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恨晚》 第1章缘来竟是他(1) 偌大的别墅内,装潢华丽。 黑色真皮沙发之上此时坐着几人,隐含着的剑拔弩张令佣人不敢上前。 茶……很快就凉了! “我不同意!”铿锵有力的声音与其说是落下,反倒不如说是扔在那里,这已然是决定的口吻令旁边的几人心生不快,尤其是身着华丽的美妇,眉宇间的褶皱足以彰显出她内心的波动。 “盛夏,你何必这么强势!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你父亲就说那公司早晚会给雯雯接手,难道你连你爸爸的话都不听了吗?”傅婉仪的手强压下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儿,示意她不要冲动,随后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接收到美妇的眼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中年男子轻咳两声,示意自己接下来要说话了。 “你可以问问他,从小到大我何曾听过他的!”林盛夏犀利的眼神看也不看中年男子,只是将视线落在自己的继母傅婉仪的身上。 今日一通电话急急忙忙让自己从公司回这里,原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刚进门才一个月就想要插手公司的事,傅婉仪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迫不及待! 中年男子当着新妻的面被女儿呛声,面子上理所当然的挂不住,恼怒的他更是禁不住的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女儿。 直到此时,林盛夏才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给父亲,侧头的瞬间白色丝织荷叶边领口微动,露出颈下一小片白色肌肤,锁骨处的链子耀眼好看,贴身职业装突显出她的干练,就连纤细小腿上的肉色丝袜都恰到好处的映衬着她。 那眼神当中略带着嘲讽,唇边还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偏偏就是这副模样却令原本还在盛怒中的中年男人偃旗息鼓。 “盛夏,如果你怕公司交给雯雯管理会出什么差错,你完全可以继续留在公司里等到雯雯上手了之后……”傅婉仪想了想,再度开口。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会抬起手用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她打住,那细细的手指摆在傅婉仪的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她留下! “林盛夏,你凭什么对我妈这样,你嚣张什么?”见此情形原本坐在母亲右手边的傅雯雯一下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林盛夏那张姣美的脸,却又不得不忌惮着她。 “雯雯!”傅婉仪呵斥着傅雯雯。 从头到尾林盛夏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是看看自己的女儿不过是被简单撩拨几句就真的发起脾气,若真起了冲突她已经可以预见雯雯会输的多惨。 “傅女士教出来的人还真是出类拔萃!”林盛夏淡淡一语,似是不带任何含义,听着却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盛夏,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婚前就答应了雯雯母女的,你看……”林毅雄看了一眼女儿,眼神里有一丝犹豫。 林盛夏侧头向着不远处的佣人浅笑,后者忙走过来将冷掉的茶替换掉。 “我看……什么?”她喝了口花茶,随后不紧不慢的开口。 气氛,再一次的冷凝下来。 “你看我都答应了,怎么可以失信于他们母女两个?”林毅雄脸色难看,却还是将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林盛夏笑了,不同于一直以来淡淡的笑,这一次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讽刺,笑容虽然还挂在脸上眼神却越发犀利起来! “怎么可以失信于他们母女?”林盛夏慢慢咀嚼着这句话的内涵,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杯座里,刚才嘲讽的笑转瞬即逝,她又回归到往日的平静当中。 林盛夏越是如此傅婉仪就越是警惕,商界当中林盛夏所持有的公司虽然规模并不大,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幼时得到这间公司开始她从零学习经商管理,几年的时间做到今天业界人人称赞的地步,着实不易!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更不能够小瞧她! 傅婉仪眼神幽深,林盛夏没有开口她也不开口,无论如何事关雯雯的利益,她一定要将公司的事情拿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手中的这间公司并不算在林氏的产业里,你又如何帮我做决定?”林盛夏并不慌张,甚至可以说从傅婉仪进门的那一天起她就时刻做好准备,琥珀色的瞳仁干净清透,却又总是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这……”林毅雄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会这样说,而傅婉仪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她眼神微眯的看向林毅雄,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 “别忘了,这公司现在还挂靠在林氏名下!”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口硬挤出来一样。 林盛夏闻言身体微微后靠,悠闲的模样与旁人的紧绷形成鲜明对比。 “那你大可以问问董事会愿不愿意将原本赚钱的生意交给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人去管理。”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林毅雄的声音卡在喉中,当时答应傅婉仪的时候多少是带有一些哄骗性质的,可他没想到结婚之后她步步紧逼直到今日自己是躲也躲不过去了,才打电话叫盛夏亲自回来谈这件事情,虽然早就知道不可能会在她的手中讨到多少便宜,却也不曾想过竟然一点退路都没有! 这样想着,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妈,我不管!我一定要接管她的公司!”傅雯雯骄纵的扯着傅婉仪袖管,漂亮的小脸上全都是对这个继姐的不满! 林盛夏闻言第一次将视线落在这个从进她家门就不曾好好注意过的女人身上,收敛起悠闲的气势,她眸底逐渐渗透出一丝的锋利。 “这是我母亲的遗产,谁若是再打它的主意,我不介意送她去跟我母亲见面!”她伸出双手一点点撑在泛凉的桌面上,精致脸颊描绘着淡妆,那声音一字一句遍布着威胁,生生的让傅雯雯这个涉世未深的女人惊出一头薄汗! “你敢!”傅雯雯被逼急了,大喊出声。 却见林盛夏站起身来,像是再也懒得搭理她似的,拿起皮包便向着大门处走去。 “你试试我敢不敢!” 徒留下这句话的余韵……还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中! T市·酒吧街 宠爱是T市久负盛名的一家酒吧,而每日人数爆棚的原因除了它本身装潢奢华之外,还有最出名的一点只要男性熟客愿意带自己的女朋友一同前来的话,酒水全免。久而久之,在混乱的酒吧街内惟独只有这家店是最为令女宾们放心前往的。 略显昏暗的环境内,温致远手中捧着两杯血腥玛丽来到沙发处,瞥了眼坐在沙发上脸部线条紧绷的好友,嬉皮笑脸的坐了下来,顺手将手里的酒递给对方。 “你大老远的把我叫来就是让我和你一起对着手机生闷气?”温致远吊儿郎当的开口,眼神时不时的飘到舞池中看着身材曼妙的女舞者,斯文的外表搭配着一丝不苟的发,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有着如此轻浮的举动。 令一男人修长双腿自然的交叠着,整个人在晕暗的灯光中倍显冷冽,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感! “我知道你今天本来想向苏暖求婚,可人家不稀罕你能怎么办?”温致远将无框眼镜摘下来,随后再将平整的发弄乱,湛蓝色衬衫纽扣解开两颗,不过分秒的时间他变身成为夜店达人。 相较于温致远的随性,身旁男人的黑眸在听到‘苏暖’二字时更为幽深,单手执起那杯血腥玛丽几乎是一饮而尽,却丝毫没有看到身旁好友诡异眼神和嘴角戏谑的笑! “我就不喜欢这个苏暖!什么事情都要你为她去考虑,之前她跟着部队说去非洲一年就去了,连跟你商量一声都没有!要我说你赶快分了我把我老婆的朋友介绍给你,那女人才跟你相配呢!”温致远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一个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顿时惊的他后背汗毛竖起。 “好好好,我不说了!喝酒喝酒!”温致远算是怕了他了,话音刚一落下,男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再明显不过的‘苏暖’二字清晰可见,没响两声屏幕却又悄无声息的黯淡了下来。 见此情形,男人蓦然握起拳头,看也没看温致远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将那手机‘哐’的一声扔进里面,红色的调酒很快蔓过手机,屏幕闪动两下之后便永远的黑了。 “唉,你干嘛跟酒过不去啊!”温致远来不及抢救,只能看着那调酒与手机一起报废! “你也真行,为了一个女人你商业巨子的冷静都到哪里去了!要是那些记者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明天你一准又得上娱乐版头条!”温致远边说着边看了眼腕间的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下了那么多的量怎么也不见这男人有反应? 刚这样的想着,原本还面部紧绷的男人眉宇间逐渐松动开来。 “酒里面下了什么?”霸气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惶恐,也不见有任何波动。 “趁着那个苏暖提分手,我还不得帮你好好物色一下啊!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温致远边说着边暧昧的单挑眉峰,大掌拍拍男人的肩头。 “这药效,绝对会让你狂热一晚上!” 林家别墅卧房 “你说什吗?竟然失手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傅婉仪脸色阴霾,刻意压低自己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不停的在解释什么,傅婉仪连听都懒得听直接挂断电话,压抑着怒气走回房间,却见女儿歪倒在舒适的大床上涂着指甲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今天的表现,怎么跟那个林盛夏比?”傅婉仪坐在床边怒视着女儿,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今晚原本想要设计林盛夏却没有想到那帮人竟然失了手,经过这次之后恐怕想要再设计她就更困难了! 第2章缘来竟是他(2) “妈,反正你都已经进门了,还怕没有机会啊!再说了,我看那个林盛夏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她有本事还能通天?”傅雯雯满不在乎的说着,边翻看杂志边甩着手让指甲油快点干。 “你懂什么!看今日的情形若是林盛夏不松口,恐怕那公司一辈子都到不了你手里!怪只怪我当初太相信那男人的花言巧语!”她越想越生气,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拿起手机拨回之前的号码。 在确认了些事情之后一扫之前的阴霾,喜笑颜开! “找几个熟识的记者埋伏在酒店的附近,钱我出三倍,一直给我等到明天早上!”直到挂断电话,傅婉仪脸上的笑也没有消失。 “妈,是顾泽恺!有机会你一定要把我介绍给他,我爱死他了!”娱乐杂志上偷拍的照片模糊不清,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傅雯雯对那男人的狂热爱慕。 “雯雯放心,我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傅婉仪声音略低,看着那照片若有所思,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豪庭酒店 林盛夏勉强撑起精神从前台开了房间,拿起磁卡步履蹒跚的走向电梯。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傅婉仪竟然会这么卑鄙的找人给自己下药,如果不是她觉察到不对,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脱身,只是那茶水自己还是喝了下去,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房间等药效退下去再说。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夜半时分走廊里空无一人,奢华的红色地毯在林盛夏的视线当中逐渐模糊成一片,燥热的感觉从小腹涌上来,潮红色的小脸令她褪去了强势多了几分女孩子的娇媚,模糊不清的视线当中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半敞的房门似乎有人刚刚出去的模样。 她迷蒙的瞥了眼房门上的号码推门而入,反手将房间门锁死。 片刻过后,温致远从电梯里走出来,旁边还站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房间门口,却诧异的看到原本半掩的房门竟然紧闭了起来。 “坏了,房卡我扔里面了!”温致远一脸苦笑的看着旁边精心挑选的美女,不知该怎么解释! 看来,那药是白下了! 林盛夏踉跄着来到床边无力的倒下,黑暗当中皎白的月光淡淡的穿透玻璃窗倾洒下来。 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偌大房间内,林盛夏菱唇微张还来不及说话便被高大结实的身形给强制压在下面。黑暗中鹰隼般的眸散发着冷芒,尽管想要保持冷静,但因药物的作用心火翻腾,一双大手覆在林盛夏的脸颊一侧,沉重的呼吸随后落了下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盛夏脑袋因为药效的作用发沉,她原本以为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继母派来的,可是对方久久没有说话,皎白月光中她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尽管如此林盛夏却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男人冰凉的手径直抚上她光洁的皮肤,健硕身材投下的暗影将娇小的她全然罩在里面,两人的呼吸声溶化在了一起。 丝滑的薄被在两人身下被压出褶皱,窒息与恐惧交错在林盛夏的心里,她想要拒绝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冰凉的大掌反而成为最好的慰藉。心底的抗拒与身体上的迎合形成鲜明对比,这也同样令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发出不屑嗤笑声。 细滑的脸颊皮肤透着粉,而身体受惊犹如小动物般蜷缩起,林盛夏并不知道,这样的她更容易激起男人天生的征服欲! “放开我!”最后一丝理智让林盛夏明白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将要脱轨,用力推搡着身前男人,甚至拼命的咬着唇让那痛楚令自己更为清醒。只可惜男人看起来比她更躁狂,衬衫被拉扯着离开了健硕身体,他动作粗鲁甚至没有丝毫怜惜,就像是将她当成工具似的!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傅婉仪派来的?”林盛夏的声音带着颤抖,眼角的泪悬而未落,燥热令她迫不及待的贴合上冰凉的胸膛。 下一刻,男人伟岸的身体倏然压下。 林盛夏疼的差点晕厥过去,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尖锐刺穿大脑,她的衣服甚至还没有离开身体,可是自己却失身在了一个连模样都看不清楚的男人身下! 潸然落下的眼泪顺着脸颊四散开来,低喘与炽热相互交融在一起。 这是一场噩梦,男人身体的起伏不带任何感情,简单粗暴的动作撕扯着林盛夏的每一根神经,她疼到极致只能张口狠狠咬在了男人厚实的肩头上,呜咽着承受一切!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暧昧的腥腻,今夜发生的一切对于林盛夏来说更像是一场噩梦。 缓缓闭上眼睛,男人低哑的闷哼声传进她的耳中,重重砸在她心上! 而故事,也才刚刚拉开了序幕。 整整一夜的索取直到天际蒙蒙亮的时候才结束,林盛夏累极昏睡过去。迷迷糊糊间她敏感的察觉到身旁床位凹下去后迅速弹起,沉重的脚步声一直蔓延到至浴室的位置,接着花洒淋浴声响起。她瞬间回到现实中来,睁开眼睛四下望去。 浴室磨砂质的玻璃依稀能够看清楚男人大体轮廓,林盛夏惊得要起床,刚一动又软绵绵地倒在床上。用薄被裹住身体,林盛夏披散着发,皮肤因为接触到空气激起一阵哆嗦。 空气里腥腻的味道提醒着她昨晚的放纵,地上散落着的卫生纸映入眼里也让她脸色煞白,她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跟陌生男人过了一夜! 这样想着,她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将扔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回自己身上,酸软的双腿几乎无力,可她咬着牙还是走到了门口,将房卡紧握在手中,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烫金的门牌。 门牌上的419与房卡上标注的418形成最为鲜明对比,是她进错了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林盛夏宛如虚脱似的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 浴室的淋浴声戛然而止,腰间裹着浴巾的男人走出来,结实胸膛与手臂的肌肉一看便是平日里经常锻炼的,赤着脚走出来的瞬间,也让林盛夏看清男人的长相,她犹如雷击般站在玄关处,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我不管昨晚别人给你多少钱,一百万的支票你留好!”可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径直走向沙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簿签好扔在桌子上。 “我……”跟男人的冷静相比,散着发的林盛夏就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收下这一百万,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白么?” 顾泽恺英挺高大的身躯向着她转了过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线条绷得紧紧,一看便是平素里严肃惯了的人,只是当他在看清楚林盛夏的长相时,很明显动作一滞。 “我还真不知道林总闲暇时还兼职做妓女!”眉宇间陡然腾起的戾气让林盛夏心跳一顿。 “我也不知道顾总闲暇的时候还兼职做牛郎!” 尽管难过,可她还是冷冷出声,不肯示弱一分! 林盛夏艰难站在原地,小腿还打着颤,可因为对面那人是顾泽恺,她死都不能示弱。乌黑柔顺的发凌乱披散在身后,她缓缓将门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刚才对自己口出恶言的男人,就算身上的衣服因为一夜折腾而起了皱褶,她也绝对镇的住场面! “怎么?一百万就想要打发我?还是你认为全T市最值钱的单身汉只值个一百万?” 林盛夏语带嘲讽的走到顾泽恺面前,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离这个男人这么近! “林总可是伶牙俐齿的女强人,当然不止这个值这个数!”顾泽恺薄唇微抿着,单单只是站在这里,便给人无形的压力。 “我觉得我应该谢谢顾总这么看得起我,可惜……我更喜欢别人穿上衣服跟我说话!” 第3章缘来竟是他(3) 林盛夏眼神从上而下的扫视着面前这副硬挺胸膛,佯装不屑的开口,却抑制不住心脏飞奔似的跳动,尽管如此她面上却依旧不显分毫。 顾泽恺冷笑一声,单手摁下内线电话。 “Room Service,男装女装各一套送上来!”顾泽恺说出的话听起来不带任何感情。 林盛夏并不畏惧对方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只是用手指把玩着那张支票,她的嘴角还挂着笑容,可眸底却冷了下来。 对面商业街就有高档服装店,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门口便传来敲门声,侍者很识相的将衣服放在玄关处,并未朝里面多看一眼。 顾泽恺反倒不着急换衣服了,他看也不看站在对面的林盛夏,点燃香烟夹在手中,烟雾缭绕里完美的藏匿了他所有表情。 “昨天的事情是一场意外,我走错了房间,你睡错了人!仅此而已!”林盛夏率先开口,将自己手里攥紧的门卡扔到男人面前,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顾泽恺只是听,不应。 林盛夏拧紧了眉心,不知道眼前这个不言不语的男人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顾泽恺,人人惧怕的商界巨子,大名鼎鼎的顾家掌舵人,跺一跺脚就可以刮起一阵经济旋风! 脑海里走过场似的将顾泽恺身份回顾一遍,提醒自己对眼前男人的每个动作都要小心。 顾泽恺安静吸完那根烟,周身散着的气息诡异森冷,动了动手指狠狠掐断烟头,无声无息的演绎着暴力。 “林家的女人都这么下贱么?” 冰冷的话语一剑封喉,林盛夏只觉气血不停翻涌向上至脑中,手心攥紧,指甲陷到肉里! “顾总什么意思?” 顾泽恺没说话,深谙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整个人看上去锋利凛冽,很快朝着她走来。 下一刻顾泽恺捏起了她的下巴,强迫着林盛夏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笑起来,像是开了场玩笑,可林盛夏却清楚这个男人再认真不过! “我觉得,这是顾总未老先衰的意思!”林盛夏反感的别开了头,尽管他的粗粝指腹令她心跳越发加快,可她从来不会为了男人抛弃自己的尊严。 这是她的固执,也是她的底线! 退后一步,与顾泽恺拉开距离,纤长睫毛扇动着,眸光淡淡却又不失锐利! “说话不经大脑也是未老先衰的表现之一,看来顾总需要好好的调理下!”林盛夏冷冷的讥讽着顾泽恺,没有过多表情,骨子里的排斥感一下将屋内仅存的旖旎气氛也给驱散。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未学会示弱! “林盛夏,一百万收好,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传出去!”顾泽恺脸上并未有任何气恼,只是径直走向玄关,边说边穿起衣服。 优质衣料将那标准诱人身材包裹起,顾泽恺顺手将浴巾解开,惊得林盛夏快速转移自己视线,虽然竭力想要保持平静,却还是绯红了双颊。 “我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既然顾总这么给我面子我也不能委屈了顾总,你说是不是?”听到皮带金属环扣碰撞的声音响起,林盛夏才整理好自己沉声说道。 顾泽恺的话很少,此时他依旧不开口,只是后背冰冷刺骨的视线告诉她他也在听着。 她深深地呼吸,只是空气里略显腥腻的味道还是让她胸口一堵。 ‘哧啦……’一声,她转过身当着男人的面将那张百万支票撕得粉碎,手指轻柔有力,动作流畅。 “作为昨晚的报酬,我当然也不会少你的!”林盛夏边说边从随身包内取出张百元纸币,缓步走到顾泽恺面前。 “顾总的技术有待加强,虽然我很不满意,但大家都是商人,商人最重的就是个‘信’字,那种吃了不付钱的事我可不做!” 百元钞票被她放在那套女装上,林盛夏骄傲的抬起头看向顾泽恺。 男俊女俏,若换个场合定会是极为养眼的一幕! 只可惜,他们是天生的对手,注定的敌人! “顾总,再见!”话音落下,她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上……依旧穿着那套被压满皱褶的套装! “林总,前台来电话说有人要见你。”秘书小可敲门走进来。 “没有预约,不见。”林盛夏连头都没抬,一边在文件上签下自己名字,一边沉声回答。早上凌乱的发早已经整齐盘在脑后,办公室里多亏还存了几套衣服,提前来公司顺便还洗了个澡,从休息室出来后她又恢复到令人敬畏的强势姿态。 “可是……那人说林总你一定会见他的!”小可面露犹豫开口。 这两天她正好赶上经期,尽管腹痛却因为自己是林盛夏的秘书而不敢轻易请假。 林盛夏签字动作蓦然的停顿下来,抬起头扫了眼小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名字。”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唐淮南,他说他叫唐淮南!” 出乎小可意料之外,林盛夏快速站起身来,就连一向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难能可贵的笑容,整个人瞬间柔和不少。 “小可,帮我将后面会议全部挪到下午,实在不能挪后的直接取消。”利落的下达着命令,从第二层的抽屉中取出什么向着小可的方向走来。 “这个给你,红糖姜茶可以驱寒,若是实在疼了直接请假,我批准!” 林盛夏说完将手中袋装的红糖姜茶递给小可,随后向着电梯走去。 徒留下小可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茶包,怎么都没有想到‘女王’竟然会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莫名的小可对于林盛夏有了不同感觉! 电梯门缓缓向着两边敞开,林盛夏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果敢。 “淮南。”她的声音听起来隐忍喜悦。 “林盛夏,你再这么强势恐怕要嫁不出去了。”身姿挺拔的唐淮南温润如玉,军装笔挺。 “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 林盛夏并未生气,反倒是快速的走向他,只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位是?”她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落在对方身上,女子的皮肤呈现健康小麦色,五官漂亮,见到林盛夏在看着自己大方的露齿微笑。 “这是苏暖,我的战友,她刚出任务回来,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T市人,上级派我将她送回来。”唐淮南自然的介绍着身旁女子身份,不过林盛夏还是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蛛丝马迹的欣赏。 她对苏暖产生了兴趣,毕竟能够让唐淮南看上眼的女子绝对非同一般。 “我猜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一定是这么对你说的‘我叫唐淮南,橘生淮南则为橘的那个淮南!”对不对?”林盛夏故作一本正经的开口,却见对面站着的苏暖瞪大眼睛,随后拼命的点头,模样可爱极了。 “你怎么知道?我当时还在想如果叫唐橘生不也挺好听的么!”苏暖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眨着,细致瓜子脸笑的开心,与沉稳林盛夏相比果然更吸引旁人眼球。 林盛夏一怔,她的声音与自己极像! 可很快,她又回过神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到对面的咖啡厅去坐坐!”林盛夏自然而然的开口。 “不好意思,我得先去找我男朋友了,前两天我们吵架到现在他还没理我,我想要给他个惊喜!”苏暖说出的话令她有些惋惜,佳人有主,看来淮南这次没戏了! “若是你男朋友一直不理解你的工作,还不如找个战友更靠谱一些。”林盛夏淡淡轻笑意有所指的说着,唐淮南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苏暖淡笑不语,挥手道别后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人家都走远了,你的心思也该收回来了。”林盛夏双手环绕在胸前,语气里揶揄的成分居多。 “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可爱,我们就是一般的同志关系而已!” 唐淮南开口,温文儒雅的模样令身心疲惫的林盛夏心头一暖。 “你对人家有没有心思只有你最清楚!” 她侧头,通透的玻璃将她柔瓷肌肤映衬的更为白皙。 唐淮南温柔的浅笑,高大挺拔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中,却不知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记者拍摄的一清二楚。 第4章意外,接踵而至(1) 半个月后 T市大学城附近装潢简单咖啡厅内,林盛夏同好友坐在一起。 褪去以往强势姿态,在好友面前她可以无限放松自己。 她身旁的温柔女人是慕惜之,早在大学毕业后便嫁为人妇。而在他们对面刚刚坐下面无表情的女子名叫叶以宁,叶以宁的身份是T市殡仪馆一名专业入殓师。 三人的友情起源于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却从未冷淡过一分。 悬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突然被打开,一段视频采访滚动播出着。 “顾先生,请问外界传言你近期将要结婚的消息是真的么?”女记者甜美声音响起,林盛夏端着咖啡杯的动作倏然停顿下来,眼神落在电视上,再也不肯移开分毫。 慕惜之与叶以宁自然也看到了节目,随后默契的将目光落到林盛夏身上。 “是真的,我近期会对外宣布婚讯!” 一向沉默是金的顾泽恺难能可贵的大方公布了这爆炸性的消息。 咖啡店内的女学生顿时哗然起来,纷纷惋惜T市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名花有主。 啪……林盛夏手中的咖啡勺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是混杂在喧闹声中并不明显。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这句话,林盛夏低着头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从洗手间回来,慕惜之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映入到林盛夏眼底。 “我没事,顾泽恺要结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现在半只脚都踏入到了坟墓内,我这个敌人更应该好好庆祝下不是吗?”林盛夏嘴硬的说着。 “在我们面前,你有什么好装的?” 叶以宁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意外让林盛夏感到心酸。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始开了口。 “我……觉得很难受。”平日里从不示弱的林盛夏难得的将自己真实情绪表达出来,在他们三个人的小天地内,没有商界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家里的明争暗斗。 “盛夏,你会找到更好的。”慕惜之犹豫了最终将这句说出口。 “当然,我是无坚不摧的林盛夏,有什么能够打倒我?” 林盛夏抿了下唇,恰在这时服务生将早就点好的意大利面端上来。 油腻味道猛地窜入到林盛夏的鼻息内,莫名令她胃部就像翻江倒海似的泛起恶心,眼明手快的她快速用手捂住了唇与鼻,可还是抑制不住无声干呕起来。 “盛夏,你吃错东西了吗?”慕惜之赶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眼神里的担忧明显。 “你不会怀孕了吧!”叶以宁打趣道,随后用叉子将意大利面送入口中。 “胡说什么呢,盛夏才不可能!”慕惜之反驳着叶以宁的话,却并未注意到林盛夏瞬间僵硬的身体。 她的经期一向很正常,可是这次却延后许久,她原本以为不过是最近太过劳累的关系。 可是现在…… 林盛夏忍不住的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当时她忘了吃药…… 不会真的这么凑巧吧? “盛夏,明日麻烦你帮我去拿婚纱可以吗?” 叶以宁平静开口,她为林盛夏倒了杯温水,推到她面前。 “我可不想要让那些新人们沾到我身上的晦气。” 叶以宁略微有些自嘲的说,林盛夏瞬间不悦起来,伸出手来盖在她的手背上。 “以宁,我帮你去拿婚纱,但是不要这么妄自菲薄。” “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吃饭吃饭!”慕惜之赶忙说着。 “好,吃饭!”林盛夏勉强将意大利面送入口中,却终究难掩心头的苦涩! 夜晚,别墅洗手间内。 林盛夏面无表情地看着验孕棒,心脏剧烈跳动着。 聚会结束后她特意到药店买了根验孕棒,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当她看到两条杠时,还是虚脱似地坐在了浴缸边沿。 她竟然……真的怀孕了? 纤细手指隔着薄衫抵在小腹位置,脸上表情却半丝喜悦都没有。 洗手间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水管滴滴答答的声响,林盛夏脑海中满满都是这个孩子的去留,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她能够承受当单亲妈妈的压力么?更何况这半个月来傅婉仪与傅雯雯母女一直都在找机会挤进公司,她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沉默像是最刺痛人心的刀刃,而面容苍白的林盛夏忍不住感到手脚冰凉,她无法忘记顾泽恺对自己的深深厌恶,而这厌恶的起源却又不是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力挽狂澜的! 许久之后,林盛夏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叶以宁的电话。 “以宁,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可靠的妇科医生,我想要做流产手术!” 林盛夏吃完早饭后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草率将验孕棒处理掉,匆忙回到房间却见自己屋内的垃圾桶早已被清理干净,蹙着眉头沉默不语的看了眼,随后换好套装下了楼。 傅雯雯刚刚起床还一脸睡意,只不过在走廊里见到林盛夏时骄傲抬起头瞪大眼睛抢在她前面先下了楼梯,一副大小姐十足的派头与沉默的林盛夏形成了鲜明对比。 至于后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向着门外走去。 “切,有什么了不起,装的和圣女一样,还不是被野男人搞大肚子!”傅雯雯喃喃自语说着,傅婉仪瞬间就变了脸色眼神示意她别多嘴。 好在林盛夏已经出门,雯雯刚才那句话她没听到,否则自己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佣人给我送来验孕棒的事,你不准给我说出去一个字,不然你就别想要林盛夏手里的公司!”傅婉仪丝毫没有给女儿个好脸色,她仪态大方的将吐司面包送入口中,若有所思的表情终是让傅雯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差点闯了大祸。 巴黎春天婚纱店 林盛夏刚一踏入婚纱店内便感到莫名心酸。 坐在角落里挑选婚纱的男女都是成双成对,唯独只有她是落单的。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地方?”婚纱店员工快步地走上前来,面露微笑。 “我来取叶以宁小姐的婚纱,昨天她应该电话里跟你们说过。” 林盛夏恢复以往冷静,沉声开口。 对方一听,便将林盛夏带到了休息区等候。 恰在这时,刚刚换好婚纱的新人推开试衣间大门走了出来,与站在门口的林盛夏打了个照面。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熟悉语调在林盛夏耳边响起,她下意识抬起头来却意外见到张熟悉面孔。 “你是苏暖。”林盛夏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都很有自信。 身着白色婚纱的苏暖露齿而笑,似乎为林盛夏还记得自己而感到高兴。 “你也是来试婚纱的吗?我和我男朋友正好也在挑礼服!”苏暖站在林盛夏面前,嘴角的笑痕如同花朵般绽放。 “是吗?原来你男朋友也来了!”林盛夏四下看去似乎都没有见到对方身影,她倒是想要看看跟苏暖的男朋友相比,淮南还有几成的胜算。 “恩,他马上就过来了。”话正说着,门口传来开门声。 林盛夏顺着声音望去,却见逆光之中顾泽恺薄唇微勾迎面走来。 “我男朋友来了!”苏暖的声音,重重砸在林盛夏的心头。 顾泽恺嘴角的笑在看到苏暖身旁的林盛夏时冷了下来,尽管阳光甚好,可他全身上下的线条都是冷硬的,步步走来眼神丝毫没有从林盛夏脸上移开,警告的意味明显。 “这位是……”如果说顾泽恺在面对林盛夏时足以称得上是残酷无情,那么转过头看着苏暖便是和煦温柔的。 见此情形,林盛夏胸口犹如重击,面上却不显分毫。 “这位是我战友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巧在婚纱店里又碰到了。”苏暖亲昵挽着顾泽恺的手臂,蜜色肌肤在婚纱的衬托下更显诱人。 “是吗?还真是巧合!”他眼神扫过来,意味深长。 “我来帮朋友取婚纱,马上就走,就不打扰你们了。”林盛夏强忍着心头酸涩,话语里的距离感明显。 “别啊!泽恺他一点看婚纱的眼光都没有,既然见面就是缘分,你来帮我挑好不好?”苏暖听到林盛夏说要走,表情惋惜,赶忙出声挽留。 “我……”林盛夏刚想开口,顾泽恺冷冷打断了她。 “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帮暖挑选婚纱好了。”顾泽恺眼神森冷,平静话语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惊涛骇浪。 林盛夏蹙眉,终究还是留下。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手指在各套婚纱间穿梭着,林盛夏不着痕迹的问着。 苏暖站在一人高的镜子面,用手在身上比划着之前挑选出来的婚纱。 “之前泽恺被绑架我救了他,就这样。” 不知是不是有内幕的原因,苏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其辞的意思。 林盛夏的动作蓦然一顿,背影略显僵硬。 “你救了他的……意思是?”她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继续,却稍显凌乱。 “我发现了他,然后照顾了几天,就这样。”说到这里一向健谈的苏暖却意外露出不想要继续下去的表情,声线略有颤抖,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是吗?还真是凑巧。” 林盛夏直接从架子上取了套婚纱转身向着苏暖的方向走去,背后寒凉的视线一路跟随。 “这套好看,把身上这套换下来吧!” 林盛夏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苏暖,眸色略冷,可她挑选的婚纱的确要比苏暖身上穿着的更为合适她。 “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留下你的手机号?有些东西我想要带给淮南,可又没时间,到时候你回部队能不能帮我带去呢?”林盛夏的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苏暖也没有深究其话语里的真假,高高兴兴的将手机号输给她。 苏暖转身去试婚纱,而林盛夏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对视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顾泽恺。 冷锋相接,寒气逼人…… 林盛夏并不畏惧那吃人眼神,安静坐在了顾泽恺身旁,从外人看来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并未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第5章意外,接踵而至(2) “如果你敢对苏暖耍什么小手段,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顾泽恺轻启薄唇,不过是一个眼神便轻易令四周的空气结霜,修长十指交叉着,置于大腿上。 林盛夏长睫扇动,并未因他不礼貌的言论而动怒。 “你觉得我会将我们上床的事情告诉她?在你眼里我林盛夏就是这样的人?”深吸一口气,胸口似是被什么重压,闷闷的,面上却不肯忍让分毫。 “飞扬跋扈强势固执的林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吃一点亏?不论你是什么人,只要记住一点,如果你敢动她,我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顾泽恺不怒而威,这样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旁人不能模仿的气势,尽管二人实则剑拔弩张可表面上却是平静无波的模样。 林盛夏在心里苦笑,这个男人的心里早就已经给自己下了定论,飞扬跋扈强势固执对于女人来说哪一点不是致命的? “顾总真爱说笑,我堂堂一个弱女子能对她如何?再说,若你是我心爱的男人,我多少还会出手搏一搏,你我二人不过就是一夜放纵罢了,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林盛夏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只是那话语里的嘲讽任是谁都能够听出来。 苏暖打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来,林盛夏挑选的婚纱贴合着她曼妙身姿,试穿效果果然比刚才那件好太多。 “最好是那样的,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顾泽恺站起身来,徒留下无情话语,那厌恶口吻险些要让林盛夏脸上的笑意挂不住。 有瞬间,林盛夏无比庆幸自己之前不要孩子的决定,可……又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难过的几乎喘不过气。 “叶以宁小姐的婚纱已经帮您取来了,请在这里签下名字。”好在婚纱店的员工及时走过来,令林盛夏转移了注意力,否则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在这洋溢着幸福的婚纱店内窒息而亡。 “谢谢。”礼貌道谢,跟苏暖点头示意了下后拿着婚纱向婚纱店门外走去。 只是,跟来时的惬意脚步相比,离开的每一步林盛夏都走的这么艰难。 刚才她骗了顾泽恺,她和苏暖不会今日只见这一面。 有些事情,她想要仔仔细细的问清楚…… 明明救他的人是…… 从未因为私事耽误过工作的叶以宁今日竟请假了,而请假的缘由就是这个坐在办公室当中该死冷静的女人……林盛夏! 叶以宁怒气冲冲的来到林盛夏的面前,想也没想的便挥手将她顺手递过来的婚纱挥开,反倒是林盛夏紧张的在婚纱落地前搂紧,生怕会沾到一丝灰尘。 “新娘的婚纱是不能落地的,这样不吉利!”林盛夏将手中婚纱的每个褶皱都抚平,好似那是自己的一样仔细。 叶以宁心中怒火稍减,随后酸涩涌上心头! “盛夏,告诉我孩子是谁的?”叶以宁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承认今天的她失态了。 “如果有人强暴了你,我们去报警!”她小心再小心的措辞,生怕会刺激到林盛夏。 反倒是林盛夏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的觉得好笑。 “以宁,只是个意外而已,不要担心我。” 林盛夏将婚纱小心放到桌上,表情并没有过多起伏。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叶以宁却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她糊弄过去! 林盛夏忽然沉默了片刻,白玉般的手指轻抚着罩在婚纱上的袋子。 “顾泽恺。”半晌后,她轻声吐出这三个字。 叶以宁瞠目结舌的看着林盛夏姣美侧颜,就这样沉默许久。 “林盛夏你好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事,你准备多久告诉我和惜之?” 叶以宁怒极反笑,一向强势的林盛夏反倒做着赔笑表情,她明白的,在这世界上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愿意放低姿态。 “当初你就为了那个顾泽恺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你可倒好连孩子都……” “以宁,够了!”林盛夏嘴角的笑凝结在那,而叶以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叶以宁率先道歉,她的口无遮拦无意的揭开了盛夏的伤口。 “以宁,我真的没事。”林盛夏坐了下来,她想的清楚,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顾泽恺已经要结婚了,只要她悄无声息结束掉这一切……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叶以宁也冷静了下来,坐在林盛夏的身边,欲言又止。 “你这几天要好好的休息吃饭,姓傅的那对母女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叶以宁下意识的握住林盛夏的手,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她手指冰凉,盛夏心里的苦,做朋友的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好。”林盛夏莞尔一笑,欣然答应。 “泽恺,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穿着粉色运动短裤,苏暖踮着脚尖从书架上挑了本书,随后跑到顾泽恺的身旁窝进他怀中,乖巧的像是只小猫。 顾泽恺衬衫领口敞开,只是眼神稍显凛冽不知落在何处。 看她窝了过来,轻轻在苏暖额头印下一吻。 这个男人,就连发呆都这么严肃。 苏暖心想,撇撇嘴将手中的漫画打开,就着他的怀抱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闪烁的看着轻揽着自己的男人,苏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你说你爷爷会不会不喜欢我?人家不都说豪门讲究门当户对吗?要我看来……今天在婚纱店里遇到的林盛夏就和你很相配!”苏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嫉妒了。 “胡说什么!光凭你当初救了我,爷爷就不可能会反对的!” 顾泽恺一听到林盛夏的名字便忍不住的皱起眉峰,厌恶的情绪明显。 苏暖的表情一僵,心有些虚。 “你这么说的话,如果当初不是我救了你,爷爷就会反对咯!”苏暖细细手臂环绕着顾泽恺的脖颈,撒娇着说。 “会。”岂料,苏暖等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她的心,一下子的凉了。 “如果爷爷真的不喜欢我,你还会跟我结婚么?” 苏暖有些敏感的自卑,顾家是T市豪门,能够得到顾泽恺的眷顾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有多少次她挣扎着想要分手,可她终归是舍不得他的。 “当然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婚礼都会进行下去,就算爷爷不同意,我也会让他接受!”顾泽恺的额头抵着她的,令苏暖害羞不已。 “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去看家具!”敏感察觉到抵住自己大腿的硬实,苏暖一下子逃开顾泽恺怀抱,紧搂着怀中的漫画书扔下那句话之后便向着卧房跑去。 虽然已经交往这么多年,但她还是保守的希望将第一次保留到结婚的那夜。 “暖。”突然的,顾泽恺叫住了她。 苏暖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顾泽恺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去睡吧,晚安。”最终,顾泽恺只是说了这一句,薄唇浅笑,眼底却透着冷…… 偌大的卧房只开了盏床头灯,苏暖蜷缩双腿坐在床上,表情困惑。 急促的手机铃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你好,我是林盛夏还记得吗?” 刚接起来,林盛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莫名令苏暖心里一颤。 “当然记得。”苏暖赶忙回答。 “不知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要请你喝杯咖啡,顺便把带给淮南的东西给你。”电话那头林盛夏声音清冷,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变化。 “额……好,不过我不能待太长时间,能不能找个离我近些的地方?” 苏暖想了想,果断开口。 “当然可以,明天晚上见。”电话那头的林盛夏率先的挂断了电话,而电话这头的苏暖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摆弄着手机,苏暖心里烦闷着。 在结婚前,她到底要不要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呢? 可是如果真的说了出来,泽恺的爷爷若不能接受自己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苏暖只是将头埋入枕头内,烦躁不安的! 到底……应该怎么办? 翌日傍晚 当林盛夏赶到约定地点时,苏暖刚刚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打餐厅抵用券。 见林盛夏走来,苏暖表情讪讪,却又舍不得扔掉那些,迟疑间那抵用券掉在了地上。 四下散落,跟刚才比反而更尴尬。 林盛夏半蹲下身子将抵用券捡起,厚厚一叠被她重新放到了苏暖的面前。 “既然在这里吃饭有抵用券,我觉得不要的话太浪费了。”苏暖开口,冲着林盛夏笑了笑,眼神注意到她身上所穿套装是米兰时装周上今春最新款,心头酸味划过,很快消弭。 林盛夏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我只是找了个借口约你出来。”林盛夏很坦白,之前说给淮南带东西,不过是怕苏暖感觉唐突,不肯出来。 苏暖一愣,好半天没说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苏暖心生警惕,她并不是无知少女,莫非林盛夏对泽恺…… 他们二人同是商界人士,时常碰面,更何况那些里不都写着婚前女配来找女主谈判,搅乱婚事么? “麻烦,黑咖啡一杯。”林盛夏不是没察觉到苏暖情绪上的变化,只是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侍者离开,两人间陷入安静。 片刻后。 林盛夏轻启菱唇,淡淡的说了句话。 苏暖心惊,瞳孔放大…… 当顾泽恺从公司回来的时候,苏暖正屈着膝盖蜷缩坐在沙发上。 话还来不及说,只见苏暖表情委屈的扑进了他怀里,温热触感令疲惫的顾泽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轻声问着。 苏暖不说话,只是在他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摇头。 “今晚见了什么人?”见她穿着外出的衣服,顾泽恺下意识联想到她行为异样的理由是因为见了谁,深邃的眼眸寒光腾起,一闪而过。 “林盛夏。”她沉默很久,终于吐出这三个字。 顾泽恺周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桀骜的浓眉紧拧在一起,表情骇人。 “她和你说了什么?”微抿的薄唇压抑着怒火,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一样。 贝齿紧咬下唇,苏暖的眼中蒙上层水雾,却又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你就别问了!” 第6章意外,接踵而至(3) 突然,苏暖猛地推开顾泽恺的怀抱,冲向卧室‘砰’一声将门从里面摔上。 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顾泽恺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那动也不动,双手紧握成拳,可以看出隐忍的青筋在手背上纵横交错。 他不知道林盛夏是否将那夜的事情告诉了她,可除了这件事又有什么能够让坚强的苏暖伤心成这幅模样? 如钢铁般坚毅的脸部线条绷到极限,怒意在他的胸口翻腾冲撞。 翌日。 公司内,林盛夏刚刚准备开始工作,内线电话便急促响起,还不等接,只听到办公室的门从外面‘砰’一声被猛地推开,锃亮皮鞋与大理石地板碰撞,声音沉重,骇人。 “先出去。”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表情并未有多少的变化。 小可赶忙走出去,顺手将门阖上。 “你去找了苏暖。”顾泽恺轻启薄唇,那般决绝的姿态走过来,身上线条冷硬,言语间的厌恶毫不避讳。 “顾总一向都这么没有礼貌?来别人公司连预约都不会?” 林盛夏声音里带着讥讽,一如平常。 可顾泽恺这次却没有与她对讽的心情,只见骨节分明的大掌撑在桌面上,用力一挥,刚签好字的文件被大力甩到墙壁上,纸张在两人身旁纷飞开来,最终散落一地。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去找了她!” 没有了往日沉稳,顾泽恺阴沉的语调骇人。 林盛夏看着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顾泽恺因为苏暖对自己耐心尽失。 “是又如何?”她双手环绕在胸前,语调无所谓。 这下,彻底的激怒了顾泽恺。 忽然之间他却笑了,褪去之前的周身戾气,拉开林盛夏对面的椅子坐下。 林盛夏心知,其实此时的顾泽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商界流传着一句话,宁肯顾泽恺看着你没表情,也不要让他笑着对你,而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当他露出温和的笑意时,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尽管林盛夏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当她看到那笑容时,心里还是一惊。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顾泽恺说话时习惯性锁着眉心,林盛夏注意到这点恍惚了下。 “我承认,昨天我找了苏暖,也的确对她说了一些事,但是你放心,跟那夜无关。”林盛夏依旧维持双手环绕在胸前的动作,两人之间平静中波涛暗涌。 “可她回去之后神情不对。”顾泽恺的声音陡然降低一度。 “顾泽恺,我还没那么卑鄙。”林盛夏不耐的回应,腕表显示对话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她还有个会议要开,她迟疑是不是需要推迟下。 “卑鄙?在我眼里,林家的女人可不只是卑鄙,又或许你和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 “顾泽恺!住口!”林盛夏杏眼圆瞪,几乎毫不犹豫的将面前签字笔扔了过去。 近乎幼稚的动作造成的后果便是,那签字笔在顾泽恺湛蓝的衬衫上留下道深深划痕。 “怎么?生气了?林总竟然也有被我气到失态的时候?”顾泽恺单手撑在桌面上,眼底渐渐涌现出赶尽杀绝的戾气。 “可是你生气又算什么?林盛夏,我会让你为昨天的事付出代价,你会后悔的!” 边说着,顾泽恺边站起身来,修长手指落在敞开的西装外套边沿,帅气动作里蕴含杀机。 “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而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林盛夏也跟着站起身,与之对视。 双方势如水火,现场火药味十足! 顾泽恺推开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 房间空旷的可怕,就连他急促的脚步声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微眯起眼睛,大掌猛地推开之前苏暖所住的房间,直奔衣柜,动作迅速。 打开衣柜门的刹那顾泽恺全身的血液倒流,里面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了。 她竟然就这样走了?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夕? 一向冷静的顾泽恺颓然坐在床沿,表情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额角青筋突突的冒着,足以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度强忍着发飙的冲动。 回到客厅,桌上的纸吸引了他的注意。 “泽恺,对不起,我没有安全感。”寥寥一句却轻易抹煞掉他所做的全部努力,娟秀字体终于将他脑海当中的最后一根弦挑断。 什么叫做他妈的没有安全感!林盛夏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锋芒毕露! 顾泽恺不在无目的的发怒,只是拿起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下属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便接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对方说话,顾泽恺阴凉的声音便传了过去。 “通知顾氏上下包括子公司,从今天开始谁都不准接林氏的单子,如果发现有与林氏相关的客户,不惜任何代价的给我抢过来,花多少钱也不在乎!我要断了林氏所有的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扔下这句话,顾泽恺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当林盛夏接到电话时表情显得很平静。 安静站在通透落地窗前,高耸的楼层向下看去,一辆辆急速行驶的车辆宛如米粒。 高挑身材在窗上倒影着,就连拿手机的动作都清晰可辨,更不要说是她脸上的表情。 自古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顾泽恺冲冠一怒为苏暖。 “好,我知道了,我会有所准备的。”林盛夏冷静开口,更多的却是强势背后的疲惫。 挂断电话,林盛夏依旧站在那,偌大办公室里空荡着,似乎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到。 急促的内线电话铃声响起,似乎宣告着战事开始。 林盛夏微微侧过身体,纤长睫毛随着她的动作眨动了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接起了电话。 “林总,部门主管在外面都吵着要见您。”秘书小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伴随着嘈杂的说话声,林盛夏的眉眼冷了下来。 “让他们进来。” 片刻,高管们挤满总裁室。 “客户开始退掉订单?林氏股票开始不停下跌?以前合作的老客户也打电话来通知我们以后不再合作下去?”坐在皮椅上,林盛夏往外挪了挪,随后清冷开口。 原本还在考虑如何开口的高管点了点头,从半小时前这样的情形陆陆续续发生,原本大家还以为个案,却没有想到退掉的订单像滚雪球般袭来,更不要说那些老客户的电话,暗示有人从中作梗时,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岂料,林盛夏只是扔给他们这句。 “林总,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一高管迟疑片刻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片刻,林盛夏只是用那双纯黑的眼睛望着他,久久不说话。 其他人不敢再多停留片刻,匆匆道别。 林氏名下大型百货。 “妈,你看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 傅雯雯今天很高兴,就在刚才她已经刷了十二万的衣服了。 “好看,我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傅婉仪示意身后的保镖帮自己的女儿提衣服,神情傲慢。 “你说那个消息媒体什么时候才会发布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傅雯雯的声音娇嗲。 “急什么,得等个好时机!这样才可以将林盛夏从高位上一下子拉下来!”傅婉仪看着自己刚做的指甲,佯装漫不经心的说着。 痛打落水狗,不是更有意思么? 饶是林盛夏再有准备,顾泽恺这次的报复行为还是对林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而已,林氏的股票已经跌到停板,退回的订单让所有高管都一筹莫展,甚至公司内部人员也开始流失被顾氏明目张胆的挖角。 这一切林盛夏都听助理汇报了。 “董事会那些人来电话了么?” 林盛夏过了几秒开口,似乎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感到紧张。 她知道,这不过只是顾泽恺打击报复的第一步而已。 “没有,不过……”秘书小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说。”林盛夏声音干脆,并不受这一切的影响。 “我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有听见某个高管说,这几天董事们可能会召开董事会弹劾你。”小可一咬牙将自己听到的话说给林盛夏听。 林盛夏许久没说话,脸上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令人窥视不出分毫她心底的真正情绪。 “小可,以后将我早晨的那杯咖啡都替换成温水。” 林盛夏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令小可有些诧异。 林总,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 在林盛夏来到顾氏前,原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顾泽恺竟然同意了与其见面的请求。 在秘书的带领下,林盛夏进到了总裁室内。 阳光倾洒在顾泽恺身上,竟没有将他的冷硬线条柔化分毫,或许是室内空调温度开的太低,总有种令人寒毛竖起的感觉。 秘书离开,阖上门。 林盛夏自然坐下,与前一次见面时两人的位置完全对调。 “顾总的手段了得,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要封死林氏的所有退路。” 林盛夏清冷话音传来,没有丝毫慌乱。 顾泽恺闻声转过身来,深邃瞳孔内映出林盛夏的脸。 “我说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声音冷讽,一如往日。 “顾总还真是痴情,为了女人连商业道德都不放在眼里,我还真是佩服!” 林盛夏的语调里又何尝不是带着讽刺? 他们二人次次见面,均是剑拔弩张的。 “我已经给董事会提了个醒,若是想要让这次的风波平息,唯一的条件就是你离开。” 顾泽恺双手合十抵在下巴,薄唇勾起讽刺的笑。 林盛夏噙笑不语,与对方的咄咄逼人形成鲜明对比。 “顾总一定以为我今日前来是求饶的。” “怎么?你不是么?” 伴随这句话落,顾泽恺原本就冷寒的眼眸温度更为下降,原本准备等待她哀求自己放过她一条生路时可以狠狠的羞辱她,可现如今事情的发展反倒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趣。 第7章意外,接踵而至(4) “恐怕要让顾总失望了,我本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如果只为了贪恋总裁的位置而哀求你,就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林盛夏并未有任何怯意的看向顾泽恺,似乎早已经看穿了他内心想法。 顾泽恺倒是没有半分失望,她哀求也好不哀求也罢,这一次他都没有打算放过她。 失去苏暖的痛苦他全部要转嫁到林盛夏的身上,他要让她失去一切,可就算是如此他的心里也未必好受。 “那你今天来做什么?就是为了看看我?”顾泽恺眉峰上挑,沉声开口。 “顾总未免也太自信了,我今日前来不过就是想要邀请顾总与我赌一把。” 林盛夏莞尔失笑,成为对顾泽恺刚才挑衅话语的最佳回击。 “赌?你拿什么跟我赌?你手里的筹码我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抢过来!” 顾泽恺倚靠着皮椅,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反正我也玩不了什么花样,顾总……莫不是害怕了?” “赌什么?”她的态度反倒是惹起了顾泽恺的兴趣,在这人心叵测的商界还有一个能称得上对手的女人,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他到是想要看看临死之前她要做怎样的挣扎。 “就赌这一次我会度过难关,如何?” 林盛夏的声音清水般淡然,虽未错过在听到自己话语时顾泽恺脸上的嘲讽,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顾泽恺的目光完全变了,变得深沉危险,熏染着审视的情绪。 “如果我赢了呢?”他一开口,夹杂着风暴袭来。 “我不喜欢如果,但这一次如果真的是你赢了,我将离开T市永不回来!反之如果是我赢了,我希望顾总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盛夏是商人,商人当然就要以商人的方式来对话。 “我不会输!”顾泽恺真的太自信了。 “是吗?可我也觉得我不会输,所以我们现在是达成共识了吗?” 林盛夏浅浅笑了下,眼神却是锐利的。 “既然你那么不怕死,我又有什么不能赌的?” 顾泽恺双手合十抵在倨傲下巴处,冷冷回应。 “既然如此,那我告辞了。” 简单明了一如林盛夏的做事风格,顾泽恺转动手中签字笔,眼神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林总留步。”薄唇微启,话语不带感情。 林盛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眸直视着顾泽恺,并没有想到他会开口。 直到此时,顾泽恺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着一双极漂亮的眼瞳,浓密卷翘的睫毛下面,是能窥透人心的深色。 却又写满了固执与不示弱。 “那夜过后,你有没有吃药。”顾泽恺直视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稍纵即逝的情绪。 林盛夏微蹙着眉心,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是自己的事情走漏了风声? “不然顾总以为我会愿意怀上你的孩子吗?” 她并未直接回应问题,而这也是一般说谎者常用的手段之一。 “有……还是没有?” 顾泽恺不愿被林盛夏轻言带过,他要从她口中得到精准的答案。 “有,可以了吗?”过了片刻,林盛夏淡淡开口。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泽恺在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那夜他太不小心,等到事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可以走了,不过我好心提醒一句,若是你要拿那夜的事情做文章,你会死的更惨。” 闻言,林盛夏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顾泽恺。 男人对不爱的女人永远都可以狠得下心! 微敛眼眸,林盛夏不再多说一句的离开了总裁室。 林盛夏刚回到林氏就感觉到不对劲。 各大电视台的实况转播车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逐渐聚拢。 透过车窗林盛夏将这些收入,她不过出去了短短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犹豫的拨通了秘书电话,几乎是同时电话那头接了起来。 原来在她走后不久,不知是谁在公司内传言说林氏维持不下去了,接下来要进行大批量的裁员,现在职员人人自危,有一些人受到扇动,竟说要以跳楼来威胁自己,放弃裁员决定! “我已经在公司楼下,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另外,你以我的名义在公司内部发一份通告,全体员工放下手头的工作,办公室内的电视全部打开,我有重要的内容宣布!” 林盛夏抬起头看着并不能望到顶部的大厦,声音冷静沉稳到了极致,连带着令秘书小可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林总,你小心点。”挂断电话之前,小可的声音再度传来。 林盛夏会心一笑,转而将视线落在那些记者的身上。 电视上正在转播林氏职员跳楼的新闻。 本来事件本身并不值得有这么多关注,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几乎所有的电视媒体都接到了这个消息。 “这是你做的?林盛夏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温致远侧头看着顾泽恺问道。 顾泽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媒体狂轰滥炸似的播报,很明显如果没有幕后推手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是我做的。”冷冷一句话让温致远也傻了眼,难道林盛夏还得罪了其他人? “以宁,你快看电视,盛夏出事了。” 接到慕惜之电话时,叶以宁刚准备联系林盛夏确定流产手术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话音刚落,叶以宁已经在电视里看到新闻。 “听说顾氏要全面封杀林氏,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以宁……你说该怎么办啊!” 慕惜之的声音此时叶以宁已经听得不那么清晰,而她心里现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 顾泽恺那个王八蛋! “林总,要不要先把车开走?”司机尽责的询问。 “不需要,我若是离开了才真正的称了别人的心意。” 林盛夏沉声开口,姣美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更何况如果这个时候选择避而不谈,那就不仅仅是林氏内部的人不安心,公司对外形象也会大大受损,她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手指扣在门把上,不消片刻便整理好情绪,打开车门。 记者很快便发现了她,将林盛夏团团围住,至于还在楼上的职员,反而没有人再去关心。 谁更有新闻价值,媒体的关注就围住谁,这本就是直播守则。 “我将邀请一名记者与我一起上楼,不知道你们谁有兴趣?” 林盛夏的语调本就清冷,话音落下有片刻没人说话。 她很聪明,将问题的橄榄枝抛给记者,这样就算是有人抢不到也不会将怨气撒在她身上。 最后,最具权威性的X视拿到独家权,剩余记者只能丧气守在楼下,静候事态发展。 跳楼职员的情绪很激动,叫嚣着只让林盛夏靠近。 “我来了,你是要过来说话,还是让我过去?” 林盛夏清冷声音传来,身后跟随的记者赶忙将手中话筒举起。 高层的风带着一股迅猛力度吹的人摇摇欲坠,看起来很危险。 “你过来……过来!”中年男子高声喝了一句,吓坏了众人。 “好,我过去,你别激动!” 出人意料的,她竟然同意了,而这幕也经由电视以直播的形式播出。 瞬时间,收视率呈现急速上升的趋势。 只见林盛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高跟鞋脱下,整齐摆在旁边,赤着脚走到职员身旁,在旁人的惊呼声中坐到了与他一样的位置。 双脚悬空,就连林盛夏也不敢向下看一眼,之前特意将高跟鞋脱下,也是怕会有意外。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冒险,若是有了闪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可此时此刻为了林氏形象,她不得不用自己来做交换。 “现在你我二人位置平等,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尽管放心的开口。” 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林盛夏依旧冷静的令人觉得可怕。 林氏集团内每个办公室此时都通过电视看到了这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后续发展。 “我为林氏辛苦工作三十年,你们说要裁员就裁员……这是要逼死我!” 中年男人怒吼,眼眶通红。 “谁说我们要裁员?”林盛夏直视着对方,反驳着。 一时之间,中年男人微怔…… 林盛夏很冷静,她的每个动作都像是设计好的,不去激怒对方。 “你们是林氏的老员工,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公司现在的困难就做出裁员的决定?”见情势好转,林盛夏这才有条不紊的继续开口。 悬空小腿下并未做任何保护措施,只要那个男人有心,绝对可以拉着她陪葬! “可是主管们都说公司快要维持不下去了,我……”中年男子双手紧扒着窗框,林盛夏闻言侧头冷冷扫视了众领导级人物,眼神犀利。 “我是公司的总裁,我说的话才算数!” 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很清晰,似是想要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而办公室内,透过电视观看这幕的林氏员工浮躁的心终是尘埃落定。 听别人纷纷议论,永远不如听上面来个肯定的答案实在! 流言虽小,但人言可畏,当公司内人心惶惶连工作都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资本翻盘! “现在换我来问,公司是否有拖欠过你们的工资?年底的福利是否有延迟发放过?”林盛夏虽然年轻,但是问起话来咄咄逼人话语凌厉。 中年男人除了喏喏回应之外,再无激动情绪。 “既然都没有,你何必要担心子虚乌有的消息?” 林盛夏声音渐柔,语调也放缓。 “我知道你家里有病人,是你妻子吗?” 这问题令坐在窗框上的男人大为吃惊,双目圆瞪,似是疑惑她如何知道? “她果然有一套,软硬兼施很快便让对方的态度缓和下来,是谈判的行家,难怪有这么多客户会对林盛夏赞誉有加!” 温致远双手环绕在胸前,难得的称赞着同行。 至于顾泽恺,那双深沉眼眸却不曾在林盛夏的身上移开半寸,全程直播的好处便是令他看到林盛夏从头到尾的所有表现,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他对她现在的表现可以打到八分。 只是接下来,他倒是想要看看林盛夏还能出怎样的奇招。 第8章意外,接踵而至(5) “你怎么知道是我妻子病了?你调查我?我就知道……”眼看中年男人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林盛夏毫不犹豫的截住他的话开口。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随着风会从你那边传来中药的味道,证明你家里有人生病。你的下巴刮胡渣时留下很多细小的伤痕,新旧不一,证明你每日上班前都很匆忙。你的衣领很脏,袜子两只脚穿的也不同,证明你家里帮你打点这一切的人没有尽责。而你一听到公司裁员便着急要跳楼威胁,证明你很缺钱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林盛夏条理清晰的婉婉道来,她的声音本就不是寻常女子的软糯,随着她的话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身上。 就连原本微不足道的中药味道也被嗅到。 一切……似乎都如林盛夏所言。 两人见面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林盛夏却早已于无声无息中将对方的底细摸清楚,令在场所有人哑口失言。 “我……我妻子是尿毒症,透析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我迫不得已的!” 中年男人早已经不顾形象的泪崩,真是听者心酸闻者落泪。 “我可以安排你妻子到医院进行治疗,治疗的费用公司帮你报销百分之七十。”林盛夏的话刚说完,那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似乎不敢置信。 “真……真的?”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 那男人的喜悦还没维持一秒,突然情绪又再次的激动起来。 “你骗我!你是想让我下去!然后就要开除我对不对!” 人卑微时,可谓是草木皆兵。 “我一个电话,可以马上安排你妻子治疗,绝无虚言!” 林盛夏的表情很平静,并未因为对方的叫嚣而感觉到害怕。 “不过……”她的声音又恰到好处的传来,不仅令沉默的中年男人怒目而视,就连镜头的焦点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当然不会让你白享受!”林盛夏抬手制止对方接下来暴怒的话语,眼睛直视着对方。 “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在林氏工作下去,只有这一点要求。” 她的话音落下,中年男人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他怔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小太多的女子,那种气魄深深印在他脑海中。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危机,便令大家慌张成这样,是我林盛夏的责任。再此我郑重声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们的饭碗不会丢!” 潜移默化间,林盛夏透过这句灌输了有她在林氏就在的概念。 无声之中,这场足以毁灭林氏上下信心的危机悄而化解。 办公室内的职员在中年男人下来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电视台的直播车陆续离开。 林盛夏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泽恺,要我说,这才是能够配得上你的女人!” 直播过后,温致远不由感叹,他回过头去,却见顾泽恺眼神分分钟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十分。”许久之后,薄唇微启。 “什么意思?”温致远不懂,只是顾泽恺也未准备跟他解释! 电视遥控器被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 傅婉仪全程看完了电视直播,也亲眼看着林盛夏如何安全度过这次危机。 林盛夏,你还真是好样的! 不仅借着电视转播稳定了林氏内部的人心,同时还提升了个人形象! 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为林盛夏做了嫁衣裳! “妈,明明我们手里就有直接能够赶她下台的证据,你又弄这一出,偷鸡不成蚀把米!”傅雯雯娇滴滴的开口,按照这个进度她什么时候才能进到林氏去啊? 傅婉仪回头瞪了她一眼,目光如刀子,吓得傅雯雯再也不敢乱说话。 “我就不相信,每一次危机她都能安然度过!” 傅婉仪话音刚落下,门口便传来沉重脚步声,她立马唇角含笑快步迎上前。 来人除了林毅雄之外还有谁? “你可知道这一次盛夏得罪了谁吗?”林毅雄脸色难看,心里憋着股气。 “T市能全面封杀林氏的除了顾泽恺还有谁?”傅婉仪寥寥一句就将答案脱口而出。 “顾泽恺给董事会施压,过两天就要弹劾盛夏!我虽然希望她把公司交出来,但也不要她走的这么丢人!” “你别生气了,毕竟盛夏也是你女儿,雯雯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傅婉仪旁敲侧击,傅雯雯也竖起耳朵。 “办什么办!等风头过去再说!”林毅雄甩手径自上楼,丝毫没看到傅婉仪难看的脸色。 “妈,你没事吧?”傅雯雯小心翼翼凑过来,看着傅婉仪铁青的脸色心里有点害怕。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雯雯放心,妈帮你解决!” 傅婉仪冷笑,拿起手机。 昨日有关林盛夏的新闻报道还未完全退去,今日另条新闻却像炸开锅似的在T市主流媒体上被刊登出来。 “女强人真面目!未婚先孕瞒众人,情郎真实背景是?” 爆炸性新闻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短短几小时内,林盛夏成为各大门户搜索的热门人物,浏览量甚至盖过某些时事热点。 周刊上的照片模糊不清,但依稀还可以看出是林盛夏与一俊朗男子。 此时在林氏,林盛夏的桌面上摆着几份不同的杂志,可每份杂志的封面都以她为今日焦点,圈出个很大的位置。 她的眼神很冷,指尖极有规律的敲击杯面,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顾氏集团冷硬的钢化玻璃似乎阻挡了外界一切喧嚣,阳光折射的冷芒令人心头一寒! 顾泽恺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背对着高空而落的及地窗,视线死死的盯着桌面上依次排开的娱乐杂志。 这是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费心关注的杂志,可如今面对着封面上偷拍的照片,他周遭的冷漠几乎都已经强过室内的冷气。 林盛夏对自己撒了谎! 她竟然怀孕了!而这个孩子不论外界如何传言,他百分之百确定那是自己的。 厚厚的杂志被他紧捏在手中,很快变了形。 杂志上的人物形象扭曲,顾泽恺心头的怒意正盛。 “兄弟,你看今天杂……”温致远推门而入,还不等那句话说完,耳边只听到‘哧啦……’一声,他半天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抬头看去,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今日的娱乐杂志。 而顾泽恺手里的那份,已经被他暴胀青筋的手给狠狠撕碎! “你这是怎么了?” 温致远很少能见到他这么情绪外漏的时候。 “林盛夏的孩子……”顾泽恺咬牙切齿的将这几个字挤出来。 “你也知道了啊!今天全T市最瞩目的新闻!” 温致远撇撇嘴,随意的拿起一份杂志翻看。 “林盛夏的孩子……是我的!” 啪的一声,温致远手中的杂志砸在脚面上! 林氏的危机虽因林盛夏昨日的新闻暂时好转了些,但也因近日再度爆出林盛夏未婚怀孕的消息情势急转直下。 一直合作的原材料供应商货款要求马上结算不许拖欠,银行再次的停止了贷款,这还只是林氏危机的冰山一角。焦头烂额的背后是林盛夏从未放弃的努力,她知道那些偷拍的杂志顾泽恺已经看到,否则原本已经有了缓和迹象的危机不会再度袭来。 她也知道顾泽恺在等待自己,等待自己狼狈求饶的模样,可她偏偏不要如他所愿。 这间公司虽然规模不如顾氏,但这里是母亲留给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她不能让它有任何损失! 第9章意外,接踵而至(6) “林总,董事们真是无情,之前你为了林氏赚了多少钱,一出事他们就要将你狠狠的踢开。”助理小可将温水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看着用手指撑在太阳穴位置的林盛夏,小声的抱不平。 “还有平日里那些巴不得和你扯上关系的集团,现在一个个都避之不见的,真恶劣!” 小可越说越生气,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 “小可。”林盛夏淡淡一句,顿时让助理的嘴闭上了。 “自古都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他们这样我也能理解。帮我准备准备,等下还有场硬仗要打!”林盛夏的手指从太阳穴位置移开,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稍后的董事会傅姓母女也会来,为了能够得到她手中的公司,傅婉仪还真是煞费苦心。 董事会如期召开。 不出林盛夏意料之外的,傅婉仪傅雯雯两母女果然在席。 会议室内人并不算多,但大多都是林氏重量级的股东成员,也正是因为如此,傅姓两母女的存在才更显突兀。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会议就开始吧。” 林毅雄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开始这一次的弹劾会。 “等一下,还有位贵客没来。”坐在林盛夏左手边的陈董事开口,阻断了林毅雄的发言。 听闻此言,其他的董事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贵客是谁。 林毅雄随之坐下,傅婉仪的眼神斜睨了几位董事,之前用尽各种手段买通的重要股东都已经在这里了,只要这场董事会能够顺利召开,让雯雯进入到林氏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的想着,傅婉仪看向林盛夏的眼神中多了份傲慢。 在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所谓的重要贵宾却迟迟没有踪影。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只是在这安静当中却还蕴藏着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突然,过道里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重重的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不知道这脚步是否就是这位贵宾,但来人气势了得却是公认的事实。 下一刻,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被大掌给推开,夹带着冷风袭来。 英挺伟岸的身姿,深色太阳镜遮住了男人的眸子,涔薄的唇瓣紧抿着,他径直的走到预留给他的主席位,无形之中带给旁人压力。 “啊,他是顾泽恺!”突然,傅雯雯惊声低呼,认出来人正是自己狂热爱慕的男人。 真人比偷拍的照片更帅! 林盛夏的眼神从顾泽恺进来为止便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他来做什么? “既然贵宾来了,那么我们的董事会就开始吧!”陈董事做为现场年龄最大的,丝毫没有将之前林毅雄的开场放在眼里。 简单一句话,林毅雄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傅雯雯爱慕的眼神从未在顾泽恺的身上移开,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修长的手指将太阳镜摘下来,可深邃的眼眸从一入场却从未在林盛夏的身上移开,而那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慢着!”冰冷二字从他的口中吐出,专属于顾泽恺的低沉醇厚声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顾先生还有什么问题?”陈董事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要知道现在林氏的命运全都掌控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中,他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还不等顾泽恺开口,林盛夏的心里却一凉。 “在董事会召开之前,我想要和林总单独的谈谈。”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谁不知道今日这场弹劾会专门就是为了林盛夏召开的,而之前施压他们董事会的人就是这个周身透着王者之势的男人,现在他却要单独和林盛夏谈谈? 这不禁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要继续弹劾林盛夏,还是…… “好。”林盛夏与之对视,淡淡一笑,却丝毫没有半分示弱。 隔音效果极佳的休息室内。 林盛夏刚关上门板,站在她身后的顾泽恺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她抵在墙壁之上。 “顾泽恺,你失态了。”林盛夏的后背很疼,足以可见顾泽恺有多么的不留情面,他甚至不顾她还是个孕妇,动作粗鲁。 眉心微蹙,可她还是能够理解这个男人狂怒的原因。 毕竟,是自己欺瞒在先! “林盛夏,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苏暖知道了这件事对不对?所以她才走的?” 顾泽恺鹰隼黑眸死死盯着她不放,空气里有着越来越浓烈的危险气息。 林盛夏没有说话,专属于顾泽恺的男人味迎面而来,将她包围。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因有错在先的是自己,商人重信,可她从对他撒谎的那一刻便没有了信誉。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最终,她只是说了这一句。 “把孩子打掉!”顾泽恺脱口而出。 林盛夏的心,顿时沉重的无法负荷! 甚至连小腹也一抽一抽的疼。 他的毫不犹豫并不代表着这个男人无心,只是他的心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顾泽恺,如果这一次我无法翻身,我将打掉孩子离开T市永不回来。这样你满意了么?” 林盛夏的心里窜出愤怒的火焰,她直视着顾泽恺的眼睛,声音冷到了极致。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顾泽恺深谙的瞳孔随之一缩。 “你还有选择么?如果我亲口告诉那些媒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竟是赫赫有名的顾氏总裁时,你认为……丢脸的会是我一个人么?” 林盛夏声音冷漠,那话里的利害关系却分明。 顾泽恺猛地推开她,嫌恶的眼神清晰。 “林盛夏,你真让我恶心!” 门内的人谈的神秘,门外的人等的焦急。 傅雯雯还沉浸在见到顾泽恺时的喜悦之中,而傅婉仪却与林毅雄暗自着急,本来板上钉钉的事要是突然被顾泽恺横插一脚,该怎么办?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的时候,休息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脸沉稳的林盛夏率先走出来,平底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并不怎么清脆。 紧跟其后出来的顾泽恺脚步沉重,怒火在他的眸间燃烧。 其他人忍不住的猜测之前在休息室里面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为何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还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可以开始了。” 林盛夏语调冷静,就像是平日里开会一样。 之前被傅婉仪用钱收买的董事心里开始算起了小九九,林盛夏与顾泽恺表现出来的状态可不像是一般的关系,等下该怎么选择还得好好的留意下其他人。 “既然顾氏的总裁在此,我索性将话挑明了,林氏此次的危机跟顾总裁逃脱不了任何的干系,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责怪顾总,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给我最后三天的时间,如果不能够顺利渡过此次危机,我将自愿辞去现有职务,永远不在回来T市。” 林盛夏不等其他董事开口,先声夺人的将自己的意思挑明。 “你以为林氏还能陪你拖三天?”林毅雄怒道,傅婉仪早在桌下面扭着他大腿让他开口。 林盛夏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 这个就是她的父亲,在外人面前从未当她是自己女儿的父亲。 不知为何,当林毅雄看到这双与亡妻类同的双眸时,心里一阵发虚。 “这样吧,两天,若是两天之内你不能够让情势有所好转,请你让出职位!”陈董事小心揣摩着顾泽恺的表情,最终发话。 “我同意!” 林盛夏很爽快的答应,其实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了。 一场原定的弹劾会,在无声的硝烟之中暂时退去。 林盛夏于众人中与顾泽恺相互对视着,她心知,从踏出这个门的那刻起,顾泽恺便为了逼走自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第10章破釜沉舟(1) 林盛夏与董事会内的谈话,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第二天公司上上下下的职员便都知道,若是两日之后林盛夏拿不出解决危机的可行办法,她就要卷铺盖走人。 与外面流言纷纷的景象相比,林盛夏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的上下班,似乎并不受外界传言的干扰,至于好事之徒也按捺住了性子,只等约定时间一到,伺机出动。 不知是不是顾氏出手的原因,昨天还闹的沸沸扬扬的怀孕丑闻今天竟偃旗息鼓,也没了什么动静。 现在,无数双的眼睛都在盯着林盛夏。 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给傅婉仪,而后者也没有浪费时间,带着傅雯雯在林氏内熟悉环境,拉拢人脉。 助理小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林总,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银行么?”快下班的时候,小可将文件放下忍不住开口。 约定第一日,林盛夏什么动作都没有,这让等待看热闹的人大为失望。 林盛夏停下手中签字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小可,眼神平静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用担心我。”一眼,便看穿了小可在想什么。 “可是……”小可刚想要将另外一名秘书这两天有些反常的事情告诉林盛夏,却听她不紧不慢的接着开口了。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说穿了还有什么乐趣。” 小可如遭雷击,她此时才明白林盛夏真的可以看穿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也明白,就算她不出这间办公室,公司上上下下发生了什么林盛夏清楚的很! 瞬间,她有些害怕起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 “林总,难道你不着急么?”短短几日的时间,公司经历了生死劫,唯有这林盛夏却总是淡如流水,让人捉摸不透。 “急有什么用?”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顾泽恺,就算她去疏通各层的关系,恐怕也不会有人肯得罪顾氏卖自己这个面子。 小可还要说话,林盛夏的私人电话却响了起来。 她却不接,只是看着小可。 后者秒懂,转身离开。 约定第二日,林盛夏并未到公司。 林毅雄自然是以为她已经放弃,高高兴兴的将这一消息告诉傅婉仪。 可任是谁恐怕都不会猜到此时林盛夏的去向。 幽幽绿竹之间,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尽头,一张石桌之上摆放着棋盘。 别墅内假山气派,活水涌动形成细流穿石而下,四季如春的环境可见这里的主人格调非比寻常。 林盛夏来时,老人刚刚落座,头也没回,鬓间白发在阳光下发亮,老式的中山装穿在他身上别有气势。 “顾爷爷,别来无恙。” 顾弘文依靠着竹椅,半响没说话。 “我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只可惜顾氏我已经全权交给了泽恺,他做的什么决定,我没有权利干涉。” 顾弘文直接了当的将话摆在台面,他到是想要看看接下来林盛夏会如何接下去。 劲瘦的手缓缓端起茶盏,将盖子揭开,瞬间茶香四溢。 “顾爷爷误会了,我今日来不过是为了叙旧。”林盛夏闻言不急躁,仔细将面前棋子分别放入到两旁的盒内。 “林顾两家断交这么久,有什么好叙的!” 顾弘文低哑的嗓音带给人一种无形压力,虽然没有明说,送客二字却依然在话内传递。 “叙旧二字,当然重在那个旧。顾爷爷是真的没有兴趣知道我今日带来了什么吗?” 聪明如林盛夏,主动的要挑起顾弘文的兴趣。 果不其然,后者沉默片刻,眼神不着痕迹的移向她的身侧。 “顾伯父还没去世之前,顾氏可谓是重信重誉,一诺千金。” “就算他去世了,顾氏也是如此!”顾弘文着实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丫头了。 林盛夏不着急开口,动作缓慢的饮了口茶。 “既然如此,顾爷爷难道不应该履行两家断交之前的承诺么?” 茶是好茶,只可惜水还是影响了味道,略显苦涩。 顾弘文闻言,眉头紧蹙,面色越发沉重起来! 她说的承诺…… 莫非是…… 林盛夏面色如常,动作不紧不慢,反而令顾弘文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先是给自己扣了顶商人重信的大帽子,自己就算是想要抵赖也不好挑这个时候开口,迟疑片刻,顾弘文才阖上茶盏,准备开口。 可林盛夏却又在他开口之前将随身的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泛黄的牛皮纸封,推到了顾弘文的面前。 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林盛夏把握的时间恰到好处。 早一刻显得威胁,晚一刻显得卑微。 “这可是当年林顾两家人立下的婚约字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顾爷爷觉得媒体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已经闹得决裂的两家人缘何还留下过这样的东西?你说他们会不会对当年的那场大火……” 那场大火,不论对顾家还是林家来说皆是不愿被提起的存在。 顾弘文寒着脸,心底咯噔一下。 她将话说的滴水不漏,实则非要逼迫他出手相助,这林家的丫头,恐怕早就算计好了。 难怪,约定第一日她不急不慢。 “盛夏,你这是把后路都想好了!” 顾弘文叹了一口气,女人家的手段有时候比男人要狠得多。 林盛夏淡笑不语,或许她唯一的有点就是懂得未雨绸缪为自己做好一切打算。 “泽恺的性子我最了解,就算是我帮得了你这一次,下一次他照样会对你出手。就算你不为你考虑,也得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离开林氏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顾弘文的话听起来很耐人寻味。 “你怎么会在这里?”令人熟悉的冰冷声音,一下子让林盛夏的动作凝滞了下。 微敛起眼睫,强迫将心头的不安压下,随后抬起头来对上那双近乎嗜血的瞳孔。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先移开。 “我来陪顾爷爷聊聊天。”林盛夏的注意力虽然全放在了顾泽恺身上,但眼角的余光却见顾弘文将东西收起。 很明显,他并不想让顾泽恺知道刚才两人的谈话内容。 “既然说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由分说的,铁臂将林盛夏揽入到怀中,在旁人看来或许亲密的动作,实则却又威胁意味浓厚。 林盛夏的目光落在顾泽恺的脸上,只见他唇边慢慢渗透着阴冷的笑容,可自己在意的却是…… 这是他第一次搂住她。 “顾爷爷,我先告辞了。”阳光和煦,如春日枝头盛开在阳光下的梨花小脸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竟奇异的融合掉了林盛夏一直以来的冷静与自持。 林盛夏几乎是一路被挟持着上了顾泽恺的迈巴赫。 真皮座椅泛着冷芒,砰的一声顾泽恺当着林盛夏的面将车门甩上。 他生气了! 并且是非常的生气! 林盛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似乎他们两个人每一次在一起都能引起他的怒气,她自然是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的不待见自己,可她偏偏又不能不出现在他面前。 以致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顾泽恺单手撑在副驾驶皮椅座位上,就连唇边阴冷的笑都懒得敷衍。 “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 清透的眸对上顾泽恺深不可测的双瞳,却没有半分的退却。 “你可是堂堂的林总,做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呢?不过我警告你,若你在来骚扰我爷爷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守承诺。”顾泽恺单手撑在方向盘上,英挺高大的身姿将林盛夏逼迫在自己胸膛与车门之间,黑眸里翻转着的不悦冷芒清晰可辨。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林盛夏的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 在外人眼里,她冷静的近乎有些苛刻,可又有谁知道当她的手碰触到他的时候,脉搏与心跳同时加速。 倏然,手机铃声划破寂静。 顾泽恺的眼睛却没有从林盛夏的脸上移开分毫,单手拿出手机滑动屏幕接听。 “你说什么?找到了?”片刻,他却难掩喜悦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话上。 林盛夏的心痛了下,面上却不显。 挂断电话,顾泽恺越发逼近林盛夏。 她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单手将车门打开。 “下车。”简单两字不留情面。 “是找到苏暖了么?”最终,她还是耐不住的问了出来。 “跟你没关系,下车!”听到苏暖两字,顾泽恺的脸色更阴沉了,英俊的轮廓勾勒出冷锋,毫不客气。 林盛夏沉默,终于在他厌恶的视线里下了车。 门刚一关上,车子犹如脱缰的野马呼啸而去。 徒留下林盛夏依旧站在远处看着,鼻息间还留着他的味道。 苏暖刚坐上大巴车,在温泉山庄待了几天,她的心情已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只是要面对顾泽恺却还是需要点时间,所以她决定先回自己的家待到婚礼之前在去找他。 大巴准点驶出,苏暖靠在车窗玻璃上准备睡一觉,刺目的阳光让她的眼睛刺痛。 下意识的伸出手将车窗帘拉上,不曾想却听到了呼啸的跑车声。 她的手指一顿,向着窗外看去…… 只见黑色的迈巴赫冲着温泉山庄的方向极速行驶而去,速度快的令她忍不住的低呼。 “开这么快,真是不要命了。”一边说着,一边将窗帘拉拢。 顾泽恺刚刚赶到温泉山庄。 这座属于林氏企业的山庄建于三十年前,可也正是因为林氏二字便令顾泽恺更为确定这根本就是林盛夏的一手策划。 思及此,顾泽恺对林盛夏的厌恶更甚! “苏暖在哪个房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台,声音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前台被吓了一跳,赶忙帮他在电脑里查找着。 “抱歉先生,苏暖小姐在十五分钟之前已经退房了。”此言一出,顾泽恺英俊的脸颊有瞬间的抽搐。 砰的一声,他攥紧的拳头砸在桌面上,眼神阴冷。 第11章破釜沉舟(2) 现在他更加确定这根本就是林盛夏搞得鬼,他刚刚得到消息赶来温泉山庄,如果不是有人事先通知的话苏暖怎么可能这么凑巧的选择在这个时间退房? 更何况…… 当时林盛夏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林盛夏,你好样的!” 林盛夏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到有出租车的地方,尽管双腿已经酸软无力,可她还是回到了公司。 刚一走出电梯,小可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林总,太好了,刚才银行打电话来说会继续贷款给咱们,还有之前的那些订单,已经全部恢复供给了!供货商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了……” 小可迫不及待的将这一好消息告诉林盛夏,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原本以为对方会很高兴,可林盛夏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径直的走进了总裁室内。 那表情,分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 小可这样的想着,越发觉得能够稳稳坐在总裁位置上的林盛夏不一般。 只是,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这么快的让公司恢复正常?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小可想破头也不会知道答案。 顾泽恺的脸很阴沉,而坐在他对面的顾弘文脸色却很是平静。 “这次你做的太冲动。”他淡淡的开口,仿佛对面孙儿阴冷的脸色不存在。 “爷爷你为什么要帮林盛夏?她对你说了什么?”他高大的身躯昂藏在沙发内,眉间的不悦与眼底的冰冷明显。 “一个小丫头能跟我说什么?你想的太多了。” 可那神情,分明又不是这么回事! “爷爷,如果不是因为林盛夏说了什么,你又怎么可能会插手这件事?”他太了解爷爷了,自己现如今的手段有大部分都是他亲自教的,赶尽杀绝对敌人绝不心慈手软也是他说的。 可是,今天他反常的插手了这件事,一定有隐情! “你觉得,她能跟我说什么?”顾弘文不答反问。 顾泽恺不说话,这是一场心理的较量,很显然在他浮躁的时刻,没办法与顾弘文比较。 “是她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你了对不对?” 顾弘文心里一惊,眉头的褶皱蹙在一起。 林盛夏肚子里的孩子? “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绝对不会高看她一眼,婚期将至,我会负责将苏暖找回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只是爷爷,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希望你不要再阻止!”这话听的顾弘文心头一惊,他还从未见到过有谁能够将自己这个冷静自持的孙儿逼成这样。 林盛夏,是第一人! “林盛夏肚子里的孩子……”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顾泽恺却已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孽债啊!” 许久之后,顾弘文倚靠着沙发背,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 林盛夏的右眼皮从早上便跳个不停。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仿佛映证了这个不详的征兆般,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迷蒙之中睁开美眸,眼神却在瞬间清明了不少。 水花拍溅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水光浮动映照在天花板上,林盛夏勉强的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这里应该是陌生别墅中的室内泳池。 “醒了?”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回荡。 林盛夏的神经蓦然绷紧,是顾泽恺!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双肘放在泳池边上,上半身裸着,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看便是经常运动。 他没有戴防水眼镜,眉睫上全是水,轻而易举的映证了诱惑二字。 可此时的林盛夏却顾不得欣赏男色,顾泽恺不择手段的派人将她掳来这里,绝对不会是只让自己看着他游泳这么简单!自己的对手她实在是太过于了解了,表面上的漫不经心与心里的波涛骇浪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你想做什么?”林盛夏浅浅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害怕。 顾泽恺却不答,听她开口涔薄的唇线勾着刺骨的笑意,双手一撑就跳了上来。 溅起的水花落在林盛夏的脸上,冰凉凉的,睫毛微颤,她面色平静的从冰凉瓷砖起身站起。 一瞬不瞬的看着顾泽恺一把抓过搭在躺椅上的毛巾擦干自己的身体,健硕的周身仅着一条黑色泳裤,而他的视线也落在林盛夏的身上,表情慵懒,顺手端起一杯清水不紧不慢的喝着。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冰冷刺骨,无情之极。 顾泽恺头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只见他随性的一甩,溅落的水滴落在她的身上。 林盛夏站在原地没动,平静的眸光之中闪过惶恐,只是片刻即逝。 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男人命人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要冷静谨慎的不能走错一步。 “怎么?顾总在商场上打击不了我,现在又要绑架我么?” 林盛夏就立在一旁,与顾泽恺保持着安全距离,却又不会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太防备。 顾泽恺眉头一动,狭长的眼眸微眯了起来。 “绑架?你误会了,林总既然本事这么大渡过了难关,那我想找你来听听你想让我答应什么条件?”顾泽恺坐在躺椅上,自然的好似坐在总裁室内。 林盛夏眉心一蹙,就这么简单? “其实,那场赌局顾泽恺你不算输。”许久,林盛夏开口。 “输了就是输了,说吧,什么条件?” 顾泽恺抬头,姿态闲适的将喝空了的玻璃杯放下,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眸色比平日更深了些。 “跟我结婚。” 林盛夏冷淡的声音传来,饶是顾泽恺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还是被这话呛了一下。 他幽深的瞳孔在瞬间迸发出怒意…… 苏暖刚打开房门。 灰尘在金灿的阳光里显得尤为夺目,她皱了皱眉。 或许是在顾泽恺别墅过惯了,她怎么都觉得自己房间小的过分。 随手将仍在一旁的衣服都捡起来,有些因为时间太长皱的已经不能穿。 嫌恶的扔到垃圾桶内,却无意抖出了一叠抵用券。 苏暖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起来,记忆也瞬间的回到林盛夏与自己见面的那日。 “我知道,救他的人并不是你。” 林盛夏的那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好似让她无所遁形似的。 她是感觉到害怕了,泽恺说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救了他,爷爷就会反对他们两个结婚,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可是…… 为什么林盛夏那么的肯定? 颓然的坐在地上,苏暖通体冰凉。 原本想要今天回去找顾泽恺的决定,也在她的忐忑不安中…… 推迟!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泽恺怒极反笑,露出白色的牙齿。 林盛夏原本应该害怕的,可再看见他的笑容时心里一根弦莫名的被拨动着。 “跟我结婚。” 她清冷的语调格外悦耳,依他所言又说了一遍。 顾泽恺的眼神特别的锋利,像是生生要将林盛夏撕碎似的,可在林盛夏的心里又何尝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所以她刻意的别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 “我终于明白了。”顾泽恺的表情陷到阴影里,幽深的瞳眸越发的晦暗了起来。 最初的林盛夏是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深意的,只是当顾泽恺猛然间站起身向着她走来时,那种危险的感觉越发浓厚,几乎要盖顶。 “你做的这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今天的这句话!莫非当初走错房间也只是个借口而已?” 顾泽恺赤着脚踏在冰凉的瓷砖上,逼得林盛夏步步的后退。 “你用孩子的事情威胁苏暖威胁我爷爷,只是为了要跟我结婚?”顾泽恺声音里遍布着嘲讽,几乎在林盛夏的话说完的瞬间他便生出了一种暴虐的气势。 林盛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就卑鄙成这样么? “孩子的事情被爆出是意外,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孩子原本一开始我也没有打算要的意思!”林盛夏强忍着怒意,极力的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 “那你做掉啊!当着我的面,我要你做掉这个孩子!我要你林盛夏在也没有能够威胁我的手段!” 顾泽恺猛然间伸手攥住林盛夏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瞬间就可以勒出淤痕! 林盛夏骇然,他果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顾泽恺放手!我没有威胁苏暖,我也没有拿孩子威胁你爷爷!”林盛夏趁他不备甩开顾泽恺的手,又倒退一步。 “那你怎么解释苏暖会在林氏的温泉山庄暂住?那你又怎么解释爷爷竟然会帮你?” 顾泽恺根本就不相信她,一丁点都不相信。 “林盛夏,你真是卑鄙的令我欣赏,只可惜你用错了地方!”顾泽恺的怒斥声在偌大的室内泳池回荡着。 林盛夏刚想要开口,却不曾注意到自己竟已走到了泳池的边沿。 “啊……”伴随着一声叫喊,林盛夏整个仰面朝上的落入到泳池内。 下意识伸出手的顾泽恺被温暖的小手握住,因为惯性的作用也顺势落进水里。 伴随着坠落溅起的水花,两个人在干净汹涌的水波之中清楚的看到对方双眼。 林盛夏的发髻在落水的瞬间崩开,长长的黑发在泳池内犹如海藻般的四溢飘荡,有些甚至轻抚着顾泽恺的脸,有些缠绕在他修长的指尖。 世界…… 仿佛瞬间安静了…… ‘哗啦……’一声,林盛夏从泳池中冒出头来。 双手撑在泳池边上剧烈的咳嗽着,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贴合在轻薄的衣料上,身上的套装由于落水的缘故被全然的浸湿,她勉强的脱下外套里面湛蓝色丝质衬衫完全紧贴她曼妙的身躯。 纤细的双手拂去脸上的水珠,却似乎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转过头去看向风平浪静的水面,清澈见底的泳池底却见一异物的影子。 “顾泽恺……”她的声调有些变了。 “顾泽恺……你没事吧?”姣美的脸上带着紧张的神情,林盛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第12章破釜沉舟(3) 深吸了一口气她猛然又一头扎进了泳池内,娴熟的向着泳池最深处游去,水波荡漾之中她的黑发四处的游移着,似水藻。 顾泽恺一动不动的沉在水中,林盛夏奋力的搂住他的腰身向着浅水边游去。 却不曾想顾泽恺倏然的张开了双眸,铁掌反扣住林盛夏不让她有丝毫挣脱开自己的机会,林盛夏受惊,原本憋着气的自己张开了口,白色的气泡在水中剧烈的涌动着。 好在两人很快浮出水面。 林盛夏剧烈的呼吸着,衬衫纽扣之前解开两颗,而小片雪白肌肤在半遮半掩间显得性感迷人。 顾泽恺的视线有些没办法移开,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口涌动。 ‘啪’的一声,在偌大的室内泳池里回荡着。 顾泽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恶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盛夏,她的手还维持着挥出那一巴掌的姿势,乌黑的发贴着她的小脸,素颜的小脸细美的动人。 “你神经病啊!装死好玩么?你知不知道万一发生意外你就真的死在水里了!要是我不回去救你呢?” 一向以冷静示人的林盛夏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微红却倔强的不让那酸涩继续泛滥下去。 顾泽恺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毕竟当时他只是想着怎么能够精确的掌控住她,自己的安危反而不重要了。 “你若是想死,请便!以后不要拉上我!” 林盛夏奋力的甩开顾泽恺的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林盛夏,你以为没我的允许你能够走出这道门吗?” 伴随着这刺骨的声音,林盛夏打开门的瞬间清楚的看到门口两旁站着的保镖。 他们伸手阻挡了她的去路,果真没有顾泽恺的允许,纹丝不动。 “今天要么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要么你们两个人都不要走了!”顾泽恺的声音越发靠近,冷风从门外袭来,硬生生的让林盛夏打了个哆嗦。 “你……”刚想要回头,林盛夏却敏锐的感觉到脖后颈被重重一击。 晕眩…… 下一刻袭来…… 不知是否是因为知道危险临近,林盛夏不过昏迷了片刻便悠悠转醒。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中,凭着那熟悉的味道她认定抱着她的人是顾泽恺。 林盛夏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的彻骨寒冷,她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自己孩子的死期,她也知道顾泽恺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摆脱他看起来的负担。 继续伪装着昏迷,林盛夏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后续。 很快,她便被放到了一张略硬的床上,谈话声也随之传入到她的耳中。 越听,心越惊! 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这里很像是一间临时的手术室,而她的旁边放着的便是一系列的手术用品。 林盛夏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每一次都透着步步惊心的恐惧。 护士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口距离林盛夏的位置还有些距离。 纤细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向着托盘伸去,背对着自己的顾泽恺压根不可能发现这一动作,她进行的很顺利,很快…… 一把手术刀被她攥紧在手心里。 当初既然下定决心要留住这个孩子,那么她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就连顾泽恺也不可以! 谈话结束,医生对着门外叫了一声,护士走了进来。 她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低着头走进来,跟在医生的身旁,一脸严肃。 或许是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那护士率先发现了林盛夏手中的手术刀,啊的一声叫的急促。 林盛夏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冷静而又防备的看着对方。 目露寒光。 “你说什么?盛夏失踪了?”傅婉仪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停走来走去的林毅雄,嘴角止不住的飞扬起来。 林盛夏不回来才好呢,那么以后林氏就是雯雯的了。 尽管这样的想着,可是傅婉仪面上却很快的隐藏起。 “毅雄,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够让媒体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轰动一时台湾女艺人女儿被绑架的案子,不就是因为媒体的过度渲染无良报道那女儿才被撕票的么!死的时候情景那叫一个惨!”傅婉仪作势打了个哆嗦,一脸凝重的开口。 林毅雄一愣,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所以就算是盛夏真的被绑架了,我们也一定要低调一些。更何况现在林氏刚刚渡过危机前景还不好说,盛夏的事情一报道出去股价又要动荡了!” 傅婉仪冠冕堂皇的将厉害关系分析透彻,令林毅雄原本想要报警的手缩了回来。 林盛夏失踪的这件事,只要告诉了警察,媒体知道就只是早晚的事情! 林毅雄又哪里知道,傅婉仪表面上是为了林盛夏为了林氏,实际上她说的每一句关系的全都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她巴不得林盛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更期盼着没有了林盛夏的林氏乖乖的送到自己和女儿的手里来。 “好!就照你说的办!” 可就算是林毅雄不知道傅婉仪的心思,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打小九九呢? 又是一片寂静…… 林盛夏没有像寻常女子似的尖叫求救,她心里很清楚,恐怕就算是她叫破了喉咙也不会让顾泽恺转变心意,索性还不如保存体力。 她的手里紧攥着那把锋利的手术刀,这是现如今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顾泽恺,想要做掉这个孩子,除非我死。” 林盛夏的声音很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过了头。 她的眉眼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慌,身子抵靠着墙壁三角带,从林盛夏的位置可以纵观全房间每一个人的动作。 顾泽恺双手环绕在胸前,他想过林盛夏的千百种反应,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甚至还能警告自己! “就算你死,我也不可能让你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只可惜,顾泽恺也不是善人,涔薄的唇勾起,冷笑一声。 林盛夏绷紧着每寸的神经,她与他对了个正面,不得不承认顾泽恺确实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但此刻他眼里的厌恶阴冷让她心疼。 突然的,林盛夏笑了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那笑更如同枝头梨花般惹人心颤。 顾泽恺拧紧眉心,不懂为何林盛夏这个时候还能笑出声来,可不得不承认,她的笑有足够动人心魄的本事。 却见林盛夏紧攥着手术刀的手抬起,锋利的刀片瞬间划破脖颈肌肤。 殷红的血…… 顺着雪白肌理流淌下来…… “林盛夏你疯了!”顾泽恺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吓唬自己,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却用实际行动来警告他!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顾泽恺你记住,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让你做掉这个孩子!”雪白脖颈突兀的红色伤口看的人心惊,再深一寸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顾泽恺不过是想要那个孩子,他的本意绝对不是想要林盛夏的命! 他千算万算却怎么都没有算到,林盛夏是倔脾气,只要是她认定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是撞的头破血流也绝不放手! 这样的执念,其实是很可怕的。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没有人开口,医生和护士在顾泽恺眼神的示意之下忙不迭离开。 尤其是那个护士,她已经跟着医生做过几百次这样的手术了,哭哭啼啼的见过,喜笑颜开的见过,可是唯独今日,这个刚烈女人所做出的疯狂行为着实吓到了她! “林盛夏你冷静一些,我就要同苏暖结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是不可能留下的!” 第13章破釜沉舟(4) 顾泽恺没什么感情的开口,只是眼神落在她脖颈的伤口上,鲜血顺着V领沾湿了湛蓝色的衬衫。 “顾泽恺,你知道你今天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林盛夏再度开口时,声音里的平静令顾泽恺突然心生警惕。 那双如墨的眸子看着他,长长眼睫之前盖住她眼底灵气,此时看来,竟如狐狸般狡黠。 顾泽恺心头一惊,似乎有所顿悟。 “请神容易送神难,顾泽恺你将我绑来,就是你今日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林盛夏略显苍白的小脸平静无波,就连刚才的那抹笑意都不见了。 伴随着她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原本紧闭的门板从外面被猛地撞开,时机恰到好处…… “果然是你带走了她!”顾弘文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偌大的房间。 顾泽恺拧紧了眉峰,不知道爷爷怎么会来这里。 “爷爷,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顾泽恺向前一步,原想要挡住室内的情况,可不曾想顾弘文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是一眼便清楚的看到了林盛夏胸口的血渍。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现在满天下的人都在找林盛夏,你这是绑架懂不懂!” 顾弘文的拐杖重重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趁着顾泽恺错愕的时候,顾弘文转身便向着林盛夏走来,眼神却落在手术用品上。 心头原本的疑惑越发的清晰起来,而下一刻…… 顾弘文猛地心惊了起来。 攥紧着手中手术刀的林盛夏缓缓抬头与之对视,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可那坚韧的样子,就连他一个老者都无法忽略! “混账东西,你想要闹出人命么!”顾弘文威严的语调令顾泽恺的眼神冷凝起来。 “顾爷爷,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反倒是林盛夏落落大方的打起了招呼,除了那话语之中的虚弱外,一如往昔。 顾弘文的脸色很难看,从看到新闻知道林盛夏失踪这个消息时他就莫名的感到这件事情会跟自己的孙子有关系。 没想到,做出这种糊涂事的真是顾泽恺! “如果您再不来,恐怕顾家的曾孙就保不住了!”清冷的话语彻底撕开了表面平静。 顾泽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因为强忍愤怒一颤一颤的。 空气,瞬间凝结…… 顾家老宅内。 刚刚进行完一场谈判的大厅鸦雀无声。 “既然顾爷爷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林盛夏早已经将之前的那件衣服换下,就连脖颈上的伤口也经过了简单的处理。 顾泽恺坐在一旁,大掌攥的紧紧的,从爷爷将他们两人一同带回老宅谈话开始,他就没有了反驳的权力! 此时他的状态甚至可以用简单的四个字形容…… 面如死灰! “林盛夏,你就这么想要嫁给我?想到迫不及待不择手段?” 顾泽恺开口了,几乎是瞬间他的四肢百骸内生出了一种暴虐的疯狂。 林盛夏平静的眸光与之对视,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反倒与顾泽恺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 空气里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凝结着。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穿着允儿的衣服?”倏然的,一道略显尖刻的声音传进林盛夏的耳中。 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谢青鸽雪白的发高雅地盘在脑后,深刻的轮廓上没有一丝笑痕,反倒因为见到了林盛夏而遍布着深深的厌恶,目光异常冷漠。 “顾奶奶,您还是老样子。” 林盛夏浅笑着站起身来,却又不上前,只是保持着距离。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会不懂谢青鸽的排斥! “允儿的脾气可不好,要是知道有人穿了她的衣服,恐怕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让她闹碎了,脱下来!”谢青鸽看也不看林盛夏的开口,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看来顾总的妹妹脾气果真是不太好。” 林盛夏垂眼一笑,看向顾泽恺。 顾泽恺的妹妹顾允儿,是名媛圈中有名的泼辣,尽管这几年出外游学,可在圈里也是影响至今。 “胡闹什么,今天请林丫头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顾弘文脸色有些疲惫,林盛夏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顾家的曾孙,单是这件事情已经让他筋疲力竭。 谢青鸽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顾弘文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哼了一声不在说话。 “顾爷爷放心,只要您做到答应我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反悔。言尽于此,我该离开了。” 林盛夏的声音有一种自然的震慑力,眼神却丝毫没有从顾泽恺的身上离开,复杂的情愫一闪而过。 却不知,一双眼睛在二楼拐角紧盯着所有人,若有所思…… 林盛夏刚走顾家老宅没多久,便看到了叶以宁的车急驶了过来。 刹车声骤然响起,直到看到好友的脸,林盛夏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叶以宁眼尖的看到随着林盛夏的动作脖颈处的伤口露了出来,她娟秀的手指猛然间攥紧方向盘,心里一阵的愤怒。 “是顾泽恺那个王八蛋伤的你?” 叶以宁的声音急促而又尖锐,林盛夏忍不住蹙了下眉心,随后用冰凉的小手罩在她的手背上。 “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后视镜将衣领撇到一旁去,看着原本干净的脖颈上被锋利手术刀划破的口子,有些感叹自己下手重了些。 “盛夏,你早就算准了顾泽恺会对你动手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发这样的短信给我?所以你才可以这么的冷静?” 叶以宁的问题如连环炮似的袭来,林盛夏略显苍白的小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她知道自己惹得好友生气了。 而顺着叶以宁伸过来的手机看去,屏幕上赫然的显示林盛夏发的一条短信。 “我若消失,报警,通知媒体!”算一算时间,竟然是林盛夏被绑走之前发送的。 “惜之不够沉稳,所以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林盛夏顺手接过手机,简单的滑屏动作过后短信被删除掉,成为除他两人之外再也不会有人知晓的秘密。 “你有没有想过,顾泽恺如果知道你这么算计他,他会不择手段对付你的!” 叶以宁忍不住的为林盛夏捏了把冷汗,今天稍有差池的话,出事的就会是她! “你以为他现在就不知道了吗?” 林盛夏白皙的脸上很平静,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淡漠。 “不过好在,我为我自己赢得了孩子的爸爸!” 菱唇微启,林盛夏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我给过顾泽恺机会的,如果不是他执意的要做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算计他!” 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林盛夏的表情很平静,说出的话却很冷漠。 “盛夏,值得吗?”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煞费苦心,心计算尽,强扭来的果子,会是甜的吗? “以宁,我有我的苦衷!”林盛夏开口,话语里的压抑又何尝是快乐? “盛夏,你快看新闻……”叶以宁低头看着手机新闻,失声叫着她的名字。 只见网站上刚刚刷出的头条新闻上写道…… “林氏总裁失踪,林父将实权暂交于继女。” “你说什么?让阿恺和林盛夏结婚?我不同意!”谢青鸽面色铁青,听到顾弘文的决定猛地站起身来。 “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情么!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弘文紧锁眉峰,语气坚决。 “他们林家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你还让那祸水进门?你是想要气死我对不对?” 谢青鸽一见林盛夏在老宅出现心里有打了个突,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会让老头子同意了,这样的想着,谢青鸽对林盛夏的厌恶更甚了一层。 “好好去问问你孙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难道想让顾家的骨肉落在外面?” 顾弘文气的提高音量,谢青鸽闻言傻眼。 林盛夏…… 肚子里怀着泽恺的骨肉? 第14章波涛暗涌(1) 林盛夏刚一踏入到公司,原本热闹的大厅里顷刻鸦雀无声。 她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径直向着专属电梯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就连她鞋底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直到电梯门关上,原本站在大厅里的林氏职员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不就是今天一早就被爆失踪的林盛夏林总裁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总裁室从未像现在这般的热闹,林盛夏冷眼看着傅雯雯请来的搬家师傅将原本的办公桌搬出来,自己的助理小可一脸着急站在旁边却无计可施。而另一名陈姓秘书紧跟在傅雯雯的身旁,谄媚的笑尽收在林盛夏的眼中。 “林总?”小可最先感觉到敏锐的视线,侧过头去赫然发现林盛夏不知何时双手环胸站在原地。 惊喜的开口,却令原本得意洋洋的傅雯雯嘴角笑容凝固了起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傅雯雯快步的走到林盛夏面前,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若不是林盛夏知道绑了自己的人是顾泽恺,照傅雯雯这个表现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她! “傅雯雯,我这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林盛夏的手指了指搬到一半的办公桌,语气里的冷意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搬运的师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一时间,总裁室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林盛夏斜睨一眼搬运的师傅,后者赶忙的将手中的活儿放下,他们也不是眼拙的人,这几个人当中谁说话算数一眼便能看出。 钱现在是小事儿,要是惹上大麻烦他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怎么回事?我付钱让你们来就是给我傻站着么?给我搬,把这桌子给我扔了!”傅雯雯的刁蛮与任性此时尽显,只见她纤纤玉指胡乱的戳着,声调猛地提高。 林盛夏不说话,小可快步来到她身旁,瞪了一眼陈姓的秘书。 她早就知道陈秘书不一般,原来她根本就是傅氏母女派来的眼线。 “她付给你们多少钱?”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落在其中一名搬运师傅的身上,淡淡开口。 后者先是一惊,她怎么看的出来自己是老板! 本来像是普通搬运的活儿是用不到自己的,可偏偏林氏是一个大公司,为了保险起见他亲自上阵。 一时之间,老板更为谨慎了起来,刚想要开口,清冷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不论多少钱,我出三倍,把桌子给我放回去!” 林盛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直直的盯着傅雯雯,那张美艳的脸瞬间被气得惨白! “林盛夏你以为我没钱么?你出三倍我出五倍!今天这张办公室我要定了!”傅雯雯快步的走向林盛夏,伫立在她的面前,目光凌厉如箭。 “傅雯雯,你最好想明白一件事情,属于你的东西我一概都不会看一眼,可是属于我的东西,谁敢碰,我便断她手足,堵其后路!不相信的话,你就试试看,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还长着呢!” 林盛夏的声音很冷,听的傅雯雯心里发毛。 一时之间也不敢有所动作。 这是林盛夏第一次对她开口说这么长一句,也是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警告着她,傅雯雯毕竟还年轻,没有傅婉仪在身旁心里多少没底。 突然,一阵轻笑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助理小可不解的侧头看着突然笑出声来的林盛夏,那姣美的脸被这笑一衬,更显明亮。 “我跟你开玩笑呢,看你吓的!”林盛夏话虽这样的说着,可是离她最近的傅雯雯却清楚的感觉到那笑意并未传达进她的眼底,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就连这个笑都令她胆战心寒。 林盛夏纤细的手指向着傅雯雯伸了过去,后者惊恐的倒退一步。 却见林盛夏只是轻轻的将她肩膀上的灰尘拂去,动作轻柔如同她的笑。 “这桌子……还搬吗?” 林盛夏的声音不悲不喜,没有丝毫情绪。 傅雯雯的话卡在喉咙里,被林盛夏的这双眼睛盯着,好似自己是猎物般,周身无法动弹。 “你们在干什么!” 倏然,这声音划破诡谲的气氛…… 却见傅婉仪快步的走来,啪的一声拍开了林盛夏的手,护犊的动作显而易见。 之前与林毅雄接到消息说林盛夏回来了,忙不迭的赶来探查一下情况,刚踏出电梯便看到林盛夏的手搭在自己女儿的肩头,惊得傅婉仪失了冷静。 林盛夏却是不以为意的接过小可递过来的湿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手指。 那双眼睛冷冷淡淡的,好似并未因这插曲影响到心情。 “这桌子,从哪里来的,就放回到哪里去。”林盛夏侧头看也不看一同前来的父亲,冷漠的开口对搬运师傅说着。 “林盛夏,你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傅雯雯的脸面挂不住,到底还是年纪轻,眼眶里的眼泪崩溃落下。 傅婉仪看到女儿落泪,眼神像刀子一样的死死看着林盛夏,可终究还是老江湖,她硬是在唇角挤出一抹讨好卑微的笑。 “盛夏,你有点太欺负人了,让雯雯暂时管理公司是你父亲的决定,你这样……岂不是驳了你父亲的脸面!”傅婉仪不动声色将战火烧到林毅雄的身上,短短一句,顿时让林毅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不过是出去办了点事情,回来连办公桌都没有了,难道我就不应该过问一下么?另外,是谁告诉媒体我失踪的消息的?林氏的危机刚刚过去,这样的新闻爆出来是想要别人继续看林氏的笑话么?”林盛夏此话一出,林毅雄的脸色更为难堪。 “不是我们告诉媒体的!”傅婉仪快速反驳,在这一点上他们算是吃了哑巴亏! “哦?那如果我真的像外界传言的失踪了,傅女士不准备报警却着急着让父亲将你女儿弄进公司,这话说出去有些不太好听吧!” 林盛夏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说得旁人一惊。 尤其是傅婉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巴掌落了下来…… 傅雯雯不敢置信的看着傅婉仪,眼眶里的泪水悬着,这一巴掌打的极重,很快她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雯雯,还不快跟盛夏道歉!”傅婉仪的这一巴掌不仅仅是打懵了傅雯雯,也令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先前林盛夏所说的话。 林盛夏安静的伫立在原地,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对傅婉仪的动作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傅婉仪将这幕收在眼里,紧咬着牙下狠心再度的抬起了手。 “妈,怎么连你也帮着那个践人!” 傅雯雯年轻气盛,自从跟着傅婉仪进了林家的门,她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可是现如今却因为林盛夏的关系自己出了这么一个大丑,如何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嘤嘤的哭声夹着一阵风,傅雯雯猛地冲向安全通道口。 连电梯都不坐,直接跑下了楼梯。 “好了!你们把桌子搬回去!”林毅雄的眉头从看到林盛夏开始便没有松开,一双眼睛探寻似的看着她。 却不曾想到林盛夏也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那冷冰冰的一眼如同寒潭水般,虽没有说话,但只是这一眼便令林毅雄察觉到她早已洞悉了自己的想法。心里莫名一寒,什么时候这个女儿已经完全的不受他所控制了! “你去哪里了?”阴沉沉的语调是林毅雄从未有过的,这下就连傅婉仪都有些慌张的不言不语。 “只是去谈了笔生意而已。” 林盛夏面色如常,声音冷淡不带感情。 “到底是谈的什么不干不净的生意弄的满城风雨的,你可是把我的脸丢干净了!”林毅雄低吼的声音响起。 “父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弄的满城风雨的是媒体。更何况我就奇怪了,如果真的像是傅女士所说不是林氏内部的人通知媒体的,那又为何媒体能够这么快的得知消息?原本我是想不通的,可是回来之后我却明白了一切……” 林盛夏雪白的肌肤在通透的落地窗阳光下显得尤为娇美动人,菱唇微启,吐出来的话却让林毅雄的身子僵硬了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毅雄不是傻子,林盛夏话里的内涵岂能听不出来? “父亲这么聪明,难道真的想不明白吗?” 林盛夏点到为止,有些话真的说穿了就没有意思了。 林毅雄铁青着一张脸,布满阴霾的眼睛落在傅婉仪的身上。 女儿失踪了,作为父亲的自己不报警却让继女登堂入室,若不是这个女人一个劲的吹枕旁风,自己哪里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林毅雄将自己的过错全部都推到傅婉仪的身上,越看她心里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自傅婉仪进门第一日开始便将她捧在手心里的林毅雄,第一次恶狠狠的挥了她一巴掌! 林盛夏像是没有听到,长长的睫毛微敛,一双瞳孔黑沉沉的。 叫人琢磨不透…… 傅婉仪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林毅雄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给自己一巴掌,可她又不能像是刚才傅雯雯那般的跑出去,只能咬紧了牙关硬是挺了过来,那幽怨的眼神半分没有离开过林盛夏的脸。 那巴掌声清脆,甚至在鸦雀无声的房间内还带着回响,林盛夏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刚才一直与傅雯雯站在一起的陈秘书。 她淡淡一笑似是问候,后者却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盛夏,之前我以为你出了事才暂时将公司的事情交给雯雯,既然你回来了,这决定当然作废!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林毅雄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父亲了!” 就算是公司的主导权回到她手里了,林盛夏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看在林毅雄的眼中,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15章波涛暗涌(2) 对于这个女儿,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她也曾经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就如同那个女人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她全然不顾自己的脸面与别的男人偷情,恐怕现如今的自己也不会这样的对盛夏! 林毅雄甚至还曾经怀疑过,林盛夏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尽管这几年都没有做过DNA的亲子鉴定,但是这疑团如同时间逐年递增!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有些颓然。 总裁室,回归到了平日里的宁静。 只是这宁静背后的波涛汹涌,却逐渐的浮现出水面…… 林盛夏接到唐淮南电话时已临近下班时间。 林盛夏将车停在小区的停车位上,从公司开到这里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位置已经可以算的上郊区了,房价相对来说便宜了不少。 很快她便熟门熟路的上了楼,老式的楼梯有些狭窄,也没按门铃,直接从包里掏出钥匙来打开了门。 刚一进家门,林盛夏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面,唐淮南系着围裙半边身子探出厨房,见是林盛夏勾唇一笑。 “吃饭了。”最后一道菜上齐,唐淮南这才走了出来。 “以后谁嫁给你,才真的有福气呢!”林盛夏夹着菜吃了一口,对味道赞不绝口。 唐淮南并不着急着吃饭,顺便将刚买来的水果处理了一下。 “今天我在超市碰到苏暖了,看那样子好像跟男朋友吵了架!”唐淮南漫不经心的说着。 ‘哐当……’一声,林盛夏手里的汤匙掉在桌面上。 唐淮南诧异的看去,林盛夏的面色有些难看。 “你说……你见到苏暖了?” 所以说苏暖回到T市了,可她为什么一回来没有去找顾泽恺?而现如今最令林盛夏担心的却是,如果顾泽恺知道了苏暖回来,那么他又如何会同意与自己结婚? 正想着,林盛夏的手机响起。 顾泽恺三个字显示在屏幕上,她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冷了眸。 顾泽恺主动的给自己打电话,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淮南的那顿饭,林盛夏终究只吃了一口。 无论顾泽恺因为什么事情给她打电话,她都会优先选择处理他的事情。 开着车很快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却一点都不意外顾泽恺还没到。 她让他吃了亏,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心里自然是有怨气的。 所以明明就算是他约得自己,可他却还是摆谱似的迟到。 夕阳很红,她依靠在车边,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橘红色的光撒在她如白玉般的面容上,林盛夏的发没有像往常那样盘成个发髻在脑后,只是自然的垂落在身后。 偶尔,她也会这样的放松自己。 跑车声呼啸而来,刹车声戛然而止在她身旁。 宽大的墨镜将顾泽恺大半张脸遮住,有力的大掌紧扣在方向盘上,简单的衬衫长裤,却硬是被他穿出一种不一样的气势来。 林盛夏忍不住的在心里低叹着。 这个男人,果真是天之骄子! “打电话说你今晚不回去,我可不想再一次的被你算计!”顾泽恺冰冷的声音传进林盛夏的耳中,她怔怔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欣喜。 可骄傲如她,面色上却不显分毫。 “就算我一辈子不回去,他们也只会拍手叫好。” 林盛夏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顾泽恺见此,额头的青筋似乎跳了一下。 “怎么?顾总似乎对我坐在这里有意见?我只是怕自己晕车而已!”林盛夏的声音听在顾泽恺耳中似是嘲讽。 大掌攥紧了下,随后启动车子向着高速的方向驶去。 “我们要去哪里?”林盛夏打开车窗,涌动的风将她的发撩起,香味淡淡的,区别于车内香水的味道。 回应她的,却只是一片沉默。 顾泽恺嫌恶她到不愿回应的地步,林盛夏看出这一点,眸光微黯。 华灯初上。 在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顾泽恺带着林盛夏来到了目的地。 青山绿水,一样的牌坊悬挂在石桥两旁,河道两岸木质门板前火红的灯笼一长串的蜿蜒了出去。这样的小镇在全国有很多雷同的复制品,可唯有这里,令林盛夏心底却多出了几分眷恋的味道。 他们来到这里时,天正蒙蒙的落着雨。 不大,却很密。 这样的古镇很少会有外来的车辆,所以顾泽恺的车子很快便得到了镇上居民的瞩目!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古朴的牌坊下面,一盏红灯笼看起来孤零零的。 顾泽恺看也没看林盛夏便下了车,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顺着青石小路来到了院落的前面。 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痛楚,紧跟在他身后的林盛夏看的清楚。 随后,他敲了敲门。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发出吱呦吱呦的声响,一老妇看到是顾泽恺,恭敬的叫了声‘少爷’便侧过了身子让他们两个人进来。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原本向前走了一步的顾泽恺眼神复杂的转过头来看向林盛夏。 她姣美的面容被那盏孤零零的红灯笼映衬的多了几许江南女子的柔美气质,抿紧了唇,顾泽恺说不出自己带她来这里有没有后悔。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冷冷的扔下这句话。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样无情。 林盛夏微蹙眉心,却还是不发一语的跟在他身后。 绕过一张八仙桌,他们两人踏上木质楼梯,安静的氛围里,吱呦吱呦的声响再明显不过。 待到他大掌推开门,一股中药味迎面扑来。 她的视线落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床榻之上,那里躺着一个人。 仿佛像是沉睡,女人的面容很是安详。 林盛夏一惊,眼神随后看向顾泽恺! 唐淮南面对着一桌子的菜,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手中切好的水果用盘子装好,随后覆上保鲜膜放置到冰箱内。 带着薄茧的手指流畅的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就算是站在厨房内,他英挺的身姿却丝毫看不出半分娘气。 放在卧室内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低醇的嗓音透过手机话筒传到对方耳中,也令她微微一怔。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柔柔的语调传进了唐淮南的耳中,令他反应了有一阵才在脑海中跟声音主人的脸对应上。 “是苏暖?” 唐淮南这才想起,上一次自己送苏暖回T市的时候有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她。 “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似有距离,嘴角却含着笑意。 “有点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电话那头,苏暖斟酌了片刻,开了口。 小小的套房内几乎淹满了水。 苏暖狼狈的站在房间内,看着唐淮南简单的将新水龙头换上。 原本褐色的衬衫被暴走的水流打湿,紧贴在结实的肌肉上,最后他索性将衬衫脱下来,仅着着灰色宽字背心。 “好了,水龙头帮你换好了。下次要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记得先把总闸关上!” 唐淮南站起来,低醇的声线令苏暖一怔。 “我去帮你拿条毛巾。”随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的向着浴室走去。 唐淮南却不介意的扫视着这间小套房,冷冷清清的看起来主人并不长住在这里。 “给你!”苏暖很快就出来了,宽大的浴巾递给他。 唐淮南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没想到被浴巾挡住视线,手落在了苏暖温热的手背上。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 “那个是你男朋友么?”或许是为了转换话题,唐淮南的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指了指旁边的照片。 苏暖一愣,随后看到了自己与顾泽恺的照片还摆在那里。 “怎么不叫他来帮你修水龙头?两人吵架了?” 唐淮南一边用浴巾擦拭着自己,一边开口。 苏暖贝齿咬紧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因为这场雨的关系,原本准备要离开的唐淮南被苏暖叫住。 苏暖端来两杯热茶,一杯放到唐淮南面前,一杯自己端着捂在手心里。 冷风拍打着窗户,越发的显的室内安静。 “唐先生这次是休假吗?”或许是因为太安静反而显得有些不安,苏暖挑起了个话头。 第16章波涛暗涌(3) “淮南。”唐淮南答非所问的回答令苏暖一时有些愣住。 “我说你可以叫我淮南,老是唐先生唐先生的这样叫,让我有些不太好意思。” 唐淮南的声音很好听,苏暖想了半天点了点头。 “那你呢?我还以为你和父母住在一起。”之前唐淮南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她家人的痕迹,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似乎有文章。 “我……我是被收养的,我养母现在不在T市。” 苏暖并没有避讳,反倒是唐淮南有些歉意了起来。 “是吗?那也比我好一些,我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唐淮南声音淡淡,犹如杯中清茶般。 苏暖猛然间抬起头来看向他…… 林盛夏眼睁睁见他手臂越过她肩头,啪的将门从里面关上,动作却是刻意的放缓了。 她看的清楚,他之所以收敛了戾气,也完全是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随后,顾泽恺看也不看她的径直走向床边,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到来,楼下不多时便传来做饭的声音,空气里多少传来香味。 在这个房间里,林盛夏就像是个外人。 她从未这么讨厌过自己的聪明,就连假装都无法假装! 越往前走,林盛夏越是能够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那女人模样。 看起来有一定的年纪,或许是因为沉睡的关系眼角并没有多少细纹,大半张脸上却有被火烧伤过的伤痕,就连露在外面的手也不能幸免,更无法令人揣测衣服下面还有多少! “妈,我来看你了。”顾泽恺却看也不看她,好似林盛夏不过是空气。 简单一句却清楚的道清他与床上那女人的关系。 林盛夏的呼吸哽了下,躺在床上的那人,竟然会是顾泽恺的母亲? 顾泽恺的大掌从旁边的盆里拧干了条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女人的手臂,跟林盛夏想的差不多,撩起袖口来的部分,也一样都是被火烧过的伤痕。 “我还带来了林家的人。”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林盛夏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神内布满了阴霾。 回应他的,当然是沉默。 可顾泽恺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沉默,继续着擦拭的动作。 林盛夏安静的站在原地,她看着他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为什么要带我来见你母亲?”她不懂,她原本以为顾泽恺会恨自己入骨的,在她那么的算计过他之后。 可林盛夏的话音刚一落,顾泽恺犹如利刃般的眼神划破了寂静的空间,直插入她的心底。 “你以为,害她躺在这里的是谁家的人?” “雨停了,我回去了。” 唐淮南的衬衫被苏暖用吹风机吹干,重新穿上之后有一股专属于她的淡淡香味。 意识到这一点,他穿衣的动作略微放缓。 “今天真的麻烦你。” 苏暖有些不知所措的借着撩发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用客气,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唐淮南的话多少带着试探的口吻,却见苏暖一愣,随后高兴的点了点头。 见她并没反感,唐淮南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伞你拿着吧!万一路上下雨你也可以挡一挡!” 苏暖走进卧室将伞拿出来递给唐淮南。 “好,下次还伞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苏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了唐淮南一个绝佳的机会,点了点头。 却又随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唐淮南却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了楼梯。 老旧的楼梯配着晕黄的灯,很快唐淮南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后知后觉的苏暖这才想通…… 明明今天帮自己修水管的是唐淮南,该请吃饭的人是自己不是么? 怎么变成他请她了? 林盛夏跟着顾泽恺下楼来的时候,脸色略有些苍白。 八仙桌上摆放着刚刚做好的两菜一汤,两个人吃刚刚好不会浪费。 之前帮他们开门的长者不知去向,犹豫了下,林盛夏还是跟着顾泽恺坐了下来。 两个人安静无比的用着餐,林盛夏实在是有些饿了。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刁,饮食稍有不顺便会大呕起来。 可是今日,不知是饭菜可口还是她真的饿坏了,就连吃到腊肉都不觉的反胃,反倒是最后吃完了一碗饭还觉得不够,下意识的将碗递给顾泽恺。 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顾泽恺异样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面色有些绯红,只是瞬间又有些黯淡。 顾泽恺没有说话,将那小碗接了过来,又在电饭煲内盛了些米饭递给她。 “谢谢。”林盛夏迟疑了下,还是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顾泽恺像是没听到,冷漠的眼角眉梢没有丝毫动容。 “少爷,客房……”一顿饭将要吃完,来给他们开门的长者悄无声息的再度出现。 她的脸上有些迟疑,只是看林盛夏还在不好多说什么。 平日里少爷来都不会过夜的,可是今日看这样子势必是要留在这里了,房间只有最后一间…… “我们两个人住那一间就可以了。” 顾泽恺的话瞬间便打破了林盛夏冷静的面具,她杏眸圆瞪,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侧颜。 “好,我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了。” 长者说完这句,转身又消失了。 “不要想多,这里一共就三间卧房,我是不可能让你去打扰我母亲或是阿姨的。”顾泽恺的声音像是结了霜,字字都透着冷。 可在林盛夏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铺着凉席的床很舒服。 这是林盛夏没有想到的。 房间里没有空调,就算是在夏日的夜晚却也不会燥热,之前点燃的蚊香味还没完全消散,细细的风撩起床边的纱帘。 很安静,安静到她腕间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刚下过雨的土腥味让林盛夏有些怀念,她已经许久不曾这么放松过了。 如果…… 没有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话,会更好! 雨后,皓白的月光尤为清明,透过敞开的窗户,笼罩在卧房内的所有摆设之上。 “林盛夏,你这么不择手段的嫁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倏然,冷冽的男音划破寂静,竟打破一切和谐。 林盛夏澄亮的眼睛睁开望着床顶,不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顾泽恺躺在床上,坚硬的地板自然比不上家里的舒适。 “我有我的打算。” 许久,林盛夏还是开了口。 只是那话语,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你的打算?”顾泽恺冷讽的笑了,他的眼神越发的灼亮,也更为清醒。 “在知道了我母亲的事情之后,你怎么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泽恺的声音犹如利刃,劈开了林盛夏努力想要维持的平和。 黑暗中,她置于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攥着,努力压抑着什么。 “林盛夏,我爱的人是苏暖,其他的女人在我眼里就是垃圾。”还不等她反驳,顾泽恺更具有杀伤力的话再次传来。 林盛夏的心口刺疼刺疼的,长睫缓缓的落下。 “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回去。”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一如平日里那般。 夜深沉。 顾泽恺平稳的呼吸声传进林盛夏的耳中,她缓缓睁开了眼。 不是不明白为何今日他会带自己来见他的母亲,林家与顾家的恩恩怨怨注定了他们两个人只能够成为敌人。 现如今她主动设局诱他入套,敌人即将变为枕边人,饶是谁都会觉得惊悚! 纤细的手撩起了床边的纱帘,悄无声息的在月光中看着躺在地上的顾泽恺。 或许是距离有些远,林盛夏看的并不真切。 赤着脚,她走到了他的身旁,蹲下。 她的影子笼罩着他的,黑暗中像是融为一体。 这样的距离,其实很近了,可林盛夏依旧觉得不满足。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面,侧着身子与顾泽恺的脸面对着面,距离近到他的呼吸都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偷来的幸福。 林盛夏一点点的挪动着身子靠近他,生怕不小心就会惊醒了这头暂时沉睡的猛兽。 终于,她虔诚的将唇隔着他的衬衫贴合在了左胸膛的位置,浅浅的烙下一吻。 随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傻气,兀自的偷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心口刺疼,鼻尖酸涩。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不择手段的嫁给你?”林盛夏的声音轻轻、淡淡。 “这是你欠我的,理应偿还!” 悄无声息的,她回到床上,躺下。 黑暗中,顾泽恺冷冷的睁开了眸…… 骇人心魄! 第17章各怀鬼胎的宴会(1) 两人是在早晨回到T市的。 刚进办公室,便看到林毅雄站在那等着她。 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 林盛夏微蹙了下眉,不动声色的停下脚步。 “有什么话进去说。”垂下眼,语调里没什么起伏的开了口。 门板刚一阖上,林毅雄便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桌面上。 林盛夏低头一看,赫然是顾家晚宴的邀请函。 “这么多年顾家和我们林家形同水火,现在主动邀请我们去参加宴会,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林毅雄疑神疑鬼的说着,似乎眼前站着的并不是昨夜一晚没回家的女儿,而仅是工作伙伴这么简单。 林盛夏并没有回答他,将外套搭在一旁。 “我在问你话!”林毅雄不悦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昨天傅雯雯哭哭啼啼了一晚上,傅婉仪哄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今早一看到这请帖,说什么都要一起去。 “父亲都看不出来的事,我又能知道多少?”林盛夏的话语里透着淡淡的讽刺。 “你……总之我会带着婉仪和雯雯去,你就不要去了!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林毅雄想到林盛夏未婚先孕的事情就头疼! 林盛夏菱唇勾起冷笑。 这场专门为她准备的好戏,自己如果不去,还怎么唱呢? “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工作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对这个父亲,林盛夏早已经不报任何期望。 林毅雄岂会听不出逐客令的意思? 瞬间面色铁青,转身甩门就走。 自始至终,林盛夏都没有抬起头来。 明媚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到机场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雨后的T市空气格外清新。 手里拉着行李箱,戴着宽大太阳眼镜的女孩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 俏丽的梨花烫将她的小脸映衬的尤为青春,小巧鼻翼下的唇紧抿着,奢华的gucci短裙将她姣好的身材突显出来,一看便知这女孩出身豪门。 频频看着腕间的嵌钻手表,一脸不耐烦。 “小姐,抱歉,我迟到了!”年轻男人慌张的走了过来。 女孩子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皮包扔到对方怀里,甚至还有些刻意的砸到他脸上。 “不想做了是不是?你整整迟到了五分钟!”女孩子将太阳镜摘下,那张脸回头率百分之百的美丽。 “抱歉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了工作,司机只能忍耐。 女子走在前面,司机跟在后面,到了机场门口,她又不愿意了。 “车呢?车你不停在门口难道还指望我走过去么?我坐了一天飞机很累!”女子的坏脾气引来旁边乘客的频频关注,可她却好似不以为意般。 “我马上把车开过来。” 也好在那个司机脾气好,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甩手不干了。 从包中将贴满了碎钻的手机拿出来,透过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 她的手指动作迅速,很快便从键盘上打出一行字。 ‘哥,我回来了!’ 苏暖蜷缩在沙发上,套房里没有电视,而她也刻意的不去接收外面的新闻。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带着犹豫,原本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她与泽恺的婚期了,可是到现在她都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跟他见面。 泽恺的脾气,能不能够原谅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呢? 将脑袋埋入到膝盖之中,苏暖的表情纠结无比。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顷刻间打破套间的平静,原本苏暖并不想理会的,毕竟知道这里的人太少。 可门铃一个劲的响,似是知道屋里面有人,门不开不罢休似的! 老旧的套房隔音本就不好,这么一折腾邻居肯定会有意见,迫不得已苏暖终是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刹那,她的眸子瞬间瞪大。 “怎么是你?” 夜色阑珊,顾家流光溢彩。 今晚这场宴会受到邀请的人不计其数,T市政商两界重量级的嘉宾冠盖云集,热闹非凡。 宴会刚开场,顾弘文便率先声明今晚将会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宣布,高深莫测的模样令人纷纷揣测。 当林毅雄携带家眷到场的时候,会场内稍微安静了片刻。 纵观T市没有人不知道林顾两家决裂的事情,更何况之前顾泽恺几乎用两败俱伤的方式阻击林氏,现如今林家的到场令人不解,莫非今晚宣布的重要消息就是顾家准备与林家握手言和把酒言欢? 傅雯雯第一次来到这样大型的宴会之上,难免紧张。 “顾老身体看起来还是这么硬朗!”林毅雄一到场便快步的走到顾弘文身旁。 恭维的话不绝于耳,反观顾弘文的眼神却落在他的身后。 “盛夏没来?”蹙了下眉,顾弘文的声音似有不悦。 “这个……” 林毅雄的话一下子的哽在了喉咙中,原本以为顾家人不想要看到林盛夏,怎么现如今不让她来,顾老还不高兴了?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缓解气氛,门口另一波的喧嚣声传来。 顾弘文向后看去,眼神高深莫测了起来。 林盛夏身着盛装独自一人出现在宴会现场,出自大师设计之手的香槟色礼裙长及地毯,精心剪裁过的柔软布料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的将凹凸有致的身形显露出来。 如凝脂般的肌肤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更为白皙,整套的珍珠配饰奇异的融合了她以往的冷锐形象。 平静无波的眼神缓缓的扫视着宴会现场,那种举手投足的自信是在场名媛所不具备的,男人均是因她的美丽而感觉震惊! “顾爷爷,您好。”林盛夏的出现令站在不远处的傅雯雯瞬间握紧了手,刚想要上前却被傅婉仪死死的拉住。 “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顾弘文的话语意不详,却令林毅雄无法克制的皱起眉头。 “怎么会,顾爷爷的邀约,我怎么可能不来呢?”似乎并未感觉到父亲隐忍的怒火,林盛夏只是淡淡的说着。 “来了就好,我先去招呼客人!” 顾弘文与之擦肩而过的时候,大掌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幕被有心人收入到眼中,暗自的捉摸着。 “谁让你来的!”外人看来,林毅雄在笑,可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可不像是心情多么愉悦的! 林盛夏怡然自得的在嘴角勾起浅笑。 可还不等她说话,一抹娇俏的身影率先的来到她面前。 空气中红酒的香味下一刻蔓延了开来。 众人惊呼,原本刚刚搀扶着谢青鸽下楼的顾泽恺动作一顿。 只见顾允儿站在林盛夏的面前,手中原本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倾斜着。 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个刚刚回国的泼辣名媛,将林盛夏视为了眼中钉。 红酒全然被泼洒在林盛夏的裙摆之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毁了那条裙子…… 一时间,宴会现场寂静无声! 顾允儿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看着林盛夏,期望在她仪态尽失的模样。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却是,林盛夏从头到尾嘴角都噙着那抹笑意,安静的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仿佛,林盛夏才是那个看好戏的人! “不小心,手滑了!”顾允儿的声音阴阳怪调的,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允儿,你胡闹什么!” 顾弘文率先回过神来,低声的呵斥着她! “小孩子不过就是不小心罢了,你那么凶做什么?”谢青鸽略显无所谓的语调传来,硬是为顾允儿消弭了来自顾弘文那边的压力。 林盛夏嘴角噙笑,抬起头来望向说话的谢青鸽。 眼角的余光自然是看到了搀扶在谢青鸽身旁的顾泽恺。 正式的西装三件套将他的身姿衬托的更为笔挺,俊逸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看也不看林盛夏,分明是对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怨愤! “顾奶奶说的自然是对的,麻烦你帮我拿把剪刀来!” 林盛夏的语调清冷,听不出喜怒哀乐。 旁边的侍者闻言退下,帮忙去找剪刀。 顾允儿警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盛夏,就连顾泽恺闻言都用着那双冷如寒潭似的深邃瞳眸紧盯着她的脸,似乎只要她一有伤害顾允儿的举动,他便会毫不客气的轰她出去! 侍者很快拿来了剪刀。 林盛夏纤细的手指接过,剪刀锋利的刃角被她张开。 原本躲在一旁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女伴明目张胆的将实现落在林盛夏的身上,似乎都在等待着她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 ‘哧啦’一声…… 女宾们不敢置信的张大了自己的眼睛,而现在的男士出于礼貌别开了头,下一刻用着眼角的余光看着林盛夏。 原本长度及地的香槟色礼裙被林盛夏从膝盖往上的部分剪开了两道口子,随后她稍稍一用力便将被红酒染污的裙摆给撕开,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就这样出人意料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长裙被剪成短裙,那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犹豫。 之前还在等着看林盛夏出丑的顾允儿胸口憋着一口恶气,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这么大胆,甚至这么的…… 出乎她意料之外! “小孩子不懂事而已,我怎么可能会跟允儿计较呢!顾奶奶你说是么?”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却不知为何令在场的女宾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去哪里找一个都快到二十岁的‘小孩子’呢! 这无声的巴掌打的还真是不给情面! 谢青鸽脸色铁青,而顾泽恺漠然的看向林盛夏,似乎是在警告她说话小心。 顾允儿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眼角在瞥向门口方向时忍不住的一阵惊喜。 “这边!” 从红毯那头怯怯走来的,除了苏暖哪里还会有旁人? 一时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不一。 顾允儿窃喜,挥手示意苏暖靠近。 谢青鸽斜睨林盛夏,似乎想要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顾弘文脸色略微难看,却又不动声色的掌控全局。 傅婉仪察觉事情有变,拉着傅雯雯找了一个不会被波及却又看的清楚战况的角落,静观其变。 第18章各怀鬼胎的宴会(2) 林毅雄莫名其妙,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到诡谲气氛之中暗藏的波涛汹涌。 顾泽恺除却最开始见到苏暖时大掌攥紧,额头青筋突跳,随后却又从身旁托盘之上端起杯红酒掩饰。 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可在外人看来却又窥探不出什么。 唯有林盛夏看的分明,他的眼中有如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冰冷寒霜。 而那寒霜,是对着自己的! 就算顾泽恺不开口,她也能够凭着那双眼睛揣摩出他八分的心思,苏暖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而他恐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的出场是自己安排的,在往深里去想,顾泽恺甚至可能会认为是自己想要让苏暖难堪才会将她找来。 林盛夏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顾泽恺对她的印象,果然已经差到如此。 此时顾泽恺心里确如林盛夏所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脸色才越来越难看。 全场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冷静的也就只剩下林盛夏一人了。 她安静的站在这个圈子里,身旁站着顾家的人,很明显她被排斥在外,可是面上却又不见分毫的局促! 那双澄清的眸子落在苏暖身上,嘴角甚至还能噙出浅笑来。 “哥,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把苏暖请来的,要是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误会现在可以好好的说说嘛!”顾允儿压根看不出身旁站着的人气场到底有多么的压抑,兴高采烈的扯着苏暖的手臂,走到顾泽恺的身旁。 顾泽恺眸光一闪,原来苏暖是顾允儿找回来的? 林盛夏依旧站在原地似是没听到顾允儿话语里的挑衅,她只是浅笑着看向侍者,从他那里端过来一杯清水,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那两人的身上。 一切似乎都在宴会欢快的气氛下完成,唯有局中人才能体会其中苦乐! 苏暖怯生生的抬起头来看向顾泽恺,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手指也不住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裙角,她害怕自己所看到的会是泽恺震怒的模样,毕竟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是那么的任性,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林盛夏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时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的倒退了一步。 顾泽恺将这一幕收入到眼中,冰冷的视线扫过林盛夏姣美的面容,大掌已然盖在了苏暖的小手上面。 无声的给与支持! 顾允儿看在眼里,嘴角勾起璀璨如花的笑容。 站在不远处的顾弘文将顾允儿的自鸣得意收入眼中,眼神里的阴霾渐渐聚集,允儿果真是被他们家给宠坏了! “泽恺,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毕竟苏暖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难免有些怯生生的。 顾泽恺在听到她温柔的语调时,原本眼底的寒霜瞬间笑容,涔薄的唇角勾起了暖意的弧度。 “怎么会,我知道不是你的责任!” 这话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的林盛夏! 不是苏暖的责任,那就是她的咯? 林盛夏淡雅的笑了笑,盈盈立在顾允儿与苏暖的旁边,却依旧可以吸引在场男士的注意。 她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坦荡的自信,令人看向她便再也不会轻易的移开眼球。 或许,这就是她与苏暖惹人怜爱的温柔最大的区别! 只可惜,林盛夏的这种自信在成功男士看来却犹如罂粟花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的行事作风强势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尽管她美的动人心魄,却着实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就像是这一次顾泽恺要对林氏赶尽杀绝,也不知这林盛夏使的什么手段竟令一切的风头都转了向,甚至还令顾家的宴会邀请早就断绝关系的林家,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跟我来,我们借一步说话。”顾泽恺勾着苏暖的手臂,朝着无人阳台走去。 宴会,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泽恺,你还在怨我不告而别吗?”苏暖随着顾泽恺走到阳台无人的角落中,一双水眸深深的凝视着顾泽恺冷峻的面容。 之前她原本想要在冷静几日,可是当顾允儿来到家里对她说今晚务必要来顾家晚宴时,她敏感的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可不论她怎么追问顾允儿就是不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完这话连进来坐一坐都没有,递给她张请帖就又走了。 那间套房,原本就是养母在T市的房产,因地处偏僻她从未告诉过顾泽恺,心里多少还是出于自卑。 顾泽恺收敛起了寒霜,在面对着苏暖时,他骨子里的温柔尽显无遗。 “怎么会,如果不是那林盛夏对你说了什么,你又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时候离开我?”顾泽恺说这话时温柔的将苏暖搂入怀中,只是眉眼在提及林盛夏这三个字时,难掩愤怒。 苏暖闻言心提到嗓子口,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林盛夏到底有没有对顾家的人提起当年的事! “泽恺,我不会再离开了,你还愿意不愿意要我?” 苏暖盈盈的抬起头来,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将瞳孔内的雾气敛起,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那模样看着楚楚动人。 顾泽恺的大掌隔着薄薄的衣料轻抚着苏暖的背脊,却迟迟没有回答。 苏暖察觉不对,抬起头来看向顾泽恺,却见他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宴会厅内的某一处,似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 顺着那视线望去,林盛夏仪态得体的模样映入到苏暖的眼中,见到自己注意到她,脸上也没半分的异样,只是平静的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向她示意,嘴角的笑容自然大方。 反倒是苏暖自己在见到那笑容时,瞬间便联想到那一日林盛夏对她挑明的事! “我知道,救他的人并不是你。” 林盛夏冷淡的话语犹如梦魇般再次在脑海中回荡着,紧抓着顾泽恺衬衫衣料,甚至连骨节都泛了白。 看出苏暖对林盛夏心底的恐惧,顾泽恺的眉心拧的更紧,现如今他只知道林盛夏找过苏暖,可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却一无所知! “林盛夏当初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在那个节骨眼离我而去?” 顾泽恺的声音还带着冰冷的味道,隔着落地的玻璃窗,他看向林盛夏的眼神中满是嘲讽! 苏暖大骇,如水的眼眸瞪的大大的,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所有的郁结只不过化为一句…… “什么都没说!” 顾泽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分明是不相信的!可是苏暖的态度又很明显的摆在那里,不管他信也好不信也罢,自己是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来的。 落地窗外,波涛暗涌。 而落地窗内,暂时一片歌舞升平。 宴会进行有些时间了。 像是这样的场合,女宾们就是陪衬的存在,应酬似的打过招呼之后,几个相熟的人便聚集到一起讨论着最新的八卦。 林盛夏却与那群人格格不入,悠闲的倚靠着墙壁,看着傅婉仪带着傅雯雯神色谄媚的靠近那一群群的圈子,可总是没说两句话便被逼欠身离开。 嘴角勾起冷讽的笑,她自然看得出来傅婉仪借着今天晚上的机会想要让傅雯雯融入到上流社会中,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要知道,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 新来的人想要融入其中可谓是难上加难,毕竟没有人想要在说私密话的时候还被不熟悉的人看着,听着。 傅婉仪如果知趣的话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处,等着旁人上前来结交攀谈,这样也不至于失了身份被那小圈子里的人嫌恶! 林盛夏的眼神再度游向林毅雄那边。 果不其然的,傅婉仪的急迫被他全然的收入到眼里,气恼的他想要上前不让他们丢人现眼,可在场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着实让他动弹不得! 心情突然大好,林盛夏菱唇微勾,浅浅的笑着。 倏然,一道探寻的视线从会场某处落在她的身上。 林盛夏敏感的察觉到,顺着那视线望去,同样的角落处,与身着铁灰色量身定制西装的男子相互对视着。 发现自己窥视的动作已然被对方发现,那男人却丝毫没有半分心虚,甚至还举起手中盛有香槟的高脚杯对她示意。 林盛夏快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男子的身份,这等俊朗的面容与卓尔不凡的气度,着实让人过目不忘。 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林盛夏也不多考虑,只是礼貌的颔首示意,随后别开视线再也不看他分毫。 林盛夏这人便是如此,对不熟悉的人绝对不会动半分的心思。 可她不注意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注意到她! 相信在场一半的男人都会偷偷将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林盛夏的身上,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的天姿国色,毕竟见多识广的男人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到过。 第19章各怀鬼胎的宴会(3) 身旁的女人多了,摸也摸了,睡也睡了,新鲜劲一过,也就罢了! 可林盛夏独独的不同,之前红酒泼身大胆剪裙的动作已然让人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那一双原本被束缚在裙下的美腿展露出的一瞬间,在男人的心里早已胜过了无数特意暴露在外面的大腿。 她就像是一株高贵的凡尔赛玫瑰,浑身上下带着刺,令人想要采撷,却又畏惧! 偏偏就是这样的女人才骚动人心! 可不就应了那句话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别人浮想联翩,反倒是当事人却站在角落中怡然自得,好似不受半分影响。 清了清嗓子,顾弘文走到了最受瞩目的位置。 “今天借着这场宴会的机会,我们顾家将会宣布一个喜讯!” 顾弘文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苏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惊喜,泽恺爷爷说的喜讯,不会是自己与泽恺的婚事吧? “想必在场的众位早已经听闻我孙儿顾泽恺近期将要结婚的消息。” 顾弘文站在台上,眼底自有一股被时间淬炼出的沉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现场的局面稳定下来。 “我今日邀请各位前来,便是希望各位帮我来做个见证!” 顾弘文的话更为的应证了苏暖的想法,嘴角的笑容清新可人,牙齿洁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顾泽恺手臂的绷紧与僵硬。 林盛夏面色沉静如水,淡然之中隐隐含了一丝嘲讽。 可这嘲讽,却是旁人看不到的。 “再过几日,便是我孙儿顾泽恺与林氏企业总裁林盛夏的婚礼,到时还希望在场各位多多捧场!” 顾弘文倏然公布的喜讯,让许多人脸上还残留着愕然。 明明势如水火的两人,现如今竟要成为夫妻? 这不是开玩笑么? 当顾弘文的话音刚一说出口的瞬间,苏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犹如冰封在了血管之中,她不敢置信的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伫立在自己身旁的顾泽恺,那张冷峻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盛夏上来说两句吧!正好借此机会澄清一下前几日你失踪的误会!” 傅雯雯眼神呆滞的躲在角落里看着俊美犹如神祗的顾泽恺,这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现如今要成为她名义上的姐夫了? 心脏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妒恨难忍,这样的天之骄子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如果没有林盛夏的话…… 林盛夏看也不看顾泽恺与苏暖,嘴角蕴着淡淡的笑,落落大方的向着全场的中心顾弘文身旁走去。 盈盈站在麦克风前面,黑白分明的双眸环顾了一周之后将视线落在了苏暖的身上。 “看来大家还没有从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很难有人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我与顾泽恺和平共处的画面,不是吗?”林盛夏笑道,竟然奇异的消弭了会场中的安静,笑声淅淅沥沥的在人群里传来,随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清脆掌声带动,很快众人便回过神来鼓掌。 “其实那日我不是失踪,只是同我的男朋友顾泽恺先生在一起!因不方便让旁人知晓,索性也就被误会了!” 林盛夏笑了,除却讽刺外,她的笑容看起来那么镇定,好似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苏暖受不了了,她站在这里本就是笑话,还要亲耳听着林盛夏与泽恺背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她觉得受到了羞辱! 眼泪簌簌的落下,虽然无声却更加的凄凉。 顾泽恺将这一切都收入到眼中,他的大掌猛然间拽住了苏暖的手腕,不过一眼他便看出了苏暖怯懦想要离开的想法,他不许! “请问林盛夏小姐,之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您的那条新闻是不是也可以一并为我们解释一下呢?” 今日特意被顾家请来的记者赶忙开口,生怕被别家抢去了头条新闻! 林盛夏的神情不带一丝的感情,她只是安静的将视线落在那个记者身上,眼角眉梢冷冷淡淡的,令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需要我为你们解释什么?” 十分冷静,似乎刚才被冒犯的并不是自己! “就是您未婚怀孕的事情,毕竟您与顾氏总裁的婚讯来的太过于突然,更何况之前不是还有人拍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记者一开口,瞬间周身像是被冷霜罩住似的。 林盛夏不开口,气氛一下子冷凝了起来。 在场宾客没人开口,这毕竟是林顾两家人的私事,更何况明白事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寻常的宴会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保密工作一定是做的极好的,更不可能让记者狗仔进来。现如今顾家不仅仅光明正大的将记者请进来,甚至在邀请帖上注明了会有哪家杂志报刊记者到访。 看来举办宴会宣布消息是假,为这个未来顾家新媳正名才是真! “你是在暗示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林盛夏说到这里的时候,话语不急不慢的一顿,却卡在了大家最想要追寻的真相处。 “如果真的是别人的,林顾两家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而我又如何能够得到顾爷爷的信任?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么多年来两家人的关系不是特别好。”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林盛夏莞尔一笑,轻易的便化解了挑拨离间。 聪明人一想便明白了! 对啊,如果林盛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泽恺的,那么顾家何必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来举办这场宴会变相的解释?更何况顾家人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林家现在虽然不及顾家的声势大,但也是T市业界的佼佼者,林盛夏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非得眼巴巴的和顾泽恺在一起么? 苏暖震惊的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此时的顾泽恺下巴绷得紧紧的,就连握着自己的手都带着愠怒的力度。 他没有否认!他竟然没有开口否认! 苏暖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傻瓜!林盛夏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泽恺的! 硬生生的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苏暖眼眶含泪连连后退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难堪的转身向着门口跑去。 却不曾想到她的动作竟然吓到原本想要从她身后经过的侍者,托盘中的十杯香槟全然被撞翻在地,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旁人注意到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只见顾泽恺快速的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苏暖的身上,转过头去穿过人群锐利的视线如刀刃似的挥向林盛夏,那眼神中的厌恶毫不遮掩。 林盛夏隔着人群与之相互对视着,无惧无畏! 下一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顾泽恺打横将苏暖抱起在怀中,一步步的向着门口走去。 那高大健硕的身形肌肉绷得紧紧的,让苏暖痛苦的这个仇,他记到了林盛夏的身上。 “顾弘文,我怎么觉得这出戏这么耐人寻味呢?”突然之间,从人群当中冒出苍老的讽笑声,只见一白发长者面露嘲讽的开口,而他身旁站着的便是林盛夏刚才看到的铁灰色西装男,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爷孙两个。 顾弘文闻言脸色微变,林盛夏似乎对那个出声的老人有印象,应该是元氏集团的元霑元老先生,那站在他身旁的应该就是他孙子了? 只是扔下那句话后,元老转身便离开会场,至于那个铁灰色西装男,离开之前却不忘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林盛夏…… “盛夏,回家之后你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 刚走下台来,林毅雄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看的林盛夏在心里一阵的冷笑。 “盛夏刚才的反驳漂亮啊!” 顾弘文大笑着走到林盛夏身旁,身后还跟着一个低头不语的中年女人,老式的发髻盘在脑后,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不知这位是?”林盛夏的冷静多少的消弭了顾弘文之前因为顾允儿的事情而对她产生的嫌隙,毕竟两个人现在是合作者的关系,不能够因为那么一点点的错误而动摇根基! “这位是伺候了顾家多年的老人了,毕竟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有任何的差池,所以我特意将最会伺候人的佣人调给你,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完完全全的放心!” 林毅雄脸色瞬间铁青起来,林盛夏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顾弘文怎么说都是一个外人,现在就连外人都想要插手他们林家的事情,还真的当他们林家没人了是么? 刚想要开口婉拒,却不曾想林盛夏却比他更快一步的开口。 “那就有劳顾爷爷了,不知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这个中年女人不简单! 不过是简单的一眼,林盛夏已然明白了这一点。 “叫她容妈就好,容妈不会说话,做事倒是很勤快!”顾弘文开口时,林毅雄难看的脸色很明显消弭了些许,一个哑巴在他们家也掀不起什么狂风巨浪,顶多自己训斥林盛夏的时候躲开容妈就好了。 简单的又聊了几句后,众人各怀心思,分手道别! 第20章她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1) 林家别墅内。 “你,上厨房将之前做好的鸡汤热上!” 傅婉仪眼眸转动,略带些颐指气使的口吻对着此时站在林盛夏身后的容妈,刚才在顾家的时候她分明听的清楚,这个女人就是顾家人找来专门伺候林盛夏的。 岂料命令是下去了,可是容妈却是一动不动的跟着林盛夏,丝毫没有将傅婉仪的命令放在眼里的意思! 傅婉仪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刚想要发飙却见林盛夏一个眼神飘了过来,随后落在她的脸上,那眼神竟然令她生生的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容妈就住在我房间旁边的客房就好,去把那间收拾出来!” 林盛夏似乎没有看到傅婉仪脸上的窘态,只是沉声的吩咐着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佣人,后者赶忙的答应着。 “不过是一个死奴才而已!”傅雯雯小声的嘀咕着,容妈听的清楚,眼睛却也不乱看,只是沉默的低着头站在林盛夏身后。 林盛夏垂下眼睛,众人只看到松软发丝垂下来的阴影,她的心思却是揣摩不透半分。 “顾家的婚事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告诉我是不是!”林毅雄猛地将手中的杯子磕在茶几上,发出的巨大声响令旁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现在的林毅雄,打心眼里对这个前期生下来的女儿有种排斥感,倒不是说她故意与自己对着干的缘故,而是当林盛夏的那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总会像是将你心里的那些个龌龊的念头探寻的清清楚楚似的,那种将人看透的冷意直叫他打哆嗦! “父亲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出现在这场宴会上么?” 林盛夏不答反问,缓缓的接过容妈递过来的茶杯,纤细的手指掀开茶盏,菱唇微张吹着热气,直到能喝了这才浅浅饮下一口。 林毅雄顿时被这句话堵的面色发青,嘴唇发紫! 傅婉仪赶忙坐到了林毅雄的旁边,用着哀怨的眼神看向林盛夏,也不开口指责她,只是用无声眼神看着! 林盛夏悠闲的喝着手中的茶,看也没看向那边。 “盛夏,就算是你现在找到了顾家做靠山,可也不要忘记了你父亲生你养你二十多年,难道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么?”傅婉仪见林盛夏不看自己,只得被逼迫的出声。 傅雯雯见状也拼命点头,坐在林毅雄的另一边,轻拍着他的胸口。 好一出父慈子孝! 林盛夏却只是等到这一口喝完之后,才慢慢的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傅婉仪的身上,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让后者有些胆怯。 “恐怕傅女士误会了吧!生我的可是我亲生母亲!”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还带着调侃,着实令傅婉仪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你你这个逆女!”林毅雄伸出手指来直指林盛夏的面门,现如今他恨不得能够亲手的掐死她! “父亲最好还是省省力气,不然我怕你等不到我出嫁,就已经不行了!” 林盛夏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林毅雄的怒火,只见他快速的抓起茶杯向着林盛夏狠狠的掷去,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林盛夏不闪不躲,似是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唇角反倒还勾起浅浅的笑,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傅婉仪作势低呼一声,佯装阻挡。 就在大家都以为那茶杯会砸在林盛夏脸上时,一直不动不说话的容妈却抢先一步的挡在了林盛夏的面前,尽管在砸过来的过程中滚烫的茶水撒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落在她的脸上,很快便红了半边! 这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场景,甚至就连将所有形势都一览于心的林盛夏嘴角的笑容也凝结了起来。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容妈竟然会这样的帮自己将那杯热茶给挡下来! 一时间,没人说话。 站在一旁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 “过来把容妈先带回房间,用最好的药不准给我怠慢!”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 硬生生的让刚才抱着看好戏想法的傅雯雯心里蓦然打了个突! 此刻的林盛夏面如冰雪,发黑如墨,坐在沙发内不怒而威,多年来养成的诡谲性子让在场的人畏惧着! 容妈离开之后,大厅内又维持了片刻的宁静。 林盛夏突然之间的笑了,那双好看的眸子如同狐狸般的狡黠,而她这幅模样顿时让对面三人心生警惕。 “我隐约还记得,我母亲还未死之前,有人来她的面前嚼舌根,说是父亲您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情人!”林盛夏突然开口,说出来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而她也像是坐的疲惫了,高挑的身姿站了起来,一头如云似雾般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着。 林盛夏慢慢踱步到茶几旁,花瓶内娇艳的大波斯菊是经过精心的插剪过的,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白皙的手指轻抚过花瓣,看似缠绵的动作里却蕴含着无限的冷意。 那一日,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调皮的躲在衣柜之中想要等到母亲开衣柜时吓她一跳,岂料透过那厚实的推拉门,她清楚的听到了一段不知所云的对话。 那女人高调的阐明自己的身份,她叫嚣着让正室夫人退位好让贤给她,那一句句不要脸的脏污话从那涂着蔻丹红色唇膏的嘴里,年纪小小的她紧抓着门把,屈辱与恶心在她的胸口来回交错着,她只能够透着缝隙瞪视着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就像是现在自己看向…… 傅婉仪的眼神! 傅婉仪只觉得自己被那样一双通透的眼睛盯着,就连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到底在胡诌八扯什么?” “雯雯!”傅婉仪心中大叫不好,赶忙出声呵斥着自己这个不懂事理的女儿! “那女人还说,与其等到人老珠黄被男人抛弃,不如识相一点的趁早放手!毕竟自己比我母亲年轻,比我母亲懂得伺候男人,甚至在床上取悦男人的花样也比我母亲多得多!” 林盛夏不紧不慢的开口,原本怒气滔天的林毅雄缓缓将视线落在傅婉仪的身上,眼中划过疑惑。 ‘啪嗒’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响起,若是放在平日里绝对不会有人在意,可是此时却听得异常清晰。 林盛夏的手里将刚刚掰断的大波斯菊拿捏在手指间,优雅从容的笑一直挂在嘴边。 眼神却越发的冷了起来! 当着傅婉仪的面,她缓缓的将手中的大波斯菊揉碎,花瓣破碎透过每一次的碾压从指缝间掉在地上,奢华的地毯很快便落了一片。 傅婉仪低头咬紧着牙关,在她的记忆里隐约是有这样的一件事情的,当年她趁着年轻气盛上门来找到林毅雄的老婆,希望她可以放手成全自己与林毅雄,退位让贤!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计到林毅雄根本就是倒插门的女婿,如果离开了他老婆,他一毛钱都捞不到,净身出户都算是轻的! 她将满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那个面色沉静如水的女人身上,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傅婉仪依旧可以在脑海中搜寻到那个女人嘴角噙着的浅浅冷笑。 抬起头来,竟意外的与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林盛夏融合到一起! 林盛夏轻易的捕捉到傅婉仪眼底的害怕,她并不着急今天晚上跟她算这几笔的账,可是有些话她却是要清楚的说明白的。 算起来,自己对傅婉仪这个女人还是要说声谢谢的!如果不是因为儿时的那段记忆,恐怕自己也不会被迫要成长起来! 有人曾经告诉过她,要比对方更强,更会算计,更有优势才能够将敌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她的强势,是傅婉仪赐予的!可是现如今她却要用自己多年来学到的东西算计她,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你说可笑不可笑,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那女人是做妓的呢!” 林盛夏收回自己的视线,脚步微抬,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竟一脚踩在了被揉碎的花上。 “你……”傅婉仪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忍不住的出声。 林盛夏停下步子,佯装诧异的看了一眼脚底下的花。 “傅女士不会因为我踩碎了这花便想要责罚我吧?不过就是残花败柳罢了!”她率先开口,盈盈一笑。 傅婉仪久久说不出话来,气的额角生疼! “好了!别从那拐弯抹角的说些不知所云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句,你嫁过去可以,手里的公司必须要给我留下,属于林氏的东西你一毛都不准带走!” 林毅雄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他阴沉沉的语调响起,傅婉仪面上一喜,就知道林毅雄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放心,属于父亲的东西我分毫都不会拿走!”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林盛夏一双眼眸幽幽的落在林毅雄的身上,虽然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可是当林毅雄真的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可笑。 她曾经给过他们机会的! 如果他们知道分寸的话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算计自己。 对,她的确不会拿走属于林毅雄的分毫,但是属于她母亲的东西,自己也不会留下来! “最好离开家的时候也要记得今天你说过的话!”傅雯雯不屑的冷笑着,从顾泽恺与林盛夏的婚事宣布的开始,她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一颗名为嫉妒的种子。 经过林盛夏咄咄逼人的态度灌溉,生根发芽。 以疯狂的速度滋生着! “那是自然的。”不过该算的账,也要慢慢来不是吗? 林盛夏悠然的向着楼上的方向走去,看也不在看坐在沙发上的那三个人。 “毅雄,我想要跟你说件事情我恐怕……”突然的,傅婉仪的声音小声的传来。 第21章她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2) 林盛夏刻意的放缓了自己的速度,微敛着眸子,不动声色。 “你恐怕什么?” 林毅雄还没有从林盛夏给与的愤怒中回过神来,自然语调也不算是多么的好听。 傅婉仪脸上一阵的委屈,白莲花圣母般的笑却勉强的在嘴角撑起,可也就是因为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令林毅雄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我恐怕是怀孕了!” 此言一出,林毅雄脸上的喜色盖过了怒意! “真的么?你怀孕了?男孩女孩?”他迫不及待的扔出三个问题,大掌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傅婉仪的肚皮。 “现在还早呢,我刚拿到孕检报告本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到时候我们花点钱找人帮忙做个b超,就能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傅婉仪娇羞的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向楼上走着的林盛夏,岂料后者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傅婉仪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林盛夏的眼睛眨了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的在那双通透的眼睛里晕染开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 很高兴! 脚步越发显得轻快了起来,林盛夏表现出来的态度令傅婉仪有些捉摸不透,可是当着林毅雄的面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用着警惕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诡异的安静! 傅婉仪的心头,犹被阴云压住,久久没办法回神! 林盛夏礼貌的敲了敲容妈房间的门,很快从里面便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门从里面被打开。 容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底,两个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容妈侧开了身子让她进来。 这间客房平日里无人居住,尽管已经命佣人换了床单之类的,可还是有些淡淡的霉味。 注意到这些细节,林盛夏的眉心紧拧,那些佣人想必是压根没有好好的打扫! “无碍,我本就是个佣人,住好房子还不习惯。”只见容妈的手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推到林盛夏的面前。 “你是顾爷爷派来照顾我的人,理应好好的照顾,稍后我会让佣人重新打扫一遍房间。” 林盛夏的声音带着不容许辩驳的权威,容妈想了想,在纸上又开始写了起来。 “明为照顾,实为监视。”八个字在容妈的笔下写起来犹如的醒目,林盛夏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看着容妈的脸,那半边被热水泼过的红色依旧这么的明显。 其实说起来,林盛夏有些吃不准容妈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提醒着自己,她并非不知道顾爷爷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没有必要挑破。 她到底为什么要帮着自己?现如今又为了什么会提醒自己? 林盛夏面色不动,心里却在逐一的回忆着从容妈出现开始的所有画面,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不妥时,才再次的开口。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黑白分明的双眸定定的落在容妈脸上,直接挑明。 当林盛夏的话问出口的瞬间,反倒是容妈迟疑了,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看着林盛夏的眼神与当初在宴会上时顾弘文看着她的如出一辙! “我先后伺候过顾老爷的夫人和少夫人,在那场大火前!” 容妈的字刚一写出来,林盛夏的脸色陡然变冷,‘那场大火’四个字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里心里。 “所以呢?” 林盛夏不动声色,仅仅是淡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三个字。 容妈的表情显得有些急迫,可是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盛夏顺着容妈的眼神望去,因为此时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晕黄床头灯的关系,走廊里敞亮的灯光透过门缝直直的照射了进来。 突然的,林盛夏微眯起了双眸,危险在那双澄清的眼睛里划过。 门缝下的光,被暗影所分割成了两半! 门外有人! 林盛夏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傅婉仪已经在这栋房子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人脉。 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用着手势暗示容妈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她以着缓慢的速度走到门边,门缝的光却在下一刻敞亮了开来,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林盛夏将门打开,一道背影映入到她眼底。 站住!”冷冷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对方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却一直低着头! “转过身来!” 林盛夏倚靠着门边,神情怡然自得的看着这个稍显陌生的佣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她是傅婉仪进门之后不久招进来的,看着岁数也不小了,眉宇之间带着一种难驯的乖张。 “刚才在房间门口做什么?”林盛夏的笑容很和气,看在对方的眼中又是另一番的味道。 “我只是从门前经过而已,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对方慌张的开口,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很明显是早已经想好的说辞!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林盛夏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看你的脸有些生,是新来的佣人么?” 林盛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人拒绝回答的压力。 “回林小姐,你可以叫我陈妈。”陈妈的回答滴水不漏,让人看不透任何的玄机。 “陈妈是么?那麻烦你帮忙将容妈房间在打扫一遍好了!” 与在楼下时的戾气不同,此时的林盛夏声音速度刻意的放缓。 “小姐这是在为难我么?刚才那房间有佣人打扫过一遍了!” 陈妈的声音传进林盛夏的耳中,冷芒在林盛夏的眼底一闪而过。 “怎么?别的佣人打扫不干净我就不能让你在重新打扫一遍么?难道我现在连指挥一个佣人的权力都没有了?” 林盛夏突然翻脸无情,姣美的脸庞在走廊的灯光下看起来尤为的冷凝。 陈妈迟疑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憷,最后为了不惹麻烦还是赶忙道歉。 “林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现在可以请你帮容妈收拾房间了么?”林盛夏的声音恢复往日淡淡的语调,眼神落在陈妈的手腕处。 她的眼神好似能够穿透所有的秘密,陈妈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袖口,似是要隐藏什么。 陈妈只觉得片刻之间一股寒气从脚心升腾起来,直抵在内心深处。 为了躲开林盛夏的视线,陈妈快步的走向容妈的房间内,刚一进门看到她手中还攥着一张纸,还想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搭上了陈妈的肩膀,吓得她一哆嗦。 陈妈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林盛夏一边将房间内的吊灯打开,一边沉声的说道。 陈妈连声称是,赶忙从床铺开始收拾起来。 林盛夏双手环绕在胸前,安静的看着陈妈打扫,或许是急于摆脱掉林盛夏给与的压力,陈妈的动作很是麻利,三两下便将稍显凌乱的床铺整理好。 她单手撑在腰间,有一物光亮在她的手腕处闪现了开来,容妈看的分明,脸上的表情一惊,旋即抬起头来看向林盛夏。 林盛夏不动声色的冲着容妈摇了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开了口。 “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下去休息吧,省的被人说我林盛夏苛待佣人!” 陈妈听到林盛夏这么说面色一喜,赶忙道谢着离开。 林盛夏一直冷冷的凝视着她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陈妈走后,容妈快步的走到林盛夏身边,张了张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在纸上写了起来。 林盛夏仔细的将门关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阴沉沉的。 重新坐回到刚才位置,容妈的纸也递了过来。 “那是你母亲的镯子!” 林盛夏危险的眯起了双眸,随后从纸上的字迹落在了容妈的脸上。 她到底是谁?为何连自己母亲的东西都知道? 不错,刚才从陈妈手上的镯子露出来的时候自己就认出来了,那分明就是属于母亲的,那通透细致的镯体色正种透,水头足,是难等可贵的好玉种! 那样的玉镯现如今没有几十万是绝对拿不下来的,而陈妈一个小小的佣人竟然能够戴的起这样昂贵的镯子,还真是不简单! 只是自己知道是因为母亲给自己留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所以她才能够一眼辨别出来。 可是容妈呢?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说过,我曾经是伺候少夫人的佣人,你母亲来找我们家少夫人时,那镯子时常带着!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容妈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这样的字迹,林盛夏半天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场大火,你知道多少?”许久之后,她再度的开口。 只是这一次,林盛夏也随着容妈在纸上写了起来。 容妈的眸光微闪,思虑了不多时便再度的写上一句话。 “那场大火里,应该还有一人!” 阔别了这么多年,那场意外的大火竟然又有了惊人的讯息爆出!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发的加快了。 “今天晚上你我二人什么都没有说,容妈听明白了么?”突然的,林盛夏笑了笑,将那张纸拿在了手中。 纤纤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将写满了字的纸撕开,随后泡进面前盛满了水的杯子里,很快的,字迹便被晕染了开来,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再也看清楚那上面曾经写过什么。 容妈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想到林盛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随后,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怕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林家宅子里面,还指不定有多少污垢! “既然没事的话,容妈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房了。”林盛夏站起身来,胃部却有些不适,用手稍稍的挡在唇边,似乎是有些恶心。 容妈伸出手就想要搀扶她一下,却见林盛夏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背影,容妈忍不住的在心里暗暗的叹息着! 作孽啊! 第22章她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3) 离开容妈的房间,林盛夏一如往常的下楼喝了杯水,这才重新上楼回了房间。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意外的打破了一室的冷意。 仔细的将玉镯重新收回到抽屉内,林盛夏随后接起了电话。 “下楼。” 冰冷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听起来就更无任何感情,林盛夏一怔,竟然是顾泽恺! “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比冷的话,他倒是一个绝佳的对手! “我在你家门口,有话想要对你说,你下来。” 片刻之后,顾泽恺的声音再度传来,似乎还掺杂着不耐烦。 林盛夏的眸光微黯,在刚刚得知了一个大消息的现在,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气听他的冷嘲热讽。 “有什么话明天到公司在说吧,我现在要睡觉了。”林盛夏刚想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顾泽恺的声音再度传来,而她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为明显了起来。 “是有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你现在不下来,就别怪我没有通知你!” 说完这句话,顾泽恺摔先的挂断了电话。 林盛夏哑然失笑的看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机,就连电话也要他先挂断才高兴是么? 虽然是夏天,但是晚上的凉风还是吹的有些冷,林盛夏将米色的披肩裹了裹,示意门卫将门打开。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黑漆漆的车窗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 林盛夏刚一靠近,副驾驶的车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她并没有刻意的回避,径直的上了车,真皮的座椅依旧像是上次坐起来那么的舒服,车窗被中控压下一半,随即烟味传来。 林盛夏想也没想的伸出手便将他手中的烟捏了过来,就着半开的车窗,扔了出去。 “就算是你不喜见我,也不要让我和孩子吸二手烟!” 林盛夏的声音冷冷的,听起来似乎很是平静,早在上车之前,她就已经将眼底的情绪全部的收好,她不会让顾泽恺看出自己的情意,也不会让他利用自己的弱点来对付自己! “你想要对我说什么?”林盛夏的心莫名的燃起期许,虽然这样的情绪对于现如今两人的现状来说是如此的可笑。 “林盛夏,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我的吗?” 顾泽恺的话音落下,林盛夏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心里最后残留的那点期许如同肥皂泡一般的破碎。 “顾泽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盛夏的声音很冷,如同顾泽恺的。 “你不是处女了不是吗?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想要栽赃我而‘走错’房间的?”顾泽恺涔薄的唇勾起最为残酷不过的笑容,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捏住了她尖尖的下巴,强迫林盛夏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冰凉的温度穿透薄薄的皮肤,直抵林盛夏的内心。 顾泽恺原本还想要给这个女人留丝情面的,可谁知她却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仁慈? 林盛夏的眸光微微颤抖起来,她一贯平静的眼眸里难能可贵的沾染上愤怒,这是性子内敛的她从未有过的! “你走了之后我检查过床单,林盛夏,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心里清楚!不要逼我等下当着爷爷的面将这件事挑破!”顾泽恺一字一句的说着,他亲眼看着林盛夏脸上的血色褪去,也亲眼看着她与自己的双眼直视,那种隐忍的悲凉,竟令他莫名的心头一颤。 “我的确不是处女了,那又如何?你能保证你还是处男么?既然保证不了,那你有什么资格怀疑不是处女的我不能怀上你的孩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异常冷静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甚至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将那句话说完,忽略掉心脏静止的哀戚,她竟然还能够据理力争! 就连自己都要颁发给自己一座最佳讽刺奖! “如果你不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话,等到了三个月之后做穿刺就可以测出DNA,到那时候我们在举行婚礼也不晚!”林盛夏的语气淡泊宁静,好似刚才受到羞辱的不是自己。 顾泽恺愤怒的松开了依旧卡在她下巴处的手指,嫌恶的表情好似脏了手。 “顾泽恺,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林盛夏幽幽的开口,在这样的夏日夜晚,显得尤为别有深意。 “睚眦必报、精于算计、工于心计!”三个词十二个字从顾泽恺的口中说出来显得尤为讽刺,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在顾泽恺的心里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可是他这么毫不留情的开口,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 “那你应该知道,若是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我会有怎样的反应!” 林盛夏已经没有了在继续说下去的心情,她现在已经有了孕吐反应,脑袋有些疼。 “我不像是你们有那么多顾虑得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早已经走了,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不会让别人轻易抢走属于我的东西!顾泽恺,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有想要保护的人,而我没有!所以你不会去伤害自己,可是我会!我会利用我手中所有的手段来让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你听明白了么?” 林盛夏静静的移开了黑眸,她的面色很是平静,哪怕是说出了这么恶毒的话语,也不能撼动她任何的表情。 顾泽恺大为吃惊,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一般的,用着那双薄凉的眼眸扫视着她,似乎想要知道林盛夏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林盛夏不怕被他这么看着,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属于她的东西,若是终有一日会被别人抢走,她会抢在那之前将那物事给销毁! “我言尽于此,如果顾总裁还有什么想法的话倒不如明天见到顾爷爷的时候一并说出来,或许还能够作用!”林盛夏这么说着,手指扣在车门上,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顾泽恺。”下车之前,林盛夏却意外的叫了他的名字。 顾泽恺侧头,眉梢微微上扬,表情不耐。 这一幕犹如慢镜头回放在林盛夏的瞳孔内。 “你真的很无耻!”她的声音带着用语言难以形容的情绪,只是这样安静的开口,缓缓的将这句话说出。 他真的很无耻! 比自己想象中的无耻太多! 夜凉如水,皓白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脸上,这是白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林盛夏,她穿着随性的衣服,披散着发,眉宇之间却又带着笑意。 顾泽恺的心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们两人又如何会知道,不远处一双幽幽的眼睛将这一幕全然收入眼底。 夜,更为漆黑了! 唐淮南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惊醒的。 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竟意外的见到了‘苏暖’的名字。 没有犹豫的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待到听对方说完唐淮南的眉心紧拧在了一起。 打车用了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对方所说的地址,却见苏暖醉醺醺的倒在桌子上,嫣红的小脸埋在臂弯当中,刚才拿着苏暖手机给自己打电话的老板娘不知所错的站在旁边,或许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过喝的这么醉的女孩子,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结完帐,唐淮南坐在苏暖的身旁,看着她一脸痛苦的蹙起眉心,小脸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泪痕,很明显是受了委屈。 似乎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苏暖睁开眼睛迷迷蒙蒙的看着大概的人影。 “泽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的!”苏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酒嗝,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快速的伸出手捂住唇瓣。 “苏暖,我带你回家了。”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塞进苏暖的外套口袋中,唐淮南规规矩矩的扶着她的手臂向着店门外走去。 将醉醺醺的苏暖带回她家,钥匙艰难的从她牛仔裤里取出来,把门打开。 一路上,她的手指蹂躏着他的发,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脸,路上的人只当他们是一对小情侣,原本身上的衬衫被她吐的脏兮兮的,这让一向都爱干净的唐淮南有些受不了。 将她沾了呕吐物的T恤脱掉,唐淮南快步的走进洗手间拧了把毛巾帮她擦拭着脸和手背,或许是因为喝的太多了的关系,苏暖一直迷迷蒙蒙的,嘴里还发出浅吟声。 仅穿着吊带的她脸色酡红,皮肤白皙,越发的令唐淮南不敢直视,只觉得一股热意涌向小腹。 他不自在的将毛巾放在床头,向着浴室走去,将衬衫脱在外面的脏衣篮里,赤着上身便进了里面。 苏暖迷蒙的起身,似乎听到浴室里传来了水声,脑海中不知怎么的便浮现出顾泽恺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着浴室走去,哗啦一声便打开了门。 唐淮南赤着身子站在淋浴下面,肌肉紧绷的看着苏暖闯了进来。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苏暖会醒来,自然也就没有想到锁门。 他看着苏暖口中呢喃着一个名字冲着他跑了过来,脚底踩水一滑跌入到他的怀里。花洒还在喷水,苏暖却一个劲的往他的怀里钻。 “泽恺,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够做到!” 第23章她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4) 此时苏暖的心里充满了嫉妒,她只要一想到林盛夏与泽恺曾经做过,她便难过的不行! 一边这样的说着,一边凑过唇瓣轻擦在唐淮南的唇上,一时间他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有力气能够将她推开,可身下的欲望却不由自主的抬头。 苏暖就像是急于摄取水分的沙漠旅客,费力的将自己牛仔短裤脱下,就连吊带都被水打湿贴在她的身上。 