋别了过去。 李鸿儒思索半响,他到现在总算是知道谁在背后推算他。 只是袁天纲有些心大也有些自傲。 作为国子学前一届的第一,他显然没将李鸿儒这个刚入学的学弟放在眼中。 这也让他结结实实吃了个大亏。 李鸿儒只是看了两眼,就很清楚袁天纲的元神被南明丁火灼伤到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两对冤家要合力 观星楼中。 共计四人。 有李淳风和袁守城这种见面都尴尬的冤家对头。 也有李鸿儒和袁天纲暗中交手者。 此时四人面面相觑,只觉再进一步,那便是仇人相见了。 “诸位,咱们难得一聚,李某真是相见恨晚啊!”李淳风率先开口道。 “亥时四刻,是有点晚。” 袁守城瞅了瞅外面的夜空,此时观星楼外明月高挂,夜色颇浓。 他随口回了李淳风一句,一时心下想盘算一番,但又止住了相师们的老毛病。 这观星楼中,哪个都不好盘算,也就侄子可以勉强松下戒备让他推算。 袁守城微微叹上一口气。 既然他认了罚,就肯定会给李淳风做一件事。 对方所求大概率是借助他相术上的能力。 “恨晚!”李鸿儒勉强插了一句。 “晚!”袁天纲咳嗽出声道。 四人各自尴尬出声,算是如报数一般,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牛头不对马嘴的客套,显然没多少聊下去的必要。 李淳风只觉各人都有一些尴尬。 他随即推开一个小窗。 只见浑天黄道仪随之转动了起来,日月星辰齐齐如数运转。 “李某难得看到袁相师,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咱们今天就合作推算一把”李淳风直接开口道。 “你要与我合力行推衍之事?”袁守城疑道。 “你是天师教当今最出色的天师,李某不才,上清派茅山宗也难有人相术较我更高。” 李淳风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他所言中不乏对袁守城的赞美,也并不谦虚自己所学。 这让袁守城稍微沉默了一下,数秒后又点了点头。 他显然是同意李淳风的说法。 两人无疑是各自派系中最擅长相术者。 同行相轻,天师教和上清派茅山宗有诸多处性质相同,不断的传承中也有着缠缠绵绵的争斗。 两人不是第一对争斗者。 只是李淳风颇为大气,少有刻意去做针对,甚至对袁天纲也是极为客气。 “你想和我配合推衍,彻底查清楚《秘记》一事?”袁守城问道。 “《秘记》没什么好查的”李淳风摇头道:“我想你助我元神遁入五行,去看一看未来的大势,免得你我将来沦落在其中。”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五行,遁入其中,难遁五行,也难出五行,你莫要将自己折损进去了,到时将我都拉下水”袁守城慢声道。 “你推我入五行,袁少监拉我出五行,总归性命还保得住”李淳风道。 “天纲拉你出五行,谁来做誊写?” 袁守城目光转动,随即落到了无所事事看热闹的李鸿儒身上。 “他能有誊写无字天书的能力?”袁守城奇道。 “此前就写过一次了”李淳风道:“咱们总不能叫傅人君那个扯皮老道来帮忙。” “他现在看见你就烦,大概没什么可能”袁守城笑道:“你也不会放心傅人君。” 相师们的关系大多不怎么好。 李淳风和他是同行冤家,与傅人君也不和。 李淳风没少抨击傅人君的历法,这种情况下,没可能指望傅人君来做什么搭配之事。 只是李淳风退而其次求了个江湖司的录事,这让袁守城对李鸿儒有三分好奇。 “他相术是个外行,但耐不住相术方面的察觉性太强了,还具备了天眼,你问问你这侄子,他究竟是伤在何人手下”李淳风笑道。 “好本事!” 袁守城闷声回应了一句。 至此,他不再怀疑李鸿儒的本事。 “我过来也要干活?” “嘿嘿嘿,若你想知道大势,就必须做记录……” 李鸿儒问上一声时,只听李淳风一阵低笑,一脸的贼眉鼠眼,李鸿儒这才明白对方当时为何笑成那模样。 他这是主动跑上门来干活了。 这活不帮还不行。 但这活也轻松。 李鸿儒觉得自己写写画画没什么问题。 “亥时五刻整,咱们就开始推衍!” 简短的安排下来,众人勉强同意了这桩合作之事。 待得时刻走入正点,李淳风凝视着浑天黄道仪,额头天眼蠕蠕而动。 “阴阳五行,遁入幻境!” 他盘膝而坐,口中低喝一声,目光一凝对身体施法之际,元神从身体上飘了出来。 “奇门遁甲,遁入其中!” 袁守城身体一晃,元神冒出,不断的凝咒,元神的手中无数光晕绕动。。 只是用元神的双手一推,袁守城便将李淳风元神推到了无形之中,但他双手也仿若被丝线扯住,收缩回来不得。 “李录事,我们三人都会转变成元神状态,你可要做好记录的准备,免得到时冒险做了无用功!” 袁天纲微微咳嗽了一声,亦发出了主动与李鸿儒交谈的第一句话。 “没问题,我最擅长写字,李台正比划什么,我就写什么”李鸿儒回道。 此前在李鸿儒手中吃了个闷亏,这回复让袁天纲有些闷闷。 但袁天纲随即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将一颗心思关注到李淳风身上。 袁守城和李淳风一拉一推,处于五行的平衡之中,若李淳风在五行中迷了方向,少不得袁守城也会被带过去。 看似只要拉李淳风,但他手中掌握着两个人的性命。 这也是李淳风为何敢冒险的原因。 只要袁天纲想救袁守城,就必然会救到李淳风。 虽然都是欢喜冤家,但关系节节制约的前提下,每个人都会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 只要能完成任务,大家都会或多或少享受利益。 若是一败涂地,少不得也是两条人命,甚至于袁天纲也很可能搭进去。 此时袁天纲定神,一道元神冒出,在那儿好一阵凝神观看。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半刻之时,李淳风的手指已经开始无意识的划动。 李鸿儒只是观看一眼,便开始对李淳风的手势做记录。 有文字,也有日月星辰的图案。 偶有之时,李淳风还会无意识的颤抖。 记载这类语言的难度并不算小。 李淳风曾言,无字天书是最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种语言,即便紧紧盯着,也可能迷失在其中,难得真解。 此时明显是一番大推衍,不再是如此前那般记录几个字。 李鸿儒天眼蠕动,察觉着李淳风身上展示的一切。 作为一个录事书记官,他极为擅长奢侈的详细记载。 观星楼不缺纸笔,在这等大事面前,也不在乎花费。 李鸿儒提起毛笔,随手写下了李淳风第一则谶言。 这是总纲,也是李淳风开始的预备推衍。 但随即,李鸿儒便见李淳风手指在那一阵划圈圈。 他笔随之而动,亦跟随画圈起来。 待得李淳风手指一阵无意识的添笔,李鸿儒顿时在诸多圈圈上补了一笔。 诸多圆圈顿时化成了一枚枚果实。 《桃李章》中有‘桃李子,得天下’的谶言。 李淳风似乎在通过这种图案进行信息的传递。 李鸿儒看了看自己划出的果实,那是整整二十一枚。 莫非李唐的江山能传承二十一代? 看着宣纸上的果子,李鸿儒心中疑惑涌上了心头。 第二百九十四章遁入五行窥未来 观星楼顶。 李淳风已经遁出元神,不知飘到了哪里。 但李淳风的身躯依旧在不断摆动,手指一直蠕蠕而划。 袁守城的元神双目紧闭,元神上不时闪现的皱眉证明着这种行为显然不那么好过。 仿若拔河一般,他元神的双手一拉一松。 虚空中彷佛飘荡这一根纽带,将他和李淳风紧紧系在了一起,只是一者处于现实中,而另一者去了双方提及的五行之中。 一侧的袁天纲显然就是打破这个平衡的存在者。 此时袁天纲目光几乎放在袁守城身上。 只要袁守城难以承受,他便会依靠元神大法加入拔河之中,将李淳风捞出来。 相较于袁守城的实力,他明显有着不足,但若是仅仅利用奇门遁甲拉扯五行之力,袁天纲又能轻松办到。 “真羡慕你们这些元神仔!” 李鸿儒悻悻的不断进行着誊写。 在他的笔下,已经滑动了数十页内容。 李淳风不止,他的笔就不会停。 诸多谶言,图案被他一一誊写下来。 李鸿儒有些能勉强猜测到,有些却是难以察觉,不知要表达什么意思。 随着时间越久,李淳风显然也走的越远,进入到了更为深刻的层次中。 李鸿儒只觉笔下的文字和图案越来越怪异。 若是仅仅推衍近年代,在前十副谶言和图案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李鸿儒凝着天眼,不断观察之时,也不断做着誊写。 他笔墨不断铺写在宣纸上。 陡然,他看向了笔下的图案。 那是一个人形图案,手上抱着一把机枪。 李鸿儒也不知道李淳风看到了什么,莫名的比划之间划出了一把简陋的枪。 这并非唐人所能理解的内容。 他用笔描了数笔,将那把枪画成了一个竹筒,他又补上一根竹签。 寥寥数笔之下,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算命的道人。 袁守城的元神目光愈凝愈紧,显然已经进入到某种接近极限之刻。 袁天纲则满脸的肃穆,双手不断结印,预备必要时强行出手拉动。 “无城无府,无尔无我,天下一家,治臻大化,天地金榜,双圣并立……嗯?” 随着李淳风划动,一张榜文落下,谶言也回到了最初李淳风在一朝两都后的推衍之言。 谶言似乎重叠了。 李鸿儒的笔顿时一停。 他思索了半秒,随即又涂掉了重叠之词。 与此同时,明月照亮的夜空中,一道惊雷声响起,又有一条闪电穿梭闪过。 “咔嚓!” 闪电轰然坠落,直击在观星楼顶。 一声爆裂的声音入耳,观星楼外围顿时有无数电光弥漫。 浑天黄道仪上的日月星辰好一阵混乱动荡,各化成诡异运转之相。 “天机不可再泄,快快回来,你惹到三界外的大人物了,这是天雷,他察觉到我们了,阴阳五行,乾坤无极,收!” 袁天纲的元神一声大喝,双手接印顿时就拉扯上了袁守城,更是推上了李淳风的背。 只见观星楼中一阵白光大亮,袁天纲和袁守城的元神顿时疯狂旋转起来。 数秒之后,虚空中一道元神被强拽了出来。 彷佛滚地的葫芦,三道元神顿时滚在了一起。 “速速归位蒙蔽天机!” 李淳风元神上的双眼睁开,彷佛见到了不可思议之物。 只是滚落的瞬间,他就强行钻回了自己身体中。 一团紫气开始萦绕他身体,李鸿儒只觉李淳风相距很近,但又有着无限遥远。 若是睁眼,李淳风就在他面前,若是闭眼,他难以感知李淳风到了何方。 对方身上的紫气与凝练《紫微斗数》大成后的紫气似乎没什么差别。 “轰隆!” 闷雷声再度响起之时,李鸿儒心中一紧,身体随即一缩,藏在身体中的那缕紫气亦是弥漫了周身上下。 在另一侧,袁守城和袁天纲目露出惊骇之色,两人双手合十,只是瞬息之间,观星楼中已经没了两人的声影。 “咔嚓!” 闷雷中的闪电再度落下。 白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李鸿儒惨白的脸颊。 这一次,闪电没有落在观星楼顶,只是在附近响动。 仿若爆炸的声音传来。 李鸿儒随即见得窗外木屑纷飞,地上似乎有木屑炸起百丈之高。 “皇城门口那几株老柳树似乎炸了!”李淳风脸色惨白道。 “老柳树替你挡了灾吗?”李鸿儒问道。 “应该是吧”李淳风不确定道:“反正天雷总要炸到一点什么才会收手!” “你最后那一刻看到了什么?”李鸿儒奇道:“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场面?” “我看到了三道白光,又有一道金榜坠落……” 李淳风想吐出一丝语言,又只觉脑袋中难于回想起来。 再往之前,他便一点都记不得。 甚至于他这点记忆也在迅速消退。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止住了口。 “我看到的皆是虚幻,未来可能发生,未来也可能不发生,一切彷佛都是浮生如梦”李淳风叹了一口气道:“这梦,我终究是想不起来了。” 李淳风只觉踏入五行之中推衍,窥视未来如同做梦一般,明明有着经历,但就是回想不起来那段经历是什么。 他的记忆中彷佛少了一段。 此时所有的内容只有看记录者的本事。 李淳风看着地上一堆的宣纸。 这些宣纸上张张都是鬼画符,又有李鸿儒整理的只言片语的谶言。 “我当时就传递回来了这么一些东西?”李淳风奇道。 看着一排排叙说甚是不详细,甚至可以解说成数种意思的谶言,李淳风只觉自己头大。 而且大多数谶言莫名其妙,似乎并不发生在本朝,甚至于难以理解。 “你就传递回来了这么一些玩意儿!”李鸿儒确认道。 两人稍微交流时,只听风梯中传来齿轮耦合转动的声音。 袁守城和袁天纲的声音在风梯中响起。 “李台正,李录事,你们还活着吗?”袁守城大声问道。 “这两牛鼻子逃命真是一把好手,利用奇门遁甲的风遁之术进到了袁天纲留的后路里”李淳风低声道了一句,又大声道:“活着呢,我们都活着呢,你们还好吗?” “我们好着呢!” 风梯中一阵回响。 半响,袁守城和袁天纲灰头灰脸的钻了上来。 两人身上不乏碎片和香灰,看来是齐齐遁入法坛附近,让法坛超了功率。 两人还要斩断后续追踪的可能。 这是炸坛了。 “你们怎么……” 袁守城登上来,见得一身衣冠整齐的李淳风和李鸿儒。 他只觉袁姓相师对阵李姓相师的局面中遭遇了惨败。 但不管怎么说,遁入五行,李淳风很可能看到了未来。 只需窥得几分天际,他们便能分辨大势,不会踏入到乱局之中,甚至于借势。 一时间,袁守城也顾不得相互攀比上下。 他一双眼睛顿时就聚焦到了李鸿儒题写的那些谶言和图案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万般算计一场空 “这玩意儿算什么?” “李淳风,你传递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李鸿儒,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他真是这么瞎特么划动的鬼画符?” 观星楼上,不乏各种埋汰。 “这个月月鸟是什么?” “我哪知道是什么,或许就是一只鸟。” “解密无字天书向来是一桩麻烦事,何况李录事还做了如此多痕迹,远比我们瞎猜要强。” “李录事你再排排序。” 袁守城囔囔一阵,不时从各种谶言和图案中进行挑选。 一切几乎都是乱相。 天雷落下之际,诸人顾及防身,更多心思是如何进行隐匿自身。 打滚的打滚,遁走的遁走。 每个人都是先顾着自己性命,完全忽视了做出的预测之言。 待得观星楼顶风浪一吹,诸多宣纸乱飞,一切都乱了套。 而这其中还有许多瞎扯犊子的内容。 袁守城看着冒烟的虫子车图案,他觉得这大概是在瞎画,这种谶言这辈子都遇不到。 剩下便是翻看有用的谶言和图案。 李鸿儒此时在排动顺序。 记录诸多无字天书,他脑袋中亦又迷糊,此时也有些难辨,一时难以清楚先后。 “偌!这张是头,这张是尾!” 他看着一团乱糟糟的预测,随手做着一些基本的分辨。 谶言说的含糊,意思极为不明,并不算好记。 李鸿儒稍微排了一下顺序。 众人都想知晓未来,让自身安全,也知晓这是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尽力,没法在苛求。 顶级相师们虔诚合作,遁入五行窥视未来,这种合作并不算多,更是少有流传。 一方面是这种推衍风险过大,五行窥视时容易迷失,也容易被扼杀。 另一方面则是要求过高,相师相术的水准和条件都难于满足。 此时有李淳风的浑天黄道仪,更是有观星楼,也有道家两派的顶尖相师合作。 又有袁天纲为了自己叔叔必须竭尽全力。 唯一的薄弱点是李鸿儒。 这小伙用来做记载,但记载内容的可靠度是个问题。 袁守城摇晃着脑袋,不断进行着查看,他偶尔又骂上一句‘狗屁不通’。 这显然是很嫌弃了。 “你们看着也不像是个长命的样,瞅什么几百年千年之后啊”李鸿儒劝诫道:“咱们看个几十年内的预言就行。” “你看不起谁呀”袁守城囔道:“我们道家擅养生,活得也最久。” “反正相师算的天机太多,没几个长寿的。” “我给你举个例子……” 袁守城刚想找个长寿命相师出来,他忽然发现很难拿出实例。 不出名的、本事差的尚还好,但凡本事越强,又喜欢四处跳,个个都死的贼早。 但寂寂无名的长寿者又少有留下可靠的相师传承。 “这是我们相师的痛脚之处,你别扯这种话题,这很伤我们之间的感情。” 袁守城回了一句,他最终放下一些不靠谱的谶言和图案,转而寻找百年内的预测。 李淳风就算是横穿上下五千年也没用。 相师虽说都是预测未来,但也管不了几百年之后的事情。 大伙儿平常喜欢瞎吹牛皮,谈及千年气运,那也是嘴巴花花下的画饼之言,让君王听着舒坦。 毕竟在前朝之时,大伙儿也是说大隋盛世、千年大隋什么的。 但鬼才知道前朝就只传了两代。 不过相师们的能耐也不低,各种预测的谶言纷出。 除了官方正向之言,朝野外还有对立的预言。 反正不管哪方出了问题,总归不会全军覆没。 有沽名钓誉者,也有真才实干者。 袁守城不怀疑李淳风的能耐。 诸人一阵整理,剔除某些完全看不懂的内容,又挑选了近年代的一些内容,待得补上一些未来的玄乎之语,勉强凑成了一套。 “咱们想要的可都在这册书上了”李淳风悠悠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大家自己心神领会就行!” “天灾人祸,层出不穷。” “山野恶妖,为祸人间。” “嗯……我怎么死了!” 一侧的袁天纲看着这册谶言和图案,不时低声推衍,不时又凝眉。 半响,他长吁了一口气,止住了自己的推衍之语。 “我这几年内可能要远离长安,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他说上一句,显然是从谶言中获知了自己的命运。 这听得李鸿儒好一阵羡慕。 相师们虽然活的不算太久,但多少会一些趋吉避凶之术。 相师们算人不算己,想要卜算自己是桩难事,但这册预知未来的谶言似乎提示了只言片语做参考,让他们勉强窥视了下去。 袁天纲似乎是避开了人生中的一个大坑。 “我无忧,我会在长安城活到老死!” 李淳风是第二个吐出自己命运的人。 “我是浪迹天涯的命,日后当坐化在某处山庙中。” 袁守城亦根据谶言,给自己推算卜了卦,他的卦相不算太好,当下有些闷闷不乐。 “你们是怎么算的,教教我呀,我也想推算一番”李鸿儒奇道。 “这也不难,我们可以根据这些谶言做附带的推测,只要推算谶言景象之时,我们是否还有在谶言中的气息,那就是活到了那时候,若是没有,就向前推算寻找自己存在的痕迹……” 李淳风一阵巴拉巴拉,李鸿儒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弄明白。 “当然了,依靠未来的谶言做推测也是十有九不准,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待得李淳风补上最后一句时,李鸿儒已经熄了推测未来的心思。 “准确率这么低,那你们算个西瓜”李鸿儒笑道:“这种信则灵的玩意儿我五年前就玩过了。” “你还玩过相术?” “那必须的,来来来,你别不信,把你生辰八字报一下,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星座的。” “星座?” …… “你是金牛,性格保守且沉稳,生活节奏趋于缓慢且有条有序,不管是物质还是感情都很淡,你不希望任何人扰乱自己的步伐节奏。” 瞎掰之时,李鸿儒祭出屡试不爽的星座学。 这种万金油打法让李淳风好一阵无语。 “你比较高冷,性格属于思辨型,拥有着高度敏锐的洞察力,个性有些争强好胜,但你崇尚公平的竞争精神。” “你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能耐和韧性,自信且有主见,有着卓越的领导才能,但你受不得被命令,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内心孤独脆弱,只能用冷峻的外表掩盖自己。” 袁天纲和袁守城感兴趣时,李鸿儒又打出两道万金油。 “我怎么觉得很有理的样子?” 身为顶级的相师,袁守城相术有成后第一次被人推算,还是一个没什么相术能力的李鸿儒。 但他又感觉李鸿儒说的很有道理。 他就是那个内心孤独,外表冷峻的狮子男。 他肯定是受不得命令,否则就会直接在朝廷中入士。 李淳风已经成为了钦天监的台正,若要他当副手,袁守城觉得自己宁愿去死。 他嘴巴吧唧吧唧好一会。 李鸿儒这个星座预测之说,很是有效冲淡了他老死在某处山庙中的惨淡。 “日月当空,照临下土。” 过了自己的推测关,众人心中有了一些基本的概念。 此时的目光也转移到大势之上。 这是与‘帝传三世,武代李兴’不同的谶言,但又死死缠绕在了一起。 未来诸多预测,又有一朝两都的破解。 但皇室依旧有人做了接替。 这是一朝两都难以破解的问题。 “它既然是如蜃龙一样扑朔迷离,我觉得此事只能到此为止了”袁守城道。 袁守城的话再一次验证李淳风关于蜃龙一说。 寻不到,也难寻到。 即便找一个出来,也是替死鬼。 而自身更是会惹得一身骚。 或许如袁天纲预测自己的那样,会直接遭遇横祸。 袁守城不知怎么想到了李鸿儒的星座说,或许也就李淳风这种性格保守稳重的人才能在这种动乱中活下去。 如他这种自信的男人,又或袁天纲的争强好胜,大概率要吃亏。 他取了一则谶言解说完,随即乘坐着风梯飘然离开。 天师教和上清派茅山宗的朝廷之争中,他们上位了,但这种上位显得毫无意义。 袁天纲数年内便会离开长安避难。 万般的算计,终究是一场空欢喜。 第二百九十六章推背图 “就叫推背图吧!” 李淳风看着整理好的各种谶言和图册。 想起袁天纲在他身上那一推一拉,李淳风随手给这册谶言添加上了名字。 “你们都知晓了大势,又判别了个人命运,也给我说一说,我将来还想随波逐流呢。” 袁守城离去,李鸿儒也只得纠缠上李淳风。 “不站队,不抱团,尊君王”李淳风道:“你遵循这九个字,足以保平安。” “太子呢?”李鸿儒问道。 “你只能尊君王,而不是尊太子!”李淳风强调道。 他如此着重说明,便让李鸿儒有了大致的判断。 太子的将来有可能有着诸多麻烦。 此时靠得过近,在将来便是一桩祸事。 李鸿儒心下一时不免也有所思。 如同袁天纲一样,他很可能也需要提前避开某些漩涡,免得将自己拉下水。 但时间还很长。 只要唐皇依旧存在,身体能熬住,一切就不会生乱。 李鸿儒想清楚,心中也定下心来。 他此时在国子学中,又借力于太子,更是与李淳风有了交易。 一切的势头都很好。 待得羽翼稍丰时,他才能稍微远离。 半响,李鸿儒将目光放在袁天纲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袁天纲闷闷不乐道。 他的命理推算不是很好,将来必须出长安避灾。 借助未来的谶言,好不容易给自己相了一次命,袁天纲当然是选择相信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测出来的,信信没毛病。 “你离开长安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啊”李鸿儒热诚道:“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到时候我肯定要给你送行。” “你……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风向标了?”袁天纲不确定道。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是诚心交个朋友!” 李淳风会一直呆在长安,袁守城又洒脱离去,剩下的判断标准只剩下袁天纲。 李鸿儒一阵热心。 他也不管袁天纲发现了自己的小企图,一番热语之下,最终让袁天纲最终同意下来,勉强认了这个朋友。 再怎么高冷,李鸿儒好歹也是让他吃过亏的人,有成为朋友的资格。 “有空来我家喝茶吆!” 李淳风欲要拉上袁天纲入皇宫觐见,李鸿儒也不欲久留观星楼。 两道天雷的炸响,皇宫想必是在等待李淳风一个解释。 与观星楼相邻,皇宫时不时能感受到一点小刺激。 李淳风也需要去做出解释,否则皇宫没法忍受这样麻烦的邻居。 众人坐了风梯下楼,李鸿儒施施然回了府邸中。 “天下第一算啊!” 江湖司的第一道文榜到此大概要进入尾声了。 不论是傅人君、慈航道人、李淳风、袁守城,又或是袁天纲。 单独一人拿出来都有各自的缺点和局限,甚至于是小心思。 但若配合起来,便能发挥巨大的能量。 两道天雷就是证明。 李淳风应该是真看到了什么不能看的内容。 “天地金榜,双圣并立,三道白光,又有一道金榜坠落……” 李鸿儒不免也在思索李淳风最后的谶言和所见。 也不知李淳风是真忘却还是假忘却,待得袁守城等人提及时,李淳风提及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最后见到的场面。 李鸿儒也只是捞了只言片语。 “除了双圣并立有些重叠的奇特,似乎没什么鸟用。” 李鸿儒最终放下思索。 他回了书房,誊写了数句,又叫来了万文石。 “若太子想问咱们江湖司的第一道榜文,你便按这写的内容做回复!” 万文石瞧过去,只见李鸿儒写上了天下第一算的名字。 李袁。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在这个名字的后方,又点上了李淳风、袁守城、袁天纲三个名字。 若没什么意外,这是相师们在玩组合出道了。 李袁就是这个组合的名字。 一方面是江湖司要对外公布榜文,另一方面是太子要好好去夸一夸。 这其中涉及了朝廷中人,也有朝野之外的人。 想到不久前炸响的那两道惊雷,万文石一时心下若有所思。 “我近期要闭个关,若是有事,你代我执行一番。” 江湖司第一道榜文任务大致是要结束了。 接下来只有洛阳定都图的事情。 洛阳区域庞大,画画一时半会没法画完。 李鸿儒心中思索清楚,也不急迫,知晓自己闭个关没什么问题。 不时的闭关,或许能将和太子的距离保持在若即若离的状态中,免得彼此感情太过于升温。 作为太子当前少有的小伙伴,他这做法有点不道义。 但为了保命做想,李鸿儒也不得不如此,免得站队过猛,在将来沦陷进去,充当了炮灰。 “你看看能不能陪太子说说话,他弟弟妹妹年龄小,长久憋在皇宫中,几乎没什么朋友,虽然太子面冷脾气拗,但心中还是很渴望有点小友谊的。” “孤家寡人是不需要朋友的”万文石道:“我怎么可能成为太子的朋友呢。” “或许你说的对。” 李鸿儒点点头,也不对万文石的理念做评价。 万文石这种理念是他所欠缺的。 若是陷入其中,万文石很可能干脆利索斩断这种牵连。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很可能难以做到,若是牵涉多了,他不免也如网一般,想着去拉扯拉扯。 他随手取过《周易》和《五星占术》。 学舍中不时传来研读的提示。 这是儒家的经典。 《紫微斗数》带来了裨益,李鸿儒觉得多修行两册秘典也没问题。 他对太吾中的星光有一些兴趣,某些典籍似乎能促进太吾成长,他也思索着同类书籍有没有什么影响。 《紫微斗数》带来的紫气能让对方术算变得艰难,也有着一定的奥妙作用。 见到的高水准相师多了,李鸿儒觉得这方面的能力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免得自己不小心着了道。 待得万文石出去,李鸿儒将油灯的灯芯拔高了一些,开始对《五星占术》进行着研读。 他心思沉浸在这册星术之中。 这是书名直接带了星术两字,也让他在《周易》这套典籍前做了研读。 坐于学舍中,只是张眼望去,顿时便见到了书籍中内容的衍化。 那是日月与三颗大星。 五星不断的循环绕动,也不断提供了一些奥秘之言。 相较于《紫微斗数》,《五星占术》无疑有着不足。 无怪太子评比这册书时,将《五星占术》放在了《紫微斗数》的后面。 感受着默默研读的知识,李鸿儒的手指轻微翻过书页。 页页内容有着不同。 他隐隐觉察出这似乎是《紫微斗数》的基础。 此时明月当空,太阴星照耀。 身处书房中,心神又沉浸在学舍中研读,但李鸿儒修炼时的目光透过,他看到了高天上的明月。 第二百九十七章周易 一缕冰凉的月光坠落在身上。 待得月落日升,李鸿儒又觉察到了身体的暖意。 《五星占术》接引日月之力,又包含三颗大星的辉泽。 仿若《紫微斗数》凝聚三垣星系的感觉传来,李鸿儒觉得太吾之中可能出现了日月的景象。 随着修炼进度愈加靠近100%,他愈能觉察到这种感觉。 “天狗吞月了,天狗吞月了,快敲锣!” 从修炼中清醒,李鸿儒顿时便听到了庭院中李旦的大声囔囔。 “铛!” “铛!” “铛!” …… 在那远处,一声声敲锣之声不断传来。 声声锣声震动心灵。 前有紫微星摇晃,后有月食的现象。 李鸿儒一时之间都差点以为是自己造成的景象。 但星辰和月食都是属于天体现象,就他这种生灵哪可能引动到星辰的变化。 《五星占术》接引的是日月之力,若再发生点日蚀什么的,接二连三的凑巧下,他才觉得和自己可能相关。 但此时是月食的时间,明显没可能出现日蚀。 待到白天出现日蚀,那他也没修炼《五星占术》了。 这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凑巧。 李鸿儒心下顿时定了下来。 “铛铛铛……”的声音中,李鸿儒凝望。 他果然见得了太吾之中一轮月亮升起,隐隐还有三颗大星的微光。 星术似乎能对天体星辰定位,承受到星光的某种护佑,甚至于借用到星光助力,让自己的术法威能更强。 要是有人借用《五星占术》来推衍算计自己,便要费心费力。 若将学舍的等级继续提高,李鸿儒觉得一些人的推衍之术在他面前可能要作废。 “莫非我的南明丁火威能要提升少许不成?” 想到自己修炼的南明丁火属于阴火,而明月属于太阴星,此时又是夜晚,若《五星占术》能接引太阴星…… 只是念想之时,李鸿儒嘴中喃喃,他手中的南明丁火已经亮了起来。 他手中的南明丁火显出。 从此前的大枣模样,此时已经化成了拳头大小。 让李鸿儒啧啧称奇的是,这枚南明丁火还呈现出月食的模样,有着圆缺的效果。 随着月食情况慢慢削减,他手中南明丁火亦是慢慢恢复到圆形火球的形状。 “果然是牵引了太阴星之力。” 这几乎将他南明丁火的体积扩大了一倍有余。 除了《占火要诀》,《五星占术》显然也有着辅助的能力。 只是这种辅助需要有太阴星出现,明月越亮,他南明丁火的威能也就越强。 若是碰上月初和月尾时间,辅助的威能可能就会降低。 若是在白天,《五星占术》便很可能难于提升到南明丁火的威能,很可能会提升阳火类术法的威能,甚至于随着日升日落有变化。 这是一个有着上下波动的辅助能力。 李鸿儒觉得不赖。 不管这种提升有什么缺陷,都将他实力被动性的拔高了。 若是月圆之夜,他能借用的太阴星之力显然会变到最大。 《五星占术》能辅助到南明丁火,这是一桩极为意外的收获,李鸿儒一时心满意足。 这让李鸿儒不由看了看《周易》。 相较于《九经》中的《易》,这一册《周易》属于完整版,甚至盖晗了诸多人难以接触的内容。 将《易》看成普及儒家文化的初级版也并无问题。 《周易》则是资深者才能去研读的内容。 眼前这部《周易》足有半米的厚度,又分了多册,每一册有诸多详解和衍生内容。 《周易》中的周有周而复始之念,而日月为易,象征阴阳。 这册典籍讲述周而复始的阴阳之道。 李鸿儒只是翻开书页,便见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知识。 他曾经在《易》上见过一些文字,但这些文字中又穿插了诸多陌生的新内容。 犹如给了一个点,在点上延伸,进行发散。 《易》的内容犹如是总纲,而手上这部《周易》将这种内容进行了细分,进而详解到各处。 凝神在学舍中,诸多《周易》上的内容不断衍化,李鸿儒顿时看到了万物生,万物长,万物灭。 这远较他从杜正伦演法中看到的香桃妖一生要更为广而博。 诸多生灵在《周易》中周而复始的生育,老去,死亡,也伴随着文明的衍生,成长,成熟。 “文明会不会在某一天也会成熟到最顶点,而后慢慢衰老,死亡?” 李鸿儒心中微微一颤。 万物生,万物长,万物灭。 万物包含了一切。 小到朝夕经历生死的浮游,又到各类生物,亦包括人,更是有国度的生与灭。 只要在世界之中,便没有人可以脱离这种规律。 甚至于文明也不会例外。 “这便是道家之人提及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才能规避这一切吗?” 儒家和道家相融,两者甚至连术法也无多少区别。 儒家文人使用道法不奇怪,道人使用文法也很正常。 便是各自的典籍中,也概括了相互的精华内容。 《周易》有儒家的哲学,也包含道家的道理,甚至于卦爻之术。 这册书籍的广大和浩瀚一时让李鸿儒有着接触天文学,探索宇宙和星空之感。 当心灵被浩瀚充斥,一些杂乱便再难影响到半分。 他心神沉浸于《周易》之中,只觉喉咙中不时塞入辟谷丸。 有《易》的基础,李鸿儒研读《周易》时也有了特别的感悟。 这种感悟让他对太吾研读《周易》时更为透彻,并不像是一个路人一般,只知晓有不断的知识灌输。 待得进入修炼之中,李鸿儒双眼微眯,顿时陷入到茫茫不可知之处。 身体周遭之处一片黑暗,待得这片混沌的黑暗中透过一丝光,一切才鲜活了起来。 混沌之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从研读中远远观测万物生,但到修行之时,李鸿儒已经在体验万物生。 这仿若是开天辟地的场景一般。 周易在模拟这种理念。 冥冥之中,涌现出无数的生灵文明。 人、仙、妖、鬼、魔。 每一种生灵,都有自己的天地,也有各自不同的习性和文明。 有生灵的文明崛起,也有生灵的文明衰退,从此默默不可闻。 李鸿儒只觉自己懂了一些内容。 待得六十四卦升起,周易开始进入到卦爻之中,将这种茫茫不可知的内容衍化到卦爻中呈现。 周易共六十四卦,每一卦六爻,共三百八十四爻。 每一爻由两部分组成,即上卦和下卦。 上卦和下卦分别取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 这些卦术组成八卦,也衍化到自然各部分。 不断的衍生,也伴随着不断的湮灭。 在衍生和湮灭之中,《周易》也开始发挥着力量。 李鸿儒身体中一股轻气上升,一股浊气下沉,身体有了几分飘忽不定之感。 第二百九十八章第二道榜文任务 当阴阳生。 一切便开始不断的衍化。 李鸿儒只觉身体中似乎充斥着模糊感。 这是让他自己都觉察到模糊的景象。 作为太子所提及推衍术算最出名的是《周易》,这册儒家经典带来了模糊推衍的巨大力量。 一时间,他有种自己彷佛不是自己的感觉。 自己都难以察觉自己,更无须说相师。 这大概会将一些相师绕到不知道那个角落中去。 从冥冥中清醒过来,李鸿儒只觉身体一阵通透和舒爽。 李旦大概没能熬过他闭关的时长,此时厢房中没有李旦的身影。 李鸿儒站起身体时,只听身上传来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他凝眉时,只觉身体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此前身上的杀伐武者形象消退了下去。 甚至于血肉都有着变换,从此前臃肿的肌肉化成了绵长充实的瘦肉。 这并非是他身体虚弱,李鸿儒展动身体,还觉察到自己实力似乎往上提升了一段。 他伸手掐了一道剑指,连连点出时还听到了刺穿风的尖锐。 体内的空巢之中,儒家浩然正气大盛,有着慢慢与气血之力拉平的架势。 《易》属九经,又源于《周易》。 通透《周易》时,也让体内儒家浩然正气有了大幅度的成长。 “若非《周易》过于繁杂,正常人研究精通的时间可能要十余年,这倒是一册迈入儒家浩然正气的捷径。” 难有大儒给初级的学员们普及《周易》这种深奥性的经典。 相较于深入研究《周易》,倒还不如泛读《九经》。 李鸿儒只是稍做思索,便已经明白了下来。 《易》为群经之首,《周易》也衍化成了类似实力一样的秘籍。 连连的大经文通透,李鸿儒只觉诸多典籍之下,自己离元神境彷佛只差了一层膜。 只需一捅,他便很可能第二次凝聚元神。 有了凝聚武魄的经验,他这一次难于有多少意外。 只需维持儒家浩然正气和气血之力的同步前进,他必然能在空巢中凝聚元神。 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李鸿儒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李录事闭关还没清醒过来?” “喂了辟谷丸没有?” “我来喂我来喂!” “隔三差五就靠辟谷丸维持,他饿了一个月,这都饿成什么模样了。” 李鸿儒正查探自己身体的情况时,只听楼下传来太子的囔囔。 “居然有一个月之久!” 李鸿儒一怔。 他随即看向《周易》那厚达半米的书,心下又了然。 修炼不知岁月,这恍惚之间,日子便过去了许久。 有太吾辅助都是如此,若那需要自研的修炼者,想来闭关之下,可能数年便在岁月中消失。 他推开窗户,喊上了一句,又去推开书房的门。 “殿下!” “李录事,你可算是出关了!” 太子看着李鸿儒。 对方的身材削瘦,李鸿儒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久未沐浴太阳的白润。 手下真处于闭关中,这也是没辙。 没人愿意如此长久呆在一处书房中,仅仅靠着辟谷丸维持生命。 瞅李鸿儒这模样,身体都瘦了一圈。 但体型瘦下去,太子不知怎么又觉得李鸿儒似乎较之此前有了不同的感觉。 这似乎是强大。 修行诸多典籍,太子的见识并不缺。 他只觉李鸿儒隐隐有着成就元神之感。 “妙极!” 太子赞了一声。 李鸿儒这么闭关研读修炼,这多少让他有几分紧迫感。 太子也不知自己十七八岁时有没有可能凝聚元神或者武魄。 唐皇在十八岁时已经多次统兵打仗,更是封令大都督大将军等职。 如今的大唐显然不需要他去打仗平叛,但太子只是思索父亲当年的英姿,也不由有几分追赶之心。 他思索一番,觉得自己更应该抓紧一些学习的时间,也认认真真听那些大儒讲讲课。 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平息了诸多,太子一颗浮躁的心思也静下了许多。 本想找李鸿儒商议着多开一些江湖司的榜文,他此时夸一夸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经历了天下第一算的夸夸事件。 第二次便没那么强的刺激感。 若是来上十次八次,太子觉得自己会感觉到很平淡。 夸人很好玩,但若是夸的次数多了,也便没了新鲜感。 天下第一算捅出了一些争议。 但天师教和上清派茅山宗最能算之人坐镇,又有结合之力演算《推背图》,甚至博得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三人并列入天下第一算也让人接受。 天下第一难当,即便是术算的天下第一也是如此。 当李淳风、袁守城、袁天纲三人合力之时,便能称呼为天下第一算,但三人分散之时,又做不得数。 即便是远在滑州,傅人君针对此事也只是连连叹了数口气,再无做任何发声回应。 李鸿儒闭关的时间太长,太子找小伙伴玩之时也叙说江湖司第一道榜文中的一些事情。 太子相当满意江湖司的第一道榜文任务。 榜文头衔的下放让诸多人无话可说,相师界一片哗然后更是有着沉默,便是傅人君这个老前辈都只能是叹气闭关躲人了事。 而李淳风和袁天纲属于朝廷,也让朝廷中一些人极为满意。 便是唐皇也赞同这番做事不错。 “有了第一道榜文任务的效应,咱们第二道榜文任务的响应者也是云集,诸多画师前去了洛阳。” 太子提及江湖司第二道榜文任务。 这是给画师们颁布的任务,依旧没那些江湖上打打杀杀人物什么事。 这让一些人焦虑时也让诸多行业欣喜。 原本只是调动江湖中人,但现在隐隐有着调动各行各业能人的势态。 江湖司隐隐放出的一些风声如‘天下第一巧匠’等头衔更是让一些人心动,恨不得江湖司立刻放出相应榜文任务。 这让学术和技艺的交流也变得频繁了许多。 大唐四处交流者甚众,有着欣欣向荣的起始。 新部门向来容易引发争议,朝廷中有一些谏臣原本对江湖司有着各种意见,此时异议之声也渐渐消了下去。 “我在想,咱们要不要去一趟洛阳,只有参考了洛阳,咱们才能对营造洛阳定都图发表真正的看法。” 太子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计划得以进行,他便能真正踏出长安,去见识一番异地的景象。 唐皇没有做一朝两都的说明,但朝廷中不乏能人,已经隐约猜到了唐皇的想法,更是从江湖司榜文任务上查出了端倪。 江湖司榜文任务虽是以‘画洛阳’为名,但明显有着着重点。 朝臣中不乏有人关注第一道榜文任务,待得第二道时,已经有了更多的人观望。 但太子想要去洛阳是桩不小的麻烦事。 长安到洛阳有数百里之遥,太子没可能坐着妖马奔袭过去。 此时汗国平息,唐国境内诸多掠夺团几近消失匿迹,但也不能不防一些意外。 在长安尚还好,从长安到洛阳的路途,进入到洛阳的防护都成了件件难事。 太子虽然只是想,但心下已经很有这方面的意思了。 李鸿儒只是一想,便清楚了太子心中这些小九九。 “太子殿下若是出行,必然要备军马车队粮草,又需有环军驻守防卫,更是涉及洛阳城中的安全防护和饮食问题,若是您想去洛阳,还需要您自行考虑这些事情。” “需要我自行考虑?”太子奇道:“我做了这些事情,那你们……” “我们的计算做不得数”李鸿儒笑道:“只有您真正去考虑,陛下才可能让你去洛阳。” “……”太子闷声。 “若陛下看到您亲自计算考虑,能独当一面,您以后必然会更自由,想去哪儿都方便!” “你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比太师和少师他们的道理通透许多”太子点头喜道:“若是你通晓知识,我都愿意听你讲书,他们只知道灌输大道理,和我打哑谜,我哪里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国子学的教学略显自由散漫。 而太子的教学似乎是另外一种场景。 但国子学多少有同窗之间的交流。 而在太子的教学中,只有老师。 如此教学下去,李鸿儒很怀疑会不会出问题。 在观星楼中,王福畴便发表过这方面的疑问,怀疑教导可能有问题。 他思索半响,最终又闭上了嘴。 太子的老师中,有李纲、张玄素、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魏徵等大儒。 这就是老资格老前辈,也是朝廷顶级的大儒。 若自己发表一些意见,这就是挑战前辈的权威。 李鸿儒觉得自己会很惨,犹胜于李淳风对弈傅人君。 对当今的社会环境而言,太子拥有的便是顶级学习条件,被无数学子羡慕。 但以李鸿儒掺杂的记忆来说,缺乏了同窗的交流,这确实又算不得什么好事。 大抵是唐皇想着将最好的条件给予太子,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顶撞大儒只是会被抨击,又被骂上几句黄口小儿,被诸多文人所斥。 但触到唐皇的晦头,怀疑唐皇教育的理念,李鸿儒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在朝廷混了。 他看着一脸思索,向往外面世界的太子。 李鸿儒最终决定当个临时的小伙伴,彼此可以乐一乐,让太子的性格尽量在成长中开朗一些。 至于将来,至于大势。 他现在哪能管那么多。 反正袁天纲什么时候跑路,他也就跟着跑路。 时间一到,大伙儿保个平安就成。 第二百九十九章大家都要对女色保持距离 “你将天下第一算头衔之事安排得如此妥当,是不是见识到了什么?” “快跟我说一说。”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呀,李淳风、袁守城、袁天纲三个人名是你题上去的呀,你多少应该会知道一点点。” “哦,听不懂啊!” 太子一阵噼里啪啦的发问,最终看向了李鸿儒书房的《周易》和《五行占术》。 李鸿儒这数十天就是在研读这些内容。 太子见过李鸿儒双眼怔怔,一直手捧《周易》的情形。 “那你这是知耻而后勇,想着学习一番搞明白事情。” “没错”李鸿儒点头道。 “那你现在搞明白什么没有?”太子再问道。 “没有”李鸿儒摇头道:“我学习几十天,哪能赶的上李台正和袁守城他们精通几十年的功力,没明白,想不通,为何那些术算是如此的奥妙无穷。” “太可惜了”太子惋惜道:“术算这种事情真的很难理解,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术算。” “简直太坑了啊,你看这卦又臭又长,你看这爻又多又晦涩,咱们哪能理解过来,他们著书的时候为什么不能通俗一点,搞这么一些晦涩难懂的语言……” “以前缺记载的工具,语言文字也有限呀,也就形成了这种规矩。” “若是咱们著书,肯定要写白话文,看上去就能懂的那种。” …… 一阵唠唠叨叨,李鸿儒总算过了太子这关。 太子的一些小心思全被解决,李鸿儒将事情都推脱到了唐皇那边。 该太子知道的,唐皇自然会说。 不该太子知道的,他也没胆去插嘴。 王福畴就是前例,李鸿儒也曾被唐皇提醒过,他不会犯这种错。 不管怎么说,第一道江湖榜文任务算是圆满结束。 此时迎接的是第二道榜文。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回去好好算一算,看看能不能周游洛阳。 李鸿儒则总算安宁了下来,可以补一补身体。 他体型削瘦,离不开《周易》的功劳,但长久没进食,把身体硬生生饿瘦也是不争的事实。 也幸得李保国和客氏习惯了他这种行为,少有了担心。 “最近咱们家来了好几个走亲的人……” 李旦也嘀嘀咕咕和李鸿儒说着一些近期家中发生的事情。 自从不做布店,陡然闲下来的李保国和客氏就沉迷于物色各种闺女中不可自拔。 有看的上李家的,也有愿意接触的,还有看不上讨个没趣的。 谁家闺女长的好看,又是什么年龄,喜欢什么,擅长什么,都被客氏摸的清清楚楚。 擅长刺绣,客氏画画的功底也有几分,还弄了一个百芳谱出来。 李鸿儒进食时翻动了一番,只见一个个小娘皮跃然于纸上。 李保国和客氏催促李旦传宗接代,也没少让李鸿儒做心理准备。 “我不行,我这一闭关就是十天半月,哪个小娘子能忍受”李鸿儒尬笑道。 “我也不行啊,我要练武,我还要修炼,我最近很忌讳女色!” 李旦囔囔,被李鸿儒塞了《人仙长生经》,他倒是知晓不能破色戒,当下内心好一阵挣扎,最终决定以修炼为重。 “我身子骨弱,碰了女色就是找死。” 当客氏目光转到万文石身上时,万文石亦是连连摆手。 进入李家数月,他们已经能很妥善的处理与李保国和客氏的关系,双方颇为融洽。 听得万文石家中变故,两口子将万文石当成了后辈,也想着给万文石张罗一番。 但万文石说的确实在理,这小伙子的身体确实很差劲。 若是在东市,万文石这样的人很难吃上饭。 “您二老不用想着我,我现在没还俗,依旧是道人,修道清心寡欲,是不能近女色的。” 但凡触及了《人仙长生经》,脑袋里再有诚实的念头,身体也要憋住。 张果子看着百芳谱上的佳丽,最终放下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小娘皮们长得都很好,但相比大道长生,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轻重的观念。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是如此?” “我们在你们年龄的时候都生崽了。” “你们是不是练武练多了,身体有什么禁忌和缺陷?” …… 两口子一阵巴拉巴拉时,李鸿儒拽过张果子的脑袋。 “你脑筋灵活,给我爹娘想点活计,别让他们沉迷于挑选闺女”李鸿儒道。 “我哪能想出他们可以干的事情呀,他们又不会跟着我出去算命。” “反正过一些天,我就大概率要陪着太子去洛阳,这影响不到我,你们就难说了。” “真头痛,我找万文石想想办法。” 依太子的兴致劲头,李鸿儒觉得太子游洛阳的概率很大。 如今是八月,也是洛阳一年当中较好的月份。 他听着客氏的唠叨,心中也不急,惹不起总躲得起。 白天去国子学,又陪太子唠唠嗑干干活,偶尔学几本书打发时间,他对外接触不算多,客氏想唠叨也唠叨不进来。 他对姻缘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但现在没什么时间搞这个事情。 一方面是要修炼元神,有想拿朝廷的好处,另一方面则是涉及几年后的跑路,摆脱太子党一系的身份。 李鸿儒一阵连连应对,待得过了半刻,他进食颇饱,这才勉强将这个话题过掉。 “师弟!” 食毕,李鸿儒正在庭院中舒展身体练动剑术时,忽听门外一声呼,顿时撤了剑,一阵轻跃跳到了大门处。 “师兄!” 李鸿儒抱拳。 “嫂子,小妹也来了!” 他开启大门,只是探出脑袋,随即便见到了公孙举,也见得了公孙举身后的陶依然和公孙韵。 李鸿儒好一阵行礼。 “看来你练得还不错!” 公孙举看着李鸿儒手中的寒月剑,只觉脑壳疼。 陶依然则是看得连连赞叹。 李鸿儒入了国子学,每日有诸多内容学习,公孙举在王福畴的府邸等了一日复一日,都不见李鸿儒前来请教。 如今他也耐不住,直接上了门。 只是不曾想李鸿儒在这里耍剑。 “我是修文修久了,静极思动,这才练上一番。” 公孙举小小抱怨两声,顿时让李鸿儒知晓了问题,当下好一阵解释。 他最近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儒学上,这是身体生锈了,这才有了剑术的演练。 “我看你气血澎湃,脚步轻盈,似乎剑术大进,让嫂子再看看你的剑术!” 陶依然则对李鸿儒的剑术相当有兴趣。 “还请嫂子赐教!” 李鸿儒脚步一移,人已经踏出一丈余远。 他脚步轻盈得陶依然眼皮一眨。 待得李鸿儒提起寒月剑,做了一个隐隐防守反击的姿态,这让她眼神中兴趣顿时浓厚了起来。 “这是我们万家的苍松剑法!” 万文石兴奋发声,也让陶依然知晓了李鸿儒剑术的来路。 “万家剑术确实有可取之处,我看看你有万鹤年几分功底!” 见得李鸿儒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陶依然抽出长剑,身体一跳,便上了前去。 “我们一起读读书,讨论讨论文字和诗词,那不好吗,非要动刀动剑的”公孙举头疼道:“一进门就打,这如何是好!” “李叔加把劲!娘,你也加油啊!” 一旁公孙韵激动的大叫,更是让公孙举头疼不已。 李府之中,两柄剑上下飞舞。 有陶依然的动若脱兔,也有李鸿儒的静如古松。 两者是不同的剑术,但相交之时,总能激荡起一窜窜火花。 陶依然神情严肃,手中的三分力愈提愈高。 待得她武魄隐隐凝体,才与李鸿儒剑斗持平。 相较于并州相斗时,李鸿儒的战力几乎出现了几何级的提升。 让陶依然震惊的是,李鸿儒的剑术居然比万鹤年使的还溜。 这并非说李鸿儒实力超过了万鹤年,而是李鸿儒的剑术水准超出了万鹤年,不得不让她实力提升到武魄程度,才能维持和李鸿儒剑斗平衡。 唯一让陶依然诟病的,或许是李鸿儒剑术中欠缺的灵动。 李鸿儒剑术太标准了,仿若教科书一般。 在剑术上而言,这是中规中矩,缺乏个人特色。 但以李鸿儒速成万家剑术,又具备如此实力而言,这种性质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剑术天才的身上。 陶依然对李鸿儒的剑术实力有着惊讶,但也充满了疑惑。 她长剑连点,打斗时,隐隐又觉得李鸿儒的剑术还在增进。 “莫非你对剑术过目不忘,看一遍就会,但又欠缺足够的对战机会?” 靠着武魄实力的水准,她能稳妥应战有余。 她心下有着判断,剑斗时便放慢了一丝节奏。 这让她能慢慢感受到李鸿儒剑术的迅速运用。 甚至于李鸿儒游斗到酣处,还将追风十三剑使唤而出,开始融入不同的剑法进来。 “好剑术!” 陶依然喝上一声,借着李鸿儒转换剑术的机会,长剑一点,已经进行了连连的压制。 李鸿儒似乎存在融合剑术的想法,但李鸿儒掌控的剑法太少了。 苍松剑术奈何不得,便转换到追风十三剑上。 但这门剑术要稍次于苍松剑术,也让她随手抓了个破绽, 一时之间,李鸿儒左支右撑,明显落了下风。 “嫂子剑术高超,鸿儒自愧不如!” 待得连连败退数十米,李鸿儒脚步轻踏,已经出了剑斗的圈子。 “你剑术炉火纯青,但欠缺与高手的实战,缺乏了灵动和应变,打杀普通人还好,对阵高手就很致命,以后需要多交流才是!” 陶依然的点评到位,顿时让李鸿儒连连点头。 “只是我们要迁去洛阳,不能与你时常做对练了!” “师兄要搬家了?” 陶依然话毕,李鸿儒才知晓公孙举为何登了门。 第三百章太子临洛阳 “朝中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师兄需要去洛阳占个好位置!” 公孙举擅长做生意,对信息敏感度极高。 他如今虽然没有为官,但也保持对官方一些信息的关注。 旁敲侧击之下,公孙举知晓了朝廷的动向。 这与唐皇一朝两都的计划颇为相符。 若非李鸿儒闭关时间太长,公孙举在数日前便动了身。 “我也想去洛阳发展发展!” 得知公孙举的意思,李鸿儒顿时也开了腔。 “你在长安……” “就几年”李鸿儒尬笑道:“我们几年后肯定搬离长安!” 他这还是第一次吐露自己关于未来的行动,顿时让公孙举眉头一紧。 “你这是察觉到了什么?”公孙举低声道。 “未来可能会生乱象,我不宜在太子身边太久,将来需要离开长安!” “不站队好!” 入了书房,两人相谈也甚是密切起来。 公孙举有吐露自己的计划,李鸿儒也吐露自己的想法。 两人更是有着一些低声的秘议。 文人的场合就是这么没意思,两人时不时的交流让公孙韵打瞌睡,但陶依然倒是兴趣不浅。 能文善武者不多,李鸿儒这年龄和这种水准的更是凤毛麟角。 而要攀登高位,能走到太子身边,这种人才屈指可数。 如李鸿儒这般还能放下,为未来未雨绸缪,那便要数几个朝代才能凑一些人出来了。 她此时也不打扰到李鸿儒和公孙举秘议,在那儿低声和公孙韵说些话。 待得近一个时辰后,公孙举这才出了门。 “师兄的商业敏锐果然很强,居然想到去洛阳开纸店!” 公孙举的介入点上佳,但凡洛阳成为重都,诸多需求必然旺盛。 衣食住行不需多说,做做衣服,买点房产,这也是常人切入点。 但冒然前往另外一座城市,能不能切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是购买房产,没有各层次关系的打通,审批便要慢。 待得一些人反应过来,毁约,无效等事件的概率会陡增,让一番心思做了流水。 公孙举决定介入纸店。 这是他从长安考察得出结果。 此时洛阳有纸店,但竞争不算大,诸多纸店只是满足洛阳本地的需求。 一旦朝廷下了政策,导致洛阳文人蜂拥而至,必然有需求激增,这些纸店便难于供应。 这行业需要一定的资金,难于被常人介入,又容易被一些大户忽视。 他寻了目标,翩翩然而去。 “除了买个房,我居然没找到什么好行当!” 李鸿儒叹了一口气。 文人开纸店,这是相当高雅的事情。 若要他去开个屠夫摊,又重新让父母进入老本行,李鸿儒一时还真没那个心思。 如今大唐没有对外开战,只是边界有一些零星的打闹。 战争财基本没了可能。 而正当生意的钱财难入,便是持平李家当前消耗都很难。 李家当前是有余粮,并不显慌,但后劲不足也是实际情况。 当前的入账只有李鸿儒的俸禄,又加上张果子算命的一些入账。 李鸿儒算算自己,这连连的闭关修炼,购买辟谷丸的纹银都去掉了六七十两。 若要加上其他人,支出便不算小了。 钱生钱的事情向来都有难度。 小生意不屑去做,大生意又难以从事。 李鸿儒跨的阶层太多,但根基又不稳,他一时也难有什么两全的方法。 但若是将来要离开长安,在洛阳另寻一处庄园也是不错的事情。 “我必然会接触到洛阳定都图,知晓一些将来在各区安排之事,多少也能倒卖上几笔。” 如同长安城分东南西北区,各区功能不同,房产和土地的价格也有着不同。 若是洛阳成为重都,依托于洛阳原来的宫殿,诸多区域也必然也有着对应和分区。 李鸿儒寻思了好一会,决定依靠家里存余资金做几手倒卖生意。 倒买倒卖挣的是快钱,也不用花太多心思。 他思索了好一会,最终决定了下来。 擅长替代他的万文石和性格趋于成熟的李旦留守长安。 而性格跳脱的张果子则会随他去洛阳。 李鸿儒在国子学中学习了三天,第四日早上,他刚出府邸,见得张猛急急赶来,顿时便知晓了行程。 “太子殿下预驾洛阳,你早早做一些准备,我们中午就会出发!” “行!” 李鸿儒点点头。 太子的准备显然还是有些匆忙。 他多少也算是太子近臣了,也落了个临时加急的局面。 “果子!” “快快快!” “将咱们衣服都拿上,还有我的武器。” “钱,那肯定要带钱了,万一看到合适的买卖,咱们肯定要下手!” 李鸿儒好一阵吆喝自己徒弟。 有徒弟不用白不用。 相较于王福畴收取他做徒弟时的各种好处,张果子成了他使唤的苦力。 这大抵是双方结识的过程有一些不同,而李鸿儒此时也没什么大儒气质。 张果子也是笑嘻嘻,手脚极快,不以为意。 待得唤出那头小毛驴,诸多行礼便齐齐塞了上去。 “我去洛阳发……行公事去了,你们在家好好玩!” 李鸿儒想吐口的发财两字收回喉咙,随即摇头晃脑出了府邸。 “你弟这次出去不会又是半年吧?”客氏低声问道。 “那怎么可能,太子也不会出去半年啊。” 李旦回了一声。 他这话让大伙儿顿时都安心了下来。 李鸿儒再怎么跳脱,那也是会随着太子走。 此时跟着去,到时也会跟着回。 皇宫东门之处,太子乘坐于四驾马车上缓缓而出。 前方有四骑羽林卫都尉,而后方的车队有十多车次,更是有三百余羽林卫环绕跟随。 太子不时揭开马车的遮帘,见得张猛带着李鸿儒等人前来,顿时招了招手。 “后面有马车,也有空马,你们随意做选择,自己去乘骑!” 他一脸的兴高采烈,对这番出游显然是相当兴奋。 “我登门拜访了李尚书两次,李尚书最终愿意随我去洛阳,父王也答应了下来!” 太子抽调的卫士和诸多准备都略显匆忙,完全属于不合格的情况,但耐不住太子请了人镇压。 有李靖伴随出行,一切便再无多少忧虑了。 这是抓问题抓到了重点上。 李鸿儒顿时对着太子连连翘起拇指,发出好一阵夸赞。 在那远处的皇宫中,唐皇步行而出,他一脸的担心,又一脸的惆怅,又饱含放飞的坚定,神色极为复杂。 “他总归是要出去走走!”帝后在旁边道。 “是啊”唐皇点头道:“此时尚还早,若是再过一些年,他遭遇的意外就很可能多起来,到时更难外出。” 伴随着太子成长,太子遭遇意外的可能也会增加。 在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案之前,太子依旧难逃未来可能的定向。 唐皇寻思了许久,只觉太子成长中已经做到了尽心尽力,更是尽善尽美,难于有挑剔。 他一时也琢磨不出可能的意外源于何处。 第三百零一章文武元神之路 一路旌旗招展,骏马奔袭。 只是两天,洛阳城已经遥遥在望。 行程极为安稳,路上的一些小意外不足为道。 李鸿儒骑着一匹黄骠马,嘚啵嘚啵的赶到前方。 和疲惫中带着欣喜的太子聊上数句,他又赶到了最前方。 他多少算是李靖的面熟之人,说说话不显困难。 “李录事需要时时保持警惕,需知诸多意外便源于临近终点之处!” 负责太子安危,李靖一路保持警惕,更是沉默寡言。 李鸿儒此时插嘴,顿时又惹了一通训斥。 这让李鸿儒有些没滋没味。 他儒家浩然正气和气血之力充盈,离元神层次极近,他还想和这位当朝第一文武大将交流一番,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可取的经验。 只是李靖此时干系重大,难以松懈,可以与他闲聊对话。 他只得骑马挂在了附近伴随。 洛阳是前朝重都,但诸多设施还尚未完毕,甚至于城墙都未建完整,此时的洛阳是一处大城,但吸引力又存在着严重不足。 作为废都,又要避免被指责见城思前朝,诸多大人物和高层都连连搬出。 此时洛阳仅作为一县存在。 城门口处的高墙层层叠加,有近五十米高,但也只有这段城门如此,落到其他之处,便只有两米高的围墙了。 城门相迎的县令寇准带了五十人作为队列迎接。 身处腹地之中,洛阳城中布置的军防极少,只有两百余人维持基本的防卫,此时站在了城墙各处进行警戒。 “李尚书!” “寇准见过太子殿下!” 寇准连连快步相迎,见过了最前方的李靖,又赶到四驾马车之前,对太子行了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太子发声回道。 他精神颇好,但马车上颠簸两天,身体有些吃不消。 太子能文善武,但年龄摆在了这儿。 长远的旅途让他身体有些难受。 但相较于李鸿儒和李旦去并州时吐个稀里哗啦,太子的待遇和表现又要好上许多,只是脸色有些疲惫。 “速速带我们去下榻的宫殿处!” 李靖喝上一声,寇准顿时脸色一肃,找了一匹马,奔行在了前方。 一众衙役死命奔行了起来。 在众迎接者后方,车队开始进入到洛阳城中。 这是一座色泽颇新的城市,建造城门的巨大青石依旧能看出新痕。 作为前朝新建迁都的城市,前朝灭亡时,帝王又并不在洛阳,这处城市并没有经历多少战火。 城市之中,诸多树木茂盛生长,幢幢民房矗立,道路极为宽广。 相较于长安,洛阳的一切都很新,少了几分文化沉淀的底蕴,但又多了一丝蓬勃的生机。 李鸿儒骑马而行,顿时敏锐觉察出一朝两都的转向在哪儿。 只要一切都是新生,也便能在新生中找到出路。 以变化对原本存在的可能,诸多事情将变得不同。 或许有人在长安苦心经营,进行了布置。 但随着双都的运行,不确定性的增加,对方这种布置也出现了缺憾。 在符合风水玄玄之说时,也一定程度的符合了逻辑学。 众人马奔行时,李鸿儒还观看这各处方位。 洛阳城的人口远少于长安城,此时颇有地广人稀的状况。 没有大世家和豪绅,流通又少,普通平民百姓想要发展是件难事。 洛阳的经济状况只能算是一般。 李鸿儒奔行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还凑巧碰到了正在挑挑拣拣位置的公孙举,这让他有些哑然。 公孙举这是盲选,四处挑选合适的位置,避免被人说道。 但即便不立都,公孙举此时选择的位置也是上佳,只是看能不能成。 这种位置平常难有多少挣钱的可能,但若是定都洛阳,这些地方的利润,甚至于适合之处的店铺价格都很可能成倍成倍的暴涨。 “大人,寇大人,正南街清水井涌出血水,有人下去查看时捞出了一具尸体!” 车队奔行至一处内河附近,顿时见得远处一个衙役骑着歪脖子马奔了过来。 “你个没眼色的东西!” 寇准奔行到洛阳行宫附近,好不容易才喘下一口气,在这儿恭迎太子的车队进去。 忽地听到留下维持基本秩序的衙役前来报讯,当下牙齿咬得咔嚓咔嚓响,低声叫骂了一句。 “正南街如今人心惶惶,都等着大人前去审查呢!” “闭上你这张狗嘴!” 衙役吐完话,随即又被寇准骂了一句。 平常少见大人物,衙役们更是缺乏大地方衙役的灵活。 寇准骂了两声后,这个衙役才将脑袋低垂了下去,静静等待车队的缓缓渡内城桥。 “这外面囔囔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揭开马车帘问向在外骑马转悠的李鸿儒。 “洛阳城内发生了一些内政方面的事情,需要寇大人前去解决”李鸿儒回道。 “哦!” 太子低声应了一声,随即车队继续缓缓前行。 “太子驾临洛阳就有血案,寇大人还是早日解决此事。” 李靖亦是低声叮嘱了一句,这让寇准不断在额头上擦汗时亦是连连点头应下。 恰逢上司检查时,诸多人巴不得掌管区域风调雨顺,百姓人人夸口赞叹,治安清明。 这哪曾想到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出事。 寇准只觉一颗心哇凉哇凉。 待得目送了车队过桥进入内城,他脸色才微微红润了两分。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时候出事,我这乌纱帽只怕是没得向上的可能了!” 寇准低骂上一声,只觉此前的表现全盘做了废。 他扇了那衙役一巴掌,这才骑上马赶回衙门之处。 洛阳行宫中,诸多房舍极新。 这基本也是一些空房,少有人住。 太上皇没有来洛阳,唐皇也只是数年才来洛阳小住几天。 行宫中只留下了一些打扫卫生的老妪,此时齐齐跪拜在行宫入口处不远,等待太子马车队的通过。 一个宦官躬身在前方,不时给车队进行引路。 “我刚刚似乎听到什么血水,还有什么尸体?” 如了行宫,太子倦意上脑,但依旧顽强的问了李鸿儒一声。 “可能是一桩简单的凶杀案件,咱们长安城这种案件一年也有上百起,不足为奇,如果殿下有兴趣,咱们明天召寇县令来问问情况” 李鸿儒回上一声,这让太子点点头,又重新躺了回去。 “李录事!” 眼见太子入了一处侧位的行宫,将一切安置了下去,李靖这才舒了一口气。 “尚书大人!” 李鸿儒抱拳,对李靖回了礼。 “你精、气、神三者看上去极为饱满,想来是有些元神的念头了?”李靖问道。 “承蒙皇上赐酒,让我气血凝聚武魄,提前有了一番体验,但我对儒家浩然正气凝聚元神尚有存疑,更是难通晓文武元神之事,一直想向尚书大人求教!” 见得李靖开口,李鸿儒顿时齐齐将自己想法吐了出来。 “文武元神之路,远没你想象中那么强!” 李靖吐声,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觉看到了另外一个候尚书和自己。 文武全才,也会是文武废柴。 不论是他,还是候尚书,倘若单修一路,很可能此时武力又或文法难有多少人出其左右。 什么都想弄一手,最终的下场就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年轻时彼此都气盛,只觉这世上没有难办成的事情,才有了这番选择。 若是能回到过去,李靖不知自己是否会踏上这样的路。 在文武之路上,他耗费了太多的心思。 若非身体有异,又有世家底蕴和各项奇缘,李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寂寂无闻之辈。 第三百零二章苟富贵勿相忘 太子入住的宫殿旁,羽林军护卫营各有安排住所。 李靖携着李鸿儒巡查了一番,这才启口。 作为当朝的文武双全顶级人物,李靖战绩辉煌,被诸多人羡慕,更是被人不断效仿。 一些人擅长修文,也会修炼几手武技。 又有武技超群者,强行度文进修。 李鸿儒是很典型的文人练武类型,而如裴聂这样的,则是武者强行修文。 但不管如何天才,又怎么努力修行,大多数人文武水准难于同时并行。 待得一定程度后,便会自然而然形成元神,又或武魄,将彼此道路分化出来。 文武并驾齐驱者是少数中的少数。 想要形成这种水准,大部分人都是如李鸿儒这样压制一方水准,然后让另一部分迅速赶上来。 但即便是如此,也很难形成特定的文武双全的元神。 