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生记》 第1章烂摊子 痛,痛得要死。 呜呜呜...... 受伤呢?更糟糕的是,她的耳边还充斥着压抑的哭声。 吵死个人了,她痛得要命,还有人在耳边哭丧,是谁这么折腾她?林清浅真想跳起来大吼一声,让哭泣的人赶快闭上嘴巴。 简直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吵什么吵,没看到还有她这个病人在吗? 不过,到底是谁在哭? 林清浅虽然不能睁开眼睛,不过她脑子还能思维。 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一下自身情况,不对呀,她明明和同伴一起在一座超大的古墓群中,怎么会躺在这儿?冷静下来以后,她终于想起,这一次任务出错了。 当她和考古队员,以及一群战士到了古墓之中那间最大的一座通道时,有人触及到了机关,通道之中到处弥漫着毒气,脚下的土地开始塌陷,而头顶则有巨石落下,她作为队里的队医,虽然反应很快,却被边上一个吓疯了的考古队员拉住了。 她不忍心甩开队员的人,下意识想救人。队员却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抱住她不撒手,她往日的训练在此情况下,根本无法施展。 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她的耳边似乎还有考古队员们的呼喊声,以及同伴们惊呼声和寻找她名字的叫声。 那么危险,她居然没死? 林清浅心中有些悲凉,她虽然活了下来,但根据当时古墓中的情况,她也算是九死一生,估计应该受到了重伤。而且根据当时的情况,其他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几百人就这样没了!她想象都觉得不甘心。 “小姐,你的命好苦呀。”就在林清浅为伙伴感到难过的时候,耳边哭泣声改为诉苦声,“她们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你走得不明不白,大公子又被他们陷害,奴婢可怎么办才好?小姐你要保佑公子,要是大公子再出什么意外,奴婢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他们。” 声音细细弱弱,但语气十分坚定。 怎么,家中出事呢?林清浅后背出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家在医药世家,凡是林家子弟从小就跟着长辈学医,长大以后,考的也都是医学院。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因为林家子嗣心齐,子女又争气,所以林家在上流社会绝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什么人敢对林家出手?林家得罪了谁?听小丫头哭诉,好像她这一次出事,也是被人陷害的。不对,小丫头是谁呀,这声音,她根本没有听过。 林清浅情急之下,猛得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顶颜色素淡的蚊帐,当她看清楚床上的装饰时,眼睛睁得更大了。床上所有用品居然全是古董,床也是。别问她为什么知道,作为时常参与大型考古活动的编外特殊人员,林清浅算得上是半个考古通。 她对古董的鉴赏能力甚至比一般学习考古的人要厉害得多。 特殊的工作养成了她波澜不惊的性子,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的家具和物品还是古董,包括那个捧着脸跪在床前的丫头身上穿着也是古董。 排戏吗? 林清浅暗自否定,以她的身份,没有人敢和她开这样的玩笑。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她在古墓中受伤了,受得还是重伤。以当时危险的程度,她能存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想到当时的情景,林清浅有些懊恼,她就不该好心顾着他人,以她的身手,其实她还有机会逃脱..... “奴婢知道委屈小姐你了,可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大公子和夫人。也不知大公子和夫人能不能避开这一次祸端,老爷分明是下了狠心,想要大公子的命呀。”小丫头只顾着哭泣,还没有注意到林清浅已经苏醒,她边哭诉边低头,脸上那份伤心和担忧并没有假。 林清浅头痛得更厉害了。 她脑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涌进了大量的记忆,而那些记忆并不是她的。 她不敢动,也不能动,任由那些记忆在她的脑子里翻腾。 等所有的记忆接收完毕,她暗暗叹口气。 她果然是死了,不过,她的灵魂好似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身上。 这位姑娘和她同名,不过和她却不同命。 顾不上整理脑子里的记忆,她已经暗暗想要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小姐,奴婢先去前院看看,委屈你了。”小丫头狠狠地给她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爬起来抹着眼泪过去,走到床前想抓起床上的被褥将林清浅的脸盖上。 林清浅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啊!”丫头的眼神在空中和她对视上,没有防备之下,小丫头吓得直接惊叫起来。 “安静。”林清浅脸色平静,声音也很平静。 “小......小......小姐,你......”小丫头被她吓得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放心,我没死。”林清浅淡淡地说,“你刚刚说大公子出事?他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见她说话和平常一样冷淡,虽然觉得林清浅死了又活透着诡异,但当林清浅问话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认真回答,“二爷的五姨娘陷害大公子,说大公子闯进她屋子里调戏她。此事已经惊动了老爷,老爷和老夫人发怒,令人将大公子绑起来,夫人过去求情,也挨了打。小姐,你可千万要想法子救救大公子呀,否则大公子的命......” 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小丫头最后的话也没有说的太明了。 林清浅慢慢坐起,她脸色依旧十分平静。 丫头见状,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浅脑子里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丫头口中所说的大公子,乃是她亲哥。 这个府中,也只有亲哥亲嫂子待她是真心,其余的人嘛,全都是吸血鬼。 所以说,大公子出事,她不能不管。 不过,她在府中虽然是三房的嫡系姑娘,在府里的地位却很低。 三房只剩下她和哥嫂相依为命,因为没有父母照拂,外家又不管事,所以她和哥哥在府里的地位十分尴尬。长房、二房得势,府中掌权的祖父祖母又不知为何厌恶他们兄妹,所以整个府中别说同辈瞧不起他们,就是府中一些得势的丫头婆子也不拿他们兄妹当一回事。 “小姐,怎么办?”小丫头见林清浅坐在床上发呆,忍不住出声询问。再不想法子救大公子,以长房和二房狠毒的性子,说不定会要了大公子的命。 反过来,就算主子不处罚大公子,可大公子调戏长辈妾室之名传出去,同样会要了大公子的命,流言蜚语更要命呀。 怎么办?怎么办? 第2章下策 人,肯定要救。可怎么救,却是一个难题。 林清浅已经接受原主的记忆,知道府中所有主子一直在打压三房。 正如小丫头所言,大公子林渊这一次调戏姨娘的事,完全就是被府中一些人所陷害。既然老家伙们一致要将罪名坐实,那么她孤身一人过去救人,根本无济于事。 更何况在记忆中,原主也是被大房的堂姐陷害推进湖中才一命呜呼的。林清浅就是傻子也知道,她这时候过去救人,根本就等于羊入虎口。 人家费尽心思要她的命,她好不容易借尸还魂,还要主动送上门,不是傻子是什么? 依靠外力救人? 林清浅在脑子里细细搜索一圈,得了,根本找不到可靠的人。 林家是大户,老爷子是京城的四品官员,职务虽然不是什么实权,不过因为林家在京城里盘踞多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世家,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冒着得罪林家的风险来救人。 外家指望不上,又因为林渊这些年身体不好,没有机会出门应酬,所以认真追究下来,三房压根就没有贴己的亲朋好友。 至于大嫂娘家那边,好似也无用。 大嫂在娘家是庶出的姑娘,而且大嫂的姨娘并不得宠,也没有个兄弟帮衬。以大嫂父亲和正室娘子的小鸡肚肠,他们绝不会愿意插手林家的事。 林清浅思前想后,她觉得想要救人还要靠自己才行。 至于自己的能力,她苦笑。 就在她陷入沉思档口,墙外的大街上传来了喧闹声。 “外面发生何事?”林清浅淡淡地开口问。 小丫头初心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在如此危机时刻,主子还有心思问别的事。 “小姐,你忘记了。今日是太后从定国寺上香回京的日子。城中百姓们都在街上看热闹。”初心老实地回答。 “太后回京?”林清浅轻轻重复几个字,“街道离这儿远吗?” “啊?”初心发愣,显然跟不上林清浅的节奏。 “我问太后路经的街道离府里远吗?”林清浅有些不高兴。 “不远,从后门出去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到大街上。”初心察觉到她的不快,语速有些急促。 林清浅又恢复沉默,她在脑子里盘算开:如果能接触到太后,求太后救人倒是一个法子。只是太后位高权重,以她的身份,想请动这尊大神,难度太大。 让她放弃,林渊的性命说不准保不住,甚至以后连她的小命要会丢掉。 那些人能害她一次,就能害她两次,三次....... 无论是为了林渊,还是为了她自己,林清浅都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我出去走走。”打定好主意后,林清浅掀开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 初心觉得林清浅的反应与往日不同,正小心翼翼地观察林清浅。她看到林清浅下床,下意识赶紧抢着过去伺候。 “小姐是要去前院救大公子吗?”初心一边搀扶她,一边询问。 林清浅没有说话,她在初心帮助下,简单将衣物穿戴好,然后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并不大,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死去”,院子里此时除去初心和她,居然没有其他伺候的人。 “墙头外就是巷子吗?”林清浅看着高高的墙头再一次开口。 “是。”初心担忧地看着她,并不明白林清浅想干什么。 “你在府中守着,将门插上,谁也不许放进来。”林清浅淡淡地吩咐,“直到我回来。” “是,小姐。”初心老实地答应,忽然她又回过神,担忧地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你觉得单凭我就能将大公子救回来?那些人肯听我的?”林清浅淡淡地看着她。 初心用力摇摇头。 她打小就跟随者林清浅的身边,是三房的人。三房在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得出门搬救兵才能救下大公子。你一定要将院子守好,别让人发现端倪,从而坏了我的大事。”林清浅担心小丫头沉不住气,故意吓唬她。 初心摇头再点头,“小姐,我一定将院子守好。只是你要如何出门?” 她很清楚,府里大部分下人并不待见三房,主子要出门找人,就必须走门口,只怕主子这边刚离开,那边就会有人将情况禀报给老爷,到时候,少不得又要生出事端。 “你只管看好院子,其余的事不用多管。记住了,无论前院传来什么消息,你都不许离开院子半步。”林清浅叮嘱她。 初心迟疑地点头。 林清浅将事情交代好,慢慢地走到了假山前。 这座假山靠近墙头,边上正好有一棵大树。 林清浅早就观察好地形,想好了离开的方法。大门和后门都不能走,她只能用非凡的手段离开了。 “小姐,小心。”初心在目瞪口呆盯着爬树的林清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站在大树下急得团团转。帮不上,她只好不停小声提醒林清浅。 翻墙是个大事,好在府中出了林渊这件事,守在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和婆子全都出去看热闹了。所以林清浅主仆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林清浅顾不上小丫头,她已经爬上了墙头。坐在墙头上,她累得气喘吁吁。 这具身体体质还真差!林清浅叹口气,以她以前的身手,别说借大树翻墙,就算徒手,她也能轻而易举翻过墙头。 古代的墙头还真高,她坐在墙头上有些发愁地看着巷子。 上来容易下去难,不借助外力,落下去少不得要受点罪。 对比林渊的性命,林清浅自然并不在乎一点儿小伤。 “小姐,可要小心呀。”初心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林清浅缓过力气以后,直接跳下了墙头。 从高处落地,想要不受伤,需要技巧。林清浅已经做好了落地的准备,不过事情还就那么巧。 就在她落下准备顺地翻滚以便减少伤害的时候,巷子里居然急匆匆过来几个人。 她直接砸在了路人身上。 或许是下意识行为,她砸下去的时候,路人居然伸出手接住了她。 下落的冲击力很大,来人双臂抱着她,蹭蹭地后退了两步。 “什么人?”一个男子冲着林清浅怒喝。 林清浅还躺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中,她叹口气挣扎下地,“多谢几位壮士相救,误会。我还有事要忙,别过。” 说完,她也不管几个男人什么反应,直接撒腿就跑。 “爷?”救人的汉子委屈地看着中间一位穿着白衣衫的男子。 第3章告状 白衣男子看着林清浅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墙头,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此处是鸿胪寺林家的府邸,看那姑娘身上的衣着,她应该是府中不得宠的庶出姑娘。”他身边一个中年人微笑猜测。 庶出的姑娘?白衣男子玩味地轻笑起来。 其他几个人见他笑,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那姑娘不像是出门玩耍,她脸色焦急,不过眼神却很冷静,应该是遇上什么麻烦。”中年男子接着分析。 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愤恨不平。那姑娘不但莽撞,而且还眼瞎。 主子长得多俊美,小姑娘居然无视他们的主子直接跑掉,简直不可赦。 “往男人怀中扑,林家的门风不怎么样。”接人的男子愤恨不平地接一句。 “扑?”边上伙伴噗嗤笑出声,“明明是砸好不好?咱们几个动作快,那姑娘八成没有注意到我们过来。” “哼,谁知道。”年轻人不服,“她肯定是看上咱们爷,想赖上爷,故意蹲在墙头上等机会罢了。” “噗嗤。”其他几个人再也忍不住,都笑起来。 年轻人脸色更红了。他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这事以后肯定得成为伙伴口中的笑料。 “都别闹了。”中年男子说话似乎很有分量,“我们的动作快,小姑娘并没有留意到我们。” 白衣男子轻轻扫了众人一眼。 所有人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院子内的初心听到外面的议论,急得脸色涨红,她不清楚主子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听到墙外的议论声,她隐隐猜出一些。 墙外的男子太轻浮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居然那样猜测主子。 她的主子才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了。 可惜初心不敢在墙内反驳,担心引来府中人,她只能冲着墙头外狠狠地瞪了好几眼。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离去的林清浅并不知道,她走后会被几个男人调侃。 此时,她正头疼。 太后出行,场面很大。光是护卫的禁军,就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加上随行的宫娥和太监,人员就更多了。 更让她焦急的是,由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很多,她费了好大力气也没有挤到前面。 怎么办?林清浅很清楚,如果错过机会,林渊必死无疑。 她借了林渊妹妹的身体,那么她就有义务去救人。另外,林渊和她未来的生存有着息息相关的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过此次机会。 “冤枉,民女有冤,民女要伸冤,望太后给民女做主。”林清浅一咬牙,两只手奋力将挡在前面的人往边上拨,脚下则不住往前移动。 人多,自然很挤。挡在她前面的人被她往边上挤,个个都不乐意,有的人没有回头,甚至开始骂娘。 不过随着林清浅声音传出,众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有好戏可看了,这是谁家姑娘,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拦太后的轿子? 慌乱之中,林清浅凭借自己的身手,已经挤到了前面,她噗通跪在了大街中间。 众人一片哗然。 当大家看清楚林清浅的模样,很多人都倒吸一口,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向太后告状,等同于向皇上告御状,小姑娘受了什么冤屈,居然敢当街告状? “什么人?大胆!”大街上出现变故,前行的护卫不敢怠慢,直接过来驱赶。 “佛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民女有冤,恳请太后为民女申冤。”林清浅的声音很大,她想自己的声音能尽可能地传递太后的耳中。 “京城之中有府衙,你要告状,可去府衙击鼓鸣冤。当街扰乱,耽误太后的行程,你可知罪?”一个侍卫发怒。 “民女林清浅,是奉了菩萨的点化,才斗胆闯到太后面前申冤告状。”林清浅冷静地说。 “小丫头的胆子不小呀。” “有点儿意思。” “范师爷,你觉得她要告谁?” 说话的正是从林家后巷路过,和林清浅偶遇的几个人。 年轻男子看着林清浅的背影,眼中兴趣正浓。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林清浅倔强的背影是那样瘦弱,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他竟然心软了。“水白,还不去林家将长啸找来?”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男子闻言,个个目瞪口呆,爷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年轻男子却再也不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在了那道消瘦的身影上。 常沐恍然大悟,身影一边往远处退,嘴里一边念叨,“小的这就去。” “大胆,一派胡言乱语。”领头的御林军脸色揾怒,他正生气。眼看奉旨保护太后出宫敬佛的任务就要圆满完成,哪知道小丫头会给他来这么一出。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小女如果不是因为得到菩萨的点化,岂敢冒然闯出,惊扰太后?求太后看在佛主的份上,为小女做主。”林清浅面色苍白,大声喊起来。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他们一开始是惊讶于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小丫头胆子怎么会这么大,竟然敢拦着太后的车舆。原来小丫头居然得到了佛主的点化来求太后为其伸冤? 不知道小丫头受了什么冤屈,要惊动太后?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太后,今今出去看看如何?”太后的车舆之中,一个穿着素雅的姑娘轻声询问。 太后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隐隐有些不耐烦。她信佛,不代表她没脑。 佛主点化?这话用来骗骗孩子还成。小丫头知道她刚从定国寺而归,就打着佛主的旗号跪到在她的面前。 多少年都没有人敢逼迫她,小丫头胆子不小! 陈今今见太后没有发话,立刻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她淡笑准备下车,和她并排坐的一个姑娘见状,也笑着开口,“等等,我也跟着过去瞧瞧。” 太后依旧没有说话,两个姑娘对视一笑,然后依次下了马车。 林清浅跪在地上不起,询问的侍卫首领渐渐不耐烦,“姑娘如有冤屈,可去衙门告状,如若耽误太后回宫的行程,你可担当得起?” “如果衙门能给小女一个公道的话,小女又岂敢当众求太后伸冤?”林清浅脸上不见半点儿惊慌,她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回答。 林清浅考虑很多,太后刚从定国寺烧香许愿回来,眼前又有许多围观的人,只要她咬定是经过菩萨点化来求太后,哪怕最后太后对她再不满意,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至于最后是否会吃苦头,对比性命来讲,她并不在乎。 围观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听她提及有天大的冤屈,不少人就冲着林清浅指指点点。 “民女是林家三房嫡女,名叫林清浅。民女要告的人乃是林家长辈-----鸿胪寺官员林大人,民女的祖父。”林清浅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她当众报出了状告的对象。 第4章孽女 一声惊雷平地起! 长辈、祖父、鸿胪寺官员,随意拿出一个身份,也足够林清浅吃一壶。 古代重孝道,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儿女小辈的一身血肉都是长辈所赐,小辈对长辈别说忤逆,就是言语稍微怠慢些,在世人眼中也是不孝之人。 就更别像林清浅这样荒唐,居然还敢状告长辈。 围观的人听清楚以后,人群中就有不少年纪大的人小声骂起来。 “大逆不道。” “世风日下,为人子嗣却目无尊长,这样的女子要是放在我家,打死都不冤。” “林家出了这样的孽女,简直是家门不幸呀。” ...... 林清浅直直地跪在地上,对他人的议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在乎太后此时的想法。 无疑,围观的人态度多少代表太后的意思,听说当今皇上十分孝顺。太后又是长者,对她的做法,估计也会深恶痛绝。 不过,即便知道太后会对她不喜,林清浅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好几条人命等着她救,就算明知太后会因此发怒打杀了她。以林清浅恩怨分明的个性,她也会抓住这次机会。 谁叫她占了林渊妹妹的身体呢? “林姑娘。”就在众人骚动不安的时候,从太后车舆上下来两个美人。两个美人身材都十分高挑,五官更是精致得很,很多人立刻看呆了。其中一个美人对着林清浅柔声和气地打了招呼。 林清浅早就看到两位美人从太后车舆上下来,暗暗猜测她们的身份。 她在林家虽然不得宠,不过身边的初心却是个小话痨,时常从别的人嘴里听来一些八卦。而她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所以林清浅多少能猜出她们的身份。 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眼前两个姑娘,想必一位是太后娘家的孙辈陈今今,另一位则是肃清王府中的孙辈赵无双郡主,听说这两位深得太后喜爱。 也对,如果不得太后喜爱,她们在那么多皇家贵女之中又如何脱颖而出,跟随太后到定国寺去拜佛。 “你有些莽撞了。”赵无双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少许的同情,太后和皇上都重孝道,眼前这位林姑娘的做法,在太后看来,无疑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偏偏姑娘还挑太后拜佛回来的路上告状,其行为多少带着些威逼的意味,太后...... “为人子嗣,当得孝敬长辈。”林清浅眼中多了几分水雾,语气有点儿伤感,音量却不减。她极力让更多的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别说,她开口的这两句吸引了很多的注意。小姑娘既然知道状告长辈不对,为何还要当街拦着太后告状?难不成中间真的有什么隐情? 当然也有的文人和年纪大的人对林清浅的话不以为然。 为人子嗣,当得孝敬长辈后还有一句,天下无不是的长辈,无论长辈做什么,都不是错,当众告状,还为自己找借口,这种人就该送到尼姑庵中度过余生。 “可圣人也曾说过,父慈子孝。长辈不慈,小辈又该如何?”林清浅直直跪着大声说,“小女身体羸弱,平日里性子也软和,在府中从不敢和姐妹们争任何东西。昨夜生死之中,得到佛主菩萨点化,死里逃生之后才斗胆求到了太后面前。” 生死之中死里逃生?众人很快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词。果然有隐情,很多人急得恨不得撬开林清浅的脑子看看,昨夜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女本不敢来告状,菩萨说,太后慈祥一心向佛,当今皇上孝敬长辈而又是明君,定然能怜悯小女,为小女做主。”林清浅声音不疾不徐,“所以小女就斗胆求到了太后面前。” “府中可曾发生什么事?”赵无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林家三房父母双亡,留下小女和大哥林渊二人相依为命。大哥身体羸弱,一直靠药石养着续命。都说久病父辈床前无孝子,如今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偌大的林府,每日需要消耗的物品和银子的确不少,但其他几房主子锦衣玉食,独独我们三房的人穿得不如下人,每日还要为了大哥吃药的银子去奔波劳累,说出来是不是很可笑?”林清浅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凉。 围观的人再一次发出了一片哗然。 林清浅了了几句,众人听明白她话中的意味。 原来林家长辈偏爱其他几房,冷落了三房兄妹。林家这位姑娘对长辈不满才闹出如今这么一出。 “长辈或许冷落了一些,不过我想林大人也不是故意如此。你或许想多了。”陈今今叹息。 林清浅所言,会让太后对她更加厌恶。 其实陈今今对林清浅也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林清浅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冒然当街告状,哪知道只是仅仅因为被长辈冷落就冲了出来。 她再看林清浅的眼神多少带了一些不快和不耐烦。 “如果仅仅是因为冷落,小女又岂敢冲撞太后?”林清浅凄凉一笑。她十分瘦削,可能身体不好,脸色十分苍白,没有半点儿血色。但她长得美,只是凄苦的笑容,也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陈今今没有开口追问,她微微皱眉,潜意识中觉得林清浅接下来的话,会石破惊天。可太后的意思...... “大房堂姐林楚云昨日邀我到湖边玩耍,她故意趁我不备,在背后用力推了我一把,导致我落水昏迷假死过去。大哥为了我,去找他们理论,还我一个公道,他们竟然栽赃陷害大哥,想同时要了我们兄妹两个人的性命。天下哪有这样的长辈?小女每日按时到祖母门前请安,大哥长期卧床不起,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他们这样,还算亲人吗?”林清浅咬牙切齿地说完。 围观的人再也顾不上太后,林清浅的话太让人震撼了。 如果林清浅说的是真话,那林家的长辈们果然够恶毒。 “小女假死之中得到了菩萨的指点,他告诉小女,小女命不该绝,要想伸冤,可找一心向佛的太后做主。小女这才斗胆冲撞太后。” 众多带着复杂的目光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都聚集到了太后车舆之中。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围观的众人也信。 陈今今和赵无双心中都叹息一声,林清浅即使真的有冤屈,她如此逼迫太后出手为她做主,事后,太后必然对她也会不喜。 “你说林家害你们兄妹,可有证据?”车舆之中的太后沉默许久的太后终于开口。 “有。”林清浅斩钉截铁地回答。 “呈上。”太后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 “证据在府中,小女是偷偷跑出来的。其他人都以为小女已经死了,全在前厅看热闹。”林清浅暗暗焦急。 她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府中林渊的情况。 如果她回去晚了,来不及救下林渊,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第5章信否 陈今今和赵无双听了她的话,眉头都微微皱起。 以太后的身份,岂能随意去林家? 车舆之中,又是一阵沉默。太后坐在车中,因为有帘子挡着,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饶是陈今今和赵无双得宠,她们也不敢擅自替太后做主,擅自答应林清浅的请求。 围观的人,又开始对林清浅指指点点,也有不少人改变了一开始对她的看法。 失去爹娘庇护的孩子的确很可怜,人群中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女人对她多少有了一些同情。 站在主子身边的几个年轻侍卫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 中年男子的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主子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没想到主子竟然会为了一面之缘的林家姑娘出头? 年轻男子似乎没有察觉手下人看他的目光,他正饶有兴趣看着林清浅。 小姑娘挺有趣! 良久,太后终于再次出声,“菩萨点化吗?” 那语气似叹息似疑惑,然后却没有了下文。 林清浅暗自叹息一声,她就知道,想要糊弄太后并不容易。 “小女见到的是观音菩萨,菩萨的真容和寺庙中的塑像并不同。”她低着头语气艰难地说一句。 周围的人听闻,顿时来了精神,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菩萨。要是林清浅说的是真话,那这丫头的运气可太好了。 谁不想见识菩萨的真容?所有人都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太后的车舆。 赵无双和陈今今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在她们看来,林清浅所言,无非是林清浅求助的一种手段罢了。 太后又沉默。 林清浅低垂脑袋跪着,也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人群中的年轻男子对她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就算是种手段,这丫头进退有度,可见是个聪明人。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也微微颔首,如果林清浅要是过于急迫的话,必然会引起太后的反感。她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选择低调,反倒是能引起太后的兴趣。 果然,片刻后,太后又一次开口,“可曾学过书画?” “小女略懂一二。”林清浅低眉顺眼地回答。 “空口无凭可不行。”赵无双轻笑,“你说见过菩萨,能否画出菩萨的画像?” “小女愿意一试。”林清浅答应。 周围议论声更大了,而太后自始至终并没有阻止。 陈今今吩咐人给林清浅取来笔墨纸张,又让人从边上的茶楼之中搬来桌椅。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看看笔墨和纸张,略显慌乱地落座。她沉思片刻,似乎在回想菩萨的模样。众人的议论声顿时都小了些,生怕打扰到她。 热闹的大街,这一刻居然显得十分安静,只有远处的闲人还在烦躁。 林清浅在现代的时候学过国画,也学过油画和水粉画、素描,虽然她没有在美术之路上走得远,但她画画的功底不错。 她拿起笔,蘸了墨以后,很快在纸上笔走龙蛇。 “这就好呢?”陈今今看到林清浅放下手里的笔,惊讶地问。 只是片刻时间,她就好呢? 林清浅轻轻点头,“好了。” 成功与否,只在此一张画上了。 太短的时间,她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赌一次。 赵无双走过去,靠近林清浅。当她看清楚林清浅画的画像,忍不住发出惊讶声。 陈今今站得远,并没有看清楚画像。不过,她看到了赵无双脸色的震惊,于是也忍不住走过去。 两个姑娘跟随在太后身边,早练就了沉稳的性子。 她们对视一眼后,也没有说话,赵无双过去将桌子上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拿起,然后亲自送到了太后手上。 太后在马车上,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 所以,谁也不知太后此时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说得没错,太后手中图上的观音像的确和庙宇中的不同。 寺庙中的观音像,虽然得到了大家普遍的认同。但在太后看来,手中这张画像上的观音更合心意。 画像上的观音,天庭饱满,眼中满是慈悲,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看出她对世人充满了怜惜。虽然是寥寥几笔,那份神韵却实实在在。 这张画像,严格来说,比庙宇之中的菩萨更让人能接受,似乎菩萨合该如此。 “太后。”陈今今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太后发话,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让林清浅过来说话。”太后的声音很淡。 赵无双浑身顿觉得轻松不少,她性子很好,骨子里有种侠客的豪爽。林清浅身上既有软弱,又有刚强,她从没有在京城其他贵女身上见过。 往年林家也有女孩子进宫,可她从没有见过这位林姑娘,所以赵无双信林清浅所言,林府三房的确不得宠。 京城之中多少府邸看起来风光,后宅却是腌臜得很。林清浅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又如何会来求到太后头上?她有心想帮一把林清浅。 “是。”赵无双笑着过去告诉林清浅好消息。 “太后宅心仁厚,你在太后面前仔细回话。”赵无双训斥林清浅。 “是。”林清浅抬眼看了她一眼,轻声回答。 “别急,太后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千万别冒失。”赵无双又压低声音提醒她,她一边说一边挑眉看着她。 林清浅心中惊讶,只是一面之缘,没想到赵无双还能为她考虑,这份人情,她暂且记住了。她感激地道谢,声音同样很低,“多谢姑娘提醒。” 赵无双笑着不答话,两个人也来到了太后马车前。 “林清浅见过太后。”林清浅老老实实给太后行礼。 “你当真见过菩萨?”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是。”林清浅牢记赵无双的提醒,回答得言简意赅。至于见没见过菩萨,还不是她说了算。不,她必须见过。 “菩萨还曾言什么?” “缘来缘去,缘去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起,皆是缘分。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林清浅半点儿也不结巴。 “哀家为你做主,你当如是?”太后略一停顿问。 “只求太后还小女兄妹一个公道,能保命脱离林家。如果能活着离开京城,三房愿意舍弃一切。”林清浅眼泪流了出来。 陈今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赵无双却赞许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小姑娘果然很聪明,避重就轻,知道当机立断,懂得舍弃身外之物。 “你的父亲可是林如是?”太后再问。 “是。” “也罢,既然你求到哀家面前,哀家就当结了一个善缘。今今、无双,你们去林家走一趟,如果林府真如她所言,你们就还她一个公道吧。如果她胡言乱语,想要妖言惑众,你们可知如何去做?”太后的声音很严厉。 “今今明白。”陈今今抢先回答。 赵无双也低低地做了保证。 太后再无声音。 “回宫。”太监见状,连忙唱和。 林清浅连忙谢恩闪到了一旁。 第6章腌臜 林清浅心中激动不已,有了太后懿旨,她可以确信,林渊和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八分的可能性。 至于剩下可能出现的两分意外,林清浅暗暗下定决心,不,绝对不能让意外发生。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甘心才活半天又要丢掉小命? “林姑娘,走吧。”陈今今的神色稍显倨傲。 “陈小姐、郡主请。”林清浅侧过身体,将路让出。 赵无双知道她此刻肯定心急,可林清浅并没有乱了分寸,反而十分注意规矩,心中不禁对她又多了两分好感。 林府门高权重,围观的人即使知道几个姑娘去了林府后,林家肯定会十分热闹。 但没有人敢去凑热闹,大家一边议论,一边慢慢散去了。当然也不乏有机灵的人,偷偷跑去了林家,在外围守着。 “也不知找到了长啸没有。”中年男子随着年轻男子走进茶楼中,笑着开口。 其他几个侍卫都忍不住笑起来,年轻男子脸色未变,慢悠悠地进了茶楼,“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水白以后不用出门了。” 众人打了一个寒战,得了,这个玩笑开不得,要是水白知道他们趁他不在上眼药,回来后,水白还不捶死他们哥几个。 被几个兄弟调侃的水白,此时此刻正在林府胡搅蛮缠。 最起码,林家人将他定位如此。 林府几个主子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靖越王有一丝瓜葛,哪怕水白是靖越王府的侍卫,他们也不想结识。 靖越王地位十分特殊,靖越王的性子也最让人难以捉摸,朝中群臣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水白跟随靖越王多年,手段和聪明都有。 他得了靖越王的吩咐,进了林家后,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他来得匆忙,根本没有顾忌林家的脸面,是以强横的姿态进了林家。所以林家花厅之中发生的一切,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林大人还真是心狠,对林家子孙也能下那么大的狠手,水白还真想不明白,这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林家三房大公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得罪了家中的长辈。 调戏长辈的小妾?好像是这个罪名! 水白目光扫过林渊单薄的身体,以及清正的目光后,暗暗摇头。追随主子多年,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林渊目光坦荡,林少夫人悲愤委屈的目光,以及两个孩子愤恨的目光,无不显示,林渊是被人冤枉了。 水白虽然是靖越王的人,不过他只是靖越王身边的一个侍卫,还没有资格插手林家的家事。再说了,他和林渊不相识,根本没有立场出面维护林渊。 揣摩到主子用意的水白,也不敢让林家人折腾死林渊。 唉,这个差事不好办呀。 “妹妹,求祖父救救妹妹。”林渊气若悬丝,嘴里不停唠叨,“孙儿没有做任何辱没门风的事,还望祖父祖母派人查实。” “相公这些年来,一直扑在学业上,他的身子骨又一向不好,从没有踏入过东院。这次如果只是为了妹妹,才到东院找二叔罢了。他又怎么会冒犯卿姨娘?还望祖父和各位长辈认真查实,我愿意以性命担保,相公绝不会做出辱没家风的举动。”林少夫人眼睛红肿,眼中的愤恨显而易见,但为了林渊,她还是压住了火气,只是降低姿态求府中的各位长辈。 她一向是个聪明人,三房这些年在府中不招长辈待见,说得好听些是主子,其实过得还不如下人。 生活苦一些倒也罢了,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三房只剩下林清浅和林渊兄妹两个嫡系,另外还有一个庶出的二叔,林渊是兄长,他十分疼爱林清浅这个唯一的妹妹,就是她,也是真心将林清浅当妹妹看。可老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夺去林清浅的性命? 林少夫人甚至暗暗怀疑,林清浅意外离世,和大房、二房有关,可惜她没有证据,无法找出真相。 更可悲的是,林渊不愿意接受林清浅离世的事实,居然不顾身体虚弱直接跑到东院来找人,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还闹出林渊调戏卿姨娘的闹剧。 林少夫人知道林渊的为人。 林渊为人清正,也不好女色,在林清浅出了意外的情况下,他又如何会和一个姨娘搅和在一起? “大人,少夫人说得对,公子绝不会做出辱没林家家风的事,其中肯定有误会,还望大人还公子一个清白。”一个穿着简朴的妇人硬着头皮为林渊说情。 “求祖父救救妹妹,她身上可是流着我们林家的血。”林渊急得快要发疯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接受不了妹妹林清浅出任何事。 父母去世早,三房只剩下他和林清浅,加上一个庶出的弟弟林景行,兄妹三人感情十分要好,但情感上,林渊疼爱林清浅要更多些。 “林大人府上可真热闹。”水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浮生。 林浮生老脸一红,心中恼怒不已,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可惜,他也能在心中埋怨一二,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常言说得好,宰相府里下人七品官,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满朝文武大臣最不愿意惹的靖越王府上的近身侍卫。 “家门不幸,惭愧呀。”林浮生摆手客气地回答,“听说靖越王最近要入京,我正打算上门拜访,不成想王爷早就已经到了京城。” “府上的是家事,我也不便插手。不过看到林公子如此模样,我倒是忍不住想要多言劝说林大人一二,希望大人不要嫌我啰嗦。”水白笑眯眯地开口,然后他也不管林浮生面上表情如何,直接说道下去。 “听说林大人治家有道,府上向来讲规矩,虽然说林公子的父母不在,但林大人以及几位叔伯却是嫡亲,想必平日里没少教导林公子。虎父无犬子,将门出英才,林公子的品行应该是随了大人和各位,我瞧着其中似乎好像真的有隐情,林大人不妨好好查实以后再做打算。虎毒不食子,林大人可千万别因为气急而乱了方寸,做下今后后悔莫及的事。传出去,对大人的名声也不好是不是?” 林浮生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他听得出水白对他的讥讽和威胁。 他心头的火气直往上冒,偏偏,他还不能冲着水白发火,那口气,就那么堵在了他的心口。 第7章凶狠 这口气堵得他心口发甜。 水白似乎没有察觉到林浮生的不快,他的目光正饶有兴趣地落在林渊身上。 林渊顾不上身上痛得厉害,目光依旧急切地落在林浮生身上。 “回禀大人,小的和府中许多人沿着府中找了一番,并没有看到大人说得鸟儿。”林府的小厮不断进门来禀报。 林老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见识短,靖越王再尊贵又如何。有了封地的王爷,几乎不能回京,林家在京城中扎根,根本不需要忌惮靖越王的身份。因此,她们看着水白的眼神多少带上一些鄙夷和轻视之色。 水白暗暗冷笑,老虎不发威,就被人当成了病猫。王爷不在京城之中,倒是让一些人小瞧了去。不过,林家到底没有撕破脸,以水白的身份,他也不能因为几个妇人的目光就闹腾,否则传出去的话,只会跌了主子的脸面。 “是否弄错了?鸟儿并没有飞进府中?”林浮生不愿意得罪水白,心中虽然带着气,语气却还算客气。 水白脸皮厚,根本不知进退,“林大人不知,王爷养的这只鸟儿十分聪明。不是我夸赞,鸟儿比一般人还要识相了。王爷和我都是眼睁睁看着鸟儿飞进贵府中,王爷如今还在外面茶楼之中等我回话,要是我空手而归,王爷少不得又要不高兴。林大人给了我方便,在下感谢不尽。大人不如好人做到底,让在下和府中小厮再找一番如何?” 林浮生心头恼怒,明眼人都能看出,林家正在请家法,忙着解决家事。混账东西仗着靖越王的势,在府里耍威风,他是否还要忍下这口气? 懊恼之际,他又想到既然靖越王派人上门,要是他发怒,就等于落了靖越王面子...... 在官场上混久了,人就会瞻前顾后,林浮生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既然如此,你就和小厮一起到各处找找吧。不过,内院......” “在下不是不知礼数的人,林大人放心,我不会进内院去。”水白轻笑接话。 林浮生闻言,满意地点头,那丫头的尸体还在院子里,家丑绝不可外扬。 水白心里暗暗焦急,他都磨蹭这么久了,王爷怎么还没有进府来?或者说,王爷是指望他一个人将林家公子救下来? “大人请。”林府管家亲自过来。 水白再无留下的借口,他暗想:我还在府中,林浮生再凶狠,也不能不顾忌到我,不,是王爷。这样一来,林渊暂时也算是性命无忧。也罢,暂且在府中随意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林浮生拱了拱手,“大人,打扰了。” 说完,他笑眯眯跟随着管家一起出了院子。 “孽障。”林家大爷林觉连见院子里再无他人,重新呵斥林渊。 “求祖父、伯父救救清浅。”林渊身体极差,经过一番折腾,他光是说话,就喘得不行。 随着时间的流失,林渊心中也越来越绝望。 “求祖父、伯父看着故去的父亲、母亲面子上,再查一番,大哥绝不是下流之人。”三房庶出的林景行眼神中带着凶狠。 接二连三的变故压得他喘不过起,只要不是傻子,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到三房两个嫡系接连出事,是一场陷害。 他已经失去了妹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大哥。如果最后....... 他想到最差的结果,他会不惜用自己的命拉上几个垫背的,三房不能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那丫头已经死透了。你口口求祖父救人,无非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混账不要脸的东西。”林家二爷林觉新恨不得冲上去直接要了林渊的命。 林渊调戏的姨娘可是他的女人,侄儿和伯伯的女人有染,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相公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二伯最好是查实以后再说。”余归晚愤恨地反驳。 “查实?人证物证都在,还需查什么?”二房林城冷笑反问。 “祖父,这种不知廉耻的人,不能轻描淡写的绕过他,否则的话,恐怕不能服众,传出去,林家人的脸面如何保全?”大房的长子林耀附和。 “孽障。”林老夫人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她恶狠狠地瞪了林渊一眼,转眼又看着林浮生,“老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请家法吧。” “只凭一个姨娘的话,就定下我爹的罪,我不服。”林渊大儿子林宗思气呼呼地呼喊。 他年纪小,却跟着林渊启蒙,他知道廉耻道德,但不能容忍自己敬爱的父亲被人欺辱。 “对,我也不服。”林景行愤怒地附和。 林浮生本还顾忌水白在府中,短时间内,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但三房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好一个不服,人证物证都在,你们不服也得服。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规矩。来人,家法伺候,林渊不知廉耻,调戏长辈姨娘,打五十大板。林宗思和林景行以下犯上,对长辈不敬,各打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三房的人全都愣住了。 林浮生这是想要了整个三房男丁的命呀。所谓的家法板子,可不是普通的木板,而是一头装了铁板,即便身体强壮的人,也禁不住十板子。祖宗用家法,无非是用来警示晚辈。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府中谁真正受过家法。 而林浮生一出手就要五十大板,连林宗思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要二十板子,他分明就是想要了他们的命呀。 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了他们三房的命? “是,父亲。”林觉新冷笑一声,挥挥手,立刻有下人将家法拿出来。 第一个接受挨打的人是林渊。 林渊愤怒极了,他彻底绝望了。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整个三房和清浅。“祖父,是想要整个三房断根吗?” “孽障,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还在一个劲怨天尤人。打。”林浮生被一个小辈质问,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慢着,在行刑之前,我希望整个三房脱离林家,包括清浅。”林渊绝望之下,想为自己孩子留个退路,“错是因为我一人而起,还希望祖父收回刚刚对思宗和景行的惩罚,我愿意一个人接受所有的惩罚。” “大哥。” “爹。” “相公。” 林渊只是身体不好,脑子并不笨,他不为所动,只是冷然盯着林浮生,“希望祖父看在已故的父亲面子上。” “他们......” “好,我答应。”林浮生也冷冷地盯着林渊,本该是相濡以沫的祖孙,此时却如仇敌一般,谁的目光之中都没有半点儿温情。 “来人,请族老。”随着林浮生的话,三房所有人,心中那点儿期待全没有了。连族老都请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府里早就准备将他们三房除族了。 第8章救人 “各位族老,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我们也会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林觉连拱手对林家族老解释,“林家子嗣以后还会出仕,不能因为林渊一人不检点,而让所有林家子弟受到牵连。” “说得有道理。”一个族老摇头晃脑附和,他看都没有看地上林渊一眼。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人德行连累林家所有子弟,就算我们怜惜林渊,放过他一次,只怕林家其他人也不会答应。”另一个族老跟着说。 “一人犯错,不至于牵累其他人。大人做得对,一人做事一人当,家法处置林渊即可,其他人就不要追究了。”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族老,看着林渊的眼神之中倒是带了几分怜惜。不过,他也不想犯众怒。 几个族老和林府所有主子都赞成将三房除族,所以事情很快办妥。 水白出来的时候,正巧又碰上了这出大戏。 说实在话,水白心中十分恼怒,他没想到林浮生如此迫不及待,最后连脸面都不要,就直接下了处罚。同时,他也十分好奇,林浮生为何对林渊如此心狠。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便插手了。 “水白,既然鸟儿已经找到,本官就不送了。”林浮生看到水白肩上的老鹰,心里总算舒服些。还算好,虽然丢了脸,不过水白并不是故意到府中来闹事。 “慢着,除族的事,正好请这位大人做个见证。”林渊冷静以后,态度忽然坚定下来。 水白吃了一惊,林浮生和其他两房的人却气得脸色铁青。 林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混蛋竟然想将家丑闹开传出去。 也罢,反正水白已经撞破了,也无需藏着掖着。 “林公子看得起在下,在下就勉为其难做个见证好了。”水白正愁如何找个借口留下,林渊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林家人不愿意也罢,不高兴也罢,反正水白高高兴兴地留下了。 有人见证,除族的契约就分成了四份,一份留在族里,一份给了三房,水白是见证人,也得了一份,最后一份则送到了府衙去报备。 至此,三房的人彻底死了心。 送到府衙报备,就等于官方承认两方再无瓜葛。林家长辈到底有多恨三房,才将事情做得如此绝,连半点儿退路都没有给三房留。 “我林渊一向坐得端,行的正。今日接受家法,是因为不能忤逆长辈,但罪名我却不会承认,因为我根本没有做愧对祖宗愧对天地的事,我林渊无愧于天地。”林渊长叹一声,不忘为自己正名。 “大哥,我愿意代替你接受惩罚。”林景行两行热泪不住往下流。 “妾身愿意为夫君分担。” “奴婢愿意代替大公子接受家法。” “奴才愿意为主子接受家法。” 几个丫头和几个小厮哭着围住了林渊和余归晚,争着要顶罪。 水白见他们身上的衣着明显比府中其他人身上的衣物要破旧,心中又是微微一叹。 三房在府中的地位真够可怜啊! “胡闹,你们等会离开这里,带着清浅和我一起去南方庄子里去。”林渊哽咽交待后事,“景行,家中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夫人,你好生照看两个孩子。” “大哥。” “夫君。” 又是一阵哭喊声。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家法。”一道娇蛮的声音怒骂。 水白抬头一看,原来是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一个姑娘出声。 小姑娘身穿一身嫩绿色的衣裙,头上只有几个珍珠花点缀,看着漂亮得很。但她脸上那狰狞鄙夷之色,却硬生生破坏了那份甜美。 自古以来,美人多毒蝎之心,水白似笑非笑白了她一眼。 几个凶狠的小厮立刻过去,“公子,得罪了。” 语气半点儿尊重也没有。 “你们动手试试?”林景行急了,他一步站在了林渊面前。 “大胆。”林浮生怒火中烧,有水白这个外人在,他严重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正愁火气不知如何发是好,林景行的举动无疑为他找到了发火的借口。 “想护着这个畜生,看你有没有这么能耐。”林耀一挥手,一群小厮立刻冲着林景行而去。 “二弟。”林渊急了,但他顾不上和小厮打斗的林景行,自己已经被几个强壮的护卫放倒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看起来是那样狼狈。 几个忠心的小厮想冲过去护着他,也被林家其他小厮拦住了,余归晚想过去,又要顾着怀中的两个孩子。 院子中顿时一片混乱。 行刑的小厮接受到主子递过去的眼神,立刻将林渊翻过身,让他趴在地上,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板子,狠狠地打了下来。 水白见状,心中又是一叹,他没有立场救人,而林渊身体太过虚弱,估计用不了几大板子,林渊就会丢了命。 “不......”林渊闭上眼睛,其余的人都被小厮拦着。一板子下来,疼痛并没有预期到来,有人扑在了他的后背上,替他挡住了这一大板子。 他回头看到了魏姨娘。 “姨娘。”林渊终于哭出声音。 魏姨娘不说话,她顾不上避嫌,像只护犊子的老虎,死死地将林渊护住了。 “姨娘,你让开。”林渊哭得很厉害。父母去世早,魏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但他一直将其当母亲一般尊敬。 小厮并没有因为他们情真意切而住手,手中的板子一个劲往下落,林渊挣扎想要将魏姨娘推开,魏姨娘却很固执,半分也没有让,所有板子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和小厮纠缠的几个忠心奴婢和下人,包括林景行,全都哭了。又有一个小厮扑了过去。 由于挣扎,魏姨娘避之不及,被打在了正后胸部分,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林景行扑了过去,一个小厮则扑在了林渊身上,场面十分混乱,又是那么悲壮,但林家几个主子却显得无动于衷,只有一个族老不忍,直接闭上了眼睛。 “好好护着大公子和夫人他们,你发誓。”魏姨娘双目涣散,紧紧地盯着林景行。“姨娘无用,没有护住小姐,就是到了地下也无颜见老爷夫人呀。” “娘。”林景行再也忍不住,悲痛地大哭起来。 “你发誓。”魏姨娘紧紧地拦住他的袖子。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林景行哭得声音都变了。 “姨娘。”林渊咳出一口血,眼睛也充血。 “大公子,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是魏姨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姨娘。”余归晚拉着两个儿子给她磕头。 小厮手中的板子继续往下落,场面再一次混乱起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关键时刻,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太后懿旨,郡主和陈姑娘为三房伸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太后,谁惊动了太后? 林渊和林景行却激动得抬头看过去。当他们看清楚进来的人果然是林清浅的时候,林渊一下晕过去了。 第9章力证 “大哥。”林清浅虽然没有见过林渊,可当她第一眼见到林渊时,骨子中的那种熟悉感和亲情感一下就涌了出来,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出来。 “相公。”余归晚也扑了过去,双膝跪在林渊身边,凄惨地叫起来。 林景行则跪在了魏姨娘身边,他看着毫发无损的林清浅,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不可能,不可能。”大房姑娘林楚云瞪着双眼,目光紧紧落在了林清浅身上,“你明明死透了,怎么会从外面出来。来人呀,有鬼,打出去。” “小姐。”一个丫头扑到林清浅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我明明亲眼看到你死了,你怎么会?”二房姑娘林楚婵也惊叫起来,一副见鬼模样。 林家其他人看着林清浅的目光中,多少透着惊讶,每个人似乎都石化了。 他们都是亲眼见证林清浅死透的,可眼前的林清浅又是哪来的? “你们将我推下鱼池,我死得冤,我怎么会甘心?”林清浅毕竟是死里逃生,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加上头发凌乱,根本来不及梳理,看起来十分狼狈。 林楚云和林楚婵本来就心虚,她们见状,心里被林清浅吓得怦怦跳。 “我死不瞑目,在地府中遇上菩萨。菩萨点化我,所以我求了太后为我做主,如今找你们索命来了。”林清浅故意压低声音,用阴森的语气吓唬她们。 “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姐害你。你要索命,直接找她去。”林楚婵吓坏了,她闭上眼睛大叫。 “闭嘴。”林楚云大怒,她看到了林清浅身后的影子。 鬼没有影子,也不能站在阳光下。虽然匪夷所思,但不可否认的是,林清浅真的活过来了。 死丫头不但活过来,居然还逃出府去找了帮手来。 更可恶的是,林楚婵是个没脑子,林清浅随口吓唬她一下,就将她给供出来了。 “她是真凶不假,但你也不是无辜,最起码你也是个帮凶。”林清浅趁热打铁,她不搭理林楚云,冷笑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是个鬼魂,还能站在阳光下,还会有影子吗?那是因为,菩萨见我可怜,有冤在身,特意给了我一口仙气。只要大仇得报,我还得回地府去,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我好不甘心呀。” “小姐,你死得好惨呀。”文心抱着她大哭。 “妹妹。”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不但害了姑姑,还要害我爹,我不会放过你们。”小小的林思宗愤怒地指着林家人发狠。 你凶狠地目光根本不像个孩子,更像受伤的野狼。 “你满口胡言。别说你不是鬼,就算是真的鬼。我也不怕,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贪玩落水,想赖在我头上,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林楚云十分镇定,她鄙夷地看着林清浅。 就算是鬼又如何,活着她是赢家,死了的人,还能拿她如何? “大姐,她真的没死?”林楚婵也反应过来,她迟疑地指着林清浅问。 “蠢货。”林楚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自己落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是你自己不小心,就算是真的死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林楚婵的胆子大起来,她鼓起勇气狠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 “我到底有没有死,你不是亲自证实过?”林清浅轻笑,“你们够心狠,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们,让你们要狠下心要我的命。不过你们可能没有想到,我会水。本来我被你们从背后推下水以后,我完全可以游上岸,可你们是真狠,居然还用东西击打了我的头部,导致我昏迷落水,你们说,我如何甘心?” 林楚云冷笑看着她,她看林清浅的目光就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我猜猜看,是你林楚云让人出谋划策,还是你林楚婵亲自动手击打我的脑袋?”林清浅一会儿看看林楚云,一会儿看看林楚婵。 比镇定是吧,她就从来没有输过。 “你别胡说,我可没有动手。”林楚婵摇头。 她亲眼看到林清浅没气,林清浅又说得那么玄乎,她搞不清楚,林清浅到底是人还是鬼,“你这是栽赃陷害。” “谁会拿自己的命去栽赃陷害人?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落水,你们就在岸上,却没有人救我?”林清浅冷笑问。 “是你自己贪玩落水,我们在另一处说话,等注意到你不见,才喊人。”林楚云十分冷静,“我知道你平时嫉妒我们,但大家姐妹一场,我们害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你们打没打人,看看我的后脑勺不就行了。”林清浅不会上她的圈套。 林楚婵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早知道,就不该让人打她的后脑勺。 “劳烦郡主和陈小姐找人为我验伤。”林清浅转身大声说。 林家人正纳闷,他们只看到林清浅进了院子,并没有看到赵无双和陈今今,正怀疑林清浅是故意唬人。 谁知,林清浅话音刚落下,他们就看到赵无双和陈今今进了院子。两个姑娘身边还跟着宫中的几个太监和宫娥。 “验伤。”赵无双板着脸吩咐。她和陈今今在外面听得很清楚。刚刚,林楚婵脱口而出的话,她们同样也听得很分明,虽然林楚婵最后改口了,但话已经出口,她们又不是傻子。 一个宫娥过去,仔细查看了林清浅的后脑勺,果然让她找到了一处伤口。说是伤口,其实并没有破,而是肿了一大块,看形状,分明是被棍子之类重击而形成的肿块。 “郡主,陈姑娘,我没有说谎吧?”林清浅认真看着赵无双和陈今今问。“如果两位姑娘还不信我会水,我愿意再一次跳进湖中验证一番。” “你根本就不会水,你说谎。”林楚婵大吼。 林清浅看都不看她,只是盯着赵无双和陈今今。 “好,只要你会水,我们给你做主。”赵无双有些发怒,她看到了魏姨娘的尸体,以及三房,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她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我不会武功,要是我落水以后,林家人使出暗器,我根本说不清。我不信他们任何人。”林清浅轻轻地说。 “你们跟着林姑娘去湖边,其余的人都在院子里不得随意走动。”赵无双直接吩咐下去。 林家人顿时个个脸上变得十分难看,赵无双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 “两位姑娘请上座。”林浮生连忙亲自招呼。没办法,虽然赵无双和陈今今只是两个姑娘,但她们是代表太后而来,林浮生这个四品官员可不敢放肆。 “不用了。”赵无双没有给他面子。“尽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太后还在宫中听回话了。” 第10章洗冤 相比之下,陈今今要更圆滑一些。 她客气地回答,“林大人客气了。” 说完,她果然落座。 林浮生心中焦急,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心中同样有疑惑,明明林清浅已经死透了,又怎么会活过来?昨晚,他亲手验过。 林楚云要镇定得多,她和林清浅一起长大,林清浅没有脑子,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那蠢货根本不会水,她可以确定。 逞能想要陷害她,最好直接死在湖中。一次死不成,那就再死一次。这一次可没有人害她! 林楚云越想越兴奋。 可惜,打脸来得很快。 似乎只是过了片刻的时间,林家人就再一次看到浑身湿哒哒的林清浅出现在众人面前。 “回禀郡主和姑娘,林姑娘在湖中游了一圈,她果真会水。如果是失足落水的话,必然不会有任何闪失。”一个太监上前禀报。 “小姐。”文心看林清浅浑身湿透,虽然不至于走光,但多少还是有些不雅,她连忙请示,“奴婢回去给小姐取衣服。” 林清浅在水里泡一会儿,脸色更加苍白。因为此时正是午时,阳光比较火热,她并不觉得冷。不过,她也不会拒绝丫头的一番好意。 她轻轻点头。 “林大人,此事如何说?太后还等着回话了。”赵无双厌恶地瞥了林楚云一眼。 往年林家进宫的都是这位大小姐,平日看着林楚云为人温和,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没想到,私底下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堂妹都不放过。回去后,一定要对要太后禀明才行。 林老夫人等人大惊,林清浅不会水,她们作为内宅妇人,十分清楚这点儿。可如今,一身湿漉漉的林清浅就站在她们眼前,而且宫中人绝无偏向林清浅的可能。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鬼魂?林清浅真的在地府中遇到过菩萨? 鬼神之说,古人尤其相信。更何况林家几位女眷,本就心虚。 别说几位女眷看林清浅的眼神中透着害怕,就是林耀等人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带着狐疑。 “还请两位姑娘为我伸冤。”林清浅眼中带泪可怜楚楚地看着赵无双和陈今今。 “林大人。”赵无双再一次出声。 陈今今也淡淡地看着林浮生,“林大人为人一向清正,这次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回慈宁宫也不好交待。” 林家几个男人,额头顿时开始冒汗。 “两位姑娘稍安,我这就询问。几个丫头一起昨晚一起在湖边纳凉,本以为清浅丫头落水只是个意外,哪知道其中还有隐情。来人,将昨晚在湖边的人全都找来问话。”林浮生先安抚好赵无双和陈今今,又摆出一副正直公正的态度。 赵无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陈今今却含笑点头,“大人果然爽快。” 三房的人,个个义愤填膺,不过此时谁也没有说话。 林渊身体不好,他经过一夜的惊吓和过度伤心,身体更差了。他半躺在地上,看着林清浅,眼中有泪,嘴角却微微勾起。 活着,活着就好。 他可不认为林清浅真的是从地府中归来的鬼魂,他刚刚接触到林清浅的手,清浅的手是热的。 只有活人的身体才是温热的。 林楚婵吓得脸色苍白,她不时偷看一旁的林楚云。 林楚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骂她无脑无用。 昨晚纳凉的丫头全都被集中在院子中,跪成了一排。她们全都瑟瑟发抖,无一例外。这份心虚,毫无疑问,昨夜的事情并不简单。 “昨夜,三姑娘到底如何落水?她脑后的伤又是如何而来?谁欺主,还不赶紧认罪。”林觉连大声呵斥下人。 林清浅闻言,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奴婢该死,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对姑娘下了黑手。”一个不起眼的圆脸丫头跪在人群之中哭起来。 不等众人发问,她跪走到林清浅面前,“奴婢该死,三姑娘你饶过奴婢吧?” “采莲,你为何要如此做?”林楚云装模作样发怒。 “奴婢一向和初心不对盘。那丫头总是针对奴婢,偏偏前几日,奴婢在路上遇上三姑娘,三姑娘称赞了别人几句,可独独落下奴婢,害得奴婢回去后一直被同伴笑话。奴婢忍不下这口气,就......老爷、小姐,奴婢只是一时气愤不过才做了错事,求主子饶过奴婢吧。”彩云不住磕头。 “只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让你对主子起了歹心,你可真狠。”林楚云气得浑身发抖。 林清浅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采莲是林楚云身边的大丫头,来的还真巧。这边,她刚证明自己是被人陷害,那边凶手就不打自招了。 “昨晚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林景行大怒。 “奴婢亲眼看到了采莲姐动手,可是奴婢不敢说。”又一个丫头哭着跪出来。 “奴婢也看到了。”再出一个。 “死丫头,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平日里,我教导你的话,你全都当成了耳旁风不成。”一个婆子大哭冲到了采莲面前,对着她打了好几巴掌。 “娘,我错了。你求求三姑娘,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采莲哭得更加伤心。她比谁都知道,自己站出来为主子顶罪,基本上就等于是个死人了。 不过,谁不怕死,她心中还有一丝希望。林清浅胆子小,又死要面子,如果她和老娘当着众人面求林清浅,林清浅或许为了面子而放她一条生路。 “你自己作死,还求主子干什么?三姑娘的命多精贵,你一条贱命如何和三姑娘比?”婆子一边哭嚎,一边拍打采莲,眼神却不时瞥向林清浅。 “闺女犯错,娘老子也不是好东西。”林清浅轻飘飘一句话,打破了她们母女所有的希望。而且听林清浅的意思,她好像还要追究婆子一家的责任。 “不,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要杀要剐,奴婢都认了。但此事,奴婢的爹娘谁全都不知情,三姑娘千万别牵连无辜的人。”采莲盯着林清浅咬着牙说。 “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抹去所有?子不教父之过,女儿犯错,不就是你老子娘没有将你教导好?就是你的主子,也难逃其咎吧?”林清浅冷冷地回答。 “三妹,你?”林楚云见她咄咄逼人,竟然还点名要追究她的责任,她忍不住大怒。 “我说得不对吗?奴大欺主固然不假,但你林楚云不是一直口口声声坚持我是自己落水吗?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主仆是故意窜通想害我?”林清浅冷笑回答,她可不是原主,怕林楚云,“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你也不用瞪我,我根本不会惧你。我连命都丢过一次,凭什么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 一边说,她一边慢慢踱步逼近林楚云。 林楚云吃惊地盯着林清浅,此时,林清浅在她的眼中如恶魔一般可恶。由于心中有鬼,林清浅不住逼近,她就忍不住往后退。 第11章代价 “胡闹。”就在林楚云被逼得节节败退时,一道怒喝声响起,“楚云也是被贱婢蒙蔽才误认为你是自己落水。自家姐妹,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如此咄咄逼人,往日学得规矩哪去呢?” 林清浅轻轻扭头看着勃然大怒的林老夫人,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那笑容十分不正常,有几分讥讽,又有几分委屈和轻视,当老夫人的目光和她对上后,林老夫人忽然说不出话来。 “清浅,老夫人说得对,你们是姐妹。姐妹更要相互守望才对。这次是楚云做姐姐的不对,糊里糊涂就被人给蒙骗,偏信她人一言之词。好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就原谅她一二可好?”大房夫人张氏皮笑肉不笑看着林清浅。 “凭什么?”林清浅还真没打算给任何人面子,“在你们的眼中,我林清浅的一条命还比不得林楚云的一句道歉?老夫人的规矩还真有趣!郡主,陈小姐,我说得对不对?” 陈今今微微皱起眉,她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林清浅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林清浅对长辈不敬,以及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并不喜。 而赵无双和陈今今的态度恰恰相反,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是郡主,又是皇家子嗣,所以形式上更要霸道些,她对林清浅倒是十分欣赏。在她看来,一味的善良,说白了就是个傻蛋。 林清浅被林家害得差点儿丢掉性命,要是性子软绵,被林家说几句话哄了过去,她才不愿意帮林清浅了。 不过,好在林清浅没有让她失望。 所以,她帮定林清浅了。 “林老夫人的规矩令本郡主大开眼界呀,等回宫以后,本郡主一定一五一十讲给太后听听,让她老人家也跟着乐呵乐呵。” 林家所有人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毫无疑问,他们知道,赵无双在太后面前绝对不会为他们林家美言半句。 林浮生只是迟疑一下,就理清楚其中的主次。三房飞不出他的手掌心,无论如何,暂时稳住赵无双才对,绝不能让林家在太后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楚云,你偏信身边丫头一面之词,却差点儿害得自己的妹妹含冤而死。错的确在你,你还不向清浅道歉。” “我......”林楚云不服,但她更惧怕林浮生这个大家长。 张氏和林觉连偷偷给她使眼色,林楚云见状,咬咬牙远远地对林清浅行了半礼,“妹妹,对不起。是姐姐太大意,被人蒙蔽了。” “既然如此,拿来吧。”林清浅对她伸出手。 林家众人...... “你这是何意?”林岳气呼呼瞪了林清浅一眼。 “口头道歉在于我来说,太缥缈,半点儿也不实惠。既然是道歉,还是实在一些。我们三房最缺的就是银子,我也不贪心,一千两银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陈今今闻言,对林清浅更加看不上了。林清浅怎么能像商贾之家一般市侩? 赵无双却忍不住笑出声,她对林清浅更加欣赏了。原来,道歉还可以这样玩。是呀,银子什么的最实在了。 “你的规矩哪去呢?如此市侩到底跟谁学的?”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辈子最好面子,林清浅却让她在太后身边最得宠两位姑娘面前丢掉了所有的颜面。 “老夫人的规矩是对谁而言?”林清浅淡淡地问,“在林府中,大房、二房生病用的药材、银子,全都可以走公中,偏偏到了三房,却要三房的人自己从私房出。这就是老夫人的规矩?大房嫡女身边的丫头要我这个三房嫡女的性命,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可以将事情揭过去,这也是老夫人所立下的规矩?” “放肆!”老夫人气得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以前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成天胆战心惊,生怕惹老夫人不高兴,最后也抵不过人心,那我为什么不能肆意而活?反正无论如何做,所有人也不喜三房不是。”林清浅寸步不让。 “妹妹,我们三房已经被除族,算不得林家人。”林景行激动地叫起来。 “原来如此。”林清浅冷冷地看着林浮生,“郡主,陈小姐,我一条命要一千两银子的赔偿,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赵无双笑眯眯地接话,“今日本郡主可算是开了眼界,原来林家的规矩如此与众不同。” 老夫人的脸顿时一片涨红,她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心中对林清浅更多了几分怨恨和不喜。 得到赵无双肯定以后,林清浅又淡淡地看着林浮生和林兆新几个。 林家几位男丁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杀气,可林清浅却半点儿也不惧,就那么直直地和他们对上了。 半晌,林浮生明白她绝不会退缩后,他终于败下阵,“一千两银子赔偿,等会儿从公中出。” “郡主,陈小姐,你们听到了吧。这就是差别。”林清浅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无双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林浮生也不禁涨红了脸。他暗暗后悔,冲动之下,说错了话。林清浅要的是林楚云赔偿,他让公中出,无疑,是从侧面证实,林清浅刚才所言不虚。 “我的事情暂且算是勉强解决。我们再来谈谈大哥的冤屈。”林清浅趁热打铁,半点儿没有给林家人反应的机会,“你们说大哥调戏二房的姨娘,可有证据?” “你一个丫头,最好不要掺和这种事情之中。”林浮生硬邦邦地呵斥她。 “我也不想掺和,但三房没有长辈。我们无父无母,受了什么委屈,只能靠自己了。大哥是三房的主心骨,可惜他现如今成了当事人,根本无法自证清白。所以,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能出头也得为他出头啊。我总不能眼睁睁他被人冤枉,白白丢掉性命。”林清浅的语气一直很淡,偏偏所有人却从中感受到她态度的坚定。 “魏姨娘是我们三房的人,她是父亲的人,我更不能让她死不瞑目。”林清浅语气越来越冷,神色也越来越凶悍,“林大人不敢让我说话,是不是因为心虚?” “一派胡言。”林兆新指着她叫嚣,“林渊没有尊卑,见色起意,居然对长辈的妾室起了歹心,其罪当诛。” “你眼中的美人,在大哥眼中不过是蛇蝎、粉红骷髅罢了。”林清浅毫不畏惧,半点儿不客气的还击。 “你如何花言巧语为林渊狡辩也无济于事,昨晚林渊闯进姨娘房中,许多人都可以作证。”林城也恼了,他不客气和林清浅对上。 “大哥。”林清浅不理会林城,只是转身静静地看着林渊和余归晚,“大哥和大嫂觉得面子与性命和整个三房的名声相比,哪个更重要?” 林渊猛得抬头看着她,脸色通红。 余归晚也涨红了脸。 “魏姨娘是为大哥丢了性命,如今郡主和陈小姐在,可以为大哥伸冤。大哥和大嫂无论如何选,我都不会有怨言。不过,大哥,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三房无大家长,除族以后,剩下的不是妇孺就是幼子,你可要想好了。”林清浅叹口气说。 赵无双和陈今今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林清浅所言,林家人倒是想到了一个结果,林浮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第12章妥协 片刻之后,林渊脸上的红晕褪去,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许多。 他在余归晚的搀扶下,给赵无双跪下,“林渊被人冤枉,还望两位姑娘能为林渊做主。” “林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调戏薛姨娘,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你有何脸面狡辩?”林城指着林渊骂。 “那么多人也有可能都是眼瞎。”林清浅淡淡地插一句。 赵无双噗嗤笑出声,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林清浅的性子了。林家三房这位姑娘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要是早点儿遇上,说不准她还能和林清浅成为朋友了。 “你......”如果不是碍于有外人在,林城会好好教林清浅,让她学会怎么做人。 “郡主、陈小姐,能否给我笔墨纸张,我自可证明清白。”林渊一边咳嗽一边说。 赵无双微微颔首,轻声吩咐身边的丫头给他找来了一套笔墨纸砚。 余归晚亲自为他研磨,林渊拿起来毫不犹豫落笔。 林家其他人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们都不知林渊用意。 林渊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不等纸张上的墨干了,纸张就被送到了赵无双手中。 赵无双接过纸张,和陈今今一起看起来。两个姑娘只是一眼,却是满脸通红。 林家其他人恨不得将纸张夺过去看个究竟,但又不敢放肆,个个心中如猫儿抓一般难受。 “林大人真是治家有方呀,令人佩服,回宫后,我一定一字不漏在太后面前转述。”赵无双语气中充满愤怒。 “郡主,小畜生目无尊长,最擅长花言巧语,郡主和姑娘千万别被他给骗了。”林兆新抢先开口。 “在你眼中,本郡主就是个笨蛋吗?随便就会被人蒙骗?”赵无双怒到极点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兆新心中觉得如此,但他哪敢和赵无双叫板。赵无双发怒,他只好不甘地闭上嘴巴。 “林大人如果觉得本郡主是在偏袒林渊,那就自己看吧。”赵无双让身边的丫头将纸张送到了林浮生手上。 林浮生接过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畜生,你才是鬼迷心窍,居然被一个妇人骗得团团转。”看完后,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狠狠地给了身边林兆新一脚。 林兆新猝不及防,在外力冲击下,立刻倒在地上。他这么大年纪,被父亲当着全家人面,以及还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踹倒在地,羞愧可想而知。 “爹。”他委屈地看着林浮生。 “老爷,你发什么火?”老夫人急了。而二房夫人周氏则亲自过去和儿子一起将林兆新搀扶起来。 “畜生,你自己看。”林浮生将纸张扔在了林兆新面前。 林兆新正扶着腰哼哼,林城低头捡起地上的纸张瞄了一眼,随即,他惊呼起来,“怎么会?” 林清浅冷眼看着他们表演,三房被除族,对于她来说是好事。林家就是个魔窟,三房再继续留在林府,像今日的事情必然会重现,最后有可能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就算是走,她也得为今后生活筹谋好才行,必须将属于自己的一切争取到手。 那边老夫人等人也看到了林渊所写的纸条,纸条上的字并不多,“不能人事。” 女眷看清楚后,个个涨红了脸,而男人则狠狠地瞪了林渊一眼。