唐淮南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否认自己对苏暖有好感,可是这也不是自己趁人之危的理由。 迟疑间,他想要将苏暖推开,却见苏暖拨开薄薄的内裤,整个人倚靠在他的身上,纤柔的小手一把抓过唐淮南的坚硬,身体向下一压…… 疼痛难忍的苏暖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唐淮南的身体异常的滚烫,就着浴室狭小的位置他将她搂入到自己的怀中,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亢奋! 鲜血顺着水流落在浴室的地板上,很快便被冲走。 如同是苏暖的贞操,一去不复还。 唐淮南知道自己已经铸成了大错,可是至少在这一刻,他无法忽视掉那充实的存在…… 苏暖只觉得头疼欲裂,想要喝水的念头尤为冲动。 双手环绕在胸前,看着床上渐渐苏醒的唐淮南,一阵刺骨的冰寒将她包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了我的清白!” 凌乱的发披散在身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绝望而又慌乱,她似乎记得自己喝醉了,可是怎么回到家里来的,又是怎么跟唐淮南酒后乱性的,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你先从地上起来!”唐淮南早在怀中的人有了动作时便清醒了过来。 一向都光明磊落的他此时也不知道如何这样的局面,就算最开始的时候是苏暖主动扑过来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也绝对不会半推半就的就发生了关系,他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只为了能够让苏暖更为的好过一些! “滚!别碰我!”见唐淮南要靠近,苏暖想也不想的冲着他的脸便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唐淮南的脸偏侧在一旁,脸上大大的巴掌印显得如此的可笑。 “我就要结婚了!你毁了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也不能够嫁给我爱的男人了!我要告你强奸!”苏暖放声大哭了起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慌乱的念头,如果顾泽恺知道了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就再也不想要见到自己了?他会不会考虑都不考虑的就取了林盛夏? 林盛夏?苏暖怀疑的眼神落在唐淮南的身上,他是林盛夏的朋友,所以肯定也知道林盛夏的事情对不对? 难道唐淮南强奸自己是因为林盛夏的关系?难道是因为林盛夏不想要让自己在纠缠泽恺了所以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么? “是不是林盛夏?是不是林盛夏让你这么做的?”苏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让那张漂亮的小脸看起来好不可怜,她撕心裂肺的嘶吼着,唐淮南拧紧了眉心,这件事情跟盛夏又有什么关系? “林盛夏让你毁了我,让我不能够嫁给泽恺了对不对!你告诉她别做梦了!泽恺是我的!他是我的男人!” “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娶你!” “滚!谁稀罕你娶我!”苏暖听到唐淮南所说的情绪更为激动了起来,唐淮南下了床将薄被仔细的披在她的身上,将那一身的雪白遮挡了去。 “滚,滚出去!”苏暖推搡着唐淮南,不让他靠近,羽绒枕头在两个人争执中被撕破。 雪白的羽绒瞬间散落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大片大片的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苏暖失声痛哭起来,身体里面尖锐的疼痛清晰的告诉她一切都回不去了! 风一吹,羽绒漫天的飞舞着。 唐淮南安静的坐在她的身旁,一句话也不在说。 隔天,林氏与顾氏巧借联姻的机会重新联手的消息在各大媒体报刊上争相刊登。 之前因为顾泽恺曾经宣布过自己即将要结婚的消息,众人纷纷揣测对象到底是谁,而这个消息一爆出答案不言而喻! 林盛夏提早做完工作后下了班,今日顾弘文打电话来让她去老宅吃饭,她自然不会怠慢。 当林盛夏开车来到顾家老宅时,恰好看到顾泽恺的迈巴赫停下。 隔着车窗,林盛夏冷眼看着顾泽恺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下来,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的攥起,就连血管都可以透过薄薄的皮肤看清楚,那晚的记忆随之浮现脑海。 黄昏的光线穿透云层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俊逸的脸部轮廓,再看到林盛夏的瞬间冷了脸。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般爱憎分明。 林盛夏打量着顾泽恺的同时,顾泽恺也在看着她。 今日的她将外面的小西装脱掉,仅着里面湛蓝色的丝质衬衫,乌发明眸,或许是因为夕阳的关系,她的轮廓线的异常的柔和。 顾泽恺在心里冷笑一声,在这张面孔下面隐藏着一颗怎样恶毒的心恐怕也只有林盛夏自己最清楚!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顾家老宅内。 吃过晚饭后,顾弘文不顾谢青鸽同顾泽恺的抗拒,强留下林盛夏在这里住一晚。 客房内,林盛夏安静的坐在床边。 她的脸很白,皮肤在床头灯柔和的包围下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睫毛微敛,将眼中的冷静遮挡起来。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过来一阵淡淡的烟味。 林盛夏拧眉,看了眼敞开的阳台门,似乎有所了悟的走了过去,刚一踏入进阳台的空间,便看到旁边卧室阳台上一抹红色的幽光在黑暗中尤为清晰,两间房子的阳台竟然是想通的! 顾泽恺穿着深色衬衫,依靠着墙壁抽着烟。 学着他的样子倚靠着墙,夜色下的她褪去了以往的强势,眼角眉梢竟多了放松。 多么可笑,在自己家必须要全副武装,可是在顾家,她却学会了放松。 顾泽恺不说话,只是抽着烟,黑暗里,红光一闪一灭。 林盛夏也不介意,她的眼睛落在不远处层山绵延起伏的弧度之上。 顾家人很会享受,林盛夏不过刚刚来了半日便已经很清晰的体会到这一点。 “林盛夏,你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顾泽恺忽然开口,冷冷的话语划破寂静迎面向着林盛夏扑来。 林盛夏嘴角的笑凝结了一分,片刻又恢复到了原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强势回归,此时的林盛夏像是刺猬一样的竖起了自己的伪装。 “你爱我。”冰冷的三个字再次袭来,却令她呼吸一窒。 “我爱你?顾泽恺,你觉得我爱你吗?”柔弱的语调被同样的冷意所代替,林盛夏直起身子,她姣美的脸庞一点点的靠近着顾泽恺的脸,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对方喷洒的炽热呼吸时,她的动作停在那里。 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靠在一起,她甚至可以看清楚他涔薄唇瓣的起伏。 林盛夏忽然暧昧至极的笑了,她纤细的手指忽然捧着顾泽恺的脸颊深深的吻了下去,她的舌头有一种滚烫的热度,他的却很冰凉,两人的气味混合在了一起,有一瞬间达到了最为浓烈的温度! 顾泽恺猛地推开她,薄薄的唇瓣上还带着唾液的水渍,他冷眼看着林盛夏笑的如夏花般灿烂,眼底的寒霜逐渐的聚拢在一起。 “林盛夏,你还要不要脸!” 林盛夏优雅的站起身来,嘴角带着偷腥似的笑,眼底的讽刺丝毫不输于他的寒霜。 “顾泽恺,不管你之前为了苏暖多守身如玉,现在还不是弄大了我的肚子?装什么桢洁烈男?”不论当初到底是不是意外,现如今的她都不会放手。 苏暖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她一点都不稀罕知道,只是她还是要这个男人清楚的明白,只要她林盛夏在的一天,自己就要将苏暖从他的心里一点点挖了去! 顾泽恺!只能够是她林盛夏的男人! 扔下那句话,林盛夏冷笑着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壁灯。 高大男人面对着宽大的落地玻璃窗,黑色的睡袍带子松垮的系在腰间,露出大片的前胸肌肤,手中还拿捏着张照片。 加了冰的威士忌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照片很明显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林盛夏不带一丝笑意的面容很美好,从容婉约,气质清雅。 “林盛夏,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的强势!”昂高了头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几滴杯身的水顺着脖颈滑落下来,没入到胸肌内,延伸到小腹下。 带着一丝冰凉,一丝欲望,一丝诡谲的期待。 男人将玻璃杯随手放在了旁边,随后向着桌前走去。 随手的拉开抽屉,他缓缓的从里面拿出个木盒来,鹰隼般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盒子内的东西。 距离若是拉远了看,一定可以看到盒子内放的不是其他! 而是十个断裂的指甲!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身体太长时间,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光泽,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与裂纹,边沿的泥土都没有擦干。 男人宝贝似的小心将它们拿出来,轻柔的抚摸着断裂面。 他温柔的如同对待着自己的恋人。 夜妖娆,这个男人更为的妖娆! 第24章谁是谁的伤(1) 翌日清晨,林盛夏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额间的发,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褪去了以往的强势,只剩下惊慌失措。 许久之后,林盛夏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理智及时的恢复了。 掀开薄被工整的将之叠好,随后向着盥洗室走去。用凉水扑了扑脸,待到抬起头来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无坚不摧的林盛夏。 打开房间门下了楼,除了佣人之外这个时间貌似也没什么人起床。 昨天晚上顾允儿似乎没有回来,否则依着那个大小姐的脾气就算是半夜也要闹的人仰马翻! 林盛夏心想,转眼却看到在喷泉附近练习着太极拳的顾弘文。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起那么早了。”顾弘文见到林盛夏也没有特别的惊讶,只是沉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习惯。” 习惯被噩梦惊醒,习惯了习惯成自然的日子。 林盛夏突然发现,习惯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它本身就在消磨你的意志。 “盛夏,关于苏暖的事你怎么看?” 顾弘文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太极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与往日的凌厉不同。 “顾爷爷,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务必的答应我!” 林盛夏美丽的小脸笼罩在清晨金灿的阳光之下,显得尤为美丽动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苏暖毕竟对泽恺有恩,我不会做的太过分。”顾弘文的语气当中还是有些迟疑,却也因为这分的迟疑而忽略掉了林盛夏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 “顾爷爷,我希望你不要对苏暖下手!” 出乎顾弘文意料之外的,林盛夏却这样的说道。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变成你对苏暖出手的理由!” 林盛夏澄清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轻易将人看透的干净。 “好,我答应你。”顾弘文看了她许久,终于点头。 既然承认了林盛夏是自己的孙媳妇,那么他便不能让这件事情从中再出现什么波折,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泽恺同林丫头结婚比与那个苏暖强百倍,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林盛夏竟然会阻止自己插手。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看不懂林盛夏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午后,蛋糕店内,叶以宁与慕惜之等了没一会儿,便见到开着车一脸疲态的林盛夏来了。 “你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扑到了顾泽恺身上,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的照顾一下自己呢?” 叶以宁拧着眉看着她的小脸,眼神里的不赞同明显。 “那个苏暖才是他爱的人不是么?”叶以宁的手罩在林盛夏的手背上,她的心里有多苦自己都知道,可是爱情是不能够勉强的,就算是林盛夏能够应付婚后顾家人的羞辱,没有丈夫的疼爱,再娇艳的花也会有枯萎的一天的。 她认识的林盛夏,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女人!叶以宁不希望因为顾泽恺那个王八蛋,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伤害。 “以宁,惜之,这么多年来你们有从我的口中听到过‘顾泽恺’这三个字么?”林盛夏拧着眉,似乎察觉到以宁的不对劲,她不明白以宁这话到底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她说的,只是她明白自己强迫顾泽恺娶自己的事情一定在他们的心里留有疑惑,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说清楚也是好的。 “可是我不提起,不代表我甘心!我看到顾泽恺对苏暖那么好,我难受,我心疼,我疯狂的嫉妒!但那个时候我没有失去理智!我知道顾泽恺爱苏暖,所以我打电话让你帮我找医生,我想要打掉这个孩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索性就一并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秘密就好!只是顾泽恺不该那么咄咄逼人,他越是保护苏暖我心里就越是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激发了我心里的任性,既然顾泽恺那么恨我,我也就索性让他恨个够。更何况,结婚对于现在的我是唯一的出路!” 林盛夏婉婉道来,她的声音本就清爽,听在叶以宁与慕惜之的心里却异常的难过。 “你的意思是你确定那么做吗?”慕惜之聪明的捕捉到林盛夏最后这句话的无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可是如果被你爸知道,岂不是会被气疯?” 慕惜之只要想到那一幕就忍不住皱眉,只觉得事情更复杂起来。 “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你以为傅婉仪如果没有他的默许会用那么多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吗?” 香气四溢的蛋糕店内,本应该是感觉到幸福的,可是林盛夏这一桌却只感觉到透骨的寒冷。 蛋糕店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盛夏,你是不是做了第三者?” 唐淮南径直的来到了他们这一桌,原本温润的语调有些冷。 瞬间,让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起来。 顾家老宅书房内。 顾弘文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锦盒,将里面的汝窑瓷盘移开后,一张泛黄的照片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仔细的将那照片拿了出来,戴上老花眼镜细细的看着那张照片,苍老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的影像。 婴儿笑的极为开心,这是他百日时拍的,胖乎乎的脖子上还带着个长命锁。 这张照片里,隐藏着顾家的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牵扯的人……太多了!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他头也没抬的扔下了这两个字,而推门进来的管家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沉默的将门仔细关好,随后走到书桌前。 “不知道老爷今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管家开口。 “这么多年了,我总觉得这孩子没死,你帮我调查一下,如果有消息了务必要告诉我!”顾弘文说这话的同时伴随着胸口一紧,他紧皱着眉头从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些药丸塞进口中,借着唾液咽了下去。 “老爷!”管家见他的表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不要在说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我何曾让你受过半分的委屈?如果你不愿意帮我的忙,那就当我今天的话没有说过就好。”顾弘文也不多说,伸手就想要将那照片取回来。 只是比他更快的却是管家,他抢先一步拿起照片,郑重的放到西装内侧口袋中。 “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老爷的。” 顾弘文欣慰的笑了。 明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可到了晚上却狂风大作起来。 咔啦一声,电闪雷鸣划破了寂静凉爽的夜晚。 顾泽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循环的播放。 偌大的房间内只开盏晕黄的壁灯,闪电划破夜空照亮房间犹如白昼,顾泽恺的脸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忽明忽暗的,宛如诡谲的鬼魅。 急促的门铃声在别墅门口传来,令顾泽恺瞬间回过神。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打开门的瞬间,苏暖被大雨全身淋湿的娇小身形瞬间映入到他的眼底,见到顾泽恺来开门,苏暖不管不顾的冲入到他怀里,垫高了脚用自己的唇撞向他的。 两个人之间的激情一触即发,苏暖全身都湿淋淋的,顾泽恺的后背抵在门板上,鼻翼被苏暖撞得生疼,他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今日的苏暖平添出了一股绝望的味道。 “泽恺,我要你,我们做吧!”苏暖边说着边扯开自己衣服,抬着顾泽恺的手顺着自己胸口的起伏轻易滑入到领口处,一股炽热的欲望在两人之间逐渐升温。 苏暖今日来本就为了献身,直到此刻她真的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 她偷偷拿出手机来拨通了那个号码,随后将手机塞入到沙发夹层内,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接起电话,身体里面的热度却是越来越让她不能呼吸。 顾泽恺也不知怎么的,此时满脑子都是林盛夏对自己说的话,那带着嘲讽的声音像是魔咒般在自己脑海中翻滚浮动。 “你们两个人还没有上床吧?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提不起兴趣,那还怎么爱?” 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与屋内的炽热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散落一地的衣服是刚才两人激动时扯下来的,甚至还来不及走到卧室,昂贵的沙发已经成为最好的温床。 她的手指因为难耐插入到他发间,那触感令苏暖的手心一阵发麻,也不知是因为身体内的冲刺,还是因着心底的哀凉。 苏暖逐渐了适应顾泽恺的撕裂,他的动作冲动而又迅猛,一次次的贯穿了她的身体和意识。 她终于是这个男人的了,她终于是属于泽恺的了! 可是为什么在他在进入自己的那一瞬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为什么他不询问自己为何不是处女?如果他要问起来的话自己一定会如实的告诉他的! 身后的男人不知餍足的要着自己…… 直到她累极的昏迷了过去…… 林盛夏的手指捏紧着手机,她的耳边清晰的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的声声欢爱声,苏暖哀求着说不要了,而顾泽恺却轻笑着。 她就像是要将那手机捏碎一般的紧握着,另一只手却还在控制着方向盘。 之前在蛋糕店,淮南扔下了那一句话便走了,甚至连给自己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压抑到了极致,晚上开车回家却意外的接到了苏暖打来的电话。 林盛夏迟疑了片刻却终究还是接了起来。 而令她觉得最为讽刺的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免费的听到了一场活春宫! 苏暖啊苏暖!这就是你的报复么? 报复当时在宴会上你的难堪?原来自己竟然这么的小瞧了你! 第25章谁是谁的伤(2) 若是换了寻常的女子恐怕早就挂断了电话,可是林盛夏却只是沉默的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外面大雨滂沱,车内就连音乐都关掉了,她只是沉默的坐在驾驶位置上听到他们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情话,听着苏暖细碎的呻吟声。 明明就像是刀割在心口般,可是为什么林盛夏却麻木的在寂静的空间内笑出了声呢? 呕吐感在胃部不适的翻腾着,她就这样的干呕了起来。 哗啦啦的大雨拍打着车身,林盛夏抬起头来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那双通红的双眼里透着泪光,说不清楚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呕吐所致,从骨子里的自我厌恶感袭来。 林盛夏从来没有这样的觉得自己孤独! 她坚强的可以从容应对继母的挑衅父亲的漠视顾泽恺的仇恨,可是此时她不过只是个脆弱的女人,一个面对这种情况不知所措的女人而已! 谁来告诉她自己应该怎么办? 大雨滂沱的夜里,行车总是会有些危险的。 或许林盛夏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忘了现在的她还在路上开着车。 迎面而来一辆皮卡,刺目的白色车灯划破了夜的寂静,林盛夏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脚像是有意识的踩下刹车,因为惯性的作用她的身体向前倾斜着,好在还有安全带扯着她。 她驾驶的宝马堪堪的避过了那辆皮卡,却最终还是撞上了护栏。 砰的一声,安全气囊爆了出来,林盛夏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敏感的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铁锈味传来! 她害怕了! 她的孩子! 许久后,顾泽恺将苏醒过来的苏暖扯进怀中。 他的右眼皮一直都在跳,搅得他有些心里不安,只是借着苏暖的温暖刻意的忽略掉这种感觉。 “阿恺!我……” 苏暖全身都像是虚脱似的,将自己融入到他的怀里,摄取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男人味,仿佛只有这样自己心里的恐慌才能够消弭。 “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呢!”苏暖将脸埋入到他的怀里,状似羞赧的说。 顾泽恺大掌拍着她的后背,轻笑声溢出口。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们的第一次不是在你救了我之后吗?你还说我的技术烂,弄的你好疼!”顾泽恺的声音带着欢爱过后的低醇,可是听在苏暖的耳中却如遭雷击! 泽恺刚才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有听没有懂?她发现他的时候,泽恺只是一个人躺在那里不是吗?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人? 也就是说,当时的泽恺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而那个女人才是…… 苏暖越想越觉得手指发凉,难怪顾泽恺在进入自己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越来越后怕的感觉让苏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如果这几年来她不是那么坚守最后一道防线,早就与他做了的话,是不是顾泽恺早就会发现自己不是那个女人? 苏暖初时还能控制自己的颤抖,可是随着她想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便越是惶恐了起来。 “冷了吗?我抱你上楼!” 顾泽恺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修长的手想要将苏暖额头上的汗擦干。 “不要,你能不能帮我上楼拿件衣服下来,我我怕不习惯!”苏暖怯生生的开口。 “好,你等我。” 顾泽恺站起身来,右眼皮跳的更快了,就连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苏暖快速的从沙发缝内将手机找出来,屏幕上原本显示的通话栏已经不见,而打开通讯记录她赫然的看到本次通话持续将近一小时。 林盛夏接了。 她还是接起电话了是吗。 苏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那种感觉……真的太复杂了。 林盛夏是被疼醒的,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最痛的地方还是手。 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后很快睁开了眼睛,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传进呼吸里,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味道,渗入到骨髓内,深深的让她厌恶着。 “你醒了。”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有瞬间林盛夏还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看到身旁的男人,她的记忆才有些复苏。 自己接到了苏暖的电话,她听到她和顾泽恺欢爱的声音,她出了车祸!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清透起来,她的孩子! 林盛夏出车祸之前尽管下意识的保护住了小腹,可是她不敢保证之前的撞击到底有没有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影响,更何况自己怀孕还没有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 沈晟勋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病患之中见到叶以宁的朋友。 “沈医生,我的孩子……”林盛夏一贯冷静的眼神终于还是崩裂,她着急的看着对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孩子竟然没事儿,可真是万幸。”他冷淡回应。 林盛夏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的松懈了下来,这才感到手特别的疼。 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或许是之前撞击力的作用,她的手背整个都蹭破了,皮肉翻卷着大股大股的血液涌动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雪白床单上。 刚才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原本微微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开来,虽然是如此,也比刚送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我找护士来帮你处理下伤口。”沈晟勋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鲜血淋漓的场面,就算是看到这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不一会儿护士便来处理林盛夏手上的伤口。 消毒水洒在手背上的时候,刺骨的痛让林盛夏的脸色微微的变化。 “你真的很幸运,今天下雨十车连撞,旁边那些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这边都忙不过来了!不过一看你就是个合格的妈妈,听说你送来的时候还一直维持着抱着肚子的动作!”小护士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她手背上的伤口,有些惋惜恐怕这双手上要留下伤疤了。 “母亲保护孩子,是一种本能。更何况我亏欠这个孩子那么多,就算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林盛夏淡淡的开口,她已经不能够给这个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一个疼爱他的父亲,如果连自己都不爱他,该有多可怜! “你都不疼吗?”小护士将白色胶带撕开一段段贴在手背上,小心的将纱布覆盖在伤口上,随后整理好。 “我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不疼!”只是在疼又如何?再疼也要忍下去,再疼也要将伤疤烂在心里,就算是溃烂发炎也不能松一口气。 “盛夏!” 叶以宁接到沈晟勋电话下楼匆忙的下了楼,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盛夏,不过才分开短短的几个小时,她怎么会出了事? 林盛夏见到好友,眼眶忍不住的酸涩了起来,那是一种莫名的放松。 第26章谁是谁的伤(3) “你吓到我了!”猛地将林盛夏娇小的身子搂在怀里,叶以宁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一向开车都很小心的,更何况是下雨天了,到底什么事情影响了你让你出了车祸?”叶以宁如连珠炮似的开口,她的声音急促最后甚至让口水呛到了自己,低着头猛烈的咳嗽着,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苏暖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迟疑了下,林盛夏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 叶以宁脸色大变,她气的忍不住发起抖来。 “那个女人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她在和顾泽恺做爱,可能误拨了电话给我。”林盛夏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 叶以宁的表情一瞬间的僵住了,她只觉得一股愤怒的火焰燃烧着自己,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盛夏,为何她的表情如此的冷静? “那你准备将你受伤的事情告诉顾泽恺吗?” “出车祸是我的事情,为何要告诉顾泽恺!”林盛夏微敛起睫毛,将眸中的淡色收敛起。 叶以宁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接抢过林盛夏的皮包从里面拿出手机来,迅速的找出顾泽恺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林盛夏见状紧蹙眉心想要从叶以宁的手中抢过手机,可是此时还受伤的她哪里是叶以宁的对手,显示屏上莹绿色的光芒一直都亮着,显示着正在拨号中的状态! “叶以宁!”林盛夏心中难过,竟就这样急红了眼眶。 许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的林盛夏,叶以宁终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想要将手机递还给她,手还没伸过去,电话那头却咔的一声接通了。 叶以宁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看着林盛夏,全身僵硬。 “抱歉,我拨错电话了。” 纵然有千百种说辞,林盛夏却还是紧张的用了最拙劣的一个。 “林盛夏?”苏暖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听的林盛夏微微变了脸色,声音倒还是维持了一直以来的冷淡。 “恩,是我。”单单从林盛夏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的波动,而电话那头的苏暖紧咬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浴室。 “泽恺在洗澡,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苏暖迟疑了下,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 林盛夏原本受伤的手蓦然间攥紧,似乎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那双足以看穿人心的黑瞳微微眯起。 “苏暖,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以为光凭你与顾泽恺上过床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就会取消吗?”林盛夏浅浅的笑出声,只是那笑容里带了些许残酷,电话那头的苏暖闻言僵硬住了身体,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泽恺爱的女人是我!林盛夏,你这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就算我与我男朋友上了床又如何?”苏暖心里憋了口气,算起来她才是顾泽恺的正牌女友,如果不是林盛夏用手段的话,现在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如此的尴尬。 更何况,更何况林盛夏竟然让唐淮南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 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第三者?这个词放在我身上倒是新鲜。苏暖,如果我是第三者的话,你又算是什么?你打着救了顾泽恺的名义讨着他家人的欢心,你实在是太无辜太高尚太伟大了!如果不是我知道实情的话,都要为了你捏把同情的眼泪!”林盛夏说话从来都是挑别人的软肋来,简简单单一句话既讽刺了苏暖,又逼得她无力回击。 “你……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你有什么证据吗?”苏暖气的菱唇都开始哆嗦起来,她就不相信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林盛夏还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苏暖,你以为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吗?我林盛夏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这话我说出了口,就一定有证据可以证明!更何况那个人偏偏不巧我还认识!” 林盛夏佯装替她惋惜的叹息一声,过分窈窕的身躯有些无力的依靠在床头,松软的发自然的披散在脑后,面如冰雪般的冷。 如同林盛夏所言,苏暖闻言的确是呼吸一窒,心头的慌乱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苏暖,我从来都不想要为难你,只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婚我是一定要结的!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顾泽恺的爷爷会站在我这边,而你手中又有多少的胜算呢?” 林盛夏不怒不笑,只是冷冰冰的开口,叶以宁站在一旁,从盛夏一开口便听出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顾泽恺,刚想要发飙,却意外的见到林盛夏已经开启战斗模式,说话间凌厉的气势回来了。 “明天我们见一面吧,下午三点在之前的餐厅。” 许久之后,电话那头的苏暖终于颓败的这样说了句,随后电话便被切断。 林盛夏面沉如水的看着手机,攥紧的小手松了开来。 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度开裂,鲜血透出纱布,血腥味弥漫。 而同一时间,顾泽恺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却见苏暖拿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怎么了?”他一出声,吓到了入神的苏暖。 “没……没什么!”苏暖忙不迭的将手机递还给他,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顾泽恺望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因为林盛夏受的伤不重,所以简单处理过之后就准备出院。 “林小姐?”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林盛夏的耳中,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处,竟有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视线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 对方身材欣长笔挺,区别于以往的精英男人,手中似乎还攥着病历,目光清冽平和,自有一种温润的气质在里面,林盛夏一眼认出,他就是顾家晚宴上的铁灰色西装男。 “我叫牧阳,元牧阳。”元牧阳清朗的声音响起,没几步便来到了林盛夏的面前,只见他的视线落在那双皮肉翻卷的手背,眼神里划过些许阴霾。 “你好。”算起来,他们应该是陌生的,可他竟走过来特意跟自己打起了招呼,着实令林盛夏不解。 “你朋友在等你了,那么就先说声再见。”温润的笑一直挂在脸上,仿佛面具般,不为所动,元牧阳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向着电梯口走去,而他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只令林盛夏觉得他更像是个怪人。 刚走出医院门口,林盛夏就接到了唐淮南的电话。 “我听以宁说你出了车祸,没事吧?”唐淮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林盛夏看了一眼叶以宁,后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恩,现在没什么事了,不严重。”其实林盛夏的心里还是有些受伤。 “盛夏,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我只是……”电话那头的唐淮南越发沉默,林盛夏也没回应,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安静。 “我只是看到苏暖那样,有些难过。” 林盛夏闻言却冷笑起来,他只是看到了苏暖那样就难过了? “盛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想了想,唐淮南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林盛夏闻言猛地一惊,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第27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1) 回来的路上,林盛夏许久没说话,她怎么都没想到淮南会糊涂的同苏暖…… 刚一回到家,便发现大厅内坐着个陌生人。 “你就是经常欺负我表妹的那个林盛夏?”男子吊儿郎当的走到她的面前,作势就要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咳咳……”傅婉仪轻咳两声,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侄子平日里是有些不学无术,也不知道雯雯这个时候将他叫来做什么。 高湛听到姨妈暗自警告着自己,收敛了许多。 只是一双贼眼却还一直落在林盛夏身上。 傅雯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睛里全都是笑意,林盛夏长得是漂亮,这一点自己可不否认,就连一向都自恃美貌的她都忍不住感叹。 这样的想着,傅雯雯得意看着林盛夏,眼神里全都是算计! 林盛夏看着高湛,傅雯雯的表哥在这个时候突然造访实在是耐人寻味,更何况看傅婉仪脸上的表情似乎对他也是诸多不满。 “怎么?不说话?怕了?”高湛一头挑染成金褐色的发很毛躁,一看便是从未经过打理的,更显廉价。 林盛夏依旧不说话,黑瞳安静的望着高湛,她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高湛忍不住的看呆了,本以为自己这个表妹长得已经很好看,却不曾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更甚! 感觉到楼梯的尽头有人影浮动,林盛夏收回自己视线看了过去,容妈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就是在等她回来。 “既然是傅雯雯的表哥,那就安心的住下!”林盛夏凌厉眼神扫过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佣人,看样子自己不在的时候傅婉仪将家里的上下打点的极好,否则自己这句话说完后,那佣人也不会先用眼角撇了下傅婉仪。 不过她现在倒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收拾这些人,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疲惫的了,若是还有人不长眼的撞到了枪口上,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心里如是的想着,林盛夏看了眼一脸喜悦的傅雯雯。 后者对上林盛夏那双眼睛,喉咙似是被一下卡住,好半天都没办法说话。 望着林盛夏缓步上楼的背影,傅雯雯忍不住的在心里呸了声,端什么架子,还不是未婚先孕的浪蹄子! 林盛夏与容妈一同进了屋。 很快容妈掏出张纸在上面写了起来,林盛夏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低头一看第一句容妈问的却是自己的手。 “没什么,只是出了个小车祸而已。” 林盛夏浅浅的开口,她没有想到整个偌大的林家,真正关心自己的竟然是顾弘文派来的人,这无一不是在讽刺着自己。 “我不在的时候那个陈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林盛夏挽起袖口,雪白的手臂露在了外面,在自己房间内她一般穿的很随性,就连头发也只是松垮的扎在脑后。 容妈看着林盛夏的小脸,忍不住的在心里感叹着,她真的和林夫人长得是一模一样啊! “她有想鬼鬼祟祟的进入你房间,但是因为没有钥匙作罢。” 林盛夏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阴冷了起来,那个陈妈倒是知道自己的房间里有宝贝,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计到整栋林宅内唯独只有自己房间的门锁是经过重新设计过的,除非有自己身上的这把钥匙,再无旁人能够打开,就连最高明的开锁师傅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破开。 也正是因为如此,傅婉仪从进门的第一日开始便惦记上了自己房内的东西,她不止一次的借着送糖水的机会窥视其中,却都被她轻易的打发。 看来自从怀孕后,她原本偃旗息鼓的那些小心思又一次的萌动了。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林盛夏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容妈将纸塞仔细后低头走去开门。 出人意料之外的,站在门口端着甜汤的却是傅雯雯。 那个一贯对林盛夏明嘲暗讽不肯退让半分的傅雯雯,此时嘴角挂着谄媚的笑,手中甜汤还冒着热气,看起来熬了有段时间。 “盛夏姐的手怎么受伤了呢?我叫我妈来帮你看一下吧。”傅雯雯看到林盛夏手上包扎的绷带,讶异的捂着嘴,可到底是太年轻,那幸灾乐祸的喜悦还挂在眼角眉梢。 林盛夏心里冷笑,无事献殷勤必定有阴谋,不过傅雯雯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跟自己来硬的不行,便用上软手段。 “傅女士又不是医生,叫她来我手上的伤也好不了,这是什么汤?”林盛夏也不多言,只是很快转移了傅雯雯的注意力,提醒着她今日来的目的。 “绿豆西米露,盛夏姐快尝尝,这可是下午就准备的材料,炖了半天,只等你回来吃!” 傅雯雯满脸堆着笑意,快速将甜汤推到林盛夏面前,眼神里的殷切让林盛夏就算是想要刻意的忽略都不成。 “是你亲手炖的吗?”林盛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搅动着汤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而这笑犹如刚才看到傅雯雯表哥高湛时一模一样。 傅雯雯心里着急让她快点喝下去,只顾着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怎么可以独享呢,容妈你下楼在去厨房盛一碗一模一样的来!”林盛夏一边端着碗看向容妈,一边沉声的说着。 容妈沉默的退出了房间,徒留下林盛夏与傅雯雯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有点太热,我等下再吃。” 林盛夏边说着边在傅雯雯殷切的视线里将碗放回到原处,姣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原本是妙龄年纪,可骨子里却透着一种老成与干练。 傅雯雯见林盛夏将碗放下了,心里也随之一沉,不过听林盛夏说等会在吃,也就耐住性子再陪她聊会。 “林姐姐,听说你房间里藏着许多宝贝,是不是真的?”傅雯雯的眼睛绕着房间里乱转,似乎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 以前她就听妈说过,林盛夏的房间内藏着很多宝贝,不然为什么整栋别墅内独独她的房门是重新换过的! “哪有什么宝贝,我的房间比你的还干净,你看像是藏东西的样子吗?” 难得林盛夏今天心情好,想要看看傅雯雯到底耍什么把戏,能够委屈着她管自己叫一声盛夏姐,必定是以退为进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 “不过你来这么久,我还没有送你点见面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是吗?” 林盛夏边说着边转身从床头位置拿出来个首饰盒,轻轻的打开,傅雯雯的脖子都伸长了。 “这是和田玉的镯子,不值几个钱,不过是我平常戴在手上的东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好了。”林盛夏边说着边作势将镯子拿出来,随后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些刻意回避着傅雯雯阖上了首饰盒,傅雯雯刚才只看到个边角,里面闪闪发光的东西顿时让她心里妒忌了起来。 此时只见容妈悄无声息的端着碗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绿豆西米露回来了,傅雯雯的视线只放在了那镯子上面,丝毫没有发现。 “给。”林盛夏的手伸过去,见傅雯雯迫不及待的接过,嘴角的笑冷了几分。 “啊……”只听见傅雯雯惊呼一声,原来是林盛夏还没等她靠近便松了手,还好地板上铺着地毯,才让那镯子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傅雯雯赶忙弯腰将镯子捡起,抬起头的瞬间却欣喜发现林盛夏已经重新端起了碗。 “毕竟是你辛苦熬得,和我一起喝吧,先把镯子戴上,省的临走时忘了!”林盛夏语调刻意放缓,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伸过手将那沁凉的镯子仔细推入到傅雯雯的手腕内,林盛夏末了还拍了拍她的手背。 傅雯雯一高兴,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看着林盛夏一口口喝下甜汤,她也随即喝起来。 入口甜香,好吃的很! 傅雯雯一边看着自己腕间的镯子,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自己的手艺好。 不知不觉两个人都吃完了。 夜半时分,正是林家上上下下正陷入好梦的时候。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夜晚,点点的灯光很快便从每扇窗户中透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惊声的尖叫所吵醒,就连刚刚结束夜生活回家的林毅雄也不例外。 他素来就有起床气,更何况一身疲惫才睡下没多久,更是怒意十足! 等所有人顺着尖叫声找到地点时,所有人都因着眼前的这幕惊呆了! 林盛夏的房门半敞着,身着睡衣的傅婉仪林毅雄以及一干佣人都站在门口。 透过半掩的房门,他们清楚听到屋内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轻薄的衣服散落了一地,黑漆漆的房间内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朦胧的透过走廊里的光看到大床上有两个人形,声音便是从那薄被下面传来的。 林毅雄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无法抑制的怒气令他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 站在一旁的傅婉仪冷冷在心里笑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聪明的林盛夏竟会如此大意马虎,竟然带着野男人回家过夜,还被佣人发现。 以前还以为她手段挺高明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贪恋欢爱的野丫头罢了! 这样的想着,傅婉仪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起来。 “林盛夏你给我滚出来!”林毅雄怒火中烧,满腔的怒火让他向着那门狠狠抬脚踹去,欢爱声却丝毫没有半分的停歇,只是借着薄被下伸出来的玉手看去,平日里戴在林盛夏手腕处的玉镯就算是在昏暗的氛围内依旧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他大口的喘着气,似乎想要借由这样的动作平息怒火,林毅雄甚至遗忘先将佣人遣散离开,只是有一种捉奸在床的难堪感。 第28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2) “父亲是在叫我吗?怎么听起来这么生气?”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林毅雄闯进去将人带出来时,容妈房间的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只见湿着头发的林盛夏脖间还披着浴巾,那模样似乎刚刚洗完澡的样子,只是她的出现却让所有人都惊愕在了原地。 如果说现在林盛夏站在这里,那么在她房间里的人又是谁? 林毅雄在看到林盛夏的瞬间心里也不知为何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林盛夏是他的骨肉。 “你怎么会在容妈的房间里出来?”傅婉仪心头猛地一惊,她在人群中四下的搜寻着傅雯雯的身影,那个孩子的性子自己是最了解的,如果有热闹她绝对不会错过,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我房间内的喷头坏掉了,这才借容妈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澡,怎么?傅女士连这个都要关心吗?”林盛夏嘴角噙着冷冷的笑,她转而将视线投射到林毅雄那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手中擦拭着头发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表情自然到好似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我房间的门开着?明明走的时候我顺手带上了啊!更何况雯雯在我的房间里睡觉,这个……” 林盛夏故意大声的将傅雯雯的名字说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傅婉仪的脸色还是惨白了起来。 一时之间,刚才佣人们讨论的焦点已经从林盛夏不检点变成了傅雯雯不知羞。 “你胡说八道,雯雯跟你关系向来都不亲近,怎么可能会在你房间里留宿,你分明是在陷害她!”傅婉仪气的浑身发抖,原本她怀着身孕不能动怒的,只是今天晚上的这件事若是解决不好的话,雯雯这一辈子就都被毁了! 这样的想着,傅婉仪刀子一样的眼神划过林盛夏,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 “我陷害她?难道傅女士不知道今天晚上雯雯还特意给我送了甜汤来吗?这件事情你随便问问厨房的佣人他们都知道,今天厨房当班的倒是给父亲说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林盛夏慢慢冲着那几个站在一起的女佣笑了笑。 “的确……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们都可以作证!”几个女佣怯生生开口,毕竟林小姐对他们一向都不错,并且傅雯雯下午准备甜汤的事情只要是在厨房里的都看见了,他们绝对没有撒谎! “毅雄,雯雯她一定是被人设计了,她从来都是那么乖巧的,你不是也知道么?或者……或者她是被强迫的!” 傅婉仪的眼泪是说来就来,很快清泪两行挂在脸上。 林盛夏听她这话忍不住的笑了,被强迫?就算是被强迫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被强迫,反而被带到别人的房间里?明摆着会被人发现的事,傅婉仪是把别人当傻子么? 此时此刻,房间外的人明争暗斗,房间内的人激情似乎已经到达了最顶峰,所有站在走廊里的佣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男人最后冲刺的低吼声,有几个面子薄的还都羞红了脸。 “给我……我还要……用力一点!”傅雯雯的声音软糯细微,但还是清楚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耳听为实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怀疑林盛夏什么,这般主动谁还能说她是被强迫的? “你们,都给我滚回房间里!如果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半个字,我定饶不了你们!”林毅雄烦躁的推开哭哭啼啼的傅婉仪,大掌猛地向着之前指指点点的佣人们伸去。 林盛夏眼明手快的将傅婉仪搀扶住,她的菱唇缓缓的靠近着她的耳朵,不着痕迹的落下一句话。 傅婉仪只觉得听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通体的冰冷。 “她算计我我算计你俩,公平!” 傅婉仪如今看着林盛夏的眼神犹如她是一条毒蛇般,一双眼急的通红,现在当务之急是见见房间内的男人到底是谁,如果身份高的话立马商议结婚的事情,这等丑事拖不得! 她现在一定要先想办法转移林毅雄的注意力,这样的想着,傅婉仪眼神落在林盛夏搀扶着自己的手上。 “傅女士可要小心了,毕竟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林盛夏边说着边松开了自己搀扶的手,抢先在傅婉仪利用孩子设计自己转移林毅雄注意力之前站到了父亲身边。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看看房间里的男人到底是谁……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林盛夏的声音非常轻柔,傅婉仪敏感的察觉到,她在不同时段里说的话时会用不同语速和音调,比如此时的轻柔就要尤为的当心,只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最难防算计! “你两个人跟我进来!”林毅雄压抑着愤怒,脑袋里一片的空白。 林盛夏嘴角依旧含着浅笑,好似房间内不管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刚踏入到房间里一股腥腻的味道扑鼻而来,林盛夏下意识的用手捂着鼻子,看着盖在薄被下伸出来的那纤纤玉臂上那晶莹的玉镯看起来奢华贵气。 “雯雯!”傅婉仪只听到林盛夏开口叫着雯雯的名字,一个哆嗦,不知道为何听到她温柔的声音自己竟然会这样的心生恐惧。 林毅雄见被子里的人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又铁青起来!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出来!”边说着边猛地扯开薄被,藏在被子里面的两个人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对方,林盛夏适时将房间内的灯打开,一时之间灯火通明,竟连地板的缝隙都照的一清二楚,更不要说是床上未着寸缕的两个人! 傅雯雯脸蛋酡红眼神迷蒙的模样,与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形成强烈对比,这还不是最打紧的,当傅婉仪看清楚薄被下那个男人的脸时,她整个人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那满头挑染成金褐色的发除了她侄子之外还会有谁! “父亲,这可怎么办?雯雯竟然是和自己的表哥……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林家的声誉岂不是全毁了!”林盛夏佯装讶异的捂住了嘴,却也顺道掩饰掉了嘴角的冷笑。 傅雯雯,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的算计我,那就理应承担住我所有的还击,可惜傅婉仪的一块心头肉被硬生生的挖了去! 夜半吸引所有人来的尖叫,可让她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呢! 林盛夏的眼神落在面色铁青的林毅雄身上,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这个父亲,要如何的解决…… 翌日下午三点 林盛夏往常都会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十五分钟到,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三点整了苏暖却还没有到。 端起面前的水杯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却意外扯痛了手背上的伤口。 昨夜那场戏实在是折腾自己到太晚,否则今日的她也不会有些疲惫。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林盛夏正想着,却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苏暖今日特意的换了套香奈儿的夏裙,清新俏丽的模样惹得旁人频频回顾,或许是因为要来见林盛夏的关系,她还特意的化了个妆,此时就连林盛夏都忍不住的感叹,也难怪那些男人会喜欢苏暖这样的女人,跟她在一起远远要比跟性格强势的自己舒服太多。 “不好意思,是我约得你,最后却还是我迟到了。”苏暖话虽然是这样的说,可是她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的愧疚。 她本来就是故意迟到的,林盛夏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难道自己就不应该让她等着搓搓她的锐气么? “没关系,反正我也刚到。” 林盛夏端着水杯优雅的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姣美的脸庞沉着冷静,看不出一丝的影响。 苏暖闻言紧咬着下唇,她微微的偏侧过脸有些带着刻意色彩的将脖颈上激情留下的红痕露给林盛夏看,今天特别穿着v领的衣服就是为了这一刻,她要让林盛夏知道谁才是泽恺爱的人,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自己都要让她明白,她苏暖对泽恺的影响远远要比她林盛夏深! 谁料林盛夏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对着她浅浅的微笑着,那种冷静自若几乎要让苏暖怀疑她到底对顾泽恺真的那么上心吗? “盛夏,我求求你放手好不好?我和泽恺是真心相爱的!”苏暖的贝齿咬在下唇上,她的眼中含泪,不知情的旁人看到这幕还以为是林盛夏欺负了她。 “真心相爱?你的真心相爱值多少钱?在商业利益面前,儿女私情都要放在后面!”林盛夏的声音有种渗透入骨髓内的冰冷,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苏暖,冷笑一声。 “我……”苏暖没想到林盛夏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将话挑明,她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挫伤。 钱钱钱!难道林盛夏的眼里只有钱吗?嫁给泽恺也是贪图他的钱吗? “林盛夏,只要有我在泽恺是不会同意娶你的!他昨天亲口跟我说,会不惜一切代价取消跟你的婚事,他承诺会娶我的!”苏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眼泪也更为迅速的落下。 “承诺?你竟然还相信顾泽恺的承诺?如果他将对你的承诺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会跟我发生什么?让我有机可乘将局面弄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盛夏的话很直白,可是却狠狠的将一把刀插入到苏暖的心口! “更何况,你跟我说昨天?苏暖啊苏暖,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林盛夏刻意的伸出那只受伤的手端起水杯,尽管经过一夜伤口已经微微愈合,可是上面沾着的血却依然令苏暖的瞳孔因为害怕而缩紧。 苏暖跟林盛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又怎么可能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强势,战斗力有多么的强? 第29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3) 所以今天的自己才选择在见面之前让她等一段时间挫挫她的锐气,等到自己在用泽恺留下的痕迹刺激她时,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可苏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到这样的时候还不依不饶的。 “苏暖,别在我面前说什么爱不爱的,也别用受害者的姿态面对我,你以为当初如果不是你撒的那个谎,你有可能与顾泽恺在一起吗?”林盛夏为了达到目的善用敌人的每个弱点来逐一攻破,她明白这个用在苏暖身上残忍了不止一点,可是她不想要再跟苏暖纠缠下去了。 所以这个坏女人,她做定了! 苏暖在听到林盛夏说到自己撒谎的事情,忍不住的脸色更为惨白起来,今日之所以会约林盛夏出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要试探的问问她到底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多少? “你认为,当顾泽恺的爷爷知道了你撒谎的事情,他会为了一个撒谎的你而错过一个可以让林顾两家生意更上一层楼的我吗?”林盛夏靠在椅背上,那双澄清的眼睛微眯着,面无表情的利用最大角度来观察苏暖表情的所有变化。 “我没有撒谎,是我救了泽恺,谁问我我都会这么说!林盛夏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你不是说你有证人吗?证人呢?让她出来跟我对峙啊,谁知道那是不是你找来随便糊弄我的人!我懂你的手段,不就是想要让我害怕么?你做梦!” 苏暖急促的开口,似乎没有看到林盛夏眼里的怜悯。 “谎话说的多了,就连你自己都以为是真的,对吗?不过就算是这件事我没有证据,可我如果告诉顾泽恺你和淮南的事?你认为他还会如何?”林盛夏的手中还有第二张足够压垮苏暖的王牌,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不会手软也不会心软的! “我就知道!是你让唐淮南对我做出那种事的!”苏暖的情绪猛然间激动了起来,颤抖着将面前玻璃杯中的冰水猛然间的泼向林盛夏! 冰凉的水迎面而来,林盛夏却躲也没躲的闭上眼睛。 哗啦一声,全然的承受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林盛夏你简直太卑鄙了!无耻!” 苏暖的眼泪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而林盛夏只是冷着一张脸张开了眼睛,看着苏暖痛苦不堪的表情心头划过异样。 “既然你知道我的卑鄙与无耻,那么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动小心思,我本来没有想要将这件事情摊开说明白的,可是你昨天的那通电话害我出了车祸,甚至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差一点受到影响!你以为我会允许这样的事情还有第二次发生?这里是五百万,足够你找个地方重新开始,要走要留随便你,说不说那就是我的决定了!”林盛夏没有去擦脸上的水,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暖看去,字字句句都足以将她坚强的伪装给撕破。 掏出包中早就准备好的五百万支票,推到苏暖面前。 “我劝你不要撕掉,毕竟我听说你养母的身体不太好,这五百万你留下总归是有备无患的,骨气这种东西也要分场合!”林盛夏看着苏暖一把抓起支票,冷冷的再度开口,成功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走的每一步冷静到可怕,每一句话却又缜密的令苏暖没有丝毫招架的能力。 就在两个人维持沉默时,沉重的脚步声穿透两人耳膜,巨大的暗影罩在两个人中间的桌面上。 林盛夏抬起头来,迎面望见的却是一张布满着阴霾的俊美脸庞! “林盛夏,你每次都把我的警告当成耳旁风!”顾泽恺将视线冷冷落在她脸上,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 林盛夏脸上的水一滴滴淌下,纤长的睫毛上也挂着水渍,她明明是那么狼狈,却依旧骄傲的吸引人眼球。 顾泽恺揽着苏暖的身体,昨晚接过手机的时候他便多留意了下通讯栏,果不其然的见到林盛夏这三个字出现在上面,结合着苏暖的异样,他更为相信是林盛夏又要找苏暖耍什么手段,所以今天从苏暖出门开始他就一直开车跟到这里,却没有想都真的让自己见到了这一幕! 他的眼神落在苏暖手中紧紧攥着的支票上,上面五百万的数字映入眼底,顾泽恺怒极反笑,从苏暖的手中将那支票抢了过来。 “五百万?林盛夏,你用五百万就想要让苏暖离开我?那么你呢?你需要多少钱才愿意滚远一点?” 林盛夏安静的看着他的脸,面对顾泽恺咄咄逼人的态度,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时光将这个男人雕琢的更为沉稳,可是却也令他更为残忍起来,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令她喉头酸哽,可自己却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一千万够不够?”顾泽恺从怀中掏出支票簿,潇洒的在上面画着零,直到最后落笔签下自己名字,像是刻意侮辱林盛夏似的,将那张支票簿扔到了她的脸上,随后又轻飘飘的落在了桌面上。 “不要在来找苏暖的麻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顾泽恺轻描淡写的扔下这么一句,好似刚才对林盛夏的侮辱不曾发生,而林盛夏只是用那双澄清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顾泽恺的脸,似乎想要透过他冷酷的表情,发现些什么。 “泽恺,盛夏她约我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此时的苏暖适时的插嘴,她生怕林盛夏会一生气将之前威胁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却将一切的责任推到林盛夏的身上。 明明,是她先邀林盛夏来的。 “我们走!”顾泽恺却不信,林盛夏这么强势的女人,如果不做些什么,她叫苏暖出来不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更何况,如果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张五百万的支票又算什么? “顾泽恺!”林盛夏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顾泽恺却根本不让她靠近,大掌猛地一挥,甩开了林盛夏的手。 林盛夏分明看清楚了他眼底深深的厌恶,以及骤然变得尖锐的眼神。 她不在开口,只是安静的坐在原地,脸上还带着被苏暖泼来的水渍,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当着自己的面握住苏暖的手,一步步的从她面前离开。 满室寂静。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的空白,坐在原地,她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此时在旁人的眼中,恐怕早就当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无所谓,她从来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只是心里的纠结与难受又算什么?为什么鼻头会有酸涩难忍的疼?就连心脏都跳动的越发慢了起来? 不知道过去多长的时间,林盛夏的身旁坐下了一个人。 僵硬的转过头去,林盛夏却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他叫什么来着? 明明不久前才在医院见过,那个时候他说过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自己就是记不起来了? “我是元牧阳。”元牧阳不过一眼,便看穿了林盛夏想要隐藏起的陌生,有些无奈的重复了一遍,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手帕来仔细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她是故意没有躲开的,刚才自己在外面看的分明,只是他不懂林盛夏明明有机会闪开,又为何没有? 元牧阳刚一靠近,林盛夏便警醒的躲开,防备心极重的她丝毫不能接受元牧阳的好意。 “自己擦。”元牧阳双手一摊将手帕递给她。 林盛夏看了看他的脸,最终还是伸出手将手帕接了过来,安静的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你都看到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林盛夏绝对不会相信元牧阳此时的出现会是巧合。 额上的发被沾湿,林盛夏索性将脑后的盘发散开,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气恼。 “如果你说的是两女与一男的争夺战,我看到了。” 元牧阳坐到了林盛夏的对面,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脸,她怎么就能这么的冷静?要是换了其他的女人早就恼羞成怒了! 林盛夏没再说话,拿着手里的手帕迟疑了下。 “我会还给你一块新的。”随后将那手帕扔进垃圾桶内,她用过的东西,如果再还给元牧阳,就算是洗过她也觉得怪怪的。 “刚才我看到一辆车一直停在外面,里面的人应该是再看着你和那个女的!不会是你的保镖吧?”元牧阳俊颜浮现淡淡讽笑,语气却又带着认真,林盛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叫做元牧阳的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猜,那是顾泽恺爷爷的人?”见林盛夏的视线转到自己的脸上,元牧阳收敛了讽刺,低醇的语调带着魅惑人心的磁性。 林盛夏依旧沉默,那些在外面看着自己和苏暖的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的确是顾弘文派来的,他虽然答应了自己不会对苏暖出手,只是如果被他发现苏暖与顾泽恺还有什么纠葛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其实有的时候她觉得顾弘文的手段与自己挺像的,为了一个整体的利益就算是牺牲掉个人也在所不惜。 所以从今天她发现有人跟着苏暖来到这里的时候,林盛夏便故意用强势的表象来刺激苏暖,她就是要让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需要顾弘文来出面解决。 她的话说的越重,苏暖的表情越是难看哭的越是梨花带雨,外面的人便越是满意,结果他们很快便离开了。 只是林盛夏却不能够对苏暖说任何一个字,任由苏暖的怨恨愤怒不满倾泻而来! 第30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4)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顾泽恺还真厉害。”元牧阳的话里全然都是对顾泽恺的不屑,甚至还掺杂着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只是当元牧阳的视线落在林盛夏的手背上时,眉心再度的拧紧。 肯定是刚才顾泽恺挥开她手的时候太大力,元牧阳这样想着。 “你等我一下,这附近有间药店,我去帮你买药。”不等林盛夏拒绝,元牧阳已然站起。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他的背影,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她并没等元牧阳回来,径自回到了公司。 “林总,那个陈秘书在你办公室里,说如果你不给她解决调动的事情,她就不走了。” 这个陈秘书是之前傅婉仪派在自己身边的人,借着机会林盛夏将她打发到下属部门,明里升职,暗里……大家心知肚明。 “帮我去附近药店买点消毒水和纱布来,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林盛夏的脸色阴沉沉的,她原本心情就不好,偏偏有人硬是要送上门来,搅得她不得安生,既然如此那么谁都别好过了! 一双美目冷冷的望着半敞的总裁室门,她不过是几天没有让人敲打一下陈秘书,她反倒是按耐不住了。 总裁室内,陈秘书早就已经听到林盛夏的声音,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一想到今天早上傅雯雯给自己打电话的内容,和事成之后的巨款,她铤而走险决定来会一会林盛夏,更何况她最近在行政部已经完全混不下去了,手下的人不听自己的,外面的人又不配合她工作,这个经理根本就是名存实亡! 陈秘书现在才想明白林盛夏的狠毒,她根本就是亲手将她送到了火坑里,天天温水煮青蛙似的煎熬着自己! 林盛夏推开门,看也没看对方,只是径直的走到桌前坐下。 陈秘书自她进来便神经紧绷,生怕会被林盛夏看出端倪,眼神却有意无意的落在林盛夏的肚子上。 林盛夏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神落在陈秘书若有所思的脸上,在心里冷笑了声。 “怎么?陈秘书不在行政部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林盛夏啪的一声阖上手中文件,陈秘书听到心头一颤,赶忙在眼角挤出两滴眼泪来。 “林总,你把我调回来吧!我不要做什么经理了,我让别人做点事情和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林总你是害我的吧!”陈秘书哭哭啼啼的哪里还有刚才算计的模样,原本心里的委屈借着这样的机会全都表演给了林盛夏看。 林盛夏就这样坐在皮椅上双手环绕在胸前,她双目冷冷的望着陈秘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秘书,你这是在帮我哭丧吗?”看她表演的差不多了,林盛夏菱唇微启,就连噙着的笑容都淡淡的。 陈秘书心中一沉,毕竟是做过林盛夏秘书的人,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今天她心情特别差,自己这是撞到枪口上了,可是一想到傅雯雯电话里的威逼利诱,她又心动了起来。 “我……我……”陈秘书眼球一转,竟是要站起身来撒泼。 林盛夏却比她更快一步的起身,向着室内的饮水机走去,每走一步林盛夏都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陈秘书。 “陈秘书,你以为这公司的调动和扮家家酒一样的简单?还是这公司干脆交给你身后的主子来管理?” 林盛夏弯着腰低身接水,陈秘书安静的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 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总裁室的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一张男人俊逸的脸庞蓦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只不过一个很快皱起了眉心,另一个痴痴的看着对方。 “元牧阳,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开的?”林盛夏拧紧了眉心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元牧阳,口气压得很低。 “我来帮你送药,既然你不愿意在餐厅里等我,那我就只能来林氏找你。”元牧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径直的走向刚才陈秘书坐过的地方,啪的一声将袋子扔到林盛夏的办公桌上。 陈秘书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人自己认识,是元家的大少爷嘛! 不过他怎么会跟林盛夏走到一起? “陈秘书,你在当我秘书的时候手里就捞了不少油水,当时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没有严惩你,甚至还为你高升,难道你不应该感激我吗?”林盛夏倚靠着办公桌,眼睛看也不看元牧阳,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兜圈子了,索性跟她敞开了说。 “高升?你分明就是故意给我使绊子!林盛夏,我告诉你,老娘今天就不干了!”将手中的文件猛地向林盛夏扔去,陈秘书竟像是撕破了脸似的作势要向她撞去。 “哎?林盛夏,我还以为你的性子就够讨人厌的,怎么这个秘书也是这样?” 元牧阳一边说着,一边噙着冷笑大掌紧扣在陈秘书手腕,逐渐加力! 林盛夏看的出来陈秘书疼的要死,只因为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上这时候已经苍白布满冷汗,想要求饶可元牧阳的眼神竟然越发的嗜血了起来,就连站在一旁的她都看的心惊。 元牧阳本就生的好看,那张好似精心雕凿过的俊容此时看起来诡异非常,周身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带给旁人一剑封喉的恐惧感。 “元牧阳,这是我的事情!”林盛夏适时的开口,她心里忍不住的对元牧阳这个人产生了一种警惕,他出手那么快肯定是从一开始便洞悉了陈秘书的想法,可是之前他却一直按兵不动的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他就像是按捺着性子捕食的雄鹰,只等着给敌人最后一击。 现在他的猎物是陈秘书,谁又能说得清楚以后自己会不会他的猎物呢? 元牧阳松开了手,陈秘书无力的跌坐在地毯上,手腕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落下来。 他竟然生生扭断了陈秘书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林盛夏看向元牧阳的眼神中多了分深究。 他无所谓的就这样任由着林盛夏打量,甚至还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眼底的嗜血散去让人以为刚才不过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陈秘书,我不管傅家母女跟你说了什么,你最好明白一点,别挑战我的底线。”林盛夏慢慢的蹲到了陈秘书的面前,虽然她认为元牧阳的手段狠毒,但却不得不说对付敌人,身体的疼痛有的时候还是很好使的。 “听说你的父亲是在T市的企事业单位工作,母亲是小学老师是么?你以为他们能调查出来的事情我就不可以?如果你今天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凭着傅家母女给你的那么点钱,够你们一家人逃到哪里?”林盛夏缓缓的挑起陈秘书的发,小声的凑到她耳边说着。 “陈秘书,去领三个月的薪水,林氏养不起你这么尊贵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林盛夏已经没有什么耐性在跟她周旋了。 陈秘书恨不得快点消失在别人眼前,她的手腕生疼生疼的,软趴趴的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可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瑟瑟发抖紧咬着下唇慌张的离开办公室。 反倒是元牧阳抽出一张湿巾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那修长的骨节上面沾染了水渍,很快又干了。 “看来你在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元牧阳随手将湿巾扔到垃圾桶内,随后语调微扬。 “元牧阳,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除了故意林盛夏真的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 元牧阳一边说着一边拆开药盒外面的包装,状似无意的动作都被他演绎的勾人心魄。 “觉得我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可也没有像是你这样的!”林盛夏冷笑一声,如果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恐怕还会相信元牧阳嘴里说的这一套,只是现在的她,不管是谁说话,就连标点符号她都要字字斟酌其中的深意。 在圈子里待了这么久,她以前还从未见到过元牧阳,听说他一直都待在国外,刚刚回国没多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盛夏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哦?那顾泽恺呢?他对你如何?”元牧阳边说着,边将那双看起来温润的眸子落在林盛夏的小脸上。 林盛夏越来越弄不明白元牧阳的企图,他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顾泽恺? “都跟你说了你手背上的伤口裂开了,怎么不等我回来?”元牧阳却并未觉得自己的动作逾越了,只见他略显冰凉的手指伸了出来将林盛夏受伤的手攥在手里,轻柔的解着绷带。 林盛夏身子一僵,刚想抽回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开始吵闹了起来。 柔和的铃声划破了诡异寂静的空间,林盛夏下意识的低着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却难得的失了神。 元牧阳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拆着她手上的纱布,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注意到林盛夏的失态,眼角瞥了下来电显示。 苏暖二字,清晰的在屏幕上显示着。 林盛夏此时也顾不上元牧阳还在这里,接起电话的瞬间声音冷凝了片刻。 “林盛夏,你不是很想要赶我走么?那五百万的支票给我,我立马离开泽恺的身边!”刚刚接起电话,那一头的苏暖声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没有了面对着顾泽恺时的柔弱,只是还有些鼻腔共鸣的声音,她的话让林盛夏微微挑眉,苏暖这么快就转变了心意? “刚才还觉得我用钱侮辱了你,现在却改变了心意,你是在开玩笑吗?” 元牧阳趁着林盛夏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将她沾了血的纱布剪开,用着棉棒沾了消毒液细细的擦拭着那皮肉翻卷的伤口,一心二用的分神听着林盛夏电话内容。 第31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5) “算我求你,我养母出了点事情急需要用钱,我又不能跟泽恺说,在T市能帮得上我这个忙的只有你了。”苏暖紧紧的抓着手机,她也不想要打这通电话的,只是林盛夏的手里握了自己太多的把柄,随时都有可能会告诉泽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 更何况,她不想要跟顾泽恺伸手要钱,不想要让他看轻自己。 想来想去,能够给她钱的只有林盛夏了! “我怎么知道你收了钱会离开呢?”林盛夏是商人,她做什么事情都先经过深思熟虑,她心里很明白如果苏暖不是被逼到份儿上,是不可能给自己打这通电话的。 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难道连老天都在帮自己吗? “我马上打复原报告,拿着这笔钱离开T市再也不会回来了!”苏暖生怕林盛夏不相信,甚至在电话那头做出伸手发誓的动作,只是想起林盛夏看不到,讪讪的停了下来。 “顾泽恺想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我希望你拿了钱可以听从我的安排暂时去巴黎,我会找专人陪护你,直到婚礼顺利完成。” 林盛夏的声音无比冷静,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隐藏苏暖一辈子,既然顾泽恺认为上次苏暖的出走跟自己有关系,那么她何不恶人做到底,这次真的让顾泽恺想找也找不到她! “林盛夏,你真的太狠了!这么强要来的婚姻,真的会幸福吗?”苏暖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养母会这么巧合的病发,难道这也是林盛夏设的局吗? 林盛夏许久没有说话,她的手指开始不自觉的收拢起来,却意外的被另外一股力量给控制住。 直到此时,林盛夏才注意到元牧阳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将她的手给重新包扎好了,若是任由她的动作,恐怕这伤口又要反反复复的开口。 “幸福不幸福是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等下把你的账户发过来,我会先给你打一笔钱,你到了巴黎之后我会将剩下的钱汇入你的账户里,记住一定要用别人的身份证去银行开户!”林盛夏交代完这些之后不等苏暖反应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她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脑海中甚至还不停的回荡着苏暖的那句话。 这么强要来的婚姻,真的会幸福吗? 她林盛夏本来就是这场爱情故事中的坏心女配角,幸福之于她来说是太过于奢侈的东西,可是顾泽恺就像是心头的芒刺,若是摘去怕会因为伤口溃烂而死去,若是留下,每每午夜噩梦袭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泛遍四肢百骸。 “你的手指甲真难看,一点也没有别的女儿家的样子。”元牧阳像是没看到林盛夏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指尖划过她的手指。 “跟你没有关系,放手!”元牧阳实在是在太过于放肆了,如果自己没有发现的话他还准备要握多久? “看这个样子,倒像是以前被人生生的拔去了指甲似的,我有一个朋友她就是如此,被人拔了指甲十指鲜血淋漓的,不管养多久新长出来的都是薄薄一层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元牧阳如林盛夏所说的松开了手,耸耸肩膀开始说起了他朋友的事情。 只是越说林盛夏的脸色便越惨白一分,脑海中片段不断的涌出来,尽管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可她还是从心底里动了怒! “元牧阳!”林盛夏不怒而威的冷笑着,她不明白元牧阳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一次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已经不能够用巧合来形容! “你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我还以为,每次见你的时候都要报一次名呢!” 元牧阳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控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他每一次见面都是用和善来伪装自己,这里没有旁人,他却依旧是如此,林盛夏的眼神落在元牧阳的身上,她每次只要看到他总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只是他要的效果达到了,她从今天起会认认真真的记住这个男人的名字。 元牧阳! 林盛夏的晚饭是在顾家老宅吃的。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顾弘文亲自给她打电话,务必要晚上来一起吃顿饭,林盛夏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口,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她的车因为车祸的关系还在维修,今日她开的是另一辆。 顾家全员都到齐了,就连之前一直疯玩的顾允儿都在,见她来冷哼一声坐在了谢青鸽的身旁,反倒是谢青鸽看了她一眼,没有了之前的戾气,显得有些病恹恹的。 “盛夏来了,我们开饭吧。” 全家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欢迎她的便是顾弘文,只见他手中拿着今日的晚报缓缓从二楼走下来,林盛夏敏感的发现谢青鸽的脸不自觉的偏侧了过去。 两个老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爷爷,大哥都还没回来,我们为什么要先吃!”顾允儿呢喃着自己的不满! “人家现在肚子里有我们顾家的曾孙,宝贝着呢!”谢青鸽虽然也有不满,只是林盛夏看的出来这种不满更多的是针对顾弘文。 不情不愿的一家人来到餐厅,偌大的长条餐桌上各色的美食还带着刚出锅时的热气,各类餐具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透着尊贵的光,顾弘文率先坐在主位上,眼神别有深意的看了下林盛夏。 “盛夏,今天做的很好。”他意有所指的开口,林盛夏只是淡笑不语。 “今天叫你来,我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顾弘文像是丝毫没有看到餐桌上的几人脸色大变的模样,径直的对林盛夏说着自己的安排。 “如果可以的话这几天你和泽恺就去领证,至于婚礼的规模样式随你们,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隆重!”顾弘文低沉的嗓音带有老年人独有的沙哑,顾允儿愤怒的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林盛夏,这个女人凭什么配得上自己样样都出挑的大哥? “我不同意!爷爷大哥明明喜欢的人是苏暖!凭什么要他去娶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你先怀了我们顾家的孩子,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你怎么可能能进我们家的门?”顾允儿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她大声的吼叫着,几个老佣人面面相觑,识相的走出了餐厅。 林盛夏却面色不变的吃着面前的饭菜,这乳鸽汤一看就是煲了很长的时间,酥香入骨肉质入口即化,是下了番功夫的。 “胡闹!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我看我平时就是太骄惯你了,才让你这么的无法无天!”顾弘文猛地拍了下桌子,就连餐具都颤抖了起来,足以可见他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我没有说错,我只认苏暖一个嫂子,她才是我大哥爱的女人!” 顾允儿没有想到在听到自己示威性的话语之后林盛夏脸色竟然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东西,好像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似的,见此情形她更加的讨厌起了林盛夏! “你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今天晚上不用吃饭了!”顾弘文大喝一声,像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顾允儿只觉得一阵的委屈,爷爷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这么大声音过,都是因为林盛夏,都是因为她! 这样的想着,顾允儿抓起手中的餐具就扔向林盛夏。 ‘哐当’一声,餐具落地,一双铮亮的黑色真皮皮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林盛夏安静的弯下腰低头作势要捡起,很快回神,抬起头来的瞬间,神情淡淡的看着那双男士皮鞋的主人。 顾泽恺英俊不凡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的表情,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依旧是下午扔给自己支票时的那一身,深邃的瞳孔内却压抑着很明显的怒意。或许是因为顾弘文在这里,顾泽恺的情绪有些收敛起来,林盛夏这样的想着,边捡起地上的餐具。 或许谁也没想到,顾泽恺也弯下腰来,骨节分明的大掌紧扣在已经握住餐具的林盛夏的手,冰凉的温度令人胆战心惊,林盛夏稍稍一抬头便与他的视线融合在一起,他涔薄的唇瓣噙着令人窒息的笑容,任是谁也不能从他的表情里窥探出分毫情绪。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把林盛夏给我赶出去,我看到她就吃不下饭!”顾允儿见顾泽恺回来了,作势就要跑过去,可当她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奇怪了起来。 “谢谢。”林盛夏礼貌的道了声谢,姣美的小脸平静,看不出下午两个人曾经有过的争执,只是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抽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心喘不过气。 这是抚摸过苏暖的一双手,尽管不想要这样去想,林盛夏还是钻了牛角尖。 “如果你看到我吃不下饭,可以上楼,我没有任何的意见。”林盛夏转而将视线落在顾允儿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俏丽的梨花烫将她的青春恣意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相比之下,她不过才二十几岁,却要过早的打扮老成一些,只因为这样在商业谈判的时候才不会被人看轻。 她是不是将自己逼得太重了?林盛夏的脑海里蓦然的浮现出这句,可是很快却又否决了自己的念头。 “允儿是我妹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她?”顾泽恺深不可测的黑眸定定的落在林盛夏脸上,带着威胁。 “林家丫头没资格,我有!”顾弘文冷哼一声。 “允儿你给我上楼去,我顾弘文没有你这么没家教的孙女!” 顾弘文这话说的极重,顾允儿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盛夏,眼角含泪的跑出餐厅,不一会踩在旋转楼梯上的凌乱脚步声传来。 第32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6) 顾泽恺眼含深意的看着林盛夏,随后坐在了刚才顾允儿的位置,与林盛夏面对面! 餐厅里此时一片的安静,刚才悄无声息离开的佣人又回来了,谢青鸽吃了两口便推说吃饱了,也离开了餐厅。 反倒是林盛夏依旧面无表情的吃着特意为她准备的饭菜,丝毫不受顾泽恺冰冷视线的影响。 “既然婚事已经宣布了,那么你们就早一点去领证好了,盛夏这个肚子大起来怎么拍婚纱照?”顾弘文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的油渍,沉声开口,威严尽显。 “好,三天后是一个好日子,我看就那一天好了。” 林盛夏喝下最后一口汤,其实她吃的并不算多,更何况是在怀孕的现在。 听到满意的答案,顾弘文站起身来离开。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顾泽恺看也没看林盛夏,说出来的话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她留。 或许是这样的话听的多了,林盛夏却也麻木了,就算是以前心里有什么感觉,现在也只剩下平静。 “顾泽恺,我们两个人会结婚的。”林盛夏淡淡的开口,一点也没有生气的征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在电话里听到他与苏暖的活春宫更令她生气的吗? 暂时没有,她想。 “三天后,我会在结婚登记处门口等你一天,你一定会来。”或许是林盛夏的话太过于自信,顾泽恺眼底慢慢的浮现出冷讽,腿长在他身上到时候去不去还用她说了算? “哦?我一定会去?也对,那一天我会带着苏暖,当着你的面将结婚证领出来,到那时候,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情到底会如何!” 林盛夏的手放在餐桌的下面,有些微微的颤抖着,可是很快她却稳住了心神。 “是么?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她笑起来,嘴角有好看的梨涡,美眸里也含着笑,似乎真的很期待的样子。 顾泽恺的心情顿时有些差了起来,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也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 林盛夏做什么事情都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只要她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泽恺的目光愈发的阴霾起来。 他站起来似乎也想离开,可林盛夏却率先一步的站起,走到他的面前。 “我泡茶的手艺很好,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喝一杯?”林盛夏目如星子,笑的如水晶灯折射出来的光芒一般柔和。 顾泽恺的心里蓦然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林盛夏如此直接的褪去强势,听不出任何算计的开口说着。 “怎么?还怕我给你下毒吗?”她见他许久没说话,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自己在态度上有些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下。 “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顾泽恺鬼使神差的开口。 林盛夏泡茶的技术的确很好,顾泽恺坐在阳台上,眼神却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她的发自然的垂落在脸颊的两侧,伴随着夜风被微微的撩起,干净的小脸皮肤晶莹剔透的,也不像是化了妆的样子,顾泽恺似乎没有发现此时自己的心思竟然全然都在林盛夏的身上,只是安静的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昂藏在阳台的舒适藤椅内。 其实如果说起来,他们两个人换一种认识方式的话,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也说不准,这样的想着,顾泽恺的眼眸一下子冷了起来。 他在想什么?自己和林盛夏成为朋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林盛夏将泡好的茶端到他面前,一抬头便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深瞳盯着自己,令她的心跳微微加速起来。 他们好像从未这样平和的坐在一起过,林盛夏如是的想着,已经端起茶杯品了起来。 “你那么处心积虑的破坏我和苏暖的婚事,到底想要得到什么?”顾泽恺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将所有平和的气氛都打破。 “我想要得到什么?你有什么好让我得到的?”林盛夏边说着边将发撩到耳后,动作自然丝毫没有扭捏。 林盛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成熟感。 “那你为什么逼我娶你?就因为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明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来的,你用这个来威胁爷爷威胁我,不觉得卑鄙吗?甚至你竟然还想要拿钱打发掉苏暖?她不是你这样的女人可以侮辱的!”顾泽恺一开口便冷冽锐利撕裂人心,只是单从林盛夏的脸上看起来,却看不出这话对她的分毫影响。 “她不是我这样的女人可以侮辱的?那苏暖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可以侮辱的?”夜风袭来,她的声音有些幽远绵长。 顾泽恺不说话,甚至有些恼怒。 “其实你知道吗?你娶任何一个女人我都没有意见,唯有苏暖,她不配!”顾泽恺不会听不出林盛夏声音里的低沉,她只是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似在回忆着什么。 “不配?苏暖不配?难道你就配了?你有一副这么歹毒的心肠,还配跟苏暖比较?” 顾泽恺的脸上有着隐忍的怒意,他终于发现这个女人生了张惹人生气的嘴,真是令他厌恶。 “顾泽恺。”林盛夏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让他的心里忍不住的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到此时他才蓦然的发现,林盛夏的声音与苏暖的竟有几分的相似,刚才别过头不去看林盛夏的脸,乍一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是苏暖。 只不过一个更柔和一些,一个是经历了历练的沉稳。 “为何不愿意跟我试试呢?兴许你会爱上我也说不准!”林盛夏的语气一如往常,淡淡的,令人听不出她说的话到底是为了试探还是真心。 “我就算是爱上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爱上你!” 顾泽恺冷冷的扔下这句话,送客的意思明白。 林盛夏只是安静的喝完了杯中茶水,漂亮的脸上并未有任何受伤的表情。 顾泽恺看着她纤细小手上的绷带,似乎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问她怎么弄的,只是看到那张脸,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 “那你就全当是商业联姻好了!” 林盛夏的最后一句冷冷的,逐渐的消散在这徐徐的晚风中。 林盛夏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 大厅里的灯关着,就连平日里悄无声息候着的佣人都不见了,她心头划过一丝疑惑,脚步也比以往更为谨慎了起来。 昨天晚上傅雯雯被自己设计了一定会心有不甘,否则今日陈秘书也就不会有那么一手了,明着是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撒泼,暗里却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林盛夏自问对傅雯雯而言,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在知道自己的婚讯之后,如果聪明的就不要在这段时间打搅她,毕竟自己出嫁了再外人看来会给傅家母女带来更多的好处。可傅雯雯偏偏不,她甚至还想要自己和她的表哥被捉奸,小小年纪就这么狠的心肠! 傅雯雯不愧是傅婉仪的女儿! 只可惜,她却不如母亲那样,只因为母亲爱着林毅雄所以愿意对他处处的忍让,可她对那个男人连最后几分的父女情谊都不在剩下,所以她在对待傅家母女的问题上没有丝毫的手软,甚至可以称得上狠戾。可反过来想,正是因为自己对顾泽恺的感情,所以在对待苏暖的问题上却是表面强势内里顾虑颇多。 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在对待别人的问题上冷静非常,可事关自己还没解决便乱了手脚。 林盛夏慢慢向前走着,借着外面的月光大体还是能看清楚的,刚刚这样的想着,林盛夏便觉得脚上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好在她之前便有所警惕,还来得及刹住脚,弯下身子一摸,她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被人放了许多的西瓜皮,手心里湿濡的西瓜水过不久之后便黏黏的。 林盛夏却觉得自己的心一片冰凉,傅雯雯还真是不怕死,既然如此那她还跟她客气什么? “啊……”夜半的急促尖叫再度在林家响起。 二楼卧室的灯全都开了,傅婉仪尤为的快,还没穿好衣服便冲了出去,她生怕自己的女儿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心一直都绷得紧紧的,林毅雄之前还说要将雯雯送去国外留学,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是彻底的泡汤了。 傅婉仪正想着,却不曾注意过脚下分毫,她只是急冲冲的想要跑到一楼查看下到底是谁发出的尖叫声。 或许是因为她脚步太快的关系,只觉得脚下不受控制的一滑,整个人从最后几层的楼梯上跃过直接跌坐在楼梯口的位置,瞬间便觉得小腹疼痛难忍。 “毅雄,快救我……快救孩子!”尖锐的疼痛像是要将傅婉仪给劈开,她一手抓着小腹轻薄的睡衣布料,另一只手却颤抖的指着坐在不远处的林盛夏,她终于明白了,昨天晚上的尖叫声根本也是从这个女人的口中喊出的,她的心机怎么会这么重! “怎么了?怎么了?”伴随着林毅雄急促的询问声,沉重的脚步在二楼再度的响起,原本应该有人值班的一楼佣人也急急忙忙的打开了灯。 林毅雄下楼的时候恰好灯火通明,轻而易举的让他看到了满楼梯上分散着的西瓜皮,湿滑的轻轻一踩就能跌倒。 而傅婉仪与林盛夏同时倒在楼梯口,前者更是捂着肚子连连痛苦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都别睡觉了,给我滚出来!”林毅雄怒吼着,小心避过楼梯上的西瓜皮直接奔向傅婉仪那,她的肚子里可是有着自己的宝贝,如果因为意外没了他绝对不会饶了任何人! 林盛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冷笑着,在这个父亲的眼里恐怕连自己的一丁点位置都没有。 第33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7) “盛夏,你为什么……”傅婉仪强忍着疼痛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林盛夏,话也不说全任由旁人去猜测。 林毅雄双眼因为愤怒通红,那模样林盛夏只见过一次,在得知外面的人疯传母亲有了外遇的时候! 此时的林毅雄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傅婉仪疼痛难忍心里却有些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定是雯雯心有不甘又出的后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林盛夏的身上,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护的了雯雯! 傅雯雯原本想要最后一个出现,以防有嫌疑,可是当她听到林毅雄的怒吼声时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事情不像是自己预想的那么简单,甚至还不急披上件衣服,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定睛一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不就是自己的母亲吗! “林盛夏,你你好狠的心!”傅雯雯原本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圈,最终变成了这句。 快速的下了楼梯,跑到傅婉仪的身旁,她的脸色因为疼痛已经变得煞白,额上的冷汗频频冒出。 林毅雄听闻这句话更是怒火中烧,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高大身形站了起来,想也没想的向着林盛夏狠狠的挥出了一个巴掌,岂料比他更快的却是容妈,只见她拦着林毅雄的手,表情焦急的指了指同样躺在地上的林盛夏,而她的脚下也踩着一块西瓜皮,此时捂着肚子的模样与傅婉仪无两样。 林毅雄的冷汗猛的冒了出来,难道这原本是冲着盛夏来的? “父亲,我一回来就踩到了西瓜皮,刚叫出了声她就跑了下来,我还来不及阻止,她就跌倒了!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家里现在有两个孕妇,这满地的西瓜皮又怎么解释?”林盛夏扶着沙发,一脸痛苦的说着,眼神却落在了傅雯雯的脸上。 林毅雄的视线随后转向满地的西瓜皮,就算是随手乱扔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查!给我查!先从当班的佣人开始查起,夫人小姐一起受伤,如果他们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林毅雄犹如是躁狂的化身,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透着阴寒,傅雯雯心里害怕了,她努力的蜷缩在傅婉仪的身旁,可是此时就连傅婉仪自己都是自顾不暇的,哪里还有精力去照顾她! “叫救护车,快!”林毅雄看傅婉仪的身下已经有鲜血冒出来,心里无比的慌乱! “不可以,不可以叫救护车,这是家丑!万一闹到那些记者那里,他们会怎么写?”林盛夏适时的插嘴,好在林毅雄听进去了,两个孕妇同时进医院,要是被那些记者们知道,这半个月T市的热点新闻就是他们林家,到时候甚至和顾家的联姻都会有麻烦! “叫家庭医生来,你们给我把地上的西瓜皮都收拾起来!”林毅雄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碎了满地的瓷片。 容妈惊魂未定的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林盛夏,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直到确定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 “你帮我去看看傅婉仪的情况,回来告诉我!”林盛夏的声音很轻柔,或许是刚才那声尖叫太用力,嗓音有些略哑。 见林盛夏真的没事,容妈这才忙不迭的出了门,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回来了,用笔在纸上用力的写了两个字。 流产…… 林盛夏的嘴角缓缓的勾起,她终于等到今天了,从傅婉仪怀孕的那日开始,她就一直等待着今天到来! 那笑颜竟带着几许的凄楚与悲凉,在这样一张漂亮的脸上交错着,形成一种诡异的美丽。 可让傅婉仪流产并不是自己最终的目的,她要让傅婉仪尝到自己母亲曾经受过的苦,当年她怎么上门侮辱自己母亲的,她要让她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今天,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容妈,帮我一个忙!”林盛夏嘴角淡淡的笑再度的浮现,既然傅雯雯的招数用完了,那么该她的了。 傅婉仪靠在林毅雄的怀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的没有了,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眼泪纵横着在脸上淌过,美艳的脸此时看起来苍白无力,甚至还多了一丝的老态。 林毅雄的心底同样的愤怒着,有人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权威!更何况现在连林盛夏都受到了伤害,要是顾家的人问起来自己应该怎么解释?想到这里林毅雄便忍不住的想要去看看林盛夏那边的情况! 傅雯雯一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着,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己之私竟然会害的母亲流产,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母亲对这个孩子的期盼。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她傅雯雯的弟弟或妹妹这么简单,他还象征着以后他们的荣华富贵,受人敬仰的地位,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她就这样捂住脸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想要这样的! 她真的没想过会这样的! 自己着了林盛夏的道毁了清白,对她心里的怨恨更为的深,陈秘书又是个不顶事儿的,索性她就决定要自己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泪眼朦胧之中却看到林盛夏被容妈搀扶着,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佣人被推倒在地上,瑟瑟发着抖。 第34章人若犯她,斩草除根(8) 林盛夏进门不说话,只是用着那双寒潭般的美眸幽幽的望着傅雯雯,许久许久。 “盛夏,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碍事吧?”林毅雄原本想去看看她,却没想到在容妈的搀扶之下她竟然自己来了。 “没事,好在我跌倒的时候扶住了沙发,不然就要同傅女士一个下场了!父亲,我找到到底是谁扔的西瓜皮了,只是她对我说的话,还真是让我吃惊呢!”林盛夏说这话的同时一瞬不瞬的望着站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傅雯雯,或许是因为跑出来的太急,她也没有披件衣服,昨夜留下的激情红痕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林毅雄见林盛夏一直都望着傅雯雯,心里本就对给自己丢人现眼的傅雯雯厌烦不已,还以为林盛夏是想让她出去。 “雯雯你出去!” “不,她应该留下解释一下,为何要让佣人将西瓜皮洒在地上残害自己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林盛夏这话一出,林毅雄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他转过头看着傅雯雯,满面的不可置信。 “你在撒谎!你找人陷害我!我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亲人!”傅雯雯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心里似有一把火灼烧似的,可林盛夏阴冷的眼神却似一道寒冰,让冷与热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碰撞分裂着。 “住口!你说,到底是谁让你把西瓜皮洒在地上的!”林毅雄大掌一挥,脸上的表情怒不可遏,他根本不想要听两人从这里斗嘴,他要的是真相! “是是二小姐!她说只要我这么做,然后把灯关了,就会给我一笔钱!我一分都没花,全都在这里了!”佣人哆哆嗦嗦的从随身的包里面将厚厚一打的人民币掏了出来,很快便散落在了林毅雄的面前,整整十万! 如果不是要做什么亏心事的话,她为什么要给一个佣人整整十万? 林毅雄只觉得这两天囤积的怒气全都在此时爆发了出来,那大掌毫不犹豫的向着傅雯雯的脸上挥去,眼神里的凶狠让傅她一时之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任由他一巴掌一巴掌的落在脸上,牙齿磕破嘴角的皮鲜血顺着流淌下来。 “我没有,那个贱人是在陷害我!”傅雯雯还不死心,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我陷害你?如果我陷害你那么就不会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要一起遭殃了!你害怕傅女士生了孩子之后对你有所影响,你害怕他们都会不疼你,你害怕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傅雯雯,你为了自己那点小利益竟然不顾你母亲的身体,傅女士教出来的好女儿,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林盛夏字字句句打在傅婉仪的心上,只见她刚刚失去孩子还苍白无力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紧咬着唇愤怒的望着林盛夏,她这是要逼死雯雯! 可是在听到林盛夏的话之后,她又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她早就知道雯雯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满,那些小心思的确和林盛夏说的一样,难道雯雯真的…… “你个畜生!我林毅雄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给我收拾东西滚出林家!”林毅雄是真的气坏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心都要滴出血来。 “你胡说!我明明是想要设计你,我要你肚子里孩子的命!凭什么你可以嫁给顾泽恺,我不可以!”傅雯雯终于将心里的怨气怒吼了出来,可是随即她却像是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似的,赶忙捂着嘴! 林盛夏异常的冷静,她终于明白了傅雯雯为何频频不经过傅婉仪而对自己出手,原来是因为顾泽恺! “父亲你也听到了,原来傅雯雯是冲着我来的,倒是让傅女士白白的吃了个亏,甚至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我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如果容妈将这件事情告诉顾爷爷,父亲你觉得他会不会怒火中烧呢?”林盛夏沉声开口,那声音自有一种带动人心的作用。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傅雯雯,她真的是年轻,不过是拿话激了激就说出了真相。 林盛夏高高在上的看着傅雯雯,犹如看着只蝼蚁般,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再让傅雯雯留下来了,就算是傅婉仪如何求情。 自己种下的火苗已经开始熊熊的焚烧起来,剩下的事情就要看林毅雄的意思了,他若是不重重的惩罚,顾家那边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傅婉仪满含怨恨的目光与林盛夏冷静的眼神相互碰撞在一起,好手段啊!这个女人真的是好手段!往常她小看了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盛夏只是浅浅的回了她个冷笑,如果不是傅雯雯想要算计自己,她又怎会捞到机会? 现在,林家里面就剩下傅婉仪一个眼中钉了! “看来这里没我的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休息!”林盛夏说着,便在容妈的搀扶下转过身。 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死灰的傅雯雯。 “三天后,我会跟顾泽恺领结婚证,你再怎么妒忌终归只是害了自己而已。”这句话犹如压倒傅雯雯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盛夏的话音刚刚落下,傅雯雯软趴趴的跌坐在地上…… 关上门,容妈没忘记将那个佣人带出来,林毅雄盛怒之下早已经顾不得其他。 “既然这钱到了你手里就拿着好了,离开T市不要回来了!”林盛夏淡淡的落下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徒留下那佣人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 此时的林盛夏,哪里有需要人搀扶的样子? 第35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1) 三日后 林盛夏特意换了一条及膝红裙,她是第一次来民政局,安静的等待在门口。 一上午的时间,顾泽恺并没有出现,她的脸上倒是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的望着路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林盛夏一向说到做到的,她会站在这里一直等到他来为止,更何况林盛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顾泽恺会出现。 在傅婉仪流产事件之后,林毅雄毫不犹豫的将傅雯雯送去国外,美其名是深造实则却是流放,他巴不得这样一个女儿一辈子不回T市才好,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看到傅婉仪哭的泪眼朦胧的模样,心里一阵的冷笑,在那个女人的心里恐怕也想要早一点让傅雯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没有了后顾之忧,傅婉仪才能好好的对付自己! 林盛夏这样的想着,手机短信铃声响起,看到屏幕上清晰的字,她微敛起睫毛,任由那纤长遮住她眼底的所有情绪。 ‘苏暖已到巴黎。’简单的六个字,却是她赌顾泽恺一定会来的重要筹码! 现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才能够知道苏暖在哪里,她请了六个女人在苏暖买票的同一时间用苏暖的名字买了六张去往世界各地的机票,就算是顾泽恺追到了机场,他也不可能快速的知道这七分之一里面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苏暖! 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的视线所到之处,一抹高大挺拔的男性身躯映入到了瞳孔内。 她赌赢了。 此时的顾泽恺只是一个模糊的大形,越往这边走林盛夏便将他看的越清楚,他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缓缓向她走来,堪称完美的体型被手工定制的西装衬衫包裹着,黑色的衬衫将他骨子里一直隐藏着的狂肆与霸气突显出。 顾泽恺姿态优雅的迈着步子,刚刚领完结婚证的女人出来,都忍不住的将全部视线落在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身上,惹得身旁的丈夫吃起醋来。而顾泽恺却只是紧抿着薄唇,周身泛着丝丝的冷意,眼里只有站在不远处身着红裙的林盛夏,在旁人看来,这却更像是男俊女俏的服装表演秀。 “我知道你会来的。”林盛夏浅浅的开口,像是没有感受到顾泽恺骨子里的戾气。 “你把苏暖藏到哪里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冷硬,阔别三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一如既往的厌恶她。 欣长高大的身躯犹如一道铜墙挡在林盛夏的面前,被太阳晒的有些微红的小脸抬起头来看着那双盛满深深怒意的瞳孔,他的高傲在于就算是有求于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此时的顾泽恺便是如此。 “婚礼结束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林盛夏浅笑的看着他,并未因为他话语里的厌恶影响心情。 “你就这么想要嫁给我?”那双鹰隼般的瞳孔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她的脸,随后越过她落在民政局门口的图标上,冰冷阴森的视线与在顾家时的隐忍不同,这令林盛夏有着微微的失神! “是,我就是这么想要嫁给你。”林盛夏嘴角的笑没有融化掉一分,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不是吗? 话音刚刚落下,顾泽恺软冷的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落在了她的唇瓣上,他几乎是在蹂躏着她的唇,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冰凉的唇瓣重重的碾压在她的之上,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愤怒! 这是林盛夏无论如何都没有意料到的,她只是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一张俊脸,她的思绪飞到了好远之外,只是站在原地僵硬的任由他的舌尖闯入到自己的口腔之中。 这是一个没有爱意的惩罚之吻,林盛夏知道,可是她却不由自己的满足起来,毕竟这是顾泽恺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控制下第一次主动吻住自己不是吗?林盛夏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是为什么心口处的疼痛却是这样的强烈? 尖锐的刺痛从唇瓣上传来,他在撕咬着她的唇,很快便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林盛夏的眼瞳黑漆漆的,深深的望着他近距离的那双眸子。 她知道顾泽恺会妥协,她的坚持为自己今日赢得了一个丈夫。 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 一吻结束,顾泽恺隐忍着怒气的胸口已不再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大掌却迅速的紧握在林盛夏的手上。 故意的,他挑选了那只绷着绷带的手。 林盛夏站在原地,刚才那一吻已经为他们两个人迎来了太多的关注,旁边刚刚领完证的男女见她的视线扫去忍不住的别开眼,只是女人的脸上还带着红晕,似害羞了。 她的手很疼,快要痊愈的伤口在顾泽恺故意的力道之下或许已经再度的崩开,原本就没有指望能够不留疤的林盛夏这下更为的肯定,这手上恐怕要留下永久性的疤痕了,伤口几度的开裂都与顾泽恺有关,不知道这算是冥冥之中的暗示还是天意? 顾泽恺却像是还没有满意般,越发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如果你是为了钱而嫁给我,那你恐怕就要失望了!”顾泽恺冰冷的开口,甚至没有加重自己的语调,只是在那淡淡的冰冷之中,带着令人一剑封喉的阴寒。 林盛夏这才确定,在那个看起来似乎频频妥协的表象背后,这才是顾泽恺的本质,他的狂妄他的冷睿只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顾泽恺,不久之后,我这个做妻子的会送你份礼物。”林盛夏听他毫不客气的话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或许经过了苏暖的事情之后,她在说些什么都没有用了,不过毕竟他们两个人还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她林盛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信心会让他慢慢的了解到。 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的嘴角在顾泽恺看不见的角落中勾起了一抹略显羞涩的笑,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一辈子这个词听起来好浪漫! 林盛夏与顾泽恺的结婚证就这样的办了下来。 拿到了结婚证之后,顾泽恺连看也没看一眼的连同他那一份一起扔给林盛夏。 对于林盛夏来说,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不过就是他人生当中的败笔而已。 想到这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林盛夏的身边,徒留给这个刚刚名正言顺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一个…… 冰冷的背影。 林盛夏站在原地,身旁经过的是一对对刚刚登记完的夫妻,他们有说有笑的与自己擦身而过,他们的成双成对与自己的形单影只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可是那又如何呢?她还是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这样的想着,林盛夏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 里面一张不大的彩色照片,那是他们拍的结婚照上的照片,趁着顾泽恺没注意,她偷偷的留下一张,这也算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的合影!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林盛夏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顾泽恺消失的街巷,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 将那照片仔细放到口袋里,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自己的包还放在顾泽恺车上。 叹了口气,只能向着公司走去。 阴暗的房间内,元牧阳安静的坐在皮椅中。 厚实的窗帘紧紧的拉着,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他只是那样安静的坐在远处,眼睛却落在桌面上摊开的一张张照片上。 林盛夏红裙侧头等人的模样,松软发丝飞扬起的瞬间,以及顾泽恺到来时脸上的深深厌恶,通通都透过照片传递了出来。 修长手指沿着照片上林盛夏的脸颊缓缓的抚摸了起来,偌大的房间内到处都透着森冷的气息,空调开到了极低的温度,可是元牧阳就像是感觉不到冷意似的,只是穿着单薄的丝质衬衫,还敞开着怀。 元牧阳的手轻柔的抚摸着照片上林盛夏的脸,嘴角勾起抹最妖冶的笑容。 诡异,非常。 随后,那沾了他血的拆信刀对着照片中顾泽恺的脸狠狠的划过去,眼神里的恨意极为明显,他的动作一开始还有规律,可是越往后便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直到照片上的划痕多到已经看不清楚那是顾泽恺的脸时,元牧阳才像是有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拆信刀。 啪的一声,金属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清脆。 元牧阳涔薄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冷笑…… 林盛夏刚一进公司,便见小可脸色有些难看的在接着电话,用手指了指总裁室的方向,用眼神示意她里面有人。 林盛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会有人来找她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 推开总裁室的门,却见傅婉仪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皮椅上,虽然脸色还有刚刚流产后的苍白,可她眼神中的迫不及待却是显而易见的,见林盛夏突然进来,却也没有半分想要站起来的意思。 “傅女士刚刚流产就出来,屋里冷气这么强,恐怕对身体不好吧。”林盛夏倒也不介意她的嚣张,眉眼平静一如平常,只是径直的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调了杯温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流产最高兴的不就是你么?现在雯雯也被送出了国,林家就剩下你和我了。”傅婉仪意有所指的开口,跟傅雯雯的年轻急躁相比,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就连刺人的话说的都如同在唱歌般的悦耳,也难怪林毅雄对她这么多年都不烦不腻的。 现在做第三者果然是需要些资本,若是没了年轻的美貌,至少还要有玲珑剔透的心思,否则怎么能紧紧的攥住一个男人呢? 第36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2) 她傅婉仪有的是对待男人的手段,这么多年她可不是吃素的,傅雯雯能够栽到林盛夏的手中是她不听自己的,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能够在林家屹立不倒,等到林盛夏嫁出去之后再找个机会将雯雯接回来就好! “林家就剩下你和我?”林盛夏闻言轻笑声缓缓的溢出,直到将杯中的水喝尽,她在再度的开口。 “不,以后林家就只剩下我父亲一个人了。”她明明白白将自己的意思告诉傅婉仪,凭着她那么聪明的脑袋不会听不出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婉仪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这身体还是刚刚流产过的,慌忙的扶着桌子,生怕自己一个站不稳在林盛夏的面前跌了份儿。 “我又不是爸爸,你跟我装柔弱实在没有必要!傅婉仪,你知道自从你进来我们林家之后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林盛夏神色平淡无波,慢慢的倚靠着沙发,那双清亮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落在傅婉仪身上。 尽管年长了林盛夏那么多岁,但傅婉仪还是心头微惊,只因为那双眼睛逐渐的褪去了最开始的平静,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被深深的厌恶与怨恨所替代。 这才是林盛夏真正的本性! 傅婉仪赫然的明白了过来,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还算是小打小闹的话,那么这一次林盛夏很明白的告诉了她,只要她林盛夏在的一天,就不会让傅婉仪好过的决心。 “我倒是想要听听,我自从来到林家之后到底哪里碍了你大小姐的眼睛!”傅婉仪心里的明镜擦亮,索性也不在伪装和善的说话,既然两个人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装下去,她林盛夏能够将自己逼到什么份儿上,她倒是真的想要看看! “傅婉仪,只要你活着就碍了我的眼!”林盛夏的双眸漆黑如墨,深幽的看不到底。 “不过,你进入到林家之后最错的一件事情,却是伸手讨要公司!我原本想着,你进门就进门,只要好好的照顾父亲不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会动手。只可惜,你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林盛夏的面容带了一丝的冷意,如果说刚进门时她那态度已经算的上和善,那么现在的她就是锋芒毕露。 “林盛夏,你母亲死了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是夫妻的共同财产!毅雄之前问你公司的事情那是还尊重你,要是他肯松口没有什么我拿不到手的东西。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公司我要定了,等你嫁到顾家之后,我就将雯雯接回来,到时候我雯雯还有毅雄这才是一家人。而你,不过就是林家外嫁出去的女儿而已!”傅婉仪一点都不担心林盛夏会暴怒,这些事情她从进入林家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规划,她不得不还得感谢法律,将夫妻共同财产的继承标注的这么明确! “傅婉仪!你能够想到的事情,就以为我想不到吗?你可别忘记了,我父亲可是入赘进林家的,我之所以姓林其实是跟了我母亲的姓,你可想而知在我母亲没死之前你口中的那个毅雄在这个家里到底多没地位!说来还得感谢你,如果当年不是你直接去找了我母亲,她也不会那么痛下决心的立了另外一份遗嘱!”林盛夏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可是目光中的冷睿却越发的浓厚了起来,就连面容之上都带着一丝的薄凉。 “你……另外一份遗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傅婉仪的心头猛地一惊,什么是另外一份遗嘱?为什么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过? 林盛夏却只是淡笑不语,她用着极为缓慢的步子走到了傅婉仪的身旁。 “我已经给我父亲打了电话,估计也快到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聊点别的不好吗?”林盛夏手指落在签字笔上,随后拿在手里随意的转动着,语调轻轻柔柔,好似之前的冷冽不过就是傅婉仪的错觉而已。 “你的这个孩子掉了还真是可惜啊,都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林盛夏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傅婉仪的肚子上,顿时令后者的小腹一紧,随后心也开始泛滥的疼痛起来。 想到那个还没有出世便夭折的孩子,傅婉仪强忍着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不让自己在林盛夏的面前示弱! “恐怕傅雯雯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想要算计流产的人是我,为什么到了最后掉了孩子的却是你呢?”林盛夏神色淡然,只是眉眼之间还带着薄笑。 “林盛夏……是你,我知道是你捣的鬼!雯雯说了,她是让那佣人将西瓜皮撒到楼下你必须要经过的地方,她根本就没有让人撒在楼梯上!” 傅婉仪说到这里忍不住的痛心了起来,因为强忍着愤怒就连胸口都剧烈的上下起伏了起来,只要想到这个孩子她的心都痛的流血! “对啊!是我捡起来扔到楼梯口的,也是我叫出声的,我知道你因为害怕傅雯雯上次的事情重演,会第一个冲出来,就是算准了这个我才那么放心大胆的送了你一份礼物。”林盛夏看了傅婉仪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这么高了!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你算计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祸不及子女难道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妈没教育你么!”傅婉仪撕心裂肺的怒吼出声,那个孩子是自己期盼了这么久才到来的,林盛夏说弄没就弄没了,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傅婉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林盛夏到底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被猛地扇了个巴掌,原本刚刚流产过后的身子就虚弱,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竟然就这样的跌坐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瘫坐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林盛夏,当然也没有错过她眼神里闪过的狠戾! “如果我在听到你说我母亲的坏话,就不会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这一巴掌打的极为重,就连林盛夏自己的手都隐隐作痛。 “祸不及子女?当初你向我母亲耀武扬威的时候你想过这句话吗?我告诉你,从你怀孕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算计着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林盛夏来没来得及盘起的发随着她顷身向前的动作自然的垂落在脸颊的两旁,她与傅婉仪的距离不到一指,甚至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够喷洒在傅婉仪的脸上。 “你是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傅婉仪一边说着只觉得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却见都是血水! 林盛夏脸上的表情都还带着笑,她看到傅婉仪踉跄着想要站起身来,一个侧身向着门口的方向快步的走去,就连脸上的表情都算计的极为精准,就连傅婉仪猛地想要向着她扑来的瞬间,原本关紧的总裁室大门从外面被推开,林毅雄还来不及质询林盛夏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迎面便被傅婉仪甩了一记恶狠狠的巴掌!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傅婉仪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的林盛夏,知道这一次自己又被她给算计了。 “傅女士,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在我看来就是报应!”林盛夏仿佛没有看到林毅雄难看的脸色,只是轻笑着将这句火上浇油的话说出来。 “混账!你从那胡说什么!你妈的孩子掉了你就这么高兴?”林毅雄满腔的怒气朝着林盛夏喷薄而出,看着傅婉仪倒在怀中梨花带泪的模样,心里别提要多烦有多烦! 本来之前因为傅雯雯在林盛夏房间里乱搞的事情就对傅婉仪颇有微词,再加上自己的儿子被她弄掉了,心里更是蓦然的埋下了不待见她的种子! “我当然高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举办个宴会昭告天下呢!”林盛夏声音微沉,现如今她早已经不在意林毅雄的感受,当初若不是他的纵容傅婉仪怎么敢上门去示威?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偷来的爱情一旦披上了名正言顺的外衣,到底还能够维持多久! “你个逆女!”林毅雄气的浑身发抖,傅婉仪见此情形想要继续开口火上加油! “难道你不想要听听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林盛夏斜睨了林毅雄一眼,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不听解释就给自己定罪的习惯,毕竟这么多年已经有了无数的教训。 “好!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为什么婉仪掉了孩子你这么高兴!你说啊!”林毅雄的怒吼声令林盛夏的耳朵嗡嗡作响,如果不是气到极致的话恐怕他也不会这么的失态,毕竟丧子之痛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盼了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等来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谁能够甘心? “当年,我母亲也掉了一个孩子,并且还是个男孩!难道父亲不想要仔细听听我的弟弟到底是怎么没的吗?”此时的林盛夏语调轻柔,在朝阳的照耀之下侧脸看着非常恬静,细碎的色彩将她面上的线条描绘的很美,可她口中说的分明是这么沉重的事情! 林毅雄如遭雷劈似的站在原地,傅婉仪像是明白过来林盛夏想要说些什么,脸色猛然间的刷白了起来!唇瓣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她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丝恐惧,只是想到自己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婚姻付出青春待在林毅雄的身旁,他就算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第37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3) “当年身为第三者的傅婉仪上门找到母亲,说了些难听的话,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怀上这个孩子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她上一刻还在编织着一家四口人在一起的美梦,下一刻却被一个陌生女人的到来给亲手打破!怀孕的头三个月本来就不能够受什么刺激,再加上母亲身体不好很快就见了红!我亲眼看到鲜血顺着母亲的双腿淌下来,滴滴的鲜血落在地毯上,她苦苦哀求傅婉仪打电话救救她的孩子!”林盛夏话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起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死死的落在傅婉仪的脸上,她的嘴角还泛着笑,好似口中说的话不过是在讨论着今日的天气一般。 可谁又能想到当年林盛夏躲在衣柜里听到年轻的傅婉仪冷讽嘲笑的声音时到底有多么的恨!那种恨意一直渗透在她的骨子里,沉淀了数十年直到今日才爆发出来! “我当年吓坏了!我怎么知道我随便说了几句话她就会流产!”傅婉仪哆哆嗦嗦的开口,而此时林毅雄原本揽着她的手逐渐的放开,看向傅婉仪的眼神也越发的阴沉起来。 “吓坏了?不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也不会这么的恨你!可是当年你却硬生生的掰开了我母亲拉着你手腕的手,一根根指头的掰开,你可知道你是她最后的希望?就因为如此我母亲的手指被你掰脱臼了两根,而你在临走之前竟然也不忘顺手她梳妆台上的玉镯子!”林盛夏阴森森的声音传进傅婉仪的耳中,她脑海里的画面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当年好像真的是有这么一回事,林盛夏竟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本是个男孩,父亲心心念念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恐怕我弟弟现如今已经很大了!”林盛夏将这个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如数的说了出来,不加油不添醋,只是平静的将当年隐瞒的真相说出口,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她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怨念的过去倾倒出来,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交代! “父亲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我母亲的孩子掉了,傅婉仪的孩子也掉了这算不算是报应呢?”林盛夏的声音像是沾染着一层的寒霜,嘴角冷笑着。 半掩的房门外,一高大身形伫立在那里,助理小可很显然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在他冷冷的注视下噤了声! “谁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毅雄的种!毕竟你母亲做的那些丑事早就人尽皆知了!”傅婉仪强打起精神将这些话说出口,林毅雄心口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熄了。 林盛夏将这一幕收入到眼底,心里就连失望的情绪都不复存在! 妈,如果你泉下有知,知道你嫁的人是这副的模样,当年你还会露出那么幸福的笑容么? 原本半阖的门板突然从外面被推开,顾泽恺面无表情的伫立在那里,湛清的下巴倨傲而威严,鹰隼般深邃的瞳孔里毫无波澜,只是大掌之中还攥着一个女士的皮包。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顾泽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周遭透出来的冷意甚至比房间内的冷气还要强烈。 “你的包!”涔薄的唇瓣微微张开,他用着一种缓慢的步调走到了林盛夏的面前,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林毅雄与傅婉仪的身上,君临天下般的姿态令后者忍不住的呼吸一滞! “谢谢。”或许是因为太讶异,她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每次见面顾泽恺不是冷讽就是无情的模样,这般的平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刚才的一切难道他都听见了? 家丑被顾泽恺瞧见,这让一向骄傲的林盛夏有些心里不舒服! 原本以为他在递给自己皮包之后就会离开,岂料顾泽恺却像是旁若无人似的坐在了迎宾的沙发之上,左腿轻易的叠放在右腿之上,模样悠闲的看向林盛夏,此时不止是林毅雄的表情有些怪异,就连林盛夏都拧紧了眉心,不知道顾泽恺弄的这是哪一出! “昨天晚上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林毅雄看了看林盛夏手里的皮包,她与顾泽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林总,律师来了。”小可敲了敲门,虽然并不想要插入到这混乱里面,只是律师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让他进来吧!”林盛夏叹了口气坐在了顾泽恺的身旁。 “父亲,傅女士,坐下吧,我母亲的另外一份遗嘱是时候公布了。”虽然不想要当着顾泽恺的面将遗嘱宣布,可是他又不像是要走的样子,林盛夏也说不出轰他走的话,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顾泽恺的眼神落在林盛夏的脸上,他本来想回去找她的,她人却不见了。 鬼使神差的来到林氏,却不曾想竟然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看来林盛夏在林家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不然她又为何急速的想要摆脱掉林家的生活嫁给自己? 就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何在听到林盛夏说出那串咄咄逼人的话语之后决定留下来,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侧脸之上,这幅小小的躯体里竟然有这么强韧的性子,顾泽恺觉得自己似乎微微的对她有了一点改观。 当律师念完遗嘱的片刻,林毅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许久未动,傅婉仪却愤怒的站起身来! 什么叫做林氏企业在林盛夏十八岁成年之前只是暂为交给林毅雄代管?什么叫做林盛夏结婚之后交由给她自由支配,其他人包括林毅雄都没有资格干涉?要知道林家上上下下最值钱的产业就是林氏,当初傅婉仪嫁给林毅雄时看中的也是这个!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完全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连顾泽恺也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心,他终于明白林盛夏为何会着急着结婚,原来从头到尾他都被她算计的彻底! “你还没和顾泽恺结婚,所以这份遗嘱暂时还不能够生效!”或许是因为顾泽恺坐在这里,林毅雄猛地攥紧了拳头,就连语气都阴沉的可怕!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刚刚与顾泽恺领了结婚证,在法律上,我已经结婚了!” 林盛夏的一句话,彻底让林毅雄与傅婉仪面如死灰了起来 而顾泽恺的眼神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一分! 林盛夏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 这份遗嘱她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从开始走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经过她精确算计的,为了不让母亲的遗产落入到继母的手中,林盛夏的确花了很多的心思,甚至赔上自己的婚姻也在所不惜! 林盛夏的狠在于她即便是对自己也是如此,其他人精于算计,可往往总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大到最大化,在这个基础上做事难免会顾东顾西,可林盛夏的做法却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敌人置于死地!作为朋友她将会是最忠诚的,可是如果作为敌人就太过于可怕了! 顾泽恺脸上的表情波动很小,眼神里的淡漠很刺人。 林盛夏目送着林毅雄与傅婉仪离开总裁室,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恰好与顾泽恺的视线相互对视着,她蓦然的想起这里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收敛起眼底的倦意,重新恢复到一副淡漠的表情面对着他,就算自己的家庭是这个模样,就算她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她也不想要被顾泽恺看轻,再在她的心口上插一刀! “所以你逼着让我娶你最大的理由是你想要借着结婚将公司要回来?”顾泽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规律的敲击在沙发上,墨色的瞳孔落在林盛夏的小脸上,倨傲的下巴略微的绷紧。 “算是吧!”林盛夏知道顾泽恺听到了便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是自己欺瞒在前,那么借着今天的这个机会索性将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顾泽恺的话音落下,连同飘散在空气中的气流都带着丝丝的寒意。 林盛夏看着他的眼睛,从以前开始她就觉得顾泽恺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最热门的八卦杂志曾经举办过的投票之中,这个男人顺理成章的成为T市女人最想嫁的钻石男人之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他单方面的宣布要结婚的消息时,还有狂热的追随者以自杀作为威胁将电话打到电视台。 而此时,他就这样的坐在自己面前,双手交叉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面,睫毛微敛,将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收起,英挺的鼻翼下岑冷的薄唇微抿着,不难看出他性格里的强势。 “婚纱店遇到你和苏暖的时候!你恐怕不会知道,之前我想要打掉过这个孩子。”林盛夏自嘲的笑了,颊边的梨涡越发的深了起来。 “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顾泽恺的语气已经接近危险,他倒是真的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让林盛夏改变了初衷。 “或许我是见不得你幸福!凭什么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担惊受怕,而你却和苏暖恩爱?”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只是顾泽恺却没有那个心思探寻着她话语里的蛛丝马迹。 顾泽恺冷冷的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心里对她的怜悯就像是笑话,像是林盛夏这般工于算计的女人,心肠恐怕早就黑透了! “顾泽恺,你有没有想过你与苏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救了你,你真的会爱上她那样的女人吗?” 林盛夏却又再度的开口,语调冷静一如她平日里的模样! 第38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4) 顾泽恺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林盛夏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睛,琉璃般的瞳孔内倒映着自己的脸,好似只有自己似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泽恺的抗拒太过于明显,他甚至连别的可能性都不曾的想过! “如果救你的人……”林盛夏的话音一顿,那双好看的美眸里浮现着流动的光。 “是我,你也会爱上我吗?” 她的嗓音微微的带了些颤抖,不仔细听却是怎么也听不出来的,接下来她秉着呼吸等待着顾泽恺的回应,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情绪。 岂料,顾泽恺在听到她说的话时却猛然间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讽刺入耳,冷冷的让林盛夏的心猛然间揪紧,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惹得他这么毫无顾忌的大笑了起来,她的假设…… 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如果救我的人是你?林盛夏你还真能想象,救我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我明明白白的跟你说清楚,我压根就不会相信!救我的人是苏暖,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他看着林盛夏的眼神里满是讽刺,好像是在嘲笑着她的奇思妙想。 警察在那时候明白的告诉过他,除了苏暖一个女人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女人的身影,除了是她还会有谁?林盛夏为了能够让自己对她另眼相看竟然说出这么可笑的事情,他还真是高估了她的智商! 林盛夏的嘴角也讪讪的笑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可是想到和亲耳听到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现在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的确挺好笑的。”她轻轻的扇动着长睫,嘴角淡淡疏离的笑宛如面具一样的挂在上面。 林盛夏的心里,好难过!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林盛夏不说话顾泽恺也不说话,许久之后,还是林盛夏率先打破的沉默。 “如果在这段婚姻当中你不能够爱上我,那么至少试着接受我,毕竟过不久我们就要举行仪式,我不想要让宾客看到我们貌合神离的样子!”林盛夏看着他的眼睛,顾泽恺那副冷漠而又高不可攀的表情她看的着实有些辛苦,如果不能相敬如宾那么做一对怨侣她也无所谓! 至少,她得到了这个男人! 言尽于此,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和顾泽恺说些什么了,站起身来僵硬着背影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纤细的手骨拉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却没注意到,顾泽恺的视线刚才一直都落在她的背影上。 林盛夏的手还维持着‘请’的姿势,助理小可的身影却有些突兀的出现在门口,她的表情很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总,刚才突然多了好多电话都是预约说要采访你!还有楼底下的采访车已经堵住了门口!”小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电话那头的记者们似乎很兴奋,甚至还一个劲的问她知道不知道林家的内幕!这让毕竟还年轻的小可有些措手不及,见林盛夏突然开了门这才赶忙跑上前来将突发的状况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林盛夏下意识的与顾泽恺对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那男人的目光似乎就一直放在她身上。 径直的走向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果不其然的看到楼下不知何时已经停放了许多电视台的SNG直播采访车,顾泽恺指节修长的手勾起百叶窗同样的将视线落到那上面。 他突然发现林盛夏是一个懂得赚钱又懂得让自己过得更为舒服的女人,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挺欣赏她的。 虽然自己喜欢的女人是苏暖,但是她的某些生活态度却是自己不能苟同的,只不过为了避免敏感又多心的她难受,索性自己也从来都是放任她去选择。 “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手指还维持勾着百叶窗的姿势,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内。不太客气的语调搭配肃穆的表情,顾泽恺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戾气,在旁人看来却更像是翩翩贵公子在探看窗外风景般的悠闲。 “我不知道。”林盛夏很诚实,她说不知道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顾泽恺又不说话了,男人的五官本来就深邃,此时看起来更如同雕塑般的冷硬,眼神所到之处带着厚重的气场,林盛夏安静的望着他的侧脸,这样的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呢?之前自己算计他的那些小手段不值一提,恐怕如果不是因为苏暖的事情顾泽恺关心则乱,恐怕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走到现在这一步。 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的眼瞳有些暗淡了起来。 顾泽恺没有说话,手机却响了,他背过身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爷爷的声音沉重的传来,片刻顾泽恺拧紧了眉心。 挂断电话,顾泽恺重新转过身来,用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林盛夏,眉间泛起思考。 “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奇怪,林盛夏终于还是开了口。 “爷爷让我们回老宅。” 林盛夏闻言眼神里也有些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吧,我的保镖就在门外面,应该能顶住外面的记者。”顾泽恺的话是命令式的,举止看似优雅,却透着一股死气。 林盛夏凭着本能感觉到顾泽恺身上有种血腥暴力的味道,这本是她排斥的东西,可因为那是顾泽恺,她却发现不是不能接受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浅笑着摇了摇头,林盛夏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傻气,不需片刻便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又恢复到一脸冷静的模样。 出了门后林盛夏便看到了顾泽恺的保镖,他面无表情的屹立在顾泽恺的身旁,就算是在室内也戴着黑色墨镜,周身结实的肌肉虽然被西装包裹着,可看起来也丝毫不会妨碍他的任何动作。 顾泽恺之前在与他低声的说些什么,见她出来,噤声! 几个人一同上了电梯,因为是高层专属,所以并不拥挤。 刚一出电梯的门,顾泽恺结实的手臂却落在了林盛夏的纤腰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顺势带着向前走了几步。 见他们出来,围在门口的记者们一窝蜂的全涌了上来。 “顾先生,请问顾家与林家的传闻是真的吗?” “林小姐,对于您母亲出轨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记者们丝毫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连珠炮似的问题扔了出来,后面的记者将相机高高的举起,想要拍到第一手的照片资料。 林盛夏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才那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已经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大掌将相机夺了过来,混乱之中也听不清楚是什么声音,相机就这样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卸开。 混乱不已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记者的眼神落在那名保镖手中的相机残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刚才问,我对我母亲出轨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一片安静里,林氏大厦的警卫也跑出来帮忙隔开记者,却听到林盛夏淡淡的声音传来,眼神还落在刚才那个记者的身上。 她的瞳孔又黑又亮,然而此时里面却布满了彻骨的寒冷。 “你在跟我说话之前请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尊重你,可是也请你尊重一下你的职业!”林氏的公关一向都做的很好,林盛夏也一贯都对媒体人很尊重,当然这样的前提是他们没有戳到她的逆鳞,而林盛夏的逆鳞便是她去世的母亲。 “现在全T市的人都知道那点破事儿了,还端着一副清高的样子。”那记者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恰好被顾泽恺听到。 原本还算是置身事外的他突然冲着那个记者微眯起了眼眸,锋利的目光似乎划过他的脸。 “你是哪家的记者?”顾泽恺的声音很低沉,颇有城府的问题令人心头一紧。 那记者很明显不准备回答,可顾泽恺早已经眼尖的从他话筒之上找到了答案,他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深沉了,就连被他用手揽住腰肢的林盛夏都感觉到了,美眸落在他的脸上,他竟然没有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顾泽恺却不在说话了,只是递给随行的保镖一个眼神,里面的嗜血味道浓厚。 见此情景,林盛夏的眉心皱紧。 她隐约的揣测到顾泽恺的用意,只是这样实在太过残忍了一些,可顾泽恺分明不准备给她时间开口,转身搂着林盛夏走向了车子,太过于安静的氛围里,就连脚步声都听的清楚! 而这次,那个保镖却没有跟着上车。 顾家老宅内此时被一片阴霾所笼罩着。 坐在沙发上的谢青鸽拨弄着佛珠,而她身旁的顾允儿咬牙切齿,眼眶泛红,至于作为一家之长的顾弘文却只是一语不发的靠着椅背,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一踏入到别墅内,顾允儿深深厌恶自己的眼神便如影随形的落在她的身上,林盛夏不动声色的假装没看到,可这样的表现却又惹怒了顾允儿。 只听到啪的一声,她手中的杂志扔到了林盛夏的脚下! “你怎么还有脸勾引我大哥,你和你妈一个德行的!如果当初不是你妈不要脸的勾引我爸,我现在怎么可能会像是孤儿一样!”顾允儿哭花了脸,她原本就在夜店待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有些憔悴,在一哭更显狼狈。她父母出事的时候顾允儿被很快的保护了起来,关于那场事故只简单的说成了是意外,而她也是直到今天才从杂志上看到了事情的原貌! 林盛夏望着脚下的杂志,封面上赫然的标题刺痛了她的眼。 第39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5) 而母亲当年的照片也被好事的媒体人翻出来。 这是二次的伤害! 林盛夏缓缓的蹲下来将顾允儿扔到地上的杂志捡起来,随后扔进了垃圾桶内。 “我相信我母亲是清白的!她对我父亲的感情绝对是最真诚的!我不相信她会插足别人的感情!” 就连被第三者找上门来流掉期盼而来的孩子还要对着丈夫隐瞒,不愿意离婚的女人来说,又怎么可能会去插足别人的家庭呢?到底是有多么浓烈的爱才能够支撑她做出吞下苦水的决定?也正是因为见多了母亲的隐忍,林盛夏的性子才会变得这么强势! 林盛夏的语调没有了往日的淡然,面对着哭红了眼的顾允儿,冷静的开口,丝毫没有任何的胆怯。 “清白?她就是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我爸爸怎么会被烧死?我妈怎么会躺在那里这么多年昏迷不醒?他们瞒了我这么多年,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肯定会闹的你们林家鸡犬不宁的!你现在怎么还有脸来我们家?你给我滚出去……”顾允儿大声的叫嚷了起来,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 谢青鸽手中的佛珠一直转动着,噼里啪啦的,眼神却直勾勾的落在林盛夏的脸上,看似平静却也深藏怨念。 “允儿,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偌大的大厅里面,顾弘文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进所有人的耳廓内,顾允儿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爷爷,他是在指责自己么?面对着整个顾家的敌人,爷爷竟然在指责自己没有规矩? “爷爷?你怎么可以让害了我爸妈的林家人进门?就算是她的肚子里有大哥的孩子,你也不能是非不分!”顾允儿气恼的扔下这句话抓起自己的包便向着门口跑去,在与林盛夏擦肩而过的瞬间,那眼神恨意十足! 林盛夏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没进门便已经将家里的大部分人都得罪了,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翻开了旧账?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越传越过分,甚至就连顾家的人都开始相信,当年顾泽恺的父亲是因为与自己的母亲偷情,被发现才会纵火伤人,以至于到了最后无法挽回的地步,竟然连自己都烧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林顾两家人从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一夜之间成为了死敌,更何况父亲外面的桃花债那么多,更让人相信母亲是因为空闺难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盛夏过来坐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顾弘文的嗓音低沉,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林盛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泽恺,却不见他有任何的表情。 安静的走到顾弘文的面前坐下,林盛夏说不忐忑那是骗人的,毕竟丧子之痛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我听泽恺说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想好要在哪里举行仪式了吗?”林盛夏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弘文一开口说的却是这件事情。 她原本以为顾弘文打电话叫他们两个人回来是为了杂志上面的事情,可他一开口问的却是婚礼。 就连坐在一旁的谢青鸽也一脸诧异的愤怒,将佛珠摔在桌上,怒瞪了林盛夏一眼之后向着二楼走去! “还没有,这两天我因为有些家事需要解决耽误了!” 迟疑了片刻,林盛夏终究还是开口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了起来,既然顾弘文像是故意要错开这个话题,那么她也不会不识趣的重新提起,只是顾弘文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疑惑,他是不相信杂志上说的那些话?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内情? “我看就尽快的办下来吧,你的肚子可不能再等了。”顾弘文边说着边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顾泽恺身上,他额前细碎的发自然的垂落下来将他深邃眸子里的所有情绪都给遮挡住,林盛夏顺着顾弘文的视线看去,似乎总觉得顾泽恺的情绪有些奇怪。 “泽恺,我知道你还有不满,可你又怎么知道盛夏的心里是不是也有委屈?不要光用眼睛看,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证明的!我给你四天准备仪式的事情,地点就定在豪庭!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到场!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你心里清楚!”顾弘文扔下这句话之后,便起身,看也没看一眼被扔到垃圾桶内的杂志。 好似,他真的不在乎上面到底是怎么写的! 林盛夏没想到,在经过了刚才那一出之后,顾泽恺还愿意开车送她回家。 尽管全程无言,尽管……他隐忍怒意。 林盛夏刚到家便听到了傅婉仪哭嚎的声音,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踏入家门的第一步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她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林盛夏边想着边向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望去。 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从母亲死后便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可是他又做了些什么? 纤长的睫毛微敛起眼底所有的情绪,林盛夏沉默的换了鞋,容妈快步的来到自己的身旁,一张小纸条不着痕迹的塞入到她的手里。 “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林毅雄的声音压得极低,听出来是压抑着愤怒的。 “我要先上楼换件衣服。”她看了一眼整齐放在玄关处的米色平底鞋,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将这双鞋扔到。 林毅雄没有说话,他面前的桌子上摊放着的是今天所有刊登着林顾两家恩怨的杂志报纸,脸色铁青的他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是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可怕到了极点。 或许是从未见到过林毅雄这幅模样,傅婉仪的哭声渐渐的减弱,红肿的两颊一看便是被重重的打过的,她咬紧了下唇,眼神阴冷的凝视着林盛夏优雅的背影,却又隐藏的极好。 林盛夏只当林毅雄是默许了,向着楼上走去。 简单的洗了个澡,白色的浴巾裹着纤柔的娇躯,那张清丽绝俗的脸此时面对着浴室外面的镜子,干净清澈的眸子平静的落在上面。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似乎还试图打开她的房门,陈妈的声音随后传来。 “林小姐,老爷请你下去!” 林盛夏嘴角噙着冷笑,幸亏她在进门的时候都有反锁房门的习惯,只是听到陈妈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回想起容妈刚才塞进自己手里的纸条,今晚就算是自己要走,也要送给傅婉仪一份大礼! 随意的挑选了一套休闲装穿上,还未干透的发披散在身后。 拉开抽屉将里面准备了许久的文件拿出来,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在光影的交汇处阴晴不定的。 在这栋冷冰冰别墅内的最后一场表演,她怎么说也都要华丽的谢幕! 楼下的气氛依旧像是洗澡之前那般的压抑。 林盛夏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三组舒适的沙发此时被三个人占据着,他们呈现着三足鼎立的局面,每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心思。 正中间的桌子上还凌乱散落着杂志报纸。 容妈站在林盛夏的身后,陈妈站在傅婉仪的身后,而林毅雄身旁却无人。 “不知道找我来,有什么事?”林盛夏的声音很好听,也率先的打破了沉默。 “遗嘱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林毅雄强势的开口,如果说平日的他还稍微有些懦弱,一旦触及到他自身利益时就算是瞌睡的虫子也会苏醒。 “不同意?那可由不得你,那份遗嘱是经过法律公正的,现如今所有的条件都符合,我是不会放弃我的权利。” 林盛夏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的过了头,她似乎早就有了准备,只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是我和你母亲的共同财产!”林毅雄的声音像是从嗓子口内挤出来的一般,自从知道了林盛夏母亲遗嘱的事情他寝食难安,原本以为等到林盛夏嫁去顾家之后所有的东西就都手到擒来,却不曾想到自己算盘打的再好,也比不过自己女儿的算计。 她一定一早就知道了这份遗嘱,这么多年隐忍不发就是要等着看自己的好戏么?想到在林盛夏回来之前傅婉仪对自己说的那些挑拨的话,林毅雄的心更乱了! “共同财产?父亲你忘了你当年可是入赘进的林家,当时你当着我外祖父的面签下了婚前财产公证书,不好意思这份公证书也在我的手里!” 林盛夏笑了,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如何还能够忍耐下去? 傅婉仪听到这里也惊的一身冷汗,虽然隐约的知道有这么一份婚前财产公证书,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落入到林盛夏的手中,她小小年纪却这么的精于算计,将一切计划的滴水不漏甚至连一点后路都不给别人留,她这是一心要置他们与死地! “如果我愿意的话,不仅仅是公司就连这房子这车子我都可以收回来!至于父亲你也只有手里的股份才勉强算是你自己的!” 林盛夏的眼眸里泛着清浅的波痕,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单手撑在耳后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就这样悠闲的看着林毅雄与傅婉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头顶的水晶灯光就这样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之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透着冷意,直抵人心! “林盛夏,你好样的,你就这么逼着我,别忘了我是你爸爸!”林毅雄猛地一拍桌子,只听到啪的一声原本放在桌上的玻璃杯就这样的跳起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片! 第40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6) “爸爸?别侮辱这个词了!你忘了在我母亲道别式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竟然和这个女人在休息室那么迫不及待的厮混!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当时就站在门外,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你就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林盛夏的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林毅雄与傅婉仪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两个人厮混的时候竟然会被林盛夏撞见,而他们说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在想那些等到我毕业就送我出国,等到傅婉仪进门就把公司交给她和雯雯的话我有没有听到?”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林盛夏清亮的嗓音甚至还带些回声。 “真是抱歉,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等着你们!”林盛夏这次是真的笑了,她不在乎会不会跟眼前的人撕破脸皮,只因为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她也不想要在跟他们纠缠下去了! 林毅雄脸上的肌肉隐隐的跳动着,而傅婉仪在心里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低估了林盛夏……她完全的低估了林盛夏! “你就这么逼我?别忘了就算我有千般的不对,我也是你的老子!”林毅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己入赘林家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没给他个好脸色看,老婆还跟别人出轨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凭什么不能在外面玩女人? “你不是从来都不当我是你的女儿吗?你不是说我是野种吗?”林盛夏像是预料到了林毅雄会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冷不热的扔出了这句话。 “好!很好!你就是个野种!是你妈和顾家那男人厮混生下来的!你和顾泽恺算起来也是兄妹,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兴许就是畸形!”林毅雄气到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了口! 林盛夏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张狰狞的面孔,不知怎么的就回想起了小时候他将自己架在脖子上的情景,一晃数年…… 物是人非! “毅雄,别气坏了身体!那是孩子不懂事!”傅婉仪有心想要缓和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毕竟现在林盛夏手中把持着一切,如果真的闹翻了,恐怕自己就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熟料,她越是劝林毅雄,后者便越是生气! “林盛夏,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你这个野种!” 这句话仿佛从林毅雄的胸前中挤出来的一样,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透着一股怒! 林盛夏就这样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宛如黄鹂出谷般好听,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这么毫无负担的笑出声音,丝毫不顾及旁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容妈眼神中的怜悯。 “断绝父女关系?野种?”林盛夏笑着笑着轻声的呢喃,像是在细细的咀嚼着这几个词,纤细的手指撩拨着半干的发,就连这简单的动作里都带着撩人心魄的风情。 “容妈,上楼去帮我把书桌台上的东西拿下来。” 林盛夏的声音很冷,此时心里反倒是有些庆幸刚才回来的时候洗了那个澡,否则这个时候的自己也不会这么的悠闲。 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傅婉仪与陈妈的身上,那个陈妈今天穿的依旧是那天与自己见面时的衣服,只可惜腕上已经没有了玉镯,伸手将面前的茶盏端了起来,也不喝就是拿在手中像是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花纹来打发容妈上楼的时间,古井般幽深的瞳孔内逐渐的浮现出一丝漠然。 片刻,容妈就下了楼来,或许是没有想到林盛夏让自己上楼拿的东西是什么,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傅婉仪伸长了脖颈探头想要看清楚容妈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却见林盛夏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浅的冷笑,她心里一惊赶忙又低下了头去。 “这是一份断绝关系书,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我就索性好人做到底,看样子律师已经快要来了,只要父亲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么我们两个人以后便没了任何关系!”林盛夏冷声的开口,虽然知道这样的协议根本不具有法律效应,但是她就是想要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顾虑最后的一丝父女之情! 林毅雄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会一早将这种东西准备好,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热,蓦然的回想起傅婉仪曾经在耳边吹得那些枕边风。 他越看越觉得林盛夏不像是自己女儿,更何况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些杂志报刊刺目的提醒着自己她母亲曾经做出的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心头一狠,抓起签字笔来在林盛夏早已经签好的名字下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林毅雄三个字,力透纸背,足以可见他签名时下了多大的决心! 门铃声响起,佣人慌张的去开门。 上次公布遗嘱的律师再次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带着眼镜像是没有看到大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恭敬的对着林盛夏点头示意。 林盛夏站起身来将签有他们两个人名字的断绝关系书拿在手中,波澜不惊的表情上第一次的露出了几许落寞。 “律师,麻烦你收好了这份协议。”林盛夏将那协议折了几折,递给律师。 “既然大事我们已经解决了,那么我跟傅婉仪女士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一下了!”这话虽然是对着傅婉仪说的,可那阴冷的眼神却分明是对着陈妈! “我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傅婉仪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只是看着林盛夏的眼神,怎么有一种她早已经将她的小把戏看穿的意味呢? “你们几个去陈妈的房间给我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一个与我手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镯!” 林盛夏转过身去看着旁边的几个男佣,面无表情的开口,就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可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就连傅婉仪都脸色煞白! “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想要做什么,既然签完了就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出这栋房子!”林毅雄站起身来,虽然傅婉仪之前的确欺骗了自己,但是他也不允许林盛夏目无尊长的发号施令! “您是不是已经忘了,之前我说的很清楚了,那份婚前财产公证书在我的手里,这栋房子自从母亲死了之后是挂在我名下的!” 言下之意,就算是有人要走,也是你走! “你……” “您稍安勿躁,难道您不想要知道陈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吗?”林盛夏的一席话令暴怒中的林毅雄猛然间的打了个寒颤,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怀疑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陈妈的身上,家里佣人的事情一向都是交给傅婉仪去打点的,所以多了还是少了几个人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很快,上楼搜索的佣人便在抽屉里找到了被手绢包起来的玉镯! “这玉镯就算是陈妈你做一辈子的佣人可都买不起的,更何况这和我手里的东西是一对,当年是我母亲的陪嫁,你如果不是偷得那就是什么人送给你的!”林盛夏纤纤玉指将那玉镯拿在手里,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被所有的人听到! “说!这镯子是谁给你的!老东西!”林毅雄的怒火恰好没地方发泄,暴怒的声音呵斥着陈妈。 陈妈忍不住的开始哆嗦了起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透着惊慌,她不住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傅婉仪,甚至还拽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帮自己说说话! “您不用在问了,干脆我替她说好了。”林盛夏示意律师坐下来,随后眼神淡漠的落在陈妈的脸上。 “这个陈妈的真实身份就是傅女士的亲生母亲,而这个镯子必然就是傅女士给她的咯!” 林盛夏笑了笑,面容中带了一丝的嘲讽。 所有人哗然的看着傅婉仪,没有想到她竟然将自己的母亲安排进林家来做佣人! 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其实你将陈妈的身份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那玉镯露了馅,恐怕我也不可能顺藤摸瓜知道了陈妈的身份!”诚如之前自己说的,她亲眼看到傅婉仪顺走了母亲放在梳妆台上的玉镯,而那个玉镯恰好与自己手里的是一对! 容妈的眼神当中充满了诧异,原来让陈妈打扫自己房间的时候林盛夏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个大概吗? “小姐,手绢里还有一包药。”佣人迟疑了下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 林盛夏浅笑着接了过去,将它扔到了父亲的面前。 “陈妈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走上富贵的路可真是煞费苦心,连绝育的药都能搞到手!”林盛夏淡淡的一个笑,一句话便令原本就已经波涛汹涌的气氛急转直下!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陈妈惊吓的跌坐在地上,搜出那个镯子不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来做佣人也可以说是自己主动要求不希望影响女儿,可是唯独这药却是怎么都抵赖不了的! 她是来到林家之后才注意到林毅雄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尤其是看到女儿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之后更是下定了决心将这东西准备要拿出来让傅婉仪每天撒些到林毅雄的饭食当中! 可是婉仪当时可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啊! “绝育?” 林毅雄的手快速的将那一包药拿了起来,白色的粉末看样子是早就碾磨好的,难怪他总觉得最近在外面风流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原来竟是被人暗算了! “不是那样的,毅雄你听我解释!这就是我妈带着的普通感冒药!你……”傅婉仪被林毅雄难看的脸色逼得节节后退,她是真的觉得害怕了,虽然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东西来害这个男人,可是人证物证都在这里,就算是她想要狡辩都不可能! 第41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7) “普通感冒药!那你给我吃下去!”林毅雄说完这句话狠戾的擒住傅婉仪的下巴,力道之大强迫着她张开了嘴,将那一整包的分量全都倒了进去! 陈妈见状慌忙的上前想要帮忙,却见林毅雄抬起脚来重重的踢在她的心口处! 林毅雄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便让林盛夏清楚的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本来到了他这个年纪就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不过男人嘛,对绝子绝孙这种事情何其的敏感,从容妈偷偷将这件事情写到纸上告诉她开始,她就在快速的将这一整串事情连到了一起,她要让林毅雄清楚的感觉到围绕在他身边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男人有本事花天酒地包养情人,就不要怪女人间的算计到底会不会波及到他! “我想,傅女士可能是怕重蹈覆辙像是我母亲一样栽到别的女人手中!”林盛夏的眼神看着突然之间就有了老态的父亲,心里却没有半丝的怜悯。 这本来就是他种下的恶果,既然敢做就必须要承受! “律师,麻烦你把东西给我。”林盛夏转而对着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律师开口,而对方点了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林盛夏。 “流言蜚语人言可畏,这么多年来你心里的疑问一定很深,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还是我真的是个野种!” 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林毅雄的身旁,她就这样安静的用那双秋水般的瞳眸看着林毅雄。 一个瞬间,林毅雄仿佛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妻子,盛夏的眉眼与她的那么相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这是DNA的检测报告,上面的结果你还是亲自打开看一下吧!” 林毅雄或许没有想到在这样混乱的时刻,林盛夏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将这种东西递给自己! 而旁边的傅婉仪跪坐在地上拼命的想要将口腔内的东西给吐出来,她刚刚流产过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干呕了一阵之后就连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闭嘴!”林毅雄怒吼出声,大厅里突然的一片寂静。 他颤抖的将半阖的DNA检测报告打开,那上面的结果硬生生的将他骨血内的强势抽走,这原本是自己早应该想到的结果,可是直到现在这么堂而皇之的必须要利用现代科技验证的时候,他只觉得虚弱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毅雄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就连肩膀都垮了下来。 “你为了两个外人,毁了这个家,现在该是你得到报应的时候了。”林盛夏清透的眸子环绕着大厅,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陈妈跪坐在地上的傅婉仪,已经坐在沙发上脸色死灰的林毅雄,她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丑陋都摊开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要让他看看他娶进门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可惜我不像是你那么绝情,法律上来说其实刚才我们签的断绝关系书一点效力都没有。”林盛夏将叠的整齐的纸张一撕为二,林毅雄略显浑浊的眼神因着她的这个动作闪烁,就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带动的那张DNA检测报告刷刷作响。 “我会将这房子请律师过户到你的名下,让你不至于流离失所。但是同样的,我希望你将你手里所有的股份转让给我。”林盛夏从律师的手上接过另一份文件,轻柔的放到了林毅雄面前,她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将公司的股份转让给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既然她能够将这话说出来,那就代表她有能力这样做! “原来你想要的是我手里的股份。”林毅雄知道,自己手里的股份现在比这栋房子要值钱的太多太多,可另一只手上的DNA检测报告却更像是秤砣般的压在了他的心头,望着一屋子的凌乱,他这么多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对!我想要的是你手里的股份!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将它们卖给别人来威胁我的心思,你最好签了,你也知道我既然已经摊牌了,那么后续的一切后路我都已经想好!” 林盛夏的声音很清冷,这么长时间就连她的头发都已经干了,仅存的耐心也很快就要消失。 沉声的吩咐着容妈将自己房间里早已经准备好的皮箱抬下来,今天晚上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林盛夏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或许这么多年来,她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 这次的签名,林毅雄不像是刚才那般的爽快,他斟酌着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像是割肉般的痛苦。 顾泽恺打开门,身着黑色丝绸睡衣的他在见到林盛夏的一瞬间,俊美的脸上有些冷。 “容妈告诉我的地址。”林盛夏的手还搭在皮箱拉杆上面,身上换了套休闲装,乌黑的发自然披散在脑后,有别于以往代表着林氏时的强势,此时的她骨子里竟也透出了些许的放松的娇态。 “你来做什么。”很冷的问题,甚至不带疑问只是平铺直叙的开口。 “按理说我们领了证应该就不算是同居,那就勉强的算是新婚生活好了。”林盛夏的眼睛并没有直视着她,休闲装的下面还留有这个男人略显粗鲁的印记,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鲁莽的来到这里,毕竟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揣摩出下一刻顾泽恺会做出什么事情! “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黝黑的瞳孔落在她的身上,语气很差。 “很可惜,滚不回去了,我和我父亲决裂了,房子留给了他,我赢得了公司。”林盛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在说着今日的天气这么简单。 顾泽恺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林盛夏也说不出,此时的这个男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非得让我打电话给顾爷爷吗?”许久,林盛夏等不来他的开口,只能如是的说着。 她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想要做到的事情不择手段也会做到,可是在面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心思好似不太够用似的,毕竟顾泽恺更像是个无底的深渊,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索性她也不想那些小心思,只是用着最简单的手段来威胁他。 其实顾泽恺也在用着那双眼睛打量着林盛夏,此时她身上穿的衣服恰好将他留下的痕迹全然的遮住,而她的态度也像是之前两人在车中的对峙不存在似的。 他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明知道自己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竟然偏偏还要往自己身边凑! “进来。”侧过身,顾泽恺终究还是让林盛夏进了门。 拉着皮箱林盛夏嘴角浮现抹浅笑,看了一眼面色沉冷的顾泽恺,径直的与他擦身而过。 第42章她的狠,都是有理由的(8) 房间里比她想象的干净许多,简单的装修设计一看便是顾泽恺的风格,只是有些不太对称的廉价装饰破坏了整体的风格,她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去看着他,这次眸光里的疑问被顾泽恺轻易读懂。 “这里原本是我和苏暖的婚房,那些东西都是苏暖买回来的。” 顾泽恺径直的走向沙发,看也不看林盛夏有什么反应,只是拿起笔记本置于膝头。 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微滞,原来这里是顾泽恺为他和苏暖准备的婚房。 松开抓着拉杆的手,坐在了顾泽恺的面前。 顾泽恺停下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冷睿的视线落在林盛夏的脸上。 “你对这场婚姻不满,却又不想忤逆顾爷爷,既然如此那么干脆将这场婚姻当成是一笔生意如何?你我算是合伙人的关系!” 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一如她往日的风格。 顾泽恺与之视线相对,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在注视着彼此。 “你饿了吗?”林盛夏毫不见外的径直走向冰箱,拉开门仔细的观察里面还有什么菜。 她注意到冰箱虽然是满的,但是直接从网上订购来的蔬菜连拆封都没有拆封,旁边的格柜上放着一排的矿泉水,很明显是顾泽恺喝习惯的品牌,她暗暗的记下,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 随后从冰箱里拿出几样常吃的菜,打开密封的保鲜膜关上冰箱门。 却不曾想顾泽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过大的冰箱门遮住了他的动作,让林盛夏吓了一跳。 “你会做饭?”顾泽恺高大的身形倚靠着墙壁,双手环绕在胸前,一贯岑冷的唇瓣微微的抿着,对于这个新发现倒是持好奇的态度。他原本以为林盛夏这样的女强人生活中与允儿应该没什么两样,自己的那个妹妹,别说做饭,就连用天然气烧个水都不会。 可是看林盛夏这个架势,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 “我妈死了之后,我爸就很少回家!做饭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林盛夏从柜子里拿出不锈钢的盆将拆好了保鲜膜的菜放到里面,清洗了起来。 其实她没有说的却是,因为父亲对她漠视的态度母亲去世后的最开始那两年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学会了欺负她,就连做饭都像是求着他们似的,迫不得已自己才学会了这门手艺。 有的时候林盛夏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真的很感激那些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现如今这个有着铜墙铁壁外表的林盛夏,是他们造就的! 她切菜的动作很流利,纤细的手指摁在案板上,手中锋利的刀很快便将蔬菜都切好。 顾泽恺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林盛夏娇小的身形,不管她如何动作都没有走出男人的视线。 林盛夏没忘记先将米饭闷好之后才开始炒菜,很快,两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你应该还没吃饭,我肚子饿了,陪我一起吃吧!”林盛夏用小指撩起耳边的发塞到耳后,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顾泽恺却不知为何小腹一紧。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顾泽恺松开环绕在胸前的双手,他已经习惯了晚上不吃晚饭,只是林盛夏做的菜色诱人,勾起了他的食欲。 “烟灰缸里有很多烟,你这么爱干净的男人怎么能允许烟头过夜。冰箱里的食材标签是两天前送来的,按照排列顺序你连动都没有动,更何况这里没有开火的迹象。”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将餐具筷子摆放好,不大的餐桌上两人正好各坐一边,倒也不会尴尬。 “不过我好奇的是,既然你都不开火,为什么还要让人送菜来?”林盛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已经拿起了碗筷,眼底有些期待。 顾泽恺却只是安静的配着菜吃起了米饭,他的姿势很优雅,细嚼慢咽的。 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移动着,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时不时的会夹着盘中的菜,不紧不慢的动作看起来很从容。 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林盛夏心想。 既然他不愿意回答自己,她也索性的安静吃饭,毕竟经过今天晚上闹的那么一出,她是真的饿了。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林盛夏发誓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饭桌上的气氛便静默了起来。 顾泽恺率先的放下了碗筷,不大的白瓷碗中还剩下了不少的米饭,他本来晚上就是不吃饭的,可菜色诱人他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今晚的林盛夏打破了她给自己以往的强势印象,这样的一个女人本身就像是一本书,你翻开了第一页就会忍不住的想要继续下去看看下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苏暖住在这里的时候曾经跟自己抱怨这附近没有菜市场,她连买菜都不方便,他索性从网上的蔬菜店订购了一年的份额,每三天会送来一次,只是苏暖走了之后这些菜就一直堆在冰箱里。 想到苏暖,顾泽恺原本平和的心态显得有些糟糕起来。 他有些后悔让林盛夏住了进来,好似自己既定的生活规律会被她弄乱似的,这样的念头一经升起便压得心里沉甸甸的,就连脸色都越发的阴沉起来。 “以后晚上你自己。”冰冷冷的扔下这句话之后,他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顾泽恺,明天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林盛夏站起身来突然开口! 巴黎。 虽然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苏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 她所住的地方据说是这附近租金最昂贵的,听到这里她心里多少还有些诧异,毕竟她以为林盛夏将自己送出国之后便不会管自己的死活,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给自己准备最好的房间。 端着一杯温水蜷缩在面对着宽大落地玻璃窗的沙发上,她安静的看着巴黎的夜景。 巴黎夜未眠。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似乎就叫做这个名字。 “泽恺,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滑落,突然之间,她的胃部一阵的翻搅,整个人就这样虚脱似的向着盥洗室跑去。 冲着盥洗盆难受的干呕着,似乎要将今天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似的。 好半天之后,她终于停止了难受的胃部运动,打开水龙头将那些青黄色的苦水冲了下去。 望着镜子里涨红的小脸,苏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自己一向都很准时的,算了算竟然迟到了将近四天了。 莫非…… 自己是怀孕了? 苏暖为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就连手指都因为害怕而冰凉了起来,她如果真的怀孕了那么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她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和唐淮南还有泽恺都做过,并且她忘了吃药! 此时此刻,她从没有想到现在这般的痛恨自己的无知,为什么连买紧急避孕药这样的事情都忘记了! 自己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43章一个人,到底多凄凉(1) 巴黎春天婚纱店 一样的店面,上一次林盛夏是为了帮叶以宁取婚纱才来的这里,而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预约来挑选婚纱。 只是,跟上次一样,坐在角落里挑选婚纱的男女都是一对对的,唯独只有她是落单的。 有些事情看似已经有了改变,可本质上来说却都是一样。 好在林盛夏并不觉得孤单,她总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要让自己保持一个好心情。 挑选了一套婚纱走进了试衣间,颇有些吃力的穿好。 婚纱毕竟不同于以往的衣服,后续还需要婚纱店的店员帮她整理好,等到一切都换好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店员拉开帘子,嘴里忍不住的惊叹着,她虽然已经在婚纱店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将婚纱穿的如此漂亮的女人! 林盛夏第一次穿婚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有些发怔,似乎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在缓缓的靠近。 婚纱店的店员原本想要出声提醒,却被后者食指抵在薄唇上的动作阻止,似乎是见多了这种给与惊喜的方式,店员笑了笑便离开了。 偌大的落地镜中蓦然的多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形,安静的站在林盛夏的身后,修长的手指还拿着条价值不菲的璀璨钻石项链。 冰凉的触感划过林盛夏的脖颈,直到此刻她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镜中的男人,她豁然的想要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却被对方轻易的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元牧阳!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盛夏如花朵般娇艳的唇仿佛能渗出水来,只是语气却并不怎么好。 元牧阳却只是勾着唇不说话,安静的将那串钻石项链戴到她雪白的脖颈处,落地镜清楚的将两个人的身影倒影出来,有一股暧昧流离在两个人的周围,林盛夏虽然已经比寻常女子要高些,但是站在像是元牧阳这样的男人面前,还是显得娇小了许多。 “我开车从外面经过看到你不行吗?”元牧阳没自然没有说实话。 他从踏入到婚纱店内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试衣镜前面的女人,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让人心神荡漾,不知是不是要跟身旁的婚纱店店员说话,微微侧过头来看着那张完美的侧脸,元牧阳的脚步略微停下,生怕惊扰到了那个敏感的女人。 元牧阳却并没有发现自己从一进入到婚纱店内时便已经成为了旁人的焦点,他的身材比例很好,宽肩窄臂的,而今天身着的白衬衫搭配着黑色的西裤,虽然样式简单却依旧吸引人的眼球。 他那张脸本来就带着惑人的魅力,此时看来更甚。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元牧阳满意的看了眼戴在她脖颈上的钻石项链,最下面的碎钻没入到胸口的沟壑之中,不着痕迹的,他的眸光幽暗了片刻。 “也对,你和顾泽恺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愿意跟你拍结婚照!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牺牲一点也是无所谓的。”元牧阳双手插在口袋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黎天面次经。 林盛夏拧紧了眉心,在面对着元牧阳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元牧阳,我不知道你的目标到底是顾泽恺还是我,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从来不跟目的不单纯的人交朋友!” 林盛夏浅浅的开口,因为这里是婚纱店,她的声音也不大。 元牧阳淡笑不语,眼神却在上下打量着身着婚纱的林盛夏。 “最近没有手帕,我还挺不习惯呢。”不知道是不是林盛夏的错觉,她竟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再对自己撒娇? 不过元牧阳的话也提醒了自己,她还欠他的东西。 “你等一下。”林盛夏看了他一眼,随后缓慢的向着更衣室内走去,从包里掏出早已经买好的手帕转过身来以同样的缓慢走到了元牧阳的面前。 她并没有注意到元牧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幽深的眸子越发的深沉。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你,这个手帕我早就买好了,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忘记了!给……”素白的小手伸到了元牧阳的面前,柔软的小手并不像是寻常名媛家那般的娇嫩,元牧阳能够清晰的看到林盛夏掌心里的纹路,此时的她没有以往的强势,乌黑的发自然的垂落在身后,白色的婚纱将那黑色映衬的更为显眼。 大掌想也没想的罩在她的小手上,元牧阳的手心很干,没有手汗,温度温热。 林盛夏愣了片刻,下意识有些恼怒的想要抽回了手。 “你总是先考虑身边的人,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突然之间,元牧阳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令林盛夏的恼怒一滞。 她就这样的站在原地看着元牧阳的脸,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林盛夏的停滞只有一瞬,随后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你听闻了什么事,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这一句,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而考量的!”林盛夏昂高了头,骨子里带着一种骄傲。 元牧阳闻言轻笑了起来,她偏偏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不懂她的人总是会被她高傲的外表所欺骗! “这条项链我不会要的!”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想要将项链摘下。 “那条项链是这件婚纱的搭配,我不过是从店员手里接过来给你戴上的而已。”元牧阳的眼神落在不知何时又走过来的店员脸上,后者一愣,不过见多了大场面,对方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回答。 “是的林小姐,这条项链是这条婚纱的搭配,如果您觉得婚纱合适的话,我们可以挑选头纱准备拍照了。” 林盛夏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店员又那么的诚恳,平日里自己又从来没有来过婚纱店,哪里知道里面的这些规矩! “我要拍照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请你离开吧。” 林盛夏没有再去摘项链,只是沉声的对着元牧阳开口,未施粉黛的姣美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 元牧阳只是轻笑,并不作答。 元牧阳很快就离开了。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林盛夏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那条项链,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指甲微微的触碰着上面的钻石,不由的想起刚才自己与化妆师聊天时的的对话。 听闻这是婚纱店搭配的项链,化妆师笑的暧昧。 “我们的店再大也配不起这么贵重的钻石项链,恐怕是你老公拜托店员那么说的吧!”化妆师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发仔细的固定住。 数米长的婚纱裙摆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整个地板。 林盛夏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等到化妆师退出去之后她还是将项链摘了下来,放到了随身的包包夹层内。 等下出去要是见到元牧阳,一定要将项链还给他。 “林小姐,您丈夫还没来吗?”店员推开化妆室的门,虽然一早林盛夏就说只拍一个人的婚纱照,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要在问一遍。 “他有些忙,只拍我一个人的就好。” 林盛夏站起身来,生怕踩到裙摆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袅袅婷婷的美极了,淡淡的清香味道从她的身上传来,惹得店员也忍不住的一愣。 “好的,我安排摄影师过去。” 林盛夏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望着镜中的自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拿出手机自拍了张照片,下拉通讯录找到了顾泽恺的名字用彩信的方式给他发到了手机上。刚才她不死心的给他一直打着电话,可是回应她的除了忙音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 她知道顾泽恺说不来的话是真的。 一个人的结婚照。 真是有够凄凉的! 唐淮南打开门,似乎没想到叶以宁会出现在门外。 “盛夏叫我来还给你钥匙。”虽然认识许久了,但是叶以宁也是第一次踏入到唐淮南的住处,从包里将盛夏上次交给自己的钥匙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唐淮南似乎没有想到,眼神落在钥匙上。 “你知道你上次那么一闹害的盛夏多伤心吗?你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盛夏?”叶以宁很少动怒,她看着唐淮南的脸,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如何被苏暖鬼迷心窍的。 苏暖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一再的对盛夏摆出那副她欠了苏暖的表情。 “苏暖和顾泽恺都要结婚了,盛夏横插一脚这不是第三者是什么!”唐淮南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他又何曾想要指责盛夏,但是明摆着这件事情是盛夏做的不对。 叶以宁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她笑唐淮南根本就不懂盛夏! “这是苏暖在巴黎的地址,盛夏让我给你的,你要是有本事就去巴黎找她吧。不要将这个地址在告诉别人,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叶以宁也懒得跟他废话,将那张写有苏暖地址的纸扔到了他的面前,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 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住了身子。 “唐淮南,盛夏不欠苏暖的,她也不是第三者,如果爱情讲究先来后到的话,她甚至比苏暖还要来的早!”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的将压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她真的不明白唐淮南,这么多年来,盛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难道他真的不懂吗? 摔门声下一刻传来。 唐淮南望着叶以宁离开的背影,慢慢的咀嚼着她临去时说的那句话,脸上的表情陷入到光与影之中。 片刻之后,他将那张地址捏进手里! 其实顾泽恺的车就停在婚纱店的外面。 第44章一个人,到底多凄凉(2) 眉目间清冷的看着婚纱店,他的面孔隐没在阴影里,冷硬而又严肃,半敞的车窗内他修长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瞳孔黑暗幽深到了极致。他的手机就放在前挡风玻璃的前面,林盛夏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他看也不看的任由手机铃声一直的响着。 直到看见元牧阳的身影走进婚纱店,黑眸危险的眯起,瞬间布满了阴霾狂狷的冷窒。 他冷着一张脸隔着落地窗隐隐约约的看着林盛夏与元牧阳的互动,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很明显林盛夏对于他并不算是陌生。 顾泽恺幽深的眸子越发的沉冷起来,就连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压抑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宽敞的车厢内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逐渐的聚拢起,压抑的低气压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车窗玻璃的声响瞬间被打破。 用着中控将车窗摇下,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的元牧阳侧脸出现在顾泽恺的视线范围之内。 “看的开心么?”元牧阳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嘴角的讽笑刺目。 “你接近林盛夏到底有什么目的?”顾泽恺弹了弹手中的烟,眸光波动间扔出这句话,他状似悠闲的倚靠在真皮座椅上,全身透着的危险气息无法被遮掩。 “也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挺好玩的。” 元牧阳收敛起了在面对着林盛夏时还算温柔的表情,只是用着冷讽的语调回应着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男人。 “所以你将林顾两家的事重新让媒体炒作起来也是为了好玩?” 顾泽恺阴霾的眼眸中迅速的燃烧起冷冽的火苗,他的声音极冷,可毕竟是运筹帷幄的年轻掌舵者,情绪上并不带什么明显的变化。 “对啊,我原本想要看看你们顾家到底会如何的对待林盛夏,要是趁机让你们两个人离婚,这游戏就更好玩了。你恐怕不知道,我元牧阳最喜欢看的就是热闹!”元牧阳单手撑在车窗已经没入到车身内的部分,眼角微挑起,一张俊颜此时带着邪魅的气息。 “可惜结果让你失望了,过几天就是我们两人的婚礼,既然你对林盛夏这么感兴趣,何不干脆在婚礼上将她带走?” 顾泽恺薄薄的唇边勾着狂肆的笑,他总是能够在气势上压倒元牧阳一截,虽然不多却也是胜算! “现在我要进去看看我老婆有没有拍完照片,顺便我们回家还会亲热一番,不过这些事情恐怕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顾泽恺将烟头死死的摁在车内盛烟灰的地方,冷冷扔出来的话成功的让元牧阳嘴角的笑一点点的泯灭下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一把抓过手机推开车门下了车,犹如迅雷般的经过自己面前。 然后停下…… “元牧阳,就算我不待见林盛夏,她也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可以觊觎的!” 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向着婚纱店内走去。 而元牧阳越来越诡谲的视线跟随着顾泽恺的背影,原本温润俊美的脸庞…… 也因为压抑着的愤怒额头青筋暴露。 林盛夏拍完照片之后想要回到化妆间去卸掉脸上的妆,却在推开门看到伫立在镜子前的那个男人时,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下。 顾泽恺眼含阴冷的看着她那张精致描绘过的小脸,林盛夏的底子本来就好看,更何况是化了妆之后。 他转过身来向着她的方向走来,林盛夏站在远处看着顾泽恺的脸,他越是靠近自己她就越是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来的阴冷。 耳边只听到‘咔哒’一声,林盛夏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控制在胯骨的部位,轻轻一抬便将林盛夏整个人搂入到怀中,林盛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顾泽恺将门反锁上了,他到底发什么疯? 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顾泽恺大掌轻轻一扫将化妆台上的东西全然的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络绎不绝。 林盛夏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颈,他单手抱着自己拿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很快,他便将她放在了化妆台上,两个人紧紧的靠着彼此。 顾泽恺几乎算是强势的抵住了林盛夏,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距离暧昧到了极致。 “顾泽恺你……”林盛夏的话还说完,顾泽恺却猛然间倾身向前双手撑在她身下的桌子上,狠狠的撞上她的唇! 林盛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顾泽恺的样子明显就是愤怒了。 借着刚才她开口的顺势,顾泽恺的舌尖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像是一条蛇般的卷住了她的舌头,不停的在盛夏的口中搅动着。 林盛夏的手无处可放只能维持着刚才环绕在他脖颈上的动作,只是他的吻太过于凶猛不一会儿便让自己感觉到头晕目眩起来,姣美的小脸涨得纷嫩嫩的,那舌尖轻刷过她的每一寸牙根,酸软酥麻的感觉令林盛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起来。 耳边传来婚纱店店员急促敲门的声音,她心里当然清楚这样下去不行,毕竟这还是在别人的店里,跟何况等下以宁还要来接自己。 可是顾泽恺却像是不打算放过她似的,只是更加用力的将她的身子抵在自己坚硬的胸膛前与冰凉的镜面之中! “林小姐你没……”店员找来备用钥匙将门打开,却意外的撞见了如此激情的一幕,慌张的背过身去,意识到身后还有人赶忙将门又带上! 经过这次冲击,顾泽恺终于放开了林盛夏。 那双犹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林盛夏的心因为刚才的那一幕砰砰的乱跳着,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顾泽恺的大掌缓缓的抬了起来,有细碎璀璨的光芒溢出来。 林盛夏定睛一看,却是元牧阳给自己的钻石项链! 他怎么会知道?从见到钻石项链开始她脑海中的理智便迅速的回归! 难道元牧阳给自己项链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外面了吗?不然为什么他拿着这条项链对自己做出了这么愤怒的失去理智的行为? 他是故意等到自己拍完了照片之后才出现的? 可还不等自己开口,只见顾泽恺用力的扯着那条钻石项链的环扣,平日里很结实的对扣在顾泽恺的手里就像是玩具般…… 断了! “林盛夏,虽然我不爱你,但你别忘了在法律上你是我的妻子,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不忠于我的行为,我会打断你的腿,将你困在我身边一辈子。我顾泽恺说话算话,不信你就试试!”顾泽恺修长的手里还拿着那断裂成两半的项链,价格不菲的钻石可怜兮兮的还悬挂在上面。 林盛夏怔怔的望着他的脸,突然之间清浅的笑了起来。 顾泽恺拧眉,她笑什么? 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结实有力的手臂撑在梳妆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 往日里林盛夏脸上的笑更多的是一种冷冷的讽刺,极少有人能够真正见到她超脱了女强人之外的模样,此时的她双手还环绕在他的脖颈上,嘴角明艳的笑容摄人心魄。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够融汇到一起。 “顾泽恺,你这幅模样真的很像是妒夫。”林盛夏故意将这句话凑到他的耳廓便开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处,显得格外诱人。 顾泽恺猛然推开她,娇瘦柔软的身体与之隔开一段距离。 “你以为我是在吃醋?”似笑非笑的讥笑落在他脸上,岑冷的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冷冷的将那条断了的钻石项链扔到地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铮亮的皮鞋下刻狠狠的踩在那上面,发出刺耳的细碎声响。 林盛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又不动声色。 “顾泽恺承认吧,你对我是有感觉的!至少你不像是你心里想的那么排斥我!”唇齿相依的感觉还残留在唇瓣上,明知道现在还是在婚纱店的化妆间里,林盛夏却依旧舍不得离开这种感觉。顾泽恺怒气冲冲的样子是为了自己,单单是这个念头在心里存在着,便让她的心意外的加速跳动起来。 顾泽恺周身一凛,为着林盛夏的这句话! “你开什么玩笑?