李靖觉得这是一个被神化了的概念。 喃喃的口述中,李鸿儒也弄清楚了为何李靖说自己身体特殊。 在李靖的身体中,存在了元神孪生现象。 如同人类生育后代一样,他的元神是双胞胎,而且还是极少数的龙凤胎,符合了阴阳之道。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这让李靖的元神具备武者和术法者不同的功能,也与一般的文武双全者有着不同,能不断进行成长。 “若不是陛下亲自点名让我照顾你三分,你此时大概还蒙在鼓里!”李靖笑道。 “我听徐大都督讲过你身体有特殊,但不知是个怎么特殊法,如今才明白”李鸿儒点头道。 李靖是一种特殊的元神,成就了他特殊的实力,但个例难于具备普遍的应用。 不断的叙说中,李鸿儒也清楚了李靖成就元神后的那些日子。 是带一个崽简单还是带两个崽容易,这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除了供应两个元神的成长的需求,他还要做平衡,防止一方过于强盛,将另外一方吞噬吸干。 只有将身体维持在平衡内,他元神才不会破败。 这种小心翼翼的修炼让他痛苦万分。 李靖更是付出了较之常人更多的时间、精力、财富。 白日修武,晚上掌灯夜读。 他的人生就是用勤奋和资源堆砌。 简单来说,就是性价比不符,付出诸多,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收获。 相较于双元神发展,远不如两人分开修炼,一人主修文,一人主修武。 至于候尚书,那更是一个悲催的存在。 候尚书天资纵横不需多说,但实力沦落到顶级大佬中最次。 候尚书打顶级高手一打一个输,但又对普通高手能形成针对性压制。 若是不谈在顶级高手中地位的尴尬,候尚书的缺陷近无。 但李靖觉得,候尚书本是能问鼎大唐高手榜的人,如此实力着实有几分可惜。 他是属于孪生元神,但候尚书从未透过自己的底。 但想来双方的情况不是相同便是相近,甚至于候尚书很可能弄了两个同性质的元神,难于成长。 依候尚书催促侯应谦勤奋好学,专业从文的态度,李靖觉得候尚书心口是满满的苦水无处叙说。 “你现在是要谋求这万中无一的双元神,还是专注想一行?”李靖笑问道。 “这种孪生元神还能谋求?”李鸿儒奇道。 “求还是能求到的”李靖笑道。 “我虽然不是头铁之人,但确实对这类方法有兴趣”李鸿儒回道:“修炼中意外重重,多一手准备也是好事。” “你这心思倒是坦然”李靖点头道:“那我便与你说一说这阴阳结合之道。” “阴阳结合之道?” 李鸿儒一听,便感觉李靖的要求莫名高大上了起来,甚至于难度倍增。 “对,就是阴阳结合之道,也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阴阳结合!” 李靖也不避讳,谈及了自己,更是谈及了自己妻子。 这属于两人颠鸾倒凤大欢喜时,齐齐有的突破。 两人更是凭借双双突破后的实力,斩杀了江湖上的仇家。 “哈哈哈……” 李鸿儒一边听着李靖谈小皇叔,一边只能尬笑。 他好歹也算是借助了太吾生成的小天才,想找个年龄相仿又接近突破元神层次的女性简直没什么可能。 而且这种你情我愿之事,多少要相互接触一番。 李靖从怀中取出一册《阴阳大欢喜》,李鸿儒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不是想着多准备一手,过来了解了解”李靖笑道。 “我是没想到条件如此苛刻!”李鸿儒头疼道:“我此时哪能去找个将近踏入元神的大闺女。” “也不一定要大闺女啊,我觉得只要是女性都没问题,大点也行!” “……” “都是江湖儿女,不用避讳那么多,只是助力练成元神,年龄大小无所谓!” “您说的对!” 李鸿儒茫然望天,直到此时,他已经绝了在李靖这儿取经的心思。 客氏转悠了府邸周围数十里,寻到的闺女大都是擅长女红,又或是诗词,但若说什么接近元神的实力,这些小娘皮一个都没达标。 没有女人,哪能想什么阴阳大欢喜和颠鸾倒凤。 他只能和自己倒。 而且《人仙长生经》修行在身,他一时半会也没法去破身。 向李靖取经,还不如候尚书敞开心扉来说经验。 但依候尚书后悔的小模样,那大概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多少也能避免踩到坑里。 李鸿儒接过《阴阳大欢喜》,只觉脑壳疼。 这并非修炼术,而是****的小皇叔,只是李靖又做了一些标注,让临近元神突破时做到水乳交融,有一定的融合之道。 “您有没有什么正常修炼的术法或是武技,随手赏我一点也好。” 李鸿儒翻了翻这本小皇叔,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但既然如此近距离靠近李靖,他也没脸没皮吐着一些小想法。 不问啥都没有,问了不给又是另外一码事。 万一成…… “看你这失望的小表情”李靖呵呵大笑道:“我最近在完善一部术法,你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旁观几日增长见识!” 李鸿儒脑袋寻思时,听得李靖开口,这才喜上心头。 李靖伸手往怀里一取,又拿出了一册书,连带笔墨也取了出来。 依李靖这往怀里掏什么有什么的架势,李鸿儒觉得李靖身上至少带了个须弥袋。 法不轻传,能允许他旁观已经算是极为了不得。 虽说是完善,但李靖这册书已经著完,此时只是添加部分标注,做再三的核对。 “起雾、驱风、骤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行军大挪移。” 李靖的书中,誊写了六种不同类型的大范围术法。 用于个人,这些术法并无多少作用。 但用于军团,这便是上等的兵法。 他这套兵法与文人们掌控的呼风唤雨等大型元神术法有一定的区别,更是夹杂了自己独有的兵法内容。 “这些术法融合了奇门遁甲之术,虽是虚假居多,但配合军团便有虚实之妙!” 文人使唤呼风唤雨的术法是切切实实在呼风唤雨,但李靖这册兵法的妙处在于真假转换。 如同起雾术,这套术法可以召唤出真正弥漫的大雾,也能使唤出虚假型的大雾。 李鸿儒随着铁将团冲击汗国阴山阵地便遇到了虚假的大雾。 一旦时间到临,这种大雾便会散退的干干净净,难留下什么痕迹,而不像正常的大雾,需要等待许久才会消失。 相较于正常的起雾术,营造虚假性的大雾需求也更为低廉,若是场合适当,可以发挥诸多功效。 “妙啊妙啊!” 这些都是元神级术法,需要具备元神实力才能使唤。 即便书籍放到了手中,李鸿儒也难以去研读。 虽然对当前的自己没什么用,但李鸿儒也忍不住夸口。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方是兵法之妙”李靖道。 “您这些术法当真是如镜花水月一般,让人难以区分!” “镜花水月!” 听得李鸿儒的赞美,李靖点了点头,嘴中低吟了一声。 他沉思少许,又在这册书的封面上题上‘六军镜’三字。 这是六种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军用术法,也是他多年的不断融合创新所得。 “可惜你志不在军中!” 李靖看了李鸿儒一眼,不免有几分可惜。 他精通文武之道,所涉更是诸多,很容易分辨出对方的类型。 他最初看李鸿儒走眼,以为对方这辈子是军中的人,但哪曾想到李鸿儒去哪儿都能适应,便是皇宫也没例外。 如李鸿儒这样,能打仗,但不会一直去打仗。 李鸿儒只是适应环境的能力强,但他欠缺军中悍将们的心态。 对方更多是一个文人,属于谋臣,难有从军的可能。 “但凡有征召,咱们该上战场还得上战场啊”李鸿儒囔道。 他进入军中那些事情完全被强行征召,若说他对从军有什么向往,李鸿儒觉得自己脑袋会连摇。 但若真正有需求,他去去军中跑跑腿也没问题。 “那倒是,但凡君王有命,咱们都需要去为国出力”李靖点头道:“你见过的军中悍将也不少,可有见过真正适合在军中生活之人?” “那可真是太多了,您这是想要多少个?”李鸿儒回道。 “你说几个突出代表!” “周飞卫将军还是不错……” “那是徐茂功的人,我不抢他的人。” “那您这是要我说苏烈将军吗?” 李鸿儒的话似乎有些戳中了李靖的心事。 诸人不断修书,留下传承,并非敝扫自珍,而是想流传下去一些什么。 但合适的传承者难找。 李鸿儒虽然聪慧,修行更是天才,但一颗心并不放在军中,修行后难以发扬兵法。 周飞卫则是徐茂功那边的人,李靖不能强行夺人所爱。 但李鸿儒提及的苏烈,这便是让李靖又爱又恨的人。 他就从未见过苏烈这么野的人。 苏烈打仗时敢打敢拼,更是在他身边多年,但苏烈的性格太野,行事诸无顾忌,容易引发君王生厌和朝臣的针对。 他说上几声苏烈的劣势,顿时让李鸿儒呵呵一笑。 “正是因为苏烈行事粗糙,才需要您给他增添几分助力,让他打杀出来的战功弥补过错呀。” 李鸿儒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一番劝诫下让李靖的神色有着微动。 此时李靖的年岁已经不饶人,可选择的合适传承对象并不算多。 唐皇推荐了稍微年轻,又具备文武之力的候尚书跟随学习。 但李靖并不看好候尚书,觉得对方传承的资质很可能有限,只能学个半桶水。 李鸿儒提及的苏烈让他一颗心犹豫的心有几分偏移。 ‘苟富贵勿相忘’ 李鸿儒心中连连默念了数句。 他此时也没能力修行李靖的《六军镜》,又只有些许旁观的资格。 技多不压身,他对兵法还是有一些兴趣的。 这是元神术法,更是顶级的兵法,或许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李鸿儒打了个擦边球。 他此时就盼着苏烈将来有点小良心,可以做到苟富贵勿相忘,到时借他看上几天。 第三百零三章案中案 在洛阳行宫中休整一天。 待得第二天,太子已经是精神饱满,一大早在那囔囔要去四处查看。 出了长安城,他此时也如放飞的鸟,只觉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新鲜。 “咱们今天就在洛阳城绕行一圈,将每处都仔细看一看!” “诺!” 大群的羽林军禁卫同时齐齐回声。 李鸿儒也没啥好说的。 来洛阳四处查看就是太子的活,此时只是正常工作。 昨天夜里和李靖瞎掰的有点晚。 李靖对他有几分兴趣,但又觉得他年龄太低了点,心性没定型,实力也有着差距,只是稍微介绍一些自己修炼经历。 这让李鸿儒听到半夜。 李靖年大也没什么避讳,不时讲讲大欢喜内容来提神,但他奔波了两天,确实有些累。 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睡到早晨。 李靖已经进行了整军训练,李鸿儒则哈欠连天的进行洗涮。 此时他收住倦意,与众多人齐齐应了一声‘诺’。 车马团顿时动了起来。 一些卫士前往各路口提前巡视,一些卫士留守行宫,大部分卫士则伴随左右。 这些卫士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高手,擅长配合与打击,个人实力也是极强,实力是武魄境或者接近武魄境。 有李靖相随,这便是大唐境内有数的顶级精锐团,少有团体可挡。 此时出了洛阳的行宫,又过了环城河,才到了大街上。 诸多府邸紧闭,没有一人。 李鸿儒看了看府邸群,又止下了心思。 这些府邸很值钱,倒卖一笔或许在将来就有百金的差价。 但李鸿儒也清楚这批府邸碰不得。 他能在朝廷大员们中捡捡漏,但没本事去提前吃羹。 目光在重臣府邸群上一扫而收,李鸿儒此时也进入到洛阳的督学府。 这大概是大唐国学职功能最低,但学府环境最好之处。 督学府甚至不如四门馆,只是一县周围诸多学子的学习之处,教学质量和学子相应也有着不小的区别。 这是前朝留下的教学之处。 若是一朝两都,洛阳城正式发挥都城的作用,这处督学府大概会被征收,用来做国子学重地。 太子对督学府较为有兴趣,还绕着这处学府走了一圈,对比了长安城国子学的不同。 “有青山绿水环绕,洛阳当真是一处人杰地灵之处!” 只是从行宫中走出,又逛完督学府,太子的心情就极为满意。 他登回马车,不时还做一些笔记,甚至勾画了一些大致的模样。 “去县衙!” 当前洛阳城的重要建筑并不算太多。 除了宫殿群,重臣府邸区域,又有国子学,剩下便是县衙等维持洛阳城的正常秩序之地。 对平民而言,太子所行的大部分地区都属于禁地,也就督学府留了学子和导师们的通行处。 他此时将诸多重处都观测完,才会去普通富人区域和平民区域。 “我昨天听说洛阳城出了命案?”太子问向一旁跟随的张猛道。 “似乎有这么回事”张猛一愣才道:“寇县令去做了核查,此时应该处置妥当了吧。” 太子降临洛阳,随即发生命案之事,还有血井,这个兆头并不算好。 但太子也不以为意。 大概是少有见县衙审案,他此时还有几分雀跃的小心思。 车队顿时朝着县衙方向行去。 远离县衙百米处,众人便听得了大叫‘冤枉’之声,又伴随着一阵杀威棍打重板的声响。 半响,那声音低下去了许多,只顾在那低声囔囔冤枉。 涉及凶杀案件,若非事出有因,正常情况下都是以命抵命。 此时招了就是死,那声音也只能咬死了牙,在那争辩。 “犯人高茂财,你可服罪?” 寇准的声音远远而来,太子也下了马车,开始步行踏入县衙中。 “大人,小民冤枉,我只是一个卖豆腐的,如何力气打杀这种壮实之人!” 伴随着低低的狡辩声,寇准的惊堂木刚欲一落,随即见到太子远来,顿时跑下了堂。 “寇准见过殿下。” 寇准连连行礼。 他连夜审查,又在大清早进行核查,便是想着早日结案,不影响到太子行程。 没想到太子此时居然逛到了县衙中。 寇准不断擦拭着额头的微汗。 他只觉自己大概是犯了冲,尽碰倒霉事。 “免礼!”太子开口道。 寇准的行礼彷佛提醒了什么,趴在地上争辩的那人顿时回了头。 这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看上去风霜之色颇浓,也有着几分老实巴交的相貌。 “求大人做主,求太子爷做主,小民冤枉,小民不曾杀人!” “你这贼货!” 寇准骂上一声,但太子在此,他此番倒没有再动刑。 眼见太子看向堂上被提审者和站立等待者,寇准顿时硬着头皮开始介绍案件。 昨日有女子洗衣,在一口水井中打水。 打上一桶水是通红的色彩,再打一桶也是如此。 那女子顿时恐惧,待得找了丈夫,又叫了相邻前来查看。 一些年老者囔囔‘血井不详,天下有刀兵之灾’‘血井出,周围诸户可能要断子绝孙’等。 诸多流言四起,最终有人前往了县衙。 待得县衙人员前来,在那井中拉起一具尸体,才发现出了命案。 “那死者是个光头和尚”寇准介绍道。 他亦指指周围来的一个老僧。 “是大业寺僧人慧聪门下。” “阿弥陀佛,小僧门下弟子智章一宿不归,没想到再次相见已经是天人两隔,阿弥陀佛!” 慧聪老僧连连诵读佛号,脸上还有一丝悲哀的神色。 释家在大唐发展艰难,他收个弟子也不容易,属于死一个没一个,当下的神色好一阵嘘唏。 “僧人慧聪认领了尸体,但发现尸体上的衣服并非寺庙的僧衣,我们核查也从人转向了衣服。” “那衣服是常见的青布衫,只是我们在青布衫中发现了两颗发芽的黄豆。” “待得仔细嗅和闻,更是发觉这青布衫上有一股豆味。” “我们推测这衣服必然出自某个豆腐坊,便带了死者的衣服去附近各处豆腐坊查询。” “有人认出这青布衫是老高豆腐的高茂财所穿!” 寇准介绍完当前的案情,他一夜急速审案也便到了这儿。 此时正在审讯犯罪嫌疑人高茂财。 当前诸多案件的审判是件难事,各县衙和大理寺更是堆积了不少无头公案。 寇准能迅速审查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极快。 审案离不开强压招供,也离不开杀威棍伺候。 想要获知更为详细的信息,寇准也只能如此做。 若不能从高茂财这儿得知一些信息,他这案件就难以往下查探,只能做登记。 待得一旁的李鸿儒介绍上数句,太子已经基本明白了过来。 “若是他不招,难道就这么活活打死?”太子不免也问道。 “刁民难查”寇准为难道:“有一些犯案者就是这么卖可怜,硬生生的挺过去,最终摆脱了凶杀的嫌疑。” 他当下也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采用平和的手段,而是他没有平和施行的方法。 总不能请个擅长审讯的元神大修炼者来强审,将这高茂财审讯成白痴。 相较而言,挨板子已经算是非常人道的审讯方案了。 只是高茂财不招,他也没辙。 “可曾在这嫌疑人住处搜查?”李鸿儒问道:“那和尚的僧袍又去哪儿了?” 此时太子一脸的兴趣,想看寇准如何审案。 而寇准也进入到了一个死循环,除了按下惊堂木吓人,便是叫衙役打板子。 寇准一脸难色,他只觉自己太难了。 “昨夜翻了一通,并未找到死者僧袍,今天又着衙役去再查了”寇准道:“如今时间已经颇长,想必他们应该是快回来了。” 寇准的话音刚落,便听得远处一阵呵斥之声。 随即两个衙役如同鹌鹑,又被卸了腰刀,在众羽林军禁卫刀剑下低头走进了衙门中。 “禀……禀大人!” “有话快快说!” 寇准很急。 但他手下的衙役很不争气。 见了太子和羽林军禁卫的架势,衙门中诸多衙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而这两个刀剑下钻过来的衙役腿脚还在哆嗦,说话也显得吞吞吐吐。 今天这堂审有些糟糕。 而太子过问,他更是要拿出真本事,将案件中的真凶找出来,方才能抵过洛阳血井案的不祥之兆。 寇准吞了一口口水,又连连催促了数声。 “我们没找到僧袍和行凶的武器,只在老高豆腐坊一处角落里找到了一枚朱钗,一顶霞冠,还有一身红妆。” 半响,好不容易勉强镇定的衙役才吐声。 “怎么是这些东西?”寇准奇道:“高茂财,莫非你人老心不老,还想着娶媳妇,提前备了红妆不成!” 衙役们找到涉及凶杀的嫌疑物有些离奇,这对案情并无多少帮助。 寇准头疼时也只得随口问了一句。 “小民早年跟军打过仗,命根子被乱军砍伤,怎么可能备这些东西,大人,小民冤枉。” 高茂财的再次开口,让李靖微微提了提神。 普通民事案件只能是随堂听一听,但涉及到退役的兵员,身为兵部的尚书,他多少要过问一些。 当下李靖也开了口。 待得衙役将物品呈上,见得红妆上诸多的灰尘和泥泞,众人顿时相信了高茂财的话。 这高茂财一方面有心无力,另一方面,若是还有心,定然不会将一身新红妆弄到沾上灰尘和新泥。 “说来我前几天接到一桩新娘子失踪案,也不知有没有关联!” 被太子关注,又被李靖发声,寇准一颗脑袋已经连连转动,使劲挖掘着脑海中的一些事情,寻找着一丝联系。 “新娘子失踪案?那是什么案件?牵扯到这桩案件了吗?”太子奇道。 此时的案件似乎陷入了案中案的局面。 第三百零四章嫌疑人和苦主 “还是四天前,我曾经接到一个新娘子失踪的报案。” 寇准此时被架上了梁山。 他硬着头皮环视了一下众人,这才开腔。 “那新娘子是城中米商张玉柱的小女,准备嫁城中富商许仕文之子,但还没等到过门的那天,这小娘子就自尽了。” “张玉柱只能喜事丧办,给这小娘子进行超度。” “这哪知,一夜过后,那小娘子的尸体不见了。” “有守堂者曾经介绍,那小娘子是诈了尸,直挺挺的就往外跑,当时一些人吓着了,后来等到天亮去寻,没寻着。” “这也是咱们洛阳城最近的一桩悬疑命案。” 寇准简短的介绍了新娘子失踪案。 这让诸多人眼中连连泛出异色。 若要死人跑尸,大概便要涉及术法。 或许有江湖人邪道术士将尸体拿去做了用,又或许尸体被偷去配了**等 也无怪寇准只能将那桩案件压下。 直到此时,他陡然见得红妆,这才忽发联想。 “咱们洛阳城人少,这办喜事的不算多,有案情的新娘子更是少”寇准尬笑道:“应该没谁家新娘子会将自己霞冠和红妆丢弃。” 这两桩案件发生时间极为接近,联系也显得合情合理。 寇准解释完,顿时看向了太子等人。 “你继续办案,我们只是听一听”太子道。 “无须顾及我们,你按自己寻常手段审案便成”李靖亦道。 什么听一听,什么不用顾及。 寇准顿时两眼望天。 若是没这些爷,他给高茂财打个十大板,对方死不承认便做个登记完事了。 他更不会审到什么新娘子失踪案。 但在此时,他多少要表现得英明一些,才能不被认为昏庸无能。 “来呀,速速去招那张玉柱前来!” “诺!” 寇准发声,四个衙役顿时齐齐领了令,迅速骑马而出。 暂做等待的时间中,他亦叫人搬来了各种椅子。 寇准又将自己办案的台子置于太子座椅下方。 忙乎了好一阵,更是亲自去搬动桌椅,寇准这才感觉自己精神压力减轻了不少。 “上茶,快快快上茶!” 待得少许,寇准也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 “不必客套,此行的重点是审案”太子道。 他耳中一阵偷听,隐隐听到有羽林卫禁卫在提及江湖人或者妖物,心下好一阵兴趣涌起。 除了见过一匹妖马,他还没见过其他活着的妖物。 当然,那匹妖马的存活时间很短。 他只是上马两三秒,妖马咬动他腿之时便击毙了。 太子对活生生的妖很有兴趣,此时就想着新娘子失踪案是不是涉及到什么妖怪。 他此时也不着急,坐到了寇准搬来的藤椅上,手中拿着寇准呈上的新娘子失踪案的案卷翻看做等待。 待得等了十余分钟,只见远处四骑奔来。 “禀各位大人,张玉柱带到!” 衙役们远远的进行着提前的告知。 张猛等人只是审查了数秒,随即给予了放行。 衙门口处,除了四个衙役,一个身穿金色铜钱大褂的富人亦是迈入了衙门。 也许平常习惯于坐马车,这富人走路时还不断扭动着下半身,妄图减轻一些颠簸的痛感。 他这行为引得一些羽林禁卫低笑。 禁卫们的神态虽然有着尽量的柔和,但浑身上下有气血武魄之力,寻常人只是望去便感觉骇人。 若是一人也便罢了,但禁卫们的数量有上百。 张玉柱的神态较之衙役们更为不堪。 “张玉柱,你上前看看,这红妆霞冠和朱钗可是你小女银珠之物?” “我的银珠!” 寇准说上一声,又叫人呈上那红妆等物。 张玉柱只是见得红妆,顿时便趴在地上抱着那堆红妆大嚎。 如此一来,这红妆等物的主人倒是确定了下来。 “嫌疑人高茂财,你这红妆是如何得来?你也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之人,可有学那些妖法,掳获这张玉柱小女的尸体?” “你身体虽然衰老,但应当知晓如何快速致人于死地,有一定的搏杀能力,那智章和尚的死真和你没关系?” 寇准惊堂木一拍,顿时开始了连连的发问。 “大人……” 高茂财一愣。 他还以为自己可能洗脱冤屈,没想到被查核一番,居然是罪加一等。 “小民现在只擅长做豆腐磨豆腐,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摸过刀子了!” “大胆高茂财!” 寇准惊堂木重重一拍。 “你速速将所知齐齐道来,若是有罪,你必然难以脱身,若是无罪,你也能洗脱罪名。” “小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完全是天降大祸,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那和尚怎么穿了我的衣服,也不知道豆腐坊怎么有一套红妆。” “大胆高茂财!” 高茂财一问三不知,彷佛就是天降横祸。 但两桩案件的事情都与他相关。 若不从高茂财这儿开口,寇准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破案下去了。 县令破案只是副业,远不像大理寺这些专业机构,他的人手也有限。 除了吓,那就是打。 两击惊堂木落下,寇准刚想吩咐左右,给这高茂财再来上几板子,但想想太子和李靖等人均在,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嘴巴。 “诸位大人,下官才干有限,着实不知如何审这些案,若诸位大人有什么可施行之言,还望提点寇准一番!” 眼前个个都是爷,便是衙门外那群禁卫也是大人物,个个实力不凡。 “李尚书?”太子询问道。 “这高茂财似乎不像是个掳尸杀人的模样”李靖沉默半响才道:“还需要多查查,仔细查查。” 李靖很不喜洛阳血井这种事件,对太子造访洛阳而言,这意味着不祥。 若非此行没配备高水准相师,他多少要请人算一算凶吉。 “李录事?” 太子看向了一旁瞧热闹的李鸿儒。 “除了屁股开花,高茂财双手似乎不曾沾染血腥,身上也不曾有尸气。” 李鸿儒谨慎发表意见,他话语表达的意思和李靖并无多少区别。 李靖能模糊感知一些杀戮行为,而他也拥有《抱朴子》带来的入微观测力,还能勉强还能做一些普通的掐算。 掐算高茂财准不准另说,但李鸿儒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张玉柱一直低头抱着衣服干嚎,并未对高茂财表示什么仇恨。 这让李鸿儒觉得对方若非知晓什么,便是心中有些虚。 高茂财提及和尚之时,李鸿儒甚至还能觉察到他干嚎声减弱,似乎在听什么,又有着心跳加速。 诸多人更多是将目光放在高茂财身上,而他则倾听了张玉柱一些时间。 他说话时提及高茂财,但目光一直放在张玉柱的身上。 寇准注视着开口之人,见得李鸿儒目光偏向张玉柱,他心中一荡,顿时将惊堂木一压。 “大胆张玉柱,你到底隐藏了什么?” 他此前发问都是朝着高茂财,此时忽然调转对象,直接问向了苦主。 一击惊堂木之下,张玉柱抱着红妆的身体哆嗦了起来。 “你是否与死掉的智章和尚有关系?这智章和尚与红妆有什么牵连?你家的红妆为何出现在老高豆腐坊中?你速速从实招来,也能免了这顿打!” 寇准一声大喝,更是连连发问。 堂下的张玉柱顿时脸色一白。 寇准心中一定,他也顾不得许多,着人去将那和尚的尸体搬了过来。 只是揭开遮盖的麻布,将肿胀的脑袋呈现出,张玉柱便哆嗦了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我佛难渡智章 “张玉柱!” “来人啊,拖出去打十大板子!” 县衙之中,寇准惊堂木一拍,常用的恐吓手段随即使了上来。 穷人可以硬撑着挨板子,但富人便没这么坚挺。 何况张玉柱是苦主,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报个案,自己丢个女儿还要挨板子。 他脸色煞白,随即一阵大喊。 “大人,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眼见两个衙役如狼似虎的走了过来,张玉柱顿时大骇,连连发声。 在此前的新娘子失踪案,他吐了很多情况,但也有部分羞于启口。 待得见了这和尚,张玉柱顿时将诸多事情齐齐吐了出来。 “家门不幸,我们张家……” 只是捋直了舌头,张玉柱开始叙说与这和尚的相关。 张家有二女,大女名叫金珠,小女则叫银珠。 大女嫁了户富商,吃喝不愁,小女则走功名之路,想着嫁与一个文人,只待对方将来有功名,可以照应到彼此。 银珠也与那文人见面数次。 本来一切安定,但对方实在不争气,连连考取了三次功名,次次都是落榜。 张玉柱觉得自己走眼了。 但银珠年龄大了,也没可能再等对方十年八年。 他心思一动,便退了此前的彩礼,寻了富商许仕文,准备彼此结成亲家。 双方父母都满意这门亲事,许家还下了聘礼,但银珠的思想工作难做。 大约一个月前,银珠便离开了张家,不知去向。 张玉柱着人四处寻找大半月,都没听到一丝风声。 随着双方约定娶亲的日期临近,张玉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也没法给许家变出一个女儿来。 那家文人家境差,可以直接退彩礼,但许家彩礼不好退。 张玉柱寻思许久,最终想着去亲家那边寻寻方法,到时两家齐齐上许家商讨一番,对方多少要给点面子。 但张玉柱没想到,自己去寻大女儿,意外发现了一桩事。 “金珠当时神色有些慌乱,一度让我以为是银珠逃到她这儿藏起来了。” “她房中只有个大衣柜可以藏人,我们还听到了呼吸之声。” “本想当场开启衣柜,但金珠将衣柜锁上,我们又寻不到钥匙。” “最终只能让下人将衣柜抬了回去打开。” “可我们哪里知道柜子里藏着的是一个和尚!” 张玉柱连连唉声叹气,他只觉上了这个衙门,自己大女儿的事情也是纸里包不住火,齐齐药丸。 他手一指眼前的和尚,算是做了认证。 被井水泡了数日,这和尚面容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能直接识别出来。 “那和尚当时一脸惨白,可能是闷在箱子里闷死了,我们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后来金珠闹腾上了门,她吓傻之时也给我们出了个主意。” “这和尚模样也俊俏,我们就将这和尚化了妆,披上霞冠,又穿了红妆,做了一场白喜事,用来劝退徐家,将彩礼也退了。” “只是不曾想到办了两天的白喜事,那和尚就半夜自己跑了。” 张玉柱一脸煞白。 看着被打到只能趴在地上低呼的高茂财,他招的相当快。 “也就是说,张银珠失踪已经有月余,你们用智章代替了张银珠做白喜事,当时白喜事上失踪的是智章和尚?” 捋了许久的案情,寇准总算捋顺了这其中的关系。 “是”张玉柱囔囔道:“大人,我们也是冤枉啊,我们只是抓奸,而且我们没有杀和尚,是他自己躲到柜子里去的。” “这和尚死不足惜,但他是被谁杀的?”寇准疑道。 他看向那老僧慧聪,此时慧聪已经低垂下脑袋,连阿弥陀佛都不敢再念。 寺庙出了伤风败俗的和尚,他难辞其咎,更是没法来讨要公道。 “大胆慧聪,你速速将这智章的底细如实交代!” 打完被告打原告。 如今轮到了大业寺的僧人慧聪。 这是寇准的下一个集火点。 “来人啊,拖出去打……” “大人,我也招!” 慧聪只是木然呆了两秒,随即就抬起了满脸老态的脑袋。 即便拥有再多的本领,但他此时面对的是朝廷的羽林军禁卫,更是有太子和兵部尚书李靖。 这小小的县衙中,聚集的高手如云,就是一个天罗地网。 不论是什么高手来了都要跪。 “智章是我三年前收的弟子,当初只是看他模样生的俊俏,又能言善辩,我才收入了门下。” “只是老僧不知他勾搭了良家女子!” “唉~” “他有几分佛缘,只是我佛难渡智章,让他迷失在了女色之中。” 慧聪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人,大业寺供奉坦多罗教的毗那夜迦佛,香客大多是女子去求子,这大业寺只怕是有些问题。” 一个衙役低声开腔。 “张二牛的媳妇经常往大业寺跑……” 大业寺丑闻败露,诸多衙役的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那没成婚的还好,成婚了的不免有些胡思乱想。 大业寺不止一个智章和尚,主持慧聪更是在本地耕耘多年。 以往说佛家清净,大业寺更是有佛陀雕像,少有人想歪。 但出了智章的事件,大业寺收徒又喜欢收那些年轻俊俏的后生,这不免让他们浮想蹁跹。 “混账,本县令许你们大业寺广开佛缘,你竟是如此管教徒弟!” 寇准大骂。 他的仪态有些小失常。 喜欢往大业寺跑的婆娘显然不止衙役。 一些羽林军禁卫的同情之色顿时就看向了寇准。 “大业寺只有一个智章败坏佛风,老僧和门下个个都是诚心向佛,没有任何不端”慧聪叹声道。 “藏污纳垢之地必然要搜查,来人啊!” 寇准大喝,一众衙役顿时齐齐开了口。 “将这慧聪扣上,去大业寺好好搜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污秽!” “诺!” 大帮衙役顿时齐齐应声。 “老僧来引路吧!”慧聪叹声道。 “走!” “慢!” 寇准喝上一声时,只听李靖发了声。 “这位大师修为不浅,若他想逃,只怕你们拿不住他!” 李靖的发声顿时让慧聪眉毛一竖,但看着周围诸多人刀剑一抽,他顿时又低下头来。 “还请大师伸手!” 李靖呼上一声。 待得慧聪一脸木然,将手伸出,只见李靖系着的腰带顿时如灵蛇一般飞出,连连缠绕在慧聪手腕处。 待得李靖嘴中念动,慧聪的双手已经再难松开半分。 “张猛,你们带十人随他去大业寺搜索”太子开口道。 “诺!” 太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因为智章和尚产生的案件,最终又导向到寺庙之中。 但这桩案件中诸多事情完全没弄明白。 譬如无罪的高茂财该如何办? 又比如真正的张银珠去了哪儿? 智章和尚到底是被谁所杀? 慧聪总不会大义灭亲,将这和尚弄死丢井水中。 寇准的审案水准有限,他将李靖和李鸿儒招过耳去,随即低语了几句。 “我们这会不会越权,招惹到非议?” 李鸿儒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他此前就随了李靖的大流,说话显得极有分寸,更是用眼神示意了寇准。 但若真抢了寇准的饭碗,寇准不免也是难堪。 “寇县令……” “下官还请诸位能助一臂之力,下官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审理此案力不从心。” 太子刚刚发声,顿时引得寇准连连出口。 他既担心自家婆娘去大业寺和那些俊俏和尚眉来眼去,头顶上泛了绿。 又担心案件办的一团稀糟。 此时已经在太子面前丢了脸,若处理不善,他这县令只怕很可能就当到了头。 第三百零六章水落石出 衙门之中。 李靖出手,太子调动禁卫。 寇准此时没了任何想法。 一波人前去大业寺进行搜查。 而另外的人则是协助调查原案。 “这伤口虽然经历了侵泡,但勉强还能看出痕迹,这似乎是短锐器造成!” “这是一刀干脆利索的捅穿了脖子!” “能将井水染红,当时定然是大出血。” “想不被人察觉,待得事后许久才发现,案情大概率发生在半夜三更左右。” “江湖人少有佩戴这种短而尖锐的武器。” …… 禁卫之中,上来了数个对检查伤口有经验的高手。 智章的尸体被重新翻查。 众人难有大理寺专业,但高水准的实力和打杀经验也弥补了一些失误。 待得连连探讨出声,更是有衙役补充案发现场,一些基本的情况也摸索了出来。 “这智章定然是在井边一刀被捅死,而后随手塞进了井中。” “他身穿高茂财的衣裳,再俊俏也显得落魄,断然没有人是为了谋财害命去杀他。” “动手如此犀利,那智章很可能当时在做一些不法之事,才会引得被杀。” 这年头不法之事并不算多。 对一般人而言,若不计较财,便很可能是色。 智章只是一个和尚,也难有多少私怨可言。 依对方此前与张金珠通奸的行为…… “莫非他在井边还欲行不轨,想着龌龊之事?”李靖奇道。 “很可能是那大业寺的功法有问题,那智章和尚没能鱼水之欢,后来憋不住,在井边对一些小娘子动手脚,被人撞见一刀咔嚓了。” 李鸿儒用手一阵比划一和O,一根手指在圈圈中来回捅了好几番后,顿时被李靖一阵耻笑。 李鸿儒这是看了一些《阴阳大欢喜》的图案,还实际用上了。 但佛法诡异,李靖寻思一番,觉得也有几分可能。 更何况大业寺是供奉的毗那夜迦佛,李靖一听名字就觉得不行。 相较于长安城东土化的神佛,这毗那夜迦佛异域特色浓重,显得桀骜。 李鸿儒的推测也不无道理。 “既是如此,那行凶者定然也生活在井水附近?”李靖笑道。 “应是如此”李鸿儒点头道:“常人难备短锐器,对方若不是个磨刀匠,那大概就是个屠夫。” 若排除江湖人士见义勇为,行凶者的大致范围就定在井水附近。 “慧聪和尚有一身的本事,这智章定然也有几分能耐,只是他修行有些日浅,水准有限。” “他大概练过某些装死的术法,想利用装死摆脱张玉柱等人。” 有张果子这个装死的徒弟,李鸿儒也随口做着推断。 他更是让张果子也上前检查了一番。 “确实存在装死的迹象”张果子点头道:“他的脚踝处有几分青肿,应当是启用了术法陷入假死,抬动衣柜时候来回导致的撞伤。” “跌落地有井水,难于造成这种淤青!” 众人纷纷上前探查,案情便迅速呈现了出来。 寇准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 “来人,去那口井水附近搜查磨刀匠人和屠夫!” 抓到真正的凶手,这才是回归到最初审案的目的。 不论是张玉柱,还是慧聪和尚,都不是智章和尚的直接致命凶手。 虽说智章死有余辜,但对方胆大包天到直接行凶,又抛尸入井,更是不曾报备县衙,寇准觉得也必须重罚。 就像那些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劫了哪家富人的财富去救济穷人,一旦被抓,那也少不得挨板子。 若是三番五次重犯,也免不了坐监,甚至砍脑袋的命。 法理便是法理。 容不得人情。 只是能根据某些情况进行酌情减免处罚的力度。 寇准心下定神,此时也只能做耐心的等待。 “诸位大人神通广大,能不能替我查查小女,我那小女失踪一月有余,此时也是生死难言。” 眼见诸多人下场,寇准难以解决的问题迎刃而解,更是定下了真凶的可能,张玉柱顿时连连磕头。 “你这泼货,养下的闺女不自重,有财无德,才惹下这般祸事”寇准骂道。 “大人,我们张家愿意捐献大米五百斗,只求大人开恩,也求大人能寻一寻我那银珠!” 一升米一斤有余,十升为一斗,五百斗大米也算是数量不菲的捐献。 张玉柱这是下了不小的本钱。 一方面为了脱罪,尽量扯脱自己在此案中的关系。 另一方面则是此时的衙门中能人诸多,他也想寻到自己的女儿。 “你那女儿此前既是有下嫁的对象,只怕是找对象去了”李靖道。 “那小子确实也离开了洛阳”张玉柱一脸牙疼道:“只是天下之大,我也不知他们下落何方,又是否安全!” “你可拿银珠的生辰八字去相命,询问所在何处有点难,但若仅仅是断个生死,想必难度不算大”李鸿儒建议道。 翻读《周易》《紫微斗数》《五星占经》,他此时也算是半桶水的神棍,知晓一些冥冥中的联系。 真正的相师不算死人,只要接了张玉柱的生意,基本就能断定张银珠是否存活。 “相师都是一帮骗子,他们还骗我银珠定亲的那穷小子前程远大,结果连考三年,连个秀才都不曾考上。” 张玉柱囔囔之间显然对相术充斥着不信任。 相术勉强算是道家衍生出的谋生行业。 这行当混口饭吃的残疾人甚多,龙蛇混杂下,给予心里安慰的可能确实非常大。 李鸿儒只是劝说一句,也止住了嘴。 他能给个意见算是不错了,至于对方是否听得进,那是对方的事情。 “你那女婿是不是叫张汉阳?” 躺在地上痛呼了许久的高茂财插了一句嘴。 “你如何知道我这女婿的名字?”张玉柱奇道。 “大约是一个月前,一个叫张汉阳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女子半夜到了我那豆腐坊附近,当时是三更左右,我当时正拉驴子磨豆子,两人跟我说是出门找亲戚流落到此。” 高茂财叹了一口气,也开始叙说往昔经历的一桩事。 原以为仅仅是智章和尚的案件,但不时的牵扯,高茂财也听到了一些隐约有着熟悉的名字。 “我见他们可怜,喂了他们一碗豆腐脑。” “他们说是要去怀州拜访叔父,我还借了驴子给他们上路。” 高茂财与凶杀案没有关联,但又与张玉柱的女儿有一定关联,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些蹊跷的缘分。 他亦给予了一条重要的线索,顿时让张玉柱喜出望外,只觉找女有望。 “禀大人,那井附近只有一个杀猪的,被我们押来了!” 有太子在洛阳县衙,这个县衙发挥了有史以来最为高效的运转。 “我们搜到这家伙时,他们正在收拾行囊,想着前去外地,定然与那凶杀案脱不了干系。” “堂下何人?” “小人郑西,求老爷开恩!” 被衙役拖进县衙中,又见得那智章和尚的尸体,那屠夫郑西已经明白了下来。 他此时一阵连连磕头。 “小人三更杀猪,娘子在井边洗衣,忽听到娘子呼救,待得出了门,见得这和尚强行扯我娘子做那苟且之事。” “我当下就提了刀捅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一刀就被捅死了,求老爷开恩!” 屠夫郑西一阵连连的磕头。 他的话语印证了此前李鸿儒等人关于凶杀案的猜测。 “大胆郑西!你虽是情有可原,但目无王法,还想着做那潜逃之事……” 直到此时,诸多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寇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此时也欲开始对一些人做案件的定性。 该无罪的无罪,该罚的罚,该收监的收监。 诸多事情需要当场做出决定,让太子过眼。 他一拍惊堂木,随即听得外面一阵急速奔行。 “禀殿下,那僧人慧聪诡异非常,进入寺院后,只留得一个木桩在那儿,人不知去向。” 张猛一阵急开腔,顿时引得李靖的眉头都是一竖。 尽管已经做了再三的预防,但李靖没想到对方还能逃脱出去,似乎用替身法破了他的捆绑。 第三百零七章金身之术你见过我的脑子吗万赏加更章节 “好你个妖僧!” 县衙之中,太子一怒而起。 在大唐,有儒家和道家鼎立的情况下,释家并算不招人待见。 只是儒家包容性大,并不排斥外来学说。 而道家常年在儒家压制下匍匐生存,又注重追求自身超脱,少管闲事。 大唐的学说中并非一言堂般的完全排外。 这让释家也有了一些生存和发展的机会。 但对代表儒家最高的皇室而言,皇室正常时并不信奉神佛,唐皇如此,太子也是如此。 见得有僧人蔑视律法,太子顿时拍案要去擒拿慧聪。 “殿下勿要焦躁,免得着了这番僧的道”李靖劝道。 此行前往洛阳,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维持维护太子的安危,而不是破什么案,又查封什么寺庙。 太子出巡的主次需要分清楚。 李靖顿时就开始劝阻太子。 “李尚书言之有理,这妖僧徒弟品行不端,自身也有诡异之道,只怕那寺庙有些见不得光!” 李鸿儒亦是上前,好言相劝太子。 他此时还没等到袁天纲跑路,属于太子党一系。 太子好,大家都好。 太子不好,大家都要遭殃。 作为一条线上的蚂蚱,李鸿儒心思与李靖别无不同。 “岂有此理,我们岂能让这妖僧逍遥法外!”太子道。 “那咱们查封他的大业寺”李鸿儒建议道。 “依这番僧逃跑的动向,那大业寺确实可能存在问题,封了也好”李靖道。 “那就封了”太子皱眉道:“城门处审查级别提高,若是发现这妖僧就地拘捕!” 太子的命令让李靖和李鸿儒面面相觑。 李靖出手都让慧聪逃了出去,别说守城门的那些小兵了。 “大人大人,不得了啦,大人……” “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远远的。 继张猛等人回报之后,一些衙役也骑马奔行而来。 已经知晓了慧聪逃离的消息,太子又生怒,寇准一脸漆黑。 该听的消息已经被张猛等人带到了,还能有什么天塌之事。 见得衙役还如此慌张,显得洛阳城管理毫无章法,寇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连训斥了数句。 “真是不得了”衙役低声叫道:“我们在大业寺发现了两个和尚白日行苟且之事。” “白日还行苟且之事?” 寇准一奇。 律法也没不允许白日不得行苟且之事。 这事情不破坏律法。 当然,道德层次难免被说教一番。 至于和尚…… 这便有些六根不净。 若是责罚也能责罚,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 “可是这些和尚的妻儿?”寇准道:“若非对方妻儿,又非那青楼女子,便将这两个和尚和女子都逮了!” 此时释家传入大唐的宗教甚多,有那保守清规,整日吃斋念佛者,也有成家立业者,荤素不忌,各有各道。 寇准也不以为意。 太子都发声要封大业寺了。 总之,该抓的抓。 “我们也不敢逮呀”衙役低声道。 “有什么不敢逮的,这洛阳城中不服律法者都要逮!” 只要不符合律法,都能去逮捕,但对方能逃脱又是另外一码事。 寇准只觉自己心累。 他此时在太子面前丢了一次脸,又继续丢脸,待得现在,寇准觉得自己手下的衙役还在这儿补刀让他难堪。 “与那和尚行苟且之事的是您家里……” “什么!” 尽管衙役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在这县衙中,此时也找不出什么低水准的修炼者,该听的都能听到。 寇准顿时就觉得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变了颜色。 此前他就有着一丝不妙。 待得现在,不妙变成了真实,寇准一时天灵盖都在冒烟。 “啊~,岂有此理呀,这贱妇!” 寇准大叫,他摸了摸自己身上。 半响,他将那衙役的腰刀抽了出来。 “太子殿下,家门不幸,寇准先去大业寺,再回来向殿下叩罪!”寇准痛声道。 “去吧!”太子颇为牙疼道。 高茂财很惨,没事被打了十大板子。 张玉柱也很惨,缴纳大量大米不说,两个女儿一个不守妇道,一个私奔而逃。 屠夫郑西则是自家娘子遭人欺负,还惹下了杀人的祸事,境遇糟糕。 至于智章,这货占了不少便宜,但如今都死了。 太子没想到一桩案子审下来,便是寇准都没逃脱。 此时寇准七窍生烟,耳目口鼻都在冒火。 遭遇这种事情,寇准也是倒了大霉。 但没人会同情寇准。 寇准管辖的洛阳城不严,又放纵僧人,才导致这一系列案件,甚至波及影响到了自身。 寇准提及的叩罪,便是这道原因。 “往昔县衙的那些案件也是如这般复杂麻烦吗?” 眼见寇准提着刀匆匆忙忙赶了出去,太子不由问了李靖和李鸿儒一句。 此番若不是诸多人助力,寇准破案便是一桩难事,最终只得压下这桩案件,说不定那高茂财要顶罪。 “应该较少遇到这种情况吧”李靖不确定道。 他统管兵部,平常也以打仗居多,对于内政之事少有涉及。 李靖对案件这些情况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当下发声也是有着不确定。 “普通区域人手有限,案件难查,咱们大唐需要多培训一些专业的大理寺人才,让各处都驻扎上一些”李鸿儒建议道。 “是极是极”太子点头道:“各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应该有大理寺人才入驻,如此才能守得百姓平安。” 此次出行到洛阳,太子只觉万般的读书,不如一场见识。 见到了洛阳的情景,他便知晓了大唐管辖之下存在的一些不足。 若是回到长安,他定然会向唐皇禀报。 “既然案件审完了,咱们也去其他地方走走!” 此时诸人已经被宣判,高茂财还捞了张玉柱提供的二两银子补身体。 而大业寺也封查在即。 太子只觉少了一些兴趣。 寇准也不在此地,他呆得便没什么意思了。 除了行宫,周边府邸,洛阳城剩下诸多处属于平民区域。 太子上了马车,不时拉起帘子,看一看四周显得正常的场景。 脱离了县衙之中的血腥,一切都让他舒心了起来。 “别人解不得我那缚人索的套,我去大业寺收回来,你们注意防护太子的安全!” 出门不远,李靖便向众人叮嘱了一番,顿时让诸禁卫和李鸿儒连连点头。 “李尚书这是去了哪里?” 李靖骑马奔行,顿时让太子探出的脑袋回了头。 “李尚书的缚人索落在大业寺,别人也解不得,只能自己去收腰带”李鸿儒回道。 “那咱们也往大业寺方向行进”太子道:“第一天看洛阳,走哪里都一样。” 太子开了口,诸人也劝阻不得。 若要看遍洛阳,大业寺也是饶不过去的地方。 缓慢向大业寺行进,说不定还能直接遇到李靖和诸多禁卫回来。 车队行进不远,众人随即见得那远处的寺庙房顶上,一个足有两丈高的金色僧人巨腿连踢。 李靖则是持着一柄利剑连连穿插打击。 在两人交战处,数个禁卫连连纵跳数次,将几个反抗的和尚直接砍杀。 而那寺庙中更是传来女子尖叫。 李鸿儒隐隐也听到了寇准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附近一些平民则是躲得远远的低语,脑袋探出之间又收了回去。 “谁擅射,去射死那僧人?” 李鸿儒见得战起,顿时朝众禁卫开腔。 “师傅,那和尚用的好像是金身之术,一段时间内刀枪不入,不惧刀砍剑劈箭射,也不惧怕术法打击!”张果子道。 “释家还有这种强力术法?”李鸿儒奇道。 刀枪不入只是一个相对词。 但能刀枪不入到让李靖难于收拾,又不被术法针对,这金身之术的威能就有点太强了。 奉坦多罗教的传承确实有几把刷子。 但还未等到众禁卫上前帮忙。 远处那金色僧人已经连连跳跃,朝着众人奔袭而来。 第三百零八章刀枪不入术法难侵 刀枪不入。 无视术法。 这便意味着近乎无敌。 那两丈高的僧人除了打击力有缺陷,防御已经难有瑕疵之处。 对方明显奈何不得李靖。 “是慧聪!” 李鸿儒眼睛一瞪。 他此时还能见到僧人双手中束缚的缚人索。 慧聪并非利用替身术脱离缚人索,而是在用变化破缚人索。 但他可能也没想到缚人索如此难缠,化成木桩都难落下,而此时使唤出了金身,依旧破解不得。 这大约是被李靖收缚人索时发觉了,进而有了这番激斗。 此时慧聪双手被绑,只能使唤两条腿。 “拦住他,莫要让慧聪和尚靠近殿下!” 还未待李鸿儒呼声,诸多禁卫的刀剑已经齐齐出鞘,更有禁卫连连搭弓射箭,专瞄眼睛和下三路处。 “围住他,让他术法持续时间过掉!” 远处的李靖大喝一声,随即跳下了寺庙屋檐,匆匆往这边赶。 “太……太强了!” 李鸿儒的身边,张果子喃喃出声。 他发声不仅仅是针对慧聪和尚,亦是有提及诸多禁卫。 他也不曾上战场,哪曾见识过如此多高手齐齐出手。 若是水准弱上一线,都够不着太子出行禁卫的水准。 最次水准也是接近武魄边缘的天才型武者,武技了得。 “甭囔囔,赶紧将你那驴子弄出来?”李鸿儒催促道。 “你又要用我的驴子来挡死?”张果子叫道。 “叫你召驴子就赶紧点弄出来,哎呀,你这种徒弟太让我费心了!” 李鸿儒囔囔时,随手取了背上的摄魂刀。 若论杀人,苍松剑术和追风十三剑上佳。 但若论及防护,这两者便不如泼风刀法实在。 此时也不求伤敌,只是缠住慧聪,让对方术法失效。 李鸿儒长刀一扬,紧靠在座驾附近。 他还是有一些打斗的底气,若不作为一线,勉强也能成为殿后。 一旁的张果子嘴巴叨叨,但也将小毛驴唤了出来。 在那前方,诸多禁卫不时爆喝,刀枪剑戟,各自纷纷出手。 禁卫们彼此搭配,又有战阵配合,更是有打击的巨力冲击,慧聪一时左突右冲,冲过来的步伐明显缓慢了下来。 “殿下,万一那和尚跑到咱们跟前来了,你就骑着这头驴子跑啊!” 慧聪依旧在靠近,李鸿儒也不由叮嘱了一声。 太子经常拿张果子的驴子玩,对这头术法驴颇为熟悉。 张果子的毛驴能翻墙跳涧,跑的贼快,已经脱离了一般毛驴的范畴。 有张果子法力维持,这小毛驴没可能咬太子。 只是骑驴逃脱不免有些丢人。 李鸿儒开腔时,便是太子都有一些不悦。 但待得慧聪连连冲击,相距只是十余米远,他也有了几分色变。 两丈余高的身体,这便是六七米的巨人,给予正常人带来沉重的压力感。 一刀能抹到脖子的打击只能削到膝盖处。 而慧聪的腿功非凡,两米余长的巨腿比人还高,扫荡时恍如长棍武器打击,便是禁卫都不得不暂避。 若是慧聪能大步跨动,十余米的间距只是数步的距离。 “松了我手上的绳子,放我离开洛阳城!” 十余米外,慧聪大喊。 他使劲晃动着双手,在他手上,缚人索同样爆发着一阵阵微光。 这是能死死套住他身体的腰带,不论他化成什么模样,只要他是个人,便能持续进行捆绑。 缚人索的韧性极强,又不惧刀剑劈砍,更不惧怕他用力挣扎。 若李靖不松绑,他双手便会如同被上了锁一样,再难解开。 在大唐人看来,大业寺确实有些不正经。 但在奉坦多罗教中,按教义来说,他们的行为没毛病。 给自己增添欢喜,也给她人带来欢喜。 彼此欢喜便能共享极乐。 若是在某些国度中,他们的行为还显得神圣,属于对女子的恩赐。 但在大唐国,慧聪很清楚,大业寺药丸。 任何寺庙,也不管供奉的是谁,执行谁的教义,在大唐国必须符合大唐的律法。 此前的寺庙多有收敛,寺庙中则是另外一个小天地。 但没想到智章胆大包天到外面寻欢,还被弄死到了县衙,更是查到了大业寺中。 慧聪只觉几十年经营如流水。 但这总比自己被惩戒要强。 大业寺干的事情不少,为了争取支持,俊俏和尚们没少向富人和高官的女眷下手。 这种事情翻出来,他这个主持基本就到头了。 “止步!” “止步!” “你解绳子要找李尚书,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李鸿儒连连喝声,更是对张果子使了好几次眼色。 “殿下,马车不方便掉头,咱们上驴看看风景吧”张果子劝诫道。 “岂有此理,这些妖僧反了”太子怒道:“他今天若敢朝本太子下手,大唐再大也没他容身之处!” 太子一声怒喝,倒也让慧聪收敛了两分。 但随即,慧聪的神色又略显狰狞。 “我若收手就是死,此时已经没退路了!” 大业寺扯的事情不会少,慧聪也不外乎多加一桩。 他长腿一阵横扫,数个拦在前方的禁卫顿时飞扑了出去。 “拦住他!” 在那远处,李靖死劲奔行,更是从诸多禁卫中跃出。 大业寺这道街中,拥挤着上百人。 “抱他的腿!” 李鸿儒亦是急切囔囔。 “你们一百多个人,莫非还抱不住他的腿!”李鸿儒叫道。 “他大腿和打了光一样,抱上去滑溜溜,刀剑都会滑开,麻哒的!” 有禁卫叫骂。 这种金身佛法较为诡异,便是他们一时也难有针对的方法。 除非是有两根缚人索将慧聪绑住。 又或是禁卫中有如薛涛那样擅长使用铁链者,才能做一定的限制。 “松我绳索,放我离开!” 慧聪大喝上一声,仿若狮子巨吼,一时有不少人都捂上了耳朵。 “你停下来,我给你松开!” 远处李靖赶来,亦是发声。 “我不信你!” 慧聪大喝,他长腿一跨,顿时踏出两米余远。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在座驾之处,李鸿儒缓缓念咒,待得慧聪靠近时,他一手已经点了出去。 这让慧聪呸了一声,随即大腿对着他扫了过来。 “老和尚,看刀!” 气血之力一凝,手中摄魂刀一挥,无数刀光顿时弥漫了出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传来。 如同禁卫们的打击。 刀枪不入,术法不侵,还很滑。 李鸿儒只觉刀光中一条闪烁金光的腿踢来,他身体已经高高飞了起来。 “巨突石!” 李鸿儒胸口一阵巨疼时,只见李靖一声喝,街道上一颗混着无数泥土的巨石弹出,扎入到慧聪下体中,亦将那慧聪顶到翻了个跟头。 “要遭!” 飞过车顶时,李鸿儒见得慧聪已经借着翻跟头滚到了马车附近。 “张果子!” 李鸿儒只得叫上一声。 此时他也瞧见了那头小毛驴。 太子略有些懵的坐在小毛驴上,只是小毛驴撅起蹄子一阵飞奔,太子转眼便到了百余米之外。 第三百零九章藏污纳垢之地便是地狱 大业寺街道上。 太子远遁,慧聪一脚踏下,那辆四驾马车顿时化成碎片。 四匹坐骑高高嘶鸣踏起,随即又被一脚踢开。 “慧聪,你竟敢刺杀太子!” 远处李靖匆忙中一道术法释放,只是做了稍微的阻拦。 眼见太子座驾被慧聪一脚踢成碎片,他眼睛差点发黑。 待得瞧见那头驴子驮着太子跑远,这才定了定心。 只要太子不陷入到对方手中,即便慧聪强于一时,也难以逃脱。 “以张猛为首,变换鱼鳞阵!” 李靖一声喝,诸多同样心跳不止的禁卫顿时连连跳跃变换位置。 鱼鳞阵是较为常用演练搭配的普通阵法。 这个阵法杀敌在其次,但相互搭配具备极强的相互守护能力,能免被对方击伤。 若非有利刃刮鱼鳞的能力,鱼鳞阵片片防护能让对方难以击穿。 “妖僧,某不信你金身能永远维持不败。” 张猛大喝。 慧聪防御强到难以理解。 但慧聪的打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猛。 打击力虽然雄浑,但速度和爆破程度不足,难对一流高手形成致命打击力。 这或许是慧聪只能动腿不能动手的缘故,对方被限制得极为严重。 高大的身躯带来了裨益,也缺乏了一定的灵活。 “李录事再对此妖僧进行破法,李录事?李录事?” 李靖连连发声安排。 他现在总算知晓李鸿儒为何能与杨荷斗法了。 李鸿儒手上使唤的刀术另提,但使唤刀术之前的那道术法极为了不得。 佛法诡异,慧聪的术法如此,李鸿儒的术法也同样如此。 相较于常规破法的能耐,李鸿儒使用的破法术威能显得强悍无比,较之儒家相生相克的破术法全面,也比道家徐徐而来的清除来得威猛。 这种术法甚至于一定程度上破除了等阶的差异。 李靖从术法中看到了佛法的影子。 以佛法破佛法。 只是李鸿儒水准明显次了数筹。 但这次数筹的佛法也让慧聪难受之极。 李靖明显能觉察到慧聪的心变得极为焦虑,甚至于想擒拿太子做人质,一脚踏下失了分寸。 若太子依旧在马车中,大概率要被一脚踩到。 慧聪绝对不会想着要如此去击杀太子。 李鸿儒的术法有着明显的克制作用,李靖不由连声呼叫。 他发声之时,只见李鸿儒和张果子已经跑到百米之外,伴随在了太子的身边。 这让他一时有些放心,一时也有些头疼。 这显然是两个人精,打打就跑远了。 但护住太子,又让他没话说。 “李录事!” 待得李靖再次高喊,远处的李鸿儒才蹦跶回来。 “李尚书,这妖僧佛法诡异非常啊!”李鸿儒大叫道。 李鸿儒小跑了数秒,才赶到附近。 被慧聪扫了一腿,他好一阵气血翻涌,就像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被李保国抽了一棍子。 慧聪的打击不致命,但多来两腿也会致残。 李鸿儒不免也承受了一波冲击,气血翻滚不止。 “我要维持缚人索的法力,你快快破法,连续破他几次总归能破掉。” 李靖提着剑。 作为文武双修者,他还操控着缚人索,这几乎废掉了慧聪一半以上的战斗力。 但慧聪不断的挣扎,也需要他元神强控的输出。 此时李靖别无太多方法。 一记突石术还是他极为勉强抽出的时间。 若是两两相斗,他只要维持着束缚的功效,利用剑斗纠缠,待得慧聪佛法衰竭,一剑便了事。 但在此时,涉及太子安危,他也想早点解决麻烦,避免再度可能产生的意外。 如今只能指望李鸿儒,只要李鸿儒破法奏效,便能提前解决问题。 “我那破法的手段就能用一次!” “什么?” 听得李鸿儒一叫,李靖顿时一惊,而横冲直撞的慧聪则是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 但随即,他便觉察出远处一指点了过来。 身上的金光顿时为之一暗。 “骗子!”慧聪大慌叫骂道。 “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太子殿下的安危激发了我的潜力,我居然多释放了一次。” 李鸿儒叫上一声,人在禁卫群中好一阵穿插。 慧聪连连奔上数步,见得远处的太子骑驴怒视,小毛驴更是连蹦带跳,心中情知难以擒拿人质。 他踏步之下,只觉周围难有什么可以作为人质的对象。 禁卫本就是保卫者,这些人入皇宫前就有了规定,即便他拿下某某做挡箭牌,也会被其他人毫不犹豫的冲杀上来,并不会顾及同伴性命。 而李靖更不可能。 至于远处那个上钻下跳的混账,还囔囔要拿刀砍死他,只是个录事之职,难有多少要挟的可能。 慧聪连连踱步时,冷不防身后又迎来一指。 这让他甚至听到了某种金光碎裂之声。 “孽障,你满嘴谎言,日后当下十八层地狱!” 慧聪好一阵大急。 连元神都没遁出,便能一指破法。 他甚至能觉察到对方身上隐隐透出的一点点金芒,这同样是个佛法修炼者。 对方手中还持着释家的法刀。 只是慧聪没想到这家伙撒完一次谎,又继续撒谎,让他连连着道。 早知逮这家伙一阵蛮打,打死还省事一些。 他大步连踏。 眼见那大业寺处,寇准暴怒,扯着一个妇人拖出大业寺,慧聪顿时踏步飞奔而行。 “寇县令速速回避,那妖僧冲向于你了!” 李靖呼上一声。 “妖僧,你大业寺害我一家!” 寇准暴怒,他一脚将那妇人踢翻,腰刀掷出,随即怀中一副画取出。 他将画一展,蒙蒙青光顿时透出。 画中一条蟒蛇钻出,随即迎向了慧聪。 “啪!” 如同气球被锤爆,那蟒蛇刚刚扬起身体,随即被慧聪一脚踏下,只是用力之间,便化成了虚无。 慧聪的巨脚没有丝毫停滞,直接踩在那妇人身上,再度逼近寇准。 直到此时,寇准发热的脑袋才清楚眼前对手的强悍。 他将画一推,那画顿时化成了三丈大小。 “嘭!” 慧聪一脚踩下,巨画顿时破碎成数块。 此时的大业寺门口处哪还有寇准的身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身后低吟响起,慧聪回头。 他看到了那一圈圈青芒中带着的金泽。 也看到了张猛硬劈而来的长刀。 “你们必然会遭报应,我在地狱等你们!” 慧聪一声高喊,随即盘膝坐下。 他身上的金光陡然破碎。 巨大的身躯顿时恢复成了原态,变成了此前垂垂老矣的模样。 张猛的刀没有停。 一刀劈下,又是刀锋一转之间,慧聪的一颗脑袋已经飞了起来。 他身体依旧盘坐在地,但随即被另一个禁卫一脚踢翻,朝天喷出的鲜血顿时流了一地。 “藏污纳垢之地便是地狱!” 李靖对着尸首唾上一声。 倘若要将洛阳另辟成一都,首要便是要清除掉这些大唐难融入的异类。 大唐欢迎释家的存在,但不欢迎毫无礼法规矩者。 只有正宗守法的释家才能生存下来。 他一柄长剑乱舞,蒙蒙红光不断透出,空气中顿时便传来了哀嚎声。 李鸿儒额头蠕动时,只见慧聪逃逸的元神被李靖定住。 胡乱的舞剑,已经在这尊元神四肢和头颅上连连刺了数剑。 待得一剑刺入元神心核处,反手一绞,慧聪元神顿时破灭成了虚无。 第三百一十章毗那夜迦佛像 若非君王需要释家助力,李靖很想将各种异见的释家齐齐清除。 打着释家之名的寺庙太多了。 释家信奉的每个佛陀与菩萨也有着区别。 诸多和尚的传承亦有区别。 但在大唐官府的备案上,这些寺庙清白无比,难于让人察觉其中的猫腻。 如大业寺这样专走女性路线的寺庙并不少。 譬如长安城便有送子娘娘的寺庙,慈恩寺等都在例。 但若不深入其中,信奉到其教义,便难知晓其中的问题。 如大业寺这样明显已经出格,会被定义成邪教。 “也不知大唐有多少寺庙如同大业寺这般模样?”李鸿儒喃声道。 此时的大业寺中,一群信奉大业寺毗那夜迦佛的女子被衙役送出。 这其中不乏富家贵人女子。 有人花容失色,也有人一脸惶惶,有人眼神中亦不乏怒目。 但看到躺在大业寺外的尸体,诸多女子又禁声了下来。 除了慧聪和尚,洛阳城最大的官太太也躺尸在了地上。 此刻,挂在她们身上也是难以洗清的麻烦。 并非人人都与和尚们去做了苟且之事,但常去大业寺的信奉者免不了要承受怀疑。 “外来教派存在某些不凡的本事,儒家向来兼容并包,才许了他们的存在!” 李靖的发声或许是高层一些人的意见。 只要不断的接纳,才会刺激儒家学派的成长,而不是固守于一地孤芳自赏。 学习、融合、钻研。 有外来教派的存在,才能让人不断钻研向前。 万般术法,总归有部分相通。 取长补短,也不断让儒家抬升到更高。 大唐这片土地上,不断有王朝更替,但儒家一直屹立不倒。 只要不威胁到统治,儒家学派也在不断引入良性教派进行竞争。 “只是这些人着实太难分辨”李靖头疼道。 “若李尚书愿意尝试一下,何不尝试谏言度人入道”李鸿儒道。 “度人入道?” “就是拿咱们的人去各寺庙出家”李鸿儒道:“这样或许能查出各寺庙的底细,甚至能将部分寺庙化成咱们大唐的势力。” 度人入道是慈航道人的建议。 李鸿儒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当然可以度人入道了。 最好能让大唐的官方丢几百上千的探子入道。 官方光明正大护体,直接在各处寺庙埋下钉子。 李鸿儒觉得这个意见还是较为可行。 “这主意委实不错”李靖点头道。 李鸿儒这个度人入道是一种反杀谋略,看似对释家很好,实际很可能要一些寺庙的命。 只要探子们能坚守本心,不同流合污,便有大概率能摸清楚诸多寺庙的底细。 两人的身后,诸多禁卫护着太子,亦是步行入了大业寺。 听得两人交流,太子亦是点了点头。 度人入道太好了。 大唐必须支持度人入道。 然后一桩桩的铲除这些看似本分,实则底下另有行径的寺庙。 卖了释家的好,也要了一些释家寺庙的命。 太子只觉李鸿儒这家伙干坏事一套一套的,说不定别人还得感谢这种行为。 这种意见必须采纳! 太子只觉此行出到洛阳,又增长了一番见识,还增进了可向唐皇进谏的内容,可以与李靖同时谏言此事。 当然,他也在情急下被张果子拉一把塞到那头术法驴上,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压得肋骨也疼。 但这都不是事。 出门在外,一些意外不可避免。 太子随着众人而行。 此行到了大业寺,他便要看看这寺庙到底能恶成什么样。 寺庙内反抗的和尚都已经被禁卫击杀,诸多求神拜佛的女子也被驱赶了出去。 衙役那边也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那女子一脸死灰。 被人撞破这种事,即便衙门不审,回家也少不了收拾。 大唐此时风气虽然开放,但还没到绿了头发都能忍受。 “寇县令,你这洛阳城还要好好治理一番”太子提醒道。 “下官今后毕将尽力尽为,将洛阳城这些魑魅魍魉齐齐驱离!”寇准回道。 自家婆娘都死在这场动乱下,寇准一颗心此时如同铁石。 若非太子在此,他便要集合诸多衙役对寺庙道观等处齐齐进行突击检查。 若是让他查出一丝不合规之处,少不得就是封庙封观。 此时众人入了大雄宝殿。 每座寺庙都有这么一座主殿,用来供奉神灵佛陀。 在大业寺的大雄宝殿中,供奉着一尊男体与女体相互紧拥的佛像。 “大业寺奏报之时,说供奉的是毗那夜迦佛像,其中男身代表法,女身代表智慧,男体与女体相互紧拥**,表示法与智慧双成,相合为一人,喻示法界智慧无穷。” 见得太子脸色凝重,寇准也勉强做着解释。 “能在这洛阳城眼皮底下行此等恶行,他们确实是智慧无穷”太子冷声道:“去将这污秽的雕像推了,大唐不需要如此的妖佛!” 太子一声令下,顿时有两个使唤重兵器的禁卫跨步出列。 这两人一人持重锏,一人拿紫金锤。 两人齐齐喝声,刀兵顿时便落到了佛像上。 “何人毁我法像?” 佛像捧着的那女体被重锏和紫金锤砸落,顿时引得雕像蠕蠕而动,雕像身上金芒大作。 只是须臾之间,那尊毗那夜迦佛像便睁开了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寺庙中众人。 “戮我门下僧人,毁我法像,尔等罪不可赦!” 毗那夜迦佛像缓缓开口。 “勿那妖佛,莫要在我大唐作乱”李靖喝声道:“你虽与我等隔了万水千山,但惹了事别想逃掉。” “哼!” 毗那夜迦佛像发出冷冷的声音。 铜铸的雕像嘴唇蠕蠕而动。 “击碎他!” 李靖长剑一刺,斩在毗那夜迦佛像上,顿时引得一阵金光大作。 佛像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如同慧聪释放的金身,李靖用力的一剑,难于在这雕像上砍动分毫。 “咱们先走,让这铜疙瘩在寺庙中逞威风!” 李鸿儒只觉很头疼这种术法。 只要金身一开,就相当于用了无敌之术,打也没法打。 慧聪还能直接解决后患,但这是远方的佛陀,便是李靖都有些不想招惹,更别提他去搞什么破法。 李鸿儒开腔,众卫士更是拥着太子后撤。 “原来你就是幕后主使者!” 