这个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林家再不济,一个姨娘房中也有个大丫头和一个二等丫头。让一个外男强硬闯进去,这规矩可真有意思。”林清浅低声插上一句,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就算压低声音,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老夫人被她气得又差点儿晕过去。 林清浅根本没打算就这么了了,她可不管其他人脸色如何难看,“本以为府中只有大哥身体不好,手无缚鸡之力,原来二房的丫头姨娘的身体也如此之差。不过,林二爷喜欢戴绿帽子,最好看清楚奸夫是谁再发怒比较好,省得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被人戏耍。” 她一口一个绿帽子,林兆新被她气得差点儿吐出心口的老血。 在场的人,谁都清楚,她是借机讥讽林家不要脸,故意陷害林渊。 赵无双表情更冷,的确如此。林渊身体这么差,别说去调戏一个姨娘,就是走几步都喘得厉害,那个姨娘难道是死人才会让他上下其手?再者说,屋子里还有婢女在了。 虽然林清浅的话说得难听,但林家几个主子却无言以对。这事,他们心中本来就有鬼。 “来人,将红衣那个贱人给我找来。”林兆新恼羞成怒。不管事情是不是他设计出来的,林清浅有太后作为依仗,他们也得捏着鼻子将事情圆过去才行。 水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三房这位姑娘不但聪慧得很,而且十分凶狠。不错! “家门不幸呀。”林老夫人呼天唤地。 “老爷,是我没有理好内宅。”秦氏羞愧地认错。 林兆新不说话,一张脸难看得很,事到如今,他成了林家最难看的人。 院子里出现了暂时的沉默,林浮生不甘,但也只能一个劲招呼赵无双和陈今今用点心。 一会儿,去捉拿薛姨娘的人回来。“不好了,老爷,薛姨娘上吊自杀,她身边的丫头也一头撞死了。” 回来的人,脸上全都带着惊慌。 林清浅嘴角微微勾起,她早就猜到了结果。 三房其他人则有些愤怒,还用说嘛,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真相浮现出来的时候死了人,不难让人想到杀人灭口。 赵无双脸色更加难看了。 “就算当事者死了,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林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她淡淡地看着林浮生问,对于林浮生这个人,她心中多少有些厌恶。 陈今今也有些不耐烦,她同样看不起林家人。连至亲都能下手的人,这样的人家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不过,她对林清浅同样没有什么好感,一个姑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本来就不怎么讨喜不是? “这事既然已经清楚,我瞧着也不用劳烦官府了。林大人,你觉得如何?” “是,老夫羞愧,平日里只顾着公事,没想到后宅却不宁,让两位姑娘看了笑话。”林浮生脑子转得很快,他转身看着林渊,又摆出长辈的架势,“林渊,你和清浅受了委屈,二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你们放心。既然是误会,除族的事暂且作废,我这就让人从衙门撤了备案。” “慢着,林大人。”林渊忍着痛阻止,“离族是我主动要求的,这事就这样定了。但姨娘是因为此事而去,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们也得给我一个交待。” 林浮生见他居然拒绝,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林家其他的人脸色也各异,林城等几个小辈恨不得上去再一次狠狠揍林渊一顿。 “林大人,趁着郡主和陈小姐在,不妨谈谈如何分家和赔偿的事。”林清浅的话更是让所有人炸了毛。 第13章离府 “你们不后悔?”林浮生板着脸喝问,摆出了长辈的架势。 “林渊,虽然你受了一点儿委屈,但大人已经答应给你一个公道,你就别倔强了。”心软的那个族老轻声劝说林渊。 “我心已定,不用再改。离府以后,我们三房会离开京城回母亲的庄子去。”林渊态度十分坚决,“多谢老祖挂心,其实我们父母不在,我又是一个药罐子,再继续留在府中,拖累大家不合适。” 赵无双见状,心里暗暗叹息。林家三房个个人品都不错,林浮生错过这样的子嗣,今后不怕后悔吗? “留不留,又有什么意思?留在府中,大哥的药石费用还不都是我们三房自己筹备。手中无银,如今府里连个阿狗阿猫都敢算计我们,还不如就此离去。老祖也看到了,三房人人身上穿着都是陈年旧衣,而其他两房,别说主子,就是一些大丫头、婆子,哪个穿得不比我们好?”林景行有些愤怒地开口。 他平日中并不是多话的人,但今天魏姨娘的离世,以及发生的一桩桩事,让他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他如果不开口讥讽几句,会被憋死的。 “郡主、陈小姐,一事不劳二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两位贵人能多留下片刻,为我们做个见证。”林清浅也开口,不过她没搭理林府的人,而是直接看着赵无双和陈今今,“正如二哥所言,这么多年来,大哥用的药,几乎都是母亲和大嫂留下的嫁妆抵上的。不怕两位笑话,大嫂和几个丫头私下里也接了一些活,以补贴房中的亏空。” “你是在怨恨我吗?”林浮生气到了极点。 “这个府不是只有三房,偌大的府中哪一日不需要开支?”林老夫人也怒了,她恨三房一个个不顾脸面,在外人面前就将府中的私事抖出来。“难道你要我将公中所有的银子全都给你们才甘心?” “我们不贪心,只要赔偿的银子、三房自己的下人和平日里的被褥、衣服。”林清浅说,看都没有看林浮生和老夫人一眼,更没有任何的辩解。 “你确定?”赵无双惊讶地问。按照林清浅的要求,三房几乎等于净身出户,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我确定。”林清浅苦笑,“不怕郡主笑话,我怕呀,这还在天子脚下,我们兄妹二人就差点儿丢了性命。离府以后,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要是出个匪徒什么的,运气差,连个伸冤的机会都没有。而就算运气好,又到哪里去找像郡主和陈小姐这样热心公正的人为我们做主?” 林家人闻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但谁都是一言未发。林清浅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她担心林家在背后对三房下黑手。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三房几个人只怕早就死透了。 “天下之大无非王土,本郡主还就不信,有人狗胆包天,还想越过王法去。你到底目的地以后,可以让人给我来书信,一年一次,本郡主倒是要瞧瞧,谁有那个胆子作乱。”赵无双冷笑和林清浅说话,眼神却瞥向了林浮生。 于是林浮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赵无双这是在敲打他呀。 “多谢郡主仗义相助。”林清浅感激地给赵无双行了一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林清浅真想和赵无双成为朋友。 有陈今今在一旁作对比,不难看出,赵无双的性子属于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一类。和这种人做朋友,不用担心她在背后对你捅刀子。 “属于三房的东西和人,你只管带走。”林浮生里子面子全没有了,他觉得也不用再装下去,只想尽快将林清浅这个瘟神先送走。 只有将三房的事情处理干净,赵无双和陈今今才会离开林府。 至于今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大房和二房的人见状,心里有些不满,但谁也不敢在此时多言。 分家分得很快。 在赵无双和陈今今做主之下,三房的人拿到了三千两银子,其中两千两银子,是分别对林清浅和林渊受到的冤屈做出的赔偿,而剩下的一千两银子,则是魏姨娘的安葬费。 如果不是赵无双坚持,就是魏姨娘这一千两银子,林家也没打算出。 林清浅看着林景行愤怒的模样,又看看魏姨娘狼狈的尸体,她心里发酸,但也无能为力。魏姨娘的身份只是三房的一个姨娘,连半个主子都不算。 哪怕林家一两银子不出,三房也没有办法。 三房手中下人的契约并不多。 除去余归晚身边的丫头和奶娘,也只有当年父母为他们准备的小厮和丫头,此外还有跟随林清浅母亲多年的平婆子一家了。 十来个下人的卖身契就被林渊和林清浅拿在手中,根本不用林府多操心。至于分得的东西,就更少得可怜了。 由于忠心的下人多少都受了伤。 林清浅他们用箱子装了一些旧衣服和少得可怜的首饰,这些首饰要么是当年三夫人留下的,要么是余归晚的嫁妆。 由于林渊这些年吃药用的银子都是三房自己出,说实在话,余归晚和林清浅手中贵重的首饰已经都被卖得差不多了。她们手中那点儿首饰,别说林家几个主子看不上眼,就是林府稍微得宠的大丫头都不会放在眼中。 林浮生等人丢了脸,也不打算再挣脸面,板着脸看三房将几个箱子和被褥抬出去,连句挽留和场面的话都没有说。 赵无双气不过,她当着林家人的面问林清浅,“你们打算去哪里?” “母亲在江南有个庄子,我们打算去江南。”林清浅微笑回答。 “就那么点儿银子,你带着这么多人,银子可够?”赵无双皱眉问。 “我们有手有脚,只要不是太懒,总能活下去。今日郡主和陈小姐对我们的照拂,清浅会铭记在心。”林清浅的语气中带着感激。 “多谢郡主、陈小姐。”余归晚也带着孩子给两位姑娘行了礼。 “算了,你既然是得了佛缘的人,本郡主就沾沾你的喜气。”赵无双叹口气,转身命令身边的丫头给林清浅拿来二百两银子,“拿去买两辆骡车,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病的病,弱的弱,要是光靠两条腿,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江南了。” “这?”余归晚有些不知所措。 “谢郡主。”林清浅再给她行礼,“倘若,我说是如果,如果哪一日,有能力回报郡主,清浅绝不会推辞。” “好,我记住了。”赵无双大笑起来。 两个人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种惺惺相惜之意了。 赵无双此举,无疑又打了林浮生父子的脸。 林浮生心中有气,却不敢哼一声。 “无双,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太后还等着回话了。”陈今今笑眯眯地催促,心中对林清浅多少有些不屑。 “好,回宫。”赵无双笑嘻嘻地说,“别忘记了,到了江南以后给我写信。” “清浅定不会忘记。”林清浅拱手道谢。她的确担心林家对他们兄妹再次下手,有了赵无双的承诺,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14章情深 林家人心里再有气,还是客客气气地将赵无双和陈今今送出了大门。 “林大人不用客气,我自己走。”水白静静地看了一场大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别看他没有官职,但他根本不惧怕林浮生。 “不送。”林浮生没心情招呼他。 “林公子,放心,我会好好为你保存这份除族契约文书的。但愿哪一日能看到林公子辉煌腾达名扬四海,那我可就赚了。”水白趁林浮生还没有进府,竟然主动和林渊招呼上了。 “多谢公子吉言。”林渊并不认识水白,但他对水白的印象不错,如果没有水白,他可能支撑不到林清浅回来。 说起来,水白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了。 “只是我这身体实在太不争气,只怕会让阁下失望了。”林渊拱手尴尬地回答。 “只要有人在,就总有希望不是。”水白笑嘻嘻地安慰他。 “这位公子说得好,大哥,你可不能灰心呀。”林景行也安慰林渊。 他的眼睛发红,精神也比较差,但他十分关系林渊的身体。 “就此别过,日后如果有缘,定还会相见。”水白客气两句后,笑眯眯抓住肩上的老鹰走了。 再也没有外人在场,林浮生的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日后就算是饿死,也别再求到府中来。” “林大人放心,既然我们再无瓜葛,日后就算是饿死,我们也会离得林家远些。”林渊的语气带着少许的讥讽和冷意。终于可以离开,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如履覆冰的日子,妻儿弟妹也不用再受任何委屈了。 林渊忽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林浮生见他们几个相谈甚欢,再也顾不上维持什么交情,他冷着脸转身进了府。 林家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多话,年轻一辈几个没有长辈们的隐忍,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之色。 水白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林家小辈们的反应,在他眼中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随着林府大门关上,林渊兄妹和水白也就此分别。 林清浅偷偷叹口气,出了林家,京城里还有一些麻烦需要处理,然后他们才能心无旁贷地离开京城。 这些年因为林渊身体不好,加上林府基本上不管三房,三房几位主子根本没有多少私房钱。好在无论如何艰难,林渊还是坚持不许任何人卖掉京城中南城一处小院子。 那个院子,是他的母亲当年特意为林清浅置办下的嫁妆。 事到如今,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小院子居然会成为他们在京城中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去城南。”林清浅发话。 几个丫头连忙答应。 初心背着包裹,她是除林清浅外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其余跟随林清浅兄妹出来的下人,则个个身上都带了伤。 大家相互搀扶,常白忍着痛出去雇了几辆牛车过来,又将箱子等物品搬上去。 林渊身体弱,加上两个孩子年纪小,林景行则又多雇了一辆骡车。 最后比较麻烦的是魏姨娘的尸体,没有任何人愿意拉一具尸体。 “五两银子。”林清浅开出了天价。 没有办法,虽然是初秋,但中午的温度很热,魏姨娘如果不尽快入土的话,尸体会很快腐烂,发出异味。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五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而姨娘还没有安葬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一个人接了活。 他们的动静不小,又有死人。很快就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一行人赶紧往城南去。 折腾好久,过了午时后,大家终于到了城南的院子。 城南的院子不大,两进的房子,后面一进是正房,三间的屋子,边上还有东西厢房。 林清浅让林渊一家住进了正房,而她选择了西厢房,东厢房则给了林景行。 “我住前面去。”林景行不愿意。 “二哥,事到如今,我们还要那么穷讲究干什么?虽然说住的有些不方便,但也不过是几日的事。等京城里安排妥当,我们就离开了。”林清浅叹口气说,“前面也比较挤,他们几个都伤了,你过去反倒是更不方便。” “前面只有三间房可以住人,厨房又在那边,他们也住不开。”林渊一边咳嗽一边劝说。“这儿不是林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林景行含泪点头,让身边的小厮将自己的物品送进了东厢房。 屋子暂且安排好以后,留在院子这边的安婆子夫妻立刻忙碌起来。 在三房中当差的人,一半是当年林渊母亲陪嫁带过来的人,像平婆子和安婆子一家就是。而初心和文心,则是从小就被买来,她们几乎是和林清浅一起长大的,忠心可想而知。剩余的则是余归晚的陪嫁,其他杂役都是林家人,他们一个也没有带出来。 “去买一些祛瘀的外伤药,再请个郎中过来瞧瞧。”林清浅拿出几两银子给安珀。 安珀话比较少,但做事十分稳当,他答应一声,不敢耽搁,连忙出门去了。 林清浅又拿了银子给安珀的大儿子安信,“去棺材铺买一口上好的棺材。” “妹妹。”林景行想劝说一二,他们兄妹如今没有营生的事,又几乎是净身出户,大哥林渊不能离开药物。银子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林景行想安信买一口中等棺材就行。 但魏姨娘是他的母亲,他心中又有一丝犹豫。 “姨娘打小就跟随在母亲身边,娘临终的时候,将我们托付给姨娘,可见在娘的心目中,姨娘就是她的姐妹。”林清浅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阻止了他。 “咳咳咳。”林渊也挣扎坐起来,对于魏姨娘,他不但感激不尽,而且还有深深的内疚感,“让父亲、母亲和姨娘一起合葬吧。” 林景行大吃一惊,余归晚也吃惊地看着他。 只有林清浅面色如常,她知道古代十分看中尊卑。但魏姨娘所为,在她看来,已经完全属于大义了。没有平妻身份,让魏姨娘与父母合葬,也算是成全了她。 “这?与理不符。”林景行为难地说,以他的身份,当然愿意姨娘和父亲合葬,但要是传出去,也会让林渊和林清浅被人笑话,所以,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总体来说,他内心的快乐要更多一些。 他知道自己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 “出了林家,就不必遵照林家的规矩。以后,我们当家的是大哥,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哥还是尽早适应比较好。还有,大哥不能外出,我不方便外出,所以,找墓地的事情还是交给二哥了。”林清浅正色说。 “多谢大哥。”林景行顿时泪流满面,大哥和妹妹对他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中。 第15章雪中送炭 林家很绝情,绝情得让人发指。 在林清浅兄妹在城南院子里还没有安顿好,下午的时候,林家就有人过来通知他们,让他们兄妹到林家祖坟去将林如是夫妻的棺木迁走。 林景行气得不行,他们刚离开林家,林家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一点儿情面都没有。哪怕他们是林家养得猫狗,一同生活了那么久,也该有点儿感情才是,林家太冷血了。 林景行心中将林家又记了一笔。 “明日上午,我们自当过去,你们回去回话吧。”林渊身体虽然不好,但作为一家之主,他还是硬撑着出来接待林家人。 “既然公子明白了,那小的也就不用多费口舌,小的这就回去回话。”来人是林家的管家。 此人最是小人,也最会看人眼色。 三房在林府的时候,就没少受到他的刁难。 平婆子看到他眼中带有鄙夷之色,心中的气不打一处出。反正已经离开林府,她也就不用担心会不会给主子惹事。 管家刚走出前院,就被一盆脏水当头浇上了。 “放肆......”林管家还想耍威风。 “滚。”平婆子不客气地冲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再不滚,浇的可不就是冷水了。”初心插着腰嚷嚷。 林管家见对方人多,知道自己落不了好,他狠狠瞪了平婆子和初心一眼说,“滚出林府后,你们连狗都不如,真当自己还是主子。等着有朝一日,非得让你们哭喊求着爷。” “平妈妈,掌嘴。”就在初心和平婆子被他小人嘴脸气得发抖之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管家刚要开骂,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林清浅。 他可不怕三房这位姑娘,这位主的性子如面团一般,胆子不但小,而且人还比较笨。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被大小姐和二小姐耍得团团转。 林管家还当林清浅是以前的性子,他的脸上不禁带上了几分孤傲的神色。 “就算我们出了林家,我们也是清白人家。你不过是林府的一条狗,随时能被人发卖的东西,居然也敢在他人面前自称爷。林府没有规矩,但我这儿却有规矩。”林清浅的声音十分淡。 林管家冷笑一声,呵,这位还真当是主子了。 什么玩意! 人狂妄起来,往往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林管家看来,既然林清浅不识抬举,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给林清浅留脸面,“我就是一条狗,那也只能是林家的一条狗,可我要是走出去,别人也得给我三分薄面。不知道三姑娘听过没有,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姑娘出了林家,可千万别再摆小姐的架子,否则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呵呵,最后被人算计落入什么腌臜之地,可千万别指望老爷他们救你。” 这话可就诛心了,好好清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和腌臜之地沾边,林管家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平婆子和初心再也忍不住,两个一个随手捡起墙根的一把扫帚,一个则冲过去直接给了林管家几个耳光。 别看三房失势,但三房下人一半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其中平婆子还算得上是高手。而林管家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哪吃过什么苦头。 当即,平婆子几个耳光甩过去,林管家两边的腮帮子就肿起来了。 他带过来的小厮见状,想过去帮忙,却被初心拿着扫帚打得抱头鼠窜。 林管家刚要发火开骂,平婆子冷笑一声,随手折了边上一根花枝对着他继续开打,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枝条打人,柔中带刚,打在身上,简直痛得要命。林管家再也顾不上骂人,一边双手护着脑袋,一边往外窜,平婆子看他逃出门外,也没有再继续追赶。 小厮见状,赶紧连滚带爬也滚出了校园。 “贱蹄子,活该被赶出林府,以后你们保管死无葬身之地。”逃得远些,林管家终于开骂。 “找死。”平婆子又怒。 “小姐,你甭搭理这种小人。”初心连忙安慰林清浅。 林清浅淡淡地吩咐,“关门。” 然后,她转身往后院走去。 “小姐的性子变得更冷了。”初心叹口气丢下手里的扫帚。 平婆子微微皱起眉头,林清浅几乎是她看着长大。林清浅什么样的性子,她如何不知。 说实在话,林清浅的性子何止是变得更冷,在她看来,主子的性子好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林清浅知道反抗,胆子似乎也变大了,可性子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不用和小人计较。”林清浅回去后,林渊看她脸上不好,一边咳嗽一边安慰她。 林清浅点点头,又担心林渊心思重,复又开口反过来安慰他,“狗咬人,总不能要人咬狗。大哥放心,我不会自作践,和一个奴才计较。” 林渊闻言,欣慰地点点头。 林景行阴沉脸,心里却是气得要死,但他身上有伤,家中又一团乱,他腾不出手去教训林管家那个小人,不好为林清浅出气。所以,他气自己无能。 “公子、小姐,药买回来了。”安珀提着几包药匆匆进门来。 “我看看。”林清浅招呼一声。 安珀慌忙将药递过去,一边顺便解释,“小的去了济世堂,李公子知道公子受伤,急得不行。但他被几个病人缠着,走不开,又有大户人家过来请他过去坐诊,所以他就先给抓了药,说忙过了会尽快赶来。这些药,李公子也没有收银子。” “我们欠李家恩惠太多。”林渊叹口气。 林清浅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已经打开药包。 李家的确很用心,几副化瘀止血的内服药方,药材用得十分精巧,就是外伤用得金疮药,品质也不错。 林景行见林清浅将打开,还用鼻子闻了闻,心中顿时有些奇怪。 清浅什么时候对药材如此有兴趣? “受内伤的,可以喝些汤药,外伤尽快撒上药粉包扎好。让他们几个别硬撑着,这几日需要用人,京城之中事情办妥了,我们要立刻启程去南方。”林清浅装作没看到他狐疑的目光,面色自若地吩咐,“叫他们别耽误事。” “是,小姐。”安珀答应一声,临走前忍不住又多了几句嘴,“大公子用的药,李公子说明日他会亲自带过来。” “有心了。”林渊继续叹息。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离家照拂,他估计早就没有命在了。三房的日子过得艰难,有他这个病人在,早就入不敷出。 钱不能买命,但有时候却可以续命。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三房的人都记着李家的好。 “大恩不言谢,大哥不用自责。李家惦记父亲当年结下的善缘,我们又承受他们的恩情。大哥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我们到了江南安顿下来,攒了银子托人送过来就是。”林清浅安慰他。 林渊再叹一口,微微点头,算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但他的面色却不是很好。 林清浅知道林渊心中有心结,觉得是他拖累了整个三房。不过,有些事,并不是开导就能说得通的,等到了江南,大家日子好起来,林渊的心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第16章龌龊 因为搬出来的下人,大多身上都受了伤,能用得上的人少。所以事情办得有些急,不过安珀夫妻办事比较稳妥,到了晚上的时候,棺木和丧事用的东西就全都买齐了。 棺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一副棺木就花了百十两银子。对于落魄的三房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 晚上的时候,林景行不顾身体伤痛,一个人跪在了魏姨娘面前守夜。 他的小厮观言受伤颇重,但他也忍着身上的痛,跪在了林景行的身后陪他。 林清浅进去给魏姨娘磕了头,又在火盆中烧了一些纸钱,然后看着林景行,“二哥,节哀。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过得好,才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我懂。”林景行痴痴地看着魏姨娘的尸体,眼中一滴泪也没有。 林清浅见状,不禁担心起来。 她跪在林景行身边拍拍他,“大哥身体弱,我又是个女孩子,思宗和觉予太年幼,今后家中事还要指望二哥出面。姨娘走了,别忘记,你还有我们。姨娘比谁都希望我们几个过得好,所以二哥想哭的话,只能今晚在姨娘面前大哭一场,今后再不许哭了。” 说完,她也不管林景行的反应,直接站起来出去了。 一会儿,屋中终于传来林景行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清浅站在墙角边听了一会儿,微微叹口气,然后转身去了林渊房中。 “二弟他?”屋内,林渊也没有睡着,脸上全是泪水。 他身体弱,不能为魏姨娘守夜,心中的愧疚更深。 “能哭出来未必是坏事。”林清浅叹口气说,“明日还得找风水地,虽然匆忙一些,不过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我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反而要你们两个小的操心费心。这些本该是我去操劳才是。”林渊一边咳嗽一边恨恨地捶着自己的胸。 “相公。”余归晚焦急地想要劝阻他。 “爹。”林思宗则连忙过去抓住他的手。 “我们本是兄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对于我们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大哥要是再见外的话,不但会让二哥心寒,也会让我难过。”林清浅声音很冷,但语气十分坚定,不难听出她有些生气了。 这样的反应完全超乎林渊和余归晚的意料,夫妻两个一起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大哥首要的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大嫂只管照顾好大哥,至于家中的琐事和需要外面周旋的事,有我和二哥,你们不用操心。”林清浅站起来,“如果大哥连自己都不爱惜身体,那么今日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林渊羞愧难当。 林清浅摸了摸林宗思的脑袋,淡淡地说,“最艰难的都熬过去了,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话似乎是在说给林宗思听,但林渊和余归晚都听出来,她其实是在说给他们听。 林清浅说完以后,就出了林渊的门。 “相公,妹妹好像变得与往日不同了。”余归晚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清浅远去的背影,她倒不是对林清浅的身份抱有怀疑,而是感慨一场变故逼得林清浅坚强起来。 “是我拖累了你们。”林渊更难过。如果不是他太弱,撑起这个家的本该是他,但现在一切却全都靠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相公。”余归晚不赞同地看着他。 林渊顿时无语,他叹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前屋林景行的哭声已经变小了,但还有,那份压抑的哭声却更加让人难受。 这一夜,三房的人谁也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事情比想象得更难。 清早的时候,林景行眼睛红肿,不过精神还算好,他已经恢复冷静。 兄妹两个人吃过早饭,就往林家祖坟赶去。 林景行负责去找风水地,天气热,棺木不能放家中太久。 而林清浅则负责去迁坟,虽然林渊和林景行都不放心,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她带着几个忠心的下人过去了。 林家祖坟在京城的郊外一座山头,怎么说,林家也算是大家族,祖坟的排场还是有的。 林清浅过去的时候,林氏一族族长见到她,冷哼一声,“林渊呢?三房的男丁全都死绝了,需要你一个丫头出面?” “族长。”一个老者叹口气出声阻止。 林清浅冷冷瞥了他一眼,她来的时候心中就做好了准备,林家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可她林清浅,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怎么林族长不知道我们三房已经脱离了林氏一族?管得太宽会遭天谴的。”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伶牙俐齿......”族长大怒,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怼过,因为愤怒,他一张老脸几乎变成了红紫色。 “我不是林氏一族的人,就算伶牙俐齿,也与你们林家无关。我们彼此相看两厌,又何必说些无关的闲话。招呼我打了,接下来,我看还是办正事比较好。”林清浅气死人不偿命。 “死丫头......”一个林氏族人看不得林清浅的无礼,冲上去就想打人。 安珀等人立刻过去护着。 林清浅摆手阻止身边的人,冷笑开口,“他不敢。这场官司,我们是过了明路,还惊动了太后,作保的人是靖越王身边的人,要是我今日出了任何差池,有的是人帮着我们收拾林氏一族。” 族长闻言,浑身一颤。 他明知林清浅是狐假虎威,借着太后和靖越王的身份在压制他,但他根本不敢赌。如果林清浅在林氏一族这儿吃了大亏,难保这丫头不会豁出去再闹起来。上位者或许不在乎一个丫头的死活,却会在意脸面。 他不敢赌。 “滚。”憋到最后,他只能吐出一个字。 林清浅不想和他费嘴皮子,领着自己的人,转身出去了。 起坟是大事,请来的道士做了法事以后,安珀等人才开始动手。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齐动手,一会儿,一口上好的大红棺木就露出了。 林如是是夫妻合葬,安珀是三房的老人,见到棺木,他领着下人直接跪下大哭起来。 林清浅没工夫哭,也不想哭。可在众人渲染之下,不知不觉,她的腿也弯了跪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更是不要钱地往下流。 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这份感情根本不属于自己,她很清楚。 她默默地在心中念叨,“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会代替你为家中亲人遮风挡雨。” 众人哭了好一会儿,林清浅止住心中悲伤,吩咐众人将棺木抬起往山下运。 自始至终,林氏一族也没有人露面。林清浅更不在意他们。 到了山脚下,一个不大的孩子骑着牛出现,他窜到林清浅面前。 初心连忙拦着孩子,生怕他伤害到林清浅。 “我曾爷爷,就是老四爷让我过来偷偷告诉你一声,林家买通了人,不愿意让你们将人安葬在京城附近,你要小心。”说完,他也不管林清浅有没有听进去,然后就慌里慌张爬上牛背,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走了。 第17章转机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常沐怒骂。 “先回家吧。”林清浅叹口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林景行回去时,应该是一无所获。 按理说,起的棺木再回家,是十分不吉利的。 本来林景行已经联系到附近的庙宇,用二百两的香油银子,让寺庙的主持答应,林如是夫妻棺木可以暂时在寺庙中放置几日。 不过,事到如今,林清浅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哪怕是出家人,也逃离不了红尘俗事。 以三房的能力,哪有底气和林氏一族相比? “小姐,二公子已经找到了寺庙暂时安置老爷夫人的棺木。”安珀心中也没有底气,不过他不死心。 林清浅点头,“你去问问吧。” 安珀答应一声,飞快地向庙宇方向跑去。 一炷香后,他终于回来。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林清浅不用再问,已经知道结果。 果然,安珀脸色愤怒解释,“主持说庙宇之中来了贵客,不便放置棺木。” “秃驴也欺人太甚。”常沐气得恨不得过去和和尚拼命。 林清浅毫不犹豫,“回去吧。” 事到如今,大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听她吩咐。一群人垂头丧气,催着牛车往前去。 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刚走了不到一里路,一个精瘦的和尚就从后面追上来。“施主,请留步。” “怎么?贵客走呢?你们又反悔呢?”常沐冷笑问。 和尚满头大汗,被他质问得面红耳赤。 “常沐,不得无礼。”林清浅呵斥。 常沐答应一声,老实站在一旁,看着和尚的目光却带着浓浓的敌意。 “实在是因为庙宇之中来了贵客,主持生怕你们冲撞了贵客,从而引祸端。如今贵客已经离去,主持就立刻吩咐小僧过来请施主过去,房间已经安顿好了,香烛也准备停当。至于怠慢施主,小僧在此给施主赔个不是。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掌,给林清浅打了一个稽首。 常沐闻言,脸色总算好看一些。 林清浅站着没动,她心里暗暗揣测,今日到寺庙中做客的贵客到底是谁。 她可不是三岁娃娃,被和尚三言两语就骗了。 主持之所以答应让他们暂时安置棺木,可不是因为三房面子大,更不是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而是因为林景行花了二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安置棺木的房间也不过是寺庙一处废弃破房子,听说那处只是冬季用来放置柴火的地方罢了。 反悔?只怕是因为客人的缘故。 “劳烦问一句,今日到上门做客的是哪一位贵客?”林清浅轻声问。她向来信奉,人敬一尺,她回报别人一丈。 人情,当然是欠别人越少越好。 林清浅不是自高自大的人,但她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目前,她处于人生低谷,或许还不上贵人的人情,但谁又能保证,今后,她帮不上忙? 再说,总得知道是谁帮了她吧。 “贵客是私访出行,到寺庙不过是随性而为。小僧不敢透露,还望女施主见谅。”僧人合掌垂目回答。 他不愿意说,林清浅也不再问。 既然对方不愿意透露出身份,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如果有缘分的话,日后总会知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最后终于将棺木搬进了庙宇之中。 常问兄弟被留下来守棺木,林清浅则带着其余的人一起回去了。 无论是林如是夫妻的棺木,还是魏姨娘的棺木,都不能长时间放置在外面。 死者入土为安,可不是说着玩来着。 林清浅回到家中的时候,林景行过来没有回来。 她对林渊没有隐瞒,将今日遇上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番。 “如果他们做得太绝,我们也只能带棺木一起回江南,这样也好,省得我们离开之后,还心挂两场,放心不下这边。”林渊有些伤感。 胳膊拗不过大腿,不是他性格软弱,他只是看得清楚,想的明白罢了。 林清浅没有说话,余归晚也没有说话。她是个温柔的女人,一向听林渊的。 带棺木,还带了两具棺木上路,说起来容易,可真的做起来,还不知如何难了。 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余归晚看看林渊,心又变得平实了。有人在,还怕什么困难? 林景行中午没有回来吃饭,林渊和林清浅担忧得几乎也没有动筷子。 下午的时候,林景行终于回来。 他一脸疲惫,不等林渊和林清浅发问,就将事情交待明白了,“我找到了掮客,找到几处风水比较好的地方。但那些地方不知何故,全都被人定下来了。原本明明是空的。我琢磨不对劲,猜想或许是林家在作梗,到了中午,我已经灰心了,正想回来找大哥和妹妹商量一番,看作何打算。没想到,事情出现了转机,下午的时候,一个以前相熟的掮客过来告诉我,他朋友家手中有处好风水地,只是他想要良田换,却是不愿意卖的。问我们手中是否有良田。” 林清浅见他满头大汗,不动声色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林景行也不客气,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干了,然后继续解释,“我琢磨,要不,我就花点银子买一处良田,然后和此人换不就是了。不过,我又担心那处风水地有问题,就特意过去看了。到了那儿一瞧,还真不错。是一处小山头,坐北朝阳,前面有河水,正应了靠山傍水之意。为了不出岔子,我干脆花了五百两银子,在掮客那边买了一处庄子。说来也巧,正好有人要卖小庄子,我就买下了,然后和风水地的主人见了面,最后商谈好了。这是地契。”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递给了林清浅。 “你看中即可。”事到如今,林渊也没有法子。而且他知道,林景行虽然性格有些偏激,但大事方面,却还是十分稳重的。 林清浅不放心,让林景行带着她又去了一趟风水地。 当她真正亲眼看到风水地的时候,却忍不住发愣。 她发愣,不是因为风水地不好,反而是因为此处太好了。此地正如林景行所言,青山绿水,墓地选在南坡,背后的山就是依靠,前面则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清泉小河,加上不远处的弯曲延伸的小路,此处完全算得上真正的风水宝地。 林清浅虽然不学风水,但她以前跟着不少老家伙考古呀,所以她接触多了,多少对风水之说有一定的了解。 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山脚下还有几十亩开垦好的田地,虽然是旱田,但加上一座山头,五百两银子交换,他们是占了大便宜。 事出反常必有妖,谁都不是傻子。林清浅又认真看了风水隔绝,还拉着林景行绕着山头走了一圈,她发现山头西坡上还种了不少果树以后,心里更加怀疑了。 不过,风水的确没有问题,既然是占便宜,她暂时先放下心中的狐疑。 第18章高德 三房的丧事办得有些冷清,因为魏姨娘的身份不够高,而且和三房交好的人也没有几个人。 林渊是个病秧子,幼年时期身体就不好,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结交朋友。 林清浅胆小,一直生活在大房和二房两个姑娘的阴影下,她性子比较沉闷,所以她同样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剩下的林景行,更是一言难尽。他是庶出的身份,注定不会结交到正经的朋友,首先,各府嫡出的公子哥看不上他,同样,庶出的公子,几乎被各家主母养废了,他们也入不了林景行的眼。 三房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早年就失去父母的庇护,魏姨娘又是林渊母亲身边的人,大户人家嫡庶有别,林渊和林清浅却是真正将林景行当亲兄弟相处。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兄妹三人就是朋友,一起结伴成长。 至于亲戚,在三房被赶出林府后,谁还愿意和三个无依无靠的弱鸡相交。 林渊看着清冷的家中,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加上余归晚和两个孩子跪在灵堂前,心里更加觉得憋屈得慌。 林清浅倒是看得开,常言说得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看到以后?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有她,势必要将三房的生活撑起来。 不过,好在三房也并不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晚上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而来。 他们身边的小厮抱着包裹,包裹之中散发出浓浓的药味,进了灵堂后,两个人也没有看轻魏姨娘的身份,恭恭敬敬磕头烧了纸钱。 林渊身体弱,不能回礼,于是林景行磕头回礼。 林景行对上门而来的李家父子,心中除去感激,还有难得的尊敬。 当年,李家父子的确得到过林如是的帮助,但那点儿帮助对于李家这些年回馈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 李家父子是真君子! “昨日晚上得到消息后,本就该来看看。但贵人府中来找,我们父子却是不敢不去。”李世海面露愧色,“还望大公子见谅。” “我们和林家脱离关系,你们父子还能过来,已经难能可贵。行医者父母心,病人需要,自当在前。”林渊正色回答。 林清浅是女眷,其实应该回避外男才是。 不过三房人丁少,从林家搬出来又十分匆忙,所以兄妹三人倒也没有讲究那么多。 林渊和李家父子说话的时候,林清浅就静静地坐在边上,她并没有以主人的姿态说话,而是选择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 李仲明察觉到她的目光,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身上穿着白色孝服,脑门上缠着白布,她本就长得好,以前因为穿着不如大房和二房的两个姐姐,甚至连两房庶出的姑娘衣物首饰都比她好,她虽然不会计较,却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见人更是羞愧得不敢抬头。 李仲明见过她几次,对她印象却不深。 没想到灵堂一眼,却让他惊艳不已。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林清浅长得如此漂亮。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孝服白色的孝服看起来简单,但穿在林清浅的身上,却让她多了几分柔弱清雅之美。 林清浅见他盯着自己发呆,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或许李仲明察觉到她的不快,慌忙转移了目光。 “李老爷、李公子,请便。”就在此时,余归晚身边的丫头紫菀手拿白布过来递给李家父子,上门的客人,手臂是要系上白布的。 紫菀的出现,无疑是缓解了李仲明的尴尬,他抢着伸出手接过白布条。 “奴婢来。”紫菀不拿他当外人,主动过去将白布系在了李仲明手臂上,然后才老实地退下去。 林清浅坐在没动,神色也没变,似乎刚刚的怒意只是瞬间而过。 李仲明不敢再放肆,端着坐正听林渊和李世海说话。 “大公子幼年受寒,病情久拖成疾,汤药是万万不可断的。”李世海叹息,“我们来的时候,抓了一个月的方剂,大公子先暂时喝着。听说大公子要离开京城回江南?” “又得劳烦你们。江南那边,母亲当年给我们留下一个庄子。也有人守着,留在京城之中,家中病的病,弱得弱,我们也没有什么营生的法子,还不如去江南。”林渊叹息。“江南气候好,也适合我。” “既然大公子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回去后也会好好准备一下,我先给大公子准备半年需要的草药,只要保存得当,草药也不会坏。半年过后,想必几位已经能安顿好了,也不需要我这边再送草药。” “这如何能行?”林渊有些窘迫,“这些年没少得到你们父子照拂,我们心中一直记着,却无以为报。如今要离开,你们还为我想得那么周全,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大公子千万别这样说,如果当年不是林三老爷仗义,哪有我们李家的今天。”李世海慌张摆手。 “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咱们先别提。大公子还是想想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病的病,弱得弱,剩下的又是女流,一路上,你们必然不易。天高路远,我们就是有心相助,也无济于事。人力出不了,我们也只能出点儿微薄之力了。这三百两银子,你们先拿着,因为药堂之中才进了一批药材,其中不乏还有几株贵重药材,所以,我们也只能拿出这点儿了。还希望大公子不要嫌弃。”李仲明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使不得。”林渊慌忙推却。 “这些年来,你们对我们已经照顾许多。你们过得也不容易,药草我们收下了,但银子却万万不能收。”林渊因为激动,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大公子是存心想让我们父子寝食难安?”李世海更激动,“大公子要是不收下银票,就是嫌弃我们给的银子不够。”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重,不过很管用。 因为林渊根本不知如何拒绝。 “大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我定当竭尽全力而助。”李世海正色补充一句。 林渊夫妻和林景行顿时感动不已,林清浅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李仲明偷看她一眼,越发觉得看不懂她了。 林家即使没有多少宾客来吊唁,但毕竟家中在办丧事。李家父子并没有在林家待得太久,片刻后,他们就告辞回去了。 “这些年,我们欠李家太多了。”林渊感叹。 “爹,等我长大后,一定回报他们。”林宗思年纪小,但被余归晚和林渊教导得好,小小年纪就知道仁义廉耻。 “大哥,草药多少有些味道,放我房间吧。”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林渊和林景行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林清浅只好解释一下,“家中屋子少,各处都挤得很。人多,即便上门的客人少,但谁也保不住这几天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人上门来。我一个人住,屋子宽敞,又是闺房,即使有人上门来,也不好进我的屋子。” 林景行点头赞许,“还是妹妹考虑得周到。” 第19章节外生枝 林渊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林清浅吩咐初心和文心过来,将草药包裹抱着送进了自己的房中。 天色暗下来,院子里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昏暗的烛光下,四周显得十分幽暗。 林渊身体差,早早就回房歇息,余归晚则要照顾他,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照顾,也不能守夜。她有些担心,幼子觉予前日似乎受到了惊吓,这几日总是恹恹的,没有半点儿精神。 余归晚有些后悔,傍晚李家过来的时候,她就该让李家父子看看才对。 林清浅想留下来陪林景行守夜,但林景行死活不答应,板着脸让她回房去了。 林清浅见他眼中悲戚很重,心里叹口气,答应他回房去了。 “将草药拿过来。”回到房中,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丫头。 初心答应一声,过去将包裹抱过来。 文心却有些担心,她不明白,这么晚了,小姐为什么还要看草药。 林清浅坐在桌子旁,将草药包打开,细细看了检查了一番。 初心和文心见她神色凝重,又见她反复将草药放在鼻尖闻,心里都不禁紧张起来。 “小姐,可是草药有什么问题?”初心紧张地问。 文心见状,立刻主动站到了门槛边。 林清浅瞥了她们一眼,淡然地回答,“就你们多心,夏季虽然已经过去,但天气还是热。我就是想看看,这些草药中有没有发霉的。都是入口的东西,总得小心一些才是。” “济世堂在京城之中口碑一向不错,李家又对公子多有照拂,多年来,他们可从没有给过差的药材。”初心小心地回答。 “大公子喝的汤药一直都是在李家抓的药材?”林清浅忽然问。 “是呀,都十来年了。”初心老实地回答。 “大哥的病情一直不见起色,怎么不去别处找郎中看看?”林清浅叹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 “小姐,你忘记了。开初的时候,大公子也找别的郎中看过,可是公子吃了别的汤药,病情不但没有见好,反而更重了。而且,咱们三房底子薄,公中开始还愿意给银子,后来全是靠小姐和夫人卖了首饰贴补,哪有机会请名医看?说起来,李家算是贴补了我们十来年了。”初心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这些都不是秘密,小姐一直都知道呀。 “别用见鬼似的眼神看着我。”林清浅瞪了她一眼,“掉进湖中,死里逃生算是活过来了。可是我的脑袋受了撞击以后,以前的事情我几乎全都记不起来了。你们也别在两位公子和夫人面前多嘴,省得他们跟着担心。” “小姐。”初心吓得伸手将想检查她的脑袋,“奴婢该死,居然不知道小姐伤得这么重。不行,明日该找郎中过来瞧瞧才是。” “小姐。”文心也忍不住担心地看过来,人却还是站在门边没有动。 林清浅见状,心里暗暗赞赏。 文心,为人稳重而且细心,以后能好好培养成左右臂。 “大惊小怪,只是失去记忆,又不是没命。要我说,记不得以前的事也好,省得烦心伤心。”林清浅长舒一口气说。 “小姐,你的脑袋还痛不痛?”初心不敢动手,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的脑袋。 “痛,不过不是很厉害。”林清浅慢悠悠地回答,“对了,这些年是谁给大哥熬药?” “是紫菀和秦妈妈,她们母女手脚麻利,又是夫人贴身的人。以前府中人多手杂,夫人信任她,所以就将熬药的差事交给了她们母女。”文心回答。 林清浅点头,“以后,她们过来取药就给按份给她们。” 文心和初心答应了。 林清浅就吩咐她们给自己端来热水洗漱。 初心欢天喜地出去,文心却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装作没有看到她偷偷的眼神,慢条斯理将桌子上的草药收拾妥当。 洗漱完毕以后,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松了呼吸。 一会儿,守在边上的两个丫头也睡下了。 林清浅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心里正翻腾着了。 三房的人对李家感恩戴德,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其实李家对林渊一直包藏祸心。 虽然这两日,日子过得比较乱。但林清浅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林渊的不对劲。 林渊双唇暗黑,眼圈也发青,即使没有为他把脉,林清浅通过望,也看出林渊模样像是中毒。 她的医术极好,为人活泼而且善于交际,更因为在现代的林家底蕴深厚,位高权重,她能比别人接触到更多名医。她学得杂,不过她的天赋也高。不是吹牛,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今后她林清浅或许在杏坛上也会是以一代名医的身份出现。 林渊的症状像中毒,如果不是这几日事情太多,她早就亲自为林渊看诊了。 李家大手笔,能用十几年的时间折腾一个人,林清浅想不明白,既然李家想整死林渊,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换了一味毒药毒死林渊呢? 一个郎中想要害死一个人,有的是方法不是?用十多年时间去害一个人,想想也说不通。 除非,李家对林渊恨之入骨,不想他早点死,而是要让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 想到一个可能,林清浅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不行,明日一定要找机会为两个小侄子好好看看。 就在林清浅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 “出了什么事?”没等林清浅发话,初心已经下床出去查看了,而文心则小心翼翼守在床边。 片刻之后,院子里的声音更大了。 林清浅本来就没有入睡,外面声音那么大,她干脆坐起来。 文心上前伺候,她摆摆手,就倚在床头等消息。 好在初心回来得很快,“余老夫人出了事,她身边的丫头过来求救。” 她说得简略,但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 初心所说的余老夫人指的是余归晚的亲母,而余老夫人其实也只是三房对她的尊称。其实,她只不过是余家的一个贵妾罢了。 通常来说,林渊再不得宠,那也是林家三房正儿八经嫡出的公子,怎么也轮不到娶一个庶出的姑娘。当年,老夫人还只是个普通的妾室,根本不是什么贵妾。 可惜,当年三房没有长辈撑腰,林渊又是病秧子,林老夫人为他安排的婚姻,他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拒绝。 余家也算给林渊一点儿面子,在两人定亲之前,就将余老夫人抬为贵妾。 不过,余家可没有人羡慕余归晚,谁不知道林渊是京城之中有名的病秧子。 一个快要死的人,就算是嫡子,也没有姑娘喜欢。 好在余归晚性子好,她嫁给林渊之后,非但没有嫌弃林渊,反而尽心尽力照顾他,连带对林清浅和林景行也很好,颇有长嫂的风范。 “出了什么事?”林清浅问。 “不清楚,人去见夫人了。”初心回答,她心里直叹气。三房目前来说,自身都难保,老夫人出事,夫人怎么办? 第20章怎一个乱 林清浅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再说。 余老夫人是余归晚的亲母,准备地说,她在余家,被人称为兰姨娘。要是她出了事,余归晚心里绝不会踏实。 这些年来,余老夫人对林家其实颇有照顾。 她是个姨娘,每个月的月银,也只有二两银子,能攒下银子实属不易。老夫人原来出自商贾之家,当年傍身的银子有些。而这些银子最终也给了余归晚和林渊。 于情于理,林清浅也不能放置她不管。 她有不妙的感觉,他们兄妹三人刚被林家赶出府,那边老夫人就紧跟着出事。别怪她多想,她总觉得老夫人出事,和林家这边有关。 初心和文心见她起来,连忙过去伺候她穿衣。 林清浅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林渊的房里。 她住在西厢房,林渊就在主屋之中,两边离得很近。 等她出了房门后,就听到正房中传来余归晚压抑的哭声,还有林渊气得拍桌子的声音。 林清浅站在门口故意发出动静,屋子里的哭声就停下了。 “我进去了。”林清浅轻声开口。 “进来吧。”林渊在屋子里答应一声。 随即,房门就被打开。 “奴婢见过小姐。”开门的是紫苏,小丫头是余归晚陪嫁的丫头之一。 林清浅见她眼睛红肿,眼眶中还有泪水,心里暗暗猜测,余家老夫人必然是出了大事才对。 林清浅冲着她微微点头,然后进了屋里。 “天杀的,姨娘给他生了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见小姐出了林家,就要将姨娘发卖出去,老爷和夫人的心怎么那么狠。”余归晚身边的奶娘秦婆子声音忽然升高,她显然是气坏了。 “小姐,怎么办?”紫菀抹着眼泪问主子。 涉及到亲母的事情,余归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已经失去平日里的冷静和沉稳。 她顾不上身边的人,正眼泪汪汪看着林渊,似乎等林渊给她出主意。 “知道他们要将姨娘卖到哪里去?”林渊到底是男人,气愤之余,他还能保持该有的冷静。 “花婆子进的府。”来者焦急地回答,“小姐、姑爷,要是去晚了,只怕会节外生枝。” “大哥。”林清浅出声。 林渊和余归晚这才注意到她过来,文心见屋子里的丫头个个脸色慌张气愤,无人给林清浅搬凳子,她沉默地过去搬了一张凳子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落座,轻声询问,“姨娘犯了什么错被发卖?” 来的丫头怯怯地看了余归晚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企口。 “姑娘问你话了。”余归晚发怒。 小丫头见她生气,这才慌张回答,“姨娘听说小姐和姑爷被赶出林家,姑爷差点儿被林家打死,立刻就慌了。她担心小姐和姑爷在外没有着落,就将最后养老的一点儿银子拿出来,准备送给小姐和姑爷。没想到,夫人房中正失窃,夫人为此大怒,立刻在府中挨个搜查起来。谁知道,就搜到了姨娘的头上。姨娘喊冤,可不知为何,夫人丢失的几样首饰就混在姨娘准备的银票中,于是夫人和老爷全都发怒,就......” “姨娘不会做那种腌臜之事。”余归晚激动站起来。 林渊和林清浅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无需多说什么,两个人全都明白,余归晚的母亲还是因为他们受到了迁怒。 “来的时候,花婆子可曾离开?”林清浅细声继续问。 “奴婢来的时候,那婆子刚进府。”小丫头焦急地回答。 林清浅站起来,“走,去余府。” “我也去。”余归晚激动地也跟着站起来。 林清浅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 林渊有心无力,他叹口气安慰妻子,“到了那儿,别急。闹翻了,总归对姨娘不利。” 余归晚流着泪点头,“相公,我明白。” “妹妹,无论如何,想办法将姨娘接过来。”林渊愧疚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再点头,“我收拾一下,嫂子稍等片刻。” 余归晚心全乱了,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只是胡乱点头。 林清浅进了自己的屋子,让文心将银票带上,又让安珀跟上。 晚上没有车,几个人只能靠步行。几个人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余家。 好在余府离院子并不是太远,一炷香时间,他们就到了余府门口。 余归晚直接就要进府去。 “站住,没有帖子,不能进府。”守门的小厮鼻孔朝天拦住了他们。 “大胆奴才。”余归晚气得发抖。 林清浅却波澜不惊,捧高踩低的人多得去,她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居然连五小姐都敢拦,活腻了是不是?”紫苏开口骂。 “哟,我好怕呀。”小厮冷笑,“你还不知道吧?兰姨娘在府中行窃,被夫人揪出来了。人赃俱获!兰姨娘本该送官坐牢,不过夫人老爷心善,饶了她这一回,只是要将她发卖出去。只是府中有人不服,所以五小姐嘛,也就被府中除名了。老爷夫人吩咐过,今后府中再无五小姐。” 余归晚听了小厮的话以后,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紫苏连忙扶住了她。 被家族除名,余归晚顿时悲从心中来。她恨自己父亲太绝情,更恨余夫人的狠毒。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但她自己的母亲,她很了解。母亲绝对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她这边刚被林家赶出来,那边姨娘就出事,就是没脑子,她也知道,姨娘因为她而被人陷害了。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林清浅愿意花银子赎人。”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小厮用鄙夷地目光看了她一眼,身影却没有动。 一个落魄的小姐还想吩咐他做事,什么玩意! “你进去告诉你家老爷,人在做天在看,得饶人处且饶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既然他愿意给姨娘一条生路,那么姨娘被亲女儿赎回,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如果今日我们接不到人,明日余家的名声受损可别怨我们。”林清浅语速很慢,“听清楚了吗?” 最后一句,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小厮看着她发愣,似乎是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了。 “你最好一个字不漏地禀告给你家主子。你们也不用怀疑,我说到必然做到,想必余大人和夫人也知道,我们告到太后面前,那么去个衙门什么的,我就更不惧了。顺便告诉你家主子,我们愿意多出一些银子赎人。” “还愣着干什么?没耳朵吗?耽误了事,让你吃不了兜子走。”文心也发了狠。 “要是传出你家夫人伪善的消息,不知道你家主子会不会怪你?”余归晚也反应过来,她忍着心里的悲痛,也发了狠。 小厮吓了一跳,他迟疑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进了府。 余归晚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再也撑不住,抱着紫苏就小声哭起来。从今日开始,她再也没有娘家了。 第21章条件 林清浅没有说话,她有些私心,倒是觉得兰姨娘被余家赶出来,是一件好事。 余归晚是庶出的姑娘,又排行第五,没有出嫁之前,她在余家并不得宠。而相比之下,兰姨娘在府中比她更不得宠,兰姨娘贵妾的身份,并不是余大人有多喜欢她,说白了,她之所以被抬成贵妾,无非是余家给林家一点儿脸面而已。 再过几日,三房就要离开京城,余归晚就是不说,林清浅也知道她放心不下兰姨娘。 兰姨娘这些年对林家付出很多,如果离开时,能将兰姨娘带走的话,今后余归晚心中也不会留有心病。 不过这些话,这会儿不适合说,林清浅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夫人,姨娘离开余家倒也好。这些年,姨娘受了多少苦。再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要是姨娘还留在余府,夫人少不得又要为她担心。如今姨娘可以离开余府,夫人正好将姨娘一起带走。”紫苏气愤之余,抱着主子安慰。 余归晚是个传统的女人,紫苏的话,让她心一动。不过,随即,她又迟疑羞涩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紫苏的提议,余归晚当然赞同。如果姨娘能跟着她一起离开京城,她对京城之中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父亲?想到那个貌岸道然的父亲,余归晚一阵苦笑。 不过,她有些担心。三房脱离林家后,他们也算是自立门户。家中无长辈,她是长嫂,勉强算是个能主事的人。 不过,要是带上姨娘的话,林家兄妹会不会有看法? 林清浅暂时顾不上揣测她的心思。 她心里正琢磨,余家最后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 如果余家大张口,特别是那个难缠的夫人要是折腾,胡编乱造出一笔银子要兰姨娘赔偿,她还真会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目前来说,三房最缺的就是银子呀。 她不是余家人,明知兰姨娘被人陷害,但她没有证据也是枉然,短时间内,想要为兰姨娘翻身,简直难于上青天。 林清浅不是托大的人,她信奉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祖宗留下的古训,总没有错。当然,如果有机会,她也乐意当场就报仇。 三房没有底气,更没有能力为兰姨娘撑腰。所以,这个哑巴亏,兰姨娘是吃定了。 也不知小厮进去后有没有添油加醋胡编乱造。 反正余家大门好久才重新打开。 小厮再出来,眼神中依旧还有鄙夷之色,不过他的语气却没有一开始的尖酸刻薄。 “老爷、夫人让你们几个进去。”说完,他再也没有搭理余归晚和林清浅。 紫苏气得脸色涨红,她刚要发火,林清浅却已经拉着余归晚进了大门。 紫苏只好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最后到底没有开口骂人。 “呸,什么东西。”小厮冲着她们的背影吐了一口。 林清浅听见了,不过没有什么反应。她懒得和一个小人计较! 余归晚则没有心情和小厮计较,姑嫂二人带着下人,匆匆进了余家的花厅。 花厅内烛火通明,余大人和夫人就坐在上首,边上则站着几个年轻男女。 这几个人,林清浅脑子里有印象,他们是余归晚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嫂子。 “孽障。”没等余归晚开口,余大人就冲着余归晚开骂。 “爹。”余归晚脸色僵住,眼中多了几分愤怒。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了兰姨娘身上。 往日的兰姨娘性情开朗,喜爱打扮。但此时,她跌坐在地上,衣服被扯得歪歪斜斜,身上还有血迹,特别是额头上还有鲜血往下流,半张脸都被血盖住了,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姨娘。”余归晚再也忍不住,大哭扑了过去,她抱着兰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清浅的目光却落在兰姨娘有些变形的双手上。 余家果然够狠,要将人发卖出去,居然还打折了兰姨娘的一双手。 “你过来干什么?”兰姨娘腮帮子和嘴一片青色,她本来目光涣散,人懵懵懂懂的有些不清醒。 余归晚的哭声,让她迷糊的脑子顿时变得清醒过来。 “孽障,你还有脸哭。”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贼生出来的玩意,骨子里说不定也有贼性。” “咱们的脸都被她们这对贱皮子给丢尽了。” ...... 余家几个小姐、姨娘七嘴八舌指着余归晚骂起来。 林清浅根本不看她们,她淡淡地看着余大人,“如果嫂子骨子里有贼性,各位别忘记了,你们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余大人,你也甭气,夫人和嫂子没有什么血脉,口无遮拦能说得过去,不过大人还是想好了说比较好。毕竟在别人看来,每一个孽障都是有老子的。” 余大人...... “好个伶牙俐齿,难怪林家容不得你。”余夫人脸色阴沉,她如毒蛇一般盯着林清浅。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女人操心太多,容易伤心伤肺,会老得快,短命的。特别是心思恶毒的女人更是如此。夫人,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林清浅优雅地回答。 “林清浅,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法子?”余夫人大怒。 “怎么会?余家家大业大,余大人位高权重,夫人作为余府的女主人,也算是厉害人物,清浅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个小角色,在两位眼中,估计连蝼蚁都不到。不过,我一直坚信,天子脚下,王法一定大于家法,国法一定大过私刑,我想这个道理,余大人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林清浅不卑不亢地回答。 余大人闻言,脸上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这话让他怎么接? 不过,林清浅的表现,让他有些忌惮。一个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女子,要是在他这儿吃了亏,估计林清浅真的能豁出去闹。余家倒不是怕林清浅,但如果因为一个小女子,而让余家名声受损的话,他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余大人,夫人,既然已经决定将嫂子扫地出门,断绝关系,所以,你们也不用将她当余家人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也别为她而感到丢脸。明人不说暗话,大人和夫人要多少银子,才让我们将人领走?”林清浅有些不耐烦。 余大人和余夫人,心中想过千万种方法,他们也幻想过,林清浅和余归晚进了府会如何求他们。 可万万没有想到,林清浅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余夫人心有不甘,想刁难她。 林清浅却抢先开了口,“想必小厮已经将我的话传给大人和夫人,大人何不给句痛快话。” 余大人闻言,眼睛又是一紧,林清浅还敢威胁他。 可偏偏他还就在意余家的名声,所以,他还就得忍下这口气。 “贱人偷了本夫人五百两银子,发卖的银子,本夫人也不要多,五十两。”余夫人没等余大人说话,就报出了价格。“首饰既然找到,本夫人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我没有拿。”兰姨娘不认罪,她愤恨地瞪着余夫人。 余夫人嘴角勾起,满脸不屑,“贼就是贼,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做贼。” “余大人一开始就准备向牙婆讨要丢失的银子吗?”林清浅淡然地问,自始至终,她都是将余大人一人当成了对手。 第22章妥帖 余夫人见林清浅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心里暗恨,“此一时彼一时。亲闺女买贼亲娘,不该补上亲娘留下的窟窿吗?毕竟,名声要是传出去,对你们也不利。老爷惦记往日的情义,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但.....” “作为当家主母,后宅混乱,传出去,我相信别人更愿意在背后议论余夫人管家无力,余大人后宅不宁。”林清浅打断了她的话。 “姨娘的规矩是夫人教导的,主屋为上。兰姨娘赤手空拳一个弱女子,居然能从夫人房中取出大笔贵重首饰,而夫人身边一干的丫头婆子居然无一人发现。我说余大人,不是我多管闲事。要是换成我的话,早就该将那么一群下人给发卖出去了。一群废物,养着多费粮食。”她说话的语速平稳,细细听起来还有些调侃的意味,似乎没有一点儿发狠的迹象。 余大人和余夫人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余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则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林清浅。 虽然说,首饰、银票当众从兰姨娘屋中搜出来。但如果认真推敲的话,事情经过也不是一点儿破绽没有。 “余大人,你说是不是?”林清浅不识相,顺势又追问一句。 “姨娘身上伤势这么重,你们这是存心想打死她吗?”余归晚抱着兰姨娘,心中对亲爹最后的一点儿念想也消失了。 “她是自作自受。” “一个贱人,值得我娘惦记,当真是笑话。你自作贱,不要将别人想得和你一样。” “一个妾室罢了,做错了事,难不成正室还不能教她规矩?” “没有规矩哪有方圆。” 屋子里,余家一干小辈又开始七嘴八舌叫起来。 余归晚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也不知如何反驳。按照大乾律法,正室可以随意买卖妾,别说余夫人找了理由,就算余夫人没有半分理由,她也可以随意将兰姨娘发卖出去。 这是国家给正室的体面。 林清浅对律法不熟悉,不过她善于观察。她见余归晚虽然恼怒,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就猜到余家对发卖兰姨娘必然有充分的理由。 这就有些难办了! “余大人重情重义,余夫人贤惠善良,我相信二位心中也不忍真的将兰姨娘往死路上逼。夫人要是不愿意退步,这事......”她选择退让一步。 明日魏姨娘要出殡,不能耽搁时间。 再继续和余家磨嘴皮子,要是赶上宵禁那就麻烦了。 “三百两算是对夫人的补偿,卖身的银子,就照外面的价。”余大人忽然改口。 “爹。”余家小辈不服。 余夫人脸色也很难看,不过男人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反驳,让余大人脸上无光。 “交了银子,她不许从府里带走任何东西。五丫头必须和府中断绝关系。”余夫人冷笑开口。 林清浅不好替余归晚做主,她静静地等余归晚做决定。 “好,我答应。”余归晚答应得干脆利索,半点儿也没有迟疑。 林清浅暗暗点头,她喜欢余归晚的性子。 余归晚看似温柔,性子软绵,但大事上却很果断。要是余归晚不乐意和余家断绝关系,林清浅还真不好逼她答应下来。 “果然是贱人生的种。爹生养了你,你居然半点儿留恋都没有。”一个长相酷似余大人的年轻男子指着余归晚开骂。 “我留恋,你们就不将我赶出去呢?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余归晚眼睛红肿,咬牙切齿地回答。 “卖身契。”林清浅让文心交了银子,她见余家只是写了断绝书给余归晚,却没有给兰姨娘的卖身契,就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 余大人脸色一顿,余夫人恼怒,她拿起笔写了卖身契,然后按上手印,扔给了林清浅。 “两份。”林清浅淡淡地要求,“我算是第三方。” “你.....”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林清浅不怕她,“以后我是要嫁人的。” “给她一份。”余大人见余归晚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心中更加恼怒。他冲着余夫人吼了一声。 余夫人恼羞成怒,将所有的怨气又算在了林清浅的身上。因为不想再看到林清浅和余归晚,她还是让人重新写了两份断绝书和一份补充性的卖身契,扔给了林清浅。 东西到手,林清浅也不想继续留下。 “娘,我们回家。”余归晚亲自将兰姨娘搀扶起来。 “余大人,最后一句忠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林清浅随意站起来,随手将几张纸递给了文心。 文心连忙将纸张收好。 余大人和余夫人的脸色顿时一片黑紫。他们不是羞愧,而是被林清浅给气坏了。 林清浅不搭理他们,她心中有些焦急。 看情形,兰姨娘伤得不轻,天色太晚,外面的医馆已经全都关上了。也不知道兰姨娘到底伤得如何,能不成撑到明日? 几个人匆匆离开余府,余家的人,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们。 没有车,回去只能靠两条腿。 文心见状,干脆蹲下,将兰姨娘背上了。 只是,她们出来的本就晚,在余府又耽搁不短的时间。 出了余府,外面的大街空荡荡,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快点,宵禁了。要是被逮住,少不得又要惹上麻烦。”余归晚急得脑门直冒汗。 林清浅心里也急,不过她面色却不显,只是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尽管如此,几个人刚拐过一条街,还是被一队巡街的禁军拦住了。 “什么人?抓起来。”禁军十分蛮横,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们,领头的那个就直接下令抓人。 “大人,我们是城中百姓,因为家中有人生病,才逼不得已出来找郎中看诊。这不,因此耽搁了时辰,还望大人通融一番。”安珀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想要塞给领头。 “放肆,竟然但行贿。看你们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有人生病?家中男丁哪里去呢?竟然让一干女流出面?”领头的人不好糊弄,也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他没有听进安珀的解释,反而越发凶狠起来。 林清浅心里暗叫倒霉,对方质问,她也没有被吓住。 “家中正办丧事,大哥常年卧床不起,不能出面。二哥正在守灵,家中长辈出了意外,只能我和嫂子两个女流出面。大人如果不信,可派人跟着我们前去。我们的院子拐过这条街就到了。” 她的声音十分清脆,也很淡然,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是那样清晰。 领头军人冷笑一声开口,“家中用得起下人,还需要你们两个女流出面吗?爷瞧着,你们不像是良家妇人,反倒像是奸细。” 罪名有点儿大,余归晚发慌,一个劲解释。 林清浅心里有些恼火,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这些禁军也太气人了,说不准真要遇上麻烦。 要是错过了明日魏姨娘的出殡,可怎么办? “抓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安珀也有些慌,他下意识就想护主。他的举动无疑更是激怒了对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靖越王府从宫中回府路过,他们是我的朋友,只是普通百姓,并不是什么奸细。” 也不知道水白是从哪里冒出来,他手中举起一块腰牌出现在林清浅面前。 第23章提防 禁军头领看清楚水白手中腰牌后,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好了,收起兵器。” 他身后的禁军听了,立刻整齐划一地将手中的兵器收起。 接着,一顶轿子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抬脚的是四个精瘦的年轻人,他们肩上抬着一顶轿子,脚下却半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幽静的大街上,他们就那么唐突的出现了,犹如幽灵一般。 “小的见过王爷。”头领紧张地过去行礼。 “陈世伟?”轿子中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听起来十分年轻。 “王爷知道小的?”头领有些惊讶,他虽然身上有点儿小职,不过放在几十万禁军之中,根本不够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靖越王居然知道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名字。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肩负保护圣上的责任,意义重大。各位尽心尽职办事,有你们在,圣上也就安心了。” “小的愧不敢当,保护圣上,守卫京城,乃是小的们职责,小的不敢托大。”领头越发谨慎。靖越王虽然不在京城,但京城之中又有谁敢小看这位年轻的王爷呢? “嗯。”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轿子中人的情绪。 “几位大人也是职责所在,虽然你们事出有因外出,不过还是尽快回去,少在外面逗留。”水白笑嘻嘻地对林家几个人说。 “多谢大人,我们这就回去。”余归晚屈膝行礼,心中对水白颇有好感。 这位大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在林家已经帮了他们一次,这一次又亏了他。 林清浅没有说话,她只是跟着余归晚,也是冲着轿子方向行礼。她心中却是在暗暗猜想,靖越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水白是靖越王身边的人,他出来为她姑嫂解围,定然是得了靖越王的同意。 靖越王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她们姑嫂? 可怜的靖越王根本不知道,他一时的同情心泛滥,居然会引起林清浅对他的怀疑。 轿子在众人注视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宵禁乃是圣上定下律法,几位事出有因,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还是尽快回去,不要再在外面随意走动。”头领狐疑地看了林家人一眼,然后严厉地训斥。 “大人,我们这就回去。”安珀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转危为安,他一颗心也就定了。 林清浅几个人不敢多说,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禁军则继续四处巡逻。 寂静的夜色中,他们整齐的脚步,无端让人听起来觉得有些心慌。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小院子中,林景行和林渊因为担心,坐在小厅中正等她们。 兄弟二人看到她们平安归来,都不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们又看到了文心身后的兰姨娘,两个人惊得立刻过去。 兰姨娘已经晕过去了,她静静地趴在文心背后,双手无力地垂在边上。如果不是紫苏在背后托着,文心根本背不住她。 文心虽然练武,但背后多了一个人,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早就累得满头大汗。 “家中拥挤,让兰姨和我一起住吧。觉予和思宗年纪小,大哥也需要人照顾,我屋子里有文心和初心,兰姨在我屋中,也有人照顾。”林清浅开口。 “怎么回事?”林景行惊讶地问。 “先让平妈妈给兰姨看看,别的稍后再说。”林清浅叹口气说,“一言难尽,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边,林渊和余归晚对视一眼后,也觉得林清浅说的方法比较好。 家中人多房间少,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也只能将人安排在林清浅屋中了。 常言说,久病成医。 因为林渊身体不好,两个孩子也比较虚弱,平婆婆愣是学了一点儿医术。疑难杂症她看不了,不过一些小病,她倒也知道怎么应付。更何况,她本就会武,对一般的外伤也能处理。 “怎么样?”余归晚带着哭腔问。 “还算好,都是外伤,体内没有伤,不过两只手全都被打断了,奴婢处理不来,明日还需要专门请郎中上门来。”平妈妈担忧地回答。“奴婢先将她的手腕简单包扎一下,再熬一些散淤的汤药送来。” “去吧。”余归晚嘤嘤地哭起来,在家中,她不敢哭得大声,生怕林渊为她担忧。 “大嫂,兰姨能平安出来,就是一件喜事。吉人自有天相,她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转。”林清浅安慰她,“天色太晚,明日还要早起,你赶紧回去歇息吧。你不回去,大哥定然也不会歇息。” 余归晚有些不放心兰姨娘,不过林清浅最后一句话说动了她。 “姨娘那就麻烦妹妹了。”余归晚带着歉意说。