我对你有感觉?林盛夏,你不会饥渴的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爱你吧?”顾泽恺修长的指骨就这样冰凉的抵在了林盛夏尖尖的下巴处,略显粗粝的手指与那细腻的肌肤一经接触便有些流连忘返。 “别的男人爱不爱我无所谓,顾泽恺你呢?你是否会爱上我?”林盛夏心里的倔劲也上来了,她执拗的抬起头来看着顾泽恺英俊的脸上,他的黑瞳里燃烧着诡异的愤怒,映衬的这张脸庞更为的让人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这个男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的,是自己费劲了心机与手段抢来的! 这一点,恐怕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爱上你?”这下子反倒是换成顾泽恺笑出声来,他的脸色冷冽阴沉,就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足以将周围的空气给冻住。额前的黑发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垂落下来,更加增添了这张脸独有的危险魅力。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林盛夏在说一句话就会将她掐死在这里! “你,包括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我这里都是不受欢迎的!不要妄图跟我说什么爱,你不配!”这话说的绝情而又伤人,林盛夏嘴角原本恬淡的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刺疼刺疼的。 第45章一个人,到底多凄凉(3) 顾泽恺说她不配!他竟然说她不配?或许她真的不像是苏暖那样对男人百依百顺小鸟依人,可是明明她才是那个不配的人,却被顾泽恺视若珍宝! “是吗?可是别忘了现在是我在你的身边,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苏暖之所以会走不是我逼的她,是她自己主动打电话来跟我要钱离开的!” 林盛夏淡淡一笑,只是这笑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与刚才的情绪完全不同。 顾泽恺狭长的黑眸倏然的眯起,锋利的视线就像是刀子般的直穿林盛夏美颊,大掌猛然间攥紧,手背上隐隐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 “你撒谎!”苏暖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绝对不会! 眼里的阴狠越发浓郁起来,偌大化妆室内的气氛也随之紧绷! “你就那么相信苏暖不会因为钱离开你?很可惜我刚才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你要不信,我还可以拿出证据来给你!顾泽恺,你的爱也不过只值五百万而已!”林盛夏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顾泽恺,那张脸上的表情很阴郁,可这就是自己要的效果。 他可以说不爱自己,但他不能伤害他们的孩子,至少林盛夏坚信,肚子里的孩子会听到顾泽恺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她竭尽全力的避免着与他的争吵,只可惜…… 失败了! 林盛夏边说着边从随身的包里将手机拿出来,素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解了锁,随后将之前的电话录音播放给顾泽恺听。 “林盛夏,你不是很想要赶我走么?那五百万的支票给我,我立马离开泽恺的身边!”苏暖柔弱的语调清清楚楚的从话筒中播放出来,或许是怕又被苏暖算计,当时林盛夏率先的摁下了录音键,没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将这段对话保留到了现在。 她原本从来没有想到利用这条录音的,只可惜顾泽恺对苏暖的执念太深!深到让她厌恶的程度! “怎么?你现在还坚信你的爱情吗?能够用五百万支票买来的爱情,还真是廉价!”林盛夏此时的笑容意味不明,她的脑海之中蓦然的浮现出苏暖的身影,为什么男人对那样清韵秀致的女人总是剜心般的疼爱? 难道自己这样的女人,真的就不配得到爱情吗? “林盛夏!”怒火直冲上脑袋,如冰雕般的脸孔透着滔天的怒意,你的确是苏暖的声音,自己绝对不会听错。 他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巨拳,骨节还咔哒咔哒的响着。 林盛夏就这样倔强的看着他的脸,他让她不好受,那么自己也要让这个男人尝尝同样的滋味。 这是他欠她的,从一开始就…… “怎么?顾总还打女人吗?”讥讽的语调从林盛夏樱红色的唇瓣里脱口而出,林盛夏却丝毫不感觉到害怕! ‘嘭’的一声巨响,顾泽恺的拳头重重的落了下来,却只是堪堪的擦过林盛夏的发砸在了梳妆台的镜面上! 哗啦的细碎声响,被砸过的玻璃列成了蜘蛛网的形状,斑斑的血迹还沾染在上面,顾泽恺的手背滴滴答答的开始淌下血来,眼底的阴霾里划过一丝伤痛。 林盛夏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看着顾泽恺手上被玻璃扎到的伤口,心隐隐作痛! 刚才旖旎的气氛早已经一扫而空,他们怎么会又闹成这样? 巴黎。 唐淮南被站在门口的两个外国保镖挡住。 用英语报上自己的名字,好在那两人还懂,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人放了行。 能够这么顺利的进来,恐怕盛夏早就已经跟他们大好了招呼,唐淮南心想,有些忐忑的向着别墅内走去,他有些吃惊盛夏为苏暖在巴黎找的落脚点是如此的舒适,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顶多也就能够算的上情敌。 向里面走了走他下意识的又停了下来,在敲门之前又轻抚了一下休闲装上的褶皱,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 不知道苏暖见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正想着,坐在花园中一抹柔美的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苏暖脸色苍白的坐在秋千上,红唇微微的张开似乎是在对着身旁的人说些什么。 而与她说话的女人,自己只能隐约的看到个背影。 唐淮南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前走去,温润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喜悦,当拿到盛夏手抄给自己的地址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到机场,坐了最快的一班飞机来到巴黎寻找她。 他想要向她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如果她同意的话自己可以马上与她举行婚礼的。 坐在秋千上与养母说着话的苏暖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来人的身上! 那人逆着光走过来,令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心脏砰砰的跳动着,莫非是泽恺得知了自己的地址赶来了? 心存着这样的念头,苏暖猛然间站起了身,膝头的薄毯就这样的落在了草坪上,快步的向前走了两步,却在清楚的看到来人的脸时如遭雷击! 怎么会是唐淮南? “你来做什么?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苏暖的口气很不好,就连脸色都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苏暖,我……”唐淮南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刚才苏暖在见他走过来的时候明明一脸期待的模样,他还以为她愿意看到自己的出现。 “滚,这里不欢迎你,你别以为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原谅你!” 苏暖拼命的推搡着唐淮南的胸膛,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唐淮南!为什么来的人不是泽恺? 她后悔了!她现在好想要回到泽恺的身边,可是每天站在别墅门口的保镖根本不可能会让自己出去! 她该怎么办? ‘哐当’一声,苏暖与唐淮南的视线齐刷刷的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苏暖的养母手中的托盘就这样直接的掉在了地上,就连放在上面的果汁也洒落了一地。 她怔怔的看着唐淮南的脸,面色苍白。 而唐淮南在适应了刺目的光线之后,也逐渐的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也正是因为如此,见到苏暖时的喜悦一扫而空。 温润的脸庞上…… 布满了阴霾! 顾家老宅。 林盛夏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每次到来都会惊叹于设计师的精妙设计。 整栋别墅依山而建,园林景观匠心独运,就连景观湖都是引用山上的活水,贵重锦鲤在里面畅游。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地形,林盛夏甚至感觉就连空气都要比市区内的豪宅要好了许多,层层打造的楼台式景观花园,融入了欧式的建筑风格,舒适娴雅高贵大气的装潢处处都透着奢华尊贵的气势。 一旦有外来的车辆,门口的自动检查系统便悄然开启,几道雕花的铁门逐一打开,让车辆可以畅通无阻的驶入进来。 人性化的设计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到繁琐,甚至可以称的上享受! 将车停到车库内,林盛夏漫步在错落有致的鹅卵石铺成的休闲道上,翠绿的竹叶被风吹的唰唰作响,从这里得绕过一片很大的花园才能走到别墅的正门,温泉瀑布涌动着,迎面而来一股湿气,混杂着竹叶的味道显得尤为清新。 “这里都是泽恺设计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盛夏多少受到了惊吓,倏然转回头却见不知何时顾弘文出现。 “您说,这里都是顾泽恺设计的?”林盛夏闻言有些吃惊,眼神里带着不置信! “一切,都是。” 顾弘文拄着龙头拐杖,缓慢的走到了林盛夏身旁。 林盛夏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对顾泽恺更为的好奇了起来,那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只是突然想起昨天两人的争执,她的眸光又暗淡了下去。 昨夜顾泽恺一晚上没回来,也不知道手上的伤口有没有经过处理。 缓步的跟在顾弘文的身旁,林盛夏敏感的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顾爷爷说起顾泽恺的态度似乎微微有些冷淡,尽管不明显,但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林盛夏还是捕捉到了。回想起之前顾泽恺对顾爷爷的从不忤逆,在想到他另外身份对爷爷的隐瞒,林盛夏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了什么。 阳光很好,照的人尤为的舒服,林盛夏却开始觉得顾家并不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和谐与安逸。 “顾泽恺对顾爷爷还真是孝顺,设计这样的别墅,恐怕要花不少的心力。”林盛夏的声音很轻柔,漫步在这样的天堂般舒适的地方,就连她也忍不住的放松了起来。看的出来,顾泽恺当初在设计时一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否则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没什么值得夸奖的。”顾弘文淡淡的一瞥,随后向着主别墅的方向走去。 林盛夏脚步一顿,眼神落在顾弘文的背影上,许久没有说话。 顾泽恺到老宅的时候林盛夏已经将邀请的宾客名单全部列好。 林盛夏眼神不着痕迹扫了过去,他手指上被玻璃割伤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她的眼神落在那上面,多少的有些心疼了起来。 “你的手还好么?”她昨天实在是太冲动了,原本只是担心苏暖会利用五百万的事情颠倒黑白才提前先录了音,而她一气之下竟然播放给了顾泽恺听,那个男人的自尊心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否则昨天晚上也就不会失态的砸烂玻璃! 顾泽恺看也不看她,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整整齐齐列好的邀请名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好还是处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玻璃渣落在里面了。”林盛夏却似乎没看到他的冷脸,只是再度冷静的开口。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限的沉默。 第46章一个人,到底多凄凉(4) 坐在顾泽恺对面,从极高的喜帖堆里取出一叠放在自己的面前,对面的顾泽恺早已经面无表情的开始工作,按照宾客的名单开始拿着签字笔抄写起来。 其实这份工作本不应该由他们两个人来完成的,只是看顾弘文的意思,却是有心想要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下。 她的手虽然在动作着,眼神却一直落在顾泽恺的手上,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处有些红肿,看样子并没有好好的消过毒,恐怕他压根没有将这些伤口放在心上。 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站起身向着一旁走去。 顾泽恺看也不看她,只是沉默的抄写着宾客的名字。 立体深邃的五官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步的工作,眼神很冰冷。 林盛夏很快便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型的医药箱,缓步的走到了顾泽恺的面前。 她将喜帖向前推了推,将医药箱放了上去。 “你手上的伤口我帮你处理下。”简单利落的将自己的目的阐述出来,林盛夏打开医药箱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涌入鼻息里。 顾泽恺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 林盛夏却不喜欢他这样的冷漠,伸出手来罩在顾泽恺的手背上,略显冰凉的触感穿透了顾泽恺的肌肤,令他的动作一顿。 顾泽恺的手很大,而她的又太小。 “林盛夏,你以为你装的贤惠一点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他脸上冰冷的表情不变,就连双眼都浮出了怒意。 这次,反倒是林盛夏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安静的将他手中的签字笔放下,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顾那个男人眉眼间凝结出的阴霾,将自然垂落在脸颊的发撩到耳后,随后取出消毒水与棉棒准备帮他好好的清理一下。 他的手指骨节很大,食指上有着很明显的薄茧,隔着膝间薄薄的布料,林盛夏能够轻易的感觉到他手指的粗糙感。 只是此时的她来不及考虑其他的,只是将顾泽恺手背上红肿的部分用干净的棉棒挤开,积存了一晚上的脓血出来了,随后她再用医用剪刀将里面残留的碎玻璃渣滓取了出来。 期间,林盛夏像是怕扯痛了顾泽恺似的,菱唇微微嘟着吹来凉凉的风在他的伤口处,痒痒的。 顾泽恺的眉心有瞬间的松开,她刚才的模样像是将他当成了小孩子,那张姣美动人的脸上今日依旧是未施粉黛,干净的甚至能够透过敞亮的光线看到光滑细腻肌肤上的细小绒毛。 她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让顾泽恺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们这对夫妻的感情很好,非常好! “像是这样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好的话,很容易溃烂的,更何况你里面的碎玻璃都没有弄干净。”林盛夏并没有注意到顾泽恺的视线,只是认真而又温柔的开口,仔仔细细的用消毒液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她的手指很白皙,却不像是寻常女子般的柔滑。 顾泽恺不是没有握过她的手,跟苏暖的比起来,甚至还要糟糕一些。 林盛夏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像是市面上卖的香水味,也有别于苏暖的香皂的化学味道。 处理好一切,林盛夏这才抬起头来,意外的撞入到一双探寻的视线,两个人的脸凑得太近,她的唇甚至还微微的划过了顾泽恺的脸颊。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林盛夏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商场上的实践已经将自己锻炼的百毒不侵,心硬如铁,可是唯独在面对着顾泽恺的时候,她总是愿意一而再的忍让,或许是顾泽恺也轻易的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才那么的有恃无恐。 “这是在勾引我?”顾泽恺语带讥讽,面含冷意。 林盛夏闻言却只是沉默的将医药箱阖上,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将它送回了远处。 顾泽恺低着头怔怔的望着自己手背上收拾的干净漂亮的伤口,她处理的很仔细,甚至连边角那些细微的小伤口都没有放过,回想起之前她轻呼在他手背上的热气,他的小腹有些绷紧。 很快,林盛夏又回来坐到了远处。 拿起喜帖继续着自己抄写的动作。 他们两个人的分工被安排的很明确,这里有上千重要宾客的名字,他们两个人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而林盛夏自觉的将那一摞多的堆到了自己的面前,顾泽恺手上的伤口刚刚经过了处理,要是能少扯动便少扯动好了。 顾泽恺的视线又落在了林盛夏的手上,她的手背上有一道很难看的结痂,不难看出当时受伤时的惨烈。 与那莹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弄得?”难得的,顾泽恺开口询问。 林盛夏有些诧异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顾泽恺的脸,他竟然会问起自己的事情? 随着他的视线落在手背上,扭曲的结痂绷得紧紧的,带动着旁边的软肉,其实有些痒,但林盛夏却有毅力不去抓。 是要留疤的吧! 林盛夏心想,却并不准备告诉顾泽恺真正的原因。 “那天下大雨,路滑刹车有些不太好用,就出了场小车祸。”林盛夏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有怎么的意味。 顾泽恺的心里有些异样,下大雨的那一天? 不就是自己与苏暖…… 不知为何,顾泽恺冷冷的眯了下眼睛,心里有种怪异的心虚。 “哦。”最终,他也只是冷漠的吞吐出了一个哦字。 林盛夏微敛着长睫,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这样的反应。 “对了,我之前说过我这个做妻子的会送你份礼物。”林盛夏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从身后的皮包当中拿出一份文件夹,这是她刚从律师手中取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便被爷爷的电话找回了老宅,不过在这里既然能够见到顾泽恺,那么索性现在交给他也无所谓。 将手中的文件夹推到他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顾泽恺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一扫,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有些愣住。 这是一份林盛夏名下的林氏企业所有的资产分析以及她银行户头里的所有存款,一条条一行行的列的清清楚楚,只是顾泽恺不明白她为何要给自己看这个。 “你是什么意思?”顾泽恺有些误会了,他以为林盛夏这是在跟自己示威。 “我说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林盛夏的语调依旧不变,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将写好的厚厚一打喜帖放在一旁,她的字不像是寻常女子的娟秀,或许是因为少时学过书法的关系,很带英气。 “这里面一条条一列列的很清楚,你签了字之后,林氏便挂在了你的名下。”她说的很简单,好似在跟顾泽恺讨论今日的天气有多么好似的。 可是声带的微颤还是不着痕迹的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林氏是自己母亲留给她最重要的东西,是她千辛万苦从觊觎它的父亲与继母手中抢回来的,可是此时她却轻易的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顾泽恺,不过是想要通过这个来将心里最不能够说出口的秘语阐述出来。 男人啊,我把我自己完全的交给了你,你能不能够好好的与我相处? 用着你的一生爱我,护我,怜我,疼我? “挂在我的名下?你是想要借着顾氏来庇护你吗?林盛夏,你如意算盘打的真不错!” 顾泽恺却并未能够将她的深意理解,下意识的以为林盛夏不过是想要借着顾氏的声誉来保护自己的公司。 这世间的事大都是这样的,你不明白的说出口,旁人又怎么可能会从你的动作里清楚的了解到你的心意? 只是林盛夏却太过于骄傲,骄傲到连解释也不屑。 “你若是以为如此,那就是如此吧!”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却见顾泽恺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着施舍似的动作将文件扔回到她的面前。 也将一叠罗好的喜帖给撞倒。 林盛夏干净漂亮的脸没有表情,沉默而又迅速的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手中的喜帖上,她签下名字的动作很快,笔画连到了一起。 可她即便是在愤怒中也难能可贵的保留了一丝的理智,这是她的婚礼,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婚礼,就算是顾泽恺不重视,她又如何能够不重视?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次却不是不着痕迹的,她的动作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顾泽恺,却并未将眼神从她的小脸上移开分毫。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林盛夏的愤怒,不同于寻常的冷静,让她平静的外壳龟裂,令自己清楚的看到了真实的林盛夏。 不过却只有那么一瞬。 莫名的,顾泽恺伸出了手将刚才撞倒的喜帖整理到一起,重新的叠放整齐。 可林盛夏,却不在看他一眼。 唐淮南回到T市的第一件事,却是打电话给林盛夏约她出来见一面。 约定时间之前,唐淮南提早来到了约定地点,果不其然的见到习惯性提早十五分钟到的林盛夏已经到了。 他是了解她的,不管是谁邀约她总是会提早赶到,不会让对方有一种不被人尊重的感觉。 林盛夏抬起头来看着唐淮南,身着休闲装的他此时脸色还有些疲惫,看样子是刚下飞机还没有回家休息的样子。 “我正好要打电话找你,没想到反而是你先打来的电话。” 林盛夏见唐淮南坐下,示意侍者将刚才点的东西端上来。 两个人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便没有在见过面,就连送还钥匙都是林盛夏委托的叶以宁去做的。 第47章一个人,到底多凄凉(5) 现如今在见面,不论是林盛夏还是唐淮南,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 “这是喜帖,我这两天有些忙怕没有时间送给你,索性今天直接给你带来了。”林盛夏将请帖推到了唐淮南的面前,没有错过他脸上心事重重的表情。 “淮南,你怎么了?”她敏感的察觉到唐淮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平日里爽朗的笑容如今也变得压抑。 “你准备要让苏暖在巴黎待多长时间?” 唐淮南避开了之前的那个话题,脸上的表情略带阴郁。 林盛夏嘴角的笑容一僵,这话若是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她都不会觉得伤心,唯独是唐淮南,这个她为数不多朋友之中最信任的。 “你因为苏暖的事在怪我?”林盛夏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波动,只是唐淮南却还是敏感的差距到她情绪上的失落。 “我没有什么资格怪你,因为有资格怪你的人并不在这里!”唐淮南不能够明白的是,盛夏明明知道苏暖是顾泽恺的女朋友却还横刀夺爱,难道这件事情她真的就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吗? 本来他的心里还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将苏暖在巴黎的地址告诉顾泽恺,现如今在见到林盛夏的面之后,下定了决心。 “淮南,这么多年了,你终究还是不懂我。” 林盛夏的美眸里漾出了失望,微敛着眸子,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暗淡了许多。 “如果你想要说的事情就只有这些的话,那么说完了我也该走了,还有些家具需要我去置办,钱我已经付清了,你慢吃。”林盛夏站起了身子,或许是因为这两天有些太辛苦,头有些晕眩,勉强的用手撑在桌面上,让大脑里的空白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盛夏,我还是那句话,顾泽恺是不属于你的幸福!” 唐淮南的声音落在林盛夏的耳中,慢慢的像是从天外来的声音。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身子却越来越轻。 终于…… 她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软软的身形快速的坠落了下来…… 林盛夏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顾泽恺时的样子。 一梦数年,终究还是要醒来。 纤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片刻终于睁开眼睛,带着初始的氤氲。 “你醒了。”沈晟勋沉声开口。 “我又晕了?”林盛夏轻声的呢喃着,沈晟勋很快便捕捉到她话里的那个‘又’字! “你不是第一次晕倒了?”坐在轮椅上,他翻开林盛夏的病历,这样的时候她的丈夫不在身边,他有些迟疑是否要将她的身体状况直接的告诉林盛夏本人。 “我之前只是经常会感觉晕眩,很快就好了,晕倒还是第一次。”林盛夏解释着,她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小腹,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长久得不到良好的照顾她自己又不重视身体,虽然怀孕之后努力的补给自己,却还是效果甚微。 “你的孕酮指数有些偏低,送到这里的时候我让护士帮你打了保胎针。如果你在这么不重视自己,这个孩子恐怕会有危险。” 难能可贵的,沈晟勋对叶以宁的朋友没有冷眼相对,他是一名专业的医生,在个人情绪前面更重要的是病人的安慰。 “告诉我最坏的可能!”林盛夏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这么多年吃苦受累她都暗自的忍耐了,唯独这个孩子,她不能够在自私的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孩子受到牵连。 “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沈晟勋没任何的隐瞒,直接的开口将最严重的后果告诉她听。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沈院长,我要出院。”她像是没有听到死这个字,只是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却有些涣散。 沈晟勋阖上病历,身体是她的,她想怎么糟蹋,随便她…… 顾泽恺摁下室内电话,在听到秘书的汇报之后眉心一紧。 “让他进来。”冷冷的挂下电话,林盛夏的朋友来找他做什么? 片刻,唐淮南笔挺的身形出现在办公室内,眼神却落在办公室内奢华的装潢上,他阴郁的眼神越发的幽暗起来,片刻却又恢复到正常。 “我叫唐淮南,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这话说的极有深意,只是批阅文件的顾泽恺却并没有听出来。 “所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有的时候很简单,不过是几句因为所以便可以将问题说明白。 “我接到了请帖,算起来明天就是你和盛夏的婚礼了。” 唐淮南将原本的一整句拆成了好几部分,与往日的直爽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然后?” 顾泽恺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越来越暗,他没有兴趣跟林盛夏的朋友玩什么猜谜游戏,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的手里有苏暖的地址。”唐淮南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如果说刚才顾泽恺的话音里还有些敷衍的意味,那么现如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喷薄而出的怒意。 “我凭什么相信你?别忘了你是林盛夏的朋友。”顾泽恺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双手环绕在胸前,靠在椅背上看着唐淮南的脸。 他的眼神里压着重重的阴霾,唐淮南毕竟从没有面对着这样的男人,在气势上便输了一截。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毕竟现在除了盛夏之外知道苏暖地址的人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如果不是苏暖求着我,我也不会来。” 唐淮南看着他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着苏暖与林盛夏口中这个叫做顾泽恺的男人,他的相貌是顶级的,只可惜性子太过于冷漠,让人从心里感到不舒服。 “你想要什么?”听是苏暖求着他,顾泽恺的声音好了一些。 唐淮南将地址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推到了顾泽恺的面前。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对苏暖好一些。” 说完这句话,唐淮南站起身来整理着衣角的褶皱,像是从未来过般的,离开了。 徒留下顾泽恺面对着那张地址,眼神凛冽。 明日就是他和林盛夏的婚礼,他曾经答应过爷爷不让她难堪,只是…… 林盛夏不该用苏暖的事情来逼迫他! 既然惹怒了自己,那她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要去这里找苏暖,他要带着她回来…… 他要让这场准备好的盛世婚礼,成为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林盛夏的身边,她早早的换好了婚纱,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帮她补妆。 叶以宁与慕惜之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紫色伴娘礼服既不会夺了林盛夏的美,也不会过于的逊色。 原本慕惜之还担心自己结了婚的身份不能够当伴娘,却不曾想盛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他们曾经约好,三个人一起出嫁的,却不曾想世事难料,唯一一个被剩下的叶以宁感叹着,脸上却只有真诚的祝福。 林盛夏却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拨打着手机里面顾泽恺的号码,可每每得到的回应都是…… 此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将手机放在梳妆台上,倒影在镜子中自己的脸表情淡淡的,腰杆挺的笔直笔直的,眉眼之间沾染着的全是理智。 顾泽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手机会打不通? 正这样的想着,拄着拐杖的顾弘文却突然出现,面色阴沉的像是黑云压城。 “盛夏,泽恺半个小时之前坐飞机去了巴黎,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顾弘文的声音落下,林盛夏的手蓦然一松…… 手机重重的砸在了婚纱裙摆处! “您说什么?”林盛夏脸上的表情突变,往日的冷静微微龟裂。 听到这消息的叶以宁心里咯噔一下,她那不祥的预感终于还是成真了,相较于婚礼上没了新郎这件事情,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唐淮南!她从一早就觉得唐淮南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地址就是隐患,可是盛夏对那个人的信任还是让她将这样的担忧压在心里,只可惜 唐淮南根本就辜负了盛夏对他的信任! 第48章一个人,到底多凄凉(6) “半个小时前,泽恺乘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T市去了巴黎!我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顾弘文脸色铁青,现在当务之急是婚礼的问题,就算是现在一个宾客一个宾客的通知也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如果照常举办的话,一个人的婚礼是对新娘最大的羞辱!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 “我知道了,我们继续吧。”林盛夏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更多的却是沉默。 前面的那句是回答顾弘文,而后面的那句却是说给化妆师听的。 “盛夏,要不婚礼延期吧。顾泽恺不来,这场婚礼怎么进行下去?”慕惜之虽然不清楚到底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可是当她听到顾泽恺在临结婚之前飞往巴黎,来回的这几个小时,他根本就是不想要参加婚礼了! 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让盛夏独自面对这么难堪的境地? “延期?不我绝对不会让婚礼延期的,我可以一个试婚纱,我可以一个人拍结婚照,就算是一个人参加婚礼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林盛夏轻声的说着,弯弯的眉梢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只是熟悉她的好友却轻易的看穿了她坚强的伪装,那种要强的倔强背后,隐藏的到底是多么沉重的痛苦? 才能够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爷爷,我没事,只不过向宾客解释的任务……”林盛夏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缓慢的转过头去看向顾弘文,这个老者的眉宇之间带着戾气,如果是平日里的林盛夏一定可以读懂这些深藏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无法顾及旁人。 “我来,你只要好好的准备参加婚礼就好。”顾弘文转过身去,身形淹没在还不算明亮的天色中。 原本热闹的房间里顿时沉默一片,刚才还算是融洽愉悦的气氛被顾弘文刚才的那句话彻底的打破,林盛夏面无表情的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她竟然还能够该死的这么平静! 尽管大脑里一片的空白,可她率先想到的不是即将丢脸的婚礼,而是顾泽恺竟然真的能够为了苏暖背叛一切。 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她不应该将地址告诉唐淮南。 知道苏暖在巴黎确切地址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一个便是唐淮南,消息既然不是从自己这里出去的,那便是他。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表情! 她人生当中唯一一次的失算,竟然是栽在淮南的身上,人生果然是最讽刺的! “盛夏,你不要想太多,别忘了沈晟勋跟你说的那些话,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了!”现如今叶以宁绝对不能够让盛夏出一点点的事情,可是就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如果当事人是她的话应该如何的解决,盛夏那么的骄傲,怎么能够承受没有新郎的婚礼? “放心,我没有忘。我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的,对了刚才我已经帮孩子想好了乳名了,你们说叫糖糖如何?” 林盛夏微微的弯着腰将掉在裙摆处的手机捡了起来,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容。 “我希望孩子可以像是糖一样的甜蜜一辈子。” 她说到这里,喉头哽了一下,这辈子她林盛夏最缺少的就是爱,父母的爱,丈夫的爱,就连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 她的名字明明是那么的温暖! 盛夏……盛夏那是极热的时候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现如今自己竟然通体的冰寒,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那你一定要祈求老天给你个女孩儿,不然男孩子叫糖糖太娘了点!” 叶以宁的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她听明白了林盛夏的言外之意,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为的心疼起自己的好友。 “是啊!如果是男孩子叫糖糖就太娘气了一些!”林盛夏紧抓着手里的手机,轻声的附和着。 “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对我朋友说。” 林盛夏微微的侧头,语调淡淡的,让人说不出来的压抑。 几个化妆师对视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怜悯清晰可见,林盛夏眼神越发的冷漠了起来,她知道今天过后她会成为上流名媛中的笑谈,可若是顾泽恺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忍气吞声,那么他就太不了解自己了! 房间里的人都退去,只剩下叶以宁与慕惜之。 林盛夏却拿起手机开始翻找起通讯录,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置于耳边。 一连串流利的法语从她菱形的唇中吐出,那双秋水般的瞳眸越发的清冷起来,这是叶以宁与慕惜之从未见到过的另一面,她清冷的语调低沉缓慢,其实他们两个人谁都听不懂林盛夏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了解她的人都可以凭着她的神色领会分毫。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也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报复。 只不过,没有赢家罢了! 这是一场旷世的婚礼。 因着顾林两家在T市的身份,自然也受到了媒体的关注,只可惜原本设计的对媒体开放的环节被临时取消,这也令众多的媒体记者议论纷纷,到底是怎样的突发状况让原本的转播临时被禁止,更有甚者顾家启动了近千名保镖来守护在婚礼现场的外面。甚至在附近角落中都临时安装了远红外的智能监控摄像头,以便确保婚礼能够顺利的进行。 红地毯的周围占满了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这令来到现场的宾客心里突然有了些疑虑,到底是怎样的突发状况令会场的气氛全然的更改了? 可当新娘在伴娘的陪伴之下缓缓的步入到礼堂当中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顾家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让媒体介入转播。 林盛夏的面色有着些许的苍白,因着是孕妇的关系她的步伐很缓慢,两名伴娘陪伴在她的身旁,林家的长者并不在受邀请的行列之内,所以她只是就这样的走到了红毯的尽头。 全场哗然,新郎竟然没有出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林盛夏的脸上,凝脂般光滑细腻的脸颊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眸光淡淡的却清澈极了,长长的睫毛随着牧师的出现而轻颤着,如同美丽的蒲扇般忽闪着,樱花色的唇微微的抿着,美丽而又让人惊艳。 其实在场的众位宾客见过林盛夏的人极多,更不要说是跟她做生意时打过交道的了。只是他们印象当中的林盛夏精明狐狸般狡黠,跟这个女人谈生意一定要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力,在他们的心里林盛夏这三个字就象征着带刺的玫瑰,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她这般柔美的模样。 今日全T市的玫瑰都被这个会场所占用,上万朵含苞待放香气浓郁,明明是这般的旖旎美丽,却因为这对新人少了一个而变得有些可笑起来。 牧师显然也因为这一幕而感到诧异,可见多识广的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拿掉了新郎的祝福词,直接诵念新娘的部分。 林盛夏表情淡漠,坚强独立的外表下,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她像是假装没有看到旁边宾客的窃窃私语,也像是假装没有注意到顾家那边只有顾弘文与谢青鸽坐在那里,她只是沉默而又高贵的完成这一个人的表演。 无关爱情无关伤痛,林盛夏再清楚不过,这是她的自尊在苦苦的支撑着自己完成这场华丽丽的单人秀! 在结婚的那一天,新郎却一个人飞去了巴黎寻找另外一个女人,这对她来说,是彻彻底底的羞辱! 宾客席里,一双深沉的眼睛从林盛夏走进来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移开。 元牧阳像是一点也不讶异顾泽恺会没有出现,只是双手环绕在前胸听着坐在身旁的人是如何议论着这只有一个人的婚礼。 嘲讽的看热闹的,甚至还有些女伴已经肆意的评论起林盛夏这个女人。 他们有什么资格来看林盛夏的笑话? 那个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只有那些愚蠢的人才不懂得欣赏她的美好。 他眼睁睁的看着牧师宣读完誓言,看着林盛夏自己将婚戒戴在了手上,看着周围人嘴角的嘲讽! 元牧阳一贯肆意讽刺的笑越发的收敛了起来,眸光也越来越冷。 这场婚礼,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即便是在多年之后,也有许多人旧事重提。 不过,这是后话了。 第49章她曾受伤极深(1) 林盛夏的头很疼。 这是第一个直观的感受,她并没有直接的睁开眼睛,只隐约的感觉到自己乘坐在一辆行驶的车上。 她只记得自己参加完婚礼之后径直的走回到休息室,原本想要休息一下将妆卸掉,只觉得镜子里一抹黑色的倒影,随后她便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意识到自己被绑架,说不慌张是骗人的,可林盛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听了一阵后,赫然明白,这竟然跟顾允儿有关系! 今日的婚礼顾允儿并未到场,却不曾想到她竟然讨厌自己到要找人绑架她的程度。 同一时间,去往巴黎无功而返的顾泽恺刚刚踏入回别墅。 他忍不住的在心里冷笑着,林盛夏真的是好手段,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原本暂住在那里的苏暖已经被转移,不知去向。 问过了旁边的邻居,这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刚下飞机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人去楼空! 时间把握的如此精确,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林盛夏做事的缜密。 “你还知道回来?”顾家大厅内气氛一片阴霾,顾弘文见顾泽恺踏入大厅,隐忍着震怒的声音便响起。 “你把顾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没有新郎的婚礼,你知道盛夏今天承受了多少指指点点么?” 顾弘文语气阴郁,对顾泽恺的失望毫不掩饰! 顾泽恺一怔,他还以为林盛夏在接到自己不能出现的消息之后会取消掉婚礼,却不曾想到她就算是一个人竟然也坚持了下来。 “这些我也就先不跟你算了,你把盛夏带到哪里去了?” 顾弘文手劲极大的用拐杖重重的砸向地面,一头整齐梳在脑后的银发随之波动着。 “什么我把她带到哪里去了?林盛夏失踪了?” 顾泽恺单手还挂着西装的外套,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感觉到疲惫,只是在听到林盛夏失踪的这个消息之后,他的心头莫名的一凛。 “泽恺,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不对,就算是你多么的不喜欢林盛夏,在婚礼上不出现算是什么事!” 难能可贵的,就连谢青鸽都出声,对于她来说,她当时在教堂眼睁睁的看着林盛夏挺直了身子走完了红毯,同样身为女人她在清楚不过这到底有多么的打击! 就算是在不喜林盛夏,可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些怜悯! 唯独只有顾允儿眼神闪烁的坐在一旁,面色中带着惊慌,可因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自然也就看不到她的异样。 “万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顾家?你给我找不择手段的把盛夏给我找回来,在没有带她回来之前你也不准回来,我就权当没有你这个孙子!”顾弘文这话说的极重,就连谢青鸽也吃了一惊,她知道这一次顾泽恺做的事情是真的惹怒了他。 “我会将她带回来的。”顾泽恺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他虽然想过回来面对林盛夏的千万种表现,却独独没有想过她会失踪! 顾泽恺阴冷的语调重重的砸在顾允儿的心头上,她几乎是惊恐的抬起头来,却见大哥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就算是如此心脏也还是砰砰的跳动着。 怎么办?她原本就是想要警告下林盛夏的,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么大。 如果被家里的人知道林盛夏的失踪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她会不会被爷爷打死? 想到这里,顾允儿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刚回到房间,顾允儿立马给花钱雇来的人打电话,令他们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林盛夏随便扔到哪里,挂上电话后按照之前约定好的,立马将钱打过去,只希望可以花钱了事。 忐忑不安的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等待着对方给自己的回信,时间分秒过去,夜幕悄悄降临,就在顾允儿以为没事的时候,她房间的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用力撞开,脸色铁青的顾泽恺伫立在那里! 顾允儿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一眼就已经知道自己找人绑架林盛夏的事情败露了,面如死灰的看着大哥,她真的都是为了他好……原本她是想要在婚礼之前找人带走林盛夏的,她只想要让婚礼进行不下去而已。可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允儿!你胆子大了,连找人绑架的事都敢做,人呢?林盛夏去哪里了?”顾泽恺森冷的开口,现在不是追究她责任的时候,虽然他不待见林盛夏,可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只会给顾家抹黑。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你千万别告诉爷爷……电话,对了就是这个电话!我让他们晚上把林盛夏扔了,然后就把钱打过去,大哥你帮帮我吧!” 顾允儿哭的眼泪汹涌,不断抽噎着! 而顾泽恺却一言不发的从她手中抢过手机,刚毅的下巴线条隐隐约约浮动着青筋,平日里允儿不管怎么任性自己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这次……她真的太放肆了! “这账等把林盛夏带回来再跟你一起算!”扔下这句话,顾泽恺转身离开! 徒留下因着害怕坐在沙发上的顾允儿,依旧瑟瑟发抖着! 林盛夏全身都是疼的,就在半个小时前,那帮绑匪将她扔到了这片密林深处的土壑内。 她尽量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身着白色婚纱狼狈的躺在草丛中,任由那些粗糙的叶子划破她娇嫩的皮肤。 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林盛夏闭着眼睛轻声的笑着,死了也好,反正这辈子,她活的太累,太苦。她爱的,对她嗤之以鼻,她恨的,又想将她置于死地…… 活着,真的太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关系,狂风平地起,婚纱裙摆随风飘摇着,说不出的凄美动人。 糖糖……当这两个字倏然划过脑海时,林盛夏猛地咬紧着下唇,让自己更加的清醒! 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活着,比任何人活的都精彩百倍! “林盛夏……”突然,刺耳的刹车声伴随剧烈砰的一声划破寂静夜空,紧接而来的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醇厚声音,顾泽恺?顾泽恺竟然找到了自己? “林盛夏,你还活着吗?”顾泽恺下了车冲着黑漆漆的密林大吼着,就连回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从他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打斗,顾泽恺涔薄的唇瓣略微的泛着白,眼神里的凛冽是如此的显眼,刀削般的下颌线条紧绷,额角还浮现出青筋。 身上,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个男人受了伤。 从允儿那离开之后顾泽恺通过非常手段找到了这几个收钱卖命的男人,起初对方将他认成另外一伙人,招招致命的与他对抗着,顾泽恺连连受到重创,就连腹部也见了血! “顾泽恺……顾……我在这里……救我……”林盛夏的声音很虚弱,用尽全身气力大喊着,可听到旁人耳中如同蚊叫。 尽管如此,顾泽恺却还是听到了,他快速的冲了过去,稍有不慎,顺着陡峭的坡壁倾滑下来,顾泽恺一时不查撞到了腰间的伤口,闷哼一声极重的身子向前倾倒着,可最终他还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并且也看见了此时狼狈不堪的林盛夏。 或许这辈子,顾泽恺都不曾见到过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突然,略显冰凉的手罩在了林盛夏纤细的手骨上面,结痂的伤口与柔嫩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在顾泽恺的手心里磨蹭着却也带来了别样的感受。 他看着林盛夏不言不语的模样,心里突然多了些柔软,尽管他自己不承认,只是就连动作都刻意的放缓了些许。 “害怕了吗?”低沉黯哑的嗓音响在林盛夏的耳边,似乎还饱含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人都有一死,有什么好怕的!”红唇微启,就算是此时有些狼狈,却没有忘记保持应有的理智。 这样的女人其实是很不可爱的,顾泽恺心想。 “上来,我背着你!”他弯腰于她的面前,总算将人找到了,也好给爷爷有个交代,至于允儿的事情,在他心里,妹妹比林盛夏要重要百倍,所以顾泽恺必须选择隐瞒! 或许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今晚的顾泽恺对林盛夏的态度好了很多,而勉强撑起身子的林盛夏深深凝视着他的脸,这个婚礼上未出现的新郎,此时却拯救她于水火之中,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她的手突然抬起来置于顾泽恺的后脑,唇瓣主动的靠近着他的呼吸,没有一丝犹豫的贴合着那薄唇。 林盛夏的舌尖有着一股淡淡的咸涩味道,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吻这个男人了,只是在清楚的感觉到危险结束的时候,她只想要这样的做。 顾泽恺很明显的感觉到林盛夏的动作里有着微微的颤抖,只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害怕的模样,他也不认为这么坚强的女人会害怕,这样的想着,男人却反客为主了起来,他倏然的将她娇柔的身子压向自己,没有一丝的缝隙,唇齿间的相互依循让两个人的唇都弄的湿湿的。 而顾泽恺粗粝的骨节正隔着薄薄的布料抚摸着她的背脊,婚纱的料子是上好的,极为柔软,但却赶不上林盛夏肌肤的一分一毫。 “顾泽恺,你受伤了?”浓重的血腥味挡也挡不住,林盛夏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顾泽恺的血液涌出来将她的婚纱打湿,震惊心疼大过于之前的恐惧,她的声音都带了颤抖。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死不了!”当时被绑匪手中的刀捅伤时,他有迅速的避开重要部位,顾泽恺捂在腹部的手不知不觉被鲜血所沾染,可那双眸子依旧是冷睿的,他沉着的开口,声音低沉似乎受伤的并不是自己。 第50章她曾受伤极深(2) “顾泽恺,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会改嫁,让你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你要记住我说的话!”林盛夏的手紧紧的抓着他前襟的衣服,只觉得刚才那个吻让两个人之间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若是我快要死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杀了你!”他要让她没有机会做出那些事情,他要让林盛夏知道,既然是她先招惹自己的,那么这场游戏就要依照着自己定下的规矩来终止! 林盛夏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笑了。 好,就这么说定吧!顾泽恺,如果你死了,我为你陪葬! 轰隆隆……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令林盛夏的手指猛烈的颤动了下,仔细听去,竟然是打雷! 闪电横空劈出,像是要将夜晚照亮成白昼,也正是借着这电闪雷鸣林盛夏清晰的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腰间正在汩汩的向外冒着,只因为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衬衫,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不能让自己看清楚那是多么严重的伤口。 林盛夏冰凉小手缓缓落在他脸颊旁,仔细的将顾泽恺额上的冷汗给擦去,外面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倾盆大雨瞬间令浮华都市里的喧嚣散去,却见顾泽恺下颌绷得紧紧的,深黑的眼眸凝视着她。 “我背你。”这三个字,铿锵有力,带着种微妙的感情。 林盛夏前胸紧贴着他冰凉的后背趴了上去,她本来就清瘦若是换做平常顾泽恺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今日他腰部的伤口还在汩汩向外冒着血,只是意志力撑着他,令那张略显苍白的俊美脸庞看起来与平时毫无两样! 或许,自己高估了伤口对他的影响,顾泽恺这样想着,刻意忽略林盛夏柔软身形带给自己的异样感受。 顾泽恺的双手架在她的腿窝处,林盛夏紧贴着他的背脊,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冰冷的雨水打湿,双手紧搂着他的脖颈,顾泽恺每走几步便将他脸上的雨水给擦干净。 脚下的路很滑,很不好走,期间顾泽恺踉跄多次,这才重新回到车边,林盛夏扫了一眼,刚才自己听到的那声剧烈碰撞的声响,原来是顾泽恺的车头与参天大树相撞的声音,此时车头已经变形,看起来惨不忍睹! 顾泽恺憋着一口气来到那里,待到林盛夏站稳,他紧扣腰部伤口深吸着气! 他顾泽恺,还从未这样的狼狈过! 一双绵软冰凉的小手试探的抚摸着他腰间的伤口,倾盆的大雨浑然不觉人间的血腥,只是任性的下着!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就是至少我们今晚不会淋雨了,而坏消息就是……车子发动不起来。”林盛夏转动车钥匙多次,也无法启动车辆,看来之前那一撞,问题很大。 此时顾泽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许是因为淋了雨的关系,他的身上畏寒极了,原本整齐梳在脑后的发沾了雨水全都服帖的垂了下来。 待到林盛夏感觉不对劲的时候,顾泽恺已经半响没有说话了。 “顾泽恺……顾泽恺?” 林盛夏有些慌了,她纤细的手指在昏黑之中触摸着他的身体,或许是长时间被雨水浇灌的缘故,顾泽恺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死人的冰冷! 努力的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林盛夏借着微弱的光线这才看清楚顾泽恺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的糟糕,解开他的衬衫,腰上有一道极长的伤口,像是被刀捅过! 用手一摸,全都是湿漉漉的血迹,这样的程度就算是铁打的人都会受不住的,更何况一路上背着自己的他还淋着雨,也难怪他刚坐进车内,就没在出声,根本就是昏迷了过去。 “顾泽恺,你千万不要有事!顾泽恺……”林盛夏将他搂在怀中,被雨水浇的冰凉的手摁在伤口上,刺痛的感觉让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只是迷迷蒙蒙的,还以为是回到了那日。 “暖,冷……”顾泽恺略带低哑的声音还微微的颤抖着,林盛夏的心却如遭雷击般沉重。 男人冰凉的大掌却扣紧了她的手腕,倏然的将她扯入到自己冰凉的怀中,跟顾泽恺周身的冷冰相比,林盛夏的确可以称得上火炉。 他的大掌在林盛夏略显僵硬的身体上来回的游移着,将她越搂越紧。 “顾泽恺,我到底是谁?”不算宽敞的车厢内,林盛夏被顾泽恺困在怀中,她一遍遍的听着他迷迷糊糊的叫着暖,心如刀割! “暖……”顾泽恺凭着想当然的胡乱开口,林盛夏却结结实实的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顾泽恺掀翻在地,她率先的蜷缩起了身子保护着肚子。 原本应该是身体最为契合的抚摸,可是林盛夏却只是在黑暗之中瞪大了眼睛,清澈的泪水顺着眼角一点点的滑落下来。 顾泽恺直接冲入她的体内,仿佛只是为了摄取温暖,薄薄的唇一遍遍的在林盛夏的耳边轻声呢喃着苏暖的昵称,林盛夏麻木而又被迫承欢在他的身下。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顾泽恺的动作很轻柔,林盛夏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用手环绕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脸贴合着她的面,呼出炽热的气息。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渐渐的上升,空气中重新带起了血腥的味道。 突然之间,林盛夏像是疯了似的咬住了顾泽恺脖颈间的皮肤,那咸涩的味道应该是汗水,她狠狠的咬着,像要要咬出血来一样! “顾泽恺,你抱的人是林盛夏!是你的妻子!” 她想要凑近他的左耳,据说那里是最靠近人心脏的五官,她想要告诉他不要对她这么残忍,不要一遍遍的让她这么难过,不要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不知过去多久,当一切都结束后,林盛夏红肿的眼睛茫然的在黑暗中寻找着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的抓着婚纱双手环绕在膝头,无声的掉着眼泪。 林盛夏已经忘记了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她一向都认为眼泪是弱者的代表,可是此时此刻除了哭之外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难过的心情。 那眼泪是无声的,喉头酸楚无比,林盛夏重重的喘息着,因着惶恐因着委屈因着对未知的恐惧,顺着脸颊一遍遍的冲刷着脸颊。 只有在黑暗里,她才敢这般的放肆自己。 许久,林盛夏擦干了眼泪,将婚纱重新整理好,紧抿着的唇像是以往那般,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眼眶的红肿泄露了她的秘密,任谁恐怕也不能够发现…… 她曾受伤深重! 瓢泼的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雨也渐渐的小了。 林盛夏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顾泽恺,他脸色苍白的骇人,嘴唇也几乎没有什么颜色。 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那上面还沾染着泥沙,自己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林盛夏心想。 卷了些巴掌大的硬实树叶盛满雨水,林盛夏不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的手机被那些人收了去,顾泽恺的昨夜就没电了。 雨水是有些发苦的,可就算是难喝也总比渴死强。 林盛夏小心翼翼的将卷在树叶内的水捧到顾泽恺的身边,试探性的给他喂了些,略有些脏的雨水顺着涔薄紧抿的唇角滑落下来,是一点都灌不进去。 她从没有这么讨厌过这个男人的防备心,就算是在现在也死死的不松口! 索性重新接了雨水在回来,这一次林盛夏却学聪明了。 “别忘了,你说死之前要杀了我的话,如果你连命都没了,还怎么让我给你陪葬?”林盛夏凑到他的耳边开口,声音很轻,阴郁的天气就算是微微的敞亮了些,但自己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清楚他的脸,这张过于苍白的脸下巴长出了湛清的胡渣,来不及清理却凭空多出了男人的野性。 原本死也不松的唇齿却在此时慢慢的放松了,林盛夏欣喜的用口含住了雨水慢慢的喂入到他的口中。 顾泽恺真的渴了,他的舌尖拼命的摄取着她口腔内的水份,林盛夏瞪大了眼睛感觉到顾泽恺无意识的舌尖缠绕,很快抽身继续完成着喂水的动作。 他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而林盛夏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照顾了这个男人一个晚上,还完成了一场没有感情的欢爱,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受不住了。 依靠着坚硬的墙壁蜷缩着闭上了眼睛,她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顾泽恺清醒过来的时候雨还爱下着,他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适应了略显昏暗的氛围,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自己怀中的林盛夏。 她平日里强势固执的表情此时一分不剩,剔透的眼底肌肤很明显的看到一圈乌青。 林盛夏睡得极不安稳,她像是做了噩梦,嘴里呜咽着说了些什么,顾泽恺听不清楚,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害怕。 此时身处这里的两个人,不是T市的顾总与林总,不过只是一对简单的男女,不掺杂任何的恩怨,完全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顾泽恺微敛深邃的眼瞳,刚才的动作消耗了他些许的力气,此时感到有些冷。 而怀里的林盛夏温暖极了,她的头并靠着自己的,娇小的身子贴合着他的身体,偶尔会碰触到他的伤口,带出些许的麻意。 鬼使神差的,顾泽恺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他没有力气,只是仔仔细细的吻着她薄软的唇瓣,大掌紧扣在她的后脑上,舌尖滑润的窜入到她的口腔内,顾泽恺忽然闻到了从她身上扩散出来的淡淡香味,薄唇碾压过她的樱口,灵活的长舌轻轻逗弄着她的舌尖,没有半分的用力,更类似于受伤的野兽在舔舐着自己的同伴。 第51章她曾受伤极深(3) 顾泽恺亲吻了林盛夏好久,始终都是温和的,连点激烈的影子都没见,或许只是鬼迷了心窍也说不准! 这样的想着,他轻声的笑了笑。 顾泽恺的手指轻柔的将林盛夏脸颊旁的发撩开,却意外的碰触到了滚烫的温度。 嘴角的笑戛然而止,顾不得其他的将冰凉的手摊入到她领口的衣服内,滚烫,非常烫! 经过了一夜的淋雨和担惊受怕,林盛夏终于还是顶不住了。 林盛夏很热,是真正的热。 明明昨天晚上淋过雨之后还冻得要死,现在却是热的喘不过气来。 她敏感的觉察到有针一样的东西想要扎入到自己的手背上,猛然间清醒过来无力的推开对方的手。 林盛夏与顾泽恺在某一点挺相像的,那就是对待旁人时的防备心。 或许是没有想到林盛夏会突然醒过来,护士被她推了一个趔趄,嘴里嘟囔着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顾泽恺拧紧眉心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盛夏,眸光复杂。 “孩子……不要打针!”她有气无力的说了三个词,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林盛夏的眸子甚至没有任何的焦点,只是这样茫然的说个词喘着粗气,就连喷出来的气都是炽热的! 林盛夏很难受,高烧令她连正常的思维都不能进行下去,她只看到眼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形,至于是谁她实在是不知道。 “出去!”顾泽恺对护士开了口,声音好听到酥人骨头。 护士原本的不悦也迅速消散,脸红瞥了一眼顾泽恺,有些不甘心的退出了病房。 林盛夏迷迷糊糊的,身上一阵阵的热,她掀开身上被子,凉风袭过她好受了很多。 只是不多时,却像是有人专门跟她做对似的,薄被再次覆盖在她的身上,这一次林盛夏想要在掀开可没有那么容易,只因为被角被顾泽恺的大掌死死的摁着,她想挪都挪不动。 林盛夏热的难受,只能呜咽着表达自己的不满,身上的汗越来越多,就连额头上都是满满的,顺着额角趟落下来。一早换好的病号服也很快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令一向爱干净的林盛夏难受的想吐。 顾泽恺却是下了狠心的,既然林盛夏怕吃药打针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他就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来让她发汗。 林盛夏的挣扎渐渐没了力气,她本来就一晚上没有休息好,仅存的力气全都用在了推开护士上。 高热让她只能张开嘴喘息,热气喷洒在顾泽恺的脸上,或许就连顾泽恺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泽恺……” 顾弘文从外面推门而入,而顾允儿时不时的抽噎声传进耳中,显然是刚刚被教训过。昨夜顾泽恺一夜未归,心里惶惶不安的顾允儿终于找到顾弘文向爷爷坦白一切,勃然大怒的顾弘文自然没有放过她,如果不是谢青鸽出面,恐怕顾弘文真的会将顾允儿送进警察局内。 派出大批人手拉网式的搜寻,最终将两人给找到。 “爷爷,允儿还小,不要对她太苛责,这次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好好的婚礼变成现在这样,你们兄妹两个人真的是要活活的把我给气死!”顾弘文越说越怒,愤而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重新将门摔上。 顾泽恺不知道站在原地多长时间,随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回床边,不知道就这样的看了多久,顾泽恺掀开了林盛夏的薄被。 修长的手指骨节以着一种缓慢的速度解开她病号服前襟的扣子,一颗颗的勾开,任由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面。 或许是因为接触到了凉爽的空气,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浮现出鸡皮疙瘩,颤栗着。 她雪白的皮肤上落着斑斑的红痕,尽管很浅却还是令顾泽恺的瞳孔收缩了下,手指下意识的摸了下脖颈,上面几乎要见血的压印似乎都在提醒着自己昨夜他做过的梦都是真的! 所以昨晚……真的做了? 林盛夏真正的清醒过来是在半夜。 她隐约的听到有人在讲电话,低沉的语调令她好半天没有缓过劲来,她只记得自己在那缝隙里面蜷缩着睡了一觉,其他的事情却都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上会很脏,可是当她伸出手的时候却意外的感觉到干爽,似乎有人帮她好好的清理了一番。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林盛夏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眼神落在不远处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的男人背影。 简单的一袭银灰色衬衫经典款,袖口被他挽至手肘的部分,露出前臂结实的肌肉,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将顾泽恺森冷的气势突显了出来。他就这样的倚靠着护栏打着电话,手中还夹着一根香烟,忽明忽暗的烟头在黑暗之中尤为明亮。 蓦然的,像是觉察到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顾泽恺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林盛夏。 隔着一扇推拉门,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 顾泽恺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身影,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修长的指骨打开推拉门,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刚刚踏进病房的脚再度的退回到阳台上,将烟头狠狠的摁在护栏之上,随后扔进了垃圾桶内。 见顾泽恺要进来,林盛夏将床头灯打开。 直到这时才看清楚病房的全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张病床,电视空调饮水机一应俱全,甚至连笔记本电脑都通了电屏幕亮着。 “你醒了?”顾泽恺率先的打破了沉默,再度进来的时候身上的烟味已经散去了许多。 “这里是哪里?”林盛夏的口有点渴,就连声音都是哑的。 顾泽恺径直的走向饮水机,倒了杯水过来递到她的手里,不过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转过身,待到在转回来的时候,手里的纸杯中多了根吸管。 干涸的喉咙一旦接触到甘甜的水顿时想要迫切的摄取更多,不多时一杯满满的水便被她喝的精光。 “医院。”顾泽恺言简意赅的开口,林盛夏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默。 “我让医生给你打了保胎针,她说你有轻微流产的迹象,不过现在没事了。”顾泽恺见她低头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心里多少的有些介意。 林盛夏一惊,抬起头来看着顾泽恺的脸,不过在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松了口气。 “林盛夏。”顾泽恺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林盛夏一怔,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不可能爱上你,你又何必执着于我。”顾泽恺的声音在林盛夏还微怔的片刻响起,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怎样的变化,只是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林盛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滞在了一起,就连指尖都是凉的。 可突然之间她就这样的笑了起来,深深凝视着他,苏暖啊苏暖,你还真是他护在心尖尖上的那块肉! “顾泽恺……给我滚出去!” 清冷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林盛夏贝齿紧咬着下唇,沉声开口! 顾泽恺来接林盛夏出院的时候,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并不是好天气。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穿过几道铁门驶入了车库内,随后两人乘坐室内电梯直达别墅大厅。 此时的林盛夏早已经换回了平日里穿的衣服,就连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梳在耳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跟在顾泽恺旁边。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顾允儿,只见那双年轻的脸上带着惊讶的害怕,随后眸子心虚的四处油走着,就是不看林盛夏的眼睛。 “我们回来了。” 林盛夏顺势将在路上买回来的东西交给佣人,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却诧异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眉心略微的蹙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泽恺,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顾弘文甚至没有看到顾泽恺深沉的表情,径自的开口。 “我希望你可以将顾氏的一半权利交给他,由你亲自带着他学习一下企业管理。”顾弘文此言一出,除了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之外,其他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尤其是顾泽恺,他仿佛不敢相信的看着顾弘文,就连嘴角难得的浅笑都越来越淡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这么轻易的就让我把顾氏的一半权利交给一个陌生人?”顾泽恺的声音极冷,几乎已经要降到最低的音调。 “什么陌生人!他是我千辛万苦找回来的顾家血脉!这是你哥哥!”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泽恺,我希望你交出一半的权力给他。” 顾弘文的眼神落在顾泽恺的脸上,声音里带着威严。 而林盛夏从一开始却只是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而对方…… 也在看着她。 “你回来了。”简单的四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令林盛夏异常的冰冷。 这样的唐淮南是陌生的,甚至令林盛夏的心口有着莫名的酸楚。 “是,如果我没回来,恐怕也见不到这么精彩的剧情!” 林盛夏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因为急转直下的情势而发生任何的改变,只是她的眼角不着痕迹的落在顾泽恺的身上,此时的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大拳攥的紧紧的,就连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辨,他是真的动了怒,否则也不会有这么情绪外露的表现。 真糟糕,从唐淮南莫名其妙变成顾家血脉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势必要在他与顾泽恺中间选择一个人。 林盛夏上前走了一步,温暖的小手缓缓的落在顾泽恺攥的紧紧的拳头上,她的动作很缓慢,但却让对面的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第52章她曾受伤极深(4) 顾泽恺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五官依旧是英俊逼人的,身上甚至还带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可在他的心里恐怕早已经寒气逼人。 林盛夏抬起头来与之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的冲着他摇了摇头。 就算是要争吵,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周,确定谢青鸽不在,心里面忍不住的腾起疑问。 “奶奶去给我爸扫墓了,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没想到,一向都看不惯她的顾允儿眼眶通红的开口,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林盛夏靠的她很近,恐怕也不会听清楚。 林盛夏的心里一愣,顾爷爷竟然是挑今天来宣布唐淮南的身份,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在里面吗? 不过,算了算还有七天便是自己母亲的忌日了。 当年的那场大火,母亲被救出来之后硬生生的在重症监护室熬了七天,最终还是去了。 跟当场死亡的顾泽恺父亲来说,她母亲受了更多的罪,她是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被无情的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甚至连半边的头皮都烧化了。 想到这里,林盛夏的眼眸微冷了片刻。 “我会让淮南重新入我们家的籍,改姓为顾,并且入住这里。而我希望泽恺你可以接受他,并且将公司的一半交给他打理,同时让出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淮南。” 顾弘文也丝毫不含糊,将心里早就做好的打算说了出来。 话音刚一落下,顾泽恺涔薄的唇便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眼神慵懒无比,暴戾之色顿起。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一半的公司?我手里的股份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八而已!你一口气就给我只留了个零头,爷爷!你真是我的好爷爷!” 顾泽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爷爷,这么多年我顾泽恺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分权?”顾泽恺声音很低沉,可也不难听出话音里的失望。 他整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沉默的看着顾弘文。 “我这是为你们兄弟两个考虑!”顾弘文不由自主的别开视线,不去看顾泽恺。 顾泽恺的眼里闪过恨意,猛然间出手将面前的果盘拂落在地。 发出的巨大响声伴随着他站起身来的动作显得突兀而又悲伤,他高大的身形形成一道巨大的暗影罩在桌面上。 顾允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大哥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呆滞在沙发中一动不动! “顾泽恺,你若是不想分可以,给我立马滚出去!” 他闻言周身一僵,全身上下的线条都是硬的,没有半点的妥协。 冰冷的眼神缓缓的落在唐淮南的身上,带着一种赶尽杀绝的杀气,而这样的杀气顿时令林盛夏心悸起来。 顾泽恺这般决绝的姿态,林盛夏不难已经明白过来他接下来的话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你要是敢走,我立马修改遗嘱让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顾弘文重重的敲着手中的拐杖,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透着阴寒。 林盛夏站起身来,走到顾泽恺的身旁,他要做什么决定,自己都只会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是么?那就修改好了。我将卸任顾氏总裁的职务,您想怎么做随便!” 冷硬的扔下这句话,顾泽恺扯过林盛夏的手腕,如同来时一样的离开! 林盛夏知道顾泽恺很生气。 他迈巴赫这辆四门豪车硬是开出了F1赛车的速度,在蜿蜒呼啸的山路上以着极快的速度飞驰着,稍不注意就会车毁人亡。 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束缚着自己的安全带,就算是有这个将身体困在座椅之中,可也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林盛夏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随着每次的转弯过道而倾斜摇晃。 因着用力她的骨节都已经泛白了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淡的,仿佛在纵容着顾泽恺难得的任性。 刚才在顾家的那一幕,就连自己看起来都伤人至深! 豪车在黑夜里疾驰。 他那么不顾一切的只为宣泄自己心里的愤怒,而林盛夏能做的事情只是紧握着安全带将自己与孩子的生命信任的交给他。 她想要让这个男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有真心相待他的人的。 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顾泽恺的迈巴赫忽然急刹车的停下。 刺耳的刹车声带着一股生猛的冲劲,硬是让车体本身打了个颤。 车内的音响还放着抒情歌曲,顾泽恺却一把推开的车门,下了车。 深色的衬衫融入到黑暗之中,车头的前照灯打在前方的水泥石墩护栏上,这里是环山公路最危险的地段之一,到了晚上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在出现。 林盛夏解开安全带,不知道顾泽恺冲到这里过几回才能练就这么流畅的开车技术。 打开车门的瞬间有一股熟悉的烟味传来。 “我以为我的隐忍就能换来他的认同。”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顾泽恺倏然的开口。 林盛夏的裙摆被夜晚凉爽的风给撩拨着,她的发依旧维持着之前整齐束缚在脑后的样子,干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是沉默的听着,以一个聆听者的最佳姿态。 “到头来还是一场笑话!” 岑冷的唇瓣在夜色里划出决绝的弧度,就在他的手想要从烟盒中取出第二根烟的时候,略显冰凉的小手却压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认识的那个顾泽恺,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的人。”林盛夏的音调淡淡的,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慰。 他的脸部线条在黑暗中更显线条分明,甚至是嗜血可怕的,林盛夏却分明从他眼底里看出了坚强外表下的脆弱。 这个男人,或许生活的比自己还要累。 林盛夏的呼吸一窒,她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冲着山涧悬崖的方向张开了双臂,夜风将他的深色衬衫吹起。 “我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我并不是这个性子的。”林盛夏的声音不大,伴随着夜风落在顾泽恺的耳边。 “那个时候的我心里有恨有怨,却不知道怎么发泄,所以只能捏着自己的性子过生活。以至于后来所有的人都可以欺负我,就连家里的佣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不给我做饭!” 林盛夏双手环绕在胸前,依靠着车头就这么简单的开口。 车头灯将她的裙摆映衬的更为纤薄,却也意外的将她的身子罩上了层灿金色。 “后来我终于明白,不是我一味的隐忍,就能换来更好的生活父亲的疼爱。别人欺你辱你的时候,你就要用千倍百倍的痛苦令对方知道,你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林盛夏的手缓缓的向着顾泽恺伸了过去,车内的抒情歌曲还悠扬的演奏着。 夜色里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我知道在很多男人的眼里,我都太过于强势,是一个让人倒尽了胃口的女强人,一点也不讨喜,可是我也不是天生就如此的啊!” 林盛夏没有提及在老宅内发生的事情,只是语调温柔的讲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转变。 有的时候,女强人的背后,何尝不都是有颗柔软的心? 接近凌晨的环山公路,顾泽恺站在石墩上的身影显得那么孤零零的,他转过脸来看着林盛夏,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庞上有着龟裂的冰冷,似乎还带着些许的脆弱。 他突然缓步走到了林盛夏的面前,冰凉的大掌猛然间攥住她的,将她一把的扯到自己的面前。 似乎也没多少犹豫的将她搂入到怀中,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纤细的腰肢。 顾泽恺的温度是极冷的,林盛夏却明白他,这种冷不是身体表面上的冷,而是心冷。 “顾泽恺,按照爷爷的性子,恐怕你出了门之后他就真的会修改遗嘱让你半毛钱都拿不到!” 林盛夏忽而开口,浅浅的语调里带着难得的笑意。 “嗯。”顾泽恺只是恩了一声,再无其他的反应。 他压根就不缺钱,这几年赚到的钱足够让他挥霍几辈子,就算是没有遗嘱也不会有丝毫的妨碍。 “你以后什么都得不到,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林盛夏就这样任由着他抱着,也不去揣测顾泽恺这样的动作到底掺杂着怎样的感情。 她不想要让自己在希望当中沉沦,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去胡乱的猜测。 “嗯。”顾泽恺随性的回答令林盛夏啼笑皆非。 顾泽恺慢慢的靠近,将脸埋入到她的发间,喷洒出的炽热呼吸落在林盛夏脖颈间的敏感肌肤上。 “顾泽恺,如果你真的一无所有了,那么就好好经营我转到你名下的公司如何?在过渡到你名下的时候,我已经将公司名称改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林盛夏似乎不太习惯他突然的靠近,只是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 “是什么?”顾泽恺一开口,呼吸喷洒在林盛夏的皮肤上。 “‘恺夏’,名字是‘恺夏’,若你不喜欢还可以再更改。”林盛夏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他会不会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就算是以这样的方式也想要将两个人的名字靠在一起。 她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这场婚姻不是随随便便的奉子成婚,她林盛夏是真的想要认认真真的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就用这个好了。”顾泽恺修长粗粝的骨节撩起她柔顺的发,不着痕迹的落下一吻。 片刻之后,眸子却越来越冷。 他爱的人是苏暖,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而这个人是将苏暖逼走的女人,她还利用肚子里的孩子逼迫自己跟他结婚,自己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不负责任便是睡了苏暖却还要娶别的女人! 这对她是多么大的伤害! 林盛夏却并没有感受到顾泽恺心里上的变化,只是在听到他同意的回答之后鼻头莫名的一酸。 他竟然答应了! 第53章她曾受伤极深(5)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恺夏’这个名字了是吗? 两个人,一个眼神温柔如水,一个眼神冰冷至极,却用着情人间最亲密的拥抱,诠释着最伤人的故事。 林盛夏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来到咖啡店,唐淮南已经坐在了靠窗座位。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跟旁边的侍者要了杯温水,林盛夏的声音有些冷淡。 唐淮南闻言手里的动作略微的停顿了下,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今天顾泽恺向董事会提出了辞呈,准备择日卸任顾氏总裁的职务,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放弃一切。” 林盛夏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骄傲的男人,恐怕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忤逆爷爷到底了。 “你在巴黎发生了什么?”林盛夏淡淡的开口,她看的出来唐淮南变了,就连行为动作当中都掺杂了一丝的倨傲冷漠之意,无形的跟旁人产生了距离感。 唐淮南似乎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会这么敏锐,表情一沉,却没有开口。 “没什么。”许久后,他开口,带着隔阂。 “盛夏,顾泽恺的心里只有苏暖,而苏暖的心里也有他,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他们两个人呢?”唐淮南叹了口气,他的语调低沉,话音说的很模糊。 终于,他还是将这句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 “明知道苏暖的心里只有顾泽恺,为什么我给你地址的时候你还要去巴黎?” 林盛夏不答反问,有些问题的答案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明白的,更何况是感情! “盛夏,我不希望因为我和顾泽恺的事情让你受到伤害。”唐淮南突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我不愿意,没有人能够伤害我。” 林盛夏的骄傲在话语里尽览无遗,诚如她说的,她有着最无坚不摧的外壳,如果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她。 唯一的例外,却是顾泽恺! “你会,只要顾泽恺一牵扯上苏暖的事情,便会失去理智,这就是你们这段婚姻里最大的危机!” 唐淮南从未像是此时这般的尖锐,他的声音冷硬的插入到林盛夏的心里,虽然有心想要反驳,可是…… 林盛夏却知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虽然自己现如今和顾泽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可那却是建立在没有苏暖的前提下,只要一扯到苏暖这两个字,战火又会无限的蔓延开来。 “那又如何?我林盛夏有自信让顾泽恺会对我好!我有自信我们这段婚姻会维持的很久!” 林盛夏的声音里带着丝紧绷,虽然细微但却还是让了解她的唐淮南轻易的捕捉到,在心里面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 短消息来自苏暖,林盛夏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瞳孔略微的缩了一下。 “今晚我将会搭乘七点半的飞机离开他们的生活,转告林盛夏我恨她。” 这就是苏暖想要通过唐淮南转告自己的消息吗?这么多年恨她的人有那么的多,也不在乎是否会多一个。 “盛夏,你毕竟对我也留了一手不是吗?”唐淮南的声音再度传来,他的表情沉溺在光与影之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所以你才能在顾泽恺知道地址之后快速的将苏暖转移,让他们两个人见不到面。” 林盛夏闻言站起身来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淮南,突然之间的就笑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防备你,只是跟飞机相比国际电话永远都是最快的!”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似是而非的解释早已经让唐淮南明白了过来。 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诚然,跟几个小时的航班相比,一通电话的速度永远都要快很多。 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的痛恨现代发明,这一系列的阴差阳错造成了今日这般的局面,而此时,他竟然有些不敢抬头直视林盛夏的视线。 “唐淮南,今天我们也算是和平的决裂了!” 林盛夏一直都以为决裂这个词应当是很激烈的情况之下发生的,可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跟淮南…… 以这样的方式…… 和平决裂。 林盛夏回家之前,先去找了一趟叶以宁。 “苏暖今天晚上不是要坐飞机离开么,我咒她飞机从天上掉下来,最好一辈子不要出现在你们两个人的眼前!” “以宁!”林盛夏开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赞同。 “呸呸呸!是我错了好不好!” 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过分,她也不是那种狠毒的女人,虽然苏暖做的的确不对,可也没有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话说,唐淮南的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盛夏临走之前,叶以宁忍不住呢喃。 而林盛夏也沉默了起来…… 今天跟唐淮南的见面让她感觉到唐淮南似乎在隐瞒些什么,他在巴黎的时候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发生这么多的转变! 自己跟他相识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他与顾家有任何的关系,唯独这一次从巴黎回来,他却成为了顾家的血脉,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顾爷爷这么激动又这么急迫的让唐淮南进入顾家? 甚至不惜与放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亲孙子弄到如此僵局的地步? 林盛夏进家门的时候,顾泽恺还没回来。 她有些失落,随后用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偌大的别墅内好在有些人声响起,让林盛夏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电视里刚刚播完新闻联播,这个时间,苏暖应该上机了。 八点的钟声响起,林盛夏频频的看向门口,就连姣美动人的脸上也带着担忧。 顾泽恺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喝醉了? 重重的担忧在心里盘踞着,想要打电话给他,可是又担心万一他要是正在开车回来接自己电话出了事情怎么办。 这样的思前想后,又过去了十五分钟。 林盛夏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林盛夏鬼使神差的将电视的声音调大,略显悲哀的配乐使得整个新闻播报的基调转为沉重,就连背景画面都是灰暗的。 那双清澈的眸紧紧的盯着电视屏幕,就连呼吸都凝滞了片刻。 “从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七点半起飞的一架波音747客运飞机在十五分钟之前意外失事,机身断为三截。根据最新资料显示,机场连同机组人员一共276名,现在搜救工作正在全面展开!”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片冰凉,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 苏暖晚上乘坐的恰好是从巴黎七点半起飞的飞机! 所以她也在那架出事的飞机之上? “苏暖今天晚上不是要坐飞机离开么,我咒她飞机从天上掉下来,最好一辈子不要出现在你们两个人的眼前!” 叶以宁的话就像是梦魇般的浮现在林盛夏的脑海里,她的手心很快便出了汗,是冷汗! 如果苏暖真的在那架出事的飞机上,她死了吗? 林盛夏怔怔的望着电视屏幕上出事飞机的直播画面,或许旁人以为自己的情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会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在林盛夏看来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心里被满满的自责与愧疚压着,几乎要令她自己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自己送苏暖去了巴黎,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按照屏幕上的电话,林盛夏快速的拿起自己的手机,现在一切都还没确定,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又或许苏暖搭乘的不是这班飞机! 种种的念头在心里浮现,短信声将她拉回到现实。 “苏暖证实在那架航班上,凶多吉少,顾泽恺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唐淮南的短信带着一种冰寒刺骨的温度,伴随着门口砰的一声巨响…… 顾泽恺回来了! 许多年之后的林盛夏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每每都会从噩中惊醒。 顾泽恺的样子极为可怕,眼睛里面全都是血丝,他就这样满身夹带着冰霜一步步沉重的走到林盛夏的面前,大掌的骨节攥紧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的绝望与恨意如此显而易见的摊开在林盛夏的面前,丝毫不加遮掩,令她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爱苏暖! 顾泽恺有多爱苏暖,此时此刻就有多么的恨她! 那是一种已经深深刻入到骨子里的厌恶,顾泽恺只不过用着眼神里的熊熊怒火,便足以置林盛夏于死地! “你看到新闻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跟满面的怒气相比,顾泽恺的语调显得很平静。 林盛夏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顾泽恺的脸。 “是你害死的苏暖,你是侩子手!”他字字句句将她伤的极重,侩子手三个大字压在她的心头,令林盛夏无法呼吸。 她的脸色苍白极了,脚步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她死了,与我何干?”林盛夏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她突然就这样的笑出了声来,好似对于苏暖的死真的那么开心。 “你很开心?”顾泽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被她轻而易举的一句话给激怒! 林盛夏却比他更为的愤怒,她的口是心非不过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她怎么可能会开心? 此时的她的心里只有自责! “我当然开心了!你说是我害死苏暖的,我坐过那么多趟飞机都没有出事,偏偏她一坐就出事了?” 林盛夏讨厌看到他眼底里对苏暖的感情,可心里的自责却又折磨的她不停的激怒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消弭心头的罪恶感。 “要怪,也只能够怪她命不好!” 林盛夏的嗓音柔柔的,她就这样的看着顾泽恺,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到底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第54章她曾受伤极深(6) 却见他突然笑了起来,那冰冷刺骨的笑意惊得林盛夏心里一突,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她只是沉默的向着厨房那边走去,洁白的瓷盘上还整齐的码放着她专门回来为他切好的菜,只等着顾泽恺回来炒炒就可以吃了。 林盛夏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气息越来越浓郁,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顾泽恺。 顾泽恺已经走到自己身后,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可林盛夏依旧可以看出他眼神里想要自己命的嗜血。 林盛夏的心疼的厉害,他就恨她成这样了? 明明前不久他们还相互拥抱着对方,明明昨夜他的呼吸还落在自己颈旁,顾泽恺怎么可以这么狠因为一个苏暖就要杀了她? 林盛夏在赌,她在赌至少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至少是有一丝不一样的。 “是你让暖坐上那趟航班的,她是我的命!你要了我的命,我要让你偿!” 顾泽恺的声音极为的冷酷,冷酷到就连他眼底的杀气都比不上分毫。 “她是你的命?”林盛夏突然哭了,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异常的委屈。 苏暖是他的命?那她是什么?苏暖对他来说是宝贝,那么自己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 那般坚强的女子,哭起来却是寂静无声的,她只是沉默的淌着眼泪,用着痛苦的神情看着他。 顾泽恺被愤怒控制住的心突然因这眼泪而微微的失神,可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失神更为的让他怒不可遏! 他怎么可以为了林盛夏而动摇,苏暖死了!她死了!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好啊!”林盛夏慢慢的从厨台那边饶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一贯的骄傲,却再也不能维持那种伪装的淡淡笑容。 她一步步的接近着顾泽恺,直至来到他的面前。 顾泽恺,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这辈子才会承受着千般的苦万般的罪来让你伤害。 林盛夏心想,冰凉的手抓着他的大掌,缓缓抬高最终落在了自己脖颈上。 随后,闭上了眼睛。 林盛夏在赌,赌他到底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她从未像是此时这么的平静过,那双秋水般的瞳眸就这样的被纤长的睫毛给敛起,甚至不带颤抖。 偌大的空间里安静的像是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顾泽恺眼神都冷了下来,林盛夏的动作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心底不断翻腾的怒意令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显得更为可怕了起来,他整张俊颜都被怒气切割的线条凌厉起来。 手背上青筋曝露,似在压抑着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闭着眼睛的林盛夏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如寒潭池水般的冰冷温度,刺的她骨子里都带着疼。 “顾泽恺,你说苏暖是你的命,现在你的命被我害死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林盛夏凉凉的开口,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瞳孔还带着氤氲的湿意,眼角眉梢却松开了,在旁人看来似在笑一般。 大厅内的水晶吊顶灯奢华气派,将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映衬的尤为清晰。 垂挂下来的水晶坠散着耀眼的光芒,如同林盛夏眼底的水渍。 以至于让顾泽恺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奢华的水晶吊灯刺眼,还是林盛夏的眼泪刺目。 他的眼微眯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下不了决心杀了我为苏暖报仇是吗?顾泽恺其实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林盛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了,可是眼底却说不出的苍凉。 她在激怒他,她是知道的! “我看你是想死了!”顾泽恺犹如被人戳中了软肋般健硕的周身一颤,随后眼底的嫌恶渐渐弥漫。 “顾泽恺,就连你也分不清楚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对不对?否则你怎么可能会有犹豫?”林盛夏的语调淡淡的,好似成心要激怒他到底似的。 这个男人从一进门的那一刻,狠狠的撕碎了她的骄傲。 这段婚姻,她本不求他给自己爱情的,只婚不爱,对于他们这样的现状是好的。 可是林盛夏想要赌一把,若是今日他杀了她,也就一了百了了。 她本就是孑然一身的,没有疼爱她的父母,没有爱护她的丈夫,之前的勾心斗角已经让旁人深深的厌恶了她,她这个有心计的女人,唯一放不下的却是两个知己。 叶以宁与慕惜之。 可若是顾泽恺没有杀了她,那便代表他的心里终归是有自己一毫位置的。 凭着这一毫,她便可以义无反顾的待在他的身旁! 这世间有些人,总归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他们每每要将自己逼入到绝境当中,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盛夏,我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顾泽恺冷笑一声,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却毁掉了林盛夏多日来的努力。 林盛夏瘦弱的身子一颤,很轻微,没被盛怒中的顾泽恺发觉。 “可惜,让你不恶心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林盛夏极慢的开口,像是催命的符咒,缓缓闭上眼睛。 砰的一声巨响…… 林盛夏想,若是这样的死去。 也没什么不好。 元牧阳坐在别墅的外面停靠的一辆车内。 他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那栋自己永远不可能进去的别墅内灯光敞亮,而这个男人却只是落寞而又孤独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颊上的伤口。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将随身携带着的木盒拿出来。 以着温柔的姿态将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十个断裂的指甲,依旧是那般没有光泽的模样,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与裂纹,边沿的泥土没有擦干。 诡谲的气氛笼罩在车厢内,元牧阳却只是薄唇含笑的看着它们。 不论元牧阳去哪里,他都会将这十个指甲带在身旁,他以着温柔而又缠绵的姿态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个取出来。 用着指腹温柔的抚摸上面的断痕。 没有营养的指甲冰凉无比,甚至还带着死气,没有丝毫的温暖。 可是元牧阳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就着这个姿势抚摸着它。 元牧阳的表情很诡异,可更诡异的却是他眼底的的脆弱,像是孩子般的无助,带着脸上的伤口有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无声的掉下来。 若是寻常男子落泪,只会给人一种没出息的感觉。 元牧阳不同,他看起来似是真的伤心,每个动作都透着哀悸,高大的身形蜷缩成一团,像是兽般的难过。 可是那阵的伤心过后,元牧阳又笑了。 像是刚才的哀伤不过是旁人的错觉般。 仔细的将指甲重新放回到盒子内,他的视线再度的落在别墅中…… 唐淮南坐在别墅阳台抽着烟,白色的雾气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遮了去,冷冰冰的。 房间里很安静,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才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手机,上面‘苏暖’二字清晰的呈现在上面,顿时令他的瞳仁锁紧了起来。 迫不及待的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不断的传来的女子啜泣的声音。 “苏暖,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原本还在焦急等待着航空公司的传真,甚至因为愤怒将苏暖搭乘死亡航班的事情通知了顾泽恺,可谁知…… “我看了新闻,我害怕。” 养母强逼着她给唐淮南打电话,苏暖也不知道怎的听到唐淮南的声音情绪就彻底的崩溃了。 她不停的蹲在地上啜泣上,不顾人来人往的机场人潮涌动,哭声喧闹杂音不断的从电话这头涌了出来,令唐淮南心疼。 随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脸上的表情一凝。 如果顾泽恺知道了苏暖没死,凭着这一次的生死大劫,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苏暖强要回去。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唐淮南的面色一冷,没来由的心烦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 “机场!”苏暖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电视上不停滚动播报着刚才那架飞机失事的消息,残骸略过眼前。 她的心里开始怨恨起了林盛夏,如果不是她让自己来的巴黎,自己又怎么会遇上这样恐怖的事情! 都是她!都是林盛夏! 她抢走了自己和泽恺的婚姻,现在还想要夺了自己的命! 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狠了! 或许是老天跟几个人开了个小玩笑,若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原委应该是这样的。 苏暖发出那条短信给唐淮南之后是的的确确的想要离开的。 她满心期盼着顾泽恺能够来巴黎见她,将一切的误会都解释清楚,可等来的却是林盛夏的一通电话。 不过是一通电话便将自己与顾泽恺最后一丝的希望给切断,她和养母被临时转移到别的地方,苏暖心里清楚按照林盛夏的手段,自己是不可能在她结婚前与顾泽恺见一面了。 苏暖麻木的决定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就连T市都不要回去了,这才给自己和养母各买了一张机票。 凭着林盛夏开给自己的支票,她要是节省一些,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可等到一切登机手续都办好之后,苏暖却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后悔了。 尽管养母催促了她好几次上机,可她还是连拉硬拽的与养母回到了候机大厅内,期间乘务人员的阻拦什么的便一概不提了。 等到两人回到候机大厅时,苏暖便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 她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发泄了出来,所有的自卑不自信患得患失都在这一刻将她淹没。 刚才踏上飞机的那一刹那心底的恐惧让她迟迟不敢再上前踏出一步,直到十五分钟之后,陌生机场内的人潮开始喧哗起来,电视屏幕上播出飞机失事的消息。 班机号恰恰好就是她刚才即将要搭乘的那一航班! 第55章她曾受伤极深(7) 苏暖通体冰凉,此时才感觉到彻彻底底的感觉与死亡擦身而过,以前对林盛夏心里顶多是怨的,现如今却变成了恨。 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怎么会陷入到这样的境地之中! 养母看样子也吓坏了,她瘫坐在候机室里的椅子上,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让她打电话给唐淮南。 此时的苏暖却还不知道,因为这一场乌龙的飞机事故,在T市的林盛夏,承受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苏暖原本是想要打电话给顾泽恺的,可是来到巴黎之后她原来的手机被林盛夏的人拿走了,还给她的时候通讯录里面已经删的干干净净的。 如果不是唐淮南来的这一趟,她恐怕连唐淮南的手机号码都不会留下。 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唐淮南的电话,此时的苏暖急迫的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安慰濒临崩溃的自己。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便抑制不住劫后重生的喜悦之情,啜泣了起来。 “戴高乐机场!”唐淮南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声音绷得紧紧的。 “暂时不要回到T市,不然我怕盛夏会再次将你送走。” 电话那头唐淮南的声音很温柔,意外的抚平了苏暖过于害怕而松懈不下来的心。 “淮南,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不会让林盛夏伤害我的!” 苏暖将唐淮南视为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热浪再度的涌出了眼眶。 “乖,我自然会帮你的,去买张机票,和你养母随便去个地方,到了之后跟我联系!” “我想要给泽恺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没……”苏暖糯糯的语调再度从电话那头传来。 唐淮南手中的烟灼烫了自己的手指,他紧皱着眉头将烟头狠狠的摁进烟灰缸之内,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语调,令声音听起来温柔无比。 “不可以!你知道盛夏有多么的强势,如果让她知道了你给顾泽恺打电话!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付你?” 电话那头的苏暖吓怕了,刚刚从九死一生之后抽身,她不可能让自己冒一点的危险。 唐淮南提到嗓子口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短时间内,他都不能够让苏暖回来! 绝对不能! 顾泽恺徒手将流理台上的东西狂躁的扫落在地,玻璃器皿摔碎的声响连绵不绝,组合成一曲最哀婉的乐章。 整栋别墅的隔音效果极好,就算是在门外有人站着也不可能会听到任何的声音。 此时的顾泽恺像是发了狠,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满身凛冽的气势将人逼到了绝境。 林盛夏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清澈的瞳孔中带着倔强与不服输。 他狂肆的紧抿着薄唇,全身上下的线条都是硬实的,绷得紧紧没有半丝的柔软,他以着一种决绝的妖艳姿态将所有一切都毁灭,不留余地! 林盛夏就这样凝视着他,突然回想起危险的环山公路处,他执起自己的发梢轻吻。 那一刻,她明明是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的,虽然微妙,可的的确确是真的! 在看现如今,因为苏暖的死,将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迈出去的那一步彻彻底底的斩断,像是前缘般的,伴随着刺耳的声音,一去不回。 顾泽恺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冷漠与恨,他竟然是恨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林盛夏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来到顾泽恺的面前,她纤细的手指就这样的伸了出去,想要抚摸着他脸部锋锐的线条。 “你恨我?你竟然恨我?你凭什么恨我?” 干净的泪水自她眼角滑落下来,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水痕。 林盛夏从来都是坚强的,旁人从未见到她哭泣的模样,因为在那些人的心里,这个女人是无坚不摧的野兽,而这样的女强人,又怎么可能会哭? 他们却忘记了,越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女人,偏偏越是有一颗柔软的能滴出水来的心。 高处不胜寒,冷暖唯有自知。 顾泽恺却不说话,只是用着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看着她的脸,他竟狠不下心来杀了她! 当这样的念头浮现在只心底的时候,他整颗心都乱了!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恨我怨我,唯独只有你,唯独只有叫做顾泽恺的这个男人不可以!” 林盛夏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冷静,可喉头的酸涩依旧让她的声音失了真。 那是委屈,真真切切说不出口的委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盛夏只觉得连时间都要停止了。 “顾泽恺,承认对我有感觉,是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吗?” 幽幽的语调,划破寂静无声的空间,让人感觉异常的凄凉。 林盛夏不是没人要的,明明能够顺风顺水的这样一直走下去。 可偏偏她的计划里多出了一个顾泽恺,又多出了一个孩子。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执拗的让自己用这个孩子来成为与顾泽恺的维系,不管对方的态度多么的冷漠无情都咬着牙坚持。 可他刚才的动作,分明是不忍不是吗? 为何,顾泽恺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承认自己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承认在他的心里对自己…… 或许也有一丝的爱? 突然,顾泽恺像是倏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的推开毫无防备的林盛夏! 林盛夏蓦然的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 乌黑松软的发在黑暗之中因为力的作用向上漂浮着,将那张苍白的小脸映衬的更为剔透。 她只觉得顾泽恺推开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踉跄着也终究无法避免仰面向后跌倒的结局。 脑袋里一片的空白,林盛夏下意识的动作是率先的保护好肚子。 还没有擦拭干净的泪水被黑发轻刷着,隐没在松软的发梢间。 跌倒的那个瞬间终究还是来临,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林盛夏!” 顾泽恺听出不对劲,他猛然的想到刚才碗碟的碎片全都落入到地板上,林盛夏这一倒岂不是陷入到碎片当中了? 啪的一声,别墅的电闸竟就这样的跳了! 他只听到黑暗之中林盛夏不停的倒抽着凉气,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林盛夏的确不好受,她只觉得冷汗涔涔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隐没进发际间,可就算是拼命的倒抽着凉气也无法改变疼痛的事实! 片刻之中,鲜血的味道从空气里渐渐的弥漫了开来。 “顾泽恺,好疼。” 林盛夏是一个不轻易说疼的女人,就算是之前经历过那么多次的伤痛,她也从来没有像是这一次的难受。 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疼的都已经开始麻木了,稍微一动都会有全新的痛感侵袭着自己的神经,就算是用贝齿紧咬着下唇也不顶用。 尽管之前的每一次疼痛难捱她都是硬挺着过来的,可唯独这一次…… 林盛夏失败了! 因为别墅的电闸跳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修好,顾泽恺快速的向着大厅内厚实的窗帘处走去,大手一扯整个厚重的窗帘被他的猛力拽落了下来! 窗外的路灯伴随着皓白的月光打入到偌大的大厅内,躺在地上的林盛夏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空气里鲜血的味道浓郁,可实际上因为血液都渗透到了地毯内,林盛夏的身下并不能看出一丝血迹淌出。 她只是安静的躺在地上,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因为疼痛呈现虾米状的蜷缩在地毯上。 顾泽恺极速的奔驰到她的身旁,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明明刚才那涔薄的唇瓣里还吐出了那么恶毒的话。 他明明说过看到林盛夏都觉得恶心的话,他明明是那么巴不得林盛夏早一点死掉,好偿还苏暖遭受的那些罪过,可真的到了此时此刻,他的唇却紧抿成一条线,修长的骨节颤抖着将仰躺在地摊上的林盛夏搂入到自己的怀里。 大手向着她后背一探,满手的湿濡,甚至因为他这毫不顾忌的一摸,令林盛夏的痛呼声再度的响起。 她应该成为刺猬了,林盛夏想。 “你真的那么恨我,恨不得我死!”她疼的有些糊涂了,就连平日里淡淡的语调都带了些许的委屈。 林盛夏知道自己的性格从来都是不讨喜的,可是不论是对谁她都是掏心掏肺的,对于自己信任的人,她从来都没有玩弄过什么心思,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到头来却都是随意的将她丢弃? 唐淮南是这样!顾泽恺也是这样! 他们通通都是为了苏暖!通通都是! 疼的狠了,林盛夏却不像是最初那样的痛呼出声,她本来就是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在顾泽恺面前示弱分毫。 用着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甚至咬出血来,除了最开始的那句‘好疼’之外,她再也没有说过半个疼字! “别咬着,我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情的!” 林盛夏似乎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不停的低语着,她甚至做梦似的感到他的薄唇靠在自己的耳边轻吻着。 这应该是梦了,她想。 那么恨不得她去死的人,希望她去给苏暖陪葬的人,那个男人…… 怎么可能会温柔的对自己低声耳语?又怎么可能会亲吻她的发间? 顾泽恺小心的将林盛夏的身体搂入到怀中,尽量不去碰触她后背的伤口,恐怕林盛夏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透过她轻薄的衣料,碗碟的碎片全然的扎入到她的后背。 从远处看她竟真的像是个刺猬似的。 顾泽恺仓皇的步调竟令这个往日里冷静睿智的男人丢了一只拖鞋也无所觉,只是将林盛夏搂的紧紧的,惹得满身的鲜血。 林盛夏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紧咬着下唇死死的不发出任何声音,鼻翼微微的张合着,似乎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来呼吸。 林盛夏的小腹隐隐的钝痛着。 如果孩子有事,她绝对不会原谅顾泽恺的。 第56章她曾受伤极深(8) 送去医院的过程就如同是打仗般,他将她放在车子的后座上,为了不让后背的碗碟碎片更渗入皮肉里,她唯有趴着。 林盛夏就这样的将脸埋入到黑发之中,任是谁也看不到她倔强忍痛的表情,就算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她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般。 先是苏暖乘坐的航班出了航空事故,后来是顾泽恺为了让自己偿命而伤害自己。 “她是你的命而我是你的妻子……”林盛夏的双唇微微的颤动着,对着顾泽恺急速飙车的背影无声的阐述着她的心声。 她活着,更像是一个笑话。 父亲疑心母亲出轨,在外面的小三逼得母亲流产,父亲怀疑她不是亲生骨肉,她隐忍多年取回公司,她设计顾泽恺娶了自己…… 林盛夏突然嫉妒起了苏暖,她那般的温柔好似让男人恨不得剜心般的疼爱着。 苏暖是真的被老天爷眷顾的人儿吧。 而自己。 命运终究错待了她。 此时的顾泽恺与林盛夏均是不知道,就在他们所乘坐的车辆冲出来的片刻,一辆跑车尾随着他们一起向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不……不要麻醉!” 林盛夏快速的推开护士要给她打麻醉针的手,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绝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而孩子在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确定你能够承受的住吗?不打麻醉直接取碎片是很疼的!” 医生似乎也对这样的要求闻所未闻,顾泽恺站在一旁紧攥着大掌,两只脚赤在地上,或许是跑的太急原本就只剩一只的拖鞋也不见了去向。 “我怀孕了,我不想要影响到孩子。”林盛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顾泽恺。 或许,也是因为没有力气了。 林盛夏就着这个姿势趴在病床上,女护士小心翼翼的剪开她背后的衣服,就算是饶有经验的护士在见到她背后的惨烈时,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可惜了,你这肯定是要留疤的!” 护士的声音传进了林盛夏与顾泽恺的耳中,前者只是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反应,后者的瞳孔却剧烈的收缩了下。 剪好了衣服,林盛夏紧咬着下唇倔强的等待着疼痛的袭来。 刚刚不过是剪开衣服,尽管护士的动作在小心翼翼不过,还是扯到了背后的水晶灯碎片上,刺骨的疼痛沿着背脊传到了大脑中,让她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动了起来。 医生开始清理起她背上的碎片,在没有麻醉药的作用之下,都是生生的从她背后将碗碟碎片拔出来,每拔一个带出红色的血迹。 在白皙的皮肤之上,看起来尤为的显眼。 突然,林盛夏只觉得有粗粝的手指划过她已经透出血来的唇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就连睫毛上都挂着额顶滚落下来的汗珠。 “别咬着唇,咬我的手指。” 顾泽恺的声音绷得紧紧的,令林盛夏听不出来是怎样的情绪,她不知道他是以着怎样的心情来说出这句话的。 医生顺势又拨弄着她后背的碎片,是真的疼啊! 倒吸了一口凉气,林盛夏下意识的咬住了伸到唇旁的手指。 她的视线突然落在顾泽恺赤着的大脚上,因为光着脚踏出家门,那上面已经很脏了,甚至沾染的西装裤腿上也是尘土。 就算是林盛夏再怎么疼,她也突然不舍得咬着顾泽恺的手指,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含在口中,疼的狠了就抿一下唇。 这种煎熬就像是她对顾泽恺的感情一般。 爱不得,恨不得,只能不上不下的碍着。 护士就在旁边拿着托盘,那上面全都是林盛夏的后背取出来的碗碟碎片,也全都带着血,医生还在忙碌着,额头上布满了汗。 每扔进去一片,便是‘当’的一声。 原本小腹的钝痛也缓缓的消退了下去,林盛夏突然想起了一句小时候老人常讲的话…… 你跟这个孩子有缘。 或许,她真的跟糖糖有缘,否则这个孩子跟着自己历经了这么多次的危险,还能够留在她的肚子里。 有缘成为一家人,她又怎么可能不对孩子好呢? 不远处半敞开的病房门外,元牧阳阴郁的眼神落在趴在病床上的那抹纤瘦身影,他从她一开始躺进病房的时候就在了,可他却只能够隐藏在这里看着顾泽恺假惺惺的陪在她的身旁。 她怎么…… 她怎么能够这么的惹人心疼? 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担着! 真是个蠢女人! 元牧阳嗤笑着,可笑着笑着他又难过了起来,修长粗粝的指节轻抚着医院走廊里冰凉雪白的墙壁,像是在轻抚着她的背脊。 温柔而又缠绵,却又带着卑微的希冀。 林盛夏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绞痛,趴在高级病房的柔软床铺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幸亏没有伤到神经,所以后背的伤口也不过是皮肉伤而已,碗碟碎渣都已经取了出来,当时看到护士手里的托盘,就连林盛夏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 不锈钢的托盘上,细细密密的摆放了一堆从她身体里面取出来的碎渣。 林盛夏的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原本光裸雪白的背脊此时涂满了红黄的药水,斑斑痕迹看起来尤为可怜。 跟刚刚送来时疼到窒息的程度相比,现在的这种疼反而逐渐的被林盛夏所接受。 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下唇被之前的撕咬弄的红肿不堪,稍微碰一下都涩涩的发疼,想必也已经被咬的破皮了。 顾泽恺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刚刚的抽完一根烟。 他健硕的身形隐没在昏黄的壁灯中,赤着脚走了进来,虽然刚才给管家打了电话,但是衣服和鞋子都没有那么快就送来。 每走一步,脚心也隐隐的疼着。 愤怒这种东西真是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公司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林盛夏率先的开了口。 或许是因为后背的伤口,她的声音听起来不似平日里的淡然,反而有一种缓慢而又柔软的情绪在里面。 事情到了今日的这个局面,她说不清楚应该去怪谁怨谁,当初她一心想要借着嫁给顾泽恺的机会将遗嘱的事情坐实,可这里面何尝不是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当初她没有在听到苏暖的谎言之后一念成魔,是不是现在顾泽恺与苏暖两个人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前尘往事的真相,按照顾泽恺对苏暖的疼爱,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林盛夏还是那个骄傲而又高高在上的女人,顾泽恺也会幸福,而苏暖 她也不会死! 是自己的执念太深,是自己错了吧! 第57章她曾受伤极深(9) 顾泽恺冷硬的脸部线条深藏在昏暗的房间内,此时已是深夜,高级病房内却只开了一盏昏暗晕黄的壁灯,将两个人的表情皆是照的朦朦胧胧的。 令对方看不清楚彼此。 “苏暖的事……” 林盛夏再度开口,却明显的感觉到顾泽恺周身的冷意越发的浓厚了起来,肆意的流窜在病房内的每个角落。 “我很抱歉。”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林盛夏很少会说对不起,抱歉这样的词语。 只因为她很少会让自己做错。 可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感觉到错了,这种错误绵延进了她的骨血里面,成为了她生命之中最不可饶恕的罪!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违心的。” 林盛夏觉得自己嫁给顾泽恺之后,也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自己,她以前是从来不会解释这些的。 说了就是说了,错了就是错了,话说的再多解释的在好听也没用。 可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希望顾泽恺明白,自己虽然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与苏暖,但在自己的心中从未期望过苏暖会死! “如果你觉得看到我实在难受,我们……” 林盛夏的声音黯哑,她的嗓子生疼生疼的,就连说出来的声音都渐渐的变了调。 “我们离婚吧。” 再艰难不过的将这五个字脱口而出,顾泽恺从来没有认真的对待过这场婚姻,一直以来都是她的…… 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苏暖之于他的意义,凭着自己背上的那些伤口便足以说明,她若是早一点刻骨的明白,会不会现在他们几个人都会幸福? 顾泽恺英俊淡漠的眉眼在听到林盛夏要离婚的那五个字时,眉心猛然间的蹙起拧紧,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莫名的让人更为觉得凛冽。 他的大掌猛然间将林盛夏的身子反转了过来,而她胸口的柔软因着他粗暴的动作而微微的颤动着。 因着背上有大面积的伤口,护士将她的上半身只是用绷带缠绕了下,并嘱咐近期不能穿内衣,怕压到伤口。 顾泽恺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了,林盛夏只觉得眼前一花,背部便已经接触到了床面。 刺骨刺心的疼! 林盛夏素来都是坚强的,就连眼泪都是倔强的,如果不是疼的狠了她绝对连吭气都不会吭一声。 可顾泽恺这动作像是要让她往死里疼似的,突然间的翻转还不够,还死死的将她摁入到床铺之中,尽管床再柔软,可伤口还是疼的令林盛夏倒抽了口凉气。 顾泽恺涔薄唇瓣间的冷笑越发的靠近她的脸,修长的手骨随后捏住林盛夏消瘦尖尖的下颌。 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的凶狠了起来,只是恐怕就连顾泽恺自己都分不清楚,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到底是因着苏暖的亡故,还是因为林盛夏提出的离婚二字!盛是觉后都。 “离婚?你以为我顾泽恺是什么人?你想结婚结婚,想离婚就离婚的吗?” 顾泽恺手指的力度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盛夏因为痛而更为苍白的脸! 她痛了吗?只可惜他比她痛一万倍! 林盛夏纤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着,细细的眉头蹙在一起,就连表情都是破碎般的美丽。 顾泽恺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自己有心挣脱凭着她现在身上的伤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此时正处于盛怒之中,反抗不过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猛烈地扣着她圆滑的肩头,背上的伤口疼的林盛夏手指痉挛似的颤抖着,细细的手筋都突显了出来。 顾泽恺的岑冷的唇意外的压了下来,用着人为不可抗拒的力道,林盛夏只觉得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背上被剧痛崩裂重新渗出血来的伤口反而成了其次。 这个男人一点余地都不肯给自己留,只是霸道的侵占着她口腔内的每一寸,像是宣誓主权般的狂肆。 他的手是真的冷,大掌扣在自己的胸口上,反复的揉捏着她的柔软,那刺骨的寒意让林盛夏下意识的颤动了下,可这样的动作却更像是惹怒了顾泽恺似的。 “痛了吗?”一吻作罢,顾泽恺擒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 林盛夏胡乱的点着头,只觉得周身都被疼痛给侵袭着。 唇也疼,身也疼,心也疼。 “你的痛,能比得过我失去苏暖的痛吗?”顾泽恺的话音刚一落下,林盛夏猛然间的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 那张脸上冰冷无情,连点人类正常的情绪都没有。 她能说什么?比的过?比不过? 终归都是她输了!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倏然,顾泽恺再度的开口,手指尖的力度越发的强势,似要将她下颌的骨头给捏碎。 林盛夏的长睫轻刷着脸颊,连伪装的笑容都浮不起来。 “我要用婚姻困住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在这座死坟中挣扎!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顾泽恺一边说着,一边轻声的嗤笑了起来。 似轻蔑,似残忍,似讥讽。 凭什么苏暖死了,林盛夏还能够恣意的活着? 他要让林盛夏困在婚姻的这座坟墓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盛夏怔怔的看着他的脸,像是没有听明白,鼻头还是红红的,整张小脸深藏在墨色的发丝之中,更为的苍白。 “这场婚姻,是我对你最大的惩罚!” 顾泽恺肆意的笑了,他淡漠的脸庞之上依旧带着林盛夏初识他时的那种俊美,可他却字字珠心,句句伤人的将自己心底的伤口无限的撕开,甚至毫不怜惜的在上面撒了盐。 当‘惩罚’二字从顾泽恺的口中脱口而出的瞬间,林盛夏的心凉了。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有人说,爱情的终点站便是婚姻。 那么为何没有人告诉她,婚姻却是情劫的开始? 传说,渡劫之人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而她的这场情劫又要经受多少的难才能够平安渡过? 人死不能复生,或许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超越苏暖在他心中的位置。 林盛夏突然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为何明明是这么炽热的夏天,可她却觉得冬日已经降临了呢?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冷? 寒冷刺骨的温度将她心里最后的一丝热度给泯灭。 同一时间的巴黎戴高乐机场。 红肿着眼眶的苏暖缓缓的步入到登机口,她用着最后一丝流连的眼神转身回头望着。 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回来。 至少唐淮南,要将自己平安的消息转达给顾泽恺。 苏暖笑着自己的傻气,或许泽恺连自己差点登上过那架飞机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只可以说是造物弄人! 苏暖或许永远都猜不到,因为她的关系,会给未来几个人造成多么大的变数。 此时的她,只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登了机。 第58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1) 时间荏苒,五年已过。 四点半,恺夏企业内。 林盛夏面无表情的将桌子累积的一人高文件签好字,顺势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 四点半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去接糖糖放学,可是面前堆积成山的文件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够处理好,更何况助理小可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外面将文件搬进来。 “林总,您出差这半个月,顾总一共就来过公司三趟。”小可终于将文件都整理完放在了林盛夏的桌面上,面有难色的说。 林盛夏这是刚刚下飞机,还顺带为恺夏企业带回了一笔三千万的订单生意。 “我知道了。”闻言,林盛夏手中签字的动作稍微一顿,很快又继续了下去。 小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叹了口气径直的向着茶水间走去。 咖啡机里还煮着浓郁喷香的黑咖啡,她自从生下糖糖之后,便只喝现磨现煮的黑咖啡了。 那种浓重的苦味实在是自己接受不了的,小可心想。 待到将煮好的咖啡端到林盛夏面前的时候,离五点就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林盛夏头也没抬的继续快速批阅着文件,这几年下来她早已经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 这得多亏了顾泽恺这几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她,自从生下糖糖之后,在公司内她便一个人当成好几个人来用。 小可却没走,只是站在林盛夏的身旁,看着那双原本细白的小手上清晰可见的伤疤,轻易的破坏了美感。 “还有什么事吗?”林盛夏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用着眼角的余光落在小可的身上。 “林总,你不在的这半个月顾总的绯闻……” 小可将之前林盛夏让她收集的东西全都拿了进来,娱乐八卦杂志上那张熟悉的俊颜霸占着周刊头版头条的位置,尽管放荡不羁却充满着男性的魅力。 林盛夏姣美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淡的盯着周刊杂志上的那张脸。 那张就连时下最当红的偶像都比不上分毫英俊脸庞,眼底的讽刺味道明显。 很显然,顾泽恺已经发现了偷拍! 就连小可也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却见林盛夏开始整理起桌面上还没有批阅完的文件。 站起身来,曼妙的身躯被剪裁合宜的套装包裹着,纤长的美腿经由肉色的玻璃丝袜的光泽更显诱人的光晕,湛蓝色翻领丝织衬衫在领口处微微敞开了两颗扣子,显出脖颈上小片的雪白肌肤。松软墨黑的长发整齐干练的盘在脑后,小巧耳垂上的珍珠耳饰简单却增添了几许的女人味。 时光荏苒,林盛夏依旧美丽的令人感觉惊心动魄,只是那眼神,也比五年前更为的压迫人,锐利冷漠。 ‘哐当’一声,林盛夏在整理文件的时候意外的撞翻了白瓷咖啡杯,浓郁的黑咖啡香味在空气中肆意的流窜着。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黑咖啡很快便将那些八卦杂志给打湿,却一丁点都没有沾染上重要的文件。 “脏了。”淡色的菱形唇瓣微张,手指一抓,厚重的杂志就这样扭曲变形的被扔到了旁边垃圾桶内。 小可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林盛夏的侧脸,自己跟了她也有好多年了,可她只觉得近几年是越来越摸不透林盛夏的情绪,她看似平静的时候似乎在生气,可若是说她生气了又表现的如此平静。 “小可,我要去接糖糖了,如果还有文件需要处理的话,八点半之前发到我邮箱。” 八点半之后,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是糖糖的,没有人能够打扰。 “好,我知道了。林总路上注意安全。” 小可望着手中抱着文件就这样直挺着身子走出去的林盛夏,心里头说不出来的心疼。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林总,她好像发现顾总和公司内的一个大学女生走的有些近的事情呢? 顾泽恺打开家门的时候,是八点三十一分。 糖糖的视线终于从卡通频道移开,像只小脱兔似的飞奔向顾泽恺的方向,粉粉的脸蛋很明显是刚刚洗完了澡的样子,还带着沐浴液的香味。 顾泽恺双手张开,准备迎接女儿的拥抱,却见她转了一个圈,用嫌弃的眼神远距离的盯着自己。 “爸爸,你身上的味道好臭!” 糖糖捏紧了鼻子,今天的味道怎么和昨天的又不一样了! “糖糖要是不喜欢,爸爸现在就去洗澡!” 顾泽恺深沉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厨房的位置,今天是林盛夏从日本出差回来的日子,不知道在看见自己送她的那几份‘礼物’的时候,究竟会有怎样的表情! “那爸爸你快去洗澡!” 糖糖的小拳头推搡在顾泽恺的大腿上,使劲吃奶的力气。 “咦?”糖糖的注意力全然的被顾泽恺手中提着的大袋子给吸引住,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粉粉一团的脸惹人怜爱,只见她也顾不得顾泽恺身上的香水味,猛地扑到他的怀中,忙不迭的将那个大袋子拆开。 “妈妈!爸爸和你买了一样的东西!你快看,迪士尼限量版的玩偶!”糖糖大叫着,脸上的表情欣喜极了。 林盛夏湿着手从厨房当中走出来,却见糖糖的手里捧着和自己从日本带回来一样的玩偶,开心的叫嚷着自己。 “想必你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我只做了我和糖糖的!” 林盛夏淡淡的开口,语调很平静,似乎没有闻到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刺鼻香水味。 顾泽恺心里蓦然的腾起一股怒火,虽然一样讨厌身上的味道,可他来时的路上只要一想到林盛夏冷静的表情会龟裂开来,竟觉得也不是那么不能够忍耐了。 “爸爸,虽然你身上的味道很臭,但是看在迪士尼的面子上我还是原谅你了!” 糖糖一副小大人似的将限量版搂在怀里,巧合的是,两套放在一起竟然配成了一对。 顾泽恺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五岁大的女儿给嫌弃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是看在迪士尼的面子上才原谅了自己,这令这个冷面的硬汉忍不住的啼笑皆非起来。 就连看着糖糖的眼神,都不自觉的柔软着。 当初得知苏暖死讯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林盛夏偿命! 可后来当听到林盛夏提出离婚的时候,自己心里压抑不住的愤怒却让他做出了下意识维持这段婚姻的决定。 他就是要拖着林盛夏,让她感觉到痛苦! 所以结婚第一年他连产检都没有陪她做过一次,他就是要让她感受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讨厌她和这个孩子。 可是当糖糖出生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隔着保温箱她纤瘦的躺在里面,当顾泽恺的大掌隔着玻璃不由自主轻抚她轮廓的时候,令这个男人欣喜的是,糖糖竟然像是有感觉般的朝他伸出了手。 糖糖就这样软软的戳到了自己心里最深处的软肉。 这件事情,顾泽恺从未对那个女人说过,只要糖糖软软甜甜的叫他一声‘爸爸’,顾泽恺甚至有一种想要将天上的星星摘给她的冲动。 想着想着,顾泽恺走进了卧室内。 修长的指骨随性的将身上的衬衫西装裤扔在地上,踏进浴室内,打开花洒,冲洗了起来。 林盛夏收拾完了厨房用具之后将糖糖送上了床,看着她那么郑重其事的将自己和顾泽恺送给她的礼物放在床头上,就连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 其实算起来,顾泽恺虽然不能算的上是一个好丈夫,但却是一个溺爱孩子的好爸爸。 原本对顾泽恺没有抱太大希望的林盛夏,却在月子中意外的见到顾泽恺抱着刚从保温箱中取出来的糖糖,那张一向对着她冷硬的侧脸,竟然浅浅的露出了温柔的笑。 那一刻,林盛夏的心里盈满了说不出来的滋味。 而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对那个男人说过。 她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够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下成长的,林盛夏从小就没有享受过一个欢乐的童年,所以在那些名媛努力的帮自己的孩子安排各种补习班的时候,她只是任由糖糖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而顾泽恺在对待糖糖学习的问题上,商量的结果两个人的意见竟然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他们都希望这个孩子快快乐乐没有任何负担的过完自己的孩童生活,至于考试什么的,先见鬼去吧! 林盛夏想到女儿,一向清冷的表情上竟然也沾染了几分的笑意,习惯性的将散落一地的男士服装一件件的捡起来,整齐的叠好放到洗衣篮中。 直到跟顾泽恺一起生活之后,林盛夏才发现这个男人的毛病也不少,最令她不习惯的就是他每次淋浴之前都会将自己的衣服扔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一地还要让她帮他收拾。 可是,林盛夏却在这些的琐碎小事中找到了些许的安慰。 他们的婚姻本身就不是因为爱而组成的,甚至到了最后因为苏暖而让顾泽恺对她深恶痛绝了起来。 这五年里,他想尽了办法让自己难堪,与女明星的绯闻漫天,全T市的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甚至就连算命网站都在胡诌八扯着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推算着这场婚姻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尽头。 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顾泽恺是不可能和自己离婚的。 在五年前医院的那一夜他清清楚楚的对自己说过…… 这场婚姻,是他对她最大的惩罚! 突然,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光裸着身子的顾泽恺出现在门口。 见到林盛夏在房间内,他也没有丝毫的躲避,就这样赤着脚走了出来,与她擦肩而过。 第59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2) 顾泽恺习惯性的拉开抽屉,想要从里面拿出内裤来套上,却不曾想林盛夏出差半个月他一条换一条,到了今天竟然面临着尴尬的无内裤可换的局面。 僵硬着身子站在木质的抽屉前,眼神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放在他内衣旁边的林盛夏内衣。 她什么时候买来那么性感的内衣了? “你的穿完了,不会还想要穿我的吧?”林盛夏淡淡的声音从顾泽恺的身后传来,语带嘲讽。 顾泽恺很快便转过身来,修长的手指上还挑着一条紫罗兰色性感丁字裤。 林盛夏的秋瞳缩紧,那是自己生日的时候以宁送给自己的,她觉得太大胆了就随意的扔到抽屉里,没有想到顾泽恺竟然会翻了出来。 转身走入浴室里,从里面取出来浴巾径直的走到了顾泽恺的面前,白色的浴巾伸展开却带着一种淡淡的发霉味道,林盛夏的手一顿便明白为何顾泽恺要裸着出来了。 他每次洗完了澡就把浴巾扔到架子上,久而久之质量再好的毛巾都会有味道的! “我不过是走了半个月而已,你怎么把东西都弄得这么乱,糖糖跟着你我真不放心。” 林盛夏叹了口气拉开衣柜从最上面重新取出一条还未拆封的浴巾,原本之前想要洗洗在拿出来的,可现在非常时候也索性就拆开用掉了。 顾泽恺站在原地伸开手,老老实实的任由林盛夏将浴巾围上他的腰际线,也一并将他傲人的下身给遮住。 林盛夏的发自然的垂落在他的小腹处,痒痒的,意外的撩拨起他的欲望。 不过这一切林盛夏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她帮他系上浴巾之后,转身又从床头柜旁的抽屉里找出了之前卷好放在里面的内裤递给顾泽恺,手上白色的伤疤也同样的落在他的眼中。 林盛夏的手型是很好看的,纤纤细指洁白如玉,被手上的伤疤破坏了美感,着实有些可惜了。 顾泽恺鹰隼般的眸子有些幽暗起来,其实他知道,林盛夏伤疤最多的地方并不是手上。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离开半个月糖糖还不是照样吃好喝好的。”顾泽恺墨黑的发上还滴着水,林盛夏转过身来看着这一幕又一次的皱起了眉头。 那水渍都落在了地板上,令爱干净的她抽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起来。 有的时候,男人和女人在对待同一件事情上的反应总是出人意料的不同,就连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所以造成分歧也是难免的。 “那些杂志你都看了?”顾泽恺见她那么的平静,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了起来,他就不相信她手下那个精明的秘书没有将八卦杂志给她。 “看了。”林盛夏见地板上干净了,终于松了口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有些漫不经心的。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顾泽恺眉梢冷冷的,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林盛夏闻言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顾泽恺,她有什么想问他的? 她没说话,只是将这半个月里顾泽恺随意乱放的衣服都重新找了出来叠好放到应该放的抽屉里面。 纤瘦的背脊在湛蓝色丝质衬衫的映衬下更为清晰,甚至都可以看出她后面的内衣带的轮廓,顾泽恺单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她的动作,不言不语的,两个人维持着难得的平静。 林盛夏是一个生活习惯很规律的人,她将所有的内衣夏衣都按照不同的款式类型叠好整齐的放在每一个柜格之内,想要找的时候只要按照顺序一定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要林盛夏在,顾泽恺每天早上一起来便能看到配套好的服装。 一开始的时候,他连看都不屑的看一眼,可是后来慢慢的,自己发现林盛夏的眼光是真的不错,挑选的搭配紧跟着时尚潮流,久而久之,他也就默许了她为自己搭配衣服。 结婚的时间越久,顾泽恺就越发的对林盛夏这个女人好奇起来,别人口中的那个女强人与成日里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好似是两个世界里的模样。 只可惜,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实在不能算是多么愉快的结合! 顾泽恺的心里蓦然的浮现出一温柔的人影,就连看向林盛夏的眸子都冷淡了许多。 苏暖,那是他心头最不能够言说的痛。 那个温柔了他岁月的女人,就随着那一场的空难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徒留下他心里的遗憾。 而他却跟罪魁祸首一起生活了五年之久。 并且他发现自己似乎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了有林盛夏的生活。 而这样的感觉,在她离开T市去日本出差这半个月,更为明显了起来。 烦躁的情绪,压在心头,顾泽恺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林盛夏…… 林盛夏刚刚洗完衣服。 自己离开这半个月,家里的脏衣服堆积成山。 顾泽恺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闯入到他的生活当中来,所以家里平时是不会请钟点工来清扫的。 而自己又是一个见不得脏的女人,所以每日在公司工作完一天,还要回家再打扫一遍。 不过,当然也不排除顾泽恺借着这个机会来恶整自己。 结婚的头两年,林盛夏慢慢的让自己调整步调适应顾泽恺的生活。 结婚前的幻想再怎么浪漫,在结婚之后跟一个男人长久的生活在一起,两个人的缺点渐渐的暴露出来,此时若是不想因为这些争吵,那就至少要有一方妥协。 林盛夏,便是那个妥协的人。 其实顾泽恺这个人,小毛病特别多,结婚前看不出来,结婚后两个人同住,林盛夏慢慢的摸索出了一套与他相处的规律。 抖了抖手里的浴巾,让干爽的香味弥漫在阳台上。 本来洗衣服的工作,以前并不在她要做的家务之内。 可是顾泽恺的皮肤很敏感,只能用惯一款国外的洗衣液,否则身上的肌肤就会过敏。 最开始负责清洗衣服的佣人却不知道,当顾泽恺穿了一天衬衫回到家脱下来的时候,后背已经密密麻麻的长了一层的红疙瘩。 她看了心疼,索性连洗衣服的活也一并的接了。 在这栋别墅内,久而久之连佣人都辞退了。 将洗好的浴巾之类都挂在晾衣架上,摇动着手柄让它们升了上去,林盛夏直到此时才稍微的松了口气。 用着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伤疤。 这块疤痕,似是在无声无息的提醒着自己,曾经苏暖和顾泽恺那么亲密在一起的证据。 甩了甩手,让酸痛的手关节放松了一下。 转过身去的瞬间,林盛夏笑了。 宽大的落地窗内,顾泽恺枕着自己的脑袋脸朝着她的方向竟然就这样的睡着了。 暗红色丝绸的薄被面上,他俊美的脸庞安静美好,原本阒黑深谙的眼睛被睫毛敛住,英挺的鼻翼下是一贯涔薄紧抿的唇,下巴上的胡茬是刚刚新长出来的。 他依旧没有穿上睡衣,赤裸着上半身,腹肌处的人鱼线明显的绷紧在那,浴巾并不短,只是他紧绷的大腿有些不老实的微屈起。 嘴角噙着一抹笑,将洗衣篮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拉开推拉门走了进来。 她还没有去洗澡,不过在那之前,林盛夏却率先的走到了顾泽恺的身旁蹲下,看着他因为枕着手臂眼角压出的几条细纹,姣美漂亮的小脸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这一趟去日本出差原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她硬生生的压缩成了半个月就完成了所有的签约仪式。 究其原因一是放心不下糖糖,二就是放心不下这个男人。 素白的手轻抚着他的发,还湿润润的,刚刚洗过澡还没有干。 就知道会这样,林盛夏心想。 站起身来向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从里面取出来个静音的吹风机,重新回到床边。 通了电之后,林盛夏将吹风机调到最低档,这个档速虽然吹的风不大,可胜在温度适中,不会让皮肤感觉到烫,声音也小自然就不会惊醒到睡着的顾泽恺。 纤细的手指小心的拨弄着顾泽恺的发,外面的那一层经过刚才已经干了。 林盛夏的任务是将里面还湿润的头发吹干,并且还要小心翼翼的不会让顾泽恺感觉到。 过去的日子里,这样的动作她已经做了无数次。 她安静的半蹲在床边,嘴角噙着笑,其实林盛夏应该疲惫了的,她坐了一天的飞机,还又回到公司处理了文件。 想到文件,林盛夏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洗完澡又要加班了,不然明天那几个重要的项目都要开天窗。 温温的热气将顾泽恺的发撩起,跟往日里的顾泽恺不同,他一踏出家门便又恢复到那个冷血无情的顾总角色,硬邦邦的脸部线条让人找不出一丝可以亲近的勇气。 就连头发都是整整齐齐的梳在耳后,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可洗过澡的顾泽恺却更像是孩子,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结实的手臂,湿润的发落在眼帘上。 这一刻,林盛夏觉得心都软了。 帮顾泽恺吹完头发,林盛夏将东西整齐的收好,随后转身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刚一关上,顾泽恺的眼睛便睁开了。 摸了摸自己已经全干的头发,他的心情比刚才更为的复杂起来。 顾泽恺是一个特别警觉的人,他也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到深度的睡眠之中。 所以,林盛夏每一次帮他吹头发,这个男人都是知道的。 最开始的几次,他不动声色。 久而久之,却成为了习惯。 他习惯性的出了浴室就将水滴的到处都是,习惯性的看着林盛夏抽出纸巾来擦干净。 第60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3) 习惯性的躺在床上假寐,习惯性的等着林盛夏忙完了事情之后来帮自己吹头发。 习惯,汉语词典的解释是积久养成的生活方式。 可在顾泽恺看来,泱泱中华博大精深的汉语词汇当中唯独只有一个词是最为令他觉得可怕的。 那就是…… 习惯。 顾泽恺呈大字型的躺在暗红色丝绸薄被面上,双手两侧都是空荡荡的。 偌大的床上,空荡荡的。 突然之间,他很想要和林盛夏做爱。 结婚五年,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过那么多次,做那事的次数就算是手指脚趾加起来都不够数的,他对她的身体有一种异常的迷恋。 林盛夏很瘦,她吃的也很少,每天似乎就一个劲的喝着黑咖啡,令她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可是她却瘦而不柴,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的。 顾泽恺的眼神越发的暗沉起来,单单是从脑袋里想了想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打开床头柜,却发现里面的套套已经用完了。 顾泽恺懊恼的回想起来,半个月前两个人用完了之后他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林盛夏不在他也没再去补。 现在要用的时候,却找不到。 林盛夏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见到便是顾泽恺一脸懊恼的拿着杜蕾斯空空如也的盒子。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径直的走到了梳妆台前,脸色淡然的拿起护肤品抹了起来。 “我想要和你做。”片刻,将她从思绪里拉回到现实中的声音从顾泽恺涔薄的唇内吐出。 “没有那个我是不会和你做的。” 林盛夏的声音很理性,她不想要因为意外在有个孩子,所以这五年来虽然两个人做过无数次,但她却从来都是强硬的让顾泽恺戴套的。 索性在这一点上,顾泽恺与自己意见一致,所以他们倒也和谐。 “我可以射在外面!” 没想到,今日的顾泽恺那么坚决的要求。 “我还以为,外面的那些野鸡已经满足过我们伟大的顾总了,没想到你竟然憋成这样?” 林盛夏雪白的手肘压在梳妆台上,侧过身子转向顾泽恺那边。 “她们自然是满足了我,可是我也没有忘记让我们亲爱的顾太太履行夫妻义务!” 此时说到顾太太这三个字,更为的讽刺。 林盛夏沉默着,再度转回身去面对着镜子,可顾泽恺却已经赤着脚下了床,来到她的身旁将林盛夏纤瘦的身子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不行,没有套我不会跟你做的。”林盛夏很坚持,并不配合他。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情,她的心里有一些恐惧,当年沈晟勋曾经警告过自己,在手术台上极有可能会大出血。 那一日,她果然大出血了。 据后来以宁告诉自己,她那日的手术凶险到差点用尽血库内同种血型,才勉强的捡回了一条命。 糖糖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意义理应更为的不同! 不过这些事情,从未陪她产检也并未在她生糖糖时赶到医院的顾泽恺全然不知。 顾泽恺的吻却执拗的落了下来,大掌顺着睡衣的裙摆向上探去。 几乎是同时,林盛夏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不是没有感觉,结婚五年,在床上,顾泽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伴。 可林盛夏只要一想到手术台上的血腥,还是在脑海里保持了最后的一丝清醒,冷静将他推开,随后快速躲开,翻身下了床。 “过来,睡觉。”林盛夏听到顾泽恺这么对自己说。 “不行,我还有一些文件需要看,你先睡好了。” 顾泽恺的面色沉了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顾先生,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出差半个月‘恺夏’交给你,你却将所有的文件都堆到我回来让我处理,所以我必须要加班处理好才能够睡,你以为这是谁的责任?” 林盛夏见他阴下脸来,略显讥讽的清冷语调响起。 顾泽恺脸上的表情愣了下,后知后觉的想起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 随后又将视线落在林盛夏的脸上,她眼底的青晕是那么明显,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觉了。 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指令,身体却忠诚于自己的心,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下床扯过林盛夏的手腕,强迫着她和自己一起躺在床上。 “工作明天再做,现在睡觉。” 顾泽恺的声音有些冷硬,带着些许的情绪,林盛夏一时不查被他扯上床。 刚想要挣扎着起身,顾泽恺结实的大腿已经沉重的压在自己的腿上,就连手臂都横亘在了她的胸前死死的贴着她,瞬间爆发出的惊人力量林盛夏是不可能挣脱开的。 意识到这一点,林盛夏索性也就不反抗了。 他整个人几乎就要挂在她的身上了,执拗的将林盛夏压在怀中,好在室内开着空调,否则她一定会被热死了。 “睡觉!”顾泽恺从身后将头埋入到她的颈窝之中,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那热气却喷洒在她的耳垂处,热热痒痒的。 林盛夏任由着他去了,其实她也真的疲惫了。 就连眼皮都有些沉重的睁不开。 可心里却终究有些沉重的,她有些弄不明白顾泽恺随着一年年时间的叠加而若有似无的对她表现出的依赖,最开始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还稍显尴尬与陌生,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 就连顾泽恺也由最开始背对着她的抗拒转为今日这般的亲昵。 有的时候,身体的语言要比嘴诚实了太多太多,林盛夏的嘴角噙着笑,或许这样子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只要不触碰到那个伤口,他们其实与寻常的夫妻也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他越来越浓重的孩子气之外。 早晨五点半。 林盛夏刚下床,顾泽恺紧跟着醒了,伸了个懒腰,胸口大片的肌肤露了出来。 “你再去睡一会儿,我先去做早餐。糖糖要喝黑米粥,你要吃什么?” 或许是因为林盛夏习惯了这样少睡眠的作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累。 “随便,等会你还是我叫糖糖起床?” 顾泽恺看着她,此时已经听到窗外鸟鸣,林盛夏的脸在隐隐约约的光线里显得尤为柔和。 她自然的向着门口走去,可刚走了没两步,就被顾泽恺的大掌给扯住了,他的手指骨节很修长,甚至可以称得上好看,落在皮肤上,有些凉凉的。 “再不去准备早饭,糖糖的黑米粥就没着落了,你确定一大早你就要惹哭她吗?” 这个男人,就算是没有刷牙洗脸都俊美的令人心动,慵懒半眯着的双眸就这样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的心莫名的拨动了下。 注意到林盛夏微微闪烁着视线,顾泽恺的心情意外的大好了起来,就连一向都紧抿着的薄唇都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两个人身上穿着同款的睡衣,在这样的清晨迎接着第一缕的阳光,似乎亲密无间。 只可惜,他们的婚姻不是因爱开始。 鬼使神差的,顾泽恺将脸凑了过去,在林盛夏讶异的视线里吻上了她的唇,顺势压下。 顾泽恺的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着,凉凉的,如此的柔软。 她的唇很甜,顾泽恺想。 “妈妈,想尿尿。”卧室内的旖旎很快便被糖糖糯糯的声音给打破。 林盛夏原本氤氲的眼神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推开了还半压在她身上的顾泽恺,她不想要让女儿过早的看到这一幕。 “好,我马上过去。”眼神还落在顾泽恺铁青的一张脸上,不知怎的就想要笑起来。 “我带糖糖上洗手间,你赶快穿衣服。” 话音落下,便向着门口还睡眼惺忪的糖糖走去,双手张开将她搂入到怀中。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每一日的早晨都由这样开始,林盛夏尽管背对着顾泽恺,却依旧可以感觉到他郁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背影上,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林盛夏心想。 “妈妈刚才羞羞脸,跟爸爸玩亲亲。”原本以为还有些睡得迷糊的糖糖,悄悄的趴在林盛夏的肩头小声的开口。 眼睛里带着古灵精怪的机灵! “不准到处乱说听到了没,这算是我和糖糖的秘密!” 林盛夏温柔的亏了一下她的鼻尖,糖糖的鼻子很像是顾泽恺,令她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吻着自己的时候鼻尖撞到她脸的画面。 送糖糖回了房间,林盛夏走到厨房开始将昨天晚上就泡好的黑米放在锅中,慢慢的用中火熬煮起来。 任由锅中的米慢慢翻滚着,林盛夏走回卧室内准备换衣服,此时的顾泽恺刚刚套好黑色的西装裤,正赤裸着上身站在衣柜前,似是在等着什么。 林盛夏打开衣柜,将昨晚临睡前就挑好的衬衫递给他。 顾泽恺也毫不避讳的当着林盛夏的面就换起了衣服,低头扣好衬衫的水晶扣,然后习惯性的低下头。 自然而然的,林盛夏将他的领子立起,踮起脚尖来将领带从领口下穿了过去,简单的系了个领结顺手将从日本给他买回来的祖母绿色的领带夹别上。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没有一句语言的交流,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你帮我去搅搅粥,我换衣服。” 结婚五年的夫妻,甚至连彼此身上的痣都记住了在哪里,有些不言而喻的默契在两个人的动作里涌动着。 待到林盛夏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顾泽恺就站在厨房里不停的搅动着锅里已经熬出香味的黑米粥,高大的背影褪去了往日的凛冽,多出了几许顾家好男人的味道。 空气里有一股很好闻的黑米粥香,烤好的吐司面包安静的摆放在桌子上,两个大盘子一个小盘子! 简单的三口之家,简单的一日之晨,他们像是往常一般的有条不紊着。 如同每一个普通家庭的早晨般…… 将糖糖送去了学校,林盛夏回了公司。 “林总,咖啡。” 第61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4) 将咖啡杯放到林盛夏手边,小可看着她将厚重的文件重新放回到办公桌上。 “小可,我昨天临走之前你想对我说什么?”林盛夏将防辐射的眼镜戴上,整齐的发盘在脑后,看起来精明干练。 小可的手一抖,似乎没想到林盛夏会问起那个。 她原本以为昨天自己的异样并没有被她发现。 “林总,之前咱们公司招聘,顾总看中个女大学生直接挑走了,我最近听说……” 小可的声音越压越低,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继续说下去!” 林盛夏向上推了推眼镜,削瘦的姣美脸庞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用手点着无线鼠标,好像是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电脑上似的。 “我最近听说顾总好像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女秘书,两个人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很不正常!” 其实小可这话说的已经很给林盛夏留面子了,现实当中的情况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最近那个女大学生的派头越来越大,尤其是林盛夏出差去日本的这半个月,那个女人好似将自己当成了恺夏企业的正牌老板娘似的耀武扬威着。 虽然对她的行为不耻,可是全公司上上下下的确也没有人敢触这个女大学生霉头的。 谁让她背后的人是顾泽恺,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 小可怒气冲冲的等着林盛夏发飙,可是直到自己说完林盛夏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好似事不关己似的态度。 这让小可着实的不解了起来,无论是林盛夏在临走之前让她时刻的注意着顾总的事情,还是这五年来她观察到的一切,都足以证明林总对顾总是绝对有爱情的。可是最让小可看不懂的却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勾勾缠? 林盛夏却只是将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光泽度极佳的屏显上赫然是一份简历。 她纤细的手指端起咖啡杯,将温热的黑咖啡送往口腔内,任由苦涩的滋味盈满味蕾。 “小可,叫那个女大学生来见我。” 林盛夏的视线终于从内部档案室内调出来的简历上移开,那张清新雅致的彩色单人照上的女人笑的甜美,还有着刚刚出社会的单纯。 小可赶忙点头,她早就想要等着林盛夏回来让她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 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当小三,也不看看林总的家庭到底多么的美…… 美满这个词在嘴边转了一个圈,小可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职员餐厅内 恺夏企业内部的职员餐厅几乎天天都是爆满的。 区别于别的公司,恺夏物美价廉的套餐外加营养美味的荤素搭配,成为高薪福利之外的第二大令恺夏职员引以为豪的事情。 当然,这还要多亏于顾泽恺的嘴挑。 想当初恺夏企业刚刚从林盛夏手中的林氏过渡时,基本上维持了原来的步调,唯独这个餐厅,是最为顾泽恺不满的。 林盛夏还清楚的记得他说,如果连本公司内部的员工都不会去餐厅吃饭,那么基本上这家企业是不能够长久的留住职员的。 后来林盛夏想了想,在顾泽恺任职顾氏的时候,顾氏重要的人员调动是非常少的,并且薪资福利样样都是业界的翘楚,顾泽恺经常说,如果一个职员值得五千块的酬劳,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只付给那个人四千五百块,钱这这种东西要花在钢刃上,若是因为心疼钱而埋没了人才,这才是作为一个企业领导者最为失败的事情! 林盛夏等到中午用餐高峰期过去之后再来这里吃饭,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餐厅的后厨自然也知道她的这一惯例,所以到了点就会将饭菜给她留下,等到林盛夏来的时候在重新加热下。 今天的菜色很不错,红烧排骨、干煸芸豆、还有清炒莴笋。 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身旁的职员经过时恭敬的打着招呼。 林盛夏眉心一挑,其实她并不怎么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可面上却也不能显出丝毫的不悦。 一边翻看着本季度的财务报表,林盛夏一边拿着筷子就着碗里的饭快速的吃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看文件太过于认真,就连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餐厅门口都没有发现。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餐厅顿时安静了不少,他们职员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休闲娱乐,但是厕所八卦这种事情是每个公司里都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经过好事之徒的传播,不过一个上午林盛夏逼退小三成功保住胜利果实的消息便已经在公司内部传开。 林盛夏吃的很少,甚至可以说是小鸡啄米。 每日工作她都喝黑咖啡提神,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影响了她的食欲。 “顾太太好大的本事啊!”让她真正从文件上移开眼睛的却是顾泽恺发出的声响,只见他端着同款的餐盘于众人的视线当中坐在了林盛夏的对面。 这令还在餐厅内的职员们纷纷竖起了耳朵,刚刚忙过高峰期,现在实在是太闲了。 如果能有点这传奇两夫妻的八卦看,倒也满足了他们空虚寂寞的心。 “如果你是想要问我那个女大学生的事情,是她自己提出辞职的。” 林盛夏最后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最近她老是觉得自己胃有些隐隐作痛,虽然不太碍事,但总归是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她想。 “如果没有你的逼迫,凭着我开给她的条件,她还能主动离开不成?” 顾泽恺倒没有林盛夏想象中的生气,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林盛夏又剩下的饭菜。 这个女人,是数着饭粒吃的吗? 顾泽恺吃饭的姿态很优雅,细嚼慢咽的,保持了良好的休养。 只要口中有饭就绝对不会开口说话,自然也不会像有些男人那样的吧嗒嘴,指骨修长而又漂亮的手夹着筷子,时不时的吃着面前餐盘的菜,不紧不慢的。 在这一点上,糖糖是很随顾泽恺的。 想到糖糖,林盛夏眼角锐利的光渐渐的褪去,若是从旁人的眼中看过去,或许还以为林盛夏在用温柔的眼神注意着顾泽恺吃饭的动作。 果然传言都不可信吧,这根本就是对恩爱的夫妻嘛! 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拿到第一手八卦资料的职员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故意了手中的动作,用着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对,就是我使了手段让她离开的,那又如何?” 林盛夏的眼神落在窗外,恺夏企业的新址坐落在顾氏不远处的一栋大厦内,从这里很清晰的能够看到顾氏的双子型建筑。 顾泽恺以为她不知道,每天中午顾泽恺都会坐在这个位置上,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向顾氏那边。 在他的心里,一定还留有遗憾。 知道自己的那些手段逃不过顾泽恺的眼睛,林盛夏索性大方的承认,想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谎,实在是太难了。 顾泽恺没有暴怒,只是平静的将碗中的米饭给吃干净,随后眼神落在林盛夏碗里的剩饭上。 “你也太浪费了。”顾泽恺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红酒般的香醇。 林盛夏一怔,看了看自己的碗。 她的确是有些浪费了! 脑海当中刚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来,顾泽恺的大掌便蓦然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五指一抓便要将她的碗给接过去。 林盛夏快速的伸手,略有些冰凉的手心盖在顾泽恺的手背上。 “这是我吃过的。”有些局促的开口,林盛夏觉得顾泽恺的这一举动惹来了旁边还在用餐职员的频频注视。 “哦,我没吃饱,借我吃下。”顾泽恺的大掌一抽,带着林盛夏还有剩饭的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东西还能借吗?他到时是想怎么还? 林盛夏将财务报表阖上,安静的看着还在用餐的顾泽恺,他的饭量虽然也不大,但餐厅的碗对他来说终归是小了些。 将自己餐盘里的菜吃完之后,顾泽恺又顺便将林盛夏盛夏的一起吃干净,许久之后他放下筷子,抬起头来却意外的撞到林盛夏的视线。 这个点,是员工餐厅落地窗采光最好的时候,厚重的玻璃将一切的暧昧显露无疑,林盛夏就这样的看着他的脸,好看的眉眼不似往日的冷意,只是安静而又美好的望着他。 她应该是爱着自己的,顾泽恺心想。 他的心里凭空多出了几许的优越感,自然也还多出了些不一样的情丝。 林盛夏却突然伸出手来,在顾泽恺的唇角上认真的擦了下,那般安逸美好的时光里,两个人之间默契的互动在无形之中落入到职员的眼里。 就连那些平日里八卦惯了的公司员工都有些忍不住的嫉妒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完全就是将他们当成了背景图,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拍摄广告画报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从侧面表现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好。 小三什么的…… 都应该是误会吧? 人们想。 “抱歉,你嘴上沾到油了。” 顾泽恺的瞳孔刚才微微的涣散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盛夏还以为他是不喜自己靠近的,声音淡淡的开口。 “顾太太,你的醋劲太大了。”突然的,顾泽恺说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林盛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其实,你看到那些杂志的时候是真的生气,不过是当着糖糖的面隐忍着没爆发,对不对?” 顾泽恺眉尾微挑,眼神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得意。 林盛夏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刚才他脑子里想的就都是这些东西? 第62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5) “我是真的没生气。”淡淡的回了一句,成功的让顾泽恺脸上略显得意的笑容凝结。 “你凭什么不生气?”顾泽恺怒了。 “我凭什么要生气?”林盛夏有些不解。 “你是顾太太!”这句自然而然的话从顾泽恺的薄唇里脱口而出,却瞬间凝结了气氛。 顾泽恺略显狂狷的眼神微冷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刚才那些没营养的话倒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情侣?他们?简直是做梦了。 “我没有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你看到了记者在偷拍,所以刻意的给他们找了话题,至于你身上女人的香水味,还用我挑明吗?” 林盛夏知道他想起了从前,那些他们避也避不开的梦魇。 “其实你这样也算是免费帮恺夏做广告了,我开心都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大家都关心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离婚,这位T市最有价值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单身! 连带着这样的八卦新闻都不断的被炒热,顺道带动了恺夏企业第二日的股票节节高升。 不得不说,顾泽恺的这张脸,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太惹人讨厌了。”顾泽恺涔薄的唇微抿着,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分不清楚什么才是他真正的情绪。 “我承认,所以你们这样的男人,都只爱小家碧玉!” 林盛夏的声音微顿了下,苏暖不就是小家碧玉型的吗? 话题进行到这里,两人之间刚才还算是和谐的气氛被彻底的打破,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的心思却都飞去了老远。 如果不是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林盛夏惊醒,恐怕他们还要维持这样的姿势到上班时间。 这个铃声是林盛夏的私人手机,里面存储了不过四个人的电话,糖糖老师的顾泽恺的叶以宁的和慕惜之的。 刚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就让林盛夏的眉眼都变了。 她下意识的望着顾泽恺,眼里有着焦急。 “糖糖学校的老师来的电话……” 林盛夏和顾泽恺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一路上,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要脑海里一浮现糖糖有可能出事的念头,顾泽恺与林盛夏的心便惴惴不安了起来。 待一下车,林盛夏也顾不得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向着幼儿园里跑去。 或许是关心则乱,林盛夏焦急的步调有些凌乱,她无法忍受糖糖一丁点的受伤,更何况电话那头的老师似乎是新来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清楚,只是一个劲的跟自己说让她快点来趟幼儿园。 林盛夏的心提到了嗓子口,是不是糖糖出现什么意外了? “啊……”刚这样的想着,穿着高跟鞋的脚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坚硬的水泥路上,透明的丝袜顺势被刮破,雪白的膝盖冒出血丝来。 顾泽恺赶忙上前一步将她捞起在怀里,有力的手臂撑着林盛夏后腰,他从未见到过性子冷淡理智的林盛夏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尽管自己也还心急如焚,却好在保有最后一丝的冷静。 “怎么这么不小心!”顾泽恺拧紧了眉心看着她膝盖上的伤痕,本来就已经全身都是疤了,现在又把膝盖弄伤了。 林盛夏却像是没有听到,只是向着大厅里踉跄的走去,鞋跟摇摇欲坠的,似是刚才跌倒的时候歪了。 “林盛夏,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或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顾泽恺伸出手将还没走远的林盛夏重新捞了回来,自己坐在台阶上强迫从她脚上将坏掉的高跟鞋脱下来。 “冷静?你竟然叫我冷静?现在是糖糖出事了,不是别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冷静?” 林盛夏听到顾泽恺的话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不会知道自己在怀糖糖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的辛苦,她挺着大肚子还要帮恺夏上市做着宣传,她羊水破了还要强忍着痛开车去医院,她差一点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该死的顾泽恺去哪里了! 现在他让自己冷静?如果糖糖有事的话冷静有什么用! 顾泽恺却只是绷紧着一张脸,有力的大掌攥在高跟鞋的鞋跟上,轻轻一掰便轻而易举的将高跟掰断。 很快,一双高跟鞋便变成了平底鞋,虽然不算是多么的舒适,但胜在稳定。 “如果糖糖的真的出了事,你不冷静,如何能够解决问题!” 顾泽恺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明显他也在压抑着什么,可是此时他只是沉默的将那双已经掰去跟的高跟鞋重新套回到林盛夏的脚上。 林盛夏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顾泽恺说的都是对的,她也明白现如今冷静下来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关心则乱的念头一直在折磨着自己,她害怕啊! 此时此刻,只要一想到糖糖可能会出事,她真的因为害怕手脚冰凉了起来。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当林盛夏踏入到教职员办公室的时候,糖糖撕心裂肺的哭声传进了她的耳中,林盛夏悬着的心微微有些放松了下来。 小丫头还会哭,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糖糖妈妈你终于来了,糖糖一直在哭,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的电话。”幼儿园老师站在一旁怯生生的说着,她是这个月新来的老师,刚来的第一天便被校长着重的提醒一定要好好的看护糖糖,只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幼儿园的大财神,她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林盛夏原本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下来,看着嚎啕大哭的糖糖一阵的心疼。 这个孩子更像是自己,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怎么哭过,这次哭成这样,想必是真的遇到伤心事了。 “妈妈,你的腿……嗝……流血了……嗝……” 糖糖一边哭一边打着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实在是抱歉,我今天真的太忙了,新转来了一个学生,糖糖就是和他说过话之后才开始大哭的。” 老师说这话并不是推卸责任,她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让新来的学生一一和班上的小朋友握手,自然是想要让新来的不要感觉到陌生,也算是互动教育的一种,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没事儿,唯独到了糖糖的面前,也不知道那小男孩说了些什么,害的糖糖情绪低落,直到情绪崩溃开始大哭了起来。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老师才觉察到事情不妙,怎么哄都哄不好,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通知家长! “我每年给学校这么多赞助费不是让我的女儿来这里受委屈的,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顾泽恺的眼神落在那幼教的脸上,像是凌迟般的残忍,令人心生敬畏。 “糖糖来妈妈这里,我带你回家了。”林盛夏却好像感觉不到其他的,只是向着糖糖张开了双臂。 她的眼神专注,好似想要将世间最美好的情感都倾注在糖糖身上似的,而这样的情绪,敏感的孩子自然也能够接收到。 糖糖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委屈的扁扁嘴扑入到林盛夏的怀中。 几个人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眼神阴郁的望着这一幕。 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 糖糖一回家便猛地冲入到林盛夏与顾泽恺的卧室内,眼神先是看了看雪白的墙壁,随后到处的翻扒来,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甚至将小小的身体塞入到床底下,就连最喜欢的白色蛋糕裙染上了灰尘都不在意。 “糖糖,你到底在找什么?” 顾泽恺双手环绕在胸口,林盛夏先去换丝袜,虽然她没说,但很明显的情绪受到了影响。 “别的小朋友爸妈都有的!大大的东西!” 糖糖还不能够很好的描述,只是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指比划着。 见爸爸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糖糖从床底下爬出来,跑到墙边上有手比划着。 “大大的!两个人的!”沾了灰的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倔强的不放弃寻找。 恰好林盛夏换了丝袜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听到糖糖的话语时脸上的表情一怔,随后好看的眉心微蹙起。 顾泽恺一眼便看明白她懂了,母女连心也不过就是这个道理罢了。 “糖糖你说的是结婚照吗?”林盛夏的心有些晦涩,而顾泽恺很明显没有想到糖糖想要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她就为了他们两个人的结婚照哭成这样? 只见糖糖的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就连哭肿了的眼睛都瞬间明亮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的结婚照呢!没有结婚照的夫妻会离婚我不要爸爸妈妈离婚!”糖糖说着说着眼眶又瞬间通红起来,眼看着又要有泛滥的趋势。 “我们当然有结婚照!”林盛夏快速的递了个眼神给顾泽恺。 当年婚纱照被送来的时候,因为全都是单人照片,所以林盛夏索性将那些都放在了地下室里,挂在墙上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如果不是今天糖糖提起来,就连林盛夏都要忘记了。 “我要看!两个人的,大大的!”糖糖抽了抽鼻涕,很认真的说。 站在一旁的顾泽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从来都没有和林盛夏一起拍过结婚照,甚至连婚礼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现在到哪里能拿出来。 却见林盛夏转过身去,从皮包当中取出一张不大的彩色照片。 顾泽恺的瞳孔微缩了下,那是当年他们为了办结婚证时拍的照片,他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还额外的留了一张,甚至这么多年都保存在钱夹里。 这个女人,是用怎样的心态看待自己的呢? “爸爸和妈妈都太忙了,没有时间去拍那种大大的照片,不过我和你爸爸有拍小小的放在钱包里,只要想起来随时都可以看哟!” 第63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6) 林盛夏朝着糖糖摇了摇手里的照片,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合影照而欣喜,那么这五年来将这照片放在皮夹里却是为了缅怀。 缅怀那个当年还对这场婚姻有着期许的自己。 糖糖看起来还是很不满意,可是林盛夏的话却意外的令这个敏感的小孩破涕为笑。 “那爸爸是爱妈妈的对不对?妈妈也是爱爸爸的对不对?” 糖糖脸上的表情像是极于确定,却一下子让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大人脸色瞬间变了变。 爱,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奢侈的事情! 想都不敢想,一碰都疼! “嗯。”顾泽恺率先出声,却只是简单的恩了一个字,似乎是在敷衍糖糖。 林盛夏却如遭雷击似的侧过头去看着他的脸,不过是个嗯字为何自己的心跳越逐渐的加快了起来。 糖糖很满足的捧着林盛夏给她的照片,虽然只是一张彩色的证件照,但她还是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里。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只要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立马就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原本哭的红肿的双眼笑着眯成了一条缝,而林盛夏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从顾泽恺的脸上移开。 她原本以为跟这个男人已经一起生活了五年,心里对爱情的期许早已经烟消云散。 只是没有想到,糖糖偶然的一个问题,竟然能够引起自己心里如此大的涟漪。 顾泽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郁,可是片刻之后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如同往昔般的拍了拍糖糖的小脑袋。 他又去阳台抽烟了。 林盛夏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跟随着他一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是顾泽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凭什么能够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给打破?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那便是糖糖。 “妈妈,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的红本本啊,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说只有有红本本的人才可以有小孩!” 糖糖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她的嗓子都哑了,氤氲的大眼睛最随林盛夏,明亮动人的。 林盛夏一下子笑了起来,谁说要有结婚证的人才可以有小孩,当年她不就是未婚怀孕么? 想到从前,她嘴角的笑又淡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将放在皮夹内五年的照片翻了出来的关系,以前的一些前尘往事也跟着从脑海里翻出,令林盛夏的心里一阵阵的绞痛着。 “好,妈妈给糖糖拿红本本,不过糖糖也要答应妈妈不准在哭鼻子了!眼泪流的多了,就不值得人同情了,知道了吗?” 林盛夏温柔的蹲了下来,膝盖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双断了根的高跟鞋原本应该扔掉的,可是林盛夏在将它扔掉的一瞬间犹豫了下。 想到当时在幼儿园内顾泽恺帮她掰断鞋跟时的情形,想了想,最终还是将那双鞋重新放回到了鞋柜当中。 其实有一种爱情是叫做宿命的,宿命让她见到他,宿命让她选择他,宿命让她爱上他。 如果真的要算的话,林盛夏也只能够怨自己,外面有这么多的男人,她谁不好选偏偏的选择了这一个伤人心的,算起来也只能怪她咎由自取罢了。 将两份结婚证拿给糖糖,看她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林盛夏嘴角的笑越发温柔起来。 当初,顾泽恺连看也没看一眼的将他的结婚证一起扔给了自己,足以可见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有多么的厌恶她。 没想到五年之后,他给与她的意外礼物竟然会填补了她缺憾的生命。 “妈妈,刚刚爸爸都承认爱你了,你怎么都没有说话!” 糖糖手里紧紧的攥着结婚证,说什么都不还给林盛夏了,就算是她和顾泽恺送给她的迪士尼限量玩偶都没有这个殊荣。 “如果我不爱他,怎么会生下你,你可是我的宝贝!只是,我不想要让你爸爸听到,省的以后他会把鼻子翘到天上去!” 林盛夏不想要她太早的掺杂到大人的世界当中来,只要在糖糖的脑海里有一个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的概念就好了。 这样,她的成长过程就会特别的幸福! 她林盛夏缺少的东西,想尽了办法都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得到,她要让糖糖一生都甜甜蜜蜜的,不要像是她那般的多灾多难,甚至还要与人勾心斗角。 “哦哦哦哦……我懂,这叫鱼琴狗粽。”糖糖装着小大人,说着似是而非的话,惹得林盛夏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什么鱼琴狗粽,那叫欲擒故纵! “妈妈,红本本可不可以我拿着啊?”糖糖将两个人的结婚证塞到了领口的衣服里,一脸警惕着林盛夏回来抢回去。 “只要你答应妈妈不会给我们俩弄丢了,就让糖糖保管好了。” 林盛夏虽然看重结婚证,但更为看重自己的女儿,她敏感的察觉到虽然糖糖现在喜笑颜开的,只是心里的阴影却还是没有完全的消散。 她不想要让糖糖幼小的心灵受到影响,毕竟她还小。 有些事情,长大了在告诉糖糖也不迟! “我绝对不会弄丢的,你不知道那个苏皓轩有多么的讨厌,我今天是被他吓哭的,他说爸爸妈妈不会幸福!” 说着说着,糖糖的情绪又上来了,扁扁小嘴看样子又要哭出声来。 “苏皓轩?” 林盛夏细细的琢磨着这个名字,糖糖班上的同学名字自己都是知道的,甚至连他们父母的通讯地址自己都有,唯独苏皓轩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的陌生。 “恩,是今天新转学来的,他说他叫苏皓轩,还说要和我坐在一起!” 糖糖一脸委屈的模样,妈妈曾经说过要多多的交朋友,所以她天生性格开朗。 可唯独这个苏皓轩,又臭又硬像是个石头似的,还一个劲的对自己说爸爸妈妈不幸福的话,委屈和害怕终于让一向听话的糖糖崩溃大哭,任是谁哄都没用。 苏皓轩是个坏孩子! 林盛夏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身上,五岁的孩子能够有多大的恶意,恐怕是小朋友之间吵吵闹闹的胡言乱语罢了。 “或许这个苏皓轩不过是今天心情不好呢,糖糖一定不可以先对别人有恶意。” 林盛夏温柔细语着帮女儿将沾了灰的蛋糕裙上弹了弹,见弄不干净,索性让糖糖将裙子脱下来,自己帮她清洗一下。 “恩,妈妈我知道,不能主动的跟伙伴吵架,不能够欺负小朋友,也不能够嘲笑别人。” 糖糖一边从衣服里面的红本本拿出来紧攥在手里,一边像是背诵唐诗似的将林盛夏曾经教给她的又说了一遍。 “好了,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洗衣服。” 林盛夏将蓬蓬裙搭在手上,目送着光着两条腿的糖糖一蹦一跳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转过头的瞬间看到顾泽恺一根烟还没有抽完。 望着他的背影,林盛夏刚刚从糖糖那里得到了些许安慰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 林盛夏将阳台上的推拉门打开,瞬间烟味弥漫,她皱了皱眉心,没有说话。 只是在经过顾泽恺身旁的时候,站住了。 顺着他的视线眺望去,在楼房与天际的交界线处是蔚蓝的海水浴场。 都市里的下午往往都会显得有些嘈杂,好在他们所住的别墅区很安静,不过像这样能够两个人安静的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少了。 “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林盛夏的视线落在远处,声音淡淡的,在燥热的午后显得尤为舒服。 顾泽恺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只是手中夹着的烟从唇边移开。 女人不能理解男人抽烟,就如同男人不能理解女人化妆是一个道理。 同样是花钱,男人用大把的钱买回尼古丁来危害自己的健康,却甘之如饴。 女人却买回高级的化妆品用来保养,为了取悦男人取悦自己。 在男人的世界里,买高级化妆品的钱如果折算成烟酒的话他们兴许会更高兴。 而在女人的世界里,男人如果少抽烟少喝酒就算是多存点私房钱她们都会开心。 或许是因为离开公司时太过于着急,她脸上的防辐射眼镜还没有摘去,隔着镜片林盛夏的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煞是迷人。 糖糖的蓬蓬裙掉在地上,顾泽恺弯腰顺势要捡起,林盛夏在同一时间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两个人的身体瞬间靠近。 沐浴在阳光中,两个人的脸极为贴近,甚至彼此的呼吸都可以闻到。 第64章时光荏苒,五年已过(7) “顾泽恺。”突然,林盛夏开口。 两个人的唇几乎要贴上了,顾泽恺一怔,眉心微蹙的看着她。 “你踩到糖糖的裙子了。”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些煞风景,但是如果他在用力点这条裙子铁定就洗不出来了。 顾泽恺向后退了一步,将室内拖鞋从裙子上移开,他的宝贝幸亏没看见,不然又要缠着自己陪她买衣服。 虽然糖糖才五岁,但却已经学会了爱美。 他没想到,林盛夏就着这样的姿势勾着自己的脖颈深深的将唇印到了他的薄唇之上。 或许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吻会越发的激烈起来。 烟草的味道在两人唇齿之间流淌着,林盛夏慢慢的让自己沉溺到他的怀里,身体的温度或许越来越热,可是心里的酸楚却越来越浓厚起来。 有一瞬间林盛夏真的有那种错觉,好似自己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软肉,就算只是幻想都已经令她开心的发疯。 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平等的爱情,她爱的太深,他又从不肯走出困兽牢笼,两个只能生存在爱的边缘的男女只能靠着身体的相互依偎来取暖,又或许这种取暖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惩罚他们的爱无能! “顾泽恺,为了糖糖,跟我试试吧!”温存中,林盛夏听到自己是这样开口的。 她只觉得原本还无比投入的男人周身一颤,随后用着再冷酷不过的眼神看着她的脸,而这时,他们接吻的余韵才残留着,两个人的唇瓣上甚至还都有着对方的湿意。 顾泽恺的眼神像是在凌迟着她,撕裂着她。 他残忍又不留余地的将拒绝摆放在两个人的中间,一切的旖旎仅限于不说爱的前提下。 “林盛夏,你配吗?”他的语调很冷静,很平常,好似在聊着今天的天气。 可是这句话却重重的冲撞着林盛夏柔软的心,在这颗心上,她独独的为顾泽恺一个人开了门,可顾泽恺却毫不留情的当着她的面甩上。 “你不会把我敷衍糖糖的话当真了吧?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也就太愚蠢了,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谈感情?能够平平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当然最好,如果你忍耐不下去了,我打断你的腿也要将你困在我身边,让你看着当初你耍的手段,到底都报应到了谁的身上!” 林盛夏清澈的瞳孔就这样的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滚烫的心…… 凉了。 “好,以后你说的什么话我都不会当真了。”林盛夏的声音陡然降了一个音节。 顾泽恺就这样的看着她,那双深邃幽暗的瞳孔内闪过愤怒,被林盛夏清晰的收入眼底。 明明提出提出不要当真的人是他,顾泽恺凭什么生气? “不论什么都不会当真了,不论你干什么都无所谓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太愚蠢了,竟然会把那么明显的敷衍当真,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谈感情呢?” 林盛夏抓紧着手里的蓬蓬裙,仿佛那是自己的救赎,就连伪装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生活果然是太安逸了,所以她才会被顾泽恺那些若有似无的动作所迷惑,其实他的本质从未改变过,他还是那个将苏暖当成是自己命的男人! “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林盛夏的眼角有些红了,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这一生,就连眼泪都是为了他而掉。 林盛夏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希冀着什么,或许就像是她曾经做过的梦一样。 梦里的顾泽恺轻轻的扯住自己的手腕,他说五年前所说的都是违心话,他是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要跟她在一起。 梦里的那个他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苏暖般的温暖,好似从前的那些憎恶伤害都不复存在。 他是爱着自己的顾泽恺,自己是爱着他的林盛夏。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不过就是你爱着的人就那么恰好的也爱着你,林盛夏想。 “你生气了?”顾泽恺猛地扯住她的胳膊,唇齿相依的感觉还残存着,心的距离却一下子的拉远了。 “这么肮脏的我怎么配玷污了您的手?” 林盛夏嘴角带着冷笑,她就连生气都是极为美丽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冷,或许是气的狠了,竟将手中糖糖的蓬蓬裙猛地扔到了顾泽恺的怀里。 头也不回的向着房间内走去。 “林盛夏,给我站住!” 顾泽恺声音低哑目光阴冷,他还从没见到过林盛夏这般生气的模样。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可能有一点过分,但是林盛夏千不该万不该借着糖糖的名义将隔在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给挑破。 苏暖的死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道伤口,如果不是因为林盛夏,那么鲜活的生命不会消失在这世上。 不论自己对林盛夏心里的感觉有多么复杂,他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 “让我站住?顾泽恺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别忘了就我们两个人结了婚,我也从来没有挡着你从外面玩乐,你想上多少次八卦杂志无所谓,你和哪个女的关系暧昧无所谓,我有说过什么吗?”林盛夏猛地甩开顾泽恺的手,她不发脾气,顾泽恺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女人? “既然如此,我想要做什么,去找谁,顾总也没有权利管我!反正我们这场婚姻本来就是说好只婚不爱的不是吗?” 林盛夏情绪化的用手将固定在脑后的发夹给扯开扔到一旁,乌黑的发形成一道漩涡从空气中展开,好似垂直落下的瀑布。 顾泽恺的大掌伸了过去,却只捞到了柔软纤细的青丝,根根发丝从他手指的缝隙间划过。 他终于意识到,这次自己可能真的说的太过分了,否则一向性格内敛的林盛夏也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站住!”顾泽恺快步的挡在林盛夏的前面,那双一向都冷静的眸光当中透着冷。 “我现在就出去找牛郎,毕竟外面付钱的男人技术要好的太多!” 林盛夏冷笑着,就连讥讽的话说的都是那么语调好听。 顾泽恺只觉得心里有些慌,他似乎还从未看到过林盛夏这幅模样! 并且这个女人从来都是说什么做什么,要是她真的出去找牛郎,他绝对会拿枪崩了那男人的脑袋! “我不准!”顾泽恺疯了似的紧扣着林盛夏的手腕,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冒起,如同野兽般的偏执暴戾,就连语调里面都带着血腥冰冷的警告。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林盛夏却被顾泽恺猛地束缚住了纤细的腰肢。 只见那迅猛高大的身形将她死死的抵在门板与他的胸膛之间,强势的男人气息将林盛夏整个人都控制住,动弹不得! “凭我是顾先生,凭你是顾太太!”顾泽恺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扯住她纤薄的衬衫,稍微一用力,水晶扣迸开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盛夏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姣美的脸庞上也透着倔强,死死的盯着顾泽恺眼神里带着愤恨! “以后我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如何?”林盛夏却火上浇油似的轻笑着,可见是真的被气急了。 “休想!”这两个字似乎是从牙根里面硬挤出来的。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猛地翻身面对着门板,冰凉的手强迫着抵在上面,没有任何前戏,就这样冲了进去! 林盛夏疼的厉害,却如同倔强的小猫般反手抓着顾泽恺的手臂,修剪平整的指甲在上面抓出一道道的血痕,他让自己有多疼,自己就也会用同样的力道让他不好过。 “妈妈……妈妈!”糖糖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眼看着就要走到这间房间的门口。 林盛夏与顾泽恺身体皆是一怔,林盛夏甚至还不由自主的绞紧了他。 该死的,她太紧了! “糖糖,你先自己玩会儿,妈妈在帮你洗衣服,下楼去看电视!” 林盛夏努力的让自己的音调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的手抵在门口以防女儿会突然的进来,身下还被男人强势的占有着,就连最后一丝的呼吸都要被霸住。 “妈妈出来陪糖糖玩!”糖糖果然在门外拍起了门,而顾泽恺却依旧只是用手掐着她的腰,拼命的晃动着。 彼此的脑海里一阵的晕眩,因为糖糖就在外面神经也高度的紧绷着,不一会儿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顾泽恺紧贴着林盛夏的后背,就算是身体满足了,却还是死死的不愿意放过她…… 第65章糖糖,那是她的命(1) 大型百货超市外。 林盛夏牵着糖糖的手看也不看将车停好的顾泽恺,脸上的表情沉静如水。 昨天的事情过后,两个人之间开始了冷战。 而这一次冷战的空前程度超越了以往的每一次,就连糖糖都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父母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小手扣着林盛夏的手心,觉察到女儿的不安,林盛夏将脸上的寒霜收起,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在糖糖的面前。 “糖糖怎么不开心了?嘟着嘴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用手指擦了下糖糖的唇,心里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情绪太外漏了,连糖糖都感觉出来问题。是自己的错。 可她,实在是忍不住。 “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手拉着手的!”说完,挥了挥空荡荡的手心,眼神委屈的瞥了一眼林盛夏。 这话被刚刚停好车走过来的顾泽恺听到了,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林盛夏姣美的侧脸。 他承认,昨天自己是太冲动了! 当他听到林盛夏的话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也不管昨天的那种姿势是不是会伤到她,鲁莽的就像是刚刚尝到甜头的毛头小子。 换言之就是,他失控了! 林盛夏听到糖糖的话,面色表情不变,嘴角含着笑将冰凉的小手放在顾泽恺的手心里面。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泽恺惊喜着她主动的靠近,这么说冷战是提前结束了是不是? 其实说是冷战,不过就是林盛夏单方面的宣战而已。 早餐只准备糖糖一份的,罢工没有挑选衣服,甚至连领带都不给他系上,等到糖糖吃完了饭直接就带着她去了幼儿园,徒留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面对着灶台。 迫不及待的,顾泽恺的大掌攥紧了她的手掌心。 心里下意识的感觉只有,为什么温度这么的凉? 糖糖见此情形原本还嘟着的小嘴一下子舒展开来,在唇边漾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像向日葵似的。 蹦蹦跳跳的率先向着超市里面跑去。 果然是小孩子的脾性! 林盛夏嘴角的笑维持到糖糖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门口时,待到刚一消失,笑容也跟着瞬间消失。 冰凉的手从顾泽恺的手心里抽出,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着。 糖糖兴高采烈的坐在推车中,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看样子早就把刚才的争执给忘记了。 而顾泽恺却还是一脸生人勿近的阴沉模样,就连走过他们两夫妻身旁的购物者,都下意识的躲开。 林盛夏轻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后想起家里的沐浴露要用完了,便也没跟顾泽恺说一声的向着洗化用品区走去。 挑了一款常用的沐浴露,林盛夏径自的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在路过保险套柜架的时,她沉稳的步子略微的停顿了下。 国人一般都是很含蓄的,特别是在买保险套这样的事情上,很少有人会长时间的驻留在柜架前。 一排排杜蕾斯冈本黄金摆在货架上,依次排开。 林盛夏刚伸出手碰到了那上面,一只大掌随后落在她的手背上。 林盛夏有一瞬间的愣住,随后侧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 元牧阳! 算一算,好像也有挺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的了,元氏自从交给他管理之后生意蒸蒸日上。 就算是自己的一些老牌客户也有所耳闻,看起来他真的在元氏上花了不少的心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将手不着痕迹的从元牧阳的手心里抽出,林盛夏在经过那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冷淡的开口。 尽管是在保险套的柜架前面,林盛夏依旧有一种女王的风范,她就站在那里任由元牧阳看着,并不觉得自己买这个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和顾泽恺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偷情,没什么见不得光。 “这里是超市。”换言之,他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哦。”其实林盛夏并不怎么喜欢说哦这个字,总觉得有敷衍的成份在里面,可在面对着元牧阳的时候,她又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尽管他西装笔挺的站在自己面前,可还是让林盛夏的心里莫名的压抑起来。 跟元牧阳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握着手里的瓶装沐浴露林盛夏准备跟他擦身而过。 “你们夫妻的感情生活很好?”元牧阳倏然的伸出手,扯在她的袖口上,隔着薄薄的布料,他手心里的温度一直渗透进林盛夏的皮肤内。 闻言,林盛夏的眉心蹙起。 “这好像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林盛夏的回答已经很客气了,只是有隐隐的愤怒隐藏在里面。 她不喜欢旁人带着窥视的感觉来问问题。 “林盛夏,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 元牧阳的声音微顿了下,随后开口。 而那语调中竟然还掺杂着一种不一样的情愫在里面。 很细微,不仔细听是绝对听不出来的,林盛夏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林盛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他让她态度好一些? 就算是五年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连朋友都称不上吧。 到现在林盛夏根本就已经分不清楚元牧阳这个人对她来说是朋友还是敌人! “元牧阳,就算是朋友问的问题也要有一个度,刚才的问题不是你可以问的。” 林盛夏看着他执拗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眼神,终于还是将这句到了唇边的话说出了口。 “五年了,你还没有发现自己嫁给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见林盛夏似乎想走,元牧阳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这样略显幼稚的动作经由这个男人做出来带出了些许的帅气。 如果说林盛夏刚才还算是沉得住气,那么元牧阳此时的这句话就彻底的打破了她的冷静。 她不认为她和顾泽恺的婚姻能够随随便便的让元牧阳来评头论足,也不认为元牧阳有那个权力! “元牧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元牧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堵在了唇边。 “连一次产检也没有陪你做过的男人,在你手术大出血的时候都不管不顾的男人,你的婚姻能有多幸福?” 元牧阳的语调微沉,他的声音里透着隐忍,就连眼神中都透着泛滥的情绪。 如果林盛夏连他眼神里现在的情绪都看不出来,那她这二十多年就白活了! “你怎么知道的?元牧阳,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林盛夏的音调忍不住的抬高,除了叶以宁和慕惜之之外没有人知道产检和大出血的事情,元牧阳竟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以为你用光了血库里的血是谁给你输的?” 元牧阳的声音低沉,说出来的话却令林盛夏忍不住的打破冷静的面具! 为什么元牧阳和以宁说的话不同,以宁告诉自己那日的手术几乎要将血库里她这个血型的血都用完,而元牧阳的说法却是另外的一个版本。 “你帮我输血?”林盛夏的心忍不住的波动着,可更多的情绪却是不解。 元牧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没再说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元牧阳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元牧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也恰好是在这个时间,从他背后冷冷的传来一道声音。 “顾太太真是魅力非凡,就算是在超市里都能引来一大票的追求者!” 顾泽恺推着购物车,许是玩的累了,糖糖坐在那上面就睡着了。 也因为如此,他推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可很快他便发现林盛夏不见了踪影。 倏然的就回想起家里的保险套没有了,没有这东西林盛夏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他做。 要是不买,总不能次次都和昨天似的玩硬的吧! 这事儿,你玩一两次硬的还可以称得上情趣,如果次次都玩硬的那就叫婚内强暴! 缓慢的推着车子来到这边,却见到林盛夏正跟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说着什么,那眼神里的情绪竟是从未对自己展露过的。 一时之间,顾泽恺只觉得自己心里百感交集的,他知道自己对林盛夏不好,这还不是一般的不好,是最不好的那种!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这么多年来,林盛夏对他是很少发脾气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在面对着自己时的态度都是很冷静谨慎的,除了糖糖的事能够引起她情绪上的变化外,便很难看到她露出冷静以外的其他表情。 可昨天或许是自己的狠话将她逼急了,林盛夏竟然吼出要去找牛郎的话来,这可让他的心头一惊。 林盛夏可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顾泽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跟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高,宽肩窄臂的倒像是一直在健身房健身的结果,还真挺符合牛郎店里的那些牛郎标准的。 只可惜有些距离看不清楚正脸。 “顾太太真是魅力非凡,就算是在超市里都能引来一大票的追求者。” 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不怒反笑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走去。 声音不大不小,但绝对是冷到了极点的。 元牧阳的脸色不好看,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在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了,看了林盛夏一眼,径直的向着前面走去。 顾泽恺见那男人要走,推车的速度加快了些,如果不是还顾忌着在车里面睡觉的糖糖,他绝对会冲上去狠狠的揍那男的一顿。 敢调戏顾太太,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顾泽恺你做什么。”见他还想要冲过去,林盛夏紧拧着眉心堵在了他的前面,而这个动作更是让顾泽恺怒火中烧! 她竟然还偏帮着那个男人? 涔薄的唇冷冷的一笑,就连性感的下巴都绷得紧紧的,整个脸部的线条都要冻出霜来了。 第66章糖糖,那是她的命(2) “怎么?牛郎都找到超市里来了?顾太太,你还真是给我长脸!” 顾泽恺的声音压得很低,或许是因为顾忌到了糖糖,他收敛的周身的寒气,只是弯着身子靠在林盛夏的耳畔冷声开口。 林盛夏闻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顾泽恺是脑袋坏掉了吗? 等等,他为什么那么介意这个话题?莫非是…… 林盛夏就这样轻声的笑了起来,姣美的脸颊因着这抹笑容越发动人了起来,顾泽恺愣了下,莫名也跟着轻笑出声。 “顾太太……” 顾泽恺突然的开口,语调有些低沉,听的林盛夏一愣。 他这么郑重的口吻,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们以后好好过吧!”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盛夏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炸开。 南郊游乐城 糖糖今天很开心,虽然这已经不是糖糖第一次来大型的游乐场,可却是全家第一次一起出动,对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来说,绝对是意义非凡。 林盛夏眼角余光落在顾泽恺侧颜上,自那天说过那番话后,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是真的不同了,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了退让,可这样的转变,是她乐意见到的。 三个人刚刚玩过海盗船之后,糖糖便嚷嚷着说口渴了要喝水,可偏偏两个人的车停在车外,林盛夏看了一眼顾泽恺,嘱咐了两声便去找游乐场内的超市。 顾泽恺用手撑着身体坐在游乐场内的木椅上,他都这么多年没来过这种幼稚的地方了。 双腿笔直的伸开,糖糖调皮的从顾泽恺脸上取下墨镜戴在自己脸上,还一个劲的问顾泽恺自己这样漂亮不漂亮。 顾泽恺笑了,如大理石镌刻的英俊脸颊上透着温柔的神态,就连鹰隼般的黑眸也泛着淡淡的宠溺。 看到这一幕的游客几乎都是呼吸一窒,这个男人就像是颗毒药,见血封侯! 突然,顾泽恺嘴角的笑凝滞住了,他猛然间的站起身来,眼眸锐利的盯着人群当中的某处。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顾泽恺的五指倏然的攥紧,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足以可见他到底有多么的用力。 “爸爸,你怎么了?”糖糖有些害怕,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顾泽恺这幅的模样。 “糖糖你在这里等着爸爸,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回来!”顾泽恺扔下这句话甚至连看一眼糖糖都顾不上,向着人群的方向冲了去。 糖糖吓傻了,她呆滞的坐在原地,脸上还挂着大大的墨镜,鼻头一红,有些害怕。 妈妈不在,糖糖就握着小拳头塞在唇边,想要大哭的时候咬一咬,疼了就不想哭了。 此时的顾泽恺在拥挤的人群当中寻找着什么,他刚才明明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模样,竟然像极了苏暖! 可她不是已经死在那场飞机事故当中了吗?更何况就连航空公司都已经确定她已经遇难,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顾泽恺涔薄的唇带着无奈的笑,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当顾泽恺满怀心事的回到刚才和糖糖两个人坐在一起的长椅上时,一盆冷水迎面泼下! 原本坐在长椅上的糖糖不见了! 顾泽恺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他的眼神在四处搜寻着糖糖熟悉的身影,可还没等多久,手中拿着矿泉水的林盛夏嘴角挂着浅笑的回来了。 “你怎么了?糖糖呢?” 初时,林盛夏并没感觉不妥,只是将手里的水下意识的递给顾泽恺。 可顾泽恺难看的脸色,却令她心里咯噔一下。 “糖糖不见了。”顾泽恺语音艰涩的开口。 他们一直找到下午五点,却一直不见糖糖的踪影。 从知道孩子丢了的那一刻,林盛夏便再也没有跟顾泽恺说过一句话,她只是沉着一张脸在人群当中搜寻着糖糖的身影。 此时的糖糖正坐在游乐场的麦当劳里,而坐在她对面的就是班上新转来的苏皓轩同他的妈妈,当时爸爸离开后她心里害怕的厉害,沿着爸爸离开的路找着他,却不曾想竟然会见到熟悉的人。 “糖糖,我们该走了,你就坐在这里,等下我会让广播室发广播,让你爸妈来这里找你,不要乱跑哦!” 女人在临走之前回过头来特意的说了这句,糖糖点了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认真。 在听到广播的时候,林盛夏原本暗淡的姣美容颜上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连顾泽恺也觉得心中一块沉重的大石落了地,他原本想要上前将踉跄站起的她扶住,却被林盛夏狠狠的甩开了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泽恺,现在她没有时间跟他算账,只想要去接糖糖回来。 那是她的宝贝她的命,她再也不会让这个男人有任何的机会可以伤害到糖糖。 再也不会! 两夫妻来到麦当劳的时候,糖糖刚刚吃完一个麦旋风,在见到林盛夏的时小脸露出开心的笑,眨巴眨巴大眼睛,就连眼神当中都透着明亮。 她快速的跑到糖糖的面前,先是猛然的将她拥入到自己的怀里,喉咙里一片的哽咽,那种失去的恐惧让林盛夏的理智崩裂。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在见到糖糖的那一瞬间全身都虚脱了,就连手指都无力的合拢,她的鼻尖闻着糖糖身上洗衣液的香味,眼眶都湿润了。 她绝对不会原谅顾泽恺的,绝对不会! “伸出手来!”稍稍的冷静了下来,林盛夏松开糖糖低声的说着。 糖糖不明所以,伸出手来,却见林盛夏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那上面。 力道大的甚至都把手背拍红了! 糖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上痛痛的,心里也委屈着,爸爸一个人把她放在那里,怎么不见妈妈打他! 睁着眼睛大哭,像是要将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不过在看到顾泽恺脸颊上顶着的红肿手印,糖糖的心里算是好受点了,原来爸爸也被妈妈打了! “你做什么打孩子!”顾泽恺心疼了,他一把想要把糖糖抱过来,却见林盛夏紧搂着糖糖防备的看着他。 那眼神,一下子的刺痛了他的心。 “糖糖,我跟你说过,就算是爸爸妈妈没在身边,你也不可以随便乱走动,要等到爸爸妈妈回来的不是吗?” 林盛夏却像是听不到糖糖哭似的,只是用着强忍着冷静的声音开口。 她何尝舍得让糖糖哭成这样?可是如果在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她真的没法活了! 糖糖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她不能够忍受一丁点她会受伤的可能! “爸爸好久都没有回来,我好害怕!好多人都在看着我,我觉得爸爸是不是把我弄丢了!” 糖糖的哭声扯痛了顾泽恺的心,生疼生疼的,今天的事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随随便便的将糖糖留在原地,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都是他的错! “糖糖,对不起,是爸爸错了!”顾泽恺蹲在她的面前,他的骄傲在女儿的伤心前面一文不值,他不是一个好爸爸。 林盛夏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将糖糖搂在怀中,眼眶通红的她没有流下一滴泪,只是倔强的咬着下唇。 这已经成为她压抑着痛苦的习惯性动作,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将唇肉整个磨开。 “糖糖我们回家。”看也不看顾泽恺一眼,今天的事情,让她对他太失望了。 而那种失望,甚至渗透在了骨髓里,令她一句话都不想要跟顾泽恺说,甚至连看都不想要看他一眼。 顾泽恺的心,真的害怕了。 回到家后,林盛夏依旧没有看顾泽恺一眼的径直抱着已经趴在自己身上的熟睡的糖糖进了她的房间。 顾泽恺刚想要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房间的门当着他的面狠狠的摔上。 丝毫不给他留任何的情面! 