毗那夜迦佛像的目光从李靖身上转移到李鸿儒身上,最终又放在了众禁卫拥着后退的太子身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便唐皇李世民来我秘境也是如此。” 他口中喃喃发声,一丝粉红的彩光顿时一浮。 李鸿儒只来得及一跳,随即便见几个护住太子的卫士惨叫。 太子身上一道蓝光浮过,又是两道白光闪烁,但一声闷哼传来,诸多人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连连破局,又严密防护,没想到还是有疏忽,让太子遭了罪。 此行出巡到洛阳真是糟透了。 李鸿儒觉得自己不应该等袁天纲离开长安,他觉得自己在推背图出炉的当天就应该撇开关系。 这位太子殿下简直是太倒霉了。 若太子再次出事,此番倒霉的会有一大片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内心深处最恐惧之处 “呵呵呵……” 大业寺中。 毗那夜迦佛像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笑声。 随即,毗那夜迦佛像上的金光渐渐黯淡,那蠕动的嘴唇和眼睛化成了死物。 “殿下?” “太子殿下?” 持锤禁卫跳起一击,将那毗那夜迦佛像脖子砸断,诸多人将警惕心消除时,亦不断问向了太子。 此时便是李靖都有着哆嗦。 他连连上前,开始翻看太子的状态,又对比同样受损的五个卫士。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禅寂心诀心若冰清,万物尤静心宜气静……” 李靖身体微晃,人顿时大了三分。 他嘴中喃喃念动,手中一缕青气上升,待得数秒过后,又化成雨水,齐齐滴落在太子身上。 “太乙清心诀,解一切灾厄与诅咒,好狠毒的咒术!” 咒语不断落下,眼见太子清醒,李靖也松了一口气。 “殿下,你感觉如何?”李靖急问道。 “多谢李尚书相助”太子勉强笑道:“那恶佛咒我时,让我看到了内心深处最恐惧之处!” 太子脸上浮笑,但脸色却是极为勉强。 若非从小严格的皇家教育,对一般人而言,此时此刻便是痛哭。 “内心深处最恐惧之处!” 李靖询问时,也让李鸿儒脸色微微一沉。 太子此时恢复到清醒,一切再好不过了。 但若谈及内心深处最恐惧之处,也让李鸿儒一颗心悬起。 太子能恐惧的事情不算多。 但帝传三代武代李兴绝对算是一桩恐惧。 太子前一阵才从这种亡国之君的思维中走出。 被毗那夜迦佛咒法一引,李鸿儒也不知有没有反弹,让太子重新陷入到这种自我怀疑中。 “一切的恐惧,都是源于对未知可能的探测,只要殿下认清本源,便能看到真知,从而没有任何恐惧”李靖安抚道。 “吁……” 太子吁出长长的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本宫有些疲惫了,先回行宫去休息一番。” 太子没有理会李靖安慰的说教,或许他听过太多这样的话。 微微摆了摆手,他的腿有些颤的站了起来。 张猛顿时一把撑住。 “殿下要不要骑驴子?” 李鸿儒在后问了一声。 太子座驾被摧毁,便是马都损了两匹。 此时想回行宫只能骑马。 但太子骑马的遭遇同样让一些人心悸。 李鸿儒也不例外。 张果子的术法驴要保险多了。 “也好!”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此时骑马,他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但张果子的术法驴没问题。 这头毛驴灵巧又擅长顾及人,可以行动如风,也能缓慢行走,让人感觉如坐在平地上。 加上张果子的操纵,他难有多少跌下驴的可能。 “大大大!” 张果子拿出驴皮,一声低呼,只见这张驴皮顿时膨胀起来,化成一头正常毛驴的模样。 张猛一扶,太子顿时已经踩踏上了驴背上的鞍子。 “我护送殿下回宫,你在这儿审查一番,务必不要让大业寺有任何余孽留下!” 李靖很是不放心太子的状态。 他对李鸿儒叮嘱了一声。 禁卫团多是武者,此刻擅长术法的只有寥寥数人。 李靖巡视一番,最终将目光放到了李鸿儒身上。 “是!” 李鸿儒低声回应了一番,又相问了数句,双方这才各自行动。 “大业寺逆乱,清除一切残余,所有相关者重罚重处!” 李鸿儒呼上一声,他前者的话针对留下的十余禁卫,后者的话却是指向寇准。 “兄弟们走,咱们将这妖寺庙翻个底朝天”有禁卫发声道。 “卑职这就回去重处这些逆党!”寇准亦是发声。 大业寺有和尚反抗,也有幸存者,更是有一些不曾反抗,也不曾接触到大业寺核心的普通僧人。 但在此时,太子遇袭,大业寺定成逆乱寺庙,诸多人难逃。 不是这批人顶罪,便有另外的人顶罪。 寇准只是一想,浑身就是一冷。 “你们将拉我下水,今番谁也别想逃掉!” 他面白须静的脸色上不由有了几分狰狞。 “将大业寺中所有人员提审到衙门!” “将大业寺重要的香客提审到衙门!” “将大业寺今天的香客提审到衙门!” 自家婆娘也死在这场动乱之中,被慧聪一脚踩死,寇准此时心态大坏,他只觉这些人都该死。 洛阳的衙门从来没有一次处死过如此多人。 但在今天,必然会开一场杀戒。 定了大业寺逆乱之名,诸多相关者都逃不脱。 便是他也不例外,此生官衔难有寸进可言不说,便是顶上的乌纱,也有可能要降上两级。 他一番施号发令下,更是连连做着指挥。 大业寺外顿时一阵哀嚎。 而大业寺内则是不断粗暴搜寻。 禁卫们下手不轻,诸多箱柜被一脚踢开,又或兵器硬劈,一些储物罐直接被摔碎。 李鸿儒此时也是不断四处查看,搜寻着关于大业寺的一切。 “李录事,我们发现了三册经文!” 李鸿儒搜查最大的一个厢房时,听得有禁卫回报,顿时看了过去。 经文上梵文入目,梵文之下,又有标注的唐文。 “这是请邪佛上身之术!” 道家亦有神打之术,请神附体。 这类术法能借用到诸天仙神之力,让自己在某刻具备一定的超额能力。 只是这种力量的破坏性极大,让身体难于承受,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对一些人而言,只有拼命之时才可能释放这种力量。 李鸿儒顿时明白了慧聪为何如此凶猛,身上的手段为何又与毗那夜迦佛像如此相近。 他看了看着三册经文,见得还有一些男欢女爱的双修术,最终又吩咐禁卫将之收拾起来。 这些资料必须上缴朝廷,至少要让唐皇得知。 洛阳出了事情,又有如此多人见证,太子的事没可能瞒住。 即便太子身体没问题,也需要他们主动禀报。 “真是谢了个特!” 李鸿儒一时有些闷闷。 这些经文即便是过他的手,李鸿儒也没法去修炼。 练功房依旧有着提示,但李鸿儒此时已经有了分辨的能力,知晓哪些能修炼,哪些则该舍弃。 待得禁卫们打破箱子,找到了大业寺的香火钱,他心情才稍微舒坦一些。 一些是必须上缴朝廷的。 但有些则是可以留下来的。 诸多禁卫脸上微微有着动容。 大业寺经营几十年,依靠俊俏和尚们的皮肉双修术,成功虏获了大批有钱婆娘的心。 这也让大业寺的香火钱累积不浅。 若非这种寺庙龌龊过多,主持寺庙者需求过高,李鸿儒觉得慧聪早就开了十几家分寺。 在大业寺库房中,成箱成箱的金银铜钱放在地上,用锁紧紧封锁,待得打开箱子,一时难以计算清楚数目。 “这合计起来只怕有几千两黄金白银”有禁卫保守估计道。 “去找些拉人的马车将这些不义之财拉回行宫”李鸿儒吩咐道:“此番大家受了伤,殿下定然会对我等的苦劳进行封赏!” 李鸿儒手指微微敲动。 诸多皇宫禁卫都动了心,他没可能不动心。 只是此时人多,又必须遵守皇宫的规矩,大伙儿这才没有做战争掠夺收到囊中的事情。 而且大业寺隶属洛阳城,能拿到太子那儿已经算是破了规矩。 便是他安排时也要遮遮掩掩,不能大摇大摆的拉钱财回行宫中,只能找些拉人的马车做遮盖。 情知自己没法先吞掉部分钱财,几个禁卫最终只能脸色微叹,出了门去找马车。 第三百一十二章只有佛法才能破佛法 李鸿儒随手捞起一块碎金。 他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是真能先吞一些钱财。 回行宫时,李鸿儒不免也是提前吞吃了一些黄金。 他坐在禁卫们临时拉来的马车上,不时也看看洛阳城街景。 他此时要控制妖力,不宜过分动用妖力,又不能做得过于明显,只是随口吞了五十点财富。 相对于箱中的黄金,这数量不显多,也难于觉察。 虽然有几分让黄金消失匿迹的本事,但李鸿儒也不显得过于贪心。 相较于财富,此番算是弄得有些灰头灰脸。 李鸿儒得好好想想此行来洛阳城的后果。 他刚刚提及太子封赏诸人苦劳便是如此。 大伙儿只有苦劳,没有什么功劳。 回长安免不了要处罚一番,禁卫们大都应该是保护不力,罚上几月的薪水,又挨上一些板子,倒是不至于砍脑壳。 李鸿儒想想自己,他希望唐皇也罚他几个月的薪水,然后就将这桩事过掉。 他也没指望靠着朝廷七品官员的薪水发财,这薪水扣一年都没问题。 最倒霉的应该算是总负责人李靖,但李靖的官职足够大,应该也能勉强顶住责罚。 当能力到李靖这种程度,即便有一些过失,唐皇也只能骂一顿了事。 至于朝堂上那些什么封赏,什么责骂,又或官职晋升与下降,只是让一切符合赏罚的流程与规则。 “诸多不过是浮云。” 只要不可或缺,甚至于不可替代,一些事情便能直接过掉。 李鸿儒胡思乱想好一阵,只觉自己应该是大致清楚了后果。 回到洛阳行宫中,诸多人气息显得有些凝重。 与太子同样症状的还有四个禁卫,此时躺在房中,不时说着梦话。 这让一些禁卫也在低声猜测太子的状态。 待得马车进入行宫,又将大业寺诸多财富搬了出去,诸多禁卫脸上才有了一些红润。 遭了这番罪,此时总算是有了一点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录事,你过来!” 诸多箱子才搬运完毕,李靖已经在太子寝处走出,呼了李鸿儒过去。 “我觉察那毗那夜迦的咒法对太子似乎还有影响,伤了太子的三魂七魄,你那破术有几分玄妙,看看能不能用在太子身上!” 李靖出了门,将李鸿儒招进去之后才开口。 在不远处的红木龙床上,太子昏昏入睡,但显得一惊一乍,身体不时有一些抽搐。 太子显然是硬挺到了行宫中才躺下。 李靖大概是将各种手段都施展了一次,额头上已经有密汗挤出。 他此时看了看李鸿儒,顿时让李鸿儒点了点头。 破术秘录这道术法仅仅只是破术,无法对身体造成影响。 此时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也只能尽力,免得到时无法收场。 喃喃声中,破术秘录的术法带着青光,又带着点点闪耀的金光,太子的气息顿时平缓了下来。 “果然只有佛法才能破佛法!” 浑身手段用尽,还不如李鸿儒一道术法之功。 这好比他眼前有一把锁,李靖将身上三百六十五把金钥匙试了一遍,但还不如李鸿儒这把铁钥匙。 什么锁配什么钥匙。 佛法难有儒法的堂皇大正,也无道法浩瀚神妙,但儒道两家也没佛法的这种诡异。 在针对陌生诅咒术法时,以往诸多克制的术法难于起到直接针对的作用。 除了一一进行尝试之外,便只有用佛法去破佛法。 “我们需要回长安!” 洛阳的资源有限,不论是顶级大儒,还是高水准医官都紧缺。 李靖提及回长安,这让李鸿儒顿时连连点头。 太子巡游洛阳不免有些虎头蛇尾,但再呆下去很容易出问题,李鸿儒觉得最好也是请诸多大儒和医官好好检查一番。 “太子身体难以承受长途奔波,咱们要多……” “本宫不是亡国君!” 李鸿儒的建议还没说完,太子顿时发声惊坐而起。 他目光中满是恐惧,充斥着通红的色彩,见到李靖和李鸿儒,他这才平息了下来。 “本宫……” “太子殿下,你看这太阳炙热的很呢!” “太阳?” 李靖大概是将嘴里能说的说教之词都已经说完,此时不知说什么。 李鸿儒随手指向了窗外。 此时的窗外中,太阳依旧高挂,浓郁的阳光照射着四处。 太子惊醒,见得窗口处的阳光,紧张的精神莫名其妙消退了数分。 “太阳光芒扫除一切邪恶,当太阳落下,又有明月升起,光芒会永远照耀大唐!” 李鸿儒的开解似乎属于另外一种说教,将太子的注意力直接转移掉,这让李靖略有会神。 “即便遇到阴雨,太阳不出,又或明月被乌云遮住,但日月永远都会再次出现。” “对您来说,执掌江山不免会遇到一些坎坷,但您肯定能迈过去。” “太上皇也是经历了万般苦才建立大唐,陛下也是辛苦。” …… 喃喃叙说中,太子眼神变坚定了许多。 待得李靖给他擦拭过汗水。 太子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若是一路有荆棘,我肯定会踏着荆棘前行”太子发声道。 他年岁不算大,又是叛逆之期,诸多话难于听进耳去。 此时秉性改了不少。 自从出了长安,他只觉往昔皇宫中教育的那些苛刻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苛刻的教育和修行,也会伴随快速成长的实力。 若他具备顶级的实力,便不会在洛阳城中如此狼狈,甚至于遭邪佛降临诅咒。 “你们刚刚似乎在谈回长安之事?”太子问道。 “刚刚确实有谈此事”李靖回道:“我等认为殿下早日回长安,找医官好好看上一遍才是。” “邪佛毗那夜迦术法诡异,我们也不确定有没有清除掉残留影响。” 若是水准相近,李鸿儒毫不怀疑破术秘录的威能。 但对方是某个圣地的大人物,如同真武宫之主那样拥有秘境的存在,李鸿儒心下便没什么把握。 这些人专注于元神修炼,难言对方术法手段的精妙。 或许如同二龙出水阵,他的术法破解只能管一时。 他此时与李靖都是同一态度,尽早回长安,查询和解决太子可能拥有的后患。 “那便回长安!” 到了此时,太子也不再坚持。 他出行有重大瑕疵,但瑕不掩瑜,虽然只是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也有了一定的见识。 一些重要之处已经查看完毕,而他还有着几分心得与体会。 若不计较身体的问题,太子觉得此行收获甚好。 “咱们搜索大业寺时还发现了那些妖僧窝藏的香火钱,足有几千两黄金之多。” 李鸿儒此时也尽量叙说着这个唯一的好消息。 “大家各有苦劳,发一半奖赏,留一半入库”太子回道。 此番行动有失,麾下诸多人免不了要被唐皇责罚,他只能做一些提前的奖赏,避免大伙儿到时过的太惨。 而留一半上缴国库,也能冲淡此行的缺失之处。 他所想极为周到,顿时让李靖和李鸿儒连声应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胆大到冒烟 洛阳行宫只是热闹了两晚。 当太子的车队驶出洛阳,行宫中便沉寂了下来。 但洛阳城的清除行动还在继续。 不仅仅是大业寺,寇准甚至牵涉到了其他众多寺庙,也波及了道观。 将一堆假和尚和假道士通通都赶了出去,这种大范围波及的审查看上去很爽。 但诸多人心口也有些沉。 拿了太子的奖赏,回长安城免不了一些责罚。 此时一些人在议论可能承受的惩罚。 李鸿儒则是无聊的数着自己那二十五两黄金。 这点钱财接近他一年的俸禄,他也做好了自己失去一年俸禄的准备。 来洛阳很快,回长安也很快。 此行的空闲时间极少,便是他也有一些计划没有时间去折腾。 什么买卖房屋,买卖地产…… 李鸿儒微微叹了一口长气。 他此时隐隐察觉出了一些大势。 对李鸿儒而言,大势就是无可抵挡。 即便他来洛阳之前的想法再多再好,一旦遭遇意外,便只能如现在这样灰溜溜的回长安。 诸多小心和防范没有任何用处。 再努力也难免产生意外。 而任何计划都难以执行。 个人实力在其中发挥微乎其微。 诸多禁卫是如此,李靖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总有人水准与之接近,这世上也永远不乏水准更强的高手。 他过于靠近太子,剩余的安全时间不算太多。 但想借用太子这条捷径,便免不了这种风险。 他寻思了好一会,这才陷入慢慢的回程旅途。 “李录事有没有想过去军中建功立业?” 进入洛阳城之中,诸多人心松一口气时,李靖的坐骑放慢了步伐。 待得靠近李鸿儒坐骑,李靖还发声问了一句。 “我倒是想”李鸿儒苦笑道:“但我接受正规教育的时间太短,想踏入元神还需在国子学中磨练一番。” “也是!” 即便是顶级天才,大多也二十岁往上才迈入元神境。 而李鸿儒早年培养有限,能奋起直追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极为难得。 李靖稍微叹了一口气。 “我年纪大了,此番回京便会卸下要务著书,教一教苏烈,偶也会去国子学讲课,若是你有兴趣,到时也听一听!” “那太好了!” 李靖这是半送了一个人情。 苏烈会耐心辅导培训,而如他这样没迈入元神境者,也提供了群体性的授课。 李鸿儒只觉阴霾褪去大半。 相较于其他大儒,李靖显然是他最好的学习对象。 甭管什么《阴阳大欢喜》不适合自己,李靖的文法和武技都各有可取之道。 在国子学中,有能耐对文法和武技齐齐授课的大能稀少。 两人相互低语数句,待得皇宫中有禁卫前来开道,速度顿时奔行了起来。 “岂有此理!” 太子东宫中,唐皇摔了一个酒杯。 “毗那夜迦只是吐浑国一秘境之主,在西天诸多秘境中难以生存,居然敢如此针对我儿!” 太子出长安城之初,唐皇就有着不良的预测。 但他没可能照顾太子一辈子。 不管风雨,他都要让太子去见识一番。 只是太子招惹的对象太过于麻烦。 “待有良机,朕非要杀入吐浑,破你秘境,压你元神,毁你寺庙。” 国与国有征战,但少有杀入到秘境中。 譬如汗国针对大唐时,便从未有侵袭真武宫的行动。 而大唐击溃汗国,打杀杨荷,又俘获咄苾大王,但诸多军事行动也从未对汗国中秘境发动打击。 此时唐皇动怒,显然是想着毁毗那夜迦佛的秘境。 “儿臣只是身体有些虚,父王不必担心!” 被李鸿儒破法,又进行了一番心灵安慰,太子此时脸色还算稳重。 他甚至谈及着到洛阳城的一些见识,也进行着谏言。 “大理寺的人员一直在增加,若是国泰民安,军团中不少人都可以入驻大理寺。” “度人入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理寺遍布大唐是一直在做的事情。 但太子后续的谏言听得唐皇都是精神一提,他还连连发问了数句。 “儿臣这两道谏言都是李录事提及,父王若是对度人入道之事有兴趣,可以招李录事进来仔细询问一番!” “那胆大到冒烟的货?” 这让在东宫外认真偷听的李鸿儒顿时将耳朵收了回来。 他听许久,就是想知道自己会承受什么样的惩罚。 但没想到听到了唐皇对他的评价。 “胆大到冒烟?” 唐皇心中有疑,李鸿儒也不知道这个评价的好与坏,自己在唐皇那儿到底是正面印象还是负面印象。 但过了半响,他还是被召进了东宫。 此时太子身边,数位大儒和医官检测完毕,齐齐告退了下去。 太子脸色浮现红润,看上去气色不错,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李靖则是低着脑袋,站在了一旁挨训。 “听说你向太子谏言度人入道,你当真是好胆,这是想将我们大唐变成佛国不成?” 唐皇见面便是一怒。 这让李鸿儒嘴巴抿紧。 君王果然玩的都是一套一套的,若不是他在外偷听了好一会,还真要被这个下马威吓一跳。 “你看看,他压根就不怕”唐皇对着帝后吐槽道:“这小子肯定听到了一些内容,心中牟定我还要详细问他情况,我就没见过几个小官敢在皇宫玩偷听。” “确实胆大到冒烟”帝后点头道。 直到此时,李鸿儒才明白了这个评价从何而来。 修炼进度100%的《灵脉五经》也挡不住这册秘籍属于低阶的事实。 在长安城中,唐皇就是第一高手。 即便抛开可借助的国运之力,唐皇也是顶尖高手。 他此时显然有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之嫌。 李鸿儒嘴巴张了张,只得嘟囔一句。 “我就是想知道自己会挨什么处罚。” “朕……哎,我扇人的板子呢!” 听了李鸿儒的回复,唐皇一时不免又气又怒。 他说上一声,随即便见内侍递了一块竹板过来。 李鸿儒顿时就觉得屁股一疼,如同被鞭子抽了一鞭一样。 “这是慈父板,父皇以前经常用来打我,如今总算又多一人受这个苦了。” 太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显然没少吃这块慈父板的苦头。 “疼是疼了点,但这竹板打人不破皮,不会伤及筋骨,但这板儿经过巧匠锤炼,不论怎么抵抗,都是一样的痛感”帝后安慰道。 “这法宝倒是挺好的,都能用于战斗了。” 李鸿儒勉强囔了一句,随即屁股上又挨了一板子。 “慈父板只能打屁股,打其他地方没什么好效果,上不得战场。” 唐皇抽了两板子,才开口说了话。 “这番便饶了你。” 大约是还想让李鸿儒开口说话,见得李鸿儒脸色潮红,额头冒了青筋,唐皇也没再拍下去。 李鸿儒没想到自己躲了李保国十多年的打,进了皇宫这种地方,居然没逃过这一劫。 但他心中也终于一定。 唐皇此时松了口,他挨了这两板子,也算是过了关。 第三百一十四章阎家兄弟 “度人入道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面对唐皇的提问,李鸿儒亦是摊了摊手。 这实际上是慈航道人,也便是观自在菩萨口述的建议。 “居然是灵山秘境那一脉在搅动风云。” 唐皇的脸色有些微微动容。 “来的也正好,既然你们提出,我们也就将计就计了!” 主动做的事情远不如待到对方提出,再满足对方的要求。 唐皇本来对度人入道的谏言还有定夺,听得李鸿儒提及来源,他当下就舒坦了不少。 “可惜你们江湖司搞的那个天下第一算没安在慈航道人头上,否则事情还要顺利许多”唐皇道。 “安在他头上就显得咱们大唐姿态太低了,头衔归咱们,建议照做就好”帝后开口道。 “也是这个道理”唐皇点点头。 “若是度人入道,陛下一碗水要端平,也需要给道家一些好处”帝后建议道。 “那是自然!” 唐皇应声。 这一番操作倒是如了灵山秘境诸佛陀的意愿。 但也会为大唐清除掉诸多不良的寺庙。 是行动就会有利有弊,唐皇思索了一番,分辨了利害关系,这才定下心神。 太子虽然是江湖司名义上的最高官员,但诸多事情实际上还是李鸿儒在辅助。 唐皇不免也问及最新推出的任务。 这是针对画师们的任务。 有第一道例子的存在,江湖司任务对象显然面向了各种群体。 此前李鸿儒在并州江湖司官小人轻微,而此时有太子这尊靠山,这让江湖司的任务毫不在意世家子弟和江湖游勇。 世家再大也没李唐皇室大。 想找麻烦只能去找太子。 此时的天下第一算中,袁守城不知踪迹,李淳风和袁天纲则整日在观星楼中研究。 前者如闲云野鹤,后者则是钦天监官员,注重于研究。 这三人名利之心较轻,生活的轨迹改变并不算大。 但在江湖司第二道榜文任务中,改变某些画师命运的机会便来了。 第二道榜文任务有十个名额。 擅画者终究是不如那些掐指算算的相师,画画需要的宣纸,笔墨都有各种要求,甚至还有这方面的法宝。 这行业难于用爱发电,耗费不低,想向上爬的难度亦是极高。 相较相师而言,画师们的名利心则要高不少。 只要拿到名,卖的画就有市场有价格。 此时不少画师不远千里来长安一探究竟,又有匆匆忙忙赶去洛阳者。 待得唐皇了解了好一番,这才点了点头。 他心中虽然有合适的人选,但大伙儿这么热闹一番没问题。 画技实力取胜。 若阎立本和阎让水准不如其他人,取其它画作也并无问题。 朝廷有人选,民间也有人选,相互碰撞碰撞是好事。 但唐皇还是倾向于阎氏兄弟。 毕竟朝廷就那么几个大触,若是齐齐落了榜,连前十都未入,那也怪丢人的。 “你家离阎家很近,去给他们两人示意一下朕的意思!” 唐皇问了一番,最终对李鸿儒稍微叙说了一下。 “没问题!” 李鸿儒顿时就拍马保证了下来。 在李家翻墙,过一幢府邸就到阎家。 他离阎家确实挺近的。 阎家擅画,而见识也是超凡,便是李淳风都有着推荐。 李鸿儒一直想问问乾坤袋的事情。 唐皇这是正好给了一个不错的认识机会。 他此时觉得自己也是心神领会了上头的意见。 就算阎家兄弟技不如人,但也要内定江湖司文榜的两个胜出名额。 这是唐皇亲自开口。 与其说是唐皇要他去给阎家兄弟示意,倒不如说这是唐皇直接给阎家兄弟在示意。 “李卿,你如何看待这度人……” 李鸿儒步出东宫时,才听得唐皇问李靖的话。 李靖打仗一流,但确实不怎么喜欢吭声发表意见,尤其是面对君王和处于朝廷之中,话越多就越容易出问题。 李鸿儒此时也幸得自己不用去朝廷议事,凡事也有太子顶着,否则以他的嘴巴,只怕要被一堆人弹劾。 他在众多禁卫一脸羡慕之色中离开了皇宫。 往李府报了平安归来,李鸿儒又收拾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时间太短了,他这出去还没一周,便是李保国和客氏思念儿子都没啥好说的。 家里的一切不曾有变化。 李鸿儒此时也开始去拜访阎家。 阎家离李家太近了,翻墙半分钟,走路一分钟。 李鸿儒在李家出了门,随即又在阎家门口拉了门环,声音连李府都能听到。 “谁啊?” “江湖司录事李鸿儒拜会刑部侍郎阎立本大人,拜会将作少匠阎让大人。” “我家主人潜心作画,惊扰不得,还恕不能接待贵客。” “我是带着陛下口谕来的。” “贵客请进!” 自己名头完全不好使,待得借了唐皇的威风,阎家的大门才迅速拉开。 这大抵是阎家的常态。 若是没点交好的关系,又或带要事而来,基本不要想着见到人。 阎家守门人与张果子一般机敏,搭话时不卑不亢,也不怠慢得罪人。 待得李鸿儒提及唐皇,这才一脸热情,连声将李鸿儒迎了进去。 在京都重地,冒充谁都别冒充唐皇。 尤其是靠近皇城这一块。 若是造谣,在这儿逃都没法逃出去。 李鸿儒还有官衔,更不会干这种事情。 对方婉言拒绝的快,但开门的速度亦是极快。 李鸿儒踏步入府邸,守门人亦是吆喝了一句。 在远处的正厢房中,一个头戴幞头的削瘦男子推门而出。 这男子面容清瘦,眼神中似乎充斥着帝王的无上威严。 只是对方望来之际,李鸿儒便觉得自己似乎低了一等,有如在唐皇面前一般。 他微微调整了一番心态,随即男子后方又跟着一个容貌相近的人出来。 两人相貌接近,神态更是没多少区别。 一时间,李鸿儒只觉眼前有两尊帝王站立,齐齐朝他凝视而来。 “长安城居然还有这等人,若是其他官员见了这两人如何是好?” 两人君王的气息太过于浓重,若是常人,李鸿儒觉得没法交流,这等人出去也很不方便。 李鸿儒更是不知这两人如何站在唐皇面前。 若非有人提前介绍过,他还真要以为这两人是如咄苾大王那样的战败国王者,被软禁在长安城中。 他心中气息提起之时,只见两人身上的帝王气息迅速消退。 待得十余秒过后,两人顿时变得如同常人一般,再无那种威迫之感。 “我们作画时入了画境,让贵客受惊了!”前方那男子开口道。 “您今儿赶的不巧,正逢我们在作《列帝图》”后方男子亦补了一句。 若非交好的老友,便是可能涉及到皇宫中那位。 两人见得不认识李鸿儒,顿时知晓了李鸿儒的来意,将李鸿儒迎了进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列帝图 年长者为阎让。 年龄稍轻者为阎立本。 两人年龄有着四十岁左右。 阎家是大族,前朝时便有极高的地位,待到今朝也建立了不菲的功勋,家族屹立于朝廷之中。 年轻的阎立本更是刑部侍郎,具备刑部的大权。 但相较于两人的官职,两人在朝廷中让人更为赞服的是两人画技。 这是国家队选手,顶级画师。 两人实力在朝廷诸多大儒中实力不算顶尖,但若论及画画则难有多少人出其左右。 “陛下要我们两人拿江湖司画坛圣手的称号?” 阎让和阎立本两人醉心作画,又有公职在身,虽然耳闻过江湖司开展了画界盛事,但两人一直没有参与。 画洛阳简单。 画好洛阳不简单。 而要猜测到江湖司掌管者太子殿下的心思更难。 两人隐隐听了一些风声,但又难于肯定。 此时两人瞧着李鸿儒。 如果没有意外,这是当今陛下怕丢人,让李鸿儒这个江湖司录事过来放水了。 至少让他们清楚画洛阳的立意、标准、要求等事情,免得到时候丢了朝廷的脸面。 “不知能否参阅一下两位大人的画室,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李鸿儒开口道。 “我等的画室……” “行!” 阎让刚想做委婉的表达,阎立本随即同意了下来。 “这是陛下的圣恩,我等必然尽心尽力去完成”阎立本道。 “两位尽管放心,我只做观看,不做索要之事”李鸿儒随口保证道:“说来我家就住隔壁的隔壁,彼此还是近邻,若是有想法,远远一观便足以!” “倒不是怕你索要画,是我们在作《列帝图》,那画室的威严气息有些重,若你到时不适应,还需及早退出来,免得伤了身体。” “没问题!” 李鸿儒此前在咄苾大王的金帐中见过一些神异的画作,还有猛虎钻出的画面。 在洛阳城时,寇准手中持有的画水准也不低,直接能做法宝使用。 但画作是帝王者较为少见。 若是做成法宝,莫非画一展,里面钻出个君王来…… 李鸿儒一时不免浮想蹁跹。 他修行了100%的《抱朴子》,对气息的适应力还颇强,少有惧怕位高权重之人的仪态。 李鸿儒调整了一番心态,这才随着两人步入到画室中。 只是步入画室之门,李鸿儒顿时便见五十多双目光齐齐望了过来。 这让他微微打了个冷颤。 “我们画了十三位帝王,四十六位宫廷侍者,你来的倒是巧,我们这册《列帝图》已经接近完工,只剩下题词戳镇印。” 阎立本的声音响起。 李鸿儒的目光则放在眼前诸多人身上。 只是初次观看,那画中之人便欲透画而出。 这些帝王有庄严气概,威武英明之辈,也有精神浮夸平庸、黯然无力之辈。 但毫无例外,这些人具备的上位者气息极浓。 诸多帝王身边有宫廷侍者陪伴。 李鸿儒抬眼望向这些君王之相时,隐隐还能听到宫廷侍者们齐齐发出的‘见到陛下还不速速行礼’‘跪下’等词。 “两位的画作真是神乎其神!” 观阅良久,又有一番调整,李鸿儒开始变得坦然。 他一时有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之感。 任凭这些帝王或威严,或犀利、或清澈、或霸气、或怒目的注视,他也没在意那些宫廷侍者的呵斥。 只要阎立本和阎让不动用元神之力,这些人并不会跳出画来打他。 李鸿儒安然的注视完,才夸口赞叹作画者。 也许是平常被人夸赞太多,阎立本和阎让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两人对李鸿儒完全适应画室的状况亦是连连点头。 这是元神境大儒进入都要提神戒备的地方,对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颇有随波逐流的迹象,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列帝图》是我们两人为陛下所作,这些帝王有开国封疆的君王,也有亡国之君,若陛下融前代帝王得失,便可以知兴替,让我们大唐延续千年。” 阎立本开口而谈。 琴棋书画都是儒家术法手段的重要表现。 相较于道家和释家,儒家的能力亦是极多。 提起笔便能画,而挥洒墨水时更是能形成不菲的威能,便是一张琴,一首曲,融入术法之中也能杀人。 但这些能力衍化后的威能繁杂多样,常人研究一辈子也难以到头。 相较繁杂而言,儒家文人与道家学派结合,踏出了一条术法之道。 琴棋书画也渐渐沦落到非主流的地位。 但无需置疑,琴棋书画在儒家中的地位依旧崇高,这是哪个儒家文人也离不开的基本能力。 便是李鸿儒也擅长书写毛笔字,更是具备一定的绘画功底。 只是因为家境的原因,他少有接触到琴和棋。 此时见得真正的大画师,这让李鸿儒连连称奇。 若非这门能力修炼到出类拔萃极难,他都想练习一番。 但如同铸造者,画师们炼制的画图亦能转让,即便不精于画技,只要能使唤,也具备不菲的术法威能。 李鸿儒想了想,最终止住了自己这种念头。 他不能因为想求一柄好剑,就让自己去学打铁。 若是有机缘,他求上一副好画作便是。 此时阎让和阎立本两人分别执笔,在那帝王图一侧题字。 这让他也开始见证到这些君王的名字。 让李鸿儒颇为好奇的是,阎让和阎立本如何知晓这些君王的相貌与神态。 这不是对着人直接写生,而是硬生生的凭空造物。 这《列帝图》有数百年前的君王,两人断然无法见到真容。 但扑面的效果传来,李鸿儒亦是察觉到了几分真实感。 无怪李淳风都要推崇阎家两兄弟,提及这两人的见识多广。 “大隋一前一后两君王,也是一生一灭的缔造者,不可谓不悲叹!” “咱们陛下可不比一统天下的大隋文帝差,咱们现在也是大唐一统,还灭了汗国呢!” “只要陛下明得失,不如炀帝那般骄纵荒淫,咱们大唐就固如泰山!” “若陛下扫灭恶邻,一统这四海八荒,那才是不朽的功勋伟迹。” “不能穷兵黩武,不能穷兵黩武,你笔力少露些锋芒,不要到时勾动到陛下的刀兵之心。” …… 阎让和阎立本不断交谈,又不时补着《列帝图》上的标注。 待得两人题完字,这才各自取了镇印。 李鸿儒此时也开始插嘴。 作画题字时惊扰不得,但镇印下来便无多少关系,如今只是戳章镇压画魂。 “两位,这位君王手上捧着的是何宝,我似乎能觉察到有灼灼光华闪耀?” “这是白玉如意,是君王用来挠痒痒的,当然,打起人来也凶,一柄下去,人就没了。” “这个呢,我感觉这个也很厉害!” “这是吴王的鹤羽扇,擅长借风,可以盛夏纳凉,也能吹大点,将人吹没。” “……” “这是陈宣帝的波哆迦幡,他喜释家,当时借了一处释家大能的重宝,这幡除了遮阴,还擅长收妖。” “……” “这是大隋文帝的乾坤袋,擅长收物纳物,纳物时能容纳江河,收物时据说可以落人法宝,直接进行摧毁。” “怎么用的,那大概就是这样这样以及这样。” “哎呀呀呀,我们虽然见识多,但又没上手过乾坤袋,只是听闻是这样这样和这样。” 李鸿儒的话题转了半天,终于转到一个侍从捧着的袋子上。 这是前朝开国皇帝的侍从,也捧着大隋文帝的乾坤袋。 第三百一十六章大隋文帝的演示 画室中。 阎立本开始催动着画卷,这让侍从将手中的乾坤袋递给了大隋文帝。 杨荷便是大隋文帝的义女。 诸多公主外嫁并非直接选择帝王子女,而是宗室中其他女子。 这就像拿外地螃蟹到澄阳湖中洗一洗,也能卖个高价一样。 待得正了名,也便成了本朝的公主。 但杨荷无疑是前朝极为重要的公主。 杨荷不仅在汗国经历了四代君王,也跨越了前朝两任君王。 能拿到大隋文帝的法宝,这便证明着杨荷的重要性。 画卷中,大隋文帝开始念念有词,一道蓝光浮现,又在乾坤袋上绕了九圈,随即便将那乾坤袋打开。 但接下来,大隋文帝便陷入了呆滞,动作显得有些茫然。 “嗨,我们就是听父亲这么说,这才画出来,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去收纳。” 阎立本演示了两次,随即让画卷停下。 大隋文帝将乾坤袋交予了侍从,那侍从恭恭敬敬的接下,又卷入到自己衣袖中。 一帝两侍从对这样的演示显然极为不满,嘴角还在嘟囔。 李鸿儒还见得那侍从斜眼望了过来。 待得阎立本一镇印压下,又戳了章,这三人才映入到画纸中动弹不得。 这不免让大隋文帝和两位侍从的目光有点斜,齐齐侧向瞧着画室中的三人。 “都老实点”阎立本囔囔道:“这两天就将你们送到宫中去,让陛下来镇你们。” “君王压君王图,直管叫你们这些前朝君翻不得身。” 阎让亦是将那大隋炀帝的镇印盖上,这让画中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声音,这才平息了下去。 这是硬生生从3D模样压成了2D图案。 此时的《列帝图》画卷再无神异可言。 但若是普通人瞧见,也能从中窥视到诸多帝王英姿,又有数位亡国君王的消沉。 “如何?”阎让开口道。 他这声如何,便是问的李鸿儒心中有没有底,他们两人有没有能力拿下江湖司画坛圣手的名号。 “厉害!”李鸿儒夸口道:“只是不知两位对山脉地形,城池造设,风景人物描绘如何?” “洛阳图主画的是这些?”阎立本奇道。 “你们江湖司需要的是山河社稷图?”阎让亦问道。 “不是我们江湖司需要,而是陛下需要!” 李鸿儒修正了阎让的话语。 “江湖司办事都是为了大唐所需,只要能为君王分忧,能为百姓社稷,江湖司就会出现相应的任务!” “你这么说,那这事情就得干了。” “我们画完《列帝图》,本想休息一阵,既然是陛下的需求,那就继续作一副图。” “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我们除了画人,其他方面也还拿的出手。” “我好歹是个将作少匠呀,若不是沉迷于画,而是醉心于官职,我应该都跑到工部去当尚书了。” “山河社稷,我们也很在行!” …… 李鸿儒眼睛稍有疑虑时,两人顿时连连拍马应下。 “没问题,看好你们吆!” 阎让和阎立本在做《列帝图》,这让他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机缘。 李鸿儒觉得自己最近的仙缘状态好极了。 当然,阎家兄弟如此不确定,李鸿儒也有点担心信息的不靠谱。 毕竟他被批过‘难有仙缘’的命。 “还是要等等,至少我也需要有元神的实力,才能去尝试开启这种高级法宝!” 李鸿儒寻思了一下。 他如今的儒家浩然正气能衍化成某些术法,但若是如大隋文帝那样绕上九个圈圈,那还真是极有难度的事情,完全没可能做到。 双方操控精妙的层次完全不在同一水准线上。 甚至于他入元神境后也可能有不小的难度。 “万一解锁失败了,里面都化成了乾坤一气,到时候我就当布帛啃!” 大隋文帝死了,杨荷也死了。 至于什么通天的铸造者,碰到的难度有点大。 能开启这位君王乾坤袋的人不算多。 各有各的锁法,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次便卡死。 李鸿儒此时也只得回味了一番《列帝图》中大隋文帝使唤乾坤袋的手法,他着重记忆了一番,这才与阎家兄弟谈笑风声。 他此时带了唐皇的口谕,居家又近,还稍微拉扯了一点点朋友关系。 待得阎让的语气稍缓,李鸿儒亦是极为见机,与这两人辞别。 “此人眼中有慧光,以后还是要好生相处”阎立本道。 “那是,不惹善意,咱们也不能招惹恶意”阎让同意道。 两人口中的慧光算是个中性词,关系好,那边是慧光照耀。 关系坏,不免也会被人谏谗言,免不了被坑。 两人口中的慧光便是朝廷文人大儒们的映照。 一句恰到好处的话可以让人沉下去,也可以让人浮起来。 “他近太子,又亲了君王,只怕是数十年后的权臣!”阎让道。 “这倒未必,他身上似乎有道家的气息,怕是将来权位难留人!” 阎立本的见解和阎让略微有区别。 但阎立本立职于刑部,眼光远较自己毒辣,这让阎让微微点了点头。 “就像道家那批人,若是有求于朝廷,自然是能干各种事,若是对朝廷没了需求,便是一头闲云野鹤,他也不会例外”阎立本道。 “也不知道君王和太子有没有卡住他,要不要咱们提醒提醒?” “他还没弄咱们,咱们就去弄他不免有些不妥,若是让他知晓,咱们兄弟不得倒大霉?” 画入境界,又具备极为宽广的知识面,阎家兄弟探讨了李鸿儒数句。 随着辨析清楚人,又定下彼此互不扰的态度,两人的话题才转到‘画洛阳’一事上。 此时大唐的疆域中,这两人或许是最晚参与‘画洛阳’的榜文任务。 江湖司第一道榜文落幕,而第二道榜文又掀起。 大唐境内的画师们一时成群,开始不断涌入到洛阳中。 阎让和阎立本决定去洛阳走走。 而洛阳走走刚回长安的李鸿儒则决定好好歇一歇。 他的实力在面对一流高手时明显有了无力感。 若是成就元神,以元神的威能发挥破术秘录,他一击之下便很可能有概率击破慧聪的请佛上身之术。 而面对毗那夜迦佛像时,李鸿儒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起来,只是想着外逃。 那是顶尖的高手,也是他难于面对的存在。 即便想插科打诨,那至少也需要他具备元神的实力,才能利用100%修炼进度的某些术法进行干扰。 洛阳这种狼狈之行,此时只是落了两记慈父板。 若是伴随太子时再出点什么大毛病,李鸿儒觉得离狗头侧不远。 在太子左右的风险太高。 这让李鸿儒一时有点想将彼此关系去做兑现,先取了好处。 他寻思了许久,这才与李家诸人说笑,也重新恢复到修行《九经》的学习之中。 第三百一十七章真武宫传人 李鸿儒的日子晃晃悠悠而过。 太子生病,他也安宁了下来。 每日前往国子学听课,课余之时,他随手翻看一些书籍。 脑袋里没了强行背诵记忆的念头,这让李鸿儒翻书的速度大增,他的见识面也在不断扩展。 儒家文法,道家术法,释家佛法,又涉及魑魅魍魉的神鬼之能。 李鸿儒亦开始涉及部分琴棋书画的基本能力。 这些能力可以用不上,甚至于一辈子不精通,但他要做一个基本了解。 儒家文人中不乏使用这方面法宝的大能,他只有了解才可能去做应对。 这日,他从书店中买了一副围棋,准备让父母干点上层的高雅事情。 围棋难学,但玩点五子棋就简单了。 只要父母玩的开心,围棋怎么玩都没问题。 他喜滋滋的出了门,随即见得远处的袁天纲一脸鬼鬼祟祟,不断朝他招手。 “你这是找我?”李鸿儒走上前去奇道。 “对啊对啊!”袁天纲连连点头道。 “你别说自己现在就要离开长安啊!” 李鸿儒看着袁天纲。 他一点也不想见这个小伙。 这是他的风向标,见得越早越麻烦。 他此时还颇想袁天纲在长安城呆个十年八年。 “也说不上离开吧”袁天纲低笑道:“只是心中有些去洛阳走走看看的想法!” “你想去洛阳发展?”李鸿儒奇道。 “我只是在长安城有大风险,又不是在洛阳城有大风险,若是以后避难,洛阳自然可以去。” “啊哈?” “李台正也有这般想法,不过他的命比我好,也就无所谓了,但他对洛阳城也是很有兴趣。” “嗯哼。” “其实我这番来呢,是想找你去观星楼。” 眼见李鸿儒的态度有些小敷衍,袁天纲顿时吐出了来意。 去观星楼没问题,李鸿儒当即便同意了下来。 作为预测未来的四人组,众人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临时的小同盟,会共享一些讯息。 李鸿儒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些神棍的一些建议。 彼此都是游走钢丝,想脱身必须提前。 李鸿儒看了袁天纲一眼,随即晃着脑袋前去观星楼。 只要在这片区域溜达,观星楼就离的不远。 只是步行不到十分钟,李鸿儒就见得了观星楼的大门。 “我跟你说,我这番拦路真没有掐算你,只是见你从国子学中出来,就尾随了一会!” 进观星楼之前,两人并无多少交流,袁天纲决定特意解释一下。 “其实吧”李鸿儒皱着眉头道:“尾随比掐算更让人不爽啊。” “啊哈!” “那就当咱们是凑巧碰上的吧!” “行!” 钦天监不站队,只是追随皇上,远没他跟在太子身边风险这么多。 袁天纲的性子较之李淳风来的直接,也无怪他身怀高明相术,却难于避开将来的动荡,需要离开长安。 思及袁天纲尾随都要请他到观星楼,李鸿儒敏锐觉察到双方可能有一些情报需要做交换。 会面的地方没有在观星楼顶。 李鸿儒见得袁天纲下了风梯,又看见自己那首《镇观星楼》的诗文,顿时知道了自己在哪个楼层。 厢房内,李淳风有些没脸没皮的在喝茶。 他当初还在这件厢房中尿了对方一脸。 旧地重游,这老道也不知道换个地方会面。 “李录事来了,快快坐!” “李台正好雅兴!” 李淳风深得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精髓。 李鸿儒还用鼻子嗅了嗅,他压根就不介意。 好一阵客套之后,双方才坐了下来。 观星楼是瞎扯淡的好地方,尤其还是李淳风选定的楼层,可以肆意开口,难有人知晓。 此时众人的姿态都有些随意。 “都两月有余了,你就没什么想问问我们的地方?” 等了半响,李淳风也不见李鸿儒开口,当下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那您挑重点的讲,我也将自己知晓的地方倾囊相告”李鸿儒笑道。 “你比王福畴还让人讨厌”李淳风一脸无奈,他随即看向袁天纲道:“我这一时还不知如何说,小袁,你来起个头。” “咱们今天大概就是商讨一下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看看有没有逆天改命的机会”袁天纲开口道。 “前面还行,后面是不是有点瞎扯淡了?”李鸿儒奇道:“咱们都要跑路的人了,还逆天改命呢?” “也不能这么说”李淳风牙疼道:“你们两跑了,我还在长安啊。” “反正你又死不了。” “所以我才想做一些什么事。” 李淳风显然有一些想法。 只要不是必死的局面,大伙儿或多或少要尽力为国。 难得测出了自己的未来,他也想在这种局面下尝试一番。 “甭看您在预测中活的长,一旦卷入到皇室争斗中,逆天改命的怕是您自己”李鸿儒劝诫道。 “我的未来都能随之改变,太子为何不可以?” “那也要太子有足够命硬的贵人,给太子破局。” 如同李鸿儒的遭遇一样,先后连连遇到贵人,他原本平庸的人生开始变得完全不同。 但在李鸿儒看来,太子想遇到贵人的难度太大了。 太子的层次太高太高。 能提携太子的也便只有唐皇等人。 在大唐,想要找出比太子命更金贵的人很少。 但李鸿儒莫名其妙想到了真武宫之主姬乾荒。 他将目光放到了袁天纲的身上。 “看我干嘛?”袁天纲不解道。 “或许只有你背后的那位帮忙,太子的命才可能被改”李鸿儒开口道。 “什么我背后,我叔叔都要落到惨死在荒庙的地步了,哪还能帮太子改……你怎么知道的?” 李鸿儒嘴角变幻着口型,这让袁天纲眼睛微微一眯。 “他不会插手皇朝之事,更不会给太子改命”袁天纲最终摇头道:“他能传授我一些学问,便已经算是给陛下面子了。” “莫非你们说的是那位?”李淳风疑道。 能称呼为太子的贵人,大唐境内符合范畴的人非常少。 李淳风只是稍做猜测,便已经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 让他有些闷的是,袁天纲居然出自于真武宫圣地,袁天纲没说,李鸿儒也没说,齐齐将他闷在鼓里。 也幸亏袁守城和袁天纲推衍未来时改变了主意,不再执着于天师教和上清茅山宗的争斗,否则他还真要吃个大亏。 “难怪陛下屡屡前去终南山的大和宫,只怕就是想求他相助一番”李淳风闷声道。 “真武宫在终南山?” 姬乾荒有点高估了真武宫在民间的声望,当时还让李鸿儒百年内去真武宫之外。 但李鸿儒连真武宫地址都不知晓。 若非李淳风开口,他还不知有需求的时候找谁去问呢。 “真武宫就在终南山中,主人想见你的时候自然是能见到,不想见的时候难寻踪迹”李淳风叹气道:“我当年也去寻过真武宫,人家没看上我,我这才入的上清派茅山宗。” 真武宫一朝收一外门弟子,授予绝学匡扶社稷。 李淳风话语中对袁天纲无不是满满的羡慕。 指望不上真武宫之主,李淳风觉得传人也成,毕竟真武宫授法奥妙诸多,若是出现逆天改命的情况也不足为奇。 “我通晓的是布置八门金锁阵,原本是想用来对付你们茅山宗的,早知便不学这门困人的大型阵法了。” 袁天纲囔囔透了自己的底,这让李淳风听了想打人。 但他随即又了然。 若是他有机会,也定然会有私心,而不会选择那些匡扶社稷的内容。 第三百一十八章我们坦诚相见 八门金锁。 困人的大型阵法。 被困范围内的敌人会形成一定的禁锢性,浑身难以动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东南西北皆不可去。 李淳风也幸得袁守城等人消了念头。 若是双方教派开战,这是想将上清派茅山宗一网打尽的节奏。 袁天纲学了一道大型阵法,若是使用得妥,能发挥巨大的威能。 但这门阵法也有些屠龙之技的感觉。 承受实力方面的影响,袁天纲控制的范围并不算太大。 若是控制一个山头,袁天纲没半分问题。 若是范围再大一些,袁天纲的元神就有些吃不消。 他这门阵法只能用于小范围内的围杀,难以作用于战场上。 李鸿儒想想自己的《人仙长生经》,他只觉自己命运和袁天纲是一样一样的。 袁天纲所学难以致用,而他的所学也难于清楚真正的效果。 李鸿儒现在也就指望万文石这个短命鬼活得长久一些,然后去看看效果了。 在修炼《人仙长生经》方面,不仅仅是他,万文石也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而张果子虽然一脸渴求,但偶尔叨咕叨咕碎碎念,证明着张果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确定。 这确实需要数十年后才能确定效果。 若是被人一刀咔嚓了,大家也不知道是否有过长寿。 一时间,李鸿儒只觉和袁天纲有些惺惺相惜感。 “那就不逆天改命了,毕竟咱们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李淳风开口道。 他最终放弃了逆改大势的想法。 原本他还想着李鸿儒与太子靠近,心中有那么几分意思,但李鸿儒随即把话题扯到了真武宫之主和袁天纲的身上。 “那必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李鸿儒点头道:“你们应该也知晓了我们出行洛阳的事,那真是防不胜防。” 只要李淳风和袁天纲两人愿意探寻消息,又做部分推衍,太子前去洛阳城的一些事不难知晓。 此时两人也询问着李鸿儒关于细节方面。 “大致就是这样,再这样,又这样……” 李鸿儒也不避讳,当下好一阵囔囔。 “你们倒霉的不冤,真是哪儿有风险就往哪儿凑,明明有大路,偏偏要去河边走!”李淳风点评道。 “那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李鸿儒回道:“殿下想走西边,我总不能让他跑东边去。” “人要倒霉起来,没人能抵挡”袁天纲同意道。 “没想到李尚书都没能扛住,只能借故回府修书。” “你们那个度人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陛下怎么如此好说话。” 此时的大唐帝朝中,已经掀起了一波对道家和释家的优惠大酬宾。 唐皇请了紫微派的宗主秦英入宫为太子祈福,又召度了三千人出家为僧或道,更是特地修建了西华观和普光寺。 这是大唐建立帝朝以来对道家和释家最为宽容的一次大行动。 官方推荐,效果不可同语而言。 此时释家和道家诸多人脸色开怀,只觉承受圣恩,整个世界都阳光了起来。 作为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李鸿儒倒也没瞒着两人。 清除邪教和邪佛是一件好事,唐皇这用的是阳谋,即便被某些人看出来,诸多人也要夹道欢迎。 好一阵交流之下,他还没在李淳风这儿探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不得不提前开了口。 “那其实吧”李淳风低声开口道。 “我们测出了一点点关于时间方面的讯息”袁天纲接话道。 “时间不远了。” “太子可能会有连连的厄运!” “朝廷重臣也会有人针对太子。” “他们会以帝传三代为借口,利用剔除掉太子这个不合格的继承对象破局。” “太子的年岁越长,他们的针对就会越强,形成朝廷上的一股反对派。” “我们测的卦是‘母去子来’。” 李淳风和袁天纲似乎不像沾染到这份卦,两人采用轮流开口的方式在叙说。 “母去子来?”李鸿儒瞪大眼睛道。 “这就是你我最迟脱身的时间点!”袁天纲点头道。 这让李鸿儒得知了时间方面的讯息,也让李鸿儒微微一寒。 母去子来。 两人的卦应在了太子身上。 母显然是太子的母亲,也便是当今的帝后。 即便李鸿儒此前瞧见过帝后身上的黑芒,一时也难于接受帝后数年内离世的可能。 但唐皇都解决不得帝后身上的问题,他更无须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不断衍变下去。 子来则是太子的儿子。 太子十四岁,如今已经接近十五。 大唐男子十六岁便可娶妻,十八岁则是大多数年轻人喜欢结婚的年龄。 结婚必然生子。 若说帝后离世的时间难于确定,太子生子的时间则能做大致的推断。 这最多是四五年的时间。 李鸿儒本就有着准备,但他依旧觉得时间来得太快了一些。 一年一年,看着时间很长,但时间会晃然而过。 若是他修行一些典籍,沉迷于其中,时间便会过的更快。 从太子身边脱身不是一件想走便能走的事情。 知晓了大致时间,李鸿儒一时不免有深思。 “陛下虽然寄托于释家解围,但自身的努力不会少,这数年中不免会有刀兵之事,你若是不好脱身,到时可以去边疆!” 见得李鸿儒头疼,李淳风也给予了自己的小小建议。 这个建议顿时让李鸿儒采纳了。 毗那夜迦佛引得唐皇震怒,李鸿儒觉得大唐很可能会针对吐浑国。 只要境内兵粮充足,又让唐皇寻到足够的借口,唐皇便很可能会征战吐浑国,甚至会一会这位秘境之主。 这种打仗之事自然是要参与了。 待得受了伤,自己退出太子身边也显得顺理成章。 李鸿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一时之间,他不免连连夸赞李淳风这个狗头军师能出主意。 “对了,你观看《周易》和《五行占术》是不是有什么心得?”李淳风随口问道。 “我随手瞎翻翻,又没人教我,能有什么心得”李鸿儒囔道。 “那没可能啊,你的命理为何模糊成一片,我推衍过去就是你已经死掉了。” “你才死掉了。” “哎呀,我不是咒你呀,这些经典大成后,若不想被人推衍,模糊后就是个死人局,别人怎么算都是‘此人已死’和‘查无此人’。” “还有这种事情?” 李鸿儒一时听得不免有几分小兴奋。 他当然大成了,这都修行好几册100%进度的术算推衍宝典了。 “我只有和小袁联手推衍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你是个活人,你若是有什么秘诀,赶紧和我们说说”李淳风热切道。 “你们都天下第一算了,哪里还要找我问秘诀”李鸿儒摇头道。 他哪有什么秘诀,书是那本书,他只是靠着太吾将书学全了。 诸多作用都是太吾动的手。 如今看来,100%进度的几册典籍也不管用。 可能需要将学舍再提升几级,才能让李淳风等擅术算者彻底瞎眼。 “你本领独特,也是咱们神算团的人啊”袁天纲凑嘴道:“我觉得天下第一算和推背图都要加上你名字。” “我们江湖司的人不参与排名”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我拿个头衔,这官就保不住,还要遭一番罪,被天下人耻笑一番。” 在李鸿儒原本的计划中,他压根就没什么去边疆,又或参与征战吐浑国的行动。 到时随便在江湖司中搞出一桩大任务,而后封自己一个了不得的头衔。 作为监守自盗者,他就能被贬光荣下岗,远离太子。 三人好一阵来回打太极,话术来回迂回,最终谁也没能套得了谁。 “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相见!” 出观星楼时,袁天纲亦从风梯中跟随相送,他与李鸿儒搭腔时的语气显得有些幽幽之感。 “我对你们很坦诚,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就脱了衣服坦诚相见一番”李鸿儒道。 “你教我修炼相术的秘诀,我教你《奇门遁甲》,如何?”袁天纲强调道:“这是我们天师教的真传,你在其他地方学不到。” 能在相术中反伤他,到如今连推衍都推不得,一直是‘此人已死’‘查无此人’的状态,袁天纲觉得李鸿儒肯定获知了相术的奥义。 这种进步堪称恐怖。 李淳风渴望,他更是渴求,想着改变自己和叔叔将来的命运。 袁天纲此时更是私下祭出了手中底牌。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同意了。” 李鸿儒最终点了点头。 这让袁天纲心中好一阵嘀咕。 直到现在,这货大概才叫坦诚相见。 第三百一十九章奇门遁甲 李鸿儒通晓《周易》《紫微斗数》《五星占经》。 但若是要他将这三册书通透的讲述出来,李鸿儒觉得那没可能。 他确实已经与李淳风和袁天纲坦诚相见了。 讲不出便是讲不出。 但袁天纲既然诱惑他,那也怨不得他先给出一张空头支票。 “只要我成就元神,能做显化,我肯定能将这些玄虚之事讲明白!” 他此时也只能指望自己将来有杜正伦和魏徵等人的本事,可以将所学用元神之语进行显化描述,到时候袁天纲能领悟几分就凭自己能耐。 “若你讲不出,这也太可惜了”袁天纲惋惜道。 “不可惜不可惜,咱们可以提前学《奇门遁甲》呀”李鸿儒热切的笑道:“你这是天师教的什么真传,我听过很多《奇门遁甲》的版本啊。” “提前?” 袁天纲顿时就牙疼起来。 他想要的对方还没给,对方此时就缠上他了。 但彼此做了交易,不做点提前投资还不行。 “外面那些都是残次品,误版,错版,瞎编,练不出什么真本事。” 听得李鸿儒提及一些其他的《奇门遁甲》,袁天纲不免也为天师教正名。 只有天师教的《奇门遁甲》才是最为正宗的绝学,可以衍化和通透诸多内容。 譬如他所学的八门金锁阵,这便是因为他具备《奇门遁甲》的基础,这才能做修行。 虽然在现在看来,他在真武宫中选择术法有着失误,但这确实是一门适合他修行的术法。 知晓了术法,那也要能练成术法。 修炼者并非知道了什么就一定能练成什么。 即便是天下第一的修炼秘籍放在身边,那也需要有修行的能耐。 诸多本领愈往上愈难,每前进一步都宛如突破极限。 李淳风到了自己的极限程度,袁天纲也感觉自己遇到了瓶颈。 两人不免都有一些小心思。 顶级的相师交流很少,他们已经算是很合群了。 但两人的交流终归是有限度。 当一切说完了,彼此推算实力增长时,又重新陷入到瓶颈之中。 坐在观星楼中没可能让本领增强,一些外来的接触不可避免。 如袁守城、傅人君等人都是优质的交流对象。 袁天纲与袁守城已经到了无话可交流的地步。 至于傅人君,袁天纲觉得双方相见很可能需要斗法一场,然后就是各回各家。 傅人君属于另外一派,又不入朝廷正职,难于与他们这种朝廷狗腿子做亲密交流。 当一些选择被用尽,又或没可能接触,李淳风和袁天纲不免也在四处寻觅机缘。 偶尔之间想起李鸿儒,推算一番之下才发现前后的巨大差异性。 这是相术突飞猛涨到他们水准才有可能的景象。 但李鸿儒连元神都未成就,细算之下,相术不说超越他们,定然是有了独到之处,领悟到了奥妙。 两人寻思了许久。 直到袁天纲动用《奇门遁甲》,这才将李鸿儒的口撬开。 李鸿儒隐隐觉得背部刺芒,他回头抬望之时,顿时瞧见了观星楼上李淳风那根向下鄙视的手指。 “我真是没有私心,说的都是大实话,以后有能力大家一起再交流啊。” 李鸿儒囔囔一声,随即他又一脸热切的看向袁天纲,更是主动邀约袁天纲去李家坐坐。 “也罢,我今天便与你讲述一番!” 袁天纲叹了一口气。 若非李鸿儒一副元神将成的模样,又是天资纵横之辈,他还舍不得做这种投资。 元神显异相并非元神一品就能凝聚,而是元神五品以上才可能有的能耐,他只觉接下来还要等待漫长时间。 “也不知我还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袁天纲嘟囔上一声,他最终随着李鸿儒前去了李家。 李鸿儒的书房中。 数册书籍摆放,这让袁天纲随意翻动了一下。 《万家剑典》《脉经》《追风十三剑》《南明丁火决》等书籍看的袁天纲咂舌不已。 “你这也太不严谨了,怎么能将这些书随意乱放,也不怕流传了出去”袁天纲道。 “那也要他们能学会啊”李鸿儒笑道。 没有《占火要诀》,《南明丁火决》便无从修炼。 而《脉经》更是如此,这是徐茂功连试连败的秘籍,至今没人修炼而成,他也只能靠着太吾强修。 至于《万家剑典》,万文石此时巴不得多几个传人。 李鸿儒摆放的秘籍虽多,但心中都颇为有谱。 长安城皇城附近也难见偷书贼。 没有小须弥袋,他这些书也只能如此摆放。 眼见袁天纲取出一个袋子,随手一取,便将一册厚重的金边典籍取了出来,李鸿儒不免有几分羡慕。 他有个非常好的乾坤袋,就是没得钥匙,如今连尝试的水准都不具备。 “《奇门遁甲》学说繁多,但毫无疑问,当前流传的那些奇门遁甲学说除了内容不行,其他说法都正确。” “这门典籍真是能关于奇门遁术的奠基之书。” “奇门遁甲中有理数奇门和法术奇门,即便不修行各类遁术,也能让我们规避术法的打击。” “这让修行《奇门遁甲》者有术法之王的美誉。” “哦,那倒不是次次都能规避掉,只是有概率避免被对方锁定。” 袁天纲吹了一通牛皮后,也不禁有些呐呐。 《奇门遁甲》很厉害,但真要说完全规避到术法的打击,那几乎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个人实力不同,相应之下也有着不断的规避概率。 譬如那水准一般的文人,袁天纲不说能规避掉对方100%的术法打击,七八成的概率必不可少。 若那实力强悍者,奇门遁甲之术便有一些尴尬,躲不躲的掉全凭命。 但只要有提前的预备,这门典籍还是具备诸多特效。 比如四人揣摩天机时,他便与袁守城齐齐遁走。 这与对方的实力有关,也与自己修行《奇门遁甲》的水准相关。 “也就是说,若是没躲掉,很可能被人一刀砍死?”李鸿儒问道。 “哎呀,咱们是相师,你干嘛老是想着打打杀杀”袁天纲尴尬道:“咱们相师算个命也不至于被人砍死,最多是痛殴一顿。” 相师算命算不准,在天师教就靠《奇门遁甲》之术逃命了。 只要不是致命的打击,逃命时选择的机会便比较多,可以不断进行试错,直到逃脱为止。 若是修行主动性的遁术,譬如五行遁术,风遁,水遁等更是如虎添翼。 袁天纲是个相师,难有和人发生致命的打斗,可以用《奇门遁甲》不断试错。 但李鸿儒觉得自己没这种胆子。 即便100%修炼进度的《奇门遁甲》,也会被高水准的人直接克死,很可能躲不掉,平白挨上一记术法。 与其选择那种下场,李鸿儒觉得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斗法。 这是一门只有在针对同水准或者低水准修炼者才能起到奇效的典籍。 李鸿儒想想,他手段较之相师多多了,面对同水准和低水准压根不用逃。 《奇门遁甲》显得有些废。 但李鸿儒想想《南明丁火决》将来能衍生到的火遁术,他又决定学下来。 再怎么说,他修炼《南明丁火决》的保命大招就是火遁术,能提升遁术威能和水准的典籍可以学。 一时之间,两人一扫尴尬。 袁天纲讲述的水准不错,李鸿儒听得摇头晃脑。 待得一时三刻,袁天纲正准备收尾,他只见拿着《奇门遁甲》的李鸿儒身体微光闪烁,不时额头天眼蠕动,一脸的入神之相,又似乎神游天外。 “居然讲讲就顿悟了?” “我随口讲讲也能让人顿悟?” “我本事能有这么厉害?” “各位天师在上,这到底是弟子擅长育人,还是人家本事独特?” “这是传承咱们天师教本事的好苗子,可弟子收不来啊。” 袁天纲看着毫无反应的李鸿儒,他勉强咽了咽口水,只觉各种不科学。 谁讲点基础内容就要顿悟啊。 是这年头的顿悟不值钱,还是说他这点基础内容对李鸿儒具备想象不到的大裨益。 虽说李鸿儒没有晋升到元神,但他压根不会小觑对方。 一来是他现在吃饭的本事难以推算到李鸿儒。 二来他还吃了李鸿儒的亏。 这家伙没可能成为他徒弟。 袁天纲只觉看到了天师教的传承人,但李鸿儒答不答应接受天师教传承就是另外一码事。 就像李淳风一样,对方是挑不到真武宫,这才入的上清茅山宗。 李鸿儒除非在儒家混不下去,才有一点可能去道家转悠。 袁天纲陷入各种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 他一时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一时又焦虑不已。 本来是同水准修行者交流,大家相互聊聊,但这聊着聊着有点打击到他了。 李鸿儒入神在看书,他随便挑了一本书典,翻下来。 《南明丁火决》有密码文,看不懂。 《万家剑典》,武者的修炼术,过。 《追风十三剑》,缺失承接的高级剑术,直接过。 《灵脉五经》手抄本,低端货,没什么用。 《脉经》,诡异非常,看了看著书者徐茂功,袁天纲又放了下去。 他最终拿了张果子的《纸人纸驴术》观看。 在李鸿儒的书房中,书册陈列较多,但这也是李鸿儒明摆放着的。 他学会的齐齐放了出来,还没学会和来源难明的便真藏了起来。 如《洗髓经》《飞天术》《雷函天书》都在布包中,甚至于他到哪里便带到哪里。 一明一暗,他处理的好极了。 “咦,二弟又顿悟去了?” 待得吃饭的时刻,李旦推门走了进来。 “又顿悟?” 袁天纲一时不免也瞪大了眼睛。 顿悟是诸多灵感到了顶点,汇聚之下,由量引导质的变化,才有了一朝顿悟。 听李旦的意思,莫非李鸿儒经常顿悟? 顿悟这种事情还能又?还能多次? 为什么李旦一脸很常见的样子? 若顿悟成为常态,这显得有点太过于玄学。 一时之间,袁天纲觉得自己有些迷茫了。 截止目前数据 太吾建筑等级: 主建筑:练功房LV3 衍生建筑,学舍LV1 、演武堂LV2、道馆LV1、佛堂LV1 ---------------------------------------- 财富362、木头35、金石15、食物22、布帛0、药材0 ---------------------------------------- 当前升级所需材料: LV4练功房所需:财富400,金石40,木材40,布帛20。 LV3演武堂所需:财富200,金石20,食物20。 LV2学舍所需:财富100,布帛10,木材10。 LV2佛堂所需:财富100,金石10,布帛10。 LV2道馆所需:财富100,布帛10,药材10。 ------------------------------------------- 练功房所修行修炼学(注:部分前置修炼学已经被取代): 剑术:追风十三剑、苍松剑术。 刀术:泼风刀法。 术法(主动能力):南明丁火前三卷、破术秘录、纸人纸驴术 绝技(被动能力):脉经、人仙长生经、灵脉五经、明庭经。 轻身术:纵云梯 炼化气血的修炼术:铁牛劲 ---------------------------------------- 演武堂:基础刀术、基础剑术 作用:强化基础能力 --------------------------------------- 学舍:占火要诀、五星占经、紫微斗数、周易、奇门遁甲 占火要诀:推动火系功法威能和量能。 五星占经:受太阳星和太阴星影响的术法威能会提升,被人推衍术算的难度提高,点亮太吾五颗大星,对修行突破有一定的良性影响。 紫微斗数:紫气升腾,模糊推衍术算,点亮太吾三垣星辰,对修行突破有良性影响。 周易:术算群经之首,调和阴阳,模糊推衍,蒙蔽推算。 奇门遁甲:在针对同水准或低水准修炼者时,有概率避免被对方锁定,提升遁术威能。 --------------------------------------- 佛堂:洗髓经 洗髓经:洗涤血肉经脉,不区分好坏,对诸多力量进行提纯,适应范围广。 ------------------------------------- 道馆:抱朴子 抱朴子:提升适应环境的能力,提升承受自然影响术法的威能。 ---------------------------------------- 非常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一直以来的支持。 每日忙碌于电脑码字中,没群没回本章说,我几乎没参与过什么交流。 看到各位订阅、投票、打赏不断。 这是小扑街努力码字的动力。 8月15号上架,到今天已经有46天,上架章节更新了58W字左右。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蛮高强度的更新。 还完上架更新后,我以为少有加更需求,将正常三章更新弄成四章,没想到朋友们打赏不断。 所以硬着头皮还了一些账,在四更的基础上不时加更。 然后昨天又看到祖安大绅士、扶风啊的万赏,还有萝莉是我哒等朋友打赏。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满是感激,也会继续努力写下去。 然后也看到了老朋友们比较关心的问题,书现在的订阅如何。 9-28日的高订是931、均订350. 然后28号下午14点上了一个游戏版块的APP推荐(作用持续24小时),当前(29日早上9点)的高定3、均订380。 离500均订的目标还有一些距离,但是离得不算远啦。 从上架后的三千三百多收藏到五千收藏,用了一个月零七天。 从五千到一万收藏,时间是半个月,确切来说是上APP推荐后一天加了4000+收藏,也便破了一万收藏,目前还不知订阅会如何。 谢谢各位的关心,我心态很好。 虽然曾经有过失落,但希望努力之后,明天会更好。 会继续努力讲这个故事。 因为章节更新字数有些不稳定,一直处于2400+2600+3000+这样的字数,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十月正常更新三更(大约7500-10000字的日更新量),然后不定时加更还打赏的账,所以出现日更三章、四章、五章的可能都有。 提前祝大家中秋国庆玩的开心。 第三百二十章我在认真读书 李鸿儒的书房中,袁天纲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今天已经是第十二天。 李鸿儒已经连连吞服了四次辟谷丸。 一朝闭关顿悟,便抵得上别人数年。 若闭关顿悟成为常态,袁天纲也隐隐猜测到了这位学弟突进得为何如此勇猛。 他是具备天师教的底蕴,又有真武宫相助,更是从小有着良好的教育,这才步步而上,最终脱颖而出。 李鸿儒似乎就凭借顿悟。 什么来了都是顿悟。 一次顿悟不行再来一次顿悟。 就算看书也是顿悟着看。 他从李旦那儿探听着一些消息,隐隐明白了什么。 碰上一个特长是顿悟的人,袁天纲显得有点无语。 相较于询问李鸿儒在修炼相术的心得,袁天纲更想知道为何频频能产生顿悟。 这与妖物频频承受灵气没区别,成长会快出数分。 若是他能经常顿悟,那天下第一算的名头安在身上也不虚。 作为天下第一算中年龄最低者,袁天纲心中底气有点不足。 他现在没少被人嘲讽是袁守城附带上去的。 当然,推导《推背图》时各司其职,缺一不可,每个人都没毛病。 只是外人就不这么想了。 他闷闷的看着李鸿儒,忽见李鸿儒眼睛转了转,似乎从顿悟中清醒了过来。 这让袁天纲脸色一喜。 他随口念动,一巴掌对着李鸿儒就拍了过去。 一股风浪掀起,对面的李鸿儒随即扑倒在了地上。 “我只是看看你的书,你就要打我一顿?” 李鸿儒躺在地上一阵囔囔。 半响,李鸿儒也没爬起来。 这倒不是他碰瓷,而是他坐的时间太久了。 袁天纲只是来交流,又不会将《奇门遁甲》这种天师教底蕴典籍放在李家,李鸿儒捧着书的时候,也便慢慢进入到了研读。 大体就是这么一回事。 袁天纲担心李家来偷书贼,但实际上而言,李鸿儒自己就是偷书贼。 但文人偷书不能叫偷,只能叫‘借鉴’。 他躺在地上没脸没皮的囔囔了好几句。 “我还以为你翻读完《奇门遁甲》后修炼有所得呢!” 袁天纲悻悻的收回了手。 一击低到不能再低的风浪术就将李鸿儒掀翻在地,这小伙儿压根没躲过去,看这模样,这是什么都没修炼到手。 “这种经典奥义,那是需要钻研一辈子的,哪能轻易就修炼有所得”李鸿儒囔道。 他躺在地上。 如果没算错喉咙中灌入辟谷丸的数量,他这是研读了十二天。 天师教这册《奇门遁甲》太厚了,研读起来的难度也太大了。 而且身为道家的天师教,但李鸿儒不知为何《奇门遁甲》编入了儒家典籍的学堂。 他靠着学堂研读了十二天。 此时还未进入修炼阶段。 大概是天师教夹藏的标注和私货太多,这是他研读时间最为长久的一册书,较之《雷函天书》更为长久。 威能强不强李鸿儒还不清楚,但耗费时间最多是没错了。 修炼没岁月。 若不依靠太吾,对一些人来说,很可能闭关一两年钻研《奇门遁甲》是常事。 “那不科学啊,你都顿悟了十二天,怎么可能毫无所得?” 袁天纲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检查了李鸿儒一番,最终确定李鸿儒身上没有他熟悉的气息。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若顿悟没起作用,那顿悟有个鬼用。 “我这不叫顿悟,这只是认真读书呀”李鸿儒道:“我认真看了很多天,将这册书背诵了一些内容?” “背诵一些?”袁天纲急道:“你怎么能去背诵,你这是专门偷学我们天师教秘典呢。” “你拿出来不就是给我看的吗?”李鸿儒笑道:“我边看就边记住了一些内容,这很正常啊。” “我只是和你交流呀,你认真读书的模样和顿悟太像了,我就没惊扰你,哎呀,你快给我们天师教的诸位天师起个誓言,以后不能瞎传乱传。” 袁天纲一阵连连发声,还将李鸿儒手掌举起。 待得李鸿儒说了数次乱传瞎传就被雷劈,袁天纲这才放过他。 “你认真看书有没有什么心得?”袁天纲再次心切道。 “我沉迷于天师教奇门遁甲的浩瀚中,只觉深不可测,全然不知踪迹,深思恍惚,愈看就愈沉迷,你若要我说点什么,我现在说不出来!” 袁天纲所言似乎不虚,奇门遁甲除了作为万般遁术的重要基础,即便不修行遁术也能规避术法打击,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 袁天纲一击风浪术,似乎就想做这方面的测试。 但李鸿儒此时还没修炼,压根没入门,这种测试便不灵了。 “说不出来就好!” 听得李鸿儒这种发言,袁天纲顿时就放心了。 说不出来就不会乱传,这比发誓还管用。 再说了,李鸿儒看天师教的《奇门遁甲》,他也在李鸿儒这儿瞎看。 读完《纸人纸驴术》,他只觉修改《纸人纸马术》者就是一个天才。 想到张果子那头纸驴,他一时还有点热切之色。 除了这册书,他还随便看了一些其他,多少算是扩增了见识面。 双方互看书之下也不亏。 看书归个人,理解归自己,学会能力则听天由命。 袁天纲想想,诸多心思放下。 他收回《奇门遁甲》放回自己的须弥袋,又与李鸿儒一阵瞎聊,涉及他讲述《奇门遁甲》,也询问李鸿儒关于术法方面的心得。 待得李鸿儒给他召了个术法驴,袁天纲测试一番后,只觉妙不可言。 “这驴子比纸马靠谱太多了,你没看我们扎纸马的那个麻烦,人家刀都砍过来了,我们纸马还没扎好呢。” 相较于道家的《纸人纸马术》,这册《纸人纸驴术》的施法何止简单了数倍,甚至于耐用性也变得全然不同。 这是在某一个细分领域有了极为深入的研究。 便如画师一样,极为擅长画某物,甚至到无人出其左右,也便有了神乎其神的功效。 袁天纲与李鸿儒一阵探讨,待得探讨到心满意足,又与李鸿儒做了诸多协定,这才离了李家。 “还真是谢谢你上门送书!” 只要关系凑合,双方又各有需求,李鸿儒也便干些‘窃书’之事。 唯有天师教才有的《奇门遁甲》,也只有天师传人才能去做修炼,其他诸多人都是学习一些残本和次本,这也由不得李鸿儒动了点小心思。 这确实是一册极为完整的书籍,研读进度是100%,远较删减版要强。 最初因为南明丁火后期衍化的火遁术,李鸿儒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学习。 待得研读完整,李鸿儒顿时就觉察到《奇门遁甲》的奥妙。 这册典籍似乎能供给修行者一个闪避的作用,让术法性质的打击有几率出现失误的情况。 靠《奇门遁甲》的闪避作用去赌脸不靠谱。 但若是术法对弈时,出现对方难以锁定的情形,对阵者便可能要崩溃了。 这相当于将五雷术降级成了掌心雷。 靠着江湖司录事这个地位,他没有从明面上讹取好处,但在江湖司运转时,这些好处也滚滚而来。 不论是李淳风,还是袁天纲,都是对他有需求,这才有这种交流。 李鸿儒心下思索清楚,才最终进入到《奇门遁甲》真正的修行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元神演法中的对斗 研读十二天,修行只有四天。 当一切理顺,学舍的修行还是很给力。 无须突破,《奇门遁甲》的进度已经被拖曳到100%。 但若想增强《奇门遁甲》的作用,便不得不提升学舍的等级。 看着学舍诸多文人经典,李鸿儒首次觉得,学舍的作用似乎有点强大。 甚至于练功房似乎都成了并非第一选择升级的太吾建筑。 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那颗小心思。 想提升学舍,布帛少不了。 这是一个让他很为难的材料。 李鸿儒看了很久的避土拂尘,一颗心思落了下去。 已经在手的材料不着急吞。 一切以稳妥晋升到元神为重。 将《奇门遁甲》修行到100%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对敌人或对手来说,李鸿儒觉得自己身上可能多抹了一层油,能让对方锁定打击变得困难。 100%进度的《奇门遁甲》之后,似乎没了需要自己主动去选择奇门遁甲进行闪避,转而进入到被动阶段。 李鸿儒决定能避就避,不能避就硬撑。 这相当于多了一个术法方面的状态。 若说强悍,某些术法也能做到《奇门遁甲》这种被动能耐。 若说不强悍,将来某天材料充足,他这方面有增进的空间,较之那些术法底蕴更深。 李鸿儒思索了好一会,才将脑海中关于《奇门遁甲》的想法放下。 他整理了好一番,见得天色还较早,随即施施然去了国子学。 今天赶得有点巧,又有点不巧。 赶得巧是因为他撞上了李靖授课。 这似乎是李鸿儒入国子学以来第一次见到李靖。 赶得不巧也是因为李靖授课,他居然在课堂过半才进来。 此时李靖讲法已经结束,正处于演法之中。 李鸿儒进入课堂时,还见得讲台上的李靖微微抬起了脑袋。 这让李鸿儒脸色微微一苦,顿时将脖子缩了缩。 他凝神开来,见得李靖元神演法中无数兵马嘶鸣,随即又有各种调令之声。 国子学的学员并不仅仅局限于年轻人,便是年老者也具在。 李鸿儒甚至看到了候尚书。 也不知对方本来是国子学的人,还是朝着皇上讨要了一枚国子学令。 此时候尚书亦如学生一样,坐在最前方,皱眉凝神之时进入到了李靖的演法中观看。 李鸿儒只是探寻数秒,随即也找了一处钻入了进去。 “你来的有些晚!” 尸横遍野的景象中,一个兵卫收回了手中的剑。 极为流利的动作演示完,李鸿儒随即见得那兵卫的脑袋忽然翻转了过来。 除了兵卫的身材和甲胄,这颗脑袋与李靖别无区别。 “你区区幻术构建的人,也想迷我的眼”李鸿儒囔道:“你可拉倒吧!” “这是我本人在用元神与你对话。” “本人?你咋不直接说你是李尚书呢,这就是兵家的兵不厌诈吧,虽然我来晚了,但是我看穿你了!” “……” 在李鸿儒观测中,只见兵卫解了身上的甲胄。 对方身上青色气息冒出,随即又到血色气息。 这是儒家正气和武者气血齐齐涌出。 李鸿儒想了想自己齐齐并进的操纵力,似乎勉强也能做到气息齐出。 但要他一手术法,一手使唤剑术那就没什么可能了。 不论如何操作,这两种能力都有先后之分。 正常而言,他都是先掐一道术法在手,待得丢了术法,便是近战一套流程走完。 近斗之时,也没可能有什么空闲时间释放术法。 只有在双方打拉锯战,又拉开了距离,才可能有斗法的机会。 兵卫演示的同样是这种能耐。 这是教授个人战斗关于文武方面的搭配。 “来来来,你我斗上一番见见真知!” 李鸿儒探入李靖元神演法中,身体只是一道青气,属于意识体。 待得兵卫说上一声,李鸿儒只觉身体一凝,在这个已经结束的战场上,他拥有了一副身体。 “你真是李尚书?”李鸿儒奇道。 唯有元神演法的操纵者才有这般的能耐。 但一般人元神演法只是中规中矩,不断将自己的心得体现出来。 如同课堂上的老师一样,部分老师只做讲解,学生便在下面听。 而李靖则是选择了师生互答。 这不仅仅是因为彼此的关系不同,各演法者性格不同,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实力。 相较于杜正伦等人,李靖的实力与之完全有了区别。 这让李靖的演法覆盖面更广更博,更是能涉及到自身投入其中。 “您这本事真是了不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元神演法者和我交谈呢。” 见得对面的人点头,李鸿儒顿时惊叹了一声。 他左手掐出一朵南明丁火,右手提着长剑,用了苍松剑术开局。 “接招!” 见得李鸿儒凝聚术法提剑,李靖也没客气,他大喝一声,双腿开始奔行,提着长剑冲击了过来。 “叱!” 李鸿儒同样喝上一声,手中南明丁火飞射而出。 术法的远程打击刚刚完毕,他气血已经一涌,长剑上寒芒暴涨。 “嚓嚓嚓!” 两柄剑相互碰撞的摩擦声顿时响起。 南明丁火属于阴火,外显并不算强,这让李靖显得并不在意。 他极为老练的剑术施展了开来,李鸿儒亦是沉下心思应对。 李靖凝聚的兵卫实力与他身体实力完全一致,将自己水准降低了数个层次。 双方打斗的区别只是各种掌控技能的不同。 这明显是在陪练了。 也只有在元神演法中才可能呈现这种场景。 若是现实之中,李靖想将自己一身实力压到元神之下颇难,打斗也难于展现这境界应有的实力,激斗更是会因为怕伤到人而有所限制。 但在这儿,他几乎绽放了自己在这一境界的完美水准。 连连相斗下来,也让李靖有着心惊。 排除李鸿儒剑术中的微瑕疵,李鸿儒这套剑术没毛病。 这可能是接受剑术传承时有一些意外,让李鸿儒剑术有了些许偏差。 但这种偏差的幅度很小,李鸿儒的剑术显得极为完整,甚至于契合度堪称完美。 这已经能堪称为剑术大师了。 李靖不断运转着手中长剑。 他剑术打击水准亦不过如此,难有多少超出的可能。 若说优势之处,这在于他能自由转换剑术,可以采用不同剑术进行应敌。 但李鸿儒这套苍松剑术防守反击确实堪称一流,难有多少挑剔之处。 不论他剑术如何变,苍松剑术的克制显得有效。 斗到半酣,李靖长剑一送,身体迅然后退数步。 李鸿儒跨步追击,随即见得李靖嘴中微念,一颗巨石瞬间在他身侧突出。 这突石打击来的极快,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随即便显出了术法。 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只是突石位置有点偏,没有击中人。 “奇怪,我这发突石术居然打偏了!” 李靖叫上一声,脸上还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随即他脖子一飞,身体化成了虚无。 “咱们同水准下,你打偏的概率可就不小了!” 突石术无法奏功,李鸿儒一步追上,李靖顿时陷入了他的节奏。 只是追击的一剑,李鸿儒就将对方脑袋削飞。 但想想李靖对阵慧聪和尚时,那突石术直接捅人下体,李鸿儒顿时只觉下面一凉。 他恍恍惚惚之际,只见课堂中一空,前方已经显出了李靖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二章胜读十年书 “李大人!” “李尚书!” “李老爷子!” “李师!” …… 国子学中,众人结束了修行,不少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待到了最后一刻。 李靖睁开眼之际,顿时引得诸人连连的行礼。 “术有万千,武无止境,李靖演法只是展现自己的一些小道,诸位能学多少都是自己的本事!” 李靖抬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 大抵是秉承言多必失的理。 除了打仗,李靖在平常并不喜欢说话。 他对诸人点点头,也不顾其他人想要开口的请教,随即出了课堂。 “李尚书兵法奥妙诸多,但也着实太难学了一些。” 候尚书晃了晃脑袋,嘘唏了一句,这才跟随步出。 “我感觉自己学了不少实用之物!” “李尚书是实战派,演法实际效用也是极强。” “可惜李尚书难得在国子学一见,只宣讲这三天。” “时间太快了,这三天简直是梦幻。” “我感觉自己似乎都蜕变了。” …… 一些人低语交谈吐出了不少信息。 这让李鸿儒觉得自己下半身被突石击中都还要凉快。 李靖演法的机会确实很少。 他可能是第一个获知讲学可能的,但也可能是听讲得最少的人。 连续修炼四天《奇门遁甲》,他几乎完美的将李靖错了过去。 李靖演法与寻常大儒有着完全的不同,这几乎是硬生生的实战训练。 酣斗之时,不免也让李鸿儒发觉了自己的一些不足之处。 譬如他再难寸进的剑术。 万文石这册《万家剑典》已经尽善尽美,万家传承更是倾囊相授,而李鸿儒也修炼到顶。 李鸿儒对万家的剑术一向用的也是愉快。 但与李靖相斗时,他发现这门剑术的缺陷。 万文石终究不是万鹤年,虽然将家中剑术齐齐背诵,但剑术运转和剑术誊写方面很可能有了些许差别。 这便是真传秘籍和手抄秘籍的差距。 若万鹤年传授版本能打一百分,万文石这个版本便只能打九十五分。 传承的不同,让极限顶尖水准时也有了差异。 让李鸿儒较为无奈的是,他并无修正这种错误的能力。 书是什么样,太吾便依书中内容修炼,让他身体受益。 不管书中偏差有多大,反正太吾就是让他能修成。 如真传剑术是刺向四十五度角,而他获得的书上是刺向四十八度等差异,也让李鸿儒修炼成了后者。 交战时一点误差足以让人致命。 李鸿儒此前不曾发现,那是因为他《万家剑典》的修行进度已经有100%,将诸多瑕疵遮盖了下去。 李鸿儒此前也没遇到过李靖这种同修炼境界高水准的对手。 一般人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但李鸿儒发现了问题,感觉自己似乎没多少解决问题的能力。 靠太吾修行来的能力有多轻松,他此时修正回去就有对应得多难。 没有《万家剑典》的真传秘籍,他需要与李靖这样的人步步激斗,发觉万家各项剑术中的瑕疵,而后重新修改这套剑典,直到完善的那一天。 太吾没法重新研读新的《万家剑典》,诸多处需要他自行修炼,直到身体的本能覆盖掉原有的剑术。 “哦豁!” 李鸿儒只是想想其中的难度,他就直接放弃了。 这不仅要李靖等高水准的人配合,更是需要他耗费数年甚至十余年才有可能完全纠正。 这是一个没可能短时间内完成的任务。 “这世上没可能有十全十美的秘籍。” 即便是真传秘籍,也可能伴随着后人的不断修正和更改。 李鸿儒想了想,如他这样的,也就只能用数量来弥补顶级水准质量的不足。 追风十三剑不行,万家剑典有缺,那不是问题,他再找一些剑术修炼修炼便是。 剑术不行还有刀术。 刀术若是不行…… 李鸿儒想想自己演武堂还有的六个空缺位。 他至少还能玩六种兵器。 有人是一条路走到黑走到极致,他是门门通,样样行。 只要采用战略得当,他必然能克制到对方。 李鸿儒思索了好一会,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譬如徐茂功那样的剑术高手,他就是死命追也没法追上,但若是擅射,徐茂功也要头疼。 若是掌心雷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徐茂功很可能要跺脚骂娘。 李鸿儒只觉找到了人生的正确打开方式。 和李靖对斗,让他明白了一些自身的问题,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出路。 他在国子学室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摇头晃脑的出国子学门。 “李鸿儒!” 出门不远,李鸿儒顿时被人叫住。 “苏哥!” 国子学远处的一颗枫树下,苏烈一身常人的服饰,正没滋没味的叼着一片叶子。 他配剑上已经刺了厚厚一叠的落叶。 见得李鸿儒出了国子学,他这才站起身来。 “我等你一个时辰了,莫非你听完课还要读小自习?” 苏烈没有入国子学的资格,只能坐地上等,等待的时间亦比较长。 他说的小自习便是下课后去室看书。 这是李鸿儒来国子学必然有的行动。 李鸿儒此时也不奔着背诵而去,只是不断进行观看增长见识,增强自己的知识库,也锤炼自己的分辨能力。 如今的修炼不像最初,他多少有一些选择性,免得将来修行时吃了亏。 便是《奇门遁甲》这种天师教真传,李鸿儒入手时还判别了一番。 “多看点书没毛病”李鸿儒笑道:“苏哥你怎么来长安城了?” 在觐见封赏之后,苏烈便返回了定襄道。 此时见得苏烈,李鸿儒也颇为惊喜,顿时邀请苏烈前往李家。 “咱们先去老师那边!” “老师?” “你还不知道吧,我被大总管收入了门下。” “恭喜恭喜,苟富贵勿相忘啊!” 苏烈连连摇手之际,拉着李鸿儒好一阵走。 他透了自己来长安的原因,顿时让李鸿儒好一阵恭喜,还打趣了一句。 能让苏烈称呼为大总管,只有对应的上司李靖。 苏烈是定襄道军区的悍将,又深得李靖信任。 李靖这是真在找传承之人,想着苏烈将他的诸多能耐传承下去。 “我没忘记你呢,老师今天叨咕你的时候,我还给你说了好话,难得老师开恩授学,咱们都要珍惜啊!” 苏烈满脸都是喜悦。 老师就是当朝文武双全第一人,更是顶级的高手,由不得他不高兴。 苏烈感觉自己实力已经提升到一个尴尬的瓶颈期。 他好学,更是擅斗,近乎将自己水准提升到了极限。 但他的问题在于底蕴过浅。 如今拜了老师,那就不同了。 只要能学到李靖在武将方面的本事,他便足以踏入顶级高手层次。 “那必须的”李鸿儒连连点头道:“李尚书随便点拨我们一下,那就是胜读十年书啊。” 见得李靖的府邸在前,大门敞开,李靖身穿红色官袍的身影更是在望,李鸿儒顿时就大声拍了一句马屁。 “我倒是愿意点拨你,但你人也得来国子学啊!” 远处的李靖回头。 他就没见过李鸿儒这样的。 明明他已经告知了对方近期将去国子学授课,这小伙没事还缺课了。 缺课一次也就罢了。 连连缺了两次,最后一天当了个吊车尾。 若不是李鸿儒在演法中表现出色,他还真要放弃这小伙。 第三百二十三章你说的很有理祖安大绅士万赏加更章节 李靖的府邸中。 苏烈愁眉苦脸的捧着一册书做诵读。 李鸿儒也没法猜李靖的心思,或许这是想借用儒家正文磨掉苏烈那股匪气。 文人练剑,武者修文。 这都是觉察到自身不足才可能有的行为。 苏烈若是想上进,很可能确实需要好好读读书养养性情。 “你剑术倒是真不错。” 李靖难得夸口的提点了李鸿儒一句。 “我那剑术不行,有瑕疵有缺陷”李鸿儒连连摇头道:“我拿的剑术传承有点小问题,现在想改都没法改了。” 《万家剑典》就这么用了。 李鸿儒没法改,他也熄灭了修改的心思。 “还是可以的,我同修炼境界时都难赢你的剑术”李靖道。 “不行不行。” “你这么说,那就是说我的剑术也不行?” “那我的剑术真有两把刷子。” 李鸿儒最终只得自夸起来。 他自谦之时,将李靖也带了进去。 说自己不行,那就是说李靖不行,这没法进行谦虚。 这番交流顿时让苏烈耳朵尖尖竖起,但随着李靖一颗花生米弹到苏烈脑袋上,苏烈顿时又老实了下去。 “不过我的剑术确实也不行”李靖叹声道:“我在军中的剑术不如徐茂功,也不如李道宗这种后起之秀。” “但您剑术真的很厉害啊”李鸿儒夸赞道。 “不行不行。” 两人一阵互捧之下,又是一阵互谦。 待得回到客套话上,李靖也不由哑然。 “终究是到了耳顺年龄,年纪有些大了”李靖笑道:“常年征战,我这胳膊和老腿都不行了,不如年轻人。” 李靖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更是锤了锤腿脚。 若不求道家长生,谁也避免不了衰老。 但道家长生术禁忌太多,年轻时不想修炼,待得年纪大了,又没法做修炼。 李靖虽然文武双全,但也难有这方面的能耐。 他嘘唏岁月的蹉跎。 被冠以当初文武双全第一人,到如今的他已经渐渐力不从心,没了年轻时冠绝天下的傲气。 若是顶尖高手相斗,李靖也显得力不从心。 遭遇毗那夜迦佛时便是如此。 他此时也想着传承。 苏烈就是传承者。 只是苏烈擅武,想转到文法上是一件难事。 李靖不免也看向眼前的年轻后生。 李鸿儒难有做军区大将的可能,性情更是偏向于逐利。 这不是合适传承的对象。 他在洛阳城时便将李鸿儒放弃了。 但李鸿儒居然在演法时一剑将他脑袋给削了。 他就从来没见过如此年轻还具备高水准境界的修炼者。 诸多年轻人厉害,那仅仅只是因为传承的高。 普通人在修炼《李氏十二路快刀》,他们修炼《泼风刀法》。 双方传承的秘籍有上下区别,打斗时造成的效果也便不一样。 甚至于术法也是如此。 常人在小火球术上钻研十年八年,对方的就是大火球。 高阶秘籍的效果显然会碾压到低级秘籍。 即便修炼水准只有三四成也是如此。 李靖见过太多的年轻豪杰。 但如苏烈和李鸿儒这样的人很少。 苏烈的武技并不算厉害,传承底蕴浅,但杀入到了一流高手之中。 这是苏烈征战了十余年,利用战争铸就的能力,让一身所学提升到顶点。 但李鸿儒…… 李靖也没研究明白,李鸿儒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步。 “我就是看书练啊”李鸿儒道:“至于练的效果怎么样,我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打了才知道。” “?” “也结合实际,毕竟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啊!” “你说的对!” 李靖最终确定了下来,觉得李鸿儒就是传说中那种看啥会啥的天才。 他这猜测倒也不算离谱。 只要满足要求,李鸿儒确实学啥会啥。 虽然是依靠太吾之功,但李鸿儒慢慢也将这种能力定性为自己的特殊天赋,源于自身能力没毛病。 “你能不能看会这册兵法?” 李靖笑着掏出了《六军镜》。 这就为难李鸿儒了。 练功房级别不够,这种书是研读不了的。 即便李鸿儒有心,他也没法学。 若是背诵下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背诵完全。 “我还没入元神境,学不得这种高深的兵法,入门都很难”李鸿儒摊手道。 他将修行《六军镜》的可能放在苏烈的身上,也没想过在李靖这儿学习。 但凡苏烈能做到苟富贵勿相忘,他以后就能借用这册书数天。 “再简单点的呢?” 李靖翻手,又取出一册厚书。 “《玉帐经》适合行军打仗兵贵神速之道。” “真好啊真好啊!” 李靖介绍时,李鸿儒摸着《玉帐经》一阵连连夸口。 他也就摸摸,摸完就送了回去。 这兵法也摸不会。 顶级人物拿的术法便是顶级的。 李靖这册书虽是自己誊写,但较之徐茂功专注二十年的《脉经》又有不小的区别。 李靖这是凭空起楼阁,还没循序渐进的内容,李鸿儒也研读不得。 练功房等级不足,李鸿儒更是从未接触过兵法。 “你别真好,你倒是看看能不能学点儿”李靖叹声道:“我儿子的资质不足,总归得找点人传承下去。” “……” 李鸿儒也不知如何表达。 他觉得李靖找他找得有点早。 但凡他练功房有个六级七级的,那也不惧这些元神术法的修行。 “要不您将书传承给我,我以后再练练”李鸿儒建议道:“我以后肯定能修炼大成。” “铛!” 这让李鸿儒脑袋上顿时就迎来了一击脑门锤。 “你这是啥也不行,还想将我老本带走!”李靖咳声道。 “哈哈哈~” 在李靖的测试中,他显然很是不合格了,李鸿儒只能好一阵尬笑。 “可惜你未成就元神啊!”李靖惋惜道。 李鸿儒是他难得一见的奇才。 但李鸿儒没军区的样子,又未踏入元神境,更是没有修行兵法的基础。 李鸿儒擅长的是个人争斗,并非大将之才,这让李靖惋惜不已。 而苏烈由武转文的难度太大,想让苏烈具备一定的文武双法实力,这需要苏烈用漫长的时间去打磨。 至于候尚书则是难于发挥到他典籍中蕴藏的诸多奥妙,大概率是个半桶水的水准。 “您等等,等我几年我肯定就是元神境了”李鸿儒夸口保证道。 但他保证也没什么鸟用。 太吾建筑等级不足,即便踏入元神境界,该学不会的内容还是学不会。 他只能如苏烈这般慢慢读书,慢慢学,偶尔还要被不满意的李靖弹颗花生米打脑门。 李鸿儒脑袋想想这种生活,顿时好一阵晃脑袋。 “我等不了那么多年了”李靖摇头道:“很多故友年龄都大了,甚至于一个个远去,我也不会例外。” 大唐建立三十余年,最初跟着打天下的诸多大将都如李靖一样,渐渐老去,甚至于已经故去。 李鸿儒记得去年死了一个叫杜如晦的大官。 从太子那儿获知的信息,唐皇似乎因为此还痛哭不已。 这是一桩坏事。 谁也不清楚大唐是否后继有人。 但这又是一件好事。 诸多与前朝有牵涉的人一个个故去,思念前朝的人越来越少,大唐也便会越来越稳定。 如同太子将继承大唐一般。 诸多人也会不断进行着传承与传递。 李靖一时难以找到文法的传承人,脸上一时各种嘘唏。 “您要实在没人,就去教徐大都督”李鸿儒最终没趣道:“他对你很是向往,一直在模仿你。” 同是大唐军区的重要一员,又几乎是平级的军区大将。 但徐茂功确实是李靖的迷弟。 徐茂功痴迷到什么程度,李鸿儒觉得能从《脉经》上看出来。 李靖是文武双全,徐茂功也想文武双全,甚至在人为的制造文武双全。 “徐茂功?他年龄可有点大啊!” 李鸿儒此前推荐了苏烈,但苏烈才三十六岁。 而徐茂功此时已经四十岁,虽然只差了几年,但这让李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徐茂功身为并州军区的大将,能不能低头向他学习也是一桩难事。 就此时的个人战斗力而言,徐茂功很可能还胜出了年老的他。 李靖只觉李鸿儒这个推荐人选不靠谱。 “军区统兵大将中擅文者稀少,徐大都督算是很靠近你的人了。” “那他也没可能当我徒弟”李靖道。 “只怕他巴不得呢”李鸿儒悻悻道。 “他真有如此崇拜我?” “真的。” “那他平常也没说啊。” “可能他性格比较内向,和您一样不喜欢表达。” 他叙说了徐茂功一番,还重点提及了对方创造的《脉经》。 “我性情偏于激进,他性情过于保守,应战时……” “那你又不给时间,只想接班人尽早学业有成,此时也找不着别人来学啊。” 李靖一阵嘟囔,随即声音又低了下去。 他不满意徐茂功的地方再多,但抵不过没适合的人传承。 候尚书都愿意跟在他身边学兵法,徐茂功若是向他学习,这不会显得有多丢人。 只是他能收苏烈做徒弟,与徐茂功便不能如此处理,只能双方进行一番交流。 “你说的有理,你说的很有理……” 李靖最终低哝上一番,勉强同意了这个说辞。 一旁的苏烈瞪着眼睛看着李鸿儒,他想起李鸿儒提及的苟富贵勿相忘,隐隐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靖收徒绝对是入驻长安后才有的想法。 瞅李鸿儒与李靖这熟悉的小模样,李鸿儒这巴拉巴拉徐茂功,说不定他也是李鸿儒扒拉过去的。 也难怪李鸿儒相见时重提苟富贵勿相忘之事。 他朝着李鸿儒翘了个大拇指。 这让李鸿儒连声叹气。 他果然容易出现难有仙缘的迹象。 这是李靖的二度试探,他又属于不合格,与李靖的传承擦边而过。 上次推荐了苏烈,这次则是推荐了徐茂功。 李鸿儒希望徐茂功能记得‘苟富贵勿相忘’的道理,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提携他几分。 第三百二十四章元神一体化扶风啊万赏加更章节 “我与你再说说这构建元神之事!” 李鸿儒二度没入眼,李靖也只能发出一声感慨。 他向来挑剔,候尚书看不上,徐茂功也是挑挑拣拣,苏烈更是跟随他十余年,看着成长。 李鸿儒被剔除掉就不意外了。 但李鸿儒确实有两把刷子。 源于针对汗国大战时的功绩就是证明。 能与杨荷斗法,能加入铁将团冲杀,更是在元神演法中击溃他。 这是文武双全的好料子。 他最初可惜李鸿儒品性散漫,难于在军区中发展。 待得难寻传承对象,李鸿儒又击败他元神演法中的分身,李靖一时又动了心。 排除心性,李鸿儒修行慢了一些,这小伙子其他地方都不错。 但李鸿儒推荐的人选很有理。 苏烈不错,直接在他犹豫的心思上推了一把。 既是收了苏烈做徒弟,接受徐茂功就不难了。 徐茂功也是难得的文武之才,只是文偏弱武偏强。 军区中若要找出胜出徐茂功者,人选确实相当少。 他在不满意中最终敲定了徐茂功。 苏烈难于传承文法,徐茂功则没多大问题。 一武一文,他能齐齐传承得干干净净,让自己后继有人,更能护卫大唐。 如同他当初介绍元神之说时提及的文武双元神,若是分开修炼,他很可能便是大唐任何一科的第一人。 收两个传承者没问题。 观念发生改变,李靖沉闷已久的心情顿时坦然了开来。 对于李鸿儒这个有缘无分的推荐者,他也再三叙说着自己的心得与体会。 “你提及的《脉经》确实很有意思,如果不介意,能不能完整与我叙说一番。” 徐茂功构建《脉经》,思想独特,更是独辟蹊径,在凝聚文武元神之路。 这让李靖有着某种感悟,更是觉察出了与自己修行的不同。 他所注重的阴阳结合,形成文武双元神,但在徐茂功那儿则成了硬生生的一体化元神。 但徐茂功这种一体化元神似乎诸多难处,修行困难重重。 如果没什么意外,徐茂功想找个传承者的难度比他大多了。 “没问题”李鸿儒笑道:“那册《脉经》就在我家,我这就过去取来。” 徐茂功都要成为李靖的传承者了,师生相互交流就很常见。 若李靖需要《脉经》,徐茂功必然会齐齐吐出来。 李鸿儒顿时一番小跑出去,又将《脉经》携了跑回来。 “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对《脉经》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李鸿儒道。 他这倒不是什么夸口,而是真有这个本事。 徐茂功这册脉经移经易位,没点特殊的能耐还真难修成。 除了徐茂功,此时应该就属他修行进度最高了。 “好”李靖摸着胡子笑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他初看之下,确实可能没李鸿儒这种修行过的人精通。 只是他年大见识广,又皆具文武双修的实力,或许能看出一些瑕疵之处,也能给出某些建议。 李鸿儒若是不能走他的路,走徐茂功这条路似乎也不错。 但隐隐之间,李靖也觉察到徐茂功的《脉经》缺失了某样内容,难于做修行。 李靖将手放在《脉经》上,翻看着这个迷恋自己修行的崇拜者所创建的功法。 《脉经》最初的功能只是移动经脉,避免被对方在短距离内擒拿。 但逐步的推进,也过渡到体内经脉和窍穴的移位。 而大成之时,更是具备万般变化由心,让元神适应到身体的需求。 李靖不断观看,也不时做推衍,又问上李鸿儒两句。 愈加观看之下,李靖愈是惊讶。 除了正常人没办法练成,徐茂功这本书简直堪称完美。 “正常之人如何能练成这等功法!” 李靖喃喃发声。 《脉经》中充满了徐茂功的构思和天马行空的想象,但从理论上推衍,又属于正确。 但身为功法创建者,徐茂功自己也没练成。 若徐茂功有《脉经》上这等本事,只要稍做衍生,那就是了不得的本领,完全无需来跟随他修行。 通篇观看,李靖也很清楚《脉经》的缺陷。 不管徐茂功如何修行,大概率会卡在这半桶水的位置,再也上去不得。 正常人没法在体内提前构建元神的躯壳。 这让迈入元神境蜕变时,缺乏躯壳的支撑与保护,元神一体化有大概率失败,难以迈入《脉经》后续修行。 这几乎是一种悖论的修行。 只有微小的几率可以形成这类条件。 这种秘籍修行成功的概率太低太低,并不适合作为传承。 而徐茂功自己则是元神有成之后才可能创建这种功法,没可能在未成就元神前就有这种见识。 这让徐茂功也没了修行脉经大成的条件。 李靖只是观看一遍,又做了推衍,顿时就觉察出了《脉经》修行的难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这是走了二生三的路,让元神具备诸般妙用。” 修行有文武分科,诸多人或修文,或修武,这便是一。 而他自身修行是文武并进,这便是二。 待到徐茂功《脉经》之时,便走向了三。 “除非在文武并行的前提下,又将释家融合进来,方才可能有这个三,可能去凝聚元神的躯壳。” “释家构建的舍利子,便是一层厚厚的壳。” 李靖指着《脉经》,开始叙说其中的诸多注意之处。 当前大唐文武修行者有成的大人物尚少,更无须说融合释家的威能。 “两点力量的构建只能并行,生成如文武双元神一样的存在,而三点力量的构建则能稳定,化成一体。” 李靖用毛笔在纸张上涂画。 一者力量为文,一者力量为武,而一者力量为释家的佛性力量。 两种力量可以并行,三种力量则会构建成一体,属于三位一体现象。 这如同两线平行,三线交叉化成三角形一样。 在修炼之中,也存在这种三角定理。 “为什么只能融合释家,我们不能融合道家吗?”李鸿儒皱眉道。 “道家”李靖呵呵一笑才道:“道家就是儒家衍生的一种特殊学派,与儒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究其源头几乎没什么区分,哪来的特殊力量。” 李靖的话让李鸿儒顿时醒悟。 他体内只有儒家的文气,气血之力,又掺杂妖力和释家佛法力量。 可李鸿儒从来没在体内见过道家的力量。 而修行的《抱朴子》《人仙长生经》《雷函天书》明明又属于道家学说。 李鸿儒更是发觉诸如《周易》《紫微斗数》《五行占经》《奇门遁甲》都属于学堂修行的儒文经典。 这让李鸿儒一时都有着混淆,感觉这些占卜算命的术文如何混入到儒家文学之中。 但若是道家源于儒家,这就让他理解了开来。 “倘若我们想修行《脉经》,在文武并行的前提下,再引入佛经的力量,才可能让体内形成修行《脉经》的基本条件,但这会较之文武修行更为苛刻,难有多少人可以三系同修大成入元神!” 一个学科的修行足以耗费大多人一辈子。 而两个学科的修行则只有少数天才才能成功。 至于三个学科,李靖觉得难度未免也太大了。 尤其是大唐这种儒家的国度,想寻到正统佛法修行的难度也极大。 《脉经》尽管高大上,更是理念不凡,但超出了正常人所能学的条件。 “他创建《脉经》的修炼路线应该是借鉴了妖族大修炼者的功法”李靖点评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妖族的《八九玄功》。” “《八九玄功》?” “这是妖族的顶级功法,修炼有成可移经脉动血肉,衍化万千之物,更是诸邪难侵,还有肉身金刚不坏长生之效。” 李靖说得兴起,一时也引申到了一些上古大妖的身上。 顶级的功法,也只有顶级的妖才能修行有成。 练就《八九玄功》的妖屈指可数。 阴数最大为八,阳数最大为九,八九相乘即为最大之数。 《八九玄功》取尽了极致,修行难度亦是大到出奇,至今修行大成者不过一掌之数。 “《八九玄功》虽为妖族功法,但莫名其妙也混进去了一个人。” 待得谈完猿王洪,李靖也兴致勃勃谈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至今尚存,还凝练了洞天福地的秘境,在那灌江口……” “您懂的真多,连这些仙神和古妖都了解”李鸿儒诧舌道:“这些隐秘可真是了不得呢。” “哈哈哈,只是略懂一些,等等,我为何懂这些东西?” 李靖刚刚一谦,随即就是眉头一紧,脸上有着一丝异色。 第三百二十五章我们都要自学成才 “有一人名为杨戬,历经万千艰辛,以人身将《八九玄功》修行而成。” 李靖不时兴起,有着一番口述。 但被李鸿儒问了一句后,他脸色随即一异。 一些口中之言,不过是他看《脉经》后有感,而后叙说出来。 但李靖隐约觉察自己似乎没接触这么多详细的内容。 他看过的书难以计算,知晓诸多秘事,但刚刚口述时,也有部分并非书中而来。 他知道的内容似乎有点多。 往昔他沉默寡言,少有说话,只有熟人之间才攀谈。 但诸多人敬畏他文武双全,更是认为他知晓诸多,从来没有过疑问。 李鸿儒也是惊叹。 但这份带着诧异的惊叹让李靖同样一惊。 在他的脑海中,他隐约记得自己并没有这么多记忆。 该是他读过的书便不会忘记。 李靖稍做沉思,随即一声不吭的步入到自己书房之中,对着诸多书籍一阵翻找。 “没有!” “没有!” “完全没有那条记载!” “那我刚说的话记忆是从哪儿来?” 李靖在书架前一阵翻腾,脑海中一个激灵。 他猛地想起杨荷死前说过的话。 “据我所知,仙庭的掌刑使就叫李靖,你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哈哈哈~” “你们一直想控制下界,让无数人梦想成仙,让仙庭之民源源不断,你定是仙庭……” …… 若是仔细去回忆,杨荷的话彷佛还响彻在耳边。 “仙庭掌刑使李靖!” 李靖的脸色一时阴沉如水。 文武双全的人很多,但如他做到大唐第一的只有一个。 而数遍历史上,如他这类的人也很少。 修行快,奇缘不浅,家族资本雄厚。 诸多因素的结合下,这才造成了他如今的实力。 但李靖也很清楚,他在文武方面的资质并不是大唐所有人中的最高,也不会比千余年上下涌出的顶级豪杰高多少。 “莫非我与你真有什么关联?” 除了偶尔闪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李靖觉得自己身上并无多少异状。 没有人夺他的魂魄,也没有人强占他的身躯。 “莫非你是在等?” 李靖往昔诸多记忆映入眼帘中。 他出生于世家之中,祖父是前朝刺史,父亲是太守,舅舅更是前朝有数的大将,官至大将军之位。 他出生不凡,身边一直有朝廷重员守护。 度过幼年之时,也便进入到了他迅速的成长期,从此势不可挡。 “难从我年幼时下手,你定然是想选择我晚年之时。” 如同妖力一般,只要体内能震住,便反噬不得主人,可以借用妖力纵横。 若待得年老体衰,便可能出现妖力反主,将之化成妖人。 李靖一时脸色连连变化。 “天上你能称雄,但这是人间界,即便我已经年迈,也并非你所能偷窥,你取不得我年轻力壮之身,待我年老体衰,取去又有何用!” 只是将事情想明白,李靖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将诸多烦恼齐齐一扫而空。 他是他,也是大唐的李靖。 别人是别人,即便同名同姓,那也不是他。 仙庭之人下界投胎也要遵循成长的规律。 在两者的相斗中,他赢了,对方不得不处于藏匿之中。 他甚至登顶大唐综合实力最强。 这种赢会一直赢下去,直到他老迈难有支撑之力。 但那时的他只会留下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任是仙庭之人有术法万千,也难将他身体返老还童,做不得任何用。 生长在人间界,需要遵循生长的规律,也要遵循生与死的规律。 他逃不脱,仙庭的大能也逃不脱。 对方即便在他体内,这一世也全然做了无用之功,甚至很可能被他所控制,引导同化,反而失去自己部分力量。 “既然你还能提供几分见识,那便借用你见识用一用!” 他定下心来,此时也是乐呵呵。 将诸多书籍放回原位,李靖也凭借《脉经》引发的部分记忆讲述一些自己往昔都没听闻过之事。 这些记忆由《脉经》所引导延伸到《八九玄功》,也引导到了修行者上。 诸多关联被他一一叙说。 猿王洪是妖王,修行难做借鉴。 但杨戬修行《八九玄功》却很有意思。 “有人说他天生一颗妖眼,能识别诸天万界之妖,也有人说他后天植入额头一颗妖物的眼睛,化成了身体的部分,才将《八九玄功》修行而成。” “那他岂不是化成了妖人”李鸿儒奇道。 “谁知道呢,反正他神智很正常”李靖笑道:“话又说回来,徐茂功的《脉经》与那《八九玄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妙处?” “创建功法的师傅没练成。” 李靖看向李鸿儒。 徐茂功的元神已经定下来了,但又将这册天马行空的秘籍交予了李鸿儒。 而李鸿儒亦是不负所望,修行时文武并进,诸多能力可圈可点,便是让他都惊叹。 此时李鸿儒未成就元神,又年纪轻轻,若是有机会,这值得一试。 “我记得你修行了佛法?”李靖问道。 “只是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李鸿儒尴尬回道。 他对佛法的悟性堪称一塌糊涂,若是没有佛堂的指引,想明了《洗髓经》是个难事。 但洗髓经具备的是力量提纯,并不是佛法累积之妙。 这让他佛法水准颇弱。 想用释家的能耐追赶文武并进,那几乎没什么可能。 但若说只要构建三角定理,体内拥有齐头并进的三股力量,他身上的妖力可以满足要求。 《脉经》似乎也没指明需要什么类型的力量,这让李鸿儒觉得妖力也可行。 再说了,他依靠太吾强行推动《脉经》,早就在体内形成了一个空巢。 “一点点就很好,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李靖笑道:“或许你能将脉经修炼得更远一些。” “说得对”李鸿儒喜道。 《脉经》是难修了点,但他至少也满足了修炼要求,可以让太吾推进下去。 “我观你神色,似乎对《脉经》后期的理解并不多,莫非徐茂功没有对你叙说这些?”李靖道。 “他那么忙,哪有空指点我,我就是自学自学”李鸿儒嘿嘿一笑回道。 和徐茂功打交道太惨了,李鸿儒觉得自己请教什么就得付出点什么,没可能不劳而获。 修行以来,他这门《脉经》就没问过徐茂功任何事。 “自学”李靖奇道:“他就是如此对你授学的?” “对,就给了我一册书,随便我自己修炼”李鸿儒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 李靖只觉找到了如何授学徐茂功的方式。 自学。 那当然是让徐茂功自学了。 徐茂功能放心让李鸿儒自学《脉经》,想必自己也能轻松自如的学会他所擅长。 这么一想,李靖觉得自己还轻松了几分。 以后的日子大概只要训一训苏烈,如徐茂功这样的人则完全不用操心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李靖的警醒 从李靖府邸归来。 李鸿儒一颗心舒畅无比。 他一向以为体内各种力量多了是坏事,妖力更是祸害。 但没想到也没那么不堪。 在询问李靖‘释家力量不行,融合妖力做替代如何?’。 李靖便提了杨戬这个例子。 当然,人家现在叫‘二郎真君’‘二郎神君’,更是拥有灌口秘境这种洞天福地。 作为秘境之主,又拥有通天彻地的实力,仙庭对杨戬都极为敬重。 杨戬赖以成名的《八九玄功》更是被李靖屡次提及。 徐茂功推衍的《脉经》与《八九玄功》理念相近,李靖觉得若是采用妖力,那也没问题。 毕竟杨戬就是实打实的例子。 只是妖力容易被儒家、道家、释家克制,对比之下没释家力量来得精妙。 李鸿儒也管不得许多,释家混乱,难言哪家正宗。 他体内佛法力量如同沾的丝线一般,想齐头并进有些难度。 但妖力就没问题了。 这是只要吃吃吃就能不断成长的力量。 皇宫一壶泾河龙王的精血大药酒几乎将他体内妖力充盈到满阈值。 想享受太吾的力量,这辈子就没可能离开妖力。 能成长,能强大,李鸿儒更是不知妖力的极限在哪儿。 作为一种力量,他体内的食铁妖兽力量没得说。 唯一诟病的大概只是成就武魄时那点变异性。 气血之力难于镇压妖力,只有儒家浩然正气中和一番,又或是两种力量压制才能让妖力慑服。 “这就是羊群中放入了一头狼,相互竞争,相互才成长,或许儒家融合妖力才是正道!” 李鸿儒想想太学教育的理念。 一群文人学子中还放入了裴聂这个武者,原因也是如此。 他修炼也可能是这般模样。 如今也不需要他独创,有杨戬这个例子,他只需要遵循前人的路行进。 杨戬的《八九玄功》确定是遵循了儒(道)妖融合之路,元神与肉体结合更是威力非凡。 徐茂功这条凭空造就的文武大道一般情况下会没多少问题。 在李靖看来,《脉经》更像是《八九玄功》的某种弱化版和创新版。 诸多修炼者的灵感与火花不断碰撞,偶尔便会出现类似相近之物。 李鸿儒此时放了心。 他一路走来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按李靖的说法来看,他一直就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他此时放下戒心,也不再对食铁妖兽力量畏如蛇蝎。 只要能掌控平衡,形成三角关系,这在凝聚元神时也能形成助力。 “修行真是妙不可言!” 李鸿儒发出了感慨。 “修行真是妙不可言!” 府邸中,李靖同样有着发声。 他觉察着自己多了的一些记忆,更是隐隐觉察到自己仿若老树逢春,身体的力量有着某种充盈。 从《脉经》引发怀疑,他似乎从压制对方到了击溃对方。 连年不断的压制,到现在已经六十余年,对方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他此时还能抽取到对方潜藏在他体内的力量。 “或许我还能借用你力量多折腾上十年?” 他喃喃发声之时又有着警醒。 “仙庭之人入了人间界,莫非你们也欲行那西周灭商之事?还是说已经行了西周灭商之事?” 他能抗衡对方,但并非人人可以抗衡仙庭的元神大能。 有成功者,就必然有失败者,被仙庭的元神大能取代,混入到了大唐的体系中。 大商朝是极为古老的朝代,但在那个年代中,发生了诸多仙神派系,又夹杂着人间王朝的混斗。 灌口秘境的二郎真君杨戬就是那个时代的见证者。 最终以皇朝之主陨落告终。 那是最后一朝统治大陆的人皇。 李靖不断回神着记忆,也翻动着史书,此时他还能看到末代人皇的名字。 纣。 大唐建立,强大的前朝大隋轰然崩塌。 作为推翻大隋的功臣之一,李靖也在不断的做着回忆,寻求那个混乱年代中的仙神迹象。 他在认真判别仙庭针对的究竟是前朝大隋,还是说如今的大唐。 大隋帝朝强大无比,强兵悍将不断涌现,但最终也是落个二世而亡的局面。 这不免让李靖嘘唏。 如大隋这种强悍到威震天下,又二世而亡的国度,也便只有久远之时的大秦王朝。 李靖翻动着史书,不断进行查询,也对比着大隋文帝和大秦始皇帝的共同点。 “莫非不遵循你们意愿的王朝,具备大一统,有实力站在你们面前的国度都要灭掉,这些君王都该死掉不成。” “难道你们推算出大唐有问鼎天下的可能,唐皇有人皇的潜力?” 一项一项的可能被排除,李靖也渐渐将目光放回了大唐帝朝的身上。 此时的大唐击溃汗国,已经初露狰狞,成为了西贺牛州超级大国,难有多少比拟者。 李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黑夜。 那是泾河龙王尸体闹腾的一夜,也是唐皇人生完全逆转的开始。 唐皇的霸气只是初露,便被严严实实打压了下来。 唐皇很年轻,只是三十多岁,但此时活得像个老人。 李靖见了唐皇,感受到了唐皇身体中附骨之疽的顽疾,再难看到唐皇身上睥睨一切的神态。 唐皇现在更多是顾及李唐皇室,顾及自身,顾及帝后,顾及太子,几乎陷入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泥潭。 “帝传三代,武代李兴,三代,武代……” 李靖只觉看到了某种风雨,相较于西周灭商,大唐的风雨如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切显得潜移默化。 若非他今天警醒,亦是默默难于觉察。 更有那大隋朝,在毫无觉察中便被推翻。 李靖至今还记得当时流传的谣言‘桃李子,得天下?’ 在那之后,大隋便迅速滑落下坡,内忧外患齐齐涌来,庞大的帝国倒塌了下去。 长安城此前流传的《秘记》流言,或许也有几分真实。 最让人介意和警惕的便是《秘记》中的那两句。 想到王福畴的秉性,又有朝廷近期发生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李靖只觉吸了一口冷气。 他常年关注的都是军事,少有注意内政,更是对一些流言嗤之以鼻,置之于脑后。 直到现在,李靖觉察到了问题。 他年岁已老,但也欲去反抗这种命运。 “你们终归不能控制一切”李靖喃喃道:“毕竟我就发觉了,君王此时难有余力去对外征战,一切就由我们这些臣子去完成。” 他目光放在不远处读书的苏烈身上。 这便是他之后的一颗种子。 即便将来没了他,还有苏烈,还有徐茂功。 诸多外患会被拔除,他们会征战到大唐完全脱离仙庭影响的那一天。 那时的大唐,应当屹立于世界,不会有国度具备力量来进行灭亡。 李靖的手停了停。 他最终收拾上一番,又步出了大门,走向了皇宫方向。 第三百二十七章纵横之剑 山丘变换,日月轮转。 李鸿儒端坐在国子学中。 他此时又逢得李靖授课。 这位兵部尚书似乎有点言而无信,说好只在国子学中授课三天。 但李鸿儒发现李靖最近来得有些频繁。 这别说三天,便是十三天都有了。 此时的国子学中,除了以往死死追求的候尚书,李鸿儒还见得了徐茂功的身影。 李鸿儒觉得可能是沾了李靖授学徐茂功的光。 借助于李靖元神演法,他接触到了往昔诸多不曾见识的行军打仗和机略要术。 他更是与李靖有数场的激斗,有输有赢,受益匪浅。 “是你说我自学能力很强,能将李尚书那些兵法修行成功的?” 李鸿儒从国子学出,前脚刚回到自家大门,后脚便被徐茂功跟上。 “您怎么这么无声无息的尾随我?”李鸿儒牙疼道。 徐茂功搞了临时的国子学令牌,当了国子学旁听生,也在国子学修行了十天。 此时徐茂功的脸上有些小绝望。 李靖这次真的是已经授课完毕了。 但他还有诸多没明白之处。 他再厉害也有限度,李靖完全走的不是常人路,想弄明白李靖那些兵法,又修行成功的难度很大。 但李靖不知为何就是放心他自学。 旁敲侧击好一番,他最终还是从苏烈那里听了一番‘苟富贵勿相忘’之言。 徐茂功得知了自己是谁推荐的。 但他也得知了自己是被谁坑进去的。 他感激李鸿儒,但他又对李鸿儒怨念重重。 “我这不是尾随,我是光明正大的跟随,我现在知道了你家,你就逃不掉”徐茂功气鼓鼓道。 李靖连连授课十天,他当然要认认真真听课十天,无暇分心。 待得一切结束了,他才有时间晃荡。 此时也能跑来找李鸿儒麻烦。 如果没有李鸿儒那番自学成才之言,说不定他与苏烈一般,都能被李靖开小灶,而不是落到现在这模样。 “苟富贵勿相忘”李鸿儒囔囔道。 “我苟个西瓜,你简直是忘恩负义”徐茂功囔道:“我也没说不教你《脉经》,只是你自己不上门问,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徐茂功很需要一位老师耐心教导,而不是盲人摸象。 至于给李靖当学生,什么军区大将的地位,什么脸面那不是问题。 三人行必有我师,徐茂功对这一切已经看得很淡。 拜师水准更高者也是儒家的文化之一,在这方面属于不耻下问,没有羞耻可言。 候尚书也是如此,只是他想当学生都没门,李靖压根不收。 李鸿儒倒好,将他推荐了上去,又把他这徒弟的事搅黄了。 徐茂功只觉自己肝很疼。 “若不是我推荐你,你怕是连李尚书兵书都没机会摸”李鸿儒悻悻道。 “你做好事的时候就不能彻底一点,非要灌我喝口汤,又喂我一口屎”徐茂功头疼道:“你做好人要有始有终啊。” “呵呵~” “干什么这么笑,我寻常待你也不薄……” 徐茂功囔囔一句,随即声音又慢慢低了下去。 说来他也没少干灌李鸿儒一口汤,又立刻喂一口屎的事。 给李鸿儒富贵时,他也不忘支取某些代价,做着激发潜力的压榨。 李鸿儒这是深得他精髓。 说来这小伙没忘记他,倒也不枉他往昔的提点,总归算是有点良心。 “李尚书说他性情偏于激进,而您性情过于保守,只怕是难教,您最好还是自行领悟,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李鸿儒劝诫道。 “几个月不见,你这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徐茂功哼声道。 李鸿儒说了一番大道理。 但这也确实被李靖所提及。 个人性格不同,战术便不同,兵法适应的场合也不同。 适合李靖的,并不一定适合他。 若说激进和冒险,也唯有苏烈才与李靖相符。 李靖授他的兵法越多,他便越可能失去原有的带兵打仗特色,很可能出现实力越强,但两军交锋败仗连连的现象。 李靖有自己的特色风格,他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风格。 冒然的模仿,最终就是邯郸学步的下场。 徐茂功逮着李鸿儒出了一番气,又好好寻思了一番,心中才舒坦一些。 说来他就是不岔李鸿儒这货苟富贵勿相忘时还添乱。 自我学习肯定没老师带着修行快。 这需要他花费很多心思去进行钻研。 但摆脱李靖的影响,仅仅学习对方著书也是一桩好事。 府邸内,李鸿儒连连给徐茂功敬茶,喝了十三碗赔礼茶水之后,徐茂功终于将气消了。 “我向您赔礼,再来一碗!”李鸿儒道。 “我才不喝,你肯定是想灌死我。” 喝了如此多茶水,他肚子里那点小火被茶水浇灭的干干净净。 此时再让他喝,徐茂功觉得自己还真有点撑不下去。 “李师说你剑术不错,但微带瑕疵,若是碰上顶级高手,这点瑕疵就可能要你的命,让我带一带你。” 徐茂功一口气出完,也开始步入正事。 他还让李鸿儒演练了一番剑术。 从追风十三剑,又过渡到万家剑典诸多剑术,徐茂功看得一时眉头扬起,一时又皱起。 李鸿儒的剑术炉火纯青,这几乎没什么说的。 这等年龄又具备这种剑术水准的人屈指可数。 但李鸿儒若是往上去看,甚至与武魄高手对打,那这门剑术的缺陷就会放大。 李鸿儒的剑术似乎形成了固定的迹象,剑骨经脉调整到了极限,难于做更改。 “你这剑术妙归妙,但授剑者自身没练标准,又或是带入了个人特色,而放弃了你的特色,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 徐茂功发出点评。 这让李鸿儒张了张嘴,不知说点什么。 远处的万文石一颗脑袋更是低了下去。 李鸿儒这套剑术的剑典便是他所誊写,即便竭尽了全力,他不免也有力有未逮的现象,难于做到与真传秘籍一模一样。 李鸿儒使用《万家剑典》中的剑术堪称大师水准,足以授徒,但离顶尖的那波人不免有一些差距。 “您怎么带带我?”李鸿儒奇道:“我这剑法形成了身体本能惯性,牵一而动全身,已经没法改了。” “哈哈哈!” 徐茂功大笑三声。 “李师让我好好带带你,我肯定要带带你。” 他打量着李鸿儒,这让李鸿儒感觉到微微的不妙,也不知道这位大都督想干点什么事。 “李师的剑术虽有特色,但更多是与他妻子张红拂做配合打击,才具备绝顶的杀伤力,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剑术一个人也能玩。” 徐茂功侃侃而谈。 这让李鸿儒有些清楚李靖降低实力之后,剑术水准为何与他在伯仲之间了。 剑术有要求,水准又相近,这让李靖更是没法授予他剑术。 同质化的剑术再多也是无用。 难怪他不时晦涩提一下,李靖没当一回事。 “我的剑术有一些传承,名为《纵横之剑》,是以前一位了不得的剑术高手所修完善。” “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算是攻守皆备。” 徐茂功嘿嘿一笑,从自己胸口处取出一册厚书。 李鸿儒看过去,只见书封上透着笔力,写着《纵横之剑》四个大字。 “你不是说要自学,给给给,你也拿去自学,争取自学成才!” 徐茂功嘿嘿一笑,只觉自己心头报了这番小恨。 他要自学,李鸿儒那必须得自学。 这小伙不是囔囔自学成才,他就让李鸿儒自学成才去,看看到时候是谁哭。 第三百二十八章第三道榜文 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 纵横之剑简洁朴素、一击必杀,没有多余的炫耀和修饰,属于速度、力量与准确性的完美结合。 徐茂功使唤这套剑术杀敌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简单、干脆、利索。 作为文武双全的大修炼者之一,徐茂功在这套剑术中还加入了个人风格。 待得踏入到武魄境界,纵横之剑可形成百步飞剑之术。 一剑掷出,便能形成妖龙的贯穿性打击。 在白道城之时,徐茂功便曾用百步飞剑之术打击杨荷召唤出的暴风雪。 虽然徐茂功一剑飞出在当时没什么鸟用,难以挽救战场局面的颓势,但不可否认这一剑的威能。 正常的打击都是一对一厮杀,百步飞剑则能引导出极强的片杀威能。 “我真是开心啊,高兴啊!” 放下自己修行的剑术宝典,徐茂功一脸舒坦的走出了李家。 这样的教育没毛病。 大家扯平。 徐茂功就是想看李鸿儒这种想学但是又学不成的小模样。 想到李鸿儒到时没法研究明白,需要到并州城上门低声下气的求教,徐茂功就觉得太开心了。 这是大唐一个很好的年份。 汗国被击溃,大唐边疆少有祸患之事。 诸多边境之国来长安城觐见唐皇。 见识到强大的汗国直接被夷平,皇帝被俘,皇后被杀,周边之国的异心已经齐齐消退了下去。 这种威慑力至少能维持数年,可以让大唐休养生息,恢复这一战的支出,也让国库充盈,不惧将来的战争。 徐茂功甚至还能四处走走看看,也能告假来长安学习一番。 如今功成圆满,他才驱了马车出长安城。 “又是一册了不得的剑术秘籍啊!” 只要剑术并非同种类型,又或同名同姓的叠加,练功房就能进行研读修行。 徐茂功难以自我学习,李鸿儒觉得自己是真没问题。 只要太吾存在,他就是有着最好的老师,还能天天玩顿悟。 近期连连在大儒底下熏陶,更是有李靖授学,李鸿儒隐隐觉察到自己进入到了一个瓶颈阶段。 儒家浩然正气不缺,但他充斥到盈满状态后难于蜕变,卡在了最后的关卡上。 这似乎缺乏了一些公孙举所说的‘体悟’。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有真正的体悟,谁也没法依靠念《九经》领悟踏入元神境。 李鸿儒此时也不显着急。 相较而言,他实在是年轻的过分。 成熟的外表下,他这具身体的年龄还不到十八岁。 身体依旧处于不断成长中,不论儒家浩然正气和气血之力依旧有扩增的空间。 他连连闭关了数天,将徐茂功这册《纵横之剑》消化完,这才出门。 “李录事,鸿儒兄,李哥,你等等……” 李鸿儒潇潇洒洒的出门,后方的万文石随即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身为江湖司的打杂,万文石觉得自己做的事有点多。 作为江湖司的司命,太子只是想夸夸人。 而江湖司的录事李鸿儒是个怠政的好手。 这两人啥都不管,有兴趣了才来江湖司走一趟,剩余诸多都是他在操盘。 万文石忽然有点后悔当初怂恿李鸿儒。 太子和李鸿儒过的舒舒坦坦,江湖司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事情都推给了他。 太子和李鸿儒放的下江湖司的心思,他一颗心没法放下,诸多处殚精竭虑,想着尽善尽美。 但万文石觉得自己又做不得主,他更是没法见到太子。 同在一屋檐下,李鸿儒没事就去闭关,空闲时就跑,十来天才能会个面说说话。 “咱们那个画坛圣手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提交作品过来了,大伙儿都在等着画坛圣手出炉呢。” “有姓阎的画师提交作品吗?” “还没有。” “那就等等。” 作为唐皇钦点的对象,江湖司这道榜文任务至少要等到阎立本和阎让这两兄弟作品上交,这才有可能去收尾做评比。 “咱们江湖司办公处四处都挂满了画作,没法挂画了。” “那就挂到观星楼去,正好也让大伙儿欣赏一番,李台正他们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哦!” 李鸿儒能借到观星楼的地盘,其他人可没这么大的脸。 对万文石来说极为头疼的事情,李鸿儒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对了,我前天见到了李无忌,他被一堆人怂恿来江湖司,想问问咱们江湖司什么时候开放一些正常的任务”万文石问道。 “难道咱们江湖司现在的任务不正常?”李鸿儒奇道。 “可能……” 万文石的脑袋想了想,只觉朝廷的江湖司和他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 这一时弄算命的相师的头衔,一时弄画师头衔。 放在江湖上,这就是两个不怎么起眼的职业。 正常的江湖应该是刀剑的狂欢,鲜血的淋浴,又伴随疯狂的屠戮。 那才叫江湖,而不是算算命,画几张画。 “也成,既然他们这么有兴趣,你将第三道榜文也发下去”李鸿儒寻思片刻道。 “我们有第三道榜文任务了?”万文石喜道。 “没有也要硬编啊”李鸿儒囔道:“咱们第三道榜文就叫少年英才会,挑选大唐百强青少年。” “百强青少年?”万文石怔道:“这算什么江湖任务?咱们怎么选?” 万文石仔细询问,也开始获知了李鸿儒这个大唐百强青少年的榜文任务。 凡正常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少年,不限武技、术法,只要有战斗力,就能进行各州各郡的报名。 为了避免出现恶斗行为,诸多青少年有测试力量,破坏力,控制力等选项。 以这些基本条件进行筛选,进而形成各州各郡前五十强。 而后汇集资料到长安城进行二次筛选,最终采用竞技的方式决定前百名。 行为规则简单粗暴,但又切切实实能做出真正的实力对比。 这更是涉及了江湖人士们的拳头为大。 只是不如诸多江湖人想象中的厮杀与打斗。 “咱们这么冒然决定这种榜文,会不会引得太子不满意?”万文石问道。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李鸿儒摇头道:“年轻一代以后要归太子指挥,咱这也算是提前帮太子看看将来有哪些人可堪一用,能不能先露个脸有些印象。” 李鸿儒这么一说,万文石顿时就明白了下来。 尽管李鸿儒在临时瞎编任务,但这种任务都是揣摩了上方的心思。 江湖司是太子的江湖司,太子不方便直接提出这种活动,但他们可以主动去做。 甚至于太子在皇宫中不知晓此事的效果最佳。 太子必然很开心见到这种活动。 而唐皇等人也不会介意。 想到需要在将来容纳数百人相互打斗,万文石顿时就上了心,觉得这事情需要做一次大安排。 相较于决胜出画坛圣手,万文石觉得少年英才会这种大赛才是江湖司的正常活动。 李鸿儒和万文石叨叨时,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一只信鸽快速飞来。 “咕~” 信鸽扇动着翅膀,对着李鸿儒咕咕咕的叫了一会儿,这才落到他肩膀上。 “是师兄的来信!” 