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兰姨是嫂子的亲娘,在我和哥哥看来,她也是我们的家人。”林清浅正色说。 一句话成功打散了余归晚心中那点儿不安,她感动地拉着林清浅的手,想说几句贴己的话,却不知说什么,眼泪一个劲往下落。 林清浅安慰了她几句,余归晚这才离开她的房间。 没有外人在,林清浅慢慢落座,手指也搭在了兰姨娘的手腕上。 “小姐,你懂医术?”初心惊讶地问。 文心瞪了她一眼后,低低地警告她,“闭嘴。” 林清浅收回手,还算好,兰姨娘的确没有内伤。至于外伤,看着厉害,慢慢调养,淤血总会散去。倒是兰姨娘的手,有些麻烦了。 骨头是被打折的,所以断的比较整齐,并没有碎骨。林清浅决定等办完丧事以后,她再帮着处理。 “小姐,奴婢将榻收拾好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文心过来劝她。 “屋子里无论发生什么,到外面,你们绝对不能多嘴。就是在两位公子和嫂子面前,也不许漏出口风。如果有人套话,不管是谁,只要涉及到屋内的时候,都不许泄露一个字。”林清浅严厉地盯着两个丫头。 她不担心文心,文心沉稳细心,这丫头早就发现她的不同,却没有点出来,反而处处为她着想。所以她不担心文心被人套话。 她担心的是初心,小丫头对她忠心耿耿,可性子活泼,对三房所有人都没有半点儿提防。林清浅不想节外生枝,她懂医术,必须暂时保密,最起码在抓到内鬼之前,这个秘密不能透露出去。 “小姐,你怀疑?”初心活泼又不傻,林清浅的态度分明就是在提防家中人。 “以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露出异样。好好跟着文心学学,别遇上什么事,就咋咋呼呼,你呀,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林清浅白了她一眼。 初心已经惊呆了,她一向觉得三房的人最好,从没有林家另外几房的勾心斗角。想到三房之中也有小人存在,她真的有些慌了。 第24章出殡 好在初心虽然活泼,但人并不傻。 她对林清浅十分忠心,林清浅半开玩笑式的叮嘱,她还是老老实实听进去了。 一会儿,平妈妈端了一碗药进来。 “小姐,奴婢伺候老夫人,你早点儿歇息吧。”平妈妈将药放在桌子上,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屋里有初心和文心,你身上有伤,先回去睡吧。自己身上的伤也得注意些,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妈妈,让我来吧。”文心过去。 平妈妈身上的伤都是外伤,不过身上淤青很重,只是家中琐事太多,她根本无法歇着。林清浅的关心,让她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在平妈妈看来,一场变故,让林清浅变得稳重起来。不是说原本林清浅不好,而是因为林清浅的胆子太小,又十分好面子,这样的性子,让她在林府吃了不少苦头,连带着,两位公子也跟着她吃了不少次亏。 平妈妈绝没有想到,一向胆小的林清浅居然当街拦太后告状。 “奴婢不累。”她含泪回答。 “歇着吧。让初心照顾兰姨。初心年轻,精神足。”林清浅摆手。 平妈妈见状,只好行礼出去了。 “小姐,难道你怀疑......”初心有些草木皆兵。林清浅对平妈妈的态度,让她十分紧张。 她很小就被夫人买下,从小就跟着平妈妈练武。要是平妈妈是内鬼的话,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又胡言乱语。”文心气得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平妈妈身上有伤,小姐是贴心关心她,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味了。小姐的意思是觉得咱们三房有人嘴巴不严,所以林家那边对三房的事,才大事小事全都了如指掌。” 初心委屈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则似笑非笑看着她。 初心立刻败下阵,“奴婢人蠢,小姐千万别恼奴婢。” “是蠢,真知道蠢,就少说多看多做事,少给小姐惹麻烦。”文心看着她,气不打一处出。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林清浅的变化她看在眼中,而林清浅的提醒,也让她意识到,三房之中可能真的有人充当了林府的眼线。 既然主子想在离京之际挖出眼线,那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主子达到目的。 只是....... 想到这儿,她偷偷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文心自以为自己偷看的动作十分隐蔽,可林清浅还是感觉到了。 不过,林清浅没有点破。 任凭文心再聪明,文心也猜不到她的来历。至于她的变化,她根本没打算隐藏。对朝夕相处的人隐瞒性子变化,根本不可能。 她可以大大方方展现自己本来的性子,至于文心怎么怀疑,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床上兰姨娘无意识的呻吟一声。 林清浅主仆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起吸引过去。 “兰姨,觉得怎么样?”林清浅过去,坐在床沿上。 “你......你是林家小姐?”兰姨娘头脑发胀,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她半眯着眼睛,勉强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兰姨,是我。不过,我们已经从林家脱离出来。兰姨今后也是自由身,所以这称呼上今后得改改。以后,你就叫我清浅可好?我们就叫你兰姨。”林清浅见她挣扎要起身,立刻将边上一床薄被塞在了她的后背垫着。 “我......”兰姨娘一张嘴,眼泪就忍不住下来。 “你身上有伤,不能多想。先将药喝下早点儿歇息。今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家中人多院子小,只能委屈兰姨和我挤挤了。”林清浅笑着打断她的话。 文心立刻很有眼色将汤药端过来。 兰姨娘双手都断了,文心用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喂她。 兰姨娘喝完汤药后,林清浅就让歇息。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接着林清浅洗漱过后,也睡下了。 但这一夜,又有谁能睡着? 夜很短,林清浅觉得自己刚合上眼,人就被初心叫起来了。 “小姐,该起床了,已经过了四更。”初心压低声音。 林清浅难得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 文心拿了衣服过来。伺候她梳妆。 家中办丧事,其实也用不着打扮。 一身白色的孝服,头发则用白色布条缠起来,林清浅很快就收拾妥当。 “天亮了吗?我过去送送魏姨娘。相识一场不容易。前些日子,她还和我坐在一起说起绣品。可如今她却走了。”兰姨娘呜呜地哭起来。 文心和初心见状,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林清浅心里也难受,她本来并不打算惊动兰姨娘。不过既然兰姨娘开口,兰姨娘的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初心,等会儿你负责照顾兰姨。”她吩咐身边的丫头。 “奴婢一定照顾好老夫人。”初心连忙答应一声。 前面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和尚念经的声音,还有一阵哭声。 两个丫头见她有些烦躁,连忙过去伺候兰姨娘穿衣。 兰姨娘断了手,虽然有两个丫头伺候,不过到底不方便。等几个人收拾妥当出去,到了灵堂一见,家中除去她们几个,其余的人几乎全在前厅。 林景行和林渊,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拿着哭丧棒正磕头,余归晚在一旁抹眼泪。平妈妈和安婆子哭得十分厉害,魏姨娘虽然是姨娘,但当年和她们一样,都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几个人几乎是和夫人一起长大的。那份感情,比谁都要来得深厚。 看到魏姨娘的棺木,她们又想到已经故去的夫人,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兰姨娘进了灵堂,忍不住也跟着大哭起来。 她年轻时见过林渊的母亲,不过只是远远见过,两人彼此之间并不熟。以她余府姨娘的身份,当年她根本无法接近那位三夫人。这些年来,因为三房的不易,她和魏姨娘倒是接触得比较多。两个人都是善良的人,无论是身世还是身份,又比较接近,所以两个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算是知心朋友。 她哭得情真意切,林清浅被她感染,眼睛立刻也跟着红了。 在林家一片哭声中,天色终于完全亮了。 林清浅是一群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在众人悲痛不已的时候,她已经抹去眼泪,安排家中的饭食。 众人虽然没有心情吃饭,不过在她的劝慰下,大家多少还是吃了一些。 辰时,在僧人的诵经下,棺木终于开始出殡。 第25章准备离京 众人胡乱吃了几口以后,大家重新聚集在前院,然后开始出殡。 “来迟了一步。”李家父子赶过来。“早上去贵人府上,复诊后才过来。” 李仲明主动解释他们为什么来迟了。 “你们有心了。”林渊一边咳嗽一边说。 京城之中贵人多讲究,李家要是在这边吊唁后再去贵人府中,贵人府上多少会不痛快。而且李家昨日已经来过,其实今日并不需要再过来。 李家将事事考虑周到以后才过来,是因为他们有心。 “我们父子一起跟着墓地看看,也算是再见恩人一次。”李世海一阵唏嘘。 人生无常,林如是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透过林渊仿佛看到了当年林如是中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游行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造化弄人呀! “大哥,起棺吧。”林清浅淡淡提醒林渊。 看到李家父子,她就忍不住暗暗猜想,李家父子害林渊的用意。难道李家是为了银子,被林家收买呢? 还有林家,为什么要如此痛恨三房? 仅仅因为林渊父子身体不好,成为林家的负累?不过,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些猜想。 她听林渊提过,父亲林如是当年是个大才子,如果不是因为了出了意外,他将会是林家的骄傲。当年父亲祖父没有去世之前,三房在府中最得宠。 林家对三房改变态度,是在老爷子和林如是去世之后。林渊虽然是个病秧子,不过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开始的时候花了府中几千两银子罢了。 后期,都是靠三房东凑西凑和李家的相助,按理说,为了几千两银子,林家就算对三房再不喜,也不会对三房痛下杀手。 如果不是她无意中占了原主的身体,前日,三房恐怕真的在劫难逃。如果她和林渊全都死了,或许此次林家对三房的陷害中,觉予、余归晚和几个忠心的下人可能都会没命,也许是重伤。 为了银子,林家如此心狠,说不过去。看林家的态度,三房好似和他们半点儿也没有血亲关系,而是他们的仇敌似的。 至于李家,这些年来李家倒贴三房大笔银子,光是药石就贴补了不少。所以李家为此赚足了好名声,出去走走,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夸赞济世堂仁善仗义? 林家不会愿意花费这么多银子让李家为他们做事。 她越想越乱,脸色却越加平静。 李仲明偷看她一眼,他发现林清浅似乎比以前更吸引人。以前的林清浅胆小,从不敢见人。这些年来,他见到林清浅的次数屈手可指。每次见面,小丫头也是低着头从没有张口说话,哪怕林清浅模样十分漂亮,他也不喜欢林清浅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态度。 但眼前的林清浅,自信而沉稳,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就算她不开口,身上那份通透的气质也让人着迷。 他有些看呆了。 “李公子,我家老夫人昨日受了一些外伤,两只手都折了,你和李老爷能不能过去给瞧瞧?夫人昨夜担心得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了。”就在林清浅对李仲明孟浪的眼神要动怒的时候,余归晚屋中的秦婆子过来。 李仲明的目光立刻被其吸引过去。 林清浅转身吩咐常白,“你留在家中,好好照顾大公子。” 常白答应一声,连忙过去搀扶住林渊。 “二弟,一切都靠你了。”林渊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只是出来一小会,他就支撑不住。所以他不能跟着众人一起出殡。 “大哥,你养好身体就成,一切有我。”林景行经过打击,人成长了许多。 林渊对魏姨娘有愧疚,加上父母的墓穴也要重新落葬,而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前往,心里的遗憾和焦急可想而知。 虽然三房没有交好的朋友,但有几个忠心的下人,加上李家父子和请来做法事的僧人,丧事办得并不冷清。 林景行买下的坟地,风水非常好,林清浅随着众人一起登上了山头。 林景行看着父母的棺木,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余归晚是女眷,哭得更伤心。 林清浅有些另类,她眼睛虽然也红了,但她却哭不出声。她干脆低头,只是不停烧纸。 众人也没有觉得异常,都以为她是难过到了极点不知如何表达。 折腾到午时,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林清浅和林景行、余归晚领着家中下人,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头。 一行人这才下山。 李家父子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随着林家人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我们父子并不擅长接骨,不过好在老夫人的断骨伤口比较齐整,没有任何碎骨。所以,我们回去后,让人送一些要药膏过来,大体不会有大碍。”李世海回到林家,就张罗给兰姨娘看诊。“其余的伤都是外皮上,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腑,我在给老夫人开些散淤的方子即可。” “伤筋断骨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吃了药敷上膏药,以后还得靠养。要是养不好,就会落下病根。今后手腕不能用力,一些精细的活也不能再接了。”李仲明叹口气,有些遗憾地说。 “能做些简单的事,我已经满足了。多谢李郎中、李公子。”兰姨娘心胸比较宽广,反过来安慰他们。 “娘。”余归晚眼睛红肿,“人能平安无事就好,手能接上,已经是万幸了。” 或许是太操劳的缘故,林渊精神有些不佳,他在屋子里只是坐了一会儿,整个人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林清浅见状,心里的冷意更甚。 李家,暂时她动不了。但有朝一日,她有能力,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觉予这几日没有精神,似乎受到了惊吓。劳烦李叔也帮瞧瞧。”余归晚惦记小儿子。 李仲明闻言,立刻催她将孩子抱出来。 一会儿,没有精神的觉予就被秦婆子抱出来了。 “爹、娘、姑姑、二叔。”觉予连屋子里的人还没叫完,眼睛就往一起眯。 林清浅心里顿时咯噔,小孩子受惊的确会显得无精打采。觉予的眼神涣散无光,嘴唇存白色,显然不对劲。 “我看看。”李仲明热心过去给觉予把脉。 “是爹病了,觉予没病。”林觉予声音细细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孩子还是尽力为自己辩护。 “没病,觉予没病。”李仲明笑着回答,手却还是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众人都紧张地开着他,片刻后,李仲明笑着解释,“有些受惊了,等会开一副药喝下就好。” 余归晚和林渊听了,这才放心,夫妻两个连声感谢。 因为家中办得是丧事,李家父子也没有留下吃饭。 林家人再三挽留后,没有留住人。自家也安排简单吃了一顿午饭。 “大哥、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南?”放下碗筷,林清浅就迫不及待询问起来。 林景行和林渊都很吃惊,他们虽然打算离开京城,但绝没有林清浅这样焦急。 “姨娘才下葬,最迟也得等五七以后才能走。”林渊叹口气说。 林清浅闻言,心中有些焦急,但一时,她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让众人立刻离开。 “也罢,离开之前,得安排好一切才行,还有一些必带的东西也得准备一下。”林清浅叹口气。 ------题外话------ 收藏冷冷清清,心里忽然开始发慌。 第26章同盟者 林清浅虽然对觉予身体状况担心不已,不过在没有完全确定内鬼是谁时,她也不会贸然出手。 “嫂子,大哥,等觉予醒了。我让文心过来将觉予抱过去让兰姨瞧瞧,兰姨早上醒来的时候还问起过他。我屋子小,兰姨又卧病在床,不宜多人过去。” 余归晚闻言点头,“等他醒了,我会让人将他送过去。母亲那边,就有劳妹妹操心了。”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见外。”林清浅轻笑。“倒是嫂子受累了,家中事多而又繁琐,一切都需要嫂子打点,嫂子要多注意身体才行。” 余归晚眼睛一红,她是女人,夫君身体不好,她又是长嫂,身边还有两个幼子,这些年说不累是假的。能得到林清浅一句肯定,她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林渊在一旁闻言,心中微叹。 他不是不知道余归晚的操劳,但他这个做夫君身体不争气,又能说什么? 林清浅察觉到林渊脸上露出困倦之色,就站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回到屋中,发现兰姨娘坐在凳子上正发呆。 “兰姨,身体可觉得好些呢?”林清浅主动过去打了招呼。 “好,好多了。”兰姨声音有些嘶哑,早上的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这会儿还没有缓过劲来。 兰姨娘面对林清浅的时候,在称呼上还是转变不过来。 “兰姨,你是长辈,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林清浅压低声音说。 她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家中出了内奸的事,不是她想瞒着林渊和余归晚,而是林清浅第一怀疑的人选就出自余归晚房中。 加上李家的参与,林清浅不打算打草惊蛇。 以前的林清浅虽然因为余归晚的缘故,对兰姨娘也算敬重。但林清浅是林家嫡女,她接受的教导,尊卑有别,占了主导,所以林清浅对兰姨娘只能算是尊敬有加,却敬而远之。 兰姨娘是人精,哪看不出林清浅对她的疏远,所以每一次兰姨娘来林家,也不是很愿意和林清浅过多接触。 严格来说,两个人属于两个阶级,勉强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关系。 但眼前的林清浅对兰姨娘尊敬之中却带着亲昵,这是和原本的态度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说实在话,兰姨娘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性格大变的林清浅。 林清浅也懒得解释自己的改变,她只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对付暗中的人。 其实她心中已经找好了人选,一个就是兰姨娘。兰姨娘虽然不是林家的人,但兰姨娘护犊子,余归晚是她亲生的闺女,这么多年,兰姨娘对他们三房的照顾也有目共睹。其次,人老更精,兰姨娘作为长辈出手,有时比她说出的话更有分量。 而另一个人选则是林景行,不过,因为魏姨娘的去世,以及家中的烂摊子,林景行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 因此,林清浅暂时还没有找到机会和林景行通气。 “林家小姐,你说。”兰姨娘有些别扭。 “兰姨,你还是叫我清浅吧。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生疏。”林清浅正色说,“我是从心底将兰姨当成可以信赖的长辈,才特意找你商量一些事情。” 兰姨娘见她神色认真,心中一动。 初心和文心见状,立刻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丫头不动声色,端着做针线的小匾子,又搬了小凳子坐在了外面。 兰姨娘见状,心中一动,她感动地看着林清浅,“既然姑娘信得过我,今后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清浅了。” 林清浅听她改口,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我心底从没有看轻过兰姨,只是林府的规矩多,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当然再多的解释,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是我掩饰自己太懦弱的借口。兰姨不怪我,我心中惭愧得很,今后,我一定会好好改。” “姑娘别自责,林家.....”提到林家,兰姨娘也不知如何评价才好。 “我们如今已经脱离了林家,林家好与坏,再和我们无关。我们不提他们也罢。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兰姨认真听着就好,等会儿别大声嚷嚷。” 兰姨娘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她。 “三房这边出了内奸,大哥身体弱,我怀疑是李家在药材中动了手脚。除此之外,林家有没有人插手,暂且我还不能确定。”林清浅压低声音说。 “什么?”兰姨被她刺激得差点儿跳起来。 “别动。”林清浅按住她。 “姑娘,不,清浅,你说的是真的?”兰姨激动得浑身打颤。 “大体错不了。李家给大哥低价的药材绝对有问题,我闻过了。药材之中并无几种药材,但闻起来,药材之中却有淡淡的的味道。”林清浅解释,“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我们拿着药材找李家讨个说法去。”兰姨娘激动不已。 “兰姨,别急。公道自然要讨回,不过不是现在。李家用十来年的时间谋算大哥,我盘算,他们背后或许有人。如今,大嫂房中的人手脚好似也不干净,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李家畜生也不如。当年如果不是林三爷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哪有他们如今的风光?”兰姨娘咬牙切齿地咒骂,“他们如此恩将仇报,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兰姨不觉得林家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奇怪吗?”林清浅苦笑,“三房就算花费公中的银子多了些,也不至于让林家对我们恨之入骨,更不至于让他们费尽心思,去算计谋算我和大哥的性命。三房长辈不在,作为孙辈,他们只要和我们分家就成不是?” “你的意思是,林家和李家都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兰姨惊讶得脱口而出。 林清浅点头。 兰姨...... 半晌,兰姨娘缓缓开口,“姑娘觉得到底是谁如此恨你们?” “不知。”林清浅再摇头,“能让林家忌惮的人,身份应该不差。也正因为不知,所以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以三房现在的能力,别说讨个说法,就是自保,只怕都很难。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等李家将药送来以后,一切就明白了。” 兰姨娘不愧是从宅斗中磨练出来的战斗精英,她经过开初的惊讶,很快就镇定下来。 林清浅接到她犹豫又疑惑的眼神后,叹口气主动解释,“我懂些医术,以后我会慢慢解释。当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好好想想,要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 第27章比想得严重 兰姨娘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能将希望放在下午时,李家送来的药材之中不要发现任何问题,一切是林清浅伤心之余的猜测。 “等吧。”良久,她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兰姨娘从大悲到急速冷静下来,林清浅表示很满意,她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怀着怀疑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兰姨娘就觉得犹如过了十多年。她的心忽上忽下,受到林清浅的影响,忍不住也往最坏处想。 如果林清浅的猜想一切都是真的,该如何? 兰姨娘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最好的打算还是离京。 离开京城,就算林家和李家联手,或者说暗处有人要对付闺女女婿一家,也不用像目前这样担心。江南离京城千里之遥,那些人就算手再长,也分身乏力。 听说江南的庄子是林夫人留下的,是她亲手操办起来的。所以,庄子里的人手脚已经干净,不会出现卖主求荣的人。 想到背主,她又担心起来。林清浅说了,闺女身边出现了手脚不干净的人,那个人是谁? 她忍不住又开始暗自揣测起来。 “小姐,兰夫人的药和予公子的药,李家派人送过来了。”文心从外面进来禀报。 “拿过来。”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兰姨娘惊得猛得站起来,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予公子的药被夫人房中的秦妈妈拿去,兰夫人的药,初心已经过去取了。”文心规矩地回答。 林清浅点头。 正说着,初心掀开帘子进来,她手上果然拿着药包。 “快,快给你家姑娘看看。”兰姨娘恨不得扑过去亲自查看一番。可惜她对药材根本不熟悉。 初心将药放在桌子上,文心则神态自若地守在了门口把风。 林清浅先打开一个药包查看,一眼扫过去,药材的配置并无问题,都是祛瘀、补骨的好药。不过李家还送了一盒药膏。 药膏呈黑色,打开一看,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根本看不清药膏中到底用了什么药材。 林清浅将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放下。 “怎样?”兰姨娘的心吊了起来。 “汤药的药材没问题。不过,膏药却有些问题。”林清浅放下手中的膏药。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还有些愤怒。李家到底在怨恨三房什么,竟然连外姓的兰姨娘都不愿意放过? 膏药外敷不会出人命,但用了之后,断骨却不容易长好。 “小姐,奴婢进来了。”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接着林清浅和兰姨娘就看到紫菀和紫苏抱着觉予进门。 “哎哟,乖乖哟。”兰姨娘看到觉予,连忙站起来。 可惜她断了双手无法接过孩子,只能遗憾地看着。 “觉予暂时放在我房中,你们将草药拿过来,让文心熬药。”林清浅笑眯眯地吩咐,她又当着两个丫头的面吩咐,“对了,去将二公子找来。” “是,小姐。”文心答应一声。 “姑娘找二公子有事?”兰姨娘一边逗弄孩子,一边问林清浅。 林清浅无故在两个婢女面前提及林景行,联想到余归晚房中有人手脚不干净,兰姨娘立刻配合她。 “等姨娘的五七过后,我们就得离开京城。期间虽然有个把月时间,可要准备的东西也多,我找二哥过来商量一下,看看手里还有多少银子,还需要采购哪些物品。”林清浅叹口气解释。 兰姨娘闻言也忍不住跟着叹口气。 她攒下的银子全都被余家留下,她如今只剩一个单单的人在了。 “小姐,奴婢回去后对夫人也说一声?”紫菀主动提及。 “你家姑爷身体弱,别让夫人操心了。都是些琐事,有姑娘和二爷操劳就是。”兰姨娘不高兴地训斥紫菀,似乎对她擅自做主有些不喜。 紫菀脸色羞红,连忙低着头道歉。 “姑娘,这是予公子喜欢的糕点。”紫菀将一碟糕点放在递给了初心,“公子玩累了,就会找糕点。” “好了,你们回去吧。房中事多,你们多点儿眼色,别让夫人累着。”兰姨娘不高兴地开口。 紫苏和紫菀闻言,连忙答应一声离开了。 “二公子稍后就到。”两个婢女出门,文心正好抱着药包回来。 三个婢女相互打了招呼后,才各自散去。 林清浅打开文心递过去的药材包,认真检查起来。 “如何?”兰姨娘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上。 林清浅正奇怪了,药包之中居然无任何不妥之处。她对姨娘轻轻摇了摇头。 “外祖母、姑姑,我请你吃米糕。”林觉予感觉屋子里气氛有些凝重,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哄两个长辈。 糕点?林清浅的注意力一下落在了糕点上。 所谓的糕点,其实就是放了鸡蛋和蜂蜜的米糕,此外还加了蜜枣、核桃等干果,颜色搭配艳丽,口感上绵软而不腻人。 特别是其中的桂花香,更是让人闻了就垂涎欲滴。 这种糕点特别适合小孩子和体弱的人吃,三房没有底蕴,底气不足,没有多余的银子外出购买各种糕点,好在秦妈妈和紫菀会做糕点,闲空之余就会做各种简单的小糕点给主子们打打牙祭。 觉予和林渊就特别喜欢桌子上这种米糕。 由于经费不足,林清浅几个都很节省,总是将糕点让给觉予和林渊吃。 但林清浅此时发现,她想法有些左了。林渊身体弱,需要长期用药,但觉予还是个孩子,虽然先天有些不足,但一直并没有用药。所以背后下手之人,想要害孩子,那么只能另开蹊径,而入口的东西最容易得手。 “觉予真是好孩子。”林清浅轻笑,“这几日我日夜需要盘账,耗费的体力和精力还真不是一般大。这些糕点可不就解决了我的急需。”兰姨娘闻言,顿时吃惊地看着林清浅。林清浅是什么样性子,这些年下来,她多少有些了解。三房这位姑娘以前虽然性子弱了些,不过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林清浅只要有好东西,也总是会紧着林渊和两个孩子,因此,兰姨娘一直对这位姑娘有好感。 林清浅今天居然会哄着孩子将糕点让出来,那么唯一可能性,那就是这些糕点有问题。 林清浅对上兰姨娘诧异吃惊愤怒的眼神后,轻轻点了头。一切都在不言中,兰姨娘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害了林渊之后,竟然连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外祖母,你怎么呢?”觉予看到兰姨娘发抖,吃惊地问。 “她的双手断了,痛得厉害。觉予,你送的糕点正好哄哄她。”林清浅笑着说。 觉予懂事地开口,“外祖母和姑姑喜欢,觉予就不吃了,全给你们留着。” 林清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夸赞了几句。 得了夸奖的觉予兴奋得脸色发红,暗自决定以后有了糕点,就全都送过来。 第28章兄妹联手 “小姐,二公子来了。”门外,文心禀报。 接着林景行就掀了帘子进门。 林景行先给兰姨娘行了礼,然后才落座。 “二叔,吃糕点。”小脸红扑扑的觉予笑眯眯推销自己喜爱的糕点。 “觉予真乖,不过二叔可不喜欢甜的糕点。这些,你自己留着。”林景行疼爱地看了他一眼拒绝。 “觉予,你先到二叔房中睡会,等会儿再过来可好?我和二叔,还有外祖母有事商谈。”林清浅没有全瞒着觉予,在一定程度上,她也没有完全将觉予当孩子看。 “我带弟弟过去。”没等觉予答应,林宗思却进来了。 他同样也先给在座的几位长辈行了礼,然后规矩站在一旁。从孩子的态度和站姿上,不难看出他平时的规矩很好。 “好。”林清浅看他清瘦的个子,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这份感情好像既属于原主,又好像是发自她的内心。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但看起来都要比实际年纪小得多,郎中曾断言,两个孩子是因为先天不足造成。 林渊为此十分自责。 不过,如今林清浅知道,两个孩子先天不足有之,但更多的却是后天造成的。 由于林渊身体不好,林清浅的娇弱,余归晚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家事和林渊身上,所以对孩子难免有些疏忽,疏忽之下,身边的人想要对孩子动手脚,简直是太容易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得尽快离开京城。想都背主之人,林清浅的眼神更冷了。 只有离开京城,她才可以安心处置那几个背主的人。否则的话,留在京城之中如果她动手的话,只会让暗处的人狗急跳墙,再找别的法子对三房动手。 那时候,可就更加防不胜防了。 “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走水路固然好,但大哥身体不好,船上潮湿,对他身体休养不利。而且有几段路走船也不是特别方便。我觉得,离京之初,我们不如买两头骡子和两辆车,这样一来,也能方便些。”林景行来时,就知道林清浅找他过来的用意,“此外,随行的人选也得斟酌一番。” “二哥的意思?”林清浅示意他。 “我的意思是先挑选几个身体强壮的人跟着,剩下的人如果愿意的话,等我们到江南安顿下来,再让他们过去。妹妹,你看如何?”林景行踌躇地说出自己打算。 三房不济,不过当年夫人和父亲也是意气风发过,所以他们房中,能用的人也不少。 出了林家,他们带出来的人,又全是身边信得过、得力的人,让谁跟着,林景行其实也很为难。 “先别急。”林清浅叹口气。 她也不管林景行是否能接受,给林景行做了心理建设后,就将最近发现和猜想告诉了林景行。 “我杀了他们。”林景行听完,气得两眼发红,冲动之下,他真的想杀了林家和李家父子。 林家虽然是亲人,却比虎狼还要毒,竟然不顾亲情对三房一而再出手。而李家更是白眼狼,如果当年不是父亲出手帮他们一把,哪有李家如今的气候?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恨他们三房? “如今之际,我觉得得尽快离开京城。”林清浅叹口气接着说,“以我们如今的能力,别说去找林家质问,就是李家,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药材之中有几味药不对,但拿出来,又有几个人能信。那几位不对劲的药材,都是补药,就说灵芝吧,说出去,谁会相信有人愿意用灵芝杀人?” “灵芝也能杀人?”兰姨娘惊讶地问。 林景行也疑惑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苦笑解释,“是药三分毒,灵芝用得不当,也可以杀人。一个长久虚弱的,用大量的灵芝,会出现急症。除此之外,李家给的药之中,几味药还用雷公藤熏过,虽然不是直接用了雷公藤,但熏过后,长久用,也同样会导致人中毒。” 灵芝如果使用不当,用的剂量太大,会让人出现急性肾管炎,现代新闻早有报道过,但对古人如何解释,林清浅也不知如何才能说得清楚。 所以,她只能笼统地解释了几句。 林景行对她的解释却深信不疑。 “这些糕点也有问题,里面用上了甘草,却又加了少量的甘遂。甘遂药性很强,和甘草相克,即使放得量极少,不过对于孩子来说,伤害还是很大。”林清浅指着桌上的糕点说。 “紫菀一家?”林景行更加吃惊。在他印象中,秦妈妈,也就是紫菀一家,都是余归晚的陪嫁,秦妈妈照顾思宗和觉予向来尽心尽力,男人办事也从没有出过差池。就是紫菀,性子有些傲气,不过这些年来,她也是时刻针线不离手,抓紧一切时间忙绣品,为的就是多赚一些银子贴补三房。 这样尽心尽职的一家人,暗地里居然包藏祸心,就算林景行亲耳听了林清浅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不过,林景行也不会怀疑林清浅说谎。林清浅是亲妹妹,这点儿他分得很清。 “离京,尽快离开京城。”林景行急了,恨不得立刻就离开京城。 “大哥不会同意,姨娘的五七还没有过。”林清浅叹息。 “姨娘一直希望我们过得好好的,她不会怪我们。”林景行哽咽。 他知道对不住姨娘,但活着的人,比故去的人更重要。在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们时,他哪还能坐得住? “至于大哥那边,我来想办法。”林景行咬牙说,“还有,这两天,我们要尽快将马车和随行人定下来。” “二哥觉得哪些人可信?我脑袋撞到石块上,有些事忘了。” “平妈妈和安妈妈一家都是夫人的陪嫁,她们两家人可信。观言是我的小厮,他也可信。”林景行解释,随即他扫了一眼在外面把风的文心和初心,用意不言而喻,这两个丫头也可信。 “就算要离京,也要走得不动声色。大哥房中不平静,所以我们得想好法子,即使走得急些,也不能让人怀疑我们。”林清浅皱眉。 这是个难题,三房被人盯着,想要走,哪那么容易? “我有办法,你不用管。”林景行忽然平静下来。 林清浅一下盯住了他,林景行眼神并没有躲避,他强调,“妹妹找平妈妈和安妈妈,只管将要远行的东西和人定下来即可,其他的你不用管,最多三日,我们就可以离京。” “这么急?”兰姨娘有些发慌。 “兰姨也看到了,三房已经被人逼得差点儿走上绝路。如果再继续留在京城中,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再对我们动手。我倒是不怕,可大哥身体等不得,还有宗思和觉予年纪太小,更等不得。我们不能赌,也不敢去赌。” “好,人选和物品我来准备。”林景行的意思,正是林清浅的打算。 留在京城之中,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虽然说林家最近没有对他们再出手,但以后呢?谁能知道? 第29章试探人心 兄妹两人和兰姨娘又商量一番后,决定将安婆子和平妈妈一起找来。 两个妈妈进门后,林清浅吩咐她们按照清单去购买一些物品,又将五百两银子交给他们。 “两位妈妈,明日将所有人叫过来,我问问,谁不愿意去江南的,可以留在京城。安妈妈和安珀可能要委屈些,你们夫妻今后得留在京城之中。”林清浅直言不讳。 “老奴一家愿意随主子回江南。”安婆子急了。 主子回江南,他们一家还留在京城干什么?再说,他们也不放心几位主子。 “妈妈别急,先听我说。”林清浅和声细气地说,然后将清单交给了平妈妈,让她尽快安排。她则单独将安婆子留下了。 也不知她对安婆子说了什么,反正安婆子从她房中出去的时候,红了眼睛。 余归晚房中的人见了,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第二日,林清浅和林景行就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 “大哥,我、二哥和兰姨一起商讨一番。”林清浅担心林渊多心,先解释一番,“我们这次去江南,带不了那么多人。所以,我想问问,有谁不愿意去江南的,我们不如给了他们卖身契放了自由,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场。” “也好。”林渊和余归晚都没有意见。其实,夫妻两个早就觉得,他们根本带不了这么多人一起去江南。 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路上花费肯定不小。 可如今三房的底气不足,手中的银子更是捉襟见肘,放人那是必须的。 可放谁?夫妻两人却说不好。 随他们离开林府的,除去平婆子一家就是几位主子身边伺候的人,放了谁,好像都不妥。 “老奴一家一直追随夫人,老奴发过誓,只要老夫人的后代在一日,我们就绝不会离开主子。”平婆婆和安婆子一家首先表态。 林渊兄妹感动的眼睛都红了,安婆子和平婆子很小就是他们母亲身边的人,虽然是下人,但他们兄妹对这二人其实一直很尊敬。 她们的家在江南,所以于情于理,肯定不能赶走她们。 “小姐,我们是随你一起长大的。我们的命就是小姐的,要是小姐不要我们,我们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初心哭得稀里哗啦。 文心也红了眼睛,“小姐要是嫌奴婢碍手碍***婢就是死也要追着主子去江南。” “二少爷,小的也不离开。”观言慌了,看架势,他怎么觉得自己不占优势。可他也是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就算吃再多的苦头,他也不会离开主子。 “夫人,我们是跟着你一起从余府到了林家,所以无论如何夫人也不能丢下我们。”秦嬷嬷哭得声音也大起来。 “求夫人别丢下奴婢。离开主子,奴婢一个亲人也没有,奴婢一定不给主子添麻烦。”紫苏平日里不是多话的人,但此时此刻,她也慌了。 她虽然是余归晚身边的丫头,不过,她并不是太得宠。 相比之下,紫菀可比她聪明伶俐多了。 众人的表现,让几位主子又是一阵唏嘘。 林渊和余归晚则有些为难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和兰姨娘、林景行都有些惊讶于秦妈妈一家的反应。按理说,他们开出的条件不错,试想,天下有几个下人不愿意得到自由身? 平妈妈和安婆子一家都是老人,对主子重情倒是可以理解,而像观言、初心和文心,又是和主子一起长大的,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可秦妈妈一家为什么不愿意抓住机会呢? 林清浅衡量过自己一方实力后,其实已经打算暂时放过他们一家。至于秦妈妈一家对三房的伤害,林清浅觉得还是等自己有了实力以后再回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秦妈妈居然放过这样的机会。 从秦妈妈一家人的反应,林清浅心中猜想,他们还是不知悔改,想要继续做人眼线。或者说,背后之人心太狠,秦妈妈不敢赌。 可不管如何,既然天堂有路不走,这一家人偏偏要选择完地狱爬,那就别怪她林清浅心狠手辣了。 众人哭成一团,女眷一个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几个男人也都红了眼睛。 林清浅兄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将大部分都带上。 京城中这处院子还需要人守,而且林如是夫妻和魏姨娘的坟墓也在京城这边,所以京城肯定要留人看守。 这样一来,逢年过节清明什么的,也好有人去坟地烧纸添坟。 最后这个人选落在了安珀夫妻身上。 “山坡有一大片果园,每年需要人打理。你们一家可以全部留下。”林清浅和声细气地解释。 “小姐信得过老奴,老奴定然不会辜负小姐。院子和果园,还有老爷夫人和姨娘的墓地,老奴夫妻会看守好。不过,几位主子身边离不得人,几个小子和丫头年纪虽然不大,不过有公子和小姐的教导,他们多少也能抵得上一些用处,还望小姐将他们一起带上。”安珀一个汉子,眼睛也红了。 林清浅其实想到安婆子夫妻会拒绝让孩子留下,不过真听他们主动提及,心中还是十分感动。 “这样吧,你们两人年纪也不小了,南山的坡地也大。你们也打理不过来,让安信一家留下陪你们,这样我们也好放心离去。” 她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方法。 安婆子一愣,随即立刻给她磕头感谢主子的体贴周到。 至此,去江南的人几乎都定下来了。 选来选去,最后留下的只是安珀夫妇和大儿子一家,其余的人,一个不落准备全都带走。 人员确定下来后,安珀和常问就一起去了牙行,买回三头骡子和马车。 在古代,车和骡子的价格并不便宜,林清浅给他们的五百两银子,在买了三口牲口和车之后,也就所剩无几了。 物品家中都有,几乎不用购买,一切就等魏姨娘五七过后,大家就即可动身去江南。 第三天,过了午时,一家人等着林景行回来吃饭,可林景行始终不见踪影。 林渊心急,担心他出事,就派了人出去到街上去找。 林景行早上过了辰时,因为要离开京城,所以特意去书院和夫子、相熟要好的几位同窗告别。如果他要是在书院中留饭的话,绝对会拍人回来禀报一声。 所以,闷声不响不见人影后,林渊才会如此焦急。 派出去的又过了好久才回来。几个回来的时候,身上还都带着伤,其中林景行伤得最重,他身上的外衣全都烂了,两只胳膊上全是血,更严重的是,一条腿还有些瘸。 “怎么回事?”林渊顿时被惊得脸色一片苍白。 第30章被迫离开京城 “二哥。”林清浅也有些惊讶。“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的是林景行身边的观言。 观言伤势也很重,情况其实并不林景行差多少,在林渊和林清浅犀利的眼神下,他哆哆嗦嗦回答,“今日二公子去了书院后,见了夫子就准备回家。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林府的几个公子。他们出言不逊,二公子气不过,也就回了他们几句。哪知道,他们是故意找茬,竟然在大街上直接让人打了二公子。围观的人不少,二公子闹着去了衙门,衙门.....” 提到衙门,观言委屈得差点儿掉下眼泪,“林家那边不要脸,说二公子和他们同根同源,就算离了府,身上也还流着林家的血。三房要是真的有志气,就该将血肉还给他们。他们还说,以后见我们一次就打一次,直到我们还了他们的血肉。” “欺人太甚。”林渊气急攻心,既然喷出一口血。 “相公。” “老爷。” “爹。” 屋子里顿时乱了一团。 “大哥。”林景行急了,林清浅没敢上前,只是吩咐文心给林渊递了一杯温水。 “离京,必须离京。”林景行暴怒,“要么离京,要么,我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离京?林渊和余归晚没有多想,林景行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想到故去的魏姨娘,夫妻两个心里实在是难过极了。当然,他们也就没有怀疑林景行愤怒之下的言词。 林景行在林府的时候,性子就有些急躁,也有些羁傲不逊。 林渊担心他被林家羞辱过后,冲动之下真的去找林府算账。 “等姨娘过了过了五七,我们就离开京城。这些日子,家中谁都不许独自出门。”林渊边咳嗽边下了命令。 林清浅和林渊不同,林景行一开口,她就猜到了林景行的用意。 或许林景行挨打,也是故意凑上去的。她从没有听林景行提过同窗,因为林景行是庶出的缘故,加上林府其位同龄人也在同一个书院读书,所以一直以来,林景行在书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偏偏林景行也不屑和那些看不上眼的为伍,加上他成天忙着出府卖绣品,平时和书院中的人接触的就更少了。 早上林景行说要去书院的时候,林清浅还没有多想,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明白了-----林景行是在用苦肉计。 果然,似乎为了验证她所想。 林渊的话音一落,林景行就变得更加暴躁起来,“姨娘?那些畜生做的事,你扯上姨娘干什么?要是你真的为我好,就该早日离开京城才对。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折磨死?还是说,你对自己这条命根本就不在乎?” “二弟?”林渊和余归晚都傻眼了。 林景行虽然性子急,但在魏姨娘的教导下,对他们夫妻向来十分敬重,从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一句重话。可今日....... 想到魏姨娘所做的一切,想到林景行所受到的委屈,林渊忽然羞愧难当。 林景行所受的一切,其实都是替了他。 “离京,立刻离京。”林景行似乎受到的打击不小,整个人的情绪十分愤怒不稳。 林渊有些为难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叹口气说,“我支持二哥,明日离京。” “妹妹,你?”林渊不赞同地看着她。 “大哥你也看到了,林家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们下手,而且每一次下的都是狠手。前几次我们都幸运得避开了,可谁又能知道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能否还有前几次这样的好运气呢?为了大哥嫂子和二哥,以及宗思和觉予的安全着想,我还是赞同二哥的做法。”林清浅缓缓道来,“当然,我也知道大哥顾虑什么。不过,姨娘是为了大哥而去,在她的心底,她一定希望大哥、二哥这辈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如果大哥因为她而让自己和二哥陷入危险境中去,她在地下也会不安。” “大哥不惧生死,总该为妹妹和两个孩子想想吧。我们是男人,倒是不在乎什么,可清浅是姑娘家,还有宗思和觉予,他们年纪那么小,要是他们不死心再下狠手,你觉得我们还能躲过去吗?”林景行哽咽,“我不怕死,可我不能让妹妹和大哥侄子陷入危险境地中去,我不能让姨娘白白......” 说到后面,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走了也好。”兰姨娘长叹一口气,林家兄妹的情义让她感到动容。大户人家,嫡庶之间能如此和睦相处,实属难得。对为了林渊而去的魏姨娘,她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也只有心胸那样开阔的人才能教导处林景行这样重情重义的儿子! 一家几口人,大多数都同意,林渊顿时失去方寸。 他身体弱,病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家人的累赘,如果不是因为弟弟妹妹弱,两个孩子还小,他几乎都撑不下了。有时候,人活着其实比死了还要累。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害了家中其他的亲人。 “好。明日离京。”他红着眼睛松口。 林清浅偷偷松了口气,吩咐人将林景行搀扶进了屋子,她则张罗上饭。 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路途遥远,加上人员多,车辆少,所以林清浅打算一路上简装出行。 每个人衣物多少都要带,最起码换洗的衣物要准备停当。一年四季的衣物,主子每个人每套带了四身,其他人则带了两身,全都自个背着。 干粮也要准备,林清浅不放心外面卖的东西。平婆子带着家里的女眷,干脆蒸了馒头。 安珀和常问则到外面买了一些点心,以备路上孩子和林渊饿了吃。 路途遥远,一路上少不得要路过荒郊野岭。出于安全考虑,林清浅又让常问和安珀买了几把剑配给了常白、安义等人。就是她也偷偷藏了一把匕首防身。 这样一来,银子又七七八八花了不少出去。 这一夜,大家几乎忙了一夜没合眼。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用完了早饭以后,大家就七手八脚开始忙着准备出发。 林渊带着一家老小跪在父母和魏姨娘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烧了香,兰姨娘和余归晚又哭了一场以后,大家终于坐上了车。 安婆子夫妻带着大儿子一家,看到他们离去的车,忍不住大哭一场。 “等等,等一等。”就在林家一行人出了城门时,几个人匆匆追过来。 “李公子,四叔?”车辆停稳以后,林渊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来人以后,忍不住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走得这样急?”李仲明责怪地开口。 “如果不是听人说起,我都不知道你们家中发生的事情。”老者也忍不住责怪他们。“这一去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们怎么能不打招呼就离开?” 第31章真假心 林清浅静静地站在边上,根据记忆,她脑子里对说话的中年男子还真有些印象。 这位的父亲是林家庶出的一个公子,和林浮生同辈。只是,因为庶出的缘故,当年他没少被林浮生欺负。 林如是没有去世的时候,和他们的关系倒是挺不错。所以这些年来,虽然他们搬出林家以后,很少再和林家有接触,对他们三房却多有相助。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他们没少照顾三房。 凡是对三房有恩情的人,林清浅心中都记着。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她做人的信条,目前来说,三房无力回报他人给予的好意,但总有一天,三房总能回报这份恩情。 林清浅有这份信心。 “走得急,来不及派人过去。”林渊羞愧地说。其实,他们脱离林家的事情没有告知三爷爷,也是担心他们会拖累那边,要是林家将仇恨记在那边,三爷爷那边日子也会不好过。“情非得已,但请三爷爷谅解。” “你们和你们的父亲一样倔强。认为自己对的,向来不愿意为难别人。可这一别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上一面,父亲和我们心中都不好受呀。”四叔眼中有了湿润。 不是他们不愿意帮忙,他们当年搬出林家以后,就特意选择出城去,在离京城不远的镇上住。目的就是不想和林府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林渊兄妹被赶出府的事,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几个身上又有伤,路上少不得要花费。这点儿银子你们带上,万一路上遇上什么事,也能解决一些燃眉之急。”林四叔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不,这些银票我们不能收。”林渊将银票往外推,“这些年来,你们没少帮我们兄妹几个。你们过得也不容易,四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 “心领什么?银子拿上才是正事。”四叔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一把抢过银票,然后强硬塞给了林渊。 林渊身体弱,下车站都有些费力。他有心想拒绝,却力不从心,一时不禁焦急万分。 “毅哥,这不行,我们真不能收。”林景行也推辞拒绝接受银票。 “都是爷们,婆婆妈妈干什么?银子又不是给你们,你们不怕苦,可你瞧瞧,你们还带着女眷和孩子,你们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清浅和两个孩子考虑一二吧。”林毅大气地说,而且每一句都说在了点子上。 林清浅内心很想告诉他,其实她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弱。 不过,林清浅不是矫情的人,别人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还是能分得清。 一味拒绝别人的好意,同样会伤人。所以,她倒是愿意留下银子! “多谢四叔、大哥。”林清浅第一次主动开口。 “瞧瞧,你们两个当兄长的还不如做妹妹的。”林毅嗔怪说。 林清浅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林渊和林景行也不好再说什么。 兄弟二人再三谢过四叔和林毅后,银票才转交了林清浅手上。 林四叔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又忍不住偷看了余归晚的反应。 好在余归晚脸上并无不快之色,叔侄两个心中都不禁感叹林渊找了一个好媳妇。 站在一旁的李仲明一直没有开口,虽然那边是庶出,但人家也姓林,两房说得是家务事。他插嘴并不好,对于人情世故,李仲明比谁都做得好。 “你们走得太急,所以这些药只够吃一个月的量,等你们到了江南安定下来,我就派人顺道带过去。”李仲明说完,他身后的小厮立刻将提着的两个大包裹准备递给林景行。 “李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林清浅苦笑,“可这些草药,我们却不能接受。你看看,我们出来的人多,车却只有三辆。加上行李,哪还有地方放草药。草药是精细东西,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我也不放心。这么草药带上,最后反而不便。” “横竖李公子给的药草还有些,路上可以吃一段时间,等到了江南以后,再让人向你们讨要就是。有你们给的方子,如果缺了药,多少也可以到药房去抓一些回来暂时顶上。”林景行也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客气的拒绝了。 李仲明见他们兄妹一唱一和拒绝,心中微微一惊。 难道林家兄妹发现他在药材之中动了手脚?不过,当他看到林清浅和林景行眼中的感激时,他又打消了念头。 “药材都配好了,你们要是不带上,拿回去,也是浪费。”李仲明身边的药童显然不痛快。 林清浅心中冷笑,以前三房是瞎了才认为李家是好人。连李仲明身边的小厮,对三房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施恩,这样的人能交心才怪。 “这?”林清浅似乎十分为难。 “放我车上吧。”林渊不知情,对弟弟妹妹拒绝李家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你们车上本来就挤得很,还是放我那边吧。”林景行叹口气说。 药童闻言,连忙提着包裹过去。可是等他打开车上帘子一看,顿时傻眼了。果然如林景行所言,第三辆车上装的是行李,还挤了好几个女人,别说放两个大包裹,就是一个,好像都不可能。 “算了,不过是些草药罢了。”李仲明叹息,“草药可以不带,不过大公子的汤药却是不能停。” “省的。”余归晚感激地答应。 “每年清明,我们会过去给三叔添坟烧纸,你们不用担心。”林毅看天色不早,哪怕心中不舍,还是催着他们上了车。 “多谢。”林家兄妹都红了眼睛。 林四叔对他们摆摆手,红着眼睛催促他们上了车。 车的确很挤,就连林景行都被挤在车夫身边坐着。 常白几个就成了车夫。 双方恋恋不舍,在林四叔、林毅和李仲明送别的目光中,车越走越远,最后化成了黑点儿消失不见。 林四叔、林毅才和李仲明相互告别后各自分开了。 “公子,这些药材怎么办?”药童提着包裹有些吃力地问。 “找地方烧了或者埋了就是。”李仲明半眯着眼睛回答。 “找个借口,不要让大公子喝药。”林清浅半闭着眼睛假寐,随口吩咐下去。 平妈妈闻言,顿时吃惊地看着她,小姐是什么意思?大公子那样的身体,药岂能随意断了? “想法子瞒过其他人。”兰姨娘也开口。 “小姐,药材可是有什么不妥?”平妈妈忽然开口问。 “你们几个心中有数即可,万不可在别人面前露出端倪,哪怕是家人面前也不行。”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下去。 因为人多,她这辆车上除去坐了兰姨娘和初心文心,还挤了平妈妈和她的大儿媳以及一个小孙子。 平妈妈和她的儿媳妇,她信得过。 第32章被拒 平妈妈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大公子身体虚,夫人一人操劳太累,以后吃的方面,你多留意些。”平妈妈叮嘱自己的大儿媳妇。 大儿媳妇也是从江南而来,打小就跟着平妈妈,她对三房几个感情可想而知了。在知道有人吃里扒外做出背主之事,落霞气得恨不得立刻过去找人算账。 小姐虽然明说是谁背主,但稍微想想,也能猜到那么几个人。 平妈妈见林清浅并没有避开兰姨娘,就猜到一早兰姨娘就知道了此事。 她心中暗恨,暗暗发誓,等逮住那几个人,肯定得用非常手段将人给处置了。 小姐心善,那些腌臜之事就由她来做好。 出行的开始,女眷坐在马车上,还比较兴奋。但接连七八日赶路下来,众人已经被颠簸得头昏脑胀,个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散开了。 正常人已经感觉不适,可想而知作为病秧子的林渊了。 两个孩子中,宗思恹恹的,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还算可以。但觉予精神就显得差了许多,小家伙最近几日几乎一直在昏睡,吃的更是寥寥几口。 一行人七八日下来,住店吃饭花费也比较多,唯一好一点儿的就是因为坐车太累太虚,林渊的药停好几日,秦妈妈们也没有机会做“拿手”的糕点。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病弱的林渊实在撑不下去了。 林景行和林清浅见状,到了一处镇上,立刻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两天再走。 店家看到他们人数众多,本来还很高兴。 不过当他看到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林渊被常沐背下马车时,立刻脸色剧变拒绝了他们这一批人。 “公子、小姐,你们就行行好吧。我们这客栈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不是老朽不仗义,要是让你们进了客栈,别的客人忌讳,我们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下去?”掌柜直接拒绝。 林景行怒火烧心,却不敢翻脸。他听得出掌柜的意思,分明就是担心林渊死在他们客栈中。 林清浅下车,扭头看了林景行一眼。 林景行终于压住心中火气,又好生解释一番,“大哥只是先天不足,加上一路上受不了车上的颠簸,他身体并无大碍,并不是什么传染之症。你看我们,老的老,弱的弱,一路上也累得不行,还望掌柜行个方便。” “不成,真的不成。公子还是另找别家吧。”掌柜见有人往这边张望,还有人对着下人背上公子指指点点,他再看一眼眯着眼睛虚弱的小孩子,有些动摇的心顿时又狠下来。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给客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可以多加些银子。”林景行急了。 “你们就是加再多的银子也不行。公子,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掌柜开始不耐烦了。 “你们.....”林景行气愤不已,他想要发火,又担心林渊和觉予的身体吃不消,最后还得求店家。 “走吧。”林清浅叹口气。 站在店家的角度来看,他们所作所为也无可厚非。 “我们再找别的家客栈试试,大不了多加一些银子就是。”余归晚眼睛红了起来。 她心生交瘁,夫君、孩子,她个个都担心,作为一个女流却又毫无办法。 偏偏这种焦虑,她还不能和任何人说。 林景行没有办法,只好再让人去找。 这回他学聪明了,先派了人去找客栈,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想法很好,事实上效果却很差。 常白把一个包裹先放进了客栈,可客栈掌柜和小二见到林渊和觉予过后,人家直接将包裹扔出门了,嘴里还直嚷嚷晦气。 林景行受不了这个气,刚要发火。 一旁的秦妈妈却已经抢下开始指着掌柜破口大骂。 掌柜和小二大怒,作为本地的地头蛇,他们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了。 眼看双方矛盾一触即发,林清浅忽然出来,她板着脸训斥秦妈妈,“人家开门做生意,愿意让谁进门就让谁进门,你出口不逊,平时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呢?亏你还是家中的老人,怎能如此不懂事?” “姑娘?”秦妈妈惊讶地看着她。 她搞不明白,她是为了主子争面子,为什么林清浅还要责备她? 林清浅脸色如冰,“道歉。” “妹妹。”余归晚也有些不知所措。林清浅的性子一向软绵,怎么忽然之间就发了火? 兰姨娘见闺女犯傻,心里暗叹。都是她的错,有那样的身份,最后连累孩子没有接受正规的学习,才导致余归晚养成了如今这样犹豫不决、拖拉的性子。 “主子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余地。”兰姨娘为闺女补救。 “别......别.....吵。”常沐背上的林渊有些焦急。 “抱歉,店家。我们这就离去,还望大叔和几位小哥别将此事放在心上。”林清浅给对面几个横眉竖眼的几个人赔了不是。 常言说,抬手不打笑脸人,林清浅作为主子主动道歉,而且她还是个漂亮的姑娘,掌柜和小二心头的火气终于消散了。 “姑娘是个懂规矩的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但开门做生意,总得有些讲究是不是?”掌柜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姑娘都叫他大叔了,他就好心做好事,给他们一些提点吧,“你们这架势,估计在镇上是找不到房子了。咱们镇子不小,接近水口,人口多,来往的商客也多。客栈每日几乎都是客满,几位要想找到住的地方,不妨去乡下找个空置的房子对付几晚,只要几位愿意花银子,村里人也不会太讲究。” “多谢大叔提点。”林清浅再此向他道谢。 掌柜摇摇头,和客栈的伙计们一起进了客栈。 “妹妹,我们真的打算去乡下?”林景行担忧地问。 “大哥的身体撑不住了,如果能在村里找个房子也好,大家暂时在那边多住几日,等大哥病情安稳一些,我们再上路也不迟。”林清浅回答。 “妹妹说得极是。”余归晚赞同林清浅的主意,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要下雨。 这样的天气,肯定不适合出行。 林渊这几日的状态太差了,无论如何也得先安顿下来再说。 林景行看了林渊一眼,又看看觉予,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为了不耽误时辰,林景行先在大街上拦了人打听离镇子上最近的村子在哪里。 打听明白后,一行人重新坐上了车往前行。 离镇上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五六里路,好在有车坐,不多时他们就到了村口。 还没有进村子,接着大家就嘈杂声和女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题外话------ 冷冷清清的收藏,冷冷清清的人气...... 第33章初出手 “去看看。”林清浅吩咐。 坐在前头的安义听了,答应一声跳下马车就跑远了。 “村子也太破了些。”秦妈妈下车后,又忍不住唠叨。 平妈妈脸色如常,有些不快地白了她一眼,“你呀,平时也是个稳重的人。今日怎么能如此莽撞?” “我怎么呢?”秦妈妈无缘无故被责备,顿时不快。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在镇子上,我娘也是因为担心大公子的身体,才急躁了些。平妈妈,你就别生气了。”紫菀笑盈盈地为她的老娘求情。 “我不是生气。”平妈妈压低声音,似乎是担心惊动主子,“我们出门在外,能少惹事就别惹事,遇上事也得想着如何化干戈为玉帛,绝不能给主子添堵。小姐为什么当着那么多训斥你?那还是为了你好。” 秦妈妈暗暗撇了撇嘴,为她好?为她好能当着那么多人让她难堪下不了台? “你也甭不以为然。你想,能在镇子上开那么大的客栈,能是笨人?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以为我们还是在京城之中?出门在外,外乡人被当地人欺负,就算是告到衙门去,再有理,也是外乡人吃亏。小姐还不是担心你和人家起了冲突,和对方打起来吃亏去。”平妈妈摆出一副姐妹好的架势。 听她这么分析,秦妈妈的心总算是好过了些。不过,她心里却在冷笑,打起来?巴不得打起来了。平妈妈所言,她何尝不知。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想借本地人的手,给林家兄妹找点儿麻烦。要是闹起来,最好能打死一两个,最后也省得她费心思去折腾。 平妈妈“苦口婆心”开导一二后,也没有再继续废话惹人厌。 秦妈妈和紫菀更没有多想,还真以为平妈妈是为了她们考虑。 “回禀二公子、小姐,村里一个孩童落水快不行了,村民们正忙着救人了。”安义回来得很快。 孩童落水? 林清浅坐在马车上,略一思索,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她压低声音和兰姨娘说了几句后,初心就跳下马车去找林景行。 “这个法子真的管用?”林景行上了马车后,听了林清浅的主意后,有些踌躇。 能救人当然好,可是作为外乡人,如果救不了人,只怕最后会惹上麻烦事。 “我也是年幼时听人说过,成不成,我也说不准。不过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试试能救回一个孩子一条命,也算是一件大功德。”兰姨娘的嗓门忽然提高了。 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秦妈妈眼神又带了几分冷意。 也不知道几位主子如何商量,林景行下了马车,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林渊说一声,就直奔前方而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林清浅担心他性子急,扶着兰姨娘也下了车。 她要过去看热闹,初心、文心肯定得跟着。 余归晚见状,派人问了两句后,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作为母亲,她同样也看不得孩子夭折,要是法子管用,救下一条命,的确功德无量。 余归晚没有反对,就相当于同意了。林清浅和兰姨娘领着两个丫头匆匆前去。 安正和观言生怕她们出事,也匆匆追了上去。 “这法子真的管用?” “别,人没有救回来,孩子还得再遭罪。” “娃,我的孩子呀。” ....... 林清浅扶着兰姨娘挤进了人群中,然后就看到一个汉子正满头大汗背着一个孩子满场跑,孩子头朝下,脸色苍白。 几个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其余的人则对着孩子和妇人指指点点,也有心软的女人跟着一起掉眼泪。 林景行正和两个中年人在交涉,中年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拿不定主意。 “公子,你说的法子真的管用吗?”中年男子不确定地再追问一句。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只是家中长辈见人用过罢了。”林景行尴尬地回答。 “最坏的结果还能比现在还坏吗?”林清浅上前淡淡地开口,“我们无冤无仇,总不能害你们。当然,这种方法,我们也只是听人说过,却没有真正动手实践过。你们愿意相信尝试一番,或者拒绝,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后果和我们无关。” 中年扭头看到林清浅那张漂亮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法子,落水时间不能太久,否则无用。”兰姨娘也开了口。 兰姨娘虽然是半徐老娘,但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中年人看了一眼,又是一惊。天啦,今天咋来了这么多贵人? “娃,我的娃呀。” “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 “按照这位公子说得去做,能否救活就看孩子的造化了。”一位老者忽然开口。 老者或许是主事的人,他一发话,中年男子立刻有了主心骨。 他匆匆过去,背着孩子跑得满头大汗的汉子终于停下来。 安义立刻上前,按照主子所教,先检查孩子口中是否有异物,然后双手交叠放在孩子胸口开始挤压,时不时还低下头给孩子渡气。 好一会儿,孩子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坐在地上的妇人哭得更厉害了。村里人掉眼泪的人也更多起来。 “小姐。”初心有些紧张,生怕村民不讲理,孩子救不活,要拿她们撒气。 “姑娘别紧张,我们村的村民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刚刚虎子就没有什么希望,正如姑娘所言,我曾孙这条命得看天意。”老者察觉到初心紧张,连忙解释。 林清浅暗自松口气,其实她也担心遇上不讲理的人。多管闲事未必是好事,要是她孤身一人,她还真不怕村民闹事。但车上还有两个病秧子,折腾不起呀! “再等等看,或许会有转机。”林清浅盯着孩子看。 老者老泪纵横,闻言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别说,林清浅他们的运气不错,片刻之后,本无任何希望的孩子居然咳嗽一声后,有了反应。 林景行吊着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兰姨,你说的法子果然管用。” 兰姨娘心中更是直念叨阿弥陀佛,她对林清浅更加好奇起来。以前,她从没听过,林清浅懂医。要是林清浅懂医的话,这些年怎么不给兄长看诊呢?又怎么才发现林渊吃的药材之中被人动了手脚呢? “虎子,我的娃呀。”场中几个妇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公子、妇人、小姐,你们救了孩子一条命,就是咱杨家的救命恩人。如果贵客不嫌弃的话,能否上门坐坐喝杯茶?”老者看了一眼孩子后,激动地问。 “上门坐坐就算了。不瞒几位,我们本准备去江南,但路上兄长体弱有些撑不住,就想在村里找空宅暂时住上一段时间。等兄长身体好了些,我们再继续赶路。”林景行连忙顺杆子爬,“有劳几位帮问问,村子里是否有空闲的房屋,我们人多,如果院子大一些,会更好。我们愿意给租金。” 第34章安顿 空宅子?老者一愣。 “空宅子有倒是有,只是地方太杂乱,太破旧,只怕贵人住不惯。”中年男子反应要比老者快。 老者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靠近后山处有几座空宅子,都是以前的老宅子。因为靠近山边,冬季野兽多,不少人就迁到了村子这边来。不过那边还有零散的几户人家住,这会儿还没到冬季,野兽也不会下山来。”男子不好意思地解释。 “糊涂,怎么能让贵人住那里?”老者发怒。 “大叔没关系。”林景行笑着开口,“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家兄身体不好,靠近山根空气新鲜,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养病的好去处。” “我们也不会住得太久。”林清浅笑眯眯地补充一句,“清静的地方的确很适合病人。我们并不讲究。” 老者看了远处的三辆车,心里更觉得惶恐。不过,眼前的恩人平易近人,也没有镇上那些有钱人的扯高气扬,如果他们愿意住在那边倒也可以。 “成,先带他们过去看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瓜娃子,你领着一些人,赶紧将那边房子收拾一下,也好让他们晚上安顿下来。”老者发话。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中年男子面红耳赤地连声答应。 林清浅不禁暗笑,她猜想男子肯定是因为被老者叫了小名而觉得丢人。 “请几位跟我来。”中年男子恭敬地说。 林景行谢过,连忙和安义、观言跟上了。 “孩子落水,身上还是湿的。小孩子年纪小,受了惊吓,最好能让庄子里的郎中给瞧瞧,别受了凉夜里发热。”林清浅看那边女子还在抱着孩子哭,就轻声提醒她们。 几个妇人一愣,随即年纪大的那位拍着腿训斥,“赶紧找他三伯去。” “不用找,我在这儿了。”一个瘦削的男子挤了进去。 林清浅见状,就扶着兰姨娘又回到了车辆那儿。 “怎样?”余归晚见她们回来,连忙过来打听。 “老天保佑,孩子可算是救活了。”兰姨娘高兴地回答。 余归晚顿时松了一口,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二哥去看房子了,如果不出意外,晚上我们就可以住下。”林清浅也笑眯眯地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余归晚双手合掌,“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林清浅也笑了,她不放心林渊和林觉予,趁着马车上没有外人,就顺势上了车。 “小姐,你慢点儿。”紫菀十分体贴地过来护着她。 林清浅淡笑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言。 马车里的林渊和觉予,两个人都还没有睡,但精神都不行,父子二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有紫菀在外面盯着,林清浅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她可不傻,到了外面,秦妈妈和紫菀还如此紧盯不舍,只能说明,这一家人背后肯定有所依仗。 也或许,一路上还有人跟着一起出了京城。在没有确定之前,林清浅不会让她们知道自己懂医的秘密。 一路上都忍了,也不差几天。林清浅已经打算好了,趁在村里的时候,她会将这一家人彻底处置了。 她之所以这么谨慎,那是因为,有平妈妈一家帮忙盯着,她们发现,每到一个新的落脚处,秦家人总是偷偷在外面留个记号。 记号留给谁?林清浅他们并不知。 不过,她不会给这种吃里扒外人的机会了。 “大哥,感觉如何?”林清浅轻轻地问。 “还算好。”林渊笑着回答,“身上有点儿不得力,但并没有大碍。你们不用担心。” 林清浅微笑点点头,扭头又逗觉予,“觉予,你还想睡吗?” 小家伙轻轻点点头,“嗯,想睡。觉予好困呀。” “二叔给我们找房子去了,晚上咱们睡房子。”林清浅笑眯眯地哄他。 “二叔好厉害。” 一问一答,温馨的话从马车上传出,让外面的余归晚顿时红了眼睛。 她感谢林景行,也感谢林清浅。外人都说,她这个长嫂,将下面的弟妹拉扯大,是三房的功臣。其实外人又岂知,如果没有林景行和林清浅帮衬,她说不定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林景行很快就回来,回来时欢天喜地,“房子虽然破旧了,但好好收拾一下,也能住人。靠近山边清静,适合大哥休养。” “那就好。”余归晚受他感染,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观言和安义在那收拾,我们赶紧过去。”林景行笑着催促。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上了车,车就开始动起来。 后村的路不太好,车辆勉强进去。 “哎哟,这样破的地方,夫人和老爷怎么住?两位小公子也吃不消呀。”没等其他人说话,秦妈妈就忍不住高声埋怨起来。 站在一旁的那位中年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这儿不错,破是破了些,但清静,最适合相公休养。别人能住,我们当然也能住,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余归晚的语气有些重,不过有外人在,她也没有过多责备秦妈妈的大惊小怪。 “大叔有劳了。”林清浅和林景行过去谢过中年人。 “几位不嫌弃就后。我这就回村子,让人过来帮忙,保准一会儿就将房子收拾利索。”他说完,就大步跑远了。 “二公子,我们这就开始收拾。”平妈妈等人并没有抱怨。 房子是真的破,边上的屋子,上面的屋顶都塌了,还有一处,半边的墙也歪了,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不过主子都不嫌弃,他们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常问几人更是话不多,已经动手开始干起来。 秦妈妈见自家儿子和男人也搭手开始干活,表情终于有些讪讪的,没有再大惊小怪。 这边正忙着,中年男子就领着二十多个人过来,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人还背着草。 “他们都是做惯了事,修修屋顶,人多也比较快。”中年男子搓着手不还意思地说。 “里正,草放哪儿?”有人喊。 “大叔原来是里正,失敬、失敬。”林景行连忙抱拳打了招呼。 “都是大伙抬起来的。”里正摆手笑着回答。他见林景行客气,也就更放开了。 于是在他的招呼下,过来的男人有的爬上屋顶开始修整,有的忙着在下面和泥。女人们的手脚麻利地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了。 这边是老屋,有的是村民的祖屋,有的是离去的村民废弃的。 林景行不想白住,拉住里正商谈租金的事。 “租金就不要了。”里正摆手,“这一处是我家的,边上则是三叔家的,还有另一处无主。我要是收了你们的租金,我的这两条腿也就别想要了。你们救下虎子,我和三叔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第35章手段一 村民忙起来,林家的下人也没有闲着。 不过因为进村的时候,时辰就不早。等一切忙结束,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林家一路上住的都是客栈,出来得又很匆忙,带的东西并不是太多。 被褥什么的都有,屋子里却没有床,好在村民给力,里正和虎子家更是大方,他们将家中准备打家具的木板全都抬过来,在几间屋子里搭了几张简易的床。 有的村民见状,暗暗揣测,猜想林清浅一行人是不是因为落魄了,才这么寒酸。 不过,林家下人多,个个身手又十分利索,谁也不敢主动得罪他们。 “村子里可有油灯或者蜡烛卖?锅碗瓢盆有没有卖?”平妈妈主管家中一切俗务,看着空荡荡的家,她一时也有些慌了。 没有锅灶碗,怎么给主子做晚饭?明日的早饭又该怎么办? 还要熬药了! “我们村都是见天吃饭,家家户户手头不是很宽松,谁家有那个闲钱去买油灯、蜡烛?”里正苦笑回答,“你们缺少吃饭的家伙,我家中还有一口破了口子的大锅,如果你们不嫌弃,先给你们送过来救急。” “谢谢里正。”家中情况容不得林景行矫情,他略有些羞涩的答应了里正的好意。 里正见他不嫌弃,偷偷松口气后,就急急忙忙回去了。 “哎哟,老爷,你慢点儿。”家中连坐的凳子都没有,只有铺好的木板。 红杏、初心几个丫头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车中的被褥搬出来铺在了木板上。 “爹。”觉予听到秦妈妈夸张的叫声,立刻关心自己的父亲。身体略好的林宗思则已经过去扶住了林渊。 “这样挺好。”林渊苍白的脸上半点儿血色也没有。“房子能否够住?” “这边三座院子连着,院墙中间的矮墙已经倒了,方便得很,够用了。”林景行回答。 为了保护林渊,他特意将林渊一家安排在正中间院子里,而林清浅和兰姨娘则带着几个丫头住进了墙头稍好的西边院子,他负责守着东边院子。 众人刚收拾停当,里正就去而复还,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虎子一家。 他们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妇人手中则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简单的蔬菜。 虎子父亲,一个高大的汉子性子比较爽直,他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乡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送了你们一些黑面和米,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吧。” 妇人则满脸堆笑,将篮子递过去,“自己地里长大的蔬菜,邻居又给了一些,还望夫人小姐不要嫌弃。” “多谢。”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几个人见林渊脸色不好,想到林景行所言,家中兄长身体不好,大家客气了几句后,里正和虎子一家就识趣地离开了。 “这么点黑面哪够?”紫苑叹息,“老爷哪能咽得下这种粗粮?” “将黑面摊成面饼,米和青菜一起熬成咸粥。”林清浅检查了一下里正送来的东西,然后吩咐,“鸡蛋煮了。” 紫菀见她没有到搭理自己,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 话说,她怎么觉得林清浅死而复生后,性子就变得特别令人难以捉摸? 在林清浅的安排下,平妈妈等人立刻有条不紊地干起来。 严格来说,里正送来的食材,根本不够他们这么多人消耗,好在他们一直都准备了干粮。 平妈妈烧了一锅的咸米饭,又将包裹中的干馒头热了热。 饭很快就好,连清炒的小菜都没有。 林清浅将煮熟的几个蛋分给了林渊和孩子,兰姨娘也得到了一个。 “不,我就不用了。我只是断了手,又不是要命的重病,我吃粥就可以了。”兰姨娘既心疼女婿,也心疼两个外孙,哪舍得和他们抢食吃。 “只是对付这一晚上。既然要在村子里生活一段时间,明日一早,我们肯定得派人去镇上买一些粮食和蔬菜回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兰姨对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马虎。要是留下病根,以后再想调理,那就难得多了。”林清浅将鸡蛋放进了她的碗中。 “娘,妹妹是一番好意,你听着就是。”好不容易正大光明称呼兰姨娘为娘,余归晚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担心没了规矩让人诟病。 “好,我吃。”兰姨娘见两个孩子也一个劲哄她,她眼中含着泪吃了一个鸡 林景行和林渊看到林清浅端着大碗,面不改色吃着黑面饼,心中都是一酸。 兄弟两个想法一致,等到了江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唯一的妹妹吃苦了。 当年父母离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清浅,他们不能对不起父母。 主子都没有嫌弃饭食差,几个下人更没有怨言地吃了晚饭。 乡村的夜晚十分平静,三个院子里只有里正赞助式的送了一根蜡烛。大家不敢浪费,将蜡烛放在了林渊房中,然后其余的人就各自散去了。 所谓乐极生悲,大家各自回房刚准备歇息,忽然听到兰姨娘房间里传来一声哀嚎声。 “怎么呢,娘?”余归晚还没有来得及脱下衣服,她听到兰姨娘的叫声,连忙过去查看。 “怎么办?怎么办?娘惹了大祸了。”兰姨娘呆呆地坐在木板上哭泣。 “娘,出了什么事?” “怎么呢?”林景行是男人,不好直接进屋,急得在外面不住打转 “我打翻了洗脚水,忘记边上还放着包裹了。包裹里是女婿的药。”兰姨娘哭得十分伤心,但还是将话说明白了。 “这?”林景行表现得十分到位,他急得额头直冒汗。 可能由于碍于兰姨娘是长辈,他虽然焦急,却没有开口训人。 “哎哟,这可怎么好?”秦妈妈惊呼,“老爷可离不开那些药。”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紫菀也急了。 余归晚则傻眼了,一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手上虽然有李家给的药单,但药单中用的药材不少都是贵重药材,其中人参和灵芝占了主要。药材不能用,以他们手上那点儿银子,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都是我的错,我就是祸害呀。让我去死吧。”兰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清浅似乎被这场变故惊呆了,她傻傻地站在一旁半天没有反应。 “咳咳咳,娘,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天意,再说我只是身体虚弱了些,还能撑住。等歇息一段日子,我们到了江南,一切就好了。”林渊在常沐的搀扶下也出来了。 “谁那么大意,居然将草药放在地上?”秦妈妈似乎不死心。 “我将草药放在了板子上。”插话的是秦妈妈的儿子。 “是我不好,将木板踢翻了。”兰姨娘还在自责不已。 “好了,大公子都说事情过去。兰姨,你也是无心之举,屋子里黑,没有烛火,也没有家具,说到大意,其实责任在我。我明知兰姨双手不方便,却没有吩咐人将草药收拾好,才导致姨娘踢翻木板。”林清浅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揽。 “小姐。”初心哭了,“是奴婢懒,没有及时收拾。” 文心则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事到如今,谁也别埋怨。好在李家给了药单,明日去药堂抓药就是。”林景行皱着眉头叹口气说。 第36章手段二 兰姨娘见众人都将责任往身上揽,并没有人责怪她,哭得更伤心了。 林清浅叹口气,没办法,只能过去小声劝说。 兰姨娘惹了这么大祸,几位主子不但没有责备她,反而还要安慰她。 秦妈妈和紫菀脸上都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只是月色下,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她们的表情。 在林清浅和余归晚细细开导下,兰姨娘终于哭着睡着了。 “妹妹,辛苦你了。”出了屋后,余归晚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凄苦和委屈之色。 她岂能不怨,那可是她夫君救命的药材。可她又能如何?兰姨娘是她的亲母,一心一意为她筹谋的亲母,她根本怨不起来。 “嫂子不用担心。我们手上有药单,大哥吃惯了的药,我们照着药单抓药就是。这只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发生。但既然发生,我们只能面对,而不是抱怨。横竖只是花银子的事,虽然我们手头有些紧,不过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一直不都是苦巴巴的。大不了,我们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派人去江南庄子里取钱,然后再继续南行。”林清浅柔声安慰她,“兰姨心思重,嫂子背后一定要好好安慰她。你们是母女,一些贴己的话,也只能嫂子去说。” “谢谢你,妹妹。”余归晚抱着她,觉得整颗心都暖了。 秦妈妈和紫菀在一旁看了,原本心中的一点儿怀疑顿时消散了。 果然是一场意外!也罢,出门的时候,林家带出的药草并不多,老天爷帮了姓林的一把,她们得找机会问问大人该如何做才好。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常白和安义就驾车去了镇上。 这一早上,留下来的人其实也很尴尬。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米下锅。 好在没过辰时,常白和安义就回来了。没有盘缠去江南,大家已经做好长住村子的打算,因此,两个人买回来的米面比较多。 肥肉、盐、锅碗铲子什么的,也都买了一些回来。 “大哥、嫂子,你们将药单拿出来,我们先誊写一份,省的不小心弄丢了。等会儿我和二哥再去一趟镇上,一来去药铺买药,二来,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绣品可以接下。”林清浅主动去找了林渊商量事。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药暂时停一段日子。”林渊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不同意。”林景行一脚踏进门。 “我也不同意。”林清浅脸色也冷下来,“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是大哥任性丢掉药,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全废了。” “可是......”林渊十分为难。 药材需要多少银子,家中情况如何,他虽然不问世事,但多少也明白。依照他们目前的状态,就算是不吃不喝,手中的银子也不够他吃一个月的药。 “银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银子,我和二哥会想办法,大哥就别操心了。”林清浅板着脸说。 “能找到一些大的绣品最好。”余归晚感激地看着他们。 “我会留意的,嫂子。”林清浅答应了。 早饭十分简单,馒头稀饭,昨晚里正送来的小菜还有些,平妈妈就炒了端上去。 一家人只有一个菜,说起来有些寒酸。但谁都明白,要想省下药钱,就必须省吃俭用。 人生地不熟,他们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赚钱路子,也只能从口中省了。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依旧是常白和安义赶车。 林清浅出去,带上了文心和初心。 秦妈妈和紫菀看着远去的车辆,心中暗暗鄙视。都活到这份上,还装主子,哼,等完成主子交待以后,他们一家就可以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跟着林家吃苦。 “妹妹打算怎么做?”车中,林景行终于忍不住问。 “镇子上的药材贵,我们只管要高年份的人参和灵芝即可。银子不够,可以卖人呀。”林清浅的声音有些低。 坐在前面赶车的安义和常白都吃了一惊。 “既然敢吃里扒外背主,既然敢在药材中下毒,那么不回敬他们一二,他们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了。”林清浅冷笑。 马车颠簸了一下。 “小心一点。”林景行训斥他们一声。 常白和安义答应一声,立刻稳重起来。但他们的内心却在翻江倒海,听二公子和小姐的意思,家中出了背主之人,那人还给大公子下毒。这么说,这些年来,大公子根本不是因为病情恶化,而是因为中毒? 凶手到底是谁? 两个人也不笨,这次随行的人,不是安义一家,就是常白一家,此外剩下就是观言、初心、文心和秦妈妈一家,对了,还有紫苏。背主之人,肯定不是他们两家,初心和文心也被排除在外,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回去后别让人看出来。”林清浅在车中叮嘱一句。 两个小厮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村子离镇上近,车很快就到了镇上。 街上人多,兄妹两个也不再商谈。 两个人先逛了街,又问了人去了一趟绣品店,接着,兄妹两个人才去了药铺。 有李家给的药单,抓药其实很简单。 不过,抓药的药童却显得有些为难,“两位请稍等,你们要的药材有几味比较贵重,我做不了主。我这就去找掌柜的问问。” 林景行点点头,药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后院。 一会儿,一个精瘦的老者匆匆从后院出来。 他一露面,就用打量的目光看了林景行和林清浅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二位要整颗的人参,还需两百年以上,光是人参这一味药就珍贵得很。要是再加上百年以上的灵芝,价格可不便宜呀。” “多少银子,不妨报个价。不瞒掌柜的,我们这是等着救命了。”林景行叹口气解释。 “百年以上的人参,在我们这样小的镇上,并不多见。说来也巧,铺子里前几日刚得到一株三百年年份的人参,不过一株全参最便宜也得五百两银子。百年的灵芝,最少得三百两银子。”掌柜痛快地给出了价格。 的确不便宜,不过,掌柜也没有宰人。 林清浅兄妹对视一眼后,林景行开口,“这样的价格的确很合理,不过我们手头也不是很宽绰。掌柜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儿时间筹备?” “百年以上人参已经不错,只要放出风,我也留不住。不过二位既然是救命,又提前打了招呼,这样吧,我最多为两位留三天。三日后,两位不来,我们就不会再等,只能出手给他人了。”掌柜叹口气说。 林清浅和林景行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来对了地方。眼前这位掌柜算是忠厚之人,他们与之算是萍水相逢,没想到掌柜居然还能给出一个承诺。 掌柜也不是吹牛,天下有钱人多的去。 无论是百年老参还是百年灵芝,有钱人都会抢着要。 不过,兄妹两个来药铺的用意其实并不在老参和灵芝上。他们要的就是掌柜这句话罢了。 第37章手段三 兄妹两个和掌柜再三确认以后,才神色沮丧地离开了药铺。 “要回去吗?”出了药铺,林景行问林清浅。 “我去做成衣的店铺瞧瞧。”林清浅压低声音说,“觉予身体弱,我想还想买一点儿红布给他做个五毒兜兜压压。” 小孩子穿红色的兜兜,上面绣上五毒,据说可以辟邪。林清浅要看成衣,林景行随行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我再去买些粗粮,要是有水缸,也得买上一两口。”林景行叹口气说。 手里的银子少,可不管如何,既然打算长住,那么生活的一些必需品就得添上。一大家的人口,要不是虎子家送了水桶过来应急,一家人连水都喝不上。 “水桶要买,如果有浴桶,也买一个吧。”林林总总算下来,兄妹两个这个也觉得缺,那个也缺,他们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为了节省时间,兄妹二人商量好,等会儿各自手头事情办妥了后,就在进镇子路口的大树下接头。 兄妹分头以后,林清浅也不急去成衣店,她十分随意地在街上逛,显得十分悠闲。 倒是她身后的初心显得急躁了些。 “小姐,可是累呢?”走了一段路后,林清浅就不住捶起了自己的腿,脸上也冒出密密的汗珠。 初秋的天气虽然不是特别热,但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文心和初心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两个丫头不停劝林清浅,让她先找个茶铺喝杯水再走。 “面前有个茶铺,坐下喝杯茶就去成衣店。”林清浅没多少精神。 两个丫头也看到路边卖凉茶的地方,心中都有些微酸。 大的茶楼,她们不能去,可路边卖凉茶的地方也太简陋了。 “咦,前面好像也有一家药铺,我们先过去瞧瞧。”林清浅忽然看到拐角处,还有一家药铺。 药铺并不大,不过胜在铺子安排得井井有条。 林清浅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小姐,不是已经谈妥了吗?”初心疑惑地问。 “我瞧着兰姨身上的伤好像并没有见好,家中人多,天气早晚又开始变凉,要是谁有个头疼脑热,哪能每次出来找郎中看诊。平妈妈懂些药理,我们买一些常用的药备着,有备无患。”林清浅懒洋洋地解释。 “就你废话多。”文心见林清浅没有精神,顿时恼了。 “奴婢.....”初心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笑嘻嘻地闭上嘴。她平时话就多,文心早就说,只有小姐能受得了她,要是换别的主子,她早就被主子发卖出去了。 哼,除去小姐,她才不要别的主子了。 小姐是天下最好的主子。 林清浅不管身边两个丫头吵闹,顾不上喝茶,直接去了药铺。 药铺里很整洁,对比前面的大药铺,这儿却显得小得多了。 “你们可擅长看烫伤?”林清浅刚进铺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两个穿着同色衣服的小厮就闯了进来。 一进门,小厮就直奔主题。 “巧了,东家最擅长的就是金疡术。”药童自豪地回答。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后,态度立刻改变,立刻让药童请东家露面。 药铺看诊的郎中就是东家,也是药铺的掌柜,靠着祖传的手艺,开了这家小小的药铺。 林清浅忽然开口,“铺子里可有两百年以上的老参和灵芝?” “老参和灵芝,本药铺都没有。”药童轻轻地摇头,他或许觉得林清浅因此看轻药铺,忍不住又解释一句,“年份久的老参和灵芝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药材,一般的药铺未必有。姑娘想买的话,不妨去镇北的陈家药铺碰碰运气。” “小哥是本分人,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刚从那边过来。”林清浅笑着补上一句,“可惜走得急,忘记还有些药没有买,正巧看到了你家药铺。我顺便再买几味常用的药材回去备用。” “成,姑娘要什么药?其他药材,我们药铺还是比较齐全的。”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药童看她和气,并没有看轻他,于是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 “小哥,我家小公子被烫伤,有些急。有劳你先将东家请出来。”一个小厮急了。 “明明是我们先来。”文心不高兴。 初心有些诧异地看了文心一眼,没有说话。 “东家在后院有事,这位姑娘先来,只是抓几味药。几位稍等。”药童客气地解释。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另一个小厮脸色变了。 “如果不是有必要,谁又会到药铺中来?总该讲个先来后到吧。”也不知为何,一向稳重的文心这一次居然咄咄逼人。 小厮脸色顿时沉下来。 “算了。”林清浅脾气好,阻止了文心吵闹,“出门在外不容易,烫伤可大可小。我们也不是急用,等会儿反正还要经过镇中的药铺,不过是几味普通的药材而已,想必这位小哥也不会在意。” 她给足了面子与小厮,同时也给了药童台阶。 药童心里有些不乐意,蚊子再小那也是肉。明明这位姑娘先进门,后来的人出言不逊。虽然心里不高兴,不过药童也没有摆脸色。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多谢姑娘体谅。刚刚兄弟出言不逊不占理,实在是因为,家中主子烫伤太严重,还在客栈中等郎中上门看诊了。”林清浅退让一步,高个子小厮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道谢。 “对对,是小的太莽撞,姑娘别和小的计较。”另一个小厮连忙跟着道歉。 林清浅微微一笑,客气几句,就带着两个丫头走出了药铺。 “奴婢太冲动,请小姐责罚。”出门以后,文心连忙负荆请罪。 “无碍。”林清浅叹口气,没有追究。“去成衣铺。” 初心、文心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成衣铺子离药铺很近,林清浅进去,掌柜就热情地亲自迎上去。姑娘衣着虽然是旧料子,但样式却不常见,做工、布料也上乘,一看就知道她出自小康之家。 加上林清浅身边还有两个婢女,掌柜半点儿也不敢怠慢。 “找大红色的棉布,还要为长辈挑选几身新衣服。”林清浅淡淡地报出目的。 掌柜一听她要几身新衣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姑娘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小店虽然小,但其中的布料却很齐全,进的都是今年的新料子,不瞒姑娘说,因为地点偏僻了些,价格上也是镇子上最低的一家。姑娘在这儿买布,绝对不会吃亏。”掌柜极力推荐自己的新品。 “能否去后面看?”林清浅显出很累的模样问。 掌柜点头,“可以,姑娘请。” 第38章手段四 到了后院,林清浅特意挑选了几块布料,其中一块大红色的棉布,她看了有些爱不释手,“就这块了,我想为家中小侄子做两件肚兜,上面要绣上五毒,掌柜的能否快速赶出来?” 掌柜有些惊讶,小姑娘身边有丫头,怎么还要到铺子里来做这种贴身的衣物?通常大户人家都会讲究,像孩子这种贴身之物,绝不会假手于人。 “小侄子身体弱,前些日子受到惊吓,一直没什么精神。我想要在肚兜里放些提神的药粉。药材磨成粉,容易散味。店家不远处就是药铺,方便些。”林清浅似乎看到他眼中的疑惑,淡笑解释几句。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成,孩子的肚兜小,就算绣上五毒,也很快。姑娘稍等,最多半个时辰就好。”掌柜热情地说。 “初心,你去药铺买些白芷、山柰、公丁香、陈皮过来。”林清浅吩咐。 “是,小姐。”初心答应一声就准备出门了。 “原来姑娘家中也讲究这些。我们这儿会放些艾草、雄黄之类的,可以驱虫。”掌柜笑着解释。 “初心,那就再买些艾草和雄黄回来。”林清浅又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出了门。 掌柜见林清浅平和近人,心中对她好感又重了些。 “掌柜,你们这儿有后门吗?”林清浅问,“我想出去转转,立刻回来。” 掌柜有些迟疑。 “我守着。”文心柔柔地开口。 掌柜见有人留下,也就不再担心林清浅是个骗子了。 “后面左转,一道小门就能出去。”掌柜热情地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谢过掌柜去了后门处。 文心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却狠下心没有拦住她。 成衣店后门是条巷子,穿过巷子,就是镇上的大街。 林清浅目不斜视,好似很随意逛着,一会儿她拦着人问了镇上大的客栈有哪几家。 镇子就那么大,一个镇上比较好的客栈更是寥寥无几。 林清浅首先找到镇上最大的那家客栈。 她的运气不错,在楼下,她就看到了在药铺中遇上的那两个小厮。 林清浅缓缓上前,“我有治烫伤的方子,不留疤痕。不过我要和你家主子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 “你?”小厮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林清浅从掌柜家出来的时候,借了一顶帷帽,小厮并没有认出一面之缘的她。 “我不想别人知道此事。当然你们信不信由你们自己决定。”林清浅淡然地说。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小厮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后,高个子小厮忽然开口,“姑娘楼上请。” 林清浅不声不响跟着他们上了楼。 到了楼上,小厮并没有将她领去见主人,反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处略显简单的房间之中。 “姑娘稍等,我去禀报主人。”小厮拱手对她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并没有将头上的帷帽拿下来。 一个小厮出去请示主人,另一个则站在外面守着。 林清浅知道他是对自己不放心。 不过,她有自己的目的,小厮对她的提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在高个子小厮办事能力不错,他出去一会儿,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 “公子,就是这位姑娘。”小厮公子的对一位年轻人说。 年轻人也就十八九岁,身体瘦削,眉清目秀,眼睛很大也很亮,浑身透着浓浓的书香气。他进门后,就毫无顾忌地打量起林清浅来。 可惜,林清浅藏在了帷帽下,他根本看不清林清浅的五官。 “坐下谈。”林清浅反客为主。 年轻人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轻笑起来,“姑娘能治烫伤,不会留疤痕?” “不会。”林清浅轻声回答。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能治好我家外甥,诊金多少好说。”年轻人漫不经心地说。 “你们是从平阳而来?”林清浅淡笑问。 “不错。” “我们一家遇上些麻烦,所以我要的诊金就是希望公子能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一家带走。”林清浅说出条件。“应该很麻烦,所以公子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 “有多麻烦?”年轻人好奇地问,“既然是大麻烦,你又如何确定我就能为你们善后?” “对方想对我们赶尽杀绝,算不算大麻烦?”林清浅叹口气说,“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们,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放心,到了平阳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结束。” “你用全家人的性命和我做交易,你不觉对于我来说,很不公平。”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郎中。” “公不公平,那得看公子对小外甥重视到何种程度。公子觉得值,那就公平。公子觉得不值,那就不公平,我们也不用继续商讨下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公子不好了,小公子发热,开始抽搐,郎中无他法,夫人急得昏了过去。”年轻人刚要开口,从门外就冲进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婢女。 “什么?”年轻男子脸色剧变。 他顾不上问清楚,站起身就往外冲。 林清浅闻言,忍不住叹口气。 烫伤的人发热抽搐,说明热毒攻心,是身体对炎症的自然反应。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家人请来的郎中用的药并不对症。 如果烫伤处开始溃烂的话,会出人命的。 “跟我走。”就在林清浅叹息之际,走到门口年轻人居然又回来。他不顾男女大防,拉着林清浅就往外拖。 “清场。”林清浅抓住椅子不松手。 “你?”年轻人发怒,火烧眉毛,她居然还敢讲条件?他不能赌,万一这个姑娘没有本事救人,总得留下几个郎中备用才行。 “清场。”林清浅十分坚持。 年轻人脸上怒色更深。 他抓着林清浅手腕的手忽然收紧,林清浅甩不掉,“公子应该明白,千万别逼郎中看病。” 她在威胁自己,年轻公子脸上的怒意再深几分。 他盯着林清浅好一会儿,林清浅却不为所动。 “让那边所有的郎中退出去,给足诊金。”好一会儿,年轻公子终于发话。 小厮答应一声,赶紧小跑过去。 “一套银针。”林清浅开始说话,“用最快的时间找来土龙和糖。” “照着她的话去做。”年轻人在没有半点儿迟疑。 “平时倒泔水的地方,土龙最多。”林清浅再补充一句。 土龙就是蚯蚓,年轻人虽然疑惑她为什么还惦记着土龙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不过还是按照她吩咐去交待了下人。 第39章手段五 林清浅默默地随着年轻人来到了一间上房。 一路上,他们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遇上。林清浅暗暗思忖,年轻人十分有魄力,在没有确定自己的能力,就按照她的要求清场,连路上都考虑到了,可见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如果最后能成功合作,那么一路上,他们会省掉许多麻烦。 房间之中还算安静,林清浅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容貌极其貌美的夫人,正俯在床前哭泣,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嬷嬷和一个丫头,她们眼睛也是红红的。床上躺着的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孩子左边脸上,一片水泡,明晃晃,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容貌。 右边脸也呈红肿,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如果不是被子起伏,都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九弟,郎中请来了吗?”伏在床边的美妇人听到声音,猛得扭头看过去。 “夫人。”美妇人身边的婆子轻声安慰她。 “郎中呢?”美妇人没看到心目中的郎中,顿时惊得站起来,“再找不到郎中,我儿怎么办?” “夫人,莫急。我来试试。”林清浅忽然出声。 “不急?”美妇人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是何人?你说得倒是轻巧,孩子和你无关,你当然不会心疼。” 病人家属情绪激动之际,基本上是逮着谁,就迁怒谁。林清浅在现代见过太过这样的人了。只是那时候,她名气太大,几乎没有人敢迁怒与她罢了。 没想到了,到了古代,她接的第一个病例,就被家属迁怒了。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还有些无奈。 林清浅不会和情绪激动的人计较,她淡淡地回答,“孩子发热抽搐,说明热毒攻心,烫伤处开始溃烂,如果再拖延下去,孩子可就悬了。夫人还要站着这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吗?” “你就是郎中?”美妇人惊讶地睁圆了双眼。 “一盆烧开的热水,让人将细软的白纱布、棉花、放在热水中煮,烘干,然后端过来,还要一把夹子。我要净手。”林清浅不耐烦说任何废话。 她不知道暗处有没有人跟着她,林景行不会遇上什么意外,她担心的是如果暗处的人选择跟踪的是她,那么她出来这么久,或许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美妇人被她的态度惹得更加发怒,“六弟,你怎么着了这样一个人过来?” “姐,你别急。她善于治疗烫伤。” “她?她是女孩子,年纪这么轻?那么多郎中都束手无策,她能有什么法子?”美妇人暴怒。 “有志不在年高,谁又规定郎中就一定是男人?”林清浅冷冷地反驳,“既然别的郎中束手无策,孩子已经出现了抽搐发热症状,那么夫人是打算就这样拖下去,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罪?” “你?” “公子,看来我们之间所谈要作废了。告辞。”林清浅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你真的有办法?”美妇人喃喃地问。 “你愿意给别人机会,为什么不愿意孩子一次机会?仅仅因为我是女人?”林清浅不耐烦地连续反问,“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在这人待太久。愿不愿意试试,给个痛快话。” “还愣着干什么?照这位姑娘说得去做。”男子发怒,直接下了决定。 “公子,银针到了。”高个子小厮进来,提着一个药箱。 林清浅见美妇人失去方寸,没有反对。于是,她接过银针,直接走到床边查看起来。 这时,有丫头也端了一盆温水过来。 林清浅立刻过去洗手。 她洗得极其认真,孩子是脸上和前胸都有烫伤,在没有办法彻底消毒之前,她只能尽可能做好自己的个人卫生。 美妇人和公子见状,不禁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丫头见她洗好手,立刻取了帕子给她擦手。 林清浅摇摇头,用力将手上的水珠甩掉,她等手上的水自然干得差不多后,才将手搭在了孩子的手腕上。 孩子的脉搏微弱而缓慢,有些涩,就是手腕上的温度要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用过什么药?用了多久。” “早上喝了汤药,方子在这。”美妇人身边的婆子慌张地回答。 林清浅示意她将方子打开,然后看了一眼后没有说话。 美妇人见她好久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又开始沉不住气。 公子看到连忙冲着她轻轻摇头。 “小公子。”忽然,床上的孩子开始抽搐。 美妇人见状,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婆子和婢女则慌得叫了起来。 林清浅不慌不忙,从袋子上取了银针,找准几处穴位,慢慢地扎了下去。 说来也怪,随着她几针下去,孩子居然立刻安静下来,也没有再抽搐。 美妇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撑不住被婆子扶坐在了边上凳子上。 “笔墨纸砚,我开个方子,等汤药凉了,立刻给他喂下去。药喝下去半个时辰后,就会退热。晚上的时候,再给他喝一次。如果明日这个时辰,我没有过来,那就再喂一次汤药。”林清浅吩咐。 年轻人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林清浅拿起笔,很快写好了药单递过去。 “我要一个炉子。”林清浅发话。“不能直接用红糖。” 年轻人知道心急,连忙吩咐下去。 “银针不要动,等我回来。期间他不会醒,无碍。”林清浅吩咐后,就跟着小厮出去了。 红糖熬成白糖,其中需要加入活性炭。林清浅不愿意人看到,她一个人很快就熬好了大半碗的白糖。 没有活性碳,她就找了厨房中的炭火代替。 熬白糖的过程稍微有些长。不过林清浅不在意,等她端着一碗慢慢冷却的白糖出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年轻公子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 林清浅没有搭理她,而是将找来的土龙用冷开水洗干净以后,再倒上了白糖。 公子惊讶地发现,土龙浇上白糖以后,就开始翻腾,然后慢慢地化成了浓汁。 林清浅端着碗立刻返回患者的房间。 “你回来呢?”美妇人再看到她,眼睛忍不住发亮。 林清浅没有拔下孩子身上的银针,相反还在他身上又下了几针。然后她用夹子夹住盆里煮过的棉花团,用力挤压,将棉花团中的水挤出后,又用棉花团沾上晚上的浓汁,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孩子烫伤处。 大半碗的浓汁,最后被用得干干净净。 “明日早上按照这个方法再用一次。”林清浅一边吩咐,一边将孩子身上的银针取出。 “等他醒了,喂他喝下汤药,明日他的情况会好转许多。”林清浅转身要离开。 “姑娘,等等。”美妇人客气地叫住她。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林清浅医术要比之前请来的任何一位郎中高。美妇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低头。“之前是我不好,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我不会计较。”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姑娘能否留在这儿,等孩子好了以后再离开?” “不行。”林清浅直接拒绝。 第40章手段六 “诊金不是问题。”美妇人急了。 林清浅沉默地摇了摇头。 “姐,你别急。我和这位姑娘谈谈。”公子笑着说。 美妇人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到底没有说什么。 林清浅和公子来到一处僻静的房子里,两个人重新落座。 “姑娘,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公子轻笑问。 林清浅缓缓取下头上的帷帽,一张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 男子可能没想到林清浅长得如此好,更没想到林清浅的年纪会如此年轻。 看她也只有十五六岁,不成想,竟然练就了一身高超的医术。 “姑娘可否详细说说你的麻烦?”他轻笑问。 “准确地说,敌人藏在暗处,我暂时还没有将其找出来。不过没关系,不用三天,我一定将人给找出来。”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要人手?” “不用,我自有办法将其逼出来。不过等会儿公子给我抓几味药,再给我准备一些这家客栈的点心和一副银针。” 她半点儿也不客气地说。 男子点头,“姑娘尽管吩咐。” 林清浅写了一张单子给男子,男子扫了一眼后,立刻让人为她准备了一些。 一会儿,有人送来点心。这些点心十分精致,根本不像出自小镇子上。 “是客栈中招牌点心。”男子见她迟疑,懒洋洋地解释一句。 林清浅微微点头,每样只取了两块,然后用油纸包上,再用线系好。 “这家客栈是我的,有什么事来这儿见掌柜的即可。我只等你三日,三日不来,我自会离去。” 林清浅点头,两个人之间是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就该有规矩。 她提着点心疾步走出了客栈。 “将周老接来,传出风声就说是周老先给了方子。”等她走了以后,男子轻声吩咐。 门外立刻有人答应一声。 做戏做全套,林清浅顺道去一处杂货店买了一些女子用的草纸,还让店家用布包裹好,才穿过巷子重新回到了成衣铺。 “小姐。”初心见她回来,差点儿掉下眼泪。 她回来听文心说林清浅一个人出去后,差点儿将文心打了一顿。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就算她有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好在主子平安回来了。 “出去买了点儿东西。”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东西可做好呢?” “好了。”文心眼睛也忍不住发红,将手中的两个红灿灿的小肚兜递给林清浅看。 林清浅接过红肚兜闻了闻,肚兜果然有一股好闻的药草味道。 “姑娘还需要什么?”掌柜做成了一笔生意,十分高兴,态度十分热情。 “以后再有需要,一定找掌柜。”林清浅客气地回答。 主仆收拾好后,在掌柜殷勤的目光中回去了。 临近中午,街上的。人都神色匆匆,林清浅主仆也没有心思再看热闹。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镇口,人还没到,她们老远就看到了路旁大树下自家的车。 “买了一些零碎的家用,水缸下午的时候,他们送去。一口大些,一口小的,还有浴桶。”林景行见到林清浅,微笑解释一句。 “趁着做兜兜的时候,我去买了一点儿私人物品,还去客栈买了几块点心给大哥、侄子。”林清浅也欢快地解释。 兄妹两个亲热地上了车,开始往回赶。 坐在车中,空间小,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不怕外面的人听到。林清浅将自己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说了自己的打算。 “不去江南?”林景行惊讶地问。 林清浅摇摇头,“不去,也去不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处。我们赌不起。如果去了江南,即便在自己的庄子里,也难保有人下手。不如先找个地方躲几年,等两个孩子长大些,大哥的身体彻底好转以后,我们再图打算也不迟。” “要是......” “虽然我没有问患者的家境,但在药铺之中,我看到两个小厮底盘扎实,脚下走路毫无声息,可见是高手。而且他们身上虽然穿着下人的服饰,但布料却是最上乘的,可见,他们的主家肯定不是非凡之人。最重要的是,听口音,他们出自平阳。平阳是靖越王的封地,我们在蜀地找个地方落脚,退一步讲,就算敌人找到我们的落脚处,在靖越王的地盘上,他们也得掂量着点来。”林清浅细细解释。 林景行本来还有些犹豫,听了她的分析,反而很快冷静下来。 林清浅说得对,不管什么,家人的性命最重要。 他们从京城出来,已经算是背井离乡。至于是去江南,还是去别的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该清理的,这两天就清理了吧。”林清浅淡淡地说。 林景行精神立刻振奋起来,兄妹两个细细商讨了一番后,觉得事不宜迟,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林渊和觉予的身体太弱,都拖不得。 “小姐、二公子,你们总算回来了。”平妈妈站在路口一直在等他们回来。“大公子见你们去了那么久,在家中已经念叨了好几次。” “二哥买了水缸和家用,我给觉予买了肚兜,还给大哥和两个小侄子买了一些点心。”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几个人进了门以后,林清浅让文心将点心打开,递给了病恹恹的觉予,顺便给孩子看了兜兜。 小孩子对吃的和穿的会特别在意,没有什么精神的觉予见了,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这个奴婢来吧。”紫菀见初心手中还有一个包裹,伸手就想接过。 “这个是小姐的东西。”初心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紫菀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委屈地解释,“奴婢本以为家中手头紧,还以为小姐是为家中买的家用,没想到居然是小姐自己的物品,奴婢逾越了,还望小姐责罚。” 兰姨娘听她当众挑唆,心里气得要命。 她脸色沉下来,开口训斥,“姑娘是女孩子,总得有些自己私密的东西。我们从京城出来的急,几乎什么都没带。姑娘为自己准备些东西,你也看着眼红不成?” “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见初心从镇子上刚回来,不想她累着罢了。”紫菀噗通跪在了地上,“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说完,她不停地给林清浅磕头。 兰姨娘见状,气得更加心疼。如果这一幕被外人看到,还不知别人会在背后说什么闲话呢?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林清浅为人刻薄,对下人太狠毒。 好个贱蹄子,居然还想坏姑娘的名声。 “算了,你也是一番好意。”林清浅根本不会将紫菀这点儿小伎俩放在心上。“起来吧。” “谢小姐。”紫菀变得老实多了。 “药买了吗?妹妹?”余归晚根本没有心思计较这点儿小事,她满心满眼都是林渊和觉予。 “我们去药铺问了。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药铺中有一棵三百年左右年份的老参,灵芝也有百年。只是价格上比较贵,我和二哥身上的银子根本不够。”林清浅解释。 “我们说好,回来凑钱,然后再去,让掌柜给我们留三日。”林景行也跟着解释。 第41章手段六 余归晚听了他们的解释,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心头更加忧患起来。 三房出门带的银子,因为来的时候买了三头骡子和三辆车,加上一路上的花费,林林总总下来,已经花了不少。如果将所有的银子全都凑了用,那以后要如何? 作为长嫂,她实在不好意开口,要林景行和林清浅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全都拿出来。 “将骡子卖了吧。”林景行说出打算,“光是老参和灵芝,就需要好几百两银子,这还不算其他的费用。路上我们也花费了一些,横竖我们得留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骡子和车暂且卖了维持家用。” “那怎么行?”余归晚有些急。 没有骡子和车,他们怎么回江南。家中老的老,少的少,弱的弱,步行上路根本不可能。 林清浅微笑安慰她,“嫂子别急,我和二哥商量了。骡子和车暂且卖了不要紧,明日就要安义先去江南。今年江南的租子还没有送到京城。安义去江南将其拿回来,他一个人脚程快,快去快回,也就用一个月。趁这段时间,大哥和觉予正好好好调养一下身体。租金拿回来,我们再去牙行买车和骡子就是。” “这个办法妥帖。”兰姨娘在边上帮腔。 林渊叹口气,他心里难受。弟弟妹妹商量事情,只要涉及到他,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拒绝,但他知道家中所有人都不会同意停了他的药。 可除此之外,他根本毫无办法解决家中的短缺。 “就这么说定了。卖两辆车和骡子,剩下一头放在家中。”林景行最后决定。 一家人商量好了以后,林清浅就提着包裹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将包裹打开,你们为我做两条月事带。”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小姐,你?”初心高兴极了,主子十五岁,但因为这些年来身体亏欠太多,一直都没有来月事。如今既然来了,说明她的身体在好转。 “少废话。”文心凶巴巴训了她一句。 “我?”初心委屈,她不过是为主子高兴而已,为什么又要挨骂。 林清浅慢悠悠地拿出草纸折叠。 一会儿,紫菀和秦妈妈从门外进来。 这对母女一进门就看到了包裹,也看到了林清浅手上的草纸,以及初心、文心手上的活。她们立刻明白,林清浅买的私密物品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母女两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小姐,死丫头不知深浅,做事莽撞,老奴带她过来给小姐赔个不是。还望小姐千万别为这个笨丫头气坏了身体。”秦妈妈开口就将所有的错,算在了紫菀身上。 林清浅早在她们进门的时候,就手忙脚乱将草纸用布盖上了。她羞得满脸通红,不耐烦地回答,“我不会和她计较,你们回吧。大嫂身边不能离人。” 秦妈妈见她不痛快,还以为她果然是被紫菀气着了。 秦妈妈也不敢继续留下来招她嫌,说了几声,就带着紫菀离去了。 “贱人。”文心气得一不小心,让针扎了手,她连忙将手放在嘴里吮吸。 “小姐,你好厉害。”初心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主子为什么买了这么多私密的东西。 一会儿兰姨娘进来,她满脸气愤,“那两个东西又来干什么?” “不死心而已。”林清浅对她招招手。 兰姨娘就坐在她身边。 林清浅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了她和林景行商量的结果。 兰姨娘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中午,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午饭后,林清浅觉得体乏,就和兰姨娘结伴回去睡午觉。 林景行和安义、常沐几个却没有闲着,下去一起去镇上卖骡子和车,安义则准备好了包裹,打算下午直接从镇上离开去江南。 林清浅回到房子里并没有睡下,她拿出从公子哥那儿得到的药粉,开始慢慢配置。 “这是?”兰姨娘惊讶地问。 “有几味是续骨用,给兰姨用。另外一些则有大用途。”林清浅轻笑。 林景行到了晚上才回来,不过因为骡子和车卖的太迟,没赶上去买老参和灵芝。 三头骡子和车,卖了两匹,剩下一匹被安义驾走了。 家中因为此事,人人心情都不太好。 天刚黑,所有人就全都睡下了。 夜晚的村子十分寂静,特别是靠近山根这一处,根本就没有人家,很快三座院子里再无半点儿声息。 三更时,下人住的院子里,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后山走去。 到了离院子稍远处的林子边上,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静静站在那儿等着。 “爷。”从院子出来的人,是秦妈妈的大儿子秦满生,此刻他正点头哈腰看着黑衣人。 “何事?”黑衣人不耐烦地问。 “他们将家中骡子和车卖了两辆,还买回来一大堆的家用,打算在这个村子长住一段日子。卖骡子是为了凑银子去镇上药房中买老参和灵芝。对了,安义那小子今日下去动身去江南了,要去那边拿租子回来。”秦满生满脸殷勤。 “别断了药。”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包药递给了他。 秦满生连忙接住,人却没有离开。 “事成之后,少不得你一家的好处。” “多谢爷,还望爷在大人面前为我们多美言几句。”秦满生激动地看着黑衣人。 “赶紧回去,别让林家人发现了。” “小的这就回去。”秦满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片刻之后,黑衣人冷冷地开口,“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不用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开口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最后一句,当然骂的是秦满生。 随着他话音落下,林景行慢慢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常白和安正。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黑衣人诧异地问。 “今天。”他不动,林景行也不动。 “既然如此,那就别回去了。少了几个人,林家那个病秧子和你那个美人妹妹,不知作何想。”黑衣人冷笑。 “是呀,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林景行也笑了起来。 “小子,别太猖狂,就算你们三人联手,也赢不了我。”黑衣人大笑,非常自信。 “如果加上一个我呢?”不远处,两道身影慢悠悠地过来。 “妹妹,你怎么也来了?”林景行看到林清浅,顿时急了。 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本想和你们再好好玩玩,既然如此,杂家不妨再做一次狠人。” “你是宫中人?”听他不加掩饰露出真正的声音,林清浅猜想的了一个结果,而且这个人还自称为杂家。 三房怎么会惹上宫中的人? 第42章天衣无缝 “宫中之人想要我们的命,岂会这么麻烦?”林景行冷冷地问。 黑衣人狂笑,“套我的话,你还嫩了些。想知道是谁要了你们的命,到地下问林如是去吧。” 林清浅和林景行全都一愣。 林如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背后的人居然恨到要将三房斩草除根? 更可疑的是,对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三房所有人的命,为何还要采用阴私的手段来对付三房? “要怪就怪林如是多管闲事,管了不该管的闲事。”黑衣人冷笑,“本来还想逗你们玩玩,到了江南再要了你们的命。既然你们急着送死,那杂家就在此送你们一场吧。” 他的话音一落,手里就多了一把剑,接着整个人腾飞而起,直冲林景行而去。 林景行不敢大意,立刻提着剑应身而上。 他此时无比感谢林清浅的周到,在离开京城时,为家中配上了几把剑。 安正和常白也手拿武器紧跟而上。 文心担心得眼睛都不敢眨。在场的人中,只有林清浅不会武功,她得护住林清浅。 今夜的月色不错,一直躲在云中的月亮此刻也冒了出来。 林景行、常白和安正的武功都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黑衣人的武功却远远高于他们,不过几招而已,林景行三人就露出落败的迹象。 一直站在外围的林清浅身体忽然动起来,她直面冲着黑衣人而去。 文心大吃一惊,林景行更是吓得心要跳出嗓子眼。 “妹妹,逃。”林景行冲着林清浅大叫。 “逃?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黑衣人怪笑,笑声十分刺耳。 林清浅不为所动,她眼看着对方的剑直逼自己而来,却没有躲,而是手冲着黑衣人一扬。 “妹妹。”林景行痛苦得声音都变了调,以他的速度根本救不了林清浅。 好在文心一直十分小心,她一把拉住林清浅快速往后退。 就在这时,一场意外忽然发生,腾飞而起的黑衣人忽然重重砸在了地上,然后动也不动。 “妹妹。”惊魂未定的林景行终于窜到了林清浅面前。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林清浅顾不上兄妹情长,急着从黑衣人身上找线索。 以黑衣人武功之高,她猜想,黑衣人应该没有同伙结伴而来。但黑衣人肯定有和同伴联系的方法。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宫中之人,那么最多不过三日,他的同伴在没有接到消息后,就一定会赶过来查看。 事不宜迟! 林清浅不敢浪费半点儿时间。 她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下身体,冷冷地问,“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 黑衣人挣扎想起身,可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要是能动一下,算我输。”林清浅懒洋洋地问。“到底是何人派你而来?” 她狠狠对准黑衣人的脸蛋踩了一脚。 黑衣人鼻梁差点儿被她踩断了,他用阴冷的声音威胁林清浅,“赶紧将杂家放开,杂家的主子,你们吃罪不起。” “吃罪不起又能怎么样?你们已经准备要了我们的命,即使我们放了你,又能改变什么?”林景行更狠,他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想到这个人差点儿要了林清浅的命,他不禁也狠了起来,手里的剑用力往下一插,剑穿过黑衣人的右肩插入到了地下。 “好,杂家捉了一辈子鸟,没想到最后一时大意,竟然被鸟儿抓瞎了眼睛。”黑衣人古怪地笑起来。 林清浅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想问一句,当年我爹的死是不是也是你们做的?” 石破天惊!林景行闻言,顿时眼睛充血,他猛一扭头,然后盯着林清浅。 年轻时的林如是意气风发,是春闱的金科状元,他在翰林院中虽然只是个从五品官员,但他博古通今,满腹经纶,做人又左右逢源,家世不错,本人才学过人,又会做人,可以说,今后他的仕途会越走越好。 但就在林景四岁的时,一个晚上,林如是出去和同僚喝酒应酬,却由于醉酒而失去性命。 当时林老爷子也怀疑林如是是被人下毒,可仵作过来查过,也找了郎中看过,最后无一人不说是一场意外。 夫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多久,就跟着林如是去了,接着是林渊...... 想到三房接二连三出事有可能都是被人下了毒手,林景行就恨不得要了黑衣人的性命。 “想知道,那就去地府问林如是。”黑衣人怪笑一声后,用力一咬,一股黑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再看他,再无半点儿声息。 “你给我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爹到底是不是你们害死的?母亲是不是也是你们还是的?还有大哥的顽疾?”林景行站在边上呜呜地哭起来。 他从没有这样悲伤过,哪怕是魏姨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得这样肆意过。 安正红着眼睛蹲下身体,想要去搜黑衣人的身。 “别动。”林清浅忽然喝住安正,她顺手还拉住了一旁有些癫狂的林景行往后退了好几步。 “天啦。”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黑衣人在他们的眼前化成了一滩水。 而插在黑衣人肩部的那把剑则通身变成了漆黑。 好霸道的毒!如果不是林清浅警惕,要是安正去搜身,整个人也会因此中毒而身亡。 “立刻回去,我们连夜启程。明日一早立刻将秦家卖掉。” “背主的东西,只是卖掉,太便宜他们了。”常白气愤不过。 “来不及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得争分夺秒。”林清浅喃喃自语,主家只能买卖下人,却不能打杀下人,否则也是要吃官司。 她的冷静提醒了林景行,林景行顾不上悲痛,那把剑不能要了。林清浅用布包住剑,吩咐常白挖了坑,将剑深埋了。 主仆几个人快速下山。 他们回到家中,兰姨娘根本没有睡着。 她和初心静静地坐在屋子里,苦苦的等候消息。 看到林清浅平安回来,兰姨娘和初心都十分高兴。 “立刻收拾东西,马上动身去镇上。”林清浅急匆匆地说。 已经过了三更,等家中所有人收拾好以后,再上路,天色也就差不多亮了。 “别发呆,赶紧收拾。”文心也跟着催促。 “可是,骡子和车只剩下一辆。”初心发慌。 “这些不用你管,小姐已经安排妥当了。”文心瞪了她一眼。 初心闻言,赶紧忙着收拾。 林清浅领着兰姨娘则直接去了中间院子找林渊夫妇。 “小姐,出了什么事?”紫苏和腊梅当值,紫苏见林清浅、兰姨娘和林景行一起过去,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催老爷和夫人起床。”林清浅吩咐。 紫苏老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婆子的闺女腊梅已经过去叫门了。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蜡烛亮了起来。 第43章善后 “娘、二叔、妹妹,怎么呢?”屋子里响起一阵嘈杂声,不大一会儿,穿戴整齐的余归晚出门来迎接。 “屋子里说话。”林清浅脸上并没有露出急躁的神色,她又吩咐腊梅等,“立刻将家中行礼收拾好,我们等会儿马上要出发。” “怎么那么急?”余归晚吃惊地问。家中刚买了许多家用,怎么闷声不响就要离开? 余归晚知道林清浅和林景行不是行事莽撞之人,他们急着连夜要离开,肯定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意外。 女人遇上事情,总是有些心慌,余归晚心中着急,却并没有阻止林清浅的吩咐,反而也叮嘱身边的紫苏进去催两个孩子起床。 紫苏更慌,她脚步匆忙地进了西屋。 兰姨娘看到闺女脸上露出疲倦和担忧之色,怜惜地安慰她,“别担心,姑娘和二爷做得很好,你只管听他们安排就是。” 余归晚用力点点头。 几个人进了屋,屋内的林渊也已经穿戴整齐,他坐在床上,歪在一床被子上。 “可是出了什么事?”他见林清浅他们进屋,忍不住开口问。 林景行点头,“是,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需要连夜离开。” 他不等林渊继续问,就竹筒倒豆子,将在京城里的发现和猜测三言两语全都说了。 余归晚和林渊听完,夫妻二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三房对李家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李家反过来对三房帮助多多,李家怎么可能会害他们? 林清浅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在背后筹谋的人,背景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他们可能出自宫中。” 林渊又是一愣。 宫中的主子太多,天子和太子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剩下的要么就是哪位嫔妃,或者是哪位皇子,林渊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他们三房在宫中到底得罪了谁。 “想不通就别想。事到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既然他们出自宫中,那么我们就不能去江南庄子了。”林清浅叹口气。“我和二哥决定找个地方暂且住下再说。虽然说,天下之大,无非王土。不过这么多年来,背后之人并不敢明着对付我们,说明他们也有顾忌之处。所以,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以后,再做打算吧。” “京城那边暂且不要给消息了,庄子那边也断了。”林景行红了眼睛。 他们兄妹出身富贵人家,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他们从小比起别人来说,算是命运多舛。老天对他们何其不公! “紫菀一家在哪里?”余归晚浑身发抖,李家在京城,下手的人在京城,她没有办法对付。但眼前背主的一家人,她却可以撒气。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村子,进了镇子再说。我已经联系到一个朋友,想法子将我们带离。至于背主的人,就交给我。龌龊之人,别脏了嫂子的眼睛。”林清浅叹口气说。 “听姑娘的,你照顾好女婿就好。”兰姨娘吩咐闺女。 “背主之人留不得。”林渊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身体不好不错,到他到底是出自于富贵之家。 世家该有的手段,他都有。 “大哥放心,我和妹妹已经想好了处置他们的法子。你们准备一下,我和妹妹先过去瞧瞧。”林景行说。 林渊颔首同意。 林清浅和林景行从林渊房中出去后,直接来到了西边破旧的院子里。 人还有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杂乱的声音。 “小姐、二公子。”常沐和平妈妈看到他们进来,赶紧给他们行礼。 “问出什么没有?”林景行问。 “腌臜货,嘴挺硬,只是一个劲嚷嚷要见大爷和夫人。”平妈妈气愤地回答。 “东西准备好了吗?”林清浅问。 “早就备好了。”常白恭敬地回答。 林清浅和林景行进了屋子,一眼看到秦妈妈一家被五花大绑踹到在地上。 秦妈妈看到林清浅和林景行,激动地冲着他们呜呜叫着,只是他们一家嘴里全都被塞了破布,根本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示意常白将紫菀嘴里的破布拿出来。 “小姐,你可要为奴婢一家做主呀。”紫苑可以说话,立刻跪在地上移到了林清浅面前开始哭诉。 林清浅静静地看着紫苑,紫苑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怯意,她呜呜地一边哭泣一边述说,“小姐,平妈妈说的,奴婢一家什么都不知,她定然是受了别人的蒙骗才往奴婢身上怀疑。” “今晚得到的药藏在了哪里?”林景行讥笑地看着地上用力挣扎的秦满生。 秦满生闻言,眼中顿时露出几分恐惧之色。 常问过去一把将他嘴里的破布拔出来,秦满生立刻叫冤屈,“二公子说的话,小的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等会儿将药吞下去就行。”林景行冷笑。 听了他的话,秦满生额头立刻冒出密密的汗珠。 “小姐,二爷,药熬好了。”正说着,月梅端来几碗汤药进来。 秦满生见状,吓得在地上直翻滚,紫菀则不停摇头,“小姐,二爷,这些年,奴婢一家尽心尽职伺候大爷和夫人,从不敢疏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婢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害奴婢一家?” “果然是伶牙俐齿。”林清浅轻笑。“好个尽心尽职。你们放心,这些药就是从你们包裹中搜出来的。不知对身体有没有滋补的作用?对了,该从谁开始呢?” 林清浅目光在他们一家身上扫了一圈。 秦家也有小儿,才六七岁,也在此列之中。秦妈妈见她眼神中透露出认真,并无开玩笑之色,立刻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奴婢一家都是冤枉的,你们妄想霸占大爷和夫人的东西,所以才对我们出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键时刻,紫苑没有被吓唬住,反而倒打一耙。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你这种丫头。”林清浅摇头,“你当真以为李仲明会娶你?” 李仲明三个字好像有魔力,紫苑惊得眼睛都圆了,她一下忘记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说也没有关系,你们这样的货色,最多算是炮灰。你们知道的,我差不多也能猜出来,我想知道的,你们这样的角色,还够不着那些秘密。”林清浅叹口气,“后山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想必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和他们废话。”林景行更狠,“将药给他们一家灌下去。” “我说,我说。”秦满生最没用,第一个服软。 第44章善后 秦妈妈连滚带爬跪在了林清浅面前,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 林清浅让平妈妈将她口中的破布取出。 “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被猪油蒙了心,见财起意才做了恶事。小姐、二公子,你们要怪,就怪老奴,求你们放过紫苑、满生他们。”秦妈妈将所有的罪,往自己身上揽,“老奴错了,老奴对不住大爷和夫人呀。”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李仲明联手?”林清浅冷冷地看着紫苑问。 完了,她什么都知道!此时紫苑的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 “什么人找了你们?”林景行也开口。“为什么连觉予都不放过?” 一连串的问题,急得秦家人全慌了。 秦妈妈本想将所有罪责,全都往自己身上揽,可林清浅和林景行的问题,让她知道,这对兄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似乎统统都知道,甚至有可能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你们在京城就知道了是不是?”紫苑想到一个可能性,有些疯狂地问。 “是我在问你。”林清浅冷冷地看着她。 紫苑在她冷冰冰的眼神下,浑身似乎无法躲藏,她跌坐在地上,将身体缩成了一团。 “听说思春的女人脑子最容易进水,原来果真如此。以你的身份,你觉得李仲明真的会娶你?”林清浅轻笑,“你觉得你和林家大小姐相比如何?” “不,他不会。”林清浅的话似乎刺激到了紫菀,她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林清浅,冲着林清浅疯狂地叫起来。 文心过去,对准她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紫菀痛得立刻缩成了一团,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老奴全说,全都说,小姐、二爷发发善心,饶过他们,一切都是老奴的错。”秦妈妈大哭起来,“老奴也不想背主,可他们找到了老奴,以满生和柱子的性命为要挟,如果老奴不听他们的,老奴一家可就全没了......” “谁找了你们?”林景行步步紧逼。 “是林家大爷和老爷。”秦妈妈低下头惊慌地回答。 果然如此,虽然林清浅和林景行心中都有猜测,但真相浮出的时候,兄妹两人的心情还是很难受。林家简直畜生不如,可悲的是,这种畜生一般的东西居然是他们的血亲。 林清浅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秦家最多是棋子,真相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哪怕她看得出紫菀和李仲明之间关系暧昧,估计紫菀也不知道李仲明为什么要做出恩将仇报的举动。 “喂药吧。”林清浅轻声吩咐下去。 “小姐,老奴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秦妈妈大哭。 “别人都说三小姐心善心软,原来大家都是瞎了眼睛。要是京城那些人知道三小姐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们更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紫菀见没有指望,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背主的东西还敢骂小姐,贱人。”初心过去不客气狠狠地给了她两个大耳光。 文心冷笑一声,则顺势狠狠地给了她一脚。 林清浅身边的两个丫头都练过武,紫菀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平妈妈和常问也不说话,让月梅几个端了药直接灌给了秦家几个。 林清浅对秦家那个孩子有些心软。 平妈妈却不管,过去直接将一碗药也给孩子灌下了。 秦妈妈见状,拼命挣扎。无奈她嘴里重新被塞上破布,全身又被捆绑起来,她根本说不话来,也阻止不了。 林清浅有些不忍心,干脆出了屋子。 半个时辰之后,屋子里的行礼全都被大家收拾好了。 一会儿,安义回来,同行的还有安正。两辆车全都在,加上家中一辆,骡子根本没有卖掉。 林清浅让常沐和常白去村里告诉里正和虎子一家,他们要离去的消息,让他们自行处理屋子里留下的所有家用。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村里,没有惊动别人。 等里正和虎子一家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远去了。 林清浅到了镇子上,天色正好亮了。 一行人干脆在街上找了店铺,要了馒头和稀饭吃了一顿,接下来,常沐父子则找了牙行的人过来。 “这几个人手脚有些不干净,所以要发卖出去。”林景行对牙行的人说。 秦妈妈一家都惊恐地看着他,一个劲摇头。 牙行的人像挑牲口一般,将秦家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中还算满意。一家六口人,两个年纪大一些的不算太老,姑娘和小媳妇容貌上乘,能卖个好价钱,至于最小的孩子,可以压价。 至于这些人被主家发卖的原因,掮客表示没有任何兴趣。做他们这一行,见过太多被发卖出来的下人。原因多种,但大多都是因为这些人不守本分,犯了主家的大忌。 掮客很快就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林清浅和林景行急着离开镇子,所以价格上,他们并不在意。 一笔生意很快就谈拢了。 为了腾出银子,林景行和林清浅又将车子和骡子也全都卖给了掮客。 “找个别处去买几头牛。”林清浅故意压低声音,但足够秦家人和掮客能听到。 林景行配合地对她摇摇头。 林清浅顿时装出后悔的模样,似乎是懊恼自己失口了。 等掮客走了以后,常问和常沐找了竹竿,做成了架子,将林渊抬起,两个孩子则被安正和安义背上。其余人负责背行李,然后沿着路慢慢地走出了镇子。 “将那几个人处置了,给林家善后。”林清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镇子后,对面酒楼的二楼上,正有人看着他们。 “爷,要不要追上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水白笑嘻嘻地问。他个人觉得王爷最近有些不对劲,爷好心为林家做了那么多,林家居然还不知。这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风格,他不喜欢。 靖越王冷冷地瞥了水白一眼。 水白不知死活,依旧笑嘻嘻地说,“要不要将林家那位姑娘带回去?” 其余几个侍卫闻言,全都不动声色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免得等会儿被伤及池鱼。 “爷要是将林姑娘带回去,不知想容姑娘会不会生气?”水白还在嘀咕。 众人大惊失色,恨不得上前去堵上他的嘴巴。 靖越王微微一笑。 水白以为主子对他所言有兴趣,还想继续说下去。 忽然,靖越王脸色一变,冷声吩咐,“自己去刑房受罚,一百军棍,木青,你负责监督。” “爷......”水白委屈,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好像逾越了。他用眼神求饶,希望主子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饶过他。 靖越王扭头,开始吃早点。 只是众人看到他咬包子的狠劲,个个都更加小心了。 第45章脱身 林清浅在掮客和秦家人面前“不小心”透露要买牛车的秘密,其实是故意糊弄秦妈妈一家。背后之人和宫中有关,林清浅兄妹三人都不敢大意。 他们不知道背后还有没有人盯着,就算此时没有人盯着他们,但是保不准过些日子,宫中还会有人追来。 权宜之计,能多给敌人一点儿错误信息,糊弄一下也好。 林清浅让常问在镇子上买了两辆手推车,出了镇子后,林渊父子和一些比较重的行礼就包揽了手推车。 余归晚母女则跟着众多人步行。 一行人中老的老,幼的幼,还有病秧子,走到中午,也不过走了八九里路。中午的时候,大家走得累了,干脆在路边找了一处地方暂时歇息。 平妈妈给大家分了干粮,众人也不嫌弃,都默默地抱着干粮吃起来。 林渊父子身体弱,吃的是点心。 路过的人看见纷纷对他们投了诧异的目光。 林家兄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吃完干粮以后,他们就急着继续赶路。 即使如此心急,到了晚上,他们也不过走了接近二十里路。 当夜色降临后,三两马车悄无声息到了他们歇脚处。 林清浅和领头的人说了几句后,招呼大家快速上了车。 “昨日小儿喝了汤药以后,再没有出现惊厥和高热,姑娘能否过去再帮看看?”第二次见面,霍卿月的态度发生很大变化。 她眼中的热切显然易见。 “姐,姑娘,为了避开麻烦,只能麻烦你们家人住在船尾几间。我已经吩咐人,不许闲杂人员靠近船尾,每日的饭食,我也安排了专门人送。”相比之下,霍久岑做事更显得滴水不漏。 “是我太心急了些。姑娘别在意。”霍卿月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是母亲心头肉,夫人担心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我能理解。”林清浅淡笑回答。“就算夫人不开口,我也打算先去看看小公子。” 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心,霍卿月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几分。 “那就麻烦姑娘了。”霍久岑笑眯眯地客气。 林清浅微微点头,先站了起来。 霍卿月连忙跟着站起来,亲自给她带路。 三个人进了船上中间一处房间后,林清浅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孩子。或许因为不舒服,孩子正哼哼唧唧不高兴。 “娘,好难受。”小公子看到母亲和舅舅进门,立刻开始撒娇。 “娘的宝贝。”霍卿月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到了床边,将他小心翼翼半楼进怀中,“娘将给你治伤的神医带来,等会儿你可不许使性子。” 小公子抬起头偷偷瞄了林清浅一眼后,没有说话。 林清浅并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她淡淡地吩咐,“伸出手。” “不。”安泽霖瞪了她一眼。 “乖儿子。”霍卿月哄他。 “不要。”安泽霖十分坚持。 霍久岑或许担心安泽霖的态度激怒林清浅,他板着脸训斥外甥,“不治伤,以后就顶着一脸疤痕,你不怕出门惹人笑话?如果不是这位姑娘,你脸上到现在还是水泡了。” 安泽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林清浅。 林清浅见他不反对,就当他同意了。 她伸出手搭在了安泽霖的手腕上。 安泽霖狠狠瞪着她,不过也没有挣扎。 林清浅收回手,又检查了安泽霖身上和脸上的水泡。经过一天一夜,安泽霖身上和脸上所有水泡几乎全都焉了,变成了硬硬的外皮贴着。 “不能撕开死皮,今夜可能有点儿痒,明日就会好转,三日后,死皮脱落,新皮会重新长出来。”林清浅不会和孩子计较,她解释得这么多,为的就是宽慰大人的心。 果然,霍久岑和霍卿月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姑娘辛苦了,晚上我们为姑娘洗尘。”霍卿月的心情开阔,以往豁朗的性子又回来了。 “夫人客气了,洗尘就免了吧。不瞒两位说,家兄和侄子因为遭人算计,身体一向虚弱。如果船上准备了药材,我想买些可行?”林清浅问。 “出门在外,一些简单的药材,船上一直都备着。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列出单子即可。如果缺少药材的话,到了下个码头,我再让人补充。”霍久岑轻笑回答。 双方虽然是利用关系,但小姑娘只要治好他的外甥,这份人情他愿意偿还。 “多谢。”林清浅的语气也真挚了许多。 片刻后,林清浅从霍家兄妹房间中出去,直接回房。 林景行和林渊在船尾房间中正焦急等待。 他们上了船以后,林清浅就被霍久岑请过去,也不知林清浅给人看病的过程十分顺利。 “小姐,你回来呢?”初心守在门边,看到林清浅过来,高兴地迎上去。 林景行和林渊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妹妹,顺利吗?”林景行先开口。 “别担心,一切顺利。”林清浅轻笑回答,“坐船去平阳,需要一个月时间,途中靠近码头补给的时候,我们小心谨慎别露面即可,其余时候,大家不用太拘谨。” 林渊咳嗽几声后说,“虽说你救了人,但到底是别人家的船只。算计我们的人又不知是谁,大家全都安稳些,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出去。” 余归晚叹口气点头附和,“是这个理,我们一大家的人,吃的用的都没有准备,总不能平白无故白吃别人的。等会儿得给主家送些银子过去。” “成,这事明日我就去办。”林景行点头附和。 林清浅淡笑,琐事有兄嫂操心,她不会多嘴。 霍久岑比林家人想象得要圆滑许多,这边林清浅几个刚把房间分配好,那边就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饭。 六个菜,馒头白米饭,中规中矩,不算丰盛,但绝不小气。六道菜中四道是荤菜,分量很足。 余归晚见状,心中微叹,她有些担忧。这样的伙食,也不知一个月要多少银子。不是她小气,实在是英雄气短,手中银两不足,她硬气不起来。 林清浅没有这么多顾虑,霍家实在,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偿还。 第二日,林景行给霍久岑送去一百两银子。 霍久岑推辞,但林景行十分坚持。 霍久岑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不过因此,他心中对林家倒是多了几分好感。能知恩图报,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家,本性不会坏。 第46章回报 事实证明,林清浅开出的药十分有效。 三日之后,安泽霖脸上、身上的结疤的硬皮就完全脱落了,新长出的皮与原来的肤色不同,呈现出一片粉红色。 安泽霖原本的皮肤十分白皙,这样一来,没有烫伤部分白嫩得很,另一部分则粉红粉红的,两部分一对比,他就像长了一张阴阳脸一般。 安泽霖是个熊孩子,他在家中一向得宠,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当他闹着得到铜镜,看清楚自己脸蛋时,霍卿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哇哇大哭起来,“不活了,我不活了。娘和舅舅给我找了一个什么庸医,她害得我这般,我以后再也不能出门,我不活了。” 说完,他用力挣扎,就准备往外冲。 门外就是船舷,船正在江中行驶,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婆子丫头慌忙将他拦住。 霍卿月更是被他唬得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我的儿,你如此心急要不得。新长出的肌肤可不就是这样,你暂且再多等一段时辰,过不了多久,烫伤处就全好了。” “庸医。”安泽霖大哭。 “姑娘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被家中长辈宠坏了。”霍久岑尴尬地看着身边的林清浅解释。 林清浅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她神色淡淡,霍久岑也看不出她心中的悲喜。她静静地站在船舱门外,安泽霖哭闹骂她的时候,她站着好久没有动。 安泽霖不听母亲的劝告,哭得撕心裂肺。 他哭,霍卿月也跟着哭。 门外的霍久岑看得脑门青筋鼓起,姐姐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是何等的公正,做事向来赏罚分明,如今做了母亲,却如此纵容孩子,要是这样下去,只怕孩子会废了。 可他却不能进去训斥霍卿月,因为一些原因,如果不出现奇迹,霍卿月这辈子可能只有安泽霖这个独子了。 想到安家的是是非非,他不禁轻轻叹口气。 当务之急,也只能让林姑娘委屈些了。 就在他纠结之际,林清浅忽然一脚踏进门内。 “林姑娘。”霍卿月虽然疼爱孩子,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估计林清浅已经听到安泽霖哭闹时的咒骂,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和歉意。“小儿无礼,还望姑娘别和他计较。” 林清浅轻轻点头,她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不过,安泽霖这样的熊孩子,她心中对其也没有任何喜欢之意。 孩子是父母教导出来的,霍卿月如何教育孩子,还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指手画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林清浅绝对不会去做。 “滚出去,庸医。”安泽霖坐在地上对她横眉冷对。 “泪水是咸的,落在烫伤处,对烫伤并无好处。”林清浅的语气很淡。 “泽霖,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岂能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礼?”霍卿月忍不住发怒。 “她算哪门子救命恩人?”安泽霖不服。 “舅舅和你娘不知请了多少郎中给你看诊,你当时浑身发热抽搐,那些郎中全都束手无策。如果不是林姑娘出手,你这条命在不在都不好说。”霍久岑声音也冷了几分。 安泽霖有些怕这个笑面虎似的舅舅,不过他不愿意就这样服输,被舅舅和母亲联手训斥,他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不敢反驳长辈的话,看着林清浅的眼神还是十分凶狠,就像个小狼崽。 “瓶子里的药膏可以祛疤痕,用不用在你。”林清浅看他的眼神更淡,并没有因为他的长辈在,就顺着他,也没有因为他是个孩子就有所顾忌。 “委屈姑娘了。”霍卿月难堪至极,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对林清浅,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可儿子娇嫩,她又舍不得多言,两难之际,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夫人言重了。”林清浅淡笑,“一会儿我会去药房抓药,不瞒两位,我们出门在外,身上并无多少银两,所以药钱,我能否用别的方法代替?” “姑娘救了犬子一命,区区一点儿药材,哪能要你们银子。”霍卿月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有些好奇,眼前的小姑娘看似年纪不大,做事却滴水不漏,和她见过的任何名门贵女都不同,偏偏小姑娘浑身的气质和处事的态度,最为投她的眼缘。 “夫人误会了。”林清浅听出她的好意,不过霍卿月的确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不是来诉苦,以求得几分药材,更不是挟恩相报。她给霍家看烫伤,霍家给她善后,双方两清。 看得出,霍家是大户,不过,她并不打算欠霍家的人情。 这点儿,她的想法和霍卿月的本意有些相同。而且,别以为边上的霍久岑没有说话,她就会因为霍久岑好说话。 霍久岑这样的人,她向来敬而远之,不想和太过精明的人做朋友,但她也不会得罪这种人。货银两讫是最好的选择。 “恕我直言,看夫人的气色,脸色虚黄,眼睛浮肿,说话的气息不是太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夫人应该有气血两虚之症。”林清浅按照自己的打算来,“女子气血两虚,怀上子嗣概率极小,如果长期放任下去,精力会不济不说,最后耗费的还是本人的寿元。” “你有法子?”霍卿月还没有说话,霍久岑就忍不住追问起来。 林清浅所言,完全对症。小姑娘刚上船,没有人告诉过林清浅,霍卿月的病情。 这次霍家将霍卿月接回去,一来是家中亲人挂念霍卿月,二来也是因为霍卿月病情。 江南名医甚多,可霍卿月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却无一人能彻底将她身体调养好。安家对霍卿月再有愧疚又能如何,如果不是安家自己糊涂,霍卿月的身体又如何如此糟糕?愧疚能换来霍卿月健康的身体吗? 想到这儿,霍久岑忍不住抬眼看了霍卿月一眼。 霍卿月此时的神色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落寞。 霍久岑见状,心中对安家的埋怨更多了几分。姐姐受伤的不仅仅是身体,其实更是一种心病。 “虽然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有办法,不过如果夫人和公子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宁愿一试。”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你真的能治好我娘的病?”坐在地上找存在感的安泽霖忽然骨碌爬起来,冲到了林清浅面前。 一半白皙水嫩,一半粉红的阴阳脸上全是焦急和渴望,林清浅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熊孩子虽然熊了些,但孝心可嘉,这样的孩子,就算熊也不算坏,可以一救。 “不试试,谁又知道?”林清浅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安泽霖闻言,一张阴阳脸忍不住又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他用哀怨的目光瞪了林清浅一眼后,不屑地埋怨,“没有真本事,就知道吹牛。” “泽霖,不得无礼。”霍卿月训斥孩子。 安泽霖不想惹母亲生气,气呼呼站到了一旁,目光则继续盯着林清浅。 “就算是吹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敢在主家面前吹。”林清浅不在意孩子的态度,笑得十分坦然。 第47章相处 “姑娘有心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姑娘能治好我的顽疾,自是喜事一件。如果不成,也只能说是天意。不过姑娘这片心意,我们一定会铭记在心。”霍卿月情绪有些激动。 林清浅不是磨叽的人,她也不解释,成不成,不是光靠嘴皮子。 “劳烦夫人伸手。”她淡笑说。 霍卿月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她边上的丫头和婆子个个情绪也很激动。 