顾泽恺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把林盛夏给惹急了。 直到将糖糖小心的放到床上安顿好,她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打开门的瞬间,烟味很重。 光线阴暗的走廊里,顾泽恺高大的身形倚靠着墙壁,面孔湮没在黑暗之中,有些阴郁。 领带被他随手抽开仍在地板上,连室内拖鞋都没有换,脚上穿的还是那双锃亮的黑色真皮皮鞋。 手指中间的香烟忽明忽暗的露出猩红色的光,夹在指间,刚刚想要递到唇边的动作因为林盛夏突然开门而静止了。 从糖糖房间里透出的光线将他的脸照亮,林盛夏却没有心情看顾泽恺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缓慢的关上房门,林盛夏随后看也不看顾泽恺一眼的向着卧室里走去。 见林盛夏没搭理自己,顾泽恺也不说话,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卧室,而顾泽恺却猛地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阴郁的情绪蔓延进了他的眼底,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 “你要去哪里?”顾泽恺面沉如水,俊美的脸大片的被隐忍的怒意给包围住。 林盛夏依旧不说话,只是抱起枕头和薄被向着门外走去,在某个瞬间与顾泽恺擦身而过。 倏然,顾泽恺有力的大掌扣在她的手腕处,稍微一扯便让枕头薄被散落了一地,他却看也不看,只是将凶狠的视线落在林盛夏的冷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面上。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林盛夏根本就不跟他说话,她甚至将漠视表现的淋漓尽致,将视线扫向散落一地的丝绸被面上。 “跟我说话,林盛夏!”顾泽恺的心很慌,这种慌是建立在林盛夏不再跟他说话的基础上,他怎肯被人漠视的如此彻底? 林盛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不过一眼而已,却令顾泽恺看清楚了那里面蕴藏的讽刺。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顾泽恺的铁掌当中抽出来,可对方却死死的不松手,像是要将她的腕骨给捏断般的用力。 第67章糖糖,那是她的命(3) 嗜血的气势从顾泽恺的骨子里透了出来,这五年来或许因为有了糖糖的关系,除非必要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外漏。 而此时顾泽恺额前的黑色发丝垂了下来,自然而然的遮住了他的眼睛,林盛夏虽然没看到,但也能够感觉到顾泽恺在心里酝酿了怎样的狂风暴雨。 可林盛夏也是个倔脾气的女人,她不想要跟他说话,自然就沉默了下来。 “盛夏,开口。”像是最后通牒般,顾泽恺的耐心尽失,涔薄的唇缓缓的微启,没有半点温柔的动作掺杂了些许失控。 林盛夏却只是将冰凉的手指紧扣在顾泽恺钳住自己下颌的手腕处,将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到顾泽恺紧绷的皮肤内,留下道道的血痕。 “今天的事是我错了,但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漠视我!” 顾泽恺钳着她的下巴强迫林盛夏抬头与自己对视,动作很暴力,不让有丝毫的反抗。 “下午,你为什么要离开那一下?”如他所愿,林盛夏终于开了口。 这次,却换成了顾泽恺沉默,他紧抿着唇线,半响,终于还是说了出口。 “我好像看到苏暖了……” 只听到‘啪’的一声,林盛夏颤抖着身子一巴掌挥了过去! “苏暖已经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你为了一个死人差点把自己的女儿弄丢!” 林盛夏胸口涌出的绝望与愤怒全都汇聚成了那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的,分毫不差。 顾泽恺的脸被打的偏了,火辣辣的疼,就连耳朵都嗡嗡的响,足以可见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辈子,都没人敢扇他巴掌,可是唯独这一巴掌,顾泽恺却忍了下来。 “顾泽恺,你是因为苏暖死了才要娶我的。”突然,林盛夏开口了。 “你恨我,我已经学会了无所谓,可你独独不应该的就是,不拿糖糖当一回事。” 林盛夏这话说的很冷静,她似乎对于顾泽恺恨自己的事情早已经习惯了,早在五年前自己逼迫他跟她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习着未来一辈子都要习惯这件事。 顾泽恺的眼神倏然的落在她的脸上。 恨?或许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 “我不能够逆转命运,所以我无法将苏暖还给你。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想要阻止那场事故的发生,我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心肠还没有狠毒到那种地步。” “你今天放任糖糖一个人留在那里的理由,我不能接受。”顾泽恺只听到林盛夏这样的说着,室内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最终影子绵延到了一起,汇合成一个人。 “你如何对我,无所谓,唯独糖糖不行。” “我不会再让今日的事重演。”他郑重的许下承诺,突然伸出手,从后背搂着她的肩头。可林盛夏却只是在唇角勾起淡淡的一笑。 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当然也谈不上喜悦。 “我不相信。”最简单的四个字,将林盛夏心里面所想的清晰表达。 顾泽恺的手一颤,松开了她。 林盛夏走回到房间,床上的手指刚刚震动过,她拿起来一看,39个未接来电。 打开几条未读短信,她的瞳孔蓦然收缩。 “盛夏快来,惜之流产了。” 林盛夏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路开车狂奔到医院,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手术室外的叶以宁见林盛夏赶来了,失控的冲入到她的怀里,纤细的手指上还沾染着鲜血的痕迹,那是慕惜之身体里面流淌出来的。 “以宁,那男人呢?”林盛夏总归是比叶以宁要冷静的,她的眼神落在还亮着的手术灯上,空荡荡的走廊里除了自己和以宁之外,身为慕惜之丈夫的男人却不知去向。 想到这里,林盛夏的眼神冷锐了许多。 “那个王八蛋,手机关机了,我到现在还没有联络上他!” 或许是林盛夏来了,叶以宁一直紧绷着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下来,从来都是如此,只要林盛夏在,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林盛夏沉默的看着手术室的灯,眼神越发的锐利起来。 惜之结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她有多么的宝贝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林盛夏站在手术室的门口,面色沉静的等待着结果。 她的手很冷,像是冰块一样。 啪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 林盛夏神经紧绷的踱步到手术室的门口,很快门从里面被推开了,戴着白口罩的医生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可林盛夏的全部视线却都放在了慕惜之的身上。 “孩子没保住,大人暂时没危险。” 林盛夏的视线落在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的慕惜之身上,却并没有注意到那医生的眼神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竟多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请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林盛夏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甚至到了冷漠的程度。 “很可惜,病人在手术的过程中清醒过一阵,我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然后她又晕过去了。” 医生的这话一出,林盛夏的视线才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医生是女的,从她刚一开口的时候林盛夏便知道了,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声音竟是如此的耳熟。 “林盛夏,我们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吧。” 医生素白的手指沿着耳廓将蓝色的手术口罩摘下,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的情绪却令人难以分辨。 林盛夏的冷静在瞬间被打破,她的手指一点点的任由冰凉蔓延至指尖,这张脸…… 就算是化成灰自己都不会认不出来的! 竟然是早应该在五年前就离世的苏暖! 夜晚的凉风吹拂起林盛夏的发,将那张姣美的容颜映衬的更为沉着冷静。 苏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她看到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吓一跳? 苏暖看的分明,除了最开始在自己摘下口罩来的一瞬间,林盛夏的脸上透着惊诧之外,随后便皆是淡淡的情绪,再也没有波澜。 林盛夏真的就这么有信心,自己的卷土重来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吗? 很可惜,她偏偏不喜欢林盛夏的这种冷静与安逸。 “五年前,你没有搭上那航班是吗?”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那口吻甚至带着一种老朋友见面时的氛围。 第68章糖糖,那是她的命(4) “恩,五年前我本来已经踏上了飞机,可是前一刻我却心神很乱,随后就下来了。” 苏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下,随后轻声笑笑又继续说着。 “这五年来听说你手里的恺夏企业越做越大,不过杂志上我倒是经常能够看到泽恺的新闻呢,今天流连哪个女明星的温柔乡,明天卧倒哪个名媛的臂环。” 苏暖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大褂,手上还残留着洗手液的味道,她就是用着那双纤纤玉指将额间的发撩到了耳后,那句亲昵的‘泽恺’,令林盛夏手指的动作一顿。 “可至少,我结婚证上的配偶名是顾泽恺,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 林盛夏嘴角平静的笑意缓缓的勾起,乌黑的瞳孔落在苏暖的脸上。 她的声音说的很缓慢,当然也亲眼的映证了血色一点点从苏暖脸上褪去的景象,更加让那张清秀隽永的脸惹人怜爱。 “林盛夏,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不是吗?明明我和泽恺彼此相爱,你却勾引了他上床怀了孩子!你以为如果没有那个孩子的话,他会看你一眼的吗?” 苏暖的语调微微颤抖着,豆大的泪珠都被逼了出来。 “苏暖,如果五年前你没有因为害怕而离开顾泽恺,我不会有机会趁虚而入的。” 林盛夏细细的眉毛舒展着,迟到了五年的秋后算账,苏暖果然还是对之前的事情念念不忘是吗? 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果苏暖当时不是因为撒了那样的谎言,就算是仰仗着顾泽恺的宠爱,她也不会输得片甲不留的! 可正是因为她的自卑,她的害怕,她的惊慌失措,让自己钻了空子,将局面扭转成了现在这样子。 在这段感情中,她林盛夏的角色的确是个坏女人,苏暖却又高贵到了哪里去? “所以你就利用我的弱点将我支走?你就趁着那时候摆平了泽恺的爷爷?林盛夏,你真是好手段啊!” 苏暖的长发柔柔的披散在身后,染成了栗色将那张蜜色的脸映衬的更显柔弱。 “为什么你不明白?我已经说过了,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没有百分之百的相信顾泽恺,你不相信他会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林盛夏的这句话飘忽的几乎快要消融在了风里,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的表情很冷静。 苏暖的呼吸一窒,林盛夏那双似乎可以读懂人心的眸子扫了过来,莫名的让她心头一颤。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可从林盛夏身上散发出来的女王气势依旧令她有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生在豪门之中的优越感吗? 就因为林盛夏从小过着有钱人的生活,所以她就认为自己高她一头是吗? 苏暖纤细的骨指紧紧的攥到了一起,她不服输,更何况她现在和林盛夏之间还有着更为深远的仇恨,她既然选择回来了,那就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凭着自己对泽恺的影响,苏暖要清清楚楚的让林盛夏知道。 就算是自己没有好的出身,就算是她卑微懦弱,可至少在一点上自己是有优越感的! 那边是她笃定着顾泽恺对自己的感情! “林盛夏,你知道吗?你虚伪的令我觉得想吐!” 时光遣散故人,再相见,物是人非。 “看来我们都很不待见彼此,不过……”林盛夏缓缓的站起身来,高挑的身材包裹在休闲的衣服里,脸上的表情隐藏在阴郁之中。 只听到清脆悦耳的‘啪’一声,林盛夏纤细的手指并拢,将那张精致小脸狠狠的打偏。 “不论五年前的恩怨如何,你不该在手术的过程中违背职业道德将惜之流产的消息告诉她!苏暖,这一巴掌是你欠惜之的!” 林盛夏神色平静,冷冷开口。 她微微抬起的下颌带着固执的护内,她林盛夏的朋友,不是苏暖借此来伤害她的手段! 翌日,夜幕降临。 尽管有很多的不如意,可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今晚在顾家老宅有场晚宴,林盛夏同顾泽恺不得不参加。 顾家虽然近五年有逐渐败落的趋势,可因着有顾泽恺的存在,顾家发出的邀请,是绝对不可能有人不给面子的。 豪华的宴会厅内衣香鬓影,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参加,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和谐。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姜市长刚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千金,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眼里还带着小兔般的惊慌,佯装的镇定很快便被旁人一眼看穿。 “姜市长能来可是我顾某人的福分啊!”顾弘文从人群中走来,手里还拄着黑色的龙头拐杖,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姜市长的女儿。 长得也好看,气质也好,若是能够与淮南联姻的话,他身后便有了姜市长这个坚实的后盾。 市长千金姜橘生找了个借口向着二楼的卫生间躲去,她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话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的喧哗。 当林盛夏挽着顾泽恺的手臂步入宴会厅的瞬间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要知道他们两人可都是八卦杂志的头条热门人物,全T市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等着离婚,可这两人却依旧是旁若无人般的维持着现状。 俊男美女的组合自然能吸引旁人注意,此时全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水晶灯四溢的光芒倾洒在林盛夏的脸上身上,将那件不露背的黑色礼裙映衬的更为美丽。 女人的视线毫不遮掩的落在顾泽恺身上,那张刀刻般的俊逸脸旁没有任何表情,英俊不凡。 男人却紧盯着身材高挑的林盛夏,曼妙的身躯撩拨着在场男士的神经,只可惜这朵带刺的玫瑰已经被别人摘了去。 原本还围绕在顾弘文身旁的政商界名流纷纷向着顾泽恺夫妇方向走去,见此情形,他眼底有不满的情绪划过。 可这样的情景没多久就被另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给代替,二楼突然传来阵沉重的脚步声,只见刚刚上楼的市长千金姜橘生的手腕被唐淮南握住,而这个男人现如今已经改名为顾淮南,五年前替代辞职离开的顾泽恺成为了顾氏集团的新任总裁。 “感谢今日拨冗前来参加鄙人与姜橘生小姐订婚仪式的众位来宾,能够得到众位的祝福,我顾淮南很开心。”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第69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1) 那场突如其来的订婚仪式声明,恐怕令所有人都震惊了! 人群中,顾泽恺单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中,另只手轻轻的摇晃着红酒杯,英挺的身姿以及举手投足间透出的自信权威,令他耀眼万分。而他身旁的林盛夏眼神淡漠的凝视楼上,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从行为表情来看,这对刚刚对外宣称订婚的男女似乎还很陌生。 恭贺声络绎不绝,顾泽恺冷讽的笑了声,随后侧身对林盛夏耳语声后向着洗手间走去。 很快,今晚宴会的第二波高潮来了,门口处的人忍不住发出喧哗声。 林盛夏的手指泛起了凉,此时顾泽恺还没有从洗手间回来。 褪去了五年前的小家子气,今时今日的苏暖锦衣鲜亮,粉色的丝质小礼裙及膝,将纤细雪白的小腿与漂亮的脚趾露了出来。 栗色的发特意的做成了大波浪卷的造型,姿容姣美嘴角含着勾人的笑,顾盼生姿。 脚踩着一双镶嵌着碎钻的高跟鞋,水晶灯的照耀下苏暖显得尤为显眼。 林盛夏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冷笑,原来这场宴会最精彩的部分竟然等在了这里,只可惜顾泽恺去了洗手间,没有第一时间的欣赏到苏暖的娇态。 跟林盛夏出现时的情景不同,男人的视线在留恋苏暖身上一会儿之后便移开,并未有过多的停留。 苏暖漂亮是漂亮,可是漂亮的女人到哪里不能够找到,最主要的却还是那种气势。 没有灵魂的美丽,不过就是一具会走动会说话的玩偶而已! 可令林盛夏吃惊的却并不是苏暖的突然出现,而是苏暖此时手里挽着的那个男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竟然会是他! 元牧阳! 想不明白元牧阳为何会跟苏暖扯上关系,毕竟五年前他们两个人连认识都是毫不认识的,可现在竟然能够亲昵的一同携伴来顾家的宴会,还真是耐人询问的关系。 或许是察觉到了林盛夏的视线,元牧阳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就这样直接的侧过头来看着她的脸,一身银灰色做工精良的合体西装将那气势突显出来。 他深邃幽暗的瞳孔就落在林盛夏的身上,没有丝毫的避讳。 身旁一道冷风袭来,林盛夏敏感的察觉到是顾泽恺回来了,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大脑中不知为何划过糖糖的面孔。 顾泽恺在回来的路上单手从侍者的托盘里端来一杯红酒,或许是角度的关系并没有第一眼的看到门口的来宾,只是径直的走回林盛夏的身旁,修长指骨自然而然的将她耳边垂落的发撩到了耳后。 她突然的笑了起来,纤细的手指缓缓的划过顾泽恺薄情的唇,随后落在了他的身后。 顾泽恺嘴角勾着浅笑还以为林盛夏是想要跟自己玩什么游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无意识的看着,嘴角的笑容却在看清楚来人时一点点的湮没下去。 他的手原本还紧握着林盛夏的,在见到苏暖的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了林盛夏。 或许是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林盛夏的心虽然一阵紧缩,平静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显露出来。 苏暖自然也看到了顾泽恺,从她一出场的瞬间,就在人群当中搜索着顾泽恺的身影,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可以扳回一局! ‘咔哒’一声,顾泽恺右手边盛有红酒的高脚玻璃杯竟就被他这样恶狠狠的给捏碎了,雅香的红酒顺着修长粗粝的指缝淌落进掌心里,液体滴滴答答的落在铺有地毯的大厅内。 林盛夏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那般淡漠的笑容,可笑意却丝毫没有抵达进眼里。 苏暖隔着那么多人泪光柔柔的看着顾泽恺,五年了,这五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可是刚才苏暖看的分明,顾泽恺帮林盛夏撩头发的动作里夹带着的柔情,令她心惊与恐惧。 她越发的痛恨着林盛夏,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横刀夺爱,自己现在和泽恺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里,苏暖小碎步的向着顾泽恺的方向走去,元牧阳竟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步履缓慢的跟在她的身后向着林盛夏走来。 眼神却没有从这个倔强的女人脸上移开分毫! 苏暖在距离顾泽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她似乎胆怯的看了一眼林盛夏,侧脸上尽管化过妆却还是稍显红肿,那是昨夜林盛夏留下的痕迹。 顾泽恺却误会了这个眼神,只见他缓缓的侧过头去看着林盛夏面无表情姣美的小脸,眉宇微凝,锋锐的脸部线条像是被刀割开的般。 残忍! 不知怎的,林盛夏就想起了这两个字,不过是苏暖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眼神,顾泽恺都可以失去理智。 在这段本就不公平的婚姻里,她除了糖糖之外,还有什么胜算? “泽恺……”苏暖温柔的语调刚一响起,整个娇小的身形便已经没入到了他的怀里,白皙的手臂穿过他的腰间紧紧的抱着他,将那张精致的小脸埋进了顾泽恺的怀中。 直到此时,顾泽恺才感觉苏暖是真实的! 他的大脑在见到她的瞬间有片刻的空白,明明已经死去五年的人突然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之中,那种失而复得的快乐却并不像是婚姻头两年每每午夜梦回时的那般浓烈! 原本有些就关注着他们这个角落的圈子忍不住已经小声的开始讨论着什么,眼神时不时的撇过来看一眼。 顾泽恺本就是肆意妄为的性子,可此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的回应怀里的女人,她依旧是那个温柔似水的苏暖,他是怎么了? 手臂僵硬的缓缓抬起,像是要落在苏暖的纤腰处时,一只冰凉的手心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令顾泽恺从心里打了个冷颤。 那是顾太太的手,林盛夏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顾泽恺的眼神里的情绪尽管依旧很深沉,但却不会失态了。 “拥抱在国外算是礼节,在国内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苏小姐是在对我的丈夫性骚扰!”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除了她的手指有些凉之外,就连顾泽恺都不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此时的她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断断续续的笑声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很显然有不少的人听到了林盛夏的话。 苏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僵硬了,一脸委屈的看着顾泽恺。 而顾泽恺只是眸光深沉的将视线落在林盛夏的脸上,唇角紧抿,下颌绷紧,就连神色都是一片的肃凛。 元牧阳也同样在看着林盛夏…… 甚至连二楼的姜橘生与唐淮南也在看着…… 一时之间,大家都将视线落在了林盛夏的脸上,那个骄傲而又冷静的女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很是值得大家的期待。 反观林盛夏,却更像是旁若无人般的浅笑着,她这人有一个优点,除了必要的情况之外,明面上又不会让你太难看,留三分薄面,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在林盛夏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顾泽恺锋锐的眉心略微蹙起,虽然林盛夏刚才说的话是调侃的口吻,可还是让苏暖出了丑。 苏暖没死的这个消息在心里翻腾酝酿着情绪,此时他的心底乱糟糟的,说不出来的复杂。 “顾太太,说话不要太难听了。” 顾泽恺冷若冰霜的语调低沉的响起在几个人的四周,虽然恰到好处的没有让旁边的人听到,但还是让苏暖委屈的神色被欣喜替换。 顾泽恺的出声就像是奠定了他所站的队伍,林盛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冷静的表情努力的维持着,心底却努力的沉淀着被排除在外的情绪。 她的性子本就是冷静的,做不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闹的事情。 所以此时,林盛夏只是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的落在顾泽恺的脸上,与之相互对视着,随后将薄凉的手心从他的手背上移开。 苏暖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在水晶灯光芒四射的璀璨下,更为明显的映入到林盛夏的眼底。 “苏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吧,难怪这么不懂得规矩,不过不要紧,以后再参加相信你不会再有这种对别人丈夫性骚扰的机会。” 林盛夏冰冷的话音再度响起,跟刚才还算是暗里讽刺相比,这次却足以算是明面上都不给面子了。 众人纷纷用着揣测的眸光看着他们这两对男女,一样的男俊女俏,一样的身份重要,可此时元牧阳的女伴却对顾泽恺投怀送抱,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儿啊? 在旁人看来,不论男女到底是谁先主动,都会将主动的那一方自动划分为女性。 苏暖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顾泽恺,好像对自己刚才的情不自禁有了些后悔,那张好看的脸上遍布着惊慌与失落,融汇成一种令男人打心眼里疼宠的情绪。 而此时站在二楼的唐淮南见此情形却只是阴霾着双眸,大掌不自觉的收紧起来。 “疼!”姜橘生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如果说之前的疼痛她还能够忍耐的话,那么此时唐淮南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手骨给揉碎了。 唐淮南惊醒,这才回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松开掌心。 跟楼上的波涛暗涌相比,楼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华尔兹舞曲的隐约响起,宴会型乐队到时间便开始演奏了起来,除了顾泽恺林盛夏苏暖元牧阳四个人之外,其他的宾客都已经开始翩翩起舞。 或许是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不对,别人跳舞的时候都会刻意的避开四个人所占的位置,以免受殃及池鱼的罪。 第70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2) “林小姐,你不会介意我和泽恺跳个舞吧?” 苏暖怯生生的开口,脸上可笑的巴掌痕迹若隐若现,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哪里还有当日在医院时面对着林盛夏的半分嚣张? 林盛夏危险的眯起了眼眸,她安静的没有说话,足足的沉默了有十几秒的时间。 她本身就有足够的气势,此时看起来周身的线条更为冷然。 “她不会介意的。”顾泽恺冷冷的插嘴,他看的出来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林盛夏与苏暖早已经见过面,否则现如今苏暖看着她的表情不会那么的惶恐。 林盛夏心口一凝,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牵起了苏暖柔若无骨的手指。 “我当然不会介意!”突然,她开了口。 顾泽恺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深色的衬衫将他俊美的脸映衬的更为阴暗。 “元牧阳,既然我丈夫抢走了你的舞伴,那么我就代替你的女伴来和你跳支舞如何?” 林盛夏说完这话,强势的将手指伸到了元牧阳的面前,她的动作没有一丝的犹豫,一气呵成! 顾泽恺的大掌猛然收紧,粗粝的骨节在皮肉之下看的分明,甚至泛起了白。 元牧阳幽深的瞳孔安静的看着林盛夏的脸,骄傲倔强不服输,她的性格是那么的强势,就算是被丈夫与前情人排斥在外面,却依旧能够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势下帮自己找回面子。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精彩的,更何况,是他求而不得的! 温热的大掌缓缓的抬起来将林盛夏冰凉的手心裹在里面,仔仔细细的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要温暖她冰凉的温度般。 “求之不得!”元牧阳的声音在林盛夏的耳边响起,末了还用眼角瞥了一眼顾泽恺。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可越是这样,元牧阳的心里就越是开心。 两对男女分别的滑入到了舞池中,一切在明面上看起来是那般的和谐。 虽然身体机械似的在跳舞,可林盛夏的心思很明显并不在这上面。 在被踩了第六次之后,就算是元牧阳想要假装不知道也没办法了,只见那张俊逸的脸庞上露出苦笑,薄薄的唇终于张开。 “可是你自己要找我当舞伴了,难道你其实是想要报复我带苏暖来?” 元牧阳的眉头一挑,表情看起来好不可怜。 “你怎么会与苏暖在一起?”如果说整晚最令林盛夏感觉到惊讶的,或许就是苏暖与元牧阳一同出现的场景,就连唐淮南的订婚消息都没有令她这般的震惊。 “你猜?”元牧阳的回答却是似是而非的两个字。 舞曲悠扬,林盛夏的眼神却又不自觉的看向顾泽恺与苏暖,却恰好与顾泽恺飘来的冷冽视线相对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似乎对林盛夏与元牧阳跳舞这件事情很不满。 不满?他有什么资格不满? 此时顾泽恺怀中搂着的可是他最心心念念的女人,他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脸面不顾及自己的尊严,那么自己凭什么还要在意他的感受? 当着顾泽恺的面,林盛夏越发的贴近元牧阳高大的身躯,姣美的小脸露出了一抹撼动人心的甜美笑容。 那是林盛夏从未表露出的另外一面,不仅是顾泽恺愣了,就连一直注视着两个人互动的元牧阳也愣了。 脚底的舞步漏了一拍,林盛夏的脚再度狠狠的踩了上来。 第七次! 不过这次却是自己自找的,元牧阳心里苦笑。 在工作中的林盛夏不论是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别说是笑了,就连面无表情之外的变化都很少有,她就像是个铁打的人,吃苦受累都是她一个人来完成。 相比较之下,顾泽恺就轻松了许多。 在恺夏,大家心知肚明,顾泽恺想要上班就上班不想要上班将工作推给林盛夏就离开,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一年两年大家还会议论下,可四年五年之后在大家看来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刚才元牧阳看到的笑,却有着足以融化冰川的温暖和煦,似是一股暖流盈盈落下,流淌进四肢百骸之中,甚至有股隐隐的热源涌入小腹。 多久没碰女人了?元牧阳嘲笑着自己,竟然因为林盛夏的一个笑就差点硬了! 手指无意识的沿着林盛夏的脊背向上移动了两分,林盛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想要隔开元牧阳的碰触。 “你太瘦了。”却听到元牧阳似是而非的一句感叹,动作一怔。 原本脑后固定住发丝的夹子却就在一动一怔中滑落,柔顺的黑发在脑后自然的披散开来,像是一朵黑色的大花舒展开。 松软的发丝垂落在元牧阳的手背上,丝滑柔顺的骚动着他的心。 如果说林盛夏与元牧阳这边还算是和谐,那么顾泽恺与苏暖那边却只能用沉默来形容。 苏暖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的,一抬起头来却意识到顾泽恺的眼神压根就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全部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林盛夏那边。 他大掌温热的肌肤还紧贴着自己的腰肢,心思却不在自己的身上,这比漠视她更加的令苏暖无法接受! 她知道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毕竟两个人曾经那么浓烈的爱过,为何现如今顾泽恺却只将视线落在林盛夏的身上? 苏暖不甘心,她非常的不甘心! 突然,林盛夏敏感的嗅到了疑似汽油的味道,她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泽恺,难道你不好奇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苏暖轻声的开口,将顾泽恺拉回到现实里来,深邃鹰隼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神情复杂。 “为什么五年都不来找我?” 如果五年前,她真的没死,为什么不出现?难道她不知道当年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都要被撕裂了吗? “我害怕,我害怕林盛夏又会对我出手,将我送走!我想要让自己变的更坚强一些回来面对你!” 苏暖将头靠在顾泽恺左心房的位置,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缓声开口。 “她不会!”苏暖只听到顾泽恺低醇如美酒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出来的话却令她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下。 “你变了!”如果是五年前的他,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顾泽恺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直觉告诉自己林盛夏的确不会那么做,自然而然的他便脱口而出了那句话。 涔薄的唇张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一缕黑烟却从二楼顾弘文书房的方向传来。 起初楼下舞池的人还只当是干冰制造出来的效果,可当烟雾越来越黑的时候,就连水晶灯都开始闪闪烁烁起来,众人才猛然间惊醒好似不是制造效果这么简单! “失火了!”不知道是谁先喊出这一声来的,凄厉尖锐,令人心头一颤。 原本还高高兴兴参加宴会的人听到这一嗓子,慌张的向着门口跑去,一时之间偌大的大厅被人流给挤满,佣人在跑宾客在跑就连乐队的人都在跑,此时的这些人哪里还有商场官场上的威风,只为了自己逃命毫不顾忌旁人的情况。 顾泽恺将苏暖紧紧的搂入怀中,不让人流的涌动伤害到她,眼神还在混乱的人群里搜寻着林盛夏的身影。 直到确定她被元牧阳紧抓着手腕扯了出去,这才放心下来。 火势蔓延的很快,木质的雕花围栏是最先受到损害的,上好的木料被火的熏烧染成了黑色,电很快便停了,紧急应急设备启动,四周的应急灯大亮。 烧焦的味道难闻极了,顾泽恺将苏暖护送到门口,锐利的视线落在人群中,似乎没有见到顾弘文的影子。 单手扯过逃命的佣人,顾泽恺的表情骇人,生生的吓到了对方。 “我爷爷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苏暖惊魂未定,只是怔怔的望着他。 “房……在书房……”佣人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跑,只是这样的说着。 顾泽恺大骇,顾弘文竟然在书房里还没出来? 二话没说他扔下苏暖再度的向着火场内冲了进去! 林盛夏是被元牧阳硬生生拽出来的,她原本一直想要冲到顾泽恺那边,确定他的安慰,可元牧阳却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在自己的身旁。 直到跑出别墅,人群里这才发出惊骇的哭声,众人瘫坐在草坪上,看着整栋别墅里冒出了黑烟,霹雳啪哒的声响不时从别墅里冒出来。 怎么会突然失火?林盛夏猛然间想起之前鼻息闻到的汽油味,难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眼尖的看到站在人群当中的苏暖,几乎是一眼林盛夏便找到了她,顾泽恺呢?顾泽恺为什么没有在她的身边? 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苏暖的方向跑去,林盛夏一张雪白的小脸已经被烟熏的发乌,纤细的手指快速的擒住还没有从惊魂中回过神来的苏暖,对方啊的发出一声惊叫。 “顾泽恺呢?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出来?”林盛夏废话不多说,直接奔入主题。 苏暖睁着惊骇的眼睛看着林盛夏,手指指了指还在燃烧着的别墅。 林盛夏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燃起! “顾爷爷……里面……他进去了!”苏暖因为害怕而有些语无伦次,元牧阳此时已经走到了林盛夏的身旁。 “把你的西装脱下来给我!”林盛夏却是听懂了苏暖语无伦次的对话,只见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静的看着元牧阳,沉声说着。 “不行!我不能够让你冒险!”单单一句话,元牧阳就已经听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林盛夏也不啰嗦,眼明手快的从一旁的男人身上扒下她的西装外套,套在自己身上,随后向着喷泉跑去,因为供电系统断路,喷泉也不喷水了,好在下面还有之前涌动出来的。 第71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3) 跳入喷泉里将身上的衣服全然的打湿,林盛夏快速的冲出来向着火场里冲去。 顾泽恺不能够有事,他绝对不能够有事! 这是此时这个女人心里唯一的念头! 元牧阳眼睁睁的看着林盛夏这些动作一气呵成,随后头也不回的冲入到到火场内。 林盛夏,你到底是怎样的爱着顾泽恺呢? 回应这个男人的,却只有一阵阵的风…… 林盛夏刚一冲入到别墅内便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烈火扑面而来,她身上扑了水的衣服很快便被火苗给烘干。 娇嫩的皮肤被热气烘的一阵阵疼,她只能半蹲着身子向前艰难的移动着,滚滚黑烟聚拢在上面,连带着有毒物质,相较于上面林盛夏现在还勉强能够呼吸。 用力的将捂在口鼻处的衣服摁死,还没有找到顾泽恺之前她绝对不能够失去意识! “顾泽恺,你不能有事!”潮湿衣袖下的唇微张,带着即将失去的害怕。 火光中,林盛夏的眼睛明亮,坚定的神采涌动在里面。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在耳旁,她心里清楚,自己和顾泽恺就算是有一个人出事,剩下的那个人都还能够照顾糖糖,可若是两个人都出事了,糖糖便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如果自己还算是理智的话,应该尽快的抽身离开火场。 可是,林盛夏却依旧一步步的向着二楼的方向冲去,被火烧掉一半的楼梯危险极了,林盛夏却像是个大无畏的勇士横冲直撞。 平日里,林盛夏的理智一向是横架于感情之上的,可是今日…… 她却彻彻底底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关心则乱! 顾泽恺,你到底在哪里? 林盛夏快速的踩在残留下的楼梯上,外面的人在向里面喷水,可就算是如此也没办法抑制火场内的火势。 林盛夏只听到熊熊燃烧着的房子里面噼里啪啦的巨响声越来越大,心里猛然间一突,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着上面。 作为装饰用的横木早已经被火烧得摇摇欲坠,此时终于承受不住的向下开始坠落…… 林盛夏,惊了! 带着燃烧的火焰,那装饰用的横木夹杂着死神的气息重重的砸了下来。 林盛夏以前一直都很好奇将死之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此时看起来,她的大脑里一片的空白,只是全身僵硬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巨木落下。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掌拽在她的手臂处,硬生生的在巨木砸在她身上的前一秒将她拉入到了怀里。 装饰横木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溅起的火花有一人高,林盛夏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九死一生过后双腿有些软软的感觉。 她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身后之人的胸膛上,噼里啪啦的火星依然窜跳着,越是靠近书房的位置汽油的味道越是浓厚。 林盛夏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她就算再坚强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别的女人会害怕的事情她也会害怕,刚才生死一线的瞬间她是真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林盛夏,你不怕死吗!”顾泽恺的声音沉闷的从头顶传来,林盛夏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顾泽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被烟熏得黑黑的,额角上还带着血迹,看起来也狼狈到了极点。 可毕竟他是活生生的,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让林盛夏紧绷的神经足以松懈下来! 她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臂,没有人知道当她从苏暖口中得知顾泽恺因为顾弘文又跑回来的消息到底让她有多么的震惊。 林盛夏害怕他就死在这场大火之中,如果顾泽恺死了,那么她怎么办?糖糖怎么办? 如今见到他人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尽管狼狈却依旧站在自己面前屹立不倒,除了额上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伤口,一向坚强的林盛夏忽然紧紧的将顾泽恺抱住! 顾泽恺只觉得一副柔软的身躯扑入到怀里,尽管场合环境没有一样适合的,可他还是揽住了林盛夏。 沉默之中,木头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盛夏的手臂很用力,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还带着剧烈的颤抖。 顾泽恺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对林盛夏这么的重要,她的颤抖她的害怕自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林盛夏从未表现出来的态度。 “我还以为你很想我去死!”顾泽恺的声音被烟熏的有些变调,可终归是正常的。 林盛夏好半天没说话,心里却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最好时机,这栋别墅里太多木制品,就连楼梯都是用木雕的,一碰上火燃烧速度极快,刚才她上楼来的时候木质的楼梯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更何况当时是承载的一个人的重量,如果此时再加上顾泽恺,会有什么情况发生真的很难说了。 “我们先出去,这里太危险了。”林盛夏的一只鞋在跑来的时候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此时赤着脚踩在滚烫的地板上,火星子溅到皮肤上,疼痛难忍。 顾泽恺也不多说废话,尽管视线受阻,可他还是清楚的看到她单只脚踩在地上的景象。 有力的手臂隔着西装外套将林盛夏打横抱起,锋利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随后向着已经烧到只残留不到一半的木质楼梯处走去,从二楼通往一楼的唯一出口就只有这座楼梯,当初设计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任何的隐患,顾泽恺的眸光更为深沉了。 “你做什么!这楼梯根本就没办法承受两个人,你放我下来,你先走!” 林盛夏的发梢被火烧得发出焦味,可此时的她根本就顾不得其他,只是低声的怒吼着。 “要死我们两个人死在一起!闭嘴!” 顾泽恺的手将她搂的更紧,他分明是看着她被元牧阳带走了的,可刚才自己从书房里跑出来的时候,赫然的竟见到了原本应该安全在外面的女人出现在这里。 心底的震撼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 “你有没有想过你冲进来到底有多么的愚蠢!要是我们两个人都被烧死了,糖糖怎么办?” 顾泽恺知道她心里的害怕,试图用说话的方式来缓解情绪,脚下步履维艰,木质的楼梯一烧便很脆,下楼的过程他高大的身子已经踉跄了好几下。 连带着用手指紧紧攥着他被汗打湿的衬衫的林盛夏都紧张的要命! “顾爷爷……”突然,林盛夏像是想起了什么,惊骇的开口。 顾泽恺的脚步再度踉跄了下,看样子外面已经有了消防队来,高压水枪喷进来的水落在火焰上,火势渐渐的有所收敛。 “他不在书房里。”顾泽恺推开门的瞬间,房间里空无一人,他这才放心的离开,没想到竟然会见到林盛夏! 两个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外面似乎有很大的人声,可除了林盛夏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冲进来。 到处都是一片热气腾腾的,这栋奢华的别墅如今像是桑拿房一般的,顾泽恺走的小心,被火烘烤着的皮肤滴下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黑色烟雾弥漫里,就连顾泽恺自己一个人走的都困难,更何况他的怀中还有着一个林盛夏。 林盛夏抬起手来擦拭着他滚落到下颌处的汗,随后用双手环绕在他的脖颈上,脸贴着他的脸,下巴的胡渣渣的她娇嫩的皮肤一阵的生疼,可这种疼却让她心里欢喜着。 她欢喜此时两人之间就算是死了也没有苏暖的插入,甚至有一瞬间林盛夏傻气的就希望他们两个人在这火海里干脆一起烧死算了。 可毕竟,他们还有糖糖!就算是为了糖糖,他们两个人也都要活着出去! 林盛夏将脸埋入到他的肩窝处,鼻腔里已经吸入了大量的污气,很快便昏昏沉沉了起来。 “林盛夏,不准睡!”似乎察觉到她的昏沉,顾泽恺的声音像是寂静里划破的警钟,沉闷而又惊心! 就连脚步都顾不得危险的随之加快了起来。 林盛夏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就连搂着他脖颈的手都越来越松软了起来。 “顾泽恺,幸好你没事……” 临昏迷前,顾泽恺听到她细如蚊鸣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开。 心,抽疼了下。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已经是深黑色。 高级病房内极为的安静,加湿器的声音与仪器滴滴的声音融汇到一起,她的脸上还加着呼吸器,嗓子一阵阵的疼。 门从外面被拉开,林盛夏费力的将脸转向病房门口。 元牧阳高大的身形一点点靠近过来,直至走到病床旁。 见她醒了,手指将她脸上的发丝撩过耳后,动作轻柔,认真仔细。 “想知道顾泽恺去哪里了?”元牧阳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很快,那张干净漂亮的小脸映入到元牧阳的眼帘之中。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此时在这个男人的心中,蓦然的浮现出这么一句诗词来。 如果没有遇到林盛夏…… 元牧阳淡漠的俊颜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心里的翻腾却也是林盛夏没法看出的。 林盛夏听到元牧阳的声音心里一惊,难道顾泽恺的情况很严重? 看出她的担忧,元牧阳嘴角勾起讥讽的浅笑来。 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任由林盛夏担心着,元牧阳擦拭完她的脸又走到床尾。丝毫不避讳的抬起了她的脚。 “顾泽恺,这时候正和苏暖在一起!” 林盛夏只觉得一阵阵心寒,他们才刚刚从火场之中逃出来,顾泽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与苏暖见面? “林盛夏,顾泽恺有哪里值得让你为他连性命也不顾的?”元牧阳岑冷的薄唇吐出这句话,幽深的双瞳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元牧阳,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第72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4) 勉强用手肘撑起大半个身体,林盛夏将呼吸器摘下,声音还带着嘶哑,那是被火熏过后最明显的表现。 “我只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元牧阳的声音很坚定,他的衬衫袖管被挽到肘间,露出大片的麦色肌肤。 林盛夏许久没说话,只是将手背上的输液管给拔掉。 因为是突然拔针,针头上还滴出了几颗血滴子,点点的落在白色地板上,如雪中红梅般。 “顾泽恺是我的丈夫,我救我的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事!” 或许是因为元牧阳太过于执拗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林盛夏终于在下床之前开了口。 林盛夏这样的一个女人,爱了就是爱了,毫不扭捏。 她会倾尽自己的所有来奉献给对方,危险算什么?情敌算什么?只要她不肯放手,那么一切在她的眼里都不算重要的。 “现在苏暖回来了,你觉得你们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元牧阳抛出这个很实际的问题,深黑的眼神里布满了阴霾,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大无畏的女勇士到底能够撑多久! 林盛夏起身的动作明显一顿,她纤薄消瘦的身形缓缓的侧过来看着元牧阳,清澈如秋水般的瞳眸落在他的身上。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爱着顾泽恺的苏暖只会吓得发抖站在别墅的外面,任由大火蔓延。而我,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找到我爱的男人。元牧阳,我不是说大话,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我才配的上顾泽恺!”这是林盛夏头一次跟元牧阳说这么认真的话。 骨子里,她果然还是那个骄傲的林盛夏。 元牧阳心想,没有阻止她下床向着门口走去的动作,如果不亲眼看一看顾泽恺,恐怕林盛夏是不会安心的。 这样的想着,他的眼神更为的阴霾了。 其实说起来元牧阳也不算是撒谎,此时顾泽恺的确和苏暖在一起,只不过这个男人还陷入在昏迷当中。 林盛夏一直酸涩的心算是微微的沉淀了下来,她一直都是相信人心换人心的,你对旁人付出十分,别人不可能一点都不明白的。 所以她相信,在自己冲入到火场之后,顾泽恺不可能还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与苏暖纠缠不清的。 深吸了一口气,林盛夏缓慢的推开门走进了病房里。 泪流满面的苏暖见是林盛夏进来了,却并没有放开顾泽恺的大掌,她依旧维持着拿起顾泽恺手心贴合着自己小脸的动作,那模样如果不知情的人进来了,还以为苏暖才是病人的原配。 “苏暖,顾泽恺是我的丈夫。”林盛夏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缓慢的走到高级病房内的沙发处坐下。 她柔顺的发还带着烧焦的味道,那是林盛夏不顾一切冲入到火场内的后遗症。 苏暖的脸色白了白,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林盛夏坐在那里,她甚至没有上前来拉开自己的手,而那双冰冷清浅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让她自然而然的松开了顾泽恺的大掌。 这就是豪门与生俱来的气势吗?苏暖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 “林盛夏,泽恺的手上大面积的烧伤,如果当时不是他在火场里死死的压住你,你以为你可以这么侥幸的活下来?”苏暖褪去了温柔的假面,语气里有些咄咄逼人。 林盛夏心里一紧,面色上却不动分毫,只是原本清澈的瞳孔内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霭。 她独独的坐在那里,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可那种遗世独立的精美,却是不容忽视也绝对不会被忽视的! “哦?那是我们两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林盛夏的语调还带着沙哑,与她以往的清冷声音有些区别,毕竟是被烟雾熏过的,至少也要养上一阵子才可以恢复成原来。 苏暖愤怒的看着林盛夏,不明白林盛夏的语调如何还能这么的平静,要知道泽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受过半分伤痕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泽恺会躺在这里现在还昏迷不醒吗?” 苏暖猛的走到林盛夏面前,像是道德卫士似的指责着林盛夏,可毕竟跟五年前不同了,苏暖不在一味的柔弱,语调里带着强硬的质询。 这反倒令林盛夏感觉好笑了起来,苏暖颠倒黑白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在顾泽恺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只是站在别墅的门口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林盛夏修长的手指划过沙发扶手,虽没有咄咄逼人,却还是林苏暖第二次白了脸。 林盛夏的那张嘴好生了得,不过区区两句话便将她击溃,苏暖背在身后的手心攥的越发紧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冲进去了,那么第一个冲进别墅的人就是我!”苏暖不服气的开口,却惹得林盛夏这次真的笑出了声来。 “如果在换百次千次这样的场景,苏暖你的选择永远都不是冲进去!或许你真的是爱顾泽恺的,可他还没有重要到让你舍弃生命!” 林盛夏过了片刻才将这句话说出口,她的下颌呈现着一种很微妙的绷紧,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命中核心。 在这世上,能够爱一个人爱到连生命都不顾的,已经不多见了。 而恰好,林盛夏能够一眼看穿,苏暖不是这样的人。 真正的爱一个人,是已经将对方融入到了自己的骨血里面,对方荣而自己荣,对方损而自己损,那么深刻浓烈的爱是做不得半分假的。 只可惜,现代社会物欲横流,能够找到这样一份不含半分杂质爱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胡说!如果不是你抢在我面前冲进去,那么现在救了泽恺的人就是我!”苏暖却是不认同,她只觉得自己是晚了一步而已! 林盛夏浅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争论这个话题实在是没有必要了。 “我不想将局面弄的难看,不管顾泽恺对你的归来是如何的感觉,我都不可能撒手这一段婚姻。苏暖,属于别人的动作我林盛夏一概不会觊觎,但如果有人准备将属于我的东西抢走,就算是争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我的性格就是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既然五年前我有能力将你送走,五年后我依旧可以!” 林盛夏的声音很明显已经冷了两度,她的眸子落在躺在病床上的顾泽恺,神情里浮动着什么,那是属于女性特有的温柔。 可她唇齿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充满了警告的味道,强烈的视觉冲击令苏暖的心头一颤。 林盛夏本来就是女强人的代名词,她屹立商场这么多年不倒,手段自然是了得的,而就算是过了五年后的苏暖,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赢过她。 一时之间,苏暖与林盛夏陷入了沉默。 病床上的顾泽恺手指似乎动了下,苏暖眼尖的率先注意到,身为医生她知道这是顾泽恺即将要苏醒过来的征兆。 “我只问你一句话,五年前空难事故后如果我回到T市,你会将我重新送走吗?”苏暖回想起在宴会上自己与顾泽恺说起的话题,想要得到确切答案的心越发的急迫了起来。 她自认为很了解林盛夏,这样的女人一定巴不得自己一辈子不出现在泽恺的面前! 如果顾泽恺醒来听到林盛夏确切的答案,他还会像是之前那样笃定般的说她不会吗? 苏暖看着林盛夏,林盛夏也在看着苏暖。 一片沉默之后,林盛夏缓缓将菱唇微启…… “我不仅不会送走你,或许我还会跟顾泽恺离婚,成全你们两个人。” 这是林盛夏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她不曾对顾泽恺说过,也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林盛夏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外面鸟语花香的景象与屋内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自然是没有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睁开了那双幽深的眸子,在听到她与苏暖的对话时,凛冽的寒芒一闪而过。 片刻后,顾泽恺却是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又睡过去,还是假寐。 “五年前,你空难的消息传回来,让我生平头一次感觉到错误的失控。或许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后悔将你送去巴黎,就算是那个时候我再不喜欢你,可也从来都没有想让你去死的!” 林盛夏的声音很好听,轻轻柔柔的带些嘶哑,仿佛陷入到回忆中似的。 “如果五年前你回来的话,我会向顾泽恺提出离婚的,毕竟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是不能够超越的?” 林盛夏将自己深埋心底已久的话说出口,不过是为了释怀,释怀这段婚姻内深埋五年之久的隐形炸弹露出来,是生是死她都听天由命,可唯独糖糖是她最放心不下的。 苏暖睁大了那双沁水的眸子,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林盛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五年前自己真的回来了,那么她就会跟泽恺离婚成全他们两个人?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会相信的! 林盛夏就是个狡猾卑鄙的狐狸,她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已经发现泽恺醒过来所以才想要在他的面前惺惺作态! 苏暖在心里如此这般的笃定着,刚才听到林盛夏答案时心里的摇摆不定也随之挥去。 是林盛夏对不起她苏暖,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既然满意了,那就请你出去让我们两夫妻单独待一会儿!” 林盛夏怎么可能看不出苏暖脸上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能够在那么多场商业谈判中胜出的最大秘诀就是能够从对方表情中找寻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而面对苏暖,她连以前十分之一都用不到便可以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 第73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5) “刚才还假惺惺的对我说,如果五年前我回来,你就会把泽恺还给我,林盛夏你怎么可以这么虚伪!” 或许是因为知道顾泽恺快醒过来的关系,苏暖的声音里遍布着委屈,却也不会演的太过,聪明如林盛夏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里面的些许变化? 可林盛夏却是真的累了,她虽然不像是寻常女人那般的性子,也不可能像是个傻子一样的任由苏暖摆布。 “你都说了,如果那是五年前你回来,现在已经不是五年前了,我之于顾泽恺,顾泽恺之于我是怎样的意义,相信你不会看不出来。” 林盛夏的声音很冷静,甚至有些冷静的过了头。 苏暖怔怔的望着她,是真的读不懂林盛夏到底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回来,还是那么有信心泽恺凡事都会站在她那边。 可不论如何,刚才她想要设计林盛夏的好机会,反而被林盛夏诚恳的话语给击溃。 先机已经不站在自己这边了,她说的再多,对林盛夏也产生不了丝毫的伤害。 苏暖这样的想着,终于用着贝齿咬紧了下唇,眼神流连的落在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俊美男人,恋恋不舍。 可最终,她还是退了出去。 她苏暖,不着急这一时! 待到苏暖出去,林盛夏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眼神却由落地窗外移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顾泽恺身上。 他的脸上被擦拭的干净,深邃阒黑的眼睛被长睫毛紧阖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换成了医院的病号服,脖子处红红的,看样子不像是被火烫伤。 健硕的胸膛均匀的呼吸,因为解开几颗扣的关系大片的皮肤若隐若现着,一贯的凛然肃杀之气收敛的干净不剩。 林盛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顾泽恺,心里却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泽恺,你说……”她突然对着沉寂的氛围开口,似乎是在跟躺在床上的顾泽恺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算不算是我咎由自取?” 过了半响,林盛夏才将之前的那句话接了去,她单手手肘撑在沙发的椅背上,乌黑如墨的发尽管尾端烧焦了不少,可依旧是柔顺如初。 此时的林盛夏,带着点落寞,带着点大难不死的疲惫,还带着与苏暖对话之后的落空,种种情绪在心底百感交集。 顾泽恺突然睁开了眼睛,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两双眸子相互碰撞到一起,竟在两个人的心里带起了不同的涟漪。 林盛夏不过是片刻微怔了下,随后浅浅的笑了,颊边的梨涡越发的深沉,好看极了。 苏暖其实也是好看的,可那种好看却带着一种小家子气,而林盛夏的美却不同,她的美丽来源于骨子里的那种修养与智慧,她本身长得就已经是绝色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更加为她加色不少。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林盛夏开口,像是将之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顾泽恺却不回答她,只是用着那双意味深长的幽深眸子看着她的脸,眼神中有着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他的黑眸深沉的落在林盛夏身上,分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只是林盛夏可以肯定的是,没有排斥。 林盛夏站起身来,向着病床旁边走去,其实她也是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 手背上自己拔掉的针头划破了皮肤,有一道长长的红痕,当时她的心里是难过的吧,在听到元牧阳说他此时正在与苏暖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所以才想要急于的确认。 林盛夏在心头苦笑,原来自己也不像是她以为的那般冷静。 顾泽恺拨弄氧气罩,他还没虚弱到这种程度,修长的骨节上还有烫伤的痕迹,林盛夏看在眼里,眼神有些闪烁。 她突然想起来苏暖刚才咄咄逼人的口吻说着,顾泽恺手上有着大面积的烧伤,如果当时不是他在火场里死死的压住自己,她不会这么侥幸的活下来的。 这样的想着,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沿着他手骨粗粝皮肤的纹路抚摸了上去。 不敢太用力怕让顾泽恺感觉到疼痛,林盛夏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脸上却不显分毫。 “上来。”顾泽恺开口,声音嘶哑的情况比她要严重的太多。 林盛夏的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而顾泽恺的手指骨节却扣在了她的手背上,火红火红的一片被火烫伤的痕迹,与林盛夏手背上的白色伤疤形成了鲜明的呼应。 顾泽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掀开了薄被,示意她上床。 “不行,万一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林盛夏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上来。”顾泽恺却只是倔强的只说这两个字,微微的抬起头来似乎要是她在拒绝自己他就亲自下床将她拽上来似的。 林盛夏视线相撞,他的黑眸里泛着淡淡的疲惫,也不在阻拦,只是就着掀开薄被的位置躺了下来。 她的脚有些凉,刚一进到薄被里便碰触到了顾泽恺露在外面的小腿肌肤,带起了丝丝异样的情绪,顾泽恺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该有的生理感受却没有因为虚弱而退减半分。 顾泽恺将头埋入到林盛夏的脖颈处,轻嗅着她皮肤的味道,其实两个人的身上还是有烧焦的味道残留着的,可也正是这种味道提醒了两个人曾经一同经历过了什么。 “你手上的伤口看样子是要留疤了,这下子我们真的成了患难夫妻,就连留疤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林盛夏伸出了手,将之前车祸留下的伤疤露了出来,与他大掌并排放在一起。 同一位置,不同的伤痕,却都是某件事情的见证。 顾泽恺却不说话,只是任由林盛夏躺在身旁,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还有些混沌,闭着眼睛两个人的脚在薄被下紧紧的靠在一起。 高级病房内的床很大,容纳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事情,躺了没一会儿,林盛夏也累了。 “爷爷有没有来看过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顾泽恺的声音带着疲惫的传进林盛夏的耳中。 林盛夏沉默了起来,刚才来找顾泽恺的时候自己有路过旁边的病房,唐淮南在昨天也受了些伤,顾弘文此时正陪在他的身边,谢青鸽这几天去寺院里吃斋去了,也不在。 跟唐淮南那边的热闹相比,顾泽恺这边…… 冷清了不少。 林盛夏将头发撩到一旁,侧着身子看着顾泽恺睁开的眼睛,不知是因为烟熏的关系还是其他,他的眼眶有些微红。 虽不清晰,却还是让敏感的林盛夏发现了。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刚才经过唐淮南病房的时候,里面堆满了满满的花篮果篮,反观顾泽恺这里,却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 顾家在唐淮南的手里在怎么衰退下去,可他毕竟也是顾氏现任的总裁,更何况顾弘文还在那里,就算是有人想要先来看看顾泽恺,也不太可能。 不过,这反倒给了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林盛夏的脚还是冰凉凉的,被溅起火星烫伤的地方刺痒着,两个人的手贴合着放在了一起,伤疤明显。 薄被下,顾泽恺的脚压了过来,将她冰凉凉的脚盖住,小腿处的暖肉贴合着冰凉的皮肤,这是最古老的取暖方式,此时顾泽恺用在两个人的身上,却意外的缱绻。 林盛夏只觉得面上有些火辣辣的烫,其实跟顾泽恺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他晚上睡觉的一些小毛病自己也是知道的,时常会在自己睡的正熟的时候整个人压了过来,死死的贴着自己。 那毕竟都是晚上两个人睡着了之后,时间久了也就不至于觉得尴尬了。 可现在,顾泽恺和自己是清醒着的,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脚趾划过自己敏感的小腿肚,痒痒的,暖暖的。 房间里空调的温度调的正适中,既不会让人感觉到热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林盛夏素白的一张小脸就这样近距离的靠近着顾泽恺的,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下巴处长出来的湛清胡渣。 “别闹,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林盛夏隔着薄被用手拍着他的大腿。 “陪着我……” 顾泽恺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嘶哑如同林盛夏的一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盛夏的颈上,或许是因为没有漱口的关系,有些口气。 很明显,顾泽恺自己都感觉到了,涔薄的唇微抿着,深邃的瞳孔内闪过懊恼的情绪。 林盛夏浅笑着,最终还是将手抬起,小心的避开他大掌上被火星子溅过的痕迹,柔软的小手贴着他的脸下意识的就想要将吻凑上去。 顾泽恺却比她更快一步的捂住了嘴,这情景若是换成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林盛夏要调戏顾泽恺呢。 “味道怪怪的。”隔着手掌,顾泽恺的声音传来。 林盛夏雪白纤细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将遮住唇的手掌拉了下来,一寸寸的露出他涔薄的唇瓣与下巴上的胡渣。 她的吻先是从顾泽恺的下巴开始,舌尖划过他新长出来的胡渣,刺得舌蕾有些疼,顾泽恺的粗粝的手指沿着林盛夏细嫩的脸颊划过,身体依旧是虚弱的,可是心里某块地方却是温暖的。 林盛夏的唇最终还是印上了他涔薄的唇瓣,两人的呼吸立刻便窒住了,顾泽恺的唇张开任由她的舌尖突破自己的牙关与自己的舌头纠缠着,林盛夏似乎感觉不到口腔内的那股异味,尽管是微乎其微的,可她依旧全心全意的接纳顾泽恺的全部。 两个人此时皆是侧着身子的,长指轻抬落在林盛夏的后脑处,有些急促的让她的嘴唇和自己的更为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第74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6) “就算爷爷不来看你,你也不是一个人。”一吻完毕,林盛夏的声音轻柔的响起。 顾泽恺幽深的瞳孔内划过复杂的情绪,他深深的看着面前的林盛夏,眼神里慢慢的渗透出了些什么,虽然不复杂,却也不容易让人看懂。 “你后悔嫁给我了吗?”顾泽恺突然发问,唇上还带着唾液的润泽,看起来亮亮的。 林盛夏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顾泽恺会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或许刚才自己的喃喃自语被他听了个清楚,所以他才会那么迅速的睁开眼睛? 她许久的沉默令顾泽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可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执拗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许久,他得到的不过就只是这四个字而已。 顾泽恺猛地坐起身来,输液瓶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晃动着,针管内开始回血,可顾泽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用手指狠狠的将针管给拔开,隐忍着愤怒的眼神怒视着还躺在床上的林盛夏。 什么叫做她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这么简单的答案难道她还不知道么? 林盛夏却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他,有没有后悔嫁给他,她是真的不知道。 当初明明是自己要死要活的逼着顾泽恺娶自己的,她有什么资格后悔? “别折腾自己了,手背上被火烧伤的水泡都破了。”如果说林盛夏刚才还陷在自己的沉思内的话,那么现如今的她是真的被顾泽恺手背上破掉的水泡而心惊了。 她快速的起身,或许是有些起的太猛了,林盛夏只觉得眼前一片昏白。 “你如果后悔了,做什么还要表现出一副心疼我的样子?”顾泽恺大手一挥,只是看到她似乎有些头晕的蹙了下眉心的时候,终于还是止住了动作。 “我是你的妻子,我不心疼你,还有谁会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受伤了之后情绪波动特别大,林盛夏无奈的看着顾泽恺,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不知何故,顾泽恺心中的愤怒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来得快也去的快,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可在林盛夏面前却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别过头去。 林盛夏却只是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后又从旁边的架子上将消毒药水拿了过来,仔细的帮他消起毒来。 她的动作温柔,不似往日在商场时的模样,顾泽恺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心口突然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林盛夏与苏暖,这两个名字在他的心里慢慢的揉碎,却融合不到一起。 一颗心本来就这么大,顾泽恺怎么可能将两个名字都放下呢? 这样的想着,顾泽恺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苏暖从病房当中走出来之后径直的向着顶楼的阳台上走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满满的怒气堆积着,只想要抽根烟才缓解一下情绪。 岂料,此时阳台上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林盛夏的样子,为何不干脆强要了她,就算是心现在不属于你,早晚有一天做的多了,身体也会顺从你的!” 苏暖从口袋里掏出女士香烟,摁了好几次打火机,都因为阳台上的风太大了而吹灭。 直到最后一次,她终于点燃,薄荷味道的香烟在口腔内盈满,苏暖一直烦躁的心稍微有些安妥了。 元牧阳不说话,甚至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男人抽烟的动作性感而又忧郁。 “苏暖,我真的嫌你脏。”不知过去了多久,元牧阳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苏暖听完却笑了,她嘴角讽刺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起来。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成了人人嫌弃的对象?好像自己自从遇到林盛夏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人生就整个都不对了。 “嫌我脏?嫌我脏你还不是要帮着我?别忘了你爷爷说过什么?” 苏暖笑着笑着逐渐的收敛了起来,心里的空虚越来越大。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明明一点点小事就可以满足很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最好确保那场火的事情万无一失,林盛夏那么聪明不可能感觉不到异常,如果到时候被她发现了端倪找出放火的人,我是不会让你脱身的。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 苏暖狠狠的抽了一口,随后将烟头摁在医院的护栏上。 元牧阳凌冽的面容上,脸颊微微的抽搐着,牙齿发出咯吱一声。 她以为她苏暖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有老头子在的话,她真以为能够命令的了他? 倏然的,元牧阳的手猛然间抬起来,重重卡在苏暖纤细的脖颈上,逐渐的收紧用力。 像是要将苏暖掐死似的力度令她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别试图命令我!”扔下这重重的六个大字,元牧阳随后转过身向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苏暖冷冷的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恼怒! 林盛夏的手里提着一个大的餐盒,那是她提早定好的。 顾泽恺的口味很挑,如果不是特定的几家酒店所做的饭菜,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刚推开门,便看到了苏暖的身影。 而顾泽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个简单的餐盒,里面都是搭配的一些家常菜,一荤一素和米饭,旁边的保温杯里还有番茄蛋汤。 很家常的样式,林盛夏心想,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了苏暖的身上。 苏暖似乎没想到林盛夏会来,画着淡淡薄妆的小脸有些僵硬,只是片刻过后又恢复了娇柔,甚至还朝着林盛夏微微一笑。 不错,以退为进在女人的战争里的确是最好的段数! 林盛夏也回以浅笑,随后将手中的餐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盖子浓香四溢。 相较于苏暖的家常菜式,林盛夏拿来的自然可以说是既精致又可口,其实她也完全可以自己做出来的,不过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她索性就买了现成的。 “盛夏,外面酒楼里卖的菜虽然看起来很好,不过盐与味精放的也多,不适合多吃。更何况泽恺身上还有烫伤……” 苏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虽然她说的的确是真的,但是偏偏挑这样的时候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林盛夏柳眉一挑,盛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让苏暖可以这么叫自己名字了? “有苏小姐这样的大夫惦记着我丈夫,相信泽恺的伤口很快就会好了。” 一句淡淡的苏小姐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苏暖的脸色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盛夏。”顾泽恺低沉却又带了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多少有些阴鸷。 林盛夏洁白无瑕的面容转而看向顾泽恺,在自己进门之前,他与苏暖之间的气氛很融洽,融洽到甚至让林盛夏产生了一种他们并没有五年分离的错觉。 苏暖在心里微愣住,她或许没有想到顾泽恺竟然会这么亲密的称呼林盛夏,毕竟五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是水火不相容的。 顾泽恺的胸口很闷,说不上来的燥郁,苏暖提着餐盒来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她笑意盈盈如水,好似以前的那些分离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两个人说起了以前的事情,竟凭空多出了几许的怀念。 但现如今,林盛夏才是自己的妻子,不论当初他们两个人结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她都给自己生了糖糖。 更何况,火场内那张坚强倔强的小脸,恐怕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忘记。 “抱歉,不要因为我的关系造成你们的失和,我我还是出去好了。” 苏暖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委屈,顾泽恺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阻止了苏暖冲出去的动作。 林盛夏姣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却落在了两个人相握的手腕处,她那颗坚硬心脏最柔软的部分像是被人重重的揍了一拳,尖锐的疼痛着,那种疼痛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之中。 手心里,很快便冒出了冷汗。 顾泽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太过于下意识了,缓缓的松开了对苏暖手腕的牵制,可光凭这一握,整场局面的平衡已经全然被打破。 苏暖的心头一喜,她就知道不论现在林盛夏在泽恺的心里是什么位置,她都不可能跟自己相比较的。 “看来需要出去的不是苏小姐,而是我。” 林盛夏突然笑了,浅浅的笑将她脸上的梨涡映衬的更为美丽,她蓦然的站起身来提起打开的餐盒,将里面精心装点过的饭菜没有丝毫犹豫的倒入到垃圾桶内。 随着她微微侧身的动作,又黑又柔的发丝顺着肩头滑落了下来,将林盛夏脸上的表情给遮住。 纤细的手指因着动作指节泛白,抬起头来的瞬间,眉眼之间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冷漠。 纤长的睫毛翩然的扇动着,她周身的冷意几乎到达了洒点水就可以结冰的程度。 顾泽恺的心里一堵,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其实是知道林盛夏性子不好的,平日里的冷静也只限于工作上。 但是这五年来她对自己完全是呈现包容的状态的,不论自己在外面怎么胡闹都无所谓,回到家照样有人给自己准备好欢喜的衣服美味的饭菜。 可现如今林盛夏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做出这种几乎可以称的上孩子气的举动,却让顾泽恺真正的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气恼。 “顾太太,你把菜都倒了让我吃什么?”顾泽恺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震了下,岑冷的薄唇张开说了这么一句。 这下,反倒换成苏暖脸色蓦然一白。 第75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7) 顾太太?泽恺竟然叫林盛夏顾太太?他曾经许诺过要将这个位置留给自己的,那是一辈子的承诺! 可是不过才短短五年的时间,顾泽恺却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管林盛夏叫出这意味独特的三个字,他怎么可以? 伪装的温柔笑容几乎要崩裂,苏暖看向林盛夏的眼神里沾染了愤怒与妒恨。 “苏小姐的饭菜更可口一些,毕竟外面酒楼里卖的菜虽然看起来很好,不过盐与味精放的也多,不适合多吃。” 林盛夏用苏暖的话堵了顾泽恺的口,刚才猛地站起身来,有些晕眩的感觉袭来。 单手撑在薄被之上,林盛夏闭着眼睛轻轻的摇着头想要甩去眼前的灰暗,从火灾的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东西,刚才提着餐盒本来就是要与顾泽恺一同吃饭的,可没想到终究还是闹到了这一步。 “你怎么了?”顾泽恺猛地掀开薄被想要将林盛夏拉到身旁,却被后者不着痕迹的隔开。 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林盛夏已经好多了。 “我没事,你和苏暖吃饭吧,我回去了。”林盛夏看也不看顾泽恺,笔直的背脊挺起,向着病房门口走去。 刚一打开门,却见到元牧阳手中提着餐盒站在那里。 林盛夏的脚步一顿,黑白分明的水润大眼落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我订了午餐。”元牧阳的头发上湿润润的,看样子外面是下雨了。 可那餐盒却被西装外套给罩着,没有沾到半分的风雨。 顾泽恺的眉心在见到元牧阳的一瞬间拧紧,更不要说是在他听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做订了午餐?什么叫做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 难道他不知道顾太太是有夫之妇吗? 胸口涌出一股子的酸意,顾泽恺却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他不明白。 可越是不明白,他的眉心便皱的越深! 顾泽恺希望林盛夏能够一口回绝掉元牧阳的邀请,他是愿意陪她吃饭的,更何况刚才林盛夏订来的饭菜都是他最喜欢吃的,光是看一眼便令饥肠辘辘的肠胃食欲大震! 阴沉着一张脸,顾泽恺屏息等待着林盛夏的答案。 “还没吃饭,一起吧。”他却只等来林盛夏淡淡的这么一句,顾泽恺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理智的弦崩断。 “顾太太,你丈夫还在这里饿着肚子,你却要陪着别的男人吃饭?” 林盛夏踏出那脚步之前,顾泽恺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比刚才更为阴冷了许多,深邃阒黑的眼睛一直落在林盛夏的背影上,几乎要烧灼了她整个背。 苏暖看的分明,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神里,不知在酝酿着什么狂风暴雨。 “顾先生有如斯美眷相伴,还需要我作陪吗?” 林盛夏连回头都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扔下这句话,随后将推拉门拉上。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苏暖虽然五年来性子变了许多,可在这种时候却也是不敢插嘴的。 顾泽恺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凶狠了,凶狠到令苏暖几乎怀疑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是五年前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温柔男子。 在两人不多的温存记忆里,顾泽恺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就算是自己无理取闹先道歉的那个人也一定会是他! 苏暖自然是很享受的,她不过是最平凡的草芥,可因着曾经救过他照顾过他的恩人身份便可以享受到公主般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疼宠,这令最开始她想要解释的心也渐渐的淡薄了起来。 顾泽恺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与了自己,也同时将他最好的一面展露给了自己。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不会吃醋! 可刚才,顾泽恺的眼神中分明燃烧起的是妒火! 有什么,似乎在五年的时间里被改变了…… 蓦然的,苏暖的心里升腾起这样的感受。 她不舒服,很不舒服! 林盛夏的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刚回到自己的病房,林盛夏便在沙发上见到用手肘撑着脑袋阖眼休息的顾泽恺。 他的膝盖还放着一份蓝皮的公司文件,桌面一大摞都是他已经批好了的,那苍劲有力的笔迹与她的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林盛夏没说话,只是单手搭在门边,清澈干净的眼眸定定的落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她的心情很复杂,正想着,顾泽恺敏感的察觉到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出现。 缓缓睁开了眼睛。 似乎还没有从困倦当中回过神来,眼神显得有着些许的迷离。 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往日冷睿的模样,手肘还维持着撑在沙发扶手支着头的动作,因着下雨的关系房间内的光线并不充足,更显得那双眼睛阒黑而幽深。 这一刻,林盛夏只能想到一句话来形容他。 初初被惊醒的猎豹,危险而又性感。 顾泽恺雕塑般的俊颜在见到林盛夏出现的初始并未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阴沉沉的,甚至比窗外乌云还要叫人难受。 林盛夏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径直的走到饮水机的方向给自己倒了杯水轻饮了起来。 秀美雪白的脖颈上光滑细腻,伴随着喝水的动作喉咙处的皮肤有规律的起伏着,细腻的肌肤看的顾泽恺心神荡漾,深邃幽暗的瞳孔微微的收缩着。 她还不来跟自己解释? 似乎对林盛夏刻意忽略自己的动作不满,顾泽恺猛地将还放在膝头上的文件扔到桌面上,发出剧烈啪的一声。 可林盛夏却是连一眼都吝啬施舍给他,喝完水将一次性的杯子扔到垃圾桶内,缓慢踱步到病房内宽大的落地窗前,站定。 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的顾泽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原本他见林盛夏回来之后也就不想要跟她计较之前她与元牧阳吃饭的事情了,毕竟当时自己的确是下意识的拉住了苏暖的手腕,林盛夏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顾太太的脾气好大,现在是在给我脸色看吗?”顾泽恺阴沉的性子也在心里翻涌着,阴沉着声音开了口,往日里低醇如美酒般的声音因为被烟熏过而显得很沙哑。 他健硕的身躯敏捷的跨到林盛夏的身后,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林盛夏给笼罩。 顾泽恺的身上有一种常年吸烟留下的淡淡烟草味道,混杂着医院的消毒药水味,令林盛夏瞬间蹙了下眉心。 而这个动作却令顾泽恺误会了,他以为林盛夏是在嫌弃自己的靠近。 事实上,林盛夏只是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而已,在经过了刚才病房内的一幕过后,她清楚的意识到虽然苏暖对顾泽恺的影响力或许不再像是五年前那么的强烈,可是在这个男人的骨子里血液中还是为苏暖这两个字保留了一席之地的。 以前的五年她争不过一个死人,而现在她的对手却是个大活人 见自己已经屈尊纡贵的先跟林盛夏开口,她却只是将视线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泽恺心里的怒火蹭一下的冒了出来。 顾泽恺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用着虎口卡在林盛夏尖尖的下巴处,后者只觉得眼前一黑,脸被强迫性的九十度侧向一旁,眼前一黑,男人的薄唇倏然的压了下来,夹杂着强烈的烟草味道与怒火将林盛夏整个围困在结实的怀抱之中。 这个动作说实话真的很不舒服,可顾泽恺就像是疯了似的执意的要挑起林盛夏的注意力,力道大的不容许林盛夏能够反抗。 唇落下的瞬间因着用力太猛牙齿磕到了唇瓣,生疼生疼的痛楚两个人一样的感同身后,林盛夏只觉得唇齿交融的瞬间唇瓣上火辣辣的疼!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属吃人的野兽! 第76章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8) 顾泽恺的动作实在太过于粗暴,以至于原本冷静理智的林盛夏也越发不住心里泛滥的怒气,他倒是享受到了如花美眷再侧陪伴的快乐,而她不过是跟个男人吃饭他凭什么就生气成这样? 更何况,她不去打搅他和苏暖,顾泽恺理应感激自己的不是吗? 林盛夏黑白分明的双眸沾染着薄怒,令那双眼睛更为的明亮起来,他们谁都不肯向对方认输,任由唇瓣的伤口撕磨着,将两个人唇上的血液混杂到一起。 顾泽恺的大掌扣在她脑后,不让林盛夏有任何机会可以反抗。 男人与女人相比在体力上的先天优势此时完全暴露在外,林盛夏挣脱不开他,肺里的空气就快要被这头野兽榨干。 因为气恼整个脸都是红扑扑的,满头青丝随着她抗拒的动作在身后摇晃,形成一道奇特的弧线。 “顾太太,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勾搭着,丢的可是我的脸!”伴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林盛夏纤瘦的身形被顾泽恺猛地推倒在足以容纳两个人的病床上。 林盛夏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唇角还带着伤口与血液。 顾泽恺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一贯岑冷削薄的唇瓣此时也带着伤,拇指与食指搭在下巴上,粗粝的拇指用着缓慢的速度擦拭着唇角处的血液。 腥甜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 “顾泽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林盛夏冷冷的笑着,用着手肘勉强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话语里是一贯的强势。 “我哪次回来杂志上不都是你搂着嫩模、女明星的照片?你玩女人就可以?我和别的男人吃顿饭就不行?” 林盛夏今日说的这句话若是放在顾泽恺任何一个女伴身上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独独只有林盛夏,顾太太不可以! “我不过是同她吃了顿饭,你吃味了?” 顾泽恺紧盯着那张姣美皓白的小脸上,林盛夏的脸上很少会有冷静之外的表情,而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用手肘撑起自己身体的女人无疑是美的。 林盛夏的眼底闪过嘲弄。 她?她是谁?她是苏暖!五年前被顾泽恺放在心尖尖上疼宠过的女人,那个五年前为了一场莫须有的死亡差一点将她逼到绝境的女人! “我不过是同元牧阳吃了顿饭,你也吃味了吗?”林盛夏唇角冷笑着,却见顾泽恺突然的逼近。 “也?”顾泽恺整张俊美的脸庞贴合着她的脸部轮廓,两人下半身紧紧贴合在一起,用着爱侣之间最为亲密不过的姿势占据着彼此的呼吸。 “还不承认你吃醋了。” 顾泽恺心里的阴霾像是迅速的转移,心口处有什么豁然大亮,林盛夏很少有这么失言的时候,恐怕真的是被自己逼急了。 林盛夏眉心里划过一丝恼怒,刚才那个‘也’字不就变相的向顾泽恺证明了自己吃醋的事实? 顾泽恺却心情大好的将湿热的舌尖沿着她的耳廓描摹了起来,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盛夏极为敏感的区域,两个人夫妻五年,早已经将彼此身体的秘密琢磨了个透彻。 在床事上顾泽恺保持着野兽般的凶猛姿态,往往非要钻到她身体的最深处才罢休,那是男人天生对女人的一种征服欲,野蛮而又失控。 “对!我是吃醋了,那么你呢?”林盛夏突然开口,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想要在顾泽恺的脸庞上找寻到蛛丝马迹! 反倒是顾泽恺没有想到这一次林盛夏这么大方的承认,手掌罩在林盛夏胸口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他粗粝的掌心还能够感觉到没有钢圈的轻质内衣贴合在她浑圆上的触感。 “我看到你同苏暖在一起,我不舒服!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林盛夏如水般沁凉的眸子就这样的看着顾泽恺,与那双阒黑的瞳孔相互对视着,她尝试着将自己的情绪告知他,他会给自己怎样的答复呢? 顾泽恺的瞳孔内闪烁了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阴鸷起来,下颌微绷着,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苏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对她有责任,有愧疚,既然她现如今回来了,我是不可能不管她的!” 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的开口,略显沙哑的语调带着令人心碎的内容,让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苏暖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不是吗?五年前自己就已经清楚的了解到这样的事实,刚才她怎么会那么不自量力的开口说她因为苏暖的存在觉得不舒服? “那么我呢?”心里叫嚣着自己不要在自取其辱了,可林盛夏还是忍不住的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五年了,她所追求的不过就是可以这样一直平平稳稳的生活下去,难道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顾泽恺都不能够满足自己吗? 此时的顾泽恺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双幽深的瞳眸骤然的变冷。 “只婚不爱,你忘了吗?”顾泽恺薄唇微启,轻声吐出来的话令林盛夏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开来。 她五年全心全意的陪伴!五年生死不离的相随!却还是不能够让这个男人高看她一分? “我们有糖糖,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林盛夏,除了爱情,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见到躺在自己身下的林盛夏蓦然涣散的眼眶,顾泽恺的心惊了一下。 “你爱我吗?”林盛夏却轻声细语的开口,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死去。 她看着顾泽恺,做着挣扎。 “我们之间不仅仅有苏暖的问题,还有我父母和你母亲……”顾泽恺低哑的声音很残忍,却也有着避重就轻。 “你爱我吗?”林盛夏像是没有听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执拗的询问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初是你拿孩子要挟我结婚的,林盛夏!” 顾泽恺硬是不回应林盛夏的那个问题。 他的心里有个疙瘩,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不应该像是自己与林盛夏这样,他们太过于平淡,平淡到就算是自己的生活里没有她也无所谓。 林盛夏素白纤细的小手轻柔的抚摸在顾泽恺的脸上,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用着手指一遍遍的临摹在他的脸上,轻抚着他的眼眶鼻尖,最终落在他的薄唇上。 反复着摩挲他的唇瓣,因为缺水他的唇已经干裂了开来,唇角还带着没有抹干净的血迹,讽刺的提醒着林盛夏刚才他们有过怎样的唇齿相依。 微微的抬高了头,林盛夏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唇印在他的干裂上,细细的用舌尖将他唇角的血迹给舔干净。 他的血是苦的,却不如她的心苦。 “你爱我吗?”第三遍,也是最后一遍,林盛夏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将这句话问出口。 顾泽恺刚刚还享受着她轻抚着自己的温柔时,可片刻林盛夏的问题却令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纠疼,也顺带涌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恼怒。 她为何要执拗的逼迫着他? “不爱!”顾泽恺的瞳孔黑了黑,近乎绝情的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林盛夏笑了。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 眼泪顺着干净雪白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沾湿了颊边的细发,也打湿了顾泽恺的手指。 仿佛灼伤般的疼痛,令顾泽恺像是条件反射般的将手移开,挥之不去的却是雾霭压在心头沉闷的疼痛,令他几乎发疯! 顾泽恺讨厌林盛夏的咄咄逼人,将这个早已经准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时,在见到她泪水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你听到了吗?”林盛夏无声的掉着眼泪,她的唇微微的勾起好看的弧度,似是不经意的吐出了一句话。 “听到什么?” 顾泽恺不明所以,只是用着粗粝的手指一遍遍的擦拭着林盛夏碍眼的眼泪,眼神十分的复杂。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索性将唇瓣印在她的眼角,吸吮着林盛夏干净皎洁的泪珠儿。 林盛夏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用手指捂在左心房的位置。 顾泽恺,你听到了吗? 我的心,碎了! 第77章夜微凉,心有伤(1) 别墅内。 顾泽恺高大的身形昂藏进黑色的真皮沙发内,倚靠着沙发背,身上的病号服早已经被全深色的衬衫西装裤所代替。 墙上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八点半,林盛夏依旧不知去向! 因为之前那场大火的关系糖糖被暂时交给林盛夏的好友叶以宁代为照顾,此时偌大的房间里显得空荡荡的,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清楚。 他没有开灯,从回到家里开始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白色的烟雾在月光皎洁的大厅内缭绕着,一圈一圈的在顾泽恺头顶上盘旋,一如他燥郁的情绪般挥之不去。 “你爱我吗?”突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令顾泽恺手指间的动作一顿,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更为被阴霾笼罩着。 阴沉如水的眸子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的晾衣架上,那是火灾之前林盛夏洗好的衣服,早已经晾干在阳台随风飘动着。 空气里除了烟的味道还有属于林盛夏的味道,将烟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内,顾泽恺越发的烦躁起来。 下午的时候苏暖就已经给自己带来了林盛夏出院的消息,原本以为她会直接回家来,却没有想到等他办完了出院手续赶回家来,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 将电视打开,新闻频道正在重播着七点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好歹消弭了房间内些许的落寞。 顾泽恺的大长腿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横躺在柔软的真皮内,双手交叉撑在脑后,深邃的眼睛盯着吊顶的天花板。 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寂静的空间,只见顾泽恺迅猛的直起身子将桌面上的手机一把抓进手里。 “顾太太,你在哪里?”顾泽恺听到自己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话筒内,也同样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不出来的寂寞。 “泽恺,是盛夏还没回家吗?”电话那头,苏暖的声音传来。 顾泽恺一愣,似是没想到来电话的人会是苏暖,冷漠严肃的表情稍微有些松动,却也仅此而已。 “有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大厅内响起,有些冷淡。 “明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饭吧,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店还开着,我有好些话要对你说呢。” 苏暖的声音里有些不太确定,莫非是林盛夏跟泽恺说了些什么?否则为何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的冷淡? 她的声音一如五年前那般的温柔,苏暖甚至还记得自己感觉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和顾泽恺一起去街边的小吃店吃早餐。 他总是愿意为自己屈尊降贵的,虽然老是说那种店不干净,可他还是愿意陪着自己。 顾泽恺薄唇微启,原本下意识想要拒绝的话语到了唇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成了肯定的答案。 挂断电话,顾泽恺的心情说不出来的燥郁。 墙上的钟表开始整点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可林盛夏依旧没有回来。 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脑海中浮现无数种可能,原本神色就不悦的表情之上顷刻间更是阴霾密布。 滑动着手机屏幕解锁,甚至没有打开通讯录直接在屏幕上输入着林盛夏的手机号码,可得到的回应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林盛夏平日里的生活轨迹就是家、幼儿园、公司,除了这三个地方他真的想不出来她还能够去哪里待上一晚! 她不回来,怎么房间都显得这么大? 顾泽恺雕塑般俊美的脸部线条此时无比的锋锐,迷迷糊糊的倚靠着沙发便睡着了。 “你听到了吗?”林盛夏的声音在睡梦中再度传来。 她到底想要让自己听什么? 林盛夏是在高级酒店内醒来的。 昨天顾允儿突然打了自己的手机,让她带着钱去酒吧赎她,直到到了那里林盛夏才知道她惹了什么麻烦。原来是酒吧内一些灰色交易时出了意外,原本暂时封了酒吧只要静待下就没事了,可顾允儿大小姐脾气上来得罪了黑街内的‘皓哥’! 而身上的烧伤未愈的林盛夏为了顾允儿喝了整整一瓶烈酒才平息了对方的怒火将她换出来,刚出了门顾允儿就跑了,而后面的事情……她却断片了。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令本就头痛欲绝的她更难受,勉强的睁开眼睛,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掀开身上的薄被,见到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件黑色长裙,心里总算是安心了些。 脚边似乎碰到什么,林盛夏视线扫过去,却见双手环绕在胸前的元牧阳紧皱着眉心将腿搭在床边,看样子睡的很不舒服。 嘴里酸酸的味道令林盛夏觉得很不舒服,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失控的喝下那一大瓶的威士忌,后来发生过什么,她的印象却都不深了。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林盛夏蹑手蹑脚的向着洗手间走去,简单的梳洗了下转过身的瞬间,却看到那个盛满呕吐物的垃圾桶。 昨晚,是元牧阳照顾的自己吗? 这样的念头一经浮现在脑海里,说不出来的诡异。 元牧阳好似个幽灵似的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这到底真的是巧合…… 还是精心设计过的安排? 刚出洗手间的房门,却见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元牧阳睁着惺忪的双眼看着她,似乎还没有睡够。 “这就走了?连早饭都不请我吃一顿吗?” 元牧阳的声音有些黯哑,动了动脖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看样子是昨晚没睡好。 林盛夏的脚步顿了下,微微侧过头看着站起身来的元牧阳,刚刚梳洗过的脸上干净清透。 “你想要吃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的,虽然有些莫名元牧阳的出现,但是毕竟昨天晚上应该是他照顾的自己,她林盛夏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不论大小! “楼下有家早餐店,去那看看好了。”元牧阳耸了耸肩肩膀,其实吃什么倒是无所谓,不过林盛夏刚酒醒,早餐在不吃会更难受。 林盛夏点了点头,目送着那男人向着洗手间方向走去的背影。 刚一踏入早餐店,林盛夏的脚步瞬间停在原地。 元牧阳单手插在西装裤内,原本见店面有些简陋不想要进来,却不曾想到林盛夏的脚步一下子的停顿了下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于环境格格不入的一男一女此时在见到门口处突然出现的人影时也皆是一愣,顾泽恺眉心处打着结,阴郁的脸上几乎可以用乌云压城来形容,更不要说这附近别的没有,酒店多的是,林盛夏与元牧阳两个人早晨一起出现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简直就可以不言而喻了! “两位里面请。”许是见林盛夏与元牧阳堵在了门口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挡生意,店内的服务员忍不住的开口。 相较于顾泽恺隐忍的暴怒相比,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冷静的几乎可以算是冷漠。 她自然明白自己与元牧阳一同出现到底会给人产生怎样的误会,不过在经历过昨天的那一出之后,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泽恺,你没事吧?”当着林盛夏的面,苏暖纤柔的手指落在顾泽恺结实的肌肉上,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眼神未曾从林盛夏的脸上移开半分。 这样的顾泽恺,自然是苏暖陌生的。 “你不是说要吃东西吗,快点吧!这里的空气不新鲜,我不想多待。” 林盛夏浅浅的声音落在苏暖的耳中,不新鲜?她是在说她吧? “顾太太!”顾泽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了,他刚刚与苏暖坐在这里没多久,就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一同出现,他阴沉眼神里的阴霾几乎可以笼罩在整间早餐店内。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顾泽恺是空气般。 恰好店员刚刚将滚烫的豆浆油条送了来,这些原本都是苏暖喜欢吃的,顾泽恺更偏向于西式的口味。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顾泽恺的语调凶狠到了极点,整张如雕刻般的俊美线条绷得紧紧的,似乎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将他引爆。 两个人的位置恰好是背对着背的,就如同他们现在的关系一般。 “那么你呢?一大早跟旧爱一起来回顾温馨时光?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她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淡的说着。 嘭的一声,顾泽恺的大掌猛然间拍在桌面上,滚烫的豆浆泼洒了出来,幸亏苏暖避的及,不然就要烫伤手指了。 早餐店内的所有人都用着惊骇的眼神看着这边,顾泽恺如刀片般锋利的视线却划过所有人,令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也不敢放肆。 “走!”结实的手背绷得像是石头一样硬,顾泽恺一把将林盛夏的身子扯了过来,元牧阳眼明手快的拉过林盛夏另一边的手臂。 三个人呈现着对峙的局面,林盛夏却被两人死死的拽在中间! “元牧阳,你信不信我让你死在这里!”顾泽恺的耐心快要用尽,单手扯着系的太紧的领带,嘴角森森的冷笑沾着嗜血。 “放手!”在顾泽恺耍狠的同时,林盛夏却只是冷静的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的脸。 她没有让元牧阳放手,却让他松手? 心底陡然涌出来的燥郁让顾泽恺死死的握着林盛夏的手腕,像是要将她的手骨给捏碎似的。 而此时的苏暖,却仿佛成了这三个人的背景墙,没有人注意到她,就连想要重温旧梦的想法都显得尤为可笑。 “跟我回家!”顾泽恺阴鸷而冰冷的语调再度响起,齿缝间滑落的音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真的在乎她,林盛夏在心里苦笑着。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顾泽恺的大男子主义作祟罢了! 第78章夜微凉,心有伤(2) 别忘了就是这个男人昨天口口声声的说他根本就不爱自己,更何况转眼就来和旧情人约会吃早餐,恐怕再过不久,这个男人就要将苏暖扶正了! “回家?”林盛夏宿醉的脑袋嗡嗡作响,说不出的难受。 “回家?回哪个家?哪里是我的家?”林盛夏退去了往日的冷静,声音里第一次露出尖锐。 顾泽恺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林盛夏会这样问自己。 他依旧处于着暴怒的状态,整双眼睛猩红的看着林盛夏,却发现她也同样在用着隐忍的眼神看着自己。 “昨天晚上她喝醉了,我不过是照顾了一晚上而已。”元牧阳薄唇微启,这次倒是很坦诚的将话说明白了。 喝醉了?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林盛夏失态成这样喝的醉茫茫到人事不醒还需要人照顾的地步?她就算是出席一些酒宴活动也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态的,难道昨天自己的话…… “泽恺,有什么话你好好说,这样拉着盛夏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苏暖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打乱了顾泽恺的思路。 林盛夏却是冷声一笑,眼神慢慢犀利的滑落在苏暖描绘着薄薄淡妆的漂亮小脸。 和旧情人吃饭果然是要好好的打扮一下,就连吃顿这么普通的早餐都没有丝毫的马虎,就算是在愠怒中,林盛夏却依旧能够分辨出苏暖身上穿的衣服价格不菲,看样子这五年来她过的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有了个质的飞跃,至少现在她穿衣服的品味比以前好了很多。 林盛夏现如今还处在宿醉的状态中,就连往日里挂在脸上的冷静都不由自主的多出了一分戾气,她就那样的看着苏暖,目标很明确。 苏暖的心里有一阵的紧张,从林盛夏身上散发出的迫人气势令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偌大的早餐店内无一人出声,有人一边吃着油条一边看着这边四人的精彩对峙。 林盛夏心里一阵的烦躁,今天早晨她和顾泽恺都失控了,或许她是根本就没有想到顾泽恺竟然会陪着苏暖来到这种地方。 往日里的早晨,自己都会准备好精致的早餐,可就算是那样顾泽恺依旧会挑剔。 现在陪着苏暖,他却连桌子上没有擦干净的油污都不介意,谁轻谁重,早就明白的摊在眼前。 她突然觉得疲惫了,这样有意思吗? 将手从顾泽恺与元牧阳的掌心里抽出来,她姣美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令人看不出林盛夏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林盛夏只觉得自己急需要宣泄,胸口燥郁的情绪几乎要让她爆炸了。 “跟我回去!”粗粝的掌心里空荡荡的,在林盛夏将手抽回去之后顾泽恺眼神幽深,口吻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实际上,顾泽恺的耐心真的快要被磨尽了,他还从来没有像是今天早上这般的失控,这么多人用着看好戏的态度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一时之间顾泽恺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这令一向都高高在上的他感到失控的狂躁,有一种大开杀戒的血腥在眸间浮动着。 林盛夏蹙眉,结婚五年她又怎么能够看不出来他情绪上的变化?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去以宁那里将糖糖接回来。”可就算是感觉到顾泽恺情绪上的变化,林盛夏却不再想要惯着他的脾气,凭什么自己事事都要依着他来? “去车上等着我。”将车钥匙扔给苏暖,顾泽恺的声音里充满了阴鸷的情绪,仰或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抱歉,昨天晚上麻烦你了,我会将住宿的钱还给你。”林盛夏却像是没有听到,只是转过头看着元牧阳,浅浅的说着。 此时的元牧阳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内,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宜在这样的环境下解决,更何况元牧阳也不想要让事情失控。 苏暖绕过几个人向着门口的车子走去,那辆黑色的车在晨光中折射出冷芒,令人心里一阵的发凉。 泽恺真的变了!苏暖茫然的眼神落在黑漆漆的车窗上,那上面将自己的表情映的清楚,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她狠狠的用贝齿咬着唇瓣。 这一切的幸福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如果没有林盛夏从中作梗,她和泽恺会是一对最幸福的夫妻! 想到这里,她径直的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那里是最靠近泽恺的地方。 林盛夏看也不看顾泽恺一眼的向着门外走去,姣美的小脸上划过疲惫,宿醉的痛苦让她的头皮发麻的同时还如针扎般难受,她不想要在这么状态不好的时候还面对着顾泽恺和苏暖,她只觉得恶心。 岂料,刚向前走了两步,她的耳边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胃部被顶在了顾泽恺结实的肩膀之上。 “你做什么!”林盛夏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没吃早餐又过度饮酒的胃部不适到了极点,可她偏偏又不想要像顾泽恺示弱,只能咬着牙将干呕的感觉硬生生的憋住。 顾泽恺却是全身凌冽着不说话,他以着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姿态向前走着,肩上还扛着林盛夏,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的屈膝让自己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不会让门梁撞到林盛夏的后脑。 林盛夏的抗拒在他强势的压榨下不值一提,而事实上经过了宿醉之后的林盛夏也没有多少的力气了。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剩下元牧阳一个人站在那里。 眼神落在桌面上那碗大部分被泼洒出来的豆浆,脸上的表情阴郁不已。 顾泽恺打开车门,却不曾想到苏暖稳稳的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一愣,却也只是蹙了下眉头将车门关上打开后座的将林盛夏扔了进去。 说是扔一点也不为过,那粗鲁的力道几乎要让林盛夏空荡荡的胃翻腾开来,身上黑色香奈儿的长裙尾端随着她的动作卷起,露出腿上的小片肌肤,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原本被火星溅到鼓起的水泡上被抹了药,米黄色的药膏早已经干涸在皮肤上。 也是因为这个插曲,林盛夏错过了打开车门下去的最好时机,如秋水般的眸子隔着车窗玻璃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早餐店内的元牧阳,是他帮自己涂得么? 如果说林盛夏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读不懂的,元牧阳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个。 元牧阳,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豪车以着呼啸的引擎声打破清晨的寂静,车内的三个人气氛沉闷,顾泽恺从头到尾都是紧皱着眉峰,英俊冷冽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泽恺,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吧,上班的时间也要到了。”苏暖柔声的开口,打破尴尬的沉默。 “盛夏你不会介意吧?反正泽恺也是顺路!”随后,她又转过身去看着坐在后座闭着眼假寐的林盛夏,那张皎月般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似乎也没有因为自己坐在副驾驶上而生气。 她有些弄不明白林盛夏了,前两天丝毫不让自己占到一点便宜的那个她好像不见了,她就那么安静高贵的坐在那里,好像自己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林盛夏无疑是最难以靠近的,她本身就带着无坚不摧的防备,苏暖在心里琢磨着,脸上的表情也没刚才那么明朗了。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开车的人又不是我!”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林盛夏冷讽的声音传来,那双明亮的瞳眸轻易的捕捉到了苏暖的表情,嘴角的讥讽清晰可辨。 “泽恺,以后我们有机会出来见见面吧,虽然做不成情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苏暖像是没看到林盛夏的嘲讽,侧过身子看向顾泽恺,浅声的说着。 顾泽恺的车开的很快,如果自己再不说的话恐怕就要医院了。 顾泽恺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稳稳如泰山般的女人,若是换成之前的她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恐怕早就将猫爪伸出来了,可现在她却安静的像是没有听到。 “当然可以,那是我欠你的。”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顾泽恺的声音传进苏暖的耳中,她嘴角的笑稍微的僵硬了下,而后座的林盛夏在闻言时心里却是凄楚了下。 谁欠谁的,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泽恺,你真好。”苏暖长长的睫毛欣喜的抖动着,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点胜算都没有,毕竟五年前他们曾经那么的甜蜜过。 医院很快就到了,苏暖在下车之前恋恋不舍的看着顾泽恺的侧颜,脸上的表情甜蜜而又不舍。 尽管之前因为林盛夏的关系他忽略了自己,苏暖也佯装没感受到似的。 “路上小心一点哦。”苏暖声音甜美,身旁不知情来上班的同事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道别,纷纷出声打趣。 坐在车内后座的林盛夏听的清楚,那些不知情的打趣声不受她控制的落在耳内,纤细的手指渐渐的握紧,就连骨节都开始泛白了起来。 宿醉过后的头更疼了。 车子刚一落入到车库,顾泽恺便砰的打开车门,笔直修长的腿率先落在外面,被深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紧绷的肌肉明显。 几乎是硬生生的将她从后座扯了出来,此时这个高大的男人整个人被怒气所笼罩着,甚至丝毫不遮掩的让林盛夏清楚感觉到他的怒意,席卷而来。 林盛夏的脚还有些软,脑袋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昨天自己就那样醉倒了之后,也不知道姜橘生和顾允儿两个人现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 第79章夜微凉,心有伤(3) 搭乘着室内电梯直通地上,一路上顾泽恺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暗黑的颜色,眼中有着龙卷风来临之前的平静。 刚一进家门,林盛夏径直的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清冷的背影彻底的点燃了顾泽恺体内沉睡的暴力。 她甚至不准备跟自己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喝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顾泽恺却是两步上前将林盛夏整个纤瘦的身子抵在冰凉的墙壁上,脸上的表情阴狠,而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危险至极的。 “放开我!”林盛夏只觉得被顾泽恺这么一推,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难受的更加想吐起来! 反观顾泽恺却是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的大掌用力将自己的领带从脖颈上抽了出来,动作一气呵成帅气逼人! “放开你?放开以后让你继续给我戴绿帽子吗?”跟他的脸色相比,此时的顾泽恺声音无疑是温柔的,可越是这样的温柔越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恐惧。 当然,这恐惧的对象是不包括林盛夏的。 “绿帽子?那你呢?跟旧情人甜甜蜜蜜的吃着早饭,又或许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本来就在一起!” 林盛夏冷笑着,她本就是牙尖嘴利的类型,多年的相处不过是让她对顾泽恺有所收敛而已,而现如今,她没有什么好在收敛的理由!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顾泽恺气恼她的不服输,更气恼她同自己相提并论!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男人就比女人高贵吗?顾泽恺我告诉你,我林盛夏不是没有人要,凭着我的条件想要做糖糖后爸的人多的是!” 林盛夏的脑袋因着这激烈的争执嗡嗡作响,她挥着手不想要在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现如今的她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舒缓一下颅内的高压。 如果说之前的顾泽恺还是理智的,那么糖糖后爸这四个字便彻底的点燃了他心头最后一丝的理智,燃烧的连渣滓都不剩下。 只见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若是换了寻常人见到他这幅模样恐怕早就冷汗直冒压力很大,可偏偏林盛夏却连看他一眼都懒得,自然是错过了他情绪上如此重大的变化。 “顾太太,是你逼我的!” 林盛夏只听到这句饱含着怒气的话语在耳边炸开,纤细的手臂上便传来了巨大的压力,还不待她挣扎两条手臂便已经被顾泽恺反剪在了身后,光滑的领带布料已经缠绕上了她的手腕。 “你疯了么,放开我!”就算是正常情况下的林盛夏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更何况是在宿醉的状态!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死死的绑在了一起,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男人打结时用了多少的力道,很快林盛夏就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凉了。 顾泽恺就像是疯了似的将她死死的摁在墙壁之上,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有力的胳膊单手撑在她的脸颊旁,另一只手撩高她的黑色裙摆,将那布料卷到了大腿根的位置,就连底裤都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 他竟就着这个姿势将自己冲入到了她的体内! 林盛夏还没准备好,疼痛难忍的倒抽了口凉气…… 不知被这样压在沙发上多长时间,直到欢爱过去,顾泽恺虚脱似的将身子压在她的身上,两人脖颈处交融着,他粗喘着,将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盛夏的耳畔。 “解开领带。”不知过去了多久,顾泽恺只听到林盛夏冷淡的开口,哪里有半分刚从欢好中抽身的模样。 有恼怒的情绪在顾泽恺的心底涌起,他快速的翻身将她手腕上的领带解开,原本雪白的小手上因为血液不通微微泛青了起来。 却见林盛夏用尽全力的推开顾泽恺,冲入到卧室内将门反锁。 紧阖着的房门内林盛夏不知道在做着什么,顾泽恺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身体的发泄之后是心里上更大的空虚。 不知过去多久,紧闭着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林盛夏的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落在地毯上阴开一片。 顾泽恺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小型行李箱,像是要将那东西看穿似的。 “你要去哪里?”森冷的话语响起,眼里透着寒芒! 林盛夏没说话,泼墨似的青丝长发披散在身后,看样子是刚刚冲完澡,凌乱而又湿漉漉的,不停向下滴着水珠儿。 削瘦的小脸被青丝映衬的更为白皙,秋水般的瞳眸落在不远处坐在沙发上那个男人,眼神里的平静叫人捉摸不透。 阳台上之前洗过的衣服还在随风飘散着,可顾泽恺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你说过要用婚姻困住我,你要让我一辈子都在这座死坟里挣扎,还说这场婚姻是你对我最大的惩罚。”她浅浅的开口,竟让顾泽恺听不出其中情绪。 顾泽恺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林盛夏都记忆的清清楚楚的,就连表情都是。 顾泽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不知道林盛夏此时提出这些做什么。 “苏暖死而复生,当年你将我困在婚姻这座坟墓里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什么时候你提出离婚我都可以接受。” 林盛夏的手指扣在皮箱拉杆上,嘴角竟还勾起了一抹笑,一场令人精疲力竭的欢爱过后她的双腿还是无力的,彻底的洗了个凉水澡让自己快速的恢复冷静,刺骨的寒意丝毫不亚于她手指的温度。 她是真的清醒了,清醒过后便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顾泽恺猛然间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心头犹如晴天霹雳,深邃阒黑的眸间陡然的沉了沉,宽厚的大掌倏然的收紧,就连青筋都清晰的鼓出来。 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林盛夏也懒得在多说些什么,反正顾泽恺也不爱自己,离婚了也算是对他的解脱,这样的话他也就可以和苏暖在一起了。 “顾太太,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这是要离家出走?”陡然的,他轻笑出声,声音人,说不出的诡异。 林盛夏的脚步却没有停下,也没说话,只是向着门口走去。 顾泽恺大步的迈向她,步调急促。 林盛夏见他靠近,防备似的倒退一步,原本冷静的眸光里透着提防,她手上被绑的淤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去,她可不想要因为他的关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不准走!”简单明了的三个字,此时的顾泽恺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血脉翻腾的模样令人看了尤为害怕。 尤其是当他看见林盛夏用着提防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心头更是不悦! “我有说过我会跟你离婚吗?我有准许让你离开这里吗?你想要去找谁?糖糖的后爸?” 顾泽恺有力的手臂死死的摁在林盛夏的手臂上,那力道令林盛夏都感觉着骨头酸疼难忍。 “你有没有说过,准不准许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现在是在给狗男女腾地方,糖糖我会照顾,你就不用费心了。” 林盛夏疼也不说出口,只是用着冷淡的语调回应着顾泽恺的激动, 顾泽恺的手一颤,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的感觉到林盛夏的倔强到底有多么的讨厌,狗男女?她是在说自己和苏暖? “糖糖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允许你将她带走的!”顾泽恺怒极而笑,却是越来越森冷。 “我是不会把糖糖交给你和苏暖的,死也不会!”这是林盛夏的底线,糖糖必须要跟在她身边,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顾太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糖糖找后爸?” 顾泽恺扯着她的手臂,阒黑的眸凝视着她,居高临下带着帝王之气。 “你知道昨天我喝了多少酒?又是为什么喝的吗?”林盛夏葱白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的温度令顾泽恺一怔。 眉如青黛微微蹙起,长长如小扇般的睫毛敛起在脸上形成一道暗影,小巧鼻尖精致着,除了脸色苍白些外,林盛夏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而这个女人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用着淡淡的语调开口说着什么,顾泽恺的心头一紧,没有说话。 “我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醉的不省人事。”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拉杆,用着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因为刚才那场欢爱而稍显凌乱的发,语调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压根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似的。 顾泽恺瞳孔微缩,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小手还沾染着熟悉沐浴露的香味,那是他们两个人惯用的牌子。 “因为那是你的妹妹,我竟然给自己灌了一瓶威士忌!”她自嘲着,神情清冷落寞。 “顾先生,我永远都是将你的事情率先放在第一位的,可你呢?”除了做尽了伤她心的事,还给过她什么? 林盛夏的念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忘了,顾泽恺其实送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礼物,那就是糖糖! 只要有了糖糖,什么委屈她都可以不在乎! 顾泽恺敏锐的捕捉到妹妹两个字,难道是昨天允儿惹了什么麻烦?所以林盛夏才一夜未归? “你叫我顾太太的时候,又有几分是真心的?” 林盛夏幽幽的叹了口气,姣美的脸庞上依旧是冷静的,那份冷静好似从她骨子里与生俱来般,就算情况在怎么失控,也从未影响过她判断。 顾泽恺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回应她,就连紧握的手指都在瞬间松了开来。 此时此刻,顾泽恺心里的情绪是复杂的,他知道林盛夏是对他失望了,从他那么绝情说出不爱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对自己失望了。 苏暖救了他,他们五年前就应该结婚,如果没有林盛夏,他们现在应该是一对眷侣的。 第80章夜微凉,心有伤(4) 可是因为林盛夏的从中作梗,他和苏暖凭白浪费了五年的时间,现在她回来了 他只要离婚,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也不会对苏暖愧疚,也可以摆脱林盛夏! 只是越发清晰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声音似乎在叫嚣着说…… 你不能失去她…… 你不能失去顾太太…… 顾泽恺因为脑海里突如其来的念头惊的一大骇。 顾太太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一切的僵局都被突然打开的别墅门打破。 糖糖穿着白色公主裙,蹦蹦跳跳的从门口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僵硬的小男孩,眼神虽没有四处的打量,却也因为大厅内站着的两个人蓦然停下脚步! “苏皓轩,我要给你拿我爸爸妈妈的红本本看!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糖糖是偷偷回来的,没有告诉以宁阿姨,都怪苏皓轩一个劲的说他不相信爸爸妈妈有红本本,非要让她带着他来家里看看。 糖糖虽然年纪小,却也不允许有人说爸爸妈妈的坏话,稍微一激将,便用偷藏的零用钱打了个车带着苏皓轩回来家里! “妈妈!”糖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林盛夏了,此时意外的见到她和顾泽恺就站在大厅里面,欣喜的连鞋都没换,快速的跑到林盛夏的身旁抱住她的大腿。 苏皓轩却只是站在玄关的位置,复杂的看着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形,原本应该清澈的孩童眸子里透着复杂,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形成了最鲜明不过的对比。 “妈妈你是要去哪里?爸爸惹你生气了吗?”糖糖后知后觉的看到放在旁边的行李箱,空气里似乎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梳着两个羊角辫的脸可爱极了,此时偏侧着头用着不懂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父母。 林盛夏冷静的表情有瞬间被打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糖糖会突然出现在家里,她当然不可能当着女儿的面说她要离开这个家,眼神落在顾泽恺的身上,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 “爸爸和妈妈准备等着这段时间的工作弄完了之后带着糖糖出去玩,妈妈特别找出旅行箱来等着糖糖回来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再去买新的!” 林盛夏葱白的手指轻抚在糖糖的头上,却被人小鬼大的小姑娘闪开。 “妈妈,不要弄坏我的发型!我告诉你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什么样的旅行箱我都喜欢!”嘟起嘴巴来,那上头几乎都可以挂上个酱油瓶了。 “是是是!我们糖糖不是小孩子了!”林盛夏边说着边侧过头去看着依旧站在玄关处的苏皓轩,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渴望一闪而过。 她松开抚摸糖糖的手,径直的向着那男孩走了过去,最后蹲在了他的面前。 用着平行的视线望着这个长得精致的男孩子,直到现在林盛夏也还不知道他与唐淮南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上次他会被唐淮南送去幼儿园? “你好,我是糖糖的妈妈,欢迎你来我们家。”林盛夏的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来,她对小孩子是毫无防备的,慢慢的将纤细的手指伸到他的面前,轻轻拉起苏皓轩冰凉的小手。 好软的小手,好漂亮的男孩。 苏皓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林盛夏,小孩对于大人情绪上的变化是很敏感的,而自己在她的身上察觉不到丝毫的敌意,这令他的眼神里泛起了疑惑。 好像,和妈妈说的不太一样! “阿姨,我能不能借用下你们家的厕所?” 苏皓轩实在是憋了太长的时间,原本想要等到糖糖去找红本本的时候偷偷去的,可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她爸爸妈妈都在。 “就在那边了,自己去不要紧吧?”林盛夏扬起温柔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盈盈凉凉的,细语着。 苏皓轩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眼睛,点了点头,随后向着厕所小跑而去。 顾泽恺深邃的双眸凝视着这一幕,女儿柔软的手还在自己的掌心内,跟刚才的恐惧相比,此时的踏实是那么的让他安心。 咔哒一声,厕所的门从里面被关上,五岁的小孩子对上厕所这件事情还是感觉比较羞涩的,林盛夏笑笑站起身来,却在迎面与顾泽恺视线相撞时,渐渐收敛起了笑意。 两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挥散,可这并不代表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是不存在的,它只是被隐藏起来而已。 将湛蓝色衬衫的袖口挽起,林盛夏亲昵的捏了捏糖糖的鼻尖,她有几天没有见到心肝儿肉了,想念的很。 “我去帮你和你朋友洗葡萄,先去和你爸爸玩吧!”林盛夏将还有些潮湿的发拿发夹夹住,素白的小脸上带着安逸的笑容,好似之前与顾泽恺的争吵是不存在的。 “遵命长官!”糖糖一听有好吃的立马老实的许多,颠颠的跑到水龙头下面将小手洗的干干净净的,一屁股坐在顾泽恺的怀中,亲昵的搂着爸爸的脖子。 “爸爸,沙发上有什么东西黏黏的!”糖糖突然开口,林盛夏开冰箱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 顾泽恺俊冷的面容上没有表情,手指抽着桌上的湿巾擦拭着沙发上的痕迹,腥腻的味道提醒着顾泽恺之前和林盛夏在沙发上做过多么疯狂的事情。 “口水。”薄唇微启抛出这两个字,就连顾泽恺自己心里都是一片的恶寒。 “爸爸你真邋遢!”糖糖猛然间的跳下顾泽恺的膝盖,一脸嫌弃的模样。 而洗手间内,苏皓轩刚刚上完了厕所,踮起脚尖来摁下冲水的按钮,心口却觉得一阵的疼痛,原本直立起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很快,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勉强撑着自己向门口走去,刚打开门便没了力气。 糖糖与顾泽恺只听到闷重的声音响起,视线望过去,却是苏皓轩倒在地上难受蜷曲着自己身体的模样。 “妈妈!苏皓轩要死了!”糖糖尖叫一声,害怕的掉着眼泪。 林盛夏心头一颤,手中盛有葡萄的果盘掉在地上…… 医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皮鞋硬底跑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尤为的刺耳,林盛夏回过神来率先站起,却在见到来人时脸上的表情一怔。 “轩轩到底怎么样了?”唐淮南脸色阴郁,因为刚才急促的奔跑梳理的整齐的发全都四散开凌乱不已。 顾泽恺锋锐的眉峰蹙起,看着意外出现在急救室门口的唐淮南,他让幼儿园老师联系的家长,难道就是唐淮南? “刚才医生过来问过,那个孩子有没有什么家族病史,药物过敏之类的,现在人在里面抢救,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除却最开始见到唐淮南时的诧异外,林盛夏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看来上次在幼儿园门口见到他并不是意外,只是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轩轩会突然昏倒?” 唐淮南温润儒雅的脸庞第一次出现那般狰狞的表情,他怒视着林盛夏,直觉的认为她是知道了那个孩子的身份,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跟我老婆说话的时候放尊重一点!”顾泽恺怀抱着糖糖站起身来,挡在唐淮南与林盛夏的中间,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个小孩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晕倒在他们家的厕所门口? 那双阴鸷的眸子落在唐淮南的身上,那架势只要他敢对林盛夏不利,他也不会跟这个男人客气! “坏人,不准碰我爸爸妈妈!”糖糖奶声奶气的开口,肉肉的小手张开。 “好了,都冷静下来。”林盛夏看了眼唐淮南,看他着急的样子不似作假,只是这个孩子到底是他和谁生的。 苏皓轩……苏皓轩…… 林盛夏的心里细细琢磨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似有画面闪现而过。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看着唐淮南,不过一眼唐淮南就知道林盛夏想到了什么。 急救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吃药的话等同于找死,做家长的有责任看管好小孩,如果再有下一次可以不用送来了,直接拉到太平间就好。” 医生话虽说的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实话。 “你先带着糖糖回去,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林盛夏冷声朝着顾泽恺开口,她和这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声音不怎么热络,似乎还带着距离感。 顾泽恺还想说什么,只是林盛夏冷淡的眼神扫了过来,到嘴边的话硬是住了口。 “好,我先回去。” 末了,顾泽恺只是搂紧了糖糖,向着医院的门外走去。 病房内,苏皓轩面色苍白而又安静的躺在床上。 林盛夏刚想要说话,病房的门却从外面被猛地推开,像是旋风式的女人猛地闯了进来,啪的走到唐淮南面前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 力道之大几乎都可以听到回响! “谁准许你管轩轩叫成是你的儿子!他不是你的儿子!” 尖锐的女声在病房里传绕了开来,那女人脸上表情狰狞,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人。 苏暖的脸缓缓的移了过去,林盛夏面无表情的站在沙发前看着她…… 心里咯噔一下! 林盛夏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个地方,秋水瞳眸看不出有怎样的情绪,可还是让苏暖心头一紧。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暖毫不客气的说,脸上的表情退去了之前的狰狞,几乎是下意识的换上了一种淡淡的愁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换脸的功力令人啧啧惊叹。 只可惜此时的唐淮南还维持着脸被打偏的姿势站在原地,恰好错过了这一幕。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盛夏不答反问,刚才那一巴掌的确是让她有些惊讶,若是换成五年前的那个苏暖,恐怕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伸出手的。 第81章夜微凉,心有伤(5) 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改变,诚如有些人也一样。 苏暖不自在的别开眼睛,林盛夏这个人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令人不敢长久的直视,更何况她的心里本就有秘密不想让那女人戳破,所以自然而然的能不对视便不对视。 “轩轩怎么样了?”几个人正僵持着,突然从外面踉跄跑进来一个中年女人。 一进门便向着病床上的轩轩跑去,看也没看病房里的其他人。 “妈,你怎么来了?”苏暖忍不住的开口,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四周,用手狠命的拽了养母一把。 来人正是苏暖的养母,苏云玉! “幼儿园给我打电话,说轩轩出事了,我能不来么!”苏云玉半白的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盘在脑后成个髻,转过头来怒视着苏暖,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林盛夏的身上。 “啊……鬼啊!”突然,苏云玉开始不停的浑身颤抖起来,松弛的手指抬起直直的向着林盛夏指去。 略显老态的脸上布满着惊慌失措,而这样的变化也生生的惊到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林盛夏嘴角还挂着礼貌的浅笑,视线与苏云玉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令后者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苏云玉还在连连的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自己。 “鬼啊,你别来找我!”她的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什么,不靠近根本就听不清楚。 林盛夏嘴角的浅笑微敛,眼波流转之间替换上一种耐人寻味的情绪,冰冷冷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妈,你这是怎么了!她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林盛夏啊!” 苏暖赶忙上前,五年前养母的事情都是林盛夏的手下去办的,就连送出国的时候养母都没有见过林盛夏一面,自然也就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 林盛夏?苏云玉这才猛地住了口,抬起头来看着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女子,脸上的表情还带着惊魂未定。 对!大白天一定不会见到鬼的!更何况,这个女子那么年轻,就算是跟当年的人有八分相似,却也不是那人! 经过这一段插曲,唐淮南转过头来,他的眼神嫌恶的避开苏云玉。 “苏暖,原来这位就是你的养母,她给我的见面礼,还真是让我眼前一亮。” 林盛夏面容柔和,就连语速都放慢,唐淮南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知她这般与平日不同的语调绝对不似表面上这么无害。 “让你见笑了。” 苏暖几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不情不愿的话,她觉得有些丢脸,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唯独林盛夏,这个抢走泽恺的女人不行! “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轩轩已经被吵醒了,看来我也应该先告辞让你们一家人好好的团聚一下!” 林盛夏说的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告辞语,可听在苏暖的耳中却别有另外一番的味道。 苏云玉的视线依旧略有些恐惧的落在林盛夏的脸上,有些陈年旧事已经在脑海中沉浮许久,今日却被硬生生的重新扯出来。 “慢着,轩轩不是淮南的儿子,你不要误会了!”苏暖在林盛夏出门之前叫住了她,在对上眸光清淡如水的林盛夏时,沉声开口。 林盛夏却不说话,只是看了眼苏暖又看了眼唐淮南。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何干?”淡淡的一句撕破苏暖所有隐忍表情,她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冷笑。 “如果我说是泽恺的呢?” 苏云玉猛地听到苏暖这么一说,唇瓣张合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在看到林盛夏的脸时下意识的又打了个哆嗦。 唐淮南大拳紧握,额间青筋绷得紧紧的。 病房内的几个人似乎都在等着林盛夏的回应,却见她的眼神淡淡的环顾一周之后,突然的嘴角微勾。 那淡淡的眼神配上嘴角浓烈的笑意,竟说不出来的诡异! “如果真是他的,你觉得我会做什么?”林盛夏终于开了口,语调平稳面色冷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苏暖的话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倏然划过一丝冷芒,生生骇的苏暖倒退一步。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出了病房门,林盛夏嘴角的淡笑浅了,直至消失不见。 她只是茫然的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的身边穿插而过,她的鼻息之间还能够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心里却空荡荡的。 似有一阵凉风在心口的大洞呼啸着,脑海里却不停的回响着苏暖的话。 “如果我说是泽恺的呢?” 对啊!他们也曾经做过夫妻那档子事,还是通过电话给自己现场直播过,那温柔缠绵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旁,直到最后自己在漫天的大雨里出了那场本可以避免的车祸。 林盛夏缓缓地蹲在了地上,手背上清晰的白色疤痕映入到自己的眼底,她呆滞而又缓慢的轻抚着手背。 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林盛夏啊林盛夏,你到底在执着着什么? 顾泽恺说他不爱你那便是不爱你了,你到底还在心里执着着什么呢?是不是要等到所有的人都来看你的笑话,将你坚强的伪装撕破,你才开心? 到那个时候你才愿意向着观众一鞠躬然后落魄的谢幕? 她用手撑在医院冰凉的墙壁上,让自己的身体勉强的支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脸色惨白。 “林盛夏,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副贱骨头?”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开口,像是自问。 炎热的夏天到来了,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一种冬至的感觉? 林盛夏抬起头来望着绵白浮云淌过的湛蓝色天空,心里却有道声音在问着自己。 她的爱情,是不是快要消失了? 刚一进家门,便听到顾泽恺与糖糖嬉闹的声音。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糖糖像是小司令似的掐腰站在顾泽恺旁边,小大人似的指挥着顾泽恺,要让他将烧焦的东西倒进马桶里毁尸灭迹。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到林盛夏会突然回来,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扭过头来看着林盛夏。 “都是爸爸做的,跟我没关系!” 见林盛夏许久不说话,糖糖还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赶忙用手指了指高大的顾泽恺,将责任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顾泽恺冷峻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额头上的冷汗因着糖糖的投敌叛变冒了出来。 厨房的事一向都是林盛夏来管的,他在旁边看她做饭是那么的简单,好像将菜随便在砧板上切切放到锅里,美味的饭菜不一会儿就端上了桌。 可做饭这事儿一到他的手里,却变成了天大的难事! 原本想到今天两个人的争执,顾泽恺想要好好的表现一番,可菜一放在砧板上不一会儿便切了手。 炒菜的过程更是和打仗似的,等到最后菜端出来不仅糖糖嫌弃,就连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 此时顾泽恺的身上还被糖糖系上了围裙,在外面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物回到家里却像是只纸老虎似的,被女儿摆弄来摆弄去。 端着盘子等了那么久,却都不见她发火,他疑惑的微蹙眉宇,看向依旧站在房门口的林盛夏。 她的神色间略有疲惫,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觉。 是唐淮南说了什么吗?顾泽恺心想。 径直的走到林盛夏的身旁,试图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被林盛夏不着痕迹的隔开。 说是不着痕迹,顾泽恺却轻易的感受到了林盛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排斥! 他并没有想太多,只认为她还在为了今天上午的争执而生气,可那姣美脸庞上的表情几乎已经可以称为是结了霜,不像是生气这么简单! “顾泽恺,别碰我!” 冷冷的六个字从林盛夏的菱唇里冒出来,她原本想要忍住的,因为糖糖还在这里,可她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男人的碰触。 顾泽恺沉下脸来,表情有着些许的委屈。 他修长粗粝的手指上还带着切菜留下的伤口,若是换了平常林盛夏早就心疼的帮他处理伤口了,可今日她却像是看也没看到似的,径直的向着卧室内走去。 顾泽恺完美侧脸就那样阴郁的呈现在光与影的交汇处,手指上的伤口对他来说其实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可他在意的,却是林盛夏的态度! 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高高在上的顾泽恺何曾受到过这般嫌弃? 五官绷得紧紧的,幽暗的眸子死死盯着紧闭门板,那种冷静与疯狂在他脑海中不停交织在一起,站在原地就像是尊雕塑似的。 “爸爸,你肯定又惹到妈妈了。” 五岁的糖糖蹦蹦哒哒的来到顾泽恺的身边,小脸蹭着他的西装裤,个头小小的她现如今也就只能到他大腿那里,白白短短的手指抓着他的裤子,捂着嘴小声的说着。 “是不是因为你饭做的太差了?要不去报个培训班吧?”糖糖极为认真的开口。 她今天是第一次见识到顾泽恺下厨的本事,就连这个五岁的小姑娘都觉得惨不忍睹。 顾泽恺原本阴狠的表情瞬间融化在糖糖的碰触内,弯下腰蹲在刚到他大腿那的糖糖面前,粗粝的指腹捏了捏她嫩嫩的鼻子。 “有你妈呢,我报什么培训班!” 用备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门,顾泽恺的脚步极为的小心翼翼。 林盛夏安静的躺在床上,宿醉带来的难受感让她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动着,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满脑袋里想的都是苏暖的那句话。 他没有说话,林盛夏便也就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声,不让敏感的男人可以觉察到自己是在装睡。 第82章夜微凉,心有伤(6) 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久,顾泽恺走到床头柜的位置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小型的医药箱来,不知从里面取了什么出来拿在手里。 顾泽恺的高大身躯以着一种缓慢的动作坐在了大床的边沿处。 宽大及地落地窗外天气很好,湛蓝湛蓝的。 可卧室里面却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氛给笼罩着,顾泽恺的心情很压抑,在看到她脚上被火星烫伤的伤口时这种感觉更甚。 林盛夏问自己叫她顾太太的时候到底是有几分的真心,他的答案虽然对她难以启齿,但实际上每一次他都是百分之百真心的。 这样的想着,动作倒是缓慢的将她纤细白希的两条腿给搭在自己膝盖的上面,手指上抹了烧伤的药膏,均匀在她脚踝的部分涂抹了起来。 “顾泽恺,我说了不要碰我!”他涂得仔细,没有发现林盛夏已经从装睡中睁开了眼睛。 在听到平淡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时,顾泽恺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刚一抬起头来,林盛夏却作势要将自己的腿抽回来,顾泽恺心头一急,大掌狠狠的抓在她纤细的腿上,压到了林盛夏的水泡。 刺痛的感觉瞬间传进林盛夏的大脑里,刺痒疼痛的感觉弥漫全身。 “对不起。”男人低哑闷沉的道歉声传来,林盛夏的动作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方的向她道歉。 “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排斥我,是不是唐淮南对你说了什么?” 顾泽恺冷着脸,从她进门开始,她嫌恶的动作就太过于明显,只是他们两个人明明早上才做过最亲密的事情,虽然…… 是自己强迫她的! “我嫌你脏!”最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令顾泽恺颊边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抽动了起来,他猛的从床边站起,高大的身影似是野兽般的要将林盛夏吞噬掉。 “你出去吧,今晚我会搬到书房睡,但在糖糖面前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林盛夏冷冷的扔出这一句之后撑起了身子下了床,开始收拾自己习惯盖的毯子和枕头。 他们从来都没有到过要分房睡的程度,见林盛夏的动作迅速,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跟他分房,顾泽恺这才有些慌了神。 “站住!谁准你去睡书房睡的?林盛夏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你还为了早晨的事而生气,那我告诉你,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丈夫在经过老婆一夜未回家,早晨还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冷静的!” 顾泽恺凶神恶煞的开口,僵硬着身子将她手中的毯子扯过来扔到地上。 林盛夏话也不说,弯腰将被顾泽恺扔到地上的毯子拾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她不想要在跟他从这里无意义的争吵。 顾泽恺见她话也不跟自己说,只是收拾着东西,暴躁的脾气爆发出来! “我说让你站住!你难道没听到吗?”顾泽恺猛地将大床上的东西横扫在地上,柔软的地毯上凌乱的散落了一地,眼神凶狠。 林盛夏背对着顾泽恺,纤细的手指紧抓着仅剩下的毛毯,绷紧的背脊看样子也到达了极限。 突然间,林盛夏猛地转过身来将手里的东西朝着顾泽恺狠狠的扔过去,那种力道如果换成是花瓶绝对会让顾泽恺头破血流。 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因为愤怒整张脸涨的粉红,中和了原本的白!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呢?”林盛夏哆嗦着唇,声音也跟着颤抖,她转过身的瞬间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眼泪不那么懦弱的掉下来,事实上,她成功了!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告诉我,你还会像是现在这样的对我吗?” 林盛夏踉跄着走到顾泽恺的面前,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顾泽恺胸前的黑色衬衫,隔着薄薄的布料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上。 因为激动林盛夏原本的冷静全然的不复存在,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体在颤抖,就连她眼眶里的晶莹都在颤抖着。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顾泽恺却是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两个人的情绪都是那么的不稳定,他的胸口也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却多少的冷静了下来。 “如果苏暖说了谎呢?如果当年救你的人不是她呢?”林盛夏却不让顾泽恺逃避这个问题,她执拗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等待着一个答案。 “不可能不是苏暖,当年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更何况周围那么多人证明,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林盛夏,你不要失去理智了!” 苏暖就是救他的人,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失去理智?林盛夏怔怔的望着这个男人,原来在他的心里对自己的评价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那么认真?”林盛夏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她不在反抗,只是任由顾泽恺将她搂在怀里,身体的颤抖逐渐的停止下来,却是异常的安静。 顾泽恺太阳穴的位置有些绷紧,为她突如其来的安静感觉异样。 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落在林盛夏的背脊之上,反复摩挲轻抚着她的情绪,这幅削瘦的身躯没有一点肉感,摸上全都是骨头,纤细的身形竟然比苏暖都要瘦。 “苏暖是你的救命恩人,既然她回来了,好好照顾她也是应该的。”不知过去了多久,林盛夏浅浅的开口,声音透过两个人贴合的胸膛传进顾泽恺的骨血里。 顾泽恺心头蓦然的一沉,她不是一向都很排斥苏暖的么?为何会突然的说要让自己好好的照顾她? 林盛夏,不介意了么? 话还没有问出口,林盛夏却只是沉默着弯下腰将毛毯和枕头拿在手心里面,向着卧室门口的方向走去。 “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可以吗?”她走到门口,微微的侧过脸来看着顾泽恺,表情很自然,一如既往的令人读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顾泽恺心念一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感觉到有什么情绪和刚才不一样了,至于是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顾太太……” 在林盛夏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叫住了她! 林盛夏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顾太太,我不脏!”他的心头蓦然的一疼,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林盛夏却只是沉默而又径直的…… 走了出去。 夜色凉如水,似有清风伴着花香而来。 书房内的浅色纱幔随着凉风拂过,轻轻吹动着。 唯一的一张沙发床便放在这附近,伴随着清风的涌动,淡色的纱幔轻抚过林盛夏的身子,纤瘦的骨骼脉络隐藏在家居服之下,幽黄色的壁灯开着,仅仅只够看清楚膝头上那本书的。 林盛夏用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撑头而睡,姣美动人的脸颊褪去了往日的强势,显得如此静美动人。 或许也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够忘记自己女强人的身份,肆意的将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 膝头上的书页被风撩起,一页页翻过唰唰作响。 炎热夏日里有这样一个凉爽的夜晚,实属难得。 书房的门,在这样静逸的环境中,从外面被打开了。 顾泽恺很明显是刚刚沐浴完的,全身上下只在腰间系了条宽松的浴巾,两个人惯用的沐浴液香味并不浓郁,却很好闻。 精裸的上身结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健硕有力透着健康的力量,古铜色的肌肤充满着男性的魅力。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沙发床前,看着脱了鞋将脚屈在身侧的林盛夏浅浅而眠的模样,顾泽恺的心微动! 就这样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巨大的暗影全然的笼罩住这抹娇小的身影,她蜷缩在那里似是梦魇住了,嘴里发出细碎的吟语, 细细的弯眉蹙在一起,令人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是顾泽恺从未见到过她的模样,在自己的记忆里,林盛夏总是能够有条不紊的将每件事情都做好,不论那一天有多忙碌她都能够抽出时间来照顾糖糖。 不是没有听到过别人怎么评价顾太太的,众人都说她哪里是女强人,分明就是女超人! 可此时的林盛夏却是这般的脆弱,脆弱到好似风一吹就会将她吹散似的,她眉宇间浓重的害怕与惶恐清晰可辨。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或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的关系,顾泽恺的修长手指还有些凉,以着缓慢的速度轻抚着她削瘦的脸颊。 大掌全然的包裹住了她下颌至太阳穴的位置,指尖没入到青丝内,动作说不出来的缠绵。 可就算是这样的抚摸,也无法消弭林盛夏心里的惶恐与害怕,她的心像是沉浸在地狱当中,被无形的野兽不停的追逐着,只要她稍微松懈下来就会被吞噬掉。 顾泽恺拧紧了眉峰,她白细的双手放在平摊在膝盖前的彩页书本上,那是糖糖的睡前读物。 他低下头微微的将视线扫过页面,彩色的插图赫然是《海的女儿》! 顾泽恺哑然失笑,不知道林盛夏在强势的外表之下竟然还隐藏了一颗童心,竟然连绘图画本都看的爱不释手的。 凉风起,心念动。 顾泽恺的视线落在了林盛夏雪白手背上的白色伤疤,面积并不大,可只要是女人应该都会介意自己身上有疤痕的这件事。 这样的想着,顾泽恺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庞上,脑海里立马浮想起上午的欢爱,她的手被领带反绑在身后,胸口的丰盈随着自己的冲撞而韵律晃动着。 那一刻,林盛夏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 绷紧的结实手臂撑在沙发的扶手上,顾泽恺压低了自己高大的身体将薄唇凑到林盛夏浅色的双唇之上,小心翼翼的用着一种隐秘复杂的情绪做着这样的动作。 第83章夜微凉,心有伤(7) 近距离的贴合着林盛夏的脸,她纤长的睫毛她紧阖的眼帘都带着说不出来的美丽,涔薄的唇瓣也不深入,就是这样厮磨着她的红润柔软,带着情人间的那些小心思,不动声色的进行着。 林盛夏却敏感的睁开了眼睛。 有一瞬间,她的眼神里还带着噩梦惊醒的劫后余生,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用着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片刻后,恢复清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是问句,但清醒过后的林盛夏却冷静的推开了他的胸膛,似是不悦顾泽恺的出现。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泽恺眉眼微沉,那副心静如水的模样叫他看了心烦。 为什么顾太太就不能够像别的女人那样软弱一些! 明明刚才还沉浸在噩梦之中,可现如今在面对他的时候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冷静到他想亲自撕开她脸上的面具,让她对自己服软一些! “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顾泽恺答的自然,林盛夏听的沉默。 “哦,看完了就出去。”林盛夏阖上膝头的书,纤细的手指擦拭着额角因噩梦渗出的冷汗,黑亮亮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里,显得尤为疲惫。 许是眼角看到了自己的手指,林盛夏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见顾泽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蹙着眉心用着无声的眼神下着逐客令。 “你到底是在闹什么情绪?”顾泽恺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在面对着林盛夏的时候他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林盛夏不说话,她的性子便是如此,闷闷的,什么话也不说,就算是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可又有谁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讨厌自己这性子,她不肯服软,不肯妥协,可她也是会累会疲惫的,她也想要将什么事情一股脑的说给顾泽恺听,可她就算是说了,他信么? 索性,她也就沉默了。 顾泽恺扯着她的手,细细的手臂说不出来的寂寞。 昏黄的灯光里,林盛夏倔强的侧脸呈现在他的瞳孔内,青丝比他之前见她时短了不少,在那场大火里她的发烧焦了不少,真真的是可惜了。 “我们,在生个孩子吧!”心念一动,顾泽恺也不知怎么的就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他的惊吓却远远不如林盛夏此时突然转过头来眼神里的愤怒来的清晰。 “你说什么?”她的唇有着不着痕迹的颤抖,眼底的抗拒显而易见! 顾泽恺没头没尾的话戳到了林盛夏心里稍微平复下去的伤口,她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似乎是被惹怒了。 “糖糖说她想要个弟弟。”其实糖糖压根就没说过这样的话,顾泽恺的头皮有些发麻。 “滚出去!”顾泽恺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却是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愤怒! 翌日清晨。 被赶出主卧的顾泽恺送糖糖去幼儿园,林盛夏换衣服准备去公司。 门铃声响起,恰好走到门边的她将门打开。 却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下意识静默,她烦恼的源头终究还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苏暖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模样,眼睛里像是沁了水似的,手里还牵着本应该远离这场风暴的主人公…… 苏皓轩! “你应该庆幸,糖糖刚刚离开不久!” 尽管并不想见到苏暖,可林盛夏却依旧侧身将门打开。 原因不为别的,只因那个脸色苍白的孩子眉宇间还带着痛苦,如果她不让苏暖进门,恐怕她还不知道会折腾那个孩子到什么时候! 苏暖闻言手指一凉,林盛夏的语调虽然淡淡的,像是没什么起伏,可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在丈夫的旧情人领着孩子上门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可是她所有的心思却在进门之后被熟悉的格局给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就连什么时候松开了苏皓轩的手都没在意。 这里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里面的所有装潢都还是顾泽恺跟她在一起时的样子,那个时候她还嫌弃装修这么大的房子花了不少钱,可现在看起来当时的自己愚笨极了。 只是五年前的那些自己从夜市上淘来的东西早已经不知去向,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像针扎般的难受。 “先喝碗粥吧。”将早上还剩下的早点盛在盘子里放在餐桌上,林盛夏走到苏皓轩的身旁,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还没有吃早饭。 其实平日里都是自己去送糖糖的,唯独今天顾泽恺主动请缨,自己也就随他去了。 可也正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令苏暖错过了在顾泽恺面前装柔弱的机会。 恐怕,这真的是天意! 苏暖拧紧了眉心,似乎想要开口拒绝,她本就是故意让皓轩没吃早餐来到这里的。 可林盛夏看向自己的眉宇间分明已经带了犀利的寒气,仿佛她要是真敢开口阻止,她就会让她下不来台,索性也就由着轩轩去了! 两个女人面对着面坐在沙发上,林盛夏落落大方女主人的气派十足,苏暖小家碧玉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有些不太自在,两相比较谁更占上风一目了然。 “苏皓轩是顾泽恺的儿子吗?”林盛夏率先的开口,通往餐厅的推拉门已经被自己关上,客厅宛然成为了说话的好地方。 “不错,轩轩是泽恺的孩子,当年你不是都亲耳听到了吗?我和泽恺有多么亲密,你可是见证者!”苏暖的贝齿紧咬着下唇,柔声的开口,犹如受害者面对着加害者。 要多无辜看起来就有多无辜! “当年你果然是故意的!”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那个瓢泼雨夜里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惊心动魄的与死神擦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怎么?兔子急了还咬人,难道在经过那么不堪的事情之后,你以为我还会懦弱下去?”苏暖嗤笑着开口,这五年来林盛夏的生活越过越滋润,可是她呢? 因为害怕林盛夏将自己再次的送走,她畏畏缩缩的躲在别的地方,好不容易回到T市,期盼着能和泽恺再续前缘,可是…… 等待她的却是顾泽恺望向林盛夏的视线! “我也不想要在这么不清不楚的继续下去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顾泽恺回来,我们几个人一同去医院验DNA,如果轩轩真的是顾泽恺的孩子,我二话不说立马离婚!” 林盛夏冷声开口,似乎对苏暖的呛声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心早就已经麻木的不能再麻木了,现如今唯一难过的便是糖糖的监护权问题。 伴随着话音落下,林盛夏已经拿出手机来滑动屏幕解锁,调出顾泽恺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头便接起来了。 苏暖只觉得唇齿发干,没想到林盛夏竟然真的就这么爽快! 手机那头很快便被接了起来,那头的男声低醇悦耳好听极了,简单的三个字‘顾太太’令苏暖瞬间便变了脸色。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关系顾泽恺已经受到林盛夏好几天的冷落,现如今见到林盛夏主动将电话打过去,他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心情愉悦的接起电话,等待着顾太太的指示。 林盛夏摁下免提键,将手机放在自己与苏暖中间的玻璃茶几上,顾泽恺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两个人的耳中。 苏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见林盛夏许久没说话,顾泽恺倒也没挂断电话,只是任由电话这头沉默着。 “顾泽恺,你现在给我立刻马上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等你解决!”许久,林盛夏浅浅的语调终于还是开了口,她刚才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不着痕迹的观察了苏暖的表情,那紧张的神态与一瞬间的妒恨在眉宇之间划过,却还是让她很难分辨出苏皓轩到底是不是顾泽恺的孩子。 第84章夜微凉,心有伤(8) 可笑的是,就算是到了这种时候,苏暖将孩子送上门来的时候,她都还在心里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个孩子跟顾泽恺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不给电话那头的顾泽恺任何回应的机会,一向以公事为重的林盛夏生平头一次认为公司也不是那么的重要的了,她现在只想要将苏皓轩的身份弄清楚! “你要喝什么?红茶还是果汁?”林盛夏挂断电话之后便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模样女主人的派头十足,她乌黑松软的发还来不及盘起,衬衫领口还没扣好,颈间的皮肤处露出隐隐约约的红痕。 不过跟苏暖的行为不同,林盛夏却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而已。 苏暖安静的坐在沙发内,为了今天来见顾泽恺她甚至还画了一个精美的淡妆,樱红色的唇上还抹了蜜色的唇彩,不得不承认这五年来苏暖至少在一件事情上提升了不少,那便是自己的品味。 林盛夏依旧是素面朝天,浑然天成的优雅在她的动作中显露无遗,这是一种根本就没办法拿来比较的事情。 “红茶好了。”苏暖原本想要说果汁,可见林盛夏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到了唇边的话转了个弯。 林盛夏没说话,低头将热水倒入盛有红茶包的白瓷茶杯内,纤细的手指微曲,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又安逸,好似对面坐的并不是自己婚姻的闯入者。 事实上,如果说苏暖是小三,林盛夏也实在没什么资格。 当年自己生生的拆散了原本要结婚的他们两个人,其一个原因是因为当时她的确迫切的需要一场婚姻来将母亲留下的公司转入自己的名下,防止受到傅婉仪等人的觊觎。 而另外的一个原因,便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苏暖说谎在前,可她也确确实实的与顾泽恺谈了几年的恋爱,她于公于私也都是这段感情的闯入者,或许在他人的面前,自己才是确确实实的第三者也说不准。 将两杯红茶放在托盘上缓慢的端了过来,苏暖一路都警惕的看着林盛夏,生怕她会给只一个下马威。 事实上,苏暖还真的是想多了! 红茶的香味弥漫在偌大的房间内,苏暖轻咳了两声,在心里酝酿着等下怎么开口。 “说起来,我有东西还要还给你。”林盛夏缓慢开口,餐厅那边尤为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苏皓轩知道她正在与他的母亲谈事情,好久都没有出来。 苏暖不解,却见林盛夏一言不语的转过身去向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那里是一间狭小的储藏间,里面堆满了杂物,而这样的地方顾泽恺是从来都不会来的,所以林盛夏一直将东西放在这里面,倒也安全。 很快,她就抱着个纸箱子走了出来,看起来很沉的样子,林盛夏很吃力,脚步也慢了许多。 将那箱子扔到茶几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声,些许的灰尘飞扬,苏暖捂着唇轻咳了两声,不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盛夏看了她一眼,这才将箱子打开, 苏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了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 那些是自己曾经买回来的摆设,当时看着那么精美的东西,以苏暖现如今的审美看来确是如此的粗劣,甚至可以说是俗不可耐的东西,就这样赤裸裸的重新摆回到自己的面前,似乎在昭告着自己曾经也有这么一段年少无知的日子。 “你是拿出来想要羞辱我的吗?”苏暖冷嗤一声,却有些怀念当时的那种情怀。 “这些才是我拿来羞辱你的。”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将箱子下面的杂志拿了出来,因为实在是太多,她只能随后拿出几份来扔到苏暖的面前。 那上面满满的全都是以顾泽恺作为封面人物的,唯一不同的是女伴,几分杂志每一个女伴都是不同的。 杂志看起来很旧了,甚至边沿都泛了黄,可收藏这些杂志的人看样子很仔细,连边角都没有折起过。 “这些年来,我都会让我的助理帮我收集这些杂志,这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自己,这段婚姻到底是何意义!”林盛夏优雅的端起红茶来轻饮了口,醇香的味道在味蕾间融化开来。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以为顾泽恺还是以前的顾泽恺么?又或是你真的以为你回来之后还能跟他再续前缘?” 林盛夏的语调并不急促,她似乎是在慢慢的凌迟着苏暖,又或许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凌迟着自己! “五年前顾泽恺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对你温柔?对你体贴?对你包容?可你觉得这就是真的他么?我和他一同生活了五年,他的小毛病我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更何况这些花边新闻,他不是个完美的情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丈夫,这恐怕跟你印象当中的顾泽恺大相径庭吧?” 林盛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拿起喷壶浇灌着茂密生长的绿萝。 这盆绿萝是结婚第一年她从公司回来从路上买的,她从小就跟植物没什么缘分,就连仙人掌都能养死,这也算是林盛夏战无不胜记录里的败笔,可唯独这盆绿萝,却像是有灵性似的,茂盛的生长着。 如同她和顾泽恺的婚姻,从一开始的小枝桠,慢慢的伸长根部相互盘错在一起,以至于就算是想要给它们分盆都没法切断根部的联系。 “林盛夏,你是在跟我炫耀泽恺跟你到底有多亲密吗?”苏暖猛然间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着看向林盛夏。 反观林盛夏却依旧是那般安静的浇灌着绿萝,绿色的叶子被水打湿亮亮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口却传来开门所发出的咔啦咔啦声,林盛夏的动作停顿下来,苏暖欣喜若狂。 两个女人,却等待着同一个男人。 这件事本身就是对这场婚姻最大的讽刺! 当顾泽恺高大健硕的身形一经出现在门口,苏暖却是不管不顾的向着他的方向跑去,纤细的双臂张开扑进顾泽恺的怀中,刚想要换室内拖鞋的顾泽恺却感觉眼前一黑,怀里一经扑进了个柔软的身体。 顾太太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顾泽恺的心里疑惑着,却在看到不远处盆景旁边站着的俏丽身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林盛夏就站在那里用着平静的不能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外加他怀中那抹柔软的女体,黑白分明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就像是局外人般的淡漠。 “泽恺,你终于回来了!”苏暖的声音响起在耳边,顾泽恺这才低下头看清楚原来自己怀抱着的并不是自己以为的林盛夏,是苏暖! “你怎么会来这里?”顾泽恺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是在看到林盛夏那样的眼神心里有些怵,不着痕迹的拉开自己与苏暖之间的距离。 “她带着你的儿子来找你,等下我们一起去医院验个DNA好了!”林盛夏见顾泽恺回来了,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那语气淡到 就像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你说什么?什么我的儿子?”顾泽恺这下子是真的愣在了原地,他的话音落下,通往餐厅的推拉门就这样的从里面被推开。 苏皓轩快速的跑过来,扑在顾泽恺的身旁抱着他的大腿,眼里含着眼泪。 “爸爸!”林盛夏听到苏皓轩如是的叫着顾泽恺。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场面,林盛夏嘴角含着讽刺的笑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而她这个领过结婚证的妻子,却像是个外人,容纳不进里面去。 “你说这是我的儿子?”顾泽恺却是一脸寒霜的低着头看向苏暖,阒黑深邃的瞳孔内看不出是怎样的阴霾情绪。 他终于明白顾太太的情绪波动到底是为何,恐怕她昨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苏暖抬起头来胆怯的点了点头,眼神游移。 “孩子,不可能是我的!”许久,顾泽恺得声音传来,冰寒了整个房间。 第85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1) 苏暖眼眶中的泪水瞬间被逼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泽恺。 她连连倒退好几步,苏皓轩见妈妈这样,愤怒的瞪视着站在不远处的林盛夏。 不可否认的,林盛夏因着这个五岁男孩的眼神心里刺痛了下,苏暖到底是如何教育的他,让原本应该眸光纯真的孩子眼底布满了仇恨? “有什么话,你们两个人单独的说好了,我带着苏皓轩出去,半个小时后回来。” 林盛夏淡淡的开口,不论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林盛夏都不忍见这个孩子听到真相。 “林盛夏,我和泽恺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你不能够成全我们两个人!” 苏暖在林盛夏将孩子临出门之前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话来,惨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水。 林盛夏脚步一顿,顾泽恺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扯住了她的手臂,因着电话着急回来的他手心温度像火一样灼烫着她的皮肤。 “相信我,这个孩子不是我的。”顾泽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蛊惑,跟林盛夏的异常冷静相比,他反倒是有些急躁。 林盛夏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略显冰凉的手指搭在顾泽恺粗砺骨节之上,眼眸里似有波动,可片刻后又消弭的干净。 “我知道了。”林盛夏的眉眼之间一片平静,似乎真的就只是知道了而已,纤细削瘦的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疏离感。 她伸手想要牵住苏皓轩的小手,可对方却毫不客气的推开她。 林盛夏倒是也不介意,换好鞋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徒留苏暖啜泣的声音传进顾泽恺耳中。 “孩子是你的,是那一夜……”苏暖的唇颤抖着,漂亮的脸上纵横着晶莹泪水,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她踉跄站起身从顾泽恺的身后搂住他,将脸紧紧贴在那硬实的背脊上! “暖,那一晚上你不可能有我的孩子!”顾泽恺任由她这样搂抱着自己,立体刀刻般的五官绷得紧紧的,此时此刻的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幽暗深邃的眸子越发冷冽了起来。 苏暖纤细的手臂颤抖的厉害,像是不能够接受顾泽恺这般的斩钉截铁,她愤怒松开手,疾步走到他的面前。 “不!你说的不对!轩轩就是你的儿子!” 苏暖执拗的开口,而她的执拗却与林盛夏大大不同,缺少了该有的理智。 “那天晚上你晕倒了,我那时不忍你难受所以根本就没有做完,在你得到满足后就抽了出来,那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我的?” 顾泽恺的眼瞳落在苏暖脸上,残忍的将真相揭开。 “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泽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五年前我们曾经那么的亲密过,是林盛夏硬要插入到我们中间来破坏我们,难道你真的都忘记了吗?” 苏暖默默流着眼泪,她不能接受顾泽恺的说辞,直觉认为顾泽恺是想要推卸责任。 “可你不应该利用孩子的事情伤害她!” 顾泽恺的语调阴霾,那是从来不曾对苏暖有过的情绪! “我伤害她?你说我伤害林盛夏?”苏暖心头一阵的委屈,五年前明明他们两个人互相爱着彼此,是林盛夏横插一脚从中作梗,否则现在被叫做顾太太的人就是自己! “你说过会呵护我一辈子,陪伴我一辈子,把我捧到手心一辈子的!顾泽恺,你明明那么说过的!” 苏暖咬着唇脸上的泪水滚滚滑落了下来,想起曾经的甜言蜜语,想起曾经的海誓山盟,不过才短短五年的时间,竟然已是物是人非! “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你却不认他,你好狠的心!就算是林盛夏给你生了女儿,可我给你生的是儿子!难道不是更重要吗!” 顾泽恺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般,阴鸷眼神里透着复杂情绪,曾经那个善解人意的可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暖,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领着孩子去医院检测一下DNA,我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个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顾泽恺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大掌轻抚着苏暖的头顶,他的心里对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愧疚,更有甚者,当他知道她有一个儿子时,并且如此肯定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他的心竟也没有那么的难受。 如果换做是五年前,恐怕他早已经要掀翻整个T市的天了,可五年后的自己因着有了顾太太有了糖糖,竟然连脾性都温和了许多。 顾泽恺的那句话就像是压垮苏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啜泣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 “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林盛夏害我,是林盛夏害我的!她找人强暴我!泽恺都是她找人强暴我,才有了这个孩子的!” 苏暖尖戾的声音惊叫着,响彻整个房间,令顾泽恺的眉宇瞬间冷冽了下来。 顾太太找人强暴了苏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小时后,林盛夏将苏皓轩带了回来,意外的她与刚刚从别墅内走出来的苏暖相遇。 她满脸泪痕,在见到雕花围栏外的林盛夏时一脸激动,气冲冲的走到林盛夏的面前一把抢过苏皓轩的小手。 林盛夏听到啪的一声,苏暖一巴掌已经狠狠的打在了苏皓轩脸上,整个过程就只能够用莫名奇妙来形容。 苏皓轩吓得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甚至有些泛青起来,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耳鸣的厉害。 “你干什么!”林盛夏柔软的手猛地截住苏暖的手腕,连五岁的孩子都打,她还是人吗! 更何况苏皓轩吓得连哭都不会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害怕。 “你满意了是不是!你让人强暴我让我生下野种,你满意了是不是!” 苏暖丝毫不顾及苏皓轩还在这里,声嘶力竭的吼着,幸亏此时别墅区里没有多少人,否则还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苏暖,你自己做的龌龊事,不要扯上我,当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她林盛夏从来不屑于解释什么,更何况是对苏暖! “龌龊?你说我龌龊?林盛夏,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咱们两个人走着瞧好了!” 苏暖扔下这句话之后,阴惨惨的笑着,配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庞,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爱泽恺爱的连心都痛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就算是不择手段,我也要将泽恺抢回来!” 苏暖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此。 林盛夏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暖硬扯着那个孩子离去的背影,心里面蓦然的浮现出奇异的念头。 或许苏暖自己也知道那个孩子不是顾泽恺的,所以才舍得下手如此这般的对待,是吗? 刚进了门,林盛夏便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烟草味道。 顾泽恺如刀刻般的五官湮没在缭绕的白色雾气里,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抬起头看了林盛夏一眼。 黑沉沉的,带着不知名的压抑。 林盛夏脸上没有表情,也站在原地与之对视,她看的出顾泽恺此时在烦恼些什么,仰或是临出门的时候苏暖与他说了些什么的关系,那种意味不明的的眼光,令她蹙起了眉心。 “苏暖说,五年前你找人强暴了她,为的就是要逼她离开我!” 顾泽恺森冷的语调骤然划破寂静空间,修长手指间夹着的烟快要烧到皮肤了,灼热灼热的,压抑的人心底难受。 “顾泽恺,苏暖说什么你都信吗?那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 林盛夏的语气很淡,淡的甚至不着痕迹。 她等待着他给与自己的答案! 顾泽恺沉默着,将烟头狠狠的摁进烟灰缸内,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林盛夏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等待着他的回答,只不过这一切却与之前的每一次有所不同,如果说之前她都是带着期待的,那么这次她不过是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反正这个男人已经伤过她无数次了,就算是再柔软的心也早已起了茧,更何况她的心本来就是这样的无坚不摧。 顾泽恺冰冷的扬起唇角,还来不及换下的皮鞋铮亮的甚至可以映出人影,踏在冰冷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重声音,落在林盛夏的耳畔,也同样落在她的心里。 “我信你。”低醇暗哑的三个字从他削薄唇瓣中说出的瞬间,原本微微颔首的林盛夏倏然抬起头看着顾泽恺的脸。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他信她?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多少次的期盼失望落空,甚至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相信有朝一日他可以明白自己,可是顾泽恺竟然说他相信她? “为什么?”此时的林盛夏没有了往日里的强势,就连声音里都带着迷茫的情绪,她不懂,每次只要事情与苏暖二字扯上关系,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的,甚至没有半分宽容的模样。 “什么为什么?”顾泽恺却只是用手指拨弄着她颊边的发丝,眼底的幽暗却叫人看不懂他。 “为什么相信我?你从来都是不相信我的!”林盛夏声音颤抖,就连情绪也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 顾泽恺有瞬间没说话,他鹰隼般的瞳眸就这样落在林盛夏娇美脸上,似在细细打量着她。 “我认识的顾太太,可不像是会哭鼻子的女人!” 顾泽恺略显粗砺的手指落在她鼻尖柔嫩的肌肤上面,低沉嗓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悦耳,看着林盛夏泛红的眼眶,眉心下意识的蹙起,透着莫名的心疼感觉。 “我认识的顾先生,也不是一个会相信我的男人!” 林盛夏说着,眼泪终究还是滴落在了顾泽恺的手指上。 第86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2) 她从来都是坚强的,就算是以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还能够维持最后一丝的自控,可顾泽恺不过就说了一句‘我信你’,那泛滥的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甚至擦也擦不干净。 “或许以前我真的不相信你,你那么逼迫我跟你结婚,让我觉得很失控,好像一切都不能够掌握在手中!可是我们结婚也有五年了,我跟你朝夕相处的,你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 顾泽恺像是生平头一次这么剖析着自己,剖析着自己对林盛夏的感觉。 五年前那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婚姻他不是不曾恨过,恨的极了甚至连想让林盛夏消失的心思都有。 可心里有道声音却不停的跟自己说,林盛夏是不同的,她是不同的! 至于哪里不同,他却迟迟没办法弄清楚! “我真的没有做过,苏暖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林盛夏就那样看着他,生平头一次给出肯定的答案,她从来都不希望这个男人是误会自己的,可她的性子又是那么惹人讨厌,被他一句话伤过之后便再也停滞不前。 无论在商场上多么威风,可林盛夏的骨子里不过就只是那个小女人罢了。 也想要被人疼爱被人呵护被人捧到手心上,而那个对象,自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 “我相信你,只是苏暖说的也不像是假的,这五年来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能在物质上补偿的,我是不会吝啬的。” 顾泽恺这话说的极为富有深意,沉浸在自己小情绪里的林盛夏却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脸,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像是止也止不住的水龙头。 顾泽恺有些无奈了,他还从来不知道林盛夏竟然这么能哭,温热的掌心捧着那张小脸的两侧,深深看着她。 “虽然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并不完美,可我算起来也是你的丈夫,以后你心里有了委屈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的,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够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泽恺这话说的很低沉,就像是这次私生子的事,她脾气来的莫名奇妙,说分房就分房! 他又不是这个女人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事事都知道? 林盛夏的小脸在他粗砺的掌心里蹭了蹭,虽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终究是柔和了下来。 “我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来承受,可以后,我愿意为你学习。” 她声音轻柔着,嘴角含着浅笑。 顾泽恺的心有些波动了起来,薄唇猝不及防的覆盖了下去,浅浅的厮磨着她的唇瓣,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似的。 林盛夏愣了下,突然觉得…… 自己的幸福是不是真的快要来了? 苏暖敲了敲门,推开了紧阖着的门板,脸上的表情很小心翼翼。 肆意的冷气在偌大阴暗的房间内游走着,就算是在大白天也依旧阴森森的,厚实窗帘拉的很密实,不透一点缝隙。 而将高大身形昂藏进皮椅内的元牧阳背对着苏暖面朝着不透风窗帘端坐着,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皮椅缓缓的转动过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犹如是结了霜,令人不寒而栗。 苏暖的眼神忍不住的四下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元牧阳的书房,但是次次来都是冰寒彻骨,所以能够避免和他正面接触便避免着。 “带着孩子去林盛夏面前自取其辱,我还以为你有多么聪明能干,原来也不过就是如此。”元牧阳涔薄的唇瓣微张,一张脸像是结了霜似的,令人避之惟恐不及。 “不过没关系,机会总是有的,只看你配合不配合!”元牧阳修长手指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妖娆的姿态。 此时的元牧阳,不是在林盛夏面前的那个低调男人,全身上下的线条都令人感觉害怕。 “什么?什么机会?”苏暖不喜欢元牧阳身上的阴森感,相较于这个男人,她还是觉得顾泽恺更有人情味一些! 元牧阳淡笑不语,有些诡异的情绪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氛围里蔓延了开来。 “这个人最近在你们医院里就诊,过不了几天就会住进高级病房内,肺癌已经是晚期了,你要做的就是吊着他一口气,我要他什么时候死,他绝对不能活过第二天!听明白了吗?”元牧阳手旁放着的红皮文件扔到苏暖面前,似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苏暖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她心里清楚现在元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交给了元牧阳去处理,如果自己听话的话还有条活路。 只是当她打开文件夹时,里面生平介绍一栏里所描写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就连眼睛都不由自主睁大看着元牧阳。 这个人不是…… 岂料元牧阳却将修长的食指抵在涔薄的唇瓣上,示意她噤声,嘴角冷锐的笑看起来是那么的冰寒。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陡然又降低了几分。 林盛夏刚踏入办公室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小可端着黑咖啡走了进来,浓郁醇香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了开来。 “往常桌子上不是有好多的文件吗,怎么今天一份都没有?” 林盛夏面对着空荡荡的桌子,着实有些不习惯。 “林总,你不知道今天顾总的秘书特别过来将堆在你这里的文件全都取走了,大家现在都说顾总是彻底被你收服,都不忍心让你操劳!” 小可这几年与林盛夏的关系很近,也不像是平常的秘书总是对她战战兢兢的,所以对话自然放松了不少。 “胡说八道。”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多少是有些甜蜜的。 “对了,今天早上顾氏的人送来了这个!” 小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摞请帖当中抽出了粉红色的这一封,推到了林盛夏的面前。 林盛夏打开请帖,面色微沉。 虽然知道两家都有拉拢关系的意思,但是唐淮南与姜橘生的婚期定下来的如此之快,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二十天之后,便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她习惯性的用纤细的手指敲击起了桌面,脸上的表情沉静了下来。 “林总,你脸色不太好看。”小可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是顾总说要是有顾氏的事情全都交给林总来安排。 “没什么,小可我记得你和你男朋友似乎好事也近了吧?”林盛夏收敛起一脸的严肃,浅笑的开口。 小可见到她的笑一时之间有些呆了,跟在林盛夏身旁这么长的时间,她是真的能够明显的发现她每一年的改变,尤其是有了糖糖之后,就连锐利的棱角都被磨平不少。 “我在市中心的黄金住宅地段给你购置了一套房产,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林盛夏将早就准备好的手续拿了出来放在小可的面前。 对自己不好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姑息的,而对她好的人…… 她也会加倍还之于人。 小可却是说什么都不收,准备结婚的时候她自然也看过现在房子的市价,以现在市中心黄金住宅地段的房价,就算是她攒一辈子的钱也是买不起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过于珍贵了。 更何况,她男朋友也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收下的。 “那我先帮你收着,等着真的结婚了,不要也得收下!”林盛夏也不是啰嗦的人,她既然说了是买来送给小可的,那便不会再收回来,顶多现在是暂为保管一下。 与小可一同出了办公室的门,她想要去顾泽恺那边看看,毕竟每天要处理的文件那么多,自己能够分担些的便分担些。 与顾泽恺办公室门口的秘书打了个招呼,林盛夏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很明显顾泽恺并不在。 缓步走到顾泽恺办公桌旁,纤细的手指沿着桌沿轻柔的抚摸着,冰凉触感滑入到她的手心内。 林盛夏觉得有些失望,坐在他宽大的皮椅内,想象着顾泽恺平日里霸气的将身形昂藏在这里面的样子。 嘴角浅浅的勾了勾,一抬头却看到盛满了烟头的水晶烟灰缸放在那。 大厦内的保洁每天都会来清理一遍的,所以说这些烟头都是顾泽恺今天上午新抽的,他的烟瘾是不是又大了? 还是…… 他有什么心事吗? 林盛夏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的手机铃声,很悦耳动听的和弦音,与顾泽恺冷硬的风格完全不同。 她顺着声音来时的方向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瞬间,铃声更清晰的传进了林盛夏的耳中。 “怎么出去连手机都忘记了!”林盛夏轻笑着将放在文件上的手机拿在了手里,莹亮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的只有一个字跳动着。 暖! 林盛夏的动作稍有停滞了下来,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手机屏幕,任由那音乐铃声不停的响着。 片刻,铃声终于消停了,林盛夏纤细的手指滑动着屏幕想要解锁,上面的密码键盘显示出来,示意林盛夏输入着密码。 她的心头有着微微的颤抖,下意识的用顾泽恺生日的数字输入。 密码是错误的! 紧接着,她又用着纤细的手指轻点着屏幕,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也是错误的! 林盛夏的心头微沉,面色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书桌上的日历台用红笔将今天的日期特意的标注出来,很明显对于顾泽恺来说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到底会是什么日子呢? “顾泽恺,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林盛夏唇角抿了抿,轻声的说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糖糖的生日用数字的形式输入在密码键上,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 耳边只听到咔嚓一声,键盘解锁了!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解锁了似的,原本沉甸甸的重量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 第87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3) 好在,顾泽恺还没有让她失望,密码的键盘锁是糖糖的生日,这证明至少在他的心里,家庭还是占有着很重要的位置的。 这样想着,林盛夏原本绷紧着的肩膀也稍稍的松懈了下来。 可不多时,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熟悉的铃声传进林盛夏耳中,鬼使神差的…… 她摁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泽恺,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一定不会忘记的对不对?我会在老地方等到你来为止的!” 苏暖柔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了林盛夏的耳中,几乎瞬间令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刚想要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声,也成功的将林盛夏到了嘴边的话给截住。 美眸里的情绪渐渐消退,眼神也随之缓缓落在桌面上用红笔标注过的台式日历,原来这个被特别标注出来的日期,竟是苏暖的生日! 林盛夏的手猛然间伏在冰凉桌面上,站起身来,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无名怒火冒出来,脸色沉得可怕。 可林盛夏却不是一般的女人,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她所有的猜想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断,她不是无知少女,就算是顾泽恺还记得苏暖的生日又如何呢? 哪个男人在心里头没有为旧情人保留个位置? 林盛夏告诉自己要努力的保持着冷静,不能够失去以往的判断。 只见她熟悉的将来电记录给删除,不动声色的将手机重新放回到抽屉内。 顾泽恺的手机在这里,人一定也没有离开多久,恐怕过不久他就会进来。 像是印证了林盛夏的看法,不到三分钟顾泽恺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在见到坐在皮椅上的林盛夏时阒黑的瞳孔划过诧异。 “你怎么来我办公室了?” 顾泽恺眼神暗沉,在见到林盛夏的瞬间微微柔软了些,大掌捞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高大的身形站在林盛夏一旁,从抽屉里取出手机。 “我来拿文件,小可告诉我你的秘书今天一大早就把我桌子上的文件都给搬走了!” 林盛夏浅笑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甚至像是并不知道台式日历上的红色圈圈划出来的日期到底是什么日子,甚至像是刚才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个来电显示。 “我已经都签好了,都在这里,下次让你的秘书来搬就好!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下,等到下班你去接糖糖还是我去接?” 顾泽恺将西装外套套在身上,帅气的穿衣动作带来一阵风,撩起林盛夏耳边的发丝。 “我去接就行,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林盛夏听到自己这样的说着,手指自动的开始收拾桌面上批阅好的文件,心里头却是沉甸甸的。 “顾泽恺!”顾泽恺临出办公室的门时,林盛夏突然叫住他。 顾泽恺转过身来,英俊的眉头略微的蹙起,像是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晚上早点回来!”最终,林盛夏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盛夏这一天都过的浑浑噩噩的,开车去接糖糖的时候却见她与苏皓轩正吵闹着什么。 那个五岁的小男孩脸色比之前看起来稍微的红润了不少,跟之前的眼神阴霾相比,现如今却多了一分只属于五岁小孩的天真。 “妈妈,今天有个人来找我,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糖糖见林盛夏的注意力好半天没有放到自己身上有些不高兴了,她将身后的小包包打开,满满一兜子的糖,各式各样包装的糖果纸在橘色的夕阳下闪闪发光。 “妈妈不是说过不准收陌生人给的东西吗!” 林盛夏半蹲下身子,肉色的玻璃丝袜将她纤细的腿反射出惑人的光晕,浑圆的臀部被职业裙给包裹着,看起来俏美极了。 “外公说他不是陌生人!”糖糖疑惑的偏侧过头去,外公不是妈妈的爸爸么?妈妈的爸爸又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呢? 林盛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糖糖说外公? 难道说是这五年来都没有联系过她的林毅雄? “下不为例!听到了没有?” 得到了妈妈肯定的答案,糖糖欢喜雀跃的将满满书包的糖都装好,临放学之前她还特意的想要分给苏皓轩一半,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林盛夏安静的将糖糖校服的扣子依次扣好,没有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欢脱的响起。 糖糖快速的从林盛夏口袋里捞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短短的手指滑动屏幕将电话接了起来放到林盛夏的耳旁。 “盛夏,带着糖糖先别回家了,我和以宁就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店里等着你,一定要过来!有很重要的事情!” 慕惜之略显虚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林盛夏一愣,还来不及多说什么电话那头便挂了。 几秒钟之后,慕惜之的短信发了过来,详细的描述了咖啡店的地址。 “惜之姨姨是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啊?”糖糖人小鬼大的开口,虽然妈妈做的菜真的真的很好吃,但是偶尔也要吃吃外面的新鲜食物嘛! “就你机灵!”轻轻的刮了下糖糖的鼻子,林盛夏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的开心果儿总是可以在自己心烦的时候帮她排忧解难。 林盛夏领着糖糖来到咖啡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想必他们挑选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家店离医院是最近的,依着惜之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够勉强支撑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林盛夏不明白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在外面说,只是和糖糖手拉着手走进咖啡店看到他们两个人时,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了。 只见隔间昏暗的氛围当中,不大的奶油蛋糕上插着蜡烛,慕惜之与叶以宁见她两个人走来,赶忙将蜡烛点上。 “盛夏,生日快乐。”慕惜之略显苍白的小脸在蜡烛的荧光之下显得楚楚动人,这间咖啡店本来是不让带外食进来的,她和以宁苦苦哀求值班经理才仅此一次。 林盛夏握着糖糖的手略微带着颤抖,她的大脑里面有一片的空白,今天是她的生日? 自从母亲去世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久而久之就连自己也就忘记了,更何况这几年与顾泽恺结婚后他更是不曾关心过自己的事情,生日这种事情反倒成为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往年你都不让我们帮你操办,可是今年意义不同,恐怕这是我和惜之能够为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叶以宁开口,张开双手将一脸惊讶的糖糖搂入到怀中。 林盛夏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看向出声的叶以宁,什么叫做最后一个生日? 安静的坐了下来,林盛夏的眼眶有些酸涩,恐怕在这世界上唯一还能够记住自己生日的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就连今日听到电话那头苏暖说今天她生日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想起来。 林盛夏幽幽的抬起头来看向慕惜之那张憔悴的小脸,不过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的眼角竟然已经开始泛起了细纹。 “以宁决定同沈晟勋离婚离开T市,而我……也做了同样要离开的决定。” 慕惜之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却令林盛夏心头蓦然的遭到重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一天之内,她竟然会同时要面临两个好友相继要离开自己的局面! 就算是林盛夏在怎么冷静,此时脸上也难免会露出难过的表情来。 “你们走了,我该怎么办?”林盛夏伸出手抓着两人的手,他们三个人的情路多舛,可平日里相依相伴惯了,现在两个人突然要离开,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我们只是离开T市而已,现在通讯工具那么发达,怕什么?” 慕惜之也红了眼眶,片刻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糖糖舞动着短小的手指帮她擦着眼泪,见到孩子,慕惜之哭的更凶! 叶以宁正想要开口,眼神却落在了门口不远处,唇瓣张合了好久却什么话都说不出,背对着门口的林盛夏自然是看不见的,而坐在叶以宁身旁的糖糖却顺着她的视线搜寻到了什么! “爸爸!我们在这里!”糖糖兴奋的挥舞着两只细白的小手,眼神里透着莹亮的喜悦。 林盛夏自糖糖一开口的时候脸色便瞬间凝重了起来,回想起之前的那通电话,她的脸色根本就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原本和谐的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 不过,她还是站起身来缓缓的转过身去看着被糖糖叫做爸爸的那个男人。 身着特质款定制的深色西装外套的顾泽恺显得格外高大,健美的身躯旁此时还依偎着一个柔软的女性,苏暖纤细的手臂挽着顾泽恺的手,盈盈而立在晕黄的灯光里,眉目里面流转着柔情看向身侧的男人,好一副男俊女俏的画面,只可惜这个男人是一个有妇之夫! 这就是顾泽恺的有事先出去一下?林盛夏无比庆幸没有将接糖糖放学的事情交给顾泽恺去做,身处温柔乡恐怕那个男人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父亲的身份! 苏暖自然也是看见了林盛夏的,只见她嘴角还带着腼腆的笑容,漂亮的眸子里却凭空多出一丝骄傲来,仿佛是在向林盛夏示威似的,嫣红的唇微微的勾起一条弧线,即便是糖糖向着这边挥动着小手,依旧没有放开挽着顾泽恺的手臂。 “盛夏,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咦?怎么有个蛋糕?”苏暖的声音甜的似乎都可以渗出蜜来,林盛夏却只是冷静的望着对方,一言不发。 顾泽恺从听到糖糖的声音时便发现了林盛夏所在的位置,深黑的眼瞳内在短暂的划过复杂的神色之后恢复了正常,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又看了看林盛夏。 第88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4) 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看不出一丝愠色,难道她真的不想要问自己什么吗? “阿姨?你怎么在这里?你和我爸爸认识吗?你为什么要挽着我爸爸的手?”糖糖的声音脆甜着,用着不解的口吻开口。 苏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挽着顾泽恺的手臂也略有些僵硬了起来。 “以宁,这年头狐狸出门都不带尾巴,还真是千年修行的狐狸精!” 突然,慕惜之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她慢悠悠的开口,随意的挑了挑面前的水果拼盘,将扒好皮的葡萄递到了叶以宁的唇边。 慕惜之的开口令林盛夏与叶以宁均是一惊,她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性子最柔弱的,能够讲出刚才那番话来看似已经到了极限。 苏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会暗暗指使自己的朋友给她难看,抑制着要让顾泽恺帮自己出头的想法,她眼眶里含着泪默默的低下了头。 “糖糖,你认识她?”林盛夏却连看都不在看那两人,只觉得心头从下午拿到手机开始便压抑的情绪在此时几乎有抑制不住的冲动。 可女儿还在这里,她不能够当着女儿的面让她看到自己与她父亲争执的模样。 “恩!上次我在游乐场走丢了,就是苏皓轩的妈妈带我去的麦当劳,还给我点了好吃的麦旋风!” 糖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明亮着点了点头,只是这孩子的话一出,不仅仅是林盛夏的脸色变了,就连顾泽恺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起来。 原来在游乐场的那次自己真的没有看错,那抹身影竟就是苏暖,而她当时甚至还见到过糖糖! 缓缓从苏暖的手腕里抽回自己的手臂,顾泽恺英俊的面容线条锋锐,眼神渐渐变得冷冽起来,这令苏暖的心里变得异常的惶恐,不论如何她都要破坏掉顾泽恺与林盛夏的婚姻,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争一口气,也是为了完成元牧阳给自己的任务! “原来苏小姐早就见到过我女儿了!”林盛夏这话说的语调很低,明显的已经可以听出来不悦。 她略显锋锐的眸子滑落苏暖的脸,认认真真将她看了一遍,随后微敛起长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那时还不知道糖糖是你们的女儿,我看她孤孤单单的可怜又是轩轩认识的,所以才将她接到麦当劳,难道这样有错吗?还是盛夏你认为我就是故意的?” 苏暖有些着急的解释着,她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出来糖糖对顾泽恺的意义不一般,而在接收到林盛夏面前坐着的两个女人不善的眼光时,心里一凛。 顾泽恺却突然的有了动作,他铮亮的皮鞋踩在透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辨,骨骼脉络分明的大掌落在林盛夏的肩头上,瞬间感觉到手心下的皮肤一阵僵硬。 “生日快乐。”顾泽恺低沉的嗓音宛如磐石,重重的落在林盛夏的心头。 她缓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看顾泽恺又看了看苏暖,快乐?有什么快乐的? 更何况在听到了唐淮南的那番话之后,林盛夏的心头又有多么的沉重,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泽恺,早知道今天是盛夏的生日,我就不应该叫你出来陪我过生日了,都是我耽误了你们夫妻!” 苏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这么巧也是林盛夏的生日,手心里暗暗的捏了把劲,脸上的表情更是无辜,难怪今天元牧阳无论如何都要自己缠住泽恺,只是他对林盛夏的心思,会不会太重了? “知道耽误了人家夫妻,还站在这里?我看你也没多少悔意!”慕惜之再度开口,声音已经很明显的尖锐了起来。 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看不懂的厌恶,饶是苏暖这样的女人也是被看的心头一颤。 “长得在怎么好看,就是个小三而已,破坏别人家的感情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盛夏,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惜之姨姨,第三者是什么东西?”糖糖只有五岁,对有些事情还迷迷糊糊的,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神缓缓的划过了每一个人的脸。 林盛夏的心头一颤,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慕惜之在听到糖糖的话语之后蓦然的清醒过来,刚才自己怎么就在孩子的面前失态了? “我们走吧,胃口都倒尽了,只是可惜了你们专门为我准备的东西!” 林盛夏如是的说着,站起身来向着糖糖的方向伸出了手,看也没看顾泽恺一眼的转身就要离开咖啡店。 只是在经过苏暖身旁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侧过头去看着苏暖那张经过精心描画的脸庞,眼神里平静冷冽,像是刀子般的几乎要生生的割开苏暖的皮肉。 “今天下午你打给顾泽恺的电话是我接的。” 随后牵着糖糖,径直的向着咖啡店的门外走去。 林盛夏与两个朋友挥手告别,脸上的表情泛着些许的疲惫,糖糖乖巧的坐在副驾驶座上,酣然入睡。 将车缓缓的驶进别墅区的雕花大门内,却意外的在门口见到一抹欣长的身影。 她的车速放慢了下来,打开车窗看着不知何故站在自家门外的男人,冷静的姣美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在用着眼神质询着对方。 “你先将孩子送进去,我有些事找你!”元牧阳的视线落在远处,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烟。 白雾缭绕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将那张俊美的五官给包围着,林盛夏说不出来自己见到这一幕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回想起上次住院时的情景,最后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那你等我一下!” 林盛夏将车驶进车库内,又抱着糖糖回到了她的房间内,帮熟睡的女儿换了睡衣,脸上的表情温柔放松。 或许她也只有面对着女儿的时候才能表现出这样的状态来。 随后,她便缓步的走出了别墅,夜凉如水,林盛夏的身上在出来时多了个红色的披肩。 “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特意跑来找我?” 林盛夏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雪白极了,就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是淡淡的,宛如月光精华都凝结在她的身上般。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跟我去那里取一下。”元牧阳的烟抽完了,此时看起来整体又是清清爽爽的,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整张脸略显阴沉。 林盛夏没有说话,只是拧紧了眉心,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元牧阳的侧脸。 “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而我为什么要去你那里取?元牧阳,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近吗?” 