李鸿儒取下信鸽腿上的信条,翻阅一番之,目光顿时微凝。 他手指一点南明丁火冒出,随即将这张信条烧成了灰。 “在长安呆久了,也正好去洛阳走走!” 前番跟随太子到洛阳,一路的走马观花,更是惶惶回了长安城。 这一次便属于自由行动了。 李鸿儒交代了万文石一番,这才去牵了一匹马,朝着洛阳城奔行而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修炼圣地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转入冬季。 此时虽然没有下雪,但天空极为阴沉,难见一丝太阳的光芒。 李鸿儒骑着黄骠马纵行,风浪在身边呼啸而过。 师兄公孙举的来信上提及了一个极有意思的词。 灵气。 李鸿儒只在野鹤湖时见过一次灵气。 想判断灵气的存在和出现是件难事。 而想让灵气续存,等待人去使用更显麻烦。 诸多人和妖享用到灵气全凭运气。 “洛阳城中居然有一处灵气之地。” 李鸿儒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听闻到的诸多信息中,灵气虚无缥缈,向来涌现在某处名山大川之中。 若是能稳定出现一些灵气,这些地方便叫做洞天福地,进而被一些大佬占据,甚至于化成秘境。 城池之中少有发生这种事情。 “莫非以后管洛阳叫洛阳秘境不成!” 李鸿儒不知晓如何构建秘境,但大唐皇室等大世家肯定熟悉。 唐皇甚至有征伐毗那夜迦佛秘境的心思。 他拍动着坐骑,奔行一天后,已经在昏黄的光线中看见了洛阳城大门。 此时还未关上城门,李鸿儒顿时催动了坐骑,趁着所剩不多的那点时间入了城。 “等等,师兄住哪儿?” 公孙举出长安,走洛阳,又在洛阳城四处寻求可做的生意。 但李鸿儒还不知道公孙举在洛阳城安家在何方。 他没问,公孙举也没说。 他最终只得骑了马四处寻找书店。 李鸿儒隐隐还记得公孙举此前有在一个十字路口选地址。 他骑马奔行时还连问了数人,寻求附近某些书店的位置。 待得洛阳城中涌现万家灯火,诸多处又找遍,李鸿儒骑马奔行之时,只见远处一个身穿白袍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中。 “师兄!” 李鸿儒大喊。 远处的公孙举正在来回踱步。 大冬季的,公孙举还拿着一把折扇,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来回踱步显得公孙举有几分心神不宁。 待得听见李鸿儒一声喊,公孙举这才抬头。 “师弟?” 公孙举抬头,见得李鸿儒奔行而来,顿时脸浮喜色回了一声。 “师兄这儿不好找啊!”李鸿儒笑道。 “我本想去接你,但时辰方面怎么也推算不准确,也不知你哪天过来”公孙举摇头道:“算你命相时,我还卜算出你已经寿终,这也太糟糕了。” 公孙举只觉自己占卜方面的能耐简直拿不出手。 这让李鸿儒有些头疼。 修行了《周易》《紫微斗数》《五星占经》,别人难于推测他。 这免了恶意的推算,但也废掉了如公孙举这种善意的行为。 若无李淳风等人的本事,公孙举的占卜便不怎么可靠了。 “师兄这书店的位置有些偏僻啊”李鸿儒道。 他此前见公孙举四处选书店的位置,大都是路口之处,极为显眼。 但在此处,便有了一些偏僻。 虽然这种书店不会亏本,但挣钱有点难。 除非将来一朝两都时涉及拆迁另造,公孙举这处地盘才能发一笔财。 “太子出巡洛阳出了一些事,寇准弄得灰头灰脸,还死了老婆,洛阳城中这些部门核查时有些严,难于买到合适之处。” 见得李鸿儒有些小疑惑,公孙举随口解释了一句,这才让李鸿儒明白了过来。 “但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找了一份福缘!” 公孙举低声开口,随即将李鸿儒招进了书店。 书店中,陶依然和公孙韵正围着一个火炉看书,见得门口处冷风一袭,两人齐齐将脑袋抬了起来。 “小弟真来了,你这卜算倒是有几分准!”陶依然赞道。 “那是,若不是师弟在江湖司做事有几分不便,我还要去拿那天下第一算的头衔呢。” 公孙举硬挺着一笑,算是将自己尴尬勉强抚平了下去。 “爹连连卜算错了好几次,被娘赶到外面去了吹风醒脑子了!” 公孙韵的囔囔让李鸿儒顿时知晓了一些原委。 待得他一番行礼,这才坐了下去。 公孙家在渤海郡有产业,只是公孙举觉得自己呆在渤海郡有几分尴尬。 没了渤海郡刺史职位,公孙举在本地隐约能觉察到异样。 诸多人心中不说,但明显对他有一些冷淡。 一些世家更是因为王福畴之事有着避嫌,便是陶家也不例外。 这让公孙举干脆带着老婆孩子搬离了渤海郡,只留下一些仆人和长工在渤海郡照顾老一辈。 他继承了王福畴的旧宅,但在长安的发展有些不顺。 待得靠着敏锐的察觉提前到了洛阳布局,又撞上了太子这波事,诸多计划难以实施。 这让公孙举觉得自己简直在大势中逆流。 他这数月很好的钻研了一番卜算方面的书籍,学了几手神算之术,想着规避一些麻烦。 只是本事有些不精,平常显得牛逼哄哄,在算李鸿儒时有了明显的失误。 而卜算到让公孙家兴起的地点更是有几分不堪入目。 此时的书店狭小,房屋也较为陈旧。 这是陶依然极为反对选购之处。 但公孙举确实撞了几分狗屎运。 “咱们这屋子中可能有灵气!”公孙举悄声道。 “就这栋房子?”李鸿儒奇道。 “对!” “小弟可不要小看这里喔”陶依然道。 “我修炼都快了好多呢,肯定有灵气之功”公孙韵亦道。 虽然房子又小又旧,但三人都同时有了异样,这让李鸿儒也将心思提了起来。 他见识过灵气,还感受过灵气。 但他还没依靠过灵气做修炼。 这处书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角,可若是有灵气存在,便是一处灵气之地,价值突出天际。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老师那处宅子的庭院?”公孙举低声道:“老师那儿也可能沾了一些灵气,可能不时冒出来一点点。” “老师那处府邸也有灵气?”李鸿儒奇道。 “应该有,但是很淡很淡,效果很低,根本觉察不到”公孙举皱眉道:“其他人以为老师擅长种植福地兰花,但老师真的没有照料,随便任由那批兰草自由生长,那些灵气大概也就对这些兰草有点用。” “老师没在那边,您也没住了,那儿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占据?” “我将福地兰花都拔掉了,别人没法发现这种事”公孙举笑道:“再说了,就算发现问题也不大,那些灵气太稀薄了,做不得多少用。” “但咱们这儿就不一样了”陶依然道:“我武魄六品境界已经卡了许多年,在这儿修行一月,已经让我望见了七品的曙光。” 直到此时,李鸿儒才隐约知晓了陶依然的武者战斗水准。 武魄九品是大唐绝顶的人物,处于尉迟恭那个层次。 八品则是如徐茂功那个等级的高手。 七品则是各州郡军区大都督高手的水准。 而六品,这已经是江湖一流顶尖高手的武魄水准,也在朝廷之中排得上号。 这也是苏烈的层次。 若是六品跨入七品,陶依然的实力将跨入大唐顶级高手行列。 “我的五品元神也松动,前两天迈入了六品元神”公孙举苦笑道。 他实力比陶依然低一品,无怪会被赶到门外去,只能在书店外吹冷风。 “我我我,我似乎望见武魄了”公孙韵亦是激动道。 灵气的功效蛮不讲理,可以让寻常动物化成妖,对人裨益时的功效也是非凡。 只要身体没到极限,灵气就能将身体不断改善提升,对修行者裨益尤为巨大。 一个人修行大幅度前进可能是个人因素,三人同时大幅度前进,这也不得不让公孙举怀疑有其他因素。 李鸿儒就是第四位实验者。 “这灵气有点强!” 李鸿儒只得发出一声感慨。 相较于王福畴府邸那丝只能对兰草起作用的微弱效果,公孙举这儿简直堪称修炼圣地。 人少分润便多,效果也强。 公孙举等人在灵气之中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让李鸿儒更为惊叹的是灵气的持续性。 贯穿的时间长度是如此长久,甚至都等到了他来洛阳城。 他来不及感慨灵气源于何方,又是如何诞生。 李鸿儒一颗心思微颤。 若灵气蛮不讲理的作用能持续下去,他要试试看看能不能借用到这种力量破茧化蝶,迈入到元神境界。 第三百三十章齐头并进的力量 作为书店。 公孙举这处地方不乏书籍,更是亲自下笔,书写了数册儒家书典。 陶依然和公孙韵手中捧着的便是这些书。 看似围在火炉边诵读书籍,但两人心思沉醉于其中。 陶依然是武魄修行到一定程度难于上进,选择了以文助推,最终结合这份奇缘撬开了下一层境界的门槛。 公孙韵则是望见了武魄境界,但又难于形成武魄。 她一颗心思上上下下,满脸激动,被公孙举和陶依然强行责令静心读书。 待得读到一定水准,一颗心静下来了,她的修炼也便水到渠成。 修行中,一人大幅度进步不足为奇,每个人都可能有实力的爆发期。 连连三人如此,公孙举怀疑自己书店中有了不得的持续性灵气。 作为第四人,在弄清楚情况之后,李鸿儒亦沉思了片刻。 良久,他嘴中低念,不断诵读着《九经》。 这是儒家正气的源头,也因为每个人秉性和认知不同,《九经》内容给予的引导也不同。 人人踏入元神境所需都不一样。 李鸿儒诵读的内容偏向于自我,又夹杂着部分家国之言。 他喃喃低声之际,只觉与平常并无多少区别。 待得近两小时之后,他只觉一丝异样上了身。 身体的活性似乎变得更为强烈了起来。 儒家浩然正气在体内诸多窍穴中迅速流转。 靠着《洗髓经》的锤炼,他儒家浩然正气已经极为精纯,只缺乏一股东风来点火。 蠕蠕而动的儒家浩然正气迅速流转,体内空巢中一点奇异的蓝色微光凝聚。 李鸿儒只是看得那宛如胚芽的模样,心神便是一颤,停下了诵读。 这个书屋中果然有灵气。 验证清楚,李鸿儒顿时将修行打断。 直到此时,他体内的儒家浩然正气,气血之力,妖力的水准已经极为接近,难以区分上下。 “嗯?” 火炉旁,公孙举神态一怔。 在他的感知中,李鸿儒似乎踏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但他不知李鸿儒为何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若李鸿儒愿意,这书店中便会诞生一位儒家大修炼者。 “总归是以往做了多番准备,不欲这般凝聚一枚正常的元神!” 见得公孙举生疑,李鸿儒顿时回了一句。 “有元神都不凝?”公孙韵奇道。 她渴求武魄境不得踏入,但听李鸿儒之言,似乎轻轻松松就放弃了下来。 “我前一些时日曾经与李尚书谈及……” 当着自己的师兄,李鸿儒也没什么好隐瞒之处,他将与李靖的一些交谈吐出。 又提及到自己具备的气血之力和妖力。 “文武双元神,三位一体?” 听得李鸿儒叙说,公孙举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那份《脉经》放在长安城,只能与你们口述一番了。” “我似乎也听老师说过《八九玄功》,可老师说那是道家的无上神通,并非妖族炼体之术,玄功具备万般的变化。” “徐大都督果然了不得,他这份《脉经》似乎与《八九玄功》有几分相似和牵连。” 众人听李鸿儒讲经时,不时有着惊叹,感觉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但毫无疑问,这份《脉经》只能看,难于去修。 如公孙举和陶依然便过了修炼的年龄和水准,而公孙韵亦难将儒家浩然正气修炼上去,更难补一道妖力或佛法到合适的水准。 “若小妹身上力量唯一,可以取《洗髓经》观看一番,看看能不能获得这册佛法的一些力量,让武魄更具威能。” 李鸿儒随身携带的都是一些来源有问题和未曾修炼完的书籍。 《洗髓经》和《飞天术》都是来源于琵琶洞主偷听偷学的佛家经典。 《雷函天书》则是源于抱朴子偷窃。 这些书籍泄露都容易引发麻烦,李鸿儒曾经都想过烧掉,但寻思一番又暂留了下来。 若是将来要教用李旦,又或万文石和张果子,他到时还要重抄。 只是此时没想到是公孙韵有一定的需求。 《洗髓经》虽是佛法,但擅长对力量精纯化引导。 儒家的修炼走向广而博,少有如此去想着纯粹化,而道家玄虚,亦少有此类经文。 李鸿儒叙说上一番,便是公孙举都对《洗髓经》啧啧称奇,有了几分跃跃欲试。 “李师叔,你还有小皇叔呢?” “你还小,别乱翻!” 公孙韵挑挑拣拣翻动《洗髓经》时,李鸿儒这才发现下面夹藏的《阴阳大欢喜》。 这是李靖当初授予文武双元神的奥义。 只是他如今走三位一体的路线,已经用不上这种奥义了。 “这似乎是双修的功法?” 公孙举一巴掌拍开公孙韵的手,随手取来拿来翻了几页。 “您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学学”李鸿儒牙疼道:“我修炼了一种功法,一段时间内需要保持童身,用不到这种双修功。” 携带的书籍中夹藏着这种小皇叔,饶李鸿儒脸皮厚,一时也脸红耳赤。 他最终将这册《阴阳大欢喜》推给了公孙举。 “还有需要保持童身的这类功法,那是什么来头?”陶依然奇道。 “那是锤炼寿命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先练练,等到大圆满就解脱了。” 李鸿儒提及了姬乾荒授予的《人仙长生经》,顿时引得公孙举和陶依然惊呼。 “你无需怀疑,真武宫之主拿出来的自然是真货”公孙举一脸胀红,随即又深深叹一口气道:“可恨我早生了二十年。” 若是晚二十年成为李鸿儒的师兄弟,说不定还能去寻个长生。 他一脸的嘘唏,显然是感慨自己连《人仙长生经》的入门条件都不具备。 “好你个公孙举,你这是后悔娶了我,也后悔生了韵儿呗!” 公孙举一脸寂寞孤单冷时,随即听到了灵魂中的问话。 伴随着耳朵的剧烈疼痛,公孙举一颗脑袋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 “我现在家庭幸福美满,人生得意,我很开心啊!” 公孙举疼得眼泪滚出,连连忏悔下,这才让陶依然松了手。 “真武宫法不轻传,若无师徒,父子女,夫妻,兄弟等关系,极可能让龟蛇二将强行索回去,落个废功甚至惨死的下场,你注意此法不能乱传。” 公孙举连连叮嘱,顿时让李鸿儒好一阵点头。 蛇灵将和龟灵将都是实力极为强悍的大妖,二妖在真武宫门下,手段也较之正常大妖和修炼者要高明。 同样的修炼境界,这二妖的实力远超同境界者,让人难以匹敌。 “我们不修行《人仙长生经》,小弟能不能让韵儿修炼一番!” 公孙举叮嘱完,陶依然忍不住开了口。 他们两人没有了修炼《人仙长生经》的资格,但公孙韵却具备。 相较于《人仙长生经》这种长生之术,晋升元神便不显重要了。 “没问题!” 李鸿儒一怔,随即就应了下来。 只要是长生,没有人不向往。 若自己不成,第一时间便会想到子女。 相较于张果子的提及,从公孙举这儿获知的真武宫规矩更为严厉。 李鸿儒一颗心警惕之时,倒还没想着向师兄和嫂子有所隐藏。 他随口应下来,顿时让陶依然眼神中都有了几分柔和。 “《人仙长生经》虽然要求诸多,但我们这儿是个福缘之地,韵儿若是修炼,定然修行快上数倍,有机会修成本领。” “不求她修炼到大圆满的境界,即便有三五层的水准,那也足以。” “人生韶华易逝,能多几十年上百年,那已经是了不得了。” 陶依然看着略微有些懵懂的公孙韵。 她何尝不知长寿是修炼最重要的条件。 文人前期弱,但是年岁越增长,元神实力便越强。 而武者前期强,可以吊打文人,但随着岁月增长,身体的衰退,也让实力迅速跌落了下去。 只有长寿,才能让武者实力有着长青。 相较于长生,武魄确实不算什么。 这让公孙举有一些沉默,但公孙举随即也点头同意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三位一体 公孙举的书店。 这个小书店位置极偏僻,少有人来。 公孙举也乐得每日做些修炼,整日吟读诗书。 此时他还多了一个重任,专门负责公孙韵修炼《人仙长生经》。 公孙举目光看向陶依然时,不免也看了看不远处闭目的李鸿儒。 李鸿儒来这儿已经近半月。 在这半月中,李鸿儒维持每三天冲击一次元神的频率。 对正常人而言,冲击元神境界失败是一桩极为亏损的行为。 文人头脑会混乱,出现气虚神弱,而武者则会气血溃败。 公孙举也不知李鸿儒这是身体资本太过于雄厚,还是说借助了灵气的神妙。 到现在,李鸿儒已经是在第五次尝试三位一体元神的构建。 正常人单修元神,如李靖这样的顶级文武双全高手才会构建文武双元神。 但到三位一体的尝试,那只有数位大妖和灌江口秘境的杨戬才具备。 公孙举也不知李鸿儒能不能成功。 这是王福畴花费心思最少的学生,但这也是三个学生中修行最妖孽者。 在公孙举看来,李鸿儒更是具备奇缘。 不说他们这番灵气之地的助力,李鸿儒还获得了真武宫传授的真经。 世间长生法诸多,但诸多修炼极难。 某些长生术甚至需要修炼几十年,而后获得那二十年的增寿。 这类长生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对寿命的缩短。 但真武宫的长生术无疑是顶尖的长生,难于出现这种行为。 公孙举此时希望公孙韵能借助灵气的威能,跨越《人仙长生经》的数个修炼阶段。 他也希望李鸿儒能化成三位一体元神,看看那元神到底有何神异。 此时,李鸿儒的身上一道青光浮现,随即又有红芒涌出,再到渐渐化成蓝色的儒家浩然正气。 三种气息带来的光彩不断进行着身体上下的冲刷。 而在身体之内。 李鸿儒天眼蠕动,也不断注视着自己体内空巢中凝聚的气息。 他连连尝试五次,并非因为他实力不足,又或灵气不给力,而是他体内不止三股力量。 平常看似不显山露水的佛法力量开始了胡搅蛮缠。 一股力量形成元神还好,三股力量要进行蜕变,这道佛法力量显然也想搭车。 李鸿儒知道三位一体,但四位算什么。 他就没听说四边形比三角形稳定。 拿了《洗髓经》的好处,李鸿儒此时也不断承受这种力量的后果。 体内的力量只能产生,能衰竭,但难于剔除。 他屡屡排斥佛法力量,但这股力量如跗骨之俎,一直牢牢沾在儒家浩然正气、气血之力、妖力的身上。 这三股力量被《洗髓经》提纯,难有多少排斥性。 屡次的凝聚三位一体元神,他屡屡的后继无力。 李鸿儒此时也是硬着头皮。 常人冲击一次失败就要调整数月甚至上年,他没可能无限的去冲击元神境界。 连连的冲击之下,他亦是徘徊在竭力的边缘。 化成单一的元神不甘心,文武双元神又难成条件,会破了《人仙长生经》,而与妖力搭配则是后果难言。 此时的三位一体又屡次尝试不可得。 李鸿儒看着不断在三股力量上斑斑点点闪烁的金光,他心神微微定下。 此时他不再尝试剔除这些金光进行元神的融合。 他心中一定时,隐隐又感觉身体内的力量迅速推动起来。 这是灵气的辅助,每间隔一个不定的时间段,公孙举这处书店中就会冒出一股灵气。 李鸿儒看了看体内的空巢。 他放空了心神,任由那金光沾染在诸多凝聚元神的力量上。 释家的力量既然要混进去,他也就随他。 《洗髓经》的力量是提纯力量,或许将来还能提纯元神。 倘若失败,他到时再度重来,选择单一力量的元神进行提升。 脑袋中这么一想,李鸿儒心中也是一横。 体内的儒家浩然正气、气血之力、妖力开始了迅速的纠缠环绕。 空巢之中,一点斑斓之色开始形成。 仿若胚胎的成长,由两点化成一卵,又不断孕育。 单独的儒家浩然正气形成的元神在体内初成时呈现蓝光,而武魄则是红芒之色。 李靖的双元神似乎是红蓝交织。 待得三位一体时,这些色彩便化成了不时浮过的彩芒。 但混入到佛经的金光,李鸿儒顿时就看到自己元神呈现出斑斓的彩色。 化成的元神胚胎之中,四道力量不断纠缠,又不断化成一体。 李鸿儒觉得自己这个仿若胚胎的元神上,有着四根脐带在不断供给营养让其发育成长。 元神在迅速显化成长,从胚胎雏形转变到婴儿的模样。 相较于此前在皇宫中借助龙血大药酒冲击武魄,此时的速度丝毫没有任何逊色。 甚至于得益于灵气的冲击,元神此时形成的更为快速。 新形成的元神是人的模样,脑袋上没有龙角,这让李鸿儒心神稳定。 除了身体的色泽怪异,这是一个很人类的婴儿。 这便是元神。 五彩斑斓之色构建成了元神的基础。 承受四股不同的力量灌输,婴儿的身躯不断膨胀了起来。 这也让李鸿儒看得更为清晰。 元神双目紧闭。 这让李鸿儒也盯紧了自己不断成熟化的元神。 他要看看自己这尊元神还会不会有此前的邪魅模样。 相由心生,元神力量在影响着他实力之时,也会不断让他潜在的气质和相貌改善。 李鸿儒难以接受自己以后长成吞天府主那种气质模样。 他调整着全身的力量不断进行灌输。 体内空巢中,元神的模样越来越凝实,也不断膨胀扩张。 空巢似乎化成了保护元神的母体。 但随着元神的不断长大,空巢开始变得拥挤,不时压缩着元神的成长,让元神更为浓缩,也有着摇摇欲坠的碎裂之感。 李鸿儒似乎听到了体内一丝断裂的声响。 这让他身体一阵巨疼产生。 仿若分娩的感觉传来,李鸿儒身体顿时好一阵抽搐。 与此同时,元神上的五彩斑斓之色一阵乱闪烁,这道元神好一阵摇摇白白的晃动着身体。 紧紧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李鸿儒顿时在其中发现了空洞。 他很熟悉这种眼神。 东市的瞎子就会显出空洞的眼神,那是眼盲的人才可能有的景象。 这是成就的元神有重大缺陷。 相较于元神的邪魅模样,瞎子的下场显然更惨。 三位一体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这显然是佛法力量掺杂在其中,引发了某种不稳定的现象。 “你这是要让我玩完,大家都不好过!” 身体中的巨疼源于元神溃散。 一时间,气虚神弱和气血溃败的痛感齐齐涌上了心头。 李鸿儒看着自己四位一体的元神,他心中一股不甘之意闪过。 如果难以构建成功,他便只能走儒家文法修行之路,又或许选择单一的武魄。 诸多修行的能力不免会化成泡影,再难有大幅度提升之路。 涌动着身体最后一点余力冲击时,他只见斑斓色彩中,诸多金光不断盘旋升空。 《洗髓经》构建的佛法力量让路了。 或许是儒家正气、气血之力、妖力的齐齐排斥,又或是佛法力量面临元神崩溃的主动退缩。 元神陡然一稳,仿若生机焕发,重新活了过来。 李鸿儒能从元神之眼看出一股不甘的求生之意。 那仿佛就是他刚刚的情绪。 斑斓如中毒一样的色彩齐齐褪去,彩色的神芒不断上下冲刷着元神躯体。 身体中彷佛有什么被扭曲了,又开始恢复到正常。 李鸿儒只觉一股舒畅的感觉传来。 没了这个溃败的源头,承受着灵气灌输,他身体在迅速恢复。 空巢愈加饱满,隐隐约约传来了分裂之感。 《脉经》之中,提及这层空巢有着重大作用。 李鸿儒一时还没觉察出妙处。 但这个中转站似乎要成为历史。 他神思之时,耳边传来阵阵惊雷的声响。 雷声轰鸣之后,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朝着下方狠狠劈落。 李鸿儒只觉闭目的双眼中透过白光,与此同时,公孙举再度施法守护的声音亦是响起。 “嗤嚓!” 空巢上一股电芒闪烁,随即又如轻烟一般的消失。 但有这股电芒的助推,彷佛孕妇接受了医生的手术,空巢之上,元神的一只手伸了出来。 从手,到头,又到身体,再到脚。 空巢的躯壳在碎裂,元神亦是钻出了这道保护躯壳。 李鸿儒放眼看去,只见元神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模样。 五彩之光冲刷而过,元神显得尤为强劲与神异。 他目光对视着元神,顿时感受到了如臂指使的感觉。 他便是元神,元神便是他。 这是体内凝聚的力量源泉,与他水乳交融,没有任何的生疏之感。 此时的元神已经脱离了如同脐带式传输力量的模式。 儒家正气、气血之力、妖力不断围绕元神转动,让元神不断成长。 这是输入的模式,若是李鸿儒动用,也可以瞬间转化成输出模式。 可以让元神脱离身体施法,化成武魄显化肉身力量,又或动用妖力进行吞噬。 儒家正气和气血之力两大正向力量的压制下,以二压一,妖力显然难于兴风作浪,让元神正常时显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李鸿儒看着自己的元神,觉得自己的元神好极了。 半响,他才觉察到一丝丝异样,也寻觅到了佛法力量的存在。 元神的头顶上,光溜溜的一片。 也伴随了三道如同和尚香疤一样的金色痕迹。 第三百三十二章延绵的灵气 公孙举的书店中。 李鸿儒身体抽搐,脸色煞白,快速进入到冲击元神衰败。 公孙举一阵护持之下,又见得李鸿儒身体随即转到正常。 一阵阵彩色的光华不时上下冲刷着李鸿儒的身体。 这是与文人元神,武者武魄色泽完全不同的元神光华。 公孙举一阵惊叹。 他没想到李鸿儒在溃败边缘还能冲击元神成功。 但随即,他便听到了高空中轰隆的雷声震动。 伴随着巨大的闪电降落。 公孙举脸色一阵惊疑不定。 他刚欲收回抚平李鸿儒心灵的术法,随即耳边一阵巨响。 只见书屋顶上一道闪电坠落。 刹那的闪烁,让人难于反应过来。 闪电不仅仅击穿了书屋顶,也坠落到地上,引得闪电如同爬虫一样四处溃散。 公孙举身体一阵哆嗦。 “是阴雷!” 他一时大骇,鼻孔中一股青烟冒出,随即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只是瞬息之间,利用元神施法的他便遭遇了不轻的伤势。 元神威能无穷,但元神惧阴火、赑风、天雷。 阴雷则属于阴火与天雷的结合体。 若是遭遇天雷滚滚的天气,即便儒家大能也不喜施法。 但公孙举没想到冬季都会有天雷坠落。 他只见窗外的天空中阴云中有银蛇缠绕,盘旋了数秒,诸多雷声才渐渐消弭下去。 公孙举身体一阵哆嗦,但随即又有舒爽之感传来,元神上的伤势尽去。 “灵气又涌来了!” 书店中每到间隔时间段,便可能涌现灵气。 但时间如此接近的连贯性灵气还是少见。 甚至于这股灵气似乎还有延绵的迹象。 公孙举一怔之时,连连催促公孙韵再次推动《人仙长生经》。 连连的灵气涌现,这是推动修炼,冲击关卡最合适不过的时间。 若非他元神初入六品,只能累积实力,难于再次冲击,公孙举都想再度借着这种奇缘推动。 一旁的陶依然目光微闭,身体一阵气血光芒外泄。 在她的身体中,传来无数剑舞的声音。 如同闷雷之声,陶依然体内声音愈来愈强。 悬挂在墙壁上的落英剑发出一声锵鸣之声,随即长剑出鞘,盘旋于陶依然身边起舞。 剑光的闪烁中,长剑化成一道白芒冲天而起。 待得跃起数十丈高,那长剑又‘嗖’的一声落了回来,悬停在陶依然身侧。 以武魄御剑,陶依然的剑术已经到了某种化境。 武者难飞遁。 但若是武魄强到某种极限,有合适的御剑术,便能御剑而行。 陶家不缺乏顶级的剑术,陶依然此时只缺一柄合适的法剑,便能进行短途的飞纵。 “妙!” 公孙举一声低赞。 他目光扫过陶依然,又在公孙韵红润的脸色上看了数秒,最终才转向李鸿儒。 此时的李鸿儒身体承受五彩光华冲刷,但又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隐隐之间,公孙举感觉自己看过去的便是一面墙壁。 这让他定下心来,又依靠元神强行窥探,这才见到李鸿儒的真实。 “师兄,还打雷吗?” 良久,他听得李鸿儒的声音问来。 这让公孙举脑袋伸出窗外,望了数秒的天空。 “雷熄了,电也没闪了!” 公孙举回了一声,这才见得李鸿儒身体回归现实,元神的光华亦是停了下来。 “难道那个空巢是防雷的不成?” 李鸿儒看着书店屋顶被击穿的大洞,又有屋内被击穿的地面。 他心下有些后知后觉。 在观星楼有与李淳风躲避天雷的经验,他此时也只是催动着紫微斗数的气息蒙蔽天机。 待得诸多消退,他才将自己小心谨慎的行为停了下来。 见识愈加增多,李鸿儒也能知晓到一些事情。 这倒不是他三位一体元神逆天,为这世间不容,而是这种修行法有一些特殊。 徐茂功构建的《脉经》在这一层境界推测描述极少。 此时李鸿儒后知后觉,也有了一些猜测。 相较于单一力量构建元神,三种力量构建元神的速度要更快,容易产生虚胖,需要空巢牢牢稳固浓缩压制。 但空巢这种坚固也带来了弊端,若元神实力不足,难于突破,则需要外力来破局。 虽然借助元神大修炼者的力量同样能达成目的,但李鸿儒此前并未告知公孙举,也没明白是如何借用到天雷的力量。 或许三位一体的元神叠加上空巢,产生了某种如同顽铁的引力,引得老天都看不顺眼。 又或许这是他在三位一体元神中掺杂了妖力。 在某些妖物成型之时,也不可避免的遭遇了这种问题,被一道天雷打死。 又或许是依靠灵气之功引发了一些变异性的情况。 …… 李鸿儒脑海中的猜测连连涌出,但他随即又将诸多想法抛之脑后。 此时他已经成就元神,体内的空巢也破碎了,再多做想也没用。 唯一让他有点不满的是元神脑袋上那三道香疤,这让他元神看上去像个和尚。 “师兄,你的元神有头发吗?”李鸿儒小声问道。 “元神就是我们的缩影,只要我们身体具备的,元神也会有,那肯定是有头发了,你遁出便能看得清楚了”公孙举道。 佛法力量似乎将他元神头上的毛发弄没了。 李鸿儒摸了摸脑袋。 他最终还是与正常凝聚的元神有着一点点差异。 双方在头发上没有契合可言。 当然,若是他将脑袋上的头发剃光,那便没什么区别了。 李鸿儒想了一会这个让他觉得带了瑕疵的地方,最终又将心思放了下去。 此时他元神有眼睛,也是极为稳固,一切好极了。 没头发的影响不大,最多就是他没法用元神释放头发方面的术法。 说来头发方面的术法也是个偏门,只有少数人才喜欢用头发做法,用头发来绑人勒人。 “莫非你元神没头发?”公孙举笑问道。 “可能是我构建元神时破茧重生,脑袋上少了一丁点!” “没事没事,咱们不练头发”公孙举安慰道:“你元神没头发,还能免了别人借你头发来咒元神呢。” 公孙举的安慰与李鸿儒想法完全相同。 只要元神健康,什么都不是问题。 有没有头发不要紧。 此时身体舒坦无比,一切都好极了。 李鸿儒伸展了一番身体。 他从身体中遁出元神,又催动元神,催动体内气血力量。 待得后来,他元神一阵变化,嘴中尖牙咧出。 李鸿儒嚼了一枚铜币,轻轻松松咽了下去。 他感觉一切好极了。 三位一体的元神切换自如。 便是公孙举都有着眼羡。 “你牙齿不收回去吗?” 良久,公孙举看着暴出一嘴尖牙的李鸿儒,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种元神好像有冷却时间,我现在切不回去。” 李鸿儒张大着嘴巴,任由尖牙暴露在外。 三位一体元神好极了,如果没这种冷却刷新的时间,那会更完美一些。 此时他主用妖力,身体也能动用儒家正气和气血力量,但难于催动元神文法和武魄的元神威能。 这同理于他转换切换到其他效用的元神。 若将这三种切换方式齐齐用一遍,他便只能陷入到等待之中。 对平常使用而言,他最好是在两者之间轮回切换,免得需要长久处于一种状态之中。 “啊呜!” 李鸿儒哼哼一声,随手又塞了一枚铜板进嘴中,嚼动了一番,这才吞下去。 动用妖力时不可避免有一些食铁妖兽的陋习,这让李鸿儒有些闷闷,只能做慢慢等待恢复正常。 “等一等也没问题,你元神多样化,适应性已经极强了。” 公孙举连声安慰。 他想切换都没得切。 谁的元神也不是泥巴,可以来回随意揉搓。 李鸿儒的三位一体元神终究还是讲道理,没有随意的变幻。 若是没有任何冷却的时间,又随意进行变换,公孙举还真要怀疑这种元神构建的稳定性。 他出声数句劝说,顿时让李鸿儒的心情大好。 师兄就是这么喜欢安慰人,偏偏说的还很有理,他当然是很开心了。 “咱们这儿的灵气似乎还没有断?” 公孙举和李鸿儒相互交谈时,只听一声剑啸声音响起,陶依然站起身来。 她身体似乎瘦了半分,仿若一把出鞘的剑。 李鸿儒只是双眼看去,便有着锋锐的感觉。 陶依然连连压了修为与他切磋,直到此时,李鸿儒才看清楚对方真正具备的实力。 武魄七品,大唐顶尖高手的实力。 大唐能胜出陶依然武者实力的人不算多。 陶依然至少能排入大唐武者战力前百,甚至于更前。 她的发声让李鸿儒和公孙举从情绪中走出。 两人相互对视,开始默默运转修炼之术。 “要不要探一探这灵气的源泉之地?”公孙举发声道。 连连修炼一个半月,灵气此时难于对他们产生多少作用。 身体已经进入到临时的上限,在没有消化完毕之前,他们很难去强行推进。 此时,便是公孙韵都睁开了眼睛。 是持续拿这处地方的好处,还是趁着灵气持续出现,寻找灵气源头。 陶依然稍微有些心思,公孙举思索一会也跃跃欲试。 “天下风云变幻莫测,若是有好处,还是拿在咱们自己手中稳妥”李鸿儒亦是开腔道。 李鸿儒靠太子近,近期又在长安城折腾。 这种发声显然已经说明了将来的问题。 这让陶依然和公孙举定下心来。 众人不时运转体内力量,仔细感知着这种无色无味,难于觉察的灵气。 公孙举甚至于在一旁不断的踏着凌乱的步伐,走动着风水之术。 半响,众人目光凝聚时,公孙举亦是一脚踏下。 这是书店被天雷劈到之处。 离李鸿儒当时冲击元神之处只有一米余远。 “地下可能有东西”公孙举提眉喜道:“不枉我当初测动风水龙术,找到这个店面。” 除了南明丁火,公孙举所学文法极杂,什么都能来一点。 此时撞了运气,这让他一颗心喜上俏枝头,感觉自己所学不算浪费。 尽管有不准的,但也有准确的。 这种好事情只要能撞对一次,那便是大机缘。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根源,看看那到底是何物,可以让我们持续受益!” 陶依然亦是发声。 她长剑浮过一道红芒,对着对面的落雷坑一捅,直接削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地下墓穴 书店之中,陶依然长剑挥动。 厚实的地面如同软泥,被她长剑轻易击穿。 连连的切割,土壤亦化成块,被众人不断取出。 书店被清出大片的泥土。 “下面有青砖!” 伴随着陶依然的再度挥剑,她的声音亦有轻咦。 这是与泥土不一样的材料。 这可能是挖到某种地下建筑了。 “莫非下面有古墓不成?”公孙举奇道。 “那咱们就要小心一些了”陶依然谨慎道:“若是墓地承受灵气滋润,只怕会生成一些诡异之物。” 此时书店挖的坑洞足有三米深厚,也到了接触灵气源头的边缘。 陶依然与公孙举连连对望,又看了看李鸿儒和公孙韵。 四人心神戒备,但也少有多少畏惧。 陶依然实力已经到了大唐顶级一流武者水准,公孙举亦是实战派文人。 李鸿儒实力虽偏弱一些,但样样都拿的出手。 公孙韵接近武魄实力,也难构成累赘。 “我要切开了”陶依然道。 “我点火照明”公孙举道。 “我取青砖”李鸿儒亦点头。 “我将书店门锁了,窗户也锁了,只要动静不大,外面应该难于听到。” 公孙韵提着剑,又取了一张避免撞邪的符篆贴在手心。 众人简单搭配,亦是做好了防备。 陶依然看了看,手中落英剑一剑切了下去。 随即她右手好一阵颤抖,手中落英剑顿时一撤。 众人只见这柄剑上电芒闪烁,连接不断的噼噼啪啪响了好一会儿才消退下去。 待得陶依然武魄力量透出消弭影响,落英剑上已经被击穿了数十个细小的孔。 隐隐之间,青砖下方似乎有闪电在轰鸣,又有水流转动。 “是阵法!” 公孙举目光一凝。 “地下修阵法防护,莫非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墓穴不成?” 或许是年代久远,又或修建疏漏,让这处地穴引导的灵气有了泄露,也让阵法有了残缺。 而天雷的打击更是诱发了什么。 公孙举此时并不着急,任由地下闪电流动。 任何阵法运转都需要能量,总归泄气泄久了,也便没了威能。 青砖是一种很好的隔绝材料,除了陶依然身体被麻痹,此时上方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没想到脚下之地随便一踏,也能踏出一个大墓来!” 陶依然调整了两息,这才将身体恢复到常态。 晋入武魄七品给予了她不小的自信,但现实也当头来了一棒。 若非常年具备的谨慎与小心,她冒然进入之下很可能要吃不小的亏。 陶依然将自己心神戒备到了最大,更是叫退了在一旁的众人。 待得青砖下声音消弭,她的落英剑再度落下。 青砖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随即又掉落了下去。 “下面是空巢,只是不知这地方哪儿才是入口!” 再度动剑,此时已经没了闪电。 陶依然刚想跃落下去,公孙举随即拉了拉她,公孙举手心一点火芒坠落了下去。 “若是遭遇可能残存的闪电,你元神之力一定要收回来!” 公孙举催动元神之力探路,这比陶依然依靠身体搜寻要安全不少。 但墓穴之中带着阵法,也让陶依然不免有几分担心。 “放心,老师传授的南明丁火属于阴火,即便遭遇闪电有损伤,也不会有多强的伤势”公孙举笑道:“何况咱们此时还有灵气相助,伤势修复起来快!” 公孙举笑着说完,脸上随即陷入到严肃神色,不断依靠南明丁火游走探查。 “水银成河,阴雷守护,这是皇家的手段。” 他显然是看到了什么,目光中有着凝视,不断观测着左右。 “机关,很多很多机关!” 公孙举嘴中不时喃喃。 “找到正门方位了,上面刻着擅入者死!” “地上有尸骸,似乎是修建陵墓的工匠尸身。” “有祭台,祭台上有上百宫女被献祭!” “我看到了前朝的五铢钱洒落在地,呈现北斗七星的形状!” “墓穴中央有一口紫铜棺材。” “有八尊人俑如众星拱卫,守护在附近,有人俑似乎‘醒’了,他看向了我……” 公孙举的声音有序,待得被墓穴中守卫发觉,他很警觉的断了元神查探。 “什么是人俑?活人吗?” 公孙韵在最远处,她听得仔细,但没听明白,顿时问了一句。 “以前是活人”公孙举凝重道:“只是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方式留下了身体供给驱使,化成如活僵尸一类的生灵,也具备生前数成的实力。” “那是一种残忍的炼制手段”陶依然皱眉道:“是将活人硬生生练成尸体,又裹上陶泥烧成俑,实力低微者还不够资格,也不知那些人俑姓谁名谁?” “如果有前朝的五铢钱,必然是前朝所留,能将大墓修在洛阳城下者只怕是有限”李鸿儒发声猜测道。 “我在墓穴中没有寻到灵气的源头,只怕这墓穴不止这一处,需要好好探一探。” “咱们得找点克制人俑之物下去,免得到时打斗麻烦。” 众人低声秘议,待得数声,陶依然出了门去买狗血。 李鸿儒则是出了门修补书店的房顶。 公孙举提笔画了数张符篆,又将自己一些护身和保命之物取了出来。 “李叔,什么算是痴,不戒痴就没法练出第四层经文吗?” “痴是指愚痴无智”李鸿儒解释道:“这并不是说需要非常聪明具备才智,而是要明白因果、心性、缘起等理。” 借助灵气的功效,公孙韵修行的速度极快。 如她的年龄,诸多事情少想,相应修行《人仙长生经》需要戒的地方也少。 但《人仙长生经》的第四层涉及佛法中的因果说。 万事有因,也必然导致有结果。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概念。 待得人生经历多一些,都会明白过来。 一些怨天尤人,看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自己都不相信的地步者,便是难明因果者。 李鸿儒修葺瓦片时,也随口举了一些例子。 这让公孙韵有些懵懵懂懂。 《人仙长生经》前期修行难度并不算大,但层层进阶之下,难度会越来越强。 只有心中通透,诸多一切能放下,才有可能悟通修成。 人难于长期戒掉七情六欲。 李鸿儒靠太吾强修,而公孙韵则是靠着灵气走速修的路,只要短时间内维持心性达到标准,便能进行通关性的修炼。 她被李鸿儒提点了一番,顿时坐到凳子上好一阵思索。 诸事有陶依然和公孙举包揽,便是李鸿儒也只落了个修葺屋顶的活,更无须说公孙韵了。 公孙韵不时想一会儿,不时又与李鸿儒理论上一番。 待得陶依然提了半桶狗血回来,公孙举顿时用毛笔蘸上狗血,对着符篆做描画。 “我符篆的效果不行,但人俑和阴邪之物似乎惧狗血沾染,咱们身上多贴点狗血符篆能保平安。” 一堆蘸了狗血的黄纸符篆贴到身上,李鸿儒只觉自己似乎成了某种被封印的僵尸模样。 待得诸多准备完毕,陶依然长剑一挑青砖,率先跳入了墓穴的通道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大隋皇陵 地下墓穴中。 诸人火把高举。 陶依然踏步在最前方。 众人踏入的墓穴下,是缓缓流动的水银河。 水银河宽一米有余,又环绕墓穴通道流动,形成守卫之势。 这些水银并未呈现正常的银白之色,而是带着诸多氲氤之色,含了诸多剧毒在其中。 这让众人不得不借助墓穴通道的墙壁,双腿呈现大字又或一字马行进。 墙壁之中不时穿插弩箭打击,又有爆射的染毒黑砂。 前方开路的陶依然不免都有了几分狼狈。 “到正门方向了。” 墓穴之中有灵气存在,但又透过青砖泄露了一些出去。 待得众人强行将墓穴开启,此时难寻灵气方向。 众人首选的是墓穴正门处探查。 墓穴通道中行进百余米,陶依然一声轻喝,随即脚步微踏,身体飘然坠落了下去。 “你接我一下,我腿脚都快抽筋了!”公孙举头疼道。 “爹爹不练武,那几个地方又只能走一字马,只怕疼的眼泪都崩出来了”公孙韵在后方低声道。 四人团中,唯有公孙举是纯粹的文人,体格只是较之普通人强壮几分。 他走这种地方不免有些遭罪。 待得囔囔一声,公孙举腿一蹬,跌落了下去。 在那下方,陶依然一脸无奈之色,稍微弹跳,抱着公孙举飘荡而下。 “师兄有空练练那套《飞天术》,以后哪儿都能飞着走!”李鸿儒安慰了一声。 “那《飞天术》是释家的修炼术,我没释家的舍利,怕是钻研学习后飞不起来!” 李鸿儒推荐了一番自己的《飞天术》,这让公孙举更是有些闷闷。 《人仙长生经》没资格修炼,《飞天术》又属于跨科。 儒家浩然正气可以推动诸多道家术法,只是威力稍次,但难于去推动佛法。 公孙举觉得《飞天术》没法修炼,费劲心思修炼可能是蹦跶三米高的下场,还不如陶依然抱着跑两步。 他使劲揉动着大腿,不时与陶依然叙说这墓穴中的诸多处的情况。 众人火把大亮,此时也注视着墓穴入口处那‘擅入者死’的四个大字。 这四个大字刻画极显笔力锋锐,待得刻画完毕,又涂抹了血液,带上了几分杀气。 若是胆小者去凝望,便有胆战心惊之感,甚至以后引发噩梦。 过了墓穴通道的小菜,此时也到了主菜之处。 众人寻觅灵气的源头,墓穴便成了不得不探索的重地。 只有勘探查明走向,众人才能弄清楚这墓穴所藏。 陶依然手中落英剑一转,随即朝着前方一掷。 “轰隆!” 白芒飞射,一声闷响,墓室门直接被击出一个窟窿。 墓室门之处顿时机簧连声响动,万箭齐发,弩箭来来回回疯狂穿插。 “这墓室机关重重,在咱们这些年所见中能排前三”公孙举道。 “很可能超出了吴王墓和陈王墓”陶依然摇头道:“这处墓穴的时间太短了,诸多机关也太新,威能几乎是十足十。” “他们炼制人俑的修炼时间短,威能就没这么足了”公孙举笑道:“若碰一些埋藏在地下数百年或千年依旧存活之物,那才叫头疼!” “也是!” 夫妻两人交谈轻松,言语之间更不乏往昔的经历。 这让李鸿儒不禁哑然。 自己这位师兄和嫂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主。 难怪陶依然和公孙举一路行进时极为老练,他和公孙韵只需要在后方做跟随。 想来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没有丰富的经历,修炼难于勇登高峰。 经历诸多,陶依然和公孙举配合极为默契。 一剑飞出,公孙举从怀中须弥袋中掏出一个竹马。 他吹上一口气,这匹竹马开始缓缓蠕动起来,在前方充当替死鬼。 “竹子不畏阴邪,难于被阴物感知,又极具柔韧,难于破坏,可存放时间久,它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是成本低廉,有空就能扎一只。” 公孙举介绍上一声,随即便见他操纵着竹马将墓室门启动。 墓室门有内锁,也有外锁。 外锁被陶依然破坏,内锁则被竹马开启。 墓门打开,众人顿时便见得了公孙举此前提及的工匠尸身。 这些工匠显然有着猝不及防,被关在里面,齐齐死在了墓门口处。 在工匠们的后方,那是一片有四米余宽的隔离地带,诸多刀锋和剑刃仿若玻璃渣一样竖立在地面上。 这也让众工匠后撤不得,只能齐齐聚在了此处。 远处一些,还能望见祭台。 诸多骨骼瘦弱而盆骨又宽大的尸骸躺在了那里,凌乱的绸缎和服饰有着宫廷风格。 此时的祭台上依旧能看到黑色的血痕,铺成了如污垢一般的厚物。 祭台附近,数十枚五铢钱构建成北斗七星的模样,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公孙举和李鸿儒的目光一者放在北斗七星的勺柄上,一者放在了勺头。 此处还属于墓室前部分,并未进入到公孙举提及的墓室中央人俑和棺材。 但隐隐之间,诸人都感觉到了异样的风险。 “看似北斗七星,但落的五铢钱有八八六十四枚,构建成了八卦的迹象”公孙举道。 “八卦之中,乾、兑为金,坤、艮为土,震、巽为木,坎为水,离为火,师兄莫非想走离门的方向推动”李鸿儒问道。 两人同修南明丁火,离属火,若是有风险,也能从离火中逃离。 这无疑是正常修炼火法者的首选。 “我确实欲走离门方向去做探索,师弟似乎有异议?”公孙举问道。 “师兄可能忽视了咱们来之时遇到的水银河,那不是普通的水”李鸿儒道:“建墓者大概考虑了让墓穴水火不侵,只怕这两条路都不好走。” “乾、兑为金,对应了咱们入口这些刀兵”公孙举点头道:“坤、艮为土,向来是应的地底,你意向应该是趋于震、巽的方向。” 公孙举的叙说让李鸿儒点了点头。 五行八卦有诸多奥妙,他催动周易,眼前的六十四枚五铢钱似乎有了某种变换。 墓穴只会给墓主人留一条逆天的求生路,其他路数不是死路便是困局,难给盗墓者活路。 震方位是东北方向,巽方位是西南方向。 李鸿儒看向的是震位。 这让公孙举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驱动着竹马踏过刀剑隔离地带,又行进到祭台方向。 待得踏入五铢钱之中,定下方位,他亦朝着东北方向行进。 “咔嚓!” 墓穴之中,石壁开始了挪动。 墙壁上日月星辰显出,又有诸多花草虫鱼和奇珍异兽显现。 墓室中十八盏油灯齐齐点亮,顿时让墓室中光亮无比。 “没想到师弟精通五行八卦之术,这墓穴确实要走震方位”公孙举赞叹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行进的竹马方向一道刀光闪来。 只是瞬息,竹马便斩成了碎片。 “何方宵小,敢擅入我大隋皇陵!” 远远之处,墙壁彷佛是水做成的一般,一个持着大刀的人俑从中走出。 他身穿黑色重铠,脸上和四肢都是陶泥所覆盖,眼神之中更是空洞无比,毫无感情的看着这批闯入墓穴的人。 对方使唤出的刀术不凡,一刀便将竹马斩成极为完整的碎片,便是陶依然都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真是大隋的皇陵”公孙举蹙眉低声道:“大隋只经历了两代,墓主人倒是真好猜!” “就是不好打!” 陶依然补了一句。 她武魄一展,气血齐齐凝聚,落英剑上红光弥漫。 只是踏步之间,她已经飞踏出数米之外。 此时,那持着大刀的人俑亦是踏步。 只是短短两三秒,陶依然便与人俑冲撞在了一起。 “师弟,咱们也要起法帮帮你嫂子了”公孙举道。 公孙举凝神之时,手中南明丁火大涨。 南明丁火揍活人的效果很尴尬,打死人便能发挥不菲的作用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人俑史万岁 狗血符篆防身。 前方剑士强杀,后方两个火球法师补刀。 大隋皇陵中,此时是三打一。 人俑挥刀斩击的威能极强,实力几乎与陶依然持平。 强行炼化成人俑之后还有这种实力,对方生前的武魄水准至少是武魄八品,甚至可能属于九品的绝顶高手。 “前朝这种实力者甚是稀少,只有那么寥寥数十人,能落到这种下场的人更是稀少。” 大唐的今日就是大隋的昨日。 两朝高手的水准相当接近。 公孙举也幸得那八尊人俑承受锤炼的时间短,此时只有一尊主动苏醒了过来。 若是八尊人俑齐齐而上,便不是如今这种以多打少的局面了。 大隋高手落到炼成人俑这般凄惨的下场,仿若僵尸一般生存,三魂七魄难以轮回。 公孙举思索稍许,脑海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他使唤的是迎风一刀斩,死后都还有这般威能,很可能是史万岁。” 陶依然步伐灵活,靠着公孙举和李鸿儒南明丁火压制,她激斗许久,待得一剑落下斩断对方右臂,这才开口吐声。 “史万岁?” “前朝第一猛将,鼎盛期的实力比尉迟恭有过之无不及。” 李鸿儒存疑时,公孙举一击南明丁火击出,这才回了一句。 当今大唐综合实力以李靖最为强悍,而唐皇次之。 但在武者之中,实力凶悍到排大唐之首的人便有一些争议。 有人认为左吾卫大将军秦琼,也便是秦怀仁父亲实力最强。 也有人认为右武候大将军尉迟恭实力最高。 但不管大伙儿怎么猜测,秦琼和尉迟恭一直没打架,也让人难以知晓这两人谁最强。 不过两人的儿子倒是各有千秋,让人好一阵议论。 但不管怎么说,尉迟恭和秦琼就代表着此时大唐武将实力的巅峰。 能让公孙举惊叹,更是提及对方实力较之尉迟恭有过之无不及,也让李鸿儒能觉察到眼前人俑生前的凶威。 但对方的下场显然有些凄惨。 此时更是被众人死死压制。 “吼!” 人俑发出一声毫无情感的咆哮,身体无数气血翻滚,身体仿若魔神一般。 他伸出左手,手臂顿时化成乌黑之色,一把抓向了陶依然的落英剑。 只是稍微的碰撞打击,陶依然身体已经反弹飞离。 “去!” 落英剑被人俑抓获,他轻喝一声,落英剑随即化成一道电芒疾飞向了陶依然。 “我的剑岂能杀我自己,转!” 反弹飞纵时,陶依然一声轻喝,只见落英剑电射时微微转了方向。 长剑如芒,直射入墓穴墙壁之中。 剑刃透了墙壁,只剩下剑柄在外轻轻摇晃。 陶依然显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有任何分心。 “狗血咒,去!” 眼见陶依然还需取剑才能应敌,公孙举抬手一指,衣袖中一叠狗血符篆齐齐飞出,如同飞鸟一般飞射而出。 “泼风!” 李鸿儒背上摄魂刀提起,滚滚刀光飞溅而出。 人俑连踏,数步之下更是迈开十余丈。 左手朝着公孙举抓来之时,李鸿儒刀光一展。 随即他便感觉到了如斩金铁一般的反震力。 眼前更是有一爪如铺天盖地般抓来,张眼望去,目光所视中巨爪擎天,人似乎变得渺小无比。 陡然之间,又有一道银光撞入其中。 闷哼声顿时连连响起。 李鸿儒踉跄后退时,陶依然亦携着公孙举连连后撤。 三人仓惶护身时,只听人俑发出一声哀嚎之声。 李鸿儒手中的摄魂刀一转,刀芒连斩,只是瞬息便重新斩杀而出。 这一次,刀光之中仿若切动豆腐一般。 只是瞬息,李鸿儒便觉得摄魂刀的刀身一亮,让他眼睛不由为之一眯。 摄魂刀上一团红光浮动。 李鸿儒只觉感知中,这柄刀的仙缘已经提升到了四。 相较于此前的等阶,无声无息中,这柄摄魂刀借助于屠灭死物已经提升了一阶。 “你这柄刀似乎有斩灭神魂的功效?”公孙举奇道。 在众人身前,人俑已经如同破败的布帛一般,软软的瘫倒在地。 除了人俑身上被公孙韵泼的狗血,致命的打击显然源于脖颈上那一刀。 此时的人俑死到不能再死,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可言,化成了陶土泥塑之物。 这让公孙举看向了李鸿儒手中那把光亮之极的摄魂刀。 “李淳风说这是一把摄魂刀。” 李鸿儒深呼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体内震荡的气血,这才回了话。 “这刀有点邪门,似乎专门针对死物”陶依然亦是点头道:“小弟这刀来得正好。” 若是她有类似的摄魂剑,击杀人俑便要轻松许多了。 只是她不通晓刀术,有刀也难于作用。 “小妹狗血泼得及时,也泼得正好,真会把握战机。” 李鸿儒被两人夸口时,一张嘴巴也将公孙韵连夸,顺利的转移着目标。 此时公孙韵提着装狗血的木桶,桶中狗血已经残留无几,墓室中红血遍地。 李鸿儒沾了半袖子时,公孙举泼了半身,另外的狗血则齐齐倾泻在人俑身上。 狗血果然克制人俑这类阴邪之物。 泼人俑上的瞬间,李鸿儒感觉人俑似乎临时失去了力量一般,这也让他摄魂刀砍动了对方,将人俑脖颈削去近半。 “勉勉强强,下次别泼到我就算她合格了”公孙举不满意道。 “我跑了数处地方才弄到这么点狗血,一次用掉有点可惜。” 见得公孙韵被李鸿儒夸得一脸喜色,陶依然也适当泼着冷水。 她检查了一番人俑,确定对方再无复生的可能,这才放心下来。 “他也是前朝难得的大人物,落到这般下场真是让人唏嘘!”公孙举叹声道。 “当时大隋能击杀他的只有文帝等人,这真是伴君如伴虎,朝廷中的风险过于太大了”陶依然冷声道。 她叹气起身,携着公孙举轻松跳跃过隔离带。 待得众人步行到那断掉右手附近,陶依然将断手中的大刀抽出,只见大刀的刀身上有“万岁”两字。 “果然是他!”陶依然道。 “史万岁曾经大败汗国,若非文帝心思太细腻,对他过于忌惮,汗国也难以坐大”公孙举低声道。 “陛下说前朝曾经伐过汗国,对重将有功不赏,以罪致戮,说的可能就是他了。” 李鸿儒亦是有着警醒。 “只有皇帝才能称呼为万岁,这人名字只怕是和皇帝有些相冲。” 公孙韵说了一句,这让众人不禁嫣然。 公孙韵虽是玩笑之言,却也不无道理。 实力和皇帝相近,又有名字作祟,只怕能力越强,也越遭君王所忌惮。 屹立于朝堂之中,便是第一武将都难以善终,这更是一桩惨重的教训。 众人虽是探寻墓穴,寻求灵气源头,但也拿史万岁来做了一番警示。 公孙举已经向朝廷请辞,陶依然也不会介入到朝廷,而公孙韵更无想法。 诸多警言都是针对李鸿儒。 这让李鸿儒连连点头,言及自己数年后便会离开长安,不会搅入到朝廷变局之中,这才让公孙举放心了下来。 “这刀极好,就是擅用者太少,价值趋无,只能找大匠师融了重炼。” 陶依然看着眼前的大刀。 这是军区重将上战场时才使唤的大刀,极为擅长马战、群战等。 刀身极为厚重,又雕刻符文维持了稳固和锋锐,看上去极新。 激斗之时,她落英剑都不敢与对方大刀正面相撞。 但即便如此,落英剑也被磕碰到剑刃卷曲,损耗严重。 江湖中少有人使唤这种刀兵。 这种大刀重量更是不凡,有着三百余斤之重,挥动之时便是夺人性命,非妖马难于负重,非猛将不能使唤。 入了墓穴,寻了宝兵,却是难有多少使唤的对象,这让她有些遗憾。 “这刀价值高,价值高呀!” 李鸿儒连声开腔。 用于战,那适合者自然稀少,难于拿去做交换。 但若用于吃,李鸿儒只觉看到了上百的金石在召唤。 整把大刀采用铁精铸造,这就是可口的金石。 对李鸿儒而言,这种宝刀越大越好,越重越好,越没市场越好。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用来吞吃,而不会有多少浪费的心理负担。 他被太吾影响,价值观很扭曲。 对李鸿儒而言,这刀就是最上佳的战利品,远比捞到什么奇珍异宝强。 “他这是被食铁妖兽妖力影响了,只怕是看到金器就想着啃!” 公孙举见得李鸿儒一嘴的口水,顿时哑然一笑,只觉找到了原因。 第三百三十六章杨勇永镇于此 万岁刀颇沉,刀身又大,被公孙举做了个法儿,收进了须弥袋中。 此时众人才看向面前的石墙。 人俑史万岁便是从这面墙壁中钻出。 李鸿儒敲了敲墙壁,只听沉闷的砖头声响传来。 这是实质上的墙壁,厚实无比。 这也是进入墓穴中央的最后一处阻隔。 公孙举元神探路之时并没有触动机关,只是远远望见紫铜棺材。 待得现在,一切变了模样。 “史万岁应该是靠着遁地术才能穿墙如泥”陶依然猜测道。 “他都要依靠遁术钻出,这墙壁只怕是不能随意破坏”公孙举亦道。 墓穴向来就不是给盗墓者所准备。 机关,暗锁,死锁等是墓穴的常规配置。 少有墓穴在进入的方位安装开启的开关。 公孙举和陶依然顿时一阵上下摸索。 在另一边,李鸿儒和公孙韵也连连翻看着周围诸多。 半响,李鸿儒探查无果。 此时诸多五铢钱已经破了方位,再难看出端倪。 李鸿儒难于依靠五行八卦之术断定方位。 他目光最终放向了祭坛。 那是诸多宫女的死亡之处,也是可能的做法封闭墓穴之处。 “师兄,你会玩祭坛吗?”李鸿儒开腔问道。 “那祭坛叫死人坛,怨气有点重”公孙举道:“若是练就了阴阳眼,能斩断冤魂缠绕,才能去运转祭坛。” “咱们南明丁火也没法克制那些冤魂怨气吗?” “能克一般冤魂怨气,只是克不了这种帝王墓穴的厚重冤魂怨气。” 虽是如此说,公孙举也开始踏入祭坛之处。 这是献祭之地,也是做法之处。 诸多宫女血液干涸凝固成黑块,这让众人依稀还能猜测到当时做法的一些场景。 如同杀鸡一样,诸多宫女被一一押送过来,又被切断脖子斩杀在这处地方。 若说宫女们没什么怨恨和冤屈,那是没可能。 这是不详。 若是染上便如身体沾了屎尿一般,一时难于甩脱干净,甚至染到元神上,每日难受无比。 公孙举探查时明显有着小心翼翼。 “你别看咱们周围没有异样,那是咱们看不到冤魂怨气,冤魂怨气也看不到咱们,若是动用它们的东西,它们便会如跗骨之蛆一样沾染过来。” 公孙举探查时,李鸿儒也瞪大了天眼。 他天眼蠕蠕而动,只是他天眼擅长观看健康,看不得什么冤魂怨气。 李鸿儒看过去之时,祭坛依旧是祭坛,地上白骨依旧是白骨。 “要是有个遁地的法儿就好了,咱们也能像史万岁那样直接穿过去。” 陶依然提着有些破碎的落英剑,一时嘘唏自己本事有些不足,难于作用。 有公孙举探寻时惊动人俑史万岁的经验,此时能做一些推测。 若是冒然打破墙壁,除了可能遭遇的机关陷阱,导致后续探查出现死路,还可能需要面对剩下的七尊人俑。 “不然,师弟你给我护法,我来启用这祭坛,看看他们此前到底是如何进行的布置。” 半响,公孙举开口。 “不行不行,我南明丁火还要修炼一阵才能做大用,护不住你。” 李鸿儒咧着嘴巴,好一阵摇晃脑袋。 南明丁火后半部是元神术法,他此前未踏入元神,练功房水准也不足,这让李鸿儒的南明丁火始终维持在半桶水的水准。 让他给公孙举护法,公孙举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需要南明丁火,你天眼能观测到健康状态,若是我元神出现异样,你就靠着摄魂刀一刀落下。” “师兄你别想不开!” “我没想不开,哎呀,你那柄刀比咱们南明丁火好用”公孙举囔囔道:“刀上还有史万岁的残魂,应该能做一时的镇压,帮我扫掉尾。” 公孙举将自己理论吐出。 这是文人通常容易出现的毛病。 啥后果不清楚,瞎BB第一。 反正不管怎么说,别人去试试就知道了。 只是此时需要公孙举亲自上。 李鸿儒顿时连连劝阻。 “你那个什么刀不是连风都泼不进,只要你守的住,它们肯定没法沾染到我身上。” “那是李无忌吹的牛逼,他这刀法只能防水泼,防不了风。” 李鸿儒右手转动摄魂刀,一阵刀光闪烁,顿时牢牢将他和公孙举防护住。 “我觉得够用了哎”公孙举道。 “够用就行,赶紧试试”陶依然道:“探寻古墓哪有百分百顺利的,我们以前就弄塌过好几个墓穴,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渤海郡好几个大墓都被娘弄成死墓了”公孙韵低声道。 这让李鸿儒一时无语。 身为渤海郡的头头,公孙举在四处跑腿运转经济时,显然也没少干副业。 靠着半桶水的风水龙术和五行八卦术,又结合了陶依然的强大武者战力,两人显然四处蹦跶。 也无怪公孙举从渤海郡跑出来,陶依然和公孙韵也在后续跟了出来。 这外面天高海阔,确实要好玩一些。 有陶依然这种娘,没可能指望公孙韵刺绣女红。 母女在一旁叽里呱啦,又做着防护与撤退的准备。 李鸿儒则是睁大着天眼,手中摄魂刀一阵挥舞。 待得他挥舞的刀光将祭坛周围扫荡了一遍,公孙举顿时跳入了进去。 只是念念有词之时,公孙举元神便遁入祭坛之中。 似乎有点轻车熟路,公孙举元神遁入之时,祭坛便闪光了起来。 远处的墙壁传来一阵咔嚓之声,仿若两扇石门,从中间分别向左右移动。 李鸿儒只是扫视一眼之时,便见公孙举元神如幽灵一样从祭坛之中钻了出来。 见得公孙举元神上微微的染黑,李鸿儒顿时一道劈下。 摄魂刀光芒大作,李鸿儒顿时听到了一片鬼哭神嚎的低鸣。 “疼疼疼疼疼!” 元神重新收缩回躯体中,公孙举顿时连连叫唤。 他身体好一阵摆动,更是在须弥袋中取了一枚丹药吞了下去。 “师兄,你是不是沾染了不详?”李鸿儒惊道:“我看你元神都染黑了。” “不详的问题没那么严重”公孙举头疼道:“你这把摄魂刀比不详严重多了。” 公孙举看着李鸿儒那柄摄魂刀,目光看向之时,眼睛都微微缩了缩。 他元神跑的快,又被李鸿儒扫了尾,只是沾染了一些冤魂怨气。 但李鸿儒这柄刀扫尾的时候有点不分好坏。 公孙举只觉自己的元神似乎在开水中打了个滚。 元神上有什么冤魂怨气齐齐被煮没了。 但他元神不免也被煮了一番,弄到皮开肉绽的下场。 “这刀只对死物,不对活人啊”李鸿儒奇道。 “我元神沾染了冤魂怨气,它可能将我也当成死人了,被那白光一削,真是撞了邪的难受!” 一颗丹药下肚,又炼化了好一番,公孙举才勉强收了嘴里呼疼的声音。 “请你们现在叫我公孙废,我元神一时半会是没法施法了。” 公孙举勉强开了个玩笑,这让李鸿儒顿时知晓了公孙举元神受创的程度。 但他心情不算太坏。 在众人前方,墙壁不断收缩。 公孙举此前探视到的紫铜棺材也显露了出来。 此时也能看到那七尊不曾动弹的人俑。 “房陵王杨勇永镇于此” 紫铜棺材上,九个大字如刀锋一样刻画,又被泼上鲜血涂画,与墓室外书写‘擅入者死’是同一人所写。 “是前朝的废太子杨勇墓穴”公孙举凝眉道。 “是镇墓”陶依然亦是皱眉道:“这墓穴很可能是大隋炀帝的手笔,他对废太子的怨念看来不浅。” “镇墓大多只有一件镇压物陪葬,是穷墓。” 公孙韵说了一句,这让李鸿儒顿时清楚公孙举和陶依然为何看上去没那么开心了。 费了气力,还伤了元神,捣鼓到一处穷墓之中,这不免有些失望。 “史万岁的武器不错,这些人俑手中之物只怕也是不凡,这已经发财了啊”李鸿儒道。 “师弟怕是忘了,咱们下来是寻灵气源头的”公孙举苦笑道:“这些金铁之物哪能比得上灵气源头之物。” 公孙举说到最初进入墓穴的理由,这倒是让李鸿儒回神了过来。 他拿了史万岁的万岁刀,能啃出上百金石来,收获之多超出了预料,早就忘记自己该干啥了。 “史万岁说这是大隋皇陵,若只有房陵王一人,只怕是担不得这种称谓吧”李鸿儒寻思半响才道。 “莫非是个墓中墓不成”公孙举眼睛一亮道。 “能葬在废太子里面的,只有那两人”陶依然喜道:“他们的陪葬只怕是不凡。” “这墓镇的怕不仅仅是废太子杨勇,也镇了大隋文帝和文献皇后,布下这种断头路的风水局,难怪炀帝死无葬身之地。” “他实力远逊于文帝,只怕是被人糊弄了!” “可能是杨素。” 能糊弄到一朝帝王的人不多,公孙举和陶依然连连出声探讨之下,已经将大致做了猜测。 “你对杨素不了解,但你认得与杨素相关联的人”公孙举笑道:“当朝尚书大人李靖的结发之妻张红拂就是杨素府上的人。” “杨素是前朝最高的文官,也是第一文人高手,张红拂又是杨素身边的近人,李靖有诸多术法算是间接源于杨素”陶依然道。 “史万岁似乎是被杨素构陷而遇害。” 公孙举和陶依然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清楚杨素的能耐了。 前朝武者以史万岁为雄,文人中则是杨素第一。 这处墓穴的布置之下,也纠缠了诸多人的恩恩怨怨。 这其中更是隐隐牵涉到了李靖。 第三百三十七章喜好下凡的仙庭大帝扶风啊万赏加更章 公孙举相当嫌弃镇墓的穷。 但对人俑们手上金铁之物还是非常有兴趣。 大唐建立不过三十余年,而大隋文帝死亡也不过四十多年。 此时墓穴中的人俑岁月远不足百年,难有多少威能可言。 除了史万岁这桩意外,剩下诸多人俑尚还动弹不得,只是隐隐之间有几分僵尸的迹象。 “他们三魂七魄被封,承受人俑炼制的煎熬,只能化成墓穴守卫,难于超生。” “咱们这也算是做功德,能让他们安息!” 常年出没于一些墓穴,公孙举和陶依然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 公孙举还想使唤几手南明丁火来超度。 但随即想想自己元神的伤疼,又呼上了李鸿儒。 靠着摄魂刀,做功德就很容易了。 这些人俑生前挨了一刀,死后也挨上一刀,正好消亡。 李鸿儒连连七刀斩出,将诸人俑直接砍倒。 漆黑色的血液从脖颈涌出,这些人俑又渐渐化成了陶土的模样。 “他们实力与史万岁差得有点多!” 连砍七刀,摄魂刀没有丝毫变化,仿若是劈了木头一般,这让李鸿儒有些悻悻不已。 “若是他们能有史万岁的实力,我们就没法站在这儿了”公孙举笑道。 “一个史万岁都差点让我们着了道,八个史万岁,想想都只能跑!” 陶依然说上一句,落英剑连连挥舞,将七具人俑的武器剥离了下来。 这些人俑生前实力不凡,相应武器也是极为上成。 有三个人俑使唤的长剑,陶依然顿时一阵挑拣,想着将手中这把落英剑做替换。 半响,她挑了一柄剑身上密布鱼鳞花纹的长剑起来。 “咱们也算是挣了这墓岁月较短的便宜,这些武器少有磨损,能直接拿来做用!” 公孙举喃喃有词,不时将武具收入须弥袋中。 大刀市场少,这些长剑长矛短戈长刀的市场就多了。 上等武具的价值不菲,这算是捞了不小的收获。 “师兄,探寻古墓太容易发财了,咱们以后要不要专门做这个行当!” 李鸿儒看得有些眼热。 只要有人需要,这些武者的宝刃拿出去就是上百金甚至数百金之物。 这远比做什么生意都来得强,和在咄苾的牙帐中抢劫没啥区别。 “这行当不能专门去做”公孙举连连摇头道:“若是运气不好,做一次就歇菜了。” “小弟,这行当中有十墓九空的说法,油水足的地方早被人掏空了,咱们这也算是走了运道”陶依然道。 “大墓里也有十墓九死的说法呀,常年盗墓必死无疑”公孙韵笑嘻嘻道。 “小乌鸦嘴尽说晦气话,咱们这是探险,别乱说!” 公孙举悻悻的叫上一句,收了最后一枚武具。 此时众人才看向紫铜棺材。 这是废太子杨勇之墓。 这也是前朝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 紫铜棺材是金铁铸造,又用了铁汁沿边淋上,难有透气可言,也没有正常的开启方法。 陶依然左手提着鱼鳞剑,右手拿着将近报废的落英剑,她手中落英剑对着紫铜棺材缝隙一插,随即绕了一圈。 强力切割之下,紫铜棺材的封盖被她直接撬动。 一具身穿华服的干瘪尸体顿时映入了眼帘之中。 若观测仔细,还能看到杨勇生前的几分神韵模样。 “他颈椎骨发黑,应该是被强行饮下了巨毒之物。” “捡尸的时候小心一些,莫要沾染到尸毒。” 公孙举和陶依然低声交谈。 两人目光都放在了插入尸体胸口那枚漆黑长箭上。 这是镇物,用于镇压杨勇的尸体。 长箭上有黑光流转,看上去有些诡异非常。 周飞卫就善用一种黑色的长箭,能射得极远,威能更是会因为淬毒而有不同。 公孙举掏出两片竹板,仿若使用筷子一般,靠着竹板夹住了漆黑长箭。 待得他用力一夹,那漆黑长箭顿时被抽出。 仿若被镇压多年,此时得以解脱,一股低声的声音顿时响起。 公孙举目光顿时一肃,手中夹出来的漆黑长箭顿时就欲插回去。 