安泽霖不放心,干脆就站在自己母亲边上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给霍卿月试脉后,立刻拿起笔写了一份方子,“三天,三天过后,我再给夫人试脉。” “有劳姑娘费心了。”霍卿月情绪稳定后,并没有说过多的感激话。她性子和林清浅有些接近,大恩不言谢,真正的感激,用的是行动而不是语言。 “娘看了那么多江南名医,她能管用?”等林清浅走后,安泽霖忍不住小声嘀咕。 “人不可貌相。你因为身上的烫伤而发热,差点儿丢了性命,但她只是用了一副药,就让你退热,而且瞧着你脸上的疤痕也变淡许多。你说呢?”霍久岑笑眯眯地反问。 “我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可不要以貌取人。”霍卿月摸着儿子的头念叨,“对比江南那些郎中,娘对这位林姑娘倒是更信任些。” “你还嫩了些,好好跟着你娘多学学。”霍久岑正色教导他,“你刚刚以孩子手段耍赖试探她,也是不妥。虽然他们落魄需要我们出手相护,不过真正有本事的郎中,手段穷出不层,如果她恼了你,在你药中随意加一两味药,让你的脸上多几处疤痕,我们也拿她们没有办法。” “她敢?”安泽霖不服。 霍卿月轻轻摇头,“别看她年纪轻,但她的医术的确十分厉害。那么多名医对你的烫伤都束手无策,她治好你的烫伤,只是让你留下几处疤痕,谁又能说什么?” 安泽霖...... 他忽然有些后怕。 林清浅回房后,余归晚和林渊还在为银子而担忧。 “大哥、嫂子,我取了药回来,明日开始,大哥和两个侄子就按照我开的药喝。”林清浅扬起手中的药包笑着告诉他们好消息。 “药抓来呢?”余归晚和兰姨娘都惊喜不已,林渊却有些难受,正是因为他无能,才让底下的弟弟妹妹为家中的生计而忙碌。 “大哥,你不用为银子而发愁。这些药我并不是白拿。”林清浅见他闷闷不乐,微笑告诉他好消息,“行程中,如果船上有人病重,我会出手救治。” “这敢情好。”兰姨娘高兴不已。 余归晚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林渊心中对她会医术一直心存疑惑,不过林清浅没有主动提及,他也不问,只是心中到底还有些不安。 林清浅很清楚他心底的不安,可她并不想对林渊多解释。她将手中的药包给安心,让她去厨房借个炉子,将药熬好送过来。 别说,林清浅的医术的确很好,三剂药下去,不但霍卿月感到身上轻快许多,就是林渊父子,精神和体力也明显好了许多。 余归晚大喜,心中再无忧虑,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林渊和儿子身上。 “林姑娘,喝下药后,三天来,我的睡眠好了许多。以前睡得浅不说,往往还会梦中惊醒。如今,却是一觉到天明,我从没有像如今这样舒畅过。姑娘当真是医术高明,比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名医,医术不知要高明多少。”三天后,林清浅再去复诊,霍卿月和霍久岑对她又客气许多。 “我再给夫人看看。”面对对方的恭维,林清浅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惶恐,从而谦虚。她淡笑看着霍卿月解释,“一个月的行程,足以让夫人的身体调养过来。等药停下后,我再给夫人开一些药膳,半年过后,夫人的身体就会彻底好转。” “有劳姑娘。”霍卿月的眼神带着善意。 “我说到做到,你医好了我娘和我,今后你就是我们安家的贵客。”安泽霖脸色严肃地开口。 林清浅轻笑,并没有将他当孩子看,“我给夫人治病,夫人给我药材,两清。” 安泽霖..... 心累,居然不领情,安泽霖一口气堵在心口好难受。 霍久岑见状,忍不住抿嘴轻笑。 霍卿月也笑了起来,“林姑娘救了小儿一命,区区几分药材又算什么。姑娘别看小儿年纪小,无论安家或者霍家,一向是一诺千金。今后姑娘如果去了江南,还请一定去安家一聚。” “多谢夫人。”对方示好,林清浅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去江南吗?也许今后真的会去...... 林清浅给她换了药方,又给她扎了几针后,再留下几分药膳方子,然后就走了。 迫不及待,走得没有丝毫犹豫。 “先前你对人不客气,人家如今可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霍卿月好笑地看着儿子纠结的模样调侃。 “女人就爱计较,她不乐意和我交好,我就吃亏一点儿,主动去找她好了。”安泽霖傻乎乎地笑着回答。 “女人爱计较?”霍卿月瞪他。 “娘除外。”安泽霖慌忙改口。 霍久岑大笑不已,“倒是有趣的人。你要是太过殷勤,小心吓跑了她。” “我又不傻。”安泽霖很傲娇。 熊孩子说到做到,当日下午,就主动去了林清浅房中,打的借口不是去找林清浅,而是找小伙伴而来。 于是,林宗思和林觉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玩伴。 余归晚和林渊也是大家出身,现如今虽然落难,不过该有的气势还有。很快,安泽霖就发现,林家两个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学问却很不错,两个小子的父亲更是厉害得很。 霍卿月知道后,特意让霍久岑过去。 也不知霍久岑说了什么,不久后,林渊每日上午就给三个孩子一起辅导了功课。 林渊讲学不像书院中的夫子一样迂腐,他妙趣横生,加上林景行不时插言讨论,一向厌学贪玩的安泽霖居然喜欢上了学习。 这样一来,霍久岑和霍卿月更是大喜,他们对林家兄妹更重视了几分,每日送过来的饭食也更加精致了。 再过几日,霍久岑闲暇无事也喜欢过去,通过相处,他发现林渊和林景行二人不光学问不错,为人处世也十分光明磊落,如果不是时运不好,这对兄弟绝对是人中之龙。 眼高于顶的霍久岑不禁也放低姿态,真心将他们当成了朋友相看。 可即便如此,林清浅却低调简出,安泽霖和霍久岑去了无数次,见到她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第48章分开 大家闺秀深居简出很平常,霍卿月有心和她交好,但林清浅不愿意深交,她也只能偷偷叹息一声。以她的身份,她倒也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死皮赖脸巴上去。 “他们出自京城林家?”霍卿月惊讶地向霍久岑再一次确认一遍。 霍久岑对于林家兄妹的出身其实也很纳闷,“林家三房一支,据京城传来消息,三房这些年在林家吃了不少苦。他们被林家设计冤枉后,是林姑娘在大街上拦下太后才救下林渊一命。至此以后,三房和林家彻底撕破脸,主动请缨除族。” “除族?”霍卿月大吃一惊。 “所以说,林家兄妹三人倒是有趣得很,特别是那位林姑娘,姐姐可不能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而小看了她。”霍久岑轻笑。 霍卿月胡乱点头,“我从没有小看她,别说她的医术高明,就是她浑身的气势,看着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京城林家,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不过倒是听人提及过,中庸之辈,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女子。” “他们在京城中宣称要去江南,不过不知为何要改了主意去平阳?”霍久岑微微皱眉。 “林家出手?”霍卿月的脸色难看,从林家想到了自己家中一团糟。 男人可能不会在意后宅之事,但她作为女人,却很清楚,女人之间的斗争,特别是涉及到子嗣利益,那绝对算得上是风霜刀剑,而且还是杀人不见血的斗争。 林家三房不得宠,父母不在世,即使有血缘在,另外两房也难免没有别的心思。 “林姑娘医术高明,为何林家大公子卧床那么多年,还要请别的郎中上门看诊?”霍卿月还有些疑惑。 “如果林渊身体强壮,三房兄妹三人命还在吗?”霍久岑轻笑。 霍卿月若有所思。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兄妹三人遇上的麻烦不仅仅来自于林家,有可能还有别的隐情。江城本打算为他们善后,但那边已经有人为他们抹去了痕迹。”霍久岑笑眯眯的陈述,“这样一来,反倒是我们欠了他们的人情。” “到了平阳,你多出点儿力补上人情。虽然说他们可能惹上了麻烦,不过能结交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也好。”霍卿月叹口气说。 名医多得是,霍家并非非林清浅不可。在霍久岑看来,林清浅未必是容易好说话的人,而且不止为何,他觉得林清浅并不想和他交好。 有趣的是这个人!至于人情吗,自然还是要补上的。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二十多天,再过十来天,就可达到目的地。 “南平是都江的交汇口,这儿虽然是一处州城,但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遇上从西域传来的有趣物品,我们船只要在这儿停留两日,两位林公子有没有兴趣到南平转转?”霍久岑一早就出现在林渊面前。 “不去了。”经过二十多天的调养,林渊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被林清浅清除,他整个人的精神非常足,“我们兄妹就不给霍公子添麻烦了。” 霍久岑轻笑,“可惜了,要是遇上有趣的玩意,我给你们带一些回来。” “商客之间有交易?”林清浅忽然出现。 霍久岑淡笑点头,“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运气好,还会遇上一些稀罕物。姑娘有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公子出去转转。”林清浅毫不做作。 “成,等船靠岸就可以过去。”林清浅愿意下船进城,完全出乎霍久岑的意料之外。 “稍等。”林清浅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门。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一身男装,身边的安心也换了一身小厮的衫子。 霍久岑了然,对林清浅的细心多了几分赞赏。 “妹妹。”林景行有心担心。 林清浅安慰他,“只是转转,不会惹麻烦。” 林景行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将眉毛描得十分粗,脸色也变得暗淡,甚至嘴角和眼角好像都发生了一点儿改变,如果不是太熟悉的人,根本不会发现她就是林清浅。于是,他也就放心了。 林清浅拿了一些银子,混在霍家一群人之中下了船。 她穿得不起眼,因为化妆,整个人也变得不起眼,混在霍家人之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她。 进了城以后,霍家小厮们开始四处采购,为船只补给。林清浅就带着安心离开,想四处逛逛。 霍久岑有心想和她一起,不过他很有眼色,他见林清浅似乎无心和他在一起,他淡笑答应林清浅的要求,并没有死皮赖脸跟上。 南平南城中的确十分热闹,南来北往的商客的确很多,从众人的服饰和口音差别就能看出。 商客多,临时的棚子中商品也是琳琅满目。 林清浅饶有兴趣买了一些小吃点心,又买了一些孩子玩的小玩意,不大一会儿,安心怀中就抱了许多东西。 “这些是种子?”林清浅蹲在一处棚子面前问。 “一些是从西域过来的种子,还有些是本地的种子,公子想要哪种,我给你拿?”卖种子的是个胖掌柜,“不是我吹,整个南平,再没有地方比我这儿种植齐全的地方了。我祖上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南来北往的商客,我熟人很多。” 言下之意,他货源很多。 林清浅不想听他吹,她饶有兴趣从中挑选了几样种子,“就这些吧,我都要了。” “公子好眼光,这些都是从西域和别处来的种子。价格方面可能有些贵。”掌柜笑眯眯地开口。 安心有些恼怒,她感觉胖掌柜是欺负她们是外地口音,想要就地起价。 “报个价。”林清浅好脾气地询问。 “所有种子加在一起,二两银子。”掌柜笑眯眯地报出价格。 “就这么点儿东西,你就要了我们二两银子?”安心气愤瞪着他。 “公子,我可没有欺客。这些种子并不是本地所产,进来的价格本来就不低。”掌柜觉得自己冤。 “给银子。”林清浅催促。 安心叹口气,只好拿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掌柜见状,连忙用小布袋将种子分门别类给她装好了。 林清浅自己提着布袋笑眯眯地吩咐,“回去。” 安心连忙跟上。 主仆回到船上的时候,霍久岑和其他的小厮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听说霍卿月带着安泽霖也下船进城去玩了。 林清浅回到房间,将买回来的小玩意给了两个侄子,又将点心和吃的分了,而种子,她则吩咐安心放在自己的行礼之中。 两日后,船再一次驶入江中,一切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十天后,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好舍不得你们。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外祖家吧?”安泽霖一手拉着林宗思,一手拖着林觉予,怎么也舍不得分开。 “你们可有落脚处?”另一边,霍久岑也关心地询问。 “暂时住在客栈。”林渊按照兄妹商量好的回答,“然后再去衙门备案,找个村子落户。”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路上托霍公子的照顾才能平安到达这儿。我们就此别过。”林景行也拱手道谢。 第49章落户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霍久岑和霍卿月也不好多说什么。 安泽霖虽然舍不得小伙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伙伴离开码头。“明明有了我们的帮助,她的日子会更好过些,为什么还要拒绝?她也太小气了,我以前只是戏言罢了,都说会记住她的好,她还计较。” 霍久岑好笑地看着他小大人似的发表感叹,“每个人立场不同,想的不同,做法也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惹上的麻烦太大,她不愿意拖累我们。” 原来如此!安泽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么倔强的姑娘遇上麻烦,可怎么办哟?“舅舅,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霍久岑微笑摸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离开码头的林家此刻正忙落脚的地方。 天色已晚,如果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能要麻烦了。 林清浅、林渊和林景行路上商讨过,他们人多,身上的银子不足,到平阳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他们打算一切从简而来。 去平阳城中生活并不是上选,反倒不如找个离平阳城近些的村子韬光养晦,等两个孩子成人以后再做打算。 落脚的镇子因为离平阳城不远,所以比起一般的镇子要大得多。夜色降临,街上各家商铺都挂起了灯笼,大街上行人不少,小贩子的叫卖声更是彼此起伏,显得十分热闹。 林家兄妹一边走一边观察。 余归晚和兰姨娘目光多是停留在一些绣品铺子上,手中银子的不断减少,让她们迫切希望能找到一些赚钱的方法。 林渊和林景行是男人,他们更关注的是衙门在哪,从明日开始,他们就得寻找落脚的村子。如果真的落户的话,他们首先就得去衙门,将户籍迁入。 林清浅最随意,她左手牵着林宗思,右手拉着林觉予,不时为两个孩子买上一些小零嘴。 林渊和余归晚十分讲究规矩,将两个孩子教导得很好。在大街上当众吃东西,以前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林清浅不讲究,她不但给两个孩子买,自己时不时也会品尝几口。 这样一来,就算余归晚想要教育两个孩子,看到她的行为,也忍住没有开口。 镇子上有好几家客栈,林家一行人众多,算是大客户。 林景行和林渊商量一番,干脆包下一家客栈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 得到房间,安正等人七手八脚将背上的行李放进了屋子内。 等安顿好,平婆子和常沐又去外面买了一些包子和馒头回来,大家简单吃点儿后,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日,林清浅兄妹三人直接去了衙门,想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适合他们落脚的村落,以便尽快落户。 “还望小哥指点一二。”林景行进了衙门后,趁无人之际,偷偷塞了二两银子给办事的主薄。 “你们看中镇子哪个方向的村子?”主薄收了银子,态度果然好了许多。 “镇北。”林清浅抢先回答。“如果有靠近大山的村子更好。” 选择镇北,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定下的。镇北离平阳更近些,别看是同一个镇子,镇南和镇北的村子之间距离还是不小的。 林渊和林景行对她的选择没有异议。 “镇北偏东有五六个村子都靠近大山。”主账对他们的选择有些诧异。一般来说,靠近山脚的村子,百姓生活都要差一些。毕竟有了大山,相对来说,百姓能耕作的土地就少了些。而且山上会有野兽,到了冬季,安全方面没有任何保障。 饿极了的野兽在冬季了袭击村子,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这三位浑身透着贵气,看起来并不是穷苦之人,怎么会选择靠近大山的村子?主薄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很有道德地将利弊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家中有病人,需要静养,山脚下空气清新又安静,最适合静养。再说,我们选择的是靠近镇子不远的村子,平日里采买也不算困难。”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 原来如此!主薄听完她的解释,也不再多嘴,他向林家兄妹推荐了几个符合条件的村子。 “有劳小哥,我们打算先去看看几个村子,过两日再来定夺如何?”林渊拱手问。 “成。”主薄痛快答应。 兄妹三人回客栈,告诉余归晚等人一声后,就带着安正、观言和安心出门了。 由于不知道几个村子到底离镇子上有多远,林景行干脆雇了一辆车,让车把式为他们带路。 “几位爷想要找靠山近,村子里人朴实的地,你们还真找对人了。小的就是这一片地的人,四村八乡的情况没有比小的更熟悉了。镇北靠山的村子,没有十个多个,也有八九个。其中比较大的有六个,咱们杨家村也算在内。”车把式年纪不大,是个话唠。 或许是因为常年载人的缘故,他十分亲近人。一开始,他见林清浅兄妹三人穿得好,浑身透着贵气,还有些拘谨,等林清浅兄妹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接下来的路上,几乎不用林清浅多嘴,他就将周围几个村子的情况全都报了一遍。 “几位瞧见了没有,前面就是小的住的村——杨家村。不是小的多嘴,几位千万别去那边的两个村子。离这儿不远的那个村子,叫黄家村,那里的人最是难缠,别说女人泼辣,就是男人,也是胡搅蛮缠,周围的村子就没有几个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的。右手的那边村子也不好,住的大多数都是杂姓人,本村的人少,胆子也小,里正走出去,别的村都看不上。”车把式对自己的村十分自豪,言语之间,全是炫耀。 “你们村愿意接受外乡人?”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车把式一下哑了。 他做不了主,说实在话,外乡人落户本地的村落,本村人十之八九会排斥。毕竟村里多了人,土地和资源就会减少,再说,不是一个祖宗生的人,搁在一处,大家心里也不得味。 “随便看看吧。”林渊发话。 车把式理亏,只能诺诺的答应了。 林渊的随意,让兄妹三个人一个下午几乎全在路上过了。 晚上回到村子里后,兄妹三个人才坐下来商量。 “老鹰嘴那儿不错,都是外姓人,谁也不嫌弃谁。”林景行首先表态。 “如果遇上事,外姓人人心不齐,想要人出头,只怕不易。”林渊是从长远方面考虑,“虽然杨家村的人比较排外,不过人心换人心,只要真心相处,几年后,总是能融入其中。我们还不知何时回江南......” 说到最后,林渊脸上满是惆怅。 “妹妹,你怎么想?”林景行不能和林渊争辩,他干脆询问林清浅的想法。 林渊也不是不讲理的兄长,他更在意林清浅的想法。 “我比较喜欢老鹰嘴。”林清浅十分干脆,连理由都没有解释。 林景行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林渊身上。 林渊思索一会儿,半晌才出声,“那就老鹰嘴吧。” 第50章租房 兄妹三人商量定下以后,又将结果告诉了兰姨娘和余归晚。 “你们定下就成。有宗族的村子固然好,可我们是外姓人,就算我们不争不抢,也很难融入村子。反倒不如在一个没有人管的村子里自在。”兰姨娘看得开,“再说,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今后左邻右舍要是遇上啥事,我们搭把手,人家也不会外了我们。” “娘说得是。”余归晚笑得很勉强,她不是对林渊选择的村子有意见,而是因为家中的积蓄几乎空了而发愁。 生活,生是一回事,活,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相公林渊和孩子的身体中的毒排出来,可因为以前耗空了身体,父子还需调养。还有一大家的人,每一日光是张口吃饭,也得一大笔银子。更何况,二叔年纪也快弱冠,接下来就要找媳妇。 这些暂且还可以放放,可他们要是落户在村子里,就必须有田地和房产,余归晚盘算手中的银子,心中越想越没有底。 她考虑到的,林清浅和林景行也考虑到了。 “我手中还有些银子,先盖一些草房暂住,等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带着安正他们出去找活干,只要不怕苦,赚钱的法子总是有的。”林景行当哥嫂的面说出打算。 “我手中也余下一些银子。”林清浅接着开口,“先在村子里找一些空房租下来,赚钱的法子,我已经有了,你们不用操心。等安顿下来以后,我们再协商。” “妹妹有赚钱的法子?”林景行吃惊地看着她,他暗想,难不成清浅打算坐诊开药铺?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开药铺的本钱可不少,他们如今手里的银子加起来,也只有几百两而已。 几百两银子,对于乡下人来说,可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放眼家中人口来看,真心不够用呀。 “一边租房,一边盖房。”林清浅一锤定音。 林渊和林景行一向宠着她,兄弟两人都不知她心中打什么主意。 想到林清浅一路上冷静机智的表现,兄弟两个很默契地没有询问。 兄妹商量好了以后,第二日,林景行和林渊就去了衙门落户。 “比老鹰嘴村好的村子还有好几个。”这一次,主薄的态度比起第一次要好得多,“杨家村就不错,村民老实而且土地多,又护短。你们要是去了杨家村,今后万一遇上什么事,也有人照料一二。两位公子,怎么样,要不要换呢?” “多谢大人关照,杨家村好处多不假,但我们只是外乡人。”林渊客气地回答。 后面的解释还没有说完,主薄又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担心杨家村的人排外,那我可以为你们作保。杨家村有我的几门亲戚,我作保的话,他们总得给我几分薄面。” 林景行和林渊心里微微吃惊,蹊跷,实在是蹊跷。与其说,主薄是在为他们推荐好住处,还不如说,主薄是在极力讨好他们。 不过是昨日和今日的区别,主薄态度改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瞒大人说,回去后,我们家人一起商量一番,一家人全都喜欢老鹰嘴。老鹰嘴后面就是重重大山,那儿环境比较幽静,更适合家中病人休养。”林景行客气地回答。 主薄见他们兄弟十分坚持,心中暗暗焦急。 他如此殷勤,可不是真的为林家兄弟二人着想,而是上面有人压下来。 也是,林家兄弟浑身看起来自透着贵气,能认识上面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罢了,既然劝说不了,那就从别的方面多照顾就是。 “既然你们喜欢老鹰嘴村,那就老鹰嘴吧。两位公子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主薄客气地问。 “能否将户籍定为从江南而来?”林渊问。 “你们是打算去江南,按理说可以这样写。”主薄半点儿也没有刁难他们。 “多谢大人关照。”林渊大喜。 “过几日我们还得在村子里买些地基盖房子,少不得还要麻烦大人。”林景行为今后打基础、拉人情。 “那好说。两位公子看中哪块地,到时候让人过来传个话,我让人过去丈量一番就可定下来。”主薄微笑答应。 林渊和林景行又再三谢过他后,才心满意足拿着户籍出去了。 有了户籍,兄弟二人没有半点儿耽搁,离开衙门就去老鹰嘴村落户。 果然是外乡人的聚集地,村中的里正见他们去,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不快,只是看了户籍一眼后,就答应了。 “劳烦里正,村中可有谁家有多余的院子出租,我们想暂时租下。”林景行客气地问。 “乡下的房子紧张,谁家能有多余的房子?你们还要一个院子,那就更不好找了。”里正叹口气回答。 林渊和林景行听了,心中都一惊。 没有房子暂住,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噩耗。他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人口多,要是一直住在客栈之中,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们想在村子里买下一处地基盖房。”林渊退一步要求。 里正见他们身上穿的是细布,浑身又透着儒雅的贵气,因此不敢怠慢他们二人,“村子里的地基紧张。村子不大,好点的地方全都被人选择盖上了房子。”里正显得十分为难。 “我瞧着那边一处就不错。”林景行指着山脚下一处荒地说。 里正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发现他们说的是尾后的一处荒地,叹口气说,“那边是荒地,又在村子的最后面,最接近山脚。要是冬季下来猛兽可怎么好?” “不怕,我们盖房子时,将院墙盖得结实些就行。”林景行笑着回答。 “既然如此,你们报与官府,等衙役过来丈量了土地即可。”里正果真好说话,双方解释清楚以后,他根本没有为难林家兄弟。 兄弟两人得到答复后,心中喜忧各半,地基没有问题,可住处还没有着落了。 “两位公子找房子,如果不嫌弃住的是草房子,老鹰嘴村没有,我们村有。”或许是一回生二回熟,车把式见他们烦忧,大胆的进言。“村里有户人家去了镇上,院子就空了,边上还有几家祖屋也空了,你们人多也不用担心。” “大哥,你看?”林景行一个人不敢做主。 “两个村几乎挨着一处,到他们村租房也成。”林渊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只要房子合适就成。” “房子虽然老点,但结实,两位公子看了肯定满意。”车把式嘴巴咧开,他又为村子里创收了,里正得夸他。 说去就去,车把式拉着兄弟两个人很快就进了杨家村。 作为村子里人,车把式从进了村子后,就热情洋溢地不住和人打招呼。 等林景行和林渊看到车把式介绍的房子后,心中都有些叹息。 果然是泥房草房,不过两座小院子果然还算结实,兄弟二人考虑到手中的积蓄,虽然对住处有些挑剔,不过最后还是答应租房子。 车把式大喜,赶紧将里正找来。 第51章生存问题 杨家村的里正,从气势上看,要比老鹰嘴村的里正强大的多。警惕性也强,他丝毫没有老鹰嘴村里正的敷衍,也没有因为林渊兄弟两人的气质而放软态度,“两位公子的情况,三子已经说明白了。明人不说暗话,这处院子的主人走的时候,一切托给了我做主。你们想要租房,打算租几个月?” “最多六个月,如果六个月后来不及搬走,我们再另付租金。”林渊给出一个保守的数字。新房子建成,还需要去湿透风,如今已经是深秋了,也不知道冬季里能不能赶上住人? “两位公子是短租,一个月算五百文。” 这个数字在村子里不算贵,但也不算低。 杨三在边上粗略算一下,两位公子租下六个月,那也是三两银子,空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两处房子,那就是六两银子,我的老天呀,他赶车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呀。 “好,就按照里正说的,不过,得写下条子。”林景行觉得价格还算合理。 里正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有了协议,就不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了。 在双方签订了协议后,林渊兄弟两人拿到了两处院子的钥匙。 “里面的家具都没有动,虽然破旧了些,不过也能将就用。两位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留用。如果不想用,我就让人搬走。”里正微笑说。 “我们来的匆忙,来不及带家具。这些就留用了。”林渊看了家具,虽然破旧些,不过还都能用。再说,如果不用的话,屋子里就太空了,他们睡在哪里? 林景行看着几张用破板搭起的床,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他自己无所谓,但他担心林渊和林清浅是否能适应,还有大嫂和兰姨...... 可担心又能如何,如今囊中羞涩,他连开口的底气都没有。 里正交待几句,很有眼色离开。 既然有了落脚处,林景行和林渊也就不想再浪费银子了。 兄弟两个匆匆回到客栈,将房子和地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趁天还没有黑,赶紧买些粮食和锅碗瓢盆回去,安顿下来,这些缺少不了。水桶、浴桶什么的,也少不了。”林清浅在纸上写写画画。 “蔬菜也得买些。”余归晚补充一句。 几个人商量一番,在纸上写上要买的东西,然后让平婆子夫妻出去准备了。 翌日,一大家人买了一些早点吃了后,就雇了几辆车,将所有的行李全都带上,昨日下午买的东西也带上。 林景行和林渊又去了衙门一趟,想请主薄尽快派人手过去丈量地基。兄弟两人都有些心急,想趁着天气没有彻底冷下来,及早将房子盖好。 “你们盖房子可有人手?”主薄十分热心。 “初来乍到,说实在话,我们兄弟还真摸不着庙门。”林渊尴尬地回答。 “我和两位有缘,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些工匠,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主薄十分热心。 林渊...... 林景行...... 主薄的热情让兄弟两人生疑,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常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和主薄并没有任何交情,主薄如此热心....... 主薄见他们兄弟并没有接话,心里暗暗叫苦。他好歹大小也算是人上人,别的不说,就这罗阳镇上,除去县令和师爷,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林家兄弟看起来贵气十足,不过虎落平阳,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压着,他哪会将林家兄弟放在眼中。偏偏对方好像还不领这份人情,你说气人不气人。 心里气得半死,主薄脸上却还是满面春风,“要是工匠做得不好,你们可以不用给银子,我作保,要是你们盖的是青砖瓦房,需要青砖的话,我也认识几个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林渊和林景行还拒绝的话,就等于是不识抬举。 “多谢大人,那就劳烦大人了。盖房子的事情,我们不懂,到底盖什么样的房子,我们也还没有来得及商量。如果到时候需要青砖,还要再劳烦大人了。”林渊客气地拱手道谢。 “如果合适的话,大人能否让工匠和我们见个面?”林景行问。 “下午丈量地基的时候,我就让人过去。”主薄高兴不已,有惊无险,虽然艰难了些,丢人了些,不过最后总算是完成了上面的交待。 林渊和林景行怀着深深的疑惑出了衙门。 “大哥,你觉得此事如何?”路上,林景行轻声问。 兄弟二人坐的是还是杨三的牛车,林渊不想说过多的话,他摇摇头轻声回答,“这事总归对我们无害。” 林景行想了想,觉得也是。 兄弟两个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他们回到杨家村租借的院子,发觉平妈妈等人已经将院落收拾干净了。 安正、常白几个甚至还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厨房,而原本两个院子里的厨房,已经被收拾成了下人暂时住的房间。 两处院子里,正房都有三间,两边还都有东西两间房,加上一个灶房。 林家人口众多,这点儿房间显得就有些拥挤了。 林渊一家占了一处院子,安排了紫苏、红杏和常白兄弟过去守着。 林清浅和兰姨娘住在边上院子里的主屋,两个丫头,加上腊梅。 林景行带着观言住在边上厢房中,对面则住着平婆子夫妻,边上另一间灶房改建的屋子,成了安正、安义兄弟的住处。 房间都不大,不过满满当当全都安排下去了。 林渊将主薄的好意告知家人后,林清浅沉思一会儿说,“直接盖砖瓦房。” “妹妹......”余归晚一听急了。 “我和二哥手上的银子,留出一百两作为家用,还剩下四百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盖个二进的院子足够了。不过我们人多,二进的房子肯定不够用,所以,我打算直接盖三进的房子,银子不够,我已经想到办法赚钱。你们不用着急。”林清浅轻声慢语解释。 “妹妹有什么法子?”余归晚吃惊地问。 “家中人手多,我打算明日开始,到镇子上去做点儿小买卖。”林清浅回答。 小买卖?那就是作小商贩,余归晚顿时哑然。 她虽然是庶出的姑娘,但始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即使是为了生计,一时之间,余归晚的思想也很难转变。 “从今往后,林家子弟可以读书,三代以后才可以参加科举。你们都要记住,我们林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和京城再无一丝瓜葛。”林渊脸色严肃下了命令。 林清浅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再说话,她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特色,对于家人,她总是多几分纵容。 第52章小生意 “安正、常白,你们去镇上多买些豆子,要颗粒饱满的那种,板油肉或者肥肉,石磨,再买一匹骡子和车,还要两个炉子和两块铁板样的锅。”林清浅细细嘱托,“白纱布,数量都多来些。” “妹妹想卖豆腐?”林渊猜到她的用意。 林清浅轻轻摇头,“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豆花?”兰姨娘再猜。 林清浅还是笑,“明日大家就知道了,这门生意,如果被人识破模仿的话,我就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会再想别的办法。不过,度过整个冬季,应该是没有问题。” 众人见她卖关子,心里都入猫抓一般痒痒。余归晚心里更是担忧不已,如此一来,百十多两的银子又没了。这份银子却是从余下的四百多两银子里出的,想到家中要盖房子,她一颗心忽上忽下,十分难受。 不过余归晚并不怨林清浅,如今他们手中的银子,大多是林清浅和林景行得到的赔偿,一路上的花销和迁坟用去大半,剩下这点儿银子,还是因为卖了牲口和车剩下的。 林渊和林景行也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容不得坐吃山空。 林清浅有主意,就让她折腾好了。 兄弟两人想到以前虽然三房落魄,但林清浅从小到大也是娇养的姑娘,可如今她却要为一家人的生计发愁。 两个人心中难免有些痛楚。 下午,林家刚吃完饭,衙役就找上门了。 主薄居然亲自领着人过来,林家刚安顿下来,家中并没有茶叶招待客人,只能用白开水招待主薄。 主薄见状,心中又暗暗吃惊。按理说,林家兄妹认识上面的人,家中不应该如此落魄才是。不过,即便如此,主薄也不敢小瞧了他们。 “你们看中了哪块地,一起过去看看。这是盖房子的工匠,想怎么盖,和他说说。”主薄介绍身边带着一个老者。 “请问老丈贵姓?”林渊客气地问。 “公子客气了,小老儿姓张,人称张大。”老者目光炯炯,十分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那我就称你为张大叔。”林渊没有摆谱,林家准备入乡随俗,做人最好低调一些。 “折煞小老儿了。”张大嘴里客气,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出门在外,谁不想遇上一个好主顾。他名气大,几乎不接乡下的活,如果不是主薄和师爷亲自作保,他根本不会跑这一趟。 不过,还算好,主家算是个仁善之家,不枉他跑这一趟。 盖房子是大事,林清浅没有掺和,兄妹三人上午就画了图纸等着,让大哥和二哥出面就好。 张大接到图纸一看,十分满意。图纸设计合情合理,也中规中矩,盖的时候,省去不少麻烦。 “还得去地基看看。”他客气地要求。 “那是。”林渊微笑答应。 衙役正好要丈量土地,于是一行人直接去了老鹰嘴村。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其实也就隔了一里多路,林家选择的又是靠近右侧的地方,所以离杨家村更近。 林渊兄弟领着主薄离去后不久,安正和常白两个人就回来了。 两个人办事十分麻利,大豆买了三袋,一台不大的石磨,加上一些白纱布和药材,一个碾子。 “将豆子泡上。”林清浅吩咐,“全都泡上。” 全都泡上?平妈妈等人吃了一惊。 三袋豆子,要是全泡上,全做豆腐的话,做出的豆腐数量可不少。 “去村子里买些箩筐回来。”林清浅再吩咐。 “妹妹,要是做豆腐的话,用不了这么多豆子。”余归晚不得不上去提醒她。 林清浅点头,“我心中有数,嫂子放心好了。” 兰姨娘见状,担心林清浅认为余归晚多管闲事,连忙上前打圆场,“听姑娘的没错。” 余归晚见状,只好放弃劝说。 林清浅检查了豆子以后,又去搬弄药材,她挑了一些香叶、茴香、八角、陈皮、桂皮等药材,吩咐安心和初心,将其磨成粉。 林清浅不喜欢下厨,好在家中人手多,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她只管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做。 等药材磨成粉以后,林清浅在一旁指导,让平妈妈和腊梅动手,加上面粉、盐炒好,最后加上冷开水煮开,就成了简易的酱料。 等酱料好了后,林清浅尝了尝,不是酿制出来的酱料,鲜味不足,比起现代小摊子上用的酱料,还少了酱油。不过对于古代来说,这份酱料却是独一无二的。 家中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林渊和林景行回来了。 兄弟两人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主薄仗义,荒地才算了二两银子一亩,我们要五亩地,他建议多要些,说可以开荒种菜,以后房子要扩建,也省事。我和大哥就买了十亩,主薄做主,边上多了几亩,也没有算银子。”林景行笑眯眯地说。 “真的?”兰姨娘高兴地问。 林渊含笑回答,“是,主薄的确很仗义。” 即使其中有猫腻,但他们不吃亏,林渊和林景行还是很高兴。至于其中有什么隐情,他们只能以静制动。 “妹妹果然是要做豆腐。”林景行看到安义提着一桶豆子去了石磨边,忍不住轻笑说。 “是,也不是。”林清浅还是老话。 林景行含笑看着她,目光中全是纵容。 余归晚叹口气,算了,就算豆腐卖不完,家中人口多,天气早晚也凉爽,大不了自家吃就是。 晚上,大家吃完晚饭后,下人全都忙起来。 三房在京城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开伙。所以平妈妈几个全都会做豆腐。 “小姐,你回房休息,这儿交给老奴了。”平妈妈舍不得林清浅受苦,屋子里烟熏火燎,呛着姑娘怎么办? “我要的豆腐不同。”林清浅谈笑。 平妈妈几个听了,立刻打起精神来。 林清浅做出的豆制品果然既是豆腐,又不算豆腐。 别人家的豆腐白白嫩嫩,拿在手里也是颤巍巍。她做出的豆腐却是各种各样,有的是很薄的豆腐皮,有的比一指稍微薄些,最重要的是,她用到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腌制卤,所以出锅后的豆皮、豆块闻起来都十分香。 三袋的豆子做出的豆皮、豆块比较多,最后两锅果然是白嫩嫩的豆腐。但林清浅吩咐人将豆腐切成了方块,用盐水煮了后,就放在冷开水中浸泡。 “香,没想到豆腐还可以这样做。”兰姨娘眉眼都是笑。刚刚林清浅让大家空口尝了,没想到豆制品是那样香。 “都去睡吧,明日早上,我和二哥去平阳城试试,平妈妈带人去镇上卖。”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明日下午,如果我和二哥赶不回来,你们就照着今日所做,继续做豆腐。做得多,就算卖不完,也没有关系,我还有法子。” “怎么还要去平阳?”林渊吃惊地问。 “平阳离村子才二十里多路,有车,很快就到。城中有钱人多,销路要好些。”林清浅笑着说。 第53章再遇 卤豆干需要时间,大家忙了大半夜,等厨房中收拾停当以后,所有人立刻去了屋子里歇息。 第二日,天色微亮,林清浅就起床了,家中其他人比她起得更早。 “妹妹,你这身?”余归晚看到林清浅换上了男装,吃惊地问。 “出门做生意,这样方便些。”林清浅淡笑回答,“等生意稳定下来,就可以直接交给常沐他们。” “也罢。”余归晚眼眶发热,是她做长嫂的无用,才逼得弟弟妹妹为生计奔波。 林清浅和林景行快速地吃了早饭,安正、平婆子几人先挑了担子去了镇上。 家中做的豆腐、豆干,大头在林清浅这边。 车上放的东西筐比较多,林清浅和安心只好记在车后用力扶着筐,而林景行则和常白坐在前头,常白负责赶车。 从村子去平阳城有官道,骡子买的不错,常白驾驶技术不错,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稳稳当当地到了平阳城门口。 进城每个人需要交两文钱,林景行交了铜钱后,车就进了城。 由于是第一次进城,无论是林景行还是林清浅,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摆摊。 “请问这位大姐,平阳城中酒楼最多的地方在哪?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在哪?”林清浅下车后,笑眯眯拦住了一个中年女子。 凡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纪小,林清浅穿着男装,看起来斯斯文文,如此清秀的小哥却叫她大姐,被拦路的女子喜得嘴巴合不拢,立刻热情而周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街上可否摆摊?”林清浅再问。 “摆摊要出银子,你们交了税,就可以。” 林清浅谢过她后,重新上了车。 “妹妹,去酒楼吗?”林景行问。 林清浅点头,一锤定音,“先去酒楼。” 平阳城内果然比较繁华,商业中心的酒楼鳞次栉比,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家。林清浅见状,心里暗暗高兴,酒楼多,生意才会越好。 兄妹二人对平阳城不熟,干脆看到大一些的酒楼就直接进去。 推销这种事,常白肯定不会让两个主子出面,他用油纸包了一些样品就进了酒楼。 第一次做生意,林景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林清浅安慰他,“平阳城这么大,大大小小的酒楼不少,这家不成,还有下一家,总有识货的人家。” “妹妹说得对,是我太小心眼了。”林景行苦笑回答。 林景行坐在车上,忍不住有些烦躁。他虽然聪慧,但到底还是从大家出来,以前家中做生意,他偶然也会出头露面帮着跑腿,不过,他也是从中找一些可靠的雇主而已,并不需要他真正的抛头露面参与。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参与到生意中,心中的烦闷和期待可想而知了。 不大一会儿,常白就从酒楼中出来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生意不成?”林景行诧异地问。 “店家倒是看中了东西,却将价格压得很低。一斤五香豆干才给五文钱。”常白愤恨不平地回答。 林景行闻言,脸色也变得不好了。豆子虽然不值钱,可一斤豆子也要三文钱,一斤豆子才出不到三斤的豆干,如果从表面算起,好像是赚了。可是五香豆干之中,还用了其他的香料和药材,加上一家人的劳作,这个价格实在算不上太好。 “换下一家。”林景行咬着牙吩咐。 五文钱的价格?这个价格,林清浅同样看不上。只是,她的心情不像林景行那样郁闷。在商言商,另一个词还叫就地还价。 豆腐干固然奇缺,不过平阳城的商客众多,又是临近沿海的城市,因此城内的食材丰富。在店家看来,豆腐干无非是豆腐的一种,所以出了和豆腐差不多的价格,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边上有卖炒货还有点心的,我想买些。”林清浅淡淡地说。 林景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答应,“妹妹喜欢什么,直接买了就是。从家里出来得早,买些点心垫垫肚子也好。” 他以为林清浅嘴馋了。 林清浅其实有自己的打算,她买点心和炒货,可不是为了嘴馋。不过,她的计划还不算完整,暂时她不打算告诉别人。再说了,目前做的豆腐生意,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小本生意,她并不打算长期做下去。 他们兄妹拖家带口要想在平阳城扎根生活,光是一个劲低调生活并不可取。 谁也说不准背后之人什么时候查出他们兄妹的行踪,平阳城有靖越王坐镇,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太可靠。毕竟,靖越王和他们兄妹半点儿瓜葛也没有,一个王爷更不会关注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要想立住脚,只能靠自己。 小生意只能暂时解决家中的温饱问题....... 林清浅的顾虑,林景行一无所知。他目前的心思全都放在生意上,“我随你一起过去买。” “哥哥和常白一起找主家,我和安心四处走走。你们不用担心,就在这条街上,有什么事,大声吆喝一声就能听到。”林清浅轻笑说。 林景行见她一脸孩子气,想到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再说,林清浅已经表示不会走远,他担心之余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要是遇上什么事,就大声叫我和常白。” “低于九文钱不卖。我宁愿不做这份生意。”林清浅低低地嘱咐他。 林景行迟疑一下,然后重重点头,“我晓得了。” 林清浅知道他一向听自己的话,于是放心地和安心往一家点心铺走去。 她的设想很好,实际上想做成一笔生意还真不容易。 作为新手的林景行在一连走了两家,都没有得到满意的价格后,心情多少有些低落。五香豆腐干味道好,第二家酒楼给出了七文钱的价格,在他看来,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酒楼掌柜说得很有道理,豆腐干虽然新奇算是独一份,但主料就是豆腐,定价太高的话,酒楼也吃不消。 只是林清浅已经放出话,低于九文钱,宁愿不做这门生意,林景行最后还是拒绝了对方。 “林二公子?”就在林景行可惜之际,几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霍九公子。”人生就是那么有趣,前些天才分开的熟人,冷不丁就出现在了面前,让林景行不禁感叹平阳城太小了。 “既然来了平阳城,你可不许再推脱。今个我做东。”霍久岑大笑说。 “九公子客气了。”林景行一向是个聪明人,在船上,林清浅已经说明过,两家各不相欠。其实他也不愿意和霍久岑有太多的接触,不是霍久岑人品不行,而是他担心,霍家门第高,接触的人多,要是他们和霍久岑接触得多,走得近,或许背后之后很快就顺着霍家这根藤摸到他们这个大瓜,“九公子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今日可能不成。不瞒九公子,我这一趟进城是想做点儿小买卖,这不,还没有着落了。” “林二公子做的是什么生意?”霍久岑斜睨一眼车上的筐子问,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却没有上前直接打听。 第54章合作 对方询问,林景行不回答会显得失礼。 林景行也不觉得做小买卖是一件丢脸的事,他淡笑回答,“家中做了一些豆腐干,五香味道,想进城来找点销路。” “五香味的豆腐干?”霍久岑忽然来了兴趣,还从没有听过下锅的豆腐有味道。 “家中厨娘捣鼓出的一点儿小玩意,让九公子见笑了。”林景行不卑不亢地回答。 “可以入菜?” 林景行点头,“不但可以入菜,还可以包包子,不是我高抬自家的东西,五香豆腐干用了许多调料,独此一家,味道极好。可惜因为用料太多,价格方面难免......” 说到这儿,林景行不禁有些尴尬起来。自家东西再好,卖不出去还是白搭。要是真的卖不出,他最担心的还是林清浅,豆腐干可是清浅捣鼓出来的,费了她不少精神...... “巧了,我在平阳城有家酒楼,要是豆腐干真的如你说得那样好,彼此说不定还可以合作。”霍久岑爽朗地笑着发出邀请。 林景行一愣,他刚刚还想过,不能和霍久岑走得太近,这会儿却牵扯上了生意。怎么办?直接拒绝肯定不行,对方是一片好意,就算不想和霍久岑接触太深,也不能直接将人给得罪了。 霍久岑是只老狐狸,林景行的片刻迟疑,他看在眼中,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儿端倪,“虽说人情方面,我们算是两清了。不过相逢就是缘分,常言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好歹也同船行了接近一个月。既然你们来到我的地盘,也得给我做东的机会不是?林二公子不会落了我的颜面吧?” 他的语气中不带半点怒气,用的是半调侃的语气,不过却没有给林景行拒绝的机会。 林景行有些尴尬,还有些恼怒,一半气自己沉不住气,另一半则是恼霍久岑的热情。 以霍久岑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如此赶鸭子上架来迁就他。他又猜想,他的顾虑或许多了些,霍久岑如此热情想要和他们兄妹结交,八成是因为清浅的医术。 林家如今处在最底层,他不想惹事,不过却不怕事。有些事情如风雨一般,来了,无论如何以人力也阻挡不住。霍家在平阳城是大户,大户人家破事多,纷争多,林家只要坚持本心不参与就是。 挣钱是林家迫在眉睫的事,霍久岑送上门的生意,林景行不想拒绝,罢了,麻烦就麻烦些得了。 “惭愧,多谢九公子盛情,如此一来,我们兄妹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林景行见林清浅没有出声,本着不得罪人的态度,笑着答应。 “林姑娘也进城呢?”霍久岑很耳尖抓住兄妹二字。 “妹妹去别处转转,想买些点心带回去。”林景行不想林清浅被霍久岑看低了去,轻声解释一二。 不曾想,霍久岑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笑眯眯地询问,“是否要派人去找找林姑娘?” “不必,妹妹买了点心,一会儿就会过来。”林景行回答。 听他这么说,霍久岑也不急,他没有因为林景行的落魄而选择离去,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衣站在林景行的身边。 林景行对比他的确显得十分寒酸,为了方便做事,他今个穿得是灰色的短衣,腰间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了一根腰带随意束一下。这副打扮,大街上行人随处可见。 同样,林景行在丰神俊朗的霍久岑面前也没有任何自卑。 两个出色的男人站在车旁,在路边小声交谈,吸引了无数人的偷偷打量的目光。 一会儿,林清浅果然顺着道路找来。 她看到霍久岑时,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妹妹。”林景行抢先打了招呼,又简略解释了他和霍久岑相遇的经过。 “我的酒楼就在前方,姑娘请。”霍久岑笑呵呵地跟着打了招呼,好似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惊讶。 有生意做的话,林清浅并不想错过。 她不怕自己手中的东西卖不出去,不过送上门的生意她也不想拒绝。林家如今安顿下来,以后,生意交给常白等人,她和两个哥哥并不会常出门,以后和霍久岑的相遇也不会太过频繁。 “有劳九公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于是,一行人在霍久岑的引路下,很快来到了霍久岑的酒楼。 霍久岑的酒楼在接到最中心,处在一个路口处,从远处来,并不是太起眼,只是走近了看,却发现酒楼比起其他的酒楼要大得多,还没到中午,有不少食客已经落座。 “东家。”掌柜看到霍久岑,立刻恭敬地过来伺候。 “用车上的豆腐干做几道菜端上去。”霍久岑随意地吩咐。 “文心会用豆腐干做几道小菜,如果九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让文心帮着做几道如何?”林清浅淡淡地说。 “好呀。”霍久岑明白,林清浅是想送他几个做菜的食谱。在船上,他曾经厚着脸皮尝过林家人做的饭菜,那味道的确一绝,明明是随意的小菜,经过林家厨娘的手,就会多几分味道。 他走南闯北,家中殷实,不知吃过多少好吃的。说实在话,他曾经也想品出林家菜肴中的秘密,可惜他让人尝试了些,却没有成功。 因为他品出,林家菜肴之中用的调料,涉及到了许多药材。 药材是药,用不好会要人命,这个度他赌不起。其次,哪些药材可以入味,他同样也搞不清。所以,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林姑娘的医术的确了得,据他所知,能将药材入菜,至今当属林清浅为第一人。 文心没有让林清浅失望,霍久岑和林家兄妹在包间坐了片刻后,厨房就将豆干送上门。 一会儿,厨房就送来了新菜,不多,四道而已。一道是蜜汁豆腐干,二是红烧,第三道则是水芹豆腐干,最后一道是豆腐干土豆鸡。 “九公子请。”在商言商,林景行反客为主。 霍久岑拿起筷子,每道菜慢慢品尝了几口。 四道菜并没有豆腐特有的腥味,反而增强了豆香,而且同样是豆制品,四道菜各有千秋。 “将所有的豆干都留下。”霍久岑放下筷子,立刻做出了决定。 一旁的掌柜和厨子连忙答应下来。醉风楼是大酒楼,文心做菜并没有避开厨子,厨子厨艺不错,他在一旁观看的同时,已经触类旁通想到了不少豆干的做法。 虽说豆干作为食材并不是什么高档货,不过胜在新颖。要是东家能将其垄断,勉强也能成为醉风楼一道秘制下酒菜。 “每日你们能做出多少这样的豆干?”霍久岑含笑看着林景行问。 这是进入谈生意的节奏了。 “每日能做出二百斤左右。” “数量不多,我们醉风楼全要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今后所有的豆干,你们都不能卖给他人。”霍久岑开出条件,“一斤算你们九文钱。” “这?”林景行有些为难,“一道菜用的豆干并不多。” “醉风楼并不是这有一家。”他态度倒是让霍久岑高看了一眼。 “如此甚好。”林景行痛苦答应下来,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双方很快签订了协议。 第55章自有打算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令林景行头疼的豆腐干如春风化雨般被霍久岑解决了。 不过豆腐干事情解决了,车上还有好几桶嫩豆腐放着,而且那些豆腐还被林清浅切成了小块,就是想卖,估计醉风楼也不会要。 林景行想到这儿,有些坐不住了。他心急如焚,可霍久岑这个合作者还在,他也不好直接问林清浅有何想法,生怕霍久岑因此而产生误解。 林清浅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她轻笑看着霍久岑问,“我想借酒楼门口的空地一用,可行?” “成。”霍久岑问都没有问一声,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对方不问,林清浅却不能不解释,等会儿,炉子多少会产生点烟灰,别等会儿让人厌烦了。 朋友之道,在乎坦诚,不能因为对方客气,自己就一味地索取。 “我们还带了一些豆腐出来,借你们地方摆个摊位,做点儿小生意。”林清浅脸上笑容维持不变,说到小生意,她脸上并无任何不适。 “成。”霍久岑言简意赅,并没有提出让厨房将林家兄妹带来的豆腐也留下。 朋友这个度,他把握得更好。 林清浅和文心出门,让常白将骡车上的炉子和腌制好的豆腐摆好。掌柜站在柜台前,有些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摊位。 他很有眼力,看得出自家主子对两位小公子的重视。他也看得出林家兄弟虽然做的是小生意,不过林家兄弟浑身的气质却与众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位林家小公子却如此不讲究,居然在酒楼门口就摆起了小摊位。 醉风楼坐落的位置特别好,门前街道上行人不断,加上有人好奇醉风楼门口怎么还摆起了小摊位。所以,当林清浅摊子真正开张的时候,摊子前很快就围满了人。 “五块豆腐三文钱。”常白大声吆喝起来。 林景行陪着霍久岑坐在二楼包间,他有些心绪不宁。通过窗户,楼下的生意,他们看得很清楚。 让林景行焦急的是,他没想到清浅竟然亲自动手撑起了小摊子。 五小块豆腐三文钱的价格不算低,毕竟一斤豆腐也就几文钱而已。 有客人闻言,立刻嫌弃地离去。 摊子前围观的人片刻之间就少了不少人。 林清浅半点儿也不急,更别提降价了。 物依稀为贵,如果不是家中缺钱,她也不会做这样的小生意。既然是生意,那么再小,也得有做生意的心态面对。 常白有些焦急,他看了一眼林清浅,发现主子神情悠闲,他也就安定下来。 当铁板上上的豆腐撒上调料,香味四溢的时候,果然有客人忍不住掏钱尝鲜了。 “再来两份。”尝过的客人一串豆腐下肚,有意未尽,爽快地再下订单。 这样的客人还不少,醉风楼的掌柜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不过这次,他脸上还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看得很清楚,摊子上的豆腐块并不大,那样大小的豆腐块,一斤豆腐最起码得做出十五六块。一斤豆腐不过三文钱,林家五块就卖出了三文钱。虽说是小生意,可真正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掌柜本不看好林清浅的小生意,此刻,他看着小摊子前众多的食客时,却感慨不已。 常白和文心十分高兴,他们一个帮着林清浅取豆腐,一个负责收钱,眼看着筐中的豆腐块越来越少,手中的铜板越来越多时,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林清浅心中却明白,自家生意之所以红火,其实是占了多方面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她多少占了醉风楼的便宜。凡是进醉风楼的客人,必然有些身价,而他们能在醉风楼门前空地上摆摊,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和醉风楼有些关系。客人多少是在给醉风楼面子。其次,她卖得可不仅仅是豆腐,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在卖调料。因为古代还没有开发出调料,所以清淡是当前饮食的主流。香豆腐中用了许多调料,放在眼前来说,等于是重口味,而且还是独此一家的重口味,只要尝过的客人自然而然也就欲罢不能了。此外,醉风楼处在平阳城最繁华地段,不缺有钱的主。 多方面综合起来,她的小生意不火才怪了。 掌柜也闻到了香豆腐发出的特殊香味,他脑子立刻活了起来。要是东家能将调料拿下,醉风楼的生意还不火得一塌糊涂? “收摊。”生意结束,林清浅让文心从醉风楼取了一个干净的碗,她将最后剩下的十几块香豆腐盛好,然后亲自端上了二楼包间。 “九公子尝尝。”她神色自若地将碗放在了霍久岑面前。 霍久岑笑眯眯用竹签挑起一块豆腐送进口中,一块接一块,一会儿,豆腐全部下肚。他丢下竹签,也不兜圈子,“林姑娘可愿意和我合作?” “调料?”林清浅反问。 “姑娘如果愿意卖方子,一份我出三百两,如果合作的话,我可以给姑娘两成股。”霍久岑半点儿也没有拖泥带水。 “一成,我只要一成股的利钱。”林清浅淡淡地回应。 林景行在一旁听,没有插嘴,哪怕林清浅自动降低一成。 “爽快。”霍久岑大笑。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欠了林家兄妹的情,他也不会给出如此高的条件。 这位林姑娘还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只要你们信得过我,成。”生意一锤定音。 双方再一次签订了一份合约。 林清浅也给出了对方几分常用的调料方子,其中,还有一些可以混合用的。 在别人看来,林清浅只是拿出几份方子,霍久岑开出那么高的条件,简直是亏大了。但霍久岑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手中几张薄薄的纸张,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些可都是银子呀。 霍久岑是醉风楼的东家,客人上门,中午的时候,他肯定不会让林家兄妹离开。好在林清浅和林景行也不是矫情的人,兄妹二人在醉风楼吃了饭以后,谢过霍久岑就才回去了。 “九爷,方子好是好,可......”掌柜见人走了以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纠结。 “他们可不是一般寻常人,不说他们救了我外甥,就是冲着她一手好医术,放两成股给他们也不算亏。何况,那位林姑娘志根本不在调料上,与其让别人得了好处,还不如捡个现成的方子,还能结个善缘。”霍久岑漫不经心回答,忽然,他脸色又沉下几分,“交待下去,任何人不得怠慢他们,每个月该给的利钱,一个铜板也不许少。” “是,公子。”掌柜是他的心腹,主子交待下去的命令,他当然不会疏忽。 “妹妹不愿意和他走得太近,为何又答应和他合作?”另一边,坐在回去的车上,林景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平阳城是霍家的地盘,来的时候,我之所以不愿意和他们走得太近,是因为担心他们想得太多,认为我们是攀龙附凤之辈,从而小看了我们。无论是霍九还是霍家大小姐,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那位霍九公子,心机可谓不是一般的深,我们有手有脚,又何必让人看低。今日不同,这门生意是他自己找上门要求,而且,调料方子在他手上,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他绝对不会亏本。至于我们拿了一成的利钱,那是我们该的。”林清浅轻声回答,“换一个角度考虑,要是他今后反悔,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毕竟我并不打算经营调料这门生意。” 林景行观察她神色,知道她早有打算,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第56章都是缘 回去的时候不用太赶,兄妹二人手里有了一点儿小钱,又定下了生意,两个人找到林清浅看中的两处小点心铺子,决定买些点心带回去,算是送给两个小侄子的礼物。 平阳城果然是繁华之处,林清浅挑选的两家点心铺虽然店面不大,可里面的点心种类还算多,作为招牌的点心更是特别精致。 林景行尝了一个,发觉点心居然半点儿也不比京城里的一些老牌铺子里点心差。 林清浅却不以为然,现代好吃的点心,无论是种类还是口味,或者是外形,比眼前的点心不知要好到多少倍。不过,想到两个瘦弱的小侄子,她还是笑嘻嘻地买上好几种点心。 逛街给小孩子挑选吃的,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家中条件会逐渐改善,她不想委屈孩子。 “咦,果然是你。”正当兄妹二人买了点心出了点心铺,准备打道回府之际,一个笑嘻嘻的人冲到了他们面前。 林景行看到水白手中牵着的狗儿时,不动声色向前迈了一步,将林清浅护在了身后,然后才和水白打招呼,“原来是大人。” “哈哈,老远看到你的身影觉得熟悉,走近了看到了,居然是你们。对了,你们不是要回江南吗?怎么又来了平阳?”水白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林景行略有些尴尬,他心里哀叹,好似他们并没有熟悉到如此地步。不过,水白在京城维护过他们,甚至说是救了他们一次,他不可能晾着水白,“说起来一言难尽,出了一点儿意外就流露到此。” 一言难尽的意思,就是不好告诉对方真实的答案。水白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他也不计较,笑呵呵地开口,“相逢就是缘分,我在平阳城各处也有几分颜面。要是你们在平阳城遇上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到王府去找我,哈哈,我给你们撑腰。” 撑腰?林清浅淡笑看着嘚瑟的水白,心头却琢磨开了。 别看水白一副豪爽的模样,而且对方的确也帮过林家。不过,她可不会相信以足智多谋著称的靖越王身边贴身之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过分的热络。 他们之间并不是很熟,不是吗? 水白似乎没想那么多,“对了,你们是打算在平阳城闲居几日,还是打算在平阳城落户?” “多谢大人关照,我们已经落户。”林景行微笑面对,心中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林家的遭遇,让他有些草木皆兵,敌人在暗处,还和宫中之人有联系。而靖越王虽然不在宫中居中,但严格说来,靖越王也是皇室之中的人,水白?好似过分热情了些。 常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落户也好,不是我吹嘘,咱们这平阳城可是要比那江南好多了。有王爷在,绝没有不开眼的人欺负你们。”水白的态度越发自然,他心中略有些得意。瞧他多能干,王爷对待林家态度不同,肯定是因为看上了林家小姑娘,所以作为王爷身边的红人,他得主动为王爷着想。这不,他这不是在小姑娘面前给王爷刷了一波好感。 林景行心中苦笑不已,也许,来平阳城是一种失策。如果靖越王是背后的敌人,林家就等于是羊入虎口了。 “汪汪汪”,蹲在水白面前的两只狗儿忍不住叫起来。 “别叫,一会儿就带你们去撒欢。这两家伙闹腾起来要人命。”水白低头看了狗儿一眼,嘴巴咧开向林景行解释。 “妹妹。”林景行紧张地护着林清浅,一双眼睛更是警惕地看着忽然凑到林清浅面前的狗儿。 两只狗儿似乎不怎么待见林景行,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后,又对着林清浅拼命摇尾巴。 哎哟,果然是有缘分呀。水白眼睛一亮,他手中两只狗儿是王爷的宠儿,这两个家伙虽然是畜生,可在王府内地位颇高,不是他造谣,这两个家伙常常恃宠而骄,平日里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不说,外人更是别想得它们一点儿好脸色。 别人不说,就是想容姑娘和念真姑娘多次想要讨好它们,可这两个家伙该吃吃,该喝喝,也没有看到它们对两位姑娘有多热络过。没想到,两个家伙有朝一日还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 两只狗儿是真热情,它们似乎对林清浅情有独钟,一个劲往林清浅面前挣扎,如果不是水白力气大,能拉住它们,它们早就将林清浅扑倒了。 林清浅淡淡地看着两只热情的狗儿,心中颇有些诧异。 她在军中没少见过军犬,不过,她没有养过宠物,两只狗对她没有恶意,她还是能区分出来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到了古代,居然会如此讨小动物的喜欢。 有缘呀,真的有缘!两狗儿对林清浅的态度,让水白对林清浅又高看了几分。 “妹妹。”林景行紧张得要死。 “它们没有恶意。”林清浅淡笑安慰他,她觉得狗儿喜欢她,说不定是冲着她手中的点心。 呵呵,点心是买给小侄子的礼物,两条狗就算是王府的宠物,也休想从她手里讨的一块。 打定主意后,她看着两条狗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戏谑。 两只狗挣不开水白的禁锢,急得又汪汪叫了几声,然后再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 为什么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它们? 心中有愧疚,她的手就忍不住主动伸出去摸上了一只狗儿的脑袋。两只狗是大狗,浑身青黑色,不像是土狗,不过也不是现代的黑背犬,也不知道水白是从哪里寻来的两只宠物。 摸头杀最要不得,被摸头的狗儿幸福得歪着脑袋一动不动,一双水水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了几分舒服,而另一只狗儿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它似乎不敢乱叫,蹲在一旁发出了呜呜的叫声,林清浅没有厚此薄彼,微笑着也摸了摸它的脑袋。原本焦急的狗儿受伤的心立刻被治愈了,老实地扬起脑袋享受着。 水白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看到两只狗儿除去王爷之外,对人最亲近的一次。 “吃饭了没有?我请客!”水白想到主子对林清浅异常的反应,又自作主张起来。 “多谢公子盛情。不过我们已经用过餐了。这会儿买了一些点心,正准备回去,第一次出门不能在外面等待太久,省得家中兄长和嫂子担心。”林景行客气地回绝,他有自己的考量。 水白虽然只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但是身份太过特殊,他不想攀龙附凤和对方走得太近。 他也不是傻子,一个原本陌生的人无缘无故献殷勤,又岂能没有目的?在不知仇家的情况下,林景行对任何人都持有怀疑态度。 李家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深了! 第57章使绊子 “既然如此,你就下次再约。”水白笑嘻嘻地回答。 林家兄妹对他的不热络,他心里很清楚。说实在话,这种体验还挺新鲜,想他水白最为王爷身边的贴身红人,在平阳这块地上,出了门,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主动贴上来。 林家在京城也就是四品官员的家眷,他水白还真没有看在眼中。不过,林家兄妹为人清正,在京城中的表现,比较符合他的胃口,他倒是愿意和他们成为朋友。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情,自己贴上去,人家却压根不领情。 水白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在京城中帮了林家兄妹一把,林景行和林清浅估计连多和他说句话都会抗拒。得了,为了王爷,他热脸贴人冷屁股,他也认了。 “就此别过。”林景行拱手道歉,“以后有机会,我做东,我请大人喝一杯。”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等着。”水白笑嘻嘻的回答。 “一定,一定。”林景行再一次拱手,他说的不算是客气话。无论出于何目的,在京城中,水白的确帮了他们三房一把,这份人情他不会忘记。 “汪汪汪。”两只狗儿见林清浅收手,急得又开始叫起来。 “我先走一步,相逢就是缘,瞧,它们两个对林姑娘倒是一见如故,连我都不爱搭理了。再不走的话,都不知它们会不会丢下我,跟着你们回去了。”水白开玩笑。 林家兄妹陪着干笑。 水白拉紧手中的牵绳,两只狗儿见林清浅站着没动,果然不愿意挪动身体,一起挣扎往林清浅面前凑。 水白苦笑不已,使了一个巧劲,硬拖着它们走了,走得十分干脆。 林家兄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会儿,兄妹两个终于坐上了回去的车。 “以后进城,我会避开他。”林景行担心林清浅多想,上了车以后,立刻向她解释。 林清浅摇摇头,“不用怀疑,暗处的人不会是靖越王。以靖越王的能力和为人,他想要对付我们,轻而易举。而且,靖越王的年纪,他应该不会和父亲有太大的纠结。” 林清浅见他忧心忡忡,反过来安慰他。 顿了顿,她又解释,“我们来平阳,目的也是冲着靖越王庇护。这位对我们客气,或许是因为投缘吧。他愿意交好,二哥不必处处设防。” 林景行沉思片刻后,才缓缓点点头。 他也意识到自己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而草木皆兵,有些过分担忧了。 村子离平阳城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等他们四人回到村子里,已经过了午时。 林渊和余归晚在家中早就坐立不安,此刻见他们平安归来,夫妻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叔叔、姑姑。”小一点儿的林觉予像一只乳燕扑进了林清浅的怀中。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吩咐身后的文心将买回来的点心拿出来。 林觉予得了点心,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不过他很懂事,看着点心明明喜欢得紧,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这些点心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以后,姑姑再出去,不用为我考虑,我不爱吃点心。” “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心思?”林清浅爱怜地敲了他小脑袋一下,“赚钱的事情用不着你费心,你只管将身体养好就行。等过了冬季,你的身体养好,就必须跟着嬷嬷他们练武。” “啊?”林觉予眼睛睁圆,他有些窃喜,还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林府关系复杂,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有些早熟。大房、二房欺负三房,他早就生气,也早盘算着要跟常问他们练武,长大以后好保护家人,可惜,他的身体弱,别说练武,就是动一下,都喘得不行。 可姑姑说,过了冬季,他就能练武,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姑姑。”林宗思也很高兴,他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林清浅。对林清浅,他心中除去亲情,还有感激之情。 他很清楚,父亲和弟弟的命,都是姑姑救回来的。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中。 林清浅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敬重,心中微微一叹。 复杂的环境造就了两个孩子的早熟,她说不清对孩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了没有?外面风大,进屋说话。”兰姨娘出声招呼大家。 “吃了。”林景行笑眯眯回答,他和林渊并肩而行,一边走路,一边将在平阳城遇上霍久岑的经过说了一遍。 “合作也成,不过也只能是和这位九公子合作。”林渊眉头紧锁。平阳城虽然离京城遥远,不过作为大家庭出身的他,对平阳这边的格局并不是一无所知。 霍家是平阳的大户,他们也是靖越王手下得力的支持者。 霍家子弟不从政,却又许多人为靖越王做事,天高皇帝远,可以说,在平阳这块地,霍家就相当于京城中一二品官员的存在。 凡是大家,就算是再和睦,也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内部矛盾存在。 林家刚刚逃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背后更还有不知何身份的敌人在虎视眈眈,林渊不想刚安定下来,就再卷入别人的是非之中。 “只是小买卖罢了,个个不必放在心上。”落座以后,林清浅淡淡一下,“我们只管提供货源,却不会参与买卖。等宅子成了,我们再买上一些田地,生活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别人家事,我们绝对不会参与。” “小富既康。我别无所愿,只想一家人平安一生。”林渊叹口气回答。 经过生死的折磨,他也想开了。父亲的死,可能是冤案。可主使人出自皇宫,他有何能力为父亲伸冤?他是不孝子,其实他也想为父亲出头。可是...... 想到这儿,他不露痕迹看了林清浅和林景行一眼,心中暗暗叹息,如果真的追究下去,弟弟妹妹怎么办?他可以不惧自己的生死,却不能让一家人为此丢了性命。罢了,只当他是个懦夫。 “爷、二爷、姑娘。”屋子里正说着话,常问却匆匆进来。“宅子那边出了点儿麻烦,有人过来闹事。” “什么人闹事?”林景行坐不住,一脸惊讶。 林渊摆摆手,让他沉住气,他和颜悦色看着常问,“不急,说清楚。” “拉砖头的车辆要经过黄家村边上的路,黄家村村民就拦在路上闹腾,说我们的车辆压坏了他们的路,要我们赔偿。”常问见主子都在,心中的急躁终于去了几分。 “他们的村子在鹰嘴村西北部面,怎么会压坏他们的路?”林渊惊讶地问。 “宅子要的青砖多,姑娘又吩咐要一些平整的瓷片,瓷片就是从背面运过来。”常问老老实实回答。他心中也带气,如果不是还没有安顿下来,别说一个小小的黄家村,就是遇上匪徒,他也不惧。 “只是村子边上的路?”林清浅低声问。 “是,小的过去查看了。路上的坑还是新土,分明就是有人挖了坑再填上,故意陷害我们。”常问轻声回答。 “报官吧。”林清浅不客气地吩咐。 “黄家村都是刁民,报官也未必有用。”常问将打听的消息禀报,“他们是瞧见我们还没有站稳脚跟,故意来敲诈。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没少干,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小的听说,镇上的县令一房小妾就出自黄家村。” 第58章借势 原来是有恃无恐!林渊微微皱起眉头。 黄家村这事有点儿棘手。 他们初来乍到,还没有在罗阳镇站稳脚跟,人生地不熟的,说白了,林家就是独立户一个,黄家村一个村的壮汉来找茬,他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无赖怕赖汉,更何况黄家村背后还站着一个县令。 真的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林家。 难道真的要用银子打发?可是对方要是得了甜头,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渊不想成为别人的钱袋子。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不想。 “等会儿先稳住他们,见机行事再说。如果他们只是想敲诈一点儿银子,暂且给了他们就是。如果他们胃口太大,不知深浅,狮子大张口的话,大不了再欠霍九公子一个人情。”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妹妹。”林景行有些急。霍久岑的人情可不好欠,他不想林清浅太过为难。 “我们初来乍到,第一次被人欺负,不能示弱。对方有一就有二,给点儿苦头给他们尝尝也好,以后日子也能安稳些。至于九公子,我最多再给他看诊一次。对于我来说,给人看诊,无非是手到擒来的一点儿小事罢了。”林清浅笑着安慰他们。 “搬进新宅子后,和村里打好交道。”林渊妥协了。 不是他遇上事就认怂,而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兄妹都不是笨人,没有一个是任人宰割的主,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他不想,也不能和有背景的人撕破脸。 林渊暗暗下定决心,过了冬季,他的身体再好一些,他会努力为这个家而经营。 “出来,你们主事的给我们滚出来。”兄妹三人这边刚确定下来要如何做,闹事的人已经到了。 林家兄妹三人对视一眼后,林景行和林渊站起来出了门。 “都说乡野之人粗俗不堪,要是他们先动起手来怎么办?”余归晚留在屋子里有些坐立不安。 “姑爷和二爷肯定有法子,你慌什么?”兰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 她有些自怨自艾,是她没有将女儿教导好,以前在林府也罢,总归是主不了大事,可如今三房已经分户出来,余归晚要是还有小家子气可不行。 她隐晦地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心中的郁闷更深了。 到底是大家出来的正经嫡女,哪怕林清浅在林府不得宠,但那一身贵气和气质,以及行事的手段却都有,不是一般庶出女孩能比的。 要是今后林家姑爷嫌弃闺女可怎么办? 林清浅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兰姨娘已经将余归晚嫌弃上了。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外面嘈杂声吸引住了。 农家小院不大,女眷坐在屋子里,只是隔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一道围墙而已。外面说话的声音,她们在屋子里听得十分清楚。 “你们就是这家主人?”黄家村的人十分嚣张。 领头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他带着一群年轻男子斜着眼睛盯着林渊和林景行。 但他们看到林渊身上的长袍时,眼睛顿时一亮。听说这家人是从外地而来的大户,看这身衣着,可是一只大肥羊呀。 “正是。”林渊温和地回答,面对对方的嚣张跋扈,他脸上并无半点儿惧色。 “找到正主就好办。”汉子冷笑一声说,“你家车辆压坏了我们黄家村的道,你打算如何赔偿?” 林景行见他上来就要赔偿,敲诈得如此理所当然,心中顿时带上了气。 “路本来就是让人走的,我家车辆经过别的路段,可没有将路压坏,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坏呢?”林景行怒气冲冲地反问。 “谁知道你们使了什么法子,故意弄坏我们黄家村路。”汉子斜睨瞪着他,眼神带着戏谑。呵呵,和他讲道理,谁爱听谁听去。 “啰嗦什么,给银子。” “对,给银子。” “压坏了我们路,还想耍赖怎么着,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黄家村可是好惹的?” “不给银子,就报官。” “报什么官,我说,对这种无赖,就该先揍一顿再说。” ...... 常问等人一听,气得恨不得线上前去将这些无赖打一顿再说。这些混账东西,恶人倒咬一口不说,居然还想着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子,这些木头可要断开?”正闹腾之际,安正不慌不忙地从院子里提了两根木头出来。 这两根木头大约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大腿粗,一看就很沉。 “断。”林渊淡淡地吩咐。 随着一声令下,碗口粗的木头应声而断。 黄家村的人见林家一个下人只是随手一劈,木头就直接断开,眼中都不禁露出惧意。 “爷,要劈成柴火吗?”安义和常白立刻上前问。 “劈了吧。”林渊心知肚明,声音依旧十分淡然。 “这点小事哪用着你们,柴火交给我来。”这时,平婆子过来冷声吩咐。 没等安正等人回话,她直接过去,伸手就向木材拍去,只是眨眼之间,木材就在黄家村村民眼前被劈成了一根根柴火。 粗细虽然不均匀,但用来烧火却十分合适。 黄家村村民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本来以为对方是软蛋好拿捏,谁知道居然遇上了硬茬子。难道这家新搬来的是武林中人,否则的话,怎么连个婆子身手都这么好?还没有开打,他们已经露出胆怯。 “我们也不是来寻事,只是村中道被压坏,村里老少出行多少受到一些影响。林大爷,你瞧这事?”黄家村领头的汉子,语气没有了开始时的硬气。 “压坏了路肯定得赔偿,这事是我们不对。不过,很不凑巧,家中暂时还真拿不出银子。说来惭愧,昨日我们刚和平阳城的霍九公子合作一笔生意,所有的银子全都挪在了生意上,这样吧,该赔偿还是得赔偿的,明日醉风楼会来运货,等他们付了银子,我们再来商讨如何?”林景行用商量的语气说,“要是银子不够,大不了我舍了这张脸再去靖越王府走一趟,向几个朋友借点。” 黄家村领头见林家武力强大,他们不能靠蛮力获胜,心中早就准备以势去压人。 他琢磨着,就算林家人是外来者,估计也早就打听出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林家人再不乐意,总得给县令大人几分面子吧? 