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疏离,敛下眸子,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匿起来。 “林盛夏,难道你从来都不好奇,这么多女人里我独独对你另眼相看的原因是什么吗?” 元牧阳再度开口,就连声音都带了些许的玩味。 他真的很能够找准问题的重心,林盛夏的确好奇过,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元牧阳似乎都在她身旁犹如是幽灵般的存在,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不论自己走到哪里,这个男人都能够有把握掌控到第一手的资料,并且第一时间的出现! “跟我来,我就告诉你。”元牧阳转身向着黑暗里走去,林盛夏望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跟随在他的身后。 她谨慎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算是出现什么意外她也可以有往回跑的机会,却不知道这点小心思早就已经被元牧阳给看透,他涔薄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不忘了警惕别人,可为何偏偏在顾泽恺的面前…… 林盛夏却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 这样的想着,元牧阳的脸色有些阴沉了起来,皎洁的月光倾照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却丝毫消弭不掉任何的…… 任何的阴霾。 元牧阳打开门,林盛夏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进去了,整栋别墅只有在玄关处摆放了一双室内拖鞋,看了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她站在玄关处没有再往里面进。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生日快乐。”元牧阳伸出修长的手指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脚上还穿着高跟鞋似的,将她带到客厅里面。 林盛夏整个身子顿在原处,满满一个客厅里面堆满了包装好的礼品。 元牧阳,是今天第二个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每样都挑了一件让他们给包了起来,不然我就直接拿过去给你了,实在是太多了。” 元牧阳站在一屋子的礼物包装内,幽深的眼神就这样毫不遮掩的看着林盛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 修长的指尖抚上薄削的唇,黑眸中亮色一闪而逝。 林盛夏站在原地,身上还披着红色的披肩,乌黑的发自然的垂落在身后,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在想些什么。 她就这样看着满屋子堆积起来的礼品包装,或许是因为太多了,有些还从上面掉落下来滚到她的脚旁,如果不是特意在中间留出一条让人行走的路,只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林盛夏浅浅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波动,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不会震撼。 在自己记忆里,元牧阳本应该是如同刀锋般的清冽,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甚至可以说是腼腆的笑着,犹如大男孩般的纯真,这还是她印象当中的那个男人吗? “你的事,我都知道。”元牧阳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礼物堆到茶几上,用着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她,似乎希望她可以当着自己的面拆开。 林盛夏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眼神随着满屋子的礼物油走着,纤长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如同蝶翼般。 第89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5) “元牧阳,我已经结婚了,你不必如此。”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林盛夏浅浅开口,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元牧阳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明显到她连想要忽视都难。 元牧阳原本还在搬着礼物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下来,眼中划过痛楚。 “如果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遇到你,我或许会感动,抱歉这些礼物我不能收,如果能退的话你就退了吧!” 林盛夏的眼眸底带着冷静,在一开始的震撼褪去之后,她明白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不应该跟元牧阳牵扯不休,尽管顾泽恺都可以和苏暖暧昧,可她却要为这段婚姻保留最后的自尊,至少她不会是那个做出对不起彼此事情的第一人。 说完那句话,林盛夏转过身去想要离开,却见元牧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修长的手臂环绕在她削瘦浑圆的肩头,紧紧的将结实的胸膛抵在她的背脊之上。 其实林盛夏很瘦,元牧阳这样的想着,鼻尖轻嗅到她发丝间淡淡幽香味道,光是这样的拥抱却已经让他无比的满足了起来。 林盛夏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或许她没有想到元牧阳会大胆到拥抱住自己,只是片刻的怔愣之后她眉心不悦的蹙起,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林盛夏,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顾泽恺?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漠不关心的?你对我笑笑也好啊!” 元牧阳的下巴紧紧的抵在林盛夏的肩窝处,声音低沉压抑,手臂越发的收紧不让林盛夏的挣扎起到效果! “元牧阳,放开我!”林盛夏有些动了怒,长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元牧阳却只是压制着她的动作,就连从他身上传来的清爽味道都可以被林盛夏轻易的闻到。 “拆开礼物看看!拆开我就放你离开。”元牧阳这话说的已经有些祈求的味道在里面,林盛夏挣扎的动作减慢,元牧阳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的执着? “那你放开我,我拆!”过了不久,林盛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最终还是妥协了。 元牧阳涔薄的唇瓣微微的勾起抹弧度,既然林盛夏这样的说了,他自然也依照承诺的放开了自己的长臂。 林盛夏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神愠怒的望着他的脸,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强迫的感觉,尤其是被男人强迫! 林盛夏坐在沙发上,眼神环顾着四周,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先拆哪里的。 元牧阳却已经端了杯鲜榨的果汁放在了她的面前,指缝处还带着些许的黄渍,看样子是刚才榨汁留下的痕迹。 “这边这一堆是几年前买的,中间这些是近两年买的,先从近的开始拆好了。” 元牧阳的嘴角从林盛夏进门开始便噙着一抹浅笑,将最近为她生日准备的礼品给拿了出来示意她拆开。 林盛夏抬起头来看着元牧阳的脸,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刚才说有些是几年前买的,中间是近两年买的,这一屋子的礼物,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累积的? 难怪有些包装纸的颜色都已经淡了! 用着拆信刀将礼物拆开,林盛夏眉心微蹙,长长的发垂落在手臂上,温润的唇抿成一条线,心里沉甸甸的,为着对面的那个男人,也为着这一屋子的礼物。 恐怕从他买回来就一直堆在这里,元牧阳每天回到别墅面对着这些东西,心里到底会是怎样的感觉? 包装内的东西渐渐露出了头,竟是质量上成的玉镯。 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东西,如果林盛夏没记错的话刚才元牧阳是从那一堆里面随便抽出来的一个,这些个东西到底花了多少钱,就连林盛夏一时之间也很难估算出来。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为了你的生日默默的准备了许久,那种心里面微妙的感觉,是绝对不能够用语言来形容的。 此时的林盛夏便是如此。 “这些东西我为你准备了好久,今天终于将它们送到了你的手上,盛夏,我还有一个愿望你可以答应我吗?” 元牧阳幽深的瞳孔落在林盛夏的脸上,他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里带着期待。 “是什么?”林盛夏斟酌着字眼开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 “我想为你涂指甲油。” 这个突兀的要求从元牧阳的口中说出来,却并不会令人感到愕然,他不过微微的弯下腰从茶几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指甲油取了出来,是珍珠粉色。 林盛夏秉着呼吸看着元牧阳,此时的他身着量身定做的黑色衬衫,领口处微敞开两颗扣子,透过那林盛夏刻意清楚的看到他肌肤上似乎有些许的疤痕。 或许是意识到林盛夏的眼神,元牧阳不着痕迹的用手指将水晶扣扣好,嘴角的笑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减淡。 他的眼神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期盼,林盛夏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指伸了出去。 元牧阳粗粝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英俊的脸庞褪去了往日的阴暗,多了丝真心的快乐。 夜晚的高级病房区很安静,这对于慕惜之来说却很不适应,原本她是想要住在普通病房的,可盛夏却执意的将她转来条件更好的这里。 想到盛夏,慕惜之的心又疼了,今天晚上在咖啡厅内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如此堂而皇之的挽着盛夏丈夫的手臂,她根本就是在故意的践踏盛夏的自尊。 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慕惜之最终还是坐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因为已经到了深夜,病房外走廊静悄悄的,她安静的踱步眼神偶尔会落在其他病房的里面,这个时间点就连医生都不会来查房了,所以一切听起来都是如此安逸。 突然,她在某间病房的门口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也因着这一耽误她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向着里面探头看去。 只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正在帮躺在床上的病人换药,从她这个角度可以再清晰不过的看到那医生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瓶无色的药瓶,拿着针管抽出来之后注入到了输液器内。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动作,可当那医生转过头来看到门口有人时着实的吓了一跳,脸上还带着心虚的表情。 慕惜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却见那个医生疾步的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缓缓的摘下了口罩…… 顾泽恺回来的时候,偌大的大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林盛夏不知去向。 他的心里头莫名的紧张起来,快速的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英俊的脸上丝毫的表情都没有,涔薄的唇瓣抿的紧紧的,整个脸部的线条锋锐而又冷酷。 猛地将房间的大门打开,将衣柜的推拉门拉开,直到看到依旧安静躺在角落内的行李箱时,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顾太太这次没有一生气就准备离家出走! 脱了西装外套随意的扔到了床上,没有顾太太的家,似乎有些空荡荡的,顾泽恺一边解着袖口的水晶扣一边想,不知道她却哪里了? 与此同时,林盛夏却在看着元牧阳认认真真的帮她在指甲上涂着指甲油,他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微微颔首,仔细的用修长的手指拿捏着柄端细细的推开涂抹着,微抿着唇像是在完成着一件大案子来看待。 其实林盛夏的指甲形状并不怎么好看,薄薄的一层还很柔软,就连去美甲店都没办法修剪出一个很好看的形状来。 林盛夏慢慢的思索着什么,空气里有一股淡淡指甲油的味道弥漫着。 “林盛夏,你有梦魇吗?”元牧阳一边涂着,一边开口似在跟林盛夏聊天似的。 林盛夏的手指轻颤,不明白元牧阳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 “我有梦魇,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一个女孩子生生的被人拔掉了指甲,可她愣是倔强的一声都不吭,她的眉眼我记忆的清楚极了,明明疼的狠了,就连额头上的冷汗都滚滚的落下,可那眼神那眼角眉梢的姿态,我从来都没有忘过!每天一睁开眼睛,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元牧阳轻声的开口,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吹着林盛夏的指甲,似乎是想要让指甲油快一些干透! 林盛夏闻言猛然间的将自己的手指从元牧阳那里抽回来,眼角眉梢间带着恐惧,就连手指都缓缓的颤抖了起来。 元牧阳的话让她隐藏在记忆深处许久的记忆蓦然的回笼,那尖锐的疼痛与血腥的味道像是回放般的在她眼前划过。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梦魇,什么被拔掉指甲,我看你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盛夏急促的开口,脸上的表情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红色的披肩掉在地板上面,她甚至没有弯腰看一下,只是快速的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走得急了,她甚至还差一点跌倒。 这一次元牧阳却没有出手阻止林盛夏,只是慢慢的将指甲油拧紧,深谙的眼底划过一丝柔情,他就知道这个指甲油的颜色适合林盛夏。 真的是…… 好看极了! 林盛夏快速的走在昏暗当中,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了往日里的冷静,乌黑的发随着她急速向前快走的动作在身后四散开来,像是一朵黑色大丽花般的美丽。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林盛夏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指,指端上的指甲因为涂着珍珠粉的指甲油看起来不复以往的脆弱难看。 第90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6) 雪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她只觉得通体冰凉,原本以为那些过去都已经忘记了,可是元牧阳刚才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却彻底的将她的伪装给打破。 那些痛苦的记忆太黑暗太痛苦了,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就连林盛夏自己都排斥着想起,扶着门口的雕花门栏,林盛夏拼命的干呕了起来 她仿佛闻到了黑夜当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铁锈般的窜进了她的鼻息之间,让林盛夏重新回到了梦魇之中! 梦魇!对!那个词就是梦魇! 这么多年来都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是梦魇又是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突然,顾泽恺的声音传进林盛夏的耳中,像是划破死寂的利刃,让她瞬间清醒了起来。 林盛夏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看着那张有些模糊不清的脸。 她的瞳孔是浑散的,没有焦距的,好似自己还身处于梦中般,就这样安静哀伤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体微微的发着颤。 顾泽恺见她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之前见到糖糖安静的睡在房间里却不见林盛夏的身影,他洗过澡之后便打开门走到了别墅雕花大门那边,却听到了一阵的干呕声。 听那声音像是林盛夏,打开门一看没想到趴在门口处的人就是她! “我没事。”只不过片刻,林盛夏便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模样,好似之前的害怕担忧难过从来都不存在似的。 推开顾泽恺伸过来的手,林盛夏在无形之中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只不过或许是一路奔跑再加上神经的紧绷,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的双腿竟是如此的酸软无力。 顾泽恺黑眸幽深,在手被推开的时候一时之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林盛夏用手撑着腿,想也没想的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进去,从这里走到门口还有一段路呢!”顾泽恺的背脊透过薄薄的休闲衫突显出来,林盛夏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够听清楚那低醇的嗓音响起。 却见她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扶着雕花的门栏慢慢的向前移动着,雪白纤细的手指上透着珍珠粉色的指甲油,时隐时现。 “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顾泽恺将她不言不语的样子收进眼底,这个女人总是像刺猬一样,稍微受了点伤就会用坚硬锐利的刺来做伪装。 向前跨了一大步强势的将林盛夏拦腰抱起,正宗的公主抱。 林盛夏初时还有些抗拒,可片刻之后知道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眼神却是看也不看他。 “当时那种情况,你的两个朋友那么咄咄逼人,如果我在站在你这边,岂不是太不给苏暖面子了?更何况今天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顾泽恺眼神一顿落在林盛夏的侧脸上,怎么感觉她又瘦了? 抱在手里没有几两肉的感觉! 林盛夏依旧没有说话,额头上的冷汗将刘海打湿,夜里的凉风吹过让她感觉有些冷了,安安静静的像是只倔强的小猫,看似平和实则却爪尖锋利。 “我的朋友是为了保护我,而我的丈夫却选择站在前女友的身边,甚至手挽着手的亲密,你让我在我朋友面前如何下的来台?” 许久,林盛夏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恐怕今天的苏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能走出咖啡店,但是今天这个日子却是惜之与以宁离开之前为她庆祝的最后一次生日,她怎么忍心因为这两个人而闹的不愉快呢? “你说今天用我手机接了苏暖的电话?”顾泽恺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刻意的忽略掉了刚才的问题。 林盛夏闻言侧过头来看着他的脸,眼神当中带着不服输的讽刺。 “怎么?我接了她的电话你不高兴了?要来找我兴师问罪吗?”今晚的林盛夏异常的尖锐,或许是因着之前响起的梦魇,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苏暖那样说话温柔举止体贴的女人,可是我就是倔强小心眼脾气坏,难道这样的我有错吗?顾泽恺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妇之夫,你帮你前情人过生日我可以不在乎,但是能不能够请你别双重标准的来要求我?” 到了别墅的门口,林盛夏从他的怀中跳下来,因为穿着高跟鞋的关系趔趄了一下,她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还有顾泽恺,如果下一次你做出的保证不能做到的话,索性就不要给我希望!因为这样的你让我看了很讨厌!” 快速的摁下门口的密码,林盛夏向着客厅内走去,甚至在玄关处孩子气的将高跟鞋踢到了一旁,什么好好过!什么相信她!只要一碰到苏暖顾泽恺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男人的承诺就和快感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盛夏之前说了那么一通口很渴,径直的向着三开门的冰箱走去,而身后的顾泽恺却像是旋风一样的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林盛夏只听到砰的一声,卧室的门从里面被重重的摔上! 她只是冷着一张脸将冰箱门朝外拉开。 一股浓郁奶油的香味瞬间迎面扑来,林盛夏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在冰箱的前面,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结在上面。 七寸的草莓奶油蛋糕被纸盒给罩住,是T市有名的蛋糕店定制的,那上面还有一张纸片,林盛夏动作有些僵硬的伸出手去将它拿在手里。 “顾太太,生日快乐。” 她的心陡然一颤,就连拿在手中的纸片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林盛夏哑然的看着卧室里紧闭着的房门,刚才自己在门口说的那些话是惹得他不高兴了吧! 将蛋糕从冰箱中拿了出来,一次性的餐盘里还有着‘居然屋’所开的小票,粗心的顾泽恺或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盛夏看了眼时间,赫然是当时自己要去他办公室拿文件之前。 也就是说,当顾泽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是他刚刚订完蛋糕? 林盛夏的嘴角不自觉的勾着浅笑,她可不可以认为,顾泽恺在日历上标记好的红色圈圈是她的生日?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在已经有些凉意的纸盒上,能够有这样的温度恐怕在下午顾泽恺在取回蛋糕之后便回到家将蛋糕放进了冰箱内。 原来,她不是被人遗忘的人,其实她林盛夏很幸福,有朋友,有丈夫,还有糖糖! 只是…… 林盛夏的眼神又落在了紧阖的门板上,顾泽恺恐怕还在生气吧? 苏暖气冲冲的回到医院,她原本以为泽恺让她陪着挑选戒指是要送给自己,她还矜持的特意选择了一款最朴素的,不希望他将自己看轻。 可没想到临下车的时候他却告诉自己那是买给林盛夏的!自己今天陪他挑前选后知道现在顾泽恺才告诉自己那枚钻戒是他买给林盛夏的? 她还以为,泽恺对那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说要补给她个钻戒? 泽恺又将自己当成是什么了? 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不是吗?每年的时候顾泽恺都会早早的挑好鲜花快运到自己那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甚至还会特意飞来陪自己吃顿晚餐在回T市。 可是五年后的今天,他却着记得林盛夏的生日? 让自己彻头彻尾的成了个大笑话,这样的想着,苏暖躲在角落当中点燃一根烟郁闷的抽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透着阴郁。 刚才在咖啡店里的时候,她还以为泽恺纵容着自己,就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是一上车他却将话清清楚楚的对自己说明,让她以后不要在当着林盛夏的面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泽恺,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暖一边说着,一边将烟头狠狠的摁进走廊装饰用的盆栽之中。 电话铃声骤然的响起来,苏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表情明显的郑重起来。 接起电话来,直到听清楚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些什么,她的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让人看见的!你把人控制住,万一对方到处乱说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苏暖的声音很急迫,原本注药的工作一向都是自己来做的,可是今晚为了约顾泽恺,她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来做,没想到却差点捅了大篓子!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手段,万一咱们两个人办砸了,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死了就是死了,孑然一身,别忘了你还有个三岁大的女儿!”苏暖这次放缓了语调,威逼利诱的开口。 “你问我?那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了吧?” 苏暖也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再说些什么,将电话倏然挂断,心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整个脑袋里乱糟糟的,摸皮包又想要抽根烟,可突然想起刚才那是最后一根,脸上的表情透着阴沉。 她不明白为何才短短五年的时间顾泽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林盛夏当初利用唐淮南接近自己,强暴自己,逼迫自己离开泽恺,那个时候至少自己是知道泽恺的心里只装着她一个人的。 可是现在,顾泽恺却变了,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向于林盛夏。 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事情!就算是用谎言堆积出来的枷锁,她也要让顾泽恺留在自己的身边! 只留在自己一个人的身边! 她不会让林盛夏抢走自己的幸福…… 第二次! 林盛夏将蛋糕重新放进冰箱内,说起来她并不喜欢吃甜食,反之糖糖对蛋糕是疯狂的迷恋,这蛋糕还是留给糖糖好了。 第91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7) 眼角的余光又看了看紧阖上的门板,不知道顾泽恺刚才有没有从里面把门反锁上,如果他把门锁上了,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去书房窝一晚上? 林盛夏微微的挑起眉梢,平日里也不见他这么小气啊。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林盛夏嘟囔了一句,道歉这种事情她一向都没有做过,平日里她做事严谨很少做错,更何况感情方面更是一片空白,到底如何要哄男人开心,她压根就没有把握。 说起来也可笑,平时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林盛夏在情事上却像是白纸样的空白,而这种时候她又不好意思去找以宁和惜之讨论,更何况他们两家的情况跟他家完全不同。 可毕竟在今天的事情上,她对顾泽恺是感觉到抱歉的,之前在别墅门口说的话的确有些伤害男人的自尊心,林盛夏承认她好像是太急躁了一些。 心里面觉得抱歉还不够,至少也应该告诉那个男人其实自己是很欢喜他惦记着自己的。 这样的想着,林盛夏向着卧室的门口走去。 也不能让顾泽恺太得意了,在敲门的前一刻,林盛夏的脑海里蓦然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省的顾泽恺借着这一次的错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 林盛夏索性门也不敲了,直接就尝试着推开门。 只听到咔嚓一声,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林盛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隐忍着的浅笑,好在那男人没把门给锁上! 刚一进去,就看到顾泽恺身上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到了嘴边的话差一点就要说出来,不过看到仰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却又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向着衣柜那边走去。 林盛夏分明感觉到顾泽恺这是故意将衣服都扔到地上的,她明知道自己习惯性的会觉得别扭,他还偏偏要借着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 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取出家居服,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整齐的摆放在置衣架上,像是看也没看顾泽恺一眼似的。 “林盛夏……” 突然,顾泽恺低醇的声音从足以容纳三个人的大床上传来,倨傲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从他的方向看去,林盛夏削瘦的锁骨上戴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而此时的她正抬手到脖后费力的将链子扣解开,连带着胸口的丰满都跟着挺了起来。 纤细雪白的手指看起来莹亮莹亮的,从来干净的贝甲上破天荒的涂了指甲油。 “嗯?”林盛夏的动作一顿,她原本还在想用什么话来做第一句的开场白,没想到顾泽恺却抢先自己一步说了。 “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这句话说的极为压抑着愤怒,目光深谙着,就连表情都阴晴不定了起来。 饶是任何一个男人在准备了这样的惊喜之后迎接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责备,谁都会受不了的发脾气吧? 为什么顾太太就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准备去洗澡? “你生气我还能不让你生?” “我给你买了礼物!”顾泽恺的声音传进了林盛夏的耳边,令她的动作一顿,眼神随即落在他的脸上。 虽然生气,可顾泽恺还没忘记正事,转过身将红色装饰盒拿了出来。 林盛夏倒是被他给勾起了好奇心,脸上的表情带着疑惑,只是当她看到他手心里面置着的盒子时,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凝滞了下来。 “这是……”她沁水般的眸子落在顾泽恺的脸上,却见对方笑而不答,修长的手指却将盒子打开。 慕惜之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医生走到自己的面前,摘下了口罩。 她是见过他的,那人是医院内有名的专科大夫,而当时病房内的人躺着的不就是…… 门口的名牌上写着肺癌晚期,她轻抚着脑袋只觉得头晕晕的,有些事情似乎记得清楚有些事情却又记不清楚,例如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徐徐的凉风袭过她的脸,脑袋沉沉的慕惜之似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慕惜之勉强的撑起身子,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自己今天还刚刚的见到过。 “我怎么会在这里?”慕惜之甩了甩脑袋,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了,天台上冷冷的风刮得人难受,而身着白大褂的两人在听到她的声音时瞬间停止了争吵,只是用着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记得之前你看到了什么吗?”或许是苏暖没有想到慕惜之竟然会这么快就醒过来,冷冷的声音哪里还有面对着顾泽恺时的温柔。 慕惜之却是没有回答她,苏暖的存在总会令她想起来温致远的娃娃亲小姐,更何况苏暖现在破坏的是盛夏的幸福。 盛夏是谁?是慕惜之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任是谁都不能够欺负的那种。 “我看到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我要下楼了!”慕惜之紧拧着眉心侧身想要顺着安全楼梯下楼,却见苏暖挡在她的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那个林盛夏的朋友吧?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当初那场手术我可是尽心尽力的帮了你,很可惜只那么一点点孩子没有保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朋友林盛夏做了太多缺德的事情报应到你和你孩子的身上?”苏暖嘴角带着笑,看着慕惜之脸上骤然大变的模样哪里还有今天晚上在咖啡店骂自己狐狸精的威风? “啪……”的一声,慕惜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苏暖的脸上,只是刚刚流产过的身体还有些虚弱,随是用尽了全力,但却还是让苏暖给格挡了开来。 “你以为你是林盛夏?我的脸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碰的!”苏暖只是稍微一用力便将虚弱的慕惜之给推倒在地,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的柔弱。 “你真不要脸!你刚才说我看到的不会是那个人将药剂推到输液管内的事情吧?如果没有做贼心虚的话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没想到你做狐狸精不成功,现在还想要祸害别人!苏暖,你真恶心!” 温柔的慕惜之心里最痛的伤口不过就是那个流掉的孩子,而苏暖刚才的话无疑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苏暖闻言大为的生气,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慕惜之的脸,嘴角倏然的浮现一抹浅笑。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 一句话,戛然落在了风里…… 似有冷风在空气里呼啸而过,令人胆寒…… 林盛夏看着坐在床边的顾泽恺手里在灯光照射下莹亮的钻戒,不是那种夸张的大。 秀美,但却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这戒指却是顾泽恺送给自己的,就算是再不喜欢的类型,她也舍不得对他开口。 林盛夏的眸光闪烁了起来,泛着浅浅的泪光,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婚戒,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顾泽恺送给她的戒指了! “这是要送给谁的?”林盛夏却不敢伸手去拿,她怕顾泽恺会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或许这个戒指并不是给自己买的,她浅浅的开口。 她从顾泽恺的身上得到了太多的教训,轻易的不会将自己渴求的东西表露给他,这么多年来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顾泽恺深谙的瞳孔落在林盛夏的脸上,她用着单手将薄被裹起自己,手指还微微的颤抖着,眼神里的期盼藏也藏不住,他的心里头泛起了些许的苦涩,骄傲的顾太太好似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总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这五年来自己从来没有静下心来看看她呢? “送给你的。”简单的四个字从涔薄的唇瓣里吐出来,这五年来顾太太在商场上无往不胜,那些嫉妒羡慕她的太太们就总是会拿当年她一个人的婚礼背后议论她。 甚至连她不戴婚戒都能够成为别人讽刺抨击的理由,平生第一次,顾泽恺为了自己曾经下过的决定后悔。 林盛夏摇了摇头,好看的美眸就这样的望着他,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听到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了?不用介意的,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林盛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觉得顾泽恺的大掌抵在了自己的后脑,还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一股力道将她的脸倏然压向他的,与之前遍布着欲望的吻不同,这个吻是浅浅淡淡的,是他们慢慢分享着彼此的吻。 林盛夏嘴角伪装的笑渐渐的湮没了下去,眼泪划过她的眼眶,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沿着精致的皮肤落入到两个人唇齿相接的地方。 “我等了五年,我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我以为……” 平日里的林盛夏总像是压抑着自己性子而过的孩子,她只能够用坚强来伪装着自己,不论疼也好难受也好都只能一个人的忍耐着。 可此时此刻她却哭的像是个孩子,双手揽着顾泽恺的脖颈,趴在他肩窝嘤嘤的哭泣着。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她对顾泽恺说她愿意为了深爱的他放弃自己的骄傲,他愿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可林盛夏终究是林盛夏,她做不出来这种示弱的事情。 “我以为我们两个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林盛夏哭的很凶,顾泽恺却只是将她搂入到自己的怀中,用着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脊,那瘦弱的背脊因为哭泣而微微的颤抖着。 不过是一枚戒指,就令林盛夏哭的这般的狠…… 她到底是多容易就得到满足? 顾泽恺不懂,林盛夏哭不止是因为这枚简单的戒指,而是这枚戒指背后蕴含的深层意味。 第92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8) 曾经在顾泽恺的眼中,林盛夏是连垃圾都不如的存在,她设计他娶了她,毁掉了他原本的姻缘,他们两家人剪也剪不断的恩怨,这个男人讨厌她的理由比比皆是,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会将原本脆弱的婚姻推向死局。 林盛夏以为自己与顾泽恺的这辈子就要一直在憎恶之中过下去了,五年前苏暖乘坐飞机失事的消息一经传来,顾泽恺犹如失去理智般的暴戾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一点。 可糖糖的降生却改变了这一切,顾泽恺不爱自己,却愿意为了女儿放低身份,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成为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润滑剂。 顾泽恺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哭的厉害的林盛夏,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顾太太,那商场之上令对手光是听到名字就心头一颤的强势女子,如独独只在自己面前哭的像是个孩子似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满足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修长的手指从盒子内将戒指取出来,他从来都没有挑选过这样的东西,索性借着今晚与苏暖见面的时机帮顾太太挑选了一枚戒指,尽管他总觉得钻石不大看起来并不怎么气派,可苏暖却说对于女人来说,重要的并不是钻石的大小,而是男人的心。 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假的。 “戴上看看,我不太清楚你的手围,只是大体的估算了下,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去换。”顾泽恺抬起林盛夏的手指,缓缓的将戒指套了上去,有些小,也稍微的有些紧。 林盛夏单手抓着裹住自己的床单,令一只手刚被顾泽恺放开,抽回到自己的面前,看着细细骨节上的戒指在灯光的折射下显得尤为耀眼,似与她纤长睫毛上晶莹的水渍融为一体,都是那般的晶莹剔透,令人心动。 “这样很好,小一些不会掉下来。”林盛夏的眼神就这样的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顾泽恺给她无声的承诺,可这辈子,只要顾泽恺不放弃自己,那么单单凭着这枚戒指,她就愿意继续付出下去。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林盛夏突然感觉古人的诗词描绘的好美,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几个字就可以囊括出那么动人的心意。 只要对方的心意是与自己想通的,那自己也必然不会辜负这相思之心。 顾泽恺,这一次的拥抱,是不是真的不会落空了? 林盛夏突然,患得患失了起来。 林盛夏生平第一次过了七点半才起来的。 她看了眼床头上的闹钟,猛然间的坐起身来,脑海里唯一想着的一件事情就是送糖糖去幼儿园的时间晚了。 刚这样的意识着,眼神瞥了眼贴在床头灯罩上的红色便利贴。 顾泽恺苍劲有力的字迹在上面写着,由他去送糖糖上学,让她多睡一会儿。 林盛夏只觉得迷迷蒙蒙的,手指上的戒指随后映入到她的眼帘内。 原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啊? 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浅笑,幸福来临的太过于突然,甚至让她已经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正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的手机响起,浅笑着接起手机,笑容却在电话接起的那一瞬间被打破。 “盛夏你快来医院,惜之不好了……”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叫做…… 惜之不好了? 急救室外,叶以宁将脸埋入到手心里,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着林盛夏。见真是她,猛地扑向她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许是害怕的缘故,身子还不停的瑟瑟发抖着。 “我早晨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惜之跳楼了,我赶到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叶以宁的声音破碎,早晨当医院和警察的电话一起打到家里的时候那种惶恐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白色口罩,脸色很是凝重。 “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林盛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医生的身上。 “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从高空坠落,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丧失自主的意识活动。”医生所说的话令林盛夏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惜之,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么? “医生,照您看,这样的情况会维持多久?”林盛夏的语调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按照患者的情况看,短了说三五年,长了……”对方的话点到为止,可林盛夏懂了。 往长了说,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一脸惨白的慕惜之从手术室内被推了出来,一双如明月般的眸子此时看起来黯淡无光,或许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委屈,那双眼睛就是不肯阖上。 林盛夏与叶以宁的心……剧烈的痛着! 去交住院费时,林盛夏眼神茫然的看着穿梭在自己身旁的众人,他们脸上渴望得到健康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林盛夏只觉得自己心里面空荡荡的,好似缺了一块什么似的。 “盛夏?”微颤颤的语调从她背后不远处传来,林盛夏纤瘦的身形有片刻的僵硬住,随后缓缓的转过身去看着声音的来处。 沐浴晨光之中,林盛夏只看到林毅雄满脸憔悴的站在自己面前,才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他两鬓染霜的程度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这五年来,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当初得知那份DNA检测报告上的结果时,林毅雄的模样林盛夏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在瞬加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就连肩膀都垮了下去。 可林盛夏却对这个可悲的男人没有丝毫的怜惜,尽管…… 他是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盛夏语调淡淡的就像是在面对着陌生人一般。 说起来她真的没有办法以平常心来对待林毅雄,与他的见面总是能够让林盛夏想起自己躲在衣柜内看着傅婉仪嚣张的攻击母亲的样子,她也忘不了当母亲告别仪式的那一天,自己站在休息室的门外听着林毅雄与傅婉仪两个人迫不及待厮混的声音时到底有多么的恶心! 林毅雄浑浊的眼眸看着林盛夏疏离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有些难受,可他自然也知道这是怨不得旁人的,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就连自己都嫌恶着自己。 “盛夏,你身体不舒服?还是糖糖身体不舒服?” 林毅雄看了看她身旁,脸上的表情带着丝丝的胆怯。 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当年因着她的算计自己除了那一栋别墅之外便再也留不下其他什么了,傅婉仪在知道公司夺权无望之后也紧跟着离开了自己。 林盛夏小小年纪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叫人害怕的地步,着实让他这个做父亲都感觉心惊胆寒。 “我和糖糖都没事。”林盛夏只觉得胸口有些压抑,她凝视着林毅雄满头的银丝,他每说一句话眼角的皱纹都露了出来。 “哦。”两父女面面相觑,竟是没有话在接下去。 “以后不要在给糖糖去送吃的了,她想要什么我完全可以满足她,你的钱就留着养老好了。”林盛夏如是的说着,自从上次听到林毅雄去给糖糖送吃的,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虽然老人去看孩子是应该的,只是那些前尘往事总归就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人说不出来的芥蒂。 “你就让我去送吧,我平常也送不了几次。”林毅雄这话说的甚至还带着些乞求的成分在里面,令人心生不忍。 林盛夏就这样的看着他的脸,沉默了许久。 “随便你吧。”扔下这句话,向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办好手续,林盛夏回到了病房。 林盛夏推开门走进了病房,而此时医生正在帮惜之插着导尿管,惜之睁着眼睛只是看着天花板,叶以宁背着身子似是不敢面对这一幕。 林盛夏泛凉的手指轻柔覆盖在慕惜之紧紧攥成拳头的左手,似乎从手术的第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松开过那只手。 惜之的情况算是比较严重的,虽然能够自主呼吸,但其他的功能却全部都要倚靠仪器来维持。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惜之攥紧的手指,冰凉凉的,像是…… 死人般!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在脑海内,林盛夏的心微微颤抖了下。 手指紧扣在惜之的指缝内,却意外的触摸到不一样的质感,像是惜之在手心内握着什么东西。 林盛夏的眉心疑惑的蹙起,惜之的手心里捏着的是什么? 用着缓慢怕伤到惜之的力度轻柔的将她手指移开,里面一枚白色衣物装饰赫然的出现在惜之的手心里面。 林盛夏只觉得脑袋里似有一根弦崩断了似的,她觉得再眼熟不过,昨晚似乎见过? 因着愤怒全身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她目光阴霾的落在睁着眼睛的慕惜之脸上,心头压抑着滔天的愤怒。 离开病房,林盛夏径直的来到了医生休息室门口,此时恰好中午吃饭时间,人很少。 “苏暖,我知道轩轩的事情令你对我很不满,可那不是你打孩子的理由!” 突然,从半掩的休息室内传来的声音令林盛夏刻意放缓的脚步彻底停住了,她没有听错,这是唐淮南的声音? “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你都已经要和那个市长千金结婚了,当年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男人,一个现在有了老婆,一个现在即将有老婆,男人的承诺果然不可靠!” 苏暖冷冷的嘲讽声音刻意的压低,可还是清晰的传进了林盛夏的耳中。 “我可以为了你悔婚!”当唐淮南声音响起时,林盛夏嘴角冷讽的笑也随之浮现在唇角。 第93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9) “悔婚?你以为悔婚就可以弥补我吗?别忘了当年因着那个孩子我的身体……” 苏暖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随后嘤嘤的哭泣声恰到好处的传来! “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唐淮南的声音几乎要让林盛夏想吐,甚至是听都不想要听,所以接下来她故意的踢了下垃圾桶,发出清晰的声响。 门内的人果然沉默了片刻,随后休息室的门从里面敞开。 林盛夏安静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暖,眼眶的红肿不难猜测两个人在里面聊的有多么激烈。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接待外人,请快点离开!” 苏暖的眼神下意识的落在林盛夏的手指上,尤其是在看到那枚自己辛苦挑选的戒指戴在那纤细的玉指上时,脸上的表情更是阴霾。 “哦?难道他不是外人吗?”林盛夏说着,手指落在唐淮南的脸上。 苏暖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不欢迎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以及手指上! “哟,戒指挺好看的,不过你不觉得小了点吗?”苏暖慢慢悠悠的开口,嘴角漾起浓浓的笑意,红润润的唇彩将那唇瓣描绘的更为鲜艳。 林盛夏没有说话,眼神冷淡,似笑非笑。 “这本来就是泽恺挑给我的,只可惜昨天恰好也是你生日,我就大度的将戒指让他给你带回去权当是礼物了!咱们两个人的手指尺寸不太一样,你戴着应该有些紧吧?” 苏暖这话说的很明白就是挑衅,唐淮南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看着林盛夏,不知道刚才她到底听去了多少! “苏暖,他是我丈夫,我信他!”简单一句,将苏暖所有的伪装全然击溃! 林盛夏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着平平淡淡的眼神看着对方,面容洁白无瑕,眼神却是漆黑的。 “盛夏……”唐淮南开口,却被林盛夏不礼貌的伸手打断,眼神却凌厉的落在了苏暖衣服上的白色对称装饰,此时……却少了一个! “果然是你……” 林盛夏缓缓的摊开自己另外从进门开始就紧攥着的手指,里面安静的躺着从惜之手中拿出来的物事! 苏暖的心着实的咯噔一下,眼神似乎有些漂移着。 “林盛夏,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唐淮南却并不懂,却见林盛夏用着那种锋锐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今天早晨,惜之意外坠楼,现如今她就躺在病房内,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植物人!警察说她有可能是自杀,我从来都不相信,唐淮南你相信吗?” 林盛夏慢慢的踱步向着苏暖的方向走去,逼得苏暖一步步的后退,直到…… 退无可退! 唐淮南听完林盛夏的话大骇,他怎么都没想到慕惜之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忆中那个女人总是温温柔柔的,绝对不可能有恶交的! 林盛夏眉眼间俱是冰冷的寒霜,就连唐淮南都忍不住的将眼神落在苏暖身上! 可还不等唐淮南反应过来,林盛夏猛地一把扯过了苏暖的发,硬生生的就这样扯着,几乎要将她头皮也跟着扯掉般的…… 用力! 随后,林盛夏就着这样的姿势扯着苏暖的头发向着医生休息室外的方向走去,脸色寒气逼人! 这一幕,自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只见林盛夏面无表情的扯着苏暖的头发就向外走去,苏暖只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剧痛,手指下意识的紧扣在林盛夏的手指上,修剪的有些尖锐的指甲划破林盛夏手背上的皮肤。 “你干什么,你神经病啊,放开我!”苏暖被迫只能弓着身子跟着林盛夏的脚步出去,唐淮南在片刻的怔愣之后迈开修长的大腿想要阻止林盛夏对苏暖的拉扯!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林盛夏这般暴怒的模样,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她永远都端着一种不让人靠近的生疏距离感,可此时的林盛夏却自有一种威严,令人不敢靠近。 唐淮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盛夏这个人本来就是护内的,要是被她认定为是自己人的对象,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到底。 “林盛夏,你冷静一点,你以为这里是让你胡闹的地方吗?” 唐淮南伸手想要从林盛夏的手中将苏暖解救出来,地上已经不知道落了多少头发,可见林盛夏的手劲到底有多么的狠! “这里不是让我胡闹的地方,那我就带着她去能让我胡闹的地方!我倒是要问问,惜之到底是如何碍了她眼,让她竟然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林盛夏冷笑一声,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唐淮南,就连眼白处都泛着红,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纤细的手指还死死的抓着苏暖染成栗色的发,眼神当中的警告味道明显。 “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苏暖在怎么样都不可能会想要杀了惜之的,她压根都不认识她!” 唐淮南伸手想要拦住林盛夏的去路,却见后者冷冷一笑,轻描淡写的挑起了眉峰。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若是我发起脾气来,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在这里闹吗?” 林盛夏单手还抓着苏暖的发,当她知道这件事情竟然与苏暖有关系的时候,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不要在这里,我们出去!” 苏暖尖叫着大吼,她不想要让同事看到自己现在被林盛夏撕扯着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千百种开脱的借口,反正那个女人又不是自己亲手推下去的,她不能够害怕! 林盛夏眼底的戾气露出,她像是早就知道苏暖会这样说。 唐淮南松开了拦在门口处的铁壁,他自然也是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最好地点,更何况如果被苏暖的同事见到的话这对她的影响也不好。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这个早已经鬼迷心窍的男人,只是紧抓着苏暖的发向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告诉你,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苏暖心里惶恐着,虽然自己五年前也见识过林盛夏强势的一面,可她从未见到过林盛夏失控的一面。 瞳孔因为紧张而紧缩了下,苏暖没想到不过是一颗纽扣竟然令事情这么赤裸的摆上台面! 林盛夏却是不说话,只是就这样沉默的将她推向刚刚敞开的电梯里面,虽然现在是午饭时间,电梯内的人却也不少,均是被眼前这样的一幕给弄迷惑了。 这是在拍电视剧? 唐淮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上了电梯,刚想要踏上去电梯却因为超重发出了警报,他额角紧绷着的血管突突的跳着,随后转身向着消防通道口冲了去! 林盛夏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的阖上,任由金属壁面映照出自己的脸。 呼啸而过的宝马速度已经减慢了,她不知道就这样开了多久,直到油箱的报表都已经开始发出警报声,她这才将车停下来。 林盛夏的脸阴沉的可怕,刚才这一路她的脑袋几乎是放空的。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无理智,她也知道自己失控了! 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苏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悠闲的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她看着林盛夏的脸,嘴角勾着讽刺的浅笑。 “我劝你最好把我送回去,不然淮南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苏暖的声音温柔可人,像是渗了蜜似的,林盛夏却只是安静的看着前挡风玻璃,许久没有说话。 咔哒一声,林盛夏将束缚着自己的安全带解了开来。 “下车。”冷冷的两个字从唇边吐出,随后率先下了车! 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落大雨了,林盛夏颊边的发被风吹动,四散摇曳着。 苏暖紧跟着下车,她根本不相信林盛夏会真的对自己做些什么,她眼角微微的挑起,看着林盛夏的背影,眼神里却异常的压抑。 “你看那是什么?”林盛夏纤纤玉指落在不远处的某处,苏暖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吓得一哆嗦! 那哪里是什么值得人看的物事,竟是两座坟! 苏暖只觉得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其实这里并不止两座坟,天气阴沉沉的墓碑上灰色的照片看的人心里发憷,更何况是在做过那样的事情之后。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吗?”苏暖哆哆嗦嗦着两片唇碰到一起,空气里有一种阴霾的味道蕴含在里面。 林盛夏却是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半蹲下身子将坟头上被风吹的歪斜的花给放平,那是前不久忌日的时候她们三个人一起送来的,原本娇艳的鲜花已经被这几日毒辣的太阳风干,就连叶子也失去水分干脆了起来,可林盛夏却依旧动作轻柔的完成一系列的动作,随后才重新将实现落回到苏暖的脸上。 她的眼神是那般的冷漠,而这种冷漠是从骨子里延伸出来的。 林盛夏的皮肤十分的洁白,在这般诡异的氛围里甚至接近透明,苏暖是真的害怕了,这荒郊野外的如果林盛夏真的对自己做些什么,她就算是躲都没地方躲。 “唐淮南不是说医院不是我放肆的地方吗?那我就带你来这里!” 林盛夏纤细的手指落在冰凉的墓碑上面,凉风带动起旁边的坟上的冥币,唰唰作响。 “这里面躺着的是惜之的父母,我曾经在心里答应过他们要好好的照顾惜之,可是……” 林盛夏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却见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站在苏暖的身旁,摊开手掌将那枚一直都攥紧在手心里的纽扣摊开落在苏暖的视线里,后者不自觉的抿了下唇,眼神游移。 “可是这一切都让你毁了!” 这句话,林盛夏的语调逐渐递减,越发让苏暖感觉从林盛夏身上渗透出来的压力。 “你朋友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去找警察啊!让他们来逮我!” 第94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10) 苏暖声音尖锐,她身上的白大褂与脸上的讽刺形成最鲜明不过的对比。 林盛夏却倏然的笑了,手掌轻柔的合十轻拍,清脆的拍掌声音让苏暖节节后退,只当她是被自己气疯了。 那张姣美动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就这样的紧盯着自己! “啊……”突然,苏暖一个趔趄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因着阴天而潮湿的泥土很快便弄脏了苏暖的衣服,娇嫩的手心被地里长出的野草边沿所划破,疼痛袭来! 林盛夏的眸光没什么波动的落在苏暖脸上,有丝冷意在眸波间淡淡流转着。 却见她纤细的手指以着最快的速度抓住苏暖后脑的长发强迫着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指甲处的珍珠粉就这样没入到苏暖的发丝内,如同五根铁钉似的将苏暖的头死死的控制住。 “警察?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舒服?” 林盛夏的眼前浮现着慕惜之躺在病床上睁大着眼睛,任由医生将导尿管装到她身上的场景,她绝对不会饶恕苏暖的,绝对不会! 苏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被撕开了,更何况林盛夏的指甲就这样紧扣在上面,她不停的挥动着自己的手想要将头发从林盛夏的手中解救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可林盛夏却充耳不闻的只是将苏暖整个人扯到墓碑的前面,随后借着手部的力量,一下下的将她的头撞向冰凉的墓碑。 大理石板雕刻而成的墓碑不仅仅冰凉,还坚硬无比,那光滑的表面除了往生者的姓名与出生年月之外再无其他。 苏暖的头被撞得晕晕乎乎的,林盛夏却还是不肯就这样的放过她,那种死命的力度让苏暖打从心眼里萌生出害怕的情绪。 林盛夏疯了! 这就是她唯一的感觉! “苏暖,不论你怎么对我耍手段都无所谓,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对我朋友下手!” 林盛夏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感情,只是麻木的进行着将苏暖脑袋撞向墓碑的动作,她控制好了力道不会闹出人命,但却会让苏暖感觉到极致的恐惧与压力。 “我没!跟我没关系!”苏暖不觉得自己是在说谎,那女人本来就不是自己推下去的! 伴随着苏暖的这句话,原本就沉闷阴郁的天突然响起了闷重的轰隆隆的声响,这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你听,你说的话就连老天都在抗议!”林盛夏长而微卷的睫毛扇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微眯起,菱唇吐出的话冰冷冰冷的。 “放开我,好痛!” 苏暖挣扎的想要推开林盛夏的手,此时此刻的她整个人是维持着半趴的姿势,双手撑在冰凉墓碑下用水泥砌成的台子,因为脑袋的疼痛,长长的指甲刮过水泥,只听到几声细微的声响,那保养的极为美丽的指甲就这样硬生生掰断成两截。 苏暖疼的狠了,就这样大声的哭了起来,额角的鲜血顺着滑落下来,混着眼泪看起来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可林盛夏却像是没有听到,那大滩的血迹,头部缝合的针口,还有惜之茫然无神的双眼,这一日压抑在心口处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蓬勃而出。 甚至已经开始不计后果! 惊声的巨雷像是要将整个天空劈开似的响起,轰隆隆的闷响在闪电过后清晰的传进两个人的耳中,狂风大作的瞬间白色的纸钱吹散的到处都是。 苏暖睁大了双眼看着飘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惊恐万分的尖叫起来,她害怕的试图挣脱林盛夏,可尝试几次却都不得要领。 为什么唐淮南还没有来?为什么还没人来帮帮她?苏暖绝望的趴在水泥台上,看着坟冢两侧长出来的刺酸枣树,刚才她就是跌倒在那上面,将手心给划破的! “苏暖,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许久,林盛夏的声音飘来……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林盛夏脑后的发髻承受不住雨水的厚重终于松了开来,犹如黑暗里的大丽花四散开来。 如同刀刃般的雨水砸落在两人的脸上身上,苏暖只觉得雨水将她额头上的伤口冲刷着疼痛难忍,还有血水顺着脸颊滑落进唇齿内,令她作呕恶心! 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像是警告,不过是下午天色却已经黑如深夜,响雷伴随着闪电划破黑暗,照亮着林盛夏的脸也同样照亮着苏暖的脸! 大雨将林盛夏的全身都给淋湿,她只是维持擒着苏暖的姿势,脸色苍白,许是被雨水落下的力度打的疼了,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突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整个人向后拽住,连带着自己抓着苏暖的手也跟着一同扯过,林盛夏清晰的听到苏暖啊的一声痛呼,可她却还是没有撒开手! “林盛夏,你疯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甚至比惊天的响雷还要巨大! 林盛夏的眼神迷茫,透过密密匝匝的雨帘看去,像是她的顾先生! 第95章伤害,无休止的伤害(11) 顾先生,她最好的朋友竟是被苏暖害的,她刚想要张开嘴将这句话说出口,她想要将自己的害怕和惶恐告诉顾先生!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惊雷响起,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口腔中血腥的味道令林盛夏久久都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雨帘之中,顾泽恺欣长高大的身子就站在那里,那辆迈巴赫停在不远处,唐淮南的跑车紧跟其后。 “放开她!”唐淮南紧跟在顾泽恺的身后走来,见此情形冷声的呵斥着,猛地从林盛夏的手心将苏暖的发扯出,力道之大令林盛夏身子摇摇欲坠的。 林盛夏却死死的不松手,像是在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她就这样隔着雨帘看着顾泽恺,耳边传来苏暖嘤嘤的哭泣声,脸颊处传来的疼痛清晰可辨! 顾泽恺也同样在看着林盛夏,深谙幽邃的瞳孔内多了一层的愠色,他的大掌落在林盛夏的手腕处,用力的将唐淮南的手臂推开,那双手不配碰她! 林盛夏只觉得全身都是冰冷的,她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好看的唇色此时只剩下了浅白。 她最爱的男人,刚才为了苏暖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有着殷红的血丝顺着她嘴角被磕破的皮肤滑落下来,瞬间被雨水给冲刷的干净,却林盛夏却依旧倔强着不松开手。 “泽恺,救我盛夏她疯了,她说是我把她朋友推下楼的,还说要让我偿命!” 苏暖的双手死死的抱住顾泽恺的大腿,头皮被扯痛的感觉此时已经麻木了! 顾泽恺扣住林盛夏手腕脉门的手越发的收紧,疼痛酸麻的触感逼迫着她放手,林盛夏只觉得自己五个手指都使不上力气了,苏暖的发丝从她的指尖缓缓滑落…… 林盛夏看着顾泽恺,顾泽恺也在看着林盛夏,漫天的雨帘里…… 他们互相的看着彼此! “林盛夏,我对你太失望了!”闪电划过,劈开黑暗。 林盛夏清晰的听到了顾泽恺的声音,也看到他眼底的失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泽恺的掌心攥的紧紧的,他竟然打了她! 当看到林盛夏嘴角渗出的红色痕迹时,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加的后悔! 瓢泼大雨之中四周的风呼啸而过,她的眼神幽幽的似乎是在指责着他对她的残忍。 可最终,顾泽恺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瘫在地上的苏暖打横抱起,看也不再看林盛夏一眼向着停在路边的豪车走去,他的背影僵硬而厚重,沉甸甸的压在林盛夏的心里面。 “顾泽恺,你以为我对你就不失望了吗?” 林盛夏略显沙哑的声音突然穿透风雨,传进顾泽恺的耳中。 他的脚步一顿,修长粗粝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只是想要让她冷静下来,仅此而已! “为什么只要牵扯到苏暖的事情,你连问都不问我就给我下定论?你说过你相信我的!”林盛夏就这样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隐隐约约的并不明显。 “泽恺……”苏暖在顾泽恺的怀中害怕似的扯住他的胸口深色的衬衫,她雪白的额角上有条血痕滑落了下来,随着雨水的浇灌渐渐稀薄成粉红色,因为雨水不停的滑入到伤口内,伤口周围都已经泛白,可顾泽恺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僵直着背影听着林盛夏平平淡淡的语调。 “可是这次是我亲眼所见,同样身为女人,你不觉得你做的有点太过分了吗?”顾泽恺冷冷的开口,英俊的面容在黑云盖顶的情况下更显冷硬。 此时的苏暖头皮红肿,额角因为被林盛夏摁住撞向墓碑破了一大块,跟周围的皮肤对比起来更显楚楚可怜,苏暖因着害怕而瑟瑟发抖着,心里只要一想起自己跌倒时手心里握住的泥土是埋过死人的,胃里就一阵的恶心。 “泽恺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我真的不要在这里待了!” 苏暖的声音透着哀求的味道,刚才顾泽恺的那一巴掌看在她眼中真的很解气,甚至令她在心里陡然的产生了一丝期许。 唐淮南站在一旁犹如摆设,苏暖甚至吝啬于分给他一眼,好似之前在医院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顾泽恺深谙的瞳孔缓缓的落在林盛夏的身上,她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滂沱大雨之中,身上的套装全然被淋湿,发丝凌乱的披在身后。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苏暖在他怀中一个劲的呻吟痛呼着,搅得他心烦意乱的。 “自己开车回去!”最终,顾泽恺只是扔下了这句话,随后抱着苏暖向停在路旁的迈巴赫走去。 倾盆大雨像是要洗涤干净尘世间所有的委屈,不见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盛夏。”唐淮南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忍,想要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滚!”岂料林盛夏却看也不看唐淮南,只是菱唇微启,吐出这句话来。 唐淮南高大的身形僵硬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他将西装外套扔到地上,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第96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1) 林盛夏坐在车里面,油箱之前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警报了,刚开回没多久便彻底在路上停止了下来。 她安静的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那红肿的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要浅,只是那巴掌在挥过来的时候牙齿磕破了唇角,血迹早就淡了。 外面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车内空调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闷热无比,抒情的音乐却还响在她的耳边。 她趴在方向盘上,纤细手上的钻戒隔着刘海刺痛了林盛夏额头的皮肤。 林盛夏比谁都清楚今天的事情她做的确冲动了,按照往日她的脾气理应先找到证据在一举攻破的,可她就这样硬生生的将苏暖拽来。 可是,如果她事事都能够那么理智的话,那还算是个人吗? 不过就是具行尸走肉的机器罢了! 打开车门,削瘦的身体猛然间的冲了出去,她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淋着雨,套装淋湿贴合在曼妙的身躯之上。 此时的林盛夏就像是抹孤魂似的留在原地,任由雨点砸落在自己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像是刀子划过皮肤似的…… 突然,她拨弄下手指上的戒指朝着旷野处狠狠的扔出去。 顾泽恺陪着已经做完各项检查的苏暖坐车内,苏暖柔若无骨的身子倚靠着他的肩膀,细细的抽泣着,像是害怕极了。 而反观顾泽恺很明显并不在状况之内,听着苏暖的啜泣声眉间明显的沉了几分,看样子是有些不耐烦的。 “泽恺,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盛夏会认为我是伤害她朋友的凶手!我真的不是那种人!”苏暖搂着顾泽恺的手臂,声音软弱的说着,还带着哭过的鼻音。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缠好了白色的纱布,前面埋在刘海下面,自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我知道盛夏不喜欢我,她不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或许她是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来报复那天我生日你陪我出来!泽恺,我想要报警!” 苏暖的神色里带着难掩的期盼,她的受伤证明已经开出来了,只要报警相信一定能关林盛夏个三五七天! “你可以报警,但是我曾经对顾太太承诺过,不论她杀人放火都有我给她撑腰!”顾泽恺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瞬间令苏暖脸上期许的表情,凝结! “泽恺你这么说……” “刚才打顾太太的那一巴掌,是我给你的交代,你有恩于我我不能允许我的妻子这么伤害你。可是暖,我知道顾太太不是无缘无故便会动手的人,能够将她逼到发狂的程度,一定是承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 顾泽恺低醇的嗓音不难听出他深沉内敛的性格,就算是最开始在见到那一幕时他的心里有着愤怒,可到了医院等待着苏暖做完检查的这段时间,有些事情却在心里逐渐清晰起来。 “泽恺,现在受伤的人是我!林盛夏差一点把我打出脑震荡来,你现在就用一句不论她杀人放火都有你给她撑腰就想要摆平我?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这么的无情了?” 苏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苍白的小脸上遍布着柔弱的情绪。 顾泽恺缓慢的抬起头来,锋锐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他用着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苏暖,这张五年前自己爱的疯狂的一张脸,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连自己真面目都不能够对她表现出来的感情,真的就是爱吗?真的就是自己渴求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 仰或是,爱情必须就是轰轰烈烈的么? “当初我救了你!我们有过那么多的回忆,难道就比不上你和林盛夏在一起的五年吗!”苏暖愤怒的开口,因着激动,就连头都有些晕眩了起来。 顾泽恺一时之间沉默了,这是他压在心里最不能够过去的横沟! 顾太太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当他亲眼看到林盛夏施-暴的画面时,脑海里面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苏暖的伤势,却满心满眼的都是顾太太有没有事,这样的念头让他对眼前的女人无比的愧疚! “那今天的事,你想要怎么解决才愿意撒手?”顾泽恺冷静的开口,伴着苏暖最为熟悉的低沉嗓音,说着让她痛彻心扉的话语! “我要让你用林盛夏今天对付我的手段,来对付她!你只要愿意,今天的事情我大可以不追究,也可以不报警!” 苏暖眼眶里的泪都要被逼出来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五年来林盛夏用着什么手段竟然让顾泽恺对她这么的看重! “绝对不可能!” 顾泽恺斩钉截铁的说着,眼神漠然的落在苏暖的脸上。 “那你就让我看看你能够为她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啊!” 苏暖大声的喊了出来,五年前顾泽恺不是讨厌林盛夏到要死么!他不是提起林盛夏这三个字就面沉如水吗?为什么现在他竟然可以为了林盛夏宁愿让她受委屈? 却见顾泽恺面不改色的从车内置物箱中找出把瑞士军刀来,幽暗深邃的瞳孔内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盯着刚才打过林盛夏的那只手,似乎现在那上面还残留着林盛夏皮肤的余温! 苏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顾泽恺到底是要做什么,苍白的小脸带着惊骇。 顾泽恺整个人平静的一点表情都没有,突然之间他涔薄的唇就这样微微的笑了,苏暖却是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手掌开始攥紧了锋锐的刀芒,用着打过林盛夏的那只手,紧紧的! 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间流淌了下来,一滴滴的坠落在座垫上,苏暖害怕的睁大了眼睛。 亲眼看着刀刃化开顾泽恺的皮肤,渗透进他的肉里面! 林盛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 那条公路原本就人烟稀少,她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一辆路过的皮卡。 这才将林盛夏捎回到市里。 跟郊区的大雨滂沱不同,T市内并没有下那么大的雨,而她淋湿的惨状看在旁人的眼里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林盛夏却只是沉默着给自己打了辆车,随后通知维修厂的人将她的车从郊外拉回来。 用钥匙打开门,林盛夏有些疲惫的用手抵在玄关处的墙壁换鞋,却在看到手指上淡淡一圈白色时动作微微的凝滞了下。 耳边传来咔嗒一声,从糖糖房间内走出来一抹高大的身影,完美俊逸的脸庞在昏黄壁灯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清晰明显。 林盛夏却只是沉默的继续换着鞋,像是没有看到顾泽恺似的,他的行李箱就放在客厅里,算一算时间也该要走了,林盛夏心想,原本的不舍却被淡漠所代替。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泽恺率先的开口,低沉暗哑的语调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林盛夏全身都被雨水给浇湿了,一缕缕的黑发垂落在身旁,削瘦苍白的脸上巴掌印红肿未消,似乎是在印证着那个男人曾经多么用力的在她的脸上落下的力道。 “嗯,堵车。”林盛夏却是连解释都不想要解释了,她没有说自己的车没油被迫留在荒郊野外,也没有说她将戒指扔掉了,只是撒了个谎。 “盛夏,我帮你包了冰袋,脸上的……”顾泽恺结实修长的双腿迈了起来,桌面上果然放了个冰袋,只不过时间太长,不是特别的凉了。 “没关系,明天就好了。”林盛夏眼神平缓而无波澜,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低哑的语调中带着一种疏离的客套。 “不要在去找苏暖的麻烦了,答应我,好吗?” 顾泽恺将受伤的那只手掌置于西装口袋内,冷硬的脸部线条因着林盛夏而稍微有了消弭,可是这一切林盛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林盛夏却是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淡定宁静的面容缓缓的落下一抹浅笑。 “好。”今天发生的事,她连解释也不在跟他解释,只是用着冰凉的手将他想要轻抚自己脸颊的手指不着痕迹的给隔开。 乖巧的,听话的,这两个跟林盛夏完全不相符合的词语如今却通通出现在她的身上。 顾泽恺的手指有些僵硬,优雅俊挺的身姿被晕黄的灯光无限拉长,在地板上浮现出深刻的阴影,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薄唇张开的瞬间声音却又消弭了下去。 顾泽恺的眼里泛起复杂的情绪,他承认自己从林盛夏进门开始便有些逃避,那一巴掌就像是将他们两个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给打散似的,直到此时他看到林盛夏脸颊的红肿还触目惊心的。 甚至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下的手! “对不起。”许久,顾泽恺原本深谙的眸子带了丝妥协。 可心里满满压抑着的情绪终究还是让他将道歉的话语率先说出! 从小到大,顾泽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一个女人道歉过,可此时此刻除却说这三个字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 顾泽恺只是将林盛夏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死死的握着她冰凉凉的手指。 林盛夏在听到那三个字时却只是依旧维持着平静,像是一潭死水,只是在那平静外表的隐藏下面,似乎还多出了些什么。 如果换做是平日里,他愿意低头跟自己说句对不起,或许她会感觉到开心。 可此时她却在心间找不到任何的波澜。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是在听着别人的事情,好似脸颊还在隐隐作痛的人不是自己,好似拥抱着自己的并不是顾泽恺! “哦。”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只是回了这么个字,敷衍极了。 “说完了就放开我,我累了。”林盛夏并未像是上次那般的连话都不跟顾泽恺说,可在顾泽恺看来,她这样犹如陌生人的态度更是叫他心里难受。 第97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2) ‘啪’的一声,林盛夏只觉得自己手心里一麻,却见顾泽恺执起她的手狠狠的朝着他脸颊的方向挥去,或许是动作做的狠了,林盛夏就连他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清楚。 “顾太太,有没有开心一点?”顾泽恺却只是薄唇微勾,像是刚才被打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幽深的瞳孔内浮动着期许的光芒,面容混合在昏黄的光线当中,大手还占有性的落在林盛夏纤细的腰上。 林盛夏的眸光里终于浮现了复杂的情绪,却并不是喜悦,她只是就这样的望着顾泽恺,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的五官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够在熟悉的,那脸部的轮廓就像是精心雕凿过的般,每一个线条都透着冷意与尊贵,鹰隼般锐利的瞳孔内只映的出她的脸,就好似在这个人的心底就有她一个人似的! 曾经,林盛夏真的就这样错觉的以为! “我想回房休息,可以吗?”许久,她只是冷声的开口。 耳边却传来顾泽恺幽幽的叹气声。 林盛夏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径直的向着房间走去…… 苏暖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顾泽恺,我不要你了…… 苏暖猛然间推开元牧阳书房的门板。 气恼的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对元牧阳一股脑的倾吐着,想要趁着林盛夏找到证据之前先让元牧阳帮自己摆平,苏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她被林盛夏伤的这么重,泽恺却用着那么决绝的方式来袒护林盛夏!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凭什么得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元牧阳原本混沌的眼神却在听到‘林盛夏’三个字渐渐的恢复了清明,他眸光锐利的将自己视线落在愤慨不已的苏暖身上! “谁让你对林盛夏的朋友下手的!”只听到元牧阳砰的一声将书桌上的所有一切扫落在地,怒吼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苏暖一惊,心底大骇! 她怎么会忘记元牧阳对林盛夏有多么袒护!她承认其实那个女人没有必要出事的,毕竟她好象是真的没有看明白什么,只是想到之前她在咖啡店内对自己那么耀武扬威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被人看不起的愤怒! “可她朋友发现了……” “给我滚出去……”元牧阳双目赤红,攥紧手背青筋暴露在外! “你不能够让我出事,医院的监控录像还有还有林盛夏手里的证据,总之你要帮我全都弄好!”苏暖开口,她担心林盛夏会不依不饶! “滚!” 或许是处于愧疚,昨夜顾泽恺去了公司,一夜未归。 “妈妈,我们幼儿园有小朋友的家长离婚了,昨天她都被欺负的哭了,只有我站出来帮她!”吃早饭时,糖糖像是分享着什么秘密似的小声开口。 林盛夏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着头,很快一个可爱的梨花苞就落在了糖糖的后脑。 听到糖糖的话,林盛夏脸上的表情闪过异样,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刚想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低头看眼来电显示,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冷冽到了极点。 很明显,来电话的这个人对于林盛夏来说,是不受欢迎的! 只因为,她是苏暖! 咖啡厅内。 悠扬的钢琴独奏声音响起,体形优美的琴师侧对着顾客弹奏着音乐。 明明是刚刚下过雨的天气,可为何阳光竟然这般温暖充沛的倾洒进了咖啡店内,林盛夏的眼神落在外面,纤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抖动着。 苏暖不由自主的用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林盛夏。 她的身材哪里像是一个已经有了五岁女儿的妈妈,年轻的模样就算是说她未结婚都有人相信,那种大风大浪沉淀过后的平静,是那般的雍容淡雅。 苏暖真的觉得老天好不公平,给了林盛夏富裕的生活,姣美的身姿,甚至将学识气度通通都融汇到了这一副身躯的里面,而自己…… 却什么都没有! “我是拼了命将轩轩生下来的,医生说我的子宫受损严重,有可能再也不能够生育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林盛夏听到苏暖如是的开口。 林盛夏静坐原地,只是用手指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杯,纯黑的咖啡不掺杂一块方糖,苏暖不过喝了一小口便忍受不下去了。 “哦。”或许是意识到苏暖在等着自己的回应,林盛夏淡淡的唇色之中溢出这个字。 苏暖有些失望,自己都这么惨了,林盛夏的口吻为何还像是敷衍? “难道你真的不能够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求你成全我和泽恺吗?我可以不追究你昨天把我弄伤的事情,你朋友的事我也很遗憾,但不管你怎么调查,这件事情都不可能跟我有任何的关系!” 苏暖是有自信这么开口的,今天一早,那晚与自己一起的医生便自动去警局投案自首了,虽然不知道元牧阳用了怎样的手段,但是连监控都已经找不到了蛛丝马迹! “追究?苏暖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当初你说轩轩是顾泽恺的孩子,事实呢?现在你又说惜之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林盛夏将咖啡杯递到唇边,这是她今天的第二杯黑咖啡了,胃部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在点第三杯。 “轩轩的事情你也有责任,如果当初不是你……” 苏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盛夏打断,她拧紧着眉心用着嘲讽眼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暖,实在不想要听她那些无耻的话! “苏暖,你自己和唐淮南做了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管不住你的下半身,难道还硬要说我是逼良为娼吗?” 林盛夏这话说的已经算是毫不客气了,她受够了苏暖那副受害者的嘴脸。 “你子宫受损也好,再也不能生育也罢,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苏暖,你求我成全你和顾泽恺?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很生硬,一点都不为所动,在这个世界上比苏暖更惨的女人比比皆是,她为何要同情她? “泽恺昨天送我到医院的时候亲口对我说他爱我的!只是因为糖糖的关系所以他不愿意离婚!我求求你,跟他离婚好不好?泽恺对我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对这场婚姻不过就是因为糖糖而产生的责任!你霸占着顾太太的位置,难道不觉得难受吗?”苏暖声泪俱下,就算是谎话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相信了,她嘤嘤的哭着,将脸埋入到手心里。 “哦?如果我们真离婚了,糖糖怎么办?”林盛夏的嘴角勾着浅笑,只是淡淡的望着坐在对面的苏暖,像是在看小丑表演似的愉悦。 “我会好好照顾糖糖的!会把她当成我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苏暖听到林盛夏的声音,还以为这件事情有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林盛夏,我知道你也不爱泽恺对不对?当时你不过是急需要找一个人来帮你将公司拿回手中,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苏暖继续开口说着,眼神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淡然优雅的女人! 林盛夏听闻这话是真的笑了,彻彻底底的笑了,她笑苏暖的无耻,笑自己竟然有耐心听完苏暖的一整套说辞! 苏暖的心里一紧张,见林盛夏这个模样实在拿捏不准她的意思。 狠下心来苏暖站起了身子缓缓的走到林盛夏的身旁,在幽静的咖啡店内用着一种极为委屈可怜的表情跪在了林盛夏的面前。 “我爱不爱顾泽恺,顾泽恺爱不爱我,都是我们两夫妻的事情,跟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林盛夏极为有耐心的陪着苏暖作秀,她真以为自己是那种无知少妇,只要小三随随便便哭个鼻子下个跪就会妥协?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暖,凉薄尊贵。 苏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会这样的反驳自己,脸上的表情青白交错。 外人?她什么时候从当事人变成了外人? “就算这场婚姻是坟墓,我就算是和顾泽恺耗也会耗到寿终正寝,可……” 林盛夏慢条斯理的开口,今日的她面色凉薄居高临下的望着依旧维持跪姿的苏暖,眼神平淡如寒潭之水。 她的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是小家碧玉的苏暖一辈子都无法模仿的,而林盛夏最后那一个没说完的字令苏暖的心头一颤,紧接着她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就着这样的姿势被迫抬起头来看着林盛夏那双沁骨寒凉的眸子。 “可若是有人偏偏要来我的不痛快,我也会让别人不痛快!” 林盛夏挑高苏暖的下巴轻声的覆到她的耳边说着,嘴角的笑意如三月梨花般,浅浅微笑,温婉可人。 可看在苏暖的眼里,这样的林盛夏无非就是骇人的毒蛇,不动声色之间喷洒着毒液,只等待着她放松警惕的一瞬间一口咬住她的脖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刚才苏暖是否以为顾泽恺的一句‘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就可以让她失去冷静吗? 苏暖又哪里知道,她曾经问过顾泽恺三次‘你爱我吗’! 她又哪里会知道,顾泽恺曾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她,最残忍的两个字,最伤人心的两个字。 不爱! 在这长达五年的婚姻里,林盛夏早就已经让自己原本就坚硬的心更加的无坚不摧,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够自由的呼吸! “苏暖,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最好听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林盛夏从桌面上抽出湿巾来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冷淡的表情里泛着浅笑。 “不要打糖糖的主意!或许等我哪天心情好了,我会愿意签下离婚协议书‘成全’你们!不过,兴许三年五年,兴许十年二十年,这我可不敢保证!” 林盛夏冰凉的笑意落在脸上也落在苏暖的心里,声音清清冷冷的,一如往昔。 第98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3) 苏暖的心头微微颤抖了起来,直到此时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都输给这个女人。 林盛夏太强势了,这种强势不仅仅是她的行为准则,甚至已经渗透进她的骨子里,让人无法忽略! 意识到这一点,苏暖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苏暖刚刚从咖啡店走出来,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明显不好看,她的心里有一团愤怒的火焰不知道该如何的发泄,却似乎并没有发现从不远处一直有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跟着她。 从咖啡店出来开始一直跟到这人烟稀少的地方。 终于,那两个人出手了。 苏暖还来不及尖叫迷药刺鼻的味道已经涌入了进来,她害怕惊慌甚至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林盛夏派人来对她赶尽杀绝,可当那双眼睛清楚的看到黑衣人的脸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只可惜,晕眩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林盛夏开车到‘恺夏’的时候,小可已经按照不久前她打来的电话将律师请到办公室里。 “林总,我听小可说您让我帮您准备‘恺夏’企业的资产评估报告。” “是,不仅是要做资产评估的报告,我还想知道如果我与顾泽恺离婚的话财产分割的详细处理方案。” 律师向上推了推眼镜,一丝不苟的将公事包打开,找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开始记录了起来,只是在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手中记录的动作有些微微的停顿起来。 “林总,这是想要离婚?”律师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开了口。 林盛夏纤细手指敲击着桌面的动作微微的停顿了下,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她的眼神落在远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早早的准备下,以备不时之需不是我一贯的风格吗?怎么律师这么问呢?”林盛夏嘴角勾着浅浅的笑,不过笑意却并未传达进眼底。 律师忍不住的在心里咂舌,他职业生涯当中第一次听说还有为离婚以备不时之需的,不过之前一份母亲的遗嘱林盛夏都能够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其他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的,我会开始着手准备。” 林盛夏颔首示意,漆黑的眸子随后又缓缓的落在律师的身上,竟是没有温度的。 “这件事情,我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蛛丝马迹!”林盛夏的语调淡淡的,与凝了霜的表情相比却也不算是什么了。 “我知道了。”律师心里一惊,简单的收拾了下离开了。 律师刚一出门,小可便走了进来。 “林总,这是今早孤儿院院长送来给你的,说是请你务必要到,她想要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孤儿院的资助!” 小可将用水彩笔画的请帖放在了桌面上,其实像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照理说在给林盛夏之前就会被秘书部的人给扔进垃圾桶内,这次因为院长找的人是自己所以才幸免于难。 “好,我会亲自去一趟的。”林盛夏简单的交代了声,伸手打开请帖。 “盛夏你来了,淮南说今天不能到了,派人送来了这些东西!” 院长的声音里自然是有些惋惜的,不过她并不清楚这几年发生过什么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现在林盛夏与唐淮南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以前那副模样。 林盛夏看了一眼,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没有多说什么。 “淮南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忙了还想着我们,听说他要结婚了是吗?” “对。”林盛夏脱下外套挽起袖口帮院长搬运着东西,动作熟练没有一丝犹豫。 “你公司的事情那么忙,本来我以为你不会来的。”院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明显,表情却是很丰富的。 “就算是有多么忙的事,院长要我来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林盛夏淡淡的开口,当初这家孤儿院是用母亲生前设立的基金建造的,也算是凝结了母亲多年的心血。 “要是你们一家三口一起来这里让我见见,兴许我会更高兴!”院长是个大嗓门,却并不会显得特别粗俗,林盛夏嘴角的笑略微一凝结,稍纵即逝。 “说起来啊,当初我还以为你会和淮南结婚的!没想到现在你们两个人都各自婚娶了,我这心里还有些遗憾呢!” 院长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将林盛夏的发撩到耳后。 “怎么又瘦了?和个纸片人似的,你丈夫也不知道心疼你一下!”院长略显粗糙的手指覆盖在林盛夏的手背上,莫名的令她心口一阵泛酸。 “他很忙,没有时间!”林盛夏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有些自嘲。 “哦对了,淮南当时抱走的孩子现在已经张大了吧?你知道他将那孩子送去哪一家了吗?”院长的声音传来的瞬间,林盛夏的眉心略微一蹙。 “您是说之前抱走的那个孩子吗?”林盛夏略微试探性的开口,心里蓦然的有些怀疑。 “对啊,五年前淮南来我这里说有家人想要收养刚出生的婴孩,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刚送来的孩子,所以就办了下手续。那个时候跟他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呢,看起来倒是挺面熟的,像是在哪里见到过!”院长最后一句喃喃自语却并未引起林盛夏的注意,只是敏锐的捕捉到五年前与刚出生的婴孩这两个字。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院长,你说那天有人是和淮南一起来的?那个人长得漂亮么?是年轻人?”四周熙攘的孩童声音丝毫不能够打搅到这角落里。 “怎么可能会是年轻人呢,是个中年女人,脸上好像还有点烫伤的疤,我想想名字啊我昨天还翻看过登记册!”院长皱着眉心从那里苦思冥想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林盛夏虽然脸上不显任何紧张,只是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中年女人,脸上好像还有点烫伤的疤痕,这样的描述在自己的记忆里似乎隐隐约约的能够浮现抹影子,只是不太敢确定目标。 “苏云玉,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印象实在是不深了!”院长终是开口,林盛夏的心里咯噔一下。 苏云玉不就是苏暖的养母吗? 唐淮南与苏暖的养母来一起收养了个婴孩,这到底…… 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眼前的光却突然被什么给遮住似的。 “元先生,没想到您也来了……”院长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也很热络。 林盛夏刚想说什么,莫名的晕眩感却瞬间袭来,想要在唇边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容,可唇瓣刚刚微张起,眼前一片漆黑,直挺挺地向前倾倒着…… 元牧阳站在病房外面与医生说着什么,病房内的林盛夏却已经幽幽转醒。 或许是对于元牧阳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医生的话说的很语重心长。 “这位先生,五年前你不是也看到你太太大出血的模样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让她又一次的怀孕了,她本身血压血糖指数就都偏低,还有贫血!在手术台上是极容易大出血的,我还以为你们至少有了经验就会相对的避免一些。现在你和你太太商量下到底是要保还是要流吧!”医生说完这话就要离开,元牧阳却还沉浸在‘你太太’三个字的欣喜里。 “我不是他的太太。”林盛夏冷冷的语调传来,直到这时元牧阳与医生才看到不知何时走到门边的她醒了过来。 医生用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林盛夏与元牧阳,因为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五年前这个女人生产大出血时,就是这个男人拼命似的找人来输血。 如果不是她丈夫,这男人拼个什么劲啊? 不过这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微微的颔首过后,便离开了这里!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这次麻烦你了。”林盛夏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的冷汗还覆在上面,乌黑明亮的眼神此时看起来有着些许的暗淡。 “你怀孕了,医生说你血压血糖低,还有贫血,要不要这个孩子你最好跟你丈夫商量下!” 元牧阳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平静,薄唇吐出来这么一句,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着。 林盛夏无力躲开,索性也就任由他去了,只是在见到那方已经洗的有些泛白了的手帕时,她的瞳孔微微的缩起了下。 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手帕上,元牧阳并没有收回手。 这还是五年前林盛夏作为回礼时送给自己的,没想到他就真的保存了这么长的时间。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林盛夏淡淡一句,将元牧阳想要说的话全都堵死。 她纤瘦的身子只是倚靠着墙壁,如玉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小腹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么,之前做的那几次,他一次都没有戴过套。 只是这个孩子为何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到来?在经历过五年前那场大出血之后,她林盛夏真的还有勇气将自己再送上手术台吗? 五年前支撑着自己的理由,五年后已经荡然无存,苏暖说求自己成全她和顾泽恺,她求她…… 成全她和顾泽恺! 这个孩子是去是留,就连林盛夏自己都说不准。 有些无力的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林盛夏姣美的脸上生平头一次出现了无奈的情绪,老天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过她呢?为什么要一再的波折自己和她开玩笑? 五年前苏暖飞机失事的那次是这样,五年后在她有意想要离婚的时候又是这样! 她不过就是想要平平静静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爱着自己想要爱的男人,护着自己的女儿,这样的愿望真的是一种奢求吗? 元牧阳安静的看着林盛夏,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却似乎能够明白这个女人心里的挣扎,那张坚强倔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就连眼神都慢慢的涣散了起来。 第99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4) “我送你回去。”元牧阳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汇成了这么一句话。 林盛夏扯动唇角,淡淡的一笑,这次竟然出人意料之外的没有拒绝。 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拒绝元牧阳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可能开车,索性…… 也就随他去了。 苏暖记得自己明明自己刚刚从咖啡店里走了出来,可是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传来轰隆的声音,像是车辆行驶在不平坦的公路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不自觉的颠簸着,就连眼睛和嘴都被覆得严严实实。 元牧阳,肯定是元牧阳的人……是他的人将自己绑来这里的,他在报复自己对林盛夏的朋友下手! 迷迷糊糊间,苏暖似乎见到对方滑动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顾泽恺三个字隐约被她看见,心里一惊,身体却不由的扭动着。 “唔……唔唔……”苏暖剧烈挣扎呜咽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清楚楚的传到电话那头,绑她来的人似乎还觉得不够,将原本缠在她嘴上的胶带狠狠撕开,瞬间尖叫声传来。 “泽恺……救我……” 她眼睁睁的看着将自己绑来的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面带淫笑…… 刚进家门,林盛夏的手机便急促的响起。 在清楚的听到那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时,林盛夏乌黑的瞳孔蓦然的紧缩了下,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下意识的给顾泽恺拨去了电话,此时的林盛夏慌乱的连手指都在颤抖,似乎唯一的浮木便是电话那头的男人。 可手机那头传来机械的占线音令她许久说不出话来,不再有任何迟疑,她转身又向着门外奔去…… 脚步凌乱的向着高级病房区走去,直到在那里见到了熟悉的老佣人,这才真正意识到电话里的内容是真的。 “小姐,老爷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医生说他快要不行了,我求求你见一面老爷吧!” 老佣人苍凉的声音再度响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淌着泪,似是心力交瘁的模样。 林盛夏只觉得对方紧紧攥着自己受伤的手心,一阵阵疼痛感从她的手心里传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缓解窒息的感觉,太阳穴的位置嗡嗡作响,说不出来的难受。 “医生还说什么?”林盛夏回想起自己上次在医院见到林毅雄时的样子,她甚至没有多问过一句。 “医生说老爷能够拖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刚才有人来通知我们提早准备好提早准备好后事!”老佣人一边说着一边颓然的落下肩膀。 “我知道了,我进去见见他。”林盛夏这话说的冷静淡薄,似乎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松软柔顺的发丝稍显凌乱,因着之前的失血手面色有些苍白,可就算是如此也丝毫不能够消弭掉她身上的淡漠与雍容。 推开病房冰凉的门板,林盛夏终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林毅雄。 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曾经为了继母想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父亲,鬓角的白发失去光泽,面上已经透出死气,任是谁看也可以看的出来,这已经是一个垂死之人。 听到门口的响动,林毅雄睁开了眼,迷离的眼睛睁开,透着浑浊。 “你和你母亲真像,就连性格也一样。”许久,林毅雄低哑的声音响起,虚弱无力。 林盛夏削瘦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独独的伫立在原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毅雄,淡雅高贵的样子令林毅雄脑海里浮现出令一抹的身影。 “你竟然还能想起我母亲,真是不容易。” 林盛夏淡淡的语调里透着嘲讽,纤细的手指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论林毅雄曾经对母亲对自己做过什么,可他却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剩下的亲人了。 “过来,让我在看看你。”林毅雄因着化疗而只剩筋骨的手朝着林盛夏无力的勾了勾,尽管只是做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依旧令他干咳起来。 林盛夏纤瘦的身子移动的很慢,也很僵硬,可她终究还是坐在了林毅雄的身旁。 “糖糖很可爱,你把她教育的很好。” 林毅雄用手示意着林盛夏将床头柜的抽屉打开,那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给糖糖买的糖果,最近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连送也送不动了。 “你别嫌我晦气,这糖就带回去给糖糖吃吧!算是我这个外公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林毅雄说着,浑浊的瞳孔里滑下两行泪,林盛夏用着纤细的手指捧起被玻璃纸包裹着的糖果,甜甜的味道传进她的鼻息内却只剩下了苦涩与哽喉。 “为什么上次不告诉我?”林盛夏指的是上次在医院里见面的时候。 “这是我的报应,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个做父亲的没为你做过什么事,以前实在是糊涂,连断绝父女关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现在我才知道你妈妈和你才是我最应该疼爱的人!” 林毅雄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迷茫。 “夏夏,你别怪我。这么多年我知道我知道你怪我对你母亲心狠,你怪我在外面包养情人可你又知道么?你母亲爱的不是我她爱的是顾家那个人!” 那么多年了,林毅雄依旧没忘记,她一身华服缓慢走到自己面前,彼时他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公司小职员,她说她想要嫁给他,那个瞬间他到底有多么的幸福。 他也曾经是一个有志气的男人,他也不想要倚靠着林家的势力,刚刚入赘进林家时他也想要凭着自己的双手给妻子更好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从林毅雄知道了枕边人心心念念的男人不是他开始崩塌,如果不是无意看了她的日记,他怎么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妻子的心里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这让他情何以堪? 林盛夏猛然间睁大了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毅雄,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以,这么多年来外面的传言我都是信的,她因着嫉妒放了那把大火我是信的!” 林毅雄干涸的唇瓣微张着,他被千金选中,本是人人羡慕的婚姻,最终却落个惨淡收场! “你不懂她,我不怪你。” 林盛夏咬着唇,不愿意相信父亲口中的另外一个版本,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夜夜等候的期盼落空不是假的,知道自己流产后的绝望也不是假的,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为了不爱的男人生孩子! 就算是这场婚姻的开始目的不单纯,可最终落幕时至少有一方还是执守着爱情的。 “怪也好不怪也好,我要去见她了。”林毅雄低声的叹了口气,爱之深恨之深,是是非非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夏夏,帮我再擦把脸,我想要干干净净的去见她。”林毅雄的声音已经很低了,林盛夏强忍着心底的酸涩,转身向着卫生间走去。 “夏夏,能再叫我声爸爸吗?” 林盛夏突然听到背后再度传来他的声音,他这是在乞求自己的原谅? 她唇瓣张合了许多次,却终究还是喊不出那两个字。 径直的走进洗手间,将毛巾打湿。 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苍白憔悴,眼眶通红看起来狼狈不堪,她的惊慌与害怕没有人一个人看见。 那个男人就要死了…… 那个男人…… 那是小时候将自己架在肩膀上的男人,那是她曾经每天都要在玄关处等着下班的男人,可现如今…… 他就要死了! 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林盛夏低着头掩饰眼眶的红晕,直到走到病床旁的时候,她手里被拧干的毛巾,重重的落在地上。 呼吸器的管子被拔掉,林毅雄阖着眼睛,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枕头下的项链。 他死了! 没有拖到最后一刻,自己将呼吸器管子拔掉,他甚至还没有等到她的一声爸爸。 林盛夏颤抖着手从枕头下面将那条项链拿出来,鸡心形的金属壳打开,泛黄的照片内绝代风华,精致美丽的五官镶嵌在里面。 那是她妈妈! 这一刻,林盛夏的心真的好疼,她坐在病床旁,手里拿着那条项链纤细的手指捂着雪白脸颊,眼泪顺着指缝间滑落下来,颗颗滴落在林毅雄泛黄的皮肤上。 这么多年了,谁是错的,谁是对的,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的痛苦?这么的难过?她真的好想有一个人来陪伴着自己,随便一个人,只要让自己不在孤单就好。 “爸……” 夜半时分,元牧阳安静伫立在通透的落地玻璃前,面无表情,看着宠爱酒吧舞池内热舞的人们,眸底很暗。 “苏暖同医院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元牧阳的好友齐皓沉声开口,端着杯威士忌细品。 “你看这些人,有家有室的却不愿意回去,我们却是想回却不得门路!”元牧阳高大的身形伫立在原地,看着楼下的纸醉金迷,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你猜这次顾泽恺会选择留在谁身边?被强暴的苏暖还是……失去父亲的林盛夏……”元牧阳嘴角勾着玩味的笑,从齐皓手里接过酒杯,狂饮一口。 烈酒入喉,刺激。 “自然是苏暖最好。”了解好友心意的齐皓如是回应。 碰杯! 林盛夏疲惫的窝在沙发里,她知道现如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父亲的遗骸要火化,还要选择墓地的位置,可是她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的手心里还抓着一把糖,桌子上散落着一堆包装好的,这些全部都是林毅雄之前买好给糖糖的,却都还来不及送出去。 其实,林盛夏是想要哭的,这样的时候她原本是应该哭的,可她的泪腺像是干涸了似的,只是怔怔的看着茶几上的糖果,空荡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房间里也是空荡荡的,死寂一般的空荡。 突然,林盛夏站起身来沿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缓慢的行走着,纤细的手指滑过冰凉的墙壁,置物架,雕花装饰…… 第100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5) 她就像是个孤独的漫步者,细细的看着这座将自己关了五年的坟墓。 里面的每个装饰都是她在结婚之后细心挑选的,林盛夏慢慢的将属于苏暖的东西替换成属于自己的,这些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房间里没有挂婚纱照,只因为当初她形单影只拍的结婚照还摆在地下室,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就像是她那套昂贵的婚纱,再也没有机会穿给顾泽恺看过。 人们都说,结婚时的女人是一生当中除却生产时最美丽的时刻,可对于林盛夏来说,那不过是她凋零的开始! 她一个人产检,一个人生下糖糖,一个人工作,一个人逐渐习惯了一个人。 终究,心里还是不甘的。 “妈妈……”突然,糖糖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空间,伴随着别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糖糖娇小的身子飞也似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扑来。 童稚的奶音将林盛夏拉回到现实当中来,低着头望着将脑袋抵在自己大腿上的糖糖,林盛夏喉头的酸涩越发的浓重起来。 叶以宁刚刚接到林盛夏的电话,得知噩耗她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生怕林盛夏会崩溃! 林盛夏努力的想要在唇角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可尝试了几次最终以失败告终。 缓缓的蹲下身子将糖糖柔软的身体搂入到怀中,修长的手指落在糖糖的后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每个动作都机械着,像是在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将她吹垮似的。 “糖糖……”轻声的呢喃着自己女儿的乳名,林盛夏原本紧绷着的肩膀颓然的落下来。 “糖糖,妈妈的爸爸死了,妈妈再也没有爸爸了!” 伴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林盛夏的眼泪终于颗颗的落下,她起初如同一只小兽般的呜咽,可到最后却像是不再顾及旁边的一切,沉痛的哭泣声响彻整个别墅。 这么多年来,林盛夏从来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宣泄自己心里的难过,就连叶以宁也从来不曾见到过这样的林盛夏! 在以宁的记忆里,就算是再苦再痛的事情,这个女人都可以咬着牙挺过去,林盛夏就像是个不知疲倦的女斗士,无畏无惧! 可又有谁知道,只要是女人,她就有害怕的东西,只要是女人,她就有脆弱的时候。 “妈妈不哭,我把我爸爸让给你!”糖糖乖巧听话的任由林盛夏发泄着,小手还时不时的轻抚着她的肩膀,裸露在黑色裙带外面的雪白皮肤,冰凉冰凉的。 林盛夏闻言却只是更加用力的将糖糖搂入到怀中,眼泪簌簌的落下。 叶以宁也跟着落下了眼泪,这么多年来她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委屈,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揽住林盛夏削瘦的肩膀。 三个人抱在一起,悲伤融化进空气里…… 苏暖醒来时,已经在病房里,她全身都疼的厉害,就连手指动的都费力。 此时她的精神很差,下身重度撕裂,身上的肌肤几乎可以称得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就连护士给她清理的时候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或许是因为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苏暖并没有注意到护士略带怜悯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年轻护士一看便是刚从医学院分配来实习的,还没有见过太多的病症,刚出了病房的门,就与路过的护士窃窃私语了起来。 苏暖隐隐约约的听到子宫、可怜的字眼,娇躯一颤。 她颤抖着手指摁动着身旁的呼叫键,急促而又无力的一直摁着。 费力的撩起自己的病号服,她清楚的看到自己腹部的切口,手指冰凉而又僵硬的维持这个姿势,一直等到护士的到来。 “我的子宫是不是没了?”还不等护士开口,苏暖便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眼里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心中波涛汹涌。 护士被问的怔了下,看了看病床号,还在心里组织着宽慰的语言,却见苏暖像是疯了似的开始悲痛悸哭起来, 苏暖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她的脸色原本就很苍白,此时更甚,脸上的泪水说来就来,一股子恨意在她的胸口逐渐的浮现起。 林盛夏,如果不是你,元牧阳怎会如此对我? 顾泽恺刚刚办好住院手续推门进来,见到苏暖疯狂的表情,脚步一顿。 他赶到的时候,还是太晚了。 “泽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苏暖徐徐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她脏了,彻底的脏了,更何况是在顾泽恺的面前…… 顾泽恺沉默的走过去,将她颤抖娇弱的身体搂入怀中。 “睡吧,我在走廊坐着,有事叫我。” 苏暖面色苍白,最终只是跟顾泽恺要了手机,说想给养母打个电话。 顾泽恺转身向门外走去,而他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关上门后,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苏暖的眼神落在屏幕上的‘顾太太’三个字,恨意汹涌。 “喂,有事……” 还不等她说完,电话那头的林盛夏已然挂断了电话…… 或是有心人士的授意,T市的媒体风向标再次朝着不利于林盛夏的那一头偏去,狗仔队甚至将五年前林盛夏如何利用孩子的事情来威胁顾家同意这门婚事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不知道是哪家先得到的小道消息,透过婚纱店将五年前顾泽恺与苏暖试婚纱时的照片挖了出来,尽管苏暖的脸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第三者,用孩子威胁男方,各种不利于林盛夏的消息接踵而来,仿佛一夜之间林盛夏这三个字成为了坏女人的带名字,因着一己私利而破坏原本别人幸福的感情。 在加上五年前闹的沸沸扬扬的与父亲脱离父女关系一事,林盛夏的个人形象几乎已经荡到了谷底。 ‘恺夏’集团的股票从早晨开盘开始便一路下跌,到最后跌到停板。 林盛夏的车一经出现在公司的门口,便被疯狂的记者开始围堵住,尽管提早跟公司的保安部打过电话,当她车辆出现在记者视线内的时候也快速的出动挡在记者的面前,期望记者可以分散到道路的两旁,可很明显记者们却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林盛夏索性将车停下来,透过车窗看着记者们疯狂的涌动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冷淡的望着外面的一切。 最终,将车熄了火她纤细的手指扣在门把上将车门从里面推开。 她身着v字领贴身套装,丝织的酒红色衬衣领口微敞开了颗水晶扣,脖颈雪白的肌肤在日光的照耀下耀眼极了,纤细双腿上的透明玻璃丝袜将被窄裙包裹住的曲线完美勾勒,诱人的光晕在她的身上笼络着,玉足上的平底鞋与整体完美搭配。 林盛夏的面色沉静如水,似乎对眼前的混乱习以为常。 “林总,请问您父亲离世时你都没有赶回去见他一面,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你不觉得这样太无情了?” “林小姐,您与顾总裁的结合是否是利用腹中的孩子要挟而来?” “林小姐,请你回答我们,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就是彻彻底底的第三者吗?”记者们的问题接踵而来,犹如滔滔不绝用来的海水,似要将林盛夏淹没。 林盛夏却只是沉默的向着公司内部走去,直到听闻记者用到‘第三者’这个词时,她的脚步陡然停顿了下来,转过头去深深的凝视着对方。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下。 记者们从未见到过林盛夏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刚才发言的记者,脸上的表情在光与影之中透着凌冽的色彩,明明是一个女人,却有着男人都无法小觑的气势! “我与顾泽恺,在双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便早已经有了婚约,这件事情并未对外公布,才会让大家产生了误会。” 林盛夏明眸皓齿,亭亭而立于对方的正面,缓缓开口。 记者赶忙将她说的话记录了下来,毕竟这是林盛夏从下车到现在说的唯一一句话。 一时之间没有人接口,这是沉默的看着这个站在暴风圈正中的女人,其中有些记者并没有忘记五年前有员工要跳楼时她临危不惧的模样,而五年后的今天,林盛夏依旧是那个林盛夏,只是声音不在那么的见血封喉,可也平静的让人胆寒不已。 突然,一阵急促呼啸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中,黑色的跑车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向着记者围拢的部分闯了过来,甚至连刹车都没踩。 林盛夏安静的站在那,看着车冲了过来。 只听到砰的一声,豪华的跑车一打方向盘撞到了旁边的消防栓上,飞溅四溢的水流就这样喷涌而出。 车门…… 却开了! 记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弄得懵在原地,原本急促的拍照声戛然而止。 林盛夏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撞断的消防栓,四散喷洒出的水流像是落大雨般的降落在所有人的四周。 她微微抬起头迎着落在脸上的蒙蒙水雾,跑车的车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元牧阳额上带着血,俊逸的面容绷得紧紧的,西装革履之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冷气势,他只是沉默的打开车门,眼神一刻都没有从林盛夏的脸上移开。 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没有受到记者任何的影响时,元牧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肤若凝脂的肌肤上略显苍白,酒红色的丝质衬衫将林盛夏琼姿美貌映衬的更为清冷迷人,此时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不过只是一眼已经让元牧阳很是开心。 “我,我手滑了下,幸亏没伤到你。”元牧阳扯开唇角笑了笑,分不清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是顺着额角滑落下来的殷红血迹却做不了假。 第101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6) 林盛夏没有说话,消防栓被撞坏的车头凹进去很大一块,就连安全气囊都蹦了出来,可她刚刚分明没有听到刹车的声音,难道元牧阳根本就是故意用这样的办法帮自己解围?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林盛夏微微蹙了下眉心。 记者见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元氏集团的总裁,纷纷作势又要拿起手中的相机,对于这几年这个横空出世的元氏总裁,大家心里或多或少的存着一份好奇心。 更何况在场只要是有眼睛的,只要看过元牧阳凝视着林盛夏的那种眼神便可以轻易的捕捉到毫不掩饰的情绪,这令敏感的记者们忍不住的在脑海当中构造出一幅惊世骇俗的三角恋剧情。 见到有记者拍照,元牧阳的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只见那双略显阴霾狠辣的眸子缓缓的落在那记者的脸上,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好了!元牧阳你跟我进来!保安把记者都拦在外面!” 就在情势看似要恶化的时候,林盛夏略显清冷的语调突然插了进来,她只觉得头有些晕,心烦意乱的不想要在这时候过多的纠结下去。 元牧阳的车很显然是不能够在开了,她索性让他跟着自己进来。 元牧阳的西装外套早已经被撞断的消防栓内的水给淋湿,黑发映着阳光,就像是缎子似的莹亮着,而这光却远不及他眼底的兴高采烈。 难得有一次,林盛夏没有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来面对着自己! 不过是这小小的改变,都能够令他喜悦上半天。 总裁休息室内。 林盛夏将房间内的空调关上,随后找了条毛巾扔给元牧阳。 面无表情的走回到办公桌前,恰好小可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听到一门之隔的休息室内传来水声,手上的动作有些停顿。 “林总,您让律师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放在这里了。”小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将牛皮纸袋放到了林盛夏的面前,她的眼神里透着关切。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林盛夏淡淡的开口,话音刚落,洗好澡的元牧阳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小可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随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总裁室。 见元牧阳出来,林盛夏将东西顺手扔进了抽屉里,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漆黑的眸子似随性的落在他的身上。 “既然清理好了,就走吧。”林盛夏简单的下了逐客令,态度一如往常。 元牧阳削薄唇角的笑似有瞬间的凝结,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林盛夏,你到底讨厌我什么?”像是没有听到林盛夏的逐客令,径直的走到沙发处坐下,额角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只是有些疼。 林盛夏闻言手指动作一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然后将手心里刚刚打开的文件夹阖上。 不小心触碰到手心里的伤口,隐隐作痛。 “元牧阳,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五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我不是刚出社会的无知少女,我不懂你想要从我身上图什么!” 林盛夏这话说的简单直白,甚至可以说太直白了,连点修饰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只是喜欢你这么简单,林盛夏!我是爱你的!” 元牧阳左腿优雅的叠放在右腿之上,修长手指相互交叉抵在下巴处,薄唇微启,将这句告白的话说的在清楚不过。 林盛夏没说话,似是没有想到元牧阳就这样大方的承认了。 可片刻,林盛夏却笑了起来,清冷的表情瞬间被这笑容消弭了干净,看在元牧阳的眼底却是异常的刺目。 “你不相信我?”这话他问的喉间有些干涩。 林盛夏的笑容渐渐消失,听着元牧阳黯哑的声音,先不说她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只是当她听到竟然有人会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只觉得特别的好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感激你让我知道,原来竟然也有男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林盛夏唇边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的笑意,却是苦涩的。 元牧阳似乎没有想到会从林盛夏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神里有一丝怜悯。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与同情。”林盛夏语调很冷,她的骄傲不允许有人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她不需要! “或许你不是不相信,只是已经将所有的视线都留给了顾泽恺,所以才会忽略掉身边仰慕你的其他人!” 元牧阳的声音很低醇,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诱人的,林盛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元牧阳,突然之间眼前有些晕眩的感觉。 用纤细的手指撑着太阳穴的位置,这一切都被细心的元牧阳收入到眼底,他快速的站起身来向着林盛夏的方向走去,突然,却明显的感觉到身后阵阵的阴寒冰凉的气息从脊梁处慢慢的升腾蔓延起来。 林盛夏似乎也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陡然的抬起头来望着刚才小可出去时只是半掩的总裁室大门。 男人高大欣长的身形伫立在光与影的交汇处,双手自然的垂落在身体的两侧,深邃阒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宛如居高临下的帝王般威武。 俊美到了极致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到处都是冷的,见她望向自己那边,顾泽恺的眸光缓缓从元牧阳的脸上移到林盛夏的脸上,刚毅的眉峰不着痕迹的蹙起。 顾泽恺的大掌推门而入,那手心内的掌纹贴合着木质门板的脉络看起来尤为的有力。 “元先生。”顾泽恺的声音一点温度都没有,他不曾想刚回来见到的却是这一幕。 元牧阳的眼神很阴郁,可片刻却转瞬即逝。 这一切的变化自然没有收入到顾泽恺的眼底,只因为从进门开始他的视线便落在了林盛夏的身上。 “我回来了。” 最简单不过的四个字,从顾泽恺的口中说出来,林盛夏却觉得无比的讽刺。 “既然顾总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只是盛夏有需要的时候顾总好像每次都不在她的身边,这次也不例外!” 元牧阳并不恋战,说完这句话之后用手指勾起西装外套向着门外走去。 专属于他们两夫妻的沐浴液香味传进顾泽恺的鼻息间,更令他那双深谙的眼眸危险万分! 门,从外面被关上。 顾泽恺沉默的凝视着林盛夏,与她隔着一段的距离。 “盛夏有需要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和元牧阳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无间了?” 顾泽恺全身都透着迫人的震慑力,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似是盯住猎物似的一瞬不瞬看着林盛夏,甚至在慢慢的逼近她。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为什么要一一向你报告?”林盛夏并不是没有感觉到空气里的危险气息越来越浓烈,可是她却不在乎。 翻开手中的文件,林盛夏看也不看他一眼,冷饮冷淡到了极致。 而这样的冷淡,很明显的惹怒了顾泽恺! 却见他大掌猛地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挥到地上,杂乱的声响回荡在总裁室内,他的怒气肆意的宣泄着,像是要将堵在心口处的烦闷发泄出来似的! 林盛夏只觉得顾泽恺还沾染着烟味的修长手指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他会为了自己而愤怒的失去理智?意识到这一点,林盛夏只在心里感觉到无比的讽刺。 “告诉我,你和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元牧阳的身上会有沐浴液的香味?”顾泽恺语气里的阴冷越来越浓重,陡然提高的音量也在处处彰显着他的不满! 林盛夏冷淡如清泉般的眼眸缓缓的落在顾泽恺的脸上,无悲无喜。 “你猜,我和他做了什么?”林盛夏很冷漠的一句话,彻底的点燃了顾泽恺还抑制着的怒火。 “走,跟我回家!”顾泽恺只觉得胸口有一团压抑着的情绪在不停的酝酿着,最终只得融汇成这么一句话,宣泄而出。 林盛夏只觉得手腕处一痛,整个人便被顾泽恺带起向着总裁室的外面走去…… 一路上他几乎是狂飙着将车开了回来,速度一度曾到达过一百二十码。 林盛夏却只是稳稳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神落在窗外,直到到家也没有看他一眼。 猛地推开家门,顾泽恺将林盛夏扯到玄关处。 手劲愈加的发狠起来,顾泽恺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那种失控的感觉越发的在自己的四肢百骸间流窜着,可他拼命的压抑着自己试图不要去伤害眼前的这个女人! “顾泽恺,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林盛夏的声音透着冷,用着在清冷不过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那个怒意滔天的男人。 顾泽恺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扯着林盛夏的手腕来到客厅里。 第102章顾泽恺,我不要你了(7) “你觉得我可笑?我看到我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待在一间屋子里,那个男人衣衫不整,刚刚洗完澡,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顾泽恺全身的邪妄之气更为浓烈了起来,他就这样紧紧的抓着林盛夏的手臂,眼神里透着狠戾。 林盛夏倏然的望着他的眼睛,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他扯住她手腕处的皮肤有些粗糙,冲刷的她心口酸涩难忍,尤其是在听到‘老婆’二字的时候! “老婆?顾泽恺,你从头到尾有将我当成是你的老婆吗?你的眼里心里可曾有过我?”林盛夏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的粗暴彻底磨去了她的耐心与冷静,用力的从他手掌心里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顾泽恺愤怒的看着林盛夏,眸间愈发的阴暗起来,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林盛夏却是越来越失望,她慢慢的向后退着,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将糖糖送去幼儿园的决定,如果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斯的争吵着,她心里会想些什么? 跌跌撞撞的向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林盛夏快速的将尘封在那里许久的婚纱照紧紧捏在手里也不管磕到碰到重新的回到客厅里面。 ‘砰’的一声,林盛夏就这样将那布满了灰尘的巨型照片扔到了地上,四周溅起的尘土四散开来,对她来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我知道,我用手段破坏了你和苏暖原本的婚姻,你应该恨我的,没错!所以我不在乎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态度,那是我咎由自取!所以不管是一个人试婚纱一个人拍照一个人结婚我都可以假装不在乎!” 顾泽恺看着突然被扔到自己面前的婚纱照,林盛夏形单影只的侧身面对镜头,姣美的脸庞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模样,那双星子般明亮的瞳孔内还带着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这是五年前的林盛夏! “五年了,就算是块石头我都可以捂热了,可是你呢?顾泽恺,你告诉我,你可曾有一刻为我心疼难受的?” 林盛夏咄咄逼人的来到了顾泽恺的面前,他因为狂躁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脸颊就这样的僵硬了起来,直到看清楚桌面上的白纸黑字时,原本稍稍消弭的怒火再度翻涌沸腾了起来。 “离婚协议书?林盛夏什么时候准备这东西的?”顾泽恺修长的手指捏紧着那张薄薄的纸张,嗜血般的黑眸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癫狂的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 林盛夏没有想到顾泽恺会这么快回来,所以之前托以宁带来的东西就这样放在了桌子上,没想到却恰好被顾泽恺看了个正着。 “怎么?难道我做的不对吗?难道你还要让我等着你回来轰我走?我已经委托好我的律师处理财产分割的事宜,恺夏的资产评估也已经处理好了!或许在苏暖回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你曾经对我说过,那是你的命!” 林盛夏冷讽的笑了,前尘往事还历历在目,她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滋味,却不在像是以前那样的痛了! 顾泽恺也笑了,涔薄的唇冷冷的勾起,像是夜晚降临的恶魔般,令人害怕心惊! “你说的没错!你说的很对!苏暖是我的命,我别提有多么的爱她了,在这世界上我最爱她一个女人,你满意了吧?” 他的手里还抓着那张离婚协议书,冰冷的面孔泛着即将失控的情绪。 林盛夏看着他的手将离婚协议书攥紧,她原本没有想要这么快将这一切都摆上日程的,毕竟她还想要给糖糖一个缓冲的时间。 自己和顾泽恺,到底她会选择谁?这个问题的答案,林盛夏想想都心痛! “既然你们那么情深意重的,我也不愿意拖泥带水,当年我嫁给你无非就是想要将我母亲的公司夺回手里,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的男人,既然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索性就这样吧!” 林盛夏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却没有注意到顾泽恺大受打击的脸! “当年你嫁给我,只是为了要将母亲的公司夺回去?”没有其他的? 顾泽恺的铁拳攥的紧紧的,像是在抑制着要将林盛夏撕碎的冲动,那双冷血森然的黑眸死死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林盛夏闻言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顾泽恺的脸,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这个男人,在嫁给他的时候曾经的自己抱着多么大的希望想要让自己努力做到最好,让这个男人可以将丝毫的怜惜分给自己? 她曾经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转过头来看看站在他身后的自己一眼?她又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爱了他爱了那么多年了 “对,不过就是如此而已!”林盛夏缓缓的开口,顾泽恺英俊的脸颊有着瞬间的抽搐,脖颈处的筋绷得死死的。 顾泽恺一把将林盛夏死死的抵在冰凉的墙壁之上,死死的用着高大的身躯抵住她,结实的拳头猛然间扬起,林盛夏却丝毫不感觉害怕。 “怎么?又想要像是上次苏暖在时那样的给我一巴掌吗?”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跟顾泽恺的激动相比,此时的林盛夏平静的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般。 顾泽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在她的耳畔,却见那拳头狠狠的落在了林盛夏脸颊旁的墙壁之上,死死攥紧的拳头之上瞬间泛着鲜红的血迹。 “既然……”突然,他无情的声调响起在林盛夏的耳边。 林盛夏的喉头一哽,面色却一如往常。 “苏暖现在回来了,我们离婚。” 胸腔内的愤怒,挫败齐齐的涌了出来,令顾泽恺连手上的伤口顾也顾不上,只是慢慢的后退…… 夜半,惊雷。 外面的雷声雨声交纵相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林盛夏仿佛又被梦魇控制住了情绪,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雷雨声让她惊恐的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小巧的鼻翼上遍布着冷汗。 “说,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凶狠的男声划破黑暗的梦境,将林盛夏逼入到了绝境。 她看到自己歪斜的倒在地上,眼角唇角遍布着淤青,紧咬着的唇渗透出红色的血液,脸上不屈的表情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不说是吧!骨头硬是吧!给我打!打到说为止!”乌云盖顶的黑夜树林内,突然一道惊雷划过,惊了众人! 钢铁般的拳头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林盛夏的手指紧扣在松软的泥土当中,有淤泥深深陷入到指甲内。 疼啊!是真的疼!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肋骨被踢断的声音,太过于剧烈的疼痛甚至让她产生了幻觉! 现实里的林盛夏紧阖着双眼,纤长的睫毛不断的颤抖着,唇瓣也颤抖着,似乎是在无声的求救。 “哟,我还真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真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兄弟们!给我把她指甲一根根的拔了,我倒是要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不要! 尖锐的疼痛从手指上一阵阵的传来,十指连心的剧烈疼痛让她几乎就要昏厥过去,她就仰面躺在脏污的树林内,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生生的将她手指甲撬开拔掉的过程。 纤细的手指因着疼痛不自觉的颤抖抽搐着,鲜血淋漓的手指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秀美,反倒像恐怖片内的场景。 “我我已经报警了我不会让你们……让你们找到他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的唇间溢出来,那种颤抖着,隐忍着疼的声音,脆弱到让人心疼。 那是谁?梦境里的林盛夏想要看清楚那个女孩子的正脸,此时此刻她好像也站在了那片茂密的树林里,承受着那钻心刺骨的疼痛。 沉默的用手指紧捂着胸口的位置,男人们一声声的咆哮传进了她的耳中,带来心底一片的颤栗与害怕! “老大怎么办?她说她报警了!我们要不要做了她?”林盛夏听到有人在低声的询问着身旁的人。 “挖个坑,把她给我活埋了!死我也不让她死的痛快!”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电影似的,她听到了轰隆隆的惊雷,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她的瞳孔蓦然的收紧! 那个女孩的脸被黑发给围住,她泪眼莹莹的将视线落在深夜暗黑的天空中,茫然的绝望的甚至还带着一种解脱的虚脱。 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落下,那几个人的土坑挖的也差不多了。 一人抬着女孩的手一人抬着女孩的双脚将她狠狠的扔了进去,力道大的甚至让她有一种五脏六腑移位的感觉。 泥土伴随着雨水早已经成为了泥浆,被锨撅起砸在女孩的身上,坑洞内的女孩嘴角含笑,任由着那些泥土将她一点点的淹没,她甚至像是死了一般的一动不动。 林盛夏在心里大吼着,双手捂在唇上,她的梦境从来未曾如此的完整过,可这般血腥残忍的场面却令她控制不住的恶心干呕了起来。 颤抖着的双眸猛然间的睁开,带着惊悚颤栗的恐惧感! 第103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1) 恺夏集团内。 气氛冷凝的总裁室内,空调开的冷风十足,让走进来等待顾泽恺批阅文件的助理小可忍不住的缩了缩脖颈。 今日是唐淮南同姜橘生结婚的日子,可顾泽恺却出人意料的缺席了所有的喜宴活动,高大健欣的身材昂藏进办公室内的真皮座椅内,纯黑色大理石的地板冷冷的将他身形无限延长,令小可忍不住的颤栗着。 “顾总裁,林总的朋友叶以宁小姐,想要与你见面。”小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开口,眼角的余光落在顾泽恺的身上。 黑色衬衫勾勒出他结实的身体轮廓,前襟的水晶扣有几颗敞开,古铜色的肌肤绷得紧紧的,俊美突出的五官传递给小可的感觉就是,顾泽恺很不悦! 盛夏的朋友为何会来找自己?顾泽恺俊美突出的五官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片刻后还是吩咐小可让对方进来。 片刻后,叶以宁的身形出现在总裁室的门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很快她便径直的坐在了顾泽恺面前的椅子上,似乎是在酝酿着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顾泽恺自然是知道叶以宁的,林盛夏两个闺蜜中的其中一个,他虽然不太能够理解女人之间的友谊,但却可以明白叶以宁对林盛夏的意义,应该就像是乔胤对自己的。 “你有什么事情?”反倒是顾泽恺率先开了口,涔薄的唇瓣透着冷,除却对待林盛夏之外的其他人,他永远都是这副表情。 “其实我很讨厌你,顾泽恺,如果不是因为盛夏的关系,我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既然顾泽恺率先开了口,叶以宁接下来的话便顺理成章了起来。 叶以宁是真的很讨厌顾泽恺,先不说五年前他缺席婚礼满世界的去找另外一个女人的行为,就连这五年的婚姻生活里她眼睁睁的看着林盛夏憔悴,却无能为力,而对顾泽恺的厌恶更为的浓烈起来。 顾泽恺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签字笔放下,修长的骨节交错在下巴下,抵住。 阒黑如鹰隼般的眼眸定定的落在叶以宁的脸上,寒意十足! “我马上就要离开T市了,盛夏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件事情,一件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叶以宁的唇微张,脸色淡然,颇有几分林盛夏的味道。 “什么事?”许久,顾泽恺再度开口。 “盛夏爱你,已经爱了很多年了,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你身边。” 叶以宁手指捏紧,她答应过林盛夏要帮她保守另外一个秘密,可却从未承诺过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实在看不下去林盛夏隐忍这么多年的感情,甚至换不来顾泽恺一个怜惜的眼神,至少在走之前,她都希望可以帮她一把! “你说什么?” 顾泽恺一贯严苛冰冷的瞳孔内浮现异色,她说林盛夏爱他已经爱了很多年了? T大图书馆内 “抱歉,不是本校学生禁止借阅……”门口的管理员按照往常的惯例开口,却在见到顾泽恺手中的磁卡时截住了后半句。 顾泽恺的皮鞋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西装笔挺的伟岸身材与整个氛围格格不入,叶以宁让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推开沉重的大门,这里的一景一物都让他感觉熟悉无比,大学时他最长待的地反就是T大的图书馆,里面所有生涩的经济学管理作品他都仔细的过。 “顾泽恺学长?”怯生生的熟悉语调小声的响起,顾泽恺顺着那声音望去,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子曾经到过恺夏集团应聘…… “你好。”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林学姐没有一起来吗?”学妹有些失望的看了眼顾泽恺的身后,语气里带着惋惜。 顾泽恺深刻的五官宛如上帝最杰出的雕刻作品,深邃的黑眸定定的落在对方的脸上,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什么是他一直刻意的忽略掉的? “没有。” “可惜了,今天顾学长来这里不会是为了找这个吧?”那个学妹转过身走到了借阅登记台的后面,费力的弯着腰从最下面抽出一个页面泛黄的笔记簿,递到了顾泽恺的手中。 “图书馆的内部曾经重新翻修过,那时候学校动员我们来搬书搬资料,后来就有人发现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我们翻看了之后才知道里面的主人公竟然就是T市最赫赫有名的恺夏集团那对夫妻总裁的故事!这里面都是林学姐自己手写的!” 学妹看起来很激动,这些本子他们都翻阅过很多次了,虽然不明白这些东西为何会遗失在了这里,再也没有人去寻回。 顾泽恺粗粝修长的手指慢慢的翻开厚厚的笔记簿,页面因为长期的翻阅都薄的透明起来,被粘贴的完整的泛黄照片竟然是学生时期的自己? 他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刻的五官笼罩在严肃的情绪当中,削薄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深邃的瞳孔随着页面的翻开与掀落,明明暗暗的透着光。 “林学姐是那个时期的图书管理员,你看照片的下面还有些顾泽恺学长你那个时候坐的位置,每一天都没有缺,只要是你在的日子里都有照片和记录!” 学妹似乎很兴奋,能够遇到事件的当事人,并且能够亲自的为当事人讲解。 “并且还有这个……”学妹顺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经济学书籍,因着晦涩难懂的内容,就算是几年过去了借阅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的。 还有什么? 顾泽恺修长的手指落在照片里的自己上,那蹙起的眉心好似从来就没有抚平下去过,直到今天之前他从来都不曾想到过在角落中竟然还会有人默默的注意着自己! 这么多年…… 顾泽恺顺着学妹手中的动作望去,熟悉的英文原版经济学书籍被灵巧的手指给翻开,书卷的香味迎面扑来,像是翻开了许久未曾回忆起的往事,细细碎碎的。 “顾学长,还有这个……”学妹从厚实的书本中找出一张借阅卡,递到了顾泽恺的手里。 “全T大图书馆的藏书容量被两万四千本,而当年顾学长曾经借阅过其中的三千两百册,按照笔记簿上的登记编号,我们努力的找过,不过因为后期的翻修搬迁编号已经重新重合,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找到了其中的八百零六本,本来我们想要等到百年校庆之前将所有的书都找出来,然后以校方的名义邀请顾学长和林学姐一起回来的,可是没有想到顾学长竟然自己来了!”学妹很热情的介绍着,她本来已经算是毕业了,不过新的管理员与她还有些交接的工作要完成,所以今日她留在了这里。 却碰巧与顾泽恺见了面,甚至有幸成为了这场被时光掩埋的暗恋,最直接有力的见证者。 在学妹期待的眼神当中,顾泽恺粗粝的指腹落在泛黄的借阅卡上,与现如今的磁卡借阅不同,当年他们还是使用着最原始的借阅卡来登记。 低头的瞬间,顾泽恺深邃阒黑的瞳孔瞬间收缩,高大结实的身材绷得紧紧的,仿佛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林盛夏的名字紧跟在他的之后,不过是一眼顾泽恺便轻易的认出了顾太太的字迹,她的字是极为好看的,不似寻常女子般的秀气,反而透出性格里的坚毅与不屈,就算是在大学时期的林盛夏,也依旧保持了今时今日的作风。 “我们费劲了力气才找到八百零六本标记了您和林学姐名字的借阅卡,可是在林学姐笔记簿的后面清楚的写到过为了能够与您的距离更加的接近,所以您借阅的过的所有书,她都有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然后认真的在您的名字旁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毅力,真的太难以置信了。”他们费尽力气才不过找了不到一半,真的很难以想象当年的林学姐到底是以着何种的心情坚持了这么久。 顾泽恺眸中的情绪难辨,似是不能置信,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手中薄薄的借阅卡,甚至能够从脑海当中描绘出林盛夏一笔一划的在借阅卡上签下自己名字时的场景。 乌发垂肩,白肌如雪,眼角眉梢都带着冷静,晕黄的光线透过宽大的窗棱照射进来倾洒在她单薄的身上,或许那个时候她还并不像是现在这般的削瘦,或许那个时候的她也不似现在这般的冷淡。 彼时,他从不曾注意过角落里的某个人,用着无比虔诚的心态来等待着自己,而现在……他知道的是不是太晚了? “这一些,全都是?”深邃的五官宛如大理石精心雕凿而成,绷得紧紧的,修长的手指从手中的借书卡移到那上面,较之刚才声音越发黯哑了起来。 “对,这些是这个月找出来的。刚才我有登记,不过才只有十几本,顾学长当年读的书实在是太晦涩了,一般都是很少有人借阅过的,所以实在是太难找。” 学妹腼腆的笑着。 “起初我们并没有将这个笔记薄的主人与顾学长和林学姐联系起来,可是后来看了照片之后我们就立刻兴奋起来了,能够和自己大学时暗恋的对象结婚,这到底是多少辈子才能够修来的福气。林学姐的坚持真的让我们很感动,甚至在学生之间还流传着,能够找到签下你们两个人名字的书籍恋情就能够得到祝福,所以每到休息日的时候很多情侣都来这里借书。”学妹的话刚一说完,便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异样。 他墨黑的瞳孔紧缩着,高傲的背脊挺得僵直,倨傲下巴的冷冽线条绷得紧紧的。 第104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2) 学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顾泽恺修长的手指颤抖着轻抚在厚实的书本之上,面容甚至一点点的灰败了起来。 “林盛夏,我看着你都觉得恶心!”曾经,这话是从谁的口中说出的? “我要用婚姻困住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在这座死坟中挣扎!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顾泽恺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痛苦的呼吸,他的顾太太……他的顾太太爱了他这么多年…… “这些东西,我能够带走吗?”顾泽恺所指的,是林盛夏留在这里的箱子。 学妹闻言嘴角扯着高兴的笑,她刚才算是明白了,或许顾泽恺是压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就算是不知道,那两个人还能够结为夫妻,简直就像是注定好的缘分似的。 “当然可以了,虽然我不知道林学姐当年因为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我总感觉这些东西应该是让你知道的!我相信,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泯灭,有缘分的人,不管兜兜转转多少圈子,分开多少时间,都会重新遇见的。”学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不大的纸箱内东西整理好递到登记台上,推到顾泽恺的面前。 顾泽恺用着手指死死的抓着箱子,死死的,没有松手。 “你知道她是从哪一天开始没有回来的么?”顾泽恺的声音僵硬紧绷,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日记最后记的那天是七月十四日,自十五日那天开始,林学姐便再也没有记录过。”学妹对这一点在清楚不过了,她们本就对顾泽恺与林盛夏的事情感兴趣,细枝末节的事情更是不会错过。 顾泽恺脸色有瞬间的难看,只因为七月十五日,便是自己被绑架的日子…… 苏皓轩从未见到过对他这般好的苏暖,她将好吃的东西推到自己的面前,用着希冀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自己。 仿佛从前的厌恶都不复存在似的,这令年纪只有五岁的苏皓轩眼眶热的难受。 是苏云玉趁着幼儿园中午休息时将苏皓轩带来的,而此时苏云玉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走出了病房,徒留下这对母子单独留在这里。 苏暖虚弱的身体倚靠着床沿,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剥开香蕉皮将香蕉递给轩轩,这般从未有过的荣宠让苏皓轩一时之间还不能够接受。 “轩轩,妈妈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孩子了,以前是妈妈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暖的手落在苏皓轩的头顶,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个五岁的男孩颤抖了下,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还是令苏暖有些不满。 “妈妈,我以后会挣很多很多的钱,照顾你到老的!”苏皓轩一边吃着香蕉,一边郑重其事的开口,乌黑眼球内的认真有瞬间令苏暖心头一热,却稍纵即逝。 “轩轩真乖。”苏暖有下没下的轻抚着苏皓轩的头,眉宇见的情绪却并不是那么的认真。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就算是想要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在自己还有轩轩这根独苗,以后就算是老了也不怕没有人送终。 “轩轩,你与糖糖是同班对不对?平日里关系好么?”苏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琥珀色的眼瞳却是有神的,像是要探寻什么。 苏皓轩吃着香蕉的动作蓦然的停顿了下来,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苏暖的脸,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介意自己与糖糖关系好还是不好。 或许因为他阴郁的性子,班里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除了糖糖之外。 每天她都会多带一份便当给吃不饱肚子的自己,咧着嘴笑的模样在他看起来实在蠢极了,可也……蠢的可爱。 苏皓轩想到这里,多少的没有了食欲,他只要一想到之前自己吃的那些便当都是害自己妈妈受伤的女人做出来的,心里多少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只是若没有那些便当帮助自己度过难捱的早晨,恐怕现在他也不会这么有力气,就连外婆都说自己最近胖了好多。 可苏暖除却那句话之外也没有在提到过糖糖的话题,她沉默的看着苏皓轩的侧脸,以后的岁月里她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以前她只觉得她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孩子,并不是自己与顾泽恺的孩子,可现如今,她却反倒庆幸了起来。 自己与唐淮南之间还有这层牵扯,不论如何孩子都是羁绊,就算是现在唐淮南与那个市长千金结了婚,可除却背景来说,那个姜橘生自己也是见过面的,与林盛夏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最容易拿捏得住的那种女人,就算是被欺负到头上也不会有任何还击余地的。 苏暖苍白的脸上带着轻柔的笑,而当脑海里林盛夏三个字浮现出来的瞬间,她立刻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子宫,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她还那么的年轻…… 以后却是再也不能够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是的想着,苏暖的视线落在刚刚挂上电话推门进来的苏云玉身上,陡然间的令后者脚底心一阵阵的冷。 幼儿园内 糖糖吸了吸鼻涕,头重脚轻的向着和苏皓轩约好的地方走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皓轩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看他一脸郑重的模样,原本感冒身体不舒服的糖糖点了点头。 妈妈说过要让她与人为善,更何况班里都没有人陪苏皓轩玩,他看起来一个人好可怜。 阿嚏……糖糖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虽然天气很热,可她总觉得冷冷的,小小的手摩挲着光洁的手臂,站在幼儿园的体育教室下面,等待着约定好的苏皓轩。 哗啦…… 一桶冰凉刺骨的水从二楼的方向倾倒下来,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在糖糖的身上,虽然尖叫着想要躲避开,但早已经来不及了! 早上刚刚换下来的蓬蓬裙被全然的打湿,黏糊糊的粘在糖糖的身上,她被水打懵了,晶莹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泪水! 她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憋着泪水看着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皓轩,脸上还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冷笑,糖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乌黑的发上滴滴答答的。 “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的……”糖糖的声音带着感冒的哑,看着苏浩轩的脸委委屈屈的开口。 “你妈妈害的我妈妈住院,我要为我妈妈报仇!”此时的苏皓轩像个小大人似的,眉眼之间透着冷,他猛地上前一步将尖叫着的糖糖推入到体育教师内,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门用粗木棍抵住。 体育教室里很阴凉,若是平日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可换做此时的糖糖来说却是难受的很了。 苏皓轩站在门外听着糖糖在里面的尖叫求饶声,突然想到了往日里糖糖对自己的好,她是班里唯一一个主动愿意跟自己说话的,每天还会给自己带好吃的便当。 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可是只要一想到妈妈那么温柔的轻抚着自己的头,还递给他香蕉的模样,苏皓轩原本犹豫的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似是没有听到糖糖的哭泣声,握紧了拳头转身跑回到休息室。 此时正是中午午休的时间,苏皓轩跑回到自己的床上,用着床单蒙上自己的脑袋,假装刻意的忽略掉似乎依旧回荡在耳边的哭泣声。 而此时的糖糖哭的累得,全身湿哒哒的坐在体育教室的绿色柔软地毯上,忽冷忽热的身体让她更为的难受了起来,刚刚痛哭那阵子将她的体力全都消耗的干净,此时啜泣着无力蜷缩在地上。 体育教室内有阵阵的冷风吹过,吹得糖糖哆哆嗦嗦的打着颤。 “苏皓轩,把我放出去好不好!这里好冷!我好害怕!” 糖糖的脸颊不一会儿便通红了起来,就连手掌心都一阵阵的发起了热,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外面的人有没有听到,却还是不放弃的一遍遍呢喃着。 她不知道苏皓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她从没有像是其他的小朋友一样欺负过他不是么? 妈妈,我真的好冷!我想要回家! 糖糖委屈的蜷缩在地上流着眼泪,声音越来越低…… 林盛夏接到糖糖出事的电话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当她赶到幼儿园时,糖糖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是整个人因为身体炽热的温度软绵绵的躺在校长的怀中。 林盛夏紧咬着牙关,整颗心从接到那代理老师电话时便颤抖不已。 虽然一路上她已经做好了各种的准备,但是当林盛夏清楚的看到躺在校长怀中发烧烧到没力气的的糖糖时,几乎就要情绪失控! “顾太太实在抱歉,代理老师不了解情况,等到发现糖糖不见的时已经晚了,我们绝对不会推卸责任的,但是现在还是要将孩子送去医院比较重要!我们学校的医务室已经给她打过一针,可是看样子并不奏效!”校长也是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等到老师发现糖糖不见,待到找到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找到糖糖时她全身潮湿的被反锁在体育教室内,当时全身烫的就已经不行了。 “把糖糖给我。”林盛夏纤细的双手向着校长伸出,她现在已经顾不得追究是谁的责任,只想要快一点送糖糖去医院。 林盛夏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的空白,明明早上送糖糖来的时候她还是活蹦乱跳的,为什么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糖糖就已经发烧烧的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她的眼眶泛红,在见到糖糖因着发烧难受的涨红小脸,她的头发还是潮湿的,全身滚烫滚烫。 第105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3) 而不远处,与糖糖同班的小朋友正在外面做着课间操,苏皓轩自然也是在其中的,他的眼神全然的落在糖糖的身上,因着害怕与愧疚小脸泛着苍白。 “我先将糖糖送去医院,如果最后发现是因为校方管理不善所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会让我的律师送上律师函!”林盛夏紧搂着糖糖,面无表情的开口,她觉得自己紧绷着的神经就快要断了似的,而怀中因着发烧已经开始呓语的糖糖着实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林盛夏扔下那句话便转身向着校外停车的地方快步走去,怀中的糖糖在炽热的夏天烫的就像是个暖炉似的,不一会儿林盛夏的额上便沁出薄薄的汗水。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将糖糖接过去离开的瞬间,原本在人群中跳着健康操的苏皓轩因为胸口剧烈的疼痛突然倒地昏迷,额上层层的虚汗泛出。 林盛夏逐渐的恢复了意识,眼睛似吃力的无法睁开似的,可当心底里蓦然的浮现出糖糖两个字的时候,她紧闭的眼皮蓦然的动了动。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背反绑在身后,被胶带一样的东西绑的紧紧的,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自己抱着糖糖上了车,心急着向儿童医院驶去,却在半路上被突然从旁边小路冲出来的面包车挡住,随后对方的车门迅速的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许多拿着铁棍的痞子,开始砸她的车窗玻璃。 林盛夏第一反应便是转身护住还在副驾驶座上的糖糖,因着高烧的关系她整个人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林盛夏此时无比的庆幸,如果被清醒状态下的糖糖见到这一幕,该是怎样的阴影。 对方不似是一般的持械斗凶者,他们很有目标的用着铁棍让自己抱着糖糖逼迫自己下车,随后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后脑被重重一击,剩下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还有糖糖!她不能够让自己处在不清醒的状态!不论对方是什么来意!她都要保护糖糖不受到伤害! 手指无力的在脏污的地上抓着什么,林盛夏的后脑很疼,苍白虚弱的躺在地上,直到摸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子,她紧紧的攥在手里像是要让它深陷进手掌心里似的,那尖锐的疼痛终于让她的神智清醒了起来。 冷静的睁开眼睛,她率先寻找的便是糖糖的身影。 好在她就歪斜的躺在自己的身旁,没有被那些人带走或是扔到车内!可就算是糖糖在自己的身边,因着高烧不退的关系,她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小脸通红通红的,就连呼吸都是炽热的。 这样下去不行,糖糖的抵抗力本来就弱,要是在不处理任由她发烧下去很快就会转成肺炎,自己根本就拖不起! 想到此,原本手指无力的林盛夏越发收紧手里的力道,任由那石子尖锐的一头扎入到自己的手心内,鲜血流出的瞬间,随着疼痛而带来的清醒终于让她有了力气。 不远处坐在废旧工厂内喝着啤酒吃着瓜子的男人见林盛夏有了动作,推了把身旁的男人,桌上散落着林盛夏皮包内的东西,钱夹内的钱早就被抽了出来,几张银行卡也仍在了桌子上。 金褐色发的男人将手里的瓜子一把扔到破桌子上,转过身来径直的向着林盛夏母女二人走来。 林盛夏清透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手中的动作一顿,这个男人,她见过! “林总,我们好久不见啊!”高湛阴阳怪气的开口,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发着高烧半梦半醒的糖糖,甚至连绑都没绑她。 五年前,傅雯雯设计利用她的表哥想要下药毁了自己,却不曾想到被她反利用与自己的亲表哥春风一度,林毅雄大怒之下将傅雯雯送出国,而这个表哥,却再也没有了音讯。 却不曾想到,事事就是如此的巧合,而林盛夏今日落在他的手里,高湛自然不会那么便宜的放过她。 只见高湛慢慢的蹲在了林盛夏的面前,五指抓紧着她乌黑的长发强迫着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自己就被赶出了家门,靠着酒肉朋友的接济过日子,人间疾苦都体会过了。 啪…… 高湛眼神凶狠的重重给了林盛夏几巴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削瘦的身体掀翻。 林盛夏只觉得侧耳嗡嗡作响,好半天都听不清事情,嘴角很快渗出血来。 高湛却还不解气,站起身来就想要狠狠的踹她脚,林盛夏猛然睁开自己冰锐的眼睛,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高湛的脸上,冷静自持的模样令高湛陡然间打了个哆嗦,脚也就僵硬的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迟迟没有落下。 “若你们只是为了钱,我的银行卡里有,密码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林盛夏努力在表面上维持镇定自若,脑海中却在飞转着,她不知道还能够倚靠谁。 皮包被他们放在了桌子上,手机还在里面,她连碰都不碰不到。 高湛眉头一挑,他自然是知道林盛夏身份的,她的银行卡有多值钱,他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的手指摩挲在下巴处,这笔交易着实很划算,毕竟另外个女人付了十万块只让他教训教训林盛夏,要是因为此能够获得一大笔的钱,何乐而不为? 正想着,废旧工厂从里面紧锁上的铁门在外面被猛烈的撞击了起来,汽车引擎咆哮着的声音叫人心惊,此时高湛已经顾不得林盛夏,猛地站起身来抄起家伙就想要冲过去。 砰……的一声,结实的铁门竟就被撞击扭曲,哐当倒在地上,灰尘四溢开来,但却也挡不住呼啸而来的跑车直接冲撞上高湛的速度。 血的味道再清晰不过的弥漫了开来,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压在了车下。 林盛夏的眼睛蓦然间睁大,如此血腥的一幕被她收入到眼底,只觉得胃部翻搅的难受! 那些混混原本就不是亡命之徒,他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见此情景慌乱着四散逃开,竟连压在车轱辘底下半死的高湛都不管不顾! 糖糖! 电光石火之间,林盛夏回想起因为这趟意外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的糖糖,无比凄厉的大喊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名字。 “元牧阳……” 寂静无声的总裁室内。 顾泽恺面色沉冷刚刚摁断林盛夏请来的离婚律师打给自己的电话。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呢?”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告诉我,你还会像是现在这样的对我吗?” “如果苏暖说了谎呢?如果当年救你的人不是她呢?” 林盛夏曾经的问题也一并的涌入到顾泽恺的脑海当中,他以前只当那是林盛夏气极之下的口不择言,更何况作为自己来说,以前跟林盛夏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交集,既然是陌生人,她又如何能够救了自己? 更何况林家与顾家那时已经交恶! 所以说顾泽恺想也没想的便将林盛夏排除在外,可苏暖不同,当年他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女人便是苏暖,更何况周围的所有人都证明,在发现他的时候除了苏暖在身边外压根就没有旁人!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在这种事情上做怀疑! 可是现在的顾泽恺却有些迷惑了,林盛夏的笔记薄戛然而止于自己被绑架的前一天,从七月十五日开始便再也没有记录过任何的东西,原本以为跟林盛夏完全没有交集的生活,却在数年之后发现其实她默默的关注了自己那么久。 以前那些所有的不可能现如今却都变成了可能! 到底是谁说了谎?原本顾泽恺可以笃定的答案,现在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此时,放在桌上的手机蓦然响起,熟悉的和旋令顾泽恺刚毅英挺的脸部轮廓更为绷紧起来,单手摁下蓝牙耳机开关,苏暖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原本沉思的眸子倏然被阴霾给笼罩着,什么叫做轩轩需要一颗心脏? 林盛夏面色苍白的等在急救室外面,她的手里似乎还残留着糖糖身体炙热的温度。 因着之前被掌掴的力度,她姣美的脸现在还是肿的,有警察来做过笔录,因着元牧阳的行为还不好被界定,所以被警察通知近期内不能够离开T市。 元牧阳却并不在乎那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林盛夏的脸上。 只是,糖糖却因着高烧转为急性肺炎,来送到医院来的路上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元牧阳还从未见到过林盛夏如此放空一切的表情,她不哭不闹只是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苍白着脸茫然的望着手术室的门,手上脸上都是脏污,叫来护士帮她打了破伤风针,尽管如此林盛夏却依旧像是一尊不会动的陶瓷娃娃,安安静静的。 糖糖的情况有多危险,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妈妈的更清楚,以前的时候糖糖每次感冒自己都像是打仗似的紧张,她的身体本来就弱,如果变成肺炎她真的不敢想象。 而此时手术室里的糖糖却像是能够感应到门外母亲的心情似的,苍白淌满汗的脸上表情微微松动了些许,纤长的睫毛颤抖着。 “妈妈……我想见爸爸……”糖糖唇边虚弱的呓语着,好热……浑身好无力…… 急诊室门外的林盛夏脑袋里没来由的嗡了一下,纤细受伤的手指在身边焦急的摸索着什么,表情茫然而又恐惧! “你在找什么?”元牧阳紧抓着她的手腕,深邃的眼眸浓重的落在那张从来都是冷静自信的小脸上,可此时除了苍白虚无之外,什么都不在剩下…… 第106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4) “我的包,我的手机……我要给顾泽恺打电话,糖糖出事了……我要给顾泽恺打电话……糖糖从手术室里出来……一定想见到他!”林盛夏的眼神里迅速的涌上了空洞的情绪,元牧阳闻言眼里的阴霾越发的浓重起来,直到现在她还在想着顾泽恺? 是他将她救出来的!是他将糖糖送来的医院!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让林盛夏死心的彻底!元牧阳的大掌攥的紧紧的,心头的怒火却并不在面上显露出来。 “你的包在警察那里,我问问他们手机能不能先取回来。”元牧阳站起身来,而林盛夏却还是茫然的用手指在身旁摸索着。 她慌了!她真的害怕了!就算是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的恐惧,如果糖糖出了事…… 如果糖糖真的出了事情的话…… 很快,元牧阳将她的手机从证物袋内取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将它递给林盛夏,深谙的瞳孔丝毫没有从林盛夏脆弱的表情当中移开。 糖糖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如果…… 元牧阳的心里陡然间的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见到林盛夏表情时却一再深埋动摇深埋动摇…… 如此反复着! 林盛夏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她甚至已经开始拿不稳手机,就算是在熟悉不过的屏幕密码,她甚至哆哆嗦嗦的输入了三四遍才终于输入正确!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想要顾泽恺过来,她知道糖糖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想要见到顾泽恺的。 顾先生…… 如果糖糖真的出事,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顾泽恺刚刚再度烦躁的挂断了林盛夏律师的电话。 苏暖哭着坐在长椅上,虚脱似的瘫软着,她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说轩轩心脏病发,恐怕会有危险。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她需要心脏移植术手术才可以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她已经没有了子宫,轩轩就是她唯一的命根,她绝对不能够让轩轩出事! 条件反射的给顾泽恺打了电话,她除了找他之外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泽恺,求你帮帮我吧!”苏暖的哭诉让顾泽恺眉心紧锁。 而此时顾泽恺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颤,削薄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却肯定不是为了苏暖。 而顾太太律师的电话却还是不怕死的一遍遍打开,离婚二字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突然,手中的电话再度的响起,而这次却陡然转为林盛夏的电话号码。 顾泽恺看着来电显示,径直的认为是之前自己将律师的电话拉进黑名单,林盛夏亲自打电话来催促自己! 烦躁的接起电话,他因着不稳定的情绪甚至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嘈杂之余的急促呼吸声。 “轩轩马上要准备手术,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他甚至连听都没有听下面的内容,啪的一声便将电话挂断! 刚刚从外面向着手术室匆忙走去的护士见到顾泽恺打电话,脸色很不好看! “这位先生,难道你不知道手术室外是不能够打电话的吗?你这样会干扰到里面仪器的正常运作!请你关机!” 许是见到顾泽恺要吃人的表情,护士说完这话便转身向着手术室走去! 而顾泽恺就这样的关了机…… 恐怕顾泽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刻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他的人生也因为这通电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盛夏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的听着听筒内传来的忙音,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似的。 轩轩马上要准备手术,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顾泽恺冷酷无情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畔,林盛夏不死心的再次拨打着顾泽恺的电话,可电话那头直接传来的关机提示让她蓦然的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就那么委屈的,隐忍的痛哭出声,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悲伤! 顾泽恺,为了那女人的儿子,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有护士走进了手术室内,在林盛夏看不见的角落里对着元牧阳点了点头,那眼神像是隐含着什么秘密似的。 林盛夏从未感觉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而此时此刻她却真正的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她惨白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全身瘫软在长椅上。 手术室的灯蓦然的灭了,林盛夏的神经再度紧绷了起来,甚至顾不得手里捏的紧紧的手机,上前一把抓住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深深的凝视着他的脸,眼神里带着希冀的光。 戴着白口罩的医生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落在了元牧阳的脸上,稍稍的点了点头。 “很抱歉,孩子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般的,叫林盛夏连连的后退了一步,她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只是迷迷蒙蒙的望着依旧还躺在手术台上的糖糖,那小小的身体安静而又平和的躺在那里,却是已经走了…… 林盛夏只觉得心肺处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剧痛袭来,将她全然的湮没了个干净,慢慢的向着糖糖走去,她的眼泪从未像是现在这样般的汹涌过,全身无力。 颤抖着的纤长手指缓缓的抚摸在糖糖被汗水打湿的小脸之上,林盛夏只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噩梦而已,糖糖只是小感冒,她没有送她去医院,她……还活着! “糖糖,妈妈在也不管你吃糖了,你起来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好生的冰凉,可糖糖还是温热的,那么的温热…… “元牧阳……”林盛夏轻声的叫着元牧阳的名字,而那抹高大的身影安静的来到她的身后。 “帮我把糖糖送去火化……既然顾泽恺不想要见我们母女,既然顾泽恺连糖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一辈子……另外,我要两个骨灰盒……” 林盛夏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根本就禁不住这样的打击,缓缓的瘫软了下来,元牧阳眼明手快的将昏倒的林盛夏搂入到怀中…… “元先生,药效能维持两个小时,孩子身体机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刚才站在门口的医生走了进来,收人钱财自然要替别人做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嘱咐自己。 “送去特护病房,不允许任何人探视,除了我之外!另外,帮我找副五岁女孩的骸骨,送去火化!” 元牧阳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抚摸在林盛夏冰凉苍白的小脸之上,温柔至极,却令那医生心里陡然浮现恐惧,若是爱一个人爱到用尽手段不顾别人的痛苦,这爱…… 太极端了! 林盛夏醒来的时候,元牧阳已经办好了所有的事情。 她沉默着将‘糖糖’的骨灰分装到两个盒子内,随后安静的将一半交给元牧阳。 “麻烦你,帮我交给那个人。”林盛夏用那个人来代替顾泽恺的名字,却是真真连他名字都不想要提起,面色平静到了极致。 元牧阳突然之间后悔了! 他当时想要将糖糖偷换的念头不过只是浮现了一瞬,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付诸了实际行动,他只不过想要让林盛夏对顾泽恺彻底的死心,却忘记了这样做对她本身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为什么是一半?”元牧阳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 “麻烦你,帮我交给那个人。”林盛夏的手里就算是昏迷还攥紧了手机,此时松开紧绷着的手骨,手指还颤抖着,口中却只是喃喃的说着。 她已经不去管元牧阳到底能不能够信任,她只是沉默的轻抚着手中的半盒骨灰,安静的过了火。 “那你从这里等我回来。”元牧阳扔下这句话,心脏剧烈的收紧,他是真的后悔了,在见到林盛夏这幅模样时,可若是说出来,自己恐怕会永远的失去她,事到如今,他只能够咬牙硬挺着。 T市国际机场内。 叶以宁拿着机票的手蓦然的抽搐了一下,今日是她离开T市的日子,不喜欢离别氛围的她迟疑着要不要给林盛夏打通电话。 可此时她有着莫名心慌感,下意识的找出手机拨通了林盛夏的电话,她的感觉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惜之出事的时候她也有过这样的感应,莫非是盛夏……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叶以宁不死心一遍遍的拨打着。 直到,电话终于被接起。 “盛夏……”叶以宁欣喜的开口,她都快要被急死了! “糖糖死了……”电话那头,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开口,啪叽一声,却又挂断了电话。 叶以宁全身的血液闻言都要沸腾了开来……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于熟悉林盛夏的声音,她真的会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 糖糖,死了? 啪……的一声,以宁手中的拉杆箱摔在地上。 林盛夏并没有像是元牧阳所说的那样等着他回来,而是宛如幽魂般沉默的将骨灰盒抱在手里。 以前那些觉得重要的事,忽然之间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心里空荡荡的再平静不过,好似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这么安静过似的。 或许是她抱着骨灰盒的模样太过于吓人,路上没有一辆出租车愿意停下,最终却是辆不怕晦气的黑车用了百元的高价才将她送回的别墅。 她沉默的走进和顾泽恺曾经生活过的别墅,输入了密码,就这么敞开着门走了进去。 “糖糖,这就是你想回到的家,冰冷无情的家……等妈妈去找你好不好?”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将骨灰盒放在了茶几上,她的糖糖,早晨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 “妈妈……” “其实糖糖不讨厌你,昨晚……对不起!”她明明那么乖巧的,对自己说着抱歉的话,可转眼间,没了! 第107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5) 林盛夏踩着凌乱的杂物走在大厅内,顾泽恺之前发脾气时留下的痕迹还在,她却像是看不到似的径直走进了卧室当中,缓缓的将之前自己仔细收藏起来的婚纱翻找出来,糖糖曾经说过想要看自己穿婚纱的样子,自己去见她的时候…… 就把她的心愿满足了吧! 缓缓的穿上洁白的婚纱,林盛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她的嘴角一直都含着浅笑,与她往日雷厉风行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要去见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了,所以她真的很开心…… 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长长的头发,美丽极了,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年,婚纱依旧被收藏的很仔细,就连个褶皱都没有。 拖着裙摆,林盛夏走进了浴室内,将水龙头打开,眼睁睁的看着温热的水流带着白雾淌进白色的浴缸内,她沉默的坐在瓷砖上,用手轻抚着小腹。 “小黄豆,对不起,妈妈太累了……下辈子你千万不要让我在当你的妈妈。” 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温热的水面,林盛夏的表情一直都很平和,她沉默的将穿着白纱的身体靠在浴缸冰凉的表面,将手缓缓的伸入到了手里面在也没出来。 锋利的水果刀刃闪着冷冷的寒光,在纤细的手腕处慢慢的划过…… 点点的红色溅开在水纹当中,慢慢的飘散……飘散…… 浴缸内的水很快便溢了出来,将雪白婚纱的裙摆打湿,粉红色的血水将婚纱染色…… 因着顾泽恺的身份特殊,医院特批将原本准备移植给别人的心脏源移到了轩轩的体内。 他的手术做的很成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成功,如果本身不排斥的话,那就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顾泽恺紧皱着的眉心终于松开,安静的手术室走廊里,突然缓缓的走来四名保镖模样打扮的男人,而为首的的乔胤高大健硕的身形俊挺异常,宽大的墨镜将他的半张脸遮住,周身透着一股子的冷意,而他的手中,却还夹着一份牛皮纸包的文件袋。 “乔胤,你怎么来了?”看他的面色好像不太对,像是刚刚受过重创的模样,顾泽恺迎了过去,而苏暖在看到乔胤的眼神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颤,多少冲散了苏皓轩手术成功的喜悦。 乔胤是顾泽恺的挚友,常年生活在中俄边境,此人是个极为令人胆寒的人物。 “我本来前几天就想要来的,不过中间受了点伤耽误了点时间。”乔胤似有若无的牵动了下,他本身就是冷的,这也算是回应了。 顾泽恺没说话,乔胤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调查资料的途中受到了外力的侵扰,多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勉强找到那么几张照片,不过……他还是觉得应该让顾泽恺看看! 沉冷着表情顾泽恺将牛皮纸袋打开,里面一叠厚厚的照片映入到眼前,照片疑为警局采证所用,拍摄的极为详细,隐秘部位却全都被遮住,但此时看起来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当时的惨不忍睹。 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没有指甲,鲜血淋漓的连着内里的软肉都破皮淌血,单单用肉眼就可以看到被撕扯过的痕迹,全身上下的肌肤因为重伤的关系看起来青青紫紫的,磨破的地方数不胜数。 照片一张张的被翻开,顾泽恺宛如大理石雕凿而成的俊美脸庞也越发的森冷起来,骇人极了! 苏暖的心从乔胤出现开始便一直忐忑不安着,她沉默的走到了顾泽恺的身旁,在看到照片里的图像时,猛然间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辈子,她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凄惨的画面! “你说这些是有关于顾太太的?乔胤,照片里的人……”顾泽恺的心弦突然之间绷得紧紧的,那种强烈不安涌进大脑,此生这个男人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惶恐。 惶恐乔胤接下来所说的答案! 手指在照片中女人的背部划过,深邃的瞳孔却在看到什么的时候,蓦然收缩起来,大脑猝然的懵了下。 结婚五年,他不止一次抚摸过顾太太的背部,那原本光滑的,细腻的肌肤在经过五年前的那次意外,留下了片片的疤痕,可有颗痣却是从未消退过的。 照片里女人的背部,有着与顾太太一样的一颗痣。 “照片里的人,是我的顾太太!”顾泽恺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时,难以置信声嘶力竭的向着乔胤低吼着,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林盛夏的身体了,这照片里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她的。 乔胤沉默了片刻,尽管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多残忍,但他还是徐徐道来。 “顾,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救你的人……或许就是你的顾太太?” 苏暖身体阵阵的发着冷,她突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这些照片能够说明什么没有人比她心里更清楚,若是顾泽恺怀疑起来,她是抵死不承认,还是……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呢?” “如果当年救你的人是我,告诉我,你还会像是现在这样的对我吗?” “如果苏暖说了谎呢?如果当年救你的人不是她呢?” 顾泽恺突然听到林盛夏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的萦绕起来,他甚至想起了那本林盛夏的笔记薄,戛然而止于他被绑架当天的空白,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似的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苏暖。 那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冷,从未有过的阴! 苏暖被他的眼神逼得节节后退,整个娇小的身体抵靠在冰凉的墙壁之上,她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泽恺却摔先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当年,到底是不是你救的我?”顾泽恺一身冰冷肃杀的气息涌动在身体周围,这么多年来他深信不疑的恩人,加注在她身上这么多年的恩情,若是一场误会,那让自己情何以堪? 苏暖什么话都不敢说,身子抵在冰凉的墙壁上,而面前迎着的是顾泽恺的怒火,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着实令她恐慌到了极致! 顾泽恺蓦然的回想起那一夜电闪雷鸣之间,柔软唇瓣落在他的唇上耳上,他听着对方轻声的呢喃着,我们两个人都会没事的,等到天亮就没事了! 可那些绑匪追了来,他只觉得身边柔软的身体越发的僵硬起来,他的眼睛因为受了伤看不见,他从未像是那个时候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听到她说完便拨开树丛冲了出去! “是不是你救得我?还是……”还是他的顾太太? 他不相信,他根本就不相信,救自己的人是苏暖,一定是苏暖! 如果真的是顾太太,他还怎么有脸祈求她的原谅?他一错再错,错到无可挽回,错的无药可救!他怎么有脸……祈求她的原谅? “是我!就算是有这些照片又如何?林盛夏有跟你承认过吗?当初就是我救了你,我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你三天!就是我……” 苏暖哆哆嗦嗦的开口,楚楚可怜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不知道是因着害怕还是惶恐,身体瑟瑟发抖! “苏暖!你给我说实话!” 医院的走廊里,顾泽恺凶狠的声音几乎要将娇小的苏暖给吞噬掉,五年前他舍不得让这个女人掉一滴眼泪,不论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惯纵着她,可现如今回想起来,竟只觉得可笑! “吵吵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有医生和护士听到咆哮声走了出来! “滚进去!这里没你们的事情!”顾泽恺却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就像是头负伤的野兽,迸发着骇人的气势! 乔胤见好友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神情凝重示意自己身后的保镖上前拉住顾泽恺,苏暖蜷缩在墙角,她从未见过对她这般凶狠的顾泽恺,记忆中的这个男人对她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而他对外人的凶狠,却是顾泽恺极力想要隐藏在苏暖面前的秘密。 “你说过我要对我好一辈子的,你说过要照顾我的……难道单单只是因为我曾经救了你?”苏暖呢喃着开口,精致的容颜上带着后怕,顾泽恺的模样像是吃人的野兽般! 元牧阳,却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的手中还怀抱着那半盒的骨灰,平日里邪妄的眉眼今日看起来异常的沉静,顾泽恺被几名保镖驾着,眼神落在元牧阳的脸上。 “顾泽恺,是盛夏让我来的,她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顾泽恺猛然间抬起头来,在听到林盛夏名字的时,猛然间的推开保镖的手,胸口急促的起伏着,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元牧阳与他手里的…… 骨灰盒? “这是谁的?”顾泽恺从没觉得自己的大脑这么不够用过,他高大的身形伫立在原处,已经僵硬到无法做出正常的关节动作。 “糖糖的,你陪在苏暖身边的时候,糖糖因着急性肺炎去世了。盛夏委托我帮糖糖送去火化,她还说既然你不想要见到他们母女二人,既然你连糖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元牧阳的声音很平稳,却像是把利刃似的狠狠的将顾泽恺的心给划开,只觉得眼前一黑,健硕高大的身形抵靠在墙壁之上,眸光竟是如坟冢般的绝望。 “你说糖糖死了?”元牧阳的话不仅仅是让顾泽恺震惊,就连苏暖脸上的表情都布满了害怕,她不过是找些人教训了一下林盛夏,怎么孩子就死了呢? 元牧阳的视线冷冷的扫视了过来,叫苏暖娇躯陡然间一颤! 他这样的眼神……是代表,他知道了什么吗? 只见元牧阳将骨灰盒小心翼翼的放在长椅上,随后猛然间向着顾泽恺冲了去,一把揪住了这个男人的深色衬衫领口,结实的拳头没有丝毫犹豫的挥上顾泽恺俊美的脸庞! 狠劲的力道很快就让顾泽恺的唇角淌下血沫来,那高大的身形就这样的任由元牧阳拖拽着,甚至连丝毫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第108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6) 乔胤紧皱着眉峰,他的兄弟还轮不到姓元的来教训! 只见乔胤迅猛的单手扯过元牧阳的手臂,结实的前臂用着致命的姿势抵在他的脖颈处,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就是这么对她的?顾泽恺……你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的!”元牧阳冷笑着挥开乔胤的手臂,五年前如果不是老头子从中作梗,盛夏不会在跟顾泽恺有任何的纠葛,在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对待盛夏更好,盛夏就是他生命里所有的阳光,而现在…… 他终于等到林盛夏对他死心的那一天了,从今天开始他会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忘了说了,那个骨灰盒里只有一半的骨灰,另一半被盛夏带走了。” 顾泽恺陡然间一惊,心里蓦然的有着不祥的预感,糖糖的死到现在为止他都还觉得是不真实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蔓延在五脏六腑之内,他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女儿,她怎么会出了事? 可当他从元牧阳的口中听到骨灰盒里的骨灰只有一半时,他那颗为着顾太太的伤、糖糖的死而疯狂的心,陡然间剧烈的跳动着。 顾泽恺踉跄的伸手触摸着骨灰盒冰凉的表面,顾太太这是想要彻底跟他一刀两断是吗?还是…… “她人在哪里?顾太太现在在哪里?”夫妻五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性子,那般刚烈倔强,糖糖就是她的命,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凌驾于他之上的存在! “你配知道吗?现在林盛夏有我守护,顾泽恺……我劝你最好还是离婚吧!” 元牧阳阴森森的冷笑着,他承认今日他走了一步险棋,利用了糖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他会将糖糖照顾的很好,到时…… 到时是要归还给盛夏还是继续隐瞒,直到现在,元牧阳却还都没有任何的考虑,其实现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走的这步险棋,不仅仅是把林盛夏与顾泽恺逼到了绝境,也同样的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你到底明不明白,她将骨灰交给你,她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让你给我,她一个人……你怎能放她一人?” 顾泽恺的声音发颤,就连高大的身形都在发颤,她…… 元牧阳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也是站在原地似是懵了,他回想起临别前林盛夏平静的面色,放空一切的眼神,安静的过了火的态度,似乎到处都在宣泄着她不正常的态度! 下一刻,两个人均是如同火箭般的向着外面冲去。 不过元牧阳向着病房跑去,顾泽恺抱着骨灰盒向着停车库跑去…… 顾泽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他没命的在市中心里疾驰着,听着交警的摩托鸣笛声响起,他不在乎…… 从今天开始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没有人能够比顾太太对他来说更重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心疼自己的女人,唯一一个不顾自己性命愿意陪他共进退的女人,别人的生死与他有和干系?他连自己的女儿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好! 他还算是什么男人! 顾太太……你千万不能够出事! “顾太太……”顾泽恺的声音似历经沧桑般的低哑,凭着他的直觉,就算是顾太太真的会做什么傻事儿也一定会带着糖糖回来。 别墅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 刚一踏进别墅门口,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顾泽恺紧紧搂着糖糖的骨灰坛,他沉默而又颤抖着用手扶着墙壁,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不会的,顾太太一向都那么坚强,坚强到让自己以为无坚不摧,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败她,她绝对不会做傻事的! 这样的想着,顾泽恺猛地冲入到浴室内…… 入目第一眼,望见的便是被鲜血染成淡粉色的水……粼粼的波动着…… 刀还安静的躺在地上,锋利的刀刃上沾满着刺目的红色,顾泽恺紧紧的搂着糖糖的骨灰盒,面上的血色渐渐的退去。 铮亮的黑色真皮皮鞋的鞋底还踩着从浴缸里涌动出的血水,他脚步踉跄着差点要滑倒在浴室的瓷砖上,粗粝的手指不着痕迹的颤抖着,慢慢的伸向水面。 浴室里空无一人,没有人! 他的顾太太,去哪里了? 顾泽恺难以置信的用手指捞着浴缸里的水,一下一下的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水流顺着他的手指重新滑落进浴缸内,什么都不在留下! 他的眼睛里露出凄惶紧张的情绪,痛彻心扉的感觉排山倒海般的涌来,顾太太去哪里了?糖糖去哪里了?为什么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泽恺额头的青筋绷得紧紧的暴漏在皮肤的外面,指尖紧抓着浴缸的凉壁猛地站起身来,怀中糖糖的骨灰坛与西装纽扣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却见顾泽恺踉跄着脚步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地板上有着滴滴答答的水渍,顾太太是不是还在卧室里? 推开卧室的门,有着血腥味道涌来,顾泽恺身体颤抖的厉害,穷极他这一生,他都不曾这样的害怕过。 空荡荡的大床上平整的铺着婚纱,原本应该是雪白色的,却让斑斑的血迹晕染了开来。 除却这婚纱,竟是再也没有了林盛夏的踪迹! 而地上,还散落着一张妇科检查的报告单…… 他颤抖着大掌紧握着,那上面写的……顾太太怀孕了…… 饶是再坚强的男人,此时此刻的心都被灼心的伤痛给打败,更何况顾泽恺是在挂断那样的电话,看到那些照片之后…… “爸爸最好了!爸爸还给我买迪士尼,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糖糖的声音蓦然在空荡荡的别墅中响起来,带着童稚般的奶音。 糖糖,是爸爸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急性肺炎,她的女儿在痛苦中苦苦等待着自己的时候,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凭着自己的臆想挂断了电话,甚至紧接着将手机关了机,联系不到自己的顾太太该有多绝望? 他竟然为了旁人家的孩子,错过了糖糖…… 他曾经拥有过一切的,他的顾太太,他的糖糖,他有幸福的一家,每天下班回来顾太太总是会先到阳台上将衣服收回来,然后站在厨房中做饭,她的背影纤瘦窈窕,好几次他都想要从背后环绕住她。 而糖糖会坐在沙发上看着动漫,时不时的趁着顾太太背对着她做饭的功夫往嘴里赛糖,意识到被自己发现,她还会做个鬼脸拉他当同谋! 可这一切……都被愚不可及的自己弄丢了! 顾泽恺颤抖着手指将糖糖的骨灰盒与染血的婚纱搂入到怀中,口中腥甜味浓重,他竟因隐忍着心疼用力的将口腔内壁给咬破,鲜血涌了出来,却还不能够缓解他的心疼! 原本的四口之家,最终只剩下他一个,家破人亡,到底是有多凄凉? 顾太太,你有多恨我?竟是连糖糖最后一面也不想要我见到?你是觉得我不配对不对?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配…… 你将糖糖的半盒骨灰给我,是要和我划清界限是不是?你甚至连让我去陪你们的资格都不给我,我到底伤你多深……让你对自己残忍如此? 顾泽恺将脸埋入到染血的婚纱内,血腥的味道刺鼻,可这算得了什么,比顾太太之前所受过的伤算什么? 那照片里的她身上竟被踢打的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青青紫紫…… 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非人对待,却是从不曾对自己说过! 又或许,就算是她说了,自己也只会当玩笑话来听听? 他还没告诉顾太太自己是爱她的,就算是意识到太晚,可他也是想要对她说出口的。 她爱的太早,自己爱的太晚,他做了那么多伤害过她的事情,如何还有脸面去面对她? 抱着婚纱和骨灰坛,顾泽恺一贯岑冷的唇角勾着颓然悲悸的笑,来到浴室里拾起那把还沾着林盛夏鲜血的水果刀,站在空荡荡而又凌乱偌大的大厅内。 家不像家,妻离子散,他顾泽恺…… 终究只配孤独一身! 顾泽恺幽暗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了桌子上的某处,凄惶的感觉在心底大股大股的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109章情能见血,爱能封喉…(7) 顾泽恺的薄唇微微颤抖着,阖住的眼睛滑下眼泪,蔓延过他刚毅的脸部轮廓下滑,直至划过下巴掉在手背上。 苦涩,不甘,痛苦,挣扎在心里不断的蔓延着! 苏暖躲在病房里瑟瑟发抖着,她心里这辈子都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慌张过,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的,因着高级护理病房内的冷气开的十足,她甚至感觉到一阵阵的冷意。 门从外面被推开,元牧阳夹着一股冷风迎面而来,苏暖心口处猛的一缩,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阴沉无比,就连里面隐隐含着的戾气都让人惊恐万分。 更何况苏暖本就如同惊弓之鸟似的,饶是旁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更何况是她?果躺顾果顾。 “苏暖,谁给你的胆子去碰她?”元牧阳猩红着眼睛大踏步来到了苏暖的面前,他修长的五指紧扣在苏暖的脖颈上,用力之大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骨骼移动的咔哒咔哒响,苏暖被元牧阳整个推到冰凉的墙面上,眼前因着缺氧一片的窒息。 “你不能杀我……看在我养母和元老的面子……你也不能杀我!”苏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死亡如此接近,她尖锐的指甲划过元牧阳手腕处的皮肤,脸上的表情惊惶不安! 元牧阳的手指一顿,元老就像是他心里的阴影似的,条件反射般的松了手。 谁料,砰的一声…… 病房的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带着刚下飞机疲惫之气的唐淮南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而此时病床上的轩轩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唐淮南的身后跟着同样刚下飞机却被唐淮南飞车带到医院的姜橘生,她甚至还没有享受到一个完整的蜜月,就被一通意外的电话给打断,唐淮南甚至没有给自己解释一句便买了回程的机票。 直到姜橘生见到跌坐在地上不断干咳的苏暖时,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来又是为了她,唐淮南才不管不顾的回来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抚在小腹处,却在意识到这个动作时赶忙收手,这趟蜜月旅行他们两个人压根就是分房睡的,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知心话,便被唐淮南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元牧阳,你对女人出手算什么男人!”唐淮南冷脸面对着元牧阳,将苏暖瘫软的身子当着姜橘生的面打横抱起。 姜橘生漂亮的小脸上布满了怔愣的表情,唐淮南……就那么不顾及自己么? “算什么男人?你可知道这女人做了什么?她害死了林盛夏的女儿糖糖,甚至现在就连林盛夏都生死未卜去向不明!我没杀了她,算是便宜她的!” 元牧阳的眸中带着嗜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苏暖的! 唐淮南与姜橘生均是一惊,尤其是姜橘生,盛夏姐的女儿……出事了? 夜色降临。 砰的一声巨响…… 唐淮南别墅的雕花铁门竟被辆迈巴赫撞烂,报警设备全面的启动,红蓝光闪动中还发出刺耳的警鸣声,佣人的尖叫声四起。 而原本蜷缩在沙发上的苏暖宛如惊弓之鸟似的将自己的脸埋入到靠垫内,这样的气势她应该能够想明白门外所到之人会是谁! 原本在厨房熬粥的姜橘生也吓了一跳,凌乱着脚步走出门来,见到却是顾泽恺手中握着枪凌冽一脚将别墅门踹开的情景,木屑四溅开来,他面无表情宛如修罗般的缓步走了进来,却是连看也不看姜橘生一眼,径直的向着苏暖走去,却见他猩红着双眼单手将苏暖的长发摁在手心里扯着她的长发提起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着这个动作将苏暖在地毯上拖拽着。 苏暖疼的惊声尖叫起来,这令原本在二楼因着她的到来而吵得不可开交的顾弘文与唐淮南两人的争执戛然而止! “顾太太和糖糖是不是你找人绑架的?”顾泽恺的面色冷极了,涔薄的唇角勾着嗜血的笑容,手里的枪口已经上了膛,只等着他扣下扳机的动作。 这枪,是他从乔胤那夺来的,当他从乔胤口中得到消息时,怒火中烧。 姜橘生吓得几乎要瘫坐在地,她还从未见过顾泽恺的这幅模样,就像是魔鬼似的让人害怕! “顾泽恺,放开她!”唐淮南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下楼梯,看也没看同样跌坐在地上的姜橘生,想要从顾泽恺的手中将苏暖解救出来。 砰……的一声,顾泽恺面无表情的开了枪,却只是打在了唐淮南面前的地毯上。 “泽恺,你这是做什么!”顾弘文紧锁眉心拄着拐杖从二楼走下,今日一个唐淮南已经很令他头疼,更何况顾泽恺的突然失控。 顾泽恺却是理都不理他们,只是紧抓着苏暖的长发,像是要将她的头皮扯断似的,用着黑洞洞枪口对准苏暖太阳穴的位置,旁人丝毫不会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开枪,只因为他刚才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 苏暖害怕极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刷刷的落下来,她从没想过男人狠起来竟然能到这样的地步。 “淮南……淮南救我!”现如今,她能够倚靠的就只有唐淮南的,能够救她的也只剩下唐淮南了! 唐淮南听闻苏暖凄惶的呼救声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挺身到苏暖的面前扣着顾泽恺的手腕,他恐怕是疯了!竟然对曾经的爱人下这样的狠手! 可唐淮南又哪里知道苏暖到底做过些什么! 姜橘生张大着眼睛看着唐淮南不顾一切的模样,眼泪顿时的涌出了泪花,她很害怕,害怕顾泽恺就这样失手将他给打死,毕竟刚才那声枪响警告味道十足! 她就算是在害怕,也绝对不能够允许顾泽恺当着自己的面伤害唐淮南! 顾泽恺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连最基本的人类情绪都没有,他粗粝手指缓缓抬起,将枪口抵在唐淮南眉心处。 这一幕不仅仅是惊到了姜橘生,更是让顾弘文瞪大了眼睛! “顾泽恺!如果你今天失手伤了淮南,我定不饶你!”老人黯哑的声音响起,顾泽恺涔薄唇瓣却只是勾起了嘲讽的笑。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 “不要!求求你不要!”姜橘生凄厉的啜泣声传来,她尽管害怕却依旧勇敢的站在了唐淮南的身旁,手指颤抖着伸向那随时都可能走火的枪口。 “我不能够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我求求你!别伤害淮南!” 姜橘生凄楚的大哭起来,唐淮南高大的周身猛然间一颤,孩子? 顾泽恺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僵硬,他的视线缓缓的移到姜橘生的腹部上,曾经,他也有过小黄豆,还有糖糖! 他突然的伸出手来,控制着姜橘生颤抖的手指,将手里的枪塞入到她的手心里面,就像是摆弄着玩具似的将姜橘生的手指压在扳机上面,只要他一动,子弹就会穿透顾泽恺自己的身体。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弄懵了,苏暖也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和顾太太的关系好,就由你来帮她好了……”姜橘生只听到顾泽恺低醇如红酒般的嗓音轻声溢出这句,伴随着摁压扳机的动作,子弹闷声的穿透顾泽恺的左侧肩胛骨! 鲜血大股大股的冒了出来,姜橘生吓得不断尖叫着,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这一枪,打我的有眼无珠!” 紧接着第二枪再度响起,姜橘生拼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得要领。 “第二枪,打我的优柔寡断!” “求求你不要……”姜橘生吓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第三枪响起的瞬间,顾泽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他随后也松开了牵制着姜橘生的手! “第三枪,打我的忘恩负义!” 三颗子弹,三句话…… 顾泽恺说完便转身离开,鲜血伴随着他动也不动的手臂滴落在地板之上,滴滴的化开…… “哦,顺便忘了说了,既然爷爷你那么不待见我,那就当我没我这个孙子,而我以后不管对顾氏做什么,你也没权利插手!” 顾泽恺漠然的转头环顾着这个房间内的每个人,他们均是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他现在的确是个疯子,没有了心的疯子…… 他要先找到他的顾太太,到那时,不论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无条件的疼宠她,呵护她! 而留着苏暖的命,只因为他知道顾太太最喜欢自己亲自解决事情了,等到他找到了她,会任由她慢慢的折磨这些人,慢慢的折磨自己…… 第110章情深只换来惆怅(1) 八个月后 日出东方,清晨的光缕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偌大的别墅内,同样照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男人。 他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铺着丝质黑色床单的大床之上,高大健硕的身体规规矩矩的只守着床榻的另外一边,不会越界,锋锐的眉宇间看不出丝毫的疲倦,也看不出一夜未眠的乏累。 淡金色的光缕照射在凌乱铺有薄被的床榻另一边,足以容纳三个人的大床之上其实只躺着一个人,却铺着两床被。 顾泽恺深邃阒黑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天花板,长而密的浓黑睫毛不动,涔薄的唇抿的紧紧的,下巴上有着新长出的湛清胡渣。 闹钟骤然划破这样安静的氛围,顾泽恺像是早就等待这一刻似的,伸出宽厚的大掌将闹钟摁死,勾着温柔的浅笑倏然的将健硕的身形侧过去,瞬间将锋锐俊美脸上的冷给融化掉。 “早安,顾太太,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说完这句话,顾泽恺终于起身,赤着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将衣柜门打开。 里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左边是顾泽恺常穿的衣服,右边是林盛夏的衣服。 冬装前两天刚刚被顾泽恺收起来,现在悬挂着的都是春装。 “顾太太你看我今天穿这件好不好看?” 顾泽恺从衬衫内随手挑了件湛蓝色的棉质衬衫转过身向着虚无的空间里扬了扬,赤裸肩膀上还留着枪弹留下的伤疤,不多不少正三个。 “我也觉得不太好看,那还是穿黑色的。” 顾泽恺蹙了下眉心,随后将衬衫挂了回去又取出了件黑色的套在身上,粗粝的手指转过身将水晶扣系上。 整齐穿好衣服之后,顾泽恺径直的走进了盥洗室内。 却见他率先将林盛夏的杯子里盛满了水,仔细的将牙膏挤在牙刷上,安静放在一旁。 随后才开始认真清理起自己。 镜子内的顾泽恺俊颜依旧冷峻坚毅,唯有在刷牙的空挡侧头看着身边静无一人时才有了丝人类的温暖。 叩叩叩……卧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哥,你起来了没?我已经做好早饭了。” 顾允儿的声音紧接着从外面传来,顾泽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的刮着胡渣。 很快,一切都收拾妥当。 打开卧室门前,顾泽恺沉默的将林盛夏杯子里的水倒掉,在将牙刷冲刷干净,湿淋淋的杯子内壁就像真的被人用过似的。 走出盥洗室,薄被早在之前就已经整理干净,顾泽恺打好领带,打开了卧室的门。 “哥,早!”顾允儿脸颊上带着梨涡,浅浅的笑着,眼神里却划过担忧的情绪。 八个月前,当她接到爷爷电话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满身是血的顾泽恺已经打开了别墅的门回来了,她惊恐万分的将他送入到医院,所幸捡回了条命。 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是顾允儿有心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下去,奶奶很快便知道了糖糖离世的事情,为此昏厥过去数次。 对于当时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几个却三缄其口,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们答案。 糖糖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林盛夏为什么会消失?糖糖的遗骸为何是交由别人来签字火化的?重重的谜团都压在顾家人的身上,而最令顾允儿担心的却是清醒过来的顾泽恺! 伤好之后他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状态,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找到林盛夏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似的,再也让人遍寻不到。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顾泽恺也越发的沉默阴冷起来。 任是哪个人在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境,心性上多少也会发生改变的,更何况……她大哥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早。”顾泽恺只是平静的看了顾允儿一眼,径直的向着糖糖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不多不少如同往日般的三次。 “糖糖该起床了。” 顾允儿屏住呼吸,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顾泽恺的这个样子了,可不管哪次看都觉得心酸。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大哥其实比所有人都清醒的很,若是这样做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些的话,她是不会阻止他这样做的,可是奶奶却担心孙儿精神出现问题,强逼着他去做精神行为能力鉴定。 直到一切的指标显示正常,谢青鸽才勉强的松了口气。 “等下我送糖糖去幼儿园,你直接去公司就好!” “不用,我要自己接送糖糖。”在这一点的问题上,顾泽恺从未有过的固执。 顾允儿沉默着将两副碗筷从碗柜里拿了出来,她现在一有时间就住在大哥这里,可看到他的样子,却也比谁都要难受。 “怎么只拿了两副碗筷,还有顾太太和糖糖的。” 顾泽恺低醇的嗓音透着冷,顾允儿赶忙又转过身去拿了两副碗筷出来,大哥努力的维持着大嫂与糖糖没离开时的样子,可现在全T市的人都已经知道,顾泽恺一夜之间为了别的女人的儿子,连自己女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家破人亡的事。 网络上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顾泽恺这三个字宛然已经成为了坏男人的代名词。 可跟越来越差的名声相比,顾泽恺在商场上的狠戾手段也开始渐渐的为众人所知,恺夏集团在他亲手带领之下以着绝对的飞速成长起来。 坏男人与狠商人,不过才短短八个月时间,已经让大哥行走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可这个男人,却我行我素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顾允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大哥的眼里似乎再也没有了旁人的身影,幽深的瞳孔死寂一般的沉静。 “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不要来了,奶奶的担心我知道,我没事。我想要和顾太太还有糖糖保留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要来打扰我们。” 顾泽恺平静的喝完粥,扔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餐桌。 