随即一道紫光在尸体胸口出冒出,仿若惶惶之物,青光便在墓室中一阵乱蹿乱飞,好一阵跌跌撞撞的找墓室出口。 “何方妖孽,竟凭借元神寄托于尸体中!” 陶依然一声轻喝,手中的落英剑红芒大涨,朝着那紫光遥遥掷出。 与此同时,李鸿儒亦是脚步连连踏出,摄魂刀对着紫光便是一绞。 “你们小小凡人……啊~” 紫光中一道声音唱响,随即又是一声惨叫。 待得李鸿儒摄魂刀补上,这道紫光坠落在地,化成了一颗紫色圆珠。 “这是什么?” 李鸿儒摄魂刀一挑,随即将那颗紫色圆珠拿上。 待得扯了一片布包裹,李鸿儒才取回公孙举身前。 “这个…这个可能是紫微大帝的分身”公孙举看了半响才道:“他是仙庭玉帝麾下的四帝之一。” “来头这么大!”李鸿儒膛目道。 “我听说紫微大帝喜欢下凡为帝,但凡他主政时,天下道教就会大兴”公孙举道:“这只怕是被高人发现投了胎转而镇压,难怪废太子杨勇会被永镇。” “那咱们这是干掉他分身了?”李鸿儒拿着紫色珠子道。 “应该是死掉了,他没了肉体,又在这种密棺中关了三十多年,我们不来也是灯枯油竭苟延残喘,过上一些年会消亡,和咱们没啥大关系。” “那就好”李鸿儒松了一口气道:“咱们这珠子有用吗?” “这玩意儿和妖物的废丹没区别,能做个纪念,镶嵌到宝剑上作为装饰品。” 公孙举这么一说,手中紫色的圆珠就不值钱了起来。 若将其看成石头也没多少区别。 仙庭下凡的大能不在少数。 便是废太子杨勇都没能逃脱。 并非每个人都有李靖这种实力,可以一路镇压下去。 一旦东风压倒了西风,自我意识也会慢慢被下凡者取代。 甚至于诸多人难以像陈祎和李靖那样产生怀疑,发现自身的问题。 诸多人都与身体被落头氏控制一样,难以察觉出来。 但相较于落头氏,仙庭下凡者熟悉投胎对象的成长,更是熟知对方的一切,几乎属于无声无息完成取代。 李鸿儒想想就是几分恶寒。 他希望自己脑子中的太吾不是什么仙庭中人下凡,否则在将来是一桩大麻烦事。 “仙庭下凡者都是极为隐秘,难于被人察觉到,也不知咱们朝廷中有没有这类人。” 公孙举感慨了一句。 这多少让李鸿儒放了心。 仙庭人下凡隐秘,太吾则一点也不隐秘,天天晃荡在脑海中。 这太明显了。 再说了,他此前就一个卖布老板的仔。 仙庭中人投胎应该不会这么眼瞎,专门找这种又穷又弱的胎来投。 若要说投胎,他前世也不是什么仙庭中人,自己没可能是仙庭出品。 李鸿儒安慰了自己一番,将这么小珠子当成了大墓探险的纪念品,塞入了口袋中。 另一边的公孙举收了手中那枚用于镇压的漆黑长箭。 有紫微大帝分身指路,他和陶依然看出了这枚长箭的底细。 这枚长箭和候尚书的镇魂钉一样,可以锁定击杀躯体内元神,是元神大修炼者极为忌惮的宝物。 “咱们以后逮到什么妖邪,就拿镇魂箭刺它心脏!”公孙举兴致勃勃道。 “咱们都能逮住对方了,那还怕杀不掉”陶依然笑道:“这镇魂箭也就能对付仙庭那群下凡的隐匿者,让他们出点血,亏损一些元神修为。” 继李鸿儒收紫色圆珠的喜悦迅速冷却后,公孙举高兴的情绪也陷入了冰点。 “进入墓穴经常找到这些看似很神奇,但实际没啥作用的宝贝”公孙韵低声交流道:“爹爹以前还找到一副能镇压邪物的棺材盖,只要放在宅院中,那就是诸邪不侵,鬼看了都要吓得四处乱跑。” “那真是一件很神奇的宝贝!” 李鸿儒嘀咕。 他感觉公孙举找了件没用的玩意儿。 谁家也没可能在宅院中放个棺材盖镇宅。 相较于镇宅,棺材盖本来就显得阴气森森,让人背后发凉。 不过,若是这种棺材盖能被太吾承认为木材,让他啃一啃,那作用就大了。 “能压邪物的作用大着呢”公孙举不爽道:“只是咱们这辈子没碰到什么厉害的邪物。” “师兄,我下次想见识一下那个棺材盖,我很喜欢棺材盖呀!” “成!” 难得有人捧棺材盖的场,公孙举顿时就应了下来。 “你们别讨论那些没用的,赶紧过来帮帮忙,这墓穴确实还有下一层!” 数米外,陶依然正在撬那具镶嵌到地面中的紫铜棺材,待得合力将紫铜棺材推开,顿时显出了棺材下方的台阶。 “墓中墓喜欢重重叠加,埋葬者地位由外向内呈现增加之势,能铺设在杨勇下方,只怕是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公孙举道。 前朝大隋存在的时间太短了。 这让关系网显得极为简单,墓穴不需要做太多的猜测,就能大致推导到主人身份。 “我听说大隋曾经斩杀了一头五彩孔雀,制成了两件霓裳羽衣,若是能陪葬一件进去,倒也不枉咱们这番冒险。” “大隋文帝还有个容纳乾坤……” 陶依然在兴致勃勃的猜测墓穴陪葬品,公孙举刚插一句嘴,随即又耸了耸肩。 大隋文帝的乾坤袋就在李鸿儒身上。 说来大家有缘,山不转水转,此时还能去看看前主人。 待得推开紫铜棺材,完全展露出地下通道,众人才鱼贯而入。 第三百三十八章拿什么吊打洛神赋 沿着台阶而下,众人走向了墓中墓。 相较于废太子杨勇墓穴的步步杀机,墓中墓显得安全无比。 墓室壁上雕龙刻凤,又画着山川河流,尽显一片安静与祥和。 李鸿儒举着火把,踏步跟随在公孙举身后之时,只听一阵阵水声传来。 他举起火把,这眼前哪还有公孙举的人影。 身边柳树枝条摇曳,微风凉凉,又有夕阳西下,远处隐隐传来车马之声。 眼前是一片水波浩渺之处,李鸿儒纵目眺望之时,只见远处一个佳人踏在水面上。 女子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的皮肤。 李鸿儒看向对方时,女子一双善于顾盼的闪亮的眼睛也望来。 这让李鸿儒看清了对方两个面颧下甜甜的酒窝,也见得了对方优雅妩媚的姿态。 女子身披罗衣,头戴金银翡翠首饰,周身闪亮的明珠环绕,又拖着薄雾般的裙裾。 只是远远见得,隐隐散发出幽兰清香便袭来。 这让李鸿儒微微嗅了嗅鼻子。 “莫非你是兰草所化成的妖?”李鸿儒开口道:“快快停下手段,莫要做法来迷幻我。” 李鸿儒虽是口中客气说话,但下手没有丝毫之慢,嘴中已经在念动破法秘录偈语。 还不待李鸿儒施法,那女子已经是盈盈一笑,身影摇曳之间,已经化成了水中泡影。 “勿那男子姓谁名谁,竟是在这水岸边唐突佳人!” 李鸿儒一望之时,只听身后远处一阵车马之声,随即有男子率着诸多护卫前来。 那男子仪表堂皇,气势威武中又带着儒雅,风姿神韵不凡,身穿华服,又腰配宝剑。 “你又是何妖化成?”李鸿儒道。 明明在墓地中探险,但忽然就转换了场景,若说没几分怪异,那是没可能。 但李鸿儒此时也不敢挥刀乱舞。 他在墓穴中的身前是公孙举,彼此的距离不足一米远,而身后更是有公孙韵跟随。 若是影响到在墓穴中的身体,拔刀之下,同伙不死也残。 只是他望向前方的男子,对方身上似乎难以看出妖魅的模样。 “大胆!” “你这山野武夫,见了君王还不下跪!” “惊扰了君王,这是死罪!” 男子的身边,一众护卫纷纷拔出刀剑叫嚣,只待男子一声令下,便要动刀剑。 “本王非妖,乃武帝之子,陈王曹子建!” 男子阻下众人,开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这让李鸿儒顿觉荒谬。 此时是大唐的年代,哪来什么武帝。 即便是前朝也没什么武帝。 这帮忽然出现的人和妖模仿幻境也显得太离谱。 李鸿儒想想对方被关押在墓穴中数十年,心下又了然。 跟不上时事,便是化个幻境都是破绽重重,迷惑性大降。 化什么陈王曹子建,还不如化成唐皇,那多少会让他看了难于下死手。 他额头缓缓蠕动,只见对方身上白光一片,不见妖类的青色气息,也没鬼物的黑色缠绕。 这是极为正宗的人类。 除了脑袋不正常,自称为王,对方人类的身份并无多少毛病。 这与柳老爷构建的鬼神术幻境有着极大的区别。 李鸿儒手中掐着那道破术秘录顿时念动了起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嘴唇喃喃而动,一指点出。 但李鸿儒心中随即一冷。 以往屡建奇功的破术秘录没有发挥半分作用,便是暂时的破除幻术都没有做到。 眼前似乎不属于正常的术法范畴。 “你这诗文不通透,对账很不工整,不过所言倒是有几分醍醐灌顶的道理”陈王曹子建笑道。 “这是哪儿?”寻思了半响,李鸿儒才问道。 “这是洛水!” “洛阳城周边的洛水?” “没错!” 李鸿儒望向河川,他难于记清楚这是洛水的哪一处。 对方这种术法似乎借助了洛水之势。 这或许是某种阵法。 想到此前经历的二龙出水阵,李鸿儒心中凝望四处,靠着《周易》不断推导。 但所望之处难有任何五行八卦的迹象。 “你似乎是流落到此的江湖豪客?” “说来我对江湖豪客也是心神向往,只是身子单薄,练剑难成大器。” “啊,我的女神!” 曹子建喋喋不休时,忽地眼神发直,目光又重新看向远处。 李鸿儒回头示望,顿时又见得那美貌女子在水波上跳舞。 对方眼神流转,一颦一笑似乎印在心房上。 李鸿儒看向曹子建,只见对方满脸痴迷,眼盯着女子,似乎沉醉在了美色之中。 李鸿儒见过的美貌女子诸多,气质者更是有如帝后这种,倒是不像曹子建这般沉醉。 他觉得曹子建对江湖豪客没什么向往,应该是对美貌女子心神向往。 如曹子建这种,一般要要叫成花痴,若是行动或语言过分一些,便要变成登徒子。 李鸿儒探寻着眼前诸多之处,他吟动破术秘录指向那女子时,也动不得分毫。 但那女子倒是身影又是一闪,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曹子建一脸痴迷,嘴中喃喃而诵。 他这花痴倒是极有文采,随口便是对女子好一阵夸赞,远比登徒子说上一句‘卧槽,看那妹儿,贼好看’来的有文化。 李鸿儒刚一想,脑海中陡然回忆起了一篇辞赋。 那是数百年前才子曹植的洛神赋。 曹植,又名曹子建,更是有陈王的称号。 “莫非你们是一副画不成?” 大隋皇陵中,只是一片墓地,没有活人,难于直接做法维持这种奇异幻术场景。 但儒家的文法却能将一些神韵保存下来。 某些画术入神者能采集人物,山川地理,又或鬼神形象入画,发挥到极为强大的作用。 初看不知画中意,再看已是画中人。 这便是形容画技高超者的能力。 结识过阎立本和阎让,又有着攀谈,李鸿儒也知晓如某些画卷展开,引出猛虎毒虫等物只是画技登堂入室。 那画技出神入化的画卷能将元神水准不足的观看者摄入到画中,最终将对方封印在画面上。 想形成这种神画,取材便显得极为重要。 而这些取材,也是对应破局的关键。 譬如,曹子建吟唱洛神赋之时,他只要吟唱出一首比洛神赋还牛叉的辞赋,让曹子建甘拜下风,也便能走出场景。 儒家文法难修,登入绝顶时,斗法更显诡异和复杂,难用寻常术法破局。 李鸿儒只觉自己吸了一口冷气。 他脑袋一时疯狂运转,不断寻找比洛神赋更符合场景的辞赋。 毫无疑问,这副画卷上题的就是洛神赋。 若是等洛神赋的场景慢慢过渡到尾声,他大概也能完成人生落幕这场大戏,尸体倒在墓室,从此化成这画中一道烙印。 如今的时间都过了几百年,累积的辞赋不在少数,平日在四门馆也没少诵读和背诵,李鸿儒更是有部分上辈子的记忆。 他脑海中浮现一篇篇辞赋。 能胜出洛神赋者有限。 而要符合洛水河畔景象的辞赋更是稀少,若待得场景转换,想要找出合适辞赋更是艰难。。 此时异地作战,饶李鸿儒接触诸多,一时不免也是头大。 他脑海中诸多《离骚》辞赋闪过,又隐隐觉察自己有着背诵不全,要符合场景又吊打洛神赋更是艰难。 前朝诸多辞赋似乎没几个能打的。 这副画作是做了绝命辞赋,让人难以超越,致人于死地。 李鸿儒脑袋中一凉。 这曹子建之前的岁月难言,此后几百年过渡到大唐更是白过了,他也就只能指望后几百年了。 脑海中一些记忆闪过时,一篇名赋也映入了脑海中。 此时的曹子建在痴痴念词。 但随即,便是李鸿儒更为响亮之声唱响。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能不能吊打洛神赋,突破这种画境,李鸿儒也就指望这一首必须全文背诵的《滕王阁序》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画绝之宝 《滕王阁序》无疑是一首顶尖的辞赋。 此时在洛水河畔,没有阁楼,也没有宴会。 但滕王阁序有部分词较为应当前的景。 甚至于这首辞赋不在滕王阁题词,也能充当名著,并不逊色其他辞赋。 相较于洛神赋男女之情的无限悲伤怅惘,感怀才遇难于实现,滕王阁序彰显才华难于施展,但又表白自励志节,有着更为向上的积极一面。 曹子建对李鸿儒的高声诵读不以为意,依旧在低低诵读。 待得吟唱到‘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曹子建嘴中的声音已经低声。 诵读到‘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时,他已经完全止住了自己嘴中的声音。 待得‘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时,他脸色不由为之一变。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曹子建已经陷入了沉思的模样。 待得李鸿儒一句‘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收了尾,曹子建已经有惘然之色。 “这是何人所唱,为何我从未听过”曹子建低声问道。 辞赋明显并非应景著出,但辞赋才华极为横溢,一时有着光芒万丈之感。 “是一个大才子”李鸿儒回道。 “噫吁嚱,子健自愧不如,只恨不能相遇啊!” 曹子建高声一句,他目光望向洛水河之时,少了之前的痴迷感。 李鸿儒只觉眼前一晃,身体晃动之时,已经回归到了墓穴之中。 在他身前身后,陶依然持鱼鳞剑止步不前,公孙举拿着的火把已经燃烧了半截。 在他后方,公孙韵腿脚乱蹬,似乎在逃命,又似乎陷入到了噩梦之中。 李鸿儒望向前方,只见墓室的墙壁上,一副长画悬挂。 在那长画上,有曹子建等人在对着洛河中女子相看。 也能看到水神,河神,风神等仙神。 又有飞天、神龙、文鱼、云车,巨船等显于画面上。 长画中有人,有妖,有仙神。 李鸿儒只觉庆幸,他在第一关时便靠着对唱辞赋破画而出。 此时,画面上一个小小的人影藏于树木之中,一动不动。 在那洛河中,又有女子落水,不断游泳。 在河岸之边,一个书生远离了曹子建等人,不断来来回回走动,显然是在四处巡查。 这是公孙举等人。 诸多人齐齐被这副画摄入了进去。 李鸿儒看了半响,这才找到画卷上题辞赋之处。 在那辞赋下方,又有作画人和镇印。 “顾恺之!” “这画都放了几百年了,居然还有这般神威!” 这处墓中墓看似没有任何守卫,但一副神画之下,几乎让人全军覆没。 便是以公孙举的博学也没能破画而出。 李鸿儒看了看画,他用手蘸了一些狗血,又在顾恺之的镇印上一阵涂抹。 只是瞬息之间,这副画卷上的人、妖、仙神就纷纷乱蹿起来。 画面之上,有血雨横空,诸多画卷中之物不断朝着画卷外面钻,想着破画而出。 李鸿儒手持摄魂刀,见得有妖龙钻出,随手一刀劈过。 一声如布帛分割的声音拉响,只见那头妖龙瞬息只见回归到了画卷上,身体上的神异感随即消退了下去,变得普通无比。 “我们在内要破画,你们若是想求生,也要问问我的刀!” 妖龙飞得最快,也死的最快。 从李鸿儒的角度观看而言,只是一头虚形之物钻出。 但在画卷之中,便是一头妖龙飞纵到高空,随即斩成两段落下。 诸多画卷中仙神和大妖顿时惊慌失措,不乏瑟瑟发抖者。 “公子具备大能耐,既然已经破画,又何必致我等于死地,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一些画中人,难与你们产生矛盾和冲突!” 李鸿儒持刀时,只见那洛水中美貌女子在画卷上呈现,一脸嫣然时又带着苦苦哀求。 “你们的作画者了不得,此时又让你们承受了灵气灌溉,若让你们持续下去,只怕是个个都会成为画妖!” “我们居于墓穴之中,难见外人,不会去危害他人!” 女子哀求时,只见公孙举脑袋一晃,终于回神了过来。 在公孙举前方,陶依然打了个趔趄,随即又稳稳站住了脚。 “居然是顾恺之的真迹”公孙举闷声道:“咱们几乎着了道。” “这画抹掉了镇印,咱们怕是控制不住”陶依然道。 “师弟不抹镇印,咱们也出不来!” 公孙举朝着提刀的李鸿儒微微点了点头,朝着还处于洛水河挣扎的公孙韵一拉,只见画面上一只滔天巨掌涌现,随即将洛水河中那个落水的人抓了出来。 “啊呀呀呀,四周全是水,水下还有好多妖怪,太可怕了。” 公孙韵回过神来,好一阵囔囔。 她是慌不择路选择了洛水河跳水,只是水中也不安全,显然吓了一跳。 “妖最大的问题就是产生了神智,有了用言语的求生之能!”公孙举开口道。 诸人安全下来,此时也在处理这副画作。 公孙举手一指,画卷诸多妖顿时不得不收缩了回去。 “这是一卷法宝,又慢慢遭遇灵气侵袭,形成了低级的画妖,它的本体并非画中的人、妖、仙神,而是这一卷画纸!” 公孙举将长达十余米的画卷一卷,顿时见得这副画卷开始了各种扭动。 仿若没头的蚯蚓,画卷好一阵蠕动,使劲在公孙举手中挣扎。 “顾恺之号称画绝,便是绘画有着一绝之说。” “他借洛神赋做画的威能太强了,连我们都直接着了道,若是再过得一时三刻,只怕也要遭了劫难,化成这画中人。” “不破画卷走不出来,破了画卷威能又做了废,没原画师的镇印,镇不得这副画,可惜了。” 公孙举发出一声长叹。 李鸿儒不由呵呵呵几声,只要经过他的手,基本就没剩下什么好东西。 李鸿儒就发现了,自己确实没什么仙缘。 什么东西基本都是别人发现,他才能捞到手中,若是自己直接去捣鼓,基本就是这种场面。 看着东西到了手,其实啥用也没有,和此前那紫色珠子没区别。 顾恺之的真迹画宝,也是极为顶级的法宝,能一打多的存在,就这么被破坏了。 公孙举收了画卷,双手上蓝光幽幽闪过,伴随着陶依然一剑刺下,这卷画卷的卷轴处好一阵吐墨汁,最终画卷变得笔直笔直,难有半分动弹。 “可惜”陶依然悻悻道。 “师弟,莫非你是吟出了较之洛神赋还厉害的辞赋!” 待得收了画妖,破了这副画卷残存的威能,公孙举这才开口相问李鸿儒。 他被曹子建一番吟读,一时也是头疼,只得退后想办法作词。 而陶依然则与曹子建的护卫打了一场,而后闷闷躲藏,等待公孙举援救。 只是没想到是李鸿儒破了局。 公孙举很是好奇李鸿儒到底念了什么,竟是破了顾恺之的设定,让曹子建甘愿服输。 “我就背诵了一个什么楼,哎呀,那东西可费脑子了,咱们以后慢慢研究一下,咱们现在继续挖墓,找灵气源头。” 画中的曹子建都能听出他吟唱的是别人的辞赋,更别说公孙举。 相较于研究什么滕王阁序的辞赋,李鸿儒觉得还是不如去继续盗墓,看看大隋的皇陵中还会陪葬到什么。 此时画卷被摘,墓室之中也显出了了一副玉石棺材。 第三百四十章指地成钢 太子杨勇墓穴之下,是一具玉石棺材。 “这应该是文献皇后的棺材了!” 痛失了顾恺之的真迹,陶依然一脸可惜之时,此时也转入到惊喜之中。 墓穴之中最欢喜的便是开宝的那一刻。 虽然不乏风险,但也能看到埋葬之物,知晓自己的收获。 陶依然此前还有猜测,想着文献皇后身上穿戴的霓裳羽衣,不免有着几分小激动。 “只要穿上霓裳羽衣,我就能像鸟儿一样飞到空中去打斗,压根不需要费什么额外的气力。” 能飞和飞起来能打斗是两码事。 就像普通人立正跳远能跳两三米的距离,但在立正跳远的过程中还要砍人家一剑,那就是件难事了。 一件法宝解君愁。 霓裳羽衣就是这种高阶法宝。 只要能熟悉法宝的操控方式,具备操控法宝的能力,便能借着这件霓裳羽衣飞纵,更能参与飞纵打击。 若是有霓裳羽衣,陶依然觉得自己能和武魄八品者对杀。 一件上佳法宝的辅助作用巨大,此时很是让她心动。 陶依然开口时,仔细观看着玉石棺材之口。 这并非有如对杨勇那般深恶痛绝的恨,玉石棺材上没有出现焊死的情况,两者棺材的规格也完全不同。 陶依然寻找片刻,随即找到了棺材的启动处。 她稍微用力一推,玉石棺材应声而开。 “嘶!” 长串声音的推动声音划过,随即一道红光从棺材中浮出。 火把的余光中,墓室有几分黄昏的光亮之感。 “是大隋文帝!” 见得棺材盖推开,玉石棺材中的人顿时显出。 让众人出意外的是,棺材之中并非陶依然想象中的穿着霓裳羽衣的文献皇后,而是一尊帝王的尸体。 公孙举等人是能猜到,而李鸿儒则是见过。 让众人初看时有些惊惧的是,玉石棺材中,大隋文帝的尸体极为完整,彷佛像刚刚睡过去一般。 尸体看不出任何死亡的迹象,也没有尸体的腐臭之味。 对方身穿红色的帝王袍,又带着帝王之冠,额头突起,如同五根柱子直插头顶,宛如龙颜一般。 大隋文帝面相虽然苍老,但一脸的威仪之态,一时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边的宝石定然是防腐的定颜珠。” 二十四颗红色的宝珠团团围绕着大隋文帝,公孙举一惊下再做认真查看,才识别出对方身边之物。 “咱们用不上定颜珠”陶依然有些失望的悻悻道。 “到时候看谁家死了人,又有钱财,咱们就卖一颗”公孙举安慰道:“定颜珠放一颗在嘴中还能防腐百年呢,能卖那些大孝子一些钱财。” “这宝贝不是全然无用,咱们现在不需要,以后还是能用的上吧”公孙韵道。 “你倒是孝心有佳,到时要是卖不出去,我死后要用用”陶依然哼声道:“记得往我嘴里也塞一颗。” “你也不怕到时候被人挖,从你嘴里硬生生抠出来。” 公孙举嗤笑上一声。 虽然嘴里很是嫌弃定颜珠的功效,但大隋文帝陪葬之物有着不凡,死后总归是能做些用处。 公孙举和陶依然短暂交流,亦是开始了行动。 夫妻两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多少显得有些轻车熟路。 只是简短的叙说注意安全的事项,陶依然的落英剑对着定颜珠便是轻轻一点。 只见那枚定颜珠微微一颤,彷佛被人从镶嵌的地面中撬出一般,轻轻颤抖划过弧线,这才落在了不远处的布袋中。 公孙举提着布袋,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定颜珠看似只有鸡蛋大小,但明显份量有些重。 “师兄要不要我帮忙?”李鸿儒发声问道。 “不用,你们稍微离远几步就行”公孙举道:“帝王疑心极重,喜用剧毒、咒术等手段防止死后被侵害,你们莫要沾染到这里面的不详。” “若年代久远也就罢了,这墓有点新,各种手段的威能不会差”陶依然亦是闷哼道。 她那柄落英剑的剑尖已经变成通红之色,彷佛被女子胭脂水粉涂抹了一般。 在公孙举的布袋中,布袋亦是染上了几分红色。 “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等你在大型墓穴中走几趟有了经验,师兄就让你挑大梁。” 公孙举听到一声叹息,随即回头应了李鸿儒一句。 但他随即看到李鸿儒那莫名其妙的脸色。 “我没叹气”李鸿儒道。 “你没叹?”公孙举疑道:“那我也没叹啊!” 叹气声是男声,公孙举第一反应便是李鸿儒吐声。 他回上一句,随即见得李鸿儒闭嘴时又一声叹息声响起。 如果不是腹语术这类走江湖的手段,墓室中只剩下另一个男人。 公孙举头皮发麻,他凝向玉石棺材中的帝王,只见对方口眼耳鼻处有点点滴水溢出。 “你们还有王法吗?” “你们还有天理吗?” 连连两声发问之声在墓室中响起,这让陶依然反手一剑就刺了下去。 “咔嚓!” 这柄落英剑硬挺挺刺在尸体喉咙上,随即被喉咙的皮肉夹住,再不得寸进。 仿若戳到了极为坚硬之物,落英剑更是发出一声脆响,空余了一枚剑柄在陶依然手中。 淡淡金光弥漫过大隋文帝的身体,随即,众人只见这尊君王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方一双眼睛中有迷茫、有智慧、又有不甘和矛盾,种种意味交杂在其中。 这让众人一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你居然诈死!” 公孙举一声低呼,身体连连后撤。 陶依然抽出鱼鳞剑,气血贯穿,长剑上通红之色连连闪烁,横挡在众人身前。 “你们是何方人氏,竟敢擅闯朕的皇陵地宫!” 大隋文帝嘴角微微蠕动,墓室中随即飘荡起了他的声音。 他身体直勾勾从玉石棺材中立起,又飘荡在了半空中。 这让众人脸带苦涩,陶依然更是护着众人连连后撤。 人的名,树的影。 能击杀大隋第一武将史万岁,这已经能说明大隋文帝的实力。 大隋文有杨素,武有史万岁。 但每朝每代有那么一些人,尤其是开国的帝王,能文善武,综合实力极为强劲,难有多少薄弱之处可言。 陶依然的那一剑就是证明。 大隋文帝实力难言深浅,即便他此时没有佩戴兵刃,又年迈沉睡已久,也让众人保持了警惕。 “朕的皇陵之中,没有朕的允许,谁也逃不出去!” 大隋文帝低声叙说,嘴角蠕动之时,只见墓室之中一道白色的微光闪烁。 墓中墓的出口处一块随即弹出,将墓室封得严严实实。 “是指地成钢,他将这处墓室化成了钢牢”公孙举一时不免惊道。 五行遁术中以土遁术最为实用。 直到此时,众人总算知道擅长土遁术的史万岁为何死在了大隋文帝之手。 而现在,这也是众人要面对的敌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朕的大隋亡了jingfgq万赏加更 “你们为何能来此处?” 大隋文帝的眼神中依旧有着迷茫的色彩。 任凭实力滔天,若是闭关上几十年,谁的脑袋都有点迷糊。 何况他年岁颇大,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 不得长生,肉身气血终会溃败。 但大隋文帝的肉身强得让人难解。 陶依然的落英剑再不堪,那也是武魄七品者使唤的刀剑。 实力到陶依然的水准,摘花飞叶伤人不是梦,何况是执剑。 此时众人难有退路,僵持之时,公孙举才开了口。 “我们是从一处破败之屋中进入地道,再通达到此处!” “我这处地宫布有天罗地网之阵,怎么可能从地面上挖入,莫非是杨素有私心……” 听得公孙举之言,大隋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更是有了怀疑。 他双手掐动时,更是觉得手中空空荡荡,难有沉睡前数道掌控的阵法可言。 “我那不孝子莫非连朕真正的皇陵都守不住,还是他没将朕放在了心上!” 大隋文帝瞪着眼前数人,见得众人身上的服饰,目光中怒意又带了几分疑惑。 此时的大唐与前朝风俗有了极大的区别,服饰更是不同。 公孙举、陶依然、李鸿儒、公孙韵都生的不凡,身上大褂和衣袖飘飘,远不像一般盗墓者的形象。 “朕的大隋是谁在皇位上?”大隋文帝问道。 “陛下,大隋早就亡了!” 公孙举回了一声。 但公孙举脸色随即有了骇然。 不知不觉中,他便被大隋文帝影响,尊称对方。 他元神被李鸿儒的摄魂刀影响,此时难使唤气力,无法破指地成钢之术。 回声之时,他只听身后的李鸿儒喃喃,随即李鸿儒一指点在了身后。 “走!” 李鸿儒摄魂刀一劈,只听的一声青石轰碎之声。 他推了公孙韵出墓中墓入口,随即见得那青石上光芒一闪,又融合成了钢铁模样。 击碎青石容易,但刴三十余公分的钢板,李鸿儒手也没那份实力。 只能破了这道术法,才可能打碎挡路的青石。 他仅仅推了身后的公孙韵,连自己都没逃出去。 此时李鸿儒身体一紧,浑身动弹不得,身体随即漂浮了起来。 在他前方,公孙举亦是如此。 陶依然则是鱼鳞剑连连挥斩,墓室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片剑光和金石轰鸣的声响。 “定!” 激斗之时,只听得一声低声的声音,陶依然的剑光陡然一暗,身体亦是在不远处动弹不得。 她鱼鳞剑对着大隋文帝一阵突击之下,只是将对方衣服搅碎,又连劈了数记,让对方身体发红。 文帝年过六旬,又诈死许久,但身材依旧完整完美,身体诸多处肌肉极为厚实。 他此时上半身仅仅覆盖着一丝金丝薄缕。 待得定下陶依然,他这才将陶依然手中鱼鳞剑取回手中,看了一番后才掷于地上。 “这是鱼俱罗的配剑,看来他也死了”大隋文帝低沉道。 “炀帝说鱼俱罗天生双瞳,有帝王之相,斩于洛阳城街市。” “荒唐!鱼俱罗那是复瞳,作战时迷惑对手之用,能有什么帝王之相。” 公孙举回上一句,顿时引得大隋文帝发怒。 “去礼远众曰炀,好内远礼曰炀,好内怠政曰炀,肆行劳神曰炀,炀帝又是谁?” 在《周书·谥法》中,炀的意思是废弃礼仪又疏远众人,好女色远礼仪,荒废政事,行为放纵。 这种词冠于帝王头衔上,大隋文帝觉得这个后代简直是无脑。 “是您的儿子杨广。” “杨广虽有好功狂妄之心,但素有智慧,也不缺乏武力,怎么可能使用这种称谓!”大隋文帝斥道:“你莫不是满口谎言在骗朕。” “人死了,也就能使用了,大隋也是亡在他手中。” 沉默了数秒,公孙举才做了回复。 这是大唐太上皇对大隋二世帝的谥称,他也是顺口用习惯了,直接冠以了隋炀帝之称。 “谁能杀他!” “大隋溃败,他也不想活了,据说是拿了自己头巾让人缠死的。” 公孙举应答时让大隋文帝好一阵喘着粗重的气息。 “逆子,当初信誓旦旦说能继承大隋,将大隋之名冠绝天下,摆脱释家,摆脱仙庭,你就是这么摆脱的!” 大隋文帝紧紧盯着公孙举,见得公孙举脸上和眼神中并无任何蛊惑骗人之相,顿时一阵破口怒骂。 “你顺流之中耀武扬威,逆流之中甘于认命,当初冲我咆哮的勇气去哪儿了……” 大隋文帝连连开口。 若是隋炀帝在墓室中,众人觉得隋炀帝会被喷到抬不起头。 诸多事情大都以胜负定成败。 不论生前实力如何,智慧如何,手段又如何,只要结果一出,诸多能力和功绩会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在太子的训诫之中,就时不时提及了隋炀帝亡国之训。 甚至于唐皇还要阎立本画《列帝图》,隋炀帝亦在《列帝图》,给予唐皇自身警示。 “朕借天地之势,引长安的皇朝气运汇聚洛阳,甚至甘愿立于棺石之中生阴阳夺天地造化,为何你还是如此的不争气!” 一朝梦醒,儿子死了,大隋亡国了。 诸多算计和夺天地造化之功都化成了乌有。 骂到最后,大隋文帝满脸都是颓然,彷佛老了数分。 李淳风曾经在观星楼上查探大唐气运,烈火烹油的气运之中,又夹杂着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阵势,将皇城气运导走。 此时大概也有了一个答案。 以一朝开国之君王,大隋文帝确实能营造通天之势,布下奥妙阵法。 相较于前朝大隋的底蕴,李唐皇室显然有着某些方面的不足。 “将我死后这些年的事情都说出来,朕想听一听!” 沉默了许久,大隋文帝开了口 “只要陛下愿意许诺放我们安然离去,我们自是知无不言,某曾为渤海郡刺史,也通晓几分过往,能说这几十年之间大小事。” 公孙举将心神收定,气质沉稳之时,也开始与大隋文帝讨价还价。 他更是讲述出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冒然找的一些常人并无多少用,更是难通晓其中诸多历史。 倘若大隋文帝要问话清楚这几十年之事,想找到他这个水准级别的人很难。 这让大隋文帝稍微沉默了一下。 君王一诺,难有当下反复的可能。 只要他言出许诺,公孙举等人便能安然脱身。 公孙举紧紧盯着大隋文帝,只见对方眼中阴晴不定。 “如今是李唐的江山,不管您算计有多少,战力又如何,难有可能颠覆,您的身体也难支撑下去。” 眼前的大隋文帝极强,甚至强到大唐顶尖高手层次。 但这犹如人回光返照。 大隋文帝的实力即便是持久,也难持续数年数十年。 对方年迈时才入的墓穴,此时又是假死几十年。 若按真实年龄来算,对方已经上百岁。 当下的大唐难有多少推翻重建的可能。 他们远不如大隋文帝。 但朝廷之中有唐皇和帝后、有李靖、有尉迟恭、有徐茂功、李道宗、侯君集,有长孙无忌、萧瑀、温彦博、魏徵、褚遂良、高俭等人。 大唐顶级文官武将团堪称豪华,尤胜大隋当年。 大隋文帝独木支撑,即便战力冠绝天下也难成事。 若是唐皇引下皇朝气运,皇城之中必然能击杀到大隋文帝。 公孙举低声相劝,更是连连提及数人。 这让大隋文帝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你将朕这之后几十年的情况仔细叙说一番,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半响,大隋文帝才许诺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千古一帝的反面教材 公孙举讲述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故事从前朝大隋炀帝上位之后开始。 这也让李鸿儒了解了一个更为详细的大隋。 那时的隋炀帝年轻力壮,文武皆备,更是有雄吞天下之心。 隋炀帝的崇拜对象是千古一帝秦始皇,朝廷运行期间,取年号为‘大业’,便是发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说起来隋炀帝也算是励精图治,兢兢业业。 上位之后便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清除政务部门混吃混喝的官员,又改了举荐制的官员制度,建立科举,让诸多人科举上位为官。 待得官员改制完,隋炀帝又干了一件大事。 打通大运河。 大运河南起余杭,北到涿郡,经历五大州郡,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 这条运河全场近两千公里,即便是骑上擅长千里奔行的妖马,连夜奔驰也要持续两天两夜。 大运河贯通诸多地域,隋炀帝更是建立了天下九仓,将丰硕年份的粮食齐齐存了起来。 广储粮食是英明帝王的正确选择。 隋炀帝干的这些事情都不错。 甚至他还打击豪强兼并良田地产,给了老百姓一条生路。 上位后,为了国内的宗教势力,隋炀帝也是操碎了心,化成儒、道、释三教并存并行的方式运转。 诸多教派各找各家,各找各妈,能有多少力,就用多少力,量力而行自我发展。 待得国内稳定,隋炀帝也开始训斥国外不听话骚乱大隋的国度。 打了一次吐浑国,那是和大隋势力相近的国度, 出征很顺利,直接干掉了吐浑国,吐浑国君和咄苾待遇相近,打得四处跑。 但与咄苾有一点不同,吐浑国君逃掉了。 这也给了对方卷土重来的机会。 如今的大唐还与这个恶邻为伴。 打过琉球国,更是征集了百万军团,三次御驾亲征去征伐句骊国。 那是与大唐渤海郡接壤的国度,国度不大,但地势险要,极为难缠。 数次大战让国内有点虚,隋炀帝拆东墙补西墙,在国内四处灭火。 当然,火没灭掉。 国亡了。 此后的年代更是大世家轮流坐庄,不断争斗,天下大乱。 直到隋炀帝的表哥,也就是当今大唐的太上皇步步征伐上位,建立了大唐。 公孙举喃喃叙说中,大隋文帝一时点头一时摇头。 “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快了一些,也太想成为千古一帝了。” 公孙举讲述之中,做了诸多铺垫。 这让隋炀帝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穷兵黩武、滥用民力、穷奢极欲者,这与大唐当前的评价有些相左。 但今朝不可能捧前朝,让人念旧怀旧,打压不可避免。 只有一些大儒心中才有标杆,能做公正的描述。 公孙举的描述有些偏向大隋。 这与众人此时的处境相关。 毕竟他没可能说多少恶语,尽说隋炀帝过错之处,到时惹得大隋文帝不快,大伙儿直接玩完。 这让大隋文帝连连叹气。 继承人不算差,只是心高气傲,也太过于急于求成了,想着这辈子将所有事情完成。 可隋炀帝有做事的心思,但欠缺了累积的底蕴。 待得公孙举说到大唐对汗国称臣,累积十余年平定汗国。 这让大隋文帝深深吐了一口气。 若隋炀帝有当今唐皇的心性,也不会落到江山溃败,拿出头巾让人去绞死的下场。 “你这是无颜来见我么!” 大隋文帝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一个超级大国,说溃败就溃败了。 国破家亡,子嗣消亡。 大隋的杨家已经几近消亡。 便是反弹最为凶狠的杨荷都已经伏诛。 只要隋炀帝的步骤放缓一点点,哪怕是慢上一倍。 或许,那时的大隋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只是历史没有如果。 昨天已经定型,没有任何更改的可能。 而现在与将来。 大隋文帝翻看着自己苍老的身体。 即便曾经冠绝于天下,他这身实力也难于翻天。 失去的大隋,拿不回来了。 曾经诸多的努力,不过是为当今的大唐帝朝做了嫁衣。 他如此,隋炀帝也是如此。 靠着大隋的底蕴,大唐才能迅速站稳跟脚,没落到数州数郡诸多势力混乱征伐的局面。 江山代有才人出,若隋炀帝心思放慢一些,或许现在是大隋的第三代,也能去做平定汗国之事。 甚至于大隋不需要去平定,可以让杨荷率领汗国归顺,将大隋的版图直接扩增。 万般算计一场空。 “君王失了品性,他这是一步错,也是步步错。” 大隋文帝点评了接班人,沉默稍许,他倒没对继承人冠以隋炀帝这个称谓再显反感。 做不得千古一帝,拿去当千古一帝的反面教材也好。 大唐愈是昌盛,隋炀帝这个失败者就越显得反面出色。 他此时隐隐约约感觉隋炀帝有遗臭千年的架势。 相较于隋炀帝,唐皇的心态太能忍了。 “你再和我说说那唐皇怎么上位的?”大隋文帝道。 “……” “说了就放你。” “他是如此如此,又如此如此……” “简直是如出一辙!” 隋炀帝算计诸多,最终废太子上位,而唐皇是杀太子上位。 两人手段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于能力也是极为相近。 但在心性方面,隋炀帝输得一败涂地。 大隋终结了诸国纷乱,一统江山后一举成为超级强国,这给予人的自信心太膨胀了。 而唐皇则是拿隋炀帝做反面教材,时时警醒自己。 这让唐皇能将心态稳住,也能让大唐安稳发展。 这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角色,也是一个难于对付的角色。 “他若在,大唐难做翻盘之念,或许我尽全力也只会斗个两败俱伤,便宜了边疆之外那群狼。” 大隋文帝连连摇头。 若想成为江山之主,所需的机缘和人缘堪称天数。 上亿之人中才有这么一个独苗。 “你再和朕说说大唐这儒家、释家、道家之事!” “您刚才说过,说了唐皇上位就放我”公孙举低问道。 “行,那你走吧,朕换个人来说。” 大隋文帝也不介意,随手又指上了陶依然。 即便公孙举小心谨慎,还是着了大隋文帝的道。 这让公孙举眉头好一阵紧皱。 不是每个人都有与一朝君王讨价还价的资格,此时羊入虎口,他也有失分寸之处,嘴巴说话显得不严谨。 “她受了重伤,又被您定住了,开不得多少口”公孙举劝诫道。 “那再换一个。” 此时没可能给陶依然这种擅长近战者松咒,大隋文帝的目光转向了此时墓室中年龄最小者。 这小伙当时还反弹了一下。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释家的佛法。 盯着李鸿儒时,大隋文帝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玩味之色。 他扬了扬手,被束缚的李鸿儒顿时飘飘荡荡而飞。 待飞到跟前,他那双如同乌鸡一样的手爪顿时抓到了李鸿儒胸口。 一股冰凉之感传来,李鸿儒更是有一股惊悚之意涌过脑海。 他此时就像一只被宰杀的鸡,被人拿着利刃在涂抹脖子。 大隋文帝身体上有金光微微闪烁。 这是陶依然持着鱼鳞剑都没刺穿的身体,坚逾金石。 李鸿儒毫不怀疑,若是对方的手爪用点力,便能直接掏出他心脏。 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个机会,李鸿儒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什么盗墓的心思。 钱财迷人眼,顶级墓穴中法宝和钱财诸多。 但公孙韵说的不错,十墓九死,出来混都是要还回去的。 “你倒是朕的小福星,知道朕清醒过来,还专门将朕的法宝送了过来!” 李鸿儒一身冰凉时,只见大隋文帝的手在他胸口衣领出摸索。 待得数秒,乾坤袋便被掏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真龙珠 日日防,夜夜防。 为了防止被人推测到真实,李鸿儒不仅火烧了袁天纲的元神,他更是脚踢傅人君。 待得修了《紫微斗数》《五星占经》《周易》,李鸿儒一度认为自己身上的小秘密从此稳妥。 但他没想到还有碰到原主人的一天。 他在《列帝图》上见过大隋文帝的画像,更是看着对方演示过。 大唐确实承受了大隋的福泽,诸多宝物源于大隋。 但他没想到大隋文帝还能活过来。 张果子的假死脱身术在大隋文帝面前弱爆了。 人家在玉石棺材中躺了几十年了。 大隋文帝身上的金光与慧聪极像,释家佛法诡异之处诸多。 此时没人能奈何得了大隋文帝。 便是公孙举都不得不低声下气。 李鸿儒的三脚猫功夫自然也做不得用。 他刚刚元神初成,还显了妖丹迹象,让牙齿显得极为锋锐突出。 这让大隋文帝连连看了数眼,一时不免也有些啧啧称奇,认为妖物修炼到这模样算是很不错了。 “你能不能和朕说说大唐这儒家、释家、道家之事?” 大隋文帝将乾坤袋取出,手指微微一弹,那乾坤袋便如同见了主人一般缠绕了上去。 “只要您不伤我们,不害我们,说完这桩事情就放了我们安全离去,我什么都能说,还能和您说的很清楚!” “你这小妖倒也识趣”大隋文帝笑道:“看在你将朕宝物送回来的份上,朕便应下了。” 相较于李鸿儒那张哭丧的死人脸,手拿乾坤袋,大隋文帝心情大好。 这是开了一个好头,总比他孑然一身要强。 如今的大唐难以翻天,但总归也有一些机会,若是有足够的机会,便能一朝风云化成龙。 他心情大好之下,还稍微松了松束缚,这让李鸿儒身体舒坦了一些。 “那我就说了”李鸿儒无奈道:“咱们先来说正统的儒家……” 在公孙举的口中,李鸿儒得知了前朝大兴释家,各种类型的和尚活得相当滋润。 这与大隋文帝的出生有一定关联,大隋文帝更是具备释家的强悍实力。 但借力完释家,大隋文帝也想摆脱释家。 隋炀帝的年代便开始了分化。 待得到了大唐,释家已经被打压到苟延残喘,诸多教派灭了生,生了灭,难有正统。 大唐当前的主流就是儒家。 次之是道家,再到释家。 李鸿儒侃侃而谈。 这让大隋文帝脸上的喜悦慢慢降低了许多。 见到一个小妖都能释放佛法,他还以为外面释家昌盛,没想到是吊打到了这种程度。 大唐吸取了前朝的教训,这是在死死抑制外来势力,难于让释家有多少作乱取好处的机会。 “你一个小妖,为何也如此通晓事理,莫非这外面有些妖魔乱舞!”大隋文帝奇道。 “我还是个人咧,只是借用了妖力!” “莫要欺我年老眼花,你明明就是一只妖。” 李鸿儒争辩了一声,随即又止住了口。 他是人是妖的问题不大。 现在已经完成了大隋文帝的问话,对方该放他们走了。 也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大隋文帝的态度显得有些稍微沉默。 正常而言,他们这种盗墓者应该一巴掌打死。 他的存在更是机密,透不得信息。 但此前又应下了众人。 君无戏言,多少要守点信用。 大隋文帝的脸不断望向众人,一时来回有着思索。 “也罢,朕便安然放你们离开!” 大隋文帝开口,顿时让众人脸色微喜。 “但朕沉睡数十年,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不如你们都入了我麾下,如何?” 可他随后的这句话就让众人高兴不起来。 唐皇都不想靠,何况是靠一个年龄上百的前朝皇帝。 脑袋都不用想,彼此就能猜测到大隋文帝想干点什么事情。 即便当朝没有机会,可总还有下一朝。 一时间,‘帝传三代,武代李兴’的概念重新映入众人脑海。 大隋文帝难怼唐皇,但或许能打打大唐的第三代。 毕竟如今的太子真的很弱鸡,又是多灾多难之身。 而李淳风又有着各种推衍,更是涉及了推背图上诸多奥秘。 “晚辈没有心思入仕,这辈子就想跑跑风水龙穴,四处游走游走”公孙举婉拒道。 “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我只是一个小妖怪呀!” 一时三人纷纷开腔。 “朕往年能靠着朝廷功名利禄吸引人,如今落了魄,也就只能使些手段了。” 大隋文帝好一阵摇头。 “您说过不伤我们,不害我们的”李鸿儒叫道。 “朕又没说不控制你们,何况只要听话,朕的百益丹是有益无害!” “百益丹”公孙举大叫:“是不是百陨道人制作的百陨丹。” “那名字不好听,朕将名字换了一下,若是听话,你们也能享受一百种益处!” 大隋文帝还是很满意公孙举的见识,知道了百陨丹,那便会听话多了。 享受着一百种好处时,百益丹也能让人拥有一百种死法。 只要不生叛逆之心,掌控者便不会发动百陨丹的毒害药效。 这种丹药极为稀少,也极为适合控制人。 公孙举说上两句,顿时让众人大骇。 “也幸得你送了朕这个乾坤袋过来,朕在乾坤袋中多少还存了一些私藏,能拿到百益丹,咦……” 大隋文帝嘴中叙说,又一阵念动,右手蓝色光华不断在乾坤袋红色绑神上缠绕。 连连的逆时针九圈绕动之后,这枚乾坤袋顿时被开启。 这让大隋文帝嘴中轻咦。 一个宝贝放出去,没想到收回来时袋中已经多了诸多重器。 只是隔袋相望,大隋文帝便能感受到这乾坤袋中多了不少。 “皇后的霓裳羽衣也在”大隋文帝脸有欣喜道:“羽衣上没有丝毫法力印记的迹象,看来她没能熬过去。” 大隋文帝的脸色显得有几分怪异。 文献皇后似乎与他一般有着某种算计,但他熬了过来,而文献皇后则是陨落了下去。 这让大隋文帝看了看自己玉石棺材之下。 作为墓中墓,他棺材之下很可能还有一层,那也是陶依然所期盼的文德皇后之墓。 民间恶俗之语有升官发财死老婆。 大隋文帝这棺材升了,老婆死了,人似乎也开心了,没了丢江山的恨意。 他脸色亦有一种奇怪的喜悦,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面雕琢着两条龙的圆镜。 这面圆镜背生双龙,正面却是寻常铜镜的模样,被大隋文帝取来对着自己查阅了一番容颜。 他随手将圆镜丢下,又在乾坤袋中掏。 这一次拿出的是一枚黄色的令旗,手中一团光芒拂过令旗,令旗随即就被大隋文帝插到了背上。 待得从乾坤袋中搬出一块极为沉重的石头放下,这让大隋文帝没了多少取宝一一查看的念头。 一些是怀念之物,一些是自身使用之物,而有一些则是他往昔不曾见到之物。 大隋文帝连连取了数件宝物,神情微微有些疲惫。 他手指往袋子一取,轻声发声之时,取出了一枚绿色的宝珠。 宝珠之中似乎有金色的龙影在翻滚。 “这是真龙……嗯!” 只是识别出的瞬间,大隋文帝顿时将这枚绿色的宝珠弃手。 宝珠落地,顿时光华大涨。 宝珠中的金龙发出阵阵咆哮。 “杨坚,你果然还活着!” 金龙透出宝珠,更是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李鸿儒曾经在凌烟阁听过这道声音。 这是长安城的太上皇。 第三百四十四章去尼玛的小福星 大唐和大隋的关系极为复杂。 太上皇还是隋炀帝的表哥,往年更是属于大隋一方重员。 也许是大隋文帝余威太重,诸多地方大世家最初少有参与叛乱。 李家更是镇压各处叛乱,待得大隋土崩瓦解,无力回天,这才纷纷出手。 最终天下归于李唐。 “你如今也敢直呼我的姓名了!” 宝珠之中,一条金龙张牙舞爪钻出,盘旋在墓室之中。 大隋文帝看了看金龙,眼中闪过戒备之色。 他嘴中缓缓吐了一句。 这让金龙的神情微微怔了一下。 “姨夫,你的江山没了”金龙颔首道。 “你都能引动龙气化身,我当然知道长安易主”大隋文帝道:“你似乎专门在等我?” “您是经天纬地的奇才,我从来没有相信您如此轻易离奇的死”金龙开口道。 “一帮蠢材前仆后继的给你们开路,经天纬地有什么用!” 大隋文帝冷冷的看着金龙。 墓室之中,双方气机锁定。 这让他手中的控制一松,李鸿儒顿时一滚,便落到了地上。 公孙举和陶依然亦是连连后撤,两人拥着李鸿儒,靠近到墓室出口处。 两位过期的皇帝要争锋,这其中的争斗似乎并非以简单的打斗和元神斗法在争。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他们赌的是彼此的命!” 公孙举低声。 此时墓室指地成钢的效果依旧。 李鸿儒勉强能破法,陶依然也有勉强破开这层钢牢的可能。 但肆意的引动和打击,极可能遭遇大隋文帝的暴杀。 三人都没有动,只是抱团防备,尽量让这两皇争锋时少影响到彼此。 “赌天命、赌国运,这些只有皇朝之主才能赌”公孙举道:“还必须是同一片土地上的帝王,更需要借助特殊的宝物。” 公孙举这么一说,李鸿儒顿时就明白了下来。 没有皇朝会允许前朝的君王存在。 只有前朝的君王死透了,后续者皇位才能坐得安然。 太上皇这颗真龙珠似乎一直在等,甚至长安城被围困时将真龙珠交了出去,给了大隋文帝和隋炀帝极为器重的杨荷,或许很早以前就在等待了。 也无怪大唐的朝廷模式怪异。 在大唐的王朝模式中,太上皇活得好好的,但唐皇上位了。 早就有着的算计,在冥冥之中,两人也开始了相遇。 “你年岁也不小了,非要和我赌个你死我活吗?”大隋文帝凝重道。 “你年岁更大”金龙笑道:“这必然是你死我活。” “即便你赢了,接下来也不会有几年活。” “我有继承人,他还继承的很好,现在的时间也远比我想象中要好。” 金龙的喃喃之声中,似乎已经定下了心思。 金龙的盘踞中,龙头位置显出了太上皇那苍老的面容。 他目光还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墓室出口的三人。 一郡的前刺史做入墓穴盗墓的勾当,公孙举这个坏样带得很不好。 但找到了大隋文帝,这又是大功。 功过在他心中饶一圈,随即又渐渐消没了下去。 “天命所在,请!”金龙颔首道。 “本帝才是天命所归,你这个逆臣!” 大隋文帝愤怒的咆哮了一声,随即便见那金龙额顶一点光华透出。 犹如苍穹之顶,只有一人容身之位。 谁站稳了,谁便活下来了。 此时两人皆在空中,没有人可以让那片落脚之地。 谁让就是谁死。 大唐只需要存在一个皇室。 金龙咆哮声声,他额顶上的那点光华愈浓。 空间之中,似乎有看不清楚的规则束缚着大隋文帝。 两者的身体静立。 不甘之中,大隋文帝额顶一点光华透了出来。 只是双方的碰撞,光华便开始了湮灭。 “般若佛母,你应该助本帝一臂之力。” 赌天命、赌国运。 在这两者之中,若是放在三十余年前,大隋文帝能一碰直接碾死太上皇这种逆臣。 但在现在,他是输者。 大隋灭了。 整个国度已经破灭。 老臣一茬一茬的老去,如同太上皇退位一般,在迅速完成着时代的新老更替。 此时难寻多少旧臣。 大隋文帝吟声之时,将目标求向了往昔最想摆脱的存在。 “你们这是赌命和运,我插手进来也只有微末之助!” 大隋文帝的身上,一枚玉佩闪闪发光。 随即,一道佛光显出,一尊女菩萨显化出了身形。 “若你不助我,我必死无疑,你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都会化成泡影”大隋文帝沉声道。 “我没想到你的皇朝是如此短暂,确实有些后悔了”般若佛母道。 “若朕能有一线生机,今后定当度万人为尼,建寺八百八十八座,为你秘境提供香火功德愿力。” “你……” “你此前向我索取的好处,我可有差你一丝。” “……” 般若佛母有些沉默。 投资在大隋文帝身上好极了。 对方上位之后,一切都兑现了。 但好日子过得也不长,只是几十年,大隋就灭了。 这让以往诸多投资全都打了水漂。 往昔昌盛的比丘尼秘境,落到了现在破败不堪的境遇。 选择了秘境与皇朝同运,便有了几分插手资格,只是大隋文帝为主,她为辅,而且出力有限。 但若是败,两者的命运会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元神实力滔天,也难于拯救性命。 “快!快快快!快助我一臂之力!” “他老了,长安城国运也被我风水阵转移到了洛阳城,我并非没有一斗之力。” “如今只差你这一点点助力!” 大隋文帝连连开口,这让般若佛母最终点了点头。 她额头上一点灵光透出,也加入到了纠缠和湮灭之中。 “原来长安城的气运转到了洛阳城,难怪君王修了观星楼查探!” 公孙举低低呼了一句。 这让他总算知道了洛阳城的灵气之源。 这是夺天地造化,讹取了长安城的国运到洛阳。 诸多布置,很可能便是大隋定都洛阳,完成换国的脱身。 诸多算计之下,也是功亏一篑,最终乱了套。 但如大隋文帝所言,即便失败,他还有一定的资本。 此时城头变幻大王旗风水阵在源源不断取长安城气运。 这就是利用大唐气运在内耗。 他有输的可能,但未必没有赢的几率。 尤其是****,借用到般若佛母的力量。 遥远之处,似乎有秘境开启,通过大隋文帝身上这枚玉佩建立联系,也插入到了这场争锋之中。 两点光华合一,在交锋之时,开始慢慢占据一丝上风。 在太上皇借助真龙珠显化的运和命之中,颓势渐渐显了出来。 “两个过气者总算齐齐出来了”金龙缓口道:“皇上,你现在来了吗?” “太上皇等待如此多年,儿臣也是早已经准备好,只待您一声令下!” 遥远的长安城皇宫中,一股力量通透数百里虚空。 彷佛星光之中出现了明月。 墓室中顿时就亮了起来。 只是瞬息之间,金龙显出的那点光华大涨,一声沉闷之声和一道惨叫之声就响了起来。 只见那般若佛母身体层层开始了湮灭。 李鸿儒只觉身体如同被蛮牛冲撞,只是瞬间就倒在地,被直接踩踏了过去。 隐隐之中,他还听到了大隋文帝那句‘去尼玛的小福星’。 这让李鸿儒被多踩了一脚。 一个乾坤袋,还是自己掌控的乾坤袋。 任他有诸多算计,又有滔天的能耐,也不免倒了大霉。 此时的般若佛母法身成了替死鬼。 大隋文帝身上杏黄旗无风招展,他满脸苍老,一脸的尸斑显出。 收了指地成钢的术法,他随即钻出墓穴,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但墓室之外,也传来了他一声惨叫。 第三百四十五章我们已经很久没倒这种大霉了 墓室出口处。 李鸿儒、公孙举、陶依然齐齐躺在了地上。 被大隋文帝无情碾压,三人更是被齐齐踏翻。 待得三人闷哼一声,想着挣扎起身。 随即一桶狗血便淋了下来。 在墓室之外,公孙韵一声尖叫,更是有大隋文帝痛苦不堪的声音。 “爹爹快来,我拿棺材板压住他了!” 公孙韵惊慌过后便是大叫。 公孙韵在众人中最弱,但常年跟随父母下大墓,练就了一手泼狗血的好本事。 也不知公孙韵如何在这段时间取了狗血,更是将棺材板背到了墓室之中。 很显然,大隋文帝在落荒而逃时,不免也遭遇了痛打落水狗的情况。 墓室中金龙游荡而出,随即亦是远离。 “你们是从何处找到此等恶臭之物?” 太上皇极为嫌弃的吭了一声。 他化身的金龙似乎嗅到了难以忍受之物,仿若中毒一般的翻滚。 半响,金龙不得不化成一道光影,收缩回了真龙珠之中。 只听那枚真龙珠在空中一坠,随即滚落到了地上,化成了一堆碎渣。 废太子杨勇的墓穴之中,大隋文帝满满都是痛楚,与墓室中三人并无多少区别,他趴在了地上,身上被一面棺材盖压住。 “简直是岂有此理!” “本帝为何……” 大隋文帝痛楚之声开口,他一身的狗血,双手不断抓着墓室的地面。 厚重的青石被他手爪抓过,顿时便是一道道沟壑。 任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被一块棺材板镇压。 “那是越王勾践镇压吴王夫差的棺材盖,虽然年代有点远,但确实能镇邪!” 公孙举痛呼开口,他不曾练武,身体在三人中最弱,被大隋文帝踩踏,受伤也最重。 一口淤血吐出,公孙举才勉强挣扎起身。 陶依然则是提起了鱼鳞剑。 她一时想动剑,但又担心难以彻底斩杀大隋文帝,会惹下滔天祸事。 尤其此时还处于对方设计的大墓之中,风水龙术环绕,又是机关重重,容易生出变化。 但大唐的太上皇知晓了他们三人偷入墓穴,若是不出手斩杀大隋文帝,待得问询时也是一桩大麻烦。 此番的盗墓简直糟糕透了。 陶依然看着不远处坠落在地的霓裳羽衣,只觉有点没滋没味起来,连梦想中的宝物也没了吸引力。 看着身体尸斑不断闪烁,甚至于传来腐朽糜烂气味的大隋文帝,她的剑始终下不了手。 地宫墓穴中晃动的感觉传来,陶依然最终将鱼鳞剑撤下。 “我们对您留了手,您以后也别找我们的麻烦!” 只是稍做考虑,陶依然便捡起了霓裳羽衣。 而一旁的李鸿儒则是双龙铜镜取入手中。 两人只是稍微对视一眼,便搀扶起了公孙举。 三人呼了公孙韵。 待得公孙韵将那块棺材板一提,众人顿时飞踏奔逃而出。 “哈哈哈~” “哈哈哈~” …… 众人的身后,大隋文帝失意和落寞的声音狂笑。 “任有万般神通和算计,总抵不过这命运的一线牵,此生难有超脱,我不服,我不服啊……” 地宫之中,大隋文帝的声音越来越低。 众人飞踏之处,水银河迅速开始了流动。 氤氲的毒气中,水银河仿若一条银色长带,将诸多都环绕和捆绑。 坍塌的声音在身后不断。 上百米的曲折地道并不算远。 但此时地下墓穴摇摇晃晃,又加上脚底下的剧毒,诸人除了公孙韵,更是有不轻的伤势。 这不远的距离似乎变得极为漫长。 众人通行的速度并不快。 身后墓穴通道的坍塌更是让众人心神摇晃。 待得前方的陶依然携着公孙举一跃,李鸿儒也勉勉强强爬了出去。 在众人身后,是公孙韵在殿后。 来时在最后,回时也在最后。 但彼此位置代表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走走走,离开书店,我们这儿只怕也是要塌了”公孙举喘息道:“他似乎启动了阵法,咱们离的越远越好,涉入这种大型阵法,咱们只怕是难以回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众人此前挖出的三米通道‘轰隆’一声就塌陷开来。 这让众人死劲一阵飞奔。 公孙举的书店位于长安城偏僻之处,这处地带的人不多。 “地龙来了,地龙翻滚了,快逃命啊!” 李鸿儒囔囔两声。 此时,这附近的地面发出一阵抖动。 顿时引得周围晃荡的数人一阵大叫,如同鸡飞狗跳,诸多人开始了飞奔。 对真正的地震而言,他们这种应对方式属于错误示范。 但对于阵法而言,他们此时远离一个,便能少死一个。 “轰隆!” 书店在地面的坍塌之声中倾斜倒了下去。 遭遇波及的还有附近几幢房舍。 有空置房舍,也有人如公孙举一样开了个小店在附近维生。 诸多青砖黑瓦的房舍倒了下去,又引得附近一阵大叫。 地面之下如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这些房舍填入之后还在下沉。 待得十余秒过后,积水开始涌出。 “他的墓穴似乎搬走了”公孙举低声道:“或许这就是他的后路,只盼我们以后不要遇到他。” “我们就拿了一件霓裳羽衣和一面江心镜,应该不欠他什么”陶依然低声道。 “他把我乾坤袋拿走了”李鸿儒痛心道:“我一直努力修炼,就是有这么个盼头,想着打开袋子。” “我看了他开启的手法,那需要元神九品才能启用,咱们虽然拿到手,但这辈子怕是打不开。” 公孙举安慰了一句,这让李鸿儒稍微舒坦了一点。 他在《列帝图》上就看过大隋文帝开启乾坤袋的手法。 但那时只是觉得连续饶九圈有点难度,没想到这饶一圈还需要一品的元神境界。 想到元神九品境界,李鸿儒痛心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下去。 相比啥都捞不到,他们此时至少还捞了两件宝贝。 霓裳羽衣能助飞,而江心镜可呼风唤雨。 陶依然早早就对霓裳羽衣有念头,李鸿儒没法说。 这虽然是从他乾坤袋中漏出来,但从他失去乾坤袋,回归到大隋文帝手上那一刻开始,乾坤袋就易主了。 可以说,这霓裳羽衣和他关系并不算很大。 公孙举勉强做了个法,将霓裳羽衣和江心镜收了回去。 他转眼看向公孙韵。 这棺材盖用处有限,但晦气确实不少,便是他都不想放到须弥袋中。 公孙韵捡这块棺材盖回来,还不如拿墓室的那块定风石呢。 “这盖子……”公孙举勉强开口道。 “我来背吧,我喜欢棺材盖,感觉它长的挺眉清目秀的!” 李鸿儒双手触摸时,只觉自己嘴巴又有入口之物了。 虽然有点不吉祥,但万千木头都没啥区别,彼此只是造型有点差异。 他一口的尖牙外显,只觉自己脑中理念通达,找到了人生中的真理。 “我们已经很久没倒这种大霉了,这棺材盖很是晦气,师弟丢了也罢”公孙举道。 “师兄,别啊”李鸿儒头皮一硬道:“我这口牙齿想找点木头磨一磨,您若是不要,我到时候拿去磨牙。” “你还有把万岁刀,咳咳……” “磨牙不忌多,我还想找布类的法宝、大药、妖物肉磨牙呢。” “师弟,你这元神!” 公孙举看着李鸿儒,他觉得李鸿儒脑子大概被三位一体的元神控制了,精神有了失常。 “算了,你啃吧!” 李鸿儒已经成就元神,承受妖力影响,他怎么劝也没用。 公孙举想了想,最终赞同了李鸿儒的想法。 甭管这师弟想啃什么,他只要有什么,那就给李鸿儒去啃什么。 只要李鸿儒能勉强掌控平衡,不落到失了智,化成妖人,一切都好说。 第三百四十六章黄老爷来了 洛阳‘有间客栈’中,一帮入墓穴的盗墓者休息了下去。 拿衣袖遮了很久的嘴巴,李鸿儒此时终于也能放下来。 他并不介意木料是什么形状的。 符合太吾的要求就啃几口。 这与人类并不介意食物原本的模样没多少区别,毕竟人类也不管什么动物的尸体还是血肉,只要能吃都会吃下去。 李鸿儒一口食铁兽妖牙连连开咬。 在妖元神的状态下,他不仅啃噬力大增,便是消化力也变得极为强悍。 这棺材盖除了晦气一点,作用偏门了一点,从本质上而言,这是一件高级法宝。 李鸿儒连连咬动,待得牙齿有些酸爽时,已经将这件法宝咬穿。 这让躺着养伤的公孙举都有些啧啧称奇。 妖类多是依靠身体的部件产生威能。 食铁妖兽的妖力明显就聚集在一口牙齿上。 李鸿儒冲入元神境界,这种妖牙也具备了一定破坏法宝的功效。 坚硬如铁的棺材盖被李鸿儒将法阵咬开,此时更是如嚼馒头一样吞咽。 “师弟,你这口牙齿不错,以后再练练,你就收了人家的法宝啃”公孙举赞道。 “如果这口妖牙更进一步,将人家法宝偷摸咬坏倒也不错”陶依然开玩笑道。 “听说上古有个叫雷震子的人弄了一对翅膀在身上,可厉害了,我也想接个妖的部件在身上……” “想也别想!” “你什么都别想!” 公孙韵刚刚发表一些自己的小想法,就被公孙举和陶依然连连喝声了下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李鸿儒一样,能靠着儒家元神和武魄强压妖元神。 使唤妖力的下场大多凄惨,不论是儒家元神与妖元神结合,还是武魄与妖元神结合,都会形成一些怪模怪样的修炼者,心性难于稳定。 便是此时的李鸿儒行为都有些怪异。 看着李鸿儒砸吧砸吧的将一面厚重的棺材盖吃掉一半,这才扭曲着脸收了牙齿,恢复到正常模样。 “师弟,你元神转回来了?”公孙举问道。 此时的李鸿儒牙齿正常,没有尖牙给予身体带来的扭曲感,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磨一下牙齿,似乎能提前恢复原状态”李鸿儒回道。 在他的估算中,三位一体元神恢复到常态应该是需要十二个时辰左右。 此时的时间只是过了一半,远还没到正常时间。 这大概是食铁妖兽力量心满意足、又或者是撑得难受,不得不收缩回去消化。 “如此的话,你以后就需要带一些磨牙之物在身,以防遇到麻烦”公孙举道。 “师兄说的极是。” 李鸿儒顿时就接受了这个建议。 他此时因为乾坤袋易手的肝疼感觉渐去,半张棺材盖给予了一百二十五点木材,这种收获好极了。 当年拼死拼活杀入咄苾牙帐才捞了一根降龙木,他此时没想到又遇到了可用的木材。 “师兄,这板子是什么木材所制成,看上去真是了不得!”李鸿儒问道。 “这木材属于金丝楠木,应该是从某颗古老的树妖身上取下。” “金丝楠木妖?这么说,它整颗树都是这种木头?” 李鸿儒顿时就觉察了一颗上好的植物妖精,远比柳老爷值钱。 “也算是吧,只是成妖的金丝楠木尤为适合打造镇压邪恶的棺材,如今历经数千年,金丝楠木妖大概死得干干净净了,棺材所存也不多。” 公孙举见识诸多,这让李鸿儒顿时有点垂头丧气。 他还指望找颗金丝楠木妖,彼此和平相处,到时有需要就去借点木材啃一啃。 一颗小心思顿时落了空。 “也不知道哪个墓穴还有这种棺材板子”李鸿儒嘀咕道。 首次墓穴探险,风险简直超出了天际。 这让李鸿儒想着经常盗墓的那点小心思消弭的很干净。 但知晓了这种棺材板,常人又不待见,李鸿儒脑袋中还颇想买几块。 他思索之时,彼此也是各有各事。 公孙举此时无家可归,需要去寻一处新的居住之处,在不断进行推衍算计。 陶依然则是被大隋文帝痛殴了一顿,重伤之下只能勉强开开口凑个热闹,待得声音一低,她便闭目养伤。 公孙韵一脸小惆怅,见众人没搭理她,只能去默默修炼《人仙长生经》。 对她而言,机缘来了就冲击武魄境界,没到机缘时就练《人仙长生经》,也算是两不耽搁。 只是缺乏了灵气助威之功,她的修行顿时就慢了起来。 各行各事,一众人停歇客栈不过两小时,便听得厢房门上传来极为沉稳的‘叩叩叩’声音。 “是谁啊?” 见得其他人躺的躺,坐着修炼入神的入神,李鸿儒顿时有气没力的问了一声。 “鄙人黄裳,想向各位问点事!” 门外的声音响起,隐隐有熟悉之感,随即又传来李淳风囔囔的声音。 “李录事快开门!” “你个老牛鼻子,又来推测我的行踪!” 李鸿儒叫骂上一声,这才闷闷的去开了厢房门。 拉门瞬间,李鸿儒顿时便见得了唐皇那双貌若星河的双眼。 “陛……” “陛什么陛,不要哔哔了”唐皇笑道:“我大老远跑过来,还不请我进去。” 此时的唐皇一身便装,李淳风则是一身的道袍。 两人这是做了略微的乔装而来。 “黄老爷请,李道长请!” 李鸿儒脸皮微抖,随即拉开了厢房门,露出厢房中两个重伤对象和公孙韵来。 说来他被大隋文帝也踩踏了一番。 但有陶依然挡在最前,公孙举又垫背,再加上他本身的武者实力,受伤反而是三人中最轻的。 此时唐皇入内,躺在床上睡眠的公孙举和陶依然也有惊醒。 陶依然反手执剑,锐目一望之际,见得李鸿儒安然迎人,一双手又放了下去。 “皇上?” 公孙举清醒时,脑袋微抬,顿时便见得了凑近观看的唐皇。 他挣扎起身行礼时,已经清楚了唐皇来此的来意。 墓室拼斗天命和气运之争时,唐皇只是远远插手,但太上皇则是借助真龙珠远程元神降临,将众人看了一遍。 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当然是找他们这群盗墓者最方便。 依唐皇来洛阳城的速度,这只怕是妖马不停蹄,甚至于借助了李淳风术法飞行之能。 急匆匆来洛阳,唐皇显然也是在确定一些事。 首当其冲便是大隋文帝究竟有没有死透? 而次之则是众人如何寻到的大隋文帝,接触之下,又了解了一些什么。 大唐极为防备前朝的影响。 对大隋前朝君王更是死死盯着,提防着出现死灰复燃的现象。 唐皇更是想清楚,大隋文帝诈死几十年,晚年放弃了掌控的江山,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你不在长安,跑洛阳来做什么?” 