谁知道,林家人根本不按理出牌,这户人家抬出的两个靠山竟然一个比一个大。不过,林家是不是在说谎,暂时还没有考证。 作为混混的头头,来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的人,他暗暗在心中衡量一番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渊和林景行开口,“既然公子如此通情达理,那成,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明日我们再来商讨就是。” “对不住各位了,各位慢走。”林景行语气十分客气,只是脸上的笑容却不及眼底。 黄家村的人气势汹汹而来,结果回去的时候却是那样狼狈,让不远处观望的杨家村人见了,个个在心中都揣测不已。 第59章相逢即是缘 闹事的人走了,林家人又恢复了低调。 两座小院的破门重新被林家人关上,也将杨家村村民们所有好奇的目光全挡在了外面。 作为黄家村的邻村,杨家村村民早就领教过黄家村村民的不讲理。 今日,黄家村村民到村子里来闹事,如果黄家村来找茬的是杨姓村民,杨家村所有族老肯定不会不管,杨家村的里正也不会放任不理。 但黄家村偏偏是来敲诈林家人,作为租客的林家人和杨家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所以杨家村的村民只是带着同情的目光过来看看热闹,根本没有人上前为林家人说一句公道话。其实他们对林家人同样也很好奇,好奇这一次林家会被黄家村的人敲诈走多少银子,从而也能评估一下租客的实力。 没想到,林家人只是三言两语就将黄家村的人给打发走了。 这个事实,惊得杨家村村民们眼珠子差点儿都瞪出来。怎么可能?要知道,这些年,不要脸不讲理又有靠山的黄家村不知敲诈多少人。 黄家村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放过孤门小姓的林家? 难不成林家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好在杨家村村民心中虽然对林清浅兄妹十分好奇,不过他们也只是好奇罢了。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只要不涉及到他们村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所以,林家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只是过了一把嘴瘾后,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不,杨家村还有一家人是热心肠。 “哎呀,都怨我没有好好提醒你们一二。”傍晚时分,刚回到村子里的赶车人杨三就窜到了林家小院子中,“黄家村是一群泼皮,挖坑敲诈的事情,他们没少做。他们肯定是看了你们起的新院子眼馋,想从你们身上讨得一些银子。” “这儿离平阳城如此近,他们就不怕州府大人知道?”林景行诧异地问。 “虽说平阳城离这儿近,但他们有县令兜着,再说他们只是敲诈几两银子,又不是出人命,州府大人又如何得知。”杨三不以为然地回答,“好在他们虽然是泼皮,不过也不会太过分。他们无非是为了几两银子,公子要是不想将事情闹腾得厉害,小的明天可以留下,给你们说说情,少出一点儿银子。” “多谢小哥热心,要是他们只为了几两银子,倒是好打发,省得还要小哥为难。”林景行淡笑回答。 杨三听出林景行的拒绝之意,他心中叹口气,其实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林家到杨家村来租房,完全是被他怂恿而来。现在人家出了事,他要是袖手旁观,心理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 “两位公子不用担心,我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不过在杨家村这块,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再说了,无论如何,里正和叔公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黄家村泼皮们欺负。我留下来,成与不成,无非是多说几句话而已。”杨三没有放弃,当然也没有大包大揽说大话。 “明天就有劳小哥了。”林渊忽然接受他的好意。“只是耽误小哥做生意,我们心中有些愧疚。” “只是多几句话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杨三慌乱摆摆手,他是老实人,“出门拉车,也不是天天有客人,耽误不了多少事。” 不管怎么说,杨三是一番好意。林渊和林景行还是再三感谢了他。 杨三憨厚,被他们兄弟一个劲感谢,脸色越发涨红,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乡下淳朴的人多,这位小哥是个朴实之人。”林景行笑着评价。 “要在这儿扎根,就得和周围的人打好关心。杨家村村民是一个宗祠,和他们打好交道,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林渊温和地开口。 “村民倒是团结,可惜他们十分排外。村中里正更是如狐狸一般,今日之事闹腾的动静这么大,他连面都没有露一次,可见他为人十分谨慎。”林景行笑着评价,“这个杨三倒是和其他人不同。” 林渊但笑不语。 兄弟二人不知道的是,热心肠的杨三离开他们的院子,就跑到了杨里正那儿寻求助力。 “人是我领村子里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不管。”杨三苦着脸看着杨里正。 杨里正被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呀,你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他们能用得起那么多下人,还用得着你这个平头百姓为他们出头?” “二叔,你根本不懂。”杨三摇着脑袋解释,“你别看林家用的起下人,其实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银子。我和他们唠过嗑,那位林家大爷还有最小的小少爷,父子二人长年是药罐子,这些年早就将家底花得差不多了。也正是因为家中落魄,他们才卖了城中大宅子,到了咱这块地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操的是哪门子心。”杨里正不为所动。 “我不管,人是我带回来的,怎么着,我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明天黄家村那群泼皮要是真的再来闹腾,二叔你得和我一起过去帮林家说几句好话。”杨三认死理,“咱杨家村的人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孬种。” “成,你有种。”杨里正被自己侄子气得说不出来。 黄家村的闹腾,对于林家人来说,基本上只是一件小事。在他们忙碌中,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一夜的忙碌,成果很不错。 五香豆腐干和千张做成了好几百斤,整整齐齐放在筐中摆着。 黄家村的泼皮为了验证林景行所言,一大早就派了人在杨家村村头守着。 林景行有些焦急,他忽然想起,他好像只告诉霍久岑自己暂时落脚的大体方位,并没有说清楚具体住处。也不知道霍久岑派出的人今日能不能按时到达。 今日,他是准备借霍家人的势去镇压泼皮,要是霍久岑的人不能按时到,等会儿少不得还要和黄家村的无赖周旋。 别说,老天爷还是偏向林家人的。 过了辰时,不但霍久岑派出的人准时到达了杨家村,另外,还有一队人马居然也蜂拥到了林家暂住的小院子前。 “小的见过王爷。”杨里正听到消息,吓得跌跌冲冲跑到了小院前。 “什么人?”靖越王身边的的侍卫立刻抽出腰刀喝问。 “小的是杨家村里正,听说王爷驾到,特意过来听候王爷差遣。”杨里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天啦,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王爷。王爷哟,这得多大的官呀! “林大公子、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水白笑嘻嘻地凑到闻声出来迎客的林家兄弟面前。“相逢就是缘,你说咱们这是多有缘呀,昨日刚在城中见过面,今个儿咱们又见面了。” 去你个缘!林景行觉得这一次相逢分明就是孽缘。 第60章来意 林家选择平阳城,想得到靖越王的庇护不假。不过,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景行,都从没有想过要和靖越王打交道,更别提要和靖越王走得太近。 毕竟林家背后藏在暗处的人是宫中人,鬼知道,敌人会不会顺藤摸瓜,万一哪一日,敌人从靖越王这儿得到他们的消息,他们还不亏死。 “林渊见过王爷。” “林景行见过王爷。” 就算林家兄弟不想和靖越王有太多的交接,但靖越王现在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哪怕心里再不乐意,该有的礼数他们还是要的。 靖越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们行礼,任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水白偷看到主子的脸色,心中暗暗叫苦,天知道,主子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想到昨日他兴高采烈回府,将自己在城中遇上林家兄妹的事情讲给主子听,主子脸色就沉下来,还让人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谁能告诉他? “汪汪汪。”狗儿冲着屋子里叫。 靖越王脸色越发阴沉。 难道是因为大黑、小灰对林姑娘献殷勤,王爷吃味?水白似乎找到了自己无故挨揍的缘由。 水白作为王爷贴身侍卫都摸不准靖越王的脾气,就更别提作为陌生人的林渊兄弟二人了。 林渊和林景行都能感觉到靖越王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不喜。不过兄弟二人都不明白他们是何事得罪了靖越王,记忆中,他们从没有和靖越王正面打过交道。 靖越王对他们的不喜,到底从何而来? “你们是林如是后人?”良久,就在林渊和林景行有些撑不住的时候,靖越王终于开了金口。 “回王爷,是。”林渊坦荡地回答。 于是,接下来又没有声音了。 空气忽然变得沉闷起来,主子心情不愉快,可以不说话。作为王爷身边的贴身人,却不能跟着装哑巴。 “王爷上山打猎,你们负责午膳。食材已经给你们备好,需要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水白笑嘻嘻地开口,对林家兄弟说明了来意。 林渊一愣,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味。 上位者向来多疑,吃食一向用得是他们自己人,以防止别人在食物中下毒。林家和靖越王不熟,不知为何,靖越王似乎不怎么待见他们,但为何又要将午膳这样重要的事宜交给他们? 林景行也不思其解,不过既然水白已经开口,就容不得他们兄弟拒绝。 这个差事看着很荣耀,实际上实在是不讨好。 “承蒙大人关照,在下一定张罗好午膳。只怕我们小门小户,厨娘手艺不精,只能做些粗茶淡饭,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林渊小心地试探。 “本王不挑食。”靖越王的脸色依旧透着不快。 “让你们做,你们做就是,啰嗦什么。”水白故意板着脸教训林渊,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可侧过身,在靖越王正眼瞧不见的地方,他又偷偷地对林景行和林渊挤了挤眼睛。 “在下自当尽力而为。”林渊拱手表态。 靖越王扫了他一眼后,拽了手中缰绳,然后调转马头往青山的方向而去。 其他侍卫见状,立刻也策马跟上。 水白和几个侍卫留了下来,没了主子的约束,他彻底放飞了自我,“王爷性情郁闷,这才出城上山打猎。他并不是冲着你们发火。” “是。”林景行笑着答应一声。 “本没打算找你们,不过路上遇上了醉风楼的人,知道你们在这儿,我就向王爷进言,这才定下在你们这一处用膳。”水白挑着眉笑嘻嘻地解释。 原来如此!林家兄弟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埋怨水白多事,还是要感谢他的一番好意。 “王爷喜肉,不过不喜欢太过油腻,你们瞧着好了。食材让人给你们搬进去。”水白将靖越王的喜好交待清楚,生怕林家犯了靖越王的忌讳,从而惹靖越王不快。 “多谢大人提点。”林景行拱手向他道谢。 水白笑着摇摇手,“真的要谢,午饭就多烧点肉。” “一定不会忘记。”林景行面上含笑,心里却直叹气。 “走。”水白得到意料中的答复,立刻心满意足地骑着马走了。 林家兄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齐齐叹了口气。 “原来两位公子和王爷认识?”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杨三等人走了以后,才颤抖着腿过来道喜。 “以前我们兄弟得过王爷的恩惠。”林景行半真半假地回答。 他不算说谎,水白在京城中帮过他,而水白是王爷身边的人,这样算起来,靖越王勉强算是三房的恩人。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如果往日有什么冲撞两位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原谅一二。”杨三腿一软,就给林渊和林景行跪下。 “小哥,你这是干什么?”林景行一把将他拉起来。“小哥待人真诚,我们一直都将小哥视为朋友看。” “不敢,不敢。”杨三讪讪地摆手。 “今日家中还有琐事,不能招呼小哥。小哥以后可不能外了我们,时常要过来玩呀。”林景行温和地再发出邀请。 “多谢公子抬举。”杨三感激得差点儿掉眼泪。 杨里正见状,心中顿时羡慕不已。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昨日林家遇上麻烦没有出头了。 可惜世上难有后悔药,他有心上前和林家兄弟搭讪,却因为一时无颜而放弃了。 “二公子,我们到了。”正在这时,标有醉风楼的马车停在了小院子门口。 林景行抬头一看,发现来者正是他们苦苦等待的醉风楼掌柜。 “霍掌柜。”林景行上前拱手。 “小的奉命来取货,第一次来,过来记记路,也好以后上门方便些。”霍掌柜笑着一边解释,一边吩咐人从马车上将礼物搬下来,“这是大小姐和小少爷带过来的礼物。” 林渊和林景行看着霍家人送来的礼物,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礼物倒不是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但六匹布料和一大堆的点心之类的,算起来价格也不低。 “姑娘。”霍掌柜见到闻声而出的林清浅,赶紧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姿态放得很低。 他知道霍家之所以如此看重林家,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位姑娘。听说这位姑娘医术极高,打好交道,今后对于霍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掌柜里面请。”林渊以主人身份招呼霍掌柜。 “几位先请。”林清浅出面,霍掌柜可不敢拿大,他故意慢了林家兄妹半步,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又来了贵人。”看热闹的村民低呼,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了林家。 进了院子,霍掌柜看到王府留下的几个侍卫,他也不好多问,进了屋子,小厮将礼物搬下来后,查点了货物后就离开了。 他不明白,林家怎么会和靖越王有了牵扯,不过没关系,反正明日还要再来,以后搞清楚再说。 第61章目的 林家和王爷有交情,霍掌柜在心中重新对林家评估了一番,他决定尽快回去对主子禀明,让主子定夺。 林家兄妹送走了霍掌柜以后,对视一眼后,三人一起进了屋。 因为院子里还有几个王府的侍卫在,兄妹几个人也不敢大声交流,相互问出心中的疑惑。 “相公,平日里我们做的都是家常小菜,午膳如何是好?”余归晚忧心忡忡地开口。 她和兰姨娘一直没有出门,但靖越王所言,她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林家在京城是大户不假,往年到林家做客的人并不少。可负责张罗宴席的都是大房或者二房,根本轮不到她操心。平妈妈和腊梅他们,虽然都能下厨,可厨艺一般,做的都是家常菜。 就她们的厨艺,根本不足以撑起一席体面的宴席。 怎么办?要是靖越王不满意,为此怪罪林家? 余归晚愁得白头发都要冒出来了。 兰姨娘也愁,论起下厨,她也没招。 “我去看看。”林清浅叹口气。 在她看来,平妈妈她们的厨艺尚可,只是因为她们心中没底,所以不敢下手罢了。 而且,靖越王贸然上门,来意不明。谁知道水白说的是不是实话,于公于私,午膳还真马虎不得。 靖越王喜欢吃肉?好吧,天朝饮食文化几千年,随便翻翻也能凑合几道肉菜上桌。 不过,随即她想到眼下几乎无调料的烹饪手法,她又有些无奈了。 没有调料,再好吃的肉,也做不出顶级的味道来。 她不是大厨,但是厨艺尚可。得了,算王爷面子大,她决定去厨房指点一二。 “有劳妹妹。”林渊叹口气。 京城中大户人家的女儿,别说是官宦之家的贵女,就是有些家底的商贾之女,学习厨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为的是博得一个好名声。 哪个姑娘又会真正傻到在厨房中承受烟熏火燎?而且约定成俗的是,女孩子下厨的对象往往是心仪的男子。 林清浅下厨,其实不妥,可惜形势逼人,只能委屈了她。 林渊看着林清浅,心中的愧疚更深。他眼睛不禁红了。 “大哥,没有那么严重。”林清浅猜到他心中所想,“不过是一顿午膳罢了,我不会插手,只会指点妈妈她们一二。” “委屈妹妹了。”林景行心中也不好受。 “我也过去看看。”余归晚连忙说,有她陪同,就算今后林清浅找的夫君知道今日之事,对方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清浅见状,暗暗摇头。在古代就是这点儿不好,针尖大的事情也会被形势所逼,然后上纲上线。 这顿饭,她是真没放在心上。一顿饭,仅仅而已。 显然余归晚他们不是这样想,最后不但余归晚陪着她进了厨房,就是兰姨娘也留在了厨房。 “拿笔墨纸砚过来。”林清浅在厨房中吩咐。 初心连忙跑去房间将东西拿过来。 林清浅略微沉思,然后写下菜名。 林林总总,十六道菜,其中六道是凉菜。 林清浅写菜单时,余归晚和兰姨娘就站在她身后。 余归晚母女二人看了半天,发觉菜单上的菜,她们都没有见过,平妈妈也看到了,她同样不会,脸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 “备菜。”林清浅果然是动口不动手。 她在厨房指挥平妈妈、落霞、腊梅几个动手挑菜、择菜、洗菜,又吩咐文心和初心将各色调料摆在了长桌上。 然后,她才不慌不忙,一道接一道菜指点下去。 初心和文心负责冷菜,平妈妈几个则负责热菜。 在她的指点下,平妈妈等人也不觉得慌了。虽然她们是第一次用到药材和香料做的调料,林清浅列出的菜单,也是她们从没有经手过的菜肴。但她们本身厨艺就不错,加上有主子坐镇,几个人倒是做得有条不紊。 杀鸡,杀鱼,处理各种食材,需要不短的时间。 靖越王领着一群侍卫下山满载而归时,冷菜早就摆上了桌子。 “王爷请。”林渊出面招呼他。 靖越王进屋后净手落座,他看着桌子上的六道冷菜,脸色不虞。 “怎么都是小菜?”水白故意板着脸训斥。 “这些都是小菜,在下不知王爷何时下山,就吩咐厨房里的人候着,省的热菜冷了,王爷用了不舒服。”林渊不卑不亢地回答。 靖越王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开口,“今日本王是客,你是主家,坐。” 这是要他作陪?林渊一时愣住了。不过他反应很快,靖越王抬举他,他可不敢不识抬举托大,“王爷身份高贵,在下不敢当。” 靖越王脸色顿时落下来。 水白站在靖越王身后见状,张大嘴无声“说”了几个字。 林渊不敢放肆,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的提醒。 水白无赖之下,只得冒险开口,“林公子,王爷让你坐,你坐下就是,啰嗦什么?” 说完,他又用力冲着林渊眨巴一下眼睛,又撇撇嘴提醒他。 “王爷赎罪,既然王爷吩咐,那在下恭明不如从命了。”林渊总算没让水白失望,终于落座。 “听说当年你的父亲是喝醉酒才落水而亡?”靖越王端起酒杯似乎很随意问了一句,“你的身体一直不好,能否和本王喝一杯?” “小酌几口尚可,多喝却是不行。”林渊温和地回答,他暗暗揣测靖越王提起自己父亲的目的。 众多皇子之中,靖越王是最早主动要求出京的一个。他出京到封地之际,还没有成年。先皇念及他年纪幼,特意下旨特赦他不必每年回京述职,封地也比其他皇子大了许多。 林如是在京城中出事的时候,靖越王虽然还在京城,但靖越王当时年纪小,按理说,他根本不会和林如是有交集才是。 “林如是当年被封为京城第一才子,你可有心走仕途?”靖越王好似和好友聊天一般。 林渊闻言,浑身却出了一身冷汗。靖越王此言何意,是故意试探他,还是真的随意聊天? “在下幼年受过风寒,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羸弱,并无心仕途。”靖越王问的随意,林渊答的也很随意,“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在下倒是很喜欢如今这种平淡生活。” 靖越王又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林渊也不说话,在外人看来,这对主客相处实在是太诡异了。 而热菜开始接二连三送上来。 第62章解决麻烦 热菜中,肉类果然很多。 让靖越王觉得惊奇的是,小小的林家,厨娘的厨艺却是十分了得。 纵然他的身份高贵,上桌的一大半菜肴,他却没有见过。 做菜的手法,无非是煎、炸、烹、炒等,林家的菜在手法上似乎也没有不同。不同的是菜的味道。 菜肴所用食材,全都是从王府带来,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出奇的是,林家在菜中居然放了香料! “用香料调味,倒是别具一格。”靖越王吃完一个大丸子后才轻轻开口。 他用餐的动作十分优雅,哪怕是菜肴对了他的口味,他依旧显得不慌不忙,没有半分急躁。 “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林渊客气地回答。 “本王甚是喜欢这些菜,林公子可否忍痛割爱,将你们家中的厨娘送给本王?”靖越王似笑非笑看着林渊问。 林渊眼神顿时一变,什么意思? 向他要人?他怎么可能给人。别人不知,他作为林家主人却是知道,今日的菜,光凭平妈妈等人,肯定做不出来。 厨艺真正好的人是清浅,他怎么可能将清浅送出去。 “怎么,舍不得?”靖越王眉眼带着笑意追问一句。 水白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完了,王爷要恼! “王爷赎罪。”林渊站起来,撩起长衫就给靖越王跪下。 “何罪之有?”靖越王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林渊跪在地上抬起头,一边心中斟酌,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是在下舍不得将厨娘送给王爷,只是家中厨娘厨艺的确一般,要是真的让她去了王府,不但不能让王爷舒畅,只怕还会惹怒了王爷。” “本王说了,这些菜十分符合本王的胃口,她又怎么会惹怒了本王?”靖越王淡淡地反问,“林渊,你是舍不得放人?” “不敢。”林渊急得头上冒汗,他知道自己不能躲避,“王爷,我真的没有说谎。家中厨娘厨艺的确一般,今日这些菜肴味道独特,乃是内人闲来无事折腾出来的。她见我身体不好,特意询问了不少郎中,在知道一些香料或者药材可以用来调味强身驱寒后,闲暇之余,她就磨了一些香料和药材放在厨房之中备用。用了调料的菜肴,味道就会与众不同。” “原来如此。”靖越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倒也没有为难他,“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尊夫人乃是个聪明人。” “聪明谈不上,她只是将在下放在了心上。”林渊重新落座小心地回答。 “既然如此,人,我倒是真的带不走了。这样吧,你送我一些调料如何?” “王爷喜欢的话,我这就让人准备去。”林渊见他信了,终于偷偷松一口。 “不急。”靖越王摇摇手。“先用膳。” 他似乎真的十分喜欢满桌的菜,十六道菜,两个人用,竟然吃了一半,其中大部分是进了他的腹内。 话说开后,靖越王似乎变得十分好说话,接下来,他并没有再为难林渊,反倒是林渊喝起了酒。 林渊表面轻松,应对自如,实际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应对,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好在靖越王并没有在林家待得太久,吃完饭以后,他就领着人离开了。 离开之际,没有用完的食材,甚至是上山打得猎物他也给林家留下一些。当然,他也心满意足带走了林家的特制调料。 靖越王带来的侍卫也多,他和林渊一桌,剩下的侍卫同样要林家招待。 等一群人走了以后,林家人累得够呛,特别是余归晚,她从紧张到放松,累得根本不想动。 “大哥,王爷是何意?”没有外人在,林家兄妹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林渊轻轻摇摇头,“不知。不过,他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如果他有意针对我们,我们也逃不了。”林清浅懒洋洋地开口,“已经落户在此,我们心急也没有用。而且,我比较赞同大哥的想法,靖越王的目的虽然不明,不过我瞧着他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恶意。” 经过京城的风波,林景行几乎不再随意相信别人。 三房对李家有恩,为了利益,李家不知照样可以出卖他们吗?所以,水白的热情,他持有怀疑态度。 “二哥,无需多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林清浅淡笑安慰他,“我们这么一大家,如今真的想跑也不容易呀。” 她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林景行,相反,林景行的内心更加不安了。 中午的饭菜十分丰盛,林清浅又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每一道菜,她都多做了一些放在厨房单独放着,所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托王爷的福,愣是饱了一次口福。 吃完饭以后,林渊和两个孩子照例小睡,林景行偷偷地将常白、安义他们叫到院子外面,悄声叮嘱他们,让他们近期别掉了警惕,多留神周围是否有陌生人出现。 到了下午,林渊醒来,没有忘记黄家村的事,他特意吩咐了常白等人几句,然后让常白和安正去黄家人请人过来商谈赔偿事宜。 “他们要是真的有胆子过来,我可以真的佩服他们。”林景行冷笑下断言。 林渊摇头,“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无非是多走了一趟。” 林清浅闻言,笑着附和,“大哥说得极是。” “有了今日一出,只怕今后,他们也不敢再来捣乱。”兰姨娘笑得灿烂。 “再来打出去。”觉予握着小拳头狠狠地说。 “你呀。”余归晚笑着点点他的脑袋。 经过大家这么一闹,靖越王带来的麻烦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果然,一炷香过后,常白和安正带回来了消息。 “小的刚过去,就看到昨日过来闹事的几个人跪在了村子里。然后里正一个劲向我们道歉,说是那几个人胡闹,路上的坑是原来就有,他们故意折腾闹事来着。”常白将经过说了一遍。 “可笑的是,当着我们二人的面,里正还拿着荆条抽了他们几个。”安正也讥讽地补充,“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 “能震慑他们就好,你们不许多事。”林渊吩咐下去。 常白和安正答应一声下去了。 至此,黄家村的闹剧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靖越王走了以后,也没有消息,他们似乎真的只是过来打猎兜了一圈,至于醉风楼,倒是每一日都按时过来拉货。 林家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豆制品是小生意,但架不住醉风楼要的货多。好在林家人手多,大家分批做,每日都能轻松完成订单。 不过,这种有条不紊的生活,随着另一批人的到来,又打乱了林家人的生活节奏。 麻烦,果然是靖越王带来的。 第63章傅念真 来的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美人。 美人不是孤身一人而来,她和靖越王一样,带了一群人忽然出现在林家院子门前。 小院子很快被这群男男女女塞满了。 林渊和林景行头疼地看着满院子的陌生人。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兄弟二人不想得罪人。 “上一次王爷就是在你们这儿用膳?”美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家兄弟问,脸上并无女孩子在外男面前的羞涩、矜持。 “承蒙王爷抬举,王爷狩猎的确在这儿用过一次午膳。”林渊客气地回答。 “你们家女眷呢?”美人四处张望一圈后,随后问。 地方太小!她心中略有嫌弃地想,只是她听说这户人家是从外地而来,如今听对方口音,好像是从京城附近而来。 既然是从京城而来,那她就不能小看对方。 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危险放在她的眼皮底下。 想到这儿,她打量林渊和林景行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林渊和林景行从没有见过这样豪放的女子,兄弟二人心里都有些尴尬,还有些紧张。只是对方是女子,兄弟二人也不好说什么。 “家中女眷在隔壁院子里,她们见识少,一般羞于见外人。”听她提到女眷,林渊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是吗?”美人淡淡地嘀咕一句。 “我们是傅家人,今日上山狩猎,打算借用你们院子一用。”一个粗使婆子观颜察色,在主子不耐烦的时候,立刻站了出去。 “借用?”林景行惊讶地看着说话的婆子。 “不会白用你们的院子,只是借用你们厨房罢了,闲散人员不得靠近这处院子。”婆子说话的语气有些扯高气扬,没有将林家兄弟放在眼中。“如果不是因为王爷在你这儿落脚,你以为我们稀罕......” “混账。”美人忽然发怒。 “回去受罚,多嘴多舌的东西。”主人发怒,站在美人身后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婆子马上大声呵斥起先开口的粗使婆子。 那婆子挨训,脸上立刻流露出惧怕的神色,她噗通给美人跪下了,连声哀求,“奴婢多嘴多舌,该罚。” 说完,她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林渊和林景行心中微微一惊,同时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两个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 “听口音,你们是京城人氏?你们以前和王爷认识?为什么到平阳来?”美人一连扔了三个问题出来。 林渊心中微叹,他们从小就在京城生活,口音哪能说改就改。虽然他们有心在平阳这边隐居,可稍有点见识的人,就能从林家所有人口音上判断出他们来自哪里。 “我们的确来自京城。因为树大分枝,我们一房长辈去世,恰逢和其他几房闹点儿不快,就打算搬出来。我们和王爷本不相识,不过,倒是和王爷身边的水白大人有过一点儿交情。准确地说,水白大人曾经救过我们一命。”林渊不想节外生枝,鬼知道这位傅小姐为什么会来,而且还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他半真半假回答了对方问话。 林景行则有些愤怒,还有点儿无奈。傅家,在平阳城内就有个傅家。 傅家是和霍家的地位一样,在平阳城,名声十分显赫,而且还是靖越王身边得力的支持者。 只是不知道傅家小姐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他不得而知。不过,林景行只觉得傅家小姐忽然上门,绝不仅仅是为了借厨房一用。 他能感受到傅家小姐的不善,林渊比林景行见识更多,当然他想到的更多,兄弟二人有意识的避开和靖越王扯上关系。 这种情况下,水白就成为最好的挡箭牌。 果然,傅家小姐听了缘由之后,脸上的神色很快就放松了。 “王爷身边的人一向仗义,你们和他成为朋友,是你们的福气。”她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笑容。 “水白大人不嫌弃我们,和我们做朋友,的确是我们的福气。”林渊温和地附和。 傅念真见他身上衣服虽然有些旧,但身上却透露出少有的贵气。这对兄弟,即使面对她,身份不如她,却能做到不卑不亢,也算是人物。 也罢,既然他们和水白身边的朋友,和王爷并无太过的瓜葛,她勉强给水白几分颜面。 “嬷嬷,你留下安排一下。”林家出面的是男人,顾念真并不想继续和陌生的男人多有接触。心头疑惑解开后,她立刻调转马头准备领着人上山去狩猎。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将人安排妥当了。”顾念真身边的嬷嬷恭敬地回答,表露忠心后,婆子又看着林家兄弟开口,“我们带出的大多是女眷,等会儿这处院子不能有外男随意走动,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这处没有别人过来。”林景行冷冷地说。对方得寸进尺的做法,他十分厌恶。 不见外男?闯进别人家的住处,还将主人赶到别处去,真是好家风呀!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了。林渊性子温和,不想和对方计较。 林景行也知道得罪对方与林家不好,但他还是有些冲动,没忍住性子,于是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我们并没有窥探别人的嗜好。” 准备上山的顾念真闻言,顿时沉下脸色,她恶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别以为她没有听出此人话中讥讽之意,哼,她就是故意过来找茬的又如何,她就是霸占了院子又如何,有本事和她翻脸呀。 “她们初来,摸不清地方。你们让女眷过来作陪。”她勾起嘴角,以上位者的口吻吩咐。 林景行气得差点儿跳起来,该死的丫头,居然敢侮辱他们林家? 林渊听了,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留在小院子里的都是傅家婆子和丫头,居然还想清浅和夫人作陪? 士可杀不可辱!眼看林景行要翻脸,顾念真的嘴角勾得更厉害。她就是故意用的激将法,她倒是要看看,这对兄弟最后到底敢不敢和她翻脸。 “大爷、二爷。”就在事情往最坏处发展之际,平妈妈和腊梅却过来了“奴婢奉夫人和老夫人吩咐过来,看看贵客是否要搭一把手。夫人说,哪有贵客上门,没有主人打开门户,扔下客人之说。要是传出去,只会让别人平白无故笑话家中没有规矩,乱了章法。” 顾念真的嘴角一下垮了,好个婆子,一个下人竟然敢指桑骂槐骂她没规矩。 她有心发怒,可对方并没有指名道谢指着她开骂,她好像没有由头教训对方。该死的婆子,肯定是看到周围人多,才故意想激怒她坏她的名声。 平妈妈见她明明气得脸色涨红却不能发泄出来的模样,心中只觉得痛快极了。第一次,她发觉村民扎堆凑热闹原来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厌恶。 第64章隐恻之心 “午时我们下山,嬷嬷得好好安排,别让人钻了空子。”傅念真心情不好,语气又重新变得冰冷。 “小姐放心,什么妖魔鬼怪,在老奴面前保管让她现出原型。”婆子语气也很冷,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斜睨看着平妈妈,眼神十分不屑。 平妈妈低垂眼帘,看都不看她一眼,十分恭敬地站在林家兄弟身边。 “妈妈,这边就交给你了。对了,腊梅,等会儿你将家中情况对贵客告知清楚,别让贵客犯了禁忌。”林景行听对方不死心、话中有话的言语后,不甘示弱也意有所指的吩咐下去。 顾念真气急了,她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觉得林景行更加令人讨厌起来。 林景行却笑得十分温和,对方越生气,他越高兴,态度好似真的在认真吩咐下人做事。 顾念真没有占到便宜,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发火。她倒不是在意村民的议论,而是她有所顾忌。她担心以后靖越王要是再来此处狩猎,如果村子里传出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她肯定不讨好。 想到靖越王,她又考虑到水白,思前想后,一时竟然觉得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头了解她,一个身穿藕色衣服的丫头眼珠一转,给她适时地递了一个借口过去,“小姐,这儿有嬷嬷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奴婢见天色不早,如果再不上山的话,只怕午时小姐不能按时下山,会错过午膳。” 顾念真回过神,稳定一下情绪后,她冷笑瞥了林景行一眼,开口就来,“也是,总有那么些混账东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惹得本小姐手痒,想要揍人,还耽搁工夫。” “小姐都说是混账东西,又何必和小人计较,平白脏了小姐的手。”她身边另一个丫头顺口劝说。 小丫头顺势也斜睨瞪了林景行一眼。 林景行不想和女子计较,但对方实在是太可恶,他有些忍不住了...... 林渊在此时开口,“二弟,我们进屋去。” 林景行不想惹他不快,只好压住火气,转身和他并肩一起进了隔壁院子。 让人厌烦的家伙离开了,顾念真却觉得心头的火气更旺了,对方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中。“走。”她猛得用手中鞭子抽了马匹屁股一下,马儿吃痛,立刻奔跑起来。 侍卫和丫头连忙跟上,他们走后,马蹄掀起的灰尘四散,让围观的人吃尽了苦头。 村民看了一出好戏,离去的时候,纷纷摇头叹息。 贵女不好惹呀,昨日才瞧着林家人找到了大靠山,今个又惹上一个刁蛮女子,也不知林家能否吃得消。 “她似乎是故意找上门来挑事。”林景行进了屋子忍不住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可我们和傅家根本毫无交集,更谈不上惹怒她,她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傅家乃是平阳城四大家族之一,听说傅家有位嫡女对靖越王心有所属。”林清浅淡笑着回答。 她刚刚坐在这边屋子里,隔壁传来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在京城之中,三房虽然不得宠,不过原身十分聪明,在林府向来不直接得罪人,总是默默听,遇上问题,也是默默一个人想。因此,大房和二房的媳妇、姑娘都将她当成了隐身人,闲聊的时候也不会避开她。 靖越王是朝中重臣,也是许多官宦人家眼中的香馍馍,他的姻缘和八卦,常常被大户人家女眷所津津乐道。 不仅于此,就是许多年轻男子,也会偶尔提及到他。 傅念真心系靖越王这样的八卦,就是原主默默听来的消息。 “她喜欢靖越王,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茬?”林景行愤恨不平地说。 “此女多疑,眼中容不得沙子。”林渊评价,他略一思索,又嘱咐余归晚和林清浅,“她们离开之前,你们别出门,省的冲撞了她惹上麻烦。” 林清浅和余归晚本没打算露面,笑着点点头答应。 林家主子打定主意不露面不惹事,所以两个院子各行其是,谁也没有碍着谁,好像就是普通的两家陌生人,半点儿牵扯都没有。 傅家留下的婆子甚至都不知道林家到底有几位女眷。 不过,临近中午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逼得林清浅不得不出面,从而也让她第一次和傅念真正面遇上。 “不好了,嬷嬷。” “慌什么?”林家几个主子正在屋子里闲话,说着新房的事情,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了各种嘈杂声。 “小姐马匹受惊,和一辆马车相遇。那马车翻了,出了大事。”报信的小厮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口气十分急躁。 “小姐可曾受伤?”婆子的声音也慌了。 “小姐拽住了马匹,没有受伤,不过,车子翻入路边的沟渠之中,赶车的人受伤,满身是血,生死未知。车上还有一个产妇,也是生死未知。” “阿弥陀佛,小姐无碍还好。” 隔壁院子传来的消息,让林家人齐齐都变了脸色。 余归晚心善,听说车夫和产妇生死未知,忍不住叹口气。 林景行对傅家却更加厌恶起来。两条人命,似乎在婆子那儿根本不算什么。该死的婆子,只是关心那个刁蛮的傅家姑娘,却对他人性命没有丝毫怜惜。 “去镇上请郎中来走一趟。”婆子大声吩咐。 “已经派了人过去,只是小姐却被人围着脱不了身。” “何人如此大胆?”婆子怒了。 “听说赶车的人是里正侄子,妇人也是村子族老的孙媳妇。这事惹了众怒,一群刁民就将人全都围了起来,小姐心善不想对他们动手,小的特意请嬷嬷过去拿主意。” “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带路。” “是是,嬷嬷请。” 那边话音落,就听到远去的脚步声。 “我们也过去瞧瞧。”林清浅忽然站起来,她扭头吩咐文心和初心,“将我平日里用的小箱子和包裹背上。” “妹妹想救人?”林渊吃惊地问。 “不行。”林景行想都没想就反对,“虽然杨三人不错,但妹妹也听到了。人受的是重伤,生死未知。如果妹妹过去能将人救回来倒还好说,可如果人没有救回来,村民必然会迁怒于妹妹。那妹妹的名声,可就坏了。” “对对,不能过去。”兰姨娘附和。 就是心软的余归晚,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救人固然是善事,可反过来,对于林家来说,也是一件坏事。她不能用林清浅的名声去赌。 “我没有那么傻。”林清浅笑着安慰他们,“只是过去看看,如果人还有救的话,我可以试试。如果没有救,我绝不会多言一个字。” 林渊左右为难,他很清楚,林清浅是想借机和杨家村村民打好关系。林家要想真正在这儿扎根,就得真正融入村民的生活,得到周围村民的承认。 但救人而言,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处理不好,林清浅今后的名声会一落千丈,甚至被人一辈子诟病,绝无翻身的可能。 第65章出头 需要用林清浅名声去赌的事,哪怕是天大的好事,林渊也绝不愿意去赌。 可他十分了解林清浅的性子,别看林清浅永远一副好说话,温和的样子,其实这个妹妹脾气倔强,凡是她心中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拦住她。 林渊不想在拦不住她的情况下,还让林清浅不快。 “妹妹,你听我说.....”显然,林景行也很了解林清浅的性子。 “杨三人不错,去看看也无妨不是?”林清浅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但语气十分坚定。 余归晚叹口气,张嘴想劝她几句。不过,当她看到林清浅脸上的笑容时,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比谁更在乎家人。”林清浅轻声安慰他们,为他们宽心。 “去看看也好。”兰姨娘支持林清浅。倒不是她不在乎林清浅的名声,而是一路上的相处,不知为何,兰姨娘对林清浅有谜一样的相信。 她相信林清浅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隐隐的,她觉得,要是林清浅过去,肯定能将人救下来。 林渊叹口气开口,“既然妹妹心中有数,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一起过去看看吧。” 当家人都开口发话,其他人反对也无用。于是林家所有主子倾囊而出,全都出了门去瞧了热闹,就连两个孩子也跟上了。 常问等人见状,担心出事场所人太多,主子过去容易被误伤,连忙让安义等人跟过去护着。 “孩子他爹,你醒醒呀。” “我的儿呀,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为娘呀。” “坏人,你赔我爹。” “你们不能仗势欺人,青天化日之下,你们撞了人就想离开,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想跑。” ...... 场面果然十分混乱。 林家人到了村口外,就看到村外的道上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头到处攒动,看样子整个杨家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出动了。 不少村民手中还拿着各种武器,扫帚、铁锨、锄头......应有尽有。 林家总算见识到乡下家族团结的力量了。 傅家纵然权力滔天,平日里没有将平民小辈放在眼中,但此刻他们在理亏的情况下,傅念真愣是被村民团团围在了中间。 傅家是武将出身,跟随出来的小厮丫头全都会点儿武功。可是面对愤怒的村民,他们同样如临大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几个老者被人搀扶出来咬牙切齿地说。 “是马儿受惊才出了差池,我并没有想逃。要是我想走,你们如何能留得住我?”顾念真板着脸大声训斥,“我已经派了人去镇上请郎中过来,你们暂且不要慌。要是人真的救不回来,我赔偿就是。” 林家兄妹闻言,暗自摇头。这位傅家千金小姐果真惹人厌,她似乎没有认清形势。在愤怒的家族面前,银子并不是万能的。 “银子能换回人命吗?” “有银子就可以杀人?王法何在?” “不能轻易放过她们。”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两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呀。” ...... 果然她的话更加激怒了村民们,众人嚷骂声更大起来。 顾念真发觉惹了众怒,一时束手无策。 她性子虽然泼辣,也英勇善战。但今日显然错在她,面对手无寸铁的村民,她还真狠不下心动手。再者,她还有顾忌,她顾忌此事处理不当,会传到靖越王耳朵里...... “娘子,娘子。”一个汉子抱着大肚的妇人嚎啕大哭。那哭声充满了绝望,听起来甚至比边上老者哭得还要让人心酸。 在场的村民和几个伤者都沾亲带故,算起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众人听了,不少人也跟着呜呜哭起来。 大人哭,小孩子就哭得更厉害了。 整个道上到处都是悲鸣声,这样的气氛,让作为旁观者的余归晚和兰姨娘等人都红了眼睛。 “我懂点医术,能否让我先察看一下他的伤势?”林清浅蹲在一群哭泣的人中间。 她忽然冒出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你?”中年妇人觉得她面生,不禁愣住了。 “我认识你,你是住我家老房子的小姐。”哭泣的男孩子满脸泪水地开口,然后他哇地一边哭一边问,“你能将我爹救回来吗?” “不一定。”林清浅实话实说。 村民一愣,随即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不能救人,你还过来捣乱?”傅念真身边一个丫头指着林清浅大声质问。 “林姑娘,这事,你插不了手。”里正带着哭腔说。他知道林清浅是一番好意,但杨三是他亲侄子,他心里难过,也就顾不上照顾林清浅的心情。 “镇上离这儿还有段距离,与其等郎中,还不如让我先看看。我只是看看,如果我觉得能救,我才会出手。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动手。你们只是让我试试而已,并不会损失什么。”林清浅轻声慢语地劝说,“他浑身是血,如果长时间失血过多,就算镇上郎中赶过来也无济于事。” 林清浅贸然出面,林景行和林渊心中再担心,此刻也得维护她。 林渊拱手对杨三家人客气地说,“杨小哥是好人,他和我们熟悉,我们选择在这儿落脚,也正是因为他的好意。我们断然不会害了他。你们也看到了,他如今昏迷不醒,浑身又是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了太久。” “妹妹是一番好意,至于答不答应,还在于你们。”林景行也跟着说。 “救,我信姑娘的。我家小子曾说过,两位公子和这位小姐都是好人。”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的老者忽然跳起来。 “对对,救,姑娘,你要是能救了孩子他爹,我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成呀。”妇人给林清浅跪下了。 边上一个郎中模样的村民摇了摇头,他想开口,却又忍住了。 “我并没有十分把握。”林清浅再申明一次,救人可以,她也不会傻到将自己折进去。 “他二叔说咱三子已经没救了,就是镇上郎中来了也无济于事。你尽管给他看,要是你能救活他,你就是咱一家的救命恩人,要是救不活,咱也不会怨你,咱不是不讲理的一家人。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看着,咱说话算话,无论如何,没人怪你。”老者老泪噗噗往下掉,但话说得十分清楚。 有人紧跟着附和作证。 林清浅这才蹲下来,开始为杨三检查。 围观的村民见状,顿时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人吗?被人忽视的傅念真紧紧地盯住了林清浅,没想到,林家还藏了这样一个美人。 哪怕同样是女人,傅念真也不得不承认,林家小姑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第66章许百银 第66章许百银 美人见美人,未必有惺惺相惜之意。 顾念真心中更多的是猜忌和厌恶,但凡只要和靖越王有点牵扯的美人,她除去厌恶以外,从没有任何好感。 林清浅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顾念真身上,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伤员身上。 翻车的时候,车上共有四人,除去抱着孕妇大哭的铁牛以外,还有孕妇的婆婆,受了重伤的是孕妇和杨三,铁牛运气最好,他是成年男子,身手敏捷,翻车的一瞬间,他就跳下了车。而他的母亲当时坐在车尾,被甩出车子外,所以只是脸上有点儿擦伤而已。 杨三和孕妇的伤实实在在,他们倒扣在车中,所以伤得特别厉害。 林清浅试脉,只试到杨三最轻微的脉搏。那脉搏弱得几乎忽略不计。 内腑受伤,他的口鼻都在出血,也难怪他的家人愿意让林清浅一试。 “叔公?”不少人围着村里唯一的土郎中看。 土郎中也是杨姓人,他看着浑身是血的杨三,痛惜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杨家村村民们见状,不少人又开始掉泪。 “银针。”林清浅吩咐。 初心看着血人一般的杨三似乎没有半点儿生机,她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担心等会儿杨清浅如果不能将让人救回来,村民会不会不讲理欺负林清浅。 文心见她手脚发抖,抢先一步夺过她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将包裹打开,村民们翘首看去。原来包裹中放着粗细不一,长短不同的各种银针,有的细如牛毛,有的略粗。 这么细的银针?顾念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清浅顾不上别人打量,她让人将杨三身上的衣物扯掉,然后用手在杨三身上细细摸索,接着一根根银针飞快地扎下去。片刻之间,杨三似乎就变成了刺猬。 围观的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林清浅的动作。 傅家婆子用眼神看着傅念真,提醒她在此刻先离开。 傅念真站着没动,她要看看林清浅到底有何本事,将一个在鬼门关游走的人救回来。 杨三口鼻出血,分明受得是内伤。这样的伤,就是平阳城最有名的郎中过来,只怕也束手无策。 其实她第一眼看到伤患时,就知道伤者无救。她之所以吩咐人去镇上请郎中过来,无非是一种脱身手段,给村民一个交待罢了。 “神了。” “口鼻的血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不少人惊呼。 “闭嘴。”里正低声训斥,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 “闪开,让道。”正忙着,一辆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两个郎中模样的人风风火火地下了车。 有村民认出他们的身份,原来两个人都是镇上比较有名的郎中,一个姓成,一个姓苗。 “伤者在哪?”成郎中下车摸着老腰大声问。天啦,赶车的人简直要疯了,车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跑,颠簸的他差点儿吐了。 如果不是看在诊金多,加上对方身份太高的份上,这样的人,打死他也不愿意来。 “在地上。”医术高明的郎中到了,村民或者是患者家属肯定是选择名医。 于是林清浅被人毫不犹豫挤开了。 林清浅叹口气,她也不逞能,直接退到了林渊和林景行身边。 林景行有些愤怒,林渊则脸色如常,林家人谁也没有说话,全都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傅念真见村民排挤林清浅,嘴角不禁勾起。 她当然希望林家这个姑娘最好就是个庸人。 “人都死了,让我怎么救?你们节哀吧。”苗郎中直奔孕妇,他过去查看一番后,摇着头给出了让人绝望的答案。 “媳妇,媳妇你走得冤呀。” “呜呜。” 孕妇家人再一次痛苦地大哭起来,村民们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这人还有一个,只要你能将人救回来,就算诊金千金也可。”顾念真冷笑提醒两位郎中。 千金?苗郎中眼睛一亮。 成郎中看着血人似的杨三,心里却另有想法。千金固然诱人,但也得有本事拿。 患者口鼻周围都有血迹,患者分明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个不好办。 不过人既然已经来,无论如何,他也得先看看再说。 “求求你郎中,救救我儿。他年轻呀,可不能丢了性命。”杨三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求你郎中救救孩子他爹。” ...... 苗郎中为了抢功,赶紧先一步蹲下给杨三试脉。 这一试,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冒失了。伤者虽然还没有断气,但也只剩下半口气,以他的医术,他根本没有能力救人。 “成兄,你看如何?”他干笑看着成郎中问。 成郎中也试了脉搏,他诚实地叹口气,“恕老朽医术不精,老朽无能为力。” 他实事求是地拱手对顾念真说明,“不知伤者身上的银针是何人所下,此人医术要比老朽不知高出多少。如果想要鬼门关抢人的话,还是将下针之人找出来。” “对对,将人找出来,或许还有点儿盼头。”苗郎中在一旁也尴尬地附和。 “小姐,是我们不对,求你救救孩子他爹。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杨三媳妇傻眼,然后猛得给林清浅跪下了。 杨里正也傻眼了,刚才他们因为急着救人,好像对不住林姑娘。 “只能一试,我并无把握。”林清浅慢慢走过去。 “活,百银。”顾念真可不想林清浅在村民面前出尽风头。 “多谢,不过我救人可不是为了银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顾念真碰了一个软钉子,脸色顿时沉下来。 “放肆。”她身边的婆子见主子脸色不好,立刻狐假虎威起来。 林清浅看都没看她一眼,然后走到了杨三面前再一次蹲下。苗郎中和成郎中见状,顾不上看顾念真脸色,也顾不得惊讶于林清浅的年纪,连忙跟过去盯着林清浅。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林清浅如何救人,如果能学得一两手,更好。 银针早就扎下去,杨三口鼻出血也被止住。林清浅不慌不忙捻着银针,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盯住她的动作。 半炷香以后,林清浅开始往外拔针,当所有的银针全都被拔出来以后,杨三忽然用力咳嗽,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 顾念真嘴角再一次勾起,村民们也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我儿。” “孩子他爹。” “爹。”杨三家人哭成一团,个个眼中充满了绝望。 “哎哟。”杨三轻声呻吟,“我咋呢?” “你们谁去抓药?”林清浅问。 抓药?众人都以为听岔了,杨三不是没救了吗? “我去。”里正反应最快。 “在村子里找个女童,用碗接尿,去头尾,只要中间,趁热给他喝下去。不要随意移动,最好将他放在木板上抬回去,然后我再给你们写份药方,按照药方喝药,五日后,他方可下地。”林清浅口齿清楚交待。 第67章欠你一个人情 这么重的伤,五日后就能下地?别说村民们听傻了,就是傅念真和成郎中、苗郎中也傻眼了。 “谢谢小姐。” “神医,真神医呀。” 杨三家人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儿呀,你说话呀。你别吓唬为娘。”杨三的命保住了,是大喜事一桩。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孕妇家就显得凄惨多了。 “你说句话呀,儿呀。”老婆子扯着自己儿子的胳膊大哭。 汉子抱着孕妇却不言不语也不撒手,他的目光呆滞,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似乎半点儿感应都没有。围在他周围的家人全都急了,个个哭得十分伤心。 村中女人们跟着掉眼泪叹息,也是,一尸两命,小媳妇还刚成亲一年多,这样的事情放在谁家都受不了。 林清浅慢慢走过去,她在汉子面前蹲下,然后轻声问,“我能看看你媳妇吗?” 汉子的手臂忽然收紧了,脸上的肌肉也变得哆嗦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架势。 林家人立刻紧张起来,文心和初心一左一右站到了林清浅身边护着她。 苗郎中本来挺看重林清浅的,可是此时见她所为,那份好感却顿时消散去。 哼,他已经查看过了。孕妇全无脉搏,人虽然没有凉透,但半点儿气息都没有。小丫头医术是不错,却过于自信,自信到不知天高厚的地步。 郎中能治病不假,不过还从没有听过哪个郎中能将死人救活的。 “姑娘,你?”正哭得不能自已的老婆子,被她吓得忽然停止哭泣,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林清浅。 “妹妹。”林景行神色严肃,想要阻止林清浅。 林清浅没有搭理林景行,她叹口气继续说,“你再不放手,可真的要一尸两命了。你想害死你家漂亮媳妇和没有出世的孩子吗?” “姑娘何出此言?孕妇明明已经咽气,怎么可能救回来?”苗郎中真想拂袖而去。小丫头就是想沽名钓誉,也该看场合才对。 “听说孕妇本来就是难产?”顾念真见林清浅逞强,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本来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汉子,忽然瞪圆了双眼盯住林清浅。 “你不想试试救人?如果你想放弃的话,那我回去了。”林清浅轻声继续说。 “别走。”汉子忽然急了。 “姑娘,你真的能救人?”成郎中吃惊地问,他相信林清浅医术高明,但救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不信。 “孕妇本来就没死,谈不上救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不过再耽搁下去,估计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铁牛,撒手,你赶紧撒手,你听到姑娘说的话没有?”一个老者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汉子好几下。 “姑娘,救命。”汉子忽然大哭起来。 “女人留下,男人回避。赶紧让人抱床棉被过来,还要多准备些热水。”林清浅吩咐。 “铁牛他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按照姑娘说的去准备。”老者激动得满脸通红。 “啊,我这就去。”老婆子骨碌爬起来,顾不上别的,连忙往家的方向走。 里正和几个族老则开始赶人,村民们十分自觉,所有的男丁全都离开,剩下的女眷则围起来为孕妇挡风。 孕妇本来就是要去镇上生孩子,所以马车上有被褥。 村妇们顾不上害怕,大家七手八脚将棉被铺在地上,然后大家就直愣愣盯着林清浅瞧。 “小姐先回去歇着,别污了眼睛。”傅家婆子皱着眉头劝说。 傅念真嘴角勾起,她冷冷地回答,“要回你自己回,我就在这儿。” 她要亲眼看小丫头如何救人。不知天高地厚,她有的是办法要小丫头好看。 “银针。”林清浅轻声吩咐。 文心沉得住气,闻声将包裹递过去。 林清浅取了第一根针扎在了孕妇的肚皮上,第二针却是落在了孕妇的百会穴上。 那个穴位?傅念真不懂医,但她知道百会穴乃是人的死穴之一,这人怎么敢? 林清浅不慌不忙下针,当她最后一针扎在孕妇腰侧一处穴位上时,本无气息的孕妇居然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活了。”一个村民用颤抖的声音叫起来。 “真活了。” ...... 所有村妇再看林清浅的眼神之中,不但带有敬重,还有浓浓的敬畏。 “痛,好痛。”孕妇神志还不是十分清醒,但痛意她还是能感觉到。她觉得自己下身好像被人扯断了一般,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郎中,找郎中。” 她的气息不稳,声音十分虚弱。 “姑娘,怎么办?” “大牛家的是难产,听三姑婆说,孩子横在肚子里出不来。” “姑娘,你再给想想法子。” “别吵。”林清浅耳边充斥各种声音,渐渐有些不耐烦。“文心,剪刀,准备针线。” “是,小姐。”文心从小箱子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候着。 “忍着,否则的话,你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林清浅一边叮嘱孕妇,一边用右手在孕妇肚子上慢慢推送。 孕妇被她吓得止住了叫喊,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再也不敢吭声。 是个坚强的女人,林清浅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后,手继续推送,并没有停下来。 “哎哟,流这么多血,可怎么办?”边上有人忍不住惊呼,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剪?”当在场的人看到林清浅居然用剪刀将孕妇的下方剪了一道,个个全都傻眼了。留下来的女眷,除去傅家和林清浅这边有没成亲的少女,村里的全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生孩子不是只能靠女人自己吗?怎么还能剪开那里? 古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清浅这种做法,很多村妇都觉得有些残忍。 方法虽然奇特了些,但十分管用。 “来了,热水来了。”离开的老婆子和几个妇人抱着一堆东西和提着热水过来。 “来的正好。”林清浅给孕妇再扎一针,孕妇只觉得巨大的撕痛来袭,接着一股热流从身体涌出,她眼睛顿时发黑。 “生了。”有人大叫。 小媳妇一下晕了过去。 林清浅不慌不忙将脏东西收拾干净,那从容的样子半点儿也不像是生手。接着,众人看到她竟然还剪开的地方用针线缝上,每个人再一次傻眼了。 刚出生的婴儿被有经验的妇人拍打,发出弱弱的叫声后,就被小棉被包裹起来了。 “让人找两岁以下男童的尿,去头去尾,留中间给产妇喂下去,对她有好处。”林清浅收拾停当以后,再开奇方。 林家小姐医术高明,可咋就和孩子尿杠上呢?村妇们眼睛绿油油地盯着她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这就让铁牛去。”老婆子激动地答应,本该死了的儿媳妇和孙子都被姑娘救活了。别说喝尿,就是再不着调的吩咐,她都会照着去做。 一直在边上当隐身人的傅念真,已经换了另一种眼神看着林清浅。 “答应给你的诊金,算数。”她似笑非笑看着林清浅开口。 “我住在村子一日,就是村子里一份子。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是为了银子。”林清浅淡淡地拒绝。 傅念真沉默地盯着她不语,眼神终于冷了几分。对方比她想象得还要聪明。她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林清浅不惧,只是吩咐产妇家人将人赶紧送回家中。 “倒是个大义的人。也罢,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遇上什么事,你可以到平阳城傅家来找我。”说完,傅念真也不管林清浅脸上什么表情,直接领着自己人扬长而去。 林清浅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第68章撑腰 “玉河。”被人找来的铁牛大步跑过来。“你咋呢?” 当他冲到面前看到小媳妇脸色惨白地躺在棉被上时,顿时吓得脸色铁青。 “嚎什么?生孩子费力,你媳妇累坏了。这会儿正休息。”里正媳妇呵斥他。 铁牛脸色这才好看些。 “回去。”林清浅看到家人慢慢走过来,轻声吩咐,慢慢迎上前去。 “小姐,能否说说,你是如何将人救活?”没想到半途中,苗郎中直接拦下她。 成郎中闻言眉头皱起,就想拦住苗郎中。虽然他也好奇小姑娘如何救人,但在这种场合下,问出口,显然不合适。 一起过来的村民闻言,也都眼睛闪亮盯着她,人人眼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林景行看到众人的眼神,心中的担忧顿时变成了弥天大火:他就知道,林清浅救人说会惹上麻烦。救下一个产妇不要紧,要紧的是,清浅是当众将一个死去的产妇救活了。在奇迹面前,愚昧的村民肯定会往鬼神方面想,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被人当成异类看。 “产妇裙裾上的血是鲜血,血腥味很浓,说明她当时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处在假死状态。假死的病人,表面上,假死的状态会和真正死去的样子差不多。不过,如果耽搁下午,最后假死也会成真。能见人回来,这一次只是我运气好罢了。”林清浅客气解释,并没有对方鲁莽而生气。 得到解释,众人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有人脑子够用,很快也想到她说的细节。 “姑娘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观察细微,耐心十足,令人惭愧,惭愧呀。”苗郎中也想起产妇的情况,他脸色愧疚的拱手道歉,从心底真心佩服起林清浅来。 此人虽然急功好利了些,品性还算不错。 林清浅并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她客气侧身避开,“侥幸而已。” “妹妹,赶紧回去换洗一番。”余归晚上前一步直接断了还想说话的苗郎中念头。 “嫂子,我们一起回去。”林清浅含笑应答。 “姑姑,你好厉害。”林觉予跑过去想拉着她的手。 林清浅将双手缩在后面,“姑姑手上有血腥味,回去洗洗再抱你。” “姑姑,我长大了。”林清浅要抱他,林觉予脸色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小家伙五岁,因为以前中毒的缘故,身体十分单薄,看起来也只有三岁,林清浅怜惜地看着他,“好,姑姑知道你长大了。” “救回来就好。”林渊含笑看着她。 “让哥哥嫂子担心了。”林清浅愧疚地看着他。她救人,不忍心见死不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急于和村民打好关系的私心。 在现代的时候,林清浅曾经下过基层送温暖。下乡让她学到很多,乡下和城市不同,人情在村子里更重要。 黄家村给了她一个警示,而且虽然初来乍到,她也发觉,老鹰嘴村的村民因为外来人口居多,所以人心比较涣散。 林家想发展,就必须在这儿树立威信,打好基础。 今日救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回去吧。”林渊吊起的心终于放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好。”林清浅浅笑答应。 一大家人簇拥回到了小院子门口,隔壁被借用的院子却热闹得很,有几个婆子站在门口正对着这边翘首相望。 当她们看到林家人回来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婆子立刻迎上前去。 她含笑先开口说明来意,“我家姑娘从马匹上摔下来,腰痛得厉害,人也受到惊吓,精神有些萎靡。林姑娘医术高明,劳烦姑娘过去帮着瞧瞧。” 林家人想到傅念真跋扈的行事手段,个个不禁紧张起来。 “我身上沾上污迹,恐怕会冲撞贵客。再说今日救人,也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傅小姐身体金贵,哪能容得我胡来。”林清浅淡笑回答,“有镇上两位名医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竟然敢拒绝她们?几个婆子齐刷刷变了脸色。 “你们转告傅小姐,我们家并不是杏林世家。今日救人之事只是一场意外,凭的是运气。傅小姐也看到了,我妹妹开的药实在是与众不同,绝不能冲撞你家小姐。”林景行想到林清浅开的两副药中,都用到了童子尿,灵机一动吓唬她们。 男童、女童的尿全都用上了,救人的时候没有多想,就是不知道平静之后,村民们对此有没有想法。 几个婆子闻言,面面相觑,脸色又变了变,显然她们也知道林家小姑娘有用童子尿救人的怪僻。 林清浅见几个婆子脸上露出踌躇神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失礼,然后拉着觉予的手进了屋子。 领头的婆子张口还想留下她,又看到她身上沾了血迹,再想到林景行的提醒,最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进院子,林家其他人也就跟着进了院子。 “一个破落户罢了,不知怎么巴上王爷身边的侍卫,真以为上了天,竟然还敢给我们甩脸色看。”一个婆子冲着隔壁院子吐了一口小声开骂。 “人多嘴杂,少给主子惹事。”领头婆子瞪了她一眼。 骂人的婆子也知道林家和水白有些交情,被领头婆子一瞪,她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吭声。 “蔡嬷嬷,她不愿意过去,小姐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一直没有说话的婆子紧张地看着领头人。 “你们在这儿候着,我去对小姐说。”蔡嬷嬷板着脸回答。 另外两个婆子听了,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蔡嬷嬷进院子之际,一辆马车在林家小院子门口停下。留守在门外的两个婆子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下车的人看都没看门外的人,直接进了隔壁院子里。 “不愿意吗?”傅念真听了蔡嬷嬷的禀报,冷笑着自言自语。 “奴婢是见她一声污渍,担心她污了小姐的眼睛,身上臭味熏坏小姐。等她洗漱干净,奴婢再过去一趟就是。”蔡嬷嬷一副容不得林家拒绝的口气说。 顾念真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她身边的丫头连忙给她添上茶水。 蔡嬷嬷见她没有发话,心中已经明白。 一炷香以后,顾念真看到她出门,果然没有拦着。只是,这一次,顾念真注定要失望了。 “老奴见过九公子。”蔡嬷嬷进了林家小院,在院子里见到了霍久岑。虽然进来之前,她已经得到两个婆子传递的消息,但她还是不信林家和霍久岑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你是傅小姐身边的嬷嬷?”霍久岑似笑非笑看着她。 “亏得九公子还记得老奴。”蔡嬷嬷小心翼翼说话,霍九公子可不好惹,因为各种原因,霍家还是小姐要拉拢的对象,她不能将事情办砸了。 “你是特意给爷请安来呢?”霍久岑问。 “老奴一来是给九公子请安,二来却是因为林姑娘医术高明,想请她过去给我家小姐看诊。”蔡嬷嬷笑着恭敬地回答。 “来的时候,我看到村外有两个郎中,听说他们是你们傅家特意从镇上请来的名医。傅小姐身体有恙,你们不去找那两个郎中,你来找林姑娘干什么?”霍久岑语气微冷,“她没空。” 直接拒绝!蔡嬷嬷没想到霍久岑会为林家撑腰,而且还是毫无掩饰的撑腰,她不敢造次,生怕言语上不敬,从而得罪霍久岑。 得罪霍久岑,就相当于得罪整个霍家。林家只是落魄户,犯不着为了一时之气得罪霍家。 “小姐不宜见外男,林姑娘......”蔡嬷嬷小心解释。 “林家是我们霍家远房亲戚,爷怎么从不知道林家什么时候开了医馆?”霍久岑见她耍心眼,语气更冷了。 第69章也不是那么难处 蔡嬷嬷闻言,心中微微怒,她却不敢和霍久岑翻脸。 “是婆子做事莽撞,考虑不周。婆子只想到小姐身份不便,却没有想到林姑娘也有为难之处。”蔡嬷嬷见机行事。 她心中明白,林家是被霍久岑保定了。不过,要不要和林家交好,她心中还没有个定夺。傅家在平阳是四大家族之一,作为傅念真身边信任的奶娘,蔡嬷嬷其实看不上林家。 而这种看不上,原因无他:林家几位主子身上虽然穿的是上好布料,但都是半新半旧,看样子不知道浆洗了多少次,这是其一。其二,林家住的这两处小院太破。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别说主子,就是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对方识相,霍久岑见好就收。 “镇上的两位郎中还未离开,你别耽误了主子的病情。” 蔡嬷嬷微笑着答应一声,谢过他的关心,然后退了出去。 “你们怎么招惹上傅念真?”等人走了以后,霍久岑变得正经许多。 “我们也不知。”林渊苦笑回答,“前几日靖越王上山打猎,小院曾经入了王爷的眼。王爷在这儿用了午膳。今日这位傅小姐不知为何,也选择了这儿。” “你们和王爷是熟人?”霍久岑脸色古怪。 “谈不上熟,最多算是一面之缘。”林渊没有隐瞒,他将林家和水白的那点儿关系点出来。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不用理会她,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只要不搭理她,她倒也不会赶尽杀绝,不过要是你们招惹的另一个人,那就未必了。”霍久岑说。 他说得轻巧,林家兄弟却听到心惊胆跳。 如何一个人,对见过一面的人就要用赶尽杀绝来形容? “无论谁过来,女眷不要出面。实在推脱不过话,就打着我的名号周旋。”霍久岑再叮嘱他。 听他的意思,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林渊和林景行脸上都露出慎重之色。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忧。平阳城有府衙,有律法,就是再闹腾的人,也得悠着点来。”霍久岑又笑起来。 林渊和林景行知道他这是在提点自家,加上双方又是合作关系,言语上更显得亲昵些。 屋子太小,林家上上下下的人又不少,林清浅根本无法痛快地洗漱。 她在偏房中,用清水洗了脸,将手上洗干净以后,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后,整个人又恢复到以前清爽的样子。 她到正厅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霍久岑提醒的那番话,眉头不禁皱起。 傅念真对她的敌意,她能感受到。她不信从没有见过的人,会故意跑到一家人去找麻烦,特别是双方的地位还存在巨大差异的情况下。如果傅家和林家非说有点儿联系的话...... 她忽然想到了靖越王,再仔细想想霍久岑的提醒,林清浅似乎抓住了什么:傅念真做事随心所欲,或许是因为靖越王的缘故才过来找茬。 她本是聪明人,也清楚女人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到底有多令可怕。 林清浅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对靖越王的好感几乎降为零。 农家小院比较空旷,没有大户人家的曲曲弯弯,一眼看过去,几乎是一目了然。林清浅站在门外过来,屋子里三个人全都看到了她。 “妹妹。”林渊先招呼她。 霍久岑微笑着也打了招呼,他一点儿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那自然的态度,似乎是将自己当成了这儿的主人。 “九公子。”林清浅微微屈膝给霍久岑行了一个礼。 霍久岑看着面带微笑,不失礼的林清浅,心里对她好奇越来越深。林清浅的礼貌,和其他大家闺秀不同,最起码和他认识的姑娘不同。 霍久岑本以为世上女子大多相同,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假面具,揭开后说不定就是面目全非。可林清浅给人的感受不同,小丫头的笑容的确不是发自内心,不是那种对亲人毫无保留亲近的笑容。但是,她的笑容却也没有任何功利性,甚至谈不上虚伪,如果是陌生人角度来说,这种笑容会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霍久岑和林渊坐上首,林清浅则选择坐在林景行的左手边。她落落大方,没有一般姑娘见到男子的拘束和羞涩。 霍久岑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熟悉好呀。 严格说来,霍久岑和林家真心没有熟悉到如此地步,双方在船上相处一个多月不假。可林家似乎真的将双方当成了一场交易,并没有和他太亲近,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林家兄妹甚至连面都不愿意冒。 前几日的生意合作,是大家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更算不上太熟。 霍久岑有信心,只要他勤快一些,主动些,以后和林家的关系肯定会更近一步。 可怜见的,想他霍九什么时候想认识一个人,还要死皮赖脸贴上来? 林家兄弟对霍久岑倒是真的亲热许多,正如霍久岑所想,今后两家是合作关系,太生分不但不好,也会显得太矫情。 在双方都有心交好的情况下,商谈十分顺畅。 “混合调料配方今日是否能给我?”霍久岑笑眯眯看着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小姐。”没等林清浅答应,院子里忽然传来安正声音,声音有些大,是故意提醒屋子里的人。 其实不用他提醒,坐在屋子里的几个人,已经看到了来人。 客人上门,哪怕是不讨喜的客人,作为主人的林家兄妹也不能无动于衷继续在屋子里稳坐。 “听说霍九公子在,我也过来凑个热闹。”不用林清浅开口,傅念真就说明了来意。 霍久岑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痞痞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念真,“傅小姐这一次狩猎带出的人手不少,可惜林兄院子小了些,倒是委屈你了。” 一开口,他竟然是为林家出头,接着他又转头看着林渊,笑着问,“林大哥,你身体抱恙,今日可曾吵到你?” “偶尔多些人,显得热闹。”林渊客气地回答。 “大哥,郎中说你不能劳神,更不能久坐,你不如回屋躺着。”林景行故意劝说。 傅念真似乎听不出屋子几个人联手挤兑她,她笑眯眯地慢慢进屋。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立刻给她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婆子还想用手中的帕子将凳子擦拭一番。 “下去领板子。”傅念真脸色微沉。 婆子吓得立刻给她跪下,“老奴错了,小姐饶恕老奴这一次。” 傅念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婆子打了一个寒战,马上从地上爬起出去了。 “不知你们家中有病人,这一次是我莽撞了。”傅念真笑眯眯道歉,“霍九公子,你也甭和我计较,我是真不知,他们和你相熟。” “傅念真,他们和你认识的人不同。”她态度端正,霍久岑也就不想和她打马虎眼,“他们是我的人,非但如此,我们霍家还欠他们一份恩情。” 傅念真一愣,她下意识看了一旁林家人。 能让霍久岑承认欠下人情,看样子林家和霍久岑地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霍久岑当面说明霍家和林家的关系,无非是在警告她,既然如此,她可以暂时放过林家。不过如果林家小姑娘有非分之想的话,她可不在乎会不会得罪霍久岑。 想到这儿,傅念真微微一笑,“我只是来山上打猎,并不知道他们家有病人。因为王爷前几日上山选择在这儿落脚,这人又最靠近山脚,所以我才选择他们家。如果给你们带来不便,还望你们不要在意。” “王爷之所以在此落脚,无非是因为水白的推荐。”霍久岑似笑非笑接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水白爱玩的性子。” 这一次轮到傅念真似笑非笑看着他。 霍久岑像没有看到她眼中嘲讽之意,接着说,“王爷公事繁忙,又不会天天狩猎。不过即便如此,等回去我一定会和水白说清楚,林兄的身体抱恙,禁不住他这样折腾。王爷不知内情,他又不是不知,简直是故意添乱。” “说来也巧,前几日我们离开醉风楼后,刚要出城就遇上水白大人,他知道我们暂时在杨家村落脚,他随王爷狩猎就推荐了我这儿,不管怎么说,比起村子其他人,他还是和我们比较熟悉些。”林景行顺其自然接着说,“王爷身份高贵,我和妹妹、嫂子吓得一直不敢露面,只能让哥哥撑着招待王爷,想想,我们倒是有些辜负了水白大人的期望。” 聪明人!傅念真听出霍久岑和林家这位二公子一唱一和的意思。女眷没有在王爷面前露面就好。 危险暂时解除,又有霍久岑在,傅念真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诚些,“我将家中厨子带出两位,醉风楼厨子的手艺固然好,不过偶然尝尝别的美食也不错。等会儿,不如一起用餐,算是我的赔礼了。” 鬼才想和她一起用餐了。 林景行恨不得直接拒绝,但林渊没有开口,他只好耐折性子等。 “成呀。”霍久岑笑着答应。 “霍九公子,你要的单子,等会儿我会让人送给你。”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清浅忽然开口,“我今日见血,不宜出门,等会儿就不过去了,还望九公子和傅小姐见谅。” 第70章买地 傅念真没想到她竟然以这样的借口拒绝。她来林家,可不就是对这丫头好奇吗?小丫头想故意避开她,哼,是心虚吗? “常言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对这句话,我会持有怀疑态度。不过今日见了林姑娘,我倒是对此深信不疑了。不知林姑娘跟谁学了这身医术,医术如此高明?”她笑得一团和气,似乎上午刁蛮跋扈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这个问题,霍久岑也比较有兴趣,所以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笑眯眯端了杯子喝茶,视线也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家师的名讳,我也不知。”林清浅知道,其实傅念真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但霍久岑有兴趣,就是自己的两个兄长也有兴趣。 林渊和林景行对她懂医早就疑惑不解,不过她不说,兄弟二人从没有问过她。兄弟二人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过,但她不想他们心中留个小疙瘩,趁今天这个机会,能给大家一个理由也好。 “我知道她年纪比较大,是个女子。每日她都是深夜将我带出去,她在我面前一向是带着鬼脸面具,具体长什么样貌,十年之间,我从没有见过。”林清浅淡笑回答,状似抱怨地解释,“说实在话,我宁愿不学这身医术。