徒留下顾允儿凝视着他的孤独的背影,心里难受的很…… 某支教小镇 油菜花开的时节,到处都是淡淡蜜甜的味道,金黄色小朵小朵的花簇成团惹来蜜蜂的追逐,成片成片的,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土地定是块状分割。 叶以宁所支教的村子是离县城最远的,这边交通并不便利,不单单是交通,就连手机信号也很差,有时候大半天手机没有信号都是很正常的时间,更不要说是跟外界的沟通,这里甚至还常年保持着写信的方式,邮差每四天来一次。 与城市的喧嚣相比,这里宛如最原始的人间天堂,自给自足的生活环境,令过惯了都市生活的叶以宁很享受。 略显破旧的学校便坐落在江河的附近,走路不过五分钟就可以到达江边,那边有很多当地的妇女坐在附近洗衣服,谈笑间偶尔还会唱起山歌来。 下了课,叶以宁缓缓的向着江边走去。 天气很好,从化过雪之后天都是湛蓝湛蓝的,碧水绮丽着活水流动,远处山峦隐约,因着不过刚刚过去乍暖还寒时节,风还是有些凉的。 江面上泛着竹筏,一切景象美好的不像话。 而叶以宁的视线最终却落在了安静坐在江边铺着软垫的大石上的女子。 那个侧脸有着优美的弧度,晶莹剔透的肌肤之上没有丝毫汗渍,干净清爽隐隐透着光泽,三千青丝长发以着一种柔顺的姿态被风撩起,身上的素色衣服只有在领口处有些点缀,不知道旁边洗衣服的父女说了些什么,她淡色的唇瓣勾起了浅浅的笑意,不带任何强势,只是平淡。 “三姐,唱首歌听呗!”江上竹筏站着的汉子大喊一声,惊起四周飞鸟无数。 “叫什么叫!别吓着林老师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莽汉子!”那个叫三姐的妇女嬉笑着开口,惹来四周笑声一片。 叶以宁也笑着走了过来,将外套披在女人的身上,顺手用手抚摸着她圆滚滚的肚皮,因着高高顶起大衣的扣子已经扣不上了。 清风浮动,花香送来,嬉笑声不绝于耳,叶以宁的手搭在女人的肩头,嘴角的浅笑也没敛起过。 “盛夏,昨天我看到小家伙的小脚印了,踢在你肚皮上!”叶以宁坐在一旁,纤细的手指上还带着白色粉笔的粉末,手指略微的有些僵硬。 八个月前,叶以宁接到电话心里直觉便是不好,她直接打了个车来到别墅区,在见到门竟然没关时更是恐惧万分。 直到真的看见倒在浴缸外面的林盛夏时,她疯了似的冲了过去! 好在她赶到的及时,林盛夏也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沉默的任由叶以宁找来急救箱帮她处理伤口,万念俱灰毫无生气。 直到叶以宁两个重重的巴掌挥到脸上,林盛夏的眼珠才转动了起来,她只感觉到叶以宁抱着她痛哭,原本麻痹的心脏也渐渐的跳动起来。 她不能够就这么死了! 后来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林盛夏将染血的婚纱脱掉,将之前收拾好的行李取出来,尽管失血有些晕眩,但却并没有到无力的地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八个月,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连预产期眼看着也快要到了。 叶以宁却比林盛夏更为的紧张起来,之前她生糖糖那次大出血,几乎要吓死她了,现在条件这么简陋,万一出了事…… 可林盛夏却是真心喜欢这里的,相较于现代都市人的勾心斗角,这里的民风淳朴,家家夜不闭户,真可谓是世外桃花源。 叶以宁正想着的时候,三姐那边已经放开了歌喉大声的唱了起来,四周的山峦正好形成了回音壁,令那声音缭绕,不绝于耳! 第111章情深只换来惆怅(2) 咔嚓咔嚓……连着几声,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声音的来处,洗衣服的妇女脸上被阳光晒得红红的。 “忘了说了,这是上面来采访支教生活的记者,说要做公益广告,我本来跟他们说没什么好拍的,可他非要跟过来!” 叶以宁赶忙开口,所幸这边民风淳朴,对外来人也并没有排外的态度。 林盛夏的表情冷淡极了,略微的低下头,乌发垂落在颊边,挡住了大半张的脸…… 恺夏集团。 装潢气派奢华的会议室内,正在召开管理层会议。 长长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众位股东与管理层人员,顾泽恺面无表情坐在正主席的位置上,而在他的身旁,还被预留出了一个空无一人的位置。 “我们这样不惜一切代价阻击顾氏的生意已经引起业界人士的反感,如果一意孤行下去经济会受到怎样的波动,谁也说不准!”股东之一率先开口,脸色不太好看。 顾泽恺修长的手指极为有规律的敲击在冰冷的桌面上,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尤为清脆。 此时的他一身意大利纯手工西装,低调中透着奢华,那张极为俊冷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表情,薄唇淡淡的抿着,好久没说话。 时间就在这样的沉默当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刚才说话的那个股东只觉得随着时间的过去,心里也越发的胆寒起来,这几个月顾泽恺的做事风格与这五年来形成鲜明的对比。 往常来开会的林盛夏一直都贯彻着见人留三分薄面,日后好相见的行为准则,虽然手段同样的厉害,但跟顾泽恺的不顾一切相比,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引起业界人士的反感?”许久之后,顾泽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阖上,重重的扔到了那名股东的面前。 砰的一声,吓到众人! “我顾泽恺做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状似悠闲的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素色戒指,酷寒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他的表情。 会议室内的低气压缓缓飘过,没人在敢说一句话,而这几个月来只要是开会,气氛几乎都是如此。 会议结束后,顾泽恺站起身来将西装扣重新扣上,身后紧跟着面无表情的影,后者不知道低声跟顾泽恺说了什么,让他原本离开的脚步顿时停顿了下来。 冰封般的冷睿视线落在刚才出声的股东身上,凭空惹来几许恐惧! “听闻谢股东的儿子与唐淮南近来交好,若是传言属实……”顾泽恺涔薄的唇角勾着嗜血的笑容,眼底尽是无限的讽刺。 话没说完,便又转身离开,徒留秉着呼吸紧张不已的谢股东,站在原地迟迟不敢离开。 刚才顾泽恺那眼神,就像狼般…… “顾先生好。”刚一踏出会议室的门,站在门口的男秘书便恭敬的开口。 八个月前,盛传林盛夏自杀身亡的传言愈演愈烈,顾泽恺怒极之下用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与对方狠戾教训。 而恺夏集团内高层秘书也大换血,除了跟随林盛夏多年的小可被特批留了下来,其他秘书均换成了男人。 员工餐厅内。 顾泽恺安静的坐在老位置用着餐,而他对面的桌子上整齐的放着一份饭菜,两素一荤均衡搭配,还有一小碗的米饭。 他动作优雅的用修长手指夹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味道极佳的饭菜,只是他周围的几张桌子都没有人敢做,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而那抹高大流畅的身影却纹丝不动。 仿佛感受不到员工正在以他为话题中心似的。 顾泽恺霸气而冷冽的气场此时收敛的很好,他甚至还会夹菜给对面的碗里,嘴角偶尔浅笑着,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视线。 看着,也怪可怜的! 有些女性员工忍不住的想着。 窗外的LED大广告屏上正在介绍顾氏旗下的化妆品广告,不断的闪回画面却影响不到顾泽恺,他沉默的吃着自己口中的米与菜,背脊很挺直。 那张桌子,只要是恺夏集团的老员工都知道,是曾经林盛夏与顾泽恺一同坐过的,虽然时间过去久远,可他们心里其实倒并不太相信外界的那些传言,胡诌八扯的还有人说是顾泽恺因着夺权才将林盛夏害死的,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以前好像都是林总追着顾泽恺似的,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林总对他的悉心照顾,可现在…… 佳人已去,空留遗憾。 “又剩下这么多,顾太太我帮你吃完。”顾泽恺将自己碗里的米饭吃光,抬起头来浅笑了下,随后将给林盛夏打的饭端了起来。 顾泽恺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碗,安安静静的继续吃着,丝毫看不出又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他就像是用大理石雕凿而出的雕像,令人看到打从心眼儿里便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说曾经的顾泽恺还有点人味,那现如今的他就只能用沉睡的野兽来形容。 平行时空里的顾泽恺与林盛夏,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安静的吃着饭,冷酷无情。 一个却坐在河边的大石上听着山歌,清雅淡然。 三日后。 黑色宾利艰难的行走在闹市区的广场旁,因着是休息日的关系,人流太多,车速已经放缓到最慢。 影安静的将手放在方向盘上,身材结实健硕,深色的西装彰显着他的干练,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落在前挡风玻璃处,这些月来他开始作为顾泽恺的亲信在恺夏集团内担任起了不可或缺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人流太多,顾泽恺宛如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眉宇间虽然没有透出不悦,但也算不上多好看,面容内看不出疲惫,也看不出已经几日没阖眼的状态。 顾泽恺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就算是服用了安眠药物也不见有任何的好转。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糖糖的骨灰盒与顾太太那件染血的婚纱。 伸出手指死死的摁压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那里突突的跳动着隐隐作痛,似是在抗议着他这么长时间不让大脑休息下。 “影,给我药。”顾泽恺睁开眼睛,幽深如寒潭水般的瞳孔着实漠然到了极致,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够引起他丝毫的注意般,俊美的脸庞上见不着任何七情六欲的痕迹。 “顾先生,您最近已经吃了太多……”影深沉的语调响起,似乎是有心劝阻。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的沉默,影抬起头来望着后视镜中的顾泽恺,那双阴鸷的眼睛就这样的望着他,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愠怒,可看起来还是让人心底生寒。 两个人的眼睛就在后视镜内沉默的对视着,最终还是影败下阵来,将药瓶趁着红灯的功夫转身递给顾泽恺。 顾泽恺宽厚的大掌拧开瓶盖,也没有喝水干吞下三片药,尽管说明书上说只需要一次一片就可以。 影真的很担心,顾泽恺再这么下去,或许会染上依赖药物的恶习。 广场LED的显示屏上循环滚动播出着广告画面,因为恺夏集团的总部就处在闹市区不远处,这个广场是必经之路,就算是绕道也没有办法,后面排开长长豪车,一辆接一辆。 人流熙攘着走过斑马线,有说有笑行迹匆匆的,好像每个人都那么快乐,除了……他…… 红灯很快便亮起来,因着还有些行人没有走过斑马线,影的车速开的很缓,后面的车不断的在摁着喇叭,最前面的这辆车开的慢,后面的车速自然也快不起来。 顾泽恺却将视线冷漠的放在车窗的外面,有很多人驻足在广场的LED显示屏下,看着最新款的促销广告,他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人潮中。 倏然的,顾泽恺只觉得自己如遭雷击般的愣在真皮座椅之上。 最后一批人潮已经让开斑马线,影刚想要加速却只感觉到后座的车门被猛然间从里面打开,顾泽恺的药瓶散落在车内地毯上,而人影早已经消失在车座。 影猛地踩在刹车上,只听到砰砰砰……的声音,车尾被后面的车给连连撞击,顿时闹热的闹市区中间,咒骂声响起一片。 顾泽恺修长挺拔的身材犹如是脱缰野马般的冲了出去,霸道而冷冽到极致的气场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般的让开。 原本整齐梳在额前的发因着剧烈的奔跑而散落在眼帘前,奔跑的速度太快,接连撞到许多路人,巨大冲力的脚步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停顿,只是径直的向着LED显示屏下跑去。 结实流畅的骨骼拼命的在向他叫嚣着,人潮太多,他只得用着大掌狠狠的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冲向那深邃眼眸内的唯一目的地。 不满的咒骂声响起,可任是谁在见到那双猩红的犹如野兽般的眼瞳时,都忍不住的住了口,宁肯惹不要脸的,也不能够惹不要命的! 顾泽恺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自己跃动的心跳不断的在耳膜处涌动着,额头上薄薄一层的汗水顺着颊边流淌下来,闹市区内,他睁着那双遍布血丝的眸子,在人潮涌动中遍寻着什么,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天崩地裂般的。 顾太太消失了八个月,了无音讯的!他到处都找不到她,找不到自己的顾太太…… 可刚才,他好像看到了他的顾太太,在人群当中…… 顾泽恺甚至顾不得刚才那么莽撞的下了车到底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只是凭着心里最深处的欲念打开了车门冲了出去,冲到马路对面的人潮之中。 第112章情深只换来惆怅(3) 倏然,前方一长发披肩的女子穿着湛蓝色的丝质衬衫,迈着优雅的步履向前走去,顾泽恺凭着心里的渴求快速的迈步上前扯过女人的手臂将她猛然间的拽着转过身来。 宛如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在对方的尖叫之中迅速的苍白起来。 不过……是个背影相似的女人罢了。 刚刚被顾泽恺大力推开的人群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的,而处在风暴区当中的顾泽恺却只是薄唇紧抿着,任由旁人议论着自己。 他宽厚的大掌缓缓的从女人的手臂处滑落下来,剧烈的颤抖着,顾泽恺不知道这是吃药过后的副作用还是再次失望过后的宣泄,俊脸绷得紧紧的。 顾泽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俊美的脸庞上滑下豆大的汗珠,那女人见他迟迟没有道歉扔下一句神经病就快速的离开了,人群见到当事者都离开了,自然而然的也没有在留在原地。 徒留下顾泽恺一个人站在熙攘的广场内,他宛如死了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沸腾的血液渐渐的再度凉了下来,他自嘲般的勾起了自己涔薄的唇角,如果顾太太有心想要离开,怎么可能会让他那么轻易的找到。 只要她想,他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他的顾太太只是留下了被血染红的婚纱,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是不是还在为了糖糖的逝去而心痛,有没有……想起过他? 别人都说他顾泽恺疯了,他不在乎,如果这样装疯卖傻还能够获得顾太太一眼的垂怜,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面子算什么?尊严又算是什么? 没有了顾太太……那些又算的了什么? 人流在他身旁擦肩而过,顾泽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动不动,眼神茫然的落在面前的LED广告显示屏上,好像没有生命力的幽灵。 影处理好那边的车祸后,找到顾泽恺时便是见到他这幅模样,心里面无限唏嘘。 突然的,LED显示屏上开始插播起了一条公益广告,为着某基金关爱贫困地区学校所特别打造的广告投放播出,画面被编排的很美,青山碧水之间朴实的妇女在河边洗着衣服,校舍环境简陋,却也被盛开着的灿金色油菜花映衬的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顾泽恺原本只是茫然的看着大屏幕,可后来他的瞳孔越发的收紧起来,鼻腔中喷洒出滚烫的气息。 照片内的大石上坐着个女人,柔顺长发自然而然的垂落下来将削瘦的小脸给遮住,她的肚子很大,风衣的扣子都已经扣不上了,可那纤细的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在那上面,手背上曾经因着车祸而留下的雪白疤痕隐隐绰绰的被顾泽恺看的分明,就算是看不到脸,可顾泽恺对于顾太太的骨骼脉络实在太过于清楚。 那个女人一定是顾太太,她的肚子里……孩子…… 顾泽恺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熙攘的人流用着看疯子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指颤抖的厉害,唇角依旧在笑着,手指盖在眼睑之上。 离得他最近的影看的分明,那脸上有着湿润的痕迹缓缓的落了下来。 这一日,唯有影看到了,顾泽恺像是个迷路的孩子般,默默流泪的画面。 爱之深,情之深,就算只是知道对方安好的消息,也足以令紧绷着八个月的情绪崩溃。 “查!影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来!这里是哪里?做这个广告的人!” 顾太太,等等我! 阳光晴好,土坯房校舍内的孩子与老师在不算宽阔的操场上做着运动,嬉笑声不绝于耳。 林盛夏坐在竹椅上,安静的看着叶以宁与孩子们的互动,当初怂恿以宁来支教的‘胖子’也在,他已经在这里支教有七年,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劲瘦的身形早已经没有了胖的痕迹。 “你们来这八个月还从没发生过地震,你不知道我来这里第一年碰到地震,吓得我立马钻到桌子下面不敢出来!可我那时候胖啊,屁股死活钻不进去,露在外面只求房子别倒了!”外号胖子的男人眼神凝视着那帮孩子,苦中作乐似的笑着开口。 “后来你就决定减肥了是吗?”林盛夏平静的开口,淡淡的语调里掺杂着笑意。 胖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六年前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可是最后当最后一天看到那些孩子依依不舍从家里拿来舍不得吃的鸡蛋,从树上掏的野蜂蜜来挽留他的时候,就算自己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也受不了那个场面,终于忍不住的决定留下。 这一决定,就从这里又留了六年。 房屋漏水经常没电,逢年过节没有办法回家跟父母在一起,若是胖子没有后悔过那也是不现实的,只是跟这群孩子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你要在这里留一辈子吗?”林盛夏侧过头去安静的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心里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滋味。 “以后的事儿以后在说呗,谁能猜到下一刻能够发生什么事儿,兴许我等会就捐躯为祖国了呢!”胖子揉了揉剃成板寸的脑袋,豁达的口吻令林盛夏微怔了下。 “哎,你说以宁和他丈夫有没有离婚?”看着叶以宁忙着跟孩子们做运动,胖子忍不住的弯下腰来低声的问着林盛夏。 林盛夏之前有听闻他暗恋以宁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多年心里还惦记着。 “你去问以宁。”林盛夏淡淡的开口,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些以宁的私事。 胖子又挠了挠头,憨笑着略过这个话题,要让他问他还真不敢! 看他这样,林盛夏淡然平静的脸上勾着浅笑,却意外的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在晃动着,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当刚才还嬉笑着的孩子笑声戛然而止,纷纷尖叫着蹲在原地。 林盛夏头晕的厉害,想要站起身来,却不得要领。 胖子赶忙用手撑住她所坐的竹椅,忍不住的想抽自己两大耳刮子,他说什么就来什么,自己说中彩票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中过一回?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他碰到过好几次,都是小地震,不碍事的。 事实的确像是胖子说的那样,这地震过了一会儿就好了,林盛夏死命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可心里却暗暗的松了口气。 可片刻过后,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隆隆声响再度传进众人的耳中,胖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要山崩? 见林盛夏没事儿顾不得其他的他快步的向着土坯房内的校舍走去,帮着步履蹒跚的老校长疏散着里面的学生,生死关头却没人想着自己的安危。 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却并不像是山崩的动静,叶以宁快速的来到林盛夏的身旁,用着警惕的眼神凝视着四周,学校的四周还有大片大片的桉树林,若是真的山崩了不知道能不能够抵挡些冲力。 很快,有架小型直升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机舱打开的大门之上还隐约能够看到个人的身影。 原本进入着十二万分戒备状态的众人被这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给弄的有些懵,小地震刚刚过去,人心深处还有些惊恐的情绪,对这小型直升机的出现,感到莫名的讶异! 林盛夏澄清的眼神却缓缓的落在了那架小型直升机上,美眸慢慢的眯起,划过了再危险不过的情绪。 却见那直升机似乎在找准停靠的位置,螺旋桨呼啸而过的巨大风力将所有人的发吹起! 林盛夏却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半敞着的门…… 小型直升机螺旋桨的旋转速度慢慢的减缓下来,与地面的飞行距离被拉近。 叶以宁与胖子招呼着学生们远离这庞然大物,而比他们更快一步的却是猛然间从机舱敞开的大门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来的健硕身躯,宛如帝王之姿伫立在宽敞的校舍操场内,一身设计精良的意大利纯手工西装穿在身上,文明的装束却丝毫无法束缚住他刚才狂猛的姿态。 叶以宁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看去,就连手指都忍不住的微微收紧起来。 “老师,疼……”站在叶以宁身前的女学生涨红了张脸忍不住的开口,从刚才叶老师的手指就一直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疼的自己实在受不了了。 不过,刚才出声的那个女学生又重新将视线落在那个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男人,他长得真的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帅上千倍。 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人灵魂吸纳在内般阒黑,鼻梁高挺有型,涔薄的唇瓣抿的紧紧的,不难看出行事一贯的严肃风格,他就这样屹立在众人的眼前,丝毫不在乎旁人探究的眼神,只是将自己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人群当中的某一处,背脊在见到那张绝美清冷的脸庞时瞬间僵硬,有种狂喜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间流窜着。 反观被注视的那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情绪,若是仔细的看去,还能够在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瞳内发现划过的细微厌恶,可表面上却又不动声色,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直升飞机的轰隆声早已经消失,很快,顾泽恺的保镖影从学校的正门走了进来,他将直升飞机停靠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不错,来人正是顾泽恺! 林盛夏依旧维持着坐在竹椅上的姿势,她的肚子很大也很沉,行动起来不方便,若是学偶像剧中女主那般悲愤着离开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她索性就坐在原处。 第113章情深只换来惆怅(4) 只是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排斥却依旧让她有些不舒服,伴随着顾泽恺的出现,八个月前的一幕幕划过她的眼前,纤细手指无法克制的发寒。 突然,腹内的胎儿像是感应到母体情绪的起伏,在肚子里忍不住的动了动,偏偏也就是这一动,令林盛夏慢慢的吞吐起自己的呼吸。 或许从记者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林盛夏的心里便有了微微的觉悟,该来的,早晚总是会来的! 这样的想着,那双淡凉如水的眸子反倒迎着顾泽恺的视线看了去。 四目相接的一刹那,顾泽恺只觉得心底猛地一震,似是差点忘记了呼吸,深邃的五官轮廓宛如精心雕刻出的,此时每个线条都绷得紧紧的,旁人看去只觉得那是不可触犯的权威与霸气。 原本应是冷漠到极致的瞳孔内绘满了显而易见的激动与狂喜,顾泽恺只觉得干涸了八个月之久的心就这样的灌入点点清泉,令那龟裂的土地渐渐湿润起。 他僵硬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走去,就像是小学生似的规矩,就差没同手同脚。 林盛夏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他的动作,真正做到了不悲不喜不急不怒,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刷在那细致如美瓷般的肌肤上,凉薄尊贵。 这是顾泽恺与林盛夏时隔八个月之久的见面! “顾太太……”他激动的不能够自已,低醇如上等红酒的嗓音压抑着快要脱缰而出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是那么正常,那么的……小心翼翼。 林盛夏没有说话,只是用着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眼神望着顾泽恺的脸。 她没有丝毫的感动,却觉得有些可笑,曾几何时这个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意气风发稳操胜券的男人,竟然也会用着这般轻柔的口吻来叫着自己? 乌黑柔顺的发丝自然而然的垂落在她的身体两侧,有些也落在了那圆润隆起的肚皮之上,林盛夏单手肘支在竹椅的扶手上,葱白纤细的指尖没入到黑色的发丝中摁压在太阳穴的位置。 不知不觉中,顾泽恺已经走到了林盛夏的面前。 “顾太太,真的是你……”顾泽恺低醇的语调再度的响起,不过才八个月没见而已,他只觉得恍如隔世般。 “是我,又如何?”淡然沉静的语调响起,划破顾泽恺绷紧的神经线,他粗粝修长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再颤抖着,最怕实为南柯一梦徒留荒凉。 可这声音,这眉眼,除了他心心念念的顾太太还会有谁! 刚刚过去化雪时节没个把月,就连吹得风都还有些凉,学校四周的桉树枝被吹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凄惶的声音。 “是你就好……是你就好!”顾泽恺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修长的手指想要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却在林盛夏冰凉的眼神望而却步。 那声音,那眼神无不透着无限的沧桑。 除却是你就好这四个字之外,顾泽恺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旁人只看到他跟傻了似的伫立在林盛夏面前傻笑着,却没有人能够嘲讽他的失态,只因为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只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难受与压抑。 只见顾泽恺用着缓慢得不能再缓慢的速度像是求婚般的单膝跪地在林盛夏的面前,手指缓慢的划过她再纤细不过的手指,林盛夏眉心一簇下意识的想要抽回,却被顾泽恺的力道给制止。 八个月前的那些照片历历在目,顾泽恺甚至不敢想象林盛夏受到过怎样非人的待遇。 她的顾太太,早已经千疮百孔,他曾经是她最亲密的人,他也曾经是她唯一愿意敞开心房的人,可他竟为了那些莫须有的恩情为了她坚强的伪装而错过了她一次次的透支暗示。 “顾太太,回来好不好?让我照顾你!”顾泽恺已经不求她还能像是从前那样对待自己,也不指望她还能够爱着自己,尽管只要脑海中浮现‘她不爱他’这个念头,他就很难过。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那棵树的,曾经他只觉得林盛夏就像是藤枝缠绕着自己,没有了自己她便会枯萎。 可经历过这八个月的生活,这个男人终于明白了…… 原来顾太太才是那棵树,即便是没有了自己她也能够获得绚烂精彩,可他就像是藤蔓似的,少了她就会窒息而亡。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凝视着这两个宛如画报当中走出来的俊美男女的搭配,尽管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还是能够从表情动作当中感受到哀悸。 林盛夏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她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撑在竹椅上的手,动作恬静娴雅,不带任何强势的痕迹。 在这里,林盛夏一贯都是如此的,收敛起所有的强势与固执,就像是寻常女子般的恬美,除却冷了些外,竟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冲动。 “表演完了吗?表演完就回去吧。”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已然将顾泽恺推入到了地狱当中。 而林盛夏却是用手撑在自己的腰身后,慢慢的站起身来,将手指从顾泽恺宽厚大掌中慢慢抽出来,竟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从前,林盛夏不论如何与顾泽恺生气,都不曾冷淡到这样过。 一阵凉风吹来,就连她转身离开的姿态都沾染了冰封刺骨的味道,三千青丝随风散开在削瘦身后。 顾泽恺竟是冷的连一根都握不住,一根……都握不住。 砰的一声,木质的门板当着顾泽恺的面缓缓被阖上,林盛夏的身影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忽明忽暗,她背对着自己,竟是连一眼都吝啬分给他。 校舍旁开满了油菜花,被风一吹四下摇晃着。 宿命如此荒唐,情深只换来惆怅…… 相较于喧嚣都市内并不太精准的天气预报,在这里却是极为准确无误的,饶是白天晴空万里,只要预报有雨,晚上定会下起。 叶以宁在准备完第二天的教案之后,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木椅发出刺耳的吱呦声,吓得她赶忙停下动作,生怕会让林盛夏从梦中惊醒。 林盛夏的睡眠质量太差了,八个月前自己刚刚将她带来这里时甚至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多少,不过才短短一两周的时间就已经削瘦的不成人形,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小黄豆,她恐怕也不会那么快的恢复过来,叶以宁如是的想着,伸出手来慢慢的将盖在林盛夏身上的薄被掖好。 大雨将窗户打的噼里啪啦作响,透过模糊的玻璃窗隐约还能够看到外面那抹高大的身形依旧伫立在原地,电闪雷鸣之中,那俊美坚毅的面容隐隐绰绰的。 叶以宁心里是一点都不同情顾泽恺的,相较于林盛夏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顾泽恺现如今的又能算的了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林盛夏的手腕处,虽然已经经过了八个月的时间,但原本那么好看的手腕处却留下了这辈子都难以消去的疤痕,这也是叶以宁心里的痛! 可跟留疤相比,叶以宁却也是庆幸的,庆幸着林盛夏还能够呼吸,惜之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她真的不能够再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叶以宁的眸光浮动,缓慢的站起身来,手里拿了把黑色的大伞,将抵住门板的木栓打开,雨点劈里啪啦的砸在被撑开的黑色伞面上,随后破旧的木门从外面被带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原本刚才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林盛夏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的瞳孔内没有丝毫的睡意惺忪,或许除了她自己,也没有能够知道刚才的她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的睡着了。 在木门被打开的瞬间,顾泽恺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处,原本唇角弯起的弧度瞬间湮灭了下来,表情又恢复到一贯的深沉与冷漠。 叶以宁撑着巨大的黑伞慢慢的踱步到顾泽恺的面前,伞的边沿与他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学生简陋的宿舍内还有些好奇的学生朝这边东张西望着,这里已经好久没有来过外人了,更何况是开着直升机而来的,对这些孩子来说,这个站在操场处一动不动的男人,宛如神祗般的存在。 “八个月前,我赶到别墅的时候,盛夏万念俱灰穿着那套婚纱割腕,手腕落在浴缸里,血水涌出来打湿了婚纱的裙摆。那一幕我到现在做梦还会梦到。” 顾泽恺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深色的衬衫与西装裤紧贴在他健硕的肌肤纹理之上,安静的伫立在原地,却让人压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乌黑的发沾湿在眼睑上,却在听闻叶以宁的声音时瞳孔一缩。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从来还没有人能够将盛夏逼到这样的地步!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无坚不摧的,就算是疲惫难过有困难,只要给她东风,她便能够借着东山再起!可顾泽恺你,却将她生生的逼到了绝路上。你真的很有本事!” 叶以宁这话说的极为讽刺,顾泽恺却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的眼睛还眨动着,叶以宁真的会以为他不过只是樽蜡像罢了。 这些话,原本应该是林盛夏亲口告诉他的,可那个傻丫头自始至终都将苦水往肚子里硬塞,叶以宁却是忍不住的。 顾泽恺在雨夜中阖上了深邃的眼瞳,眼睑微颤不知道在隐忍着什么,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大掌攥的紧紧的,就连骨节都泛白了起来。 “你又可知道糖糖的乳名为何要叫做糖糖吗?”叶以宁的视线落在远处,以着旁观者的身份用着凉淡的口吻开口,说到她最疼爱的糖糖,心里一阵抽疼。 那是盛夏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第114章情深只换来惆怅(5) “盛夏活的这辈子,没有父母的爱,没有丈夫的爱,就连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她说希望孩子可以像是糖一样的甜蜜一辈子,故取名叫糖糖。” “这些若是我今天不说,恐怕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叶以宁握着伞的手略微的颤抖着,盛夏这些年有多苦,她不说,那就由自己替她说。 “所以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你们两人走到今天这步,盛夏固然是有责任的,可你又付出了多少?你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还不及盛夏的万分之一!” 叶以宁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大雨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谢你。”黯哑语调里的深沉竟令叶以宁的脚步顿了下,那语调却又像是痛苦的低喃。 最终,她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的推开了木门,淡淡潮湿的雨味在房间内传递着,将还滴着水的伞抵在门旁,转过身的瞬间却在看到床上躺着的林盛夏睁开眼睛时动作一滞! 林盛夏姣美的表情很平静,她沉默的睁着眼睛看着木质的房梁,纤长的睫毛扇动着。 这土坯房的隔音效果自然是不好的,叶以宁不知道自己刚才与顾泽恺的对话林盛夏到底听见了多少,呼吸有些急促,樱唇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盛夏……我……”叶以宁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睡吧以宁,明天还要上课呢。”林盛夏淡淡的声音传来,眼神并未看向窗外一眼。 随后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闭上了眼睛。 顾家老宅内。 顾泽恺与顾允儿搬了出去,唐淮南也有属于自己的别墅,整栋建筑物里现如今只住了顾弘文谢青鸽与一干佣人而已,更何况现如今的谢青鸽一心向佛,就连吃饭都与顾弘文分开。 曾经的一代豪门,竟落得现如今凄冷的局面,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可今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谢青鸽竟然在吃饭的点下了楼来,群青色的旗袍将满头华发映衬的更为明显,容妈低头沉默的搀扶着她的手臂,佛珠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 见谢青鸽下来,顾弘文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自从将淮南认回来开始他们两个人便没有在一起吃过饭,更何况后来发生的事情…… 顾弘文这样的想着,赶忙站起来转过身去迎接谢青鸽,遍布着皱纹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喜悦的情绪,小心翼翼着。 “你让容妈叫我下来,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谢青鸽的表情冷淡,曾经的围棋对弈相互扶持早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知何时两位老人彼此也越行越远。 顾弘文先是夹了些素菜放到谢青鸽面前的瓷盘内,似乎是在斟酌着应该如何开口。 “糖糖的事情已经过去八个月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好受。”顾弘文终于还是开了口,谢青鸽夹菜的动作一顿,凭着多年同床共枕的相处,她知道顾弘文说这句话绝对有另外更深层的含义。 绝对不会如表面这么简单! “糖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好在橘生肚子里的这个也快要生了,我们也算是有些盼头,但是……” 谢青鸽放下筷子,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脸上的表情清净无波,看不出情绪。 “我刚知道原来苏暖那个五岁的男孩,叫轩轩的,竟然是她同淮南生的,淮南前阵子对我说想要等到橘生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将轩轩接过来一同照顾……” 顾弘文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谢青鸽啪的一声将佛珠重重的拍在结实的桌面上。 “接过来照顾?你这话说的轻巧,你让那个孩子用什么身份进顾家?你将我的脸面橘生的脸面放到什么地方?我看唐淮南是被苏暖下了蛊了!” 顾弘文没想到谢青鸽会反对成这样,原本他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顾家到底和姓苏的有什么孽缘,当年的你和苏紫,现在的唐淮南和苏暖!我告诉你顾弘文,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苏暖的孩子进顾家的门!” 苏紫这个名字,尽管时隔这么久再被提起,却依旧令顾弘文…… 煞白了脸色! 夜里的暴雨过后,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 晨缕透过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窗棱照射了进来,落入到林盛夏漆黑的瞳孔内,蒙上了淡淡的光泽,精致雪白的小脸光滑细腻,细微的绒毛都被阳光照得清清楚楚。 昨夜或许是以宁担心自己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然现在也不可能还没醒。 林盛夏缓慢的起身,将外套披在身上,平日里都是以宁帮她打井水来洗漱,所幸水井就在不远处,她也不用走多远就能到,虽然现在身子不方便,但打些水来还是没问题的。 昨夜的疾风骤雨令校舍内开满的油菜花歪斜的倒在地上,有一种颓然的美丽,从林盛夏这个角度望去,操场上空无一人。 将昨夜以宁搁在门口的伞移开,林盛夏动作尽量放的很慢,生怕惊扰到还在睡梦当中的叶以宁。 木质的门栓抽出,门从里面被打开,林盛夏走的很小心翼翼,用纤细的手指撑着腰身艰难的提着木桶向外面走去,大雨过后地面还有些湿滑。 林盛夏刚一走出门口,便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眉头微微蹙起,刚想要回头,只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手中的木桶很快便被一双手心粗粝的大掌给接了过去。 林盛夏的视线恰好与顾泽恺的在空气中相互对视着,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没有半分一夜未睡的疲倦,尽管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渣湛清着,却丝毫未损他的俊美。 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涔薄的唇角勾着讨好的笑,幽深阒黑的瞳孔泛着见到林盛夏的喜悦。 “我一直在等你出来。”深沉低韵的声音响在林盛夏的耳畔,凌晨四点的时候瓢泼大雨便停了,顾泽恺怕林盛夏见到早上自己还站在操场上她不出来,索性坐在了窗棱下的石阶上等待着她起身。 “怎么只穿了这么少的衣服,早晨这里还很冷,我把我的……”外套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顾泽恺有些尴尬的发现淋了一夜的雨,自己的西装外套也是湿哒哒的。 林盛夏静静的凝视着顾泽恺的脸,昨夜大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太大,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听清楚以宁对顾泽恺说了些什么,可她太了解以宁的脾气了,所以隐约已经猜到了所有的内容。 收回自己的视线,林盛夏任由顾泽恺拿着木桶,倒不是因为她的妥协,只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抢过他,索性随他去了。 “顾太太,跟我回去吧,算算日子你的预产期就要到了,糖糖的出生我……”顾泽恺在说到糖糖两个字的时候,喉结上下的滚动了下,嗓音瞬间干涩起来。 林盛夏姣美脸庞上的表情越发的冷了起来,甚至连眸光的波动都不在有了。 “我不是个好爸爸,糖糖的出生我就那么错过了,可是这个孩子不一样,我会付出我的所有来照顾你们两个人的。” 涔薄的唇瓣张开着,顾泽恺自己觉得从未有过的羞愧,在面对着林盛夏时,在想到糖糖时…… 林盛夏没有丝毫笑意的清眸里透着幽深的讥讽,就这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泽恺,想到八个月前如同噩梦般纠缠着自己的画面,她茫然无措的打电话给顾泽恺而他冷酷无情的挂断自己的电话,甚至接着便将手机关机的情景,她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着。 可就算是如此,林盛夏却依旧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不容许顾泽恺窥视分毫。 “你的承诺,说的总是那么好听。”极为冷淡的一句话从林盛夏的口中说出的瞬间,原本应是幽怨凄楚的一句话,却因着平静的语调更为令顾泽恺撕心裂肺。 “我信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我一个人,有你没你,有区别吗?”岂料顾泽恺还未曾从刚才撕裂剧痛之中回过神来,却紧接着听到从林盛夏口中说出的话语,宛如利刃般穿透他的心脏。 可即便是说着这样凄凉话语的林盛夏,却依旧面无表情到了极致,只是摆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声音淡凉如水。 哐当一声……顾泽恺手中原本紧握着的木桶落在地上。 他知她说这话是故意的,她平静的让自己害怕,他宁愿林盛夏打她骂他就算是要他的性命自己都是愿意给的,可她偏偏只是用着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往日里的情深意重消融成过眼云烟,林盛夏就像是已经走出去了,可顾泽恺却执拗的还站在那个圈内打转。 顾泽恺害怕极了这样的感觉,求而不得的痛苦与得到了再失去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他的表情,只是艰难的弯下腰来将木桶拾起紧握在手中,与她再平静不过的外表形成最强烈反比的却是她手骨骨节因着用力泛白的森色。 将木桶攥在手里,她沉默着转过身向着水井的方向走去,可顾泽恺冰凉的大掌蓦然紧紧的攥在她的手腕处,还掺杂着些许的颤抖。 “顾太太,我爱你……”这话此时此刻听起来是那般的渴求回应,从前吝啬于说出口的爱意现如今却应景的将这凄凉的氛围推上最顶点。 八个月前,顾泽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竟就这样脱口而出。 没有想象中的红玫瑰,没有烛光没有音乐,有的只是内心的不安凄惶,与顾太太的冷漠为伴。 林盛夏就那么沉默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顾泽恺说出这三个字的情景,或许她会哭会笑会激动会不可置信。 第115章情深只换来惆怅(6) 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若是当年没有离开他身旁,两个人同时被绑匪发现,就算是死也能够死在一起,也好过以后如此惨烈的结局收场。 顾泽恺的手落在她削瘦的肩头上,将她的身体慢慢的扳过来。 “我爱你,你还爱我吗?”顾泽恺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这辈子他都没有此时这么惶恐过。 林盛夏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脸,眸光无波,平静的不能够再平静。 “我爱你,你还爱我吗?”顾泽恺却是不死心的,时隔八个月后见到林盛夏的那刻起,他便再也不会放手,就算是这样的决定会要了他的命,也不放! 林盛夏嘴角嘲讽的勾着,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再似曾相识不过…… 顾泽恺的大掌包裹着林盛夏的脸,修长手指没有一点点的温度,恐惧的滋味从骨髓深处延伸出来,叫人慌张。 “我爱你,你还爱我吗?” 林盛夏颊边的梨涡越发的深刻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纤细的手指犹如顾泽恺一样的冰凉,却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他的手挥开。 “爱过!”与那时候不同,林盛夏此时的话说的却比当时的顾泽恺更狠。 顾泽恺的不爱透着绝情的味道,而林盛夏的爱过透出的却是刻骨的伤痕,两相比较,林盛夏大获全胜,可她却赢得并不开心。 顾泽恺闻言踉跄的后退几步,心脏只觉得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给捏住,疼的喘不过气来。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顾泽恺的眼前仿佛透过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盛夏,看到了当时那个无声掉着眼泪的她,用手指捂在左心房的位置。 顾太太,我听到了。 你的心,碎了! 像是终于承受不了,顾泽恺转身离开学校的操场,步伐凌乱而又急促…… 林盛夏本以为顾泽恺不会回来了,可她终究还是估错了。 “顾太太,跟我走!”暗沉低哑的嗓音温柔而又强势的在林盛夏的耳边响起。 林盛夏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自己笨重的身体被男人巨大的力道打横抱起,天旋地转之后便被稳稳的控制在他硬实的怀抱之中。 熟悉的男人味道迎面袭来,搅得林盛夏措手不及,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便觉得顾泽恺已经向着校门外走去。 “顾泽恺放开我!”林盛夏的语调已经阴沉到了顶点,若不是还估计着自己肚子里的小黄豆,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范! 顾泽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手臂紧搂着怀中的林盛夏,像是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一般,英俊的脸庞透着冰冷的阴霾。 啪的一声…… 林盛夏见顾泽恺丝毫没有要将自己放下来的打算,任何犹豫都没有的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手心都麻了,那巴掌扇在顾泽恺的耳廓与脸颊处,很快就通红一片,却见顾泽恺高大的身体蓦然的停顿在原地,颊边的骨骼在脸部皮肤下清晰可见,那隐忍的脉络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林盛夏以为下一刻这个男人就会狠狠的将她推开。 可就在林盛夏以为他会有动作的时候,顾泽恺却只是沉默的深吸了口气继续的向前走着,鼻翼微张着脸色铁青着,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突的跳动着! “顾泽恺你放开盛夏!”叶以宁见此情形只觉得顾泽恺是疯了,她快步的冲上前去想要挡住他的去路,却在于顾泽恺那双犹如野兽般的眼神相互对视时,心里忍不住的咯噔一下。 这个男人,疯了吗?那双冷酷到了极致的眼神,此时除却盛夏之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物事,就算是那双眼睛与自己相互对视也不过是茫然的。 叶以宁被那双漠然的眼神惊得站在远处一动也没法动,眼睁睁的任由着顾泽恺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将林盛夏紧搂在怀里,向着她所未知的地方走去。 哐当一声将门关上,也同样的将作为保镖的影关在门外,不大的房间内摆了一张床和一个不大的电视。 脚刚一落地,林盛夏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门口走去,顾泽恺也不阻挡,只是眸光深谙的看着她背影。 刚一打开门板,却见面无表情的影像是门神似的堵在门口。 她没有说话,影自然也没有说话。 “让开。”林盛夏的声音冷淡到了极致,好看的美眸微微的眯起。 “抱歉,没有顾先生的命令,我不会让顾太太踏出房门半步!”影的声音也很冷,他的确只听令于顾泽恺一个人。 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门板当着影的面重重的被摔上,距离近到差点就撞上影的鼻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影突然意识到这八个月似乎让林盛夏的脾气越发差了起来。 转过身,林盛夏向着房间内的沙发走去,整间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既然今天她注定离不开这里,那也不想要跟那个男人再度的同床共枕! 安静的用毛毯裹住自己的身体,她仰面躺在沙发上,微敛起卷翘纤长的睫毛,以沉默回应顾泽恺的注视。 刚刚想要伸直自己的腿,小腿肚却意外的抽了筋,眉头微微蹙起,小腿抽搐着疼痛令她很难受,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了,除却咬着唇忍着疼之外,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突然,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被搭放在结实冰凉的大腿之上,她蓦然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顾泽恺已然握住她的小腿。 心里一阵烦闷,林盛夏试图从顾泽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腿,可不过是稍微的一动,抽筋的疼又一次的传来。 “你应该多多的补钙,这样小腿抽筋的情况会好很多。”顾泽恺深沉低醇的嗓音响起,林盛夏压根不想要搭理他,以沉默回应,只是男人手指的力度适中,很容易的便消融掉了她腿部的疼痛感。 顾泽恺也不介意,只是沉默的帮她按摩着,粗粝手指触摸到的光滑细腻如牛奶般,心思却飘到了好远。 “顾泽恺,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想吐!”林盛夏眸光淡漠,语调薄凉,她倒宁愿顾泽恺还是以前的模样,也好过现在这副想要赎罪的伪善。 顾泽恺的表情有瞬间的刷白,只是很快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他沉默的将摊放在林盛夏膝头的毛毯给展开,毛毯很大,恰好可以将他们两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曾经,他们也这样的窝在家里的沙发上,那个时候糖糖还没有出事,她坐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被柔软的毛毯覆盖住,转眼之间那幸福的画面便支离破碎,饶是强势如顾泽恺,也难以接受。 “若你跟我好聚好散,我也能够高看一眼,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可怜的像是条摇尾乞怜的狗,顾泽恺你什么时候没出息到这种地步了?” 林盛夏的话是带着嘲讽的,她甚至是一边笑着一边开的口,她的嘴本来就很毒辣,还未与顾泽恺结婚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随性。 在这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人已经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顾泽恺闻言却并没有动怒,仰或是这辈子不论林盛夏如何与他相对,他都不会再对她生气,他欠她的,这辈子都已经还不完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如何还能够挥霍? “跟我回T市,你的预产期算算日子就快到了,这边的条件实在太简陋!”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可你不能够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这里的条件根本就不适宜生产!” 顾泽恺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征询的意思,他根本已经是在心里做了决定,就算是林盛夏不同意也也要将她带回去! 这话的本意是关心林盛夏的身体,可听到了林盛夏的耳中却有了另外的一番含义,不能够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这话说的真好笑…… “所以呢?”林盛夏冷冷淡淡的开口,将毛毯掀开,削瘦的身形挺着大肚子慢慢的站起来,向着房间内唯一一扇窗户走去。 “所以你必须跟我回去,明天就走!”不管顾泽恺这两日表现的在怎么好,可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强势却是从未改变过的,闻言林盛夏嘴角讽刺的笑却是片刻都没有停下。 “顾泽恺,你可是要想清楚,若是我回到T市,曾经那些对不起我的人……我是不会让他们过得舒服的,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你最心爱的苏暖!” 林盛夏半侧过身子来,乌黑如瀑布的发丝自然的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若是被她盯上,只能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她将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顾泽恺还如何能够放心让她回去? “我最心爱的女人是你,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泽恺刚毅的脸部轮廓很是俊美动人,就连说出来的情话都是如此的好听,可偏偏林盛夏却是不信的,他说的话从很久之前开始,林盛夏就不信了。 叩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顾泽恺冷睿眉心一拧,却心知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消息的话影也不会打断自己。 “进来。”低沉的语调响起在房间内,影打开了门,威猛的身子探了进来。 “顾先生,今晚最新的消息,唐淮南的妻子姜橘生紧急被送到医院,恐怕会提前生产。” 林盛夏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橘生比自己怀孕晚了些时日,更何况在顾家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她滋养身体的,又如何会早产的? 而最令她感觉到诧异的却是,顾泽恺竟然开始派人监视着顾家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橘生怎么会提前生产的?”林盛夏清冷的语调传来,影看了一眼顾泽恺,在得到对方默许的眼神后,这才开口。 第116章情深只换来惆怅(7) “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唐淮南想要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认回顾家,而这个消息可能不知道是谁走露给了姜橘生。”影的话很简洁,林盛夏轻而易举的便知道了来龙去脉! 不过瞬间,林盛夏的眼眸当中流转出了阴霾的情绪,房间内的光影将她姣美的侧脸勾勒的清晰,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寒…… 夜深,林盛夏由警惕变得昏昏欲睡。 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原本躺在沙发上的顾泽恺却小心翼翼的起了身。 林盛夏一下子便被惊醒了,她不知道顾泽恺想要做什么,眼睛紧阖着,呼吸努力的维持着匀称,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并没有睡着的这个事实。 原本覆盖在脚背处的薄被被小心翼翼的掀起,林盛夏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床铺一边塌陷了下去,甚至也能够感觉到顾泽恺正在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手心,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是如此的明显。 温热的大掌随后覆盖在她的脚背脚心上,用着仅有的热度试图来温暖她。 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林盛夏原本以为他就要放弃了,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传进了她的耳中,随后她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脚心就这样的贴合在了一处温热柔软的地方。 顾泽恺的大掌盖着她的脚背,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脚心贴合进了自己赤裸的小腹部,肌肤的纹理刚一接触到凉意便迅速收缩,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只是沉默而又专注的温暖着她的脚心。 他刚才就发现林盛夏的脚蜷缩在里面,似乎很冷的样子,性子骄傲倔强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开口的。 而顾泽恺也假装不知道的在他认为她已经熟睡的时刻,安静的做着以前他从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做过的事情。 顾泽恺敞开着衬衫前襟将她的脚搂入到怀中,为了让林盛夏更舒适一些,宁愿自己的身体别别扭扭的卡在床沿,就算是如此,他也很开心。 被林盛夏难听的话讽刺的时候开心,被她漠视的时候也很开心,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时一样的开心!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的顾太太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活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精彩美满,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冰冷冷的沉浸在浴缸当中任由鲜红的血水淹没了她,而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没有什么,能够比活着更值得令人庆幸的了。 “顾太太,你能活着,真好!” 顾泽恺趴在床头上浅眠着,林盛夏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的脚心因着顾泽恺肚皮的温度已然不在冰凉,可那热意却是传达不进心里的。 小心翼翼的掀开薄被,林盛夏披着外套向着房间内狭小的洗手间走去,她的腹部一阵阵的抽紧,从怀孕八个月末开始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每次的时间虽然都不长,但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今天的感觉似乎特别的明显,林盛夏还以为去趟厕所就会好些,却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什么缓解。 用纤细的手指撑着后腰的位置,慢慢吞吐着自己的呼吸,希望减轻宫缩带来的不适感。 顾泽恺似乎感觉到林盛夏不在床上,猛地睁开了眼睛,倨傲的下巴绷得紧紧的,高蜓的背脊僵直,大掌用力的在空无一人的床上扫了下。 直到眼神在不大的房间内搜寻到了林盛夏的身影,提到嗓子口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顾泽恺也有很长的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这八个月来他失眠的情况越发的严重,有的时候还必须要倚靠着处方药物才可以入眠,即便是如此,药物也越来越起不了作用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最好的药却是顾太太本身,只要拥着她,心里安逸了,自然而然的也就睡着了! 顾泽恺来到沙发旁坐在了林盛夏的身旁,她很安静的睁着眼睛看着那台破电视,因着信号的关系雪花有很多,新闻台正在播报着二十四小时的新闻。 “等下我收拾好东西一早便离开这里,回去之后我会请专门的护工照顾你,只有先将身体养好了,其他的才好说!” 顾泽恺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黯哑,而林盛夏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只是均匀的做着深呼吸。 “至于苏暖的事,无论你想要如何做都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顾泽恺宽厚的大掌贴合着林盛夏柔顺的发丝来回的抚摸着,那宛如丝绸般的触感着实令他爱不释手。 只是顾泽恺当说起苏暖这个名字的时,眸底涌出的深深厌恶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当初他怎么会有眼无珠的将草当宝?并且一当就是那么多年? 苏暖的欺骗,将顾泽恺对她所有的耐心都磨灭殆尽。 他暂时不去动她,只是因为女人间的那些事情最适合女人去解决,他相信顾太太只要回到T市一定不会让她过的舒坦。 林盛夏依旧没有说话,习惯了她这幅模样的顾泽恺索性也不在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用毛毯将肚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林盛夏,她那双静若止水的眼眸就这样安静的盯着电视屏幕,虽然顾泽恺并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不是那双纤细的长睫还在扇动着,恐怕他真的会以为林盛夏就这样的睁着眼睛睡着了! 可是突然的,林盛夏便有了动作,只见她的头有些僵硬的偏转向顾泽恺的方向,淡色的唇瓣张合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顾泽恺,马上叫影去找以宁,让以宁按照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叫人来帮我……”林盛夏蓦然的紧咬着下唇,鼻翼微张似乎是在用力的呼吸减少着宫缩的痛苦。 顾泽恺涔薄的唇原本之前扬起的弧度在瞬间凝固在原处,脑袋里像是有根弦陡然崩断,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 她只觉得下腹处的宫缩疼痛越发的清晰起来,想要安静的深呼吸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双腿之间只觉得有湿濡的液体打湿了沙发,苍白的小脸全然被冷汗打湿。 她的小黄豆,还没到预产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了是吗? 林盛夏喘着粗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肚皮,而顾泽恺镌刻的脸颊面色大变,胸口处竟也随着她上下起伏了起来,脑袋嗡嗡的,心头有情绪陡然间的炸开……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难道你想要给我接生吗?”林盛夏见他像是根木头似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着! 顾泽恺猛然站起身来,陡然间提高了音量! “我给你接生?”如大理石雕凿般的俊美脸部线条僵硬异常,颤抖着嘶吼出这句话来! 就算是他愿意,她也不愿意! 所幸叶以宁很快就赶到了,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医生,皆是顾泽恺提早带来的。 经过一夜艰辛的生产,林盛夏终于平安将肚子里的小黄豆生下来,跟糖糖刚生下来时的虚弱不同,小黄豆健康的不能再健康! 而在长久的昏迷过后,林盛夏终于悠悠转醒。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林盛夏甚至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呼吸,略微的低下头来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干净清爽的很舒服。 微微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原本圆润的小腹现如今重新恢复到了平坦,一下子少了那么多斤就连身体都感觉轻飘飘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林盛夏这才看清楚坐在沙发上怀中还抱着小黄豆陷入沉睡中的男人,晨光万缕倾洒在他们父子二人的身上,竟是说不出来的和谐。 看的出来,昨晚这个男人一定费了很大的心力才照顾好了孩子,否则她也不会沉沉的睡了一晚上。 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用着极为缓慢的速度下了床,乌黑的三千青丝自然而然的垂落在她的身后,她的手指在碰触到长发时微微一顿,美眸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第117章情深只换来惆怅(8) 缓慢的向着洗手间的方向移动去,虽然还有些疼,但却并不太妨碍下床走路。 不大的洗手间内,林盛夏那张小脸带着刚刚生产过后的苍白与憔悴,双手撑在白色的盥洗台上,安静的凝视着镜子当中的自己。 没有人比她心里更清楚生下小黄豆意味着什么,只要等到她的身体稍微一好,顾泽恺便会霸道的带自己与小黄豆一起回去T市,又要回到那个充满了伤心往事的地方。 林盛夏慢慢的从洗手间的杂货架上取出剪刀来,纤细的手指划过乌黑柔顺的长发,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她过了八个月的世外桃源生活,理应觉得该够本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逃避的,更何况,糖糖的事情还没有完! 孩子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又高烧?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在自己接送糖糖的路上被被人劫走?她不说不代表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林盛夏手指间的动作很缓慢,她沉默的让及腰长发披散在身体两侧,手指间的剪刀张开阖上张开再阖上,凝肌雪肤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昨夜哭过的泪痕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林盛夏,该跟过去的你说声再见了。”伴随着这句话音落下,那剪刀慢慢的在长发中间油走着,她手指间的动作很缓慢,可尽管如此,及腰的长发也在慢慢的变短,白色的瓷砖地面上很快便铺了一层的长发,散落一地,显得尤为刺目。 剪刀很锋利,张开阖上的动作间咔嚓咔嚓的发断声细碎的响在林盛夏的耳边,她安静的看着镜子里渐渐由长发变为过耳的短发,虽然剪的并不见得整齐,却并不妨碍她伴随着断发的决心。 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她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下来,镜子里刚才那个长发垂肩恬静淡雅的女子倏然的转变为过耳短发的凌厉女人。 叩叩叩…… 洗手间的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林盛夏不紧不慢的将剪刀放回到远处,随后才慢慢的打开了门。 顾泽恺英俊刚毅的脸部线条伴随着门板从里面敞开的动作一点点的呈现在林盛夏的瞳孔内,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凝视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自然也丝毫没有放过当他的瞳孔落在自己短发处时的微微收缩。 “你……你的头发……”顾泽恺刚刚清醒过来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自己剪了,怎么,不好看吗?”林盛夏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耳边的发,回到T市后自然还是找专业的美发设计师重新的设计一下造型,但此时却并不妨碍林盛夏站在顾泽恺面前时的雅姿。 顾泽恺的手指缓缓抬起,落在她小巧的耳垂旁,那曾经惹他心痒的长发就这样的断落在地板上…… 断情如断发,他的顾太太真正想断的到底是自己的发…… 还是对他的情? 顾泽恺的心在此时竟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他到底有多么的喜欢林盛夏的这一头长发,唯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好看,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长发的样子。”顾泽恺心里虽失落,锋利刚毅的脸庞之上却未显分毫,只是薄唇微启末了还是说了那么句。 林盛夏唇角漾着淡淡的笑,似有薄凉的味道,实则却是讽刺。 “你喜不喜欢,与我何干?”她的声音听在顾泽恺的耳中宛如从远方飘来的柳絮,褪去了林盛夏一贯强势的态度,顾泽恺听着不自觉的伸出手挡住了林盛夏的去路。 林盛夏倒也不着急,只是沉默的抬起头来,姣美动人的脸庞上清漠眸底不带反感,自然也是不带喜悦的。 “下午我带你和小黄豆离开这里,回T市!” 顾泽恺鹰隼般黑眸定定的落在这双清漠的眸上,执拗的让她的瞳孔内只留有自己的身影,像是没有听到刚才林盛夏伤人的话语。 昨日她生产时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内心泛起的心疼让他越发的懊恼起当初生糖糖时自己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女人生产宛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说法,现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林盛夏没有任何的反抗,凭着她现如今的身体情况想挥开他的手也挺不现实的,索性她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当她的眼睛与顾泽恺充满亏欠的眼神凝在一起的时候,夫妻五年,她自然读懂了那眼神里所隐藏的深深愧疚。 “其实当初我生糖糖的时候更危险,怀孕的时候我身体很差,医生曾经警告过我说我在手术台极有可能会大出血。” 现如今说起当日的情景,林盛夏就像是在阐述别人的事,表情平淡情绪起伏并不大。 顾泽恺脸上的表情却渐渐的凝滞起来,原本摩挲着她唇瓣的拇指也退去了热意,冰凉刺骨。 “后来以宁告诉我说,那天我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之后,九死一生,输了不知道多少血才勉强的捡回一条命。” 林盛夏越是平淡的说出这件事来,对顾泽恺的打击却是越大的,他坚毅的眸底似有什么情绪在闪烁波动,脑袋里嗡嗡的,像是要炸开的头疼欲绝。 “生产完了之后,我并没有转去高级病房,而是留在普通病房想要看看那些有丈夫陪伴的妻子到底有多么的幸福。” 林盛夏慢慢的阐述着当年的往事,这些她从没有开口对顾泽恺说过的往事。 “我看着男人小口小口的喂着自己的妻子鲫鱼汤,看着他们逗弄着怀里孩子的模样,而我身边只有以宁和惜之忙上忙下,我的糖糖还因为身体虚弱躺在保温箱里,慢慢的,我患上了产后忧郁症,虽然不严重,但却还是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林盛夏缓缓的抬起纤细的手指覆盖在顾泽恺的手背上,不过轻微的一扯便将那无力冰凉的手指给推开。 “那个时候我对你真的不抱太大希望,直到有天我在保温室外见到抱着糖糖的你时,你对我一贯冷硬的侧脸,竟然也会对糖糖露出温柔的笑。那天过后,我突然释怀了,不论我们两个人最开始是如何结合的,人心换人心,若是我对你好,你总归有一天会明白的,因为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林盛夏的语速很慢,像是要让顾泽恺清楚的听到这一切。 五年来,这是顾泽恺第一次听到林盛夏阐述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却让自己深深内疚着。 这五年里她从来不会耽误工作与家庭,她努力的在寻找着这两项的平衡点,她做的很好。 他的顾太太,一向都是这么的厉害。 “这些,都是你顾泽恺不知道的,而我对你说起这些事情理由其实很简单,就算是我带着小黄豆与你回到了T市,你也不要做一些我们能够回到过去的梦了。” 林盛夏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的脸,将自己的意图坦白直接的告诉他。 而顾泽恺闻言如遭雷击般的凝视着林盛夏平静的脸,眸光里的希冀渐渐暗淡了下去,可心里却是不甘心的,不甘心顾太太连点机会都不再给自己。 这种焦灼的情绪很复杂的流窜在五脏六腑当中,饶是顾泽恺也难以消化,他执拗的想要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刚才被她推开的手指重新捏紧了林盛夏尖尖的下巴。 林盛夏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动作,好似她整个人生都被迫着受他主宰,察觉到林盛夏眼底划过的厌恶,力道陡然加重了一成。 两个人瞳孔内的彼此在渐渐放大,而两个人脸部的距离却在慢慢的减小。 顾泽恺明显的感觉到林盛夏的排斥,可就算是如此他却依旧执拗的拉近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情不自禁的俯首,想要印上她的唇…… 哇哇哇……的哭声陡然间划破了寂静无声的氛围。 林盛夏没有丝毫的躲避,只是安静的凝视着距离自己唇瓣不过毫米的脸,顾泽恺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葱白纤细的手指抬起置于他的肩膀,轻轻一推,林盛夏面无表情的向着小黄豆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顾泽恺站在原处…… 第118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 T市,两个礼拜后。 顾泽恺刚回到家就听到顾允儿逗弄着小黄豆的嬉笑声,待到在玄关处换好室内拖鞋又静待了片刻让身上的寒气彻底消去之后这才向着大厅里面走去。 “大哥你回来了,盛夏姐去睡觉了。”顾允儿抱着小黄豆舍不得放下,晶莹的眼神里都含着笑。 室内很暖和,空调开到了最适宜的温度,因着林盛夏现在还坐着月子,刚回到T市的时候顾泽恺便亲自派人找来最优秀的月嫂来帮忙照顾林盛夏的身体。 不允许有丝毫的怠慢,那严谨的模样还曾经被顾允儿笑称疯狂! 顾泽恺伸出手来从顾允儿的怀中接过小黄豆,修长手指上的白金戒指象征着他已婚的身份。 “哥,你之前打电话来让我用生姜煮那么多水做什么?” 顾允儿走到桌前拿着个小拨浪鼓在小黄豆面前摇摇晃晃的,却在看到顾泽恺冷睿的眼神飘过来时回想起盛夏姐还在卧室里睡觉,吐了吐舌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大哥你还没回答我,你让我煮那么多生姜水做什么啊?味道怪怪的!”顾允儿只觉得自己切姜片的手洗了那么多遍还有那个味道。 顾泽恺却是连理都没理她,只是哄着怀里的小黄豆,一贯岑冷的唇瓣勾起了慈父般的笑意。 顾允儿坐在沙发上,单手从顾泽恺刚提回来的超市袋子里找出个草莓扔进嘴里,她真的觉得这次大哥将盛夏姐接回来之后变了好多,原本骨子里的那种戾气不知是消散了还是隐藏了。 “那是买回来给你嫂子吃的!”顾泽恺低醇的嗓音响起,顾允儿忍不住的撇了撇嘴,现在她都开始有些嫉妒盛夏姐了,原本大哥有好东西都会先给她一份儿的。 还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妹妹! “是是是!我不吃了行了吧!可怜我帮你带孩子照顾嫂子忙前忙后的,连个橘子都舍不得给我吃!还真是我的好大哥!” 顾允儿单手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包,看了看时间到了她和齐皓约好点,站起身来就准备向着门外走去。 似乎不太甘心就这么离开,在顾泽恺背过身去的瞬间转身又跑回来抓起两个橘子当着顾泽恺的面摆了摆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顾泽恺望着妹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勾了下,将小黄豆小心递给月嫂,顾泽恺缓慢的走向林盛夏的卧室,两个礼拜前回来之后他们二人便分房而睡。 咔哒…… 房门锁外面被拧开,顾泽恺单手抓着门把不急着向房间内走去,透过大扇的落地玻璃窗倾洒进房间内的光线将躺在床上的林盛夏笼罩住,长睫落下在脸上形成一道暗影,晶莹剔透的脸颊上透着疲惫。 顾泽恺沉闷的脚步声均被地毯所吸纳,很快便来到了床边,那乌黑的长发被她亲手剪短之后,回到T市又被专门请来的造型师修剪了翻,干练凌厉的姿态仿若重新回归,甚至比较之前还更甚几分。 “顾太太,我回来了。”修长的手指描画在林盛夏精致的五官之上,低醇的声音响起。 林盛夏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蓦然的睁开眼睛见到是顾泽恺将脸不自觉的别开,短暂的休息过后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进来怎么没敲门?” 林盛夏淡淡的开口,伸手将颊边的发撩到耳后,掀开薄被想要下床。 “忘了,你要干嘛去?”顾泽恺轻柔的开口,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疏离。 “洗头!”林盛夏推开洗手间的门闻到一股淡淡的生姜味道,水还是温热的,放满了整个浴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作用,在她的眼神落在浴缸上时眸光颤抖了下随后移开。 “那是我让允儿先煮上的生姜水,我查过一些资料,说是生产过后的女人头发比较容易油,也容易掉头发,可以用生姜煮水来洗头试试。” 顾泽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粗粝的手指卷起半截的袖子到手肘的地方,长腿很快便迈到了林盛夏的身后。 “你现在不方便,我帮你洗!”林盛夏小巧如玉的耳垂旁,顾泽恺刻意放低放缓的声音瞬间响起,他的手指穿过她有些泛油的黑发,随后伸出手握住林盛夏的手腕,两人一起走进了浴缸。 顾允儿很细心,东西早已经准备好放在一旁,林盛夏沉默的望着这一切,随着顾泽恺去了。 他找来木椅让她坐在上面,混合着淡淡生姜味道的水在她的发丝间滑落,水温不烫不凉温度很适宜,林盛夏闭着眼睛任由顾泽恺修长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间,用着适中的力度帮她按摩着头皮。 “姜市长受贿的事情有关部门调查的如何?”顾泽恺结实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林盛夏的声音传来时他正在将洗发水抹在她发上。 “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匿名举报信上贪污的数额与实际情况出入不大,看样子对方知道了很多内情!” 回来的这两个礼拜,林盛夏虽然并没有出门,但是外面的局势她多少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姜市长的事情,她尤为的关注。 “另外,你想要知道的那件事情也有消息了。” 顾泽恺的声音很阴鸷,只是因着对方是林盛夏多少的消弭了话语里的戾气,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宽大的毛巾将林盛夏洗干净的发包裹住,有些水珠顺着她的领口处滑落至胸口的隆起的沟壑内。 他的视线落在那上面许久的没有移开,帮着她擦拭头发的动作却没有停顿,温柔而又缓慢着。 “是吗?那就好。”林盛夏扇动着纤长的睫毛,透过通透镜子内的倒影,她清楚的看到顾泽恺的视线落在哪里…… 不着痕迹的用手挡在胸口处,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自己慢慢的擦着还半干的发,向着洗手间外面走去。 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顾泽恺很显然没有想到林盛夏会站住,甚至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偷看被发现的尴尬也因着林盛夏突然的转身而更甚。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分开的这八个月里自己心如死灰,倒也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可现在林盛夏回来了,软玉在怀,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没有感觉的。 “顾泽恺,如果你真的需要发泄的话,我不介意你去外面找别的女人。”林盛夏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于顾泽恺讨论着今日的天气有多么的晴好般,却瞬间叫顾泽恺结实健硕的周身迅猛一震! 他刚才有没有听错? 顾太太说她不介意自己去外面找别的女人? 顾泽恺英挺健硕的身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僵在了原地,紧蹙着锋锐的眉心就这样深深的凝视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林盛夏。 她表情淡漠的用手指抵在包裹着湿发的毛巾上,象牙白的雪肌上蒙着层水汽,不说话的时候是如此的恬静美好。 顾泽恺似乎是想要从林盛夏的脸上找到半丝开玩笑的成分,可除却面无表情的平静之外,他竟然遍寻不到丝毫自己想要发现的东西,幽深的眼瞳也越发的晕黑起来。 “你不介意我去外面找别的女人?林盛夏,你什么时候豁达到愿意同别的女人分享属于你的东西?”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陡然变得犀利的眼神掺杂着自从回来后就不曾有过的不悦。 林盛夏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转过身去向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从前她爱着他的时候恨不得将一整颗心都掏出来递给他,可现如今那感情竟被挥霍的连开口说句话都着实费劲。 这女人的心一旦狠起来,却是比男人的心更甚百倍千倍。 林盛夏这样淡漠的态度终究还是惹怒了顾泽恺,这几个月来顾泽恺因着失去的痛将本性隐藏的极好,只是终究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嗜血狠戾却是从未消失过的。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你不介意我去找外面别的女人?”顾泽恺迈着修长结实的腿快步的截断林盛夏的去路,语调陡然间抬高两个阶度。 只是在见到林盛夏还略显虚弱的步伐时,黑眸中的怒意瞬间消弭了许多,明明已经发过誓不会在对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可他最终却还是因为林盛夏的一句话而破功。 林盛夏索性站在原地让他拦着,沉静如水的眸子与他的相互对视着,优雅从容的姿态找不到任何破绽。 如果说以前的林盛夏是锋芒毕露的利刃,那么经过了那般沉痛打击过后的她陡然的披上了厚重的剑鞘,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神态气质都比之前更为的令人捉摸不透。 林盛夏就这样安静的看着顾泽恺,甚至看的后者有些不自觉的在心里发虚着。 “如果别的女人能够帮你解决生理问题,我并不介意你去找他们,毕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能够满足你。”松开自己的手,林盛夏说完那句话,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侧身坐在了梳妆台前。 顾泽恺鼻息间闻到淡淡的生姜味道,混合着洗发水的清香味道并不难闻,可那俊美脸庞却绷得极紧。 林盛夏将裹头的毛巾随意的放在梳妆台上,却是理也不理他的,干净的镜面里却是能够透出她面无表情的脸,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还能够听到月嫂在外面哄着小黄豆的声音。 她只感觉身后像是有道旋风似的冲出了卧室的房门,砰的一声门板被狠狠的摔上,就连挂在墙上的相框都跟着颤动了下。 第119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2) 林盛夏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葱白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梳子的木齿,刚刚洗干净的发稍显凌乱的垂在脸颊旁,丝顺的黑发与雪肌形成了鲜明对比,清澈的瞳孔内似乎在瞬间划过了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是因为太快了,令人连看都看不清楚。 不过片刻之后,她拿起木梳想要梳着头发,还处在半湿状态的发刚被梳子梳了那么一下,便因为扯动头皮的疼令林盛夏停下了动作。 原本是先要吹干头发的,怎么不知不觉中竟然大脑不听使唤了?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了丝讽刺的笑容,那张姣美动人却又清冷至极的脸庞此时看起来,表情竟是如此的耐人寻味。 而原本冲出卧室房门的顾泽恺却只是沉默的站在走廊里,用着坚实的背部抵靠在走廊的墙壁之上,怒意在冲出房间门的那一刻便消退了不少,阴鸷的眼神令探出头来的月嫂吓得赶忙逃开暴风圈的中心,小黄豆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怀中,不哭不闹的,睡得很欢。 就算是刚才那么用力的摔门声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 顾泽恺攥紧着自己的掌心,脑海当中不断的浮现出刚才林盛夏姣美清冷的脸部表情,她就真的那么不在乎自己了吗?曾经那么浓烈的爱意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云烟? 陡然间他用着双手撑在冰冷的墙壁之上,伴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结实的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顾太太,这是在折磨自己对不对?因着她次次出事自己都不在她身旁,因着这么多年来自己的错失,因着糖糖出事的时候自己连最后一通电话也没接! 说到底,这全部都是他的错!认错了恩人是自己的错!这么多年识人不清是自己的错!拥有顾太太不知道珍惜也是自己的错! 顾泽恺阒黑的眸子就这样紧盯着泛着冷芒的墙壁,突然之间扬拳狠狠的砸向结实的墙面。 林盛夏手里的吹风机开到暖风的最低档,她就这样沉默而又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自己的头发,回到T市之后经过造型师的简单修理已经不再像是刚剪时的那样随性。 她的眼瞳有些许涣散,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就连房间门从外面被重新打开也没有留意。 突然,略显冰凉的大掌从林盛夏的手里接过吹风机,而这样的动作却猛然将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给惊了下,抬起头来在见到绷紧着脸的顾泽恺时,眉心略微拧起了个弧度。 顾泽恺也没有说话,像是刚才在走廊内发疯的男人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似的,他只是沉默的捏紧了吹风机,修长的手指在那丝滑的发丝间游走着。 若是林盛夏稍微用点心的话,一定能够看到顾泽恺手背处的淤青痕迹。 破皮处的嫩肉被纤细的发丝划过有微微的刺痛感,他却是全然不在乎的,只是精心打理着她湿润的发,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受风,就算是洗完了发也要快一点吹干,他的顾太太为了爱他已经弄得满身伤痕,他怎么还舍得让她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受到丝毫的影响? “我们两个人是夫妻,两个人结婚并不只是为了做那样的事,我承认我想要和你做,但我还没禽兽到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欲望,更何况你现在身体还这么虚弱!” 顾泽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度的开口,手指眷恋的流连在林盛夏的发丝间,他沉默的回想起结婚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他洗完澡之后习惯性的出了浴室将水滴的到处都是,习惯性的看着林盛夏抽出纸巾来擦干净,习惯性的躺在床上假寐,习惯性的等着顾太太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来帮着他吹头发。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为了怕影响到自己的睡眠将吹风机开到最低档,温度适中杂音也小,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等着不会回应她的自己? 可不论那个时候的顾太太是如何的心情,现如今他是真的尝到了担惊受怕的滋味。 “顾泽恺,我们两个人结婚的确并不只是为了做那样的事,我们两人结婚是因为我利用孩子逼迫你,是我执念太深!你曾经说苏暖是你的命,你用婚姻的坟墓困住了我五年,到最后才发现这惩罚不过就是一场娱人的玩笑,只婚不爱是你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你真的都忘记了么?” 林盛夏啪的一声将木梳摔在了梳妆台上,纤长的睫毛扇动着,面色却很快的平静下来。 或许顾泽恺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盛夏会拿曾经他说过的话来堵自己,他的确说过苏暖是他的命,他也的确说过只婚不爱,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生生的震痛了他的心! “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在糖糖临死之前,你挂断我电话时说的话!苏暖是你的命,你用她廉价的命换了我五年的折磨,也该够本了!可是糖糖也是我的命,你说……我该怎么向你们这对狗男女讨回来?”林盛夏嘴角含着淡淡的轻笑,她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顾泽恺听到这话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提起糖糖的瞬间,林盛夏原本清透的眸子陡然的被阴霾所笼罩着。 顾泽恺此生都不曾像是这般的挫败过,他深邃阒黑的眼底有着明显受伤的痕迹,糖糖的事也是他心里一辈子的痛,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元牧阳开口告诉自己他手中拿着的是糖糖的骨灰时,他的心里有么的震惊。 “顾太太,苏暖不是我的命,你才是!你何时想要,随便你取!我都不在乎!”顾泽恺将吹风机放在梳妆台上,大手落在林盛夏纤瘦的肩膀处,力道之大想是要借由这个动作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 叩叩叩……卧室的门板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不一会儿月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先生,太太的朋友来了。” 房间里很安静,林盛夏与顾泽恺均是没有回答,而林盛夏只感觉原本置于自己肩膀处的大掌渐渐无力松开,沿着削瘦的手臂处缓缓的落下。 “我去书房处理公司文件,你不要太累了,我会心疼的!”顾泽恺原本略显激动的情绪迅速收敛了起来,却见涔薄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了温润的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林盛夏如水的瞳孔就这样安静的落在顾泽恺的背影上,心疼?你何曾心疼过我? 顾泽恺,你的命我压根儿就不稀罕,我想要的…… 是要你孤独终老,一辈子孤苦伶仃的,整日在悔恨当中度过! 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缓缓的阖上了自己的眼瞳…… 叶以宁将特别买来的婴儿用品递给月嫂,嘴角含笑的模样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神落在小黄豆的脸上,手指来回的逗弄着那胖乎乎的小脸。 见林盛夏出来,她率先将另一包东西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胖子寄回来的野蜂蜜,都是孩子们给你采来的。顾泽恺带你走了之后,政府部门就有来人说顾泽恺投资了一大笔钱用于学校老旧房屋修缮,再过不久学生们就能够住上新校舍了。”林盛夏浅浅的笑着似乎对叶以宁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沉默的将小黄豆从月嫂的手里抱起。 跟糖糖小时候相比,小黄豆真的已经算是天使了,不哭不闹只会咧嘴似笑非笑的模样,真真是惹人怜爱的。 “以宁,我让你帮我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林盛夏怀抱着小黄豆坐在沙发上,语调在面对着闺蜜时一贯都是轻柔的,叶以宁嘴角的笑有着瞬间的凝滞,手指的动作也迟疑了片刻。 “东西我是帮你准备好了,可是盛夏,你真的想好了吗?” 叶以宁似乎是怕被旁人听到,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当初在临分别之前林盛夏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让她大吃一惊,她也从未准备过这样的东西,所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顾泽恺现在对你,真的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过去的事情盛夏你就放下好不好?你曾经那么的爱他,爱他到不顾一切,现在好不容易他也对你抱着同样的感情,你和顾泽恺还有小黄豆好好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糖糖的死她固然是难过的,可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的好好生活不是吗? “好好生活?我自然会带着小黄豆好好的生活,可是顾泽恺他不配!苏暖也不配!伤害过糖糖的人都不配!他们手里沾的都是糖糖的血,你让我怎么好好过日子?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到糖糖烧红的小脸,就那么无力的躺在手术台上,顾泽恺他连糖糖的最后一面都是陪在苏暖身边的!我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恶心到了极点!” 在好友的面前,林盛夏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脆弱,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只能够被叶以宁听到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的声音。 “你知道刚才我让他去找别的女人,他说什么吗?他对我说我们两个人是夫妻,结婚并不只是为了做那样的事!以宁,他的话说的太好听了,可我却是一句都不信!” 林盛夏仿佛陷入了偏执当中,她冷冷的笑着眉宇间却也没有丝毫的开心,叶以宁看的出来…… 她的时间,早就在糖糖离世的那一刻便停滞不前了起来! 第120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3) “以宁,他们都有罪的!他们都应该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我……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就会带着小黄豆真正的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林盛夏这话说的异常艰难,她并不是没有心的,只是她的心在长长久久的磨难当中终于被挥霍殆尽。 只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恨在折磨着自己,烧灼着心! 叶以宁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从随身的包里面将东西取出来递给了林盛夏。 “这是棉籽油内提炼出来的棉酚所制作出的液状药物,不用太长时间就可以……”叶以宁后面的话迟迟说不出来,她也是第一次拖朋友弄来这样的药,心里打鼓般的不安。 “我知道了!”林盛夏从叶以宁的手中接过了瓶装的液体,面色如常般平静冷淡。 “盛夏,如果当初你没有救过他该有多好!如果你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曾认识过,该有多好!”叶以宁心里难受的很,她不敢去猜测林盛夏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她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 “如果当初我没有走错了房,如果当初他没有认错人,不是更好?” 林盛夏冷冷的笑着,世间唯有这如果二字最伤人,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便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去,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是她林盛夏自己的选择! 他们二人却并不知道,铺陈着镂空隔板的走廊内站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他沉默的凝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也沉默的凝视着那个被林盛夏攥紧在手里的药瓶,许久许久…… 最终也只是安静的转身重新进入到书房内,像是他未曾出来过,一切也未曾发生过…… 恺夏集团内 高耸的钢化建筑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冷芒,整个集团内部空调开的十足,外面的天多少还是带着些凉意的,扫描指纹打卡上班的职员忙碌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几个月里恺夏集团经过了简单的内部装修过后整体风格与之前的简单大相径庭,饶是老职员在扫描指纹的空挡也忍不住的对这奢华的氛围啧啧称叹,若是不怕晕眩感抬起头来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旋转楼梯之上的钢化玻璃经由晨光折射的角度,奢华与尊贵成为现如今恺夏集团的代名词。 只是扫描完指纹过后繁忙的商业氛围便重新回归,每个人的脚步匆匆忙忙向着电梯走去,左四右四八扇电梯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而此时在百层之上大的离谱的总裁室内,顾泽恺背对着门口伫立在通透的落地窗前,冉冉上升着的晨光将他透着肃杀的健硕身躯通通环绕住,整间总裁室有一半都被这样的宽大落地窗环绕,经由这里向下俯瞰,顾泽恺带给人的感觉宛如君临天下般冷睿。 办公室内很安静,安静到就连他深沉的呼吸都可以听到,晨光落入他鹰隼幽暗的瞳孔内,竟将那阒黑融化成淡淡的琥珀色。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顾泽恺锋锐眉心微微蹙起,片刻恢复正常。 “进来。”冰冷冷的两个字从他涔薄的唇瓣里吐出来,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过身来的瞬间,宽厚大掌内盛有加了冰威士忌的酒杯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 作为顾泽恺保镖与心腹的影沉默的走了进来,多年的严酷训练令他的脚步很是悄无声息,全黑系的西装令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为透出杀气。 “查出来了吗?” 顾泽恺的语调里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五指拿捏着酒杯,慢慢的晃动着。 “叶以宁小姐最近在医学院朋友的帮助下的确拿到了一种药,想必昨天交给顾太太的就是这种东西。”影的心里其实是有些迟疑的,他不知道如果将药效告诉了顾先生,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顾泽恺缓慢的落座在真皮座椅之上,除却面对着林盛夏时他脸上的表情波动还像是个正常人外,其余时间里全然都是冰冷的。 “药名,药效。”许久,顾泽恺冰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是从棉籽油里面提取出来的棉酚,经过处理虽然将副作用降到了最低的程度,但是……” “是拿来做什么的?” 影抬起头来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顾泽恺,到了唇边的几个字着实有些不太好说出口,当初他去调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长时间服用的话,精子会慢慢的被杀死,造成男性……不育!” 奢华的总裁室内陷入到了长时间的沉默,空气几乎凝固。 影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这八个月来顾泽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看在眼里,原本以为顾太太回来之后一切都能回归到正轨,却没想到…… 顾泽恺英俊的脸上平静无波,冷硬的脸部线条刚毅而又冰冷,不知道过去多久涔薄的唇瓣竟就勾起了抹浅浅的笑意,带着出乎影意料之外的宠溺。 顾太太,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我又何尝不是愿意的? 我已经有了小黄豆,有没有其他的子嗣又算的了什么? “这件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不准透漏任何的风声告诉任何的人!” 顾泽恺深邃的眸子危险的半眯起,语气很重,从未有过的重。 影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龟裂了开来,事关男人的子嗣问题顾先生也愿意纵容顾太太胡闹? “顾先生……”影跟了他这么久,从未过问过他的私事,可这次情况是不同的。 顾泽恺眼神扫了过来,看似很随意,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凌厉,影到了唇边的话被瞬间堵住…… 法国,普罗旺斯。 午后慵懒的阳光缓缓的洒落在庄园内,此时还不到薰衣草花开的季节,但到处都是浓郁的乡村味道,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心情想不愉悦都很难。 一栋白色欧式复式结构的别墅就伫立在薰衣草田的旁边,阳光倾洒在花园内,高大俊挺的男子正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旁边的小女孩专心致志的画着手里的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烤曲奇饼的味道,奶油与香甜混合到一起,竟让这种氛围平添了几许幸福的味道。 这个男人正是元牧阳,而坐在他对面的小女孩便是八个月前被她因着一时错念而藏匿起来的糖糖。 八个月前,元牧阳在听到顾泽恺的话后心里陡然一惊冲回到病房内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已经不见了林盛夏的踪影,她还带走了糖糖的那半份‘骨灰’,他整个人跌坐在病房内动弹不得。 剧烈的冲击令他陡然明白过来自己的选择到底将他与林盛夏带入到了怎样的死胡同里。 盛怒之下他冲入到苏暖的病房内,恨不得将她掐死,若不是唐淮南及时的赶到打断了他的动作,恐怕……他也真的会那样做! 第二日,元牧阳便得知林盛夏生死未卜消失无踪的消息,那种宛如揪心般的疼痛令他整个人游走在崩溃的边缘,若不是因着糖糖还在病房内躺着,他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他不过是想要让林盛夏对顾泽恺彻底的死心,他不过就是……这样想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她,也没有想要伤害过糖糖! 糖糖画完了画,沉默的摇了摇陷入沉思中的元牧阳的有力手臂,将画里平铺在石桌上,嘴角咧着笑,黑黑的蛀牙露了出来。 画上画着一男一女手里拉着两个孩子,糖糖画的很仔细,旁边还用水彩笔写着我的一家,可让元牧阳惊奇的却是,在这一家人的旁边,竟还站着一个男人,那身形……分明就是自己! 元牧阳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望着糖糖的眼神也越发的复杂起来。 八个月来林盛夏了无音信,不仅仅是顾泽恺在派人寻找她,就连自己都在找她,可派出去的人一波一波的,这个女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就是叫人遍寻不到痕迹。 只是在他心里却一直坚信着林盛夏一定还没死,至于糖糖…… 元牧阳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的痛苦,当初因着一己私欲做出这样的选择来,万一有一日林盛夏回来了,按照她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别说是这辈子,就连下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能瞒多久就是多久…… 元牧阳的心里沉甸甸的,索性他请来照顾糖糖的法国大婶很快端着一盘刚刚烤好的曲奇饼走了出来,小孩子心性的糖糖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向着曲奇饼跑去。 他绝对不能够让老爷子知道糖糖的事情,他也绝对要保护好糖糖,至少在决定还给林盛夏之前,他不能在让糖糖出任何的事情了! 将糖糖送来普罗旺斯藏起来也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他欺骗糖糖说林盛夏委托自己照顾她很快就要来接她的谎言也撑不了多久了。 生平第一次,元牧阳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不能自拔。 突然,一块香甜的曲奇饼被糖糖递到了他涔薄的唇瓣边上,模样俏丽可爱到了极点,八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糖糖也张大了不少,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元牧阳特别给她挑选的,宛如法国小淑女似的。 长长的发披散在身后,颇有林盛夏的风貌,只是嘴角甜甜的笑在从见到元牧阳开始便没有在消退下去。 第121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4) 这几个月,她都是一个人和照顾她的阿姨在这里,怪叔叔两个月才来一次,他总是说妈妈很快就会来接自己的,让她乖乖的听话,糖糖很担心妈妈在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后会不要自己,所以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的,只是用着最天真无邪的笑容欢迎着怪叔叔的到来,期盼着他能够给自己带来妈妈的消息。 妈妈……不会不要自己的对不对? 糖糖小小的手里拿着香甜的曲奇饼,喂到元牧阳的唇边。 糖糖的眸光暗淡着,心里沉甸甸的…… 林盛夏坐在床边,葱白纤细的手指攥着那茶色的药瓶,如雪肌肤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里面的液体因为她的动作来回波动着,犹如那日她割腕后浴缸内浮动的水纹。 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微敛起眼睑将瞳孔内所有的情绪都给收敛起来,干涸的心口处空荡荡的听不到任何的回音,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终究还是沉默着站起身来向着卧室的门外走去。 “阿姨,今天的饭我来做就好。” 除却在面对顾泽恺时林盛夏不近人情之外,对待其他人时她的态度还是很和煦的。 “那怎么行太太,你还在坐月子。”佣人听到立马摇头,她虽然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光从男主人对待女主人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是那种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够委屈妻子的男人,若是让雇主知道太太今日自己做饭,她还要不要以后在这里待下去了! “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主动要求的,做妻子的给丈夫做顿饭犒劳一下他,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林盛夏被拒绝倒没多么的生气,只是紧接着开口,话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佣人一脸为难的模样,最终还是让开了厨房的位置,她原本以为像是这样的豪门女主人都是不会做饭的,就算是说要做饭到最后也还得她来动手挽回局面。 只是当她亲眼看到林盛夏拿起菜刀切菜时的流利模样,终究觉得自己是猜错了,那土豆丝切得比她都细,用着温水洗菜时的一丝不苟着实必须要旁人的担心。 小黄豆安静的躺在木质的摇篮当中小手无意识的伸展开来,就连月嫂都说这孩子不哭不闹的,就连晚上也不折腾人,好养极了。 顾泽恺从公司回来的时候,闻到的便是熟悉的饭菜香味,那是阔别八个月之久都没有闻到的香气,竟令他有了片刻的怔愣,不知所错的屹立在玄关处,连鞋也忘了换。 而此时的林盛夏还有最后一道滑菇汤,她沉默的用汤匙搅动着这碗汤,用着复杂的眼神望着它。 或许是她思考的太过于深沉,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出现,佣人原本想要出声提醒,却被顾泽恺的一个眼神制止住。 西装外套已然在玄关处就脱下,此时的他张开双臂从身后缓缓的围绕在她腰身处,林盛夏的瞳孔瞬间清明起来,削瘦的身形僵硬到了极致,那绷紧程度甚至连顾泽恺拥抱着都不舒服,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松开她的肩头,只是沉默着倚靠着她。 宽厚的大掌很快便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借着这样的姿势帮着她搅动锅里的滑菇汤。 他高大的身躯宛如铜墙铁壁般的落在她身后,像是要将一切的风霜阻隔在外面,让林盛夏安静的在自己的避风港内栖息着。 “这汤很香,我觉得我能喝一大碗。”顾泽恺亲昵的在林盛夏小巧的耳垂开口说着,那幽暗的瞳孔落在滑菇汤上的瞬间,有着片刻的停顿,却又稍纵即逝。 他们两个人好似都已经忘记了前一晚的争执,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少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他们两人不过就是对恩爱的夫妻罢了! “香吗?如果,这里面有毒呢?”林盛夏清冷的眸子落在不知名的某处,纯美的脸庞上透着清冷的情绪。 顾泽恺的大掌拨弄着她颊边的发,涔薄的唇微微的勾起。 “就算有毒,我也甘之如饴。”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爱人间的宠溺,却令林盛夏的瞳孔猛然间的一缩,他有力的手臂还环绕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就连呼吸都变得稍显急促起来。 突然之间,林盛夏推开了顾泽恺的手。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扔下这句话,她便向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徒留下站在原地的顾泽恺与灶上依旧滚着的滑菇汤。 反锁上卧室的房门,林盛夏就这样的向着床边走去,空洞冰冷的视线落在随意的一处,显得清冷极了。 缓缓的拉开床头的抽屉,那个茶色的药瓶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连盖子都还没有打开过,随着拉开抽屉的动作,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波动着。 那个男人,毕竟是她曾经爱过的! 林盛夏却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了之后,顾泽恺亲自将滑菇汤从灶上端下来,一碗碗的喝着,像是在品尝着最美味的珍馐。 那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吃饭时优雅的姿态与清冷的环境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摇篮里的小黄豆依旧摆弄着肥嘟嘟的手指,对父母二人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嘴唇红润润的…… 咧着嘴笑着。 自从那晚开始,顾泽恺似乎是爱上了滑菇汤的味道,每晚都会要求林盛夏给他做上那么一碗。 可除了做汤这事儿不允许林盛夏拒绝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却又是随便她去的。 这月子很快就要过去了,顾允儿趁着休息日的时候抽空来别墅里找林盛夏,却见她搂紧着小黄豆在给他哺乳,细腻的腰身肌肤露在外面,通透的玻璃窗外阳光懒洋洋的倾洒了进来。 “盛夏姐你今天叫我来做什么?”顾允儿赶忙岔开话题,糖糖在这个家里几乎就已经成为了禁忌,不是大家不爱糖糖了,只是他们更怕林盛夏的情绪会反复。 “陪我出门,我想要过几日去看看橘生,听说她生了个女孩,你的眼光好帮我去挑点礼物。”林盛夏这话说的很淡然,可顾允儿听了却有些不太高兴! 她不喜欢唐淮南那一家,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唐淮南莫名其妙的出来,大哥当初也不会离开顾氏,现在的身份也不会如此的尴尬,虽然恺夏越做越大了,但是大哥心里的那种遗憾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再清楚不过,当初将顾氏推向高峰可是顾泽恺用尽了心力的,没想到才短短的五年就在唐淮南的带领下又倒退了回去,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会不舒服! “盛夏姐你管他们做什么,我要是那个姜橘生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就是给我们女人丢脸!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着苏……别的女人,她刚生下个女儿外面就有传闻说唐淮南要让外面的私生子认祖归宗,盛夏姐你说那个姜橘生怎么就这么懦弱啊!我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打醒她!” 顾允儿的脾气虽然有所收敛,但说到姜橘生时还是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愤怒! 不过意识到自己差点要说漏嘴的瞬间,她快速的转了个弯,将苏暖的名字吞下。 却见林盛夏只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了顾允儿旁边的沙发上,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那青花瓷的茶盏在她葱白的手指间尤为好看,眉眼间上挑的弧度不见丝毫的戾气,却多少的令人感觉到压抑。 “哦?”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懒散的扬起,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不过姜橘生也真够倒霉的,自己的爸爸摊上那样的事情,以前走的近的人现如今都避而不见,世态炎凉,她又是个那样的性格,听说连月子都没做完就为了自己父亲的事求这个求那个!看着怪可怜的!”顾允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婉婉道来,其实说起来如果姜橘生嫁的人不是唐淮南,如果她性子不是那么懦弱无趣,她倒是真的挺想和她走的近一些。 “说这么多不累吗?喝口水,等下我们出去买东西!”林盛夏沉默了片刻,最终勾了勾浅色的唇瓣,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般的,懒散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嘴角的浅笑与眼里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可粗神经的顾允儿却没有发现。 林盛夏修长的手指状似随意的将青花瓷的茶盏推到了顾允儿的面前,面色平静如往常那般的冷淡,她亲眼看着顾允儿端起茶杯,却蓦然开了口。 “你说的那个养在外面的女人……可是苏暖?” 咔哒一声,顾允儿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望着林盛夏…… 青花瓷的茶盏就这样沿着木质的地板滚落在了林盛夏的脚边,顾允儿保持着瞠目结舌的样子看着她淡薄如水的面庞,光凭着她脸上的表情是万万推测不出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的。 “盛夏姐,我是不想你听到这个名字心烦,并不是有意想要隐瞒什么。”顾允儿见林盛夏这么落落大方的提起苏暖二字,面上甚至不见任何的波动,心里面多少也是打着鼓的。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林盛夏收拢了下羊绒披肩,薄薄透明的指甲落在素色的披肩上,食指极有规律的敲击在披肩上。 熟悉林盛夏的人都能够知道,这是她在酝酿着什么的前奏。 顾允儿见林盛夏好像真的不介意苏暖的话题,跳到嗓子口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刚才盛夏姐提到苏暖二字时眼底似划过一道精芒,与现在冷淡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你刚才说橘生刚刚生下个女儿就有传闻说唐淮南要让外面的私生子认祖归宗?”林盛夏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笑了,模样极为好看,令顾允儿忍不住愣了下。 第122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5) “嗯,并且奶奶跟我说爷爷的确跟她商量过这件事情,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是持否定态度的。奶奶说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苏暖的孩子进门!” 林盛夏的笑容浮现时无声无息的,消失的时候自然也是无声无息的,她沉默的用手指波动着披肩下的线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还有一件事说出来我都觉得可笑,你知道吗?大哥正在和顾氏争夺国际金融组织的一笔贷款,这笔贷款对顾氏来说可是救命稻草,可对大哥来说却是九牛一毛,唐淮南现如今正在想尽办法的拉拢最近刚刚上任的国际金融组织中方代表。人家代表来的是夫妻二人,刚从纽约飞到市唐淮南就死缠着代表洽谈贷款的事情,至于代表夫人放着正牌老婆不理竟然让那个苏暖来拉拢。”顾允儿恨不得一股脑的将最近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诉林盛夏。 可相较于顾允儿的气愤,林盛夏神情却依旧如秋水般平静。 “按照顾氏的资本这笔贷款再重要,也不至于被说成是救命稻草,这个说法多少夸张了点!”许久,林盛夏的声音冷淡的飘进了顾允儿的耳中,却见后者吐了吐舌头,商场上的事情她反正也搞不懂,但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她也就跟林盛夏这么说。 “反正从五个月前我哥的伤全都好了之后他就开始全方位的阻击唐淮南带领的顾氏,有阵子顾氏的股价接连几日受到波动跌到停板,不过随后大哥却像是冷静了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太大的动作。”顾允儿一时不查,将顾泽恺之前的嘱咐给忘得一干二净,林盛夏却轻易的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异常。 “五个月前顾泽恺的伤全都好了?”林盛夏的话刚一问完,顾允儿立刻用手捂上了唇,眼神闪烁起来。 “这件事情大哥本不让我说的,当时糖糖去世的消息传来,你又紧接着消失不见了,我知道消息赶来别墅,却没见到任何人,等到大哥开车回来的时候肩膀上却有三个枪击的血窟窿,一直疗养了很久才完全恢复的!”就算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顾允儿却依旧是心有余悸般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 眼角的余光落在林盛夏的脸上,期望可以在这张姣美动人的脸庞上找到冷淡之外的情绪变化,可令顾允儿失望的却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盛夏姐难道真的不能从心里原谅大哥曾经犯下的错了吗? 林盛夏沉默的坐在原处,纤细的手臂若有似无的落在沙发的扶手上,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向着窗台的方向走去。 顾允儿就这样安静的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起浇花用的喷壶,有下没下的将水喷洒在那盆略显稀疏的绿萝叶子上,那盆绿萝在盛夏姐消失之前生长的极为茂盛,可是后来因为缺水等原因叶子枯的都差不多了,这还是大哥费劲了心思才挽救回来的几根枝条,又重新发出了绿叶。 “说完了,我们就走吧。”林盛夏将喷壶重新放回在窗台上,随后转身才开口。 翌日午后,别墅内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盛夏姐……”姜橘生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发着声音,林盛夏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粉色襁褓内的孩子。 “橘生,这个是你的女儿吗?”林盛夏是明显的感觉到姜橘生与以前不一样了,往日里的她就像是个还在做梦的少女,言谈举止之间透着纯洁与不谙世事的天真,可现如今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沧桑,失去了姜市长的保护伞,她就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主心骨。 姜橘生疲惫的坐在床边,怀中的女婴已经沉沉的睡去,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女儿放在柔软的大床之上,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林盛夏。 “橘生,你这是刚从看守所探监回来?”林盛夏清浅的嗓音莫名的抚平了姜橘生心底的劳累,眼底的脆弱渐渐的退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的手还抓着女儿的小手,今天一早她带着孩子去看守所见父亲,是她没用,找不到人脉来帮忙疏通关系。 不过才短短时日姜橘生却尝尽了世态炎凉的味道,以前巴不得跟他们家攀上关系的人一个个的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会受到父亲受贿这事的影响。 “盛夏姐,直到今天我爸爸才告诉我,原来在他出事之前他曾经去过唐淮南在外面给那个女人买的别墅,当时他和唐淮南当着那个女人的面为了我吵得不可开交,当时唐淮南曾经用他受贿的事情威胁过他!” 如果姜橘生不是今日去到看守所,也不会亲耳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这件事,这段时间在心里压抑着的情绪几近崩溃,如果不是因为怀中还抱着曦曦,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盛夏眉心微蹙,橘生这么说的意思是怀疑姜市长被匿名举报的事情跟唐淮南与苏暖有关系?唐淮南就算是再愚钝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毕竟他与市长千金的联姻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顾氏的股票,同样的若是姜市长出事的话作为乘龙快婿的他也会受到一定的波及,这次顾氏的危机在某种程度上也有着姜市长受贿这件事的推波助澜! 但若是苏暖,她倒是会不顾及后果的做出匿名举报的事来! “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跟他们有关系。”林盛夏这话说的很直接,姜橘生的确没有证据证明她爸爸的事情跟那两人有关系,一切不过就是推测而已! “我知道我没有证据,我也知道现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明明知道那两个人有可能害了我爸爸却束手无措,我也不甘心唐淮南执意让那个女人的孩子入到顾家的名下!曦曦还这么小,我却连她的利益都不能够保证!我简直没用极了!只是盛夏姐你能不能帮我一次?” 姜橘生这话是硬生生的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当初自己刚刚生产完,苏暖便来自己的病房里耀武扬威,还说什么继承家业男孩子更靠谱,从那刻开始她便明白自己不能够在软弱下去。 如果她一味的退让,只能够让自己和自己的女儿等着被扫地出门,苏暖的儿子入了顾家的门,不就变相承认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他们顾家人到底将她姜橘生的脸面置于何处? 就算她现在落魄了,可只要是女人一旦转换为母亲的角色,那便绝对不允许有任何能够直接威胁自己孩子生命与利益的事情发生! 林盛夏安静的凝视着姜橘生略显疲惫的小脸,长发随意的被跟黑色的皮筋扎在脑后,橘生好似从骨子里变得不一样了,她不在懦弱似乎也不在对爱情抱有幻想,好像一夜长大般的成熟了起来。 姜橘生开始懂得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却不得门路,唯一的希望却只能够放在林盛夏的身上,她绝对相信盛夏姐能够帮助自己。 “橘生,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帮你就能帮的成的!如果你只能够等待别人来救你,在我看来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林盛夏的神色很淡然,她说的是实话,对于姜橘生这个性格来说,能够意识到现在的程度已经难能可贵,可是却还不够。 苏暖那个女人,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所以在自己面前她会处处装可怜来博取同情,而看橘生的表情恐怕苏暖对于她,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盛夏姐,我明白,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顾爷爷那边见到我父亲失势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更何况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近日就要让那个私生子进门,我除了来找你根本不知道在短时间内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我和曦曦的问题!” 姜橘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在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女儿,因着没有坐好月子的关系她不过才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腰酸背痛的,可这些远远比不上苏皓轩要进顾家户口的打击! “小名叫曦曦吗?这孩子真漂亮,长得和你一样好看!”林盛夏突然转移了话题,她的眼神一直都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唇角勾着母性的笑容。 “其实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保护曦曦的权益,若是唐淮南将苏皓轩认了回来,这不仅仅是变相的承认了苏暖的身份,以后你们作古了,原本曦曦一个人继承的财产现如今却要跟苏暖的孩子分享,就算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大度的接受!”这话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姜橘生听到后手指却蓦然间的收紧了起来,她的眼神当中渐渐的被恨意所笼罩着,她自己识人不清,有眼无珠也就算了,可是自己的性子却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林盛夏乌黑的眼瞳就这样的看着姜橘生的脸,平静的外表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恰在这时刚才被她放在床头柜抽屉内的手机响了起来,林盛夏对着橘生抱歉的一笑,拉开抽屉也没阖上径直的走到室内的洗手间接起了电话。 只是那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没有关严,有着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里面传进了姜橘生的耳中。 “惜之我知道了……那药还放在我床头柜里……” “没有,我还没给他用……” “我知道棉酚的副作用虽然已经降到最低但还是……” 第123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6) 起初姜橘生并没有在意,可是当她听到棉酚二字的时候身子不由的一颤,她以前从别人那听说过这种东西,据说是从棉籽油里面提炼出来的,这种东西不用吃太多短短些日子就可以将男性的精子慢慢杀死,并逐渐从精液里消失。 只是盛夏姐要拿这种东西给谁用? 她……真的下得去手吗? 姜橘生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敞开的床头柜抽屉里,果不其然的在里面发现了个还未开封的茶色药瓶,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刚才林盛夏所说的话,如果苏皓轩真的进门来了,不仅仅的变相的承认了苏暖的身份,对自己的女儿来说,她的利益也受到了损害!现在苏暖有一个轩轩都敢跟她耀武扬威的,万一以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有了更多的孩子…… 鬼使神差的,姜橘生的手伸向了那个茶色药瓶,她匆忙的将它装入到自己的口袋当中,慌张的抱起躺在床上的小曦曦,下意识的向着卧室的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就在姜橘生的手握在门把上的瞬间,林盛夏的声音陡然从她的身后传来,惊得姜橘生下意识的一哆嗦。 握在门把上的手僵硬着,姜橘生努力的从脸上扯出抹笑容来,缓缓的转过身去看着手中还握着手机的林盛夏,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如雪般几近透明的肌肤因着室内舒适的温度颊间有些泛红,只是那眼神却是充满了探究着的,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冷还是别的意味。 却见林盛夏悠然的走到了床边的位置,凉然的眼神只是随意的一扫没阖上的床头柜,随后面无表情的重新凝视起了姜橘生,她没有说话但却压迫感十足! “盛……盛夏姐,我……”姜橘生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小曦曦,或许是感受到母亲紧张的情绪,婴孩儿有着啼哭的趋势。 “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林盛夏的声音有些冷,但却并不是生气,她只是沉默的走到了姜橘生的面前从她随身的口袋里将茶色的药瓶重新取了出来放在透明的茶几之上。 姜橘生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游移着,心虚与害怕令她原本就脆弱的心脏更是不安的砰砰跳动着。 “看来你是知道这药效的作用。”她淡淡的笑了,将手机重新放回到床头柜里,顺手推上抽屉。 “你拿走这药是要用在唐淮南的身上,你舍得吗?”林盛夏的手指拨弄着耳边的发,她的目光明明可以算的上是温和的,可说出来的话还是令姜橘生如坐针毡般难受。 “我宁愿让他废了,也好过以后后患无穷!”姜橘生清透的眼底划过恨意,她没有办法找到证据将父亲的事情跟那对狗男女联系起来,却不能不恨,就连声音都退去了以往的柔弱带着颤抖的坚韧。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姜橘生的脸,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而后者只是抱着孩子低声的啜泣着。 “橘生,你想好了吗?这药你若是拿走用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我自然有办法不让苏暖的孩子进门,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并且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选择拿走药,就最好把嘴闭的死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林盛夏表情十分的平静,可姜橘生明显能够感觉到四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逆转了过来似的阴冷无比。 若是说姜橘生的心里原本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那当她听到林盛夏亲口说出有办法不让苏暖的孩子进门的话时便彻底的下定了决心,现如今在她的眼中,唯有小曦曦才是最重要的,从她今日的选择开始,橘生淮南的美好,便彻底的被现实所打破! 林盛夏将姜橘生脸上的表情全然的收敛进眼底,却是什么话都没有在说,慢慢的从茶几上拿起那个茶色的药瓶,里面的液体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来回晃动着。 姜橘生步子走的很慢,她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林盛夏手里的药瓶。 “盛夏姐,这药你原本是想要用在顾泽恺身上的吗?”姜橘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纤细的手指在从林盛夏的手中拿走药瓶的同时,声音轻柔的溢了出来。 林盛夏的眼神闻言彻底的冷了,她沉默的凝视着姜橘生,却并没有动怒。 “我想,就算是你将这药放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他都会心甘情愿的吃下去!没有一点犹豫的!”姜橘生细细的手指紧攥着茶色的药瓶,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刚才顾泽恺用热毛巾帮盛夏姐敷手的画面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当中,与八个月前那个疯狂的夜晚相互融合到一起,彼时那个没了心的疯子,现如今找到了心变得如此温润…… “是吗?”语调有些冷,而姜橘生看的出来她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八个月前,我甚至没有享受到一个完整的蜜月,唐淮南便被一通电话给叫回了T市,我们刚刚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唐淮南当着我的面将被差点掐晕的苏暖打横抱起,那天我们知道盛夏姐你和你的孩子出事了,可唐淮南却还是执意的将苏暖带回到别墅里。晚上的时候顾泽恺就像是疯了似的开着车冲入到别墅内,铁门撞得稀烂,他从车上下来的瞬间,我真的以为……他是从地狱来索命的!” 姜橘生将隐藏在记忆里八个月之久的往事婉婉道来,而林盛夏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后来他提着枪走了进来,看也不看我径直的向着躺在沙发上的苏暖走去,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掌扣在苏暖的头顶扯着她的长发将她从沙发上拉了下来,拖拽在地毯上。我听到他冷酷的问着苏暖你和糖糖是不是她找人绑架的,还拿着上了膛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唐淮南冲过去挡在苏暖的面前,这个动作激怒了顾泽恺,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枪抵在他的眉心处,我害怕极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自能冲过去挡在淮南的面前。”姜橘生是真的很害怕,否则也不会时隔八个月之久见到顾泽恺的时候还浑身发抖。 “我不知道我后来说的哪句话刺激到了顾泽恺,他将抢塞到我的手里,对我说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好,就让我来帮你,这句话刚说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着我的手指头就开枪了,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好多血涌了出来!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 “他开了三枪?”林盛夏蓦然的回想起允儿之前说过的话,她说顾泽恺开车回来的时候肩膀上有三个枪击的血窟窿,一直疗养了三个月才完全的恢复。 莫非……就是在这个时候? “嗯!一共开了三枪,说了三句我到现在也忘不掉的话!”姜橘生深深的凝视着林盛夏,伸出自己的手来将林盛夏的手抬起落在自己的肩胛骨位置。 “他说,第一枪打我的有眼无珠,第二枪打我的优柔寡断,第三枪打我的忘恩负义!他说了三句话开了三枪,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臂上的鲜血滴在地板上,那天佣人擦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有擦干净!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疯了,没有了你……他真的疯了!” 姜橘生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浓烈的悔意与爱意,她就那么怔怔的望着顾泽恺的背影转身离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摊血迹与那个眼神。 林盛夏沉默许久没有说话,她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姣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只是那瞳孔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涣散着。 “是吗?我知道了。”许久许久,林盛夏的唇角只溢出了这句话,却多出了些许的沧桑在里面。 纤长的睫毛翩然的扇动着,她微敛着眸子将眼底的情绪收起不让旁人能够窥视的见,允儿口中的三枪与橘生所说的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也让林盛夏知道了在自己消失之后那个男人到底是如何反应的。 “盛夏姐,若是可以,好好的跟爱自己的人过日子,不也是种幸福吗?” 末了,姜橘生的话传入到她耳里。 林盛夏吩咐司机将橘生送回去,沉静漠然的眼瞳安静的凝视着车子行驶的越来越远,外面的风还有些冷,片刻她温热的指尖便冰凉到了极致。 而此时的林盛夏并不知道,别墅这一侧有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后面映出道高大英挺的影子,他沉默屹立在那里鹰隼般的黑眸紧紧的锁住站在花园内的削瘦背影。 花园内的植物已经开始微微的有些冒了芽,正所谓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可他的顾太太却依旧像是深处在严寒里。 她的身体经过长年的耽误已经落下病根,不仅仅是血压血糖偏低,就连贫血也很严重,自从将她带回来之后他就在想着法子的帮她补身体,各式餐饮的厨师他都愿意请到家里来,只要顾太太想吃什么,不管这个季节里有没有,就算是包机空运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弄到。 可就算是如此,顾太太坐月子的这些日子里,也没有见她胖多少,为此顾泽恺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里,如果那五年的时光里自己可以用心呵护下顾太太,或许她的身体也就不会差成这样。 将书桌上咖啡杯内的黑咖啡一饮而尽,醇香的味道在舌尖弥漫了开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泽恺也开始眷恋起了黑咖啡的味道,只因为那是顾太太喜欢品尝的事物,他都愿意去尝试。 可这一尝,却上了瘾,一如那五年里的顾太太。 叩叩叩……门口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不疾不徐的三声,是林盛夏的风格。 第124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7) 顾泽恺的眸光深谙了下,从她回来开始便对极为的生疏,就连进门都要先敲过之后才进来,她美其名将这叫做礼貌,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就是距离! 有的时候,礼貌便是距离的代名词,某些人对你礼貌不过是因为觉得你们还不够熟悉,仅此而已。 林盛夏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走到书房来,或许是想要从顾泽恺那里证明什么,又或许只是来看看。 紧阖的门板内传来巨大的闷响声,令站在门外的林盛夏轻蹙起眉心,不知道顾泽恺在里面搞什么鬼。 当顾泽恺从里面慌忙将门打开时,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好看的脸颊,看的仔细而又入迷,修长的手指扣在结实的前臂处,林盛夏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地上散落的碎片,似乎是咖啡杯,而那上面还沾染着点点鲜血。 视线移回到顾泽恺前臂上被划过的长长血痕,甚至将银灰色的衬衫袖口都弄脏,可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神与嘴角的浅笑都令林盛夏觉得他就像是个呆子。 “你很久没主动找过我了。”扬起性感的薄唇,顾泽恺的声音将林盛夏带回到现实里,泛凉的手指微微的曲起攥紧,像是听不出他这话里的委屈,尽管这个词看似与这个男人丝毫不搭边。 强忍着想要帮他处理伤口的冲动,林盛夏面无表情的侧身走进了书房内,视线落在碎片上。 “刚才想去开门走的太急,摔了一跤,挺可笑的!”顾泽恺见她一直看着碎了的咖啡杯,心里多少的有些失落,如果换成是以前的顾太太,一定会先记得帮自己处理好伤口。 “这套咖啡杯还是惜之在我结婚的时候专程买来送给我的!”林盛夏的语调淡淡的,原本之前想要帮顾泽恺处理伤口的心思也淡掉了。 “我会买套一样的补偿给你。”顾泽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现如今在顾太太的眼里他甚至连个咖啡杯都不如,可这些却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用了,就算是买回来也不再是原来的那套,有什么必要!”林盛夏蹲下身子来仔细的将咖啡杯的碎片拾起来,那干净的脸上透着认真,顾泽恺见她这样想要将她拉起来让自己来捡,可就是这一拉一扯之间林盛夏葱白的指尖被碎片扎破。 “顾太太……”林盛夏还没说什么,反倒是顾泽恺先心疼了,没有丝毫犹豫将她的手指放在唇齿里吮吸着,咸涩铁锈味的血在口腔内弥漫了开来。 林盛夏只觉得指尖的皮肤受到唇齿的压力收紧着,就像是她的心被无形的器械摁压着似的难受,顾泽恺深邃的眉眼距离她很近,近到就连他耳垂边的那颗小痣都能看的清晰。 可渐渐的,她的眼神便有了几分迷离,有了几分的氤氲,像是被什么晕染了开来似的,不知不觉中,竟然淌下了泪水。 顾泽恺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顾太太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指也没有说话,空气里的沉默安静而又压抑,不符合她一贯的做事风格,还不等抬头,他就看见林盛夏所站的位置地板上溅落了滴水渍。 “怎么哭了?不过是小伤口,没事的!”顾泽恺抬起头来哑然失笑着,手指尖上的小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就是因为刚才吮-吸的动作透着红罢了。 林盛夏却试图抽回自己冰凉的手,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刚才做了错事,她刚才利用了橘生……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电话打来,那是她之前设定的手机闹铃,从姜橘生告诉自己她父亲的事情开始,她先是利用曦曦的事情令橘生产生了紧张危机感,她将最严重的结果摆到她的面前,令她不得不在短时间之内做出选择,利用攻心的战略让橘生不知所措。然后她等待着手机闹铃响起的时候将早就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走到洗手间刻意的没有关上房门,而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橘生听的,惜之怎么可能会打电话过来?她现在甚至还躺在医院里…… 她算准了依着橘生的性格会为了孩子不顾一切,就连她会因着一时的情绪偷药也说不准,可就算是将药拿走了她也不一定会狠下心来下药给唐淮南,而这时她要做的就是出场截住要离开的姜橘生,令她确定好自己的心意,不给她任何后悔的机会! 林盛夏将一切都算准了,却偏偏没有算准自己的心,她的心被满满的愧疚感所笼罩着。 她无声的淌着眼泪,晶莹的脸上因着最近的调养已经有了红润的光泽,以往自己做事情从来都不会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可橘生……却成为了那个例外,如果有朝一日她想到了今日的因果,她是否会怨恨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 顾泽恺无声无息的将沉默流泪的林盛夏拥入到怀中,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黑咖啡浓郁的香味,他虽然不知道在卧室里顾太太与姜橘生到底在谈些什么,可看她的表现也能猜测到八九不离十。 “其实姜橘生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是唐淮南将苏浩轩认进顾家,除了他之外苏暖也不可能会再有别的孩子了!更不可能会取代她的地位!”他直觉的认为姜橘生就是来找顾太太诉苦的! 顾泽恺拧紧了锋锐的眉峰,他不喜欢姜橘生来找顾太太,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唐淮南的老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每次姜橘生的事情都需要顾太太来费心,顾太太又不是她妈!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盛夏抬起头来看着顾泽恺眼睛,什么叫做除了苏皓轩之外也不可能会再有别的孩子? “苏暖的子宫因为受损严重被摘除了,这件事情恐怕除了我和她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顾泽恺的声音很冷。 林盛夏的身子一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凝视着林盛夏怔愣着的脸庞,顾泽恺深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顾太太,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不要顾及其他的,你只要知道有我在你身后就可以了!不论是唐淮南也好苏暖也罢,就连他的儿子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了!” 顾泽恺温柔的拥她入怀,却惊喜的发现这次顾太太却并没有像是往常那般的将他推开。 她的手借着这样的姿势缓缓的解开顾泽恺的衬衫纽扣,纤细冰凉的手指滑入到里面,触碰着他绷紧肌肤的纹理,顾泽恺的身躯瞬间僵硬如石,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突然的靠近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许久没有被顾太太碰触的身体终于还是有了反应,就算她只是安静的抚摸着他的锁骨划过他的肩膀,却还是让他的小腹瞬间火热滚烫了起来。 “顾太太……”顾泽恺的呼吸略显的急促起来,嗓音低沉沙哑着。 可林盛夏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只是将手摊入到他的领口在他的肌肤上油走着,直到触碰到再明显不过的三个圆形伤疤时,她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顾泽恺像是明白了什么,仿佛深受老天眷顾的俊美轮廓绷紧了片刻,随后却又恢复到正常,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 “这伤口早就不疼了!”林盛夏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泛红的眼眶还沾染着湿润的痕迹,顾泽恺的心柔软了起来,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他宽厚温热的大掌罩在了她的手上,感觉她的手指在他皮肤上屈起轻抚着那疤痕的纹路与脉络,那力道对他来说很痒,可奇异的却又让顾泽恺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在他看来,只要是顾太太给与的,不论是伤还是痛都是幸福的。 “可我的伤口还在疼,疼的厉害,天天都在疼!”林盛夏的声音下一刻传进了顾泽恺的耳中,他嘴角的浅笑瞬间僵硬了起来,顾泽恺在外面表露出的严肃内敛在林盛夏面前却每每破功,他的情绪因着她的每句话而牵动着。 “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你挂断我电话的场景,糖糖躺在手术室里面生死未卜,我害怕慌张极了除了打电话给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明明说要不要依赖你了,明明说过不要相信你了,可是糖糖说想要见爸爸,我打电话给你……可是你告诉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林盛夏就这样深深的凝视着她,这八个月来好多人都劝自己想开一些,就连以宁都说她现在还有小黄豆,可他们都不是当事人,没有人能够明白她心里的恐惧挣扎与惶恐,她的女儿死了,他的丈夫却陪在别的女人的身边,守着别人的孩子! 顾泽恺涔薄的唇张合着,他怎么可能忘记,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天发生过的事情! “你说轩轩马上要准备手术,你没时间和我废话!你甚至不知道你的亲生女儿就在同一栋大楼里面被急救,你甚至连我的话都没有听完就挂了电话关了机!” “他们都劝我想开一些,他们都让我原谅你,可是我的女儿死了,我最宝贝的女儿死了!你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你甚至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就算你事后做的那些弥补在完美,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我的糖糖也回不来了!”林盛夏将手从他的衣领内抽出来,那些劝自己放开过去的人都不是当事人,又何谈要自己去原谅? 顾泽恺胸口紧紧的锁疼着,他突然迷茫了起来,他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着得到她原谅是不是做错了,或许他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配得到原谅。 第125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8) 一直以来都是顾太太将他照顾的太好,好的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应该要学着去付出! 赎罪,他要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赎罪,可自私如他,就算是见到林盛夏痛苦也不想要放开这双曾经拥抱过自己的手! 林盛夏就这样的看着他的脸,那嘴角还残留着刚才宠溺过自己的痕迹,就在她想要后退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时,顾泽恺却猛然向前迈了一大步,他张开双臂只是将她揽入到自己的胸前,宽厚的大掌抵在她的后脑处,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又疼痛难忍。 “那个时候帮你负责离婚关系的律师一遍遍的打我的电话,我将他的名字拉入到黑名单内,刚好你的电话打开,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是你要亲自跟我说离婚的事情! “如果我知道是糖糖出事的话!不管我陪在谁的身边跟谁的生死有关系我都不在意,在我眼里只有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顾泽恺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撕心裂肺的话语,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么武断,肯听一听顾太太说了些什么,那么现在的情形会不会不一样? 林盛夏怔忡的看着他的脸,嘴角勾起在讽刺不过的凉笑,她想象过无数的可能,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不接自己电话的原因竟然只是这么的巧合,巧合到让她感觉命运都在玩弄着自己和顾泽恺。 “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一下。”手指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林盛夏是真的累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真相,顾泽恺却倾身用着双手捧着她的双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此生,我都不会再先挂断你的电话!” 林盛夏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他的诺言,自己还能够相信吗? 她什么都不想要在去想,她是真的累了,更何况……下午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午五点 林盛夏将车习惯性的停在幼儿园的附近,来之前她有跟允儿打过招呼,知道这几个月都是苏暖自己亲自来接送苏皓轩。 回想起顾泽恺跟自己说过的话,因着没有了子宫,所以认为苏皓轩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是吗?也难怪苏暖对待苏皓轩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甚至现在允儿告诉自己因着苏皓轩身体不太好,苏暖为了他的事情来学校闹过好几次,还说什么这里的条件根本就不能够满足她儿子的需要,可苏皓轩却像是对学校有感情似的,就是不愿意转学去别的地方! 林盛夏推开车门下了车,瘦长窈窕的身形倚靠着流线型的车体,视线在苏皓轩出来的瞬间捕捉到了他,见顾允儿给自己打了个手势,林盛夏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 八个月没见苏皓轩似乎长高了些,原本瘦弱的脸颊也渐渐的长出了些肉来,因着走路习惯性的低着头,所以直到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的时候,他才茫然的抬起头来。 见竟然是林盛夏,他冷不丁的倒抽一口凉气,用着小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糖糖妈妈……”苏皓轩小嘴蠕动着发出艰涩的四个字,眼睛心虚的转来转去,就是不敢与林盛夏直视着。 “糖糖之前有忘在你那一个饭盒还记得吗?因为那是糖糖的遗物我想要要回来,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林盛夏清淡的嗓音响起,她凝视着苏皓轩的小脸,话语沉静,却没来由的让苏皓轩觉得害怕。 “饭……饭盒!我……我记得!可是我没……我没带来!” 或许也是因为害怕,苏皓轩一开口便结结巴巴的,粉红色凯蒂猫的饭盒放在他床头柜的抽屉里,就像是心病似的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头,每天晚上做梦苏皓轩都能够梦到糖糖浑身湿漉漉来找他的样子。 “是吗?不要紧明天记得带来就好。” 林盛夏纤细的手指似乎想要落在苏皓轩的头上,可这男孩连连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踉跄跌坐在地上。 “轩轩,八个月前为什么你会告诉老师看到糖糖向着体育教室走去?这和糖糖跟我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林盛夏并没有选择扶起苏皓轩,她眼神复杂的凝视着这个五岁的男孩,他对着自己时的心虚足以说明,糖糖会全身湿透躺在体育教室内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糖糖跟你说……”苏皓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不过是个孩子自然不懂大人会套话这个说法。 “糖糖说她在体育教室好冷,她好害怕!你没听到吗?” 林盛夏甚至淡淡的笑了起来,她是个母亲,她为了寻找真相会不择手段,而她心里很清楚,面前的苏皓轩,就是问题的关键! “糖糖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我只是恶作剧的泼了桶水,我只是想要吓唬下糖糖的……我不是故意的!”几个月来堆积在苏皓轩心里的害怕与恐慌在这刻彻底的暴露了出来,苏皓轩嚎啕大哭,那声音瞬间引来了周围家长的驻足! “我没想到糖糖会死!她是我的朋友!对不起……对不起!”苏皓轩的话令长时间惊恐害怕的他解脱了,却令林盛夏陷入到了另一场地狱之中! 虽然她怀疑过,可林盛夏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令糖糖再度发烧的原因竟然真的是苏皓轩!他说他只是恶作剧的泼了桶水!他竟然说他只是泼了桶水! “林盛夏,你对轩轩做了什么!”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陡然间响起,林盛夏冷冽的视线从苏皓轩的脸上移开,环绕着他们的人群当中突然间冲出来个女人,除了来接儿子的苏暖还会有谁? 在见到眼前这一幕的瞬间,苏暖就像是护犊母鸡似的冲到了林盛夏面前,甚至连往日里对她的恐惧都忘得干净,见到苏皓轩坐在地上大哭的模样,苏暖气急攻心下意识的就想要甩林盛夏一巴掌! 林盛夏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只见她死死的挡住苏暖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那力度大到瞬间让苏暖惊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连口腔内都带出了血腥的铁锈味! “我对轩轩做了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和你的好儿子对我的糖糖做了什么!”林盛夏的脸色一片青白,阴冷的目光像是要将苏暖看穿似的深深凝视着她。 顾允儿在听到这边起了争执的声音时瞬间觉得不妙,赶忙跑过来穿过人群恰好听到林盛夏嘶吼出这句话来,这辈子顾允儿都没有见到过她这么疯狂的模样! “他不过就是个孩子!”苏暖在听清楚她喊了什么时,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几天就是轩轩认回顾家的日子,她绝对不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里出什么问题,至少也要度过那个时间段! 轩轩好了,自己以后的生活才能够有所保证,她没有办法再生育了,轩轩就是她的命根! “不管他做了什么,轩轩才五岁!你不能够这么对待他!”苏暖尖叫着出声,四周的人听到也纷纷用着指责的眼神看着林盛夏! 他们自然不知道曾经发生在这两个母亲身上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可是人心就是如此,总是同情看起来是弱势的那一方,随波逐流。 可林盛夏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盛夏姐,这里是学校门口,如果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顾允儿赶忙上前拦住林盛夏,从他们的谈话间自己隐约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林盛夏淡凉眼神先是落在苏皓轩身上又落到苏暖的身上,最后竟不发一语抽出了被顾允儿给挡住的手臂,沉默而又缓慢的向着停车位的方向走去。 糖糖,别着急,妈妈很快,就会帮你报仇! 顾家晚宴当日。 因着今日的宴会是淡出商界多年的顾弘文亲自发贴邀请,活跃在政商界的许多人士都极为赏脸的前来。最近T市有很多传闻,说顾家即将收养的男孩实则是顾氏集团现任总裁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不过是借着慈善收养已故朋友儿子这样的名义来走走形式。 而这个孩子生母的身份自然让众人忍不住的猜测着,毕竟现如今姜市长刚刚下马,而作为前任市长千金的姜橘生又刚刚生下了个女孩,不难让别人猜测这个姜橘生是不是有了什么毛病,不然人家为何要将私生子找回来呢? 相较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姜橘生笑容甜美的晃着摇篮内的小曦曦,好似心情并不因为外面那些人的揣测受到任何影响。 她知道这个时间段苏暖与苏皓轩一定已经到了这里了,或许就在别墅内的某个房间。 姜橘生的脑海里忍不住的浮现起苏暖在病房内对自己炫耀的口吻与眼角眉梢飞舞着的得意,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分毫不显。 等到盛夏姐来了,她倒是想要看看苏暖还能够嚣张到几时! 这样的想着,姜橘生站起身来走到梳妆镜的前面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这件礼服,将每个褶皱都细心抚平,她的眸光很安逸,就算她已经不是市长千金了,可她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将小曦曦交给佣人去照顾,姜橘生的手里提着珍珠串成的小包,算是装饰物。 而她刚刚推开房间的门,却在走廊里见到了牵着苏皓轩手的苏暖,一身搭配得体的华服很符合今晚的宴会主题,只不过…… 姜橘生冷眼凝视着苏暖身上的衣服,脸上的表情透着薄薄的冷意,苏暖身上的那套衣服竟然与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巧合还是她故意的! “哟,我当这是谁呢?轩轩正在找洗手间,不介意我们用用你房间里的吧?” 第126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9) 今日的苏暖眉梢间都带着喜色,虽然轩轩认回顾家的名义她有些不满意,可不论怎么说过了今天晚上轩轩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子嗣了,以后就算是分割家产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相较于姜橘生的女儿来说,淮南以后定会将公司交给轩轩的。 姜橘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出乎苏暖意料之外的竟然侧身让开了房门,只是她转过身示意佣人抱着小曦曦去到别的房间里,在苏皓轩进到厕所之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苏暖与姜橘生两个人。 “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的品味倒是挺相似的,不然也不会看上同一个男人!”苏暖率先开口,那声音里不难听出喜悦与嘲讽,对于她来说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一个小小的姜橘生她还不放在眼底。 “这话你敢跟盛夏姐再说一遍吗?”姜橘生轻笑着开口,瞬间冰封了苏暖脸上的笑,就连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你没本事还偏偏要扯林盛夏出来,你以为今晚她来就能够阻止这一切了吗?我告诉你……她管的范围还没那么宽!” 苏暖这话刚说完,一件还未拆封的礼服就被姜橘生扔到了她的脸上,这样的动作自然引来苏暖的不悦,手指将礼服抓在手心里刚想要说话却看到姜橘生的手里陡然间多出了条祖母绿的翡翠项链。 “只要你换掉身上的衣服,这条项链就是你的了!” 姜橘生将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只要苏暖换她就将项链给她,毕竟色度如此之好的翡翠可是少有的货色。 苏暖的眼神落在那条翡翠项链上,将随身的包放在了床上,嘴角露出妩媚的笑容。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满意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没想到你竟然帮我解了燃眉之急,我还要感谢你呢……”苏暖一边说着一边趁着苏皓轩还没出来快速将身上的衣服替换了下来,姜橘生眼睁睁的看着她昨晚一系列的动作,眼神里的厌恶越发明显了起来。 苏暖换完自然而然的走到姜橘生面前接过那条项链,满心欢喜的向着梳妆台方向走去,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从一开始姜橘生的手心里便握着什么东西。 只见姜橘生慢慢的凑到苏暖的皮包旁,小心仔细的用着眼角余光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她皮包的夹层内,不仔细看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姜橘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手指都还是颤抖着的,可当她的视线落在苏暖露出贪婪表情的脸上时,胃部忍不住翻搅起来…… 盛夏姐,求求你快来吧! 宴会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苏暖手里死死牵着苏皓轩游走在众位宾客之间,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禁让人推测起她的身份来,再结合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众位女宾看向苏暖的眼神里就有些探寻的意味了。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够被传半天,更何况是金屋藏娇的戏码。 此时苏暖身上穿着件落落大方的黑色长款礼服,身姿被映衬的修长妩媚,大波浪卷的长发经过设计师的打理自然不同非凡,只是因着那条昂贵的祖母绿翡翠项链跟她整体的造型实在不搭,苏暖索性随手将它扔进了自己的包内,反正淮南之前也给自己拿了盒钻石首饰来,在苏暖的眼中今日可是她的大日子,自然要好好的打扮一番不能够出现任何的纰漏。 当见到众人眼角余光纷纷落在自己身上揣测着自己身份的模样,苏暖心里忍不住的窃喜,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淮南让轩轩进家门的借口自己并不满意,可这并不妨碍她的那些小心思,只要等到轩轩进了门,她就不信那个姜橘生还能够坐以待毙,轩轩吃的亏越多,淮南便越是会向着轩轩,到那个时候母凭子贵,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够得到的? 顾弘文携着唐淮南在来往宾客间招待着,他的眼神自然也落在了苏暖身上,看着她手里牵着孩子的样子眉峰紧紧蹙起。 “你让她给我收敛一点。”顾弘文冷冷对着唐淮南抛下这句话,最近顾氏处在风雨飘摇的时期,借着这次做慈善的名义将淮南的私生子认回来,也算是给顾家留条路,子嗣这种东西没有哪个家族是嫌多的,更何况前任姜市长刚刚落马,他可不想要让别人以为顾家这是在欺负姜橘生! 这话音刚刚落下,人群当中便传来阵骚动,顾弘文的眼神缓缓落于声音喧哗之处,却见顾泽恺携林盛夏顾允儿出现在宴会门口。 俊男靓女的搭配原本就夺人眼球,更不要说这几个月来的种种流言蜚语,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家这两个孙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身上各有各的债,可至少顾泽恺在外貌与气势上占了极大的优势。 今日林盛夏象牙白色的高档礼服穿在身上简单大方,脖颈上祖母绿色的翡翠项链更为她凭空增添了几许低调的高贵。相较于林盛夏的低调,她身边的顾允儿反倒是一身奢华,与她往日里刁蛮的传闻多少相符。 林盛夏面容清冷如水,淡凉瞳孔缓缓扫视着人群直到看见紧握着苏皓轩的手一脸紧张的苏暖时,唇角才缓缓的勾起妩媚动人的笑容。 顾泽恺沉稳的屹立在林盛夏身旁,流畅完美的身材引来在场女宾的注目,高大挺拔的身躯如此卓尔不凡,而此时这个在旁人看来成熟内敛的男人仔细帮自己的妻子撩动着偏长裙摆,以便让她向前走去的时候不会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那英俊的面容着实令女士们将他与同为顾家孙子的唐淮南做起了比较。 这一比较,自然就已经分出了高下。 顾弘文的眼眸一沉,他与顾泽恺已经有八个月没见,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盛夏姐,你来了!”镂空雕花台阶上缓缓走下一瘦弱女子,不就是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姜橘生吗? 林盛夏淡淡的笑了,似乎没有看到旁人诧异的视线,向着姜橘生招了招手,那笑瞬间融化了她脸上的淡漠之气,一看便知是真心实意。只是这两个女人的丈夫算是对手,妻子却成为了朋友,这样的节奏着实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终于是等到盛夏姐来了,姜橘生心想。 紧抿着唇挺直着背脊以着淑女的姿态走向林盛夏,她没有忘记盛夏姐对她所说的,绝对不能够让等待着看她笑话的人得逞! 两个女人的眼神在别人不曾注意到的角落中碰撞到了一起,为了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做着酝酿。 唐淮南站在人群中看着姜橘生向着林盛夏翩然走去,就连苏暖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都没注意到。 “淮南,你说林盛夏她会不会……”林盛夏的出现令原本胜券在握的苏暖着实有些不安与害怕,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暴露在了林盛夏的眼前,按照她所想的她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在上次幼稚园一别之后,林盛夏竟然迟迟没有动静,这令她的心一直都处于惴惴不安中,寝食难安。 “她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可能阻止轩轩进顾家门!”唐淮南浅饮了口香槟,轩轩是被收养的这件事情只有自己与苏云玉知道,不会有问题的! 苏暖闻言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只是当注意到唐淮南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姜橘生的背影上,有些不是滋味。 顾泽恺从一出场开始便如喧宾夺主般成了众人追捧的焦点,政府高官与商界人士环绕在他周围,他一面从容的应对着,一面与面无表情的保镖影对视了眼,得到后者肯定的颔首后,顾泽恺稳握酒杯,凑到唇边轻饮一口,同时遮住了冷笑。 接下来,将会是他们女人间的战场! 顾弘文见此情形忍不住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淮南与泽恺终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终于,整场宴会的高潮来临了! 只见唐淮南将高脚杯随手放在侍者的托盘内,牵起苏皓轩的小手缓步向着宴会的高台上走去,数十米高空处垂下来的水晶大吊灯绚烂夺目,期间他的脚步停顿了片刻,眼神穿过众人落在姜橘生身上,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橘生这是自愿的,不是被强迫也不是有别的理由,这样轩轩进入顾家将会更名正言顺。 林盛夏悠然将手落在姜橘生的手背处,嘴角的浅笑似是鼓励着她向前,橘生的任务只要安静的站在唐淮南的身旁就好,至于其他的就交由自己来做。 姜橘生暗自深吸一口气,她为了今日已经准备了许久,绝对不能够有任何的胆怯或者不满表露出来,这样的想着姜橘生的唇角仿着林盛夏勾起了怡然浅笑,就算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市长千金了,但是那种优雅的步履还是赢得了众人的赞赏。 苏皓轩被两人牵于中间,这幕倒还真的有些一家三口的味道,林盛夏清润的眼瞳内滑过冷芒,眼神无比冷漠。 宴会厅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唐淮南等人的身上,尽管流言蜚语很多,可该走的过场是省都不能够省的。 唐淮南薄唇含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无非就是苏皓轩是已故战友的孩子,这战友曾近对他有救命之恩,在这孩子父母双亡之后自然要由自己接来照顾。 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动情之深,就连站在唐淮南身旁的姜橘生都忍不住的在心里讽笑着,不过是做戏而已,何需要这么认真? 第127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0) 顾泽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林盛夏的身旁,淡淡的男士香水带着成功人士的气息,将她缓缓包围。 “都准备好了,想做什么放手去做!” 低醇黯哑的声音落在林盛夏敏感的耳垂旁,带着丝宠溺的味道。 “妈妈……”突然,站在台上的苏皓轩开了口,他的视线有些惊慌的落在苏暖身上,这一变故令刚刚说完这孩子父母双亡的唐淮南有些尴尬的僵住了声音。 林盛夏却玩味的笑了,苏暖你玩这套?难道就不曾想过将顾家的脸面置于何处吗? “妈妈……”苏皓轩又叫了声,这下子宾客的视线全都顺着苏皓轩的眼神落在苏暖的脸上,坊间那些流言蜚语也瞬间在他们心里被证实。 姜橘生握着苏皓轩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她仿佛看到了旁人嘲讽同情的眼神,唇瓣哆嗦着僵在远处。 突然,笑声从人群里溢了出来,清悦动听的语调令人觉得很舒服,但只要长耳朵的人自然也听出了这笑声中的讽刺,极冷的讽刺。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搜寻着这声音的来处…… 直到林盛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林盛夏淡漠浅笑的模样就这样的映入到了旁人的眼底,顾泽恺的有力手臂环绕在她圆润肩头,成熟俊美在呵护着妻子的同时彰显在众位名媛的眼前。 却见他放纵着林盛夏不合时宜的笑容,薄唇微抿着随着她的轻笑也跟着勾起动人的弧度,这对夫妻的外貌着实令人感到养眼,在旁人眼里商场上戾气逼人强势掠取的顾泽恺此时显得格外亲切柔和,而那从来都端得高高的姿态也为着身边那个女人放低着。 林盛夏纤长的睫毛微敛着,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极好,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原本的讽刺与寒芒全然收敛干净,整个人如同刚刚展开的清荷,雅然清冷的看了顾泽恺一眼后,旋即向着苏暖的方向走去。 而她这样的动作令刚刚唇角还勾着喜悦笑容的苏暖娇躯一颤,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透着极度的恐惧与慌张,随着林盛夏翩然向她走去的每步,心里的害怕便陡然间多出那么一分。 “你……”虽然知道林盛夏不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但是每次面对她都吃亏的经历依旧让苏暖心生恐惧,而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林盛夏伫立于她面前时。 “淮南,苏暖小姐照顾了轩轩五年,难道你不应该一同请她上台来吗?” 所有知道两人有何纠葛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只见林盛夏唇角温润浅笑着,模样似亲昵的伸出纤细手臂挽住了苏暖的手腕,苏暖更是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林盛夏姣美的脸,刚才自己没有听错吗?林盛夏竟然让自己一同上台?还说自己照顾了轩轩五年?这不是在变相的向旁人承认着自己的身份? 明明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前进着,可是苏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照理说林盛夏应该是十足十的恨透了自己,这时候帮她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才林盛夏的话已经在周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些流言蜚语说说也就算,但是这么摆到台面上来就着实有些不太好看了。 更何况林盛夏的身份还是顾家的孙媳之一,这……不是在搅局吗? 亏他们看刚才林盛夏还同姜橘生关系那么要好,原来也不过就是泛泛而已,旁人这样的想着,用着看好戏的心情将视线落在全场最值得同情的姜橘生身上。 姜橘生似乎也没有想到林盛夏竟然会邀请苏暖上台来,可是她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受伤的情绪,她知道盛夏姐是绝对不会放过苏暖的,盛夏姐做的每件事情都定是有她的道理。 “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不然你又为何让轩轩在那样的时刻喊妈妈二字?”旁人只见林盛夏的唇瓣扇动着,除却苏暖一人之外也没有别人能够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苏暖的眼睛转了转,唇角率先的勾起了笑容,去就去,她有什么好害怕的?顶多淮南在编排个借口将话圆了去,反正今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我就要谢谢……盛夏姐了!”苏暖下意识的用手挽了下耳鬓的发,借以掩饰掉眼底慌张的情绪,只要林盛夏在她的身边,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对了苏暖,有句话我想要在上台之前对你说清楚。”突然的,林盛夏凝视着她开口,清冷的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优雅的姿态着实令人称叹。 “什么?”苏暖一怔,许久没回过神来。 林盛夏顷身凑到苏暖的耳畔,压低着声音的开口说了句话,旁人实在是听不到,只能够看到苏暖的脸色一点点的刷白了下去。 其实林盛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她不过只对苏暖说了一句…… 不用谢谢我,苏暖,是你自掘坟墓! 苏暖都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走到台上来的了,麻木的随着林盛夏的脚步下意识的想要站在唐淮南的身旁,林盛夏却眼明手快的将苏暖拉到自己旁边站定。 林盛夏就像是丝毫看不见唐淮南警告的眼神,雅然立于他旁边,那种凛然风范丝毫不输于男儿。 “林盛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唐淮南靠近她,咬牙切齿的开了口。 林盛夏却像是听也没听到似的,连视线都懒得落在唐淮南的脸上。 “我知道对于这个孩子的来历大家的心里都有所疑问,我也知道最近在T市有许多的流言蜚语,我身为顾家的一份子当然有理由为我的丈夫为我丈夫的家族出面将话说清楚!”林盛夏这话一开口便十足十的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唐淮南全身绷紧着,俊逸温润的面容上透着冷,不知道林盛夏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当她让苏暖一同上台的那个瞬间他的心底陡然有根弦绷的死死的! 站在台下的顾弘文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远处的影随时注意着他的动作。而顾允儿站在大哥顾泽恺的身旁,手里还拿着水果拼盘,着实的悠闲。 “或许大家最近都听说了早在几个月之前顾淮南便在外面购买了一栋别墅以备金屋藏娇之需,当事几人现在都在这里了,这位小姐便是你们口中要藏的陈阿娇。” 林盛夏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既然顾家不介意将这些流言蜚语摆在台面上来说,他们自然也是有兴趣听的。 “从表面上看来整件事情的的确确像是一桩桃色事件,家里的妻子刚刚生了个女孩便迫不及待的将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最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真的要为顾淮南打抱不平一下!”林盛夏这话弄懵了全场的人,事情已经很明白的摆在了大家的面前,还有什么真相是大家所不知道的? 要知道,人的八卦之心是无穷的,更何况是在这样情形之下的八卦! “确实,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战友的遗孤,若是有心人一调查也能够调查的清楚,我不想要以后有人借着这样的借口来抨击这个孩子的存在,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林盛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苏暖的脸上,她的声音很冷,是瞬间能够令人冰封的冷。 不过旋即她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缓慢的走到了苏皓轩的身后,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肩膀处,最简单的动作,令苏皓轩与苏暖的身体同时抖动了下。 “这个孩子,是顾淮南五年前在T市孤儿院收养的,当时这个孩子因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被人扔到了孤儿院的门口,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被顾淮南所收养随后交给了这位苏小姐照顾!” 林盛夏这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暖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离了全身似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林盛夏的脸,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仿佛她口里说的不过是天方夜谭而已。 轩轩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五年前生下来的!这不可能作假,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苏皓轩也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将这些话清楚的收进耳中,虽然只有五岁的年纪,可是早熟的他早已经能够明白的理解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是妈妈的孩子,自己是孤儿院抱来的孩子!他因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被人扔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他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顾淮南先生用了五年的时间来照顾这个孩子,作为他妻子的橘生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明白他理解他就算是刚刚做完月子抱着病体也要坚持出现在大家面前,不让旁人轻易的看轻丈夫悉心照顾的孩子,至于那栋别墅,不过是橘生与淮南在结婚后为了弥补这位苏小姐五年来对孩子的付出,所表现出的一番心意。没想到却被误读成了金屋藏娇……橘生,你说是吗?” 姜橘生也还没有从轩轩不是唐淮南与苏暖的亲生子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却不知因为林盛夏刚才的那番话,她的形象在宾客的心中瞬间高大了起来,原本懦弱憋屈的印象,陡然转变为识大体懂分寸。 顾弘文布满了皱纹的手陡然间捏紧了黑色的龙头拐杖,手背不断的颤抖着青筋暴露在外面,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竟然不是淮南的亲生骨肉? 虽然林盛夏的字里行间为顾家保全了颜面,可唯有顾家人自己心里最清楚,整场宴会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了笑话,他的心脏陡然觉得阵阵抽疼起来,眼前一片的发黑…… 第128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1) 轰然一声,顾弘文单手捂着心脏倒在了地毯上! 宴会不得不被迫中止…… 林盛夏唇角淡定从容的浅笑,站在原地看着还没有被满足好奇心便被佣人引领着离开宴会大厅的宾客,不得不佩服顾弘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用着怎样的办法又能保全了颜面,还能够中断宴会不让这个简单的收养仪式再进行下去。 虽然不知道唐淮南用了怎样的办法让轩轩通过了DNA的测试,总之现在看来,在场的顾家人里唯有她与唐淮南最清楚轩轩是从孤儿院抱养的事实。 偌大的大厅内很快就只剩下了几个当时人,除却林盛夏与顾泽恺之外,其他人的脸色自然是很难看的。 顾弘文因着急火攻心的关系被送到楼上暂时休息,家庭医生很快便被电话叫来,负责照顾在顾弘文的身边。 姜橘生的美眸从最初知道苏皓轩是唐淮南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开始就一直大睁着,她从知道有苏皓轩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未怀疑过苏皓轩不是唐淮南的亲生子,可当林盛夏将这个秘密揭穿的瞬间,不仅仅是苏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就连姜橘生自己都心痛难耐。 唐淮南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人都那么的煞费苦心,可是自己的小曦曦呢? 她的小曦曦又何曾得到过什么? 苏皓轩甚至都不是唐淮南的亲生子,小曦曦却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他就……那么的不待见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吗? 还是只要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系的,唐淮南都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轩轩是我的儿子!林盛夏你撒谎对不对?你骗我!”突然,苏暖凄厉的声音令寂静的空间戛然而止,几乎是与此同时,顾泽恺眉峰冷凝,瞬间便将朝着林盛夏冲来的苏暖挡在安全距离之外,那迅猛的速度宛如失控野兽,谁敢接近他的顾太太想要伤害她,那就只有一条死路! 姜橘生只觉额前的发被冷风撩过,眼前一花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唐淮南已经消失不见,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冲过去,却在看到苏暖时倏然停下自己脚步。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八个月前奋不顾身的冲到这个男人的面前帮他挡住顾泽恺的枪口,明明她的双腿因着害怕的关系颤抖不止,明明她也想要得到唐淮南的呵护,可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苏暖的身上,他有没有想过,她姜橘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现如今的自己,是绝对不会在做出这么愚蠢的动作来了,因为她还有小曦曦! 也因为姜橘生自己终于用惨痛的教训懂得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它不过是教会你成长的催化剂。 顾泽恺涔薄的唇角勾着残酷的冷笑,这八个月唐淮南将苏暖养的很好,甚至将之前的恐惧都忘得干净! 可这样才好,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后再度撕裂伤疤的瞬间,才是最令人生不如死的! 他左右晃动了下脖颈,而唐淮南只觉得衬衫前襟被猛然间揪起,直面就是一记狠戾的勾拳,这是十足十的力道,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顾泽恺毫不留情! 唐淮南欣长的身形倒在地上,鼻梁几乎要被打断,殷红的血淌下来,苏暖被吓得惊声尖叫着,而站在四周的佣人们自然都不敢上前冒险,毕竟顾泽恺的凶狠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他们不过是拿人薪水,却没有必要为了雇主连命都搭上! “苏暖,如果我没有十足的证据,我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呢?”林盛夏像是闻不到空气当中血腥味,只是冷漠着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因着恐惧而脸部扭曲的苏暖。 “这份是五年前唐淮南亲自签字办理的收养手续,不论是谁去孤儿院调查这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林盛夏绕开顾泽恺布满着危险气息的高大身躯,走到了跌坐在地板上泪流满面的苏暖面前,将早就准备好的收养协议影印版扔到了她的面前,轻薄的纸张哗啦啦的落下。 苏暖快速的用手背揉掉眼眶里的泪水,手指冰凉仔仔细细的检查着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每看懂一句话血液便陡然冰封几寸,直至她面色苍白的抬起头来,凝视着站立在自己面前清冷优雅的林盛夏,因着顾泽恺还在即便她有着满心的愤怒也不敢在冲上去,她的手指颤抖的厉害,轩轩不是她的亲生孩子,那么她的孩子呢? 当初自己是真的怀孕了,当初她是真的怀孕了啊! 她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孩子出生时啼哭的声音,她的孩子怎么就没了? “唐淮南!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换成这个冒牌货!” 苏暖纤细的手指倏然的伸向从一开始就僵立在远处的苏皓轩身上,今日的苏皓轩宛如个小绅士般的着装,此时看起来却犹如小丑面具般,可悲而又可笑! 苏皓轩乍一听到这句话茫然的抬起头来,可是很快他却又反应过来妈妈嘴里的冒牌货说的是自己,大眼睛里面遍布着惊恐! 林盛夏将苏皓轩的表情收入到眼底,她本不是无情的人,只是糖糖的事情却让她对苏皓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若是真的想要对这个孩子出手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祸不及子女,就算是苏皓轩做过什么,那也是因为苏暖的挑唆,对于林盛夏来说,今天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苏暖亲生的已经算是她对苏皓轩最大的惩罚了! “橘生,把苏皓轩送回到房间里。”林盛夏淡凉的开口,眼神落在姜橘生忍痛的双眸上,换成是哪个女人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拼死保护另外一个女人的场面。 林盛夏曾经承受过,自然明白这里面的个中滋味! 姜橘生眼眶含着泪的抬起头来望着林盛夏姣美的脸庞,她依旧是那般的冷静,好似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在看电视剧般,她却怎么都做不来盛夏姐的冷静,只是在注意到林盛夏暗示的眼神后,终于还是伸出颤抖的手指,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拉过苏皓轩的手。 尽管已经知道这个孩子是被唐淮南收养的,可姜橘生心里的坎儿却还是过不去! “妈妈……妈妈我不是冒牌货,我是你的轩轩啊!”苏皓轩嘴里呢喃着什么,就算是姜橘生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可他的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苏暖,渴求着得到心灵上的认同。 苏暖却只是死死的抓着唐淮南的手臂晃动着,瞳孔里带着偏执的疯狂,她已经是个不健全的女人了,老天不能那么残忍的带走最后一点希望! 唐淮南用着手肘撑起身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背用力划过鼻下,将血迹全然拭去,动作凶狠,眼神死死的盯着凉然立于他们面前的林盛夏,她这是要将苏暖逼到绝境吗? “唐淮南你快说我的孩子去哪里了!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苏暖见唐淮南迟迟不说话,眼中充满着惊恐,脸色灰暗哪里还有往日里的肆意? “死了!” 不知道就这样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唐淮南咬牙切齿着在牙缝中挤出来这么两个字,恶狠狠的眼神从未在林盛夏的脸上移开,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苏暖开始全身轻颤了起来,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铁青惨白,她茫然的抬起头来环顾着空荡荡的大厅,她的孩子五年前就死了?她没有子宫不能生了……这辈子她都不会在有孩子了?嘤嘤的啜泣声从她的唇齿间溢了出来,灰败的脸色透着绝望,可这一切看在林盛夏的眼里却只觉得可笑极了,自从在顾泽恺口中得知苏暖失去子宫的消息之后,她便一直都在等待着这刻的到来,她就是要让苏暖的心像是过山车一般的感受着撕扯的痛苦! 林盛夏唇边溢着浅笑,当着唐淮南的面一点点的绽放着,似乎对他‘死了’的说法并不赞同,唐淮南自然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深意,原本置于身体两侧的大掌蓦然收紧! 漆黑的瞳孔内迸发出炽热愤怒的光芒,似乎是在用着自己的行动来警告林盛夏! “是吗?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吗?可是我了解到的,怎么与你说的不同呢?”林盛夏的裙摆自然垂落在苏暖的眼前,后者闻言猛然间的抬起头来,似乎忽略掉了唐淮南倏然变得惨白的脸色! 苏暖原本已经沉入谷底的心陡然的重新跳动起来,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手脚并用的来到林盛夏的面前,手指紧紧的扣在她的裙摆处。 “我的孩子没死?你知道我的孩子去哪里了?”苏暖激动的哽咽着,眼泪哗哗的落下。 林盛夏没有说话,眼神玩味的落在唐淮南苍白的脸色上,随后将视线移到宴会厅的正门。 “苏暖,你猜是怎样的理由让唐淮南宁愿让你们骨肉分离……也不让你见他一面呢?” 林盛夏此话一出,偌大空荡的大厅内苏暖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泪眼模糊的看向面无表情的林盛夏,刚刚恢复的心跳陡然间急速加快,嗓子口都可以感受到律动。 只见林盛夏只是慢悠悠的将自己丝滑的裙摆从苏暖的手中寸寸的移开,眼神落在苏暖楚楚可怜的表情上,仅此一眼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第129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2) 她的糖糖忍受着发烧灼热的煎熬时正被苏暖挑唆的苏皓轩反锁在体育教室里,苏暖现如今的痛远远比不过她日夜煎熬噩梦缠身时的痛苦,林盛夏幻想过一次又一次如果那日没有将糖糖送进幼儿园,不对,如果一开始在知道苏皓轩与苏暖的关系时,让糖糖不要再去那么毫无防备的与他交朋友,或许时至今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林盛夏!够了!”唐淮南踉跄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凶狠的口吻与激动的眼神足以证明事情绝对不会像是孩子死了这么简单,苏暖茫然的看看林盛夏又看看唐淮南,他们两个人视线交汇的瞬间有种好可怕的念头在心里浮现着,就连身体内的血液都瞬间冰封住。 “够了?淮南你这是心虚了?还是害怕让苏暖知道真相?要知道你将那孩子隐藏的太好,调查出来可也是费了很大的心力!” 林盛夏与唐淮南直视着,眼神相交接的瞬间,她的眸底划过寒芒,带着毁灭掉一切平和假象的锐利,叫唐淮南的心底猛然一惊,她到底准备做什么? 她是真的要在今天毁了苏暖才开心吗?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唐淮南的口吻阴鸷到了极点,这件事他隐瞒了五年的时间,林盛夏不可能知道的! 林盛夏如水般沁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唐淮南,不知看了多久,才缓缓启口。 “别人都说积德行善会有好报,所以就算是你离开了孤儿院之后我也从未停止过给资助。在你忙着准备与橘生的婚礼时,孤儿院给我发来请帖邀请我参加活动,那日我从院长的口中得知五年前你从那里抱走了一个孩子,到底是和谁一起去的,我就不必多说了!唐淮南,如果不是你不分黑白站在苏暖面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给捅破!”林盛夏重感情,尽管唐淮南在五年前做了那么多的事,在两个人和平决裂的那刻,她也就不不会追究了! 可他偏偏不该充当苏暖的保护伞! 唐淮南被这话呛得一阵沉默,他记得孤儿院发来请帖的事,可因为忙着婚宴的准备工作他只送去了礼物,却不曾想到从那么早开始,林盛夏竟然已经知晓了这一切! “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林盛夏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 苏暖现在满脑袋只剩下孩子的去向,她心里的担忧与害怕不断扩大,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好似下一刻就会晕厥在林盛夏面前似的。 大厅里空荡荡的,佣人们见事不好全都退了出去,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吃着水果拼盘的顾允儿也惊愕的看着事态正朝着她未知的方向前去,心里对苏暖的这个孩子也好奇的要死。 “其实想要知道这个孩子在哪里并不难,你若是愿意跪下为苏皓轩曾经做的事道歉,我自然就告诉你!”林盛夏斜睨着苏暖的脸,不掺杂任何的盛气凌人,只是简单的叙述着。 “你别太过分,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在你这里,我把他……”唐淮南的话戛然而止于此,他发现林盛夏的唇角缓缓勾起了冷讽的笑,他中计了! “你把他藏在哪里了?”紧接着林盛夏缓缓开口报出了一串地址,唐淮南越听面色越冷。 “我说的没错吧?现在你还不相信孩子在我手里吗?如果还是不信,你大可以给别墅打电话,看看孩子还在不在那里面关着!” 林盛夏每说一字,眼中的戾气便加重一分,丧女之痛这辈子都不可能消弭,可她有多痛,她就要让苏暖更痛! 这也算是给糖糖的交代,给自己的交代! 苏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林盛夏,她竟然用孩子的去向威胁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跪给她? “你让我给你下跪?”苏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可想要得知孩子去向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只要孩子还在她还有机会翻身,孩子就是她的救命符! “跪还是不跪,随你!说还是不说,那就要看我心情了!” 林盛夏薄凉的话音落在苏暖的耳中,叫她浑身一颤,就连双膝都软了起来,她看着顾泽恺的保镖手里拿着什么来到林盛夏的身旁交给了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她看来遍布着杀气。 可这想法若是在旁人的眼里看来,顶多就算是草木皆兵罢了! “别跪!”唐淮南大吼一声,却在林盛夏淡淡眼神的斜睨之下戛然而止! 苏暖柔弱的脸缓缓抬起,环顾着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一句话,她顿时从心理上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受。 屈辱的用贝齿紧咬着下唇,膝盖带着颤抖,轰然跪于林盛夏的面前。 “我给你跪下,我求你,我要我的孩子……我求求你!”苏暖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了起来,可除了唐淮南之外其他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极冷的,尤其是顾泽恺! 林盛夏状似随意的翻看着手中已经泛黄了的报纸,这份报纸已经是五年前的了,顾泽恺派人着实费了一番心力才翻找出来,为的就是今晚为这局面锦上添花! 苏暖,怪就怪你作孽太多,就连老天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五年前,在国外有一则很轰动的新闻,有间医院收治了位孕妇,当天产下一男婴。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怪就怪在这男婴……你看我都不敢说下去了,要不苏暖你自己看报纸吧?” 林盛夏纤细的手指一松,泛黄的外文报纸已然落在了苏暖的面前。 苏暖的脸上还透着泪痕,她不明白林盛夏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开口说这个,却还是双手抓起了报纸,在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时心里陡然间一惊,这……这不是她生产时待过的医院吗? “林盛夏,你别那么残忍,苏暖承受不住!” 唐淮南见林盛夏竟真的想要揭开那个孩子的秘密,猛地冲上前去将苏暖手中的报纸抓在手心里狠狠的撕碎成片片,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着,像是要吃了林盛夏似的怒视着她的脸,可还不等他再度开口,林盛夏狠戾的巴掌已然甩在了他的脸上! “苏暖苏暖!你只想着你的苏暖!橘生呢!她就算是有万般的不好,都是你明媒正娶来的!” 林盛夏这巴掌,不仅仅是对唐淮南这八个月来对苏暖庇护的发泄,也同样是为了姜橘生不值! “苏暖你不是想见你的亲生孩子吗?看在同样身为母亲的份上,我成全你……” 林盛夏转头凝视着顺势倒入到唐淮南怀中的苏暖,若是别人看在眼里还权当这两个人才是合法的夫妻。 “狗男女!”顾允儿撇了撇嘴,实在受不了苏暖的虚伪,忍不住的吐出这三个字来。 不过她倒是也想要看看苏暖的亲生孩子到底有多么的与众不同,竟然能够让盛夏姐用上那么高深莫测的笑容,并且凭着她的手段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他们二人见面,恐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这样的想着,顾允儿竟觉得自己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从今天这场宴会一开始她就在期待着盛夏姐的反击,她有种预感,今晚的苏暖,将会彻底的尝到生不如死的味道! 林盛夏看了眼影,后者点了点头向着宴会厅外面走去,反观她自己却只是悠闲的从加长的木桌上取来杯红酒。 眼还没眨一下,手里的高脚杯已经被厚实的大掌抽走,转而换了杯柳橙汁,温情在无形中涌动着。 林盛夏看了眼顾泽恺,这出戏还没完呢,她还没有让苏暖承受得到过后再次失去并且众叛亲离的痛苦,怎么能够放松警惕呢? 孩子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她看厌了苏暖,这次,就彻底的将她解决算了! 雕花旋转楼梯之上,姜橘生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她沉默的凝视着将苏暖搂入怀中的唐淮南,如水的眼波丝毫不见波澜,竟像是习惯了。 很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身旁的孩子穿着林盛夏特意为他挑选的绅士小西装,很帅气,唯独令人不解的却是大晚上的这孩子还戴着副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苏暖迅速的冲了过去,纤细的手臂向着那五岁的男孩环绕着,喜悦激动的情绪令她泣不成声了起来。 经过这一撞击,男孩脸上的墨镜被撞歪,原本就关注着这孩子出现的顾允儿突然惊声的尖叫起来…… “啊……” 顾允儿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只见她脸色煞白的用手指指向那个被苏暖搂入到怀中里的孩子,因着刚才苏暖过大的力度脸上架着的墨镜被撞歪,露出了孩子的大半张脸。 顾允儿惊恐的将脸埋入到顾泽恺的怀中,吓得瑟瑟发抖,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长成这样的孩子,相信经过这夜开始自己要做好长时间的噩梦了! 苏暖因着将孩子紧搂在怀抱里的动作并不能够看清孩子的脸,她只觉得孩子的手拍着她的背脊,在听到顾允儿的尖叫声后她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报纸自己虽然没有看清楚就被唐淮南给抢了过去,自然明白能够上报纸的新闻定是什么惊世骇俗闻所未闻的消息! 林盛夏沉默的将自己视线落在唐淮南脸上,后者脸色煞白似乎早就已经见过孩子的这幅模样,可尽管如此那悬于身体两侧的手掌却依旧攥紧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在外面。 “妈妈……妈妈……”孩子在苏暖怀里开了口。 第130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3) 苏暖缓缓的将怀中搂紧着的孩子推离开段距离,似乎是想要仔仔细细的看看自己亲生儿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却在亲眼看到孩子的面部长相时惊骇的大叫出声,那声音竟比顾允儿的凄厉了数十倍! 尖锐的尖叫声几乎要震碎玻璃,苏暖猛地将孩子推倒在地板上,尖叫声不绝于耳似乎就连情绪都全然的崩溃了,小孩受到这样的刺激也陡然的害怕起来,小手不断的在地上摩挲着,脸上的墨镜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鬼!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里了?”苏暖疯狂的朝着林盛夏嘶吼着,白皙额头上的青筋条条曝露出来,因着尖叫脸涨的通红,模样骇人! 站在楼梯口处的姜橘生原本还因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愕着,直到看清楚没有了墨镜遮挡着的孩子的脸,她陡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用着纤细的手指捂住了将恐惧声音发出的唇,屏住呼吸。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那个被苏暖推倒在地上的孩子完全没有眼睛,上面半张脸都是光光的脸皮,盖住了双眼! 皮肤从前额延伸到脸颊,从远处看来竟真的像是恐怖片当中才会出现的鬼娃娃,顾允儿和姜橘生均是被吓得不轻,更别说满心欢喜知道了自己孩子去向,失而复得之后却又再次面临着痛苦的苏暖! 林盛夏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到了眼底,清冷的脸庞上不见任何表情,也不见任何的恐惧,她只是缓慢的走到了那个跌坐在地板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子身旁,听着他嘴里喃喃的叫着妈妈两个字,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慢慢的蹲下身来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搀扶起来。 从八个月后回到T市开始她就在让顾泽恺帮助寻找这个孩子的去向,当初苏暖曾经说过她为了生下孩子子宫受损严重,虽然不排除她夸大的成分,可至少证明了她是真的生下过孩子这件事情。但是如果她生下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让唐淮南做出从孤儿院抱个孩子回去的决定?苏暖的孩子是生是死?这些问题都萦绕在林盛夏的心头,直到顾泽恺对她说这件事情有消息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才一一的得到了解答! “苏暖,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的确就是你五年前生下来的孩子,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唐淮南!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在五年前用苏皓轩替换下这个孩子?” 林盛夏平淡地开口,不给苏暖任何喘息的机会,她亲眼看到苏暖面如死灰的凝视着‘无眼人’精神几近崩溃,声音里无悲无喜,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骗我!贱人,你骗我……” 苏暖的双眼猩红,这个恶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一定是林盛夏因为怨恨自己所以故意拿这个怪物来欺骗自己! 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唐淮南又何必去孤儿院抱回来苏皓轩?他宁肯要一个有心脏病五官正常的,却要将这个残缺的孩子藏在国外的别墅里!他到底是有多爱你,不想要让你受到刺激,而决定隐瞒下这个真相!”林盛夏清冷的声音飘进苏暖的耳中,可她却像是丝毫听不到似的只是执拗的摇着头流着泪,身上奢华的礼服早已经脏污,就连珠宝都失去了璀璨的光泽! 唐淮南单手撑在眼睑上,林盛夏的话字字诛心,不只是令苏暖感觉到痛苦,就连他也是锥心般的难受! “再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就算是再骗你,我的糖糖也回不来了!”林盛夏淡淡的搂着这个孩子,眼神落在苏暖身上,宛如X光射线似的将她的伪装拆穿! 苏暖只觉得全身都发软,身体控制不住的瘫在身上,后脊背上冒出层层的冷汗,眼神呆滞的望着那个孩子。 “刚才我给你的报纸上写的其实很清楚,这孩子的病症叫做‘完全性隐眼畸形’,眼睛位置的皮肤缺乏睑裂,不能分辨眼睑结构,眼睛上面的皮肤与下面的角膜融在了一起!而且医学史上还尚无手术成功的先例,如果强行割开会更危险,这样的病是世界难题。目前全世界报道的完全性隐眼畸形也不过才一百余例,不然你以为当初这个孩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登上报纸?这么稀少的病历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林盛夏的唇齿间还残留着柳橙汁的甜味,低低浅浅的声音让苏暖的瞳孔随之紧缩,畸形……林盛夏说这个孩子是畸形…… “淮南,你快告诉她这个孩子不是我生的!你不是当初在手术外见到过孩子么?你说他很可爱很好看,你还说他和我们一模一样!你说他只有一点小毛病的!你明明说过的……”苏暖趴在地上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起身了,她甚至看也不敢再看一眼那个孩子,那个脸上只有鼻子和嘴巴的孩子,那分明就是个怪物啊! 唐淮南温润的唇哆嗦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也想要斩钉截铁的告诉苏暖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激动的怀抱着他们孩子的瞬间,在见到那个孩子脸时,那震撼绝对不比现如今的苏暖少多少! 林盛夏只见他踉跄着走向苏暖,脸上的表情悲痛着,她的心里突然很后悔,当初她如果没有阻止苏暖破坏掉唐淮南与姜橘生的婚礼,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如今的这个地步,橘生也还可以保留着心底里的美好,不论是唐淮南金屋藏娇也好都跟橘生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个孩子……的确是我们的!”不知过去了多久,唐淮南终于开了口,艰涩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只觉得胸口憋闷,气都透不过来。 林盛夏狠啊!她的狠以前从未用在过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这有多痛!可当林盛夏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时候他才能够亲身体会到那痛苦! 当时苏暖执拗的认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顾泽恺的,两个人为了这个问题吵过无数次,苏暖甚至用拒绝产检来做抗议!加之国外生活不便,苏暖一直拖到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才勉强的做了次,而那次自己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羊水穿刺的结果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唐淮南的心里才更为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这个畸形的孩子也不会就这样的生下来! 苏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彻底的坍塌了,她不再哭闹只是茫然的看着站在林盛夏身旁的那个孩子,完全性隐眼畸形?还不能够治疗……这样病甚至是世界难题? 而这个怪胎……竟然是自己生下来的? “苏暖,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唐淮南见她痛苦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林盛夏闻言轻蹙了下眉心,而站在楼梯口的姜橘生更是不自觉的僵了下身体! 他们以后还会有的?虽然在唐淮南心里姜橘生早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的地位,可听到他如是的说着,心里却依旧滴滴答答的落下了血。 很明显唐淮南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划过再尴尬不过的情绪! 林盛夏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落在了楼梯口姜橘生的身上,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后者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裙摆飞扬的下了楼,这个从来温婉懦弱的女子雅然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慢慢的向着被唐淮南搂入到怀中的苏暖走去。 唐淮南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因着刚才的口误他忍不住的有些愧疚,不自觉的拉开了自己与苏暖的距离。 只是瞬间,他觉得脸颊处有凉风涌动着,耳边传来清脆啪的一声,姜橘生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苏暖的脸上,带着十足十的恨意…… 苏暖白皙的脸颊很快便冲了血…… 所有人都为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惊呆了,除了林盛夏…… “姜橘生,你干什么!”唐淮南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的脸上还带着被顾泽恺勾拳击中的淤青,只见他大掌紧紧的攥住姜橘生瘦弱的手腕挥到一旁,连带着她的身体都踉跄着退了几步! 苏暖倚靠着唐淮南眼神茫然,她还没有从一连串的打击当中回过神来,她的儿子不能够进入到顾家了,苏皓轩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她的儿子竟然是一个没有长眼睛的怪胎! 脸颊上的巴掌印让苏暖的脸看起来有些浮肿,姜橘生是用劲了全部力道的,而后者在踉跄了几步之后终于站稳了身体! 她的眼神从苏暖的脸上游移到唐淮南温润的面容上,此时他焦急的凝视着怀中的苏暖,而那句‘囡囡,我们以后还会有的’这句话萦绕在她的耳边,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无耻才能够不顾她的脸面将这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眼前所发生的,削瘦的身影被光彩四溢的水晶灯笼罩着,更显单薄与犀利。 她看向影,示意让他照顾好那个‘无眼’的孩子。 “唐淮南,你要不要先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你们以后还会有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如果说姜橘生曾经对她给唐淮南下药的事情有过后悔,那么现在这丝后悔一点都不再留下,就算是不经意说出口的对话,那也证明至少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曾经有仔细的揣摩过这件事情! 第131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4) 若是让苏暖接二连三的生下去,那么她和她的小曦曦该怎么办?她有手有脚不是不能够出去工作,她姜橘生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女儿,可她堂堂的正室夫人,凭什么要让位苏暖?她不甘心…… 唐淮南面色难堪到了极点,他只觉得眼前的姜橘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与以前唯唯诺诺凡事以他为主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我那是口误!你也不应该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打她!”许久,唐淮南只是在嗓子口硬挤出这句话,却没有丝毫的底气! 姜橘生嘲讽的笑了,口误?那她可不可以也说刚才自己打苏暖的那巴掌是手误呢?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才打了她?唐淮南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打她是因为她偷了我的东西!” 姜橘生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唐淮南愣住了,就连苏暖都蓦然的瞪大了眼睛,在经过了之前的打击之后,苏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没有了以前的高傲拿乔,也没有了耀武扬威,面如死灰的落败着! “我没有!淮南,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苏暖懵了,只能连连向着唐淮南摆手,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偷! “你说你没有?那你把随身的包打开来给我们看看啊?姜橘生步步紧逼,站在苏暖面前的那个瞬间纤细的手指紧扣在了苏暖的手腕上,丝毫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苏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蓦然收紧自己的手,不让姜橘生能够将包抢了去,她被这个婊子给陷害了! 苏暖的包带本就脆弱,这一来二去之间,生生的被扯断,敞开的皮包倒扣在地上,里面细碎的东西散落一地! 名贵的祖母绿翡翠项链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有两条陪嫁而来的翡翠项链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那是我最宝贝的东西!有一条今日我借戴给了盛夏姐,而另外一条我放在了梳妆台上!苏暖借着让孩子上厕所的名义来到我房间,我见她身上的礼服与我一样好心的让她在我卧房里换了衣服,没想到等她走了我的项链就不见了!”姜橘生缓缓的蹲在散落一地的皮包面前,纤瘦的手指仔细拿捏起摔在地上的翡翠项链,摊在手心里面,语速轻缓的开口说道。 “你撒谎!明明你说只要我换掉身上的衣服!你就把这条项链送给我的!”苏暖不敢看旁人的视线到底透着怎样的情绪,她只是着急着解释着,根本就是姜橘生给自己下了套! “送给你?我跟盛夏姐的关系那么好也不过就是借给她佩戴而已,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是我把项链送给你的?” 姜橘生冷笑着将项链摊在手心里放在唐淮南的面前,眼神里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更何况我是什么性子大家都再清楚不过,我连你让孩子进门的事情都同意了,为何还要费心设计你?” 姜橘生秉着呼吸将早就想好的对白说出口,温柔的脸庞透着委屈与柔弱,她从嫁入到顾家开始便是这幅模样,眼泪啪嗒啪嗒的在眼眶里掉了出来。 苏暖却透过这件事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她的眼睛看了看屹立在不远处的林盛夏,那个畸形的孩子,然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姜橘生的脸上,如果说刚才混沌的她没有办法理清楚,那么现如今的苏暖终于想明白自己这是被人设计了! 而设计她的人就是林盛夏与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在她看来心狠手辣的姜橘生! “你个贱人……你竟然敢陷害我!”苏暖猛地向着姜橘生扑去,唐淮南快速的抱着她,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应接不暇的,心口处的憋闷感越发的明显起来,伴随着这憋闷感更强烈的却是挫败与怒火中烧,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全都被打破了,就算在外人的面前看来他的确是做了慈善,可是只有顾家人自己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耻辱! 莫大的耻辱! 唐淮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现在根本就顾不上林盛夏和顾泽恺的存在,只想要将这两个女人分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就连脸都涨的通红! 顾泽恺率先一步的挡在了林盛夏的面前,生怕会让那几个人的事波及到自己的妻子,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暖长长的指甲在唐淮南的脸上划过五指血痕,涔薄的唇角勾起冷笑。 得罪了顾太太,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从楼梯口传来的低沉声音陡然响起,所有人的动作一顿,而苏暖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将姜橘生扑倒在地毯上! 顾弘文的心脏刚刚舒服一些便着急着起身,因着谢青鸽不喜淮南的关系,今日她是连来都没有来,所有的大小事情都是他来安排的,现如今自己倒了,下面还不定乱成了什么样子! 江医生搀扶着顾弘文,这位医生是中医界的泰斗人物,在顾家已经照顾了老中青三代,顾弘文是非常信任他的! 唐淮南猛地直起身来看着顾弘文,只觉得眼前一花,脚步虚浮的身体倏然的倒了下来。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震惊了! 唐淮南正值壮年怎么可能说晕倒就晕倒?顾弘文心里一紧赶忙示意让身旁的家庭医生上前,姜橘生泪眼朦胧的站在唐淮南的面前用力的撑着他的身体,原本躲在一旁的佣人也赶忙上前帮着瘦弱的姜橘生让唐淮南坐在木椅中,却见她一边松着唐淮南脖颈的领带一边哭的伤心,从旁人看来情真意切的模样着实令人感动! 苏暖只觉得有道冰凉的视线滑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被响尾蛇盯上似的恐惧,她不敢回头生怕会看到那个畸形的孩子,她也不敢上前走到唐淮南的面前,因为顾弘文的眼神一样很可怕! “医生,快来帮我看看淮南这是怎么了……”跟苏暖只立于唐淮南身侧相比,姜橘生字字泣泪,那模样见者心酸,就连佣人都忍不住的两相比较着,这正室和小三就是有区别,一个为情一个为钱,放在一起比较都是侮辱了姜橘生! 林盛夏面色清冷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怎样的情绪变化,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好似都是闹剧,可不经意的串联在了一起,却足以对苏暖造成最致命的伤害。 江医生沉稳的走到唐淮南的面前,简单的检查了下之后脸色却越来越不对劲,看的顾弘文心里一阵紧张,那眼神半分没有从唐淮南的身上移开。 “老顾,派人先抽血去化验下,我看不一般……”许久,江医生开口说道。 时间过得尤为难捱,苏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处,茫然的看着四周,明明过了今天自己应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的,她还沉浸在为自己编制出的美丽梦境当中,怎么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美丽修身的礼服与精心设计的发型全都已经凌乱到狼狈的地步,而那双被愤怒与不甘蒙上厚厚一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优雅立于顾泽恺身旁的林盛夏! 那个男人原本是属于自己的,林盛夏硬生生的从她手中夺走了,唐淮南原本也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可也因着姜橘生市长千金的身份被抢走了! “你看我嫂子做什么!你再看一眼我把你眼睛给挖出来!” 顾允儿怒目而视,声音宛如黄鹂出谷般清脆好听,自然也带着刁蛮的凶悍,虽然现如今的顾允儿已经改了,可豪门千金的姿态依旧在她举手投足间流淌着。苏暖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杀了她千次万次都不足够,她差一点害的大哥家妻离子散,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恶心到了极点! 苏暖惊慌的低下头,畏畏缩缩的模样令人倒尽了胃口! 林盛夏拍了拍顾允儿的手背,唇角含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眼神顾盼之间又落在了苏暖的脸上。 唐淮南很快便顺过气来,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会时不时的感觉到胸口憋闷,就连四肢都有些麻木,可出现晕厥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他深吸了几口气接过姜橘生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水,眼角的余光见到顾弘文坐在主位上用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苏暖,眸光流动间带出几许杀气。 心底一惊,这就要站起身来,看顾弘文的样子是已经知道了有关孩子的来龙去脉! 很快,跟随着江医生一同前去的司机便已经将他接了回来,只是面色的凝重却不见消退分毫,甚至还有更为严重的趋势,这令原本想要开口的顾弘文眉心蹙的更紧。 “血液检查出来了,里面含有棉酚的成分,看样子是被下了有段时间了!”江医生的话让顾弘文很疑惑,棉酚是什么? 姜橘生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林盛夏,却见后者唇角含笑的凝视着她,心里的惶恐也瞬间的消弭干净,她绝对不能够慌! 或许是因着林盛夏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自然没有意识到顾泽恺深邃的瞳眸落在她清冷的侧脸上,尤其是在听到‘棉酚’二字的瞬间。 “棉酚是经由棉籽油里面提炼出来的!在医学上来说……可作为一种有效的男性避孕药来使用!使用过一段时间之后,恐怕短期内不会再有生育的能力!”江医生这话说的很困难,可毕竟在座的这些都是顾家人,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第132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5) 唐淮南只觉得如遭雷击,什么叫做短期内不会再有生育的能力了?