半响,见得公孙举咳嗽吐血收声,一旁的陶依然也是连连气喘。 唐皇的目光放向了李鸿儒。 “太子出宫找了你两次都没寻到人,正闷闷不乐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我现在也是个绝顶高手 公孙举等人如何回应唐皇是件难事。 左边夹杂着生死不知的大隋文帝,右边有唐皇。 这都是巨头。 作为夹缝的生存者,又脱离了朝廷,还穿插了李鸿儒身上一些机密,他们有一些话不能轻易开口。 李鸿儒此时还在为朝廷服务,心中又有分寸,想问一些什么,便能说一些什么,或许还能借此立一份功劳。 公孙举连连咳嗽,陶依然也借了气喘,两人将问话传递到了李鸿儒那边。 唐皇也不以为意。 这些事情最初或许不外乎一些违法违纪之事,难能开口。 但只要说开了,又不做追究,大家也就能慢慢插话进来。 他此时选择了李鸿儒作为突破口。 “江湖司第二张榜文任务的结果快要出炉,我来洛阳考察地形地貌,到时方便排个顺序呀!” 李鸿儒一口否认了自己到洛阳蹭灵气之事,直接打了官腔,眼中更是诚诚恳恳。 他这个理由很充足,一时让唐皇都有些难以吐槽。 瞅这小伙的模样,大概是前来洛阳时便做好了准备,才敢在他面前如此说。 “先不管画画之事,你近距离接触了文帝,有没有听到什么?”唐皇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他藏身之处的?” “黄老爷,说来这就是一桩玄而又玄的事情啊”李鸿儒道:“如果我说是天上打雷,往地上打了个洞,我们修补地洞的时候偶尔发现一个大墓,您信吗?” “……这果然很玄!” 稍微沉默了一下,唐皇才开口应下。 李鸿儒这家伙说假话的时候还提前打了报告。 或真或假的话夹杂在其中,这让真假显得难辨。 如果可以,唐皇想掰开这家伙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居然胆大到如此来欺君。 这是将自己可能的一些犯错行为抹得干干净净,属于片叶不沾身。 “黄老爷,小道在观星楼测,确实感知了洛阳有天雷落下”李淳风提醒道。 “如今十一月,洛阳还有冬雷?”唐皇奇道。 “春夏秋冬四季有正常景象,但天地万物运行诡测无比,咱们大唐地域庞大,一些冬雷现象在所难免!” 李淳风说上一句,唐皇这才点头下来,算是接受了李鸿儒这种说法。 “您既然信了这天雷开路,想必也能理解我们为何能安然进入到大隋皇陵之中了。” “行,你们安全的进去了!” “那也不是完全的安全,那里面水银毒河环绕,又有各种机关弩箭,看得我们心中怕怕,墓室入口还有‘擅入者死’的警示呢。” “继续说,我听着呢!” …… 过了开头这一关,接下来便比较好说了。 墓室之中收获不大,若是稍微注意点分寸,没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文帝如何能拿到真龙珠?”唐皇疑道。 “那您要问他呀”李鸿儒道:“他手上拿着一个袋子,元神法力转了九圈,就掏出了这么一些宝贝!” “想不到我们落到汗国的宝物竟然在他手中!” “就是啊”李鸿儒囔囔道:“如果我能多个须弥袋就好了,多少可以趁乱下手给咱们大唐捞回来一点宝贝。” “公孙举不是有个须弥袋?”唐皇问道。 “我师兄被打成这样,想报效大唐都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咳咳咳!” 公孙举很配合的吐了一口废血。 这让唐皇抿了抿嘴,呼了李淳风一声。 李淳风一脸肝疼之色,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你们也别在朕面前咳了,上清茅山宗的紫金丹算是疗伤圣药,这多少能将你们伤势修复大半。” 唐皇摇晃了一下小瓷瓶,取出三颗如黄豆大小的封蜡丹药。 这丹药就比大隋文帝那种百益丹好多了。 “谢谢黄老爷赐药!” “草民感恩黄老爷赐药。” 一时之间,公孙举和陶依然纷纷低声开口。 他们的神情有两分假,但确实有八分真。 身体上的伤势做不得假,尤其是陶依然与大隋文帝近战相搏,落到痛殴的下场,差点没被打死。 而公孙举的文人之身,陡然遭遇大隋文帝的践踏,胆汁都踩出来了,伤势也是极重。 “道长有药也不早点拿出来”李鸿儒囔道。 他这话让李淳风翻了个白眼。 自己备的救命良药,他哪能轻易拱手相让。 若不是唐皇开口,这些人都甭想看他紫金丹一眼。 “文帝有没有死?” 在李鸿儒的口中,唐皇清楚了大隋文帝的实力,也知晓了对方此时手中的诸多宝物,这让他有些心事重重。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似乎发动了阵法,以前有听他叫什么天罗地网阵,还有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风水阵,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阵法存在。” 没有专业的阵法见识,便难于去定位和识别。 李鸿儒的回答有些棱模两可,但随着公孙举和陶依然补上两句,唐皇也知晓这些事情难下判断。 此时倒是意外知晓了大隋文帝布置的两个风水阵。 李淳风此时有些小头疼。 大抵是他刚刚翻了李鸿儒一个白眼,这小伙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进来,而没有采取彼此以后的私聊。 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风水阵能干的事情诸多。 但能助力到彼此对决天命和气运之争中,也就只有偷窃大唐国运的风水阵了。 李淳风只得晦涩说明这种阵法的隐秘与难缠,提及以大隋文帝的状态,长安城很可能也有了布置。 “这事情需要彻查”唐皇沉声道:“必须查清楚他没有将这套风水阵迁走。” 如果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风水阵被迁走,李淳风便需要四处去探寻新的龙穴,看看是哪儿在积蓄皇朝气运,将祸患解决。 如果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风水阵没有被迁走,唐皇觉得大隋文帝这是给大唐做了嫁衣。 此时他们正谋划一朝两都之事。 若长安城的气运能转运到洛阳,这倒是正好遂了愿。 说来大唐没少沾前朝的光,此时也不外乎多沾点。 待得唐皇神色严肃,顿时便呼上了李鸿儒等人带路。 他多少要探一下众人此前进入的地下墓穴。 公孙举原书店之处,此时已经被县衙封锁,围成了一个危险区域。 只见区域之中,不时有泉水翻涌,汩汩的水声数十米之外都可闻。 原来的一片土地已经深深陷入了下去,形成了一处方圆百米的小型湖泊。 此时湖面上还有各种残留之物,不乏公孙举书店中一些书册残页,又有飘荡的宣纸。 “我可怜的书店,才开两个月就倒闭了”公孙举低低呼了一声。 “忙碌了数月,一朝化成流水,是有点不吉利”陶依然亦是低声道。 早知地下是这种情形,众人还不如天天享受一番灵气。 总想捞到最大的西瓜,但没想到手中的芝麻都丢了。 两人情绪低落,唯有到手的诸多宝贝才让人欢喜。 陶依然觉得,靠着霓裳羽衣,她已经有一定资本与大唐前二十的武者激斗。 就算是打不过别人,只要不遭遇墓室那种绝杀地形,她还能借着飞遁逃走。 若修行难以进步,她以后的生活就是相夫教女了。 看了看在前方给唐皇指指点点介绍的李鸿儒。 陶依然觉得也能耐心去教教李鸿儒。 当实力进入到一定水准,一时之间再难于进步,她剩下的时间也便只有教育下一代了。 一旁的公孙举一脸若有所思。 在最前方,李鸿儒给唐皇指点着当初事情发生的地点和入口位置。 “李道长,你去下面查探一番!”唐皇道。 此番带来的手下不多。 李淳风直接被唐皇当了苦力。 这让李淳风嘴巴张了张,又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待得脱光了身上的道袍,李淳风一个完美姿势落了水。 “李道长现在还穿着裈,真是不懂时尚!” 被唐皇审问后似乎过了关,他一颗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见得李淳风入了水,李鸿儒还稍微点评了一下,顺道幸灾乐祸了一番。 “他一心钻研历法和天文气象,少有心思顾及外面之事”唐皇淡声道:“你也可以向他学习学习。” 相较于李淳风的鞠躬尽瘁,眼前就是一个懒政怠政的典型。 也幸得李鸿儒心态如此,唐皇才有着放心。 若是一门心思想着依靠太子钻营向上,以李鸿儒心智,他会相当不放心,唐皇想想又释然了。 查探着李鸿儒之时,他也隐隐觉察出了一丝不同。 “莫非你成就元神了?”唐皇问道。 “对呀”李鸿儒高兴道:“我昨天被那天雷一吓,立地就成了个元神!” “呵呵!” “被天雷惊吓,我元神也有些不完整,脑袋上没长毛!” 李鸿儒修行速度极快,堪称国子学的顶级天才。 就是这小伙一张嘴喜欢瞎掰掰,真真假假特别能扯,这让唐皇的心思有几分矛盾。 唐皇刚想指正一下李鸿儒,随即听得李鸿儒叙说了自己元神的缺陷。 这大抵是真被吓了一番,导致元神状态有些不圆满。 这番话看来是很真实了。 他一颗心思索之时,还安慰了几句。 “元神少点头发不碍事,毕竟我们元神的毛发也没什么大用”唐皇道。 “对对对”李鸿儒连声赞同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要元神其他部位没出问题就好,少点头发没啥。” “勇于接受残缺的自己,你心态是真好”唐皇点头道:“若是承乾也有你这般心态,我倒是要放心许多。” “哈哈哈~” 涉及到点评太子,他只能远远距离这种话题,不插入,不争议,不点评。 李鸿儒一阵干笑自嘲转移着话题。 “毕竟我现在也是个‘绝顶高手’,想想还是很开心啊!” “绝顶高手?” 唐皇稍疑,随即一思索,不禁也是哑然。 这货看来是相当会开解自己了。 众人在不远处等待了十余分钟,见得湖水中李淳风脑袋冒出。 “恭喜黄老爷,贺喜黄老爷!” 李淳风如同矫健的蛤蟆,双腿一阵蹬,极为快速的游了回来。 他上了岸,顿时抱手恭贺。 “那地下墓穴不知所踪,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风水阵基础之物却是留在了洛阳城中,”李淳风低声道:“只要加以修复和引导,皇城气运就会汇聚到洛阳行宫之中,臣不敢擅自行动,想问清楚陛下的意思。” “一朝两都!” 此时,洛阳定都图还未出。 但定都之事已经迫在眉睫。 第三百四十八章师弟需要多长几个脑袋才够用 洛阳城中。 唐皇不时看着湖水附近地形,不时又指点一番。 李淳风则是哆哆嗦嗦的做着回应。 十一月的洛阳城,气候算不上宜人,他这一番入水不轻松。 “这地下之水的源头应该是洛河,贯通了地下。” “文帝的风水墓呢?” “可能借助阵法跳跃到了备用场地之中,此时难以查知方向。” “那就可惜了!” 唐皇如今就指望李鸿儒的嘴巴比较真实,大隋文帝真落到灯枯油竭,寿元残喘的地步。 若是临近死亡,时间太急也太快,大隋文帝即便有通天能耐也难做多少布置。 不论实力如何,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该走的时候一定会走。 他计算了一下太上皇的状态,又稍做了一番对比。 算了许久,他才放下心来。 “听说你现在还在筹划少年英才会,挑选大唐百强青少年?”唐皇开口道。 “啊,对!” 李鸿儒稍微迟疑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正经工作。 那是江湖司的第三道榜文。 也是安慰大唐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的榜文。 此时没有战争拿人头的任务,他也只能想想举办稍微和平一些的活动。 “你觉得追寻文帝下落能不能做为一道江湖司的任务?”唐皇问道。 唐皇对江湖司第三道榜文没什么意见。 长安城此前也没少干这种事情,屡次举办各种盛会给年轻一代露脸。 一些必要性的盛会能调动国民激情,更是便于筛选部分入眼的种子。 这个活动可以有。 他此时也征询李鸿儒,想看看江湖司有没有处理文帝事件的能力。 朝廷正规团也就属钦天监这一批能去核查风水阵,又有大理寺具备专业追踪的能力,而后便是皇宫禁卫和各地军团的打击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朝廷的文官团依靠元神具备一定区域查询的能耐。 但文帝死没死难以定性,也难做追寻。 唐皇觉得正规军难于去参与,但若是能动用那些不用提供吃喝,也不用顾及死亡的江湖人士,唐皇觉得可以有。 “那肯定能!” 唐皇都问到嘴上了,李鸿儒觉得必须能,不管行不行,也不管任何能不能完成,那都得应下来。 “你要如何拟这道榜文?” “妖龙出世,化成人形,江湖司诚召各路江湖好汉寻求踪迹,妖龙喜藏身于大墓,身上藏有乾坤储物袋,具备杏黄幡,具备真龙珠……黄老爷,那袋子里还藏了什么大宝贝?” “咳!”唐皇稍微咳嗽才道:“你这是要诱之以利?” “若指望江湖中人查询,他们难有多少自觉上缴宝物的可能”李鸿儒迟疑道:“那虽然是咱们大唐的重宝,可若拿不回来,一件也不属于咱们,拿去做诱惑也不亏,重宝难掌控,或许以后也有交换回来的机会。”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道头衔确实难于驱动他们去做这种高风险事。” 唐皇沉默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又点名了乾坤袋中可能藏着的数件大宝。 这让李鸿儒心情为之一松。 不论榜文最终有没有结果,他们在乾坤袋里捣鼓的霓裳羽衣、江心镜在将来能洗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湖司的榜文会越来越多,难以等待到完成一件再去开启一件。 甚至于某些地方官员不时有奏折提交到朝廷,希望江湖司可以考虑地方上的部分需求。 除了长安城的主榜文,各地方的一些分榜文也会慢慢上线。 李鸿儒也不在乎能不能找到大隋文帝,他们自身倒是这道榜文的受益者。 有唐皇亲自点头,又有江湖司榜文公示,乾坤袋中诸多宝物便属于有缘者获得。 陶依然以后能大大方方使用霓裳羽衣,他也能拿江心镜四处晃荡。 “若你们江湖司能调查出此事,朕到时便给你弄个须弥袋,也免得你下次看到便宜没法拿”唐皇道。 事情稍微定下,唐皇也开始打趣着李鸿儒。 藏于地下的大隋文帝被揪出打跑,这是在剔除暗中的毒瘤,也在破除将来的隐性风险。 他此时宛如拔掉一根潜藏已久的刺,心情舒坦了不少。 “我现在就去寇县令那儿借信鸽发迅回长安,这两天就赶回长安城去!” 听得还有额外的奖赏,李鸿儒顿时就上心了几分。 他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准备让万文石提前去做些前期工作,自己再随后赶回去。 “寇准?我记得在奏章中,他夫人似乎着了毗那夜迦佛的道,留恋于皮肉之欢?”唐皇问道。 “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他夫人被慧聪和尚一脚踩死了!” 寇准的夫人可没陶依然的实力,被冲撞之下踩得血肉模糊,当场就毙了命。 李鸿儒回上两句,顿时引得唐皇一片嘘唏。 他此行微服私访,也不欲去县衙,但大业寺则是欲去走一走。 如今事情基本清楚了情况,他唤上了李淳风,慢悠悠的朝着街道走去。 唐皇的步伐看似慢,但走得极快,只是十余秒,街道中已经难见他身影。 “他信步闲庭之间就是缩地成寸,实力已经养成了本能。” 陶依然怔怔的看着唐皇远去,顿时觉察到了自己与顶级存在者的差距。 “当诸多能力化成本能之后,武技和术法瞬间打击而出,随手便是顶级的威能。” 羡慕之余时,陶依然也不忘给其他人做知识普及。 若没有霓裳羽衣,她连站在这些顶尖者面前的资格都难有。 想到李鸿儒在这种局面下还捣鼓了一竿子,让众人获益,这不免让她有些惊叹。 陶依然当然很清楚如何洗白霓裳羽衣。 到时趁乱,甚至编一条大隋文帝的内容去江湖司,多少就算是强行洗白了。 “师弟啊,你争取多长几个脑袋,师兄真是很不放心你。” 李鸿儒在唐皇眼皮底下捣了鬼,更是将众人入大隋皇陵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直接推脱了出去,公孙举听得有些胆战心惊。 他以前就没李鸿儒这种胆子。 当然,现在也没有。 每次都是硬着头皮死撑。 李鸿儒的胆子太大了,公孙举觉得李鸿儒迟早要出事。 若是不多长几个脑袋,到时候怕是不够唐皇来砍。 “我再熬几年争取脱身!” 李鸿儒盘算着自己的那些本事。 此时迈入元神境,他只要将练功房提升一些等级,又借助太子去读几本皇宫珍藏的书籍,一切就回了本。 “我听说皇宫有双头四臂之术,那术法对武者实力辅助极大,应该很适合你,到时可以去观看一番。” 让李鸿儒多长几个脑袋时,公孙举似乎记起了什么。 他提及的是一册元神术法。 文人多个脑袋两条胳膊的用处不算大,但武者多了这些部件就不一样了。 那术法的修炼是难了点,少有人修成,但瞅自己这师弟的模样,似乎就没遇到过什么术法修行的门槛。 公孙举当下就有了推荐。 这让李鸿儒连连点头。 若是多个脑袋多两条胳膊,他能一手用刀,还能一手耍个剑。 第三百四十九章丧事变喜讯 李鸿儒和洛阳城县令寇准算是面熟。 借个信鸽的难度不大。 此时他单人前往了县衙。 “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我们做主,我们买的那些商铺全没了呀!” “县令大人,我们这是无妄之灾……” 县衙之中,寇准很烦。 以前过惯了顺心的日子,但自从某个时日开始,他就连连倒霉了起来,其中的味道简直难以叙说。 大概是朝廷看他太过于可怜,此时没有什么责罚,依旧让他在任洛阳的县令。 但寇准觉得自己屁股有点坐不住。 就这么呆得好好的,这天降大祸,地陷了,惹出了十几个喊冤的。 他哪能知道好好的洛阳城,怎么就多了个大窟窿。 他能做什么主。 这种冤对他喊也没用。 除了将那一片区域围起来,他没法干别的。 “本官只能给你们争取一个优惠,划出几个地段的商铺,让你们五折购买,其他之事不用再提。” 寇准最终做了决定。 坍塌处商铺位置偏僻,算不上好。 此时能做相应的调整,又五折购买,寇准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如果不是洛阳城空房多,想五折都没门,朝廷没可能为天灾买账,只能尽量照顾,减免这些人的损失。 他呼了几句,顿时让一帮喊冤者患得患失出了县衙。 “李录事?” 待得处理完喊冤事件,寇准顿时见得了远处的李鸿儒。 虽然只是相处了两天,他对太子眼前这个红人的印象很深。 若是没李鸿儒,太子不免也要被慧聪踩踏一番,他记得李鸿儒似乎还具备破法的能耐。 只是此时不知李鸿儒为何又来了洛阳城。 待得忐忑问上一声,得知李鸿儒是来借个鸽子,他顿时放心了下来。 只要不是太子那边衍生了关联事件就好。 他向李鸿儒打探信息时,李鸿儒不免也询问着一些事情。 “多,这月来洛阳的画师有数百位。” “阎少匠和阎侍郎就居住在我们县衙中。” “昨夜地陷,他们说陷出了一处大唐龙脉景象,现在正在屋内作画呢。” “一番丧事在他们口中成了喜事,你不知道我这心情啊,唉~” …… 寇准一阵叙说,也伴随着各种叹气。 待得李鸿儒提问了一句,寇准顿时引了路。 放飞了回长安城的信鸽,李鸿儒也欲去看看阎家兄弟。 若是这两位画作收尾,江湖司第二道文榜任务就要进行截稿了。 阎家兄弟作为唐皇钦点的画师,他不能等也得等。 这两位才画完《列帝图》,精力和心思花费颇多,李鸿儒也不知能不能完成洛阳定都图的构建。 县衙之中,一处厢房中白日燃灯。 阎让和阎立本两人的争论声不断。 “他们有点难相处,我这一个月与他们说话加起来也没十句”寇准屡见不鲜道。 阎让和阎立本是朝廷重员,县衙有招待之责,也住在了县衙的厢房之中。 相处以来,这两兄弟没少争吵。 两人绘画的风格不同,在争吵之中也伴随了进步,较之诸多画师有更多探讨。 沉迷于绘画和争吵之中,这两人相处便很难了,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寇准伸手示意了一下,李鸿儒顿时敲了敲门。 “阎侍郎,阎少匠,开门啊,我是李鸿儒呀。” 李鸿儒敲了敲门,顿时让厢房中争吵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从长安赶到洛阳来催画?” 阎让开了窗,从窗户中探出脑袋来。 阎立本则是摸了一下厢房的门栓,将厢房门打开。 “是皇上催我们了吗?”阎立本小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能定稿?皇上大概是有点急了!” 若没大隋文帝之事,什么画师的洛阳定都图都不着急。 画两个月也好,半年也好。 一朝两都之事没这么快。 但现在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李鸿儒觉得阎让和阎立本尽早交画比较好,否则有可能赶不上参选。 两人画技虽高,但也没到天下无敌的境界。 李鸿儒稍微催上两句,顿时让两人心知肚明。 “李录事,你过来看看这天降之湖,若是画上去,这湖犹如点滴雨水坠青荷,有着画龙点睛之妙”阎立本道。 “这是异相,虽有气运夹藏于其中,咱们努力去描笔能形成低级画宝,但会破坏我们此前所做之景,涂改会让整体形象变差”阎让不同意道:“再说了,咱们也不知那湖会不会扩大,若是寇县令再做修补,地貌又会有不同。” 阎立本和阎让争论之时,李鸿儒也认真观看着两人所画的洛阳定都图。 相较于当前接收的一些作品,两人无疑是领会了朝廷所需。 定都图并无神异,但诸多详细地貌和布局犹如最为精确的地图。 定都图不仅精确到了洛阳城诸多宫殿,又到每个房舍,街道上更是不乏人群,马匹,小贩,商人等。 李鸿儒莫名其妙想起了一副名画《清明上河图》。 此时两人所著的洛阳定都图远没有《清明上河图》详细和生动,但画卷的幅度有上百米长,所涉地域远远超出了《清明上河图》。 作为定都图,这卷长幅宽画完全足用于去做设计。 两人的记忆力非凡,诸多房舍几乎都是原形状。 李鸿儒还在两人画面上找到了县衙,也看到了公孙举此前那幢书店。 此时,两人的争议便源于书店位置。 那一处地形到底要不要改。 ‘画坛圣手’的名声不错,两人需要完成唐皇的意思,免得国家队难于拿出手。 定都图是皇上和江湖司说了算,但也要拿出去展示。 若是图画整体形象有差异,不免也会被人嘲笑成浪得虚名, 但此时重新作一副画又来不及。 画作完工之际,两人不免也有重大的分歧。 “定都图最重要之处便是真实!” 李鸿儒也不直接做决定,只是提及了一句。 作为地貌地形图,画技在其次,完整性和真实性必不可缺。 一者为此前的洛阳城景象,一者想修改成现在的洛阳城景貌。 这让阎让沉默了一下,最终找了笔墨彩粉在那研磨。 他心中有反对的念头,但又做不好这副画,只能让阎立本做画龙点睛。 笔墨沾染了粉液,阎立本一阵细细调墨。 此前的色彩开始融入到新色之中,又渐渐化成蓝色的模样。 一汪湖水青翠鲜艳,在这副图上显得尤为注目。 这是阎让所不同意的整体破坏感。 但对于某些画师而言,这除地方绘色调色诸多,又是值得学习之处。 若是定睛于湖水之中,又能隐约见得湖水下似乎有金龙在游动,让原来的画作有了几分生动。 认为破坏原画整体性没问题。 认为画龙点睛也可以。 李鸿儒看着这副宽幅的洛阳定都图,心中感慨这两人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阎让和阎立本的见识和眼力都是不凡,甚至于推测到了某些事情。 这副画最终完了工。 李鸿儒此时也想问两人一些关于画宝的事情。 若是有机会,他也想求一副合适的画宝,他很想避免被大隋文帝那样定在空中,毫无反抗的下场。 “不知两位是否听过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李鸿儒从画出发开始新话题,顿时便引得两人眼神兴趣浓郁。 第三百五十章画宝 洛阳县衙中。 李鸿儒向阎家两位兄弟询问请教。 “拿画宝定元神九品的大修炼者,你怎么不去找神器!” 阎让一阵呵呵出笑。 “画宝难定这个级别的大人物,最多是拖延数秒。” “我们即便是元神九品,耗尽心力研制的画宝也最多能困元神八品者。” 阎立本则是做了解释,宝物难比人强,他们做的画宝永远会较之本身实力要低一个层次。 如今阎立本元神六品,阎让则是元神五品,两人难于针对高水准的对手。 当然,拖延数秒就另外一说,毕竟丢个砖头出去都能暂缓追击,何况是画宝。 “你还是说一说画绝那个洛神赋图啊”阎让心中焦虑道:“我听说他画成便献东晋皇家,助力大将刘裕灭南燕,破北魏,后来便不知所踪。” “南北朝时代太混乱了,百年之间便有十六国完成更替,脑子最好的史学家也难描述那种时代,诸多文玩画宝更是遭了破坏”阎立本亦道。 “哈哈哈,是啊,混乱的很!” 李鸿儒哈哈一笑。 他们下大隋皇陵时也很混乱。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同样遭到了破坏。 看着痛心疾首的阎让,李鸿儒觉得彼此对画宝的观念完全不同。 李鸿儒是想依靠画宝防身。 但对阎让等人而言,画宝就是真正的隗宝,值得将自己心神完全投入进去,也值得自己付出全部去守护。 两人的画作难求便是这个道理。 他们会待如亲子的画宝,但在别人那儿只是防身之物,可以被肆意破坏。 李鸿儒也不是什么珍惜之人,若是有需要,他必然会拿画宝挡灾。 “那我再说一说那曹子建和洛神……” “后面的风伯,水神,应龙呢,那画是靠这些仙神和应龙杀敌的呀。” “你觉得我若是体验了那些玩意儿,还能在你们面前吹牛皮?” 李鸿儒说的有模有样,此时又是站在洛阳城中,这让阎让一颗心痒痒。 “这么说,你定然是见了那洛神赋图真迹,快带我们哥两去瞅瞅”阎让急道。 “对啊对啊,我们很想瞅瞅啊”阎立本亦道。 “不行不行,那画宝太珍贵了,平常不轻易见人的。” “我们是真正的画师,不要把我们当人呀。” “对,不要把我们当外人。” 两兄弟一阵囔囔。 李鸿儒顿时见识到了画宝对画痴们的吸引力。 当然,这种概念用在他身上同样没毛病。 若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什么‘双头四臂’术法,他肯定也会囔囔各种‘拜托啦’‘帮帮忙啦’‘让我看一看学几天啦’。 朝廷官员晋升元神境界有前往皇宫藏书阁挑选书籍的机会,但这种恭贺破茧成长的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能先将‘双头四臂’术法学了,这就相当于他多一次机会。 能被公孙举推荐的术法,他自然是要去认真对待。 李鸿儒此时看着阎让和阎立本,心中不断打着小九九。 看看洛神赋图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但那副洛神赋图被陶依然刺了一剑,被灵气灌输而成的画妖死得很干脆,墨汁更是流了一大滩,画宝形象不再。 此时能不能分辨出是顾恺之的真迹是一件难事。 他也想从这两位身上掏点画宝。 越是小气吝啬画宝不外传,自己身上藏着的画宝就越多。 甭管阎立本是元神六品,阎让则是元神五品,两人画宝能做一些用就成。 这是贴身防御的宝物,只要知晓了驱动的方式,对已经踏入元神境的他而言,使唤的难度不算大。 “那画宝被咱们朝廷外的人收藏,您两位想去观看,不免要交点画师们的门票!” “门票?” “莫非他还要我们的画宝不成?” “他爱不爱画呀,我们可不想画宝被人糟蹋。” “你们就说看不看吧,想看我就当中间人给你们去做介绍。” “看。” “肯定是看。” “拿门票来,门票越好,看得越久!” …… 仿若菜市场的嘈杂,寇准看着眼前一阵叽叽喳喳的三人。 说好的高冷呢。 明明来了一个月,说话不过十句。 现在扯起皮来就没完没了。 说来他也是爱画之人,更是有一定的画术水准,能描法宝。 寇准也存了一些请教的心思。 但他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插嘴的机会。 便是现在也不成。 寇准闷闷的看着阎让和阎立本绘画的洛阳定都图。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位就是画坛圣手了。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寇准希望自己能提前两年做准备,将这洛阳城好好画一画,如此也能入当今皇上的眼。 阎让和阎立本这副洛阳定都图的难度不算大,只是幅面宽大,工程量大,作画所需时间长。 当然,这两人的画技没什么好挑剔之处。 能用一个月的时间干了别人一年,甚至于两年的活,这份能力了不得。 寇准能喷洛阳定都图画作普通,但他不能喷这两位的绘画能力。 只有顶级的画师才有这种过目不忘心细如发的能力。 阎让和阎立本除了修为水准不够高,画技水准已经炉火纯青,难有多少挑剔之处。 这两位朝廷顶级皇家画师的名头不虚。 “行,我出一副《醉僧图》,这是我模仿张僧繇的画宝,只要对僧人使唤这副画宝,定然让他入醉三分”阎立本道。 “我出一副《六骏图》,但凡有所需,便能从我这画上唤出一匹上等妖马,每匹妖马能奔行一个时辰。” 阎立本取出一个僧人烂醉如泥图像的画宝。 这是儒家文人针对僧人的画宝,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如同释家一些佛法难破,这张《醉僧图》也极为难缠。 阎让则取出了一副骏马画宝。 李鸿儒看了看僧人的醉模样,若是能受画宝的影响醉上三分,他随手就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对方十八次。 看完《醉僧图》,李鸿儒的目光又转移到《六骏图》上。 “怎么只有五匹马了”李鸿儒奇道。 “我用掉了一匹呀。” 五匹马依旧叫《六骏图》,阎让认为没毛病。 李鸿儒觉得《洛神赋图》被抹掉顾恺之镇印也没毛病。 “那咱们走起,一起看画宝去!” 洛神赋图就放在公孙举的须弥袋中。 这种废画宝还能换来两副真画宝,李鸿儒感觉很值。 此时阎让和阎立本的洛阳定都图完工,第二道江湖司榜文也该到收尾之时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磨完牙就回长安 有间客栈。 阎让和阎立本一副死人脸。 作为一个真正的画师,他们能分辨出《洛神赋图》的真假。 但他们痛心的是洛神赋图上那一滩滩的墨汁。 除此之外,这副画宝还穿插了十几个剑孔。 这是遭了毫不珍惜画宝之人的罪恶之手。 “这人简直是该遭雷劈呀,居然穿了如此多剑孔。” “该被闪电轰打!” “杀千刀的小贼,若是能观测到顾恺之这种极品画作,我们画技定然能更入一层。” “镇印上居然是狗血,快快快来做修复!” “公孙兄,我们能动动笔吗?” “我们就想做做基本的画质还原,保证不损坏。” …… 除了公孙举还能维持笑容,陶依然已经是一脸的不爽,李鸿儒则微微保持面容平和。 在接触阎让和阎立本之时,他就做好了挨喷的准备。 这两人果然是小爆脾气,见了洛神赋图便是好一阵骂,将画作的破坏者好一番诅咒。 “寇县令说此次遭遇天灾者能五折购买商铺,我给师兄报了个名字上去了。” “还有这种好事,那咱们要换个好地方。” 公孙举诸多重要之物都存于须弥袋中,除了书店积压的货物,并无多大损失。 若是五折买个商铺,这大概又算是回了本,还能挣上一笔。 他算了算,觉得如此甚好。 他退出了朝廷,又远离了渤海郡,脸面当不得多少用。 但李鸿儒如今是太子身边之人,之前又巡查了洛阳城,寇准多少要给些脸面。 公孙举顿时心满意足。 势力中有个在任的官员,干活就要利索许多。 公孙举还和李鸿儒附耳交流了数句。 读书人钻营职位上升的人多,擅长做生意的人少。 他是朝廷中少有的生意人。 李鸿儒干活也是一级棒。 这不愧是他的师弟,洗白宝物,借顾恺之名声卖废宝,又在寇准那儿要了个商铺购买权,李鸿儒干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除了脑袋数量少不够用,李鸿儒非常适合做生意。 “依然有意让你接触陶家的剑术。” “多学学没毛病,陶家的剑术在大唐都是顶级的。” “陶家剑术源于陶弘景,那可是百年前的大人物,佛道双修,精通术法、医药,剑术,当时堪称一绝。” “天下第一倒没有,但当个第二第三的问题不算大。” “当时南朝皇帝修《大般涅槃经》,据悉肉身不死不灭,难有人敌,堪称天下第一。” “不死不灭怎么死掉的,关起来不给吃的,也就饿死了,毕竟那功法对饮食的需求巨大,也就皇帝能支撑那种消耗。” …… 公孙举也给李鸿儒推荐着新的剑术。 修行了追风十三剑,又到万家剑典的苍松剑术,再到徐茂功的纵横之剑。 李鸿儒的剑术已经足够多。 但多学一门剑术没毛病。 追风十三剑重在快速打击,苍松剑术适合防守反击,纵横之剑简单利索杀敌。 陶家的太乙玄门剑则有飘逸和迂回的打法,愈加灵活,打击威能便会愈强,也具备极大的躲避能力,这也是陶依然屡屡追求霓裳羽衣的缘故。 让李鸿儒颇为高兴的是陶依然并不单纯是授予他一套剑术。 除了太乙玄门剑,他还能学学《九转元法》。 《九转元法》的名字虽然有点高大上,但其实只是提炼气血的修炼术,与《铁牛劲》相似。 但相较于《铁牛劲》,《九转元法》的转换气血的能力和上限更高,爆发时的威能可以集中于一点进行打击。 李鸿儒觉得终于能替换掉一门基础的功法了。 随着境界逐渐提高,他必然有一些低阶的能耐会被舍弃,慢慢转向到更为合适的修炼术之中。 陶依然屡屡与他对练,又不断指导,对李鸿儒了解诸多。 授学也是正合适。 “您传我一套剑典就行,我肯定能学好,学不好您打我!” 针对陶依然提出的剑术教学辅导,李鸿儒当下就拍胸脯要去先自学一番,自学后再由陶依然指点。 “让我著书?那太麻烦了,毋宁死呀!”陶依然瞪眼道。 “女孩子要耐心,读读书写写书,著书和练剑没有高下的区别!” 公孙韵学着往昔大人教导的模样插了一句嘴,随即被陶依然一记暴栗打回地上蹲着去了。 “老师就没正规教过师弟,他走的路数可能有点习惯自己摸索了”公孙举无奈道。 “太乙玄门剑奥妙,剑术运转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若不是……算了,我回陶家去将太乙玄门剑的剑典偷出来。” 陶依然面相秀丽美貌,但办事相当粗暴。 著书毋宁死,就转念到偷书的念头上。 此时她有了霓裳羽衣,还让公孙举摸索通晓了使唤的手段,倒也不怕干这些活。 一番嘀咕之后,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一旁是阎让和阎立本两兄弟论画,一方是李鸿儒等人私下低声交流。 “我磨完牙就回长安城。” 棺材板和太岁刀带着上路极不方便,李鸿儒也想啃完了再走。 江心镜擅长呼风唤雨,但想使唤这件法宝,至少要学得呼风唤雨的术法,才能利用江心镜去加成。 李鸿儒此时也不急用这种大宝。 呼风唤雨属于战略级术法,若是不上战场,也没什么大用。 他此番收了几件宝贝,还有一些分润。 李鸿儒瞅了瞅,也没多取。 诸多法宝到他手上的下场都不太好,若非刚需,基本都是啃掉的命运。 “布类的法宝少。” “道家有一些幡类法宝,文帝身上那面杏黄幡就是大宝,也有一些布甲,头冠之类。” “再就是咱们儒家喜用的须弥袋,腰带类法宝。” “这类法宝材料不好找,冰蚕、金蚕、银蚕、也有部分宝蛛吐丝,还有部分龙蛇身体的小部分可炼制。” 诸多材料中,靠着棺材盖和太岁刀,李鸿儒摆脱了两种材料的麻烦。 他此时也打听着布帛类材料。 LV4的练功房需要布帛,学舍、道馆、佛堂也在召唤这种材料。 还有道馆那至今没见踪影的药材。 李鸿儒有一些太吾材料富裕了,但有一些材料依旧处于紧缺,甚至于空缺中。 他也没摸清楚双头四臂之术对练功房有什么需求。 但在进皇家藏书阁挑选书籍之时,选择多升两级显然没毛病。 他在洛阳城呆了三天,与公孙举一同挑选了一处府邸和一间商铺。 勉勉强强将太岁刀啃到剩下缠刀柄的破布条,李鸿儒这才将一嘴尖牙缩了回去,熄了在洛阳城继续逗留的念头。 棺材盖给予了二百五十点木材,太岁刀给予了一百三十点金石。 这是不小的收获。 一段时间内,这两种材料都不会缺。 此时他妖力极为膨胀。 食铁兽增长妖力的方式就是靠吞,吃得越多,吃的越好,消化得越多,妖力也就越强。 李鸿儒收了妖元神和妖牙,依旧能感觉自己原本的牙齿都有了极大的强化。 他对着寒月剑咬了咬,见得上面一排牙齿印,顿时就晃了晃脑袋。 三位一体元神能让他使唤妖法、文法、武技,但三位一体的元神也存在平衡的需要。 李鸿儒此时便是觉察妖元神成长过快。 他此时需要提升儒家正气形成的元神,也需要将气血之力成长,让武魄进一步增强。 这似乎要付出正常元神修炼者多两到三倍的修炼时间。 李鸿儒刚觉得难度有点大,但他忽然想想自己的年岁,心中一下就通畅了。 修炼比他速度慢的人太多了,七八十岁没入元神的文人儒生一大把,也没看大伙儿有什么怨言。 他更是怨不得。 辞别了公孙举、陶依然、公孙韵,他带着两副画宝,晃晃悠悠朝着马厩而去。 折腾了几天,他也该回长安城了。 “不讲道理。” 看着李鸿儒远去的身影,陶依然吐了一句槽。 “什么不讲道理”公孙举奇道。 “他化成妖身之后,吞了一个棺材哎,还啃了一把大刀啊。” “然后呢?” “他是怎么消化的,我是说小弟吃了这么多,没怎么看小弟上过茅房哎。” “这确实有点不讲道理,不符合正常生理行为!” 公孙举点点头。 妖类身上秘密诸多。 承受灵气惠泽,一些妖更是天地的宠儿,神通和能力难以言说。 只吃不拉,这莫非也算是食铁妖兽的能耐不成?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自己又知晓了一些新知识。 第三百五十二章谁摊上谁都很倒霉 嘚啵嘚啵。 …… 李鸿儒骑着黄骠马,他现在浑身舒坦。 什么乾坤袋。 不能啃又打不开,相当于没有。 他还要提心吊胆防备被人看出来。 此时的结果再好不过了。 但宝物归了大隋文帝,他不免也会想想乾坤袋去了哪儿,大隋文帝又去了哪儿。 能将墓穴移走,对方的能耐远远超出了他想象。 李鸿儒希望江湖各路好汉能踊跃当炮灰。 或许某天也能再次见到对方的那些重宝。 他盘算着如何再补充第四道榜文,也纵马入了长安城。 “老师,老师哎!” 奔行没百米,李鸿儒顿时见得张果子骑着小毛驴追赶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恭敬了,还来城门处迎接我”李鸿儒奇道。 “不是我恭敬呀,是太子殿下来咱们那边好几次了,说是马上要评画坛圣手”张果子叫道。 “回去就评!” 在洛阳城吞吃了三天材料,唐皇回长安城必然要比他快。 一些事情发生之后,一朝二都便免不了要早日提上议程。 洛阳定都图就是其中一环。 李鸿儒是吃了三天的棺材盖和太岁刀,阎让和阎立本则是观摩了近三天的洛神赋图。 “阎家那两位交画了没?”李鸿儒问道。 有这两位朝廷钦点的人员垫底,他此时也不着急。 说不定这两兄弟比他还慢。 “没看到阎家人交画。” “那就不着急了。” 正常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们这是皇帝急太监不急。 李鸿儒想了想,随即又将自己从太监的行列中摘除。 但话这么说没毛病。 他确实不怎么急。 唐皇再急,太子再急都没用。 也不知有多少画师领悟到了‘画洛阳’的真正意思。 阎家兄弟必然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少了这两人可能还真不行,需要等等就只能等等了。 李鸿儒归家之时,正巧看见万文石伴随着太子出门。 接触许久,万文石还是勉强能和太子厮混一下,不谈有多少感情,多少能聊聊。 除了身子弱,万文石其他方面没多少毛病。 见得李鸿儒归来,他嘴巴张了张,只觉今天太不撞巧了。 “殿下,喜讯呀!” 陡然见到太子,李鸿儒心中也是一抖,随即就囔囔起来。 “喜讯?” 太子脸上本有些怒容。 他是江湖司的最高主管者,负责施号发令,但陡然之间发现没了施号发令的对象。 这对象还连连失踪了二十多天。 他觉得摊上李鸿儒这些下属太倒霉了,想找人都找不着。 若是以后上位,手下官员人人如此,作为国君肯定会非常辛苦。 李鸿儒这种风气要杀一杀。 但脑袋里的念头还没转多少圈,随着李鸿儒报喜声传来,他一颗心思又落了下去。 “什么喜讯?”太子问道。 “我在洛阳城见了阎少匠和阎侍郎的洛阳定都图,那真是匠心巨制,应该能满足陛下的需求!” “哎呀,父王都催了我好几次了,阎少匠和阎侍郎真画了大作?”太子道。 “没错,画卷有上百米呢,都能挂三分之一高的观星楼了!” 李鸿儒下了马,又叫张果子将黄骠马牵走,这才和太子热聊了起来。 “你干事情果然不错,他们的画呢!” “他们正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城呢”李鸿儒道:“咱们这几天就能进行‘画洛阳’评比。” “还要等几天呀”太子囔道:“我都等好久了!” “咱们这次要露大脸呀”李鸿儒笑道:“咱们评这种画画之事有些难以服众,到时候陛下若能莅临观星楼,亲笔定上几幅,那真能让人闻名于天下,江湖司会成为人人向往执行任务之处。” “若能请父王来赏画,那是真不错,咱们这个任务也是对应朝廷需求!” “就是就是!” “这个事情干得不错,你跟我说说那第三个榜文的奥妙!” “这就要从殿下本身说起了……” 一番热议之下,太子还重新进了李府的门。 待得聊了近一刻钟,他才心满意足离去。 “大人,您离去的也太久了”万文石劝诫道。 在稳住太子的这些时日里,他见得太子的面容从平和走向了急躁,又到了暴躁的阶段。 这让万文石有些胆战心惊,想着可能的祸事。 这不是李鸿儒摊上太子这种上司倒霉,太子摊上李鸿儒这种下属也很倒霉。 但双方偏偏共事的不错。 此时风险直接解除了,甚至于太子对第三道榜文极为向往,而对第四道榜文也有兴趣浓重。 “没辙没辙”李鸿儒道:“我是在洛阳晋升元神耽搁太久了!” “您已经元神了!” 直到现在,李鸿儒算是报了个真正的喜。 元神境就是大修炼者。 即便李鸿儒是元神一品,那也是大修炼者。 天下奇才诸多,不乏皇家子弟和大世家子弟在年纪轻轻时迈入大修炼者。 但布衣之身进入大修炼者的年轻人很少。 万文石只觉在李鸿儒身上看到了诸多向上的希望。 “师傅,趁着大喜,你赶紧赏我一层经文呀,我现在就等第三层了”张果子凑脸过来笑道。 “说到这个经文,你们赶紧给我去烧炷香拜师。” 李鸿儒忽地想起公孙举的告诫,顿时连连将万文石和张果子催促了一番。 “都正经点去烧香,免得以后被发现,那是要抽筋扒皮取回修为的。” 李鸿儒晦涩的提及了真武宫的规矩,万文石和张果子顿时就老实了。 没点亲兄弟子女等的血缘关系,便只能靠师生情了。 万文石当初修炼《人仙长生经》都没想过这档事。 待得李鸿儒指点入了儒家浩然正气的门,他心中有些想进步的心思,甚至一度还认为自己才算是真传弟子。 他对拜师倒没什么抵触心思。 张果子倒是扭扭捏捏,最终被牵去上了一炷香。 除了父母子女关系,普通人就以师门最为靠近。 这番拜师,倒是让李家气氛亲密了不少。 “咱娘最近给人搭桥牵线,被人家送了五十两纹银的谢礼呢!” 高兴李鸿儒踏入元神境时,李旦也与李鸿儒说着家里的一些小变化。 “这得亏果子的脑袋灵活,我才能给那两家拉线”客氏笑道。 “这些大户人家的谢礼真贵重,咱们东市牵线搭桥能送五百铜板就很良心了”李保国囔道。 本想给两个儿子找对象,但这一群人似乎都不能近女色。 客氏有些小失落时,张果子也做了二次利用的建议。 自家孩子不行,推荐给别人家就没问题了。 大官小官落魄世家,只要能进门,客氏一家家的走,倒也让她成功了一个案例。 在上层圈子中做媒婆生意和东市有着截然的区别。 听得客氏提及结亲的两家,李鸿儒顿时点了点头。 这两家地位和官衔不算高,出的礼金算是很到位。 虽然不免有几分看在他属于太子近臣的份上,但这也算是劳有所得。 父母能再次创业,重新找到人生的乐趣,李鸿儒觉得这很好。 这生意的钱途还相当不错,李鸿儒想想,顿时参与了进去,还建议性的提了不少意见。 “你将他们的生辰八字都索来,我现在也会算姻缘,到时你就说请了大相师算命,符合八字。” 他此时不免也是自产自销。 依靠紫微斗数,周易,五星占术,他凑合掐算一番也没问题。 这正好还能拿来给他练练手,增进一些熟手度。 “咦,您连裴聂的八字都要来了。” “裴大人可好说话了”客氏道:“他还和我们聊了一刻钟呢。” “那是那是”李鸿儒连连点头,又掐算了一番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有早生贵子的命相,看来您能去做做裴家的生意。” 大唐的男子十六岁便算是成年,能娶妻结婚生子。 裴聂的年岁不算大,此时只是接近十六岁。 李鸿儒感觉裴家的生意能去试一试。 此时客氏能进的高门大户不算多,裴家已经算是其中的大户。 他这番建议让客氏眉开眼笑,顿时就上了心。 待得一番喧嚣,才各归各事。 李鸿儒回长安城的第三天,江湖司的第二道榜文也正式开榜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这算不算是指使本帝干活 观星楼。 李淳风早就想那些‘画洛阳’的画早早送走。 观星楼只是挂了一些文人的诗词,还没计划挂画。 借借场地也就罢了。 在江湖司没结束榜文的这段时日中,观星楼成了诸多画师相汇聚的场地。 有多少人交了画,就有多少画师在这儿等待。 难得有如此多画师凑在一堆,不免又有一些攀比和竞技交流。 观星楼外画画者诸多,更是不时有人来买画。 谁画画获得的钱财最多,谁的实力就最强。 这不免还搞出了一些小动作,又有一些画宝殴斗。 若非观星楼是皇城脚下,各自都有着节制,闹腾还会更大。 李淳风受不了这种情况。 但这种折腾日子总算要结束了。 观星楼作为为皇城的挡灾之处,此番又给太子干了活。 他望向窗外,那是一副宽四米,长上百米的巨画。 这是特制的画纸,也只有宫廷的顶级画师才能拿到这种特制的画纸。 巨画一出,几乎镇压了诸多画师的费心之作。 这副画少有神异可言,但作为巨无霸的存在,着实太吸引人目光了,也引发了最多群体的审视。 若无足够平铺的场地,又或一截一截的看,难以看全这副画的全貌。 “作画总归不是作品越大就越厉害!” “他这画的是洛阳城,属于新墨,短短时间内完成,难以挑剔其中的难度。” “咱们能画出这样的画作吗?” “怎么,彦霖兄觉得若是人家吃了一百口屎,咱们也要去吃一百口证明自己不输于对方不成。” “这画庞大复杂,但又难有真蕴在其中。” “这画枯燥,又不含画锋之力,不成画宝,只是繁杂无比,若是给咱们一年半载,咱们也能画出来。” “阎让和阎立本只能算是记忆超群,速画能力强。” “也算是有新意吧。” “这明明是奇淫巧技,我们画师怎么能走上追求画作庞大的路。” “画洛阳怎么可能是真的将洛阳画一遍,这简直毫无意境可言啊。” …… 观星楼外,诸多争论不不绝于耳。 此时的观星楼中,李鸿儒也正伴随着太子审视诸多画作。 诸多画作此前就有着一些判断,更是有诸多画师见证,又有着初审。 他们此时并不需要观看几百幅画作。 “这副《万里江山图》不错,虽然并非画到详细,但山水朦胧中又带着苍苍莽莽,画中有千山万壑,星罗棋布,大小高平,争雄竞秀,重重叠叠,俱浸于洛河之中……” 接触了阎立本等人,李鸿儒此时也能做部分点评。 他此时还托着一册宫廷画师的点评录事册,部分语言亦是摘于其中,听得太子连连点头。 画技和画宝是两码事。 画技属于绘画技艺,更是蕴含意境之说,普通画师也能画出高超意境的画作。 而画宝则是修炼者才可能铸就的宝物。 如同李鸿儒在儒家浩然正气之时,他便能凝正气于笔墨之中,让文字显得不同。 儒家浩然正气者逢特殊机遇能形成某些画宝,但更多画宝是元神大修炼者才能创作。 这也让当前的画师分成了各种派系。 有认为画作具备的神韵妙用越多,绘画实力就越强。 也有人认为画就是画。 这便如同《九经》,虽是普普通通的文字,但可以启迪万千学子。 画不需要代入宝物的能力,画得越玄虚,越注重宝物效果,便越没有人去学画。 不仅仅是画技,还有琴技,书法,棋术都是如此。 儒家文人的琴棋书画修行难成,也是常年有各种争论不休。 少有人具备足够的威信,也难有人可以定义画作的方向。 此番江湖司的画作大赛是百年来唯一的一次大型赛事。 有太子镇压,诸多画师才能憋住气,想着看看大唐下一代王者的需求,这或许会给诸多画师定下一个画画的方向。 “皇上到!” 一声鸣锣响起。 诸多羽林军禁卫开路,顿时引得大堆的人纷纷闪开。 观星楼中做次审的太子和李鸿儒等人顿时手一停,迅速开始了下楼。 这是终审者到了。 有唐皇定性,此番的画技争论勉强能休止。 此次也并非决出谁的画技天下第一,一共能取十位优胜者,唐皇也没那么头疼这种定名次的麻烦事,最终是请来了。 有阎立本和阎让的洛阳定都图可入眼,李鸿儒觉得观星楼中的《万里江山图》也相当不错。 借着‘画洛阳’的榜文,这次确实收录到了一些适合朝廷需求的佳作。 不论是详细到整体,需要定洛阳建造风格的画,还是妙笔生花的意境画作,又或局部作画,甚至于选择洛阳寒梅等花卉,诸多都有参考价值。 这种需求也大致决定着这一批画作的优胜者。 “皇上万福!” …… 一阵阵行礼之声响起,唐皇面带温和,但也有一些无奈,连连呼了‘平身’。 看得出他很是不喜欢这种礼节了。 也难怪唐皇要化成黄裳在外行走。 “你们可有入眼之作!” 唐皇入了观星楼,也直接做着发问。 这让观星楼外大批等候的画师一颗心都提到了胸口。 “儿臣觉得有三十余副作品上佳,其中不乏《万里江山图》《洛水之神》《洛阳县衙图》《远望洛阳宫殿图》《傲雪寒梅》《洛阳全局图》等作品尤佳。” 太子开口,他提及时以非朝廷画师打了头,又在其中穿插了朝廷画师之作,更是提及了阎让和阎立本的《洛阳全局图》。 这让一些人低声交流,但声音又迅速消失了下去。 太子的平衡极妥,难于让人吐槽不公平。 至少在提及的画作之中,朝廷和非朝廷的比率都是相近,画作亦各有千秋之处。 “不错!” 唐皇点头。 太子的回话已经有了一些权术平衡的韵味。 洛阳定都很重要,太子的成长也很重要。 江湖司办事以来,事情做的虽然少,但都办得不错,便是朝廷上一些官员的谏言都少了几分。 新部门尤为让人关注。 即便李鸿儒在并州提前做了示范也是如此。 稍有不如意便容易引发争议。 也幸得有太子坐镇,李鸿儒更是有几分小聪明。 此时大致是江湖司难以服众,还将他拉了过来。 唐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李鸿儒在背后怂恿了太子。 “这算不算是指使本帝干活?” 唐皇脑袋中冒出一个念头,想起李鸿儒在洛阳巴拉巴拉介绍大隋文帝的情况,他闷闷的暗骂了一句‘妄臣’。 但这事情干得确实没毛病。 若他处于李鸿儒的位置上,大致也是如此操作。 从这方面来说,这家伙又是个辅助太子的‘良臣’。 对方的能力不错,修为实力在年轻人中更是一等水准。 他只希望太子能和这家伙相亲相爱,以后能创造一段君臣的佳话。 直到被太子指路去查看入选的画作,唐皇脑海中诸多念头才消退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奉旨作画和瞎掰 画洛阳到底是不是真的将洛阳画一遍。 这是个争议之处。 见得阎立本和阎让的画作,又想到这两位是朝廷中人,一些画师心头已经闪过了不妙。 太子提及的作品中,《洛阳县衙图》《远望洛阳宫殿图》也是这种类型,属于宫廷画师作画。 如果不是朝廷的高级画师们疯掉了,便是江湖司此番的立意没毛病。 画洛阳真的就是画洛阳。 江湖司的榜文不用花心思猜,就是在直观的表达意思,需求的作品便是画洛阳。 画画向来是有着要求。 对方要个寿比南山之作,你画得菊花再妙,那也是不合格。 文人说的词不达意便是如此。 有些画师不免怀疑自己跑题了。 想着玄一点,虚一点,妙一点,但就是没想到江湖司要实际一点。 随着唐皇入观星楼看画,一些议论之声也在低声交流,不乏画师皱眉和色变。 “咱们审题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可能出现审题的问题,明明画画就是要突出意境,怎么能去写实。” “江湖司本来就不是画师的顶级殿堂,他们压根没有画画的话语权。” “咱们画师现在哪还有殿堂,除非入宫廷作画,就只能自娱自乐!” “不单单咱们画师,琴棋书画都是如此。” “遥想千年之前,咱们儒家之人一杆笔就能震天下,现在哪还有多少人用笔作法。” “你们是在怀疑太子殿下和皇上的权威吗?” “小心你们的脑壳!” 一些失意画师低哝时,又不乏其他人的警告。 如果此时的江湖司没有资格评画,那便没有什么机构具备资格了。 太子张贴榜文,唐皇终审,这是大唐最高权力的集合点。 若君王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下面之人只会说好并进行模仿。 楚王好细腰便是这个道理。 不管唐皇是不是擅长画画,评审的水准又有多少,唐皇的点评就代表着大唐境内画师们的方向。 “《万里江山图》不成画宝,但意境深远,更是有少见的大型地貌详细描绘,此作堪称上佳!” “《洛水之神》中美人窈窕,端庄之中又带着几分魅惑,还做成了元神四品的画宝,不错。” “《洛阳县衙图》气息厚重,寇准形象端庄,又有疲惫之色,可见劳心劳力,这副画宝更是具备镇压之力,能让宵小胆怯!” “《远望洛阳宫殿图》……” “阎立本和阎让过来,朕听说你们的《洛阳全局图》争议性很大,这画除了庞大和复杂,其他妙处在哪儿?” 连连点评了八副作品,待得进入第九副作品时,唐皇直接呼了阎立本和阎让过来。 这让两人张了张嘴,一时难以启口。 这画的其他妙处不就在于满足您的心思么? 若是要一朝两都,选择洛阳成为另外一都,必然需要全局图。 有了全局图就可以对当前诸多建筑进行拆迁和改造,将洛阳真正打造成大唐京都重地,而不仅仅是拾取前朝遗泽。 “皇上这是让你们两赶紧露脸,能不能成为咱们大唐画界的标杆和话语权人物,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阎立本捅了捅李鸿儒,想着寻求一些上方的旨意。 毕竟让他们去作画,这是李鸿儒传达的旨意。 他们这是奉旨作画,脑袋里也没想别的。 皇上要求这么做,他们能怎么办。 阎立本求助时,这让李鸿儒瞎编了一句。 唐皇确实在《洛阳全局图》上有点为难。 说阎让和阎立本有才吧,这确实有才,干的活也如他的意思。 但这两位画作确实差了点什么,难于服众。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前来观星楼的各州各道各郡画师大多都能画出来。 若是将这副画入局,引发的争议和画作风潮不会少。 而且这是双人合作画成,若是进入排名中,便要占掉两个获奖名额。 这是需要一副画当两副画来用。 “若李鸿儒这小伙当初在榜文上弄个上百个画坛圣手的名额……” 名次太多,混油水的也多,头衔更是不值钱,难有人来应榜,到时还招人耻笑。 唐皇脑袋中想想诸多优劣之处,又放下了念头。 虽然他评比会轻松点,但太子就很难受了。 此时十个名额正好,他也将事情推脱给了阎让和阎立本。 作为臣子,那就得给君王分忧,在关键时候顶缸。 李鸿儒这小妄臣还挺会说话,瞎编的和真的一样,看上去的顶缸变成阎家两兄弟出头露脸。 眼见阎立本瘪了瘪嘴,一脸的肝疼之色,他最终拉着阎让走到了观星楼窗口之前。 “鄙人是拙作《洛阳全局图》的画师之一阎立本。” “鄙人是拙作《洛阳全局图》的画师之一阎让。” “咱们这画也没什么特别好之处,对吧!” “说的对!” “但咱们这画就是实实在在的画。” “对,实实在在!” …… 观星楼窗口的阎立本和阎让犹如相声界的逗哏和捧哏,两人一唱一和,开始叙说着自己这幅画。 两人也没法提及这就是江湖司传来的唐皇旨意,就得这么画。 而他们刚作完《列帝图》,也没精力再弄一副高级的法宝。 推到江湖司‘画洛阳’的定义上之时,两人来了一场画作的科普。 他们这幅画属于基础而繁杂的画作。 常人需要一两年画成,但两人一个月就画完。 若是画一般性的画作,两人信手之间便能完成。 画师少有正面作战的能耐,但两人本事不低。 与其说这是介绍《洛阳全局图》,不如说是阎让和阎立本介绍各自的绘画心得。 只要够用,够快,画师也能发挥不凡的威能。 一幅画可镇山河,一副字帖可压妖孽。 这不至于让画术沦落到尴尬难学的地步。 诸多读书人施法时大都选择术法,也正是因为太难精通画术,远不如学两手术法。 想快速进入到画术的水准,除了修炼,快速画画也是刚需,这是基本功。 总不能等大战三个月了,诸多画师的画还没出炉。 一味追寻玄学,威能,意境,想着一画传世百年,反而不切实际。 “我等画的洛阳是月前定画,每笔每画都入了脑海,造就洛阳图与现实毫无区别。” “若哪位兄台不服气,也可以自行画一张,也可以按记忆中造物对画作进行对比。” “小作尚易,大画容易失尺寸。” “下笔时只要一处出错,便需重来,这画的难度并不算低,要求的基础水准很高。” 作为画《洛阳全局图》的真正画作者,两人不免也提及了一些其中的关键内容。 即便不按皇室的需求作画,两人也能画出上佳之画。 画不是越难越好,但画的基础无疑极为重要。 两人重点谈及了基础,又谈了画宝和应敌的画术,这让一些画师略有所思。 画师多有孤傲,一些画师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一些元神大修炼者的修炼水准虽高,但画技只是一般,难有多少人来参赛。 阎让和阎立本的画画本领可能不是在场最强,但两人的修为无疑是画师中的顶尖者。 尤其是两人具备的视野和见识,更是李淳风都称赞。 看似如相声一般的逗和捧,又夹杂诸多真实的理论。 两人侃侃而谈。 这或许是大唐建国以来针对画师进行的第一次大型讲座。 两人品性吝啬,外人难求画宝。 宣讲之时,随手取出一些自己创作的画宝和原稿进行示范。 李鸿儒只见观星楼外有巨木落下,又有猛禽飞天,更是不乏高山流水,又有飞天的女子在奏响仙音。 “诸君莫要看这《洛阳全局图》特色不显,只是具备基础和繁杂,鄙人回长安之前,洛阳曾有地龙翻身,也便在这画上定了一点。” 阎立本指向《洛阳全局图》上半部分。 在那肉眼注视颇具难度的地方,有一汪淡蓝色的湖泊。 这湖泊笔墨较浓。 待得阎立本指向,顿时引得不少画师纷纷注视。 “这一点虽是湖,但也具备些许画宝之妙!” 这是阎让认为破坏原画整体风格之处,也是阎立本认为的画龙点睛之处。 两人意见不合,有过一番辨认和争吵。 但最终又按阎立本的意思进行了修正。 此时阎立本执了笔,抛出一张画宝,只见一头飞鹞从画中钻出,他轻轻一跳上了鸟身。 这头飞鹞顿时朝着上空飞去。 直到停留在那湖泊之处。 “再基础的画作,只要有一处堪称点睛,也能化腐朽之意,具备几分神妙!” “我这几天观画有些许心得,愿予诸君试笔一番。” 阎立本的声音从高楼上方传来,声音随风飘荡,已是有些模糊。 但随着他一笔落下,这副《洛阳全局图》上顿时青烟弥漫,又隐隐有龙咆哮之声。 这引得唐皇都从观星楼中钻出了脑袋观看。 他探头之时,只见《洛阳全局图》一条金龙再也憋不住,从画中钻出,不断在《洛阳全局图》画面上游荡。 “这是洛阳龙气之所在,象征着咱们大唐气运不凡,处处都是江山美景!” 阎立本的声音依旧在高空中囔囔。 他提着的画笔似乎有几分神异,让整个画都生动了起来。 若是静心去观测,又仔细倾听,还能看到洛阳城中行人走动,车马奔行,树枝摇晃,又有商贩的叫卖之声。 “妙!” 唐皇赞上一声。 若是有这种显化的神异,便算是不凡了。 基础可衍化成画宝,果然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画仅仅保持着画面呈现动态,再无过多作用,而金龙似乎有些破坏原画的场景。 唐皇心思和阎让所担心并无区别。 他仰望观看之时,只见阎立本画笔一引,那金龙顿时摇头摆尾冲向了皇宫的上空,化成点点金色光雨落下。 他这画笔引动,顿时将原本的不和谐齐齐除去,还做了一番演法。 此时的画面依旧是原画面,诸多异相不再,重新化成了凡物。 一众人纷纷出声交流画作之时,唐皇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波澜。 这是远不是众人口中探讨的光效,阎立本作画时引动的是洛阳龙气,再化成的虚假异相。 就像阎立本口中所说的那样,这是洛阳的龙气。 但阎立本不知道的是,这是从长安城偷盗过去的皇朝气运,而并非长安城气运泽浴四方。 大唐真没强到那种程度。 唐皇很想弄清楚,大隋文帝到底利用风水阵从长安偷盗了多少气运? 除了他镇压身体所耗,如今的大唐还有多少气运残存。 当大隋文帝重伤遁走,在那洛阳城中,又有多少人或妖因为此事受到了残存的惠泽。 相较于大隋文帝身上的宝物,更为贵重的是皇朝气运。 若是如灵气一样封存在纳玉等特殊之物中,到底能不能取回来。 如果不能取回来,他便只能依靠夷平四方,掠夺其他王朝气运进行补充。 而他还要定都洛阳,需要营造诸多土木之事。 滥用民力、穷兵黩武,这似乎与前朝隋炀帝执政时区别不大。 唐皇的心中不免也是有几分阴霾。 第三百五十五章黄裳的实力还凑合 一场画师的盛宴收场。 阎让和阎立本当众讲画,这让两人不仅上达于朝廷,更是远闻于朝廷之外。 《洛阳全局图》放在了获奖作品的吊车尾。 但无疑是以两人名声最广。 事情办得很妥当,瞎掰一番还顺道宣传了朝廷画师的权威,这让唐皇极为满意,阎立本和阎让喜滋滋的退了下来。 李鸿儒在这两人眼神中收获到了感激。 他压根不需要什么感激。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两人可以用实物进行感激,给几个画宝谢礼一番。 阎立本那支笔似乎有画龙点睛的功效,具备法力。 画笔类的宝贝比拂尘还少。 李鸿儒自己的画技一般,他并不贪恋对方的宝物。 但手执画笔宝物,阎家兄弟产出画宝的概率就有点高。 想想阎让给的《六骏图》还少匹马,李鸿儒不由哼哼唧唧了好一番。 作为好邻居,他希望这两位以后能对他大方一点,逢年过节能送副画当礼物。 脑袋里胡思乱想一会,他随即被唐皇招手叫了过去。 “你们这第四道榜文何时去开启?” 唐皇脸上面带笑容,但李鸿儒不知怎么觉察到了对方几分急迫。 他的问话顿时引得观星楼中诸多人注目。 “父王,儿臣觉得少年英才会之时,便是开启第四道榜文的良机。” “哦?” “我们举办少年英才会,定然会引得诸多江湖豪杰观看,那时发布消息也能传播得很广,能引得很多人关注。” “也是道理!” 若非太子有了成长,便是李鸿儒提前有了提醒,让太子知晓了分寸。 观星楼外有诸多画师,这是江湖上的一批边缘人,画师当前与一些高级铸造匠师的差别不算大,难于去传播消息,也难以参与到那种活动中。 唐皇知晓也急不得。 汇聚诸多江湖人士放榜总比现在去贴榜文强。 一则是诸多江湖人此时忙着送自己子女入州县郡前五十强,难于分心,定然会想着等一等进行观望。 二来是着重于第四道榜文,必然会影响第三道榜文的效果。 唐皇如何不知第三道榜文的那些小九九。 但让太子提前看看下一代的人没问题,甚至部署一些自己的私兵都行。 他不乏带太子去各种重要场合,其中便有许多世家少年英才。 只是此次蔓延到了更广远的江湖,更是世家子弟与江湖高手的一次角力。 但他确实也有些等不起。 大唐有可能潜藏着的大隋文帝,他还放了狠话要去对付的毗那夜迦佛。 大唐针对汗国是大捷。 但除了定襄道获利诸多,包括通漠道,大同道等都是亏损,一时半会难以进行国战打击。 此时难以针对吐浑国和毗那夜迦佛。 剩下也便只有大隋文帝之事吊在了心头。 太上皇挪用天命和气运拼了一场,此时有些行将就木,难于去追杀。 而他又不熟悉大隋文帝,难于出力。 待得太子叙说完理由,唐皇点点头面向了李鸿儒。 “第四道榜文既然还有一段时间,但朕又有些心念,你觉得如何行事比较妥当?” “皇上,臣愚昧啊!” 唐皇想着针对大隋文帝,这找他有什么用。 没江湖上那批人前仆后继当炮灰,找到大隋文帝,又让大隋文帝精疲力竭,谁敢去撩这种虎须。 他们此时也就欺江湖中人信息不精准,指鹿为马下让这些人一头撞上去。 李鸿儒觉得慢慢等待很妥当,唐皇心念啥用都没。 “你可以聪明点!”唐皇道。 此时知晓大隋文帝存在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也难找多少人商讨。 当然,商讨用处也不大。 除了有数的几人,难有多少人有能力去针对大隋文帝。 李靖如今还闭了门,整日在那教学生兵法。 唐皇心思之中难有多少可执行任务者。 真拿侯君集、尉迟恭等人这种级别的出去,若是弄死几个,他又觉得很亏。 “臣愚昧,难以开窍”李鸿儒道。 “你可以多想想一些可用的高手,比如朕觉得黄裳的实力还凑合,但他很可能需要一些帮助”唐皇道。 “臣……” “朕觉得你可以去找找黄裳,提前探查一番!” 李鸿儒抬头,顿时见得了唐皇那似笑非笑的面容。 唐皇这是要自己亲自出手了。 大隋文帝的存在犹如千钧悬顶,若文帝不死,唐皇心中难安。 见过活着的大隋文帝的人很少,唐皇这是就近抓了壮丁,想着有个熟悉者。 不管能不能用上,带个此前见过大隋文帝的人没毛病。 若是他不能去,唐皇便只能找公孙举、陶依然和公孙韵。 唐皇总不能拉着太上皇去干这种活。 “喋喋碟!” 见得李鸿儒表情犹如吃了一枚黄连般的点下头。 李淳风顿时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他就是喜欢看着小子吃瘪。 想当初他在洛阳城赤条条跃入到刺骨的冷水中时,这小子就没少耻笑他,据唐皇说还耻笑他穿裈。 大抵双方关系不错中又夹杂着一点尴尬,见得对方倒霉,彼此都会心照不宣的开心一番。 “李卿经纬不凡,有能耐者自是多劳……” 接下来唐皇似乎又说一些什么。 但用这些词描述李鸿儒似乎有些不怎么正确。 待得李淳风抬起脑袋,见得唐皇望来的那殷切目光,他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臣年老体弱,只怕是难以跟上黄老爷奔袭的步调!” 李淳风一脸苦涩。 李鸿儒此番倒没有坑他,想着拉上他。 这是唐皇主动提出的要求。 “不碍事,我们慢慢追!” 唐皇微微一笑,也不欲再多说。 他唤了太子过去,低声交流了一番,这听得太子眉头飞起神采飞扬之极。 “父王放心,儿臣一定殚精竭虑,万死不辞,不负您交代的每一桩事!” “好!” 唐皇给太子点赞上一番,又朝着李淳风和李鸿儒一番斜眼,示意两人跟着太子学一点,干活多少要主动点。 待得目光碰撞,他这才收了回来,稳步朝着观星楼下方而去。 “你快跟我说一说那妖龙的本事,此番真是要命了!” 李鸿儒见识过大隋文帝的动手能力。 但李淳风只是远远见了对方的布置,长安城的风水阵难于勘破,而洛阳城则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跟着皇帝跑看似美好,但这却是要人命的事情。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在风水术一环中,便是他承当主力了。 除了对弈可能存在的风水术,他还需要防备大隋文帝其他的手段,免得被对方远远一击打死了。 “反正你能在长安城安然活到老死,怕什么”李鸿儒笑道。 “你步步高升不乏贵人相助,应该知晓有些人可以打破原本的‘命数’!” 李淳风神色有些严肃。 简单而言,就是对方地位、实力等方面因素过于强,能轻易改变到弱小者的命运。 一些人普普通通的命运轨迹因为遭遇‘贵人’又或‘凶人’完全变得不同。 即便李淳风此时地位和实力已经很高。 但在针对大隋文帝这种对手之时,对方明显就具备打破他原本命数的实力。 彼此互不扰则是相安无事,一旦触对方霉头,不免也会倒霉。 “我若是想干什么都能干,还能活到老死,那岂不是意味着我无敌,可以随便瞎折腾,你快给道爷讲清楚。” 李淳风唠唠叨叨时,还提及自己要带一些能作用的法宝,免得死在了外头。 他身家似乎有些小丰厚,听得李鸿儒顿时眼睛一直。 “我这不算什么,天师教的那些传承之宝才叫繁杂呢,各种法幡啊阵旗啊,能看得你脑壳疼。” “将袁天纲也带上?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样显得咱们欺负了他一点。” “对,咱们这并非死道友不死贫道,而是集合三个臭皮匠之力。” …… 李淳风和李鸿儒一阵瞎掰,两人捣鼓之时又将袁天纲拉下了水。 作为天师教的正统传人,又有真武宫之助,袁天纲虽然年轻,但实力并不弱,甚至于不乏底牌和杀手锏。 而袁天纲作为李淳风的副手,需要接受李淳风的征调。 只要唐皇不介意再多带个文人型的累赘,袁天纲也能塞到出行的队伍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小须弥袋 长安城外。 一辆双妖马奔驰的马车中,四人各有摇头晃脑。 “将我的气息遮严实一点!” 唐皇就是大唐当前命格顶尖的存在。 只要有心于术算,唐皇出行之处诸邪避易。 大隋文帝也不会例外,会尽量避免接触到他。 此时唐皇除了动用自身模糊推衍之力,还让李淳风和袁天纲纷纷出手助力,尽量将他遮严实一些。 李鸿儒一脸羡慕的看着这两人不断从须弥袋中取出各种法器作法。 天师教和上清茅山宗的宝贝果然很多。 远不像李鸿儒此时的模样。 除了背着一刀一剑,李鸿儒就带着两副画宝。 阎立本的《醉僧图》或许能克制大隋文帝身上释家的能耐。 而阎让的《六骏图》就是跑路的工具。 他的家底并不少,但一路啃下来,也没剩下多少。 出行之前,他还将硬着头皮将避土拂尘啃了。 但这件法宝粗胚让他很失望,只有五点布帛材料,干什么都欠缺,远不能达到提升太吾建筑的布帛要求。 天师教幡类和阵旗类法宝诸多,这让李鸿儒很想和袁天纲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上清茅山宗则以拂尘和法剑,又有五行八卦类法宝为主。 “不要将口水滴到我的五行旗上呀!” 袁天纲不满的低声囔囔了一句。 他落完阵旗,又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座位上。 相较于李鸿儒和李淳风的头痛,他此时倒是精神舒爽。 这是袁天纲首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唐皇,更被唐皇带着执行任务。 他一时有大佬加持带小号刷过关任务的感觉,只觉浑身都是劲。 “我是羡慕你们有须弥袋,看着这须弥袋就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 李鸿儒嘴巴好一阵砸吧砸吧。 见得这些人伸手就是往须弥袋中收取物品,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乾坤袋。 乾坤袋上的得失颇多。 李鸿儒一时难以计较,也不知此番有没有一点点机会。 “你莫不是嫌弃本老爷没提前给你好处?” 听得李鸿儒一些小伤感之词,唐皇不知怎么自动对号入了坐。 “我是说等你们江湖司调查清楚此事,就给你弄个须弥袋,没说会提前给你”唐皇开口,随即又道:“也罢,先给你一个小须弥用用,也算是给此行讨个吉利。” 也不待李鸿儒解释,唐皇随手便抛了一个淡黄色的布包过来。 这让李鸿儒脑海中顿时就响起了‘可炼化布帛’的提示。 “谢谢黄老爷打赏!” 此时没可能将小须弥袋吞掉。 李鸿儒觉得自己就欠缺这种能装的法宝。 他要了个操作的法儿,待得念动解咒之语,一道元神法力打出,顿时就感触到了小须弥袋中十平方左右的空间。 若是将这袋子拿来装黄金,李鸿儒觉得至少能放万两之多。 他一脸的喜滋滋,又对小须弥袋做了个法力标记,好一阵连连道谢了唐皇。 大佬们家大业大,随手露出一点油水都让人感动。 李鸿儒只觉自己收获了最实用的一个法宝。 这也算是他来源最正规的法宝了。 宛如注射了一碗鸡血,他精神顿时就激昂了起来,普及着他在大隋皇陵中那点为数不多的见识。 “佛母?” “那妖龙会不会逃去佛母的秘境?” “秘境入口隐藏极深,只怕是难寻。” 为了避免点名时引发对方的戒心,众人提及时将般若佛母简称成了佛母,而大隋文帝则是代号妖龙。 此时众人依旧是前往洛阳,准备在湖水中详细查询一番,看看能不能得出大隋文帝逃遁的大致方向。 依靠查询,推衍,又结合逻辑推理,唐皇觉得应该勉强有低概率查到对方。 他难以等待江湖中人当炮灰,又想获知更详细的信息,甚至于直接击杀到大隋文帝。 此时出行,他还有几分小希望,也与众人进行着探讨。 “若洛阳寻求无功,我们便去般若寺那边寻觅一番!” 唐皇定下了行程,大伙儿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一切都是听老大的。 李鸿儒兴高采烈的玩着小须弥袋,不时将自己那几件物品放入,又不时取出。 待得来来回回数百次,他感觉脑袋有些晕,这才停下闭目陷入到休息之中。 “来来回回几百次,元神之力倒是不弱。” “就是行为有点傻!” “呵呵呵!” 见得李鸿儒使唤小须弥袋脱力,陷入到酣睡之中,唐皇、袁天纲、李淳风各有开口。 唐皇对李鸿儒实力有些小满意。 袁天纲则笑了笑李鸿儒这番乡巴佬进城的做法。 李淳风则是附和性的低笑了数声,目光还垂向了袁天纲两次。 如果来来回回倒腾元神之力能让唐皇入眼,祛除一些提前封赏的小介意,他也愿意去做。 朝廷五品以上官员才能获得小须弥袋,这算是破格封赏了。 不管事情有没有做好,李鸿儒反正是提前拿到了好处。 如袁天纲这样的,只怕好处没拿到,到时候还免不了亏上一场。 他也幸得有李鸿儒提醒,拉了一个来垫背,免得到时与大隋文帝对弈时大亏。 妖马奔袭之中,袁天纲的兴奋之情渐渐消退下去,慢慢转入萎靡。 这也愈加靠近洛阳。 待得袁天纲脸色惨白时,洛阳已经映入了眼帘中。 “老爷,我们到洛阳了!” 妖马难入城,接下便需要换乘,又或者走路。 摊上袁天纲和李淳风这两个体弱者,唐皇也不欲再乘车。 他此时要再看看洛阳城,看看这将来的定都之城。 将《洛阳全局图》仔细观看了一遍,他又动用过元神查探,对比之下,对诸多地方已经有一定概念。 此时唐皇也是轻车熟路走动。 李鸿儒精神奕奕的跟随在后面, 袁天纲勉强迈动着双腿,李淳风则是给自己一道风浪助推行走。 四人入了城。 这是李鸿儒三临洛阳城,他这些日子来来回回的速度还挺快。 借了太子的东风,便是城门的守卫都对他有几分面熟,相互还打了个招呼。 “最近确实有一些异事,但也是好事情。” 李鸿儒随口打听信息时,便听那守卫低声回了一句。 “现在入了冬,但咱们洛阳不少树木长了绿叶,又有诸多花草盛开,像春天一样,可漂亮了。” “咱们老百姓肯定是高兴了,不少人还撒了一些种子种到地里,看看能不能种出点菜来。” 守卫的兴高采烈中,也让众人对洛阳近期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此时距离大隋文帝事件只是过了半月,诸多景象已经显出异常。 这也无怪唐皇心中焦虑,这大概是考察洛阳之后,又术算许久,才决定了亲自动手。 “是皇朝气运的惠泽,才引动了这种异相”李淳风低声道。 “我听说有某些能耐通天者,能将皇朝气运转成灵气?”袁天纲道。 “谁敢转,谁就得承受代价,成为一国之敌”李淳风谨慎道:“没人会因小失大。” “现在已经有人了!” 唐皇提上一句,随即跨步走远。 洛阳城中,此时确实没有了冬季的景象。 枯黄的树木开始长出新芽和绿叶,一些花草重新盛开。 相较于人,这些花花草草和树木是承受灵气影响最多的生灵。 庞大的基数,十二个时辰固定于原地,也更容易承受到灵气影响。 大隋文帝挪动了大隋皇陵,又有修建各种风水阵,其中的变化诸多。 其中不乏将皇朝气运转换成灵气的风水阵,用来滋润他处于假死的躯体。 但李鸿儒隐隐觉得,对方很可能不仅仅是追求皇朝统治的延续,或多或少掺杂了一些个人的念头。 第三百五十七章灵气之都扶风啊万赏加更章节1/4 洛阳城中。 唐皇边走边看。 较之半月前,洛阳变化诸多。 若非这些溢散的灵气难以持续,洛阳城便能成为一个大型的洞天福地。 承受灵气带来的生机影响,诸多花草树木脱离了四季掌控,有了一番变化。 唐皇愈是行进,脸色就愈加难看。 灵气无形难辨,也难以察觉。 最初来洛阳查探之时还并非眼前这种场景,待得此时,见到诸多被灵气影响的草木,他才有了一些感触。 他也不知被大隋文帝挥霍了多少气运。 唐皇只感觉自己心疼无比。 “李道长,你觉得大唐气运还有五百年吗?” 从此前的千年大唐,唐皇将目标直接减少了一半。 这让李淳风嘴角蠕蠕,一时难以出口。 “黄老爷,这灵气总归是溢散在咱们大唐,国富民强,溢散之物又可以慢慢凝聚,甚至于更多。” 见得李淳风难以启口,袁天纲接了话。 他对诸多事有一些不明,但从辨理上出发,话语又引得唐皇点了点头。 “老爷文治武功非凡,若以后能击溃周边诸国,必然能续到五百年之久”李淳风最终吭声道。 “居然连五百年都没残存!” 术业有专攻,李淳风最擅长的本领便是能查看国势气运,转而提醒到君王。 待得李淳风说实话,唐皇一颗心顿时上下翻滚。 皇朝气运难于琢磨。 但对超级大国而言,气运的基数便是千年为基准。 若行暴虐、刀兵、被侵袭、挥霍、又或继承者能力低下,气运便会衰减,让千年皇朝难成。 也便只有上古那些国度才持续过千年。 待得现在已经是一年不如一年。 即便大一统的前朝,也是在几十年风光中落幕,大隋文帝更是落到假死闭险,再到如今的仓惶而逃。 气运有溢散之处,也有汇聚之时。 袁天纲说的对,李淳风也说的对。 国富民强,扫荡周边恶国,这都能汇聚皇朝气运,让皇朝持续更久。 他来来回回思索了好一番,只觉将来事多,又有一些事情与他想象中不谋而合。 唐皇一颗心思最终暂时放了下来。 眼见天色愈黑,唐皇也欲找一处休息。 此时穿了便服,他不能光明正大入住到洛阳的行宫 洛阳行宫是前朝所建,或许大隋文帝也留下了一些手段,容易显了他追查的踪迹。 他正欲吩咐一声。 “黄老爷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一番!” 此时正是走到一处四合院之处,李鸿儒顿时开了口。 兜兜转转,此时离自己家倒是不远了。 有太子近臣的身份,李鸿儒挑点住宅和商铺倒是很方便,寇准非常给面子,手续过得极快。 眼前这套四合院就是公孙举的住宅。 他的宅子则要在前方一点。 如同长安城分成四大区,有平民、富人、官员、天子城墙下一样,洛阳也分了四个区。 他们此时就是在富人区购置的房产,还带了一处商铺。 “你还在洛阳城置了业?”唐皇奇道。 “这不洛阳城可能要成为重都,我就想着提前来找个位置,免得以后买不起”李鸿儒回道。 “你真是有一颗远虑的小心思!” 唐皇忙到焦头烂额,心中想的都是各种大事。 按理说,李鸿儒也没少参与最近的大事,在大隋皇陵中还被文帝揍了一番。 他也不知道李鸿儒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被狠揍了一顿还不忘在洛阳城买上一处房产。 当然,现在倒是落得舒心,免了去找客栈借宿。 “我把挂门的大锁钥匙放在里面花坛下,我先进去取钥匙来开门!” 身怀修炼进度100%的纵云梯,李鸿儒此时飞纵直跳三四米很轻松。 他轻轻一跃,直接上了高大的围墙,又钻入了进去。 待得数秒后,李鸿儒又跳了出来,在那一阵捅锁。 包了铜皮的红漆木门应声而开。 李鸿儒选择的这一套宅院上佳。 这就是李家众人最初理想的住宅,符合身份,大小合适,又便利,更是带着另一条街的商铺。 这种房产在长安城没实现,在洛阳城倒是实现了。 “环境还算清雅!” 唐皇看了看四合院中的绿树和花草。 这套住宅地方不算大,不足一亩,有厢房十二间,又具备独立厨厕,地方小巧但功能俱全,极为适合小家庭安家。 “多少钱买的,我也想买一套”袁天纲低声询问道。 “四十五金,四十金的房产,五金的税费”李鸿儒低声回道:“我们附近还有三套空宅,你想买就早点出手,免得以后涨价!” 袁天纲这样的邻居显然是上佳。 这是将来想离开长安避难的小伙伴,此时也想预备后路,顿时让李鸿儒好一阵推荐。 这让唐皇嘴巴张了张,看向了李淳风。 “观星楼就是我终生奋斗之处,我不用在长安城以外的地方买宅子”李淳风连连晃头道。 三人中总算还有一个性格稳妥没小心思的。 若是人人如李淳风这样任劳任怨,他就要少操很多心了。 此时入夜,一声打更声敲响。 李鸿儒在那忙乎伙食。 他这地方没住人,有诸多不便,但师兄在旁边就方便了,公孙举甚至还帮衬他打理了一番。 从公孙家取了食物、米、肉、菜,一顿简单的饭菜也成了型。 “小手艺还算了得,入口味道不错!” 唐皇少有奢靡之风,除了必备之需,平常亦是粗茶淡饭,他还赞了李鸿儒一声。 奔行一天,李淳风和袁天纲都有着疲惫,此时早早休息。 李鸿儒也不例外,耍了两套剑术,又转一番刀术后,他也草草进入了休息。 唐皇则是入夜后外出了一番。 待得夜深之时,李鸿儒听到了一声剑啸声。 他顿时翻身而起。 待得推开门,顿时见得院落中唐皇皱眉。 在唐皇的脚下,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此时还能看到女子用绿藤编织的头发,对方头上又带着一朵白色牡丹花,芳香袭人,隐隐还有着两分沉醉的味道。 女子容貌极美,身上衣衫又有些褴褛,看上去有些隐隐约约之感。 正常人家难出这种形象的女子。 李鸿儒脸色一凝之时,只听唐皇开了口。 “好你个花妖,居然敢跑大城中作祟!” 唐皇提着贞观剑,长剑挥斩之处是一片片绿色碎叶。 他显然还想知晓一些信息,否则一剑落下,这种妖物难有活命的机会。 “求大人饶命,我只是听闻洛阳城中有灵气溢散,才想过来讨些食!” “你是听谁说?”唐皇凝眉道。 “沿途的花草树木都在欢唱,我们便知晓了。”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唐皇问道。 “很多,只要是附近数百里内的精怪似乎都知晓了,想着晚上来洛阳城碰碰运气!” 花妖的话让唐皇皱眉。 人和政治中心还没转移到洛阳城,这些妖精倒是率先上了门。 洛阳城外的城墙只有一处大门,诸多处并未修缮完毕,难于阻隔不断来洛阳的妖物。 洛阳城此时防备军士只是两百人的编制。 即便再加上县衙众人,也不会过三百人力。 若妖物仅仅只是释放花香迷醉人的牡丹花妖一般,倒还省点心。 但不能不防出现恶妖的可能。 如果没有扼制的力量,洛阳城将成为妖物泛滥之地,直到确定再无灵气溢散,诸多妖才会跑回山川之中。 这是唐皇预料中的事,只是时间来得有点过快,知晓洛阳灵气外涌的妖也太多了。 花妖或许能根据植物的异常进行简短的判断。 但没可能数百里内诸多妖物齐齐有观望灵气的本事。 这是风水术大修炼者才可能具备的本领。 这可能存在着暗中的推波助澜者。 第三百五十八章牡丹花妖 宅院之中。 唐皇提剑,脑海中略有思索。 “是你布了后手,还是利用这种事搅乱我们的视线?” 诸多信息已经知晓,可能牵涉到大隋文帝,又可能是对方布了一道疑兵,扰乱后续追查的线索。 唐皇皱了皱眉。 他刚欲一剑劈下,见得门口处李鸿儒等人齐齐钻出了脑袋。 “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贞观剑‘嗖’的一声入鞘,唐皇抬步。 他不欲在花妖上分心,但交给其他人则没什么问题。 如果可以,将这个牡丹花妖的作用榨得干干净净是最好。 若是能知晓一些更为详细的线索,也不枉他逮了对方。 “妖孽当引雷劈杀!”袁天纲道。 “卷入罡风中绞杀也可”李淳风开口道。 “说吧,你想怎么死?” 李鸿儒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牡丹花妖。 对方上半身艳丽之极,下半身的裙摆之下不免也如柳老爷一般,还是一堆根须。 这很难引得人脑子里动邪念。 即便此时的牡丹花妖再楚楚可怜也无济于事。 何况他们都入了元神,难以着这种低阶的魅惑之道。 “我还不想死,哇哇哇……” 牡丹花妖回上一句,随即在那大哭。 只是她手段有限,除了钻土,魅惑,花香沉迷,难有多少其他拿得出手的本事。 此时防身的手段齐齐无效,这株花妖顿时陷入到了绝望。 “再哭就直接打死!” “好好想想,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你们妖类中传播了讯息?” “对方是什么来头,现在又在哪里?” 李鸿儒取了寒月剑,李淳风提起了万长青拂尘,袁天纲则是取了一杆令旗出来。 三人连连开口恐吓。 牡丹花妖一时大哭,一时又死死捂住了嘴巴。 见得对方脑袋上花瓣一阵收拢又一阵闭合,众人这才稍微满意了两分。 这是化形未完善的妖类显了一些原本的特征。 这个牡丹花妖已经在开动脑袋想问题了。 “我是遁着花草树木而来,路上见过一头鸿鹄,他获知讯息的方式可能和我不一样。” 牡丹花妖想了许久,这才吐了另一头妖物的信息。 鸿鹄。 若用现代一些的语言称呼,这种生灵便是天鹅。 在某些传说中,鸿鹄又属于凤凰的某个品种,威能其大无比。 此时洛阳城还算安宁,没可能是跑来了一头上古神话传说中的凤凰。 这应该是一头天鹅化成了妖落到了此地。 “鸿鹄在哪儿?”李淳风问道。 “他们喜欢湖水之处,可能是在湖水之处休息吧”牡丹花妖道。 “你为何到我这处府邸中来?”李鸿儒问道。 “我是偶尔路过此处……” “你说谎的时候就想想怎么死!” “这儿昨夜也没人呀”牡丹花妖哭泣道:“我以为是一座无人的废宅,这地方还挺好的,半夜还能听到有人读书,我想学点文化……” 牡丹花妖一阵呜呜呜,让李鸿儒算是基本知晓了对方为何会落到自己这儿了。 有寇准的关系,公孙举又通晓一些风水方位之术,他们的宅子位置确实相当不错。 这宅子不提是富人区中商业位置上佳,但符合富人区中风水方位上佳。 这牡丹花妖还算是有几分眼光。 李鸿儒心下颇为满意。 至于半夜听到有人读书,那就是公孙举在念书了。 得知了唐皇来洛阳,还住在隔壁,今夜的公孙举很安静。 待得审问完毕,李淳风已经架起风浪,摇摇晃晃朝着湖水处飞纵而去。 “有李台正出马,一会儿就能逮那头鸿鹄回来”袁天纲低声道。 鸿鹄是飞禽类妖物,没那么容易逮住,他去了也是大概率白去。 袁天纲一说,顿时就让李鸿儒止住了出门的步伐。 “可惜咱们碰不到什么人参精、何首乌精!” 牡丹花妖好看归好看,但做不得什么用。 除了释放花香让人睡眠舒坦一点,这种花妖再难拿出可堪利用之处。 李鸿儒顿时好一阵唏嘘。 他这住宅也算是守株待兔,能遇到一个上门的妖精。 只是牡丹花妖的品种不怎么好,难于入药。 他嘴中好一阵可惜,听得牡丹花妖瑟瑟发抖。 眼前这家伙的脑袋里似乎想着吃妖。 只是稍微想想,她就觉得太可怕了。 “你们说过放了我的呀!” 她抬起脑袋。 最先削弱她枝叶的人仿若天神,难于让她生出半分抵抗之心。 而后续赶来的三人强大无比,也没法抵挡。 这是出门没看老黄历,连连碰壁。 也不知这院子为何就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往昔的拿手本事发挥不得半分作用,牡丹花妖也只剩下一张嘴巴能囔囔。 “只是暂时饶你命,没人说放过你”袁天纲道:“人妖不两立,降妖除魔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你还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耐买命?”李鸿儒问道。 如果不是等待李淳风擒妖回来,到时彼此做个对证,这牡丹花妖早便被袁天纲下了狠手。 道家少有人喜欢四处寻妖打杀,但若是送上门来,多少会出个手。 何况此时还有唐皇存在,诸人的行程又紧急,难以慢腾腾的来折腾。 “我在妖怪中文化水准很高,会念一些字呀,我还会写。” “这能耐不行。” “我会给你们吐香气,可好闻了。” “现在用不上。” “我还会变回花的模样,给你们住宅做点缀,让这儿更漂亮!” 牡丹花妖身体一摆,随即化成一朵摇曳的牡丹花,仅仅剩了一张嘴巴在花朵上。 待得发完声,那嘴巴也闭了上去,只剩下一株人高的牡丹花在地上摇晃。 阵阵牡丹花芳香传来,一时宅院四处飘香。 若是长期住在洛阳,养这么一株花倒是不错。 此时明天就可能要走人,便难留花妖了。 牡丹花妖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没什么鸟用。 “怎么样怎么样?” 一朵花化成脑袋,牡丹花妖连连摇晃着脑袋发问。 “不怎么样!”李鸿儒吭声道。 “我们还是花草的时候,你们能对我们做百般照顾,为何我们再成长一点点,就想着要打杀呢。” “你问了一个哲学问题。”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妖不两立的理念开始形成。 不论一个生灵此前是什么样,只要化成了妖,就自动进入到了妖族。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妖此前属于什么种类有着变化。 在人类的正常观念中,妖对人通常而言都是有害的。 对于妖来说,人类或属于食物的一种,或是强大的一员,会给妖带来性命之忧,对人类亦是极为提防。 大伙儿观念都是如此,少有多少和平共存的独特者。 牡丹花妖此时的服软,更多是因为彼此实力不同。 在针对弱者之时,牡丹花妖同样挥洒着妖力,让弱者陷入休眠。 虽然不曾操纵别人生命,但同样靠着实力在行事。 等待着李淳风,李鸿儒和袁天纲也不介意瞎掰掰一番。 一番扯话题之下,听得牡丹花妖满脸懵。 但从人类的角度出发,干掉她会成为政治观念正确,符合人类的生存选择。 “我还是有点死的不甘心”牡丹花妖小声哭泣道:“我才活了三十多年。” “已经活了很长时间了”袁天纲道:“我也才这年岁呢。” “那你现在死掉甘心吗?”牡丹花妖问道。 “不甘心!” 植物类妖物大都能活到三百年左右,此时牡丹花妖大致相当于人类十岁左右年龄。 虽然她化成人类的身体比较成熟,但相对年龄并不算高。 瞎扯之时,只见李淳风驾驭着风浪,从远处飞纵了回来。 “我去洛阳城两处湖水之处,便是那墓穴塌陷处也走了一趟,没看到鸿鹄妖!” 李淳风落到庭院中,众人的目光顿时凝向了牡丹花妖。 “花妖,莫非你是在骗我们不成?”李淳风问道。 “说不定它在什么树上休息,毕竟它还是一只鸟呀!” “有办法将它找出来就饶你不死,否则道爷怀疑你存心欺骗我们,说不得今天就要收妖了!” 惯例的恐吓手段用上来,李淳风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肃杀之气来针对这个小花妖。 “你们将我折腾完了,肯定还会打死我的,我宁死……只要你们肯放过我,让我走,我肯定能将它找出来!” 牡丹花妖刚刚硬气了一声,但李淳风的‘万长青’随即缠绕上了她身体。 这让牡丹花妖顿时就低头了下来。 “只要能将鸿鹄妖找出来,本道爷就放了你!” 在强者针对弱者时,诸多话语与大隋文帝说过的并无多少区别。 李淳风这是个人答应了下来,但又没囊括李鸿儒和袁天纲,留了一些手段。 但牡丹花妖答应得挺快。 李鸿儒只觉看到了墓室中挣扎的公孙举,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悠悠叹了一口气,随即见得那牡丹花妖再次吐出了自己的香气。 “我有很多花花草草伙伴,它们能给我带来信息,只要有花草见过鸿鹄,肯定会告诉我。” 牡丹花妖摇曳着身体,本体上的牡丹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芳香弥漫四方。 待得过了数分钟,她才歪着脖子指了一处方向。 那是洛阳城的行宫。 洛阳城的行宫引洛水作为护城河,喜水的鸿鹄确实有可能在那片区域。 李淳风万长青一挥,顿时远飞而去。 没多久,便见他拂尘卷着一头白天鹅飞了回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百步飞剑 李淳风的手段并不算柔和。 李淳风身体看似脆弱,但李淳风是能硬拉泾河龙王的人。 他逮一头鸿鹄妖的速度很快。 不过一刻,庭院中已经多了一头快被勒死的白天鹅。 牡丹花妖点点头,这就是她口中提及的鸿鹄了。 “啊~松松松,脖子快扯断了!” 半响,缓过气来的鸿鹄妖吐声。 只要没被直接干掉,那必然是残存了一些可利用之处。 当牛当马,干什么活都得认。 它此时翻动着身体,又连连翻了一阵白眼,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 待得在地上翻了个滚,勉强化成了一个白衣腐儒。 “各位大人,不知召小妖前来有何吩咐!” 这头鸿鹄妖的年岁可能较高,化成的人形宛如四十余岁的中年人。 相应他的智商也是要高一些。 只要对方有需求,他便尽量满足对方要求,看看能不能免了这场杀身之祸。 鸿鹄妖瞅瞅一地的牡丹花妖叶片,觉得自己不反抗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你是从何处听得洛阳城有灵气的讯息?” “你们妖之中有谁在散布这方面的信息。” 李淳风开始发问。 妖物难寻,一旦恢复到本体弱小的状态下,便很难寻觅。 这是与牡丹花妖不同的品种,藏匿隐蔽,饶他也费了不小的功夫。 鸿鹄妖知晓信息没可能去依靠花草树木,信息定然是有不同的来源。 “我是听锦毛鼠的手下囔囔传讯的,想着来这边看看也没什么损失,谁知道灵气没瞅到,还还差点被缠死了。” “锦毛鼠?” “一个很厉害的鼠妖呀,杀我如宰鸡,小弟也很多。” “鼠妖在哪儿?” “可能在宫殿里吧,毕竟那儿才是洛阳城最重要的地方,汇聚灵气的可能最大。” 鸿鹄妖吐了另一头妖怪名字,也提及了对方的行踪。 这让众人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 厢房中休息的唐皇更是微微咳了咳。 妖物提前占了洛阳的行宫,这简直是站在唐皇头上撒尿。 但若有某些大修炼者去洛阳行宫针对锦毛鼠,或许又能给大隋文帝传递一些讯息。 即便是墓穴移位,大隋文帝依旧有一些扰乱的后手。 诸妖不断向洛阳汇聚,也会让朝廷不得不出手防备,被动陷入到和妖物的纠缠中。 此时只是蔓延数百里范围,若是蔓延更远,洛阳有成为妖都的可能。 依寇准对信息的把控度,此时或许还在四处调查原因之中。 也幸得唐皇再次前来洛阳。 此时无疑要扼制源头,甚至将传播讯息的妖物打杀,才能免除更大的麻烦。 “黄老爷,我实力可能有些不足!” 听得鸿鹄妖一番介绍锦毛鼠的各种能耐,李淳风谨慎开了口。 “持我的令牌,与小袁一同前去宫殿区域仔细调查,务必寻到那头锦毛鼠妖!” “诺!” 李淳风取了令牌,袁天纲则从须弥袋中拿了一条链子锁了鸿鹄妖。 待得连声催促,这头白天鹅体型顿时变大,拉着袁天纲跟随飞纵而去。 “黄老爷,听那鸿鹄之言,锦毛鼠似乎有些本领,咱们要不要在后面跟过去看看?” “我走了半夜,将洛阳城绕了一圈,不想走路了。” 唐皇很是沉闷的开了口,但他最终又拉开了厢房的门。 瞅了瞅瑟瑟发抖的牡丹花妖,他倒是没一剑挑死对方,毕竟这牡丹花妖还做了一些用。 待得将对方赶出四合院,两人也出了门。 见得唐皇一步迈开便是十余米远,李鸿儒摸了摸胸口纸片,唤了一头小毛驴出来。 “我走路,你骑驴?” 见李鸿儒骑着驴子嘚啵嘚啵赶上来,唐皇闷声问话。 “那您来骑!” “可你走路太慢了,跟不上驴子奔行!” 骑了有点不尊帝王,不骑又赶不上唐皇步行的速度。 李鸿儒只觉人生艰难。 早知道他就不开口提议去洛阳行宫。 如今骑驴不行,不骑驴也不行。 李鸿儒最终拿了《六骏图》,大叫了一声‘阎让你好厉害’,靠着元神法力开启了画宝,呼唤了两匹妖马出来。 “有好东西就不要藏着掖着,那多耽搁事!” 唐皇终于满意了。 除了李鸿儒有点心疼,赶路正常了。 “没想到你能从阎让那个小气鬼手中抠到画宝!”唐皇奇道。 除了宫廷,外界少有人可以拿到阎家两兄弟的画宝。 如这种赶路的小型画宝,唐皇手中也没有。 能被唐皇称呼为小气鬼,阎家这两兄弟当真是很吝啬了。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换来的!” 李鸿儒囔囔了一句。 除了用的时候有点心疼,这《六骏图》的效果好极了,马背上还有马鞍,乘骑时与军中妖马没什么差别。 冷风从脸上扑面而过。 时间并不算长,他们已经望见了远处的宫殿群。 一声沉闷的雷响,又有狂风卷起的声音。 “哇!” 鸿鹄妖身影在闪电的亮光中使劲飞扑,随即一个跟头落了下来。 远远处传来了李淳风和袁天纲的闷哼声音。 “这鼠妖的术法果然不凡!” 即便李淳风有着谨慎,显然还是存在不足。 唐皇眼中放出金光,举目张望,但又未迈入到宫殿区域中。 他伸手时取了一张巨弓出来,拉弓搭箭,一箭远远射了出去。 那宫殿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随即震耳欲聋的声音远远冲袭而来,连连的嚎叫声不断。 靠在唐皇的附近,李鸿儒只觉脑袋似乎被打了一拳,脑海中一时有些嗡嗡嗡作响。 他将衣服迅速塞到耳朵中,才察觉声音的影响弱了一些,耳朵能承受下来。 在两人身边,画宝召唤出的妖马身体一抖,随即化成了一滩墨水。 深夜的宫殿传出一阵哭爹喊娘的声音,又渐渐消了下去。 “那鼠妖恢复了本体大小,我这儿有些看不清楚了,李淳风和袁天纲此时头昏脑涨,在地上翻滚,难于防护自身,你速速去将那鼠妖擒拿过来!” “黄老爷,你说什么?” 李鸿儒稍微松开塞耳朵的衣服,大声问了一句。 唐皇只得指了指宫殿之处,又推了推李鸿儒。 这是需要他做冲锋了。 李鸿儒还是第一次遇到擅长使用声音的对手。 这是锦毛鼠的天赋神通。 但凡具备听力,一定范围内便要被对方克制。 这有点类似于佛门的‘狮子吼’类手段。 唐皇出了手,对方也是顺着这个方向反击了过来。 此时的唐皇亦是眉头紧皱。 他想迈步踏入宫殿,但又停下了脚步,只是催促李鸿儒赶紧前去。 李鸿儒只得将衣衫解下,将脑袋一缠,随即冲入行宫之处。 愈加靠近宫殿,嚎叫的声音也越大。 若是在锦毛鼠妖附近,无异于是耳边惊雷炸响,痛楚难言,耳朵都要震聋。 这种影响之下难于释放术法,也难言打斗。 相距尚有两百余米,李鸿儒只觉难于前进,他血肉一阵蠕动,身体瞬息之间便健壮了两分。 他体内元神转换成武魄。 一声剑啸。 寒月剑化成一条青龙咆哮冲去。 这是徐茂功的纵横之剑。 迈入武魄之后形成的百步飞剑之术。 一剑掷出,便能形成妖龙的贯穿性打击。 百米之外,一只半人高的灰毛老鼠躺在地上不断嚎叫,仿若波纹一般的声音不断在空气中荡漾。 一支长箭贯穿了它身躯,牢牢钉在了地上。 李鸿儒远远处一剑飞射,青龙咆哮而去时更是引得它眼神中浮过惊惧之色。 嚎叫的声音陡然一消。 长剑已经插入锦毛鼠妖胸口上方之处。 李鸿儒只觉眼皮一眨,那地上已经没了锦毛鼠妖的身影,只剩下一张鼠皮落在了地面上。 一时宫殿区域没了锦毛鼠半分嚎叫之声。 “可惜唐皇没来,只能捞两个术士的便宜!” 隐隐的声音传来,随即又消了下去。 李鸿儒只觉声音有些像大隋文帝,但又过于遥远,像是远远之处控制发声一般,难于琢磨对方的真实方位。 唐皇没有踏足宫殿区果然是明智选择。 这或许躲过了大隋文帝布置的某种杀招。 第三百六十章财大气粗 大隋文帝在宫殿区似乎留了一些手段。 但又因为锦毛鼠的逃遁只能作罢。 李鸿儒猜测的念头一闪而逝。 随即他便见得远处的宫殿之中无数只老鼠钻了出来。 黑暗之中,无数星星点点的绿油油眼睛在闪烁光芒。 李鸿儒只是看了一眼,头皮便好一阵发麻。 蚁多咬死象。 老鼠多了,咬死人也不足为奇。 只要不会飞,就必然会死…… 看到一些老鼠飞扑跳跃而行,李鸿儒顿时止住了脑海中的念头。 这是会低空飞行都难于逃遁。 若是被锦毛鼠的嚎叫震晕,接下来就毫无反抗之力。 眼见身形巨大的鸿鹄妖歪着脖子,随即就被一群老鼠淹没了下去。 李鸿儒一阵狂奔,捞起在地上翻滚的李淳风和袁天纲,连寒月剑都没捡回来,顿时连连往外狂奔。 “鼠,大老鼠,太多太多了!” 疯狂逃窜之时,李鸿儒连连开腔大叫。 洛阳这片行宫中只有几个卫士,剩下的便是一帮打扫卫生的老宫女。 此时难知这些人的下场。 李鸿儒也管不得许多,提着人疯狂奔行。 在那远处,唐皇连连数箭落下。 如同九天星芒的坠落,一支箭落,又化成百道碎芒,落在了诸多擅飞和跳跃的巨鼠身上。 唐皇的剑术一流,但箭术则是超凡。 李鸿儒隐隐觉察唐皇箭术胜出了周飞卫一个等级。 只是此时老鼠数量何止上万。 放眼望去,那是漫山遍野之势。 小的不过拳头大,那大的则与兔子没区别,巨型的则近乎犬类大小。 数百里方圆的妖怪有没有过来不清楚,但数百里方圆的老鼠肯定一个不剩的齐齐汇聚到了一起。 甚至于承受灵气的影响,这些老鼠已经或多或少开始了变异变强。 “快快过河!” 见得李鸿儒疯狂逃窜,唐皇此时还飞射了数箭,将他后面鼠群的追袭之势稍微缓减。 行宫的边缘便是环卫的护城河。 河上有渡桥。 这座桥少有拉起。 此时唐皇巨弓换成贞观剑。 见得李鸿儒携着两人飞奔过桥,他长剑划动。 只是转瞬,他长剑已经蓝光弥漫。 “斩!” 一声轻喝。 唐皇已经挥动着贞观剑落下。 庞大的渡桥顿时被斩成两截。 蜂拥而出的诸多老鼠齐齐坠落进了护城河。 在那后方,还有源源不断之势。 斩断渡桥只是能阻挡一时。 在护城河水中,黑压压一片的老鼠们已经奋力划动着四肢。 李鸿儒回头张望时,只见诸多鼠目的寸光都齐齐看向他身上。 这大抵是他斩了锦毛鼠一剑,这些忠心小弟想着弄死他,甚至可能不死不休。 宫殿出口处涌出的老鼠便有上万,被这些绿油油的眼睛汇聚一瞅,李鸿儒不免还有几分心慌。 他将抱头呼痛的李淳风和袁天纲放到地上,飞速抽出了背着的摄魂刀。 “乾坤借法,疾!” 李鸿儒抽刀之时,唐皇已经取了一张符篆,那符篆飞出,顿时引得闪电轰鸣坠落。 “嚓!” 闪电轰鸣之声传来,护城河中已经浮起了一片鼠尸。 看似只是数道闪电落下,但借助护城河的河水导电,又形成了片杀之势。 河水中鼠尸堆积,又顺着水流飘远。 在那后方,还有源源不断老鼠涌出。 “岂有此理,朕的行宫居然成了一个老鼠窝!” 唐皇脸色有着一丝愤怒,但随即又消了下去。 他是这片宫殿后来的主人,但若是前主人干些什么事情,那他也没话说。 彼此之间只有武力角逐定胜负。 他容不得大隋文帝的存在,大隋文帝似乎也布下了杀手在等待他。 洛阳行宫,便是双方的一次隔空交手。 没有足够的江湖炮灰,自身便不得不承受这些打击。 唐皇心中沉寂,右手扣了五张符篆等待。 这种土豪行为看得李鸿儒极为羡慕。 术法能力不足没问题,符篆能做部分补充。 符篆少有可以锁定的能力,在顶级交锋中难做使用,但用来打杀这群只知道冲杀的老鼠却是没什么问题。 只要渡到护城河中,便能依靠雷电进行片杀。 李鸿儒充当了仇恨吸引的目标,唐皇则是不慌不急的释放符篆。 落雷三响时,官邸之处已经显出了一个将官带队的身影。 寇准也骑着黄骠马夹杂在其中。 借助火把的光亮,他见得了前方的李鸿儒,更是看到了无穷无尽的老鼠。 而出手者更是让他一口苦水吞下。 这是长安城的皇帝微服私访来了。 他的活干的很差劲。 此前没招待好太子,惹了一堆麻烦。 前一阵城内又出现坍塌。 待到现在,宫殿区域居然涌出数不尽的老鼠。 寇准觉得自己太难了。 “请皇上恕罪,洛阳县令寇准救驾来迟!” “叩见皇上,洛阳城卫官张经义护卫来迟!” 寇准发声之后,带队的将官亦是单膝跪下。 寇准的眼睛还没差到跪错人的地步,前方常服着装的人真是大唐当今的皇上。 “你们来的已经很快了,不必拘束,一会儿做好扫尾之事!” 唐皇一道符篆飞出,这才沉声回了话。 宫殿区和官员府邸区少有人居住,便是寇准都远离了这片区域避嫌。 此时众人能赶过来,已经是有着战时的觉悟,唐皇难有多少挑剔。 在针对大隋文帝这种等级的对手时,一般人难于插手,速度慢个几拍很正常。 听了唐皇的回话,寇准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跑到了前方,见得李鸿儒呶呶嘴,寇准顿时将目光放下了地上哀嚎的两人。 他情知是李鸿儒在提点,顿时伸手搭上了李淳风身体。 半响,他开始念动着一道《清心咒》。 点点青光落下,李淳风和袁天纲明显正常了许多。 借寇准术法之力时,两人身上青芒连连暴涨,不断驱逐着身体负面的影响。 过了数十秒,两人已经能勉强站起身来。 此时,宫殿出口老鼠已经开始出现了减缓之势。 河面上鼠尸斑斑。 诸多老鼠的尸体甚至堆积成了一座浮桥,在水中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些老鼠努力游到岸边袭击时,顿时就引得李鸿儒一阵刀光闪烁连斩。 诸多城防护卫军亦是守在了河边,依靠刀剑之利斩杀。 看似漫无边际的宫殿区鼠灾,直接溃败在了宫殿出口。 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 对李鸿儒而言,只有逃跑这一条出路,但在唐皇闪电符篆的打击之下,灾害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中。 疯狂终究有着极限。 当鼠群数量急剧减少之时,羊群效应大幅度削弱,一些鼠类眼中疯狂的绿光渐消。 部分依旧做着冲击之时,也有部分四处乱蹿,开始选择跑路。 “李淳风,袁天纲,你们两人是否还能做推算,断出这鼠灾的源头之处!” 护城河中鼠灾一缓,唐皇也回过了头。 “老爷,是乾阳殿出了问题!”李淳风回道。 “乾阳殿?” “是,就是您当年烧掉的那处宫殿。” 第三百六十一章锦毛鼠immonen万赏加更章节 在大唐建立的过往中,发生了诸多的事情。 公孙举为了消耗大隋文帝的力量,曾经讲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只是故事讲了很长,依旧难以触及大隋文帝实力的底限。 但李鸿儒倒是知晓了不少内容。 乾阳殿是洛阳宫殿区正殿。 据悉这处正殿修成后极为奢华。 根据公孙举的描述,那是一处殿基高达两米的大型建筑,总计有三层楼,但三层便高达八十米。 建筑东西宽约120米,南北进深在60米左右。 用于建造乾阳殿的立柱巨木需要十八人手拉手才能抱圆。 而这样的立柱整整有三十六根。 乾阳殿为了防止飞鸟入内,每一处都安装了珠帘。 每一串珠帘都是采用珍珠悬挂,离地只有两米。 八十米层高的建筑上悬挂了无数颗珍珠,又在各处布置了夜明珠。 待得到了晚上,乾阳殿便成了一个光彩绚丽的世界。 无须灯火之光,乾阳殿内也能清晰可读文字,与白日几乎没有区别。 大唐攻入洛阳城的军团便是唐皇所带领。 唐皇当时厌恶这种奢华,当下灌了火油,一把火将这座乾阳殿点燃。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此时的乾阳殿只剩下高达两米的白玉勾栏,诸多巨木只剩下一些残存的黑炭,又有诸多装饰的巨石落在其中。 唐皇没想到灾祸居然源于乾阳殿中。 “那处大殿或许是前朝镇压之处!” 李淳风说上一句,便见唐皇足尖踏在鼠尸上,人进入到宫殿区域中。 他施了个法,亦卷起自己朝着宫殿区飞去。 “我怎么办呀,我飞不起来呀!” 眼见李鸿儒摄魂刀入鞘,同样借助鼠尸跳跃渡河,袁天纲顿时好一阵囔囔。 护卫宫殿的内城河有近五十米宽,若是在一堆尸体中泅渡过去,袁天纲觉得难度有点大,而且鼠尸中还不乏活物。 “你不是会那个什么奇门遁甲,遁过来呀!”李鸿儒回头建议道。 “现在风浪没朝着行宫处吹呀!” 袁天纲大喊一句时,只见前方的李淳风万长青拂尘一扫,一股风浪顿时吹向宫殿。 “遁入其中!” 见得李淳风搭手,袁天纲顿时起了法,身体一晃便随风钻了进去。 待得再次显出身体时,他已经落到了对岸处。 三人对视一下,随即匆匆赶了过去。 “洛阳城只怕是有大事发生了”寇准忧心忡忡道。 唐皇微服私访洛阳城,又有钦天监重员跟随。 但寇准没想明白李鸿儒为何也跟了进去。 皇上尊口难开,钦天监官员多以‘天机不可泄露’将事情推脱。 若是想得知一些只言片语的信息,他又只能去求助李鸿儒。 寇准也庆幸自己识相,与李鸿儒保持了友善。 他此时就指望李鸿儒办完事能提点他一句,免得将来过于糟糕。 “哪来这么多的老鼠,咱们只怕是要赶紧处理一番,免得将来流行鼠疫!” 洛阳城卫官张经义发声提醒了寇准,他随即与对方交流上数声,又迅速骑着黄骠马匆匆离去叫人。 宫殿区域中。 此时唐皇步步缓行,不断查探着往昔诸多熟悉之处。 当大隋文帝出现之后,一切开始有了变化。 再熟悉之处也仿若充斥着步步杀机。 洛阳城的宫殿区极为奢华,地面采用了青砖铺设,诸多宫殿更是采用了汉白玉构建。 若不将这片区域掘地三尺,便难知晓这行宫之下到底布置了什么。 当年的那一把火烧得很旺盛,但行为也少不被当时的太子针对,有着诸多的难处。 待得后来,洛阳城被放弃,一些事情也便渐渐淡了下来,慢慢出了诸多人的视线。 进入行宫之中,直线步行不远便是主宫殿。 此时的乾阳殿一片废墟,放眼望去皆是断垣残壁,又有无数青草生长在其中。 此时还能见到一些老鼠纷纷逃窜进入到青草之中。 “这片废弃之地不可能藏如此多的老鼠。” “若是有人借助大挪移阵转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阵法需要两点定位,至少需要一条小道用来通路。” “那头锦毛鼠可能是只鼠王。” “鼠类擅长挖掘,这锦毛鼠极可能擅用土遁类的手段。” 唐皇、李淳风、袁天纲纷纷开口交流。 李鸿儒则是去捡了自己的寒月剑回来。 除了有点废剑,百步飞剑没其他毛病。 使唤这种剑术的高手若不能解决对方,丢了武器后便要轮到被对方解决了。 李鸿儒想了想,他使唤这种剑术似乎还不如唐皇随手射一箭。 利用近战武器打出远程效果很厉害,但专业的事情有更为专业的武器和技能完善。 百步飞剑厉害之余,也让李鸿儒觉得不如一手好弓术。 他挑了挑地上的锦毛鼠皮,只觉皮毛光滑又韧性十足。 锦毛鼠保命的手段不错,只是跑路一次丢一次皮毛,可能也不算舒坦。 “小李快将那皮毛拿过来!” 李鸿儒挑挑拣拣时,见得李淳风在前方招呼,顿时小跑了过去。 “这锦毛鼠让我们受了一番罪,此时他逃脱后距离定然不算远,少不得也要回敬一番!” 李淳风伸了伸手,顿时取出了三株灵香。 “居然留了皮毛在此处,我也咒上他一番!” 见得李淳风动手,袁天纲也取了三支香出来。 “也罢,先解决了这场鼠患吧!” 唐皇绕着乾阳殿走了一圈,一时难以追查。 他此时只能看看李淳风和袁天纲的本事。 若两人借对方身体部分咒到锦毛鼠,也方便解决掉后患。 六支灵香齐齐插在地上,又齐齐点燃开来。 烟雾缭绕时,李淳风和袁天纲各自从锦毛鼠皮上抓了一把毛发,嘴中喃喃念动。 “咒你筋骨酥松!” “咒你目不能视!” 两人的手中,一把鼠毛无火自燃,也各有对应的诅咒效果。 锦毛鼠皮上的毛发很多,两人此时施咒也不显着急,一道咒术之后,两人又抓了一把鼠毛过去。 “咒你……” “黄老爷,能不能给小的一些符篆防身呀,这种交锋简直是太可怕了啊。” 李淳风和袁天纲咒锦毛鼠妖时,李鸿儒也厚着脸皮在向唐皇讨要宝贝。 只要不惹得对方生恶,问问没毛病。 问了说不定会有,不问啥都没有。 “你都将徐茂功的百步飞剑学到手了,还要借什么外力!”唐皇笑道。 此时他一脸笑意,心头却在滴血。 皇家财大气粗不假,但诸多消耗品价格是实打实,他这一番手段之下,打掉的都是钱。 符篆不是找张纸随便涂抹上几笔就能发挥威能,需要上佳的材料,也需要高水准的符篆师。 一张符篆的价格与李鸿儒的《六骏图》价格没差别。 “我碰上擅长远射的对手就得跑,碰上大群的对手更要跑呀”李鸿儒吭声道。 “我也是!” 唐皇回了一声。 这显然是很舍不得往外掏宝贝。 这让李鸿儒悻悻止住了嘴。 说来他在路上就得了唐皇一个小须弥袋,好处也不算少。 只是须弥袋中空空,总让他有些填充的小想法。 “你武道天赋不低,又具备天眼,若是去皇家书库挑书,可以修行一番《落日弓》,学两手远射的能力!” 见得李鸿儒有些小丧气,唐皇给出了一些建议。 修炼者能近战能远射不是稀奇事,只是能力各有千秋。 但不防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多学学没毛病。 擅长天眼的武者更擅长发挥箭术,他也是属于其中的一员,有足够的经验介绍。 “师兄说皇家书库里有一册双头四臂之术,让我去瞅瞅那册书哩。” “那术法修炼有成后还行,只是你得练快一些,若是长半颗脑袋,又或是只长出一只手,身体很容易失衡,反而会影响战斗力。” 听得李鸿儒有其他的选择,唐皇也不介意,随口说了两句优劣之处。 “那原本是妖族三头六臂的术法,只是人与妖有不同,难以企及那种水准,也少有人去修炼。” 唐皇也不知公孙举脑袋里装了多少水,居然向李鸿儒进行这种推荐。 若是李鸿儒修行不成,这便是坑师弟了。 他将双头四臂之术介绍了一番,这才任由李鸿儒去思索选择。 两人随口瞎聊打发时间时,只见那乾阳殿的废墟中,一只浑身光溜溜的老鼠钻了出来。 “两位爷爷别念了,别念了呀!” 这头老鼠有半人高,又在地上竖立行走。 此时它身上皮毛褪尽,身上只是一片细小的红色绒毛。 它行走时跌跌撞撞,一双眼睛失了神采,身上更有诸多处血液横流。 “咒你心肝肺痛楚!” 李淳风扬了一把鼠毛,又用手指在锦毛鼠皮上戳了三下,见得锦毛鼠妖疼到弓着背走动,这才停下咒术。 袁天纲取出一张长幡,只是向着对方一摇,便见锦毛鼠的体型缩了下去,化成拳头大的模样。 这便能一把捏死了。 对方难有多少反弹的可能。 “将你这群徒子徒孙赶远点”李淳风道。 “让它们四处去通讯,说清楚洛阳城没有灵气了”袁天纲补了一句。 这让锦毛鼠妖连连点头,不时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叫声。 这头鼠妖手下小弟大半死在了护城河中,传讯做不得多少大用。 此时李淳风和袁天纲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阻拦一些妖物便阻拦一些妖物来洛阳。 “你承受了谁的指使?他人又在哪儿?” 待得李淳风和袁天纲问完,又让锦毛鼠妖做了事情,唐皇才开始发问。 “是一个很厉害的老神仙告诉我的呀”锦毛鼠妖道:“他住的地方正好和我宫殿相邻,他还送我仙丹吃呢。” “你宫殿在哪儿?他宫殿又是什么模样?” “我宫殿离这里有百里远,可以顺着这儿走回去……” 锦毛鼠妖一阵囔囔回话,但它说话时鼻孔处血液开始汩汩流出。 待得它用爪子摸了几把,腿脚随即一阵乱蹬。 数秒之后,它身体缩成了一团,迅速巨大化膨胀起来。 只是瞬息之间,这头锦毛鼠妖化成了三米余高的巨鼠。 袁天纲的收妖幡一阵黑气浮过,随即变得支离破碎。 第三百六十二章变大变小咒 唐皇没有见过大隋文帝。 大隋文帝也没见过唐皇。 但两人不乏交手。 墓室之中是一次,借助太上皇动用真龙珠,双方拼了一次天命和气运,各有削寿。 而在洛阳行宫中,这是双方动用麾下拼斗。 此时大隋文帝明显放弃了锦毛鼠妖。 巨型化的锦毛鼠妖拼命挣扎时,引得收妖幡破碎,更是在数秒后毙命! “它说的那个仙丹会不会是百益丹?” 见识到锦毛鼠妖惨死,李鸿儒只觉墓室中没有吃这种丹药好极了。 一颗百益丹,从此生死便难控。 袁天纲还稍显茫然,一时不清楚锦毛鼠妖为何以自杀性爆发来做反抗。 听得李鸿儒提醒一声,这才回神过来。 “你说的是百死金丹吗?”袁天纲道。 “应该是吧,我师兄说是百陨丹!” “那就是了,那丹药很可怕,若非金刚不坏之身,便会承受生死难控的痛楚。” 两人低声交流时,一旁的唐皇已经取了四张红色符篆出来。 “一人一枚变大变小咒,变大咒语是‘天大地大不如吾皇大’,变小的咒语是‘渺小的紫微派敬上’。” 唐皇介绍时,脸皮明显有几分抖动。 “一张符篆能用五个时辰,只是莫要被人将符篆撕了。” 获知了锦毛鼠妖的信息,他显然存了带队去钻鼠道的心思。 行走数步,见得了锦毛鼠钻出来的那条通道,唐皇顿时抓紧了符篆,念了一句‘渺小的紫微派敬上’。 本是一米八的他,顿时变成了一米五的矮子。 待得再念上三句,他身体已经堪入那窄小的通道。 “秦英老道连马屁都不会拍!” 让一国君王在这儿呼‘渺小的紫微派敬上’,这还不如直接呼一声‘小’。 李淳风晃了晃脑袋,随即也在那儿一阵呼‘渺小的紫微派敬上’,开始了身体的变化。 “真是个好宝贝!” 李鸿儒拿紧了符篆,口中连连呼声,只觉世界顿时变大了起来。 他看了看原本两米高的白玉台阶,此时这台阶看上去有了十多米高。 见得前方的唐皇取出一颗夜明珠探路,他迅速跟随了过去。 此时不仅是身体变小,便是他们身上携带之物也在变小。 道士秦英虽然乱拍马屁,但符篆的本事极高。 道家分支诸多,各有所长。 李鸿儒第一次体验这种变化型的符篆,只觉有些奇妙。 “道家有一些变化的神通,若是咱们能学两手,便不用如此被限制了。” 李鸿儒和袁天纲有坦诚相见的约定。 随着搭配干活数次,双方也熟悉了起来。 跟随前行时,袁天纲不时介绍一些元神术法。 “咱们若是能变成蛇,就能从这种洞穴中游过去,可方便了!”袁天纲道。 “你怎么不学变蛇?” “我学了呀,但是只能将两条腿并拢变成蛇尾,做不得用!” 李鸿儒只是想想人身蛇尾的袁天纲,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若难以迈入大成,这些变化之术确实拿不出手,便是双头四臂之术也是如此。 “学这些术法就是受罪,还不如练个土遁术,直接入地钻过去”李淳风插嘴道。 “你也不怕释放指地成钢术法,被人一指点死在土里面。” “你变成了蛇,被人一刀砍下,那照样得死!” 术法有五行相克,难以尽善尽美,袁天纲和李淳风辩驳了数句,最终没了下文。 此时四人在通道中迅速奔行。 唐皇在术法修行上似乎与李靖相近,更为擅长兵法。 李鸿儒只觉最前方的唐皇身上有白光闪烁,这让他们腿脚如飞,并不费力。 但锦毛鼠妖的宫殿有点远,而变大变小咒的持续时间只有五个时辰,想要寻到锦毛鼠提及的‘老神仙’难度不小。 通道中不时会出现一些分支通道,这让李淳风和袁天罡需要掐算定位。 数小时后,李鸿儒只觉一股巨大的风浪从后方推来。 “我来助推一臂之力,看看能不能按时找到那宫殿之处”李淳风道:“只是我法力会有较大的消耗,之后一切要拜托各位了!” 他拂尘一扫,风浪连连推动。 本已经算是奔行的速度如同踏了下山路,变得有些疯狂起来。 有唐皇在前领路,又有袁天纲不时指路。 李鸿儒只觉耳边狂风呼啸,腿脚如飞。 一些通道中的老鼠直接被撞飞撞死在其中。 待得近半小时后,众人眼前的地下世界顿时宽广了起来,道路在不断扩展,也能看到一些鼠类构建的巢穴。 这是一片地下的世界,鼠类的乐园。 或许是锦毛鼠妖具备几分管理能力,李鸿儒还看到了类似于粮仓的存储之处堆积了大量粟米。 “回洛仓和洛口仓的存粮可能被鼠患影响得不轻!” 洛阳城附近有两大粮仓,用于做军备和防备天灾的储粮。 这区域不归寇准管理,而是属于郡刺史掌管。 见得这处老鼠的地下王国,李鸿儒就感觉有人可能要倒霉了。 鼠灾是哪个朝代都难以解决的问题,但将鼠灾控制在范围之内又勉强能做到。 洛阳行宫到此处,鼠类聚集的数量似乎有着百万之数,这明显已经超了额。 但众人此时也大致获知了这处鼠类地下王国的位置。 不断向前,巨大而蜿蜒的巢穴顿时映入众人眼中。 这让众人开始叫囔‘天大地大不如吾皇大’,将身体拔高了一截。 待得数百米之后,众人身体已经恢复到常态。 鼠类地宫中涌现巨大的人类,顿时引得诸多老鼠纷纷嘶鸣,想着齐齐而上进行撕咬。 袁天纲刚欲抛出数杆令旗,随即被唐皇说了一声,又紧紧跟随了上去。 锦毛鼠妖说的没错,它宫殿中确实相邻着一座庞大的建筑群。 借助夜明珠散发的光芒,已经能看到尘土中掩盖的青石砖墙。 唐皇贞观剑挥斩,那青石砖墙顿时如豆腐一般被切断。 待得一脚踏出,一个窟窿顿时显了出来。 窟窿之内,水银河依旧在缓缓绕动。 氤氲的毒气不断萦绕在水银河之中。 李鸿儒眼皮一眨。 这是极为熟悉的场景。 大隋皇陵。 时隔多日,他又一次要踏入到这处墓穴中。 上次是四人进入,此番也是四人进入。 但除了他依旧,另外三人已经齐齐做了更换。 第三百六十三章两帝会面 二入大隋皇陵。 唐皇领队,队员有李淳风,袁天纲,李鸿儒。 此时有锦毛鼠妖的地宫承接,四人找了位置落脚,水银河被直接引流涌入了进来。 水银最终会被土壤所吸收,氤氲的毒气才是鼠群的噩梦。 李淳风拂尘连连挥动,风浪一吹,毒气顿时铺天盖地的吹荡了出去。 诸多普通的老鼠只是闻得气息,便齐齐倒了下去,尸骨腐烂了一地。 “淳风在此引毒气灭鼠,我们先进去探探路,看看这位存在是否还在其中!” 从昨夜开始,李淳风便是一直飞来飞去,又有激斗,待得以风助推众人行进,他此时法力有着明显的衰竭。 唐皇留了他在大隋皇陵之外,一来可以适当灭鼠,二则也能预防意外。 若大隋皇陵生变,李淳风或许到时还能搭把手。 待得李淳风点点头应下,唐皇随即举起夜明珠,踏入了墓穴的通道中。 迎接他的是一阵密集的弩箭雨。 这段路显然并非李鸿儒最初踏入之处。 这是踏入墓穴的开胃菜。 唐皇身上一阵红晕闪烁,贞观剑连连扫出,待得一剑挥向前方,剑气顿时引得诸多弩箭齐齐提前激射而出。 他长剑随意转动,但凡一剑扫出,便是剑气如同浪。 李鸿儒拿着寒月剑稍微转了转,见得自己剑气只是在剑尖上旋转,随即熄了这方面的心思。 元神九品,每一品给实力带来的影响皆不同。 只要有资本挥霍,高品阶武魄能肆意挥洒剑气。 李鸿儒难以猜测唐皇武魄到底是八品还是九品,但即便是同样的品阶,皇室的修炼者大都也有较之其他人更为深厚的底蕴。 “到入口了!” 擅入者死的警示依旧在墓穴入口处。 此时的墓穴大门紧锁。 “朕都来到此处了,你也不开门吗?” 袁天纲正欲四处查探一番,找到墓室的机关之处,唐皇随即开了口。 墓穴深处一声叹息声音响起,厚石构建的门随即转动了开来,透出杨勇的墓穴。 墓穴中已经不见了废太子杨勇的紫铜棺材,直接露出向下的墓穴入口。 大约是大隋文帝也不乐意见到自己儿子是这种待遇。 此时诸多尸骨已经被扫空,没了最初进入时渗人的场景。 唐皇看了看刀兵之路,又看了一眼祭台。 诸多处被清扫了一遍,但他依旧能看出原来大致的模样。 “我在第三层墓穴,若你想见我,又不怕死在里面,就请进来吧!” 深处的大隋文帝发出了声音。 “我岂会惧入!” 唐皇收了贞观剑,取了那把巨弓,又扣了数枚彩色羽箭到手中。 他脚步微抬,随即朝着向下的通道走了进去。 “他手段可厉害了,你有什么能保命的宝贝都掏出来。” 李鸿儒摸了摸自己的须弥袋,最终将阎立本那副《醉僧图》取了出来。 他打斗的能耐不低,又有克制他人的一些术法,但保命的手段则有些不足。 李鸿儒此时也就指望大隋文帝学过一些佛门手段,能被《醉僧图》判定成和尚。 “怎么个厉害法?” 一路随行过来,袁天纲是一脸懵,有诸多事情并不了解。 但他被对方麾下一个妖物放倒是事实。 袁天纲没有丝毫大意,只是他也想知晓如何针对。 “元神九品,释家金刚身,指地成钢,能文能武能阵法!” 李鸿儒随口介绍了两句,袁天纲顿时一脸煞白,直接掏了一个法坛上了香。 “这墓室里没什么风!”李鸿儒提醒道。 “是了,这里没风!” 放置在一层墓室的法坛似乎没什么用。 想施展风遁术,那至少也要具备流通风的条件才能进行穿梭。 袁天纲晃了晃脑袋,随即又掏了八枚令旗,令旗齐齐插入背后,他又取了一块板砖出来。 “这叫番天印,仿冒上古番天印制成的,祭起后能砸钢牢!” 袁天纲勉强提了一句板砖的作用,随即紧紧跟在唐皇的身后。 诸多宝物并非只要携带在身上就能起到作用。 宝贝掏出来再多,那也要能使唤。 使唤不了,宝贝带得再多也没作用。 袁天纲显然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 李鸿儒提着一幅画,同样忐忑的跟随在最后。 他希望唐皇能主动开句口,让他与李淳风一起去守墓室大门。 作为大隋皇陵二进宫的选手,大隋文帝肯定看到他就来气。 墓室二层摆放着大隋文帝的玉石棺材,但他并没有在这一层。 这一层的墓室简陋中又透着大气,石墙壁上有日月星辰,山河环绕,人文社稷,但又并无什么陪葬品。 唐皇在这一处墓室停留观看了有近一分钟,这才踏步进入第三层墓室。 这也是李鸿儒等人上次不得而入的地方。 大隋皇陵只有两代,墓室主人极好推测。 能坐落在大隋文帝之下,只有与大隋文帝当时并称为二圣的文献皇后。 李鸿儒只是跟随进入,便见得了满室柔和的光芒。 在这层墓穴之中,二十四颗夜明珠高挂。 墓室壁上雕龙刻凤,又有诸多水银环绕墓室之壁缓缓流动。 十二副字画挂在了上方。 有纯粹如刀锋笔墨一般的咏词诗文,有道家诸多仙神,又有相貌凶恶的鬼神,也不凡奇珍异兽与猛将图。 又放置了各种屏风,上有游鱼翻转,又有花草怒放。 墓室内有各类桌椅,仿若一处皇家厢房。 在最中央处,一张玉石床上,一具盖着红绸的尸体盛放。 大隋文帝就坐在玉石床边。 相较于最初见到之时的帝王姿态,此时他满脸的苍老之色,斑纹诸多,眼圈处亦有久未睡眠导致的黑色痕迹。 他神情有些落寞。 若非锦毛鼠妖逃遁时“可惜唐皇没来,只能捞两个术士的便宜!”这句声音,李鸿儒真要相信大隋文帝颓丧到难以形容。 他此时满脸警惕,又悄悄挪动了步子,躲在了袁天纲的身后。 一个是前朝的开国之君,一个是当代大唐的帝王。 唐皇目光平视,正视着这位往昔需要李家仰望的君主。 此时,大隋文帝的目光也是直接穿透了过去。 两人没有说话,彼此的目光相互对望了很久。 “你确实比杨广要出色!”大隋文帝赞许道。 “你也比我想象中要麻烦!” 唐皇开口。 他的眉头微皱。 看似诗情画意又充斥着柔和光芒的场地,但这也是一片不折不扣的墓室,真正埋葬人的地方。 冒险寻入到这儿,他必然要斩杀大隋文帝,免了大唐以后可能无穷尽的后患。 一个杨荷就引得大唐头疼了二十余年,若是多一个大隋文帝出来,唐皇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后果。 或许帝传三代,武代李兴的谶言会衍变成真实,李唐的江山又会还给杨家。 又或许庞大的帝国再次分裂成数国,内战纷乱不止,边疆诸国不时啃一口肉。 唐皇目光放于大隋文帝身上之时,只见文帝身后盖着的红绸掀起,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同样坐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对阵 大隋皇陵的底层。 这是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墓穴。 这是大隋文帝的妻子,但少有人知晓,这位皇后还有个妙善菩萨的追号。 与大隋文帝并无区别,文献皇后亦是释家修炼术大成。 此时她修得菩萨金身,肉身不败。 虽然年岁近六旬,又已经死亡了几十年,对方面容依旧如三十余岁美貌女子的模样,只是对方高位者的气质中又带了几分凌厉之色,看上去极为不好惹的模样。 “我听说独孤氏修得菩萨身,而你只是练得金刚身,被她吃得死死的?” 唐皇看着坐起的文献皇后,右手中两枚彩色羽箭已经落到了巨弓上。 他嘴中虽然是打趣,但警惕之色极浓。 大隋文帝文武双全,但他知晓的信息中是更为擅长武斗和兵法,与他无多少区别。 而文献皇后则以术法为主,实力极为强悍。 她没帝后那般好脾气,性格极为强势,除了严控文王的后宫,更是直接参与朝政。 文献皇后的实力和人脉给予了她这种底气,便是大隋文帝这种君王都不得不吃闷亏。 大唐的文史中就留下了这两位一些斗气的佳话。 大隋文帝似乎也是记载以来妻妾最少的帝王之一。 唐皇心中警惕时,也观看着文献皇后的身体。 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已经过世了,你又何必惊扰于她”唐皇道。 “真正惊扰她的不正是你们吗?” 大隋文帝淡笑,脸上却不时透过寒霜。 “若非你们硬是要进来,她会一直在此处安息。” “如果你不在背后算计,遵循大唐当前的伦理,你我未必不能共存!” “你我是同一类人,若你是我,你该当如何?你能真正放心我们共存吗?” 大隋文帝问上一句,顿时引得唐皇沉默不语。 大唐当前的模式已经极为特殊。 有不理事的太上皇,也有他这个执政者。 这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 但大隋文帝不是他父亲,两人难有一条心,几乎没有任何交际的可能。 不同的家族会引导不同的派系。 大唐新老旧臣交替数十年,到如今都还没完成更新换代,朝堂上不乏各种争议和对立。 如今已经不能再出大隋文帝这种意外了。 这注定双方的目标不同,也注定难于和解。 双方剩下的,唯有一战。 定出彼此的生与死。 一个是老迈的开国君王,一个是现任的帝朝之主。 唐皇的右手微微紧扣弓弦,武魄之力几乎凝聚成了一点,且愈凝愈强。 大隋文帝则手指轻叩。 唐皇虽然持弓,但从独孤伽罗坐起的那一刻,他同样已经出手了。 此时双方只是蓄势未发。 彼此都想一击打死对方。 唐皇想解决后患,而大隋文帝则必须解决眼前这一关,否则他必死无疑。 两人目光不时交锋,也看透了各自的心理。 “我感觉自己有点紧张,你呢!” 在唐皇的身后,还有两个打酱油的小兵甲和小兵乙。 在顶层交锋中,他们的定位与小兵没多少区别。 袁天纲拿着番天印,他隐隐感觉自己取错了宝贝。 对面的君王似乎没有释放指地成钢术法困人的想法。 额头冷汗直流时,袁天纲扫了一下左右,他只见左右并无李鸿儒的身影,心中一时有点冷。 “同紧!” 身后李鸿儒的声音低低传来,让袁天纲勉强镇定了一点点。 群聚壮胆,只要有同伴就好,多个人心中没那么慌。 他低低发声一句,随即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唐皇没开打,他们也没胆子发第一枪。 当然,以他三品元神的实力,对着九品元神的大佬开战,那就是九十级大号爆锤三十级小号的局面。 即便浑身强化加十的装备,也只能顶住对方平A。 若大佬施展一些手段,他就是死翘翘的下场。 这由不得袁天纲不紧张。 他此时也就期盼天师教列祖列宗能保佑他,争取不要英年早逝。 贵人的提携能让人改变命运。 可一旦成为这些贵人的对手,被抹杀也很正常。 或许他都等不到几年后远离长安城避难。 若只是一打一的局面。 袁天纲无疑对唐皇有绝佳的信心。 唐皇是大唐顶级高手,即便不借助长安城的气运,唐皇的战力也难有多少挑剔之处。 而大隋文帝年迈衰老,又没了国运。 在唐皇对阵大隋文帝时,这种一对一几乎是必胜无疑。 但眼前又多了一个人,术法难言深浅的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对方被大隋文帝驱动,似乎有着临时的回光返照,能进行短时间的参战。 让袁天纲有些胆寒的是墓室中悬挂的十二副字画。 这是十二副顶级的文人法宝。 一旦这些法宝奏效,便是一场大麻烦。 他还觉察到了墓室中有风水法阵在运转,不知墓室中有多少机关。 唐皇本有着上风的实力,但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又将一切扯平了下来。 此时在墓室中,是属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主场,彼此的胜负难言。 袁天纲脑海中正思考双方优劣,努力寻求着可能拥有的一丝破局机会时,他只听一声弓弦的轻鸣,耳中已经有大海之声呼啸而来。 他抬眼望去,顿时见得眼前有无边的海浪。 海浪中,一个白衣神将脚踏五彩神龟,持着长枪冲杀而来。 “起!” 手中只有一口番天印,又催动了许久。 袁天纲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祭出这块板砖。 板砖化成一道金色长芒,飞掠过了长空。 “轰!” 白衣神将踏浪冲杀而来时,这口板砖直砸头顶。 只是瞬息之间,对方身形便是一顿,被砸到脑浆迸裂。 袁天纲还来不及将番天印收回,只见远处又有白衣神将踏龟而来。 在那白衣神将之后,还有更多的白衣神将,袁天纲隐隐还见得了远处的一条白色巨龙。 他目光远视时,海浪已经直接冲袭而来。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金锁!” 袁天纲背后八面令旗飞起。 面面令旗朝天飞出,天空中一道八卦阵图开始运转。 袁天纲念念有词时,头顶上元神遁了出来,元神的双手不断结印,只见前方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奔袭的海浪就停在他眼前不到一米之处,那踩踏五彩巨龟的神将表情凝固。 在那遥远之处,白色巨龙在海中翻身还未落下。 但凡他眼中所见之处,一切都化成了静态。 很安全,很好,除了没法再次出手,一切没毛病。 袁天纲张了张嘴。 一时也不知表达点什么。 八门金锁阵的威能巨大,但这确实只是一道困人的阵法,没有伤人的功效。 如果没有元神大修炼者对抗,这门阵法能困到他元神之力消耗殆尽。 但他跑这儿来不是对拼消耗。 身处的环境中,也不仅仅只是面临这副‘蛟龙搅海图’的画宝。 袁天纲心思寂冷之时,只见前方的高空中一柄巨剑扫下。 眼前的景象仿若镜像,随即破碎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