为了学医,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妹妹。”林景行激动地站起来,他不知道林清浅学医的经历如此离奇。 “戴着鬼面?”傅念真喃喃自语。 “我们师徒之间相处确如此,我也猜不透师父想什么,她甚至不允许我叫她师父。所以严格来说,我只能算懂点医术,对傅小姐的抬举,实在是愧不敢当呀。”林清浅叹口气解释。 众人不知不觉跟着叹口气,高人之风的确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他们却不知,林清浅肚子此刻却笑翻了。不是郎中,她完全没说假话,因为她是中西医全才。 再说,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和谐社会中的五好青年,她只承认医生一词。郎中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半真半假的叹息,最容易让人相信。 傅念真本来对她的说辞还有些疑惑,但林清浅在毫无波澜地讲述结尾处,那一身悠长的叹息,却让她相信林清浅没有说谎。 霍久岑微笑赞许,“令师也算是性情中人。” 傅念真难得赞同他的想法,笑着点头附和,“世外高人向来不拘小节,林姑娘,你的运气不错。” 林清浅一直微笑,没有反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霍久岑的缘故,接下来傅念真并没有再为难林家任何人。 中午,林清浅在自己这边小院中和兰姨、余归晚和两个侄子吃了午饭,而傅念真在隔壁院子里用过午饭后,就带着人离去了。 “霍公子,这是配方。”傅念真走后,文心很快就送来了几张单子。 霍久岑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惊讶不已。他有心和林清浅交好,没想到林清浅竟然不愿意出面。 不过,他是聪明人,微微一想,就猜到缘由。想必林清浅因为傅念真的缘故,连他也埋怨上了。 也罢,相交不在一时。 霍久岑在林家并没有逗留多久,他见林渊精神不济,拿到配方以后,就离开了。 林景行则立刻去见了林清浅她们。 “傅姑娘不是容人之人,今日的事情委屈妹妹了。”林景行语气有些愤怒。 “我和她本来就不熟,她能不能容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林清浅微笑回答,“容不得,避开就是,她忧心的事,我本无心。既然是无心,就不用顾虑。” 她没有明说什么无心之事,但林清浅和余归晚却全都听明白了。 林景行明白是因为霍久岑临走的时候,隐晦地提醒了几句。 余归晚之所以明白,是因为她是女人,她是通过傅念真的言语中猜测出了真相。 可以说,傅念真上门找茬,林家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天气冷了以后,房子地事情也就差不多停当。这边两处院子,小了些。二哥,这两天再去催催,木工也尽快找齐整,我想早点住进新房子中去。”对于不相干的人,林清浅并不想过多的关注,她愿意将心思更多放在自家事情上,“香干豆腐稳定,家中的日常用度基本上不用发愁,所以镇上的生意就算了。” “家中人口多,日常开销也大。卖香豆腐多少能赚些,省着点儿用,说不准手中也能攒点儿小钱。总得预备些,万一遇上什么难事,手中没有银子怎么行?”余归晚迟疑地说. “来年我参加科考,要是中了秀才,我就开个私塾贴补家用。”林景行说出自己的打算。 说实在话,他其实也想将小生意做起来。卖豆腐和卖香豆腐虽然赚得不多,但家里闲人多,能多赚些多好呀。 可清浅的意思,好像她并不愿意做这种小生意。 林清浅不愿意做的事情,林景行私心里又不愿意让她难过。 “不急,我会想办法赚银子。”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光凭卖香豆腐,根本攒不下多少银子。再说,天气越来越冷,一大早去镇上出摊,太麻烦了。” “让你一个女孩子为生计发愁,我心里难受。”林景行心疼她。 余归晚闻言,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作为长嫂,她更应该为家里生计操心。但她再厉害,也只是闺中妇人,对于怎么赚钱,她还真是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师父曾经说过,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二哥,你瞧不起女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林清浅笑眯眯地打趣林景行。 “我没有瞧不起女人,只是心疼妹妹而已。”林景行为自己辩解。 “这两日二哥可以到鹰嘴村和杨家村打听一下,看看两处有没有良田卖。”林清浅笑着摆摆手,“旱田或者山脚下的田地也可以。” “妹妹打听田地干什么?”林景行惊讶地问。 余归晚更是坐立不安,“妹妹是打算买田地?可是家中银两......” 最后的话,她几乎不好意思说完。 “银子没有可以赚,先打听再说。”林清浅坚持,“家里人口多,没有田地不行。买了地,我们将田地租出去,来年就能收租,减少家里的压力。” 买地需要的银子不会少,而如今家里的银子七七八八几乎全都用的差不多了。 光是房子后续的收拾,估计也要一笔银子,哪还有银子去买地? 林景行和余归晚心里对林清浅愧疚,在意识上,他们就不想违背林清浅的意愿。 兰姨私下里也叮嘱余归晚,她认为林清浅性子沉稳,腹有才华,别因为林清浅是个女孩子,就怠慢林清浅。 来自于母亲的叮嘱,余归晚肯定会放在心上。 于是,第二天,林景行先去了新房那边查看一番,然后就外出打听鹰嘴村和杨家村有没有人家卖地。 “公子、夫人、林小姐,家里没有啥好东西,这些菜和蛋,你们甭嫌弃。”第三天,杨三家人和铁牛家人结伴而来,跟随一起过来的还有杨里正。 两家人过来是特意带着礼物来感谢林清浅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是为了换药方。 篮子里除去蔬菜、蛋,还有些腊肉,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点儿东西根本看不上眼。 但林清浅知道,就是这么点儿东西,也是两家人极力凑出来。 “小姐救命之恩,杨家村的人永不会忘记,以后你们林家遇上找茬的人,我们杨家村老少爷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杨里正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态。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上一次黄家村人过来找茬时,他可没有为林家说一句好话。 说起来,还是杨三傻人有傻福呀。杨里正觉得如果杨三当初没有冒冒失失为杨家出头,或许林家这一次也不会愿意出手救人。 “虽然以后我们并没有落户在杨家村,但杨家村和鹰嘴村之间也只有一条小河相隔。我们兄妹初来乍到,还要仰仗各位父老乡亲,我并没有将杨家人当成外人。”林清浅淡笑回答。 杨里正听了,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容来,这话他爱听,好郎中难寻,如今放着一个现存的神医交好,他傻子才会拒绝了。 林清浅似乎看出他眼中的蠢蠢欲动,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又补上一句,“你们来的正巧,三日过去,杨三哥的药方也该换了。” “多谢小姐,杨三这条命全仗小姐出手,才从鬼门关晃一圈回来。”杨里正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林清浅。 “这一次不过是巧合而已。”林清浅没有摆出任何倨傲的神情,“其实也是他们运气好,遇上你们这些开明的家人。我并不是郎中,也不过是闲暇之余看了点医术懂点儿皮毛而已。如果不是当初形势危险,急着救人,我也不敢胡乱出手,更不敢随意开方子。” 这是什么意思?杨里正一愣。 铁牛的父亲,在村子里辈分比较长,平日里为人十分稳重,他立刻听出林清浅话中的意思:姑娘是在担心以后有人上门求医骚扰。 “小姐放心,回去后我们定会向族人解释。姑娘不是郎中,定然不会让他们随意上门来烦扰姑娘。” 杨里正一听就急了。 今日他上门来可不单单是为了感谢林家小姐,其实还受村里人重托而来。老七哥一句话,就等于断了他的念想。 不,是大家的念想,这怎么成? “杨里正,我向你打听个事?”林景行见状,立刻岔开话题。 “公子请讲。”杨里正心中紧张,却无可奈何。 “我们想买些地,不知杨家村可有人愿意卖地?”林景行笑着问。 第71章瞌睡送枕头 林家要在杨家村买地?杨里正一愣。 土地是乡下人的命根。杨家村是一个宗祠家族,对外人向来十分排斥。 如果是别人在他面前开口求购土地,杨里正早就冷嘲热讽回绝了。 但是林小姐救了杨姓两户人的命,林小姐的医术高明,他只想与之交好,他不愿意为此得罪林家人。 杨里正面露难色,叹口气回答,“我们杨家村的土地一向不外卖。” “不愿意卖也罢,我们只是随口一问。”林景行笑着打断他的话,一副不想为难他的样子。 “不不,公子误会了。”杨里正生怕林清浅生气,他偷偷瞄了林清浅一眼,急得直摆手,“我们杨家人向来重情重义,小姐救了杨家村人,就是我们的恩人。只是村民一向靠土地吃饭,不是遇上难处,谁家也不会愿意卖地。公子不急的话,再容我打听一番,只要谁家愿意卖地,我们一定转告公子。” 说到这儿,他迟疑一下,再一次偷偷瞥了林清浅一眼后,,“如果你们急着买地,最好也别买黄家村附近的土地。他们最是难缠,平日中无理也能闹上几分。你们就算有贵人撑腰,只怕买了他们村的地,今后要烦心的事情也很多。” 大实话,林清浅和林景行嘴角全都勾起。 兄妹二人本来就没打算去黄家村买地。 “里正说的是实话,你们千万别和黄家村的人打交道。”铁牛父亲杨老七不放心地再叮嘱一遍。 看样子,黄家村无赖形象深入人心,让周边村民深恶痛绝呀。 林清浅接受他们好意,微笑着答应,“我们并没有打算去别的村买地。宅子在老鹰嘴村,我们当然愿意在老鹰嘴村买地。只是我们担心老鹰嘴没有土地出售,二哥才多问了你们几句。毕竟我们离杨家村最近。” “对对,是离得近。我们村也没有不讲理的人。”杨三大哥连忙表态。 “如果没有良田,有山地、旱地或者荒地卖也可以。”林景行降低要求。 杨里正再一愣,如果林家想在杨家村买些荒地,或者是山地,倒是不难。不过,他并没有当场表态,卖地是大事,他得回去和村里族老好好商量一番再定夺。 “我去写方子。”林清浅见目的达到,立刻见好就收。她笑着起身,算是扯开了话题。 “小姐。”铁牛娘见她起身,立刻紧张地看着她。 “大娘,你叫我姑娘即可,不用太拘泥。我们林家虽然不是杨家村的村民,但只要在村里住上一日,我们也就当自己是杨家村的一份子。”林清浅话说得漂亮。 杨里正几人听了,心里顿时觉得舒坦极了。 杨老七和杨三父亲对视一眼后,两个人都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后,无论如何也得说服里正,将村里闲着的荒地或者是山地卖一些给林家。 “铁牛媳妇回去后,因为身子虚,奶水太少,娃饿得直哭。姑娘能不能开副方子帮她调理一番?”老妇人面色绯红,一脸不好意思。 “产妇体质和他人不同,药不能乱开。这样吧,先别急着开药,我随你们走一趟,看看杨三哥和杨家嫂子情况后,再对症下药?”林清浅十分好说话。 “多谢姑娘。” “有劳姑娘了。” 杨三母亲和铁牛母亲喜上眉梢,她们万万没想到林家小姐如此好说话。 林清浅转身吩咐文心和初心,将要用的包裹和药箱拿出来。 两个丫头答应一声,进了内屋。 林清浅愿意出诊,对于两家人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回去的路上,两家老妇人简直恨不得将林清浅背上,杨里正几个也甘愿跟在她们身后,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神色。 进了村子,村民们见状,不少人偷偷打听,都被里正呵斥离开了。众人不生气,依旧笑嘻嘻跟上。 林清浅每进一家,小院子外面就站满了人,等着瞧新鲜。 初心不习惯被人围观,显得有些紧张。 文心却很稳重,一直配合林清浅,凡事处理得干脆利索。 杨三已经彻底清醒,他看到林清浅进屋,挣扎着要给林清浅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却被林清浅给拦住了。 他内腑受伤,只能静养。 林清浅给他开的三副下肚,他感觉除去身体虚弱些,腹内再没有任何疼痛地方。 林清浅给他把脉后,又重新开了药方给他,“内腑受伤,杨三哥虽然看起来精气神不错。但是如果不好好静养的话,等年纪大了,旧伤复发,那时会更麻烦。现在就好好养着,可以彻底断了病根。” “全听姑娘吩咐。”杨三媳妇感动得直抹眼泪,心里觉得当真是遇上了贵人。 “如果条件可以的话,配上食疗效果更好。”林清浅好人做到底,笑着给出建议。 杨三媳妇连忙追问,“不管怎么治,我们都听姑娘的。” “食疗,就是从饮食上补养。”林清浅解释。 “成,吃多少银子,我们也认了。”杨三媳妇顺口而出。 杨三家其他人听了,心里却一惊。杨三母亲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他们家在村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乡下人,一年到头,其实攒不下多少银子。如今杨三吃药要花钱,而诊费并没有付。 等会儿要是给林家姑娘的诊金少了,她会不会不高兴?唉,傻媳妇,话怎么说得那么猛呢? “都是常见的食材,添加的药材也很普通,不会花费多少银子。”林清浅很体贴人心,顺手又写了两张单子给了杨三媳妇,顺便打消杨三家人的顾虑。 欢天喜地的杨三媳妇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体会到自家婆婆心酸的心情。她高兴地接过药单,像是得了宝贝似的,一个劲向林清浅道谢。 “姑娘,诊金多少?”杨三大哥打起精神上前问,他的家人的心顿时吊起。 他们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家无余粮,心中底气不足。要是林姑娘要的诊金高,也不知容不容得他们缓一缓。 “我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救人只是运气吧了。你们今日已经送了谢礼过去,我可不要什么诊金。”林清浅笑着回绝。 天籁之音!杨三家人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个个全都惊呆了。 “那怎成?”杨三父亲搓着手回答。 “菜是自家地里长的,蛋也是自家鸡鸭生的,哪能抵诊金?这不成。”杨三母亲脸色发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家没有园子,你们送的菜,我们稀罕。”林清浅笑着十分真诚,“就这么说定了,我还得去看看杨大嫂和孩子,先走一步。” 杨三一家见她不像是开玩笑,个个感激得将她送出门去。 产妇身体的确虚弱,她运气好,翻车时,她正躺在车中间。车翻进沟渠中,她正好落在中空的地方,只是因为摔得狠了,加上难产受到惊吓,一下假死过去,而实际上,她并没有受重伤。 不过,即便如此,难产还是让她大伤元气。 这么一来,奶水就没下来多少。 林清浅给产妇试脉过后,同样做了一回好人。和杨三一样,她不但给了药方,而且还给了产妇食疗方子。 看完病人,林清浅得了一堆感激和好话后,才带着文心和初心回到了家中。 “妹妹为何一定要在杨家村买地?”等她回去后,林渊早就从林景行和余归晚处知道她的打算。 “为了今后的打算。”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就算妹妹救了他们,当我们真的遇上大事,他们也不会愿意出面。而且就算他们愿意帮忙,恐怕也无济于事。”林景行不以为然地说。 “我可没指望村民帮我们报仇。”林清浅眼睛中带着狡黠,“远亲不如近邻,我只是想今后生活更加顺当些。我们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觉予和宗思多想想。你们可别小看农家家族的力量,瞧着好了。” 林渊和林景行知道她想法多,又听她提到两个孩子,都齐齐叹了一口气。 果然,随着林清浅去了村子里,林家在杨家村的名声越传越好。 又因为名声好,村民们也更加乐意和林家交好。最明显的就是,林家最近不缺青菜。 乡下人,谁家没个菜园子。 听说林家还要出门买菜,不少村民家中有多余青菜,就主动送到了林家。 “照着青菜给钱。”余归晚吩咐下去。 平妈妈和腊梅几个就按照主子吩咐,按照分量给村民送去了银子,并且解释清楚,谁家要是真的有多余的青菜,可以卖给林家。并且强调反正林家缺少青菜,就是去镇子上,也是得给铜板出银子的。 林家主子认为村民各户人家生活都不容易,不能随意白拿村民东西。 平妈妈、腊梅从京城里来,十分善于和人打交道,话说得好听又贴心,村民们为此对林家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半个月后,林家宅子已经完工,随之木工又开始忙碌起来,看样子,不等冬季到来,大家就可以住到新宅子里去了。 杨里正越看越急,最后终于被村民们催促着再一次进了林家住的小院子里。陪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杨家村几个族老。 “林姑娘,我也是没法子,才厚着脸皮上门来。”他在林家兄妹疑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明来意,“姑娘医术高明,不瞒几位,村子里有不少娃得了怪病,还请姑娘能可怜娃,救救他们。” “我好像说过,我不是......”林清浅慢悠悠开口。 “只要姑娘治好娃,我们愿意用荒地或者山地补偿姑娘。”一个族老忽然抢着开口。 第72章怪病 杨家人过来的人根本没有来得及拦住同伴,同伴居然就亮出了底牌,有两个人脸上不禁露出焦急和责备的神色。 林家兄妹暗笑,双方谈判时,谁先着急提出条件,谁输。 接着,林渊和林景行又开始担心起来。杨家村连土地都愿意拿出来交换,哪怕拿出的只是山地或者是荒地,对于杨家村来说,许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了。看样子,所谓的怪病必然给他们带去了很大的困扰。如此一来,清浅能有把握治病吗? 如果清浅没有把握治病,杨家村的人会不会为此怨恨上林家? “怪病?”林清浅对怪病最有兴趣,不过她面上不显,甚至眼中透出的还是迷惑的神色,十分具有欺骗性。 “唉,罪呀。”杨里正叹口气,“十来年来,村里的娃时常觉得肚子痛,有时痛得厉害,还会在地上打滚,拉都拉不住。”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红了,抬起头看了林清浅一眼。 “最可怕的是,有的孩子严重时还会呕吐,吐出的是白色长虫。”一个族老补充。 “也有的感觉屁股周围发红发痒,拉出小虫。” ...... 一打开话匣子,杨家村过来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唉,最近几年,村里不仅是娃娃腹内长虫,还有几个大人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里正哭丧着脸总结。 “腹内长虫?”林家兄弟饱读诗书,看的书也杂,林景行首先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猜测,“难道是有人对你们下蛊?” “下蛊?”杨家村几个人第一次听说蛊,个个脸上都露出迷茫的神色。 林渊责备地看了林景行一眼,又出言安慰杨家村的人,“他只是胡乱猜测。多人生病,你们找过郎中看过没有?” “找过,怎么没有找过。”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者愁眉苦脸地回答,“周围的名医全都找遍了。村里人还特意凑了银子去平阳城中找。不少郎中开了药方,可惜......” “不管用。”一个族哆哆嗦嗦说,“汤药灌下去,有的娃腹痛更厉害,也有当时管用,但过不了多久又开始肚子痛。去年倒是来了一个狠的,可最后竟然害死了一个娃。” 林景行和林渊默默听着,心里都不禁担心起来。腹内长长虫,如果是被人下蛊,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清浅救人。 林家虽然不是江湖之人,但江湖上传言的蛊,他多少也听说一二。听说,南方有个外族十分善于下蛊,他们用的蛊虫防不胜防,通过小小的虫子,能控制别人,让别人成为他们手中的行尸走肉,甚至可以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 他们行事毒辣,中蛊者的下场十之八九都是死亡。 林家只是普通人,根本得罪不起这种人。 反过来说,就算不是被人下蛊,肚子里的虫子怎么治?虫子在人的腹内,根本不能一条条找出来,其二,如果用催吐的方法,虫子又不是人,能听话全都主动跑出来?谁知道虫子有没有钻到人的经脉中去?用毒杀虫,更不行,那样会出人命的。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杨家村人见林家兄妹全都没有说话,他们顿时急了。 “村子里为了孩子,不仅请了郎中来,还请了道士和尚过来作法,可惜全都不管用。姑娘,你的心善,医术高明。还望姑娘出手试试,救救孩子们。”里正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得病的孩子是不是还会出现低烧,腹泻或者是不易排便的现象?”林清浅轻声问。 “是,是,就是这样。”里正惊喜地回答,“姑娘知道这种病?” “略知一二。”林清浅点头。 “姑娘既然听说过,必然有法子治。只要姑娘愿意救人,我们愿意将靠近鹰嘴村附近的荒地和山地送给姑娘。”不等林清浅开出条件,里正再也顾不上什么主动权,一口气说出条件,“要是村子里有良田卖,我们也会告诉姑娘。” 其他族老一头,这是他们来时商量好的条件。 “这种病有点儿棘手。”林清浅没有将话说满,“如果在病人初病之际发现,只要一副药就可以将虫子杀死,而且除根。但是等虫卵长大成为成虫后,就会有些棘手。” 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药的剂量不对,药性不足,汤药下腹不能杀死成虫,那么成虫会在人体内乱钻,如果钻破胆囊的话,对人体会造成很大伤害。 里正等人见识过蛔虫带来的危害。 林清浅虽然说得比较保留,但他们也听出林清浅话中的意思:她有法子治病。 “只要有法子治,姑娘尽管开口。”里正率先表态。 其他族老也纷纷跟着附和。 “姑娘只管放心治,如果最后实在治不好,我们也不会埋怨姑娘。”一个族老看到林景行板着脸,好像不高兴,连忙给出承诺。 “对对,镇上、城中的郎中也来过不少,我们从没有怨过。” “请姑娘出手尝试,后果不计。” ....... 大家七嘴八舌,忙着给林清浅吃定心丸。 “如果各位信得过我的话,不妨等几日再说。我需要准备一些药材,如果药材不足的话,我也无济于事。”林清浅有心和对方交好,杨家村族老又表了态,所以她也没有矫情。 “多谢姑娘。” “姑娘可真是我们的贵人呀。” 杨家村族老们心中暗暗将杨三夸奖了一番,好小子,在大街上随便拉几个人回来,竟然给村里找来了一尊活菩萨。 得了林清浅的口风,又在林清浅保证下午再去村里走一趟,亲自给孩子诊脉后,几个族老和里正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妹妹,可有把握?”没有外人,林景行直接问出心中担忧。 “有九分把握。”林清浅笑得自信。 林渊和林景行听了,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早在林清浅和杨家村族老商谈之时,他们就猜到林清浅必然有法子救人,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林清浅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把握。 能救人当然好,而且如果林清浅能将杨家村孩童患的怪病治好,可以让林家更容易溶于村子生活,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兄弟二人脸上都涌起了笑容。 “法子是有法子,可惜我们缺少买药材的银两。”林清浅苦笑,幽幽地说出自己的烦恼。 “需要多少银子?”林渊的声音有些低沉。 林景行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缺少银子,这是目前林家的短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需要用的药材太过名贵的话,林家还真拿不出太多的银子垫上。 “患上蛔虫症的人,不仅仅只有杨家村这一处。我们购买药材,如果不想泄底的话,肯定得多买一些其他的药材回来。”林清浅早有打算。 她也没打算对两位哥哥隐瞒,“况且家中人多,虽然我们如今底子薄,但家中该准备的药材还是要准备一些。” “妹妹想开医馆?”林景行试探问。 “妹妹是打算将杀虫药作为林家独有出售?”林渊一针见血。 “行医太麻烦,我没打算成日里行医坐馆。”林清浅摇头,“不过咱们家里薄,人口多。就算以后家里买了地收租,那么点儿租子也不够家用。人生在世,无非是想将日子过得红火些,我不是名人雅士,还是比较看重俗物的。我制作的药丸对人体没有危害,只要是孩子,以后都能用上,可以起到预防作用。” 她说了一大通,简而言之就是:药丸以后林家摇钱树,可以维持林家一家老少的生计。 林渊和林景行眼前她为一大家生计操心,兄弟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后都苦笑起来。 说到赚钱养家,他们好像太无用了。 “我手中还有五十两银子,明日我开了药材,先垫上用着。”林清浅做事向来有规划,“只是其中一味药比较特殊,得先打听着买。” “什么药?”林景行疑惑地问。他不懂医,不过林渊常年吃药,觉予的身子也很弱,三五天也需服药,他常接触药材,一些常见的药材他也认识不少。 “我要做的药丸叫乌梅丸。”林清浅含笑报出药丸,毫不藏私。 “乌梅?”林渊瞪大了眼睛,“乌梅可以治虫病?” “我们在京城中也吃过乌梅,却从没听说过乌梅可以杀虫。”林景行也觉得惊讶。乌梅口感酸甜,大户人家只会将其当成甜食用,他从没有听过有人将乌梅算成药材。 “只是其中一味药吧了。”林清浅正色说,“食药本是一家,有时候食疗的效果比喝汤哟还管用。大哥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他的病可曾犯过?” 林渊含笑摇头,“如果不是你特意提醒,我都忘记自己是个病人了。往年进入初秋之际,棉衣我早就上身,但今年到了深秋,我也不过多添加一些厚实的衣物罢了。” “平阳城产乌梅,价格不会太贵。买时,放出话来,就说我爱吃乌梅,它也是我所用汤药中的药引。”林渊一点就透,他立刻明白了林清浅的用意。 林清浅微笑顺着说,“要是真便宜,家里就多买些,就当是甜食用了。” 兄妹三人相视一笑,对未来的生活又多了几分信心。 第73章乌梅丸 平阳城出产青梅,将青梅用烟熏的方法制作,就变成了乌梅。 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有乌梅备存。 下午林清浅去村里看诊的时候,文心状似无意一般和一群妇人提起,林家几位主子十分爱吃乌梅。 反应快的妇人,顺着她的话附和着说起乌梅。 可惜,这些人中却无一人主动提及给林家送些乌梅过去。 “唉,今年错过梅子结果的季节,几位主子想吃,也只能等明年了。”初心惋惜地叹口气,“往年我们都会给主子备上一些,今年怎么就忘记了。” “你们甭搭理她。”文心责备似的瞪了初心一眼,“要是小姐知道你胡言乱语,少不得又要训你。” 初心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 里正家院子中,一群孩子正偷偷打量林清浅,年纪小一些的孩子被大人抱在了怀中也在等待。 村子里没有小姐这么漂亮干净的姑娘,有几个大点儿的孩子,低头看到身上脏衣服、破衣裳,羞得几乎抬不起头。 抱着孩子的妇人被家里人叮嘱过,也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嚷嚷。 里正没有夸张,杨家村果然是重灾区,患病的人很多。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院子外,来就诊的村民足有四十人。 村民们大多亲眼看过林清浅救人的过程,所以里正和族老上午回去,宣布林清浅要来村子里给孩子治虫子的消息后,所有人几乎都沸腾了。 谁家孩子不是宝,孩子受尽虫子的罪,大人也跟着成天提心吊胆。 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折腾得孩子和村民们苦不堪言,林清浅忽然给大家带来希望,谁不振奋。一个中午,虽然林清浅还没过去,但每一家都在偷偷议论她。 “这儿痛吗?”林清浅低着头笑眯眯看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她的手轻轻地在小姑娘肚脐眼附近压着,丝毫没有嫌弃小姑娘脏。 “痛。”小丫头的声音很轻,有些怯怯地看着她。 “林姑娘,要不要开药?”站在林清浅身后的一个村妇,见林清浅已经看过了好几个孩子,但还没有写一张药单,忍不住就有些急了。 里正夫人韦氏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妇人。 “我,我......就是问问。”说话的妇人讪讪地解释。 韦氏忽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张氏如此嘴碎,说什么都不会将她放进来。 其他几个妇人听了,全都紧张地看着林清浅,生怕张氏言语冒失得罪了她。 林清浅并没有生气,她微笑回答,“患者的情况一样,只要用同一副药就行。不过,汤药要做成药丸,得等我回去到镇上买回药材才行。” “是是,全听姑娘吩咐。”韦氏赔着笑脸说。 “孩子患病又不是一两日的事,不差这几天。” “不着急,姑娘慢慢来。”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安慰林清浅,说话的张氏被众人挤兑,神色更加难看了。 林清浅看完所有患者,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如果买药材顺利的话,最多七八日就能驱虫。”林清浅在村民们渴望的眼神中终于表态。 村民们见她并没有说任何一句吹嘘抱怨的话,全都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的想法固然好,但实际上,安正、常沐等人购买药材的过程并不顺利。 不错,平阳城的确有人会制作乌梅。但普通人家的土地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谁家又会想到去种植青梅?缓一步说,就算有人家种了几棵青梅,也会被当成水果卖掉。 青梅做成乌梅要技术,成本高,价格也就高了。价格一高,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所以,最后乌梅就成了大户人家享用的特色果脯。 林家去镇上购买乌梅,可以说找错了方向。 乌梅是乌梅丸重要的一味药材,没有乌梅,一切免谈。 林清浅苦笑不已,得了,想赚点儿银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林景行不死心,过了几日,带着常白和安正一起去了平阳城。 “也不知二公子能不能买到乌梅?”兰姨和余归晚在家中念叨。 “平阳城大,肯定有。”余归晚肯定地回答。 兰姨摇摇头,“我们到底来的晚了些,这个时节不对。” 余归晚叹口气没有说话,她也知道这个时节想找到乌梅不容易。不过,人呀,总得有些念想才好。 “没有其他药材取代吗?”林渊问一旁笑眯眯的林清浅。 林清浅缓缓摇头,“乌梅的效果最好。如果二哥进城也买不到乌梅,村民的病也只能缓一年了。” “只能如此。”兰姨点头附和。 林渊眉头微微皱起,等一年的话,林家无所谓,家中并没有人患上怪病。可村民们明知道有希望治病,他们会愿意等一年? 他可以预料到,如果林家不将话说明白,林家在杨家村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儿好名气会很快消散,甚至,杨家村的村民还会因此恨上林家。 升米恩斗米仇,前人的经验不假。 “结果不会那么坏。”林清浅笑着说,“实在不行,就实话实话,对里正他们说清楚。反正,乌梅丸的名字一出,他们就会知道乌梅是其中的一味药材。我也不担心他们哄抬乌梅价格。我们只买今年的乌梅,等来年夏季,青梅出来,我们自己就可以烟熏。” “妹妹会做乌梅?”余归晚惊讶地问。 林清浅笑着回答,“对于医者来说,很多食材也是药材。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首先得熟悉各种药材,要知道,即便是同一味的药材,因为产地和气候的不同,药效也有很大的差异。再次,药效还会因为各人处理手法的不同而所有不同,所以......”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林渊夫妻和兰姨却听懂了。 余归晚同情地看着林清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清浅对药材这么了解,想必私下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吃了不少苦。 林渊和她不亏为夫妻,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他怜惜地看着林清浅,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妹妹不喜欢给人看病,以后再有人上门来求医,直接让平妈妈将人打发掉。” 三房因为林渊长期卧床,三房这边的婆子丫头多多少少对药理都了解些。如果村民得到是普通小病,其实平妈妈就可以处理。 “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人看病,只是怕麻烦而已。”林清浅微笑回答。 她的话没说完,心急的余归晚连忙附和,“三房离开京城不假,但一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妹妹是大姑娘,的确不宜到处抛头露面。如有病人上门求诊,平妈妈出面最好不过。” “你也不用担心家用。”林渊咳嗽一声,余归晚立刻神色紧张上前准备查看,他摆摆手,继续看着林清浅说,“我的身体逐渐好转,开春时,我设馆办个私塾如何?” 余归晚和兰姨一愣,她们没想到林渊私下里竟然有开私塾的打算。 别人不知,余归晚作为林渊的妻子却知道,林渊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卧床不起,他早就成为京城有名的才子,又如何会被大房、二房的人压一头。办私塾?对于林渊来说,完全是大材小用,侮辱了这个男人。 “夫君身体刚刚好转,还是继续休养一段时间好。如今我们已经安定下来,如果买了地,一年到头可以收租子,豆干虽然是小本经营,多少也有进项。夫君和妹妹不用担心家用,等开春后,我再让平妈妈去镇上拿回一些绣品回来,家中人手多,一个月赚的银子也可以贴补家用了。”余归晚急忙表态,她并不愿意委屈林渊。 林渊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天。 林清浅不反对林渊办私塾,暗处有仇敌盯着三房。这种状态下,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景行都只能在老鹰嘴村蛰伏,走科考这条路对于林家兄弟来说,根本行不通。 林渊如果愿意开办私塾,以他的才学,再遇上好苗子,今后必然会培养出一批门生。从长远来看,对于林家来说,绝对是好事。最起码,等小侄子长大后,要是仇人找上门来,林渊的门生必然不好袖手旁观,也能护着林家一二。 感谢古代好传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大哥愿意收徒开办,我不反对。要是大哥能培养几个状元出来,也算没有埋没了大哥一身才学。而且,这样一来,宗思和觉予也可以在大哥的督促下学习。”林清浅笑眯眯地投出赞同票,“不过嫂子和大哥不必和我争,家里用度,你们真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和二哥了。” 林渊其实想让林景行继续求学,可是他随即想到林家目前的状态,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出口。 下午时分,林景行终于从城里回来,同时带回了坏消息:他逛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哪里卖乌梅。 “只能等来年了。”林景行直叹气。这一声叹息,一方面是为了杨家村孩子,另一面当然是为了生计。 “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林清浅想得开,笑着安慰他。 “妹妹有法子?”林景行激动地问。 林清浅含笑点头,“说不定,这两日就会有人将乌梅送上门来。” 第74章恩人 怎么可能?林景行一头雾水。 不过,他和林渊夫妇都没有怀疑林清浅所言。 这丫头主意大着了! 还别说,三日后,还真有人主动将乌梅送上门来了。 “我家二儿媳妇娘家在小山村中,他们村里种植了不少青梅。可是因为要走山路,离镇子又太远。所以每年青梅果子也不好运出去。村里有人就想出各种法子做青梅,有的人家直接放水里煮然后晒成干,留着给孩子解馋,有的人家也会熬成酱,或者做了些乌梅。这不,老二媳妇前几日回娘家,忽然想起林公子和林姑娘都喜欢吃乌梅,回来的时候,就给公子和姑娘带了一些青梅干和乌梅回来,可惜了,青梅酱不能久放,今年吃不成了。”一大早,铁牛老娘领着一个妇人提着篮子来到林家送礼。 杨三家的老娘手里同样也提着一个篮子。 不用余归晚询问,杨三老娘也笑着说明来意。原来,她的娘家和铁牛二嫂是一个村,当初铁牛二嫂的亲事还是她保的媒。 “多少银子,平妈妈,等会儿别忘记算了银子。”余归晚笑着吩咐。 “夫人,千万使不得。”铁牛老娘和杨三老娘用力摆手,两张老脸成了大红布。 杨三老娘能言善语,她极力解释,“这玩意酸,只能给孩子当零嘴吃。别看城里卖的价钱好,可每家每户就那么点果子,做出来,从山路运出去,到了镇上根本卖不出价格。都是自家做的玩意,也就是姑娘夫人不嫌弃。” 余归晚和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不论在哪里,都有中间商客赚取差价。想必农家人单卖,价格一直被镇子上的店铺掌柜压得很低。 做乌梅麻烦,加上价格低,还要走山路,住在山中的山民不愿意特意出门卖乌梅了。 “姑娘救了我们家铁牛,分文没收,难得姑娘喜欢吃酸梅子,就这么点东西,要是再收夫人、姑娘的银子,我们出门不是遭人骂吗?”杨三老娘态度十分坚决。 “山村里别人还有乌梅卖吗?”林清浅想了想问。 “姑娘要是喜欢,我再让二小子去岳父家打听一下。”铁牛老娘赶紧表态。 “那就麻烦两位了。不瞒你们说,非但我的家人爱吃乌梅,而且这乌梅还有大用途。”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余归晚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她大抵能猜到林清浅要说什么。 “乌梅是驱虫药中的药引,如果没有乌梅的话,驱虫剂的效果可能会差强人意。”果然,林清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原来还可以入药?”杨三老娘拍了一下大腿,“那可不能马虎。回去后,我亲自回村里一趟。” “如果有,价格又合适的话,就将所有的乌梅全都买回来。”林清浅笑着叮嘱她们一句。 “救命用的药引,肯定得全买回来。姑娘放心,这玩意就是孩子的零嘴,贵不到哪里去。”杨三老娘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娘家去,“谁要是趁机抬价,老娘提棍子揍死他。那不成了黑良心的玩意吗?” 原来还是个彪悍的妇人。 余归晚是大家闺秀,她听了粗话,脸色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他几个丫头闻言,都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起来。 林清浅也跟着笑起来,没有丝毫看不起杨三母亲的意思。 杨三老娘见她们小,老脸一红,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太粗鲁了。 “说啥了。”里正媳妇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杨三老娘。 “夫人、小姐,我们都是粗人,你们可千万别在意。”杨三老娘讪讪地说,坐在凳子上扭了好几下,她有些坐不住了。 “没事,这样随心所欲最好。”林清浅笑着安慰她。 余归晚也温柔地笑起来,吩咐丫头送茶上来。 林家虽然离京,但京城中养成的一些习惯还保留着。 客人上门,为了不失礼,肯定得招待客人。家中没有好茶叶,平妈妈就将白纱布包了一些茶叶末煮上,直接给客人送上碧绿澄清的茶水。 里正媳妇等人都是村中妇人,哪有林家这样的讲究,茶水人手一杯,个个接了都喜笑颜开,觉得脸上倍有面子。 余归晚和林清浅性子好,并没有身份不同而看不上他们,杨家村几个妇人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个个兴高采,嘴里不住夸赞林家人厚道。 余归晚和林清浅得了紫苏的话,姑嫂二人对视而笑。目前这种现状,她们十分满意,和村里妇人打好关系,就等于融入村里一半。 在知道乌梅是药引过后续,杨家村的村民比林家人还要积极。 作为土著人,他们比起林家也更加方便。 第二天傍晚,天色要黑没黑之际,里正媳妇领着几个妇人又进了林家院子,每个人都拎着一个大篮子。 “这些乌梅都是从别处寻来的,林姑娘,你看够不够?”铁牛老娘笑眯眯地问,“要是不够,我们再到别处寻。” “差不多够了。”林清浅微笑回答,她吩咐文心和初心将篮子提到偏房一处暂时收起来,“别浪费,全用作药引。” 里正媳妇一听,立刻明白,这些乌梅分量并不足,林家人不会挪作他用。 想到林家曾经说过,一家人最喜欢吃乌梅,杨家人几个妇人都觉得林家做事厚道,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林家了,当然心中对林家也更加感激。 林清浅得到足够的乌梅,果然没有让杨家村的村民失望,三日过后,轮到林氏兄妹去找里正。 “里正,因为乌梅是你们提供,加上你们村子愿意给一部分山地和荒地,所以这些乌梅,我们免费提供。只是明人不说暗话,即使是荒地和山地,我也是要地契的。”和男人打交道,林景行没有让林清浅打头阵。 “必须的。今日,要是成,明日我们就可以去衙门将地契办了。”里正回答得十分痛快。 他留了心眼,没有答应立刻去衙门办地契,要是林清浅给的药丸不顶用,那杨家村可就亏了。 林清浅没有计较他的小心眼,笑眯眯地交待,“吃药可以暂时驱虫,如果想要彻底杜绝虫害,还得从根本上做起,否则,即使这一次驱虫成功,下一次孩子难保还得再一次生虫。” “怎么做?”一个族老着急地追问。 “饭前便后要洗手,不喝生水,排便要集中处理,讲究个人卫生。”林清浅微笑回答。不等村里族老再问,她又详细解释了蛔虫的生长条件,以及幼虫和虫卵如何进入人的身体。 杨家人人哪知道这么多知识,特别是当他们看清楚,林清浅用树枝随手在地上画的肠子截面图时,个个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害怕的神色,然后他们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将姑娘所言告诉大家。”里正正色答应。 族老和里正的威信很高,围在祠堂外的村民们并没有拥挤,大家按照安义好常白的要求,排好队等着领药丸。 林清浅没有小气,村里凡是重症患者都得到三颗药丸,轻症的孩子两颗,其余孩子无论是否有虫,全都分到一颗。因为乌梅丸还起到预防作用,村民们对林家的大方全都感激不尽。 分完了药丸以后,林家兄弟就回去了。 余归晚和兰姨有心担忧,虽然她们对林清浅的医术有信心,但虫子在人的肚子里,那么多郎中都束手无策,如果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这边的地契就写上大哥的名字吧。大哥身体好转,偶尔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林清浅回来后却十分有信心。 “土地是诊金,地契合该用妹妹的名字。”林渊拒绝。 余归晚和兰姨在一旁轻轻点头。 林清浅的一番好意她们心领了,但一家人该讲究的时候也得讲究,绝不能因为钱财而让兄弟姐妹生分。 林清浅不在意土地,不过兄嫂有这份心,她还是挺高兴,“大哥、嫂子,这些地不是良田,你们收下吧。你们放心,我能挣下第一份,以后就能挣下第二份。” 林渊和余归晚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景行笑着劝说,“大哥、嫂子,既然妹妹执意要送,你们就收下吧。” “以后再挣一份给二哥。”林清浅对林景行挤挤眼。 “我.....”林景行想拒绝。 “就这么说定了。”林清浅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乌梅丸驱虫的效果果然不一般。 药丸分发下后的第二天早上,里正和杨家村几个族老就过来报喜了。 “打下了许多虫子,孩子们全好了。”大族老年纪高,因为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林姑娘,你是咱杨家村的救命恩人呀。” 林清浅轻笑,“杨爷爷,你严重了。你们找来了药引,我只是开了一副方子罢了。” 里正见她并没有居功,说得十分轻松,心中对她不禁多了几分好感,面上也更真诚了许多。 “姑娘救命之恩,我们杨家村绝不会忘记。以后,你们林家的事,就是我们杨家村的事。如果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绝不推辞。” “憨子,甭废话,下午你就去衙门跑一趟,赶紧将地契的事办了。”三族老催促。 第75章名声外传 对于自己该得的报酬,林清浅从不手软。 所以,几个族老在林家并没有待多久,里正就和林渊、林景行去了镇上办地契。 驱虫的后续很简单,杨家村获利最大。首先,村子里的孩子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全都长胖了。原先面黄肌瘦,瘦骨伶仃的身体,如今都变得有肉。其次,村里变干净了。 这种干净,不仅体现在孩子身上,还体现在整个村子环境和大人身上。 林家的好客善良,同时赢得了村民们的尊敬。 “地契办下来,天气也冷了。今冬赶不上种庄稼,只能等来年再说了。”林渊是读书人,又自幼疾病缠身,对种田他是门外汉。不过,关于种地的常识,他多少还知道些。 “二哥先找人将土地深耕,翻出的土经过一个冬季,到了来年春,泥土酥了整平正好种庄稼。”林清浅笑着说。 “开荒的地,第一年太贫瘠,山地也不够肥沃,只怕不好租出去。”林景行迟疑一下说。他也不扫大家的兴致,但事实摆在那儿,如果不说清楚,第二年找不到佃户,他担心林渊夫妻会着急。 “如果不成的话,就种些红薯。”林渊边咳嗽边说。 天气转冷,多年缠身的顽疾好像又有复发的苗头。 余归晚担心地看着他,连忙倒了热水递给他。 林渊喝了几口热水后,觉得心口总算是舒坦了些。 “天气转冷,我再给大哥重新换个方子。对了,还得劳烦村里人给我找一些药材。”林清浅心中有数,并没有焦急,“山地深耕后,找土肥埋进去,我打算种植果子。” “果园需要专人打理,妹妹打算种植什么果子?”林景行诧异地问。 “枇杷、青梅和葡萄。”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荒地这边,我也打算大面积种植果子。” 林渊见她早有主意,虽然他觉得种植水果难度大。不过土地写的是他名字不假,但实际上土地真正拥有者却是林清浅,他做大哥的早就考虑好,这些地以后是林清浅的嫁妆。因此,林清浅规划什么,他并不会真正的反对。 “明日我让安义他们租牛,趁着土地没有上冻,及早翻地去。”林景行找到事情做。 家里如今没有外出做小生意,一家人,忙那么点香干,他闲得很。有事情做,他倒是乐意。 余归晚暗暗叹口气,心里盘算着,家里的用度能不能再节省些。 卖调料的分红,没有到年底,林家根本拿不到银子,而卖香干的银子,大体也只够一家人节省点的家用。 向村民租牛,又是一笔开销,这笔开销还不小...... 余归晚暗暗发愁,更让她焦急不安的是,她作为当家主母、长嫂,这种烦恼,谁还都不能说。 林清浅看到余归晚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苦闷。 她其实也清楚余归晚心中在愁什么。不过余归晚不说,她也不问,长嫂的脸面,她是要给的。 至于家用的银子,其实在她看来,根本不用愁。或许再过几日,就会有人主动将银子送来。 事实上,的确是。 像杨家村这样,得了蛔虫病的孩子,各村都有。乡下最大的优势就是,各村的村民都会沾亲带故。 杨家村驱虫成功,随着村民之间走动,很快林清浅的大名就被传播出去了。 于是,杨家村村民很多就被各自家中亲戚委以重任,请他们向林家求药。 谁家没有三朋四友,还真有那不明事理的村民,找了机会上门来求药。 “五百文一颗。”林清浅没有打任何人面子,凡是上门求药,她直接让初心明码报价。 上门求药的村民顿时一惊,还要银子?来人顿时讪讪地退下,然后转告给自家亲戚。 林清浅在杨家村是免费发放药丸,冷不丁报出价格来。 求药的人就不高兴了,认为是被委托的自家亲戚坑人。 杨家村的村民更觉得委屈,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根本没有从中得到一文钱的好处,怎么还落了不是呢? 里正和村里的族老,很快就知道了村里的风气不对。 “糊涂,一个个都是糊涂蛋。”大族老颤巍巍指着村里男丁骂,“林姑娘救了你们的娃,你们倒好,个个倒是成了白眼狼。药材不要钱,林姑娘白给你们,那是因为人家厚道,看住在我们杨家村的份上,没将我们杨家村当外人。你们倒好,一个个占了便宜不知足,还想为亲友捞好处,你们的脸真大。” “打死你个臭小子,居然敢瞒着我和你爹,跑去林家求药,你要不要脸呀?我们老杨家没你这副东西。”三族老举着拐杖打孙子。 “爷爷,我错了。你老别打,我都这么大人了。”挨打的汉子捂着屁股满场跑,他怨呀,他就是帮着小舅子问问而已,并没有逼迫林家,他不是白眼狼。 “林家是咱们村的救命恩人,你们要是想欺负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杨三老爹板着脸骂人。 “哪能呀,叔,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少人纷纷表态。 “知道恩情就好。以后,谁也不许跑去林家折腾。”里正一锤定音。 众人不敢反驳,纷纷答应。 “林姑娘报出药价,让人去买,总可以吧?”闹腾一番后,也有人小声询问。 “姐家的外甥,年纪小,也得了虫病,我看着怪闹心的。” “对呀,出嫁的姑娘也是咱们杨家村人。” “咱媳妇家那边也有得了蛔虫症,将心比心......” 面对众人议论纷纷,里正和几个族老商量一番,不敢轻易松口,最后干脆决定去林家探探口风。 “五百文钱一颗。”等里正和族老上门说明来意后,林清浅十分干脆,“你们几位是杨家村的老祖,我也不瞒你们。乌梅丸中用的乌梅,只能算是药引,药丸中用到的其他药材,价格并不低。五百文一枚这个价格,我们根本没赚到多少,最多算是赚了个辛苦钱。” “至于药效,杨家村村民已经试过,我想无需我们多言吧。”林景行笑着补充。 “是是,那是。”里正和几个族老直点头。 别看五百文的价格不低,但是真的算起来,这个价绝对是良心价。出门到医馆去问问,随意一副药下来,也得百文钱以上。得了蛔虫症的人,花费的银子更多。关键是花费多,还没有效果...... “林姑娘愿意卖药好,我们这就回去告诉村里小子去,绝对不会姑娘吃亏。”里正赔着笑脸说。 “杨里正,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打听一下,村里谁家有牛?我想雇牛翻地,那些荒地和山地趁着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我们将地翻翻。”人送上门来,林景行立刻抓住机会。 “村里有两头牛,要翻地也成,村里老少爷们正闲着,让他们动动手活动活动。”大族老十分主动客气。 “怎么能让你们白帮忙?”林景行想拒绝,关键是林家目前手中没有多少银子,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杨家村村民过来帮忙,少不得得给银子呀。 “你们救了村里娃,娃父母就该出点儿力气。”里正不容置疑地说。 其他几个族老也一个劲直点头。 几个族老和里正的威信很高,当天下午,不少杨家村村民就到荒地那边帮忙,同行的还带了两头牛过去。 第二天,就有附近的其他几个村子村民领着孩子过来求药。 五百文钱价格不低,不过乌梅丸驱虫效果好。加上市面上药材贵,所以上门来求药者,大多数人都能接受这个价格。 不过一筐水果之中总有那么几个烂的。 “我说,你们这就不地道了。”一个吊眼梢的农妇不高兴地大声嚷嚷,“你们给杨家村人发药,可没有收他们的银子。你们住在这儿,有点儿情分倒也可以,可也不能不收他们银子,却卖给我们这么贵?” “对对,你们简直是在故意坑人。”有人挑头,就有人附和。 负责发药的平妈妈冷笑看着挑事的几个人,然后冷冷地开口,“谁说杨家村没给药钱?” “你甭想糊弄我们,周围的村子全都知道。”吊眼梢妇人斜眼不屑说,“你不过是奴才,做不得主,让你家小姐夫人出来。” “好大的脸面。”外面声音那么大,余归晚和林清浅都没有露面,出面的是林景行,他冷笑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杨家村没有银子不错,不过他们村,是用地代替药钱,这会儿他们还在帮着翻地了。嫌药贵?门就在那儿,要走,谁也没拦着不是。一颗药除去药材,我们也没赚多少个铜板。人都在正好,我将话说清楚了。这味药中要用到乌梅作为药引,分给了杨家村以后,家中根本不剩多少。卖完即止。”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林景行的话给了他们一记重锤,听这位公子的意思,林家所剩的药丸不多?本想浑水摸鱼,等着别人出头趁机占便宜的人,立刻歇了心思。 “我不嫌贵,你们前面不买,我买。”有人大声喊。 “对对,你们不买,上一边去,我买。我不嫌贵。我买六颗,不,是九颗。” 吊梢眼和几个作乱的人顿时傻眼了。 第76章枇杷膏 “谁说不买。”前面的人一听,也急了。 “你们几个不愿意买,赶紧离开别耽搁我们买药。”后面的人不让,万一前面的人将药膏买完了,他们怎么办?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紫苏,你去田里将常沐他们叫回来。”坐在屋子里的林渊担心外面出事波及到家里,马上吩咐一旁的丫头。 “是,爷。”紫苏做事稳妥,转身就要走。 “哥哥不用担心。”林清浅笑着拦住紫苏对林渊说,“我出去看看。” “不成。”余归晚不赞同,“外面有人生事,妹妹是女孩子,不宜抛头露面。这些人说话粗俗不堪,要是她们言语之间埋汰妹妹,妹妹只能吃亏。” 兰姨跟着附和,“对,不能出去。” “我出去。”林渊猛的站起身。 林清浅拦住他,“我出去,要是他们敢闹事,药就不卖给他们。再说,二哥、平妈妈也不是好欺负的。” 文心连忙小心跟在她后面。 “我和你一起出去。”林渊不放心,他劝不住林清浅,果断地站了起来。 林清浅微笑着点点头,和他一起出了门。 小院门口的人还在闹腾,林景行见林渊和林清浅一起出来,不高兴地问,“你们出来干什么?” “爷、小姐。”平妈妈也担心地看着他们。 在外面帮忙的初心赶紧挨着文心,一副护主的姿态。 外面的人看到从屋子里走出两个人,一个长得如清风明月,另一个则如天仙一般,吵闹声终于小了点。 “平妈妈,如果再有人闹事,直接赶出去。”林清浅嘴里吩咐平妈妈,眼神却落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平妈妈是我们林家的人,纵然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外人教训。更何况平妈妈是家中老人,连平日之中连我们兄妹三人在她面前和声悦色,一颗小小的药丸让她受委屈,谁这么大的脸?” 后面的话直接在警告在场的人。 平妈妈眼睛微红,她明白,肯定是小姐在屋子里听到外面村妇挤兑她,特意出来给她撑腰。 不枉她平日里忠心耿耿为主! 林清浅如一株青莲站在那儿,吵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战战兢兢,生怕她真的不愿意卖药,有的人后知后觉地想到,林家有那么多下人,家世肯定不差。这处破旧的院子并不是林家,那边新盖的宅子才是林家的大院。 许多人暗暗后悔,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跟着别人瞎闹腾,买药就是买药....... 挑事的几个人更是像鹌鹑一般,一声不吭地将身体往后缩,再不敢露出半点儿不满的神色。 “今日不卖药,明日谁带了枇杷叶子,谁先得。”林清浅再发话。 “姑娘,这事不成。”婆子又开始跳脚,“我们跑了老远的路,你一句话不卖,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林清浅冷笑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瞧。 林渊和林景行不明白林清浅的意思,兄弟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药是小姐的,小姐不愿意卖就不卖。折腾你?你也配小姐惦记,你老远跑来,又不是我家小姐请你来。”文心的语气也很冷。 她虽然只是个丫头,但耳濡目染之下,通身的傲气却不是乡下丫头所有的。在主仆清冷的目光下,挑事的婆子额头终于开始冒出汗。 “就是闹到官府去,看谁有理。”文心不客气地威胁。 众人哑然,小丫头说得对,林家又没有逼着他们上门,如今不愿意卖药,他们只是多跑了几步,就是闹到官老爷那儿,没理的也是他们这些人。 大家更后悔了,愤怒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婆子身上。 “大哥,外面冷,进屋。”林清浅抬头看着林渊笑眯眯地说。 林渊微微点头。 主子发话,平妈妈毫不客气将挤进小院子的人赶了出去,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门关上了。 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挑事人的身上,就是这几个人没事挑事,害得大家跟他们一起倒霉。 也有聪明人立刻回味过来,赶紧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当然是找枇杷叶子。 枇杷树难寻,一个村的数量并不多,要是回去晚了,明日可就买不到药了。 “妹妹要枇杷树叶干什么?”屋内,林景行好奇地问。 “我给大哥换的新药方之中需要。”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她如此一说,众人也就不再问下去。 第二日天刚亮,林家打开院子的门就看到外面已经排成了长队。不少人脚下都有篮子。 平妈妈立刻进屋报与主子。 “认真查看叶子后再发放药丸。”余归晚紧张地吩咐,事关林渊的药,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林家药丸早就准备好了,因为昨日闹得动静太大,所以常沐等人暂时并没有出门,个个站在门口护着。 也有杨家村的村民主动过来充当护卫的。如此一来,气氛不禁紧张起来,买个药,倒是像进了不得了的匪寨,排队的人这一次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林家小姐说话算话,只要带了枇杷叶的人,全都排在前面。 也有聪明人到平妈妈面前小声询问,问林家愿不愿接受乌梅交换。 送上门的好事,林家当然不会拒绝。 药卖得很快,吃早饭的时候,平妈妈和文心她们换着来,到了小晌午,门口的人终于散去了。 下午也有人来买药,不过人并不像早上那样多,几个丫头和平妈妈能应付得来。 “小姐,这些枇杷叶要如何处置?”平妈妈过来请示。 “洗净,晾干,这些枇杷叶是我为个个开的药单中重要一味药材。”林清浅回答。 平妈妈答应一声下去了。 “枇杷叶治病?”兰姨惊讶地问。 “今年错过了节气,没有枇杷可用,来年我为大哥做些枇杷露,止咳效果更好些。今年只能勉强用叶子了。”林清浅笑着解释,“嫂子、兰姨放心,大哥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再好好调理一个冬季,明年就和常人无异。”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兰姨双手合拢对着老天拜拜。 “外祖母,分明是姑姑的功劳。”林宗思不高兴地纠正。 “对对,是姑娘的功劳。”兰姨笑中带泪附和。 “妹妹,辛苦你了。”余归晚感激地看着林清浅。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你操持一大家的生活也不易。今日赚到银子就不给你了,我要买药材。”林清浅笑着解释。 “你明年就及笄,这些年我们三房也没有攒下多少银子。以后你赚的银子,自己收起来。日子总能过下去,家里的生计......”余归晚想到家中用度,心里又开始发愁。不过,她对林清浅说这番话的确出自真心。 作为长嫂,她一直觉得愧对林清浅,心中也是真心实意,想林清浅及笄后能找个好姻缘。 可三房的重担压在她一个女流身上,她有时候又会觉得做什么好像都力不从心...... “嫂子又说胡话,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林清浅轻笑,“我们离京比较匆忙,如今刚安定下来,日子可能要过得艰难些。可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过得越来越好。嫂子主内,我不喜内务。嫂子放心,我绝不逞强,我会力所能及赚钱贴补家用。” “可......” “没有可是。”林清浅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开药方,明日让安正他们去镇上买药材。” 林清浅要的药材并不贵重:沙参、桔梗、甘草、川贝母...... 安正几个到了镇上,很快就将药材配置回来,他们运气不错,药材中最难寻的蜂蜜居然也让他们买到了,只是价格方面比较贵。 昨日来卖药的人带了乌梅过来,所以配置乌梅丸的药材,同样也买了不少回来。 晚上的时候,林清浅亲自处理药材,林家小院周围顿时散发出浓浓的药草味。 乌梅丸没有准备,三日之后,到林家来买乌梅丸的人忽然增多。平妈妈暗暗打听,原来这些人都是离这儿远些村子里的人,甚至还有不少还是镇上的人。他们都是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知道林家卖的乌梅丸驱虫效果特别好。 又听说乌梅丸不仅能驱虫,而且预防作用还好,对身体也没有伤害,于是本着自家孩子不能比别人家孩子差的心理,手中稍有闲钱的人就过来了。 也就是说,这些来买药的人中,有一部分家中孩子并没有得病。 乌梅丸卖得很快,不过林家并没有趁机提价。 这一日,家里又来了不招人喜欢的客人。 “林渊见过王爷。” “林景行见过王爷。” 靖越王的到来完全出乎林家的意外,哪怕林渊和林景行心中再不乐意见到靖越王,可他们没有那个胆子阻止靖越王进院子。 “免礼。”靖越王眼神扫了一圈外面的人。 王爷出行,排场很大,围在林家院外的买药人全都呆住了,然后立刻跪了一片。 “王爷在此,尔等全都散去吧。”水白一本正经地吩咐。 没有买到药的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违抗,一会儿,林家院子门口的人就全都散去了。 “林公子,你家可有喜事?怎么这么多人?”水白做了坏事后,复又笑嘻嘻地问林渊。 第77章第一次面对 好似随意的问题,林渊在靖越王面前却不敢有任何隐瞒。 “家中偶然得了一个驱虫的古方,正巧村里有孩子得了蛔虫症,于是就购买了药材做成乌梅丸。那些都是上门来求药的人。” 林渊没有说谎,但也没有将林清浅抬出。 作为世家子弟,他看过太多不平的事。谁也不知道靖越王来林家的目的,林渊不愿意赌,也不敢赌。他作为一个兄长,一个丈夫、父亲,只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可能去保护弟弟、妹妹和妻儿。 靖越王犀利的眼神一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渊抬头挺胸,没有丝毫畏惧。 一旁的林景行大气不敢喘,他珍惜如今稳定温馨的生活,不愿意任何人破坏掉这份安稳。但他同样看不透靖越王,当然他也不敢揣测靖越王的用意。 靖越王第一个进了院子。 “林公子,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水白笑眯眯地催促。 水白和林家有点儿瓜葛,而且不管怎么说,他在京城之中对三房有恩,林渊和林景行对他更随意也更客气些。 “求诊。”水白趁主子在前面,偷偷对林渊和林景行打了哑语。 林景行和林渊只顾往里走,似乎并没有看到他“通风报信”。 水白暗暗摇头,得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他也不勉强,依旧笑嘻嘻,跟在林渊和林景行身后进了屋子里。 屋内,靖越王已经落座。 随后进屋的林渊和林景行虽然是主人,兄弟二人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除去驱虫药和烫伤药,你们林家可还有祛风湿的药?”靖越王开口一句话,顿时让林家兄弟大吃一惊。 毫无疑问,靖越王已经知道,林渊刚才所言有所隐瞒。 林渊暗自苦笑,其实靖越王知道林清浅懂医术并不难。平阳是王爷的封地,平阳发生的大大小小事,哪能瞒得了靖越王的耳目? 更何况,林清浅救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靖越王真要打听,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他摸不准,靖越王为什么偏偏找上林家? 以靖越王的身份,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动? 林渊相信,只要王爷开口,就是宫中御医也不敢不到平阳城走一趟。靖越王何苦到一个小村里来找一个名不经传的姑娘看病? 此时的林渊,只恨自己能力太单薄,无力护住林清浅。 烫伤药?霍家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林渊恨不得时光倒流,如果当初知道有今日,他绝不会让清浅找上霍家? 范选吉见林渊神色莫测,半天没有回靖越王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诧异。王爷主动上门求诊,对于林家兄弟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如果能搭上王爷的关系,平阳这块地还有谁敢对他们兄弟不轨。 实际上,王爷也正是想给林家一个契机,可看林渊和林景行为难的挣扎的神色,这对兄弟对于送上门的契机根本不想要,甚至还将王爷视作了洪水猛兽....... 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林渊不高兴,不过林家在京城之中到底是大户人家。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林渊或许不擅长,不过人情世故他多少还是通的。 靖越王找上门,事先必然掌握了具体消息。胳膊拗不过大腿,林家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和靖越王对上。 可是就这么顺了靖越王的意思,而且他还摸不清靖越王是否只是为了求诊的情况下,林渊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草民不敢隐瞒王爷。”林渊在脑子里斟酌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草民自幼身体不好,小儿身体也是先天不足。所以家中下人多少对歧黄之术了解些。只是他们也只是了解一点儿,谈不上精通。家妹为了我这个哥哥,更是费尽心思。她自个看了一些药书,对一些普通的药材多少也知道些。王爷提到的烫伤药和驱虫药,就是家妹在京城中,无意从一本孤本医书上所得。” 说到这儿,林渊停了一下,状似无意看了靖越王一眼。 靖越王脸上不悲不喜,他看不出靖越王所想。 林渊一颗心顿时吊起来。 范选吉暗自叹息,林家这位大公子也是个胆大的人。林渊说了半天,没有一个字拒绝王爷的意思,当然王爷也没有明说上门求诊。不过林家大公子话里话外其实已经毫不客气拒绝了王爷。 水白在一旁气得干瞪眼,他气林渊不识抬举。 王爷亲自上门,不正是给林家面子吗?有王爷这层关系,林家今后在平阳城混,还有谁敢不给林家几分面子。 榆木疙瘩! “只看几本医书就能制出几味难得的药,林姑娘也算是位奇女子。”靖越王的语气很平常,林渊和林景行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的意味。 为了护着林清浅,兄弟二人一致装作没听出意味来。 “家妹也算是机缘巧得.......”林景行一本正经地说。 靖越王忽然冷笑一声,他冷冷地看着林家兄弟二人,“本王在你们心目中是傻子,还是匪徒?” 此话怎讲?林渊和林景行惊得脸色剧变。 无论哪一条,他们也不能认呀。 靖越王脸色阴沉,目光泛着冷意,就那么直直盯着林渊和林景行。 兄弟二人在他犀利的目光中,冷汗不住从身体中冒出来。 他们忽然想起京城之中,众多人对靖越王的评价:王爷容貌俊美无双,才学无双,脾气吗?当然也是无双。 他们当时还一笑了之,人的性情怎么能用无双来评价呢? 后来,林景行听同窗提起,说靖越王平日里笑容满面,但遇上不高兴的事,就是连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会给,在金銮殿上,他甚至下过天子的面子。 偏偏,天子还没有责罚怪罪于他。 接着又有传言,京城中有人算计靖越王,妄想自家嫡女飞上枝头成为靖越王府中独一无二的王妃。结果呢?好似此女被靖越王吩咐人剃光了头,直接送到了尼姑庵中。 还有....... 想到一众的传说,林渊和林景行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此时的靖越王脸上忽然又挂起了微笑,他一身皮囊的确风华无边。笑起来,他更是妖孽得很。不过此时此刻,林家兄弟根本没精神欣赏他的“美”,兄弟二人只觉得靖越王的笑容简直如催命的信号。 范选吉见状,心头微叹。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得逼得王爷发怒,才老实不是。 如果不是为了林家姑娘,呵呵,哪还有这对兄弟磨蹭、说谎、拖拉。 “两位林公子,王爷的腿早年受过伤。这些年王爷用了不少药石,不过一直没有多少起色。听说林姑娘略通歧黄之术,才特意上门来试试。你们不用担忧,即使林姑娘真的无能为力,王爷也不会怪罪于她。” 范选吉适时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 林渊和林景行又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他们很清楚,无论如何,他们也护不住林清浅了。 不管靖越王是否真的求诊,只要王爷没有露出强逼的意思,他们就不能拒绝。而且如果翻脸的话,最终的结果对林家更不利。 兄弟二人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靖越王上门来真的只是了为了求诊。 “哼。”靖越王微怒。 林渊脸上堆起笑容,“承蒙王爷看得起,草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家妹年纪小,又没有正经学过歧黄之术,下手没轻没重。” 这是要个保证了。 好在靖越王上门来并不是为了找麻烦。 “你们当本王是什么?”靖越王没有直接给出保证。 林渊听了,心中却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扭头吩咐常沐,“请姑娘过来。” “不必。”靖越王冷冷地阻止,“本王向来讲规矩,让她准备一下,等会儿本王亲自过去。”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靖越王是为清浅的名声考虑吗? 按照林渊和林清浅的意思,靖越王的要求反而更符合他们的心意,因此也没有反对。 林清浅和余归晚、兰姨娘在隔壁院子里正说话。 靖越王贸然上门,作为女眷,她们不好直接出面。余归晚和兰姨娘正猜测王爷上门的目的,母女二人对靖越王的到来其实并不抱着欢迎的态度。 上一次傅念真的到来,让她们对靖越王多少有些忌讳。 林清浅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看来,靖越王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心中没有鬼,自然不怕鬼找上门。至于傅念真带来的负面影响,对于她来说,傅念真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常沐恰恰就是这个时候过来。 “求诊?”林清浅听了常沐的话,微微有些吃惊。 她还真没想到,靖越王居然是冲着她而来。 “妹妹?”余归晚担忧地看着林清浅。 “让人过来吧。”林清浅不用想,也知道林渊和林景行顶不住情况下,才让她出面。 靖越王过来的时候,林清浅坐在帘子后面,很平常的布帘子将两个人分开了。 靖越王并没有生气,落坐。 “伸手。”林清浅淡淡的开口。 果然是王爷看中的人!范选吉暗暗赞叹,就是与众不同。 林清浅给靖越王把脉过后,“王爷膝盖处是否红肿?阴雨天气的时候,疼痛加剧?” 第78章印象 “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范选吉听她娓娓将病症道来,脸上笑容更深了。 看样子,他们这一趟没有白跑。 “明矾一分,牛黄一分,皂角烧成灰一分......”林清浅开出一剂药。 她一边写一边念出药单,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射干一钱,玄参一两,山豆根一钱......一剂下肚,嗓子症状痊愈。”她开出第二副药。 一副痊愈?范选吉眼睛一亮。 “至于风湿......”她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姑娘也没有办法?”范选吉追问,他脸上笑容依旧,而靖越王脸上的笑容也很温和。 林清浅坐在帘子后面其实很纠结,风湿其实很难除根,只能慢慢调养。调养好了,有她在,复发的可能性会小很多,患者伤痛也会减轻。 可治风湿却是一个长期过程,如此一来,靖越王和林家牵扯就更多了。 其实,林家和靖越王扯上关系,对林家来说,未必是坏事。当初他们兄妹来平阳的目的,就是想偷偷借靖越王名声来保护自家。 如果不是傅念真来过,林清浅肯定还会毫不犹豫抓住这次机会。但偏偏出了一个傅念真。 林清浅自己是女孩子,但她不得不说,有时候嫉妒的女人很麻烦,而且还特别吓人。 她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一大家的人,如果傅念真怒火中烧的话,会不会找林家麻烦?她在衡量得失。 帘子里没有声音,帘子外的人也保持沉默。 范选吉在追问一句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等着。 “想要断根很难,治疗需要很长时间。”林清浅斟酌一下回答,“不能除根,我可以给王爷开个方子试试,等会儿也可以用针灸。” 靖越王没有说话。 范选吉笑着向她道谢,“那就有劳姑娘费心了。” “杜仲、白术......”林清浅依旧报出药名,顿了一下后继续说,“药要几日后才能过来拿,需要特别炮制。” 范选吉依旧对她客气。 “初心,将炉子烧起拿过来。”林清浅又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帘子就被掀起。 屋子里本来就有炉子,初心出去以后,很快又送进来一个炉子。 屋子里很快就变得十分暖和,林清浅终于掀开帘子露面。 “民女见过王爷。”林清浅落落大方给靖越王行了一礼。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她的身上。 林清浅身上穿着素色的袄子,不是很新,料子居然是棉布,从她身上的衣着,不难看出林家兄妹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衣服半新半旧,但仍让人一眼难忘。认真说起来,林清浅不是那种艳丽夺目的美,也不是大户人家喜欢的端庄贤惠的美,她站在那儿如青莲一般,浑身的气质通透自信。她的五官特别美,妩媚之中带着清冷,清冷之中却又透着温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人身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气势。 但林清浅做到了,她不说话,身上透着几分疏离,不过偏偏她脸上又笑眯眯的,眼睛也不避,似乎对人又十分亲近。 范选吉心里暗暗赞叹一声。 “我要查看患处。”林清浅开口,声音温和而清脆。 靖越王微微点头,然后卷起腿上的裤子,露出了膝盖处。 林清浅吩咐人进去,将一个小被子拿出,然后坐在他对面认真查看他的膝盖。 膝盖微微发红,却没有红肿的现象。还算好,并不是太严重。 林清浅将双手放在一起用力搓,等手发热以后,她才伸出手细细沿着他膝盖处摸索,一边询问靖越王的感受。 靖越王感受其实很别扭,但他还不能说。 小姑娘的手白皙而细长,摸在膝盖处,本来寒气逼人的膝盖处竟然如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甚至让他觉得患处变得滚烫起来。 这种感受十分新奇,靖越王偷偷地想,林清浅的双手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能力,是不是单凭这双手就能治好他的膝盖。 “这儿如何?” “如针扎,寒。”因为嗓子的缘故,靖越王的声音十分嘶哑,回答也十分简略。 林清浅又问了几句后,抬头吩咐文心将包裹递过去。 文心已经准备好,立刻将包裹递了过去。 林清浅从包裹中拿出银针,然后慢慢一针一针扎下去,整个过程之中,她十分认真。 靖越王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全都紧张地看着她,水白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别误会,这几位可不是对林清浅有什么不良想法,他们是佩服林清浅的定力。 要知道,靖越王虽然不在京城长大,但他的容貌却被世人排位在第一。别说平阳世家贵女,就是王爷回京,那些名门闺秀,见到王爷,哪一个不是目不转睛盯着王爷,那眼神简直如恶狼见到了肉一般,每每看得他们眼睛都疼。 因此,林清浅的反应实在算得上是奇葩。 扎针过程不算长,林清浅很快就收针。 “三日后过来取药。”林清浅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她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表达接下来的话。片刻之后,她再开口,“顺便过来,再扎一次针。如果王爷能找到陈年的艾草送过来更好,年头越长越好。” 开始迟疑,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果断。 水白等几个再看她的眼神中,几乎都要带上小星星了。 让王爷上门来找她,天下也只有林清浅一个人敢这么做了。 “有劳姑娘。”范选吉拱手道谢。 林清浅微笑看着他,眼睛亮晶晶。 范选吉....... 什么意思? 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姑娘,这是诊费和药钱。” 一边说,他一边递给林清浅一张银票。 文心淡然接过,余光可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范选吉...... 水白几个扭头偷笑。 林姑娘果然不是凡人,连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不同。 接了银票后,双方似乎就货银两讫了。 林清浅十分自觉给靖越王屈膝行礼告罪后,转身进了内屋。一道帘子又将大家分成两拨人。 靖越王站着没动,水白等人则饶有兴趣等待他发话。 “王爷,隔壁院子已经备好茶水,请。”林渊似乎迫不及待想将所有人请出去,没等靖越王开口,他就以主人的身份说话。 他的做法十分合理,如果放在大户人家,这边的小院子等于是林家的内院,属于女眷的住处,一群男人杵在这里,的确不合适。 靖越王没有为难林渊,微笑和林渊并肩出了院子。 随着最后的林景行见状,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 靖越王在小院中只坐了一会儿,就领着一大群人回平阳城去了。 “靖越王何意?”晚上,林家兄妹悄悄谈论起靖越王来家中的目的。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静观其变就是。”林清浅不以为然,以靖越王的实力,他如果真的对林家别有用心,林家也无能为力反抗不是。 “如果傅家那位小姐再找上门怎么办?”林景行说出自己的担心。 “既然她在意靖越王,想必她一定能打听到王爷今日来的目的。我只是为王爷治病,并无其他过多接触。她是聪明人,不会主动触王爷的霉头,自找麻烦。”林清浅淡笑回答。 “妹妹说得对。我们光明磊落,敞开门待客,她挑不出我们的错。以后......”林渊停了一下,接着说,“以后王爷上门,你我二人不得离左右,妹妹身边也多留几个丫头。” “如果有必要的话,让里正作陪更好。”林景行跟着出主意。 林清浅微微一笑,没有反对两个兄长的话。 她并不在意傅念真,傅念真善妒不讲理不假,但只要傅念真对靖越王有想法,傅念真就不敢对林家下手。 好歹她勉强算是靖越王的主治郎中,靖越王的腿疾可不是假的。 “我去偏房熏蒸药材,大哥的药膏最重要。大哥、二哥,你们不用多担心,常言说日久见人心,我们行的正,坐得端,她傅念真也不能不讲理。”林清浅笑着安慰林渊和林景行。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毫不在意,两个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二人已经盘算好了,今后靖越王再上门,他们一定会护在林清浅身边。 王府办事十分利索,第二日清晨,水白亲自领着人送来了众多药材。 “林姑娘,你看这些药材可够?”水白笑嘻嘻地请林清浅检查接收药材。 林清浅上前认真查看起来。 “药材种类多了许多。”她检查完,疑惑不解地看着水白问。 水白略有些得意,他笑嘻嘻地回答,“王爷因为腿疾,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林姑娘医术高明,王爷回去后,不但腿痛缓解许多,而且喝下药后,嗓子果然好了许多。今日王爷再喝下最后一剂药,嗓子就能痊愈。王爷觉得昨日付的诊金太少,又听说大公子需要长期服药,所以特意补添了一些药材。” 这个结果对于林家来说是意外,对于林清浅来说,是一种惊喜。 她可不管靖越王为什么多此一举送药材,她只知道,这些药材犹如雪中送炭,她急需要。冬季无法上山采药,药铺中的药材太贵,林家根本买不起大量的药材备用。 这些药材除去可以提供林渊所需,还可以让林清浅小赚一笔,解决林家的燃眉之急。 第79章仗义 “多谢王爷厚爱。”林渊上前一步,对水白抱拳感谢。 水白嘻嘻一笑,一副哥俩好的态度,“这些可都是林姑娘凭本事得来的,大公子客气了。” “将药材送到偏屋,分类放在板子上。”林清浅吩咐下去。 初心答应一声,匆忙出去找安正等人去了。 林家暂时借住别人的老屋,所以并没有专门的药房。王府送来的药材多,存放是个问题,就是木板,也得去找人现做。 一会儿,安正等人过来,大家七手八脚,找了一些不用的木板抬进屋子里后,才将车上的药材摆放抬进屋子里。 林清浅得到药材以后,直接进了屋。 林渊和林景行负责招呼水白。 水白和他们扯了一会儿后,才离开林家带着人回去了。 “无功不受禄。妹妹,靖越王送这么多药材来,就这样收下来恐怕不妥。”等水白走后,林景行立刻忧心忡忡地去找林清浅。 “又不是我们逼着他们送。”林清浅一边摆弄手里的艾草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白得的药材,傻子才还回去了。” “妹妹。”林景行急了。 林清浅轻笑,“不用着急,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林景行第一次觉得清浅太有主意,也不是太好。但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林清浅,无奈之下,他转头看着苦兮兮地找同盟:“大哥,你怎么看?” 林渊轻轻摇头,“王府送出的药材,如何退回去?” 话中多少透出一丝无奈。 林景行....... 林渊虽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心里的担忧,也没有让林清浅退药材,但眼神中那份无奈,林景行和林清浅都看得很清楚。 林清浅见王府送来的药材几乎成了两个哥哥的心病,她只好认真地解释,“大哥、二哥,你们真的无需担心。那位既然给了借口,我们只能照着去做。一车的药材固然不少,但对于偌大的王府来说,还不是沧海一粟。如果大哥和二哥担心的话,以后他再过来,你们陪在我身边就是,最不济,还可以将里正请过来作陪。” 林景行和林渊对视一眼后,在没想到别的法子下,只能暂时答应了。 王府送来的艾叶都是陈年艾叶,成色和年头看起来都不错。制作艾绒有点儿麻烦,首先要将阴干的艾草反复在石板上用力揉,然后再能去杂质。 这道程序当然得用力气大的人,于是安义几个就被抓过来干活,小小的屋子里,甚至整个西厢房中全都弥漫着浓浓的艾草香。 艾草的味道很怪,对于喜欢这种味道的人说,是一种提神的清香。而对于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人来说,只会觉得头痛。 林清浅担心两个哥哥不适应艾草刺鼻的味道,就让他们到隔壁院子去。 “没事,我跟着搭把手,也能跟着学点儿有用的东西。”林景行兴致勃勃地帮忙。 林渊常年喝药,对草药的味道并不反感,他也饶有兴趣看着众人忙碌。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慢慢地,原本刺鼻的艾草味开始逐渐变成了好闻的味道。 因为王府要的艾柱比较急,所以林清浅来不及让人做制作艾柱的手工机器。文心、初心几个丫头手巧,她们按照林清浅吩咐,用手里慢慢搓起了艾柱。 林清浅更多心思放在川贝枇杷膏上,王府中送来的药材好,正合她的心意。 枇杷膏是为林渊准备,她根本不假于他人之手,所有的工序全都自己完成。