他被下了药他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大掌猛然间拍在木椅的扶手处,姜橘生被惊了一下,随后觉得唐淮南愤怒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竟然连想也没想的就看向自己?难道他压根就没有怀疑过苏暖吗? “你是说有人给淮南下药?让他断子绝孙?” 顾弘文的手紧紧的攥着龙头拐杖,压抑的眼神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江医生虽然没有说话,但有时沉默比语言更为令人害怕! 苏暖的眼神也透着恐惧的情绪,她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眼神环绕着四周眼底的惊恐却被有心人看成是了心虚! “橘生……是不是你!你怨恨我让轩轩进家门,是你害我?”唐淮南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人影便是姜橘生,她完全有理由恨自己的! 却见姜橘生闻言用着手指捂着唇连连后退着,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淮南你在说什么,你都多么长时间没有回家吃晚饭了!我们两个人甚至有大半年都没有同床共枕过,我哪里可能会害你?再说我父亲现在这样,就算是为了保住我的地位我也不可能让你绝育啊!” 姜橘生掩面而泣,像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却是将脸上的表情全然都遮住,不让人看到分毫。 “这是什么?”突然,顾允儿好听的声音响起,刚才苏暖和姜橘生抢夺着皮包,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分明是看到有个茶色的药瓶从里面滚了出来! 顾允儿还没来得及弯腰拾起,却见顾弘文重重用着拐杖敲击着地板,发出有力的声音。 “把那个药瓶拿给江医生看看到底是什么!如果有人给我孙子下毒,我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顾弘文这话咬牙切齿着说的,江医生也不敢怠慢,拿了那个药瓶拧开盖子放在鼻下闻了闻! “不!那个东西不是我的!是姜橘生陷害我……是她陷害我的!”苏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包里竟然会掉出这么个祸害人的东西,她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弯,苏暖只记得自己的皮包只有在换衣服的时候才放在床上一会儿,唯有姜橘生才能够碰到! “你血口喷人!”姜橘生不甘示弱的哭喊着,眼泪簌簌的落下来,这一幕看在林盛夏的眼中却是着实的令她觉得好笑,以前苏暖只想着利用眼泪来设计别人,却不曾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会被眼泪设计。 “老顾,这里面有棉籽油的味!”江医生却是不管那些小辈怎么闹的,他只是尽责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唐淮南如遭雷击,他仿佛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暖的脸,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曾经放在他心里面那么重要的位置之上,可此时他竟也有了些茫然! 江医生说这药有棉籽油的味道,所以给自己下药的是……苏暖? 苏暖平日里的那些聪明完全派不上用处,她只是毫无反击力的站在原处,眼神怔怔的看着林盛夏,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上次林盛夏在幼儿园知道了轩轩的所作所为之后一直都隐忍不发,她根本就是在等待着今日! 她从一开始就在连环的设计她,或许就连姜橘生都是和她配合好的,只等着自己上钩!一开始的礼服翡翠项链什么拉着她一同上台……林盛夏真的太可怕了! “我没有,淮南你相信我……我怎么都不可能害你的!是林盛夏和姜橘生一起设计我!跟我没有关系!”她只觉得天崩地裂,唐淮南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沉痛有怀疑,苏暖低喘着,只觉得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要离她而去了,更何况顾弘文的眼神那么恐怖,可这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做的! “苏暖,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林盛夏盈盈的站起身来,清冷的脸上终究露出惋惜的神情。 “我没有!我没有给淮南下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苏暖眼神猩红的凝视着林盛夏姣美的脸庞,她的怡然与自己的狼狈形成最鲜明对比,蓦然的让苏暖清楚的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她真的没有做过,可现如今苏暖根本就没有办法给自己解释,就连唐淮南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那种全世界都抛弃自己的感受令苏暖绝望极了。 “咖啡!每天晚上我回来都会喝橘生的咖啡!”唐淮南突然再度开口,他的声音里透着急迫,似乎也想要摆脱掉心里的阴霾,他对苏暖这么好,她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的! “你……淮南你怎么可以!那咖啡也是苏暖送的啊!当时你明明说是苏暖送的……都是独立包装的我不可能动手脚的!说到底你根本就不信我!” 姜橘生颤抖着唇瓣,眼神里布满着不可置信,眼底的悸痛惹人怜惜!她忍不住的走到林盛夏的身旁寻求着安慰,冰凉的手指没有丝毫的温度,这是姜橘生平生第一次演戏,而她竟然悲哀的发现,原来真的被逼到那个份上,所有的女人都是最完美的演技派! 林盛夏的手指轻拍着姜橘生的背脊,眼神淡漠的看向顾弘文,在这个老人的心里,恐怕早已经有了定论! “唐淮南,你怎么不动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橘生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之下只会想要多多的生下孩子来维护自己的地位,让苏皓轩进门不就是嫌橘生生的是个女孩吗?可苏暖的情况却不一样!”林盛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回到顾泽恺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恐怕今日整个计划也不会这么合情合理! “什么情况不一样……我不管有什么情况都不可能会伤害淮南的!”苏暖着急着解释,往日里对姜橘生的鄙夷全都派不上任何的用处,眼神凝视着唐淮南,带着祈求对方相信自己的渴望! 唐淮南唇瓣扇动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顾泽恺接下来的话却成功的阻断了所有人的发言! “因为苏暖没有了子宫!” 顾泽恺涔薄的唇角勾着凉薄的弧度,目光锋利的扫过苏暖瞬间僵硬起的背脊,字句之间皆是寒凉。 唐淮南高挺的身体猛然间直起身来,大掌攥紧着木椅的扶手目光如炬的看向顾泽恺冷峻面容,或许是因为愤怒手指与木椅的结合处发出受力般的咯吱咯吱声。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不仅仅是唐淮南不敢置信,就连姜橘生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沁水的瞳孔落在林盛夏的脸上,她说不清楚此时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如果苏暖没有了子宫,那么当初支持着自己给唐淮南下药的理由也就不成立了,可事情已经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她没有退路了! 苏暖周身抖得如同骰子似的,她万万没有想到顾泽恺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他甚至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他就……这么的恨她吗? “因为苏暖没有了子宫!”林盛夏凉薄的话语传进唐淮南的耳中,她迈着优雅的步履走到苏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再度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苏暖瞳孔内的憎恶与愤恨害怕情绪交杂到了一起,她只觉得面前的林盛夏就像是要向自己来索命的厉鬼般,将一环一环设计的如此合情合理,如果她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都要忍不住的拍手称赞林盛夏的设计完美无缺,她甚至帮自己找到了个最完美的理由,因为她身体可耻的残缺! “从她让苏皓轩进门的那刻开始或许就在筹划着这一切,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下药让唐淮南失去生育能力,因着没有了子宫的关系,苏暖自然是不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出现影响到轩轩同她的地位!你却还要将这一切都赖在橘生的身上,唐淮南,你的良心真的都被狗吃了吗?”林盛夏淡淡开口,就算是最后一句说的也是云淡风轻的,听在姜橘生的心里却是一阵的心酸,不由自主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下。 “怎么可能!怎么会……苏暖怎么会……”唐淮南因着震惊瞳孔不断的收紧着,他的大脑里一片的空白,似乎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情的发生跟苏暖有关系! 苏暖颓然的站在原处,她的眼神落在其他人的脸上,她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她对上林盛夏甚至连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林盛夏先是让自己尝到了即将一步登天的喜悦感,随后却又拉着自己一步步的踏入到地狱,现在就连唐淮南这个唯一的保护伞也即将要失去,更何况她还有个畸形的孩子! 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毁了!毁在了林盛夏的手里! 姜橘生却在清楚的听到唐淮南口中的喃喃自语时,唇瓣抿的紧紧的,甚至都已经泛了白! 却见娇小的她走到了唐淮南的正对面,连想都没想的很重的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这不过是片刻发生的事情,唐淮南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古铜色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可也正是因为这巴掌令他从混沌当中清醒过来! “苏暖苏暖你的心里只有你的苏暖,就算是她下毒害你你也心甘情愿的当补药吃是吗!唐淮南你到底将我和曦曦当成了什么!你既然那么爱她,那我们两个人离婚!我让你和这个毒妇去过一辈子!” 姜橘生像是再也受不了唐淮南似的低声嘶吼着,双眼燃烧起熊熊的火焰,他的情深意重他的执迷不悔既然都给了这个女人,那么自己索性就成全他,反正……不能生育的男人和没有子宫的女人恰恰好配成了一对,再加上那个畸形的孩子,他们才应该是一家三口不是吗! 第133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6) 扔下这句话,姜橘生头也不回的向着二楼的方向跑去,却在看到楼梯口不知道何时出来的苏皓轩时停下了脚步。 这个五岁的孩童双眸还带着惊恐与害怕,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无所适从,姜橘生与苏皓轩的眸光对视着,她清楚的从这个孩子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终于还是消失了! “妈妈……妈妈……”原本被影照顾着的孩子突然开口叫着苏暖,他的智力似乎有些不健全,就连叫出来的声音都微弱着,可即便是这微弱的声音也刺激起了苏暖紧绷着的神经。 “你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你是怪物!”她双手捂住了耳朵,似乎想要逃避着外来的声音,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盛夏清冷姣美的面容,她真的太狠了,她让自己最后的保护伞都失去了,她还要把自己逼入到怎样的绝境? “林盛夏,是你害我的,我要你的命!”苏暖表情狰狞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扑去,她无法忍受林盛夏用着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她一起! “快拦住她!”顾弘文重重的敲击着拐杖,喉头发出沉闷的咳嗽声,还带着痰,而他身旁的江医生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每个人心里自然都是有贪欲的,可贪欲太深,终究是害人害己! 几名佣人拦在苏暖的面前,几经拉扯之间,苏暖猩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林盛夏的脸,却见她淡色的唇瓣缓缓的张开,无声的吐出三个字的音节。 你输了! 她没有输!她还没有输!苏暖此时的模样就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好像只要能够靠近到林盛夏就一定会狠狠的将她撕碎,更何况顾泽恺还挡在她的面前,那呵护备至的模样再次的刺激了苏暖的神经! 唐淮南眼神复杂的凝视着此时的苏暖,楼梯口的姜橘生也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大厅内的一片凌乱,豪门下的丑陋就这样简单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顾允儿也快速的走到林盛夏的面前与大哥一起挡在她的面前,她心里的想法很简单,盛夏姐好不容易才回来,绝对不能够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了! 苏暖见到这情形更是用力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撞去,佣人不堪其扰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了几分! “啊……”苏暖突然急促出声,却见娇小的身形猛地撞向木质的桌椅旁。 从姜橘生的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苏暖捧着脸的手指缝隙间点点红色的血迹滚落下来,滴在地板上,大厅里一片寂静,滴滴答答的声响也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 “我的脸……我的脸……”苏暖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混合着脸颊处的血迹看起来恐怖可怕,木质桌椅凌厉的边角因着她大力的撞击沿着她细嫩的脸颊划过了长长的一道,只稍再多一寸便能戳瞎眼睛! 某种程度上来说,苏暖还是幸运的!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苏暖的脸颊,她是那么注重自己容貌的女人,可这红痕从眼角划过唇边,鲜血渗透出来的瞬间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的脸是不是毁了……”苏暖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手心里却是一滩的血迹! “来人!把她给我……”顾弘文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她害的自己孙子成了这样,破相算是便宜了她!他要将她碎尸万段…… “爷爷!叫人把她扔出顾家!我不想要再看见她!”唐淮南却抢先一步的开口,若是让顾弘文将这话说完,苏暖的半条命今晚就没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论追究谁对谁错都已经没必要了! 更何况,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借着酒意和苏暖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个畸形的孩子就不会来临到这个世界上,自己也不会一错再错的用轩轩隐瞒到现在! 林盛夏唇角勾起讽刺的笑容,就算是到最后唐淮南还是对苏暖心软了,可这跟她预想的却是一模一样…… “淮南,你不能这么对我……淮南……”苏暖听到唐淮南说要让顾弘文派人将自己扔出顾家,浑身剧烈的一颤,脸色灰暗,双肩不自觉的抖动着! “给我把她和她的那个怪胎扔出去!以后你若是敢出现在淮南面前,苏暖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顾弘文低哑的声音爆喝着,生生的恐吓住了苏暖,她猩红颓败的双眸环顾着偌大大厅内的所有人,突然之间痴痴的笑了起来!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群人都不得好死!我是无辜的……” “拖出去!”顾弘文却是不听苏暖那些叫嚣的,大掌挥了挥示意佣人将苏暖和那个孩子一同扔出别墅,苏暖却是赖着不走的,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盛夏的脸,满面的血痕恐怖之极。 “林盛夏,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地狱的!” 苏暖娇小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拖了出去,可嘶吼的声音却一直都没有消退,林盛夏沉默的站在原处眼神随着苏暖的移动而移动。 她的唇角勾了抹淡淡的薄笑,地狱? 自从糖糖死后她一直都生活在地狱当中,从未离开…… 可是苏暖,这次该换你下地狱了! 苏暖很狼狈的被仍在了别墅的门口,她双手扒着雕花的铁门重重的拍打着,那个畸形的孩子站在她身边,因着陌生的环境害怕着。 唐淮南竟真的就这样的将她连着这个孩子扔出了别墅,他怎么可以这么忍心……怎么可以!唐淮南怎么也可以同顾泽恺一样的狠心,难道他们说爱自己都是假的吗? 还不等她自怨自艾完,两名身着黑衣的保镖倏然的出现在她与那个畸形孩子的面前,一句话没说的将两个人推上黑色豪车内,苏暖甚至连尖叫都没有尖叫出口,便被堵住了嘴巴! 一路上她恐惧的瞪大了眼睛,脸颊上的血痕早就不再流血,可终究是在细嫩的脸皮上留下了不可挽回的伤口,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破了相,可现如今放在她眼前最当务之急的却是自己这是要被带去哪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有了! 那两个黑衣人就这样沉默的将车停到了唐淮南之前给她买的别墅前,毫不客气的将她与那个畸形的孩子扔下车。 却见原本应该是门户紧闭着的别墅门竟然是敞开着的,就连灯光都敞亮着! 苏暖甚至顾不得其他的,踉跄向着别墅内跑去,这房子是她的,是唐淮南买给她的,难道他连房子都要要回去?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我家的?”苏暖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吼着,空荡荡的别墅当中不断的回响着她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于狰狞,以至于站在房间内的那两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瞳孔内划过害怕的情绪! “苏小姐您好,我是别墅区的物业,事情是这样的……”那物业似乎想要开口解释,苏暖却丝毫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只见苏暖猛然间冲了过来,像是要将那两个人赶出去! 狰狞可怕的表情着实吓坏了对方! 第134章苏暖,是你自己自掘坟墓(17) “苏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是代表我的当事人来与您磋商的!”另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警惕的凝视着疯狂的苏暖! 那名畸形孩子慢慢的走了进来,令物业与西装男均是吓了一跳。 “什么当事人?滚出去!” “我代表姜橘生小姐来与您磋商房产归还的问题!”律师清了清喉咙,终于开口…… 苏暖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她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律师,从眼角划到唇角的伤疤可怖到了极点。 “你再说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苏暖只觉得冷,尽管室内的中央空调开得温度如此适宜,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脏污的手指间微微颤抖着,那频率不受控制。 “我是代表姜橘生小姐来与您商量这栋别墅房产归还的问题!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下,姜橘生小姐给您一晚上的时间让您搬出这里!逾期……”律师也是头一次遇到苏暖这样狼狈可怕的当事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吞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紧张! “逾期如何?逾期她还要将我轰出去吗?我告诉你,这栋别墅是她老公买给我的!我有权利在这里住下去!这房子是属于我的!”苏暖气急败坏的开口,怎么都没有想到姜橘生那个贱人竟然到现在还不放过自己,她已经没有了唐淮南的支持,现如今难道连这栋豪宅都要给自己收回去吗? 律师忍不住的在心里咂舌,虽然见识过很多第三者,可唯独只有眼前的这个最为的嚣张,幸亏之前林总早已经预想到了一切的可能,甚至连这个女人说的话都预料的分毫不差! 这样的想着,这名律师自然也有了底气! 运用自己的专业所学将利害关系分析的透彻,或许也是因为见识到了苏暖的嚣张,心里对她最后一点的怜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赠与行为无效,淮南说要将这别墅过户给我的!这栋房子已经是属于我的了!”苏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有心情听那名律师说的什么条条道道,她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即将要无家可归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很可惜,我们的调查结果是,这栋房子还在唐淮南先生的名下,也就是说这栋别墅属于婚后的夫妻共同财产!不过姜橘生小姐也说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自然会留给苏小姐一点情面,如果今晚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夜搬出这栋别墅,过去的一切她都可以选择既往不咎!”律师适时的在这里断了篇,似乎是要留给苏暖考虑的时间! 苏暖面色惨白双肩不住的抖动着,跟接下来她即将要失去一切的痛苦相比,脸上的伤痛反而不算是什么了! “如果我不搬呢?”苏暖像是瞬间的冷静了下来,她那双眼睛幽暗的像是夜里的猫,看的人心里发憷! 律师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话说的竟然同林总料定的分毫不差。 “姜橘生小姐已经向银行提出了申请,冻结掉您手上唐淮南先生的银行副卡,并且已经得到银行的迅速受理!你只要试一下就可以知道我所言非虚,您手里的那张副卡,已经不能用了!姜橘生小姐帮您算了一笔账,按照您现在这座别墅区的物业管理费,一个月至少要四千多块,一年最少四万八,还不加水电等各类费用。姜橘生小姐托我问您一句话,您负担的起吗?” 苏暖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瞳孔瞬间收缩,她甚至已经看到姜橘生那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着自己今晚的胜利成果! 她说的没错!没有了唐淮南,别说一个月四千块钱的物业费她拿不出来,更不要说医院的工作她早就已经辞职,现如今……她只能等着饿死吗? “苏小姐,您最好看清楚现如今的形式,另外……姜橘生小姐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律师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女人之间的争斗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为了个男人争的鱼死网破的,值得吗?他现在只想要快点处理完这件事情回家抱老婆睡觉,虽然加班费可观,可老婆更重要! 苏暖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眼神里透出热切的光芒,律师顶着巨大的压力从怀中将个信封取了出来,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苏暖已经一把从她的手里将信封抢走。 只见从那信封里面似乎滚出什么东西来,清脆的声响落在地板上随后滚动了几下之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是枚一块钱的硬币! 苏暖却不管其他的,只是径直的打开信封来回的翻找着,除却空白之外里面再也没有了什么! “一块钱?姜橘生是什么意思?”直到此时,苏暖才确定那个信封里面只装了这一个一块钱的硬币! “姜橘生小姐说,这就是您的价值!”律师收拾好手里的文件,反正该说的自己都已经说了,至于这个女人搬不搬走就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苏暖只觉得晴天霹雳般的跌坐在了地上,律师与帮忙开门的物业就这样忙不迭的离开了,谁知道女人疯起来会做什么事情,他们可不想要就这样撞到枪口上! 偌大的别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那个畸形的孩子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苏暖纤细的手指拿捏着那一枚一块钱的硬币,眼神缓缓的落在他的身上,目光茫然而又压抑着痛苦! 她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了! 都是因为这个畸形的孩子……都是因为她…… “妈妈……妈妈……”那孩子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从被扔下车的瞬间不哭不闹的摸索着进了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苏暖的眼神当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今天晚上她将会拥有一切! 都是因为他! 猛然间,苏暖向着那孩子的方向扑去,精致的五官狰狞着用着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掐着那个孩子的脖颈,五岁的孩童根本无力挣扎,双唇颤抖着不断叫着妈妈! 苏暖的眼睛猩红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顿,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不会变成现在一无所有的境地,都是他,都是这个畸形都是这个鬼害的自己! 很快,孩子已经不动了,苏暖虚弱的坐在旁边眼神茫然着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一切…… “我们是T市刑侦大队的,请您协助我们调查一起发生在半年多以前的一场绑架案……”突然,律师走之前没有关严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两名身着警服的办案人员走了进来,有人送来了当时那起绑架案的最新调查报告,报告上显示这起案子与这名叫苏暖的女子有很重要的关系,所以才特意赶来一趟! 却不曾想到刚一进门见到的却是如此骇人的一幕! 苏暖嘴角扯着涣散无力的笑看着来人,手指还维持着掐在孩子脖颈上的动作…… 下一刻,眼前被黑暗所淹没…… 第135章真相,触目惊心(1) 元牧阳安静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因着对面所坐的男人不发一语,元老微眯着眼眸看着手中宣传精美的画册,一尊完美无瑕的白玉佛正是他眼神所关注的焦点。 “这白玉佛,你想尽办法给我弄来!不管花多么大的价钱!多么大的成本!我都要!” 元老目露凶光的凝视着画册上精美的白玉佛,好似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般,尽管那尊白玉佛上还有着些许的瑕疵,但那并不妨碍元老对它的关注! “听说顾家花了大价钱都没有令卖家改变主意,最终还是决定放在拍卖会上拍卖,看样子顾家也很关注这尊白玉佛!” 元牧阳抬起头来看了眼元老,他似痴迷般的轻抚着画册,而这幅模样是元牧阳从未从他的脸上见到过的! “这是当初我和顾老头拿命换来的宝贝,他怎么可能不关注……不是为了它,我也不会坐牢!不是为了它,我现在也不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总之你给我听好,这尊白玉佛,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够让顾家的人给我抢了去!”元老的大掌猛然间拍在木质的桌子上,发出剧烈砰的一声。 元牧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与此同时苏云玉将沏好的几杯茶端了过来,茶香味道弥漫在房间内。 而当苏云玉的视线落在那尊白玉佛的宣传册上时,手指忍不住的颤抖了下…… 翌日,T市精神病院内 病房内的四面墙壁被刷成纯白色,苏暖穿着病号服茫然的坐在床沿边上,原本精致五官经过一夜的心里折磨尽显憔悴,眼神空洞嘴角带着嬉笑,竟真像是疯了般,她慢慢的用手指撕扯着干涸唇瓣上的死皮,有血腥的味道涌动了出来。 林盛夏悠然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苏暖的脸,眼神很冷,纤长睫毛有规律的扇动着,似乎是在酝酿开场白。 “我知道你很清醒,我也知道你没有疯。”没多久,林盛夏冷淡的声音传进了苏暖的耳中,却见她刚才还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凌乱的大波浪卷将脸上那道长长的划痕映衬的更为凄凉,苏暖也曾经有过明媚的前途,大好的人生,最终却只能够在这里落幕,叫人心里无限的唏嘘不已。 “林盛夏,你这个贱人!你看我现在这样满意了是不是?”苏暖的声音粗哑,但的确是清醒的,她一醒来便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走廊里传来的病患发病时的咆哮声让她感到害怕,加之昨夜的场景不断的在眼前浮现着,除却放空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将自己阻隔在这一切之外! “被人设计被人欺骗的滋味好受吗?没有任何人相信你,感觉舒服了吗?”林盛夏悠然的声音传进苏暖耳中,却见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下一刻要扑过来似的!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苏暖脸颊肌肉不断抽搐着,扯动着眼角到唇角的划痕一阵抽疼,她如此狰狞的笑着,甚至没有一丝悔改的迹象。 “做鬼?” 林盛夏慢悠悠的把玩着手指,那模样叫苏暖心头一颤,她……她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像是你这样的女人,我就算是给你一把刀你也不敢死,所以你昨晚的举动令我很吃惊,你竟然有勇气对那个孩子下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苏暖啊苏暖,你竟然比老虎都要狠毒!” 林盛夏讽笑着摇了摇头,似是觉得可惜,似是觉得可笑! “假惺惺的,如果不是你让姜橘生用一块钱来侮辱我!我怎么可能会被气的失去理智!你和姜橘生两个贱人,是害我的凶手!” 苏暖咬牙切齿的开口,当时见到那一块钱硬币的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坍塌的干净,倒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林盛夏手里的动作倏然一顿,一块钱? 她从来都没有让橘生用一块钱侮辱过苏暖! “凶手?你倒是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受害者!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选择伤害糖糖的那一刻,我定不会轻饶了你!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小瞧了旁人!” 林盛夏不紧不慢的开口,她今天空出了所有的时间来探视苏暖,为的就是要让这一切彻彻底底的结束掉!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妨我给你两条路来选择!”林盛夏淡淡垂下眼睛,收敛起瞳孔内的所有锋芒,只是用着最普通最平静的语调开口说道,像是在谈论外面的好天气有多么怡人般。 苏暖的眼底划过莫名的情绪,带着万分的警惕,林盛夏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 “这第一条嘛,你承认自己是精神病患者,鉴定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你通过,不过这样的话你就要在精神病院里待一辈子!这第二条嘛……” 林盛夏清冷的眼瞳倏然的落在苏暖的脸上,唇角的笑容带着迫人的压力…… “至于这第二条,你可以说你自己是健康的,但是从精神病院出去了之后你要弄明白,我会不惜一切手段令你的日子不好过!顾泽恺已经收集好了你教唆绑架的所有证据,还有惜之的事情……虽然现在惜之的事因为证据不足而对你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总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最好清楚,绑架可是重罪,就算你出来了,没有了青春没有了相貌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倚靠,你确定……你能承受的住吗?” 林盛夏的声音很轻柔,甚至就像是在跟朋友说话时的缓慢,惜之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还有糖糖临死之前烧红了的脸一一浮现在她的面前,交错着出现。 苏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林盛夏的眼神划过她脸,竟令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林盛夏,你怎么那么狠?你非要把我逼到绝境才甘心是吗?我不过是撒了个小谎抢了你的位置,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我?我认输了,你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我求你饶了我好不好!” 苏暖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她猛然间从床上下来跑到林盛夏的面前跪下,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林盛夏的裤腿。 不论是清醒的在精神病院里待一辈子装疯卖傻,还是坐十几年的牢出来之后无人倚靠,苏暖都不能够接受,她全身无力的哆嗦着,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这竟然比死亡还要折磨人,林盛夏这是要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如果认输能够让这一切结束,苏暖是愿意的!只要林盛夏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林盛夏沉默的凝视着苏暖,或许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说出顾泽恺的事情,这些她从不曾知道的事。 病房内很安静,安静到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够听清楚,突然之间林盛夏就这样冷讽的笑出了声来,她的笑容很凄凉,却也让苏暖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她笑什么? “苏暖,你以为我是为着那些情爱琐事才与你过不去的吗?我跟你说过,在生死面前,情爱算得了什么?你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自然不会懂得妈妈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的心情!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你选或者不选自然是随你的,但若是我帮你选的话,恐怕我会忍不住再帮你打点些什么!” 林盛夏用着脚尖踢开了苏暖扯住她的手,任由着这个女人无力的摊倒在地上,她说的轻描淡写的,可苏暖听起来却着实心惊胆战的! “不……淮南会帮我的!淮南不会让你伤害我的!”苏暖无力的用手拢住大波浪卷的发,她心里隐约的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谢幕了,明明自己也曾经是前途大好的,到底为何会走到了今天这步! “淮南?你是凭着你与他在孤儿院的那点情谊?还是因为他夺走了你的第一次?又或许是因为他让你生下了那个畸形的孩子?” 林盛夏的声音很清冷,却沉甸甸的压在了苏暖的心头,这些的确都是她能够仰仗的东西,她还有大把的青春,不管是精神病院还是监狱,她都不要待下去! “苏暖你真的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你认为哪个男人在经过了下药的事情之后还那么无私的给你帮助?”林盛夏说完这话缓慢的站起身来似乎不想要多与她废话下去,苏暖见此情形心底里更是绝望,她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自己动弹不得,那种云与泥之间的差别令苏暖彻彻底底的看清了自己! 她输了,这一次她输掉了自己的人生,可凭什么林盛夏就能获得那么多人的关注那么多人的爱护,甚至是得到那么多男人的心?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医生示意探视时间已经到了。 阖上门板的瞬间,林盛夏清楚的听到从病房内传来的大哭声,撕心裂肺的不能自已! 深色的窗帘拉阖着,浴室里很幽暗,下沉式黑色大理石浴缸里放满了水,安静的氛围里能够清楚的听到水纹波动的声音。 天花板上波光粼粼的水纹诡异的好看,只是中间有道暗影,像是人形。 元牧阳穿着衬衫长裤躺在里面,表情木然的躺在完全冰凉的水中,在还有些寒冷的春日里,他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费解。 或许是因为冷的关系,他面容苍白,薄唇也苍白,甚至有些干裂,闭着眼睛倚靠在浴缸的壁沿处,白色的衬衫全然被打湿隐隐绰绰的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 他的身体慢慢的下滑着,直至没过嘴唇,没过鼻头,没过眼睛,没过眉梢,整张脸在水纹的涟漪当中显得扭曲变形,身上的衣服因为濡湿贴合在身上,随着他下沉的动作令白色衬衫鼓起。 第136章真相,触目惊心(2) 元牧阳在水下用着缓慢的动作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水下的压力令他觉得眼眶边缘发胀,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到他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声。 “哟,我还真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真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兄弟们!给我把她的指甲一根根的拔了,我倒是要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行,不可以!他不允许,不能够伤害她! “挖个坑,把她给我活埋了!死我也不让她死的痛快!” 轰隆隆的惊雷像是将元牧阳的记忆劈开,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那些画面令沉在浴缸最下面的元牧阳开始左右摇晃起了脑袋,墨黑的发随着摇晃,像黑暗里纠缠着溺水者的海藻般。 密密匝匝的荆棘林内,赤裸着全身的自己将这一幕全然的收入到眼底,他的大掌紧攥着布满尖刺的枝条。 他知道她想要保护的人不是自己,可受虐多年的他还从未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那么温柔的语调,她轻声的告诉自己,她不会让别人找到他,她说让自己不要害怕! 不过是再简单的一句话,却令他记挂了这么多年!连带着她的人,也令他记挂了这么多年! 荆棘从内躲着的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名大汉抬起林盛夏将她扔到刚刚挖好的土坑内,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泥土伴随着雨水早已经化为了泥浆,铁锹挥动着,将那些肮脏的东西全都倾倒在她的身上。 他听不到她的声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那种即将要失去的恐惧令躲藏在暗处的他终于忍耐不住心里的煎熬冲了出去,他赤身冲到坑里,见到林盛夏已经就这样的闭着眼昏迷了过去。 黑色大理石浴缸内的元牧阳涔薄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他沉在下面的长臂忽然缓慢而又眷恋的从水底伸了出来,像是在轻抚着什么似的。 “这不是下午跑了的小畜生么!大哥管不了他,我们哥几个儿帮忙管管!瞧瞧这细皮嫩肉的……”他听到那群真正的畜生在说着什么,隔着瓢泼的大雨,他的注意力却只放在了林盛夏的身上。 她的嘴角甚至还含着笑,那么简单的笑容却深深的印刻在元牧阳的脑海当中,就连十个指头扒出了血都没有停顿下自己的动作,他就用着这样的姿势在那些的畜生嬉笑间将林盛夏挖了出来。 瘦弱的自己紧紧搂着像是没了生命气息的她,他心里很难受,很痛苦,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发泄。 不过他还来不及发泄,那四个壮汉已经将他拽开,没有任何生气的林盛夏倒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原本沾满了泥浆的小脸渐渐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安静地闭着眼睛,脸侧向他的方向。 浴缸内的元牧阳眼神中突然露出了害怕的情绪,眩晕的感觉将他全然的围绕着,嘴角溢出白色的气泡,细细密密的浮到水面上。 回忆里的那个自己趴在地上,有裤链被拉开的声响在他耳边响起。 他知道自己跑出来会有怎样的下场,可他还是跑出来了,或许这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一次逃跑,最终却又为了他心里的阳光功亏一篑。 伸长的手指向着林盛夏的方向慢慢伸出,遍布着伤痕的虚弱身体被那帮畜生摆出了各种的形态,那美好的女子就躺在他不远处,可他就连碰也碰不到,那么不甘心可却又那么的小心翼翼。 剧烈的疼痛袭来,就像是每一次所承受的折磨那样,他身体不受控制的被顶到颠簸,冰凉的雨水冲刷在所有人的身上。 别看!求求你别睁开眼睛,别看到这样的我!元牧阳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着,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他只祈求在这样难堪的时刻里她不会清醒过来,那么肮脏的自己,不要被她看到! 老天就像是听到了他的祈求,从头到尾,林盛夏都只是闭着眼睛死寂般的躺在那里,干净的脸上被雨水冲刷的不带任何杂质,凝白而又美好。 在元牧阳的眼中,这世间所有的光芒似乎都笼罩在了那张脸上。 当所有的一切结束了之后,当那恶心的东西退出他的身体里面,有种从未有过的嗜血感从自己的心口处迸发了出来。 那些得到了餍足的畜生们坐在地上,他慢慢的靠了过去,不着痕迹的将为首那人裤兜上的枪偷拿在了手里…… 只听到四声急速的枪响,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冰凉的雨中,他手指不着痕迹的颤抖着,那是他第一次用枪,却轻而易举的结束掉了四条畜生的生命,他颤抖着双腿来到林盛夏的面前,手里还拿着枪。 她的手指鲜血模糊的,被拔掉的指甲不知道被扔去了什么地方,他快速的在原处寻找着,没有人能够伤害她了,也没有人能够伤害自己了,没有人…… 哗啦一声……缺失氧气到了极致的元牧阳终于猛然间从浴缸底部直起了身体,四周溅起水花!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前因着缺氧的关系有些发黑,泛红的眼眶不知道是因着回忆起了过去,还是水压的冲击。 快速从浴缸的旁边将盛有指甲的木盒稳稳拿在手中,甚至进而捂到了心口处,那茫然的眼神,狂肆而又执着。 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不要害怕…… 元牧阳似乎听到林盛夏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的名字是林盛夏,盛夏是一年当中最炽热的时候…… 真的很热,最炽热的……盛夏…… 元牧阳心想,不由得将指甲更为贴近着心的位置。 盛夏,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谁也不可以,谁伤害过你……都该死的! “盛夏,出事了!”叶以宁的电话打来,焦急的语调彰显着事态的严重。 车内音响打开,好听的主播声音正在用调侃的口吻聊着顾泽恺当年被绑架的事,林盛夏心有不忍,却见顾泽恺目光如炬落在前挡风玻璃,倏然紧握的大掌足以可见他在隐忍着什么。 许久之后,顾泽恺才重新发动起了车子,脸上的表情阴沉里带着冷,说不出的诡谲。 “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情!”顾泽恺单手撑在车窗棱边,手指抵住浓眉的前端。 顾泽恺的车子从驶进别墅区开始便行进到极为缓慢的速度,只因为道路两旁被满满的记者所霸占着,如果不是有别墅区专门的安保专门来维持秩序,恐怕他们连靠近都不可能靠近到雕花大门旁。 饶是如此,因着记者的数目真的是太多了,顾泽恺的车还是在门口处被堵了下来,低调奢华的车体内,他锋利如剑的眼神划过汹涌的记者,这一切看在林盛夏的眼中自然是糟糕透顶! 照这个情形他们只能下车徒步走进别墅内,其他的林盛夏一点都不担心! “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顾泽恺宽厚的大掌轻抚着林盛夏的脸颊。 “顾泽恺……”林盛夏开口,眸底复杂,揭开伤疤的痛还没有适时缓解,这个男人还要应付记者。 “我相信你!”她的声音是恢复了冷静的清冷,不过是一个眼神林盛夏就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顾泽恺手中的动作闻言停顿了片刻,眸光更为深邃起来。 两人刚一下车,无数的闪光灯便‘咔嚓咔嚓’的响了起来,林盛夏面无表情,对记者们的疯狂似乎视若无睹! 而顾泽恺很快便冲破人潮来到林盛夏的身旁,将她的肩头揽住,用着保护者的姿态捍卫着他的妻子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顾先生,请问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吗?” “顾先生,请问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一次的事情?” “顾先生,我们有内线消息称当年绑架案您的爷爷并未要求付赎金是吗?请您回答一下吧顾先生!” “林小姐,请问您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记者们的问题汹涌抛来,大有两人不回答便不放二人进门的趋势,顾泽恺手背的青筋暴起,就连搂着林盛夏肩头的手也越发收紧起来。 强劲的力量似乎是在向林盛夏无声的提示,这个男人已经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更何况有些不知死活的记者为了拦住两人的去路,甚至伸出手来扯住林盛夏盖着小黄豆的外套边沿。 顾泽恺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凶狠的冷目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记者脸上,林盛夏似乎察觉到他的变化,伸出手随之与其十指紧握在了一起。 “你问我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我的看法就是我们夫妻二人将会共同面对这次的难关,不论哪位有心人放出当年的照片对我的丈夫造成二次伤害,我都不能原谅这样的行为!” 林盛夏面容清冷的环顾所有人,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顾泽恺的大掌,不因记者手中相机的闪光灯有任何退缩,她在外面本就是强势骄傲的,此时更如带刺玫瑰般耀眼动人! “既然我妻子已经开了口,我顾某人索性也将话说开,这次的照片是哪家新闻媒体率先爆出我会派人调查清楚,我不排除会利用非常的手段来解决这一次的事情!另外……” 顾泽恺的话语紧接着林盛夏冒出,而他充满了警告意味的话语也令记者噤声。 他们知道顾泽恺这个男人说一不二,恐怕有些人是真的要倒大霉了! “请注意你的措辞,她是我的妻子,林小姐这个称谓让我听起来很不高兴!” 顾泽恺结实的手臂还揽着林盛夏的肩头,话语里的阴霾着实令人心头一震! 医院高级病房内。 顾弘文紧盯着老管家买回来的报纸杂志,当年顾泽恺被绑架的照片一张张的摊开在他面前。 第137章真相,触目惊心(3) 照片内被透明胶带在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顾泽恺双手被捆在椅子上,眸光里的恨意尽管透过薄薄的纸业也可以清晰的表达给顾弘文。 顾弘文那布满着皱纹与老人斑的大掌慢慢收紧,报纸发出清脆的声响,原本平整光滑的纸面被大掌紧握出一道道的皱褶。 “谁干的!到底是谁把当年的照片发出来的!那几个绑匪不是都死了吗!”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口里挤出来的似的,而老管家有多少年没见到过顾弘文这样的表情了。 只是这些问题的答案,老管家没办法回答出来,因为他不知道! 见顾弘文似乎越来越生气,他赶忙从床头柜上的药瓶里倒出两粒速效救心丸,递到顾弘文的唇边,却见他暴怒的甩开老管家的手,那两粒药也不知道掉落在病房里的哪个角落! “老秦!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淮南不争气,他太不争气了!”顾弘文佝偻着背影,脸上的表情灰败着,给人说不出的心酸感。 秦管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再度倒出两粒速效救心丸,递给了顾弘文。 偌大的病房里,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之外,便只剩下了顾弘文粗喘的呼吸声,他将视线落在已经暗下来的窗外,最终还是将药吞了下去。 “出院,我要出院!反正我住在这里也没有人来看我,我要回家!老秦帮我办出院手续,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家里!” 顾弘文的声音很嘶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悲哀的发现身边就只剩下了老秦一个人,曾经的儿孙满堂,曾经的一家和乐变成了现如今孤苦无依的局面,饶是顾弘文心里也一阵的凄凉! 医院病房内的白色墙壁更是将这种凄凉突显无疑,顾弘文再也不能够忍受这样的生活,索性决定出院! “老爷……” “现在,立刻,马上去帮我办出院手续!”顾弘文不容秦管家有任何的拒绝,强势的开口! 秦管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T市古董拍卖会投标主厅 因着这场古董拍卖会早就已经做起了宣传,所以今日投标主厅内众多商界人士,古董爱好者与收藏家均是齐聚一堂,奢华的会场内部早已经排列好了座位的主次顺序,只等待着众位宾客到场。 现在的安保人员严格的守护着会场的秩序,媒体记者被挡在外面,没有丝毫被放行的可能。 顾泽恺与林盛夏一同到达会场的时候,瞬间掀起了会场外媒体记者采访的一个小高潮,闪光灯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 现如今这对夫妻的任何消息都轻易能够登上热点新闻排行榜,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可惜还不等他们提问,顾泽恺的保镖影已经面无表情的将记者阻挡在安全距离之外。 元牧阳来到拍卖会现场时,恰好见到顾泽恺轻搂着林盛夏肩膀踏过红毯的情景,高蜓欣长的身躯被银灰色的西装包裹着,有阴霾在他的眼中稍纵即逝。 顾泽恺与林盛夏自然也看到了他,三个人呈现着一种很微妙的姿势站在原处,而这一幕也被现场的媒体记者拍了下来!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顾总,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元牧阳收敛起眼底的阴沉情绪,大方的向着两个人走去。 而这两个年轻的掌舵者聚在一起的画面实属难得! “就是不知道今日你与我一同出现在这里,看上的会不会又是同一样挚宝?”他说这话时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林盛夏姣美脸庞,唇角勾着不经意的薄笑,看在旁人眼中却是温柔缠绵的。 又是同一样挚宝?元牧阳的话被耳尖的媒体听到,极具深意的话语令现场的气氛有些沸腾起来! 顾泽恺眼底一片森冷,有凛冽的肃杀气息从他的骨子里蔓延出来,元牧阳有什么资格跟顾太太沾上关系? 好在这时乔胤同他的女伴长安赶来,将这尴尬的氛围打散,一行四人进入会场。 突然的,林盛夏向投标主厅走去的脚步顿了下来,就连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向着拥挤熙攘的人潮旁看去,黛眉微微浅蹙起,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人的样子。 可当顾泽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时,却只见到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在看什么?”低沉的嗓音响在林盛夏的耳旁,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只见她浅浅的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向着会场里面走去。 而元牧阳,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林盛夏转身离去的背影,在他幽暗的瞳孔当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一直跟在顾弘文身旁的秦管家会在会场内出现并未出乎顾泽恺的预料之外,顾弘文对那尊白玉佛的执着程度从这一点上也能够清楚的表现出来。 在林盛夏的开口邀请之下,秦管家来到他们所座的贵宾席。 今日的秦管家一如他往常的打扮,英伦管家的装扮与梳在脑后的发均是表现出他的一丝不苟,背脊挺直的坐在一旁,与其他四人的气氛格格不入。 顾泽恺与乔胤低声的交谈着什么,只等待着拍卖会正式的开始,而四周座位落座的皆是T市有头有脸的政商界人士。 元牧阳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座位处,不知是人为安排还是巧合,他的座位恰好就在林盛夏这桌的旁边。 秦管家的眼神从元牧阳出现开始便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直到元牧阳越发的靠近。 哐当一声,原本被管家攥紧在手里的玻璃杯重重的摔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秦管家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无表情的将倒在桌子上的玻璃杯扶起,早有侍者走了过来沉默的收拾着残局。 顾泽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秦管家,在他的印象当中秦管家做事一丝不苟,从来不会有这样失态的表现,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很明显林盛夏与他有相同的感觉,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淡淡的相视而笑,尽管心里有疑问但却并未惊动任何人。 元牧阳缓缓落座,银灰色西装纽扣全部敞开露出里面的深色衬衫,修长手指随意的摆弄着侍者递过来的拍卖会清单,很明显心思并没有放在那上面。 被他竖起的拍卖会清单边沿那双幽深的眼眸静默的落在林盛夏姣美纤瘦的侧影上,不过才隔着相当短的距离,元牧阳这桌的形单影只与旁边那桌形成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其实秦管家的视线也会若有似无的落在元牧阳的脸上,他遍布着皱纹的手指有下没下的摩挲着刚被他打翻的玻璃杯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表情有些暗淡。 或许是元牧阳的注视太过于明目张胆,顾泽恺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英俊的五官轮廓透着异常危险的冷芒。 林盛夏见此情形只是平静的伸出略显凉意的手指盖在他的手背上,动作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你刚才在看什么?”顾泽恺低沉的嗓音响起,健硕的身躯倾身向前,涔薄的唇角勾着宠溺的浅笑,林盛夏一怔,随后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在走红毯时见到的人影。 “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奇怪的记者,就是唯一一个穿中山装的那个长者。”之前林盛夏曾想尽千方百计调查当年那场令自己母亲同顾泽恺父亲殒命的那场大火的真相,而那个记者便是她接触过的人之一。 顾泽恺侧过头用眼神示意保镖影,后者颔首后转身向着会场外走去。 很快,影就已经将那名记者带了进来,老者今日穿的很讲究,旧时的中山装着身,与拍卖会场内的气氛格格不入,不过沉浸在竞价氛围内的众人并未过多注意。 秦管家视线的余光依旧停留在元牧阳的身上,直到身旁有道暗影坐下,这才回过神来,当两个人视线相互对视时的瞬间,两人均是愣了片刻,错愕的表情稍纵即逝。 “上次见面匆忙,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您的名字。”林盛夏淡淡的开了口,脸上一片从容,眼神凝视着老者,并未让人产生任何的压迫。 “郭南。”他慢慢开了口,从刚才那名保镖在人群里找到自己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他也是为了白玉佛来的,有生之年能够再度见到,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在乎。 “没想到郭老记者对拍卖会也有兴趣,看你的样子,也是为了白玉佛来的?这倒令我有些好奇这玉佛原来的主人是谁了。”林盛夏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拍卖会宣传册上,页面仅仅停留在玉佛那张。 秦管家握着玻璃杯的手不着痕迹的动了下,早已不如年轻人清明的眼神落在郭南的脸上,不过是一眼,却瞬间涌出复杂。 “当年T市里最有名的教授,苏庆之!”郭南并没有让林盛夏等太久,很快便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很明显也与顾泽恺之前的说辞相符合,当时顾泽恺对她说这尊玉佛原来的持有者是T市的一个老教授,他死了之后这尊玉佛被转手卖过好几次。 “看来这位苏庆之教授与您颇有渊源。”林盛夏轻笑拨动着面前饮品的吸管,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常,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尊白玉佛能够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绝对不简单。 “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够给我讲讲呢?权当是我将您带入会场的报酬!” 反手将拍卖册盖在桌面上,林盛夏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时间还早,听个故事了解下玉佛的背景绰绰有余! 第138章真相,触目惊心(4) “苏庆之教授是我的老师,当年在T市他是最著名的中文系教授,他所著的论文获得了许多国家级的奖项,这在那个时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能够师从苏教授,是我郭南的荣幸!” 郭南的中山装前还插着根老旧的钢笔,尾端已经有些泛白足以可见时间有多久远,他一边说着手将钢笔抽出放在手里细细端详着,从他的动作里林盛夏不难猜出这钢笔就是苏庆之送给他的。 “教授性子很古怪不善与人交际,街坊四邻都盛传他家里藏着值钱的宝贝,并且越传越凶。我们两人算起来更像是忘年交,苏教授知我家境贫寒时不时就会带我回家请我吃饭,有次他喝的高兴了将这尊被别人传的沸沸扬扬的值钱宝贝拿给我看,就是这白玉佛!其实真的说起来,这东西虽然值钱但也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离奇,不过人云亦云,添油加醋之下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T市里有名的古董商天天登门来拜访,要求苏教授将宝贝转给他们!” 郭南说到这里时嘴角忍不住的勾起讽刺的笑容,像是真的感觉很可笑,眼角的皱纹随着他的动作明显突出。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郭南的话彻底挑起了林盛夏的兴趣,她单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指尖抵在下巴处,姣美的脸上满满的兴味。 “苏庆之教授年逾四十才有了个女儿,并且教授的妻子生产时出血过世,自然将孩子视作掌上明珠疼爱有加,可偏偏就是这掌上明珠在老师的心口狠狠的捅了一刀!” 如果说刚才说到苏庆之的教导时郭南的表情是怀念的,那么在说到教授女儿时,他的语调却又转为了惋惜与遗憾。 顾泽恺阒黑的眼瞳落在他的脸上,似乎也在等待着郭南继续说下去,单手执起高脚杯,轻轻的晃动着,酒红色的液体随之摇晃波动。 “她女儿做了什么?”就连一直沉浸在新奇游戏里的长安也忍不住疑惑的侧过头来看向郭南,手里的叫价牌被她随意的扔到桌面上,双手撑在下巴上沁水的眼睛明亮着。 “她未婚怀了孕,教授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气之下病倒了,他求她跟外面那个男人分手,可她早已经被迷了心智又如何愿意?弄到最后索性离家出走,再也没有了音信!” “老师的女儿离家出走之后,老师将从她出生便埋下的女儿红挖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将里面的酒倒入到水槽里……那一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说到这里,郭南叹了口气,手指不由的轻抚着画册上的白玉佛,似乎是在缅怀着故人。 林盛夏没想到故事竟然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不已,视作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未婚怀孕,最后甚至为了男人离家出走,恐怕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够接受。 “教授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可这样的寻找算起来也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 郭南的眼神落在展台上,此时那上面正在展出一件钻石项链,贵宾席上的人在纷纷竞拍,那昂贵的数字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是教授出事了吗?”林盛夏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她同样是孩子的母亲,如果不是有不可抗拒的外力,是绝对不会放弃寻找的。 郭南闻言终是抬起头来看了她,瞳孔里带着微颤。 “是!苏教授的家里被不法的匪徒闯入,警察事后调查说苏教授太在意白玉佛,争夺过程中被匪徒刺中,失血过多而亡,一直到破案白玉佛的去向都成迷!直到我做了记者之后,无意当中在黑市了解到它的去向,原来多年前它早已经被外地的买家收购!”今日郭南来到这里并未指望能够将白玉佛买回去,事实上也买不起,他只是想要在来见见那尊白玉佛,见见就好! “那……苏教授的女儿呢?一直到他死后都没有出现过吗?”林盛夏心底一颤,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郭南好半天没有说话,先是摇了摇头,随后才又开了口。 “教授的女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话音落下,好半天没有人开口说话。 “苏教授的女儿叫什么?”林盛夏还来不及开口,顾泽恺低沉的声音却响起在她耳边。 “苏……”郭南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坐在旁边的秦管家却突然开了口。 “马上就轮到白玉佛的拍卖了。”秦管家的出声打破了之前平和的气氛,时间在他们聊天的过程里不知不觉的过去,的确白玉佛的拍卖很快就要开始了。 身着中山装的郭南瞬间挺直了背脊,神情紧张的盯着拍卖会的展台,而林盛夏平静清明的眼神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落在秦管家的脸上。 秦管家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打量着,让人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拍卖会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可就算那玉佛对元老有不同的意义,元牧阳又怎么可能会跟林盛夏抢呢? 元家别墅内 元霑焦急万分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遍布皱纹松弛的手指紧攥着黑色龙头拐杖之上,他等了那么长时间无非就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刻! 当初这玉佛可是自己和顾弘文拿命换回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尊玉佛他也不会坐牢,如果自己没有坐牢的话他也就不会被打断了命根子,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呼啸的引擎声在别墅前响起,元霑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外面,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惊到了坐在一旁神游的苏云玉,下意识的跟着元霑站起身来。 很快,停好车的元牧阳从外面走了进来,门打开的瞬间,元霑已经迎了过去,嘴角的笑意在见到元牧阳空落落的手心时戛然而止,眼底的喜悦也随之变成了阴霾! “东西呢?玉佛呢?”元霑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左手压在右手上撑着拐杖,不难看出他在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元牧阳安静的抬起头来慢慢的凝视着元霑的脸,这张犹如噩梦一样存在在自己生命当中的脸,见到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模样,他的心里竟说不出的畅快! “我问你玉佛呢!”元霑咆哮的声音带出几点飞沫,令苏云玉猛然间回过神来。 “云玉,你给我上楼!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下来!”那嗓音竟像是从嗓子口挤出来一般压抑难听,苏云玉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着楼梯上疾步走去。玉绒置线尊。 很快,大厅里只剩下元霑与元牧阳,他们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因着愤怒元霑的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着。 “顾泽恺与林盛夏也在那里,我没有拍到……”元牧阳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元霑便已经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朝着他的头顶砸去,尖锐的边角瞬间将元牧阳额角划过,有殷红血液顺着额边滑落下来! “狗东西,你这个狗东西!小畜生!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元霑的希望落空,所有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元牧阳的身上,后者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的接受着所谓的惩罚。 元牧阳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起林盛夏与顾泽恺在一起的模样,涔薄的唇角缓缓泛着苦笑…… 他的确就是个没人注意的小畜生……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元双手撑在龙头拐杖之上,浑浊的眼白部分布满着狰狞的红血丝,就连松弛皮肤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他是真的气得极了,原本以为笃定会到手的东西就这样到了顾家人的手里,元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这样林盛夏就能高看你一眼!我告诉你,在她眼里你就是个麻烦就是个垃圾,避之唯恐不及!如果不是留着你的命还有用,你以为我会轻易饶了你?” 元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手指,咔哒咔哒的骨节声响刺耳,表情里满满都是戾气,他扔下那句话之后陡然间的沉默着,最后却又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那模样令元牧阳莫名不安。 “这是个好机会!好机会啊……”独属于老者的沙哑声音响起,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用力的关系,表情略显狰狞。 元的眼神慢慢落在元牧阳的脸上,在看到他嘴角滑下的血红时表情微顿,神经质的笑却未曾有半点停歇,手指缓缓的落到元牧阳唇角的位置,用着狠劲的力道将那刺目的红擦拭干净。 “顾老头欠我那么多,今天晚上多少让他偿还些,让我高兴高兴,也算是我没得到玉佛的补偿!” 元霑的脚还压在元牧阳的五指上,擦完了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元牧阳的侧脸上,随后将高大的身形倚靠在沙发椅背上,从保镖手中接过纸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指腹上的血,眼底寒凉。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今天晚上顾泽恺就会把东西送给顾老头,像是这么孝顺的孙子就连我都要感动了……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去了,情况会变成何种样子?” 顾弘文,你可别怪我,不过自己种的孽,早晚要自己承受!你欠我的,也要慢慢的来偿还才可以…… 夜晚降临,几道雕花铁门逐一打开,顾泽恺的面色从离开家门时就没有变过,此时进到了老宅的范围,更是严肃。 顾弘文刚一下楼,原本还算是愉悦的气氛稍显凝。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顾允儿嘴角的笑僵硬了下,反观顾泽恺却依旧面沉如水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处。 顾弘文在秦管家的搀扶之下缓缓下了楼梯,谢青鸽眉心不自觉的蹙起,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而这一幕同样收于林盛夏的眼中,叹了口气,反倒是林盛夏率先站起身来向着顾弘文的方向走去。 第139章真相,触目惊心(5) “顾爷爷,泽恺知道你对那尊白玉佛特别的上心,恰逢您寿辰就要到了,我和泽恺特意拍下今晚给您送来!” 林盛夏的话恰逢给了顾弘文一个台阶,原本刚才下楼来时被那气氛排斥在外的阴郁情绪多少淡了些,撑着拐杖坐在了沙发主位上,而茶几上所放置的便是那尊被包装好的白玉佛。乎人淮与进。 当顾弘文的眼神落在那上面的瞬间,情绪很明显的激动起来,就连撑在拐杖上的手都微微颤抖着,就连谢青鸽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顾弘文这种发自内心的情绪波动了。 “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还能见到它!”顾弘文的声音尽管很轻,可还是传进了林盛夏的耳中,她清润的眼瞳划过暗芒,苏教授的故事的再度浮现在脑海当中。 “顾爷爷曾经也在苏庆之教授那里见过这尊玉佛吗?”冷不丁的,从林盛夏的口中冒出来这么一句,原本打开锦盒刚刚将玉佛拿出来的顾弘文心头一惊,失手差点就要将玉佛摔到茶几上! 千钧一发之际林盛夏伸手接住,饶是她再怎么冷静,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心跳陡然加速了几拍,好在这尊在拍卖会过后哄抬到两千万美金的玉佛没有砸在他们手里。 “你怎么知道苏庆之这个名字的?” 或许是顾弘文的表情太过于凝重,林盛夏不着痕迹的与顾泽恺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回答。 “拍卖之前我们曾经简单的了解过这玉佛的来历,知道它原本属于T市一个很有名的教授,名为苏庆之,不过后来因为这玉佛的关系,教授被不法匪徒盯上被刺身亡于家中!” 林盛夏并没有说出郭南的名字,虽然有可能秦管家已经将这事告诉了顾弘文,谢青鸽原本在见到玉佛时的淡淡喜悦也因为林盛夏所说的话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心。 谢青鸽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尊玉佛的来历是如此的凶煞,想要抚摸玉佛的手转了弯又重新置于膝头。 “好了,吃饭之前说那些血腥的事情做什么!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谢青鸽伸出手,面无表情的容妈顺势走到她身旁。 顾泽恺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从顾弘文的脸上移开,而顾弘文在听到林盛夏说起最后那句的时候瞳孔倏然收紧了片刻的表现自然也收进了他的眼底。 这不寻常的反应多少令顾泽恺心中有了疑惑,不过谢青鸽的出声适时的打断了这一切,顾弘文的表情也瞬间恢复了正常。 顾允儿一听到吃饭的消息立马兴高采烈的站了起来,眼神灵动的看向林盛夏暗示她跟自己一起去卫生间,秦管家刚想要上前一步将白玉佛收好,谢青鸽也在容妈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气氛较之刚才和谐了不少,可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却令这气氛戛然而止! 一群黑衣保镖率先闯了进来,惊得顾允儿手指一阵冰凉,慌乱的握住了林盛夏的手,报警设备全面启动,刺耳的警鸣声与受惊的佣人尖叫声混杂到一起。 顾泽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挡在了林盛夏与顾允儿的前面,鹰隼般的深眸微眯着,危险的看着来人。 “我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老顾这是在帮自己庆祝玉佛到手是吗?”伴随着声音响起,保镖在中间让开一条道,元霑撑着拐杖缓缓的走了进来,那表情说不出来的惬意,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 谢青鸽突然觉得手臂一阵不受控制的哆嗦,低头一看竟是容妈的手不断在颤抖,她只当那是她在害怕,并未在意。 顾弘文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闯入到老宅内的不速之客,眼底的情绪很显然是不悦的。 “一家人在一起乐乐呵呵的多好!看的我都忍不住的嫉妒你,只可惜你儿子去世的太早,不然现如今儿孙满堂齐聚在这里该多幸福!” 元霑漫不经心站在原处,左手交叠在右手之上压住拐杖上的龙头,这话音刚落,谢青鸽脸色就很是难看了起来,谁都知道顾宿廷的意外离世是他们家不能提及的伤痛,他故意的! 察觉到顾泽恺那边的凌厉气势,元霑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投了过去,嘴角勾着讽刺的笑,丝毫不加任何的掩饰,就像是刻意要让顾泽恺看到,要让顾家所有人都看到似的! “老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顾弘文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口里硬挤出来似的,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明白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可顾弘文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接闯到自己家里来! “我想要干什么?我想要什么东西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那尊白玉佛应该是属于我的!” 尽管上了年纪,可元霑的眼神依旧如同刀子般直射向顾弘文。 “你们都下去。”顾弘文的背影僵直,许久对着角落中因着害怕凑到一起的佣人开口,很快,偌大的大厅里除却保镖之外就没再有外人。 顾泽恺冷眼凝视着元霑,高大的身形将林盛夏与顾允儿罩住,阴鸷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此时的顾泽恺更像是一头蛰伏着的野兽,全身上下都透着威慑,叫人无法靠近。 “元老,我想你应该知道私闯民宅的后果!”顾泽恺声音森冷,伴随着报警设备的全面启动,保镖也早已经全部就位,在他的声音刚响起的片刻早已经将元霑所带来的包围住。 两方人马对峙着,均是黑衣裹身的打扮,无声之中两拨人马似乎都有些按耐不住,只等待着一声令下,大干一场。 尽管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团团围住,但是元霑很明显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到了他这个年纪,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多了几分的处事不惊,更何况今天他敢来就自然准备好了全身而退的筹码! 元霑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泽恺英俊的脸,整个大厅里的紧张气氛他全然的视而不见。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的向着黑色真皮沙发走去,眼神环顾一周之后未在任何人脸上多做停留,唇边却扬起了讥讽的笑意。 “我不过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只要东西到手了,我自然就离开了。”元霑阴郁的眼神落在自己带来的保镖身上,秦管家还没来及拿走保管的白玉佛依旧放在原处。 玉佛是死物,可正是这死物此时却成为了众人争夺的目标,元霑的保镖刚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保持着高度警惕状态的老宅保镖挡住,谁也别想妄图靠近一步。 林盛夏姣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顾允儿因着惊慌手指冰凉,死死攥紧了林盛夏的手臂,而此时全然敞开着的别墅大门外突然出现了抹暗影。 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元牧阳额前凌乱的发将他的眼眸全然遮住,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些许肌理。 元霑似乎对元牧阳的出现并不意外,略显浑浊的眼瞳旋即又看向林盛夏所站的方向,她就安静的站在那里,那种被历练打磨的精细韵致,那是同龄女子无法轻易学来的气质。 “元霑,你以为我真的会一再退让?你以为我会任你无法无天的胡来?”顾弘文嗓口含痰,就连说话声都是嘶哑的,却极为用力,像是发泄心底的不满! “容妈,麻烦你先带奶奶和允儿上楼休息一下。”凭着直觉,林盛夏认为接下来的事情将会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元老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耐人寻味,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他又如何敢闯进来! 谢青鸽年龄毕竟大了,万一元老真的说了些什么刺激到她,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盛夏姐……”顾允儿眼底划过担心,她刚才看到那些保镖的腰间都鼓囊囊的,就像是带着枪似的,这样的念头一经浮现心头便令她心底发颤,她不想上楼,她最重要的亲人都在这里! “允儿,听话,上楼陪着奶奶!楼下有我和你大哥,不会有事的!”林盛夏温热的掌心盖在顾允儿冰凉的手背上,她的语调依旧如同平日里的冷静,多少平抚了顾允儿不安的心。 待到两人上了楼,林盛夏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向顾泽恺身旁,与顾家的不速之客处在对立的那端,而这不速之客当中自然是包括元牧阳的。 将这幕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元牧阳自来到这里视线便再也没有从林盛夏的身上移开,专心却又麻木的站在元霑的旁边,更像是个巨型的傀儡,四肢各部位的线都被元霑牵动着。 “顾弘文,别他妈给我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现在人模人样的是不是早已经将当初的自己给忘了?一再退让?无法无天?你把你自己形容的好像是个受害者似的!那我呢!我所受的那些罪又怎么算?我要跟你怎么算的清?”元霑的声音很阴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怨毒,只是很快的他却又笑出了声音。 “不过不着急,今天晚上我们有的是时间,玉佛的事情我们稍后解决,我现在有话要先对林家这丫头讲讲。” 这话题转移之迅速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尤其是顾弘文在听到这话时蓦然的蹙起眉头,林盛夏更是如此,她跟元老交情不深,他有什么话还要先对自己讲讲? 顾泽恺线条分明的轮廓此时如同刀割般锋利绷紧,从元老闯入到别墅内的瞬间,好似有种压抑的氛围环绕在每个人的身边。 “我们家的牧阳可真的对你是情深意重,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丫头你狠心的连半点机会都不给他……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如果没有我们家牧阳,你又如何能够同顾泽恺春风一度呢?” 第140章真相,触目惊心(6) 如果说元霑前半部分的话语还能够让林盛夏保持冷静的面色,可当话语转到后半部分时林盛夏清明的眼底逐渐浮现出疑惑。 什么叫做没有他们家牧阳,她又如何能够同顾泽恺春风一度?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泽恺却比林盛夏率先的领悟了其中的深意,他目光如炬的投射向站在元霑身旁的元牧阳,那种强烈的威慑感叫人无法忽略,四周静悄悄的,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回响声都能听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盛夏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甚至跟她往日里清冷淡然的语调截然不同,尽管她的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冷锐的眼神却自动的落在了元牧阳的脸上! “林丫头,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既然你听不懂那我索性翻译成白话告诉你……”元霑唇角勾着邪妄的笑,似乎没有注意到站在沙发旁的元牧阳越来越绷紧的肌肉。 顾弘文疑惑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游移着,似乎并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状况,怎么说着说着话题从白玉佛转到了春风一度上? “够了!不要说了!”元牧阳目光当中渐渐渗透出深深的懊恼与痛苦,而那情绪清晰的被林盛夏捕捉清楚,她纤细的手指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不受控制的泛冷! “当初在豪庭酒店下药给你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元霑的声音紧接在元牧阳之后,像是要撕毁掉他所有无形的伪装,要让这个男人在林盛夏面前无所遁形,将那肮脏的隐晦的一切都揭露出来。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元牧阳,不由自主的向着他的方向走去,手心却随着她每一步彻底凉透,见她有所动作,元家的保镖似乎想要上前,却被元霑的一个手势给阻挡住! 顾泽恺身体两侧的大掌陡然间攥紧,背脊绷得紧紧的,犀利的眼神中有冰冷狠戾,铮亮的真皮皮鞋刚刚迈开步子,林盛夏削瘦的身形却倏然的转过身来看着他。 “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林盛夏的声音很平静,出乎元霑意料之外的平静,微挑起眉头,他不禁兴味盎然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顾泽恺依言果然没有在向前,只是眼神却从未在她削瘦的背影上移开,他们两人纠结的婚姻开始于混乱一夜,而林盛夏因为这阴差阳错的一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愤怒? “是真的吗?那天给我下药的人是你?”她已经走到了元牧阳的面前,清冷明亮的眼眸如元牧阳所希望的那样此时全然只有他一人。 元牧阳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起来,他眼神哀戚的低头看着这个求而不得的女人! 他是真的错了,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贪念想要独占温暖,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被老东西利用,那么林盛夏也就不会承受之后的那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是我……”元牧阳不知道自己到底沉默了多长的时间,可他终于还是干涩的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 啪的一声,一记巴掌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扇的丝毫没留情,力道之大瞬间就让元牧阳的脸偏侧了过去! 林盛夏因着强忍愤怒紧咬着下唇,手心里阵阵发麻,却眸光却依旧是冷锐的。 “为什么给我下药?”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开口抛出,林盛夏蓦然的攥紧发麻掌心,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视线里自己现在是何种形象。 元牧阳的脸微侧,脸颊处的疼痛几乎令他麻木着,跟元霑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不同,那巴掌是林盛夏打的,她眼底的清冷令他心头一阵的惶恐,说不出来的恐惧! “我想要独占你,我想要拥有你……”尽管从未拥有,可元牧阳还是会怕彻底的失去,就连声音都不由的急促了起来。 啪的第二声,林盛夏抬手使劲全力再度狠狠的挥出一巴掌,他以为就算是他用卑劣的手段下药跟她发生了关系,她就会高看他一眼吗? 不!如果不是出于爱的理由,就算他硬绑自己在身边,她也绝对不会动摇! “你想要独占我?你想要拥有我?那么恭喜你……你用你的方法把我和顾泽恺联系到了一起!我应该要好好的谢谢你不是吗?” 林盛夏冷笑一声,她知道怎样的话语能够刺痛人心,自从苏暖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她已经收敛了太多的锋芒,可今日因为元牧阳彻底的破功! 元牧阳的脸色瞬间刷白了起来,就算是被元霑处罚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现如今他只觉得脑袋里空白一片耳边嗡嗡作响。 “林丫头,你可真懂得怎么伤人心,只可惜你这两巴掌打的可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脸!” 元霑的脸上丝毫没有自己孙儿被打的不悦,他甚至在唇角勾起了耐心寻味的笑容,布满皱纹的手随意的扔出个木盒在茶几上,元牧阳漆黑眼瞳瞬间收紧! 林盛夏缓缓的侧身将视线落到大厅内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身上,他用着看好戏的眼神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而顾泽恺目光阴冷,缓步走到林盛夏的身旁大掌紧箍在她的腰上,深谙的瞳孔里划过心疼。 “不准备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吗?这可是牧阳这么多年来一直随身所带的东西,跟你有关的东西……” 那木盒精致极了,就那样安静的被仍在茶几上,元霑的声音如同是诱夏娃犯罪的蛇,令林盛夏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元牧阳突然疯了似的冲过去,可元霑就像是早就算计到了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抬起拐杖在他伸手抢夺之前令保镖挡住他的去路。 顾泽恺倨傲的背脊绷紧,比林盛夏更快的将木盒握在手中,木盒不沉如是他在没打开之前也猜不到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只是在听闻元霑所说里面装的是跟顾太太有关的东西,他满心沉重。 “顾泽恺不准打开!你不准碰……”元牧阳被保镖架着,声音撕裂,那是属于他和林盛夏的秘密,没有人能够玷污! 顾弘文与秦管家站在一旁,元霑的视线与之相互对视着,嘴角的笑顿时令顾弘文心惊,顾弘文根本就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他知道元霑一定有后招在等待着他! 顾泽恺却像是没听到,径直的将木盒的盖子推开,里面的物事刚一落入他眼底,面无表情的脸庞顿显铁青,英俊的轮廓绷紧到接近扭曲。 因着角度的关系林盛夏并不能清楚的看到木盒内是什么,只是见元牧阳这么的在意,而顾泽恺的表现又是这么诡异,她忍不住的伸出手想要从顾泽恺那接过。 顾泽恺却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她,握紧木盒的力道未松懈半分,可最后他终究还是松了手,任由林盛夏接了过去。 没有丝毫光泽的十个指甲安静的躺在里面,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与裂纹,边沿的泥土经过这么多年都依旧保留在上面,待林盛夏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忍不住的手一抖。 只听到哐当一声,木盒坠落在坚实的地板上,指甲散落一地,溅起细微的灰尘,落在每个人的心上! 在见到那些指甲时,林盛夏的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片刻,她就那样沉默的站在原地过往的噩梦一幕幕浮现,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自己被活埋的场景里,至于她是怎么被挖出来怎么活下去的…… 看来元牧阳能够给她答案! “是我救了你,是我把你挖出来的,我还杀了那四个畜生……把你的指甲找回来!盛夏,你救了顾泽恺,而我救了你……” 那些阴暗肮脏而又龌龊的往事,那四个人对他做过什么,元牧阳一边庆幸着当时林盛夏处于昏迷中,一边却也因为她压根不记得而痛苦! 顾弘文听到这里表情蓦然的一僵,刚才元牧阳说盛夏救了泽恺,而他救了盛夏?当年救了泽恺的不是苏暖吗?怎么会变成林家这丫头? 元霑将顾弘文异常的表现看在眼底,阴霾渐渐弥漫在他的瞳孔当中,那浑浊的眼球因着仇恨却平添了几许的精神! 饶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可是林盛夏却从未像是今天这样,心情大起大落,找不到一个依附点,手指冰凉刺骨,此时竟说不清对元牧阳是什么情绪! 顾泽恺心里一样复杂,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的那场绑架案早已经将他们三个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可他想的更为深远,那里地方偏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情感大剧,看的人是热泪盈眶的!”元霑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掌心,稀稀拉拉的声响令顾弘文抿了下唇,秦管家的眼底划过莫名的紧张,就连搀扶着顾弘文的手都攥紧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顾泽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以着冷沉的语调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元牧阳。 元牧阳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以沉默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牧阳不说,那就由我来替他回答,他会出现是因为……那场绑架案里的第五个绑匪!”元霑所说的话犹如响雷,瞬间炸开在众人耳边! 哐当……哗啦……的声音骤然响起,紧跟在元的声音之后,让还未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的众人吓了一跳。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狂风,原本楼梯处拐角通风用敞开的两扇玻璃窗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给撞碎,破碎的玻璃溅落在坚实的地板上,在水晶灯柔和的光晕下折射着碎裂的光芒。 “不可能!当时绑架我的从头到尾只有四个人!我不会记错的!”顾泽恺目光阴沉的望向元,森冷地开口。 第141章真相,触目惊心(7) 元霑讽刺的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还摇着头,他状似无意的将手交叠在龙头拐杖之上,外面呼啸的风着实令人心头打着寒颤。 “你没有见到不代表不存在,如果我告诉你说我就是那第五个绑匪你会如何?”老人独有的沙哑嗓音响起在偌大的大厅内,此话一出不仅仅是顾泽恺林盛夏震惊了,就连秦管家也瞪大了眼! 顾泽恺倨傲的背脊彻底冰冷僵硬起来,鹰隼般的眼瞳渐渐像是被熊熊烈火团绕,眼白的部分猩红一片,不过是一个手势,被他安排在顾家老宅里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轻易制服了元带来的人马! 情势突变,可尽管如此元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惧怕的情绪,他依旧勾着那讽刺的笑容,面容再平静不过的看着顾泽恺,表情里没有丝毫的害怕。 “关于你这场绑架案的法律追诉期还没有过,你当然可以把我送去警局,但是你不妨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 元霑的语速并不快,他很满意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停驻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不紧不慢的从随身的口袋里将几张照片拿出来,扔到桌子上,那泛黄的照片顾泽恺不用看都可以知道是什么内容! “哦,忘了问你了,收到当年照片的感觉是不是很微妙?”泛黄照片凌乱散落,顾泽恺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张合了几次,似在压抑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 从元霑开口的那瞬间林盛夏的表情便沉冷到极致,因着楼梯处窗户破碎的关系,有冷冽的风对流而过,将她柔软的发吹得凌乱,照片也随之被吹落在地,有张恰好落在她脚尖前的地毯上。 顾弘文心头一紧,原来将当年绑架案照片透漏给媒体的竟然是元霑,他真是所谓的第五个绑匪? “还不错,至少它提醒了我当年曾经受过怎样的罪!”薄唇微启的瞬间,那支离破碎的过往令顾泽恺的眼底陡然浮现出杀气。 “你可不要怪我,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可惜我的兄弟们没得到想要的货款,那堆烂报纸可真是让你吃尽了苦头!” 元霑背脊倚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闲适的模样丝毫没有紧张,他更像是在讲着一个故事,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故事的参与者,仅此而已。 林盛夏沉默的视线在元脸上游移着,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看来他并没有撒谎,可就算是如此他都没有半点面对受害者的愧疚,她的眼神很冷,冷的像是结了霜! “你刚才说货款却没有用到赎金这个词,我可不可以理解,那赎金也是你们所收钱财的一部分?”尽管是在这样的时刻,林盛夏也丝毫没有忘却理智,她敏感的捕捉到元霑话语里的漏洞,声音冷冽。 此话一出,就连元霑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盛夏仅凭着简单的两个字就找到了重点,半响没有说话。 而元霑的表现顿时令林盛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顾泽恺脸上,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当年的事情就多了种可能! “别那么心急,我又跑不了,你们要是想把我送去警局,先要听我把话都说完再做决定!其实整件事情我们要先从顾泽恺被绑架之前顾氏陷入的那次危机说起!” 元霑的声音很低沉,花白的发偶尔被风吹过,他将过去的那些事情慢慢道来。 在顾泽恺被绑架之前,顾氏曾经遇到过一次特别重大的危机,T市几大上市企业均是发现有商业间谍潜入到内部窃取机密信息,公司内部运作也因为此事受到重创,而所有的证据均表明这件事情的幕后操控为顾氏集团,一时之间商业罪案调查科也紧跟着介入调查,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调查时间过长,再加上有心人士从中推波助澜顾氏岌岌可危。 此事被曝光之后影响了整个股市,新一轮的金融风暴就此刮起,伴随着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介入就连当地的检察院也开始彻查顾氏的资金渠道,顾氏举步维艰作为当时顾氏总裁的顾弘文自然也是焦头烂额,生意场上的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顾弘文不介意用什么手段,所以很多生意油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也在所难免,这也同样给调查机构增加了调查难度。 而顾氏的风波愈演愈烈,商业犯罪案一经被牵扯,股票紧跟着大跌,很多之前就盯紧顾氏的企业趁机开始小幅度的收购市面上流动的股票,接二连三的危机令顾弘文喘都没办法喘气! “其实当时的顾氏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如果那个时候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能够给顾氏一丝缓冲的时间,待到商业罪案调查科将事情全都调查清楚,风波就会慢慢平息!” 元霑说到这句话时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秦管家的脸上,表情里带出蔑视。 “突然有一天,有人来到黑市找到了我当时跟随的老大,他说会付一笔巨款出来,条件是让我们的人演出戏!话已经说到这里,想必你们不会不明白这戏的内容是什么!” 咔哒一声,打火机的红光在刮着凉风的别墅内摇摇曳曳的,只见元点燃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讽的笑容一经挂在唇边便再也没有退下去。 “找人绑架我,用来转移公众的注意力!”顾泽恺说这话的瞬间猛地用结实的大拳重重的砸向茶几镜面,通透不染尘埃的脆薄玻璃崩裂开来,他凶狠的眼神却从未在元的脸上移开。 林盛夏甚至还来不及阻止,只见有鲜血顺着他手背蔓延了出来,沿着修长的五指汇成红线,很快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血砸在地板上,在深咖色的地板上晕染了开来。 “没错,找我们的人绑架你,目的用来转移公众的注意力,那人先付了三百万做了订金,他说剩下的钱会随着赎金一起给我们,多出来的权当给兄弟们做跑路费,前提是要保证你的安全!” 白色的烟圈在唇边吞吐着,血腥的味道混杂着烟草味并不好闻,元笑的格外灿烂,而他也是大厅里所有当事人中最轻松的一个! “兄弟们可是买了命的做这单生意,你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刚开始他们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如果不是后来雇主的电话打不通,兄弟们也不会着急,再加上赎金送来时并未按照约定好的交易,后来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林家丫头竟然会出现将你带走!”那个时候的他因着小畜生偷偷逃走,一直都在树林里寻找着他,跟兄弟们也只用电话联系,从头到尾他没有露过面,更何况那四个人死了之后所有人都顺理成章的认为绑匪只有四个,他也将错就错。 照片也是之前拍好在相机里的,没想到时隔那么久之后竟然又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你被绑架的消息登上了各个版面的头条,公众的注意力顺利被转移,利用这些新闻来博取同情争取调查时间,如意算盘打的真好!事情的确也如预料的那样,商业罪案调查科找不到任何犯罪的证据,资金渠道也完全没有问题,一场原本就要让顾氏破产的危机,就此风平浪静!真的步步算计,处处惊心,当然这些我都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如此生动的一课叫我彻底懂得了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元霑的视线在秦管家与顾弘文之间游移着,表现的却决不明显,在他的心里忍不住的要为元牧阳拍手,如果不是因为他对林盛夏的情谊,将白玉佛让给了顾家人,自己也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来揭穿当年的真相,不过今天他来这里只是收了个利息而已,他们两人之间的账哪有这么简单能算的清楚的! 顾泽恺的手依旧在滴滴答答的淌着血,他冰冷彻骨的视线一寸寸的移到站在角落当中的那两位老者,突然之间就那样的笑了,笑容里带了丝凄凉与落寞,甚至……毫不掩饰的脆弱! “顾弘文啊顾弘文,我以为你只对我狠,没想到你对谁都能下得去手!” 元霑单手弹着烟灰,别墅外的风呼啸的刮着,就连玻璃都嗡嗡作响,那讽刺的声音撕开一切表象,鲜血淋漓的…… 顾弘文依旧维持着被秦管家搀扶的姿势,他单手摁压在油亮的拐杖之上,脸颊因着咬紧牙齿的动作颤动着,松弛的眼皮缓缓阖上,似乎有着尘埃落定之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顾弘文大病未愈的面色更为的泛青难看起来,他像是要往前迈一步,可踉跄的脚步虚浮,拐杖也在地板上打了滑,秦管家慌张的扶好他的手臂,额头冒出冷汗。 刚刚弹完烟灰的元将这一幕收入到眼底,唇角讥讽的笑意丝毫未减,自己就是想要看到顾家内讧的样子,他想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亲眼看到顾弘文所在的这个豪门世家,精彩谢幕! “是不是真的?”顾泽恺说话时眼神危险地眯了一下,在经过刚才一瞬的表情外漏后此时回归死寂,就连看向顾弘文的眼神也变得陌生。 薄脆的茶几玻璃碎渣散落一地,有些在顾泽恺凶狠的动作中沾染了点点血迹,或许是顾弘文长时间的沉默,顾泽恺缓慢的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室内拖鞋的底很薄,当顾泽恺踩在那堆碎玻璃上时很容易就被穿透,可他就像是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继续向前走着,血痕被行走的动作拉长,直至来到顾弘文的面前。 第142章真相,触目惊心(8) 林盛夏凝视着顾泽恺的背影,她知道在这个男人心里顾弘文有多么的重要,他这么多年来所做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向顾弘文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想要更多的得到爷爷的关注,因为那是他的家人! 可是到了最后,却被人无情的揭露,当年他身上所受到的每一分痛苦都是他最看重的人因着利益熏心而加注在他的身上的,别说是顾泽恺,就算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而林盛夏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元牧阳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情绪的每一次起伏眸底深邃着。 “是真的吗?”顾泽恺的声音里夹带着血腥的味道,周身的气息压抑黑暗,似要将一切都吞噬,他将自己的脆弱隐藏在最深处不让旁人察觉,视线所及之处让人无法呼吸。 顾弘文没有说话,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在他看着顾泽恺锋利的眼眸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是他商界上的启蒙老师,而自己教会泽恺的第一课便是‘身家利益面前,一切所能利用的东西都可以利用’,可现如今顾弘文在面对着顾泽恺时却尤为的心虚! “少爷,是我的错!是我给老爷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年事已高的秦管家倏然双膝下跪在顾泽恺的面前,那花白的发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凌乱了起来,他的手抓着顾泽恺的裤管,声音颤抖。 “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如果没有顾弘文的同意,你又怎么敢?”元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惹人厌恶! “你给我闭嘴!”顾泽恺突然提高音量,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大厅内空荡的甚至能够听到他低吼的回音,或许是这辈子元都没被小辈这样的喊过,脸上的表情倏然难看了下。 “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从爷爷你的口中得到答案!他说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顾泽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答案,他不过是想要给自己希望,这个他亲手设计的老宅,不是那样的冰冷! 顾弘文粗糙松弛的手似乎想要伸出落在顾泽恺的肩膀之上,不过才短短的时间,老态尽显。 顾泽恺却丝毫没给他这个机会,高大的身形侧身便让那冰凉的手掌落空,那如炬的目光里含着阴戾,执意要让顾弘文给他个清楚的答案! “是真的!元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像是吹满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干瘪了起来,顾弘文的背佝偻了起来,像是突然矮了几分! 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掌蓦然间攥紧,手背的青筋暴起,之前顾泽恺砸过茶几的手,碎玻璃渣也因着他的动作再度深深陷入到皮肉当中,连着骨血的疼! 那尊惹事的白玉佛不知何时被溅上了血,殷红的血点就落在慈祥的玉佛眼部往下的位置,乍一看竟像是玉佛流了血泪,那慈悲的面容依旧饱满丰腴,却因着这抹刺目的红多出了几许悯人的超脱感。 元心底的不悦一转而逝,因着看到顾弘文面临窘境而重新喜悦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将燃尽了的烟头死死的摁入到水晶烟灰缸内,随后转而来到两人的身旁,眼神看也没看还颓然跪在地上的秦管家。 “我实在是不忍心你一直蒙在鼓里,不过现如今在你的面前放着两条路,第一条就是将我送去警局,反正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就算是把牢底坐穿也无所谓,我顶多就算是个协同作案,可你爷爷就不同了,他可算是主谋,如果这样的丑闻被爆出去,爷爷策划将自己孙子绑架,只为平安渡过公司难关的新闻将会铺天盖地,不仅仅是顾氏要面临极大的危机,或许就连你们恺夏都会受到影响!至于第二条路……那就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选择息事宁人,就算是将我们两个人都送进监狱里面你和你林丫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无法弥补,更何况你奶奶和妹妹还不知道!” 元最喜欢煽风点火,更何况事关顾弘文,早在决定揭露当年绑架案的真相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为什么?”顾泽恺将自嘲的笑挂在唇边,退一万步讲,就算顾弘文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自己毕竟是他的孙子不是吗?血缘的联系难道不足以令他的铁石心肠动摇吗? “元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顾弘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头侧向元霑那边,他布满皱纹的脸很平静,似乎没有听到顾泽恺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的元霑是用讽笑的表情来面对顾弘文的对视,那此时在听到他说了些什么之后,脸上那些虚假的情绪退去,眉头处紧紧的皱起,他想要的结果? 今日他顾弘文所面临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恶因,他元霑不过是适时利用,这不是顾弘文最拿手的把戏吗? “我可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苏紫……”元霑突然说出陌生的人名,顾弘文浑浊的眼瞳蓦然的浮现出愧疚与痛苦,虽然一闪而过,但却还是让全场内唯一保有冷静的林盛夏收入眼底。 苏紫?听名字应该是女性,她到底是谁? 能够惹得元老到这个年纪却依旧不忘旧日之仇! “够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那尊白玉佛,你拿走好了!”顾弘文的声音很吃力,松弛额顶上的血管瞬间鼓起,如果不是自己想要重新拿到这尊白玉佛,或许也不会刺激到元。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又能怨得了谁呢? 对元说完那句话,顾弘文脖颈僵硬的转向顾泽恺那边,此时却被他眼底所呈现出来的情绪震住!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想要让警察来逮捕我随便,只是就算是如此我也不后悔当年所下的决定!老秦,你起来,你不用为我犯下错赎罪!” 老者独有的沙哑声音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原本风停了的寂静夜空突然被一道闪电所劈开,轰隆隆的雷鸣随之而来,或许是电压不稳的关系,别墅内的水晶灯明暗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顾泽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会是从自己的亲爷爷口里说出来的,他说就算是如此他也不后悔当年所下的决定?利用他所受的苦来挽救顾氏,他不后悔? 元在听到顾弘文让自己拿走白玉佛的声音时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他不由的向着茶几处走去,而那茶几有一半被顾泽恺刚才粗鲁的动作给砸碎,另外的一半还勉强支撑着那玉佛! 或许元并没有想到,还有另外的一个人比他速度更快的将玉佛稳稳的握在了手中! 林盛夏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她细腻的手指肌肤与白玉在水晶灯的映衬之下更显柔美,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凝视着佛面上沾了血的白玉。 她像是在安静的思考着什么,眼角眉梢间有冷芒稍纵即逝,滑润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冰凉的玉体。 “把玉佛给我!那是属于我的东西!” 元见玉佛落到了林盛夏的手里,浑浊的眼瞳中透着戾气,他压根没有将林盛夏放在眼里,尽管此时在众人的眼里,俏生生站在那的林盛夏,如同雨中莲花般,是这间别墅里最干净的存在。 “你的东西?”林盛夏开了口,平静清冷的语音在空荡的别墅里尤为清冽,她轻刷长睫,将视线落在孤独立于顾弘文面前的顾泽恺,心里很疼,面上却不显分毫。 顾泽恺就像是感应到不同于冰冷四周的温度,缓缓抬起头来隔着旁人与之相互对视着,他似乎想要在唇角勾起薄笑令她心安,可是尝试了好几次均是比哭还难看。 “我佛慈悲,能普度众生,可它却挽救不回我面前这些迷途之人的心,既然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来源于这尊玉佛,那我还留着它做什么?” 林盛夏声音淡淡,话语里却传达出震骇人心的冷,那张足以印入所有人心底的貌美容颜此时透着同顾泽恺般的凌冽! 这个女人本就是强势的,强势到宁肯玉碎也要瓦全,就算是吃亏,她也要让所有人都陪着他们一起痛,这就是她的处事原则,人若犯她,她便杀个片甲不留! “你想要做什么?你别胡来!” 从带着保镖闯入到顾家老宅开始便以着一副惯有高姿态开口的元此时声音里沾着颤抖,他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似乎真的紧张了! 那玉佛是他辛辛苦苦才找回来的,只差一步就可以将它重新握回到手中,可是横空插进来一个林盛夏,并且是他压根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元怎么可能不紧张!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叫嚣着的元,她乌黑的瞳孔内映着顾泽恺的俊美面容,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她下一步将要做的事情,却选择纵容着她的任性。 顾弘文松弛的眼皮缓缓阖上,有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只不过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 元嘶吼着他的保镖命令他们要拦下林盛夏,可那些保镖全都被顾泽恺的人马给控制住,动弹不得! 林盛夏讽刺的看向元,如同是他之前冷讽的看向他们一般,他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就在自己手里,而这价值两千万美金的玉佛…… 就在她这般讥讽的表情里,被那双纤细柔软的玉手高高举过头顶,于众人的视线中,被重重的砸落。 玉佛破碎的声音沉重刺耳,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楼梯口有道人形将所有的喧嚣都收入耳底。 容妈的视线落在旋转楼梯拐角处的那扇被大风撞破的玻璃窗,幽暗的瞳孔漆黑,不知道站在那里在想些什么,灰旧的衣服将她的面色映衬的更为沧桑。 第143章真相,触目惊心(9) “你竟然敢……你怎么敢……”如果说刚进门的元霑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那么此时他面色的灰白绝对能够令人联想起丧家之犬。 那如响尾蛇般的视线紧盯向林盛夏,死死的缠绕着她,像是要将林盛夏细细的脖颈直接搅断般的阴狠毒辣,他接连向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步履僵硬,像是还未曾从刚才的打击当中回过神来。 林盛夏任由他看着,也丝毫不惧怕元霑的视线,这么多年来怎样的怨毒视线自己没有承受过? 甚至到了已经麻木的地步! “我怎么敢?这东西是我和泽恺花钱买回来的,别说是砸了,就算是碾成粉末也跟你没有任何干系!”林盛夏冷冷的开口,不给元霑留半分的情面。 她的目光直直与元霑的视线交汇着,那目光太尖利,太逼人,就算是元霑这样的老江湖,心底也不由的为之一颤! 元牧阳见元霑似是要对林盛夏动手,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挡了过来,眼神里紧张一闪而过,从小留在他心里的阴影实在太沉重,让他不敢直接反抗元霑,可身体的反应却又无比诚实的暴露了他的内心。 比他更快的,却是顾泽恺! 因着之前的种种,顾泽恺棱角分明的轮廓已经到了锐利的地步,他保护性的将林盛夏圈在怀中,之前淌血的大掌血迹早已干涸,绷紧在皮肤之上。 现如今在他的心底,除了顾太太之外,其他都不剩下什么了!那些苦痛的过往从来都是他的顾太太陪伴着自己,无怨无悔不求回报,没有能够伤害她,在这世上没有人!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一个不留!”顾泽恺表情森冷的看向他精挑细选出的保镖,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就连下达的指令都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元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还未曾从失去白玉佛的心痛里回神,转而愤怒的想要咆哮出声。 反观顾弘文却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秦管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他不仅仅犯下了这个错误,他的下跪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可此时,他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可还不等元霑开口,顾泽恺漠然投射过来的阴郁视线令他的心里打了个突,心里知道现在不是惹怒这个年轻人的时候,有的时候沉默的野兽也比出声的更为凶狠。 这样的想着,元霑所有的怒气转而发泄到了挡在自己面前不让他去伤害林盛夏的元牧阳身上,只见元霑布着皱纹的手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力道之大声音之响叫人震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就是要让你看清楚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故意将元牧阳给林盛夏下药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元牧阳看清楚自己在林盛夏心里的位置,他就是要让他绝了念想! 林盛夏纤瘦的身形被顾泽恺结实的手臂环绕着,她眸光复杂的看着元牧阳,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本应该感激他的,在林盛夏的字典里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可元牧阳又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让她不能不去排斥他! 元牧阳什么话也没有说,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只是平静的看向她,哀凉闪过,他只是想要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向往,他只是想要拥有温暖,就算是一点点也心满意足。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而顾泽恺的保镖训练有素的动作着,别墅大门被敞开的瞬间有强烈对流的空气将所有人的头发都吹乱! 雨点砸在大理石雕凿而成的台阶上,噼里啪啦的剧烈声响伴随着土腥味混杂而来,林盛夏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元牧阳,就像是房间里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元牧阳的眼底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黯淡,俊美动人的五官却没有丝毫波动,他推开保镖摁在他肩头的手掌,沉默的向着别墅大门口的方向走去,背影高大寂寥! 林盛夏的发因着对流而过的风四散而起,直到剧烈的关门声砰的响起,她才再度睁开了清润的眼眸,大厅里面很安静,几乎是同时林盛夏清楚的感觉到拥着自己的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 “如果当年我和唐淮南之间让你选个牺牲,你也会选择我对不对?”林盛夏手心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胸口处微颤着,却不似之前刚得知那消息时的激动。 如果不是还有拐杖支撑着他,恐怕顾弘文早已经没了力气,垂下的眼角层层的皱纹呈现出灰败,就连五官的轮廓都跟着模糊起来,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神采。 尽管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可他回应给顾泽恺的却只是沉默,顾弘文没有忘记,现如今的顾氏只能够靠泽恺来帮他保住,他现在只期盼他还能看在自己是他爷爷的面上来原谅他,尽管……可能性渺茫! “真好笑,我用心想要保护的家人竟然就是害我生不如死的元凶!爷爷啊爷爷,你真的是我的好爷爷!”顾泽恺自嘲的笑着,感到无限的疲惫! 林盛夏抬起头的瞬间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顾泽恺的冷静强势被撕裂开一条脆弱的缝隙,她明白这种被家人背叛的疼痛! 当年傅婉仪上门找到自己的母亲,母亲被气到流产,躲在衣柜里的自己从没有像是那么恨过身为父亲的林毅雄,那种被家人背叛的疼是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我不会让警察来逮捕你的,这算是我们爷孙二人的最后一点情分,你养育我教育我我不会忘记,只是从今以后……” 顾泽恺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接下来他所说的事情令他极为痛苦,需要暂时平复下情绪! “只是从今以后……在心里,我顾泽恺的爷爷已经死了!死在当初你利用绑架我转移公众注意力的时候!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紧抿着泛紫的嘴唇,顾弘文倚靠着墙壁,或许是刚才关门的声音太大,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声响,顾允儿先是跑了下来,恰好听到顾泽恺说到‘只是从今以后……’,脚步停滞不前。 而谢青鸽在容妈的搀扶下也面色焦虑的下了楼,顾泽恺冷淡的声音灌入她的耳中! 她先是震惊于那句‘死在当初你利用绑架我转移公众注意力的时候’,而后顾泽恺口口声声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也让她眼神惊骇茫然。 谢青鸽的脑袋里空荡荡的,茫然的从容妈的臂怀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手心冰凉忍不住的打着哆嗦! “泽恺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当年是你爷爷找人绑架的你?转移公众注意力又是什么意思?”谢青鸽脚步停在原地,她的声音带了丝犹豫,心跳跟着加速起来。 顾允儿也是茫然的看着几方对峙的局面,她从未见到大哥对爷爷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因为那个讨人厌的顾淮南来到他们家里面,他也没有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回应谢青鸽,大厅里似乎空荡荡的没有人,可明明大家都在这里! “你们给我说话啊!顾弘文,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绑架案跟你没关系!”二楼的隔音效果不错,所以他们在卧室里只能听到他们在争吵,但争吵的内容是什么却压根不清楚! 顾弘文的眼角耸拉的更厉害,整个五官呈现出颓败的趋势。 谢青鸽急于得到答案,她突然快步下起了楼梯,就在人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脚下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滑。 原本被大风撞破的玻璃窗处有雨水溅进来,地板被那水渍弄的锃亮光滑,更何况谢青鸽走的太急,压根没有看脚下的情况…… “奶奶……”顾允儿的惊声尖叫划破寂静,尤为刺耳…… 元家别墅内。 元霑的表情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他手中端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倚靠在黑色沙发椅背上,或许是因为回想起昨夜的事,嘴里时不时溢出张狂的笑声。 心心念念的白玉佛虽然被林盛夏那个臭丫头砸碎了,可自己扔下的重磅炸弹在顾家相比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就是想要让顾弘文好好的尝尝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 这样的想着,元霑端着茶壶凑到唇边痛饮了一口,几十年来他都没有这么痛快过,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 可跟元霑的张狂相比,坐在他对面的元牧阳却没有丝毫生气,他只是麻木的绷紧着下颌,从昨夜回来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一名黑衣保镖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元霑眉峰一扬,示意他开口。 “早晨从医院那边确诊,谢青鸽因着颈椎骨折压迫神经,造成截瘫!这个消息顾家还在严密的封锁中!”黑衣保镖说完了之后便退了下去,闻言元霑更是张狂的笑了起来。 顾家现在元气大伤,不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局面吗?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为什么要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给毁了?”元牧阳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阴郁的俊美脸庞之上透着自暴自弃的绝望,置于沙发椅背上的大掌慢慢收紧成拳,他恨,恨得撕心裂肺咬牙切齿! 元霑在清楚的听到元牧阳的声音时饮茶的动作一顿,阴鸷的眼神划过,叫人心头生颤! “你收养我这么多年,折磨我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为什么你要告诉盛夏那些事情!”元牧阳说到这时表情略显狰狞,他本就非善人,更何况是长久跟元霑这般阴险的人在一起! 元霑似不满元牧阳对他说话的态度,倏然间将手中还略烫的紫砂茶壶狠狠的砸向了他的方向,壶盖分离里面的热茶水全都泼在地板上。 第144章真相,触目惊心(10) “你也知道我收养你这么多年!怎么翅膀硬了不想受我控制了?你做梦!”元霑肆意的笑着,只是那笑容里掺杂着阴森的味道。 “你应该庆幸我只说了你下药的事情,至少这算是你所作所为里最能够让她接受的一件,不然你要我对她说为了让她和顾泽恺制造误会用药控制着他父亲的生死,虽然他得到肺癌晚期命不久矣!又或许你想要让我说林盛夏朋友那件事儿?还是医院里她女儿的事情?”元霑每说一句,元牧阳的面色就惨白一分,可他却还像是不准备放过他似的站起身来走过去。 那布满皱纹的手掌轻拍着元牧阳的脸,继续的开口说着。 “别想妄图脱离我的控制,不然我们就走着瞧!”一边说着元霑的大掌便攥紧一分,顾弘文的痛苦日子刚刚开始,妻离子散的滋味不好受吧,老东西! 元牧阳痛苦的闭上眼睛,当刚才从他的口中听到糖糖的事情时他心惊肉跳着,好在这个话题他没有继续下去。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再去普罗旺斯看望糖糖,如果被眼前这个凶狠的男人发现糖糖的事,他简直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 盛夏已经那样的厌恶自己了,假如自己利用糖糖…… 这样的念头一经浮现在心口,元牧阳的呼吸稍显急促了起来! “昨天泽恺守了你一夜,早晨回去后我强迫他必须要休息,所以只有我来看您,奶奶不会生气吧?” 林盛夏一边说着一边削着手里的苹果,谢青鸽的气色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好很多,至少并不像是突遭意外的很多老人那样濒临崩溃。 “我怎么会生气,你跟泽恺说让他不用自责,昨天发生的事是意外!反倒是老头子做的那些事……让我没脸面对泽恺才是真的!” 谢青鸽说着,林盛夏已经将苹果切好,整齐的摆在盘子里端到她的面前,刚才她来的时候见到顾弘文与秦管家一直守在外面,见到她来面色上不好看,可也并未阻止。 “奶奶别想太多,我已经托我朋友打听国内外最有名的医生,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回到家里她立马给叶以宁打了电话,毕竟在医学界她的丈夫沈晟勋认识的人多。 “我都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是赎罪……”谢青鸽说着说着语带哽咽了起来。 “奶奶你别这么说,对了奶奶……您知道苏紫是谁吗?” 林盛夏突然回想起元霑与顾弘文对峙时无意脱口的这个名字,她总觉得这个苏紫跟所有的恩怨有着很深的关系,而这里没有旁人,她索性也没了顾忌。 她没有想到的是,谢青鸽在听到苏紫二字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大变,就连手里端着的苹果也散落在薄被上。 林盛夏诧异的看向她,不明白为何听到这个名字谢青鸽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不知道什么苏紫,从来没听说过,怎么突然间问我这个人……”谢青鸽略显苍白的唇有些哆嗦,那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令林盛夏有些捉摸不透了。 谢青鸽的表现再清晰不过的告诉她她知道苏紫这个人,可是自己问的时候她却排斥提起这个名字,苏紫到底是什么人?如何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人谈及色变?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林盛夏笑了笑,伸手将散落在病床上的苹果块重新装回到盘子内…… 夜幕降临的同时,临海别墅的水晶灯光敞亮,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T市的临海别墅价位极其昂贵,能够在这里买下房子的人非富即贵,当初乔胤买下相邻的两套住宅别墅,其中一套的钥匙直接扔给了顾泽恺。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啊?”长安的声音就像是小猫叫般的软磁,她笑着搂紧林盛夏的手臂,拉着她就要向别墅里面走。 男人的见面方式很明显有所不同,不苟言笑的乔胤拳头撞了过去,与顾泽恺的碰了下,兄弟之间的默契在动作之中尽显。 “我都要饿死了,我们吃饭吧!”长安侧着头用着懵懂的眼神看着林盛夏,像是个稚童似的,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似乎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 若是这样的表现放在寻常女孩子身上恐怕着实会令人感到任性,可长安的眼睛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的好似不掺杂一丝杂质似的,怎么都叫人讨厌不起来。 别墅内的餐厅里早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盛宴,银质的餐盘在水晶灯的映照之下闪耀着光芒,红酒早在之前就醒过放在酒架上,高脚杯整齐排列于一侧。 尽管长安说她快要饿死了,可落座之后她却雅然的等待着所有人就位,举手投足之间均是很漂亮优雅,单凭这一点就令林盛夏对她燃起了很浓厚的兴趣。 她好像对什么都很懵懂,又好像什么都明白,长安就是个迷样的女子! “顾太太,我有一个不明白的问题想要问你?”趁着顾泽恺与乔胤二人说话的间隙,长安小声的凑到林盛夏的耳边,淡淡的甜香味从她的身上传来。 “什么问题?”林盛夏看的出来长安是真的因为什么困惑着,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不明白那个叫元什么的到底在隐藏什么?”长安的话音刚一落下,林盛夏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餐桌上。 因为动作太过于突兀,令还在谈话的顾泽恺不得不中断掉对话。 “长安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不明白那个叫元什么的到底在隐藏什么?”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顾泽恺的方向,只是盯着长安的眼睛,而长安突然站起身来转过头向着饭厅外跑去,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叠的资料回来。 乔胤刚想要站起来,顾泽恺却单手压在他的手臂上,目光丝毫没有从林盛夏的脸上移开。 “顾太太就是这些啊!什么买通医生还有什么封口费,为什么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我真的搞不明白!”长安将资料放在林盛夏的手心里,明明就只有几张纸,可对于林盛夏来说却觉得无比沉甸。 直到此时,林盛夏才抬起头来看向顾泽恺,餐桌上的气氛微微的冷凝了下来,长安似乎也感觉到了冷流划过,不自觉的向着乔胤的方向靠去! 林盛夏顾不得其他的,在听到长安的话语后她快速的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心越冷,她也终于能够明白长安刚才说的买通医生还有封口费是什么意思! 元牧阳啊元牧阳,糖糖出事的那一天,你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或许是还在别家做客的缘故,林盛夏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平静的可怕,清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望着顾泽恺,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手里握着的资料很快有了褶皱。 顾泽恺没有说话,饭厅的气氛降到冰点,乔胤挥手示意佣人都下去,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不久之前,我找人调查元老与元牧阳时知道的这些事!”他的声音很低沉,乔胤之前就打电话警告过自己,顾泽恺原本想要再托段时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长安这里出了差错。 林盛夏闻言沉默着,细细的手指颤抖地捏紧手中的资料。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我们不如大厅说话!”乔胤率先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长安怯生生的看了眼林盛夏,随后跟在乔胤的身边。 大厅内的奢华沙发上安静的坐着四个人,佣人与保镖都已经退下。 “他到底在糖糖的事情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林盛夏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她只要回想起在医院时糖糖烧红的小脸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疼,手指不由的摩挲着横亘于腕间的疤痕。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林盛夏想要问的,也同样是顾泽恺想要问的,糖糖离世的这些日子他们同样承受着心理上的折磨,那两盒到现在还没有凑到一起的骨灰,他们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我们可以猜测糖糖的死可能跟元牧阳有关系,被处理掉的医生与护士也可以说明这一点问题!因为他爱着顾太太,所以……” 因为爱着女人,所以想无所不用其极的离间这对夫妻,而孩子就是最不可能挽回的伤痛,所以他才会对糖糖下手? 这样的念头一经浮现林盛夏的脑海之中,她素白的手指紧紧的攥成拳,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恢复冷静,可事关糖糖她心痛如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将糖糖交给了这样的人!”许久,林盛夏终于开了口,可那声音像是硬从嗓子口挤出来一般。 在糖糖死讯宣布的时候,她的世界彻底坍塌,顾泽恺又挂断了她的电话,她根本不能够冷静的思考,她将糖糖委托给身边唯一的人,也就是元牧阳,她甚至……她甚至没有好好的考虑过糖糖去的那么仓促到底有没有别的隐情,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林盛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女人? 顾泽恺深谙的瞳孔内划过心疼,他知道顾太太会是这样的反应,都是他的错,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陪在苏暖的身边,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对顾太太多上心一些,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其实,都是他的错!他的有眼无珠全都报应在了顾太太的身上,这些痛苦本就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我要去找元牧阳!糖糖才五岁,他怎么下的去手!”林盛夏霍然站起身,所有的冷静在她身上不复存在,或者说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能保持冷静,她就不是人了! 第145章真相,触目惊心(11) “有没有可能……”长安的声音糯糯的,蜷缩在沙发上靠着乔胤,她总觉得他们好像太专注于孩子已经死掉的这个前提,难道没有人换个角度去思考么? “有没有可能糖糖根本就没有死?”长安的话一经说出,全场寂静下来,林盛夏与顾泽恺的眼神齐刷刷的望着她的脸,看的长安下意识的缩进了乔胤的怀中。 他们在见到骨灰之后心里已经被糖糖已经离世这个消息占满,一叶障目的将糖糖已经死掉的事情当成了所有问题的前提,更何况林盛夏是亲耳听到医生宣布了糖糖的死讯,可现在既然医生与护士都能够被买通,那么糖糖的死讯也有可能是假的! 当这样的念头一经升起在林盛夏的心底时,她顿时觉得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如果糖糖没有死……如果糖糖真的没有死的话…… 元家别墅内。 元牧阳面无表情的坐在皮椅中,漠然的眸子渐渐渗透出冰冷的寒意,他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又或许是在下着怎样重大的决定。 水晶烟灰缸内还燃着一根没抽的香烟,因着很长时间没动过烟灰积的很长,缭绕的烟雾慢慢腾空,逐渐消逝在空寂的环境里。 而打火机还在元牧阳的手中来回把玩着,盖子开开阖阖,火光明明灭灭的,就算映照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也消融不了他任何空洞的冰冷。 他的心里越发的虚空,从林盛夏毫不留情的巴掌开始,心底的大洞再也填补不上,那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席卷全身。 虽然元牧阳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本就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他是属于黑暗里的男人,只能够拥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物,阴沉冰冷才是他的标签。 像林盛夏那样温暖的女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过他,是他贪婪渴求着温暖,是他拼命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都是她……满心满眼全都是她…… 自己不过是想要好好的去爱那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这样的想着,他一把抓起挂在皮椅后的西装外套套在身上,甚至来不及收拾任何的行李,便迅速的向着书房外面冲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半个人影,元牧阳急冲冲的下了楼,却并不知道,在他下楼之后,走廊尽头的另外一边楼梯,有道人影就这样意外的出现。 元霑面无表情的望着书房的门口,难怪上次他看会看到飞往巴黎的机票与转乘去往普罗旺斯的票根,原来这个小畜生竟然将顾泽恺同林盛夏的女儿藏在那里,他到底藏得严严实实的! 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元霑声音低沉的同电话那头的人吩咐着什么,挂断电话的瞬间,嘴角勾了丝残忍的笑容。 小畜生,我不是说过么,别想瞒着我做任何的事! 顾泽恺派自己的保镖影24小时的盯着元牧阳的所有动作,所以当他出境后影第一时间的向顾泽恺等人汇报了。 怀着对糖糖没死的美好期望,顾泽恺林盛夏二人连夜飞赴巴黎,后又赶到元牧阳所去往的普罗旺斯,他们坚信,糖糖一定就被他藏在这里! 而在同一时间的普罗旺斯,元牧阳很警惕的赶到别墅。 此时尽管还没到薰衣草花开的季节,这个因着薰衣草而出名的法国南部的浪漫小镇,来旅游的各国游客却还是络绎不绝,闻着花香醒来,望着星空入眠的生活令人无比向往,可此时的元牧阳,却无暇去顾及这些美景。 在元牧阳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后悔用糖糖诈死的事情欺骗林盛夏,那个时候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做法会令盛夏失控到自杀,当他跑回病房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心里被恐惧填满。 他走错了一步,却令自己的一只脚踏入了无底深渊,让元牧阳这几个月来也同样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直到再见到归来T市的林盛夏,那种折磨感非但没有减少一分,反而逐渐递加! 元牧阳眼底因着隐忍的愤怒血红一片,他的大拳猛地攥紧,作势就要上楼。 “元牧阳!”时间空间好似一瞬都静止了起来,只听得到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 原本置于木质楼梯扶手上的大掌倏然收紧,任凭元牧阳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从未想象过出现在楼下的人竟然会是林盛夏同顾泽恺! 被法国南部充沛阳光所倾洒的大厅内静悄悄的,就连刚才因为这群人闯入而发出尖叫的法国大婶也躲进了厨房当中,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元牧阳!糖糖在哪里?”林盛夏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元牧阳,一向注意仪表的她此时有些狼狈,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了褶皱,不待元牧阳开口,林盛夏早已经向着楼上跑去。 听到声响的糖糖睁着懵懂的大眼走了出来,而当林盛夏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 “糖糖,是妈妈来了!”林盛夏的脚步有些虚浮,眼眶泛红。 如果说之前猜测糖糖没死的讯息令林盛夏顾泽恺激动到眩晕,这么现如今见到真人,林盛夏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起来…… “糖糖,糖糖……”林盛夏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过去,蹲下将糖糖紧紧的搂入怀里。 “糖糖,我很……想你!妈妈……真的很想你!”她的眼泪从见到糖糖的那一刻彻底脱离眼眶,或许这辈子林盛夏都没有哭的这般淋漓尽致过,就连声音都是呜咽的断断续续。 原本以为死了的女儿现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饶是哪个女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将糖糖当成生命支柱的林盛夏! 顾泽恺的身体完全僵硬在原地,在见到糖糖的瞬间他的身体因为狂喜而颤栗着,大脑里一片的空白就连眼眶都微微的湿润着。 伴随着糖糖被重新寻见,可另股怒火却在顾泽恺的身体里燃烧起来。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上楼梯,他鹰隼般的眸紧盯着元牧阳的脸,刚毅英俊的脸颊绷得紧紧的,虽然顾泽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那种眼底必要元牧阳死的阴寒气息却着实令人胆寒。 铁拳如同雷雨般砸下,对于顾泽恺元牧阳却也是不甘示弱的,可即便是如此,元牧阳也远远不是盛怒当中的顾泽恺对手。 顾泽恺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狠辣的拳头朝着元牧阳肋骨最脆弱的地方袭去,招招致命下手毫不留情,元牧阳堪堪避开致命的袭击眼神却从未在林盛夏的脸上移开,那张姣美痛苦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是眼底的厌恶与恨丝毫不比顾泽恺少几分。 就在元牧阳晃神的功夫,顾泽恺手肘处立刻顶住他喉管,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碎元牧阳左臂骨节,不过瞬间他的左臂动弹不得,咔哒一声响声叫人心惊! 元牧阳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就算明知左臂已经废了,就算疼痛的感觉再清晰不过的传来,却远远比不上林盛夏眼底的厌恶让他来的心痛,那是他心之所系的女人啊,可是从头到尾这场明恋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就算是机关算尽却还是不能够将这两个人分开,还是不能够让林盛夏独属于他! 他觉得自己的内脏或许受伤了,正这样的想着一口颜色暗沉的血从他的鼻下喷了出来,尽管如此元牧阳却依旧不在意的将右手朝着林盛夏伸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糖糖藏起来?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林盛夏眼神冰冷,从知道糖糖没死的那刻,她就在想元牧阳的动机,她根本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他想要拿糖糖来威胁她的话,这几个月来为何一点风声动静也没有? 元牧阳闻言却笑了,笑的凄凉自嘲,暗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他匍匐卑微的向着林盛夏的方向移动,像是根本不在意被打断的左手。 “盛夏对不起!对不起……”元牧阳的指尖紧紧够得到她的鞋端而已,仅此而已,顾泽恺却又如何能够容忍他的动作,身着黑衣的保镖早已经上来,围守住这里。 林盛夏却是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元牧阳,她的心里被自责所占据,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发现异常,如果能够早点发现,自己就不会再度的失去糖糖,她的糖糖独自在异国他乡寻找自己,该有多恐惧? “我爱你……林盛夏……”紧接着元牧阳嗫嚅的声音蓦然刺痛林盛夏的耳膜,她霍地浑身一震,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他! “你爱我?你竟然敢说你爱我?你懂得什么是爱吗?爱不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无忌惮的给对方造成伤害!爱不是卑鄙下作的将别人的孩子藏起来!爱不是粉饰太平的理由!你说你爱我,如果你的爱只是这样,我林盛夏承受不起!” 在林盛夏愤怒的眼神里,元牧阳被顾泽恺的人马带了下去,等待着一起被送回T市,再做处理…… 可事实上,元牧阳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坐以待毙,当夜,他便杀了一名看管他的保镖,随后不知去向。而一直尾随着他来到普罗旺斯的元霑手下,将一切都汇报给了深处T市的老头子,不过其中不知是否有误会,元霑的手下误将元牧阳的死讯传回到了元霑那里。 两日后的元家别墅内。 苏云玉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或许是心烦意乱的厉害,她从茶几上找了根香烟点燃凑到唇边抽了起来,看到火光,手指还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深深的吸了口气,秀美五官略显扭曲,就连被半边头发遮住的火燎伤痕也随着有了褶皱。 第146章真相,触目惊心(12) 黑色大理石茶几上倒映出她焦灼不安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连带着做起噩梦来,梦到有人来跟她索命。 元霑从楼上走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下将糖糖的事情办砸了,脸色阴沉沉的,下楼来见到苏云玉在抽烟表情更是难看。 “你的身体不好,抽什么烟!”元霑上前一步将苏云玉手中的烟给抢了过来,狠狠扔到地上,随后用脚碾灭! 虽然对旁人总是一副阴森的模样,但对苏云玉元霑话音里却满满都是关心! 苏云玉手指哆嗦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将衣服下摆的褶皱给抚平,这才真正的开口。 “淮南住院了,我想要去看看他!” 苏云玉讪讪的开口,上次淮南在顾氏被赶了出去元霑没有丝毫伸出援手的意思,甚至还推波助澜,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元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在酝酿些什么! “淮南住院了?在哪里住院?严重吗?”元霑双手撑着拐杖冷声开口,一连三个问题让苏云玉微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有了声音。 “和顾家人在同一所医院,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去……”苏云玉用手轻抚着鬓间的发,眼角因着说话的动作而有了鱼尾纹,深深的印刻在这张脸上。 “和谢青鸽同一所医院?”声调陡然提高了两度,元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苏云玉,干瘪的唇角勾起森冷的笑来,他正愁着没机会去见见顾老头现在落败的样子! 这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我和你一起去,毕竟淮南是我的……”元霑看了眼苏云玉,话就顿在这里,随后耐人寻味的笑着,跟下楼时表情的阴森相比大相径庭,很显然现在心情愉悦了不少! 苏云玉听他这么说,赶忙向前走了两步,元霑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深深的凝视着苏云玉的眼睛。 “怎么?不想让我去看淮南?”元霑挑起单边的眉峰,听他这样说原本真的想要拒绝的苏云玉反而说不出话来,揪着衣服的下摆摇了摇头。 顾泽恺将车停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内,一家三口乘着电梯上了楼。 将糖糖从法国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见见谢青鸽。 可当看到病房门口所站着的三个老人时,原本的喜悦之情烟消云散。 元霑此时赫然站在顾弘文的面前,而顾弘文身旁的秦管家表情焦急着,似乎是想要将两人给隔开,见顾泽恺一家三口突然出现,面露欣喜,当视线转而落在糖糖脸上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顾弘文亦是如此,之前顾允儿只跟病房内的谢青鸽说了糖糖的事情,所以顾弘文直到现在还不清楚糖糖死而复生的事,如今见到糖糖,整个人就像是做梦似的,就连刚才同元霑的争执都遗忘在了脑后。 “糖糖……”顾弘文向前走了两步,因为绊倒了元霑的拐杖,向前踉跄了两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顾泽恺伸出宽厚大掌将濒临摔倒的顾弘文撑住,没有人说话,顾弘文浑浊的眼底有着湿意。 在确定顾弘文没事了之后,顾泽恺面无表情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鹰隼般的深瞳落在元霑的脸上,他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算是被顾泽恺冷锐的眸光盯着,依旧没有将自己的姿态放低,甚至……眼神里还夹杂着种看好戏的情绪,似在酝酿着什么。 “糖糖去吧,抱抱你曾祖父!”林盛夏轻拍着糖糖的背脊,不论大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都是单纯的,更何况顾弘文虽然对顾泽恺不好,但对于糖糖却也是真心疼爱着的。 顾泽恺并未出声阻止,只是在见到顾弘文时心里还有种压抑的感觉。 糖糖迈着小短腿扑进了顾弘文的怀中,吧唧一口亲在了顾弘文的手背上,而这一吻却令这几日都沉浸在一家分崩离析苦楚中的顾弘文情绪略微崩溃,他蹲在糖糖的面前将她搂紧在怀中,眼眶湿热着。 “我想这里并不欢迎元老,请你离开!”此时顾泽恺的脸如同冰雕般,绷得紧紧的,涔薄的唇微张直接对元霑下了逐客令,奶奶还躺在病房里,顾泽恺不希望元霑在闹出什么来影响到她! “不欢迎我?我可是特意来看望下老朋友截瘫的老婆,怎么就不欢迎我了?”元霑比顾泽恺想象中的脸皮更厚,他懒懒散散的站在他面前,有日光透过走廊里的落地玻璃窗倾洒进来,将元霑的脸再清晰不过的分成了光暗两级。 元霑撑着拐杖向前走了一大步,粗砺的掌心还贴合着拐杖上的龙头,因着刚才的大笑嘴边纹路深壑着。 “牧阳死的太秒了,顾泽恺啊顾泽恺,你果然还是没有放过他!”元霑的眼神转而看向顾泽恺,压抑不住的笑声从他喉管内挤出来,狂妄当中带给人可怕阴森的感觉,尤其是敏感的糖糖更是害怕的向着林盛夏跑去,妈妈的怀抱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年幼的糖糖不懂,这个爷爷是疯了吗? 原本陪伴在顾弘文身边的秦管家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的瞪大了眼睛,眼神在元霑同顾泽恺的脸上来回的移动着,身体如筛糠似的颤抖着。 就连顾弘文都感受到了秦管家的异样,元霑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管家的脸,几个人均没有在说话,这几个人的异常反应好似有怎样的秘密即将要被暴露出来! “如果此时没有你老婆的参与就太不好玩了,我们何不如一起,来揭晓这场游戏的答案?”元霑一边说着一边猛地将病房的门踹开,躺在病床上的谢青鸽听到巨响自然受到了惊吓,而顾允儿猛地站起身来,见到门外站着的所有人表情有些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还不等顾允儿说完,元霑却率先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谢青鸽病床旁坐下,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兴致勃勃的看着随后走进偌大病房里的众人,表情里有游戏主宰者般的高高在上! “难得所有人都在这里,顾弘文啊,我偏偏就要在你一干的家人面前揭穿你伪善的真面目!老天是长眼的,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哈哈……”或许是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元霑的眼神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元霑,你疯了吗!”顾弘文低哑的出声,表情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挫败,他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而很快,元霑也当着顾弘文的面将这个问题的答案揭晓,他想要让顾弘文尝尝下地狱的滋味,而他等这个时机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不过好在有生之年他还能够亲眼见到顾弘文比众叛亲离更为痛苦的模样! “我疯没疯,顾弘文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元霑的声音太过于玩味,令站在病房里的几人脸上都露出严肃的表情。 林盛夏敏感的察觉接下来元老所要说的事情一定会比绑架案的事更令人震撼,他的表现太过于不寻常,眉宇间甚至连丝毫亲人殒命的悲痛都没有,到底在他的心里元牧阳算什么? “允儿,带着糖糖出去,看好她!”正在林盛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让糖糖出去的时候,顾泽恺已经率先开了口。 顾允儿虽然不甘心,但是在顾泽恺的眼神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从林盛夏的手中接过糖糖,随后将她死死的搂在怀中。 谢青鸽的床头因着刚才被顾允儿摇高,此时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所有人的表情,虽然还没有从元霑突然闯入的诧异中抽身,她还是很快的恢复了冷静。 “元霑,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病房!”谢青鸽拧紧眉心开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紧握的双手却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元霑眉眼刚开始并未说话,只是视线环顾了一周后,最终落在了秦管家的脸上,从刚才他表情里的羞愤愧疚便再也没有消退下去,此时看在元霑的眼里令他顿时讽笑了起来。 “顾泽恺,难道你都不好奇为什么那场绑架案里明明说好的条件到最后却临时变了卦?我当时可是也想不通,就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你说这人的心得狠成什么样?” 元霑依旧坐在谢青鸽的病床旁边,表情可怖声音森冷,他太过于肆无忌惮的模样令顾泽恺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大拳倏然紧握,林盛夏见此情形快步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难道元老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吗?”静悄悄的病房里,林盛夏淡淡的语调响起,可说完喉咙却一紧,饶是冷静如她,在这样的时候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顾弘文经过这几日越发憔悴的脸庞此时因着元霑的话倏然变得阴冷起来,因着眼睛阴鸷的眯起,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了一起,煞是可怕! “当然,我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我不仅仅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秘密!” 元霑的话语里有种凌驾于众人的高高在上,此时的他好像变成了造物主,眉宇间的傲慢十足,背部虽然因着老迈微微佝偻着,表情内的喜悦却并不像是一个刚刚痛失亲人的老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又能知道什么秘密?我们顾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谢青鸽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就连眉宇间都透出不耐。 第147章真相,触目惊心(13) “你可知道顾弘文到现在都还保留着你们儿子的DNA样本?他甚至还曾经用过顾泽恺的去做DNA比对!只可惜答案或许不尽人意,不然他也不会美其名让成为植物人的董佳南回到古宅去躺着!也不会在赎金上动手脚,我想那个时候他应该巴不得让顾泽恺死去,将这个秘密永远隐藏在那片密林里!我说的对么?顾弘文?” 元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静默了,顾泽恺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他像是不敢置信般的看着元霑,明明每个字都是他最熟悉的语言,可是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却这么让他难以理解! 谢青鸽的身体全然绷紧,血液齐刷刷的向着大脑涌去,她缓缓的将原本落在元霑脸上的视线转移到顾弘文的身上,此时顾弘文闭着眼睛仰起头,松弛皮肤下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你骗我!不可能!泽恺是我的孙子,是我亲眼看到佳南生下来的!绝对没有错!”谢青鸽只觉得手脚发麻,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些,她狠狠的掐了一把手臂内侧的肉,疼痛感瞬间袭来! 林盛夏站在原地,从元霑的话说出口的瞬间,顾泽恺的大掌便以着光速紧握成拳,她只觉得自己的手骨都快要被他给捏碎了,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从震惊当中抽身! “你的确亲眼看到了董佳南将孩子生了下来,可这孩子你也没24小时都放在眼前看着,想要动手脚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元霑这话不仅仅是说给谢青鸽听的,自然也是说给顾弘文听的! 只见顾弘文表情当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晴天里的一个霹雳给击中,睁大着双眼踉跄着向元霑的方向极速走去! 那布满了皱纹的手伸出将对方的衣领攥在手里,元霑很明显没有想到顾弘文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给拉扯着,略显狼狈的被扯起,衣领很快就起了褶皱! “是你!原来是你!元霑,你到底做了什么?”顾弘文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冲着元霑大喊着,独属于老人的沙哑声调此时听在耳中如此凄厉,甚至是震耳欲聋的,回荡在病房内的每个角落!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另外一个事件的当事人顾泽恺还在,他宛如希腊雕塑般的俊冷面容此时没有任何的表情,整个人更像是冰雕伫立在原地,他不是顾家的孩子,他不应该姓顾,那他是谁? 林盛夏从未在顾泽恺的脸上见到过这幅绝望表情,就算是之前得知了绑架案的真相,都不曾见他这么绝望过! 原本站在一旁一直筛糠似颤抖着的秦管家突然冲了过来站在了顾弘文的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愧疚,常年累积来的压抑痛苦令秦管家的脸扭曲了起来,双手双腿皆是哆哆嗦嗦的。 “老爷!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是我对不住你啊!”秦管家说完这句话陡然双膝下跪在顾弘文的面前,重重的像是要将自己的膝盖跪穿似的,花白的发更显他面色的憔悴。 原本抓着元霑衣服前襟的顾弘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懵了,而元霑自然趁着这个时候将他的手狠狠的甩开,单手抚上凌乱的发,那眼神里的讥讽深深的印入到顾弘文的眼底,刺激着他的心! “我做了什么?其实我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从外面抱了个孩子将当初董佳南生下来的那个换了一下!事情进行的那么顺利当然还要靠着你最得力的秦管家帮忙!顾弘文,恐怕你怎么都想不到我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你的!”元霑狂肆的大笑着,布满了皱纹的脸因着这样的动作而略显扭曲,不论是站在他面前的顾弘文,还是坐在病床上的谢青鸽,皆因为元霑的话而止不住的全身颤抖着! 尤其是顾弘文,他面色铁青瞬间又转为惨白,在听到元霑张狂无比的笑声时他连连后退了两步,茫然的用着那双浑浊瞳孔看了看元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秦管家! 秦管家是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他怎么会背叛自己? 怎么会帮着元霑来这么算计自己? 顾弘文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着很早之前的一件意外让他开始怀疑顾泽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孙子,在偷偷跟之前保留下的宿廷的DNA样本做比对之后,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件事情自己只跟秦管家说过,在整个顾家里他最相信的就是秦管家!他愤怒失望、直觉认为是自己的儿媳董佳南做了什么,所以检查结果下来之后顾弘文率先派人将一直都安排在疗养院的董佳南送回了距离T市几个小时路程的古宅那边! 而顾泽恺,这个在他承受丧子之痛时给他安慰的孙子,此时却彻头彻尾的成了耻辱的象征,恰逢不久后顾氏遇到了那场特别重大的危机,公司运作举步维艰令他焦头烂额的情况之下,秦管家的提议令他顿时有着醍醐灌顶的感觉,不过那时秦管家只说要做一场戏,而他……却是要利用这场戏将泽恺这个耻辱,永远的深藏起来! 所以当要付出尾款时他特意将下面的钱全都替换成了报纸,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惹怒那些亡命之徒,他要让那些人撕票,让这个耻辱的秘密永远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可顾弘文千算万算却无论如何都没有算到,林盛夏的出现将这原本完好的计划彻底打破,命运的转盘也随之被重新推起! “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顾弘文不懂,如果自己连跟在身边几十年的秦管家都不能够信任,那他还能够去信任谁? 难怪自己会被元霑设计这么多年,原来问题就出在他的身边! “元霑当初威胁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要对我的孙女下手,他当时刚出狱没多久在黑市混的风生水起,他是真的做的出来的!老爷我真的没办法!” 秦管家永远都不会忘记元霑将上了膛的枪放在自己孙女手里恐吓他的样子,所以他昧着良心将元霑带去了医院! 从他手里抱着另外一个婴儿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元霑的动机,可秦管家却假装不知,还是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选择几十年来的遗忘掉,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遗忘就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 当顾弘文将发现顾泽恺不是自己亲生孙子的事情告诉他的时候,秦管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结,还以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将会东窗事发,在顾泽恺被救回医院之后,他立马联系了元霑! 秦管家原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瞒不住了,他没想到绑架案之后一切又都被掩埋,那四名绑匪的意外身亡似乎将整件事情画下了个句点,接下来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原本以为这些秘密自己要带入到棺材里,没想到这一切从林盛夏设计嫁给顾泽恺之后,全盘被打翻! “这就是当年你要让家里人移民国外的原因?我甚至还帮你料理好了一切……”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个被人算计了的傻子! “那个孩子呢?那个真正的……‘顾泽恺’在哪里?”顾泽恺突然出声,阴沉的面容上划过一丝伤痛,他步步靠近着元霑,用着泰山压顶般的气势! 元霑闻言嘴角露出讥笑,他看着顾泽恺与林盛夏相握的手,突然之间替死去的元牧阳惋惜了下,这两个人根本就容不得别人半丝的插入,可怜牧阳他心心念念着林盛夏,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不如让聪明的林丫头猜猜,那个真正的‘顾泽恺’到底在哪里?”元霑轻笑着,常年抽烟的牙齿缝隙里带着黄褐色的痕迹,那笑声森冷无比,带着算计的味道。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林盛夏甚至可以感觉到病房里空的可怕,明明所有人都在这里,可就连呼吸都是无声无息的,加湿器安静的运作着,仪器也滴滴答答的,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的落在她身上!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猜不到那个真正的‘顾泽恺’到底是谁? 她却不想开口,也不能开口! “不如再给你个提醒,那个孩子我一直都放在身边当小畜生一样的养着……” 当元霑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林盛夏只觉得自己原本被顾泽恺握住的手几乎要被捏碎,虽然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可当元霑真正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才知道杀伤力有多大! 顾泽恺绷紧的脸渐渐泛白,手掌无意识的收紧,他缓缓阖上眼睑,如果不是身边还有林盛夏支撑着他,恐怕此时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控制! 林盛夏先他一步扣在他手臂上,心脏瞬间漏跳了几拍! 元霑说他一直都将元牧阳放在身边当成是小畜生一样养着,所以当初在树林里自己见到元牧阳的时候,他躲避的人是元霑? “你说元牧阳才是我的孙子?”顾弘文打了个寒战,他不是没有见到过元牧阳,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将那个孩子跟顾家跟自己联想到一块去,现如今回想起来,他甚至记不清楚元牧阳的五官轮廓! 顾弘文因着这几日煎熬而单薄的身形摇摇晃晃,伸出手来下意识的撑在旁边的壁橱上,像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茫然的看着元霑,就连说出那句话都像是用尽了自己的气力。 第148章真相,触目惊心(14) 此时坐在床上的谢青鸽眼神在元霑与顾弘文之间来回的游移着,冤孽啊!真的是冤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恩怨要报复在孩子们的身上!孩子们是无辜的!有错的是他们大人! 从头到尾有错的都是他们大人! 谢青鸽就像是虚脱了似的倚靠在床头,而元霑在听到顾弘文的声音后讥讽的笑着,缓步的走到了顾弘文的面前,他的表情比上次绑架案真相被揭露时要精彩的多了,可对于自己所承受的羞辱来说,顾弘文现在所受的还远远不够,他就是要在顾弘文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他要让那盐渗入到这个男人的骨髓当中,让他永世铭记背叛兄弟,背叛誓言的滋味! “对!没错!元牧阳应该是顾泽恺,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想不到吧!顾弘文,我把你的孙子当成狗一样的对待,而我随便找来的野孩子却被好好的养在豪门里!每天入睡前我只要这样的想着,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元霑笑的猖狂,他似乎一点都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只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世界里,在见到所有人面如死灰的样子时,他突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握在手中。 “你好好的看看你的孙子被我养成了什么样子!这才是你的亲孙子啊!” 元霑就像是想要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欣赏到照片上的画面似的,甩手一抛,厚厚一叠照片四散飞开,散落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嘴角还挂着再残忍不过的笑容! 漫天散开的照片缓缓坠落在地面上,林盛夏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照片,照片的主角全部都是元牧阳! 赤身裸体、趴着、跪着、唯一相同的就是身上层层叠加着的伤痕,真的应了元霑的那句话,他将元牧阳当成是狗一样的对待! 顾泽恺阒黑的瞳仁隐隐的透出血色,元霑这一步走的真是毒,他将所有人都设计了进去,更是潜心等待了这么多年头,只为了这一刻,他的确成功了,他成功的让所有人都尝到了痛苦! 顾弘文的脸颊不断的抽搐着,秦管家跪在地上想要将照片全都拾起来,可在见到里面不堪入目的画面时动作彻底僵硬! “为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让你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就算是元牧阳曾经欺骗自己将糖糖藏到国外,只是作为一个人存在,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更何况这样的凌虐是从小就开始的! 林盛夏不懂,她理想当中的家庭不是这样的,不是充满了欺骗报复痛苦与折磨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养条小猫小狗这么多年也应该有感情的,更何况人不是动物,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能够将一个人最基本的人性都给磨灭的干净?甚至连丝毫都不剩下? “残忍?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事情残忍?真是可笑,你知道顾弘文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吗?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者!现在装的人模狗样的,以前呢?我刚来T市的时候,他穷的连条裤子都买不起!他妈可是T市有名的万人骑!如果不是顾家唯一的儿子出了车祸,你以为他能够凭着私生子的身份进到顾家?”提及往事,元霑收敛起脸上戏谑的表情,就连表情都变得狰狞无比! “元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畜生!”顾弘文抬起头来怒视着他的脸,或许是因为被揭了旧日伤疤,他攥紧手中的照片,还不曾从刚才得知元牧阳才是他亲生孙子的震撼当中回神! “我是畜生!那你呢!你敢对着你老婆的面发誓你不曾对苏紫做过什么吗?不然她为什么会早产?你告诉我啊!她为什么会早产!” 元霑的声调突然提高,在提及苏紫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他的手臂猛然间抬起用手指着躺在床上的谢青鸽,铿锵有力的要求顾弘文发誓! 这句话之后,仿佛针扎到气球般,顾弘文整个瘪了下去,他讪讪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谢青鸽,谢青鸽同样也在看着他。 她的眼神清冷,却又带着希冀与茫然,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再去追究过去的感情事要多傻就有多傻,可偏偏元霑不这么认为,他这辈子被顾弘文坑苦了,就算是现如今可以洋洋得意的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也不可能再有一副好身体,他的女人也不会那么凄凉而亡! “顾弘文你敢发誓么?你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发誓啊!你告诉他们你没有趁着苏紫怀孕的时候强暴她,不然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在刚刚生下双胞胎之后连身体都没养好就带着孩子消失?” 元霑的话如同炸药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开,别说是林盛夏同顾泽恺,就连谢青鸽也不敢置信的看向顾弘文,苏紫的事情一向都是顾家的禁忌,当初就连林盛夏来问她她都三缄其口,可她的的确确不知道这件事情,苏紫为什么会在生产第二天带着双胞胎离开,而她为什么又会突然早产! 顾弘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布满着皱纹的手颤颤巍巍的捏紧了照片,他没有说话,谢青鸽不可置信的眼神令他感觉到羞愧,他没有办法发誓,因为元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可他不是故意失控的,那个时候他喝醉了,往常不敢去想的事情在那瞬间不知怎么的就全都涌了上来,他是喜欢苏紫的,至少在那个时候他比元霑要更喜欢她! 苏紫是教授的女儿,漂亮有文化,是那条街区所有同龄男人心底的珍珠,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妓女,所有的人都避开他,唯有苏紫跟他说过话,不嫌弃他,他比元霑更早认识苏紫的! 凭什么,元霑一出现就夺走了苏紫的全部注意力,甚至在短短个把月的时间里就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甚至就连孩子都有了!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和苏紫在一起之前你不是还勾搭了另外的女人?认识苏紫之后转而就把别人给抛弃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至少我对苏紫是真心的!” 顾弘文避开了之前的那个话题,可这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已经成了变相的默认! 谢青鸽紧捂着胸口,夫妻几十年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顾弘文刚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说真的是顾弘文因着强暴了苏紫,所以才害的她早产? 难怪那个女人会在生产的第二天不顾身体的虚弱带着孩子离开,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待在这样的一个男人身边! “真心?你别忘了我们两个人是怎么从苏庆之教授手里将那尊白玉佛给抢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怂恿我说只将白玉佛偷走,我们又怎么会撞上他?” 说起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元霑凶狠的表情当中带着难掩的佯装镇定,那个时候因为苏庆之不同意自己和苏紫的事,他将怀孕的苏紫藏到了乡下托人照顾,本来只是想要给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一个教训,恰好那个时候顾弘文告诉自己说黑市将那尊白玉佛已经炒到了天价,他们还不如将那尊白玉佛偷出来卖掉! 后来自己才知道,顾弘文之所以提议如此,是因为他那个妓女妈妈欠下了大笔的赌债,要是再不还钱就要被剁了手!他们原本算计的很好的,教授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门,回家的时间也大抵都相同,可偏偏那天…… 可偏偏那天苏庆之教授提早回了家,见到他们手里拿着玉佛,拼了命似的来抢,还说要报警来抓他们,争夺过程当中元霑也不知道怎么的,手中拿来做做样子的刀就这样插进了苏庆之教授的身体里!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元霑同顾弘文眼睁睁的看着失血过多的苏庆之缓缓躺在地上,他们没想到闹出人命来的,可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直到此时,林盛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老者,原本最应该受到尊敬的年纪,可他们说出来的话,却令林盛夏整个人僵住。 她终于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那么介意那尊白玉佛,只因为这白玉佛或许根本就是脏物!证明他们两人曾经行凶的赃物! “我们两个人的手里都沾着苏庆之的血,谁都逃不了干系!别忘了卖了白玉佛的钱是我们两人平分的!”元霑手掌向上摊开向着顾弘文伸出,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而顾弘文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这件事情闹大了,警察到处在搜捕凶手,没想到这个时候顾家的人因为唯一的继承人出了车祸死了,他们想到了你,顾家当时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厉害,可好歹有钱的程度也令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咂舌!你让我将所有的事情一概揽下来,你说会用所有的办法帮我疏通,让我早点出来!我什么都不懂,只相信兄弟不会出卖我!我到进了监狱里还相信你他妈的说只要三年五年就可以把我弄出来!我让你帮我照顾怀孕的苏紫,我没让你把她照顾到床上去!更何况她还怀着孕!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说的气急处,元霑转身将床头柜上的所有玻璃器皿扫到床下,霹雳乓啷的声响紧接着传来,重重的砸进每个人的心里! 元霑说完这话摊开手掌哈哈大笑着,笑声里带着无限的凄凉,如果不是因为那尊玉佛,他不会坐牢的,如果没有坐牢他也不会因为争强好胜的性格得罪里面的老大,被同舍的舍友狠狠教训! 顾弘文说过苏紫在外面过的很好的,被他照顾的很好,可是等他出来之后知道的真实情况却与他想象当中的完全不同! 第149章真相,触目惊心(15) “你凭什么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你别忘了你手里沾着的是苏庆之的血,那是苏紫的爸爸!咱们两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可你看看我在看看你……顾弘文,你让我如何能够不恨你?” 元霑狠戾的双眸就像是要将眼珠瞪出来似的,他就站在原处看着顾弘文,顾弘文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如果不是自己出狱之后急于寻找苏紫也不会直接找上秦管家,这个原本跟在他们顾弘文身边的小喽喽……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元霑外如果还有谁能够知道顾弘文做过的那些丑事儿,那绝对就只有秦管家一个,当年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喽喽竟然能够跟着顾弘文来到顾家,一路披荆斩棘的混到管家的位置,不得不说顾弘文收买人心的手段的确了得! 当初苏紫被强暴后有了早产的迹象,也是顾弘文叫了秦管家一起将苏紫送去的医院,这些事情在自己的威逼之下秦管家彻底和盘托出,元霑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暴怒,处心积虑那么多年终于在董佳南生产的那一刻得到释放! 他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待着真相揭晓的那一刻?好在老天开眼终于让他在有生之年等到了今时今日,看着这一张张颓败的脸,他元霑从来没这么的爽快过! “顾弘文,是你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用真心就能换来真心的,我曾经拿你当兄弟,什么事情都帮你扛,而你呢?出了事情将我推到前面让我顶罪,我将苏紫托付给你,你甚至荒唐的帮我照顾到床上去!你将责任撇的干干净净的,顾弘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何必还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元霑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击在地板上,也一并敲击在众人的心里! 林盛夏的手一直被顾泽恺攥紧在宽厚大掌内,他全身都处于僵硬的状态,他所有对顾弘文的不解与心底的委屈此时竟成了最可笑的笑话,或许从他人生开始的第一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顾弘文就像是瞬间矮了好多,下垂的眼角耸拉着,在病房门口蹲守几日留下的眼袋深沉,浑浊的眼睛看着手中不堪入目的照片,又转而抬头看着元霑。 从前他就看的出来元霑比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惹过这个男人的人不管是过去多长时间他都能够伺机等待最佳时机将对方拆吃入腹!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初怀揣着那样强烈的恨意他还能够装作与自己深交的模样,甚至在汝窑那件事情发生时自己压根就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元霑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怕? 所以苏紫当初是为了元霑而私奔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元霑的? 林盛夏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很悲哀,不仅仅是元顾两家的悲哀,甚至是他们所有人的,她从未想过白玉佛的故事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残酷面貌来结束,从尊老的角度来看这几位长者原本应该是她应该礼貌对待的,可现在……她只觉得愤怒与恶心! “如果元牧阳……是顾泽恺,那我又是谁?”顾泽恺突然开了口,嘶哑的音调里还发着颤,林盛夏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给捏紧,痛的呼吸一窒! 慢慢侧过头去看着顾泽恺如同冰雕般的侧脸,清晰的看着他深谙的瞳孔内划过不易察觉的痛苦,顾家同元家的这场恩怨,彻底的报复在了元牧阳与顾泽恺的身上,一个受尽了折磨,另外一个日子也不好过!元霑对顾弘文的报复到底伤及了多少无辜?或许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法算清楚…… “元霑,就算我们顾家遭到了报应,但你别忘记,老天有眼,你做的一切都会有报应的!”谢青鸽的视线在病房内环绕一周,字字清晰无比,人在做天在看,谁都逃不掉的! 元霑闻言嗤之以鼻,他才是受害者,如果老天真要报应他,那才是不开眼! 只是,谁是受害者,谁又是加害者,不过是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罢了,这老天到底是开眼还是不开眼,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它的安排! 回到家里,林盛夏先是将哭累了躺在她怀中睡着的糖糖抱上了楼,回程路上的顾泽恺无比沉默,整件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尽管表面上什么都没说,恐怕心已经伤透了。 婴儿房里的小黄豆也在沉沉的睡着,房间里静悄悄的,林盛夏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将房门轻柔阖上,随后下了楼。 偌大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前,顾泽恺高大挺拔的身形显得尤为落寞,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形单影只的,看在林盛夏的眼中,疼在她的心里。 她安静的走了过去,从顾泽恺的背后将他劲瘦的腰际环绕住,或许是觉得两个人还不够贴近,林盛夏再度向前走了一步,任由两个贴合的部分再也没有任何的缝隙可言,这才作罢。 “顾先生……”当这三个字从林盛夏的口中说出时,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顾泽恺的身体有瞬间的绷紧,虽然稍纵即逝,但却还是让她捕捉到。 顾泽恺依旧没说话,只是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置于自己小腹处的手背上,他太过于平静,平静到房间里就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从奶奶的病房里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的寡言少语。 林盛夏用额头抵住他背脊,薄薄的衬衫下他贲起肌理的脉动极为清晰,带着足以令人沦陷的力度,她已长长的发自然的随着她的动作倾泻下来,将林盛夏脸上的所有表情都遮住。 跟元牧阳身份调换不是顾泽恺的错,被绑架利用也不是顾泽恺的错,整件事情或许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的确确是顾泽恺霸占了豪门生活这么多年,可又有谁能够清楚的了解到他心底所有的心酸? 他现如今所有的成就都是他凭着自身的努力得来的,因着渴望得到爷爷的关注,他只能让自己将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完美!就算是当年与元牧阳调换了身份,难道顾泽恺就不是受害者了吗? 当年同样身为婴孩的他,有什么反抗拒绝的能力? 背对着林盛夏的顾泽恺沉如水的面色微微松动了些许,光线将两个人笼罩在一起,地上原本单独的影子从林盛夏走来的瞬间成双成对了起来,毫无生机的玻璃里将两人的身形清晰映照出来。 顾泽恺缓慢的转过身来,动作里带着机械的麻木,同在病房时的深沉伪装相比,此时的顾泽恺压抑的令人心碎,他居高临下的将林盛夏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或许是累了,弯下腰将额头抵在林盛夏的额顶,温热的呼吸从鼻端传递出来,喷洒在她脸上,淡薄的唇微微勾起来,哪里有丝毫的笑意。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沿着林盛夏的发顶轻柔抚摸着,像是要将她的整个轮廓深刻的印入到心底,粗粝的指腹一点点的触碰到林盛夏的脸颊之上。 她的皮肤很细腻,脸部的轮廓清晰柔美,或许就算是顾泽恺闭上眼睛也能够仔仔细细的将她描绘出来,这么多年顾太太跟着自己经历过风风雨雨,明明是那么一个完美的女人,明明自己曾经说过要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双手奉上给她,可到头来就连自己都还只是一个残疵品,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将最美好的东西给她? “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娶了你!”顾泽恺的声音传进林盛夏的耳中,她还来不及多想,男人的薄唇已然印盖了上来,这吻很温柔,也很深。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滚烫的舌被他薄凉的唇含住,抵死缠绵的纠缠到了一起,浓烈的感情色彩渲染着彼此的唇齿,带来浓烈至极的温暖。 在某个瞬间,林盛夏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了,他像是要榨干自己肺部的所有氧气,带着贪婪渴求的暧昧,大掌包裹着她的脸颊,瞳孔内极深沉的暗芒丝毫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半分。 有力的手臂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林盛夏打横抱起在胸前,那稳重的步伐迈的极为有力量,尽管此时是白天,可顾泽恺却全然不顾那些,径直向着楼上卧室的方向走去…… 顾允儿按照约定坐在咖啡店里等待着林盛夏,她其实提早了一个小时来到这里,点了杯蓝山却一口未动。 离约定时间还差十五分钟,林盛夏推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来,按照侍者的指引在见到提早来到这里的顾允儿,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 因着糖糖的情况刚刚见好,原本想要推掉今天这个约会的林盛夏刚给顾允儿打了个电话便感觉到她话音里的低沉,想了想最后还是出来了。 “盛夏姐,你来了!”顾允儿抬起头来努力在脸上堆起璀璨的笑容,只是眉眼间的压抑却怎么都没有掩饰住。 “恩,今天我不能在外面待太长的时间,因为糖糖……”林盛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允儿打断。 “不会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就是……有些话想要对盛夏姐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盛夏姐,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第150章真相,触目惊心(16) 顾允儿清润的眼神避开林盛夏的落向窗外,她心里像是打着鼓的担心,细细的手指缓缓伸向皮包内,像是要下定了似的,红润的唇微微的抿着…… “我……我那个……”顾允儿吞吞吐吐的,深呼吸准备一口气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街对面的小巷内却突然有道暗影划过。 原本想要说话的顾允儿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忙不迭的向着咖啡店外跑去。 林盛夏不知道顾允儿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在见到她这副模样时表情一顿,她甚至仓促的连身旁的皮包都没有拿。 顾允儿率先冲入了阴暗的小巷内,筒子楼里一楼住户的后门旁还摆放着些许的垃圾,她清透视线所及之处都带着无法言明的焦急。 “齐皓,是不是你!”她倏然的握紧了自己的手,那冰凉的纤手里沁满了薄汗,湿润润的,就像她的眼睛。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允儿惊喜的转过身去,却见拿着她皮包的林盛夏追了过来。 怔怔的望着林盛夏娇美的脸庞,顾允儿脸上明亮的表情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她瘦窄的肩膀耸拉了下来,嘴角却还要强撑着浅笑。 “允儿,你知道刚才那样多危险吗?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大哥交待?”因着剧烈的奔跑,林盛夏白皙的颊边浮现淡淡的胭脂红,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皮包带,眼角眉梢间皆是厉色。 顾允儿抿了下唇,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林盛夏见此情形心里一颤,眉间厉色稍消弭了些许。 “允儿,顾泽恺一直都不想要让你知道他们男人间的纷争,他用着隐瞒一切的方式保护着你,虽然愚笨但却是他认为避免伤害的最好办法!齐皓他真的不是……”林盛夏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耳边只听到咔嚓一声,有点猩红的火光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亮起,划破昏暗腥臭的小巷。 几乎是瞬间,林盛夏快速的将顾允儿保护性的拉到身后,清冷眼神深深凝视着那抹红光所及的地方,神色疏淡。 “我真的不是什么?”齐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他衣着单薄的依靠着墙壁,浓黑的眉峰勾起,昏暗的氛围里突然笑了,那笑容实在是太过于明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干净,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恐怕就连林盛夏都要被这副外表所欺骗! “你真的不是允儿的良人!”林盛夏淡淡开口,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顾允儿的激动,可林盛夏却死死的抓着她手腕部让她靠近齐皓。 齐皓闻言讽刺的勾了下薄唇,眉宇间坚毅硬朗,浓墨般的瞳孔却落在顾允儿的脸上,她目光含泪的望着他的脸,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我是不是跟你林盛夏有关系,允儿……过来!”齐皓微微一笑,朝着林盛夏背后的顾允儿伸出大掌,手心朝上似乎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顾允儿一愣,脚步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却被意外的大力拉得停下脚步,低头一看赫然是林盛夏紧紧的攥着她手腕部让她向前一步靠近! “盛夏姐……”顾允儿表情很复杂,她想要挣开林盛夏的手腕,可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此时林盛夏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顾允儿的身上,她眉心紧蹙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面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刚想要上前走两步,却敏感的察觉有汹涌的气流从自己身后快速靠近着自己。 倏然的转过身去,在清楚的看到身后那人时,睁大了眼睛! 砰……的一声,心不在焉的顾泽恺将水晶烟灰缸碰掉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顾泽恺深谙的瞳孔猛地紧缩,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形成道暗影投射在地板上的水晶碎片,眼底有着压抑的沉思。 顾太太说之前跟允儿约好今天要见她一面,所以很早就出了门,这样的想着顾泽恺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随后忍不住的轻笑,这才刚过去半个多小时,他还以为已经好几个钟头过去了。 简单的将碎片扔到垃圾桶内,顾泽恺的动作顿了顿,稍后又摁下室内电话请佣人打扫了一遍,现在糖糖回来了,自己凡事都要小心些,万一她跑来自己的书房,细小的碎片扎到她怎么办? 他们一家人苦尽甘来,终于能够过上平平安安的生活了,虽然心里是这样的想着,但顾泽恺冷睿的黑眸内却多少还带着阴霾。 心烦意乱的时候,顾泽恺点燃根香烟夹在修长指尖,另只手撑在额顶,坚毅的脸庞在手掌的暗影里看起来多少掺杂了结霜的味道。 高大的身形昂藏进真皮座椅内,公司的文件摊开在桌面上,繁忙的公事令他这几日的睡眠极少,再加上他心事重,所以表情看起来略显疲惫。他请去照顾奶奶的护工这几日也联系他助理说最近奶奶的情绪很不稳定,就连脾气也是时好时坏的,如果不是因着容妈还在,恐怕单凭护工一个人不好照顾。 知道真相的奶奶变成这样,而允儿又沉浸在齐皓的男女私情里,此时的顾家更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令顾泽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背脊倚靠在椅背上,阖上的眼角有着细微的纹路,男人味十足。 不知道顾太太,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当元牧阳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盛夏反而真正意义上的平静了下来。 顾允儿甚至来不及说话整个身体已经软绵绵的倒下,被齐皓瞬间张开的双臂搂入怀中。 “别碰她!齐皓!”林盛夏细细手指攥紧,或许允儿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让他盯上了,就连他出现在巷子口都算计好了。 她的声音很冷冽,淡漠的表情里透出几许的威慑,眼神里更多的是冰冷。 “盛夏,为什么不担心下自己?”齐皓还没有说话,反倒是元牧阳率先开了口,他安静的看着林盛夏的脸,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沿着她柔软的发丝处缠绵的轻抚,可这动作还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林盛夏冷淡的隔开。 元牧阳不以为意的收回自己右手,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消散,他只是用着炽热的眼神深深的看着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自从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尽管只是面对面的站着,他的心里都已经很满足。 林盛夏看着元牧阳,她的眼神清冷而又蕴含着一种复杂,在从元霑的口中得知到元牧阳的真实身份后,这样的感觉就一直在她心里酝酿着。 “元牧阳,不要再错下去了!我知道……我知道元老对你不好……”林盛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元牧阳的心里咯噔一下,心底里又某处似乎坍塌下来的感觉,他不知道林盛夏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事情,可他不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丝毫的怜悯,他不要! “他对我很好!从他收养我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那些都是假的!” 元牧阳着急着辩解,可越说林盛夏的心里就越是莫名酸楚,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元霑所说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照片,或许……她真的就会相信元牧阳如今所说的。 林盛夏的眼神那么清透,清透到元牧阳想要继续说谎都无所遁形,他勉强的维持着薄唇处的笑,看着她心脏一阵阵抽疼。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反而要选择躲起来?”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元牧阳倏然的抬头凝视着她,那张平淡幽静的脸上竭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耳边像是被什么重物重击了似的,引得他一阵阵耳鸣。 “那是因为我想要报复顾泽恺,我要躲在暗处仔仔细细的将他观察清楚,盛夏,你说我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 元牧阳薄唇微张,他渴望她……能够多注视自己一眼,那种执拗的心情折磨的他全身都疼了,只为了……她的一眼! 他一步步的逼近着林盛夏,而林盛夏一步步后退,他眼神里的偏执更像是绝望过后的疯狂,就连俊美的脸庞上也沾染了些许绝望的味道。 “元牧阳,你心里很清楚我并不爱你,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女人,你又何必那么执着于我?”林盛夏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连说出的话也尽量不去刺激这个处在崩溃边缘的男人! “盛夏,她们都不是你,对我来说,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元牧阳自嘲的笑了笑,她以为自己不想要停止这种无望的感情么?他曾经尝试过切断的,可他无法忍受自己灰暗世界里连最后一丝光亮都遍寻不到的恐惧感,就算沐浴在阳光中也享受不到温暖,空洞冰冷的人生,只有黑暗的过去与无法未知的将来,他……他的人生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得到的了! 林盛夏警惕的看着元牧阳,允儿还在齐皓的手上,她不可能扔下她一个人离开,而她又无法预测元牧阳接下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的观察他动作上的细微变化。 “盛夏……”突然,元牧阳的声音淡淡传进她耳中,林盛夏恍惚了瞬间,只觉得有股独特的香味传进鼻息间,片刻后脚步虚浮,软绵绵的像是再也站不稳! “你……”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她手里顾允儿的皮包重重掉在青石板上,虚软的身体下滑,竟是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元牧阳在她倒地之前将林盛夏搂入到怀中,那瞬间好似人生完整似的圆满感充盈在心底,就连表情里都带着满足…… 第151章情深一场(1) 林盛夏密实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她终于幽幽转醒,大脑却还未曾从混沌当中清醒。 一路上她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车水马龙的声音,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全程被搂入陌生的怀抱里,那怀抱自然与顾泽恺的截然不同,冰凉的如同蛇一般,那冰冷的感觉紧紧的缠绕着她,几乎令林盛夏没有办法呼吸。这个搂着她的男人太过于阴霾了,就连周遭的气流涌动都是压抑的,路程中的林盛夏如是昏沉的想着,紧接着记忆出现了断层。 待到真正的清醒过来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了,林盛夏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反剪在身后被特殊胶带缠紧,柔顺的发倾洒在脸颊旁,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给遮住。 偌大的卧房里收拾的很干净,林盛夏甚至还能够闻到淡淡的香味,脖子微微的动作着,清透眼神里倒映出随风摇曳的薄纱窗帘,白色的窗棱带给人梦幻的感觉。 如果不是自己绑在身后的手隐隐传来疼痛感,或许林盛夏真会以为自己在休闲的度假。 眼神四下的搜寻着顾允儿的身影,可偌大的房间里哪里都寻不到她的身影,林盛夏费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倚靠着床头,微微喘着气。 她不知道元牧阳到底给自己用了什么药,或许是药效还没过的关系,尽管只是做那么简单的动作,却依旧让林盛夏有一种体力透支的感觉。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对流的空气瞬间新鲜涌动起来,凉风吹拂着林盛夏的发,一并将混沌吹走,令她的大脑瞬间清明不少。 “允儿在哪里?不要伤害她!” 元牧阳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走进来,闻言涔薄的唇角笑了笑,意外的温柔。 “药效再过几小时才能够全都散干净,我先喂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元牧阳像是没听到之前那个问题,径直的开口,随后像是要端过那碗粥的样子,他的嗓音很沉静,甚至是带着诱哄味道的,就像是对待着一个孩子。 林盛夏拧紧了眉心,她清透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元牧阳,他是在跟自己装傻吗? “我要知道允儿安不安全!”深吸一口气,林盛夏明白现在不是跟元牧阳生气的时候,她需要冷静下来,至少要先确定顾允儿安全与否,然后再看情况找到逃离这里的方法,眼神警惕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元牧阳,反绑在身后的手指因着回血不畅微微发冷。 “你喝粥,我就告诉你,你不喝,我就不说!”元牧阳左手勉强将碗拿在手里,右手用着汤匙盛起,甚至还吹了吹,待到它凉了凑到林盛夏的唇边,那淡色的唇上沾染了些许粘稠的粥,却见她沉默了些许,终于张开了唇将那勺粥含入了口中。 元牧阳见此情形满意的笑了笑,待到亲眼看着林盛夏将粥给喝下去之后,这才开口。 “顾允儿被齐皓带到别的地方去了,你不用担心,他不会给她造成什么伤害的!”元牧阳的音调因着唇角的笑意而微微上扬了起来。 “在你们男人看来,不见血的就都不叫伤害是吗?” 她冷冷的笑了,在他们看来什么才叫做伤害?难道怀着目的接近女人让女人爱上他们在狠狠得告诉她事实真相就不叫做伤害了对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允儿就算是再单纯也不可能无所察觉,齐皓的选择要么是继续隐瞒下去要么就是揭开真相,从小被顾泽恺保护的很好的顾允儿如何能够接受? 元牧阳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似乎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左手因着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而有些酸胀,可在面上却不显分毫。 “你只关心别人的事,难道都不关心关心自己吗?还是你笃定……我不会伤害你?”他的目光有些莫测难懂,说完这话之后抿唇不语,就连眼角眉梢之间也带着细微的变化,有种淡淡的哀伤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敏感如林盛夏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你还要拿我威胁顾泽恺,自然不会伤害我!对于这点我从来都不担心!”林盛夏别过头去,不去看元牧阳希冀的眼神,从来都不给别人希望,自然也就不会让别人痛苦,林盛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头到尾她不会因为元牧阳的喜欢而给他任何的希望! 尽管,这很残忍…… 可从未得到的痛苦远远小于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两相比较之下,到底哪个更疼可想而知! 哐当一声,元牧阳将白瓷碗摔在地上,嘴角的笑容瞬间变得阴霾些许,心情变化如此之快令人咂舌,浓郁的皮蛋瘦肉粥散落在地板上,还散着白色的热气,他语调低沉眼神阴鸷的看着林盛夏,而后者面色平静到无情的地步,安安静静的回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似乎颠倒了过来,原本应该处于弱势的林盛夏此时冷静面色毫无恐惧感,而元牧阳脸上却遍布着挫败,两人互相对视看着对方,最终还是以元牧阳的失败而告终! 他倏然站起身来,向着门外的方向大步的走去,却在靠近门旁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眸光复杂的看向林盛夏。 倚靠在大床上的林盛夏眼神清冷,并未因着他突如其来的转身而有任何的改变! “盛夏啊……我还真是丝毫不能小瞧你,你以为你那么说我就真的会生气的离开?然后好给你时间找到逃跑的路吗?”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元牧阳唇角含笑的走了回来,只是这次……他的双手倏然撑在林盛夏的身体两侧,俊逸的脸庞几乎要贴紧她的脸。 “来,我帮你换衣服……” 林盛夏闻言眸光一紧,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顾泽恺接到警察电话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就连天色都暗了下来。 赶去的路上他先是打了通电话给乔胤,电话那头的乔胤二话没说放下手头的事情驱车赶到,顾泽恺开车率先抵达出事现场,一个摆尾将豪车随意的停在路边,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来得及拔下,沉冷着一张脸下了车,向着停靠警车的方向走去。 红蓝警车灯照亮狭窄的小巷口,筒子楼后的整条小巷都被警方封锁了起来,顾泽恺缓步靠近,生怕会看到血迹之类的,他不能顾接受妻子同妹妹任何一方受到伤害的消息,他遇过的危险不计其数,可是没有哪一次能比得上这次来的惊心动魄! 很快乔胤同影也赶到,自从影在法国回来之后就暂时被乔胤借去保护长安,此时两人均是面色俊冷,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不发一语,很快就在警戒线外面找到了顾泽恺的身影。 他背影被红蓝警车灯拉得长长的,四周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唯有顾泽恺一个人遗世独立般,与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 顾泽恺知道乔胤来了,可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警戒线外,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回归于死寂。 “顾,情况怎么样了?”乔胤仓促出门连西装外套都没有穿,入夜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只是穿着薄薄衬衫站在顾泽恺旁边,以着不刺激他的方式低声开口,可还没等到顾泽恺的回应,他却率先用手抬起警戒条,站在里面的警察礼貌的将手伸出挡在他面前,顾泽恺却看也不看的径直向着小巷深处走去,而那里……还站着几名警察。 乔胤见此情形忍不住的蹙起眉,示意影跟外围的那名警察谈谈,紧跟在顾泽恺的身后走了进去! 筒子楼后面的小巷脏臭不堪,地上都是湿淋淋的水,那些全都是楼上住户洗衣服滴下来的,墙壁上也全都是新长出的苔藓。 “我是顾允儿的大哥,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泽恺声音阴冷,令目迎着他来到面前的两名警察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有群众看到有两个男人将两名女子带走,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只留下这个被掏空了的皮包,手机屏幕可能是因为摔碎的关系没被拿走,我们顺着这上面的电话就找到了顾先生你……” 因着顾泽恺的身份特殊,在大队那边自然也是有人打过招呼的,所以顾泽恺的妹妹出事,他们自然也会引起重视。 “有没有什么线索?例如监控录像之类的?”乔胤声音低沉,这两个人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气势,警察沉思了下中雨还是开口。 “没有,像是这种筒子楼不可能安装什么监控,倒是对面街的咖啡馆有侍者说见过顾太太和顾小姐,还说当时他们两人走的特别匆忙,好像是在追赶什么人,连找的钱都没要就冲出门去了!” 警察这话说完,就连乔胤都沉默了起来,顾泽恺安静的从警察手里接过已经封锁好袋子的皮包,里面东西一件件的归类好。 这些全都是顾允儿的东西,顾泽恺沉默的检查着一样样的物品,生怕有任何遗漏似的,直到…… 透明袋子内一张薄薄的妇产医院开具的证明,当顾泽恺看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的时候,鹰隼般的瞳孔倏然收紧! 允儿竟然怀孕了?他甚至不用问都能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大掌蓦然的收紧,就连作为证据的检测报告单都被隔着透明袋子攥紧成一团! “不惜一切代价,全城给我找!就算是把T市给我翻过来,都要给我找到他们!”顾泽恺深邃的眉目间带着冷冽的凌厉,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就连原本平静的目光也逐渐狠辣起。 第152章情深一场(2) “来,我帮你换衣服……”元牧阳修长的手指朝着林盛夏缓缓的伸出,就像是看不到她眼底的抗拒,执意的伸到她饱满胸口前一寸。 “我怎么忘了,应该我先换衣服的!”他的动作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向着衣柜的方向径直走去,当着林盛夏的面将衣柜门打开,林盛夏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像是不敢置信似的望着那里面一件件的衣服,全部都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不论女装也好男装也好,甚至连标签都没拆过,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内,好似这里有女主人似的,就连里面的男士衬衫,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她也曾经给顾泽恺买过一模一样的,所以那些时候……元牧阳都在看着自己吗? 只单单是这样的想着,林盛夏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心惊的感觉,元牧阳隐藏的到底有多深,以至于她平日里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窥视! 这样的想着,却见元牧阳当着她的面将上半身的衬衫纽扣给颗颗解开,林盛夏想也没想的别过头去,只听到细碎的换衣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扯掉衣服吊牌的声音,元牧阳很快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 元牧阳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穿上这些衣服了,没想到天不负他竟终于还是让他给等到了,更何况是和林盛夏一起,只是这样的想想都觉得冰冷结霜的心口处涌来一阵阵的暖流。 “我穿好了,好看吗?”元牧阳摊开手站在她面前,竟像是小孩买了衣服期盼别人夸奖似的表情,而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着实有些违和,更何况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之下,林盛夏更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夸奖的话,尽管他穿上效果的确不错。 而元牧阳似乎偏偏要听到一个答案,见林盛夏一言不发似乎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那双幽暗的瞳孔内划过些许的岑冷,稍纵即逝。 这件黑色的衬衫不论是款式还是版型都是极为出色的,穿在如同衣架子的元牧阳身上更显迷人,微开的领口处劲瘦结实的胸膛起伏着,修长漂亮的手指蓦然伸出手来重新落到林盛夏的胸口。 “我帮你挑了一套,平日里你穿的衣服都太严肃了,我帮你换下来……”元牧阳刚才顺手从衣柜里取出套鲜红色的深V礼裙,那种鲜艳的颜色的确是林盛夏很少涉及的。 “元牧阳,别碰我!”林盛夏沉下声音开口,清冷表情里划过紧张,现在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如果元牧阳想对她做什么,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她绝对不会允许除了顾泽恺之外的其他男人碰触自己! “如果我偏偏就要碰呢?”元牧阳冷笑着,之前表情里伪装的阳光逐渐消散干净,仅剩下冷。 伴随着这句话响起,他粗粝的指腹已经落在林盛夏衣衫的前襟处,随着他大力的扯开,两颗水晶扣不堪重负崩裂开来。 “林盛夏……”元牧阳脸上原本的洋洋得意转而在见到林盛夏接下来的动作时蓦然惊顿了下,如同铁钳般的拇指与食指紧扣在她的脸颊上,强迫着让她张开嘴,有点点猩红在她的唇齿间溢出来! 她竟然在他碰触她的同时狠狠得用贝齿咬在舌头上,索性元牧阳发现的早只是破了层皮而已,但还是有猩红溢了出来。 “你……你狠,你不只是对我狠,你对你自己也这么狠,唯独却对顾泽恺宽容!林盛夏啊林盛夏!你这个傻女人!”元牧阳又惊又急,钳制着她脸颊的手指不敢放松丝毫的力度,很快就将细腻的白肌给捏的通红。 跟元牧阳的焦急相比,林盛夏却冷静的太多,她只是用着清冷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元牧阳,胸口处隐隐透出的内衣花边若隐若现,随着她胸口的剧烈起伏明明灭灭着,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元牧阳碰自己一下! “他对你跟本不好的!你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吗?你背上的伤疤……当初就是他,当初就是顾泽恺给你留下的!还有你的手!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凭什么要为了他留下去不掉的疤痕!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男人,林盛夏……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够得到幸福!”元牧阳急促的开口,整句话甚至连一个磕巴都没有打,像是早已经在心里预演了许多遍! 他左手吃力却又急促的将她被拽开的前襟给抓紧,不让任何春光外泄出来,那模样生怕林盛夏会做出更多过激的行为! “他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好,万般的不对,只凭着一点就可以让我对他死心塌地……”林盛夏淡色的唇瓣上还沾染着点点猩红,纤长的睫毛投在雪白脸颊上,留下抹淡淡的阴影,无悲无喜,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元牧阳开口,尽管那捏紧她脸颊的手让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哪一点?”元牧阳麻木的开口,原本死寂般的心口被她无波的眼神揪的生疼,她说只凭一点就可以让他的太阳对顾泽恺死心塌地的,他倒是想要听听,自己到底输给了顾泽恺哪里,他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林盛夏闻言眼瞳微微晃动了下,随后与元牧阳的视线在空气里相互交汇起来。 “我爱他……”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元牧阳就只输在这三个字上,林盛夏爱顾泽恺,不过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元牧阳的手渐渐松开,他似乎向后踉跄了一步,右手承在木质的桌沿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如同元牧阳说的,林盛夏对自己的确够狠,刚才为了防止他的碰触,她咬舌的力度用了十足十,此时口腔内疼的接近麻木。 血腥味浓烈。 反剪在身后的手冰凉冰凉的,脑袋靠在枕头上稍显凌乱的发将她的半张脸给遮住。 水晶扣崩裂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细腻肌肤,因着她躺在床上略显别扭的姿势,削瘦的锁骨突出。 元牧阳从刚才出去之后就没有再进来过,林盛夏的额头抵在枕头上,鼻翼微微张着,药效还未完全过去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有困倦感的时候就再度咬破舌头上的伤口,反反复复的靠疼痛来提醒着自己。 眼神倦怠的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朦胧的夜色与灯光交相呼应,随风摇曳的薄纱窗帘让投射进来的光线明明灭灭的,竟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林盛夏好半天才能够对焦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白晃晃的路灯装饰,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床边上,适应了有一会儿才就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向着及地的落地窗缓慢走去。 因着药效还没过的关系,这动作林盛夏做的有些吃力,直到来到窗边,她清明的瞳孔蓦然的收缩起!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路灯装饰感到如此的熟悉,因为这根本就是她所住的别墅区,此时夜色渐晚,家家户户的灯都明亮着,甚至从这里还能够依稀看到她家的别墅!落地窗前还置着舒适的单人沙发,看来元牧阳常年都在这里观察着他们…… “我一直都在等你发现我……”突然,一道男声划破寂静的空间,林盛夏倏然回过身来,柔顺的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四散开来。 元牧阳不知何时在卧室门边的缝隙处露出大半的身体,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眼神幽深莫测,修长手指将门缓缓推开,声音略显沙哑。 “这么多年来,我期盼着能够被你发现。你什么时候能够知道有我的存在,什么能够能够明白……我在等着你……” 元牧阳的动作里带着些许轻狂的味道,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着林盛夏,眼神迷离哀戚,从林盛夏间到他的第一眼开始,这个男人就从未跟压抑二字分开过,他就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钟楼怪人,在他的眼里,林盛夏便是那独一无二的爱斯梅拉达。 “谁伤害你,我就帮你报复谁,不论是你爸爸……还是苏暖……我的眼里只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林盛夏伸出自己的手掌,像是要轻抚着她的脸颊,却又像是顾忌林盛夏会做出过激动作似的,只敢停留在半空当中。 林盛夏全身的血液就像是瞬间凝滞了似的,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元牧阳,脸上的表情惊愕不已! 虽然隐约从苏暖的口中知道了些许,可元牧阳从来都是否认的,如今听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竟全然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你对苏暖又做了什么……?”林盛夏艰涩的开口,她反剪在背后的双手攥紧成拳,修剪平滑的手指陷入到掌心里,泛着阵阵的疼! “我知道他得了癌症命不久矣,凭着他之前对你做过的事,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让他死掉,所以我让苏暖用药尽可能的拖延他的生命,直到适当的时候,能够利用他的死来达到我的目的,也算是他死得其所!” 元牧阳算的很好,当初在边境顾泽恺选择苏暖对林盛夏造成重创,随后的丧父之痛更是让这样的痛苦到达了顶点,林盛夏只感到有些冷,尽管室内开着空调四季如春,可她的身体还是发着冷,伴随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元牧阳,你的爱太可怕了!这就是你嘴里口口声声的爱?那是我爸爸,不论曾经他对我做过什么,他都是我的血亲!你一步步的设计我和顾泽恺,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元牧阳……你根本就是疯了!” 林盛夏脸上的自持镇定龟裂开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偏执到心里扭曲的地步! 第153章情深一场(3) “我是疯了,我为你而疯!现在顾泽恺已经知道了你和顾允儿失踪的事情,想必他一定疯了似的在找你,很可惜……他恐怕并不知道,原来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同在一个别墅区里,你说……他能够找到你吗?” 元牧阳像是没有听到林盛夏的指控,他轻笑着出声,将视线落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他会找到我的,就像是我能够一次次的将他找到一样!不论我在哪里!他一定能够找到我的!” 林盛夏从未这样的笃定过,这是她对顾泽恺的信心! “是吗?如果你同顾允儿同样遇到危险呢?你说……他会选择去先找谁?妻子和家人,他会做怎样的选择呢?” 元牧阳轻声的开口,似笑非笑的扯动着嘴角,顾泽恺疼爱妹妹的程度在圈子里是众人皆知的,如果两边都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他到底会先选择谁?而这……也就是元牧阳最终选择将林盛夏与顾允儿分开的原因,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失去哪一面顾泽恺度是鲜血淋漓的! “你不能够伤害允儿!你会后悔的!”在听到元牧阳的计划时,林盛夏的心脏陡然漏掉一拍!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伤害顾泽恺的家人?”元牧阳的笑容里遍布着讥讽的味道,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 “因为允儿是你的妹妹!元牧阳……你才是顾家的血脉!” 林盛夏深深的凝视着元牧阳的脸,元霑啊元霑……你这场报复的游戏,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多少人因此跟着一起陪葬! 元牧阳嘴角讥讽的笑彻底僵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元牧阳原来的表情瞬间凝结,狭长的眼眸阴鸷的眯起,猛地钳制住林盛夏的双臂,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冷峻的脸庞倏然低下,有炽热的气流涌动在林盛夏的脸上,那是暂时还能控制住的怒意! “让我再说多少遍也没有关系,允儿是你的妹妹!当初元老为了报复用顾泽恺将你替换了出来,你才是顾家的血脉!这是元老亲口说的!”林盛夏的声音很清晰,元牧阳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拽着她手臂的力度越发收紧起来,疼痛入骨! 元牧阳许久没说话,此时他全身都笼罩着一种负面的阴暗情绪,如果不是眼珠还在转动,他更接近于一尊雕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着! 他不相信!他……可也唯独只有这样的说法才能够将他这么多年所遭受的一切解释清楚,他才是顾家的孩子?所以……顾泽恺不仅仅是将林盛夏夺走,还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就连家人,亲情都一并抢走?如果不是因为顾泽恺的存在,他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顾泽恺!你到底抢走了我多少的东西?你到底……欠了我多少! “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让齐皓放了允儿!那是你的亲妹妹!”林盛夏的眼睛落在元牧阳的脸上,他这么多年的遭遇的确值得人同情,可这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更何况他竟然以爱的名义做出了这么多错事,他又让人感到可怕又让人感到可怜! “我没有亲人!从来都是我一个人!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元牧阳的眼神越发凶狠了起来,他用力的箍住她的手臂,林盛夏甚至要踮起脚尖来才能够配合他的姿势! 林盛夏攥紧了手指,她根本跟他说不通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被仇恨所蒙障了双眼! “走!”突然,元牧阳将林盛夏打横抱起,面无表情的沉声开口,向着昏暗别墅的楼下走去,动作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凶狠! “你要带我去哪里?”林盛夏双手动弹不得,双腿因着药效未退还有些虚软,随着元牧阳下楼的急促脚步,来回的在半空中晃荡着! 元牧阳没有再开口说话,在经过楼下时他先是将林盛夏放在沙发上,随后用着宽胶带在她的唇部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尽管处在阴霾的氛围里,他却还是下意识的将手中动作放慢,缠绕胶带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分毫! 林盛夏那双清冷的眼眸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元牧阳,可后者却刻意的避开了她,像是不敢与她的视线直视。 与此同时,顾泽恺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驾驶的迈巴赫以着飞驰的速度来到元霑的别墅前,在卫门通报未果后,他没什么耐心的脚踩油门直接向着雕花的铁门冲撞了过去! 一下,铁门变形,原本在门内的保全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下,雕花铁门开始松动,弯曲的栏杆发出刺耳的声响,人早就已经跑的没影! 第三下,顾泽恺倒车拉开长长的距离,一鼓作气将门直接冲撞了开来,迈巴-赫车前部顶着铁门直接冲到了别墅前,而听到声音的元霑满面怒气的走出来,苏云玉紧跟其后,面色害怕紧张! “元牧阳在哪里!”推开车门,顾泽恺的声音,令闻着不由感觉阴冷。 元霑满面的怒意瞬间楞在脸上,似乎有些没弄清楚顾泽恺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大脑却已经快速运转了起来,看顾泽恺这意思,小畜生没死? 可他却没来找自己还偷偷找地方躲了起来…… “元牧阳难道没死吗?”苏云玉惊讶的开口,面色讶然,而元霑闻言很快恢复了冷静!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只知道……他在你们住的附近买了栋别墅,应该就是你和林丫头住的小区!” 元霑莫名想起那栋别墅,元牧阳背着他偷偷买下来的地方,最危险的自然也是最安全的! 顾泽恺的表情瞬间森冷起来,元牧阳竟然离他们这么近?他不会放弃些许的可能,他也绝对不允许元牧阳会做出伤害顾太太和允儿的事情! 如来时一般的迅猛,顾泽恺问清楚地址后快速上了车,急速转动方向盘向着来时的路一路奔回! 当他赶回别墅区找到元霑所说的别墅时,敞开的大门早已经清楚的告诉他人去楼空的事实,两条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走了进去,一楼空荡荡的,上了二楼后他顺势打开每个房间的门,直到来到卧室的位置,凌乱的大床似乎宣告着刚刚还有人在这里躺过!地上零星有几点亮光,定睛一看竟是两颗不起眼的水晶扣…… 一袭黑衣的顾泽恺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那两颗扣子捡起握紧在手心里,视线随后又落向敞开的衣柜,那里面的衬衫与女装均令他心惊! 当乔胤与影赶到这里时,手里正拿着监控视频拍摄到的画面,车后窗若隐若现的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就是林盛夏! “原来,他一直在我们这么近的地方!”顾泽恺嗓音低沉,大掌紧握,这是顾太太衣服上的,他又来晚了一步!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来的这么晚!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她等自己! 乔胤紧皱着眉峰没说话,顾泽恺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麻木的拿起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赫然是林盛夏的电话号码! 他滑动屏幕将电话接起,贴近着自己的耳边! 两边好半响都没说话,只是保持着沉默,直到对方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样的平和,顾泽恺的心被猛地撞击了下,撕扯般的生疼! 可沉静的侧脸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尽管是在这样的时刻! “元牧阳,别碰她!”六个字,铿锵有力,又缓又沉! 乔胤清晰的看到当顾泽恺接起电话的瞬间,眼瞳的颜色渐渐渲染成全黑,整个脸部的弧线都绷的紧紧的,就连唇线都抿成条缝。 那六个字过去后,电话两头皆是维持了两秒钟的沉默,元牧阳没有说话顾泽恺也没有说话,单手紧紧的攥着那两颗水晶扣,深入肌理内,疼痛伴随着理智与清醒接踵而来,令顾泽恺倏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却又睁开! 电话那头的元牧阳低喘着,声音里似乎带着愉悦,而这样敏感的音调转变令顾泽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起,颊边的骨骼发出僵硬声响。 “她在我怀里,安静的像是只猫儿一样!”元牧阳转头看向躺在宽敞后座上的林盛夏,她清透的眼眸在暗夜当中如此明亮,令他刻意在声音里渲染上晴欲的动机无所遁形,尽管唇上被缠绕了一圈圈的胶带,林盛夏清冷的眼睛却依旧让元牧阳心头微紧。 顾泽恺紧咬着牙根,周身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眼神落在房间里的某处,仅剩下残酷的冷静。 “顾泽恺,如果我们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下去一个,你猜会是谁?” 元牧阳置身于黑暗里,纯黑的衬衫一如他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令人窒息于无形,脸部的轮廓却英俊如画般。 顾泽恺没有回答,沉稳的呼吸里带着冷意,听得电话那头的元牧阳一阵冷讽的轻笑,能够俯瞰整个T市夜景的山顶有风轻柔吹过,元牧阳的手肘随性的搭在窗棱上,任由山风将他额前的发吹起,将那双浓墨般的眼睛露出。 说完那句话之后,手指滑动着屏幕挂断这通对于顾泽恺来说无比重要的电话,前后还不到几十秒。 随后元牧阳当着林盛夏的面,将那手机从车窗外扔出,手机朝着山涧下呈现抛物线的状态降落,落在壁石上砸的四分五裂。 顾泽恺站在原地,心口处从电话挂断那刻开始暗流涌动,他双拳攥紧表情岑冷的抬头看向乔胤,同样刚刚挂断电话的乔胤摇了摇头,元牧阳的警惕心很高,在追踪到信号之前就挂断了电话,他们没找到确切的位置! 死寂般的沉默,在空气里肆意的流淌着…… 第154章情深一场(4) 顾泽恺的瞳孔骤然收缩,濒临爆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发泄出来,攥紧的拳头肆意的破坏着卧室的格局,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毁灭掉! 影蓦然想要上前一步,却被乔胤伸手拦住,任凭顾泽恺拳到之处溅起一片的飞尘! 玻璃茶几被推倒在地上的瞬间,玻璃崩裂开来倾洒了一地,满满的铺撒在硬实地板上,像是一颗颗的钻石,被灯光折射出美丽的色彩。 理智对于顾泽恺来说早已经不复存在,只是用着十足十的力道将这间曾经囚-困过顾太太的房间破坏的干净…… 当顾泽恺接到医院打来的通知电话时已经是当天深夜,那时他刚刚回到家,糖糖与小黄豆交给了长安与佣人照顾,望着蜷缩在长安怀里的糖糖,顾泽恺的眼底划过暗痛,他要如何开口对糖糖说他将她妈妈弄丢了的事实? 还不等安抚好女儿想念妈妈的情绪,手机铃声倏然想起,顾泽恺绷紧神经快速接起电话,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电话那头并不是元牧阳阴冷的声音,医院通知他顾允儿被人送去了医院,他们通过电话联络簿找到了他。 顾泽恺连口气都没有喘息的机会,立马开车向着医院驶去,在这样的关头,血脉什么的早已经不重要,允儿是他疼爱的妹妹,这一点不管自己是谁的孩子,都不可能更改!现在允儿有了消息,相信顾太太也很快会有消息的! 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或许是他表情太过肃冷,吓坏了值班的小护士,在听清楚他的来意后,松口气将顾泽恺带到了病房。 “病人是两个小时之前被送来的,初步怀疑有先兆流产的可能,不过医生给她打了黄体酮,有了些效果孩子暂时保住了!还有就是患者送来的时候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你是她的亲人,你是准备报警还是……”小护士将病房内的帘子拉开,顾允儿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护士换成了病号服,更显整个人的削瘦。 “送她来医院的人呢?”从小到大,他都将允儿照顾的很好,所以顾泽恺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顾允儿。 “不知道,急救室外面坐了好长时间,确定她没有问题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小护士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单独的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顾泽恺抹了把脸,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些,自从看到允儿的化验单之后,他就一直在问着自己,这个孩子他到底要不要让允儿留下来,毫无疑问……这个孩子一定是齐皓的,可凭着他同他们顾家的那些纠缠,他们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顾允儿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生气,纤长的睫毛投射在雪白的脸上,形成道好看的暗影,脆弱的就好像是白瓷娃娃般。 “允儿,允儿……”顾泽恺坐在病床旁刻意的放缓了自己声音,警察接到消息后也赶到医院,被影挡在外面交涉着。 顾允儿翩然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看着顾泽恺的眼神带着茫然,片刻恢复死寂般的平静。 “大哥……”顾允儿声音干哑,那天她为了齐皓那么指责过他,原来从头到尾对自己好的从来都只有家人!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盛夏姐就不会被带走!” 她心里对顾泽恺有着愧疚,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令元牧阳找到机会将盛夏姐带走! 顾泽恺喉头哽了下,身体微微前倾,宽厚冰凉的大掌轻抚在她的头顶,将细软的发拂到耳后,全程没说一句话,却令顾允儿瞬间红了眼眶。 “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不论出了什么事哥哥都帮你扛着,可我忘了,我的小妹也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哥哥这种沉默的保护!” 许久后,顾泽恺终于还是开了口,他以为这样对允儿是一种保护,其实,这却更像是另外一种的伤害!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允儿低声的啜泣着,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顾泽恺摇着头无言的帮她擦干净,是他没保护好她们! “我被齐皓带到……了别的地方,和盛夏姐同……元牧阳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虽然跟之前相比体力好了些许,但顾允儿毕竟还是虚弱的,说了没几句话便气喘吁吁了起来,她心里知道顾泽恺焦急的盼望着林盛夏的消息,可她真的不知道! 顾泽恺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眶下有深邃的暗影,短短几个小时,他却好像是憔悴了一圈。 “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奶奶已经成了这样,我不能够再失去你,至于这个孩子……”顾泽恺的话音在这里顿了下,顾允儿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早晚瞒不住的,可她也没有想到过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揭露出来。 “是去是留,你自己做决定!不论你选择什么,大哥都支持你!”顾泽恺眸光幽深,他不要允儿的人生里因着他的专制而留下遗憾。 顾允儿怎么也没想到顾泽恺竟然会交给自己去选择,细细的手指伸出落在眼睑上,似乎是想要将泪水给遮住。 “大哥,我……”顾允儿似乎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表情里带着犹豫,这个孩子是去是留,她该怎么办? “允儿,等下如果有警察来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都不要说,只说是意外,自己记不清楚了!听到了没?” 顾泽恺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沉冷的开口,他就算有多恨元牧阳将顾太太绑走的行为,可他毕竟是顾家的亲生血脉,他霸占那个男人的位置这么多年,更是在听清楚元霑怎样对待过元牧阳之后,心生复杂情绪!既然在心里决定了要将过往的仇恨放下,只要元牧阳不伤害顾太太,他愿意放他一马…… 顾允儿还并不清楚这里面的曲折,眼底里有着不解,可大哥既然这么说也一定有他的考量,这样的想着,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叩叩叩……门外传来阵敲门声,随后门板从外面被推开,负责这宗案子的警察走了进来,而影在他们后面冲着顾泽恺摆了摆手机。 顾泽恺与顾允儿对视了一眼,兄妹两人默契的朝着对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顾泽恺随后走了出去。 刚才在进病房门的时候,顾泽恺将外套脱给了影,此时有短信铃声响起,他取出手机一看赫然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顾泽恺,盛夏说你会找到她的,可我不信,不如……你来地狱与天堂的交汇处找我!我随时等着你!” 顾泽恺的表情瞬间森冷了起来…… 林盛夏反绑在身后的手已经完全冰凉,破木屋里很脏,元牧阳将他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让她坐着,而他紧靠在她身边坐下来。 像是天冷了取暖似的自然而然,林盛夏没动,或许她也没法动,因为元牧阳的手臂紧紧的将抓着她的,乌黑的发凌乱的垂落在脸颊两侧,被宽胶带缠住呼吸有些困难,她的心里一阵阵的寒,林盛夏不知道元牧阳到底想到什么,他的心魔太重,稍有不慎就再也不能回头! “我以前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同你并肩坐在一起和你单独的聊聊天,那将是多么大的幸运。”突然,元牧阳开了口,他用着一种平静的语调对身旁的林盛夏说着,不悲不喜,无惧无怒,平静到真的就像是在聊着今日天气如何似的,只是偶尔看看腕间的手表,也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够让林盛夏真正的感觉到他在等着顾泽恺的到来! “我幻想过那是在鸟语花香的春日里,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伤害你家人朋友的事情,而你也没有嫁给顾泽恺!”元牧阳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在那样的氛围里,林盛夏眸光复杂的看着他的脸,心里对元牧阳三个字有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 “我或许会轻浮的要你的联络方式,可是别被我的轻浮欺骗,那只是我隐藏不安的手段,我小心翼翼的靠近着你,希望你能够注意到我!” 元牧阳轻笑出声,睁开眼睛看向她的瞬间嘴角的笑容微凝滞,脑海里的景象明明已经是温暖的春日,可为何目光所及的地方皆是黑暗? “或许你也没有受过那么多的委屈伤痛,不会对人随时保持距离感,你的心会很柔软,这次……你一定会看到我!” 元牧阳的眼神很温柔,诡异的温柔,他幻想里的世界一定极美,就连林盛夏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都这样的想着。 “只可惜,没有可是!也没有或许……” 伴随着元牧阳的这句话,急促的刹车声音传进两人耳中,林盛夏的眼睛瞬间睁大,她有预感,是顾泽恺来了! 若她能说话一定会大喊,这里有危险,顾泽恺你千万别进来!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他来找你了!”元牧阳这话刻意贴近了林盛夏的耳垂,喷洒出的热气令林盛夏周身瞬间僵硬,而迈巴-赫的车前灯照亮整个破木屋,就连空气里的灰尘都映照的无所遁形,飘飘洒洒的,像冬日里的雪。 这一刻,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在林盛夏的心底蔓延开来,顾泽恺…… 伴随着砰的剧烈摔门声,两道伟岸的身形从车上下来,鞋底踩在杂草从上的声音清晰,破木屋里有昏暗的光线,也正是这光线令顾泽恺的胸口一阵暗流涌过,他的直觉果然没错,元牧阳果然是将顾太太带来了这里,而这里……也是他们三人缘分的起始。 第155章情深一场(5) 乔胤随时保持着冷静,锋锐的眼眸警惕的看向四周,周围静悄悄的,像是蕴藏着无限置人于死地的危机,可身旁的顾泽恺却无所畏惧的径直向着破木屋疾步走去,明亮的车前灯将他身形拉得悠长,就连在门内的林盛夏凭着门底缝隙里透出的光线也可以隐隐看到顾泽恺的影子。 “我同顾泽恺,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舍得让你受伤!”元牧阳接近耳鬓私语的话令林盛夏心头一冷,侧头看向他的脸,那双微微眯起的细长眼眸里还带着意味深长的暗芒,伴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破木屋的门从外面被顾泽恺推开! 如果说元牧阳是属于黑暗的,那此时的顾泽恺却是携着光而来,车前灯晕染开的灰尘飘飘洒洒在他的身边,带着令人眩晕的姿态,出现在林盛夏的视线里,几乎是在同时,顾泽恺便已经捕寻到她的视线,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最独一无二的女人。 不过才十几个小时没见,顾泽恺却憔悴了太多,他笔直的站在门口,维持着单脚迈进来的姿势,双手撑在门框上,单薄的深色衬衫将他纯粹而又深沉的气势表露无遗,下巴倨傲的弧线在四目相接的瞬间,有着微微的松动,转而浮现出温柔笑意,似乎是在安抚着林盛夏波澜的心情。 “顾泽恺,你比我想象中要来的更快一些。”元牧阳岑冷的唇角勾起,听不出到底是在讽刺顾泽恺,还是只平静的叙述这段话。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林盛夏遥遥的望着站在与他两人有段距离的顾泽恺,笔直屹立在那的男人眉宇间稍显憔悴,漆黑的眼瞳像是要将她吞噬进去的幽深,他在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林盛夏眼眶发烫。 而这一切,也全都不着痕迹的收入到元牧阳的眼底,从顾泽恺出现的那刻开始,林盛夏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自己,她满心满眼都是顾泽恺。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元牧阳的心还是隐隐钝痛起来,表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的,被阴霾笼罩着的眼睛同样看向顾泽恺。 乔胤来到顾泽恺的身边,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注意着破木屋里的环境与形势,元牧阳挟持着林盛夏在正中央的位置,靠近着破烂的后门,极为方便他逃走,空气里偏浓重的汽油味也令乔胤心生警惕。 “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顾泽恺没有回答元牧阳之前的问题,只是抬起头来真正意义上的仔细端详着元牧阳的脸。 曾经,元牧阳之于他来说是敌人是对手更是觊觎顾太太的男人,而现在他却多了重身份,顾家真正的血脉!单单凭着这身份,顾泽恺就不可能真的再对元牧阳下狠手,尽管在他的角度看自己也同样是仇恨的牺牲者,但是自己跟元牧阳相比真的幸运了太多。 所以之前警察同允儿做调查的时候他刻意的让允儿隐瞒了事情的真相,无非就是不想要让整件事再恶化下去! “现在一副冠冕堂皇来对我说教的样子,顾泽恺你以为你能够好到哪里去?盛夏身上的伤哪一道不是你送给她的?”元牧阳从背后将林盛夏搂入到怀中,尽管怀抱里的娇躯僵硬如石,却依旧自顾自的摄取温暖与馨香。 顾泽恺的心被猛烈的撞击了下,他没法反驳元牧阳的话,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林盛夏身上的累累伤痕,哪一道不是自己送给她的,不论身上还是心上!这是顾泽恺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每当拥抱着顾太太,看着她理应白璧无瑕的身体上斑斑的伤疤,他自责心疼…… 林盛夏被元牧阳搂在怀中,清晰无比的看到顾泽恺瞳孔内的暗痛划过,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的! “我知道你恨我,放了她,我站在这里哪都不去等着你!”顾泽恺突然沉声开口,他从腰后取出枪支,当着元牧阳的面开始卸了起来,直到弹夹还握在手里,被他的拇指一颗颗的将里面的子弹蹦出,子弹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清脆刺耳。 而顾泽恺这一举动,令站在他旁边的乔胤不由向前一步,目光寒冽,他的这一动作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顾是疯了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卸掉武器只会令元牧阳更得寸进尺! 很显然,元牧阳也没有想到顾泽恺竟然会主动这样做,他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似乎是在考量顾泽恺的话语里到底与几分的可信度! 林盛夏从顾泽恺进来就没有松开过的眉心此时更是拧紧,唇被胶带封住不能说话,那双眼睛里遍布着焦急与痛苦,她不知道元牧阳将车开到木屋的后面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心头不详的预感从进入这里就再也没消散过! “所有的错都是我犯下的,你不能让林盛夏跟着我受苦!”为了不让自己刺激到元牧阳,顾泽恺甚至摒弃掉了常说的‘顾太太’三个字! 元牧阳从背后搂紧着林盛夏,或许是看到了林盛夏红了的眼眶,他手指的动作微微顿了下! 顾泽恺刚才那话说的又缓又沉,像是要让元牧阳仔仔细细的听清楚!事实上,他也的确听的很真切! 林盛夏看着顾泽恺无声的摇着头,不是说好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的吗?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划过脸颊蔓延至胶带紧贴的唇部,他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顾泽恺分明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后路都斩断,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不仅仅是林盛夏心里在问这个问题,就连乔胤的心底同样在问,今日的顾有些不太一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元牧阳迟迟没有回应,顾泽恺双拳慢慢收紧,额前削薄有型的发凌乱散下遮住他的眼瞳,身后有敞亮的车前灯照耀着,他俊逸的面容被分割成明暗两面,单手撑了下破旧门板,整个迈入进这间对于他来说的的确确是地狱的地方! “元牧阳,你才是顾家的孩子,而我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可以在顾家过上正常的生活,与盛夏有婚约的人就是你,你所受的那些苦或许会加注在我身上,你可以受到正统的教育,你会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甚至还有妹妹,而我……是霸占掉这一切的人,你应该恨我!你有什么怨气应该冲着我来,把盛夏放了,我同你……一对一!” 顾泽恺的鞋底踩在凌乱破碎的啤酒瓶上,随着他的声音起伏着,而他每说一句,元牧阳的瞳孔就紧缩一下,顾泽恺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那些对寻常人来说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奢望! 林盛夏眼眶泛红的深深凝视着顾泽恺,他说这些话根本是在激化着元牧阳心里的恨,她心里紧张的快要跳出来,元牧阳或许已经做好了跟顾泽恺玉石俱焚的准备,可他现如今竟然还在激怒他! 突然的,林盛夏觉得冰凉麻木的手心里被元牧阳塞入了什么东西,他甚至还用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怕她掉了似的紧紧攥着。 林盛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有些懵了,她清透沁水的眼眸缓缓的落在元牧阳的脸上,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她甚至能够看清楚他眼角因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而带出的细纹,当着顾泽恺的面,元牧阳眼神落在他的脸上,薄唇却凑近了林盛夏的耳旁,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语调,对着林盛夏说了一句话。 顾泽恺同乔胤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见林盛夏眸光复杂的望着元牧阳的眼睛,那双黑的几乎看不到任何倒影的眼睛…… 密林深处的破木屋外,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而尘埃飞溅的破木屋内,四个人同样也是静悄悄的。 元牧阳安静的与林盛夏对视了片刻,随后强迫自己抽离。 他看向顾泽恺,手臂依旧环绕在林盛夏的肩膀处,那拥抱很缠绵,如果不是此时这样的环境下,或许视觉上的效果会更好。 “顾泽恺,你这人一贯阴狠狡猾,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让我放了盛夏,和你一对一?你当我是傻子吗?”元牧阳轻笑着,他的手里其实没什么危险品,无非就是个打火机而已,表情似乎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如山水般沉静。 “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将盛夏交给我,我会让乔胤带她离开,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有任何的仇怨你都可以冲着我来!” 顾泽恺说这话时深邃五官英俊的有些不真实,只见他动作缓慢的将深色衬衫袖口挽至肘间,光裸着结实手臂,朝着林盛夏掌心朝上的伸出。 林盛夏麻木的攥紧着手心,其实她的手腕酸疼的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可当她看到顾泽恺朝着自己伸出手时的动作,手指却不由的微微动作着,似是在回应着他的等待。 林盛夏从顾泽恺的眼底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希冀与认真,心口处只感到五味陈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以为糖糖回来后他们一家人就要幸福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波折在等待着他们?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的,为什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好,与其说相信你,倒不如说我应该相信你不会舍得盛夏在这里陪你一起丧命!你进门来的时候应该闻到了汽油的味道,我只要点燃打火机,这火就会蔓延到后面,而后面……我放了足够重量的炸药!你最好按照你说的做,不然我们四个人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一起作伴!倒是省的孤独了!” 第156章情深一场(6) 元牧阳邪妄的轻笑着,反倒有些凄惶的味道掺杂在里面,他落在林盛夏肩头的手渐渐下滑,眼睛隐藏在栗色发后,隐隐绰绰的令人看不清楚,直到手掌空了,就连心也一起空了。 牵制住林盛夏的力道解除,元牧阳眼睁睁的看着林盛夏朝着顾泽恺的方向走去,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将她送到顾泽恺的面前,第一次是下药那一次,第二次竟然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林盛夏这三个字,果然是他生命里最无法横跨的鸿沟! 林盛夏从未像是现在这样渴望过顾泽恺的怀抱,酸软的脚步虚浮的向着顾泽恺的方向走去,还没等走到,顾泽恺有力的大掌已经将她猛地拽入到怀中,那温热的胸膛熟悉的男人味道瞬间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他的拥抱太过于用力,用力到几乎让她呼吸困难的程度,凌乱的吻落在她被薄汗打湿的额头上,顾泽恺涔薄的唇没有一点温度,甚至还有些干裂,吻落在细腻的皮肤上刺刺的,可就是这样刺刺的触感,才令林盛夏有了真实的感觉! 隔着胶带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对顾泽恺说些什么,美眸中的眼泪随之淌落下来,她知道接下来顾泽恺定会要乔胤将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可后来呢……她被送走之后呢?林盛夏连凭空想象都不敢! “听我说……”林盛夏当听到这三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时,拼命的摇头,她不听,她只要他活着!有什么话可以等到回家在告诉她! 时间紧迫,顾泽恺甚至都来不及将她嘴上缠绕的胶带给解开,只是用大掌控制住林盛夏左右摇晃的脸,不经意间掌心沁入了她的泪,湿润润的,心尖处的软肉也因这湿润而疼痛不已,他的身形挺拔的像一座大山,两人的视线里有太多翻涌激烈的情感,可顾泽恺知道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一一对她说清楚! 大掌紧扣在她脸颊的两侧,林盛夏蹙着眉心含泪看着顾泽恺的脸,等待着他接下来让自己撕心裂肺的话语。 “如果我这次不能活着出去,以后碰到比我好的男人你就改嫁,别为我伤心一辈子!孩子们如果管那人叫爸爸,我不介意的,只要那人能够对你们好!只要他们别忘了我就行!”顾泽恺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林盛夏的耳边说着,大掌紧扣在她凌乱的发丝间。 林盛夏眼泪刷刷的落下来,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他怎么可以像是交待遗言似的对自己说,他让她改嫁,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第二个顾泽恺可以让她的心忽上忽下,可以给她第二段惊心动魄的爱情?顾泽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对自己说让她改嫁的话…… “可若是我活着,你在家里等我,我会去找你!这次不松开了,谁威胁我也不会松开你的手!”顾泽恺最后这句忍不住破音,眸中的隐忍穿插过表情里的坚毅,竟让林盛夏说不出的心疼! 她的脸色煞白,顾泽恺又何尝不是,两个皆是因为即将失去的疼痛! 他们的这场婚姻,曾经令他们两个人伤痕累累,抗拒过排斥过犹豫过伤害过,痛苦过绝望过挣扎过重生过,好不容易就要见到幸福的曙光,却又彻头彻尾的被打回原形,林盛夏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顾泽恺也不甘心,他甚至还没有同顾太太拍属于他们的婚纱照,还没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就连糖糖与小黄豆也没有见证他们长大,他怎么甘心?原来越是到这样的时刻,才越是能够回想起还没有做的事情有那么多,人生苦短,他之前何苦要沉溺在仇恨里不能自拔? 一阵刺耳的口哨声从元牧阳那边传来,顾泽恺清黑的瞳孔倏然抬起看向他,元牧阳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同样的也在看着他。 顾泽恺锋锐的脸部线条根根分明的凛冽着,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隔着层层的胶带吻向林盛夏的唇,其实什么温度也感受不到,可他也像是完成了心愿似的,猛地将林盛夏推向乔胤那边,动作有力坚定,没再有丝毫的犹豫。 林盛夏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吻明明刚才还那么靠近过,怎么瞬间她就只剩下了冷?如水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顾泽恺的背影,可那男人竟像是真的狠了心似的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乔胤,如果还拿我当兄弟,就带着她走!走的越远越好!”很快,顾泽恺极冷的声音传进乔胤的耳中,乔胤攥紧大掌,猛地将林盛夏还想要冲过去的身子扯住,向着破木屋外面大步走去,他知道顾泽恺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虚弱的林盛夏根本不可能敌得过乔胤的力量,可她的头却一直向后看着,在她那双清透的瞳孔里,顾泽恺倨傲坚挺的背影越发遥远,影子也越来越小,她忽然大悲起来,有呜咽的声音透过宽胶带的缝隙透出,撕心裂肺的,希望能够被顾泽恺听到! 顾泽恺,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求你,活着回来…… 乔胤是强势的,既然答应了顾泽恺,那他一定会带着林盛夏来到安全的地方,这是他对兄弟的承诺。 林盛夏起初是不走的,可她驾不过乔胤的力量,头发粘在被泪水打湿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或许这辈子林盛夏从没有今天这么狼狈过,她的那些理智与坚强在这瞬间土崩瓦解,马上就要失去顾泽恺的疼痛一直在心口泛滥着。 这些情绪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扎着她的心口,她疼的要疯了,却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眼泪以一种汹涌的姿态从眼眶喷薄而出,凄凉而又绝望!她的顾先生正在面对着危险,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竟然是离的他远远的,林盛夏打心底不能接受! 他们两人的脚步很沉,急促的脚步伴随着她时不时的踉跄,在密林内走的极为狼狈,不知道就这样前进了有多远,林盛夏倏然的蹲下再也不肯向着下山的路走一步,其实前面已经隐约可以看到点点的灯光,可任凭乔胤如何用力,这个女人眼神坚定的再也不肯向着更远的地方迈进。 因着刚才剧烈的疾行,林盛夏鼻翼微张用力的呼吸着,乔胤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脸,夜色迷蒙当中他脸庞上有着层层薄汗,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此时这个男人的眸光有着复杂划过,尽管视线因着夜晚受到影响,可他依旧能够清楚的捕捉到林盛夏脸上的清冷与坚决! 林盛夏麻木的攥紧着手心,用眼神示意乔胤将封住口的胶带给拆开,四周皆是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安静,两人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却没办法听到任何来自于密林深处那两人的声音。 乔胤在离开时特别将迈巴赫留下,影的救援若是一来可以顺着密林内唯一的光源搜寻,这样也可以缩短救援时间! 封住口的宽胶带撕开的时候连起皮肉,疼痛感瞬间袭来,林盛夏却抿着唇不发一语。 长痛不如短痛最后一层乔胤索性一气揭开,唰的一声,白颊一片通红! “把我送回去!”林盛夏顾不得其他,看着乔胤沉声开口,语气坚定带着种毋庸置疑的味道。 “我答应了顾将你送往安全的地方!”她以为自己不想要冲回去救他的兄弟么? “只要有我在,元牧阳是不会点火的,顾泽恺明明知道这一点,他还是将我推给你,他是拿命在跟元牧阳赌,你明不明白!” 她的脸上还纵横交错着泪痕,宽胶布留下的痕迹也还在,可林盛夏整个人却给人一种肃然不可冒犯的感觉! 林盛夏的话音落下,乔胤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蓦然回想起顾泽恺那双隐忍漆黑的眼眸,那男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可顾泽恺却不能够冒着丝毫让林盛夏面临危险的可能,所以他才让自己将林盛夏带走,独自面对着元牧阳! 那么之前,他将全部身家都转到林盛夏名下,又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自己有可能面临这样的危机? 夜晚的天气总是这样多变,明明刚才还无波的天空此时大片阴云聚集着,林盛夏与乔胤无声的对视之中,点点细雨落下,不大,绵绵的,但却很快将两人的脸上打湿,林盛夏凌乱的发贴在脸上,眼神坚毅! “不行!就算是你说的那样,现在我们已经离开那么远,木屋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根本预想不到,影和我的人马上就到!你不能冲动!别忘了糖糖和小黄豆还需要你照顾!”细雨绵绵之中,乔胤的话回荡在林盛夏的耳边,糖糖和小黄豆是她放不下的牵挂,可木屋里的男人是她这辈子的最爱,恍惚中,远处的公路上似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一声接着一声。 乔胤的表情一顿,露出今晚唯一一个放松的薄笑,看样子是影来了,只要将林盛夏平安的送回市内,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好了! 当在心里确定这一点之后,乔胤这次再也不顾林盛夏会说什么,也不顾她的抗拒,到最后甚至冷脸将林盛夏削瘦的身体扛上肩头,向着明亮的地方走去! 一天没进食的林盛夏胃部正顶在乔胤的肩头,干呕的感觉明显,眼神却镇定着,她心里其实明白乔胤说的是对的,她已经错过最佳的时机,现在原路折回的危险已经大大增加,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在给乔胤添麻烦! 影带着众多人马赶到,乔胤将林盛夏交给他,严肃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示意他身后的人手跟随自己上山! 第157章情深一场(7) 就在此时,一阵轰然的巨响传进众人的耳中,距离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令人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几十年的老树因着波动枝子刷刷作响,有什么东西从树上落下来,没人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远距离外的冲天火光给吸引住,烈焰滚滚之中黑烟伴随着清冷的雨丝竟让人从头冷到脚心,影帮林盛夏解开束缚的动作停了,乔胤向前冲的脚步停了,没有人说话…… 林盛夏头疼欲裂,胃也跟着疼痛了起来,她麻木而茫然的看着火光冲天,原本以为自己会哭的,可干涸的眼眶竟然一滴泪都没有,她甩开影的手向前踉跄走了两步,腿都是软的,谁也没有阻止她…… 她不过走了两步就跌坐在地上,秀拳一直僵硬的紧握着,苍白到接近透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瞳孔伴随着那声巨响骤然紧缩。 那夜,林盛夏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那里,伴随着眼前黑暗的来袭,她身体柔软的倒在脏污的泥土之上,昏了过去…… 林盛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依稀看到了一路走来的种种。 在梦中,顾泽恺原本应该很清晰的脸庞却模糊的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对她的残忍对她的不屑慢慢变成他对她的妥协于宠溺,不论是多年前的他,还是多年后的他,任何细微的表情林盛夏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是印刻在骨子里似的清晰,又好似她本就与他同为一体,同悦同痛! 结婚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好像还从未享受过真正的平静,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事情来影响着他们,快乐的时间太短暂,短暂到就连梦里的林盛夏都那么的不安凄惶,生怕平静就是更汹涌的惊涛骇浪! 茫茫的梦境里,林盛夏隐约听到他的声音,疲惫而又温柔着,还带着给她无限安全感的信任,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能够相信他了?相信这个男人可以给她幸福,也相信他们可以拥有幸福! 她觉得自己很烫,烫的快要不能呼吸了,林盛夏想要睁开眼睛,她尝试了,却没有任何的效果,耳边似乎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可她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梦境片刻转换,林盛夏发现这里竟是家里,顾泽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她出现温柔一笑,就连嘴角的笑纹都那么清晰的呈现在林盛夏的眼前,她眼眶一热疾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还觉得不够似的双手张开将他的腰身给紧紧抱住,紧到像是没有人能够在分开他们。 “我不能陪你到老了,怪我吗?”突然,耳边传来顾泽恺的声音,林盛夏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淌下来,可还不等她说话,自己就已经被猛地推开,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顾泽恺开始燃烧起来,红色的火光灼烧着他。 “不……不要!”林盛夏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苍白的脸上遍布着层层薄汗,胃部翻腾的感觉瞬间传来,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因着恐惧与起身的眩晕,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那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自己真的在那一刻失去了顾泽恺,怎么可能?顾泽恺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危险都没有事,这次一定也可以逢凶化吉的! 温柔的手拍在她的背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盛夏才停止了干呕,转过身来看着床边站着的所有人,叶以宁与长安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唯有乔胤双手环绕在胸前,倚靠着床边面色凝重。 四周白晃晃的,消毒药水味浓郁,像是病房,而林盛夏攥紧的秀拳上还插着输液针,因着刚才剧烈的动作回血严重。 见到好友林盛夏的记忆瞬间回笼,她缓慢的抬起头来,虚弱无力的对着他们开口。 “顾泽恺呢……”叶以宁几个人面面相觑,在想怎么用不刺激她的方式来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还是慕惜之默默的打开病房内的电视。 林盛夏的动作瞬间静止了,安静的病房里没有人在说话,电视屏幕上的声音淹没了寂静,而外面的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落地窗上,床头柜上的报纸刊登着T市今日的头版头条,可这一切林盛夏都没有注意到。 电视上直播节目的两个主持人讨论着T市商界巨鳄顾泽恺出事的消息,跟病房内面色沉重的众人相比,主持人的表情显得事不关己的轻松,他们甚至用着调侃的语调来说着,林盛夏面无表情的听着,慕惜之在叶以宁的眼神示意下想要换台,虽然不至于说墙倒众人推,但是那些凉凉的讨论还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宁肯看干巴巴的新闻播报,也好过这个…… 不是当事人谁都不能够明白这种痛苦,越是这种时候便越是能够考验媒体人的责任心,同样的新闻在做,有些媒体着实令人不悦,而有些媒体却能够令人感同身受。 却见林盛夏面无表情的下了病床,干涩苍白的唇抿地紧紧的,径直从坐在轮椅上的慕惜之手里将遥控器接了过去,重新换回到刚才的频道,她的身体套在松垮的病号服里面显得如此削瘦,倚靠在床头,单手还维持着攥紧的姿势,另只手握着电视的遥控器。 ——顾泽恺遇难的消息对T市的商业圈来说真的是一记重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灾难。 ——接连失去两名年轻的集团掌舵者,悲痛之余不知道接下来股市会不会迎来寒冬!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林盛夏的脸上,刚才她不顾手背上还扎着的输液针走到慕惜之的面前,那针是硬扯下来的,血顺着她手背滴滴答答的落在白瓷地板上,任是谁都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除了林盛夏自己没人知道。 长安原本想要上前却被乔胤一把抓住,她转过头去看着乔胤,却见他无声的摇着头。 林盛夏清澈的眼睛只是平静的看着电视,脑袋里却乱糟糟的。 在梦里顾泽恺先是将她推开,然后全身开始燃烧的样子不断在脑海里回放着,一遍又一遍,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哭不闹。 “遇难?真好笑,他们竟然说顾先生死了!”林盛夏淡淡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声音干涩而又沙哑,更像是磨砂纸擦过墙壁。 “我的人赶到的时候木屋已经被炸毁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乔胤的声音传来,其实情况比他说的还要糟糕,周围的一切都被毁的彻底,燃烧着的废墟温度太高,他的人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消毒药水味在病房里传进林盛夏的鼻息内,她讨厌医院,当年送走妈妈,惜之出事,后来又送走了爸爸,还有糖糖的假死…… “爆炸带来的冲击波与烈焰滚滚引起了警方的重视,现在他们在调查整件事情,顾和元牧阳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但是那边的人说爆炸的威力极有可能会令在里面的人……尸骨无存!”乔胤最后四个字快速掠过,其他人听的心惊,那是他们从未了解过的世界,一个血腥危险的世界! 唯有林盛夏,依旧维持着清冷的表情看着电视,最后甚至还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细微,却还是被所有人听在耳中,林盛夏苍白到接近透明的脸颊上绽放着美好的浅笑,可她看着电视的眼神却像是在看着别人的事情般,细细的手指被攥的紧紧的,就连骨节都泛着青白。 “乔胤,继续的去找顾先生,外面的雨还没停,天还没亮,只要不放弃一定还会有希望的!”噼里啪啦的雨声传进了她的耳中,她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就是下雨了,现在天还没亮,应该过去没多长时间! 叶以宁的喉头一哽,别过脸不去看她,盛夏难道到现在都还以为是事发的那天晚上吗? “盛夏,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虽不忍,却也不想要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所有的事情能做的都做了,警察那边在今天傍晚就停止了寻找,顾泽恺出事的消息在傍晚时分被不知名的人陆续放出,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可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盛夏振作起来,顾泽恺离世的消息对她来说是个重创,可她不能因此垮掉,她还有糖糖和小黄豆要照顾,两个孩子已经少了爸爸,怎么能够再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呢? 林盛夏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落在窗外,明明天还是黑的,为什么以宁却告诉自己已经两天过去了? 明明这些人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能够听懂,可是为什么合到一起,她却听也听不明白? “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回家!”过了很久,林盛夏淡淡的开口,她双手手腕还有捆绑过的淤紫痕迹,眼神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第158章情深一场(8) “盛夏……”叶以宁想要开口拒绝,却在林盛夏投射过来的眼神里噤声,那种茫然的失去焦距的眼神,看的她心里一阵阵的抽疼,她的盛夏外表从来都给人坚强的假象,多少次叶以宁希望她能够像是寻常女人那样,偶尔示示弱,可当这个愿望终于成真的时候,叶以宁却一点都不开心!她开始拼命的想要跟她沟通,她希望她能够继续的好好生活下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放在林盛夏的身上,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乔胤的表情,他的手落在旁边的柜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眼神幽暗,透着不明意味的漆黑。 他隐藏的很深,就连站在他旁边的长安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不论叶以宁说了什么,林盛夏都只会回应一句她要回家,最后索性连话也不说,只是倔强的紧抿着唇,沉默的将视线落在窗外,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就连哭都不哭,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疲惫,那种疲惫与悲伤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直至蔓延进整个氛围里。 没有人在说话,病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回响着。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知道顾泽恺没有死,他说让我在家里等着他的,他会来找我……”林盛夏唇角勾着笑,清冷的眼神温柔了起来,如果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等到顾泽恺,她愿意的,她都已经等了他那么多年了,多一些少一些,有什么差别呢? 长安将脸埋入到乔胤的怀中,她很难过,而叶以宁也忍不住的拭泪。 唯有林盛夏,是笑着的…… 办理完出院手续,乔胤执意要求亲自送林盛夏回家,她没有任何的回应,乔胤只当她是默许了。 “允儿安全了吗?”林盛夏抬起头来看了眼乔胤,如果她真的已经昏睡两天了,那么允儿是否安全? “恩,在你被绑架的当天就被人送去了医院,当时面临流产的危险,不过孩子最终是保住了。”乔胤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林盛夏的表情之后转而又开口。 林盛夏向着病房外离开的纤瘦身形蓦然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过了一会儿平静的扭动门把,将病房的门打开向着走廊外走去。 两人随后离开了病房,却不曾想林盛夏踏出病房后就一直站在走廊的某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孤零零的影子清冷的被无限拉长。 “我想先去看看奶奶……”那些不实的报道被她看到,不知道该有多么的伤心,奶奶年纪大了,承受不住这些。 对于顾泽恺来说奶奶和允儿都是重要的家人,现在他暂时不知去向,她应当代替他照顾好他们的。 乔胤深深的凝视了林盛夏一眼,在他眼里很少有能称得上独特的女人,可顾太太绝对能够算的上一个,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里,她却依旧能够想到顾泽恺的家人,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到底是可敬一些还是可叹一些。 林盛夏说完那话也不管乔胤同意还是不同意,径直的转身向着电梯走去,夜里的医院略显安静,就连脚步声都是冷冷清清的。 电梯上升的过程里没有人说话,林盛夏轻抚着淤紫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姣美的侧脸带了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的心思,没人能猜测的到。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着两边敞开,林盛夏稳步踏出,身后跟着长安与乔胤。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回荡着,谢青鸽的病房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门半敞着,有对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里面传来,林盛夏站在门前,因着听到了谢青鸽与顾弘文的对话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进去。 病房内的谢青鸽同顾弘文正在冷声对话,两人谁都没有发现门口多了个人的身影。 “现在连泽恺都出了事,我们顾家果然是没人了!顾弘文,这是报应啊!”谢青鸽的声音很虚弱,还带着些沙哑,像是刚刚哭过。 “他不是我们的孙子,就算泽恺死了,我们顾家也不是没有人!”顾弘文不带感情的回应,只是声音疲惫。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你做的那些事是所有悲剧的开始,如果不是因为你,孩子从一开始就不会被偷换,顾家也不会变成这样!”谢青鸽猛地拍着身边的床铺,容妈安静低头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保持着隐形人一般的沉默。 这场孽债从那尊白玉佛开始,将几代人的联系都带上了血腥的味道,而这竟只是因为两个老者的自私,实在是可悲可叹! “错的是元霑!几十年来一直是他放不开过去!”林盛夏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个老人的对话,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也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甚至旁若无人的低头摆弄着细细的手指。 “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畜生,我在你身边睡了几十年了怎么就没看穿你……”谢青鸽情绪激动的干咳起来,顾弘文上前一步想要帮她抚背,却被她的一句滚字惊的僵在原地,好半天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我喝醉的时候就把白玉佛的事情告诉了苏紫,不然他以为苏紫带着孩子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去找他!” 顾弘文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青鸽打断。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集团的问题怎么解决?泽恺的新闻被爆出来,明天天一亮股市一开盘对顾氏是重创,我们现在能够倚靠的人只有盛夏了,她对公司的掌控力绝对不亚于泽恺,一定有办法……” “我们顾家不是没人,为什么要找一个外人……” “抱歉请让让……”林盛夏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她淡淡的抬头瞥了对方一眼,微微侧身让开。 来送东西的小伙子礼貌的敲了敲门,见门敞着索性推开走了进去,见床上还躺着病人,他的眼里似乎划过诧异,不过还是礼貌的开了口。 而谢青鸽同顾弘文在见到大敞的门外站着的女人时,均是心头一惊,刚才的话难道都被林盛夏给听了去吗? 像是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林盛夏慢慢抬起头来露出那张近乎冷淡的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的走进了病房里。 “我是来送货的,我的委托人已经将钱付过了,谁是顾泽恺先生麻烦签收一下吧?”送货的小哥低头看着手里的签货单,语气刻意转为压抑,他们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伪装难过! “他已经死了!谁送来的东西?送的什么东西?”顾弘文像是要掩饰见到林盛夏的尴尬,猛地将送货员手里的箱子接了过去,却不曾想没封住口的箱子就这样直接掉在地上,里面的藏蓝色寿衣一角落了出来,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这个……请不要为难我,我不能说!”送货员见众人的脸色不对,又听到签收人已死,心里知道情况肯定不妙,随便的在单子上做了个标记转身就想要离开,却不曾想刚转身却被站在身后的女人吓了一跳! 她的眼神黑漆漆的望着自己,瞳孔里像是照不出人来似的,眼睛就像是寒潭水般,令人心里发憷! 一时之间病房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林盛夏依旧随意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只是眼神看了看地上的寿衣又看了看送货员的脸,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遵守职业道德自然是好的,你不说我也不在问,不过……”送货员的心随着林盛夏话语的转折而起伏着,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口口水,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压迫感十足,就连那双眼睛也不敢长时间的直视。 “我出三倍的价钱,买你们店里最上等的棺材,连同这衣服你给我一起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去,这么做就不为难你了吧?”林盛夏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他胸口的牌子,已经知道他是哪家店的店员,淡凉的口吻惊住了对方,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 “三……三倍?可是最好的很贵……”对方懦懦的开口,这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人家应该付不起。 林盛夏淡笑不语,眼角眉梢的冷意却没有丝毫的融化,乔胤沉默的签下张支票递给送货员,上面的数额高的令人咂舌。 送货员接过支票点头想要离开,却再度被林盛夏伸手拦住,她美丽的脸庞苍白剔透的惊人,精致的五官冷漠着,用眼神示意他捡起地上的寿衣,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的点缀,却令人不敢直视。 他赶忙收拾好地上的寿衣,这次离开再也没有人阻止他,林盛夏的视线转而落在顾弘文同谢青鸽的身上。 顾弘文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再度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望着,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刚才他说的话……果然都被林盛夏给听到了!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林盛夏的脸上,似乎是在等待着接下来她要说些什么,凭着她一贯强势的性格,说些什么…… 只是等到了最后,林盛夏却只是轻轻的扯动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略带讽刺的笑容,随后什么话都没说的,转身离开! 第159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1) 林盛夏阖上门,回到家的瞬间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将她环绕着,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恐怕她会怀疑之前的一切全部都是梦境而已,自己没有被元牧阳绑架,顾先生也没有去救她。 厨房里还残留着饭菜的香味,或许是听到了门口响动,佣人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林盛夏很是惊喜,又想起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表情转为难过。 “太太回来了,我在给你做点饭吧!” 谁也没有想到前两天还在家里的人好端端的就没了,死的还那么惨烈,连尸骨都寻不到,留下这家子人,真是凄凉。 “不用了,这几天麻烦你了,你回去吧,最近外面记者比较多,家里我照顾就好,先别过来了。”尽管不喜欢别人眼底的怜悯与同情,可林盛夏还是礼貌的出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佣人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走进厨房摘下围裙随后走出来,迟疑的看了眼林盛夏,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林盛夏不置可否的没有回应,顾先生还没有死,她有什么好节哀顺变的。 或许是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糖糖小小的身影从楼梯口出现,乌黑柔顺的发披散在身体两侧,穿着棉质的睡衣脱兔似的跑了下来,脖颈上露在外面的链子隐隐发亮,很快便来到了林盛夏的面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满了见到妈妈的喜悦,微翘的眼尾与顾泽恺如出一辙…… “妈妈……”糖糖的声音很细很小,也有些不太清楚,可总归是能够发出声音了。 林盛夏笑笑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顶,脸上淡漠的表情转而变得温柔起来,身子半蹲下来将糖糖搂入到怀中,把头埋在她肩窝的位置。 糖糖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奶香味,见妈妈这样,糖糖伸出小手轻轻滑过她的背脊,像是在安慰林盛夏似的。 “妈妈,爸爸呢?”或许是怕刺激到糖糖,佣人并没有让她看电视,关于这点林盛夏明白过来后很感谢对方。 “爸爸有事出差了,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只有妈妈照顾糖糖和小黄豆。”别人都以为她林盛夏会垮掉,可她不仅仅坚信着顾先生还活着,更因着有糖糖和小黄豆的存在,她会变得更坚强更勇敢。 只因为她不仅仅是顾泽恺的妻子,还是孩子们的母亲! 糖糖笑得很甜,像是沁了蜜似的,林盛夏站起身来握住了她的小手,向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和妈妈一起去看看小黄豆好吗?”不经意间,林盛夏的手腕露出了被绳子捆绑留下的青紫淤痕,在糖糖没有发现之前,她将袖口向下拉了拉遮住,在孩子的面前,她不希望露出任何的异样。 糖糖快速的点着头,爸爸妈妈不在家的这几天都是她帮忙照顾弟弟的,小黄豆可爱极了,还会吸她的手指头。 林盛夏仔细的将糖糖发角翘起来的地方抚平,与她手牵手的踏上楼梯…… 夜深时分,沿海别墅卧室内。 乔胤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发麻的手臂从长安的头下抽出来,看着她安恬睡颜,线条冰冷的脸部线条稍稍松动,笑了笑后起身向着衣帽间走去。 很快他就走了出来,精心剪裁的黑色衬衫无形中彰显了他的冷峻与尊贵。 很快车库那便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雕花大门缓缓敞开,流线型的跑车瞬间融入到茫茫的夜色里。 乔胤将车停在别墅前,硬实的鞋底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无形当中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别墅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一股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瞬间袭来,奢华别墅的内部结构沿袭买来之前的模样,或许是前任主人太过于懂得享受,皆是用的最高级的装修材料,所以也造成这栋别墅长久以来有价无市的现象,而这个现象终结于那场爆炸案之后的几个小时里。 推开其中的一间卧室的门,里面的几名专科医生很显然因着害怕而被惊动了,房间里还有持枪的人站在旁边,而宽阔的大床上,躺着刚刚脱离死亡威胁的男人,薄被下的身体是赤裸着的,床边的监视仪滴滴答答作响着,生命体征刚刚稳定下来。 这是经过了很多次抢救后的结果,尽管自主呼吸很微弱,可也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乔胤在听到医生的简单描述后总算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医生简单的汇报了下旁边卧室里的那个男人的情况,跟此时躺在床上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男人来说,对方的情况实在是好了太多,不过因着剧烈爆炸点不算远,所以受的伤也不轻。 乔胤无声无息的看了眼手下,对方很快心领神会,将疲惫不堪的医生带到旁边的房间休息,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乔胤与影两个人。 待到房间里真的安静了下来,乔胤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看着男人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眉峰不曾松开过。 无声无息躺在床上像是死人一样的男人,赫然就是顾泽恺! 当初林盛夏晕倒之后,乔胤带着人迅速的赶到爆炸地点,原本以为顾泽恺同元牧阳必死无疑,却不曾想到在距离爆炸现场有段距离的地方看到人影,他的人迅速确认赫然就是顾泽恺同元牧阳。等他看到两人时,顾泽恺因为压在元牧阳的身上承受了更多的冲击力,几乎是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相较之下元牧阳却好了太多。 在送往救治的途中顾泽恺曾经短暂呓语,他不想要让顾太太见到他现在废人似的样子,他不允许…… 乔胤锁紧了眉心,他看着躺在床上仅能倚靠着仪器维持生命的顾泽恺,心里无比的压抑。 “乔先生,要不要将顾先生还活着的事情告诉顾太太,我怕……”影终归是担心的,他担心林盛夏会因为这次的意外而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乔胤闻言只是笑了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说林盛夏不绝望是不可能的,可她毕竟是冷静的,对于影的担心乔胤丝毫没有任何的担忧,只要糖糖和小黄豆还在,林盛夏就不会做傻事。 更何况,顾不希望林盛夏见到他这副模样…… “要不要告诉顾太太,等到顾醒了,让他自己做决定!”乔胤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声音过后,房间里仅回响着医疗检测仪器的声音…… 翌日早晨八点。 林盛夏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强迫自己再度入睡,想要看看在梦中能否与顾泽恺相见,可惜,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门铃响起,林盛夏起身下楼开门。 待到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时,她握住门把的手顿了下,眸光有些冷,似乎不明白公司的律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跟乔胤一同出现。 “有什么事吗?”林盛夏冷淡的开口,眼神落在乔胤的身上,如果他是为了让自己接受顾泽恺已经遇难的消息,那就免了吧! “先让我们进去,泽恺之前安排了些事情,公司的代表律师会向你宣读一下!”乔胤单手撑在门板上,沉声的说着。 “没必要,我不想听!”她很简洁干脆,代表律师或许是被乔胤匆忙带来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顺带夹紧了手臂间的黑色复古式公文包。 “不是遗嘱!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听一下!”或许是见林盛夏想要将门关上,乔胤低醇的声音再度开口,线条分明的脸庞尤为认真。 林盛夏关门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上湖蓝色的毛线衫将她脸上的苍白映衬出,停顿大约有两三秒的时间,她侧过身让两人进来。 “我正要给糖糖做早餐,给我十五分钟。”说完这话,她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就有料理的声音传了出来。 虽然代表律师已经帮林盛夏处理过很多次的事情,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来到别墅,正襟危坐的样子略显拘束,似乎也没有想到在外面一向强势的女强人林盛夏也有这么居家的一面,就连家里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正这样的想着,林盛夏从厨房走了出来,端了两杯热茶来到两人的面前,待客之道她从未忘记。 林盛夏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的,所以很快就已经将糖糖的早饭准备好,浓郁的蛋羹香从厨房传来,引得代表律师频频回头,而乔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随意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偶尔会间歇的看看腕间的表。 将早餐送到楼上,林盛夏特别嘱咐糖糖暂时不要下楼,待到坐下来整个过程恰好是十四分钟,时间计算的恰到好处。 “好了,现在有什么事情请说。”刚刚洗过的手还带些湿润,她摊开手指慢慢的晾着,声音没什么热络感。 “顾先生在去世之前……” “他没有死!”林盛夏凉凉的打断律师的话,代表律师一怔,眼神里多少有了些怜悯。 “顾先生在之前曾经委托我办理过一些财产过户的手续,现在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林小姐你看一下吧!”律师赶忙将眼镜戴上,随后从随身的公事包里将牛皮纸封的文件取了出来,按照顺序摆放在了林盛夏面前的茶几上,甚至细心的调整到她方便的视线角度。 林盛夏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凝着眉心看了眼代表律师又伸手将面前的文件捏在手里仔细的看着,许久没有说话! 第160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2) “顾已经将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包括股份等全都转到了你名下,我带律师来就是想要将这件事告诉你!”短暂的沉默过后,乔胤沉声开口,表情里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件事情在顾泽恺出事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想到顾泽恺竟然已经有了先见之明。 乔胤唯一不能够理解的是当时他发现顾泽恺的时候,他竟然选择保护了元牧阳,看着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乔胤是真的不能理解! 林盛夏细细的手指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里的东西,顾泽恺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倚靠着沙发椅背,她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想要令眼底的酸涩这么清楚的表现在别人的眼前! “顾太太,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全T市最富有的女人了!”乔胤沉稳的声音传进了林盛夏的耳中,她讽刺的笑着,细白手指蓦然的攥紧手里白纸黑字的文件,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顾泽恺,失去了你,得到这些又如何?你告诉我,没有了你,这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在全T市人的眼里,恐怕我是最富有的寡妇吧?”林盛夏淡淡嘲讽的语调突然响起,乔胤被这话一堵,半晌没有说话,事实上,的确如此,T市现在的舆论无非分成惋惜与事不关己的两派,网上有些仇富的网民也抛出些讽刺的话语,其中自然就包括这寡妇二字。 “你知道那天他在接到元牧阳的短信时跟我说了什么吗?那么占有欲那么强的男人,竟然对我说,‘就算这次我有去无回,我早已经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没有了我,她依旧可以衣食无忧,带着糖糖和小黄豆生活!万一她孤独了也可以拿着我的钱去和别的男人结婚!’还说如果有人欺负了你,我一定要替他教训对方!顾太太,钱不能代表爱,可他却是因为爱你而心甘情愿的奉上所有!” 乔胤下巴倨傲的绷紧着,他说着只有他与顾泽恺两个人知道的事,他心里很清楚林盛夏对顾泽恺的心意,所以他也想要让林盛夏知道顾泽恺心里是怎样想的,他想要让林盛夏知道,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嘴上说说‘我爱你’而已,他是用生命在诠释这句话。 林盛夏睁开清冷的眼眸看向他,那些话顾泽恺对着自己从来都是藏进肚子里的,她也同样是。 所以林盛夏真的很遗憾,她在别人的眼里是厉害的女强人,可现在任凭她逐字背诵那些古法的谋略与计策,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条能够将顾泽恺带回来的,又有谁能够帮自己想个办法,能把爱留下? 顾氏遇到了大麻烦,从顾泽恺遇难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顾氏上上下下便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说之前唐淮南执掌顾氏时所犯下的失误还有顾泽恺投下巨资帮忙解决,那么现在的顾氏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 恺夏集团虽然同样受到了威胁,但是充沛的资金准备还是令它在这场经济的风浪里比顾氏好过了很多! 顾弘文活到现在还从未面临过这般严峻的考验,他从昨晚开始便试图给唐淮南打电话,希望他可以在这时候站出来帮自己撑一下,却不曾想电话还未接通便已经被对方无情的挂断。 他呆滞的看着手里的手机,似乎不敢相信唐淮南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而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老伙伴在顾氏集团地位岌岌可危的时候也纷纷选择找各种借口避开顾弘文别有目的的邀约,不是出国度假,便是静养在家不便外出。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顾弘文此时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集团,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便被孤立在外。 在这个世界上,连跟了他几十年的秦管家都不能够相信,他还能够去相信谁? 董事会在一上午接连召开会议商讨解决办法,商务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各大股东们时刻注意着股票跌幅的程度,心疼着自己手里的资产以溜滑梯的方式缩水,有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电子屏幕,各人打着各人心里的小九九。 从今早开始顾氏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尤其是对外公关部,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对于这些中下层不能够得知上层决策的职员来说,其实最难熬的不是忙,而是那种对于未知的担忧,需不需要为往后的路做打算。 跟顾氏的愁云惨淡相比,元氏集团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元霑洋洋得意的下达着命令,只要顾氏的股票一被抛售,他们元氏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吸纳! 他倒是想要看看,顾弘文能撑到什么时候?又或许……他还能找来谁当救兵? 这个问题,自然也摆在了顾弘文同顾氏董事会的面前,到底谁还能够帮助他们解决眼前的困境,并且还要有一定的公信力! 顾弘文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嘴唇发紫,用着单手揉了揉心脏的位置,元霑现如今好像事事都那么顺心,反观自己,却又事事都不顺心,难道这真是苏紫的诅咒灵验了吗?现如今,他可真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林盛夏的名字,其他股东纷纷如同茅塞顿开似的点头附和着,林盛夏是顾泽恺的夫人,更何况前些日子的电视节目令她累积了不少的人气,在她丧夫之后如果能够转而来他们顾氏坐镇,一定也能够拉回不少的同情票! 至少在公众舆-论那边他们顾氏能够多少的松口气!股东们的视线纷纷的投向顾弘文,林盛夏是顾弘文的孙媳,凭着这关系…… 顾弘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谢青鸽的声音! ——我们现在能够倚靠的人只有盛夏了,她对公司的掌控力绝对不亚于泽恺,一定有办法! ——我们顾家不是没人,为什么要找一个外人! 难道注定,只能去找林盛夏了吗? “顾爷爷不在顾氏里坐镇,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喝茶?”林盛夏冷淡的笑了笑,越过地上的玻璃渣坐在顾弘文对面的沙发上,眼神示意着佣人将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以防等会儿糖糖下来会伤到。 她的话语里带着很容易就听出来的距离感,只字不提自己令顾弘文苦苦等了几个小时的事情,当别人有求于人的时候会自动的将自己划到弱势那边,顾弘文明知道林盛夏是故意的,可偏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够打掉牙和血吞咽进肚子里面,脸上还不能露出半分不悦。 “你这么聪明,何不猜猜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顾弘文暗自深吸了口气,终于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沉声开口。 林盛夏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倒是顾弘文按耐不住,元霑那边已经开始着手收购顾氏小额股票,他收购的速度并不快,不知道是资金链不充沛还是想要让他受到折磨,顾弘文自然更偏向于后者的答案! “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泽恺帮我坐镇顾氏,泽恺遇难的消息传遍T市,今日顾氏的股价连连暴跌,在这样下去被元氏击垮只是时间的问题!淮南我现在压根指望不上,盛夏,就算是顾爷爷我求你,以你的能力来帮顾氏化解这次危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顾弘文如连珠炮似的开口,足以彰显他心里面的急躁,从会议室里离开他就直接来了别墅,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可林盛夏这么不给他面子还是令顾弘文心生不悦。 林盛夏安静的坐在沙发中,冷眼瞧着顾弘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维持嘴角礼貌的笑容,而这样的表现也令顾弘文心生凉意。 “那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顾爷爷想要利用我丧夫的身份博取舆-论大众的同情来让顾氏有喘口气的时间?”她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如果说以前的林盛夏还因为看在顾泽恺的面子上愿意给顾弘文几分薄面,那么现如今的她甚至连一星半点的面子也不给他留。 当时在医院里顾弘文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她是外人,顾泽恺出事后他忙的连去警局的时间都没有,薄情的令人发指! “你……林丫头你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泽恺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很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为了以后考虑,更何况集团上上下下几万人……”顾弘文目光阴鸷,似乎想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如果出事的是唐淮南,你也会如此吗?”林盛夏见顾弘文情绪越来越激动,只是凉凉的抛出这句话来,对方言辞激烈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弘文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被一个小辈堵得半句话说不出来的情况,他唯有在林盛夏这里体会过! “我累了,顾爷爷是自己离开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林盛夏不想要在跟他周旋下去,顾氏的事情自己懒得管也不想管,她现在只想要找个地方放空下自己,她压根不相信警局里的尸骸是顾泽恺的,她有感应的,她总觉得顾泽恺还活着,或许只是出于某种理由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已,林盛夏在心里如是的告诉着自己,每当这样的想着,冰冷的心房多少温暖了些。 林盛夏站起身来径直向着楼上的方向走去,再也没有看顾弘文一眼…… 第161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3) 乔胤双手环绕在胸前望着躺在床上的顾泽恺,检测仪器滴滴滴滴的响着,而旁边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元牧阳虽然比顾泽恺受的伤要轻很多,经过这么多天却也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乔胤的眉峰一直没有松开,这些自然是躺在床上毫无苏醒迹象的顾泽恺不知道的。 和煦的日光有着倾城的力量,此时却只是温柔的拂落在顾泽恺的脸上,根根冷峻的脸部线条被柔化了不少,就像是顾泽恺不知道乔胤此时的表情一样,其实乔胤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顾泽恺正在做着一个梦,梦境里夜色很浓郁,路灯昏黄。 有个身上沾满了鲜血的女孩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就连手上都是血,身边孤零零的没有其他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女孩的眼神里遍布着令人费解的仇恨,紧抿着的唇呈一条线,顾泽恺很想开口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身上都是血?为什么……眼神这么凶狠?事实上,有人帮顾泽恺问了,那声音回荡在急救室的走廊门前,而女孩缓缓的抬起头来,狼狈的小脸上纵横着泪痕! 她哆哆嗦嗦的蹲在急救室门口的角落里,声音凄惶,她说她的母亲被第三者示威了,她的妈妈流了好多血,她恨! ——你要变得更强才没有人能够欺负你和你的家人! 隐约间,是谁在说话? ——我要比对方更强,更会算计,更有优势才能够将敌人狠狠的踩在脚下!我要不受人欺负,有朝一日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尝到痛苦! 或许没有人能够想象到,这句话竟然会从一个年幼的女孩口中说出来,她说的铿锵有力,就连小小细细的手指都握的紧紧的,尽管那上面干涸的鲜血混杂着她脸上低落下来的泪水再度湿润不已,尽管她擦拭着泪水的动作令鲜血沾染在了脸上,再也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 ——泽恺?顾泽恺你又跑去哪里了? 是谁在叫他?顾泽恺站起身来看向走廊的尽头,妈妈的身影隐隐绰绰的站在那里,而那时董佳南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全名。 他与那个女孩的距离越来越远,恍惚当中他似乎看到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的背影,如云似雾般的细软头发由着她的动作倾泻下来。 场景迅速的转换着,顾泽恺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云霄飞车一样的时空穿梭着,大学内迎新举办的迎新舞会现场,不知道是谁玩笑似的将灯关上,瞬间漆黑的大厅内充斥着胆小女生的尖叫,劣质香水味道浓郁,顾泽恺皱着眉头想要离开会场。 ——顾泽恺! 突然之间,有细软的女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刚刚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却被人于黑暗之中拉住了手,薄唇上很快便被柔软的唇覆盖了起来,他可以感觉面前的女孩应该不矮,尽管如此她却还是要踮起脚尖来才能够到他。 这个吻来的莫名其妙,可从对方身上透出的淡雅香氛却比会场内的浓郁香水味好了太多,女孩的唇瓣润泽柔软,或许是因为紧张她没有再深入,四片唇只是僵硬的贴合着,在灯被打开的前一秒,对方离开了他…… 灯光敞亮的瞬间,将顾泽恺的四周都照的光亮十足,他不断的在周围寻找着可疑的身影,可是没有人,没有任何的异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梦境般的令他捉摸不透,这个吻来的快也去的快,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顾泽恺并没与被偷吻的不悦感,相反他真的很好奇对方的身份,那种独属于少女的甘冽清甜令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燥热的欲望感。 他想,或许如果对方能够再勇敢一些,他会选择接纳这个大胆的偷吻者,毕竟她应该对他负责的…… 顾泽恺看着自己站在汹涌的人潮当中,缓慢的抬起手来轻抚着涔薄的唇瓣,眼神因着欲望的席卷而越发的深谙起来,那是瞬间的怦然心动。 迎新舞会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有顾泽恺像是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四处搜寻着周围…… 对于林盛夏来说,或许近期发生的最好的一件事情,便是顾泽恺的母亲董佳南苏醒过来的消息。她的苏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林盛夏看到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大脑里有片刻的空白,直到与董佳南对视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病房内,顾允儿坐在董佳南旁边连连拭泪,她原本以为她的妈妈这辈子都不会苏醒过来了,尽管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 林盛夏从头到尾都站在病房的角落内,刚才医生跟她谈过,董佳南的苏醒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医学上的奇迹,可尽管如此,身体检查做完的结果却并不乐观。 董佳南的身体内部器官已经衰竭到一定程度,尽管现在能够醒来,也不能说明什么,而这些话林盛夏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允儿说出口的,她不能告诉她,虽然她的妈妈现在醒了,但实际上却是命不久矣。 “你……爸爸呢?”突然,董佳南沙哑的声音在病房内漾开,一切似乎都戛然而止,没有人说话,病房里静悄悄的。 董佳南只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可为什么醒来之后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得这么大,而角落里站着的是……是未央吗? “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当年的那场大火……你和爸爸都在里面,你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没醒过来,爸爸他……他已经过世了!”顾允儿在心里面深吸了口气,将这些话一口气的说了出来,可说到伤心处难免会不由停顿。 董佳南似乎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意思,她僵硬的摇着头,眼神却落在林盛夏的脸上。 “未央,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宿廷他没有出事,他没出事!”董佳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看得出来是受了沉重打击,骨瘦如柴的手无力抬起只能勉强蜷缩在身体两侧,而她嘴中的‘未央’,只是用着复杂的眼神回望着她。 “抱歉,林未央是我的母亲,她也……死在那场大火里!”林盛夏刻意用着很平静的语调开口,很明显是不想要让董佳南再度受到刺激,那场大火里,唯一的一个幸存者便是董佳南,现如今随着她的苏醒,那场大火的真相林盛夏相信很快就能够浮出水面。 这曾经是林盛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可现如今看来她心里却带了几许的惶恐,当年的是是非非会给他们这一辈人带来怎样无可预知的冲击,林盛夏不知道,只是当自己、顾泽恺、唐淮南、顾允儿、齐皓等全都因着这些恩怨牵扯进同样的命运里时,她又如何能单方面的宣告逃避? 董佳南好半响没说话,只是眼神略显呆滞的看着林盛夏的脸,明明这就是未央的脸,她从来都是他们这群人强势的公主,她怎么可能会记错?尽管心里是这样的想着,当她仔仔细细看着林盛夏的眼角眉梢时却真的发现与记忆里不同的地方,所以……未央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自己,未央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董佳南刚刚醒来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死了,也不知道林未央死了,更不知道因着那场大火,牵出后来几段的爱恨情仇! “妈,盛夏姐嫁给了大哥,是您的儿媳妇!这么多年,也都是盛夏姐来照顾你的!”顾允儿赶忙回答,她也是这次来了之后才从老佣人的口中得知,林盛夏这几年来每隔两个礼拜都会来一次,风雨无阻的。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顾允儿更是觉得自责,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做不到的事情,盛夏姐却做的那么好,她不难想象为何之前那么讨厌盛夏姐的大哥到最后都对她无上限的宠爱起来。 要做到不爱林盛夏这样的女人,真的很难! 董佳南沉默了有半分钟,她有些弄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觉醒来所熟悉的一切都变了,她……觉得很累。 “允儿,让妈休息下,我有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林盛夏细心的将董佳南表情里的变化收入眼底,若是换成自己,恐怕也要有段时间才能接受所有,趁着这时,林盛夏想要跟顾允儿商量下帮董佳南转院的事,还要让她做个心理准备。 顾允儿点点头站起身来,董佳南却只是看着林盛夏。 “我有话想对你说,盛夏……”董佳南叫林盛夏名字时有些生硬,那张脸与她妈妈如出一辙,就连气势也如此相同。 林盛夏转身出门的脚步顿了下,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董佳南,她从她疲累的眼神里明白过来接下来她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原本握住门把的手倏然握紧,任由边沿深深印入到她的肉里,可很快林盛夏便松了手,转过身来面对着董佳南。 “好,我洗耳恭听……” T市下午·顾氏集团高级会议厅内。 顾弘文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看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文件,而坐在他对面的元霑嘴角带着得意洋洋的讽笑,他很满意现如今顾弘文的状态,经过两个礼拜的时间,顾氏已经岌岌可危,现如今元霑的手里握有不少顾氏的股票,他觉得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自己已经大获全胜,而他也很享受这两个礼拜折磨顾弘文的过,虽然不像是之前预期的那样能够连同恺夏集团一同打击到,不过对于元霑来说,能够令顾弘文这个老东西露出这种表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162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4) “怎么?觉得心脏不舒服啊!赶快吃点药,我怕你死在我前面!”元霑端着面前的茶盏轻饮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着,表情当中自然而然的带出了那种洋洋得意的味道,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就连老天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元霑只要这样的想着便神清气爽了起来。 反观坐在他对面的顾弘文却一脸死气,他沉默的看着手里的文件,短短两个礼拜的时间里,曾经辉煌的顾氏已经没落到了这样的地步,顾弘文握着文件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带着老人斑的手部皮肤看起来是如此的松弛,他浑浊的眼球落在元霑的脸上,直到看清楚他嘴角的笑容时,只觉得心脏剧烈的疼痛着。 砰的一声将文件砸在桌面上,顾弘文甚至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模样是否好看,快速的从口袋里将常吃的药取了出来,凌乱的将药塞进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盈满了口腔。 “听说你已经将伺候了你几十年的秦管家赶出了家门,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是……可怜!”元霑倚靠着皮椅,长形的会议桌两人各占了一边,曾经混在一起的好友几十年后以着这样的面貌相互注视着对方,令人心里着实不忍唏嘘着。 “老婆截瘫住在医院里,活着的孙子压根不管你死活,管你死活的却死了!到最后连公司都保不住!顾弘文这就是你的能耐吗?我还以为妓女养大的孩子都很有手段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元霑别的本事没有,落井下石的本事在这么多年来却学习的出神入化,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坐在对面的顾弘文面色更为的难看起来! “要我说,你何不就干脆放弃算了,反正你手里的钱也够你花到死的了,有没有顾氏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元霑双手落在龙头拐杖之上,只差一点点,只要在一点点就能够令这个老东西溃不成军! 顾弘文抬起头来看着元霑,刚想要说话的瞬间,会议室的门却从外面砰的一声被推开。 顾弘文同元霑完全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着从外面被打开的会议室大门,不论是颓丧还是得意洋洋的表情全都凝结在脸上。 “顾氏的生死,还由不得你决定!”伴随着这道舒缓的声音,身着深色职业套装的林盛夏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咔咔作响,削瘦高挑的身形出现在两名老者的瞳孔内,自骨子里浑然天成的气势无形当中将会议室内向着元霑一边倒的氛围全然打破。只见她冷冽的眼神环顾下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元霑的脸上。 自医院出来,林盛夏迅速办理好了一切事宜,以着最快的速度赶回到T市,一路上已经从助理小可的口中听到了这两个礼拜来T市商圈的变化,所以一回到家她换了套衣服之后就打电话给律师驱车赶往顾氏与其汇合。刚踏入到顾氏的大门内林盛夏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恺夏集团的总裁来到如今风雨飘摇的顾氏到底是何用意,着实令人费解不安。 元霑嘴角讽刺的笑因着林盛夏的这句话瞬间凝结起来,他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眼角皱纹深壑,用着凌厉的眼神看向突然出现在高级会议室里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林盛夏状似悠闲的坐在了两人正中央的位置上,三人盘踞在三方,瞬间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那句话说完之后,短时间内林盛夏没有再开口,只是在嘴角忍不住的浮现出一抹性味的笑容,已经及肩的乌发自然垂落着,随着她侧头细细打量着元老的动作,而有所摆动。元霑自然没想到林盛夏会突然出现,原本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口,心里陡然间升起几许的谨慎。 同元霑一样想不到的便是顾弘文,当初自己那样拉下脸来求林盛夏帮自己的忙她都无动于衷,现如今却在顾氏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前来,她的心里到底在打着怎样的小算盘,自己不得而知,可即便现在林盛夏看起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也要小心提防。 “不到最后一刻,元老先生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会赢?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呢!”林盛夏纤细的手指交合抵在自己尖瘦的下巴处,就连精致五官的起伏都很微妙,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冷淡,可唇角却是微勾起来的。 元霑倏然收紧自己大掌,拐杖边沿深深刻入到他的掌心内,眼神阴鸷,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林盛夏竟然到最后还会选择帮助顾弘文,他还以为凭着林盛夏同顾泽恺之间的感情,顾弘文在那样没心没肺的对待过顾泽恺之后,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一定不会在去管顾氏的生死,事实上在最初的确是这样的,自己的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元霑却不曾想到在快要收尾的时候,林盛夏竟然会横插一脚,而这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变数,就连元霑自己,都很难预估! “盛夏……你……这是决定……”顾弘文要站不站的歪斜着身子,两个礼拜没见,他比之前更为苍老,被身边的亲信秦管家如是的背叛,令原本就疑心病很重的顾弘文更是觉得周围的人无法相信,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疑神疑鬼是否有人会来害自己!在某些方面元霑的确成功了,他成功的击垮了顾弘文心里的防线,令他如坠地狱! 顾弘文希冀的眼神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盛夏将这些收入眼底,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而这幅模样也着实令顾弘文心里打鼓,他没办法确定林盛夏到底是来帮自己,还是来害自己的,现在顾氏全靠自己一个人撑着,什么叫做心力交瘁顾弘文比谁都深有体会! “林丫头,你可别忘了,这个老东西是怎么对待你丈夫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你现在会成为T市最受瞩目的寡妇吗?”元霑刻意的说出这席话就是想要让林盛夏记起以前的那些事,他不想要让自己的计划横生变数,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将这个老东西踩在脚下,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 林盛夏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谁说话都影响不了她,只是眸底不知何时晕染出了几许讽笑,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刚才出声的元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元霑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在对待顾泽恺的问题上,其实自己与顾弘文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见元霑好半天没有在说话,林盛夏侧过头去从代理律师的手里将提前准备好的文件推滑至顾弘文的面前,顾弘文一怔,好半响才打开,刚一看到里面的内容,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而元霑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心里时刻的提防着对方出招。 “泽恺出事之前将他名下的所有转到了我这里,自然也包括他在顾氏内的股份,所以不论怎么说我现在与顾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顾氏出事呢?”林盛夏这话说的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都落在元霑的脸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饶是对面两个老者平日里机关算尽,可是在面对着林盛夏时,却依旧难以揣摩她心底里真正的想法。 林盛夏这人有个特点,她不笑的时候不一定是不高兴,她笑着的时候自然也不一定是高兴,所以在T市的商场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句话,宁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而这个女人单单指的就是林盛夏,足以可见她城府有多深。 元霑的大掌砰的一声砸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如果说之前他一直都是洋洋得意的,那么现如今他铁青的脸色多少令顾弘文出了口恶气。 “林盛夏你狠,我倒是要看看,顾氏在你手里,怎么能够起死回生!”元霑单手撑在黑色龙头拐杖上,而另外一只手却伸出指着林盛夏的鼻子,带着老人独有的嘶哑嗓音大吼,旋即转过身挺直着背脊向着会议室门外走去。 “元老先生……”林盛夏没有回头,只是在元霑临出门的前一刻叫住了他。 “帮我替苏云玉女士问声好,我想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她的眼神平静而淡然,声音冷冷的,意味不明! 巨大的摔门声紧接着传来。 摔门声过后,会议室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因着元霑离开而稍稍松了口气的顾弘文此时用着复杂的眼神凝视林盛夏,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林盛夏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想的没错,我不是诚心诚意的帮助顾氏,我也有我的打算,不过目前看来您并不吃亏!”林盛夏缓缓站起身来,窈窕的身形曼妙,她并不准备将允儿怀孕的事情告诉顾弘文,也不准备将董佳南醒来的事情告诉他,只因为她早已经看透了面前这位老者的本质,他永远都将身家利益放在其他事情之前,人世间任何一种宝贵的感情都可以被他新手拿来利用。 元霑是可恨,可他可恨的光明正大,顾弘文却不同,道貌岸然四个字在他的身上充分的得到了体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沙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疲惫,顾弘文眸光暗淡的看向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的林盛夏,她说她并不是诚心诚意的帮着顾氏,那么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盛夏闻言停下了向外面走去的脚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顾弘文的这个问题让她笑了,清瘦的小脸上笑容浅淡却不失雍容。 第163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5) “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想要的……不过就是让真相不要被埋葬的太久!”她的嗓音很清冷,尽管天气温暖无比,甚至带了些热意,可林盛夏却像是结了冰似的令人感到寒意十足! “顾爷爷,你觉得呢?”林盛夏转过头来看着依旧坐在原处的顾弘文,淡定从容的启口。 一时之间,令顾弘文如鲠在喉,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论前一天发生过怎样刻骨铭心的事,不论前一天是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第二日的朝阳都会准时升起,而当朝阳升起的瞬间,便预示着新一日的开始。昨日已成为过去,而今日会发生怎样的变数却是谁也不能够猜测到的。 瞬息万变的商场在有心人士的操控下开始新一轮的洗牌,原本胜券在握的元氏几名高层却在今早先后被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人带走,而这样的消息一经发布出去,一直都忙碌于收购顾氏股票的元氏立刻启动媒体干预想要将这新闻给压下,可这不利于他们的消息却如同野草般疯长于T市的坊间。有的时候,流言蜚语的作用甚至要比大众媒体更令人信服,只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认为的真相,而当流言符合了心里的猜测,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已经不再重要! 元氏清晨高开的股票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开始大跌,并且跌幅的程度令人咂舌吃惊,元氏以一种溜滑梯的方式迅速衰败,速度之快甚至比之前的顾氏集团更为猛烈。这两个礼拜为了收购顾氏股票而投入的人力财力此时竟成为了困住自己的绊脚石,饶是元霑在怎么焦头烂额在这时也只能眼睁睁的感受到美梦逐渐破灭的焦虑。 顾氏之前被元氏困住,而此时元氏却被林盛夏所带领的恺夏集团围困起来,商业罪案调查科同时介入,元霑终于品尝到了四面楚歌的滋味。 这一切,也不过是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完成的,比起对于顾氏集团为期两个礼拜的慢性折磨,元氏的颓败来的又快又狠,却又让人束手无策,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明明前一天在T市三大集团里元氏还以着绝对胜利者的姿态呈现在众人眼中,可现在败局已定,再也无人称叹它曾经的辉煌! 而此时被外界议论纷纷的林盛夏却只是安静的坐在恺夏集团的总裁室内,白皙娇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手指摁在遥控器上,笔挺的职业装完美贴合着她曼妙的身形。液晶电视内的财经节目正在热烈讨论着股市的动荡,她的眼神很冷,冷的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从早晨回归恺夏集团坐镇开始,除了必要的高层董事会议她出席了之外,其余时间就只是待在平日里顾泽恺所在的位置,沉默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她腕间朴素的手表秒针稳步的向前移动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最寻常的事情,可在商海浮沉里,每分每秒都足以决定生死。 顾泽恺之前随意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还撑在那里,整个办公环境还维持着他离开之前的模样,带着硬朗风格,清晰无比的呈现在林盛夏的眼底。她不经意的将视线转移到休息室的门口,她同顾泽恺两个人曾经在里面荒唐的欢爱过,那时的自己敏感尖锐,想要将靠近自己的顾泽恺刺得血肉模糊,岂料,他痛一分,夜深人静时她心里就苦几分。 林盛夏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明白,原来爱就是恨的来处,彼时有多恨,曾经就有多刻骨铭心的爱过。 ——我说过你要是有需要我不介意你去找别的女人!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就算是你那么大方的让我去找别的女人,我也不可能去的!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是你的!就算你让我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这样说,我很难过! 林盛夏指尖无意义的轻点着遥控器,回忆里顾泽恺黑眸微沉,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来面对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让自己辨认清楚真伪。 明明回忆还那么鲜活的存在于自己脑海当中,生动的好似昨日里发生过的事,生动的好似破木屋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身后的落地窗外倾洒进细碎金灿的阳光,将她整个削瘦的身形团团笼罩住,原本棱角分明的姣美脸庞被阳光晕染出明暗两面,她表情平静的倚靠着黑色总裁椅,电视里财经专家的声音聒噪着,空间仿佛因为她的清冷分割成前后两个不同的环境。 乔胤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林盛夏却明白他或许这是早有准备,这样的想着,原本闭合的总裁室大门却在瞬间从外面被猛烈的推开,顾弘文撑着拐杖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表情愠怒着,铁青的脸色与略微摇晃的身形,足以说明他到底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够强忍濒临爆发的怒气! 林盛夏手里的动作顿了片刻,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下腕间的手表,挥手示意着小可关上门离开,旋即站起身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咔咔作响,伴随着她的动作乌黑如云的发丝逐渐滑落至脸颊两侧,在距离顾弘文不到一手臂的位置站定。 “林盛夏,你狠,你真狠!你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我和元霑都算计不过你!你是不是就在等这时候?”顾弘文头顶的白发更显凄惶,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哪里还有以前半丝的风采,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颓丧的老人,眉心发黑。 林盛夏笑了,笑得很讽刺,她眼睁睁的看着站在自己背脊略显佝偻的顾弘文气喘吁吁的开口,过了半响才开口回应他。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并不是诚心诚意的帮助顾氏,我也有我的打算,当时您的确并不吃亏!”她漆黑的眼瞳很冷漠,就连声音也同样的冷,想必顾弘文在接到恺夏集团在收购顾氏股票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来了。 顾弘文被林盛夏这话气笑了,从早上得知元氏遇到危机开始,他就明白这是林盛夏动手了,情绪刚刚澎湃了没多久,却得知恺夏集团不仅仅趁机吸纳着元氏的股票,也同样的在对他的顾氏下手,顾弘文二话没说就驱车来找林盛夏,他倒是想要当面问清楚她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怎么都没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林盛夏这样不温不火的答案! “你的打算?你的打算就是要将我们两家吞并?林盛夏枉费我这么信任你!”顾弘文苍老的眼瞳当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连两片松弛的唇瓣也跟着哆嗦起来,因着愤怒他眼前一片晕黑,慌忙扶住身旁的真皮沙发,缓了好半天才渐渐正常。 “你信任我?你不过是将我当成拯救顾氏集团的工具而已,说信任我就言重了吧!”林盛夏眉尾一挑,那模样看在顾弘文的眼里竟有了顾泽恺的影子!想到顾泽恺顾弘文呼吸陡然间变得低沉起来,就连质问的底气也越显不足,怒火攻心之下他连连干咳起来,模样狼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要为泽恺出口恶气?顾氏是我花了一辈子心血维护至今,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从我手里抢走它,元霑不行,你也不行!”顾弘文浑浊的眼球晶体里遍布着通红的血丝,皮肤松弛的大掌紧扣着手里的拐杖,他近乎疯狂的声音听在林盛夏的耳中,却带不起她内心里丝毫的同情,到了最后顾先生的名字竟是以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他的口中,不禁令她更觉得讽刺。 顾弘文见她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表情更显凶狠,撇开拐杖,双手更是作势要掐住林盛夏纤细的脖颈,最终他的手却被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盛夏挥开,甚至没有费什么力气,这令顾弘文更为的恼火,可她紧接着所说的话却令这个老者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爷爷不如留着力气,等着今天晚上的好戏上演,相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等着看您的表演!”林盛夏轻笑着将衬衫下摆的褶皱抚平,就连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她丝毫不顾顾弘文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精彩,只是摁下内线电话通知着楼下的保安上来亲自送他一程。 而她,还要独自欣赏着,两个曾经辉煌的集团鹬蚌相争,被她渔翁得利的惨败局面! 夜幕降临的顾家老宅内,已经很久没有像是现在这般的灯火通明,数盏水晶灯纷纷按照主人的吩咐敞开,偌大客厅里平日里清冷极了,可今日却异常的人多,多到让人几乎要忘记这些本不应同时出现在一起的人物,竟齐聚一堂! 坐在轮椅上的谢青鸽被容妈推动着,雪白的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神情当中带着难掩的严肃,甚至还透着恍惚。 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各方分占一边,随着约定时间分秒的靠近,门口时不时的传来门铃声,先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唐淮南因着林盛夏的一通电话露了面,面容憔悴,骨子里却依旧透着卓然温雅,一身素衣的打扮与往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 坐在沙发上的顾弘文紧抿着唇,他的眼神只盯着茶几一角,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这就是林盛夏口中所谓今晚上演的好戏,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林盛夏还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反正……他所有不堪的一面早已经曝露在旁人面前,此时的顾弘文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第164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6) 林盛夏身上依旧穿着白天在公司的职业装,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些许凝白如玉的肌理,在灯光的照耀下竟是如此的明亮动人。 “盛夏……”谢青鸽幽幽开口,似乎不明白林盛夏让他们齐聚一堂的用意,还不等林盛夏开口,门口再度走进来两个人,而当这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别墅内的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尤其是原本颓丧的顾弘文,此时看起来表情竟是如此的凶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脚步虚浮的元霑同搀扶着她的苏云玉,尽管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可元霑依旧维持着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黑色的龙头拐杖被握的油亮,而苏云玉在见到林盛夏扫过来的眼神时略显慌乱的低着头,故意的逃避着,锐利的视线却如影随形令她浑身不自在!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给我玩出什么把戏来!”在经过林盛夏身旁时,元霑冷笑一声,偏偏坐在了顾弘文的对面! 因着元霑的出现,别墅内落座的众人面色均是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唯有将手握在轮椅把手上的容妈,将头微微抬起,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元霑与他身旁站着的苏云玉,表情里透着些许的冷森。 “把门关上吧!”林盛夏将外套脱下来随性的搭在沙发上,手随意的挽着袖管,低声吩咐着佣人,按照她的意思佣人们很快走出了别墅,从外面将门带上。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这些被林盛夏邀请而来的特别嘉宾,复杂的眼神纷纷落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她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鬼,将佣人都赶出去,大门窗户紧闭,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只见林盛夏径直的向着厨房走去,再度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小塑料桶,几个人用肉眼就可以看到里面有液体在涌动碰撞着,伴随着林盛夏拧开盖子的动作,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道传来。 苏云玉的瞳孔猛然间收缩成线,她表情紧张的看着林盛夏,口中不停的咽着唾液,就连其他人也被林盛夏的这个举动弄的心惊肉跳的! “很明显,我手里拿着的是汽油!”林盛夏话音落下的瞬间,有湿滑的液体自她脚边淌了出来,很快将地板同地毯打湿,不过她手里的汽油桶丝毫未动,那些液体却是从厨房蔓延出来的。 “你这是疯了!你想要拿我们的命给顾泽恺陪葬是吗!你做梦!”元霑霍然起身,惊得苏云玉急促尖叫。 所有人的神经因着苏云玉的尖叫声而紧绷起来,纷纷将视线落在林盛夏过于平静的脸上,没有人不怕死,更何况刚才元霑所说的若是放到林盛夏的身上,她不是做不出来的! 一时间,别墅里除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外,再也寻不到任何的声响,唯有唐淮南像是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似的,俊逸的脸庞上一片的麻木。 突然间,林盛夏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很突兀,可她的笑声却是悦耳好听的,这种异常微妙的组合多少令刚才还神经紧绷的众人感到莫名其妙,谢青鸽原本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又渐渐的落了下去,就连紧抓着轮椅把手的五指也渐渐的松开。 “我刚才只是说很明显我手里拿着的是汽油,可是地上淌出来的不过就是水而已!你们先入为主的以为我手里拿着的是汽油,鼻息间闻到的是汽油的味道,自然而然会认为地上淌着的也是汽油!”林盛夏边说着边重新将汽油桶的盖子拧回去,在糖糖的问题上她曾经犯过相同的错误。 苏云玉在林盛夏的话音落下瞬间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后者也同样不动声色的在看向她,漆黑的瞳孔里泛着森森的笑意,就算是有柔和水晶灯的陪衬,苏云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手指哆嗦了起来。林盛夏的那双眼睛犀利的好似要望入到她的心里,窥视她隐藏多年的秘密,当这样的感觉一经在苏云玉的心底升起,她的脚尖不由自主的向着别墅门口的地方移去。 林盛夏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随后将汽油桶放在茶几正中央,砰的一声,像是要砸进众人的心底! 直到此时齐皓冷峻的五官慢慢绷紧了起来,林盛夏做事情从来都不是没有目的的,而刚才她很明显就是故意在表演刚才那一处戏先入为主的误导他们,可是她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齐皓只能够选择静观其变! “众所周知现在这座老宅是之前大火烧毁后重新修缮的,那场大火起的莫名其妙,最后被定性为意外事故!可是橘生有一天却告诉我,在大火的那日,她意外的看到了疑似苏云玉女士的背影,随后又闻到了汽油的味道!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若是这把火真的是苏云玉女士放的,你的动机又是什么?” 全场内唯一站着的林盛夏缓步的来到苏云玉的背后,纤细的双手随后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而这个动作带来的连锁反应是苏云玉惊恐不安的推开林盛夏靠过来的手,神色慌张害怕! 顾弘文同谢青鸽同时看向苏云玉的脸,那有一半被隐藏在头发下的脸还残留着被火烧过的痕迹,意识到别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苏云玉更是不安的将脸埋入到胸口的位置,畏畏缩缩的更令她显得可疑! “林盛夏,你以为我元霑的女儿是你随便指责的吗?”元霑冷哼一声,表情里透着森冷的不屑,字里行间却是保护着苏云玉的。 顾弘文倏然看向刚才说话的元霑,随后又看向苏云玉,他说这是她的女儿?就连谢青鸽也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云玉,元霑什么时候又蹦出了个女儿来?只是……被元霑刚才那么一说,谢青鸽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的眉眼同苏紫……颇有几分相像! “我们的故事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疑问,苏紫诞下双胞胎后的第二天消失不见,苏紫去了哪里?双胞胎现如今在什么地方?既然元老说苏云玉女士是你的女儿,那么我可不可以大胆的假设,她就是当年的双胞胎之一?可是问题紧跟着又来了,如果她是双胞胎之一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又去了哪里呢?”她宛如是说书人一般,将众多的疑问一一的摊开在众人的眼前,林盛夏的唇角一直都在浅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未曾到达过她眼底一分! 苏云玉脸上大半的发落了下来,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给遮住,那单薄的肩膀依旧畏缩着,整个人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却始终一言不发! “要不让我大胆猜测一下吧!苏云玉女士对火这么的钟情,当年令顾父同我母亲殒命的大火,不知是不是也跟苏女士有关系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那场大火里面可还有一具无名尸体,因为烧焦的情况太严重,就连检验都无从下手!这个人到底是谁?同其他人又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呢?”林盛夏细细的手臂撑在苏云玉所座的沙发旁两侧,眼神玩味,声音低缓,她的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表情颓然的唐淮南倏然抿紧了下唇线! “还是不说话?那不如……让我继续说下去!那具尸体的主人名叫苏云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林盛夏嘴角的笑正在慢慢收敛起,眼神里的清冷也逐渐被森然所替代,在她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苏云玉猛然间抬起头来,那双布满了鲜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眼眶逐渐泛红,一切转变不过是在瞬间完成。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无名尸体,什么大火?你有证据吗?”苏云玉磕磕巴巴的说着,尽管人到中年但是骨子里却依旧还残留着那种韵味,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盛夏的身上,唐淮南、齐皓、谢青鸽、顾弘文、就连元霑脸色都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我来当证据够不够?云玉?”伴随着这道虚弱的声音袭来,苏云玉的脸色刷的惨白了起来,伴随着推动轮椅的声音,顾允儿缓慢的从里间将董佳南推了出来,跟苏云玉脸上的疤痕相比,董佳南更为凄惨,森森烧伤从衣服下面露出来,虽然虚弱,眼神却死死的盯着苏云玉。 苏云玉倏然站起身来,手指筛糠似的指向坐在轮椅上的董佳南! “佳南……”时隔这么多年,谢青鸽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够看到活生生的董佳南,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佳南能够醒过来将当年大火的真相说出来,可当这个愿望多年后成了真,谢青鸽却又害怕了起来,心里无比的害怕! “云玉,你看看我,如果当初不是未央拼命护住我,我不可能还有命等到别人来救我!反倒是你,让未央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难道……你就不怕吗?”董佳南的声音带着命不久矣的虚弱,尽管现如今她苏醒了过来,可实际上她的器官早已经衰竭到一定的程度。 苏云玉的表情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慌,她微颤颤的重新跌坐回沙发内,用着掌心将自己的脸埋起来,而这个动作瞬间引来唐淮南的侧目,他的表情很深沉,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他震惊于董佳南的意外苏醒,但却更为震惊的是那句……让未央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 第165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7) “你告诉我说那场火是林盛夏的母亲同顾泽恺的妈一起放的!你是这么告诉我的!”唐淮南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齿缝间因着用力而发出摩擦的声响,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撕碎了苏云玉,五年前他从巴黎回来之后选择背叛林盛夏,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着苏云玉对自己说的这句话,所以他才肆无忌惮的站在那对夫妻的对立面,可现在…… 苏云玉的肩膀不断的颤动着,像是很害怕惶恐,可是很快当她抬起头来的瞬间大家都明白是他们想错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在害怕,她不过是在笑而已,眼眶还依旧泛红着,肩膀因着强忍笑意不断颤动,眼角的鱼尾纹深壑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有细碎的笑声从唇边溢出! 原来隐藏最深的不过就是苏云玉而已,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是她最好的伪装,就连元霑都被她骗了! “真好笑!你问我不怕吗?我怕什么?我怕他们从地底下爬出来找我吗?”苏云玉嘴角勾着嬉笑,原本外人看起来因着自卑而佝偻的腰板也随之挺直了起来,她好像是别墅大厅内的女王,眼神所到之处皆是遍布着深深的讽刺!直到视线与林盛夏的在空中碰撞着的瞬间,眼角的笑意更是明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些什么?”谢青鸽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里面沁满了薄汗,湿湿滑滑的,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宿廷能看我一眼有多好?为什么……他连林未央都不要,偏偏挑了一无是处的你!” 苏云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布满了压抑的阴霾,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她很久,久到令这个女人的心也跟着生了病。她不在伪装成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模样,甚至不在压抑自己,明知道所有人此时都在看着她,却依旧是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云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霑呼吸粗重的看向面露讽刺的苏云玉,在他的记忆里,从将她找回苏云玉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却不曾想到原来她竟然才是隐藏的最深的一个,他原本以为只要这次能够将顾氏纳入旗下,便能够报仇,若是苏紫同云言泉下有知,也一定能够开心。 “怎么回事?你竟然问我怎么回事?你们做的那些事,白玉佛的事情……我妈妈全部都知道了!我对你撒了谎,你以为我妈这么多年过的很幸福?我告诉你,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扭曲了,我们从小到大非打即骂的生活早已经过惯了!我妈疯了,在临死之前早就已经成了个疯女人,不然你以为我和姐姐是是怎么知道这些龌龊事的!”苏云玉冷哼一声,浅声说道。 顾弘文原本就呈现病态的老脸上瞬间灰败起来,那夜他喝醉了酒,也不知怎的就将所有事情向着苏紫和盘托出,没想到竟然埋下祸根! 林盛夏的眼神清冷的令人心里发慌,除却在场的董佳南与顾允儿之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排斥与她的眼神相互对视,他们似乎都害怕被这个敏锐的女人发觉出他们内心里龌龊的秘密,宁肯以回避的态度来躲闪。 元霑闻言侧头倏然看向顾弘文,苏紫怎么会知道的?苏紫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我妈死了之后,姐姐就一直打工赚钱照顾我,因着我身体不好的原因,她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我!可我觉得这是应该的!我们两个人生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是她身体不好?为什么是我?那有多痛苦你们知道吗?”苏云玉摊开手掌情绪激动的说,如果她能够早一点出生,或许自己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或许……当年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别墅大厅里静悄悄的,唯有林盛夏闻言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她缓步的向着苏云玉的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透着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孤冷声音令人心头发颤。林盛夏的气场如此强大,强大到令人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地步,苏云玉节节败退,因着她的那张脸,每每见面都会引起她心底里最深刻的恐惧! “所以你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林盛夏沉声开口,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一种人,只要自己受到了苦难便会认为这通通是旁人的错,固执的忽略掉本身的缺陷,很明显在林盛夏看来,苏云玉便是这样的女人! “对!全世界都对不起我们苏家!对不起我苏云玉!”她这话回的很急很冲,董佳南忍不住摇起头来,苏云玉从来都不肯对她说她家里的事情,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竟然还有个姐姐叫做苏云言! “苏紫,到底是怎么死的?”顾弘文微颤颤的开口,老态尽显的薄唇扁成一条线,谢青鸽闻言眉心疲态尽显,而元霑大拳紧握! “怎么死的?你还有脸问我?我妈就是被你们两个人逼死的!”苏云玉抬起手来指向顾弘文同元霑,语调陡然间提高了几度! “生命最后那几年,她疯的连我和姐姐都不认识了,到最后那天当着我们两姐妹的面脱光了衣服冲到马路中间,多少人在看我们一家人的笑话你们知道吗!最后我妈被车撞死,马路上全都是她的血,来来往往的车上来不及刹车全都碾过去!我们连救她的时间都没有!” 元霑眼神有些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苏云玉的脸,当初她跟自己说苏紫是病死的,自己直到现在也都深信不疑,却不曾想到这竟然只是苏云玉的一个谎言,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苏紫死的如此凄凉,记忆里曾经最完美的存在,最终的结果竟然是……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给我从头到尾的解释清楚!”谢青鸽不想要再看顾弘文脸上的哀痛,柔软的手心猛地拍在轮椅的扶手上,发出巨大声响,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容妈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屋子里的每个人,最终将视线落在元霑的脸上! “奶奶,顾爷爷一直不愿意向你提及唐淮南的身份,并且当初那么坚定的要让唐淮南进门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早已知道泽恺不是顾家的血脉,第二个原因唐淮南根本就是当年苏云言同顾叔叔……”林盛夏的话戛然而止于这里,聪明的人很明显就能听出这话语里的含义。 顾允儿的眼睛猛然间睁大,她不敢置信的望向林盛夏,什么叫做大哥不是顾家的血脉?并且爷爷还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不够用,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击晕! 谢青鸽的视线缓缓转移到董佳南的脸上,她同样是大脑一片混乱,宿廷怎么会和那个苏云言扯上关系? “妈,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说!”董佳南先是用着复杂的眼神望着顾弘文,那里面的情绪说不清楚到底是怨还是无奈,随后又看向谢青鸽,短暂的沉默后缓慢开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林未央身上的黑锅竟然一背就是这么多年,更何况现场的几人里是有两个人都知道真相的,如果说苏云玉是为着自己的私利而保持缄默这么多年,那么……他呢? “当年……”董佳南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她刚刚从昏迷当中苏醒没多久,整个身体状态很差,森白鸡爪般的手指扣在轮椅上。 原来当年强势的林未央因为顾宿廷转而喜欢上董佳南的这件事情断绝同顾家的所有来往,令对这桩联姻很满意的谢青鸽心生不满,董佳南还没入门前就因为这件事谢青鸽同顾宿廷差点闹翻,若不是林未央转而在不久后先将自己嫁给一个林氏企业里的公司职员,相信谢青鸽依旧不会放弃这门对顾林两家都有好处的联姻。在顾宿廷的坚持下,董佳南终于进了门,同很多嫁入豪门的灰姑娘一样,虽然她的家境并不算太差,但却依旧令谢青鸽百般刁难,原本满心想要倚靠着丈夫来解决所有的事,夹在中间的男人努力寻找母亲与妻子之间的平衡点,却始终没有办法。 后来或许是感受到了儿子承受的压力,谢青鸽终于松口答应,只要董佳南第一胎生的是个男孩,以后他们所有的事情自己都不会在去管! 顾宿廷将所有的希望都加注在这上面,而董佳南所承受的压力自然可以想象到,可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命运就偏偏要捉弄你,不论他们做过怎样的努力,尝试过各种办法却依旧没有怀上孩子,就算是拉下脸来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两个人的身体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医生也只能够劝她要尽量放松心情,董佳南越来越抑郁,甚至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只剩下了苏云玉! 董佳南清楚的记得那天在苏云玉家见到苏云言的所有情景,她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原来苏云玉还有一个姐姐,那个女人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那在当时是绝对疯狂的提议,而这个提议便是……代孕! 尽管觉得这个念头荒唐而又疯狂,可董佳南还是心动了,回到家跟顾宿廷说起后对方大发雷霆,让她直接断了这样的念头。一次次的软磨硬泡之下,一次次谢青鸽带来的压力之下,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妥协,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董佳南并不知道一场灭顶的灾难从此时已经埋下了祸根,苏云言顺利怀孕,或许是对好友苏云玉心有愧疚的关系,董佳南特意准备了一大笔的‘营养费’,用来改善他们的生活。 第166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8) 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着,似乎并未脱离董佳南预期的那样,她或许真的没有想到,在苏云言怀孕后的两个月,她的身体竟然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经过妇科医院的仔细检查后,董佳南真的确定自己怀孕了,这个突如其来闯入到她生活里的孩子真的出乎她所有的计划之外,甚至就连当初苏云言提出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代孕计划此时也成为她手里最烫手的山芋! 思量再三,董佳南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最终还是决定给苏云言一笔补偿款,希望她可以将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当时苏云言答应的很爽快,拿了钱之后立马消失在她的面前,而董佳南也因为这层关系多少的感觉到愧对于苏云玉,毕竟那是她的姐姐! “我当年真的以为,苏云言会拿了钱将那个孩子打掉,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董佳南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的望向谢青鸽,当年她给自己造成的心理压力太过于恐怖,令她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痛苦!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苏云言拿走了钱却还是偷偷找了个地方将孩子生了下来,更不知道,以后她会利用这个孩子来威胁宿廷!” 此时大厅里除了董佳南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林盛夏沉默的环顾着四周的所有人,娇美的五官透着冷。 董佳南先后生下了顾泽恺同允儿两个人,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与谢青鸽的关系也不在像是以前那样的剑拔弩张,就连盛夏同她的关系也慢慢好转,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董佳南发现顾宿廷像是有了心事似的,什么事情也不再对她说,要是自己问起来他甚至还会烦躁不堪。这令董佳南很是不安,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夫妻关系一向都很好,而顾宿廷的表现,更像是在外面有了……第三者! 抱着这样的疑惑,直到有天董佳南无意当中路过书房门口听到顾宿廷同顾弘文的对话时,才恍然大悟…… “给那女人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留下!让她进家门……绝对不可能!” 直到现在董佳南都没有办法形容出当时自己心里的感受,她强迫着自己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在透着缝的门边,瑟瑟发抖的听着自己的公公与丈夫讨论着怎样将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领进家门。宿廷言辞激烈的不同意顾弘文将孩子带回顾家的提议,可在顾弘文的高压政策下他最终疲累的沉默了起来。 透过门缝她清楚的看到顾宿廷将一张照片似的东西扔到了公公面前,他说那就是那个孩子的照片,并且他安排了栋别墅照顾他们母子。 那日,董佳南忘记自己到底是怎样回到房间里的,她只是茫然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身心疲惫!董佳南不知道这件事情婆婆知不知情,她也不敢想象。自己在顾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就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来和自己商量一下?此时的董佳南无比后悔,当年为何要同意苏云言的提议,从而惹来了这样大的麻烦。她以为只要给那女人一笔钱就可以将这件事情摆平,却不曾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苏云言的孩子算起来比顾泽恺还要大,董佳南不敢想象如果让他进门的话,那……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生性有些软弱的董佳南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件事,而此时一条条陌生手机发来的短信更是将她推入到了绝境,苏云言以着胜利者的姿态逼迫她退位让贤,更令董佳南无法接受的是苏云言竟然说就算是现在她进不了顾家的门,只要等到孩子进了顾家,她的身份被接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没日没夜,董佳南都承受着苏云言的骚扰,而这一切她都没有告诉顾宿廷,她知道他很累,唯有沉默的忍受着! “我以为忍耐就可以换来平静的生活,尽管心里焦虑但在宿廷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之前,我鸵鸟似的不想要拆穿这一切!”董佳南望着唐淮南,一梦数年,竟然连当年那个孩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然后呢?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未央又为何出现在那里?”谢青鸽目光如炬般的落在董佳南身上,现如今她连看都不想再看顾弘文一眼,她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唐淮南竟然会是这样来的! 顾弘文知道真相却隐瞒了自己这么多年,对这个男人谢青鸽已经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 高挑削瘦的林盛夏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表情略显疲惫,早已经从董佳南口中得知真相的她,此时表情里透着说不出的哀伤。如果顾泽恺能够陪在她身旁该有多好,林盛夏心想,不过是在心里细细的临摹着这三个字,就已经扯痛了她所有敏感的神经。1d6。 “未央,她是被我连累的!”董佳南艰涩的说出这句话,如果当时她没有跟她联系,或许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元霑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后续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眼神略显呆滞的环顾了一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唯有顾弘文闭着眼睛嘴角不由自己的抽搐了下,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保持的这么平静? “苏云言的短信从最开始的一天几条演变成一天几十条几百条,甚至天天打电话来谩骂我,最后她要求我同她见面。我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够抱着试试看的念头给未央打了电话,我知道她强势的性格一定有办法可以将苏云玉的问题处理好。却没想到,我让她陪我赴的约,最后竟然……咳咳咳咳……” 因着情绪太激动,董佳南剧烈的咳嗽起来,顾允儿慌张的轻拍着她的背脊,可眸光里闪烁的不安再明显不过! “我母亲在接到您的电话之后二话没说与您见了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正处于婚姻变故的时段,所以自然心有戚戚焉!”林盛夏轻淡的声音陡然间插了进来,她的鞋跟踩在地板上,面色肃沉。 夜色将四周妆点的尤为静逸,水晶灯的光线将每个人笼罩在里面,明明是那么的柔和,却丝毫不能够消弭掉在座每个人身上的戾气。 “按照我母亲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让朋友吃亏的,她说同您一起去见苏云言,可是到了地方您因为心头的顾虑让我母亲等在别墅外面,将接通了的手机放在口袋里,并且告诉我母亲,等到情势不对在进来解救您!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在图书馆里找到那篇报道上写着,我母亲的车子被发现的事情,车钥匙都没有拔下来的原因。想必她听到了别墅内事情不对,慌忙下车,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林盛夏淡淡的口吻里蕴藏着冷意与凌厉,她的眼神从未在苏云玉的身上移开,从容而又淡定。 “或许我母亲怎么都没有想到,紧接而来的争吵谩骂尖叫与事态的发展都超乎了她的预料之外,等他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屋里已经陷入了混乱。我想她一定在进门前先打电话给了顾叔叔,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紧接着我的母亲进了别墅里面,看到的便是的满地莹亮的水渍,汽油味道扑鼻而来。”林盛夏将之前董佳南告诉自己的真相揣摩着母亲林未央的角度来叙述,她相信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那是时隔多年以后我再次见到苏云言,她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也没有旁人,不知道那个孩子去了哪里!她挑衅的对我说她等能够与顾家牵扯上关系的那一天等了太久了,她还要谢谢我给了她这个机会能够完成她的计划!”顺好气的苏云言紧接着说道,回忆令她痛苦不堪,可尽管如此她也要强打起精神,帮未央洗脱掉莫须有的罪过。 “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让孩子进门的话就要与我在别墅里面同归于尽,苏云言将手边装着汽油的桶洒泼洒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在汽油味弥漫出的瞬间,她的表情惊慌了下!我怕真的会出事,就上前抢夺她手里的东西,期间那些汽油在争夺中被洒在大厅里的各个角落,就连我身上也是!就在这个时候未央冲了进来,情势更加的混乱!我的脑袋里一片的空白,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记苏云言那日疯狂的表情!” 恐怕任是谁都不曾想到,苏云言这个从一开始就未曾出现在众人生活里的隐藏角色,竟然贯穿了每个人的生命轨迹,因着她一个人的关系,造成了太多家庭的悲剧,而这些悲剧又在他们这一代人身上开花结果,繁衍生息!这场因为白玉佛而引发争端,在三代人的身上不断发酵着! “宿廷很快也赶到,苏云言见到他情绪更加的激动起来,此时我同未央的身上不同程度的都被泼洒了汽油,而打火机在苏云言的手里紧握着,宿廷同她争执抢夺时,意外就这样的发生了……” 那场大火起初先烧到的是苏云言,当火苗一经遇到汽油便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的烈火燃烧起,焚身的痛苦瞬间袭来!林未央很快便脱掉了身上着了火的外套,因着她是后进来的,要比苏云言同董佳南好了太多。 第167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9) “这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刻,未央和宿廷想要扑灭我身上的火,他们用力的扑打着火苗,四周的家具也开始被点燃,一切都糟糕透了!可就在此时,苏云玉却出现了,她冲到宿廷的前面想要将他拉走,不顾灼热的烈火……我清楚的见到她不顾苏云言痛苦的哀求声,扯着宿廷就要带他离开!宿廷哪里会肯……最后她竟然……”董佳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宿廷告诉我说要死他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所以我就将剩下的汽油全都泼向你那边,林未央那个笨女人竟然用身体去帮你挡下那些汽油,瞬间她就变成了个火人!在我面前燃烧起来!”苏云玉冷笑一声,可是在她的心里那一幕又何尝不是噩梦,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么多年后,见到与林未央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盛夏时,那么的恐惧害怕! “明明是我……明明是我先爱上他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跟我抢!我宁肯毁了也不要让你们得逞!不论是我姐姐、林未央还是……你!我都不能够接受!所以我将姐姐原本准备好用来吓唬你的水换成了汽油,她让我将淮南带到附近公园里躲避一下,当时她还跟我说只要今天过后我们就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还说只要孩子进了顾家的门,报仇的事情……就有眉目了!”苏云玉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姐姐怎么可能知道,没有过后了……再也没有今天过后了! 啪的一声,元霑猛地站起身来甩手给了苏云玉一巴掌,他的表情凶神恶煞的,浊黄的晶体内血丝遍布。 “那是你亲姐姐!你怎么下的去手!”凶恶的声音回荡在别墅大厅内,震耳欲聋,此时不论是唐淮南还是齐皓,纷纷用着凶戾的眼神凝视着她,那场大火令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甚至令他们以后的人生都被彻底改变,他们均恨错了人,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苏云玉狼狈的被元霑那巴掌甩在地板上,额角撞到茶几边沿很快淌下殷红的鲜血,她抬起头来看着,鲜血滑入眼眶里,混杂着泪水滚落下来,宛如血泪般的颜色,与她脸上的恨意形成最强烈的呼应。而在不经意间与唐淮南眸光对视时,苏云玉的心里咯噔一下。 当年那场大火之后,在报纸上得知董佳南没有被烧死被紧急送到医院后她因着害怕带着唐淮南暂时离开了T市,她生怕董佳南醒过来会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苏云玉甚至来不及装什么钱,连夜逃到离T市很远的地方躲藏起来。每天夜里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熟睡的淮南,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被那场大火烧死的姐姐同顾宿廷林未央!夜里做梦都是他们的惨状…… 不敢回T市身上的钱很快又都花完了,生活窘迫的她在心里压力之下,索性将唐淮南卖给了人贩子,她宁肯将他卖掉,也不要让他回到顾家! 那个时候的苏云玉怎么都没有想到,董佳南就这样一直的沉睡了下去,而顾弘文竟也为了顾家的颜面并未将代孕的事情公布出来,外界的流言蜚语越传越难听,顾弘文顺势将所有的责任顺水推舟的落在了林未央的身上,让她索性背了个黑锅! 几年后她终于再次回来,或许是因着对唐淮南的愧疚,她去领养了苏暖!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谢青鸽瘫坐在轮椅上,表情茫然的望着坐在地上的苏云玉,这就是罪魁祸首,那个当年大火的罪魁祸首! “果然是这样,从妈跟我说苏云言闻到汽油味慌张了下时我就在猜测是否有这种可能,苏云玉啊苏云玉,你真的狠!你狠的已经没有了人性,你甚至比他们两个人还狠!”林盛夏轻笑着开口,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抬起落在顾弘文同元霑的身上,她今日将跟大火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想要让他们听清楚,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的目的……达到了! 元霑面色灰白,手指颤抖的撑在黑色龙头拐杖上,事情的真相如此赤-裸的摊开在每个人的面前,彼此之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恐怕任是谁也都没有注意到原本推着谢青鸽轮椅的容妈手指不知何时移到了身后,随后面无表情的向着苏云玉方向急速的走去! 待到林盛夏看清楚她手中握着把尖锐的水果刀时,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容妈来到苏云玉的面前,将手里的水果刀狠力的捅入她腹中,银白的刀面出来时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苏云玉瞪大眼睛,看着距离自己极近的容妈,腹部殷红的鲜血将毛线衫打透,剧烈的疼痛令她连着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容妈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那双粗糙的手紧握着水果刀,在将刀插进去的瞬间还不忘记来回搅动几下,而这样的动作对内脏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她表情麻木的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血腥的味道浓重的弥漫在空气里! 元霑率先反应过来,他冲上前去一把将容妈的手扣住,可即便如此容妈也没有松开水果刀的意思,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容妈脸上溅了几滴血,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元霑,嘴角深沉讽刺的笑让她脸上的血迹看起来很是瘆人。就连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元霑,此时也维持着扣住她手腕的动作愣在原地。尽管来到顾家这么多次,可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个佣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突然做出的过激举动,恐怕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注意到她! 苏云玉用双手捂住腹部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五指指缝间缓缓流淌出来,滴滴答答的溅落在地板上,疼的她连连倒吸凉气,最后整个人忍不住的坐倒在地板上,五官扭曲在一起,就连脸上的火燎伤痕都皱着。 林盛夏就算是在不喜她,可是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刻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只见她半蹲下来将外套脱下盖在苏云玉的伤口处,容妈刚才连捅几刀,几乎是每捅一下就拿刀子来回搅动下,浓重的血腥味涌入到林盛夏鼻息里面。苏云玉颤抖着的手就扣在她的手背上,林盛夏细白的手指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救我……救我……救救……我……不要……死!”苏云玉颤抖着唇用着很细微的声音说道,林盛夏的手顿了下,她不由的想起刚才苏云玉嚣张的模样,更何况她的母亲就是死在她的手里,只要在耽误些时间,苏云玉必死无疑!当这样的念头浮现在林盛夏的脑海里时,她的手指哆嗦了下,用力一咬唇,转过头去看向唐淮南,他的眼底同样残留着复杂的情绪! “唐淮南,去洗手间那条毛巾来,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林盛夏就算是在怎么痛恨苏云玉,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更何况是在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的现在! “让她死!让她死在我面前!”容妈突然开口出声震惊了其他人,这个在顾家几十年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人,不是哑巴吗? “我要她死!元霑,我也要你死!”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的众人,又再度听到容妈说了第二句话,元霑有瞬间的怔愣,容妈趁此机会抽回手腕朝着他挥刀而去! “容滢!住手!”谢青鸽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容妈抬手的动作瞬间停滞在半空,她唇瓣颤抖着,眼神森冷的望着元霑,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而林盛夏趁着她动作停滞的空白,将手里压住苏云玉伤口的衣服交给唐淮南后起身向着她的方向走去。 “容妈,把刀子给我,不论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把刀放下!”林盛夏单手缓缓伸出,尽量的用着不刺激她的语调开口,原本就站在附近的齐皓刚才就已经接收到了林盛夏的眼神示意,动作小心谨慎的从后背靠近着容妈。 “容……滢?”元霑动作有些迟疑的开口,老者独有的沙哑语调还微微上扬着,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只是印象并不太深刻,眼神茫然的看向泄了气般的容妈。 “元霑啊元霑,你果然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容妈冷笑着,或许是因着长时间不曾说话的关系,声音嘶哑着。 “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我怀着你的孩子,可你却将我狠心抛弃的每一幅画面!元霑,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老天爷给你的惩罚到底是有多么的残酷!报应,这就是报应啊!”容妈突然笑了,冷冷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厅,与血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苏云玉脸色煞白煞白的倒在地上,唐淮南还在帮她摁着伤口,就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带着恍惚,容妈的表情恨不得能够在上去补上两刀! “你的女儿,谋杀了你的儿子!元霑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吗?”林盛夏从容妈手中接过锋利水果刀的瞬间,因着这句话的刺激不经意的被刀芒划破了掌心。别说是林盛夏,在场所有人都因着这意外的插曲而瞠目结舌! “容滢,你是容滢?”元霑的脑海里模糊的出现了个身影,可是脸之类的已经完全记不起来,来T市之前他曾经勾搭过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不少的姑娘,两个人一起私奔来到T市。那时候的自己很快就对那个女孩玩腻了,他本就不是真心,直到……遇上苏暖后才真正的体会到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第168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10) “对,我就是容滢!那个被你抛弃后差点活不下去的女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太太恐怕我早就死了!”容妈回想起往事恨的咬牙切齿,当初她以为他对自己是真的,不顾一切私奔同他离开家里,气的父母甚至在报纸上刊登了与她断绝关系的新闻,元霑却转头遇到了‘真爱’,提出要与自己分手!她在T市无依无靠除了他也不认识别人,可他竟然要抛弃自己! 在提出分手之后元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容妈只要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就对元霑恨之入骨!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宿廷他……”董佳南侧过头去看向谢青鸽的脸,后者轻阖着眼睛,手指上还转动着佛珠,很快她就给出了回答! “当年谢家接连几笔生意都赔的凄惨,而我在顾家也越来越说不上话,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等到我激动告诉顾弘文后没几天,因为意外我流产了,这件事情我根本不敢告诉他,只能咬牙硬装下去了!直到我遇到了容滢,我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就是把她的孩子抱来!这个孩子就是宿廷!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容滢你的孩子竟然会是元霑的!” “不,我不相信……你们骗我!”苏云玉的声音很虚弱,她在唐淮南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谢青鸽,每说一句话就痛苦一分,那是种难熬的折磨,折磨的她筋疲力竭。她完全不能够相信顾宿廷竟然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不信! 元霑表情灰白,血色瞬间褪去,这次就算是有拐杖也没法支撑他的身体,狼狈的用手撑在旁边的茶几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报应啊!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真相,我隐约偷听到了佳南打电话给林未央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可我知道他们出去是要见某人的!太太原谅我这么多年都不曾告诉过你这件事情!元霑,你才是最大的输家!你输了一切!”或许是说到伤心处,容妈竟然簌簌的落下了眼泪,她难过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丧命于元霑的女儿手里,更难过的是他竟然连自己的模样都已经记不起来。她在心里描摹了元霑的模样这么多年,可到再次见面后她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她真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后悔自己当初冲动的与元霑私奔,以至于弄成现如今的局面!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苏云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只剩下了气音,救护车却还没到。 容妈的袖口处还沾染着苏云玉的血迹,她环顾着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想起这些年来自己装成是哑巴的样子,从当初答应谢青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能够以佣人的身份待在儿子的身边,可容妈至少知道他是过得很好的,她看着他结婚生子,而这一切却戛然而止于苏云玉手中,这个元霑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手里! 事情峰回路转,就连林盛夏都没办法想象原来就连谢青鸽都隐藏着这样深的秘密,顾弘文最为看中的血缘关系,演变成了可笑的笑话!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着顾弘文那边看去,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仔细回忆起来好像他也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心头陡然一颤,林盛夏快速的走到顾弘文身旁,手刚刚落在他肩膀上,那绷直的身形…… 倏然倒塌…… 顾家老宅别墅前,两辆救护车的警鸣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不断闪烁的蓝色灯光照亮黑暗,与救护车相伴而来的是警车。 顾弘文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身体不断抽搐着,嘴巴歪斜着眼神落在谢青鸽脸上,呆滞的眼神落在谢青鸽的脸上,里面不知是复杂还是渴求。口涎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或许这辈子注重仪表与面子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终自己竟然会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形式落幕。他同样想不到的是,原来他最为看重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容妈粗糙的双手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面无表情的看着身着制服的警察走到自己面前,突然之间她转过身来跪在了谢青鸽的轮椅前,松弛的眼皮处泪水早已尽干涸,她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是将额头抵在谢青鸽的膝盖上,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哀悸痛。 刚刚将隐藏在心里几十年的真相说出口的谢青鸽仿佛瞬间老了,她无力的手落在容妈的头顶,两名警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每个动作。 “你要,好好活下去。”许久,谢青鸽褪下腕间佛珠挂在容妈沾着血的手上,这个陪了她几十年的姐妹,经此一别,恐怕再难相见。 容妈哽咽了下,只是很快决绝的起身,唯有在路过林盛夏时脚步微顿了下,却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双手伸出于警察面前,只听到咔嚓一声,泛着冷芒的手铐已经落在了她的手腕处。 蹲在不远处给苏云玉做着简单急救的医生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地板上的鲜血渐渐渗透进旁边的地毯边沿内,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呕,尤其是顾允儿,她茫然的坐在沙发边沿上无声干呕着,眼眶涨的通红。尽管刚刚自己亲耳听到了一切,可顾允儿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有道巨大暗影立于她的身前,将她整个娇小身体全然罩住,齐皓似乎想要伸出手,却紧接着被顾允儿狠狠的拍开。 唐淮南从刚才救护车到了之后就已经不知去向,唯有林盛夏高挑的身形站在血腥味弥漫的大厅里,用着那双清透的眼神回望着四周的一切,清冷淡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一代豪门竟然以着这样荒诞的面貌落幕,令人不限唏嘘。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归属,唯有她的顾先生,唯有她的顾先生仿佛置身于这些人之外! 警察刚刚将容妈带走,从外面又走进来一批,在看清楚室内的血迹时来者似乎有些微怔,不过很快走到元霑的面前。 “元霑先生你好,商业罪案调查科希望可以请您回去协助调查几宗关于元氏的案子。”对方将证件拿出,而元霑机械的抬起头来,像是要将对方的脸看清楚,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头彻尾连翻身都没有机会了。或许他这辈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带在身边从小开始虐待起的孩子竟然和他会有血缘关系,他报了一辈子的仇,算计了一辈子,到最后……竟然都成了笑话! 或许他这一去,等待他的将会是一辈子铁窗之苦与内心的煎熬折磨。 “等一下。”林盛夏突然疾步走来,双手拦住元霑的去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脸。 “他,是你从哪里抱来的?”此句话里的他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你猜我是从哪里抱来的?”元霑冷笑了声,表情疲惫的说完这句话,转身没有片刻停留的跟着罪案调查科的人离开了这里。 林盛夏微怔,最终却释怀的笑了。 不论顾泽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她和他之间的关系都不曾会改变,他依旧是自己的丈夫,也依旧是糖糖同小黄豆爸爸! “允儿,送我回房间,我累了。” 谢青鸽整个人就像是瘪下去的气球,坐在轮椅上双眼无法对焦,她看也不看旁人,更像是看不到地上的血迹,说完那句话之后恢复了死寂般的沉默。 原本喧闹的大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林盛夏同董佳南两个人。 林盛夏缓步的走到了董佳南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之前苏云玉已经被拉走,地上仅残留着一大滩的血迹,偌大的别墅里静悄悄的,好似就连呼吸都可以听得清楚。 “妈,唐淮南到底是你同爸的孩子,还是……”林盛夏淡淡的开口,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唐淮南背上那样沉重的枷锁。 董佳南闻言轻声的笑了笑,干瘦的手指将披在身上的披肩更用力的裹紧了下。 “当时我试了很多次,可是最后的结果均是失败的,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况很差,情绪也不稳定,家里和心里的双重压力让我濒临崩溃,就连医生都说我这个状态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苏云言主动提出利用她的卵子来做试管,结果自然很明显。那个孩子,其实是宿廷同苏云言的!”董佳南幽暗的眼眸落在角落里的某处,不然在自己怀孕后她也不会用钱去打发苏云言,不会那么紧张后来她想要让孩子进门的事情。 林盛夏低着头没有说话,手心里还有从容妈手里将刀移开时的划伤,浅浅的一道,心里却是五味陈杂的。 不论顾家元家有着怎样的矛盾,她的妈妈都是最无辜的,还没好好的享受过丈夫的疼爱,没好好的体会过朋友的温暖,就在那场意外里凄凉的殒命,还白白的当了这么多年的替罪羊,只为了维持顾家的声誉。她的妈妈,何其无辜? “盛夏,以前的一切,这是都过去了吗?”董佳南轻声的开口,有气无力的,偌大落地窗外的天空很干净,星子点点的亮着。 林盛夏沉默了下,她不知道现如今到底算不算是都过去了,顾弘文同元霑一个失去了健康,一个即将失去自由,真相让他们心底的防线全然溃败,林盛夏不知道这样的惩罚对于他们来说够不够,而自己是真的累了,她不想要在纠缠这些过去的事情,她只想要以后同顾泽恺能够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是的,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至少对于她来说,都过去了。 第169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11) 林盛夏离开老宅时,雕花大门外停靠着一辆跑车,乔胤抽着烟,倚着外墙见她走了出来,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硬实的皮鞋鞋底碾过。 “他在哪里?”林盛夏冷冷开口,夜里的风有些凉,将她脸颊两侧的乌发吹乱,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乔胤的瞳孔倏然猛缩了下。 乔胤保持着沉默,他遵守着对兄弟的约定,不会轻易地泄露他的行踪给顾太太,而他这样的反应却更加印证了林盛夏的猜测,她眼眶已经很烫,似乎今晚所承受的一切都即将找到发泄的出口,却又不想要在乔胤的面前失态,抿紧着唇瓣将心口汹涌的情绪隐藏起来。 “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他面目全非我都不在乎,我要的是他能够活着!难道他不明白么?” 压抑一晚上的情绪就这样的释放出来,有怒有怨! “他不想要让你见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他想要让他最好的模样留在你心里!!” 乔胤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好,如他所愿,我明天会带着两个孩子坐飞机离开T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告诉顾泽恺,我林盛夏说到做到,他既然不想要见我,那就一辈子都不要见好了!”扔下这句话,林盛夏转身离开,看也不再看乔胤一眼。 而她就连背脊都是那样倔强挺直着,乔胤拧紧了眉心,最终只是沉默的上了车。 翌日·机场大厅内 T市的天是真的变了。不过是转瞬之间,顾弘文因为中风住进了医院,模样凄凉。而元霑因为商业罪案接受调查,事实基本上已经成立,恐怕要面临严重的法律制裁。毕竟作为T市支柱集团的两家变成了这副模样,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对于此时外面的新闻报道林盛夏却并不在意,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候机室内,小糖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时不时的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妈妈,躺在婴儿车内的小黄豆睡得正香甜。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她与孩子的身上,就连微小的灰尘都无所遁形的。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糖糖的脚在椅子外面晃荡晃荡的,莹亮的眼神里带着疑惑,爸爸还没回来,他们不一起走吗? “我们要去找爸爸。” 林盛夏的语调很是柔软,昨晚一夜没睡的脸上多少带点疲倦,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偌大的滚动显示屏幕上翻动着航班信息,候机厅也回荡着准备登机的声音,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唯有坐在林盛夏身旁的糖糖兴高采烈的欢呼着,没有了丝毫刚刚到这里时的郁郁寡欢。 相对于孩子们的简单纯真,林盛夏笑了笑,轻抚着女儿的头顶,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其实她是可以理解顾泽恺的选择,若是换成她也不想要让自己难堪的一面呈现在对方的面前,可是理解归理解,接受不接受却又是另外的事情。顾泽恺让自己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他又如何知道她是怎样撑下来这段没有他的日子的吗? 顾泽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盛夏姐?”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进她的耳中,林盛夏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拉回到现实,她侧过头看着怀中搂抱着曦曦的姜橘生,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那行头打扮,似乎要离开T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的样子。 “橘生,你要走的事唐淮南知道吗?”她的行迹似乎有些匆匆,脖颈处的衬衫纽扣系的高高的,不难看出异样。 “盛夏姐,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姜橘生终于还是开了口,她虽然性子懦弱,可一旦下了决定的事情便再也不会更改。说这话时姜橘生微微的低下了头,不经意的露出她脖颈处红色的印记,林盛夏不动声色的收入到眼底,幽幽的叹了口气。 刚想要说话,却听到阵意外的哗然声,此起彼伏的,像是见到了怎样震惊的事情,林盛夏与姜橘生有些莫名其妙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待到清楚的看到前方景物,林盛夏的心陡然间漏跳了一拍。 “妈妈,妈妈……那些都是你!”糖糖眨眨着灵动的大眼看向候机室内的数面电视上,此时全部被同一个视频所占据着。 似乎是听到了小女孩的叫嚷声,很多人的视线纷纷的转了过来,看看林盛夏在看看电视屏幕上,果然是同一个人! 林盛夏屏着呼吸,径直的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电视墙前面,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电视上的画面,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机场内除了滚动播放登机时间的屏幕翻动着不同信息,其他的电视均是在播放着自己的画面。 那画面是由她的一组组照片剪切出来的,每组照片里都会配上一句话,连起来是……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可我……只会令她伤心……”突然之间,机场的话筒内传来了略显虚弱的男声,林盛夏不敢置信的用手指捂住了唇,她的顾先生,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姜橘生环顾着四周,精致的五官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将怀中的曦曦抱紧,独自向着登机检票口处缓慢走去,眼神凝视着林盛夏的背影,充满了祝福。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回到T市寻找那场虚无爱情的举动是对是错,可至少到现在,她不会在后悔了。 人生当中,总要冲动一次,才不枉费这美好的青春! “她美好的令我……自惭形秽,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女人……她爱我……胜过爱她自己!”顾泽恺嘶哑的声音透过机场内的播音设备传遍了每个角落。 伴随着顾泽恺的声音,电视墙上的照片也在不断切换着,有她工作时的,有她在家里时的,甚至有她睡觉时的样子,这些照片就连林盛夏都不知道那男人是何时拍摄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拿到机场来! 虽然这样的想着,林盛夏却一直用手捂着唇,从听到顾泽恺声音的那刻开始,她就哭的不能自己。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想要问……一句……你还要我吗?”最后五个字,广播那头的顾泽恺说的无比酸涩,伴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候机室内出现上百名身着黑衣的保镖,他们齐刷刷的将旅客分开,形成一条五人行走的通道,连接着某间贵宾休息室的门口。 你还要我吗? 林盛夏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骄傲的顾泽恺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林盛夏不由自主的向着那间贵宾休息室门口走去,高跟鞋踩在机场干净光洁地板上发出清晰悦耳的声响,每往前走一步都代表着与顾泽恺更近一些,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来到休息室的门口,她竟像是胆怯了似的,将手落在把手上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咔哒一声,她终是将门从外面推开,像是想到了两个孩子,转过头的瞬间却见到乔胤同长安一人牵着糖糖,一人推着婴儿车在她的身后。 林盛夏含着泪笑了笑,随后终是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其实从门口就可以将贵宾休息室内的摆设一览无遗,林盛夏不过一眼就已经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她努力的想要再嘴角撑起完美的笑容,可最终,她却还是哭了,像是个迷途孩子似的蹲在门口呜咽悲悸的大哭。 顾泽恺终究还是没决定要躲避她一辈子,在听到林盛夏要带着孩子离开T市的消息后…… 所有的压力与惶恐不安都像是找到了出口,林盛夏蹲在原地将脸埋入到臂怀当中,她想要告诉他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她也想要告诉他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可最后的最后,林盛夏却只是泪流满面的走到了顾泽恺身边,莹白的肌肤上湿润润的。 此时的顾泽恺虚弱的躺在特制的座椅内,脸色纸一样的苍白,颊边的颧骨明显削瘦突出,尽管林盛夏在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心疼不已。 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出,却在即将要靠近他脸颊的瞬间僵在半空当中,贝齿紧咬着下唇,死死的,想要利用这疼痛来转移掉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我……是不是……变丑了?”顾泽恺说话的声音很慢,涔薄干裂的唇不经意的勾起,刚刚苏醒没多久的他体力并不好,更何况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清醒过来,已经算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林盛夏无声的摇着头,脸上的泪珠儿随着她的动作溅落在顾泽恺的手背处,那修长的手指不禁颤动了下。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独一无二的。”她的声音隐隐微颤,见到他极为不自信的眼神,那种疼痛渗入到她的骨髓里无法自拔,原本停在半空里的手终于轻抚在了他的脸颊上,掌心内触手可及的冰凉令她痛苦不堪。或许她不应该逼迫他来见自己的,就算是稍稍一动,他都要花好半天的时间,可就算是如此,顾泽恺还是在她的掌心里面微蹭着。 尽管那动作几乎要花去他大半的体力,顾泽恺却依旧不放弃任何能够与林盛夏靠近的机会。 直到见到她的那个瞬间,顾泽恺才终于明白自己藏匿起来的决定是多么的自私,这才短短几日的时光,顾太太也憔悴了不少,明明说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的,自己又食言了,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可以抱抱你吗?我怕……会弄痛你!”林盛夏轻声的开口,她心里的委屈与嗔怨在见到顾泽恺的瞬间烟消云散,张开双手将他的身体搂住,心里明明很激动,可却又不敢用力,只能简单的环绕着。 就算是如此,却也还是令两个人的心里感觉到满足,尤其是只能远远偷偷看着她的顾泽恺。 第170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12) 轻柔的吻轻擦过林盛夏光洁的额头上,偌大的贵宾休息室里,顾泽恺闭着眼睛,密实的长睫随着他轻吻的动作而微微颤动着,重新睁开的瞬间,瞳孔如暗夜般幽深,像是要将她的容貌细细临摹进自己的心底。这个吻瞬间点燃了林盛夏心底里的酸涩,她沉默无声的将手撑在座椅前,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他涔薄的唇上,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形,一边吻着眼睛里还落下泪来,混杂进唇齿相接的缝隙里面,甜蜜却又咸涩。 顾泽恺的唇张合着回应她甜美的柔软,他并不似往日里的闭着眼睛,像是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眼底里的温柔清晰无比。 “不会痛……我欠你的!”唇瓣分开的瞬间,顾泽恺轻声开口,他欠她的好像越来越多了,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 “你说过,不会再松开我的手,谁威胁你也不会松开我的手的!顾泽恺,我们回家……” 林盛夏将脸埋入到他张开的掌心内,轻声的说着,他们一家人的苦难这次是真的要过去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的了! 这次,真的没有什么能够在将他们分开了。 一年后,T市高级疗养院内。 四周的绿植郁郁葱葱的,环境极为清净优雅,疗养院内建筑均是白色复式别墅样式,从外看去很是高档。 雕花大门从里面敞开,顾泽恺驾驶的车辆缓缓驶入进来,车窗没入到车体内,有淡淡的花香味随风递来,阳光照在绿植上,风吹叶子刷刷作响,清幽而又美好。林盛夏将视线落在外面,喷泉池旁边零零星星有几个病患,或站或坐,能够住进这里来疗养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下车后,林盛夏脚步顿了下,恬静眼神默默的看着疗养院的门口,虽然这一年来她也有来看过元牧阳,但毕竟那时他还在昏迷状态。医生曾经给元牧阳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说前期是因着爆炸冲击波造成的影响而令他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那么伤愈之后就是他自己的心理原因致使他不愿意醒来。而现在元牧阳突然醒过来,林盛夏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你。”她淡淡开口,就站在门口的合欢树下,此时合欢已经开花,细绒型的花风一吹就落下来不少,疗养院内的香味便是来源于此。高大的顾泽恺走到她身旁,刻意的弯下腰来凑到林盛夏脸颊旁,有种细腻的温柔在他动作里流淌着,从来都不愿意让旁人看得清楚深浅的眼眸里含着温笑,在林盛夏面前,顾泽恺总像是个孩子,尽管在外面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恺夏集团掌舵人。 “好,那你从这里等我。”顾泽恺带着剥茧的指腹轻柔的将她颊边被风带起的发撩到耳后,明明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多了几许缠绵的味道。这一年来,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林盛夏独自要撑起公司还要照顾他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对于他的死而复生,媒体给予了超高关注,这也连带着让她更为劳累。所以顾泽恺身体好了之后,他便再也不让她跟辛苦劳累四字沾上丝毫关系。 所有人都知道顾泽恺有多么的宠爱他的夫人林盛夏,这件事情甚至已经到了全T市人尽皆知的程度,而他们两个人传奇般的爱情故事也均是令人啧啧称叹。 林盛夏闻言不由的笑了笑,手指落在他背上示意他快去快回,随后转身坐在合欢树下的木椅上。 顾泽恺进去之后,林盛夏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倾洒下来罩在她身上,树影婆娑里将她的影子也盖得七零八落的。黑色及膝的裙子更是将她肌肤的白希细腻映衬出来,林盛夏戴上耳机,她不知道顾泽恺要去多长的时间,恬淡沉静的脸上很放松。有合欢花时不时的落下,在她身上,在她脚边。 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人正在慢慢的靠近,脚步放的极缓,修长的五指伸出来在她的身后温柔抚摸着林盛夏落在地上的影子,苍白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表情,劲瘦的手臂张开做出拥抱的动作,薄唇忽然勾起了温柔的笑意。 林盛夏安静的伸出手接住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合欢花,凑到小巧鼻前闻了闻,合欢象征着永远恩爱,夫妻好合,曾经有个人这样的对她说过。 没过多长时间,林盛夏的脸已经被晒的有些泛红,从她后面倏然伸出一双手,将那直照她脸上的阳光给挡住。 林盛夏动作一僵,手指摘下耳机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意外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待到刚刚看清楚对方的脸,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或许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同他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再度见面。 来人正是刚刚苏醒过来的元牧阳,他身上还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苍白着脸色,依旧是林盛夏记忆里的模样,却与之前的疯狂大相径庭。 元牧阳不发一语的走到林盛夏面前蹲下,伸出手将那掉在地上的手机给捡起来,递到林盛夏的面前。 “谢谢。”林盛夏从他的手里接过手机,眼神却没有从元牧阳脸上移开,他的嘴角带着温润的笑容,给人以说不出的阳光感。 “不用谢,你是来这里看病人的吗?跟那边的护士说一声,她会带你去的。”元牧阳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果然有个护士站在那里,林盛夏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渐渐平缓了自己的呼吸,沉静白净的面容表情复杂。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是陌生的,不复往日里那样的阴沉,林盛夏轻声的开口,时隔一年两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再度见面,却不曾想到,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第171章以你盛夏,换我余生(13) 顾泽恺或许是没有找到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待到看清楚站在林盛夏面前的男人时,锋锐的眉心处蹙了下,转瞬即逝。 他并没有上前,只是将空间留给两人,尽管已经从顾太太的口中得知了事情原本的真相,可他对元牧阳,总归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抱歉,我不认识你。”元牧阳笑了笑,随后与林盛夏擦肩而过,或许是因着刚刚醒过来没多久就消失在病房的关系,来给他做检查的医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多少冲散了合欢花的香味。 林盛夏缓缓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凝视着他,眼底是沉到极致的复杂,元牧阳忘记了她,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只要他愿意就算在这里待一辈子也可以。”顾泽恺沉默了片刻走了过来,单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林盛夏顺势靠在他的怀里,看着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的元牧阳。以前的他心魔太重,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身边的其他人,现如今的他却少了几许的阴霾,林盛夏从未在元牧阳的脸上见到过那么简单的笑容,不掺杂丝毫算计与阴郁。 “我们回家吧。”林盛夏轻声的开口,释怀的笑了笑,转身就要向着车内走去。 “顾太太……”顾泽恺突然出声叫住她。 她眼神里带着疑惑的转过头来,能够清楚的看到顾泽恺那双异常坚定的深眸,阳光下,顾泽恺整齐梳在脑后的发令那张脸更为的立体起来。 “我爱你。”那清晰无比的声音传进林盛夏耳内,她有瞬间的怔愣,随后却温柔的笑了起来,站在她对面的顾泽恺同样也笑着,伸出手将她手心里握着的合欢花别于她的发鬓处,薄唇轻吻于乌发处。 林盛夏并未注意到,从头到尾,站在不远处的元牧阳都将这一幕收入到眼底,眸光……暗淡。 夜深。 林盛夏刚刚洗完澡吹干头发,转身向着卧室外面走去,糖糖与小黄豆这两姐弟玩的不亦乐乎,虽然之前曾经发生过那些事情,却丝毫不能够影响糖糖对小黄豆的喜欢。她不禁感叹着,有的时候,血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微妙的东西。 此时的顾泽恺还在书房里处理着公司的文件,林盛夏先是带着两个孩子回房哄他们睡觉后,这才泡了杯茶向着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顾泽恺见是她进来伸手将鼻梁上戴着的防辐射眼镜摘了下来,见她走过来将热茶放在手边,昂高头轻吻了下林盛夏唇边。 “我回去了,你忙完早点睡。”林盛夏单手撑在书桌上,原想离开,却被顾泽恺扯住下刻跌入他怀里,臀下贴合着他绷紧结实的大腿,腰肢被男人的手给轻易的禁锢着,她不由推搡了下他的胸口,不过瞬间却也享受着夫妻间这般贴近的距离。 处于工作状态的显示屏莹亮着,将两个人的脸蒙上层光,林盛夏将身体靠近着他的,蜷缩在顾泽恺怀里,安静的听着他呼吸与心跳声。 “读给我听。”顾泽恺无声无息的从抽屉里取出本精装硬皮的书递到林盛夏的手里,翻开到最后一页,指着被荧光笔标注出来的段落,指尖带着薄茧,轻刷过纸页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盛夏睡衣下光裸的两条腿垂在他大腿前,自他手中将书接过,夏日里摇曳的薄纱质窗帘与室内淡淡的灯光融合在一起,她声音温柔,而顾泽恺环绕着她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内。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不知何时开始,顾泽恺也跟着她读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两个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竟是说不出来的缠绵。 顾泽恺的额头抵住她的,轻吻着林盛夏的唇,书桌上放着的是之前拍好的婚纱照,相片内的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如同此时拥吻着的眼神。 顾泽恺收起笑谑,俊逸的脸部线条满满的认真,宽厚的大掌摩挲在她柔软掌心里,随后十指紧扣。 这场婚姻曾经给他的顾太太带来无数的伤痛,好在,她还愿意等着自己,想着自己,念着自己,爱着自己。 林盛夏微怔,似乎没想到顾泽恺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望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的眼眶突然酸涩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片段,那些好的不好的,原来都已经刻骨铭心,别过头去不想要让顾泽恺看到自己发热的眼眶。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做了许多的好事才能够换来一个你!”顾泽恺全身放松的坐在真皮座椅内,手指轻刮过她的鼻尖,只是当手指碰触到她肌肤时,却再也舍不得将手放开。 “那我上辈子得多作恶多端才遇到你的?”林盛夏轻笑着开口,刚说完就被顾泽恺轻轻松松的拦腰抱起,动作迅速令她忍不住的低喘一声,下意识的双手环绕在他脖颈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脸。伴随着顾泽恺向外走去的步伐,一阵阵晕眩感袭来。 两人经过的走廊里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直到卧房的摔门声传来,原本在房间里贴着门板偷听的糖糖才咧着嘴转身看向眼神懵懂的弟弟。 “男生亲女生,羞羞羞……” 而卧室里已经倒在大床上的那对男女拥抱着彼此,用着最缠绵的动作演绎着世间最动人的节奏,顾泽恺深深的凝视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林盛夏,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开口轻声说道。 “以你盛夏,换我余生,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人生当中的四季,唯留盛夏!” (正文完) 第172章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1) 1:婚纱照 拍摄婚纱照的当天,顾泽恺的脸色莫名阴沉,左右各写着三个大字,组合在一起便是‘别理我,烦着呢’! 不明就里的工作人员离的他远远的,生怕会被波及到,拍摄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林盛夏穿着露肩的长摆婚纱,手指看似随意的拨弄着白色头纱,摄影师表情僵硬的示意这对夫妻动作亲密些,顾泽恺沉着脸刚把手落下来…… “不拍了!”林盛夏丝毫没给他任何机会,稍稍一错身,顾泽恺的手便落了空。 她的说同她的动作一样利落,五寸的高跟鞋咔咔踩在地上,唇边还带着盈盈的笑,可那笑意却丝毫没有传递进眼底。 顾泽恺脸色大变,赶忙伸出手想要拉住林盛夏,却见她像是背后长了眼似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清透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摄影棚内鸦雀无声,就看到林盛夏同顾泽恺在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彼此。 传闻当中强势固执的顾太太林盛夏此时眉头一挑,刚才还臭着一张脸的顾泽恺顿时努力在唇角勾起谄媚的笑,那模样一扫在众人眼前高高在上的形象,叫人着实有些瞠目结舌了起来。 “顾泽恺,我说过婚纱照不拍也可以,是你坚持要来拍的,既然来了你又摆脸色给我看,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脾气太好了?” 林盛夏淡淡开口,就算身上穿着新娘柔美的婚纱,也丝毫不能软化掉她身上渐渐聚拢的冷意。 自从顾泽恺历劫归来后,这是林盛夏第一次对他发脾气,高挑曼妙的身形被精心设计过的婚纱包裹着,不怒而威。 “顾太太,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顾泽恺赶忙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能离开自己视线分毫。 “你什么?”姣美脸上描绘着淡妆,令五官更为精美,话里虽没咄咄逼人的意思,但眼角眉梢都透着不满。 顾泽恺低声嘟囔了几句,就算林盛夏这么近的距离,却依旧没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根本就是在拍全家福吗?”顾泽恺抬起头来,深谙的瞳孔内一片懊恼,视线缓缓落到坐在摄影师旁边的一双儿女,糖糖顾言希用双手撑着下巴同坐在婴儿车里的小黄豆顾邵擎睁着懵懂大眼看着自己的爸妈,尤其是小黄豆! 林盛夏表情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见到这温馨却又搞怪一幕的摄影师着实手痒起来。 他们再接到T市鼎鼎有名的恺夏夫妇的这件工作之前曾经将两人的过去了解个清清楚楚,原本以为是一对极为不好相处的豪门夫妻,却不曾想到见面之后颠覆了所有人之前不靠谱的想象。 “并且,还有个原因……”顾泽恺说这话时脸却越发靠近,寡薄的唇几乎就要凑到她的。 两人的距离近到林盛夏几乎能够看清楚他瞳孔内自己的倒影时,耳边只听到‘哇’的一声惊天大哭,原本坐在婴儿车内的小黄豆眼泪刷的下来了,那速度就连某些演技派的女演员都要自愧不如。 “臭小子,我就知道!”林盛夏再看到他嘴嘟囔的同时,声音也紧跟着传来。 顾泽恺稍稍拉开些与林盛夏之间的距离,小黄豆的哭声立马停止了,顾泽恺再一靠近,他立马又哭,反反复复的,直到顾泽恺索性先认了输,小黄豆吧唧吧唧湿润的小嘴,哼了声。 “顾太太,儿子欺负我!”如果不是顾泽恺的声音太孩子气的颓然,就凭他冷着一张俊脸坐在道具椅上的模样,不知要吓坏多少人。 “堂堂的恺夏集团总裁竟然连儿子都摆不平?说出去真让人笑死了。” 林盛夏双手叉在胸前,看着家里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眼巴巴望着她的样子,着实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顾太太,如果今天拍不到我满意的照片,那么他们……都别想收工!” 这根本就是恼羞成怒后的……迁怒!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别过头去,心里默念着资本家都是吸血的,脸上还要摆出谄媚的笑。 林盛夏半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气势汹汹说这番话的顾泽恺,气氛莫名其妙的就这样冷了下来。 顾泽恺在心里一一列举出顾太太会沉默的原因,越想心里就越沉,刚想开口说自己刚才那话就是开玩笑的,却不曾想到林盛夏却突然伸出手! 她似乎是在对摄影师比了个手势,处于职业敏感,对方直接拿起手中的相机摆好姿势。 就在所有人都还懵懵懂懂时,却见林盛夏直接向前迈了两步,踮高脚尖伸手环绕在顾泽恺的脖颈上,绵软的唇紧接着印了上去。 咔嚓一声,这么张精彩的强吻照片,就这样历史性的被保留了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阳光透过背后通透的落地窗倾洒下来,笼罩在他俩的身上,就连顾泽恺略显锋锐的脸部棱角也柔软下来。 “满意了吗?”林盛夏唇上的妆有些花了,笑容却美的惊人。 顾泽恺的唇角忍耐不住的勾着,尽管心里不断有声音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些,那笑也因此变得有些僵硬。 “还可以,不过……还有改进的空间!”他下巴略显倨傲的抬起,嘴角的笑却是遮也遮不住。 林盛夏无奈的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暖阳笼罩二人,咔嚓咔嚓的照相声不绝于耳…… 2:争宠记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顾泽恺常常在想,如果换个角度考虑,小黄豆莫不就是他上辈子的敌人? 这样的念头最近时不时的会冒出在他的脑海里,例如,此时…… 衣服脱到一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够同顾太太单独相处的时间,他可谓是争分夺秒,丝毫不敢浪费,每个步骤都掐着表走。 还没等林盛夏说话,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向着不远处那张大床的方向走去。 很轻微的砰的一声,林盛夏的身体在柔软的床褥上弹了下,顾泽恺作势就要将床头的小灯关上。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也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林盛夏推了他一把,此时正处在关键的时刻,顾泽恺怎么能够轻言放弃?更何况就算是他愿意放弃,他蓬勃的小兄弟也不会答应! “呜呜呜呜呜……”两个人还在床上磨蹭的时候,门外紧接着又传来小黄豆呜咽的哭声。 顾泽恺在心里忍不住的飙了句三字经,林盛夏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肩头,让他去开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赤着脚向着门口蹬蹬蹬的走去,顾泽恺满面戾气的把门倏然打开,原本坐在地上的小黄豆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竟是不带着一滴泪的! 又被这个臭小子骗了! 顾泽恺这个在商场上常年利于不败之地的男人竟在家里被他的儿子耍的团团转,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 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比吃了莲心还要苦十倍! 趁着他低头冥思的时候,小黄豆已经自他脚边慢慢爬到床边,沿着光滑的被单攀爬上去,待到顾泽恺回过神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小黄豆早已经占据了林盛夏怀中的有利地形,那眼神里的洋洋得意似乎是在嘲讽着他爸爸的愚蠢! “顾先生,今天就委屈你继续睡书房好了。”林盛夏将枕头顺手递给他,可站在床边恨的咬牙切齿的顾泽恺却只是死盯着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小黄豆就不能像是糖糖那样乖巧听话? “我不!我就要睡在这里!”顾泽恺一把将枕头夺了过来,啪的扔到刚才的位置,长腿一跨就上了床,小黄豆就躺在两人中间。 林盛夏伸手搂着小黄豆,眼神却越过儿子落在那个故意将赤裸上身露在外面的男人。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哎,你盖上被子别感冒了!”林盛夏用脚踢了他小腿两下,躺在怀里的小黄豆抗议的呜了声,似乎不满爸爸占据了妈妈的注意力。 顾泽恺更是不满,明明这应该是个很销魂的时间段,可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个臭小子搞砸了,尽管这个臭小子还是自己的儿子! 以前顾太太满心满眼装的都是自己,可自从有了小黄豆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他甚至觉得,或许她也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的爱自己了。 “我要去找糖糖……”顾泽恺觉得,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够在女儿那里找到些许温暖了。 他猛地坐起身来,想要将想法付诸实际行动,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小黄豆咧开的嘴角上,顾泽恺心里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砰的一声,顾泽恺重新倒回到床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向小黄豆认输! 顾太太是属于他的! 当然,这样的念头在随后的两三个小时里深深的印刻在顾泽恺的脑海里。 这几个小时他在心里规划了一系列的争宠计划,就在他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时候,却发现林盛夏同小黄豆早已经去与周公约会去了。 看着顾太太睡得香甜的脸同小黄豆睡得横七扭八的模样,顾泽恺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却见他不知就这样沉思了多长时间,终是伸出手来帮老婆和儿子将被子盖好,然后又不知道沉思了多长时间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在小黄豆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啪的一声,睡梦中的小黄豆一巴掌毫无意识的甩在了顾泽恺脸上。 这男人的脸……瞬间黑青了起来! 臭小子,算你狠! 3:倒霉记 当某一天林盛夏从公司回到家里,刚踏进玄关还没换鞋,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如同慢动作回放,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女儿糖糖和小黄豆蹲在不远处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林盛夏不动声色的继续着换鞋动作。 第173章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2) 第173章 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2) “妈妈,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家特别大?”糖糖顾言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而小黄豆紧跟着猛点头,就像是姐姐的小跟屁虫。 林盛夏没说话,只是向着大厅里走去,糖糖一个眼神,小黄豆紧跟其后。 刚进到大厅里面,林盛夏就闻到了股淡淡的怪味从沙发处传来,还没来得急说话,停好车的顾泽恺也已经走了进来。 “顾太太你站那干什么?”顾泽恺径直走向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糖糖和小黄豆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起来,而他们异常的反应也全都被林盛夏收进眼底。 “不觉得……哪里味道怪怪的吗?”顾泽恺仰头喝着矿泉水,鼻尖总是会萦绕着一股臭味,到最后实在无法刻意忽略,抬起手臂嗅着自己身上,难道是刚从外面回来汗味太重了? “爸爸哪里有怪味,我和小黄豆都没有闻到!小黄豆是不是?”糖糖赶忙侧过头看着弟弟,忙使眼色。 “呜汪汪……呜呜……”糖糖的话音刚落,很细微的声音在大厅里传来,林盛夏双手环绕在胸前,倒是想看看眼前这对姐弟还能编什么理由! “什么声音?”顾泽恺四下的看着,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端倪。 “汪汪汪汪……”谁都没看见的角落里,糖糖扭了把小黄豆的胳膊,小黄豆汪汪的叫着,学着小狗耷拉着两只手。 “够了,糖糖小黄豆,你们到底想要隐瞒什么?”林盛夏不咸不淡的开口,糖糖和小黄豆瞬间老实了。 在家里他们一点都不害怕爸爸,但是妈妈的命令却是奉为圣旨的,谁也不敢忤逆! “什么都没……什么都没隐瞒……”糖糖磕磕巴巴的开口,和小黄豆的眼神却落在角落里不起眼的柜子上。 林盛夏径直走过去,哗啦一声将柜门拉开,却见一只憋坏了的小狗蹦蹦哒哒的就跳了出来,呜呜的疾奔到糖糖身边,来回的绕着圈。 秘密被发现,糖糖抱着狗和小黄豆并肩站着,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林盛夏同顾泽恺。 “所以……我闻到的怪味是……”顾泽恺倏然握紧了掌心内的矿泉水瓶,看着宝贝女儿和倒霉儿子…… 糖糖扁着嘴,小黄豆歪着头,顾泽恺用着慢动作站起身来,原本表情平静的林盛夏在看清楚他西装裤后的东西时候,瞠目结舌的变了脸色! “千万……别回头看1林盛夏发誓,这是她这辈子里最善意的提醒。 可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你越是不让别人干什么事情,别人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就例如此时的顾泽恺一样…… 只见他缓缓回头看着刚才自己坐过的地方,一大滩已经压扁的狗便便安安静静的躺在原地…… 顾泽恺瞬时间觉得五雷轰顶,而始作俑者自己最宝贝的那两个熊孩子,一个抱着狗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一个已经跑到顾太太面前寻求庇护。 他……招谁惹谁了? 4:养狗记 糖糖捡回来的那只狗是条萨摩耶,还是条很聪明的萨摩耶。 它知道自己来的第一天将这家里的男主人给惹怒了,所以距离几米外闻着顾泽恺的味都能溜的远远的,不让他瞧见自己。 它也知道让自己留下来起到关键性作用的是谁,所以距离几米外闻着林盛夏的味道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出现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恺夏夫妇回到家时都会面对着这样一种情况,那条萨摩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朝着林盛夏猛扑过来,可在转头看到顾泽恺森冷的面庞时总会嗷那么一嗓子夹着尾巴逃到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着舔舐着受伤的小心灵。 这条后来被糖糖取名叫‘糖豆’的萨摩耶,渐渐的在他们家里安营扎寨了起来,甚至成为了他们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当然,尽管如此,‘糖豆’同顾泽恺的关系因为它来这个家里第一天的第一次便便依旧恶劣着。 几个月过去后,‘糖豆’的体型已经不适合养在屋子里了,林盛夏请人来帮它在院子里建了个狗窝,这只巨型的大狗平日里吃吃喝喝晒太阳,顺便再逗逗大小主人开心,这就是它一天里所有的任务。 而顾泽恺同‘糖豆’的关系转折点就在于入夏后的某一天夜里。 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T市的八卦杂志举办了一个最令男人遐想的人妻投票选拔活动,这本来是一件跟顾泽恺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可怪就怪在顾太太一路过关斩竟毫无悬念的稳坐第一名的宝座,这样的结果令顾泽恺瞬间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意识,他还从未想过……自己的顾太太竟会是最令男人遐想的人妻? 天知道他在看到这条新闻后,有多么震怒! 从公司回到家里,也正是因着这件事情,顾泽恺说话的口吻无意间惹到了林盛夏,结果很清楚,当天晚上林盛夏扔给他个枕头后就将顾泽恺反锁在了门外,用着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半夜的,抱着枕头的顾泽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将通向院子的玻璃门推开,席地坐在外面。 ‘糖豆’早在他出来时就已经竖起了耳朵,看着男主人表情落寞的看着二楼亮灯的房间,‘糖豆’慢慢从狗窝里走出来蹲在他的身旁。      “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1尽管知道身旁的只是只狗,可顾泽恺还是哀怨的开了口。 ‘糖豆’张着嘴哈赤哈赤的伸着舌头,似乎感染到了男主人的失落,啪嗒啪嗒的跑回自己的窝里,很快叼着根骨头跑了出来。 顾泽恺看着被扔到自己面前的肉骨头,再抬起头来看了眼伸着舌头却像是在笑的白色巨型狗狗,忍不住伸出手来扣在它的脑袋上乱揉着。 萨摩耶‘糖豆’并不知道,就是因着自己的肉骨头,它终于成功收买了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对它的存在有意见的主人! 5:失落记 自从‘糖豆’在顾家安营扎寨后,顾家的成员排名也随之发生了微妙变化。 难得休息日在家的顾泽恺望着在院子里同‘糖豆’玩耍的糖糖与小黄豆,心里默默的这样想着。 以前他们家的排行是这样的,顾太太、糖糖、小黄豆、最后一个自然就是他自己,那个时候的顾泽恺对于自己排在最后一位没有丝毫的异议。 可现在,他们家的排行是这样的,顾太太、糖糖、小黄豆、‘糖豆’、最后一个依旧是他,对于这样的排行,顾泽恺自然是不服气的! 顾泽恺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从二楼缓缓下来的林盛夏,眼神多少有些幽怨。 林盛夏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用脚踢了踢顾泽恺的小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外面的天有些阴沉,不过也不如她旁边这人的脸色阴沉,林盛夏像是没看到似的,捏了几个洗好的车厘子扔到嘴里。 “顾太太,我觉得自从糖豆来了之后,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直线下降1顾泽恺见林盛夏不搭理自己,索性将话挑明,伸出双手将她的脸扭向自己这边,同他面对着面,让他能够清楚看到她脸上的所有表情。 “你本来就在最后,还有什么好下降的空间?”毒舌的话一箭穿心,顾泽恺深谙瞳孔内的光芒瞬间啪的一声熄灭了。 其实他不过就是想说自己吃醋了……在家里连只狗的地位都比他高,这让在外面叱咤风云的他情何以堪?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林盛夏喂过来的车厘子,那种失落的情绪一直伴随着顾泽恺到晚上。 吃过晚饭后,顾泽恺闷闷的上了楼,从傍晚时分外面就下起了雨,林盛夏看着他紧扣臂关节的动作,不动声色。 洗了澡,顾泽恺刚走出来就看到站在大扇落地窗前的林盛夏,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他,微微的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腰间仅围了条浴巾的男人,墨黑的发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水。 顾泽恺原本随意置于身体两侧的大掌蓦然攥紧,林盛夏不过轻轻一笑,就仿佛已经填充了他整个世界。 “怎么没擦干头发就出来了?万一感冒怎么办?”边这样说着林盛夏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接过半干的毛巾,微微一勾手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比她高了太多的顾泽恺自然而然的半蹲下身体,找了个最适合她擦拭动作的角度,随后一动也不动,任由林盛夏帮他擦着头发。 “反正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那么低,就算是感冒了也没人心疼我1心里虽然已经像是朵花一样的绽放,可顾泽恺表面上却依旧酷冷着。 林盛夏抿了下唇将笑意隐藏的极深,外面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落地窗,室内很安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她越是不说话,顾泽恺反倒越是紧张,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落在林盛夏脸上。 “顾先生,你越来越幼稚了1许久后,林盛夏终于将他的头发擦到半干,将毛巾跨在他脖颈上,双手各拉一边,声音清雅动人。 “关节是又不是又疼了?躺下我帮你揉捏下。”自从经历过当年的那场爆炸,一到刮风下雨阴天浓雾的时候,顾泽恺的关节总会疼痛不已,偏偏为了男人该死的自尊心起初他还不说,直到林盛夏发现时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顾泽恺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林盛夏的手在他身上揉捏着。 “我觉得你不爱我了。”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顾泽恺幽怨的声音闷闷的传进林盛夏的耳中。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慢慢帮他按摩着,手法很专业,顾泽恺当年回来后,她花了不少时间去学习。 “你在家里的地位是万年老大,而我是万年垫底,以前是这样也就算了……现在‘糖豆’来了还是这样,我觉得不公平1 (本章完) 第174章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3) 第174章 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3) “那你觉得把你放在哪里合适?”力道加重,林盛夏清楚的听到顾泽恺舒服的闷哼声。 “至少……比‘糖豆’靠前1知道争不过一双儿女,顾泽恺现在也只能在那只萨摩耶的身上找找存在感。 啪一声,林盛夏在他硬实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随后作势就要站起身。 可顾泽恺动作却比她快了太多,一把从她身后搂住肩头,将下颌抵在颈窝处,死死不松手。 “你生气了?我不跟‘糖豆’争了还不行?万年垫底我也高兴1顾泽恺声音显得很低沉,林盛夏一下子笑了。 “我只是想去把毛巾挂起来而已……”她无奈开口。 顾泽恺闻言依旧没松手,表情却越发温柔起来,有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已经没有这么好好的靠近过了。 林盛夏表情里更多的是无奈与纵容,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回到家来是这副模样的,像个孩子似的。 纤细的手指罩在他宽厚的手背上,两个人靠在一起,外面的雨声莫名的让人纾解掉所有的压力。 “顾泽恺……”突然,林盛夏的声音传来。 “嗯?”顾泽恺很享受这样的安逸。 “你的手在干什么?”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胸前柔软处,衬衫的纽扣仅仅剩下一颗而已。 他深谙的眼底腾起火光,专注的凝视着林盛夏,暗示的意思极为明显。 只听到很细微的喀拉声,窗帘在被摁下遥控后自动的向着中间聚拢起来,雨声被挡在窗外。 而室内,旖旎一片…… 6:挑食记 最近林盛夏有件很苦恼的事情,她发现糖糖同小黄豆有些挑食。 虽然并不严重,但是她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一双儿女讲明白,挑食是不好的行为。 这天晚上的晚餐是她亲自料理的,林盛夏甚至特意将他们喜欢吃和不喜欢吃的食物按照一半一半的比例端上了餐桌。 此时的‘糖豆’作为家庭成员里的一份子,嘴里叼着餐盘老实的蹲在餐桌旁边,咧着嘴眼巴巴的望着女主人。 晚餐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林盛夏不动声色的看着糖糖将不喜欢的青椒丝胡萝卜块挑出来放在餐盘旁边,而小黄豆有样学样的模仿着。 “糖糖,小黄豆,青椒和胡萝卜是很有营养的蔬菜,如果你们浪费掉,从明天开始你们只能吃到你爸爸做的菜1      林盛夏淡淡开口,糖糖和小黄豆的五官立马扭曲在一起,而小黄豆更是很快背叛了姐姐,将还没来得及丢掉的青椒塞进嘴里。 “我……很喜欢吃爸爸做的菜啊!爸爸做的菜更好吃1糖糖低头看着青椒和胡萝卜,这些是她最讨厌吃的东西,抬起头来看着林盛夏硬撑着开口,顾泽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瞬间露出惊喜。 “糖糖?你说的是真的?” 自从发现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后,顾泽恺一直都没再进过厨房,可今天听到女儿这么给他面子,令这个男人忍不住的想要大展拳脚! 糖糖刚想要说什么,顾泽恺却已经朝着厨房走去,就连林盛夏都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讶然。 唯有刚刚吃完狗粮的‘糖豆’咧着嘴将舌头露在外面,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大大小小的主人们。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香味,糖糖与小黄豆连着林盛夏面面相觑,不知道关上门的厨房内顾泽恺到底在搞什么鬼。 二十几分钟后,顾泽恺端着什么东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林盛夏看着他的脸,表情里带着探究。 厨房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的,至于顾泽恺端出来的东西,因着有盖子盖着,并不能够看清楚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但甜香的味道弥漫,似乎还不错的样子,这令林盛夏同一双儿女更是感到奇怪。 “糖糖小黄豆,以后爸爸会做很多好吃的给你们1顾泽恺说这话时表情得意的看着林盛夏,尽管后者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盖子被掀开的瞬间,香甜的香蕉味道弥漫开来,大碗里躺着的香蕉因为蒸煮过而有些发褐色,软趴趴的躺在碗里,浸泡在冰糖水内。 “呕……”糖糖捂着嘴想也没想的向着卫生间跑去,小黄豆更是眼眶泛泪,太可怕了……这东西太可怕了…… “妈妈我不要吃爸爸做的饭……我再也不挑食了……”从卫生间跑回来的糖糖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之前挑出来的青椒和胡萝卜塞回嘴里,边吃边说。 林盛夏看着面前这碗像是……便便的香蕉煮水,忍不住对顾泽恺有了全新的认识,他才是活生生的黑暗料理王! 顾泽恺眼神无辜的侧过头来看着林盛夏,桌下的手却慢慢的比出了个V字形。 从那天开始,糖糖同小黄豆再也没有挑食过! 作为交换条件,顾泽恺这辈子都没再进过厨房! 7:结婚证 结婚的N年后,顾泽恺有天像是犯了神经病似的将家里弄的天翻地覆,刚和闺蜜们见面回家的林盛夏看着满地狼藉,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落在赤脚站到客厅正中央的男人,‘糖豆’兴高采烈的将歪倒纸抽盒叼在嘴里,丢来丢去,而那个罪魁祸首同她对视着,面色紧张。 (本章完) 第175章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4) 第175章 番外:恺夏夫妇的私生活(4) “你到底在找什么?把家里弄的这么乱?”林盛夏无奈的摇着头,径直走过去,将沿途的零碎物件捡起来。 “顾太太,找不到了……”顾泽恺冷峻的面容上皆是懊恼,烦躁的扒着头发。 “什么东西找不到了?你的东西都是我收拾的,你问我我可以帮你找。”林盛夏的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女人,平日里最见不得乱,而顾泽恺将家里弄成这样,‘糖豆’还一个劲的捣乱,忍不住的在心里憋了口气。 “结婚证,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我找了一下午,还是找不到1 顾泽恺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只是那种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却又找不到的感觉,很糟糕! “咱们两个人的结婚证,被糖糖收起来了,你忘了吗?”林盛夏这么一说,顾泽恺倒是真的回想起来,貌似他们两个人的结婚证当时为了安抚糖糖的情绪,是真的交给了她保管,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难怪他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突然找结婚证做什么?”她边收拾着客厅边疑惑的问着这个男人,顾泽恺表情有些尴尬,假装没听到。 晚上放了学的糖糖刚进家门就被顾泽恺给拦祝 “糖糖,你把我和妈妈的红本本藏到哪里去了?” 糖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下扫视着顾泽恺的脸,随后傲娇的别过头去向着林盛夏的方向跑去。 顾泽恺没想到糖糖会将他无视的这么彻底,倏然站起身来迈着大长腿向着妻女那边快步走去。 “爸爸你猜我把红本本藏到哪里了?”糖糖抬着下巴,将书包放到一旁,窝在林盛夏的怀里。 顾泽恺没说话,他总不可能说他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吧? “你自己找,但是不能让妈妈帮忙!妈妈肯定知道答案1在糖糖的眼里,林盛夏就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好像就算是她不开口,妈妈都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反之爸爸却很粗线条,虽然在外面他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爸爸当然会自己找,爸爸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1像是怕被女儿看不起,顾泽恺铿锵有力的说着。 林盛夏抿着唇隐藏着嘴角的笑意,而糖糖在上下打量了顾泽恺之后,好不容易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勉强的点了点头。 自从那天晚上开始,顾泽恺时不时就会在别墅里寻找,林盛夏几次想要给他提示却都被顾泽恺拒绝,他还就不相信了,糖糖小小年纪还能把结婚证藏到哪里!在这件事情上,顾泽恺偏偏还就较上劲了! 有的时候林盛夏半夜醒来,床的另外一边都还是空的,通常遇到这种时候,她都会翻个身继续去睡,由着那个男人孩子气的举动!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左右,顾泽恺在将楼上楼下两层全都翻遍了之后终于对着糖糖妥协投降了! 作为惩罚,周休的两天时间里,顾泽恺要带着糖糖同小黄豆去游乐园。 “顾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结婚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到顾泽恺对着糖糖妥协后,林盛夏站起身来向着电视墙的方向走去,沙发正对面的电视墙上挂着两个人结婚照的放大版,她只是轻轻的将挂在墙上的照片稍稍移动了下,露出后面的木板。 虽然之前林盛夏只是用猜的,但是按照她对糖糖那点小聪明的了解,这事儿也只有那个鬼精灵办的出来! 两个结婚证被胶带粘在结婚照的后面,整整齐齐的,而顾泽恺在看到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找遍了房间里的上上下下,偏偏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每天都要经过的结婚照后面……藏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我有给过爸爸提示的,是他太笨了1糖糖将橘子味的水果糖扔进嘴里,之前那颗蛀牙被补好,就算咧开嘴大笑也看不到那颗黑黑的牙齿。 “反正爸爸答应了我和小黄豆要出去玩的,不准反悔!妈妈也听到了,妈妈可以帮我们作证1糖糖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紧张的看着顾泽恺!小黄豆也紧跟着跑了过来,一大一小并肩站在一起,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顾泽恺用手理了理糖糖因着跑步过来而稍显凌乱的发,眼底微微漾出父爱。 他现在过的很幸福,不仅仅是因为顾太太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双儿女,他这辈子……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事业上的失败与成功却远远不及家庭带给他的温暖重要。顾泽恺很庆幸,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顾太太还能够对自己不离不弃的…… 有此盛夏,余生无憾! 顾泽恺慢慢的握住林盛夏的手,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忙不迭的去找结婚证。 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当年,她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梦里的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就算是临死却也再没见到过她。 那个梦境太过于真实,真实到让他恐惧起来,梦里的他到死只是握着两人的结婚证,只能凭着里面的那张小小照片来怀念盛夏…… 醒过来后,顾泽恺满头冷汗,开始疯了似的找着两个人的结婚照。 “好,不反悔,一辈子都不反悔1 顾太太,我爱你!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