药材的炮制有讲究,不同人炮制出的药材,可以直接影响到药材的药效。 第一批川贝枇杷膏,足足装了三个小坛子。 “这么多?”兰姨惊讶地看着暗黑色药膏。 “每日早晚各一勺。”林清浅笑着回答,“三坛足够一个冬季吃了。明日让人找卖瓷器的人家买一批瓶子回来。” “妹妹是打算卖枇杷膏?”余归晚疑惑地问。 林清浅点头,“枇杷膏对肺热引起的咳嗽十分有效,孩子、老人都可以用。冬季之中,少不得有久咳不愈的患者,家中剩余的药材可以做出一批枇杷膏出售,也能缓解一下家里经济压力。” 听她提到钱财,林渊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冬季,他一定听清浅的话,好好调养身体。到了来年春天,他身体彻底好转后,他可以去镇上找个私塾教书赚些银子回来贴补家用。 林清浅做事有计划,她没有告诉兄嫂的是,她急着在最短时间内销售各种药,目的就是攒钱。她需要赞一笔银子,然后在城里买一两个铺子,然后...... 光靠土地赚钱,估计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她更不会让余归晚接绣活养家,做绣活太伤眼睛了。 接下来两天,上门求乌梅丸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就在靖越王要来林家复诊的前一天下午,霍久岑又来到了林家。 和他同行的还有霍卿月和安泽霖。 “宗思、觉予,我来了。”马车刚在林家外面停稳,安泽霖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像小马驹似的冲进了林家小院中。 林家人全都认识他,常问先上前行礼,安义则进屋去禀报主子,有贵客上门。 余归晚、林渊听了禀报,赶紧出门迎客。 “你这处倒是热闹。”霍卿月亲密和余归晚并肩走进了小院中。 院子里,安泽霖已经拉着觉予的手蹦跳着,三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住客进了屋子落座后,林清浅闻讯也从隔壁院子过来。 “安夫人、九公子。”林清浅微笑打了招呼,行了礼。 “几日不见,你们这儿越发热闹了。”霍久岑笑着说,挥挥手,他身边的人立刻从马车上将带来的礼物搬进屋子了。 这一次,他们带来的东西要比上一次多得多。 小到鸡鸭鱼肉,大到布匹和补品,全都有。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余归晚一脸不好意思。 “我寻思着,你们刚找到落脚的地方,生活肯定不是十分方便,就带了这些东西过来。你们也甭嫌弃,更不必不好意思。这一次,我们可是有求而来。”霍卿月笑着说,她的性子十分爽朗。 或许是因为回了娘家的缘故,她比在船上时要活泼许多。 有求?求什么?林渊夫妻和林景行全都愣住了。 “姐姐,你总是爱卖关子。你这样兜圈子,说话累不累。”霍久岑语气之中充满调侃意味,“瞧你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霍卿月噗嗤笑出声,扭头看着余归晚。 果然余归晚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没有来得及消退。 “你们别担心,我们是求医而来。”霍卿月笑着解释,“表哥家中得一孙,这几日发现,孩子浑身长满了黑色小刺,日夜啼哭,府里全都不得安宁。府里请了郎中过去,也没有好的法子,小儿依旧啼哭得厉害。”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微笑看着林清浅。 林家人都没有说话,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林清浅主意大,兄弟二哥猜不到她心里想什么,所以没有替她应答。 霍卿月说了症状以后,林清浅就明白孩子出的问题。 新生儿身上长满黑刺,也叫黑头,其实就是猪毛风。猪毛风引起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因为胎毒引起的实症,另一种则是因为先天原因引起的虚症。由于孩子的胎脂太厚堵住汗毛,孩子会觉得浑身刺痛,皮肤发紧,因为不舒服而导致昼夜啼哭,通常百姓也会称之为夜啼。 其实,黑头过几个月会自然脱落,但前期时候,孩子会因为不舒服闹腾,所以家人也会跟着紧张,特别是产妇,更会觉得身心疲惫。 去,还是不去? “一路走来,我们也算是朋友。开春以后,河中冰开封,我就要回江南去。虽然我今后不在平阳,但怎么说,也得让一些人认识一下夫人和姑娘,省得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狗眼看人低,做些让你们为难的事。”霍卿月好似开玩笑随意地调侃。 林家人却全都听明白了。 原来霍卿月和霍久岑今日上门,是为了给林家撑腰。 出了傅念真那样一个意外,最近靖越王接连上门,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第二个傅念真这样的人上门来刁难。 “姐姐已经在雷表哥那儿夸过海口,她亲自来请,朋友一定给面子去雷家走一趟。”霍久岑似乎在拆台。 “去去,我什么时候夸过海口。”霍卿月笑骂。 他们兄妹之间亲密的你一我一语中,林家几人全都听出其用意了。 霍家在平阳是四大家族之一,霍卿月和霍久岑亲自出面要给林家撑腰,想必是霍家兄妹已经听到什么不利于林家的风声。 对于别人的好意,林清浅从来心存感激之心,即使这份好意是因为她一开始救了安泽霖的缘故。 她面带微笑开口,“既然安夫人看得起我,那我就过去走一趟。” “看病是假,其实我是想带你去尝尝雷家做的羊羔肉。雷家厨娘做羊肉的手艺绝对算得上是一绝,我又不能常去,只能找各种借口上门去敲一顿。”霍久岑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话当不得真,林家兄妹都明白,霍久岑是不愿他们心里想太多。 第80章邀请 林家人都没有戳破他的好意,跟着一起笑起来。 “娘,娘,我今晚要住在这儿。”屋子大人之间说得热闹,外面孩子玩得更痛快,一会儿,安泽霖一头汗水冲进了屋子里。 “娘是怎么教导你的?”霍卿月摆出一副严母的架势训斥他。 “娘,我错了。”安泽霖挨训,立刻挺胸规规矩矩站好。 “夫人、九公子。”林思宗和林觉予后进门,兄弟二人进门后,规规矩矩给霍卿月和霍久岑行了礼。 林思宗年纪大些,安泽霖抢先进门,他和林觉予高兴得发疯,从而忘记了要过去给霍卿月和霍久岑行礼。这会儿安静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失礼,心中十分不安。 林家虽然落魄,但林渊和余归晚对他们兄弟二人在规矩上教导极其严格。林宗思行礼过后,就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林渊。 林渊眼中果然有些微怒,林思宗吓得更不敢抬头了。 “娘,我想留住这儿几日,过几日再回外祖家。”安泽霖因为兴奋,一双好看的眼睛熠熠生辉。 “玩了什么?”霍久岑笑呵呵地问。 “去打了鸟雀,用弹弓打的。我一出手,就打了两只,宗思哥也不错,他也打了两只。觉予年纪小,我们都分了一只给他。”安泽霖越说越激动。 原来去打鸟了!霍卿月和霍久岑不明白,自家傻孩子为什么如此高兴。这孩子,别说是打鸟雀,就是狩猎,也跟着去过,怎么没见过他这么兴奋? 其实他们不懂孩子的心思。 安泽霖和林宗思、觉予出去走一圈,就有很多村里孩子远远跟着。他一出手就打到了两只小鸟,一,是因为他学武,的确有功底。二,是因为林家住的小院靠近山脚,鸟雀本来就多。 乡下孩子野,喜欢打鸟雀的孩子不少。可惜大家都穷,谁也没有安泽霖、林宗思和林觉予手中的装备齐全。 哪怕这三个小小的公子哥手中只有三只弹弓,在乡下孩子的眼中,也算是奢侈装备了。更让他们羡慕的是,三个孩子一出手,还真的打到了鸟雀。 同龄人的羡慕,最容易让孩子产生优越感。安泽霖曾经跟随长辈们狩猎过,但狩猎的感觉根本无法与这一次简单的打鸟雀相比。 “留下来可不成。”霍卿月没有答应儿子的要求。 安泽霖顿时耷拉了小脑袋,他有心撒娇耍赖,但又怕一旁舅舅发怒,心里委屈死了。 他好不容易才交到两个好朋友,怎么就不能留下? “你不用心急,过几日林夫人会带着他们二人去府里作客。到时候,你要好好招待小客人才行。”霍久岑慢悠悠地说。 “真的,舅舅?”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安泽霖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娘,我出去玩了。”他拉着两个小伙伴的手往外走。 林思宗担心地看着林渊,生怕父亲嫌弃他不够稳重。 “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别去后山。”林渊眉眼已经放松地,不放心地吩咐他。 林思宗终于笑了起来。 孩子的友谊简单而真诚,成人的世界却要复杂得多。 林渊和余归晚脸上都笑得得体,心里却都有些忐忑不安,担心背后的隐患,到底谁会针对林家。 霍久岑很会调节气氛,他感受到林渊的纠结,笑着又岔开话题,说起了调料生意。 调料生意经营得很好,可以说,调料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许多人的饮食习惯。特别是喜欢重口味的食客,调料成为了他们的福音。 “能不能再调配处其他的调料?”霍久岑饶有兴趣地问。 “如果九公子能找到一种植物,调料的种类可以丰富许多,而且口味上会更好。”林清浅说完。 霍久岑就忍不住身体往她这边凑,“什么植物?” 林景行见状,眉头轻轻地皱起。 好在霍久岑坐在对面,他就是身体往前凑,也离林清浅远得很,林景行看了一眼后,耐住性子,终于没有呵斥霍久岑。 不过,他心里打定主意,等霍久岑离开林家,他一定得提醒林清浅,让林清浅以后见到霍久岑,离霍久岑远些。 在他看来,霍久岑为人固然仗义,但太孟浪,不拘小节。 林清浅是大姑娘了,以后要找郎君,绝不能受霍久岑影响,坏了名声。 霍卿月和霍久岑挑的是下午来做客,冬季白天很短,几个人坐在屋子里说话,不知不觉中,太阳就西斜了。 霍卿月和霍久岑就急着回平阳城去。 “后天早上,我派人来接你们可行?”临走的时候,霍卿月笑着询问。 后天的话,倒是可以。林清浅点头答应。 霍家兄妹得到答复后,满意而归。 “后天你们早点去平阳城,我在府里等你们。”安泽霖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林觉予兄弟。 “嗯。”林宗思用力点头保证。 马车终于在林家人送别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霍家来的马车很多,丫头、婆子、小厮一大堆,过来求医的人将所见到处传播,杨家村的村民们也在背后议论。 如此一来,林家在众人心中更加强大,黄家村的里听到传言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让人去林家敲诈了。 他打听过了,霍家的确就是他想到的那个平阳霍家。 “将村子里的枇杷树叶子,全都给老子撸下。”为了挽回双方的关系,黄里正决定第二日还得亲自去林家走一趟。 黄家村整个村子只有三棵枇杷树,三棵树的树叶并没有多少。 黄里正用篮子装好,挑了两个利索的人,就往杨家村走去。 他想得很好,可打脸却来得那么快。 他只是想单方面想和林家交好,却忘记了林家是否愿意和他们接触。 “这是?”没等黄里正走近林家小院,远远就看到林家小院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群人威严整齐地站在外面,杨家村不好村民正对着林家小院指指点点。 黄里正莫名其妙,立刻拉住一个村民打听消息。 杨家村和黄家村是邻村,杨家村村民认识黄里正。杨家村的人最讨厌黄家村的让人了,平时都不爱和他们打交道。 村民本不想搭理黄里正,不过他想到什么,马上换了笑脸,热情为黄里正解释,“哟,这不是黄里正吗?你不会也是得了林家邀请,来作陪的吧?” “作陪?”黄里正眼睛一亮,“林家的客人不会是霍公子吧?” “不是霍公子。”村民笑嘻嘻地回答。 一听不是霍久岑,黄里正心里不禁有些遗憾,唉,要是昨日下午来林家就好了,说不定因此通过林家而搭上霍家的关系。 不过,看情形,这一次来林家的人也不差,定然是那种非富即贵的人家,要是....... “这一次来的是王爷。”村民讥讽地看着他,呵呵,眼中那么浓的贪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什么人呀。 王爷?黄里正傻眼了。 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篮子,猛得拍了一下大腿,完了,黄家村这一次是真的惹上贵人了。 小院屋内,林清浅第二次给靖越王施针。 她似乎不爱说话,给靖越王施针,除非是询问病情,其他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靖越王倒是显得平易近人,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他好像也不是多言的人。 林清浅不说话倒也罢了,可是靖越王不说话,受折磨的就是作为陪客的两个里正。 是的,今日林家不但请了杨家村里正过来作陪,而且还请了老鹰嘴村的里正过来。 老鹰嘴村的里正没什么本事,整个人显得唯唯诺诺,坐在一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不算,浑身还直冒冷汗,腰杆也不敢挺直。 杨里正心里也暗暗叫苦,虽然说在王爷满前露脸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显然这份差事不好干。 他一个小小的里正,在王爷面前哪敢放肆,能说啥? 倒是林渊不卑不亢,低声向靖越王说了艾绒的事。 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讲,还好没有冷了场子。 “三天后,再来针灸。艾柱放进盒子里,自己就可以找穴位艾灸。”林清浅麻利地收起银针,然后医嘱,她告诉靖越王几个穴位后,屈膝行礼后直接退下。 “林姑娘。”靖越王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十分好听。 “王爷。”林清浅收住脚,低垂眼帘,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姑娘针灸很管用,只一次,本王的膝盖痛疼就变轻了许多。”靖越王笑容十分温和,“艾灸要多久?” “王爷身边有人,坚持每日用雷公灸,半个月后,痛疼必然消失。不过遇上寒冷,还是容易复发,所以,即使疼痛消失后,王爷最好还是注意保养,如果条件允许,能继续用艾柱灸比较好。”林清浅毕恭毕敬回答。 杨里正心里暗笑:瞧林姑娘糊涂了不是,如果有条件?一个王爷没有条件做到,平阳城还有谁能做到? “水白,记下呢?”靖越王将她的话当真。 “王爷,属下都记着了。”水白笑眯眯回答。 林清浅再行礼,然后告退。 靖越王诧异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好在并没有说什么。 林渊见状,终于再松一口气。 第81章去雷家 靖越王看到大小不一的艾柱,显得十分有兴趣。 林渊和林景行亲眼见过做艾柱的工序,林清浅也教过他们如何使用艾灸木盒。 林清浅退下,兄弟二人就主动向靖越王介绍如何使用艾柱。 水白等人听得十分认真,将他们交代的全都记住了。 靖越王似乎来去匆匆,这一次,他照样没有在林家吃中午饭。 “还好,再来一次就结束了。”林景行看着空了的院子,叹口气嘀咕。 “明日你随清浅一起去霍家。”林渊忽然说。 林景行摇头,“我留在家中,大哥和嫂子一起陪妹妹过去。” 林渊严肃地看着他,“二弟,我向来视你和清浅一样。只是清浅是女孩子,我对她更关注些。” 林景行是庶出,在林家更不得宠。他的生母魏姨娘当年是林渊母亲贴身丫头,主母去世后,魏姨娘没少叮嘱他,要照顾好林渊和林清浅,叮嘱他事事要以林渊和林清浅为先。如果林渊和林清浅遇上危险,要他以命相护。 从某一个方面,魏姨娘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同样,她也将自己儿子的身份放在低于林清浅和林渊的层面上。 林景行一直牢记母亲的教导。林渊卧床不起,他愿意以自己单薄的身体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林渊不能外出,他作为三房的男丁,凡是需要外出打点的事,一向都是他出面处理。 而他无论是在府里受了委屈,还是在外面被人侮辱,他从没有在林渊面前露出半分。 他一直觉得他和林渊、林清浅是不同的,因为他是庶出的身份。 林渊的话,忽然打开了他多年的心结,他差点儿没有忍住掉下眼泪。他红着眼睛哽咽地回答,“大哥,我知道你一向疼我和妹妹。霍家在平阳城地位颇高,如果我跟随过去,即便是霍九公子不会在意,难保霍家其他人说三道四。而且,嫂子也跟着过去,你伴随在身边更方便些。” 林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在意别人,姨娘是以平妻的身份和父亲、母亲合葬,你和我、清浅并无不同。” 林景行用力地点点头,此刻,他真想找个地方痛快哭一场。 这些年,并不是他一个人单方面付出,不是? 中午吃饭时分,兰姨、余归晚看到林景行红了眼睛,都觉得诧异。但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解释,母女二人也就忍着没有追问。 林清浅似乎猜到隐情,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给林景行夹了一块肉。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将肉吃掉了。 当天晚上,林景行睡得十分沉,这是从魏姨娘走了以后,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醉风楼的马车就停在了林家小院外。 “霍掌柜,刚熬好的米粥,不嫌弃的话,进屋吃点。”常问热情招呼,他是林家的管家,由他出面招待霍掌柜,在身份上算是对等。 “那我就不客气了。”步入初冬,早上气温已经很冷了。霍掌柜和赶车的两个伙计,脸色都冻青了。 他们没有拒绝常问的邀请,笑着进了偏屋。 林家租两处小院,小院虽然偏房比较多,但地方实在不够大。下人吃饭的地方是在林渊院子中的一处偏房。霍掌柜不嫌弃,端起热气腾腾的米粥,一口气喝了下去。 暖暖的米粥下肚,霍掌柜和小伙计终于感觉到身上有点儿热气了。 “九爷让我们接林公子、夫人和姑娘早点儿进城。”霍掌柜顾不上客气,直接说明早来的目的。 “我这就去问主子。”常问不敢怠慢,连忙去了主屋找林渊去。 林家其实已经准备停当,林渊听了常问禀报,立刻让他去隔壁院子请林清浅过来。 林家进城带的人也不少。 林清浅带了文心,林渊夫妇则带了平妈妈、紫苏、常沐兄弟和安正,再加上两个孩子,家中两辆车全都用上了。 最近因为卖药,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加上霍卿月送来的布匹多,余归晚为了不丢面子,得了布匹后,让人又去镇上买了棉花和一些棉布,她和家中几个丫头连夜为所有出行的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可谓是下了血本。 林家家底单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礼物。 余归晚和林清浅商量一番后,林清浅决定亲手做了几样点心带上。 在林清浅看来,礼物只是份心意。家底不行,打肿脸充胖子完全没有必要。再说,霍家是平阳城四大家族之一,以林家现有的财力,就是把所有的家底拿出来,估计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与其吃力不讨好,反倒不如顺其自然。 余归晚觉得光用点心作为礼物,其实有点儿寒酸,可她有心无力,家底就那么点,她又能怎么办? 最后,她还是按照林清浅和林渊的意思,带上点心上了车。 两辆车全按上了棚子,为了不让孩子受冻,林清浅让文心和初心抱了两床被子上车,又装了汤婆子塞在被褥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辰时,几个人才坐上车进城。 从杨家村到平阳城需要半个多时辰,等他们进了城,在醉风楼下车时,几乎接近巳时。 霍久岑和霍卿月早就在醉风楼等着他们。 “来不及带你们去家中做客,你们先随我去表哥家。”霍久岑和他们客套几句后,就急着去雷家。 林渊一愣,怎么这么急? 林家进城,是应了霍久岑和霍卿月邀请,准备去霍家做客。 如果去雷家的话,林渊和两个孩子过去,肯定不合适。 “我和宗思、觉予在醉风楼等你们。”林渊客气地主动提出。 林清浅去雷府,给孩子看病,余归晚跟过去其实也不合适。可是林渊担心林清浅,如果有余归晚这个长嫂跟随在林清浅在身边,遇上什么事,姑嫂二人也可以商量。 霍卿月不拘小节,她见林渊态度诚恳,脸上并无不快之色,笑着解释:“我们去喝孩子满月酒,已经算是去晚了。今日去雷家的客人肯定不少,我们和雷家是近亲,去的晚会被人诟病。霍家的几位主子都去了雷家,所以委屈林公子了。” “觉予和宗思不去,我也不想去。”安泽霖不高兴。 “既然是近亲,你要是不去的话,会让安夫人丢脸,万一别人问起,你要安夫人如何为你圆场?”林宗思到底年长些,想得十分周到,他主动开解安泽霖。 “可是......”安泽霖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你吃完酒席,早点儿过来找我们。”林觉予小大人似的安慰他。 “那好吧,你们千万别走开,一定要在醉风楼等我。”安泽霖勉强同意。 “好好招待林公子和两位小客人。”霍久岑严厉吩咐霍掌柜和两个伙计。 交待完自己人,他又笑着对林渊说,“难道到平阳城来,大公子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在城中逛逛,让孩子看看热闹。他们两个今日听你们吩咐,顺便给你们做向导。” 他指着两个小伙计。 两个伙计时常去林家拿货,和常沐几个早就熟悉了。他们满脸堆笑上前,“还望林公子多包涵。” “妹妹年纪小,到了雷府,望夫人多担待几分。”林渊不放心地看着林清浅。 霍卿月轻笑,“林公子放心,林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就是给了豹子胆,别人也不敢怠慢她。” 霍久岑也跟着笑起来,“雷家和我们是表亲,今日雷家办的是喜事,没有人不长眼的东西,在雷家的地盘上找不痛快。” 林渊尴尬地笑着解释,“我是担心妹妹年纪小,待人处物有不周全之处。” “客人多不假,不多,我还不挑今天请林姑娘过来了。”霍卿月笑得张扬。回到平阳,她似乎又变成往昔那个无忧无虑,做事大刀阔斧的霍家小姐。 “林姑姑别怕,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我揍死她。”安泽霖也在一旁拍着小胸脯表态。“你身后不但站着霍家,还有我们安家给你撑腰了。要是遇上不顺眼的,你只管欺负,有什么事.....” “好小子,你又想惹事。”霍卿月被儿子给气乐了。 “你还想干什么?一起说来听听。”霍卿月语气阴森地盯着儿子。 “娘,我这是为咱们安家和霍家长脸。”安泽霖脸不红气不喘地抱怨。 “你这么能干,就该在江南祸害你爹去。”霍久岑伸出双手捏着他两腮拽。 “舅舅。”安泽霖气得一把打掉他的手,小跑着躲在林清浅身后,“林姑姑,你救救我。” 林清浅轻笑,拉住他的手。 有了安泽霖的打岔,林渊和余归晚的心情终于放松了许多。 余归晚和林清浅坐上霍家的车,穿过两条街,最后终于在一处大宅子门前停下来。 “小的给表公子、表小姐请安。”霍家的车刚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过来主动招呼。 “将贺礼呈上。”霍久岑吩咐身边的小厮,对来人并没有过多的热情。 “林夫人、林姑娘,你们随我进去。”霍卿月对林清浅却十分热情。 雷府管家抬头一看,并不认识霍卿月身边的两个人。他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也上前给她们行了礼。 霍卿月似乎对他狗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脸上露出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第82章不好糊弄 雷家宾客众多,霍卿月和霍久岑显然对雷家十分熟悉。 他们兄妹二人领着林清浅和余归晚,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了主屋。 “易沉见过九表叔、表姑。”一个年轻的男子原本被宾客围住,见到他们过去,连忙迎上前行礼。 “岁月不饶人呀,当年你才这么大,成天围着老九转,一转眼,却已经当爹了。”霍卿月看着年轻人感叹,然后又摇头看着霍久岑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你和易沉差不多大的年纪,表侄都有儿子了,你却连媳妇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对得起爹娘吗?” “又来了。”霍久岑头疼,恨不得立刻逃走。“我长得玉树临风,又有钱,勉强算是才高八斗。你担心我找不到媳妇?省省吧。” “管你长得好不好,有没有才,有没有钱,我只知道别人有娃抱,一个姑娘也看不上你。” 气死!霍久岑觉得和她讲理根本讲不清,干脆使出老招数,那就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反正这个姐姐说累了,自动会歇着。 余归晚和林清浅在一旁见他脸上流露出生不如死的模样,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雷易沉早就看到霍家兄妹带来的两位女眷,不过他看了一眼,全都不认识,所以也不好打招呼。 “这两位客人是?”这会儿,他抓住机会问出了心中疑问。 “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这位是林姑娘,另一位是林夫人。林姑娘是我好友,她医术高明。你家娃子夜啼,我听说出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们请来,你小子可不能怠慢她们。”霍卿月笑眯眯地回答。 “对对,不能怠慢。老娘和舅舅好不容易才将林姑姑请来,你要是不好好招待,惹怒了林姑娘,我可不依。告诉你,我这条命是林姑姑救下的,她是我们安家的救命恩人。”安泽霖为了抬高林清浅的身价,更是不惜将往事拿出来讲。 林清浅其实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霍家认识的经过,好在安泽霖的声音不大,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霍久岑似乎也想到这点,他压低声音叮嘱雷易沉,“这事你别到处嚷嚷,让他人知道。还有林家和我是生意上的伙伴,以后林家遇上什么事,你得出手相助一二,别缩手缩脚。” 雷易沉心里一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他和霍久岑关系好,他对霍久岑的性子十分了解。 霍久岑眼界一向很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他的眼。 霍久岑和霍卿月兄妹二人如此推崇林家,想必这位林姑娘必定有过人之处。至于另一位林夫人,八成是因为林姑娘才得到霍家兄妹的亲近。 “当然,你要是信不过林姑娘,也成。只当我是带了两位好友上门来讨杯喜酒喝。”霍卿月见雷易沉半天没动,立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哪能?表姑和表叔信得过的人,我哪敢怠慢。”雷易沉特清楚霍久岑不讲理有多难缠,他连忙表态。“来人,去内院禀报,告诉夫人,表小姐带人来看小少爷。” 一个婢女听了,连忙去了内院。 “请。”雷易沉以主人身份领着人也往内院慢慢走去。 雷家虽然不及四大家族,但也是大户。一路上,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十分别致。 林清浅和余归晚目不斜视,脸上并无任何惊讶和好奇之色。 雷易沉眼睛余光发现,就连她们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脸上也无惊奇之色,不禁猜想起林清浅和与余归晚的身份。 当雷易沉领着他们进了一处院子内,人还没有进主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中间夹杂孩子嘶哑的哭声。 那哭声有气无力,听起来十分可怜。 听到哭声,雷易沉脸上露出难过不忍的神色。 内宅,霍久岑作为外男,自然不好跟着霍卿月她们进去。 雷易沉就让一个丫头将他和安泽霖领到了一间偏房坐着。 霍卿月、林清浅和余归晚等人则随着霍易沉进了屋子里。 屋内,墙角处已经烧了火盆,林清浅一进屋就感到了热气。 “表嫂。”霍卿月先和一个端庄的贵妇人打了招呼,然后又看向一个垂泪的年轻美妇人,“琴娘,孩子睡得还不踏实吗?” “抱在怀中,尚可小睡片刻。只要放下,立刻就惊啼不已。听听,嗓子都哑了。表妹,这两位就是你带来的郎中吗?”雷夫人一边回答,一边眼神热切地打量起余归晚和林清浅。 霍卿月带来了两个人,年长些的这个,沉稳端庄。年轻那个,则让她微微吃了一惊。小姑娘长得极美,特别是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浑身透着贵气。只怕这容貌就是被称为平阳城第一美人的薛想容也比不上。 “林姑娘,劳烦你了。”让雷夫人诧异的是,霍卿月招呼的就是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事关自家孙子,雷夫人不禁慎重起来。这位姑娘看起来还没有及笄,她能治病? 林清浅面带微笑,任由雷夫人打量。她微微点头,“我不敢托大,等看了孩子再说。” 古代和现代不同,在古代,得罪富贵人家,说不准能丢掉性命。林清浅背后有一大家人要养,所以她在别人面前说话,向来留三分余地。 “你多大?”雷夫人不好说出心中质疑,作为孩子母亲的印氏却忍不住开口,“以前治过夜啼吗?” “以前不曾治过。”林清浅淡笑回答,对于年纪,她并不愿意回答。 “清浅是我特意请来的,要是......”霍卿月果然护短,当即不客气地准备走人。 余归晚有些尴尬,不过她却没说什么。 “琴娘,你在一旁歇着。”雷易沉赶紧开口。霍卿月大小姐性子,很难惹。她主动带人上门来给孩子看病,如果他将人赶出去,就等于直接得罪了霍卿月。 即使他也不看好林清浅,不过他也知道,霍卿月不会害孩子。算了,成与不成,还是让小姑娘试试再说。 印氏一惊,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她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搪塞,“表姑,我并无他意,实在是这位姑娘长得太美,我看呆了。” “你呀,性子还是这么急。”雷夫人也笑着拉了霍卿月的手。 霍卿月本就是假装发火,雷夫人和印氏递了台阶,她也就是顺着她们的意思接了。 “将小少爷抱来。”雷氏见状,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下去。 一会儿,奶娘抱着孩子过来,一群丫头簇拥着她,将孩子团团围住。 “劳烦姑娘了。”雷夫人客气地开口。 “我自当尽心。”她客气,林清浅也客气。 “将孩子放在床上。”林清浅神色自若地吩咐抱着孩子的奶娘。 “夫人、少夫人。”奶娘不愿意,她见林清浅年纪太轻,长得又是一副花容月貌,心中对林清浅十分排斥。“姑娘,小少爷不能放床上。” 林清浅站着没动,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奶娘不悦地白了她一眼,神情十分傲气。 “噗嗤。”霍卿月笑起来。 众人看过去,有些发愣。 霍卿月笑呵呵地扭头看着雷夫人,“表嫂,你家下人比主子端的架子还要大呀。瞧,连表侄子的话都不管用了。” 明目张胆挑拨,毫无顾忌。 霍易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雷夫人和印氏看着奶娘的眼神也不悦。 大家族最忌讳仆大欺主,一个小小的奶娘竟然当着外人无视主子的吩咐,任谁都不会高兴。 天大的帽子压上头,奶娘再也顾不上矜持,她吓得噗通跪在了雷夫人和霍易沉面前,“夫人、公子,奴婢没有。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公子的吩咐呀。奴婢只是担心小少爷......” “哎哟哟,表嫂,以后这满屋子的奴婢犯错,是不是都要拿娃娃说事?”霍卿月笑得一团和气。 奶娘却吓得一身冷汗,作为雷家家仆,她认识霍卿月,也知道霍家这位小姐不好惹。此时,她无比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该没有眼力拿乔。 “姑娘,奴婢被猪油蒙了心,还望姑娘别和奴婢计较。”她不敢向霍卿月求情,看到一旁的林清浅,立刻转移了方向。 她还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林清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眼神迷茫地看着霍卿月,“她哪里得罪我呢?” 奶娘....... 霍卿月暗暗点头,她果然没看错人。林清浅这一手玩得好。 余归晚冷眼相看,也没有说话。 她也觉得林清浅做得好,作为外人,林清浅无论是否为奶娘求情,最后都不落好。林清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等于将棘手的问题丢给了霍卿月和雷家。 果然,雷家几个主子脸上全都露出尴尬的神色,霍卿月神色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霍卿月站起来,语气相当客气,“今日孩子满月,是大喜事。表嫂就当我带了两位朋友来讨杯喜酒喝。” “表姑。”雷易沉了解她性子,霍卿月越是一本正经说话,他心里越害怕。 “我给娃娃带了点东西,蓝月,还不拿过来。”霍卿月冷笑。 她身后的丫头立刻脆生生答应一声,捧着一个锦盒递给了她。 第83章小荷才露 霍卿月送孩子的礼物,是从江南带来的长命锁,用的纸足金,做工十分精致。 雷家三位主子谢了她,脸上全都堆满了笑容。 雷家是大家族,府中并不缺贵重物品,但礼物不在乎轻重,霍卿月能从江南给孩子带礼物,说明霍卿月心中有娃娃。他们在乎的是霍卿月这份心意。 霍卿月给了礼物之后,话锋一转,“清浅妹妹、林夫人,我们到外面喝酒吃席面去。” 听她的意思,居然是不打算让林清浅给孩子看诊了。 雷夫人和印氏大吃一惊。 霍易沉急得额头直冒汗,他知道,霍卿月带着人走出房门后,再想让小姑娘给儿子看诊,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霍卿月护短,他可没有忘记,偏房之中还坐着一个,比霍卿月更护短更难缠的霍久岑。 “表姑,是我们对下人教导不严,怠慢了姑娘。我们不对,你恼我们,该。不过,表姑可不能将林姑娘带走,你不给我们夫妻脸面,总不能看着你侄孙继续受苦吧。”霍易沉放低姿态,恨不得上前去抱大腿。 霍卿月要的就是他服软,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松放过他一马。 “你表侄说得对。你可以恼他们夫妻治家不严,但不能亏了娃。以后娃长大,还要和你这个表姑奶奶多多亲近了。”雷夫人跟着说情。 “哼,要不是看在咱侄孙面子上,我才不愿意理你这个榆木疙瘩。你在外面威风,倒是让房里的一个奶娘给拿住了,要是传出去,平白折了你们夫妻的名头。”霍卿月得了面子,总算收住脚。“清浅妹子,你别和他们计较,来,看看娃。” 印氏在一旁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她明白霍卿月和雷夫人是在敲打她。 她狠狠地瞪了抱着孩子的奶娘,气呼呼地呵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将小少爷放在床上。” 奶娘捅了娄子,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她早就没有一开始时威风,听到印氏吩咐,立刻战战兢兢地将孩子平放在床上。 本来小声哼哼的孩子,刚被放下,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印氏和雷夫人心疼得心肝都揪成一团。 林清浅上前,先搓了搓手,屋子里虽然暖和,但孩子娇嫩柔弱,她担心自己手凉,冰到孩子。 等手搓得暖和起来,她才解开孩子捆绑的小褥子。 她先检查了孩子身下的尿垫是否湿了。 “奴婢刚给小少爷换了尿垫。”一旁一个婆子老实上前禀报。 林清浅没说话,因为有奶娘的事在前,印氏生怕林清浅生气,她气得瞪了婆子一眼,厉声呵斥,“姑娘已经查看,要你多嘴。” 婆子本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却被她呵斥了一顿,立刻退后,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 雷易沉脸上一片冷色,房中人不着调,让他下定决心要整治一番。 孩子越发哭得厉害,雷夫人不敢质疑林清浅的医术,又不敢问霍卿月,急得在一旁差点儿坐不住。印氏更是哭丧着脸站在一旁盯着,眼泪直往下掉。 林清浅检查孩子的后背和腿内侧,发现几处果然有许多黑刺一样的东西,用手轻轻摸一下,微微发硬刺手,而孩子此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奶娘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她觉得小姑娘完全是不懂装懂,而夫人碍于霍家小姐的面子,不能多说什么。她要是此时表现出忠心为主的话,以后少夫人、夫人肯定会高看她一眼。 想到这儿,她噗通又跪下,嘴里一个劲嚷嚷,“夫人、姑奶奶、少夫人,就是你们要打死奴婢,奴婢还得要说。小少爷身体娇嫩,可禁不住这样折腾呀。还望这位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小少爷吧。” 那架势,好像林清浅不是在看诊,而是在谋财害命一般。 霍卿月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印氏则慌神无助,不知所措。 余归晚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 霍七七没有受奶娘的影响,她将孩子抱在怀中,吩咐文心将带来的小瓶子和棉签拿过去。 文心板着脸将东西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让印氏按照她的要求的姿势抱着孩子,然后打开瓶子,用棉签蘸了药膏,沿着黑头的地方慢慢擦拭。 药膏的味道极淡,几乎没有任何味道。林清浅的动作十分轻柔,同一处她绝不擦第二遍,一会儿,雪白的棉签就变成了淡黄色。 随着她的动作,孩子的哭声竟然逐渐变小了。 等所有黑刺部分全都擦拭一遍,林清浅又将手在自己身上捂暖后,然后沿着孩子的小肚子轻轻顺着推揉,片刻之后,孩子彻底安静下来,印氏低头一看,孩子竟然睡熟了。 “将他放床上睡。”林清浅终于开口说话。 印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后,然后将孩子轻轻放进了被窝里。 奶娘瞪大了眼睛,等着孩子再闹哭。 但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孩子躺在床上,依旧睡得很熟。 “姑娘,谢谢你。”雷夫人感激地看着林清浅,不知道该如何道谢才好。 “只是缓解,晚上可能还会有哭闹的现象。”林清浅压低声音说。“我们到外间说话。” 对于雷家来说,哪怕是让孩子安静一小会儿也是好的。 一行人到了外间,只留下几个丫头守在里面。 “姑娘,多谢。”印氏出来,眼泪又落下来。 “夫人,冒昧的问一声,孩子除去吃奶娘的奶以外,你是否也喂奶?”林清浅问。 雷夫人等人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霍卿月暗暗叹气,林姑娘医术高明不假,不过到底年纪小了些。大户人家的主母,怎么会给孩子喂奶呢? 余归晚想提醒林清浅一两句,无奈屋子里坐满了人,她根本没有机会说。 “喂奶都是交给奶娘,家里总共请了两个奶娘。”印氏红着眼睛回答,再不敢轻视她。 “我想给两位奶娘试脉。”林清浅提出要求。 怎么还要给奶娘试脉?难道奶娘的奶有问题? 雷夫人和印氏的表情全都变得慎重起来。 大户人家请奶娘,事先都是经过反复考察过的,要是奶娘出了什么问题,孩子也容易出问题。 两个奶娘很快被叫过来,除去刚刚找茬的那位,还有一位在房间里补眠。这些天孩子哭闹,两个奶娘都是交替照顾孩子。 两个奶娘在林清浅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特别是先前找茬的那位,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她生怕林清浅趁机打击报复她。林清浅给她试脉的时候,她一双眼睛中带着哀求的神色,一直可怜兮兮盯着林清浅看。 好在林清浅并没有为难她们。 林清浅开了几份食疗的单子,并且轻声慢语解释一番:“孩子脚心、手心温热,对于孩子来说,心火过于旺盛。两位奶娘的饮食最好清淡些。” 原来只是在吃食上要注意,两个奶娘一起偷偷地松了口气。 “娃身上的刺,要多久才能退掉?”霍易沉顾不上避嫌,着急地问。 “黑刺只能软化,并不会退掉。每日用药膏擦拭,三日之后,孩子的哭闹必然会减少,要想彻底好转,大约得十几日之后。”林清浅声音不急不躁,“你们方才也看到我如何给孩子擦拭。照着我的动作去做就成,孩子肌肤娇嫩,一次不能擦拭同一处两遍,动作要轻柔。” “姑娘能不能暂时留在府中几日?”雷夫人快言快语,“姑娘放心,决不会有人怠慢姑娘。” “今晚我可以留在平阳城一晚。就住在醉风楼的客栈中。明日上午,我再一次复诊。”林清浅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不过话说得十分婉转。 雷夫人目光投向霍卿月,希望霍卿月帮雷家说几句好话。 霍卿月摇头。 雷夫人立刻明白,人,雷府是真的留不住了。 林清浅留下单子和药膏、棉签后,又交待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后,就不再开口。 “前面估计要开席了。走走,别去的迟了。林夫人,清浅妹妹,等会儿我带你们和老太君挤在一处。”霍卿月见事成,立刻心领神会地拉着余归晚和林清浅往外走。 “你这性急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雷夫人打趣她。 “表嫂,马儿跑,还得喂它吃草了。你可不能光让我们出力,不让我们填饱肚子。”霍卿月笑着和她开玩笑。 “成成,真是怕了你。”雷夫人笑着跟着站起来。“林夫人、林姑娘,一起走,我们不等她,让她一个人先跑去。” 因为林清浅的本领,雷夫人对余归晚和林清浅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子重视客人,婢女和婆子哪敢怠慢林家姑嫂。 一群人几乎是将余归晚和林清浅簇拥在了中间。 霍卿月目的达到,脸上更是笑得灿烂。 从偏房出来的霍久岑看到她们时,立刻猜到林清浅应该是治好了孩子夜啼的毛病。 大家边走边说,很快来到前厅处。 雷家今日宾客众多,前院几间房子里全都摆上了桌子。 霍卿月丢下雷夫人,左手拉着余归晚,右手拽着林清浅去了一桌。 这一桌年纪大些的贵妇比较多。 “来来,丫头。”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老夫人见到霍卿月,张口让她过去。 霍卿月也不推辞,拉着林清浅和余归晚就过去了。 第84章攀亲 老夫人这一桌,坐的大多数是和她年纪一般大的贵妇。 霍卿月过去,却没有真的落座,而是和这一桌旁已经落座的贵妇们行了礼,打了招呼。 “好孩子,想当初,你们林家老辈和我十分亲,没想到这些年失去联系,再知道,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老夫人慈眉善目,她怜惜地打量着林清浅和余归晚。 不,准确地说,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余归晚和林清浅给她行了礼,二人心里都有些发懵。老夫人认识林家人,还和林家有渊源? “国色天香一般的闺女,看着就让人喜欢。”老夫人拉着林清浅的手说。 其他人见状,全都惊呆了。有人暗暗猜测林清浅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为什么老夫人会如此看中她? 霍家是平阳城的四大家族之一,霍家在朝为官者众多,文武全才的小辈也多。平阳城内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希望能得到霍家的赏识。 霍家小姐和霍久岑忽然和一个姑娘走得近,让一干贵女们心里发酸起来。更让她们心生不甘的是,老夫人拉着的小姑娘容貌还是十分出色。 老夫人那句国色天香的评价,用在小丫头身上,简直是恰如其分。 “老夫人谬赞,清浅愧不敢当。”林清浅给她行了礼。 老夫人连声说好,松开她的手,顺手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绿色通透的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出门在外,我也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这只玉镯随我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戴着它也不合适。美人如玉,你肌肤似雪,戴着它正合适。” 林清浅在现代对古董、玉器颇有研究,老夫人给她的这一只玉镯成色通透,中间毫无杂质,价格绝对不匪。 她连忙推辞,“老夫人,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玉镯随你多年,我不能收。” “赶紧收下吧。”霍卿月笑嘻嘻地在一旁说,“清浅,你不知。祖母这一个玉镯,我们小辈全都眼馋过。不但我们姐妹几个喜欢,就是那些混小子都成天琢磨要将玉镯骗到手,以后拿去哄媳妇。可惜,祖母长了一双慧眼,我们骗了多次,她谁也没有偏向。你要是不收,还不知便宜谁了。” “我就说祖母最喜欢美人吧。瞧,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祖母,你这样偏心,会伤我们的心。”一个和霍卿月差不多年纪的美人走过来。 她嘴里抱怨,但神色和语气却是在撒娇。 “去去,你从祖母这儿骗的东西还少吗?”霍卿月笑着拍了一下她。 “妹妹,你还是这般直爽,得理不饶人。”嘴里说着讨厌,一只手却亲昵地拦着霍卿月的手。 看样子姐妹关系很好,林清浅观察到美人的眼神清澈,没有半点儿厌烦的意思。 霍卿月直接送了一对白眼给美人。 美人毫不在意,她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嘴里直嚷嚷,“妹妹,我瞧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领着一个美人回来压我们一头。” “就算压一头,看着美人也很养眼呀。你不喜欢,我却是喜欢的。”又一个美妇人走过来加入调侃的队伍。 林清浅不知两个美妇人的身份,不好开口说话,只能尴尬地笑着。 “你呀,早就要将人带到府里玩,怎么到今日才带来。害得我连份礼物都没有准备。”隔壁桌上一位夫人站起来。 林清浅看她眉眼间和霍卿月十分相像,猜测她或许是霍卿月的亲娘。 果然霍卿月为她介绍了几个开口的人。 果真如此,两位美妇人都是霍卿月的嫂子,一个是二嫂,另一个则是四嫂。而夫人的确是她的母亲。 林清浅连忙上前行礼打招呼。 “妹妹一直念叨,你是个美人。我们早就心痒痒,想看看你。”胡氏笑得真诚,她是霍卿月的四嫂。 “我是说因为清浅美才和她成为知己吗?明明我说的是,因为清浅有缘成为闺蜜。”霍卿月笑着反驳,“四嫂分明就是在嫉妒我。” “是是,我是在嫉妒你。”胡氏笑着应答。 “老夫人,这镯子......”林清浅有些无奈,她没忘记手上的镯子。 “长者赐不可辞。”霍夫人开口,“我那份见面礼,得等回去再给你。” “你们几个年纪相仿,坐那边去吧。别怠慢了霍家的贵客。”霍老夫人笑眯眯地吩咐。 胡氏和秦氏对视一眼,笑着答应了。 老夫人没有厚此薄彼,又将另一只手腕上手镯退下给了余归晚。两只手镯,霍老夫人常年佩戴,众人都认识,谁也没想到她今日会直接将两只手镯送给外人。 四周的人一惊,心里对林清浅和余归晚又重新有了评价。 余归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显得十分为难。 霍卿月一把抢过玉镯套在余归晚手腕上,故意压低声音说,“祖母那儿好东西多的去,咱们白要白不要。” 霍夫人见她还像个孩子似的,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霍卿月赶紧拽着林清浅和余归晚去了胡氏那一桌坐下了。 等林清浅和余归晚离开后,立刻有人打听起她们的身份。 “清浅是我们霍家一个远房亲戚,以前因为住得远,断了音信。两家来往的就少了些。好在缘分还在。前些日子,老九无意中遇上他们,才重新续上了。”霍夫人笑着开口. 众位夫人心里有些不满,霍夫人说的消息太少,压根等于没说。 霍夫人看了老夫人一桌,只好压低声音说,“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 众人也不好继续打听,笑着顺便夸赞了林清浅的容貌。 霍夫人听了似乎很高兴,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霍卿月将林清浅和余归晚领到一桌坐下,不少小姑娘看到林清浅,似乎都有些敌意。 不过,因为有霍家姑嫂在,谁也不敢找林清浅的不痛快。 林清浅平日里虽然不是太爱说话,但人情世故方面,她也能游刃有余。 说笑之间,她的谈吐和见识,就拉近了一桌人的关系。 余归晚见她十分轻松,也就放松了自己。 不大一会儿,宴席开始。 雷家几位主子站在上首,雷守备拱手对众人开言:“雷家今有添丁之喜,诸位能来,雷家甚喜......” “这位是雷家家主,也是平阳城的守备大人。”霍卿月压低了声音告诉余归晚和林清浅。接着,她又将不远处听雷守备讲话的众人又一一指点说了一番。 余归晚和林清浅虽然没打算今后和这些权势自家有过深接触,但能认识这些人,也是好事。最起码,以后遇上这些,万一发生冲突,也能避开。 霍卿月见她们姑嫂没有任何不耐烦,听得十分认真,就知道林清浅和余归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她说得越发认真,对于一些能结交的人,或者不易相处的人,她也压低声音介绍起来。 她们这一桌坐下的人,全都是和霍家关系最近的亲朋友好。 她们见霍七七提携林家姑嫂,也笑着在中间插话,胡氏和秦氏更是说得妙趣横生。 “雷家请了好厨娘,这几道菜全都出自她的手。来来,你们多吃些。”秦氏笑着对余归晚说。 厨娘的厨的确不错,余归晚和林清浅也不客气,笑盈盈吃饭。 大户人家讲究的是食不言,真正吃起来,霍卿月也不再说话。 “好一个俊俏的姑娘。”一桌人正吃得欢,雷老夫人在儿媳妇的陪伴下来到了这一桌。 长辈过来,霍卿月一桌人可不能托大,笑着都站起来。 雷老夫人看到却是林清浅,“听说婶子和娘家侄孙一家久别重逢,想必这位冰雪聪明的姑娘就是。”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表姑,你一猜就中。”胡氏的性子十分活泼,笑着应答下来,“要不是在吃喜宴,祖母高兴得现在就想带着清浅妹妹回府。” 霍卿月对于雷家的反应十分高兴,不管怎么说,今天她要的目的达到了。 “老夫人。”林清浅和余归晚给她行礼。 雷老夫人已经从儿媳妇和孙子那儿知道,林清浅治好了一直闹夜啼的重孙。 雷家得了第一个重孙,一家人肯定十分重视,孩子的夜啼,让雷家人上上下下揪心不已,印氏更是差点儿彻底崩溃。雷家请了那么多郎中,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给解决了。 听说,这个小姑娘是霍卿月带过来的,还是霍老夫人娘家亲戚。雷家人一琢磨,就回过味来了。 八成,霍家是想借机让林家姑嫂二人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以霍家的门庭,要是为了一个远亲请这么多贵妇上门,会被人诟病。 雷老夫人本来就是霍家旁支姑娘,在明白霍家老夫人的意思,立刻知道如何去做。 而且,林清浅治好了孩子夜啼,对于雷家本身来说,这个小姑娘就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好好,果然是如花似玉,你叫林清浅?”雷老夫人和霍卿月父母一个辈分,她一脸和气地看着林清浅,“仔细一瞧,你的眉眼之间和霍老夫人还真像。” “噗嗤。”胡氏和秦氏忍不住笑出声。 林清浅是瓜子脸,丹凤眼,霍家老夫人无论是脸型和眼睛和林清浅半点儿也没有相似之处,雷老夫人还真能睁眼说瞎话呀。 “像,果然是像。”雷老夫人一开口,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月河、月湖,将盒子拿过来。”雷老夫人似乎早有准备。 两个丫头应声而出,她们手里都抱着一个盒子。 “见面礼,收下。”雷老夫人笑着说。 “这?”余归晚有些慌。 “都是长者,她愿意给,咱们就乐意拿。表姑,有没有我的?”霍卿月撒娇。 “没有你的,不过准备了泽霖的。”雷老夫人笑着回答。 第85章发懵 “表姑,以前你最疼我的。”霍卿月耍宝。 “怎么越活越小,竟然还和孩子抢上呢?”雷老夫人嗔怪地看着她。 一众女眷顿时又笑了起来。 “王爷到。”忽然,外面传来唱和声,接着,众人就看到靖越王领着人走进了院子里。 靖越王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袍,金色腰带束腰,腰间系着一块墨绿色的翠玉,头上用白玉束发,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大氅。他长相本就俊美,甚至比许多姑娘长得还要美。但偏偏,在他身上半点儿也感觉不到“娘气”。 他的身影一出现,蜂拥而出,站在院子里的不少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靖越王的眼神在林清浅身上扫过,略做停顿,他冲着林清浅微微点头,“你也在。” 经过林清浅治疗后,他嗓子彻底好起来。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一丝磁性,让人听了觉得十分舒服。 靖越王竟然认识霍卿月带来的小姑娘,众人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成为万人瞩目的对象,林清浅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她微微屈膝给靖越王行了礼后,淡然回答,“本是进城来见霍小姐。” “原来如此。”靖越王和她说话很随意,“你开的药极好,本王用了后,腿痛比上一次要减轻许多。” “再扎一次针后,王爷腿上的疼痛应该能完全消散。不过该做的艾灸却不能少。”林清浅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不过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嗯。” 靖越王似乎只是因为遇上,而两个人认识,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后,他的关注点就不在林清浅身上。 “下官见过王爷。”雷守备闻讯从隔壁出来。 接着,一群官员和年轻男子也从隔壁院子过来。 霍久岑混在人群中,他没有挤上前,而是选择尾随在众人之后。 当然,偏房之中女眷也全都出来了,其中,就有去过林家的傅念真。 “将本王的贺礼呈上。雷大人,恭喜家中添丁进口。”随着靖越王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侍卫立刻递了一只锦盒给雷守备。 王爷送礼,雷家自然不敢怠慢。 雷大人谢恩过后,亲手接了锦盒,然后才递给身后的雷易沉。 “王爷,请。”雷守备小心翼翼招呼靖越王。 靖越王笑着和他进了隔壁院子里。 女眷们全都松口气,不少小姑娘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甚至有些胆大的姑娘,眼睛还在盯着通往隔壁院子的拱门上。 “林夫人、林姑娘,你们也在?”正当林清浅要随着霍卿月回去重新坐下的时候,傅念真居然过去了。 大家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因为天气寒冷,所有的酒席是分别安排在各处屋子里。 霍家和傅家都没有坐在一起,而开始时,林清浅随霍卿月去了后院给孩子看诊,所以没有和傅念真遇上。 余归晚见她过去,心里紧张得要命。 林清浅的态度却很平和,她笃定傅念真不会为难自己。 这儿是雷家的地盘,而她和余归晚是跟随着霍卿月进来。霍家已经对外宣称她是霍家老夫人娘家远房亲戚,傅念真要是真的在这儿闹腾起来,只会让霍家和雷家难看,从而让三家关系产生裂缝。 “王爷又去了你们林家?”傅念真果然笑得客气,她像拉家常一般像林清浅询问。 因为靖越王几句话,众人对林清浅本就好奇。 傅念真一个“又”字,顿时又让林清浅成为众人瞩目对象。 “傅小姐知道我略通歧黄之术。王爷去我家扎过两次针。”林清浅不愿意多说。对于天生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她说得越多错得也会越多。 “你是郎中?”有人惊呼。 “不是。”林清浅淡笑摇头,“只是略懂一点儿歧黄之术罢了,我可不敢和郎中相比。” “林姑娘太谦虚了。如果你这样的医术只能算是略懂的话,那平阳城的郎中只怕都是睁眼瞎。”傅念真笑眯眯地说。 一言既出,满场皆惊。 谁都没有想到,小姑娘年纪不大,竟然还是位杏林高手。 人漂亮,还懂医术,更难得是小丫头不骄不躁,能稳得住。 眼光毒辣一些的老辈,在心中已经重新估量起林清浅的价值。 能让靖越王求上门去看诊,这姑娘的医术可不仅仅是略懂而已吧?加上了解傅念真的人都知道,傅念真喜欢靖越王,一向厌恶出现在靖越王身边的女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子。 傅念真能客客气气和林清浅说话,说明林清浅真的有过人之处。 有的人就像和林清浅熟悉的霍家、雷家人偷偷打听。 霍家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众人认识林清浅。 既然靖越王和傅念真几句话达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霍家人和雷家人也就没有隐瞒。 霍家人不能将林清浅为安泽霖治好烫伤的事说出去,雷家却可以。 雷夫人小声简略地将林清浅为自家乖孙子治病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林清浅会出现在贵客的席面上,原来林清浅不但是霍家的亲戚,而且还救了雷家第四代婴儿。 平阳城贵族的圈子不算大,谁家里发生的大事都瞒不过众人的眼睛。雷家新出生孩子得了夜啼,身上长刺的事,来的宾客大多数都知道。 她们还听说,平阳城许多名医对孩夜啼毫无办法,因为孩子年纪太小,娇嫩的肠胃根本不能喝药。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孩子病,谁都没想到,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给解决了。 加上靖越王也说过,他正在林清浅手里看诊....... 众人再看林清浅和余归晚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重,少了一开始的轻视。 “还算聪明。”回到座位落座的霍卿月轻轻嘀咕一声。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霍家人和林清浅,甚至是余归晚都能猜到她到底说聪明人是谁。 不错,傅念真的反应有些超出了林清浅预设之外。 傅念真不会在雷家地盘上和她翻脸,她猜得很正确。但林清浅没有想到,傅念真居然还在众人夸赞她,以至于隐隐还有迁就她的意思,这就让林清浅觉得奇怪了。 “我日间常会感到头昏脑胀,吃了不少药也不管。不知姑娘能不能为我开个方子?”席上,一个圆脸的贵妇忽然开口。 林清浅淡淡一下,没有答应,而是看了一眼霍卿月。 霍卿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吃吃地笑着抢先开口,“罗夫人,你可千万别为难我妹子了。” 圆脸夫人脸上顿时布满红云,当众请求被拒,哪怕并不是林清浅亲自拒绝她,她也算是丢了面子。任谁在众人面前失态,心里也不好受,她眼中的笑意顿时沉了下来。 圆脸妇人是平阳城主薄夫人,雷家守备。主薄和守备,算是一派的,而雷家和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的话,圆脸夫人也不会和霍家人坐在一起。 主薄府的地位虽然不及雷家和霍家,但霍卿月当众打脸,云氏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慧琴,你可别恼。”胡氏噗嗤笑出声,她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在座的人全都能听清楚。“妹子拒绝你,可不是在下你的脸面。林表妹不是郎中,平日里绝不会给人上门看诊。今日她坐在这儿,还是被妹子找了借口拽来的了。你忘了,王爷看诊,也得亲自上门去。要是她改了主意,不是故意让王爷难堪吗?” 众人恍然大悟,回想靖越王看到林清浅时,语气虽然听不出怒意,不过也没有任何高兴。言语之间更没有任何亲昵,想必王爷看到林清浅出现在雷家,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云慧琴听了,脸色更红,眼中的怒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官场上勾心斗角是常有的事,而她们这些作为官员内宅中的妇人之间,其实也有争斗。日常之中,相互之间在一起说话,谁不是小心翼翼,担心被人抓住出错,被人诟病? 她找林清浅看诊,其实也不是非林清浅不可。她不过是为了讨好霍家,随口这么一说,根本没有留意王爷所言。 是呀,连王爷都需要亲自去林家看诊,她一个小小的主薄夫人却要林清浅上门为她排忧,风声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她和夫君还有好果子吃吗? 想通以后,她感激地看了霍卿月和胡氏一眼,心里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好感,“瞧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都怨我没说清楚,林姑娘,我的意思是,过几日,能否上门去求药?” 不管如何,小错已经犯了。云氏只想找机会弥补,这下倒好,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如今却是非去林家不可了。 算了,横竖不是多备上一些礼物,多跑一些路而已。 胡氏和秦氏赞许地看了云氏一眼。 林清浅此时也终于开口,“农门小院,家中不宽敞,比不得城中的宅子。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清浅自当极力为夫人排忧。” “要是不急的话,等林家搬新家后再去也不迟。”霍卿月也笑着顺口劝说。 “姑娘是买了新宅子?”一位夫人笑着问。 众人眼睛冒光看着她。 “我们在罗阳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盖了几间瓦房而已。”林清浅大大方方,并没有因为家里落魄而遮遮掩掩。 第86章什么意思? “你们从宁远府搬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坐在隔壁桌,好奇地伸头问。 宁远府是霍老夫人的娘家,在北方。 有人轻笑,坐在一旁只管看热闹。说实在话,她们对新冒出的林家姑嫂十分好奇,霍家似乎想让林家融于贵族圈之中。 只是,各大世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哪是那么好融入的? 林家想要融于她们,总该有对等的手段和地位才行。 听口音,林家应该是从京城而来,而不是从宁远府来。所以林家的身份...... 小姑娘有没有恶意,林清浅和余归晚并不知道。不过,她们京城的口音,一时根本无法改过来。所以,林清浅觉得没有必要避讳。 “祖母是宁远府人,后来随着祖父去了镇宁。父辈在镇宁住了十几年,我们幼年时,因为家中出了点事情,又在京城落脚。如今家中长辈全都过世,兄长身体虚弱,就选择来了平阳。”林清浅轻笑解释。 她说谎了,而且面不改色。 余归晚心里有些发慌,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长辈去世?京城那些人视他们三房如蛇蝎一般,从没有将他们当亲人看,三房又何苦巴着他们,还不如当那些人都死了才好。 至于林清浅编的说辞,也只能如此解释。毕竟霍家为了给她们铺路出头,已经对外给了林家新的身份,她们总不能不识好歹,实话实说,坏了霍家的一片好意。 回去后,一定要和家里人对好口径,以后如果再有人提起,绝不能说漏了嘴,让人钻空子,余归晚暗暗下定决心。 “平阳气候宜人,山清水秀,十分适合休养。夫君和孩子二叔十分喜欢平阳,一家人商量一番,就决定来平阳定居了。”她笑着轻声补充。 原来是破落户! 随着林清浅和余归晚的解释,坐在屋子里的大多数人心中立刻给她们下了标签。 不过,哪怕众人明知道林家是破落户,在座的人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轻视她们。 林家是霍家人带来的贵客,而且雷家也受了林清浅的恩惠,她们有霍家和雷家的照顾,谁还敢小瞧她们呢? 就算众人知道林家是破落户,到底也没有人怀疑霍家人的说辞。 以霍家的地位,有的是人想上门攀关系。霍家又不是傻子,是个人上门就认下关系。霍老夫人连佩戴多年的两只玉镯全都送给了这对姑嫂,说明老夫人的确看重她们。 老夫人娘家离平阳城太远,人家愿意认下这门远亲,她们这些外人难不成还要给老夫人添堵? “过几日我就上门去。到时候麻烦林姑娘,林姑娘,你可千万别嫌我烦。”云氏笑着打趣。 “家中没有药材,我只能给夫人对症开方子。”林清浅没说得是,方子给了,用与不用,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林家连草药都没有,果然不是开药堂的人家。 为了讨好霍家,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夸赞起林清浅能干。 林清浅和余归晚在霍卿月和胡氏、秦氏帮助下,也游刃有余地和众人周旋,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好。 吃完午饭后,隔壁院子来传来消息,靖越王已经带着人走了。 众人全都长长舒了口气。 难得有机会联络感情,众人吃完饭以后,也没有急着离开雷家,而是聚在一起喝茶说话。 一会儿,雷家就有丫头来请林清浅去后院。 屋子里年轻的小媳妇和姑娘,都十分好奇林清浅如何给孩子治病。 能给孩子治病,特别是给年纪小的孩子治病的郎中,医术都很高明。因为孩子年纪小,说不清病情,只能靠郎中自己望闻切,不能问。 像雷家的孩子,今日才满月,一般的郎中根本无法下手。 霍卿月有心让人见识一下林清浅的医术,于是笑着和众人一起往内院走去。 到了内院,早有雷家婢女守在门口等候。 “有手炉吗?”林清浅轻声问。 婢女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进去,拿了手炉出来。 “每个人身上都照照吧。”林清浅发话。 众位夫人吃了一惊,这是何意? 不过,在别家后院,规矩总是要讲究的。 婢女拿着手炉挨着人照了一下,林清浅进了屋子后,并没有直接去见婴儿,而是让丫头端来热水给她洗手,人又站在火盆旁烤了一会儿。 “我们从外面来,人多,身上寒气太甚,婴儿会受不住。”林清浅轻声解释。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称赞她细心。 雷夫人听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她看林清浅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了。 这时,婢女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林清浅过去将双手放进热水中浸泡一会儿,又认真仔细地将手清洗一番后,这才接过婢女递过去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 “我看看。”屋子里火盆烧得旺,人进来一会儿后,整个人身上就开始暖和起来。 等身上的寒气彻底散去后,林清浅这才随着雷夫人进了屋子里。 几个交好的夫人小姑娘也放轻脚步进了内屋。 印氏在床边正守着孩子。 孩子正小声抽噎,泪珠还挂在脸上,看着十分可怜。 不是说林清浅已经治好孩子夜啼吗?孩子怎么还在哭? 进来的女眷心里疑惑,但谁也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看新生儿是要给孩子送礼的,进来的人都和雷家关系不错。 众人纷纷身边的丫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塞在孩子小被褥之中。 璎珞、金锁、玉佩......礼物比较贵重。 雷氏和印氏一一谢过众人后,就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上前,“我看看。” 印氏连忙给她让开位置。 霍卿月笑着拉着余归晚在一旁落座,她们上午的时候,已经见识过,所以也不往前凑。 礼物让婢女先收起来,林清浅解开孩子的小被褥,先将孩子的后背露出来。 众人翘首相望,果然看到孩子肉乎乎的后背、肩上全是黑色的刺头。大家全都惊得倒吸一口,难怪孩子不停哭闹,那黑刺在背上,孩子肌肤娇嫩,如何受得住。 “药。”林清浅吩咐。 雷家丫头立刻将药和棉签递过去。 林清浅用棉签沾上药,轻轻给孩子擦拭。 众人见她动作娴熟、轻柔,心里已经认可林清浅,这位姑娘看样子不是假把式,不是在托大。 林清浅用棉签将孩子身上黑刺全都擦拭一遍后,然后用用手轻轻在孩子肚子上揉起来。孩子在她的怀中,如猫儿一般,舒服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清浅将孩子用小被褥包裹好,轻轻放在了床上。 雷夫人和印氏低声招呼大家到外面去坐。 众人此刻全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姑娘给他擦拭过后,醒了几次,愿意吃奶了。”印氏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去,将盒子拿过来。” 她身边的婢女得到吩咐,立刻进了内屋。 一会儿,婢女再出来,手中就多了一个锦盒。 “姑娘虽然不是郎中,但宅心仁厚。这点儿礼物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姑娘不要推脱。”印氏真诚地将盒子递给林清浅。 “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已经给了谢礼。”林清浅客气地解释。 “这些是我的私房,是我当娘的一点儿心意。姑娘可不能拒绝,否则的话,我会寝食难安。姑娘既然是霍家远房亲戚,说起来,和我们也算是亲戚。以后,说不定少不得还要带致远去姑娘家叨扰了。你要是不收下盒子,以后我哪有脸面去做客?”印氏十分会善言。 “多谢少夫人。”林清浅不好再推脱,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和余归晚商量,只能收下礼物。 亲眼见识到林清浅看病过程,众位女眷再也没有怀疑她的医术,她们对林清浅好余归晚也就更客气了。 孩子还小,难得睡好觉,众人坐了一会儿,就知趣地告辞回去了。 出了雷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安泽霖了。 小家伙恨不得马儿撒开四蹄,一下将他带到客栈去。 马车刚在醉风楼门口停下,他就跳下马车冲进了客栈去。 “这皮猴子。”霍卿月气得在背后直瞪眼。 林渊看到林清浅和余归晚平安归来,一颗心终于落下。 没等他开口问,余归晚就将雷府的事说了一遍。 “以后,我们就是表亲了。”霍久岑笑呵呵地开玩笑,“表妹,以后我的生意可就全仰仗你了。” 林清浅但笑不语,霍久岑嘴碎了一些,不过,人还不错。 晚上,霍家宴请了林渊他们。外面关注林家的闲杂人员,各自回去汇报主子,不放心的人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林清浅天色刚亮,又被雷家请去。等她从雷家出来,立刻就坐着马车回村子里。 还算好,他们到了家,靖越王还没有到。 林清浅顾不上和林景行说话,赶紧去了药房做了准备。辰时之后,靖越王终于如期而至。 不过,让林清浅一家吃惊的是,这一次,靖越王不像前两次空手而来。 “王爷,这是?”林渊看着摆在地上的两个大箱子,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吃惊。 “这些是王爷给林姑娘的谢礼。”靖越王为人依旧十分温和,可林渊却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第87章不想凑得太近 林渊和林景行面面相觑,给两个箱子的谢礼?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林姑娘妙手回春,本王觉得膝盖好多了。”靖越王微笑说,“所以,这些谢礼,是她该得的。” 换而言之,这些谢礼只是给林清浅一人,并不是给林家的。他人休想从中占便宜。 林渊...... 林景行...... 靖越王看似温和,实际上和所有上位者一样,待人十分疏离。 林渊和林景行有心想拒绝,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将箱子送林姑娘院子里。”就在兄弟二人踌躇之际,靖越王又给他们一记重锤。 哪有人这样送礼?说是送礼,好不如说是赏赐。不,最让林家兄弟觉得尴尬的是,靖越王此举,分明就是担心他们兄弟二人霸占谢礼,从而委屈了林清浅。 话说,他们兄弟二人是那种贪妹妹便宜的人吗? “王爷,这是何意?”不过,对靖越王此举有疑惑的,并非只有林家兄弟二人。当林渊和林景行看到林清浅一脸疑惑地看着靖越王询问的时候,心里的恶气总算稍微那么松懈了些。 “谢礼。”靖越王微笑吐出两个字。 “太过贵重,受之有愧。”林清浅给出四个字,拒绝他的好意。 靖越王不说话,眼神忽然有些冷。 林渊和林景行在一旁看到,顿时紧张起来。 林清浅站着没动,目光和靖越王的目光在空中对上,没有丝毫的不安。 水白心里也不禁紧张起来,同时对林清浅多少有了抱怨:王爷说的是谢礼,林姑娘居然当真了。林姑娘平时是聪明人,这会儿怎么变得糊涂起来,王爷出手,是赏赐呀。林清浅拒绝王爷,不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番苦心吗? 靖越王盯着林清浅看了一回儿,林清浅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 “王爷,外面冷,里面请。”最先开口的是林渊。 靖越王淡淡地看了林渊一眼,林渊低垂眼帘,目光并不和他接触。 林清浅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她只想和家人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当初她是冲着靖越王的庇护而来,但是如今看来,靖越王这儿也是麻烦不断。 不过即便有麻烦,林家却已经不能再搬迁到别处了。 一次搬家,足以让林家伤筋动骨,其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又能保证,搬到别处就没有麻烦呢? 总不能一大家躲在深山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麻烦就麻烦点。 想到这儿,林清浅浮躁的心情忽然开始安静下来。 “王爷的膝盖受不得寒气。”林清浅也开口,“谢礼真的太贵重了,王爷有心给,我就厚着脸皮要一样,就足以了。” 靖越王淡笑,转身进了屋子里。 林家兄妹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谢礼闹得不愉快,林清浅下针针灸时候,双方全都沉默不语,屋子里气氛一直十分沉闷。 “最后一次针灸,以后只能靠王爷自己保养。如果冬季外出需要骑马,最好戴上毛皮护膝。每日也不要忘记艾灸。”林清浅按照习惯,开始医嘱。 靖越王静静的听着,淡淡地答应一声。 林清浅用狐疑地目光看着他。 “嗯。”半晌,他终于淡淡地给出一个字。 这个人是在闹别扭吗?林清浅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靖越王活动一下膝盖,感受针灸带来膝盖的好转。 “平阳城和京城不同,你们安心生活。”他淡淡地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是打算给林家撑腰?林家兄妹全都一愣。 “等等,这些谢礼.......”出了院子,林清浅看到院子里的箱子,连忙出声提醒他。 靖越王的脚步越发大起来。 “姑娘,你是聪明人,这一回怎么糊涂呢?”范选吉叹口气拦住她。 林清浅等他解释。 “姑娘收了雷家的谢礼,你拒绝王爷的谢礼,只会让王爷难堪。难不成以后,别人上门求药,姑娘就白白给人看?”范选吉叹口气说。 林清浅....... 她不想要谢礼,在她看来,与其给谢礼,还不如给银子实在了。 再说,她不是一开始就接了靖越王的诊金吗? “你们已经付了诊金。”林清浅强调。 “诊金是诊金,谢礼是谢礼。”范选吉也不好多说,主子被绝心情不好,他要是说多了,回去后会不会被罚? “林姑娘,你这不是在诚心气王爷吗?你治好王爷膝盖,王爷高兴。这份谢礼,你当得。”水白笑嘻嘻地在一旁补充。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林清浅要是再坚持下去,那可就真的要得罪人了。 “那我就受之不恭了,多谢王爷。”林清浅客气。 范选吉和水白见她没有再继续推却,脸上笑容都变得轻松一些。 等人走了以后,安正几个将箱子抬进了屋子里。 没有外人在场,林清浅打开箱子,然后,林家人再一次无语。 箱子里放着好多个锦盒,林清浅随手打开一个锦盒,发现锦盒之中放的全是玉器,从手镯到玉佩、玉簪,十分齐全。 她又打开一个盒子,这个锦盒之中却是一套完整的点翠首饰。林景行打开一旁的另一个箱子,众人惊讶地发现,这个箱子里放的却是绫罗绸缎和贵重的皮毛,以及一些上好难得的补品。 其中两件狐狸皮毛做成的披风最令人注目,一件大红色,一件纯白色。 一件披风需要十来张狐狸皮毛,这样两件披风毫无杂色,实在是太难得了。 “王爷他......”余归晚惊讶得差点儿脱口而出。 林渊看着两个箱子,好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景行也静静地站着,他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作为治病的谢礼,贵重的让人瞠目结舌。 林家也是大户人家,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更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眼前的礼物,正如靖越王所言,都是为林清浅所准备的。 一个男人,还是有权有势的男子,费心为一个年轻姑娘费心准备礼物。其用意不得不让人怀疑。 林家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并不想沾染麻烦。而靖越王的身份地位虽然超群,但林家兄弟并不想林清浅进入那深闺大院之中。 一入侯门深似海,他们只有林清浅这一个妹妹,他们希望林清浅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从没有指牺牲林清浅的幸福为林家谋出路。 “大哥、二哥,你们想多了。”林清浅见兄嫂脸色慎重,微笑开口。“上门只是客,来求医,我们给药,他们给谢礼银子,谢礼多少与我们何干。” “可是........”余归晚满脸担忧,话是那么说,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是别人知道靖越王的谢礼如此贵重,还不知外人要如何编排林清浅。 “来来,各自挑选一些喜爱的物件。大哥、二哥,你们喜欢哪块玉佩?宗思和觉予是大孩子,也可以从中挑选几块玉佩。嫂子,这些年,你的首饰几乎全都当了,现在好了,咱们不缺首饰,你赶紧挑选些。”林清浅笑着要发放礼物,“还有兰姨也得过来挑。” “不不,妹妹......”余归晚连忙摆手拒绝。 “既然是谢礼,到了我的手里,难不成还要受别人摆布?”林清浅放软了语气,“嫂子是将我当外人吗?” 林渊和余归晚忽然明白林清浅的意思。 “妹妹第一次给我送礼,我可得好好挑挑。”林景行笑着第一个弯下腰。 他也醒悟过来:靖越王送来的谢礼,如果全在林清浅那儿,要是被外人知道,林清浅才真的说不清楚。 如果林家人人都有靖越王府送来的礼物,别人也只能当其是靖越王的赏赐。 想通以后,众人也就不再排斥分礼物了。 林清浅将几块玉佩全都分给了男丁,首饰和布料则分了一多半给余归晚和兰姨。 林家关起门分完礼物,再也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不过,不得不说,林清浅走的这一步棋十分好。几日后,平阳城内关注林家的人就得到了一个大消息:靖越王膝盖好转,重谢林家。 而这风声是林家自己放出去的。 事情的起因还是霍卿月和霍久岑。 话说云氏自从在雷家吃过喜宴后,回到家中后,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还有一丝委屈。晚上,她忍不住将心头的烦恼告诉了夫君催主薄。 主薄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连声责备她莽撞。在催主薄看来,无论林家和霍家的关系如何,就冲着霍家维护林清浅,而且林清浅救了雷家的四代重孙,云氏就不能主动得罪林清浅。 王爷亲自上林家求药,云氏如果让林清浅到平阳城上门看诊,分明就是在打王爷的脸面。所以,无论如何,云氏也得到林家亲自去走一趟才行。 哪怕是装装样子。 于是,云氏和催主薄商量一番,就求到了霍家。 霍卿月本就有心让林家融于平阳城世家,因此她笑着答应了云氏的请求。胡氏和秦氏又得了霍老夫人的话,也带上礼物特意跟着来到了林家。 贵客上门,余归晚自然不敢怠慢。 她立刻吩咐平妈妈张罗买菜准备午膳,林清浅则不慌不忙给云氏试脉。 云氏到了林家,看到林家破落的小院后,心里其实就有些不痛快。不过,因为有霍家两位少夫人和霍卿月作陪,她可不敢表现出来。相反,她进门后,就一个劲夸赞起林清浅来。 第88章新设想 “夫人,是不是时常觉得睡眠不好,夜间时有噩梦,白日没有精神,周身不适,通常还会觉得腰骶部酸痛,月事前后还会觉得腹部下坠疼痛,肛门有压迫感?”林清浅和声细气地问,顿了顿,她又继续问下去,“鱼水之欢之际,疼痛感加剧,亵裤上常颜色发黄?” 云氏吃惊地看着她,林清浅说得对极了,所有的症状全符合。不过,她吃惊的不是林清浅能将她的病症诊断出来,而是惊讶于林清浅竟然当着几个女人的面毫不脸红说出诸如“鱼水之欢”“肛门”这类的词。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如此...... 云氏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林清浅。 说林清浅放荡,好像有点儿过,毕竟林清浅是为她在诊脉。说林清浅不拘小节,好像也不合适。词穷的云氏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林清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清浅。 胡氏和秦氏,也吃惊地看着林清浅。她们同样没想到林清浅会如此大胆。 余归晚则不安地看着林清浅,刚要张嘴为她解释。 林清浅叹口气却先解释起来,“医者父母心,当初师父教我学医,说过医者眼中无男女。世人对女人要求十分苛刻,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行医的缘故。望闻听切,缺少其一手段,都能让医者误诊。既然是表姐和两位表嫂带着夫人上门来看诊,我不敢松懈,不能因为顾忌自己个人的原因,而耽误夫人的病情。” 云氏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说来说去,林清浅果然是为了她好。 “做女人不容易呀。妹妹如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余归晚叹口气赔罪。 “人是我们带来的,来的就不是外人。”胡氏笑着说,她的目光漫不经心从云氏身上扫过。 云氏浑身一颤,随即想到霍家对林清浅的重视,而且,这一次也是她自己求到霍家,林清浅才愿意出手为她看病。她磨磨蹭蹭质疑林清浅的清誉,实在是不上道。 云氏生怕霍家两位少夫人和霍卿月为此恼了她,于是也笑着说,“林姑娘、林夫人,你们别在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惊讶林姑娘几乎将我身上的症状全都言中了,简直是.......” “简直是你肚子里的虫,是不是?”霍卿月打趣。 “大小姐,咱们可千万别提虫。那东西太恶心人了。我是说林姑娘简直是仙女下凡,她呀,长了一双慧眼。”云氏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清浅,听说乌梅丸出自你手?”秦氏笑着问。 林清浅点头,“杨家村里有不少孩子得了蛔虫症,里正找到我。我就给开了药。” “真的能治好蛔虫症?”秦氏惊讶地问。 “妹妹开的药极好,乌梅丸不但能治好蛔虫症,而且也可以预防蛔虫症。杨家村得病的孩子已经全好了。”余归晚见霍家少夫人不动声色就将话题岔开,心里对她们十分感激,她也笑着顺着话题说下去。 “还可以预防?”胡氏吃惊得眼睛瞪圆,大户人家孩子精贵,一切用度都十分讲究,自然不会像乡下孩子一样容易感染上蛔虫症。即便如此,平阳城内绝大多数人对蛔虫症都知道些。 “是药三分毒。”林清浅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乌梅丸口感再好,效果再好,也不能当补药吃。预防,一年用一颗即可,因为量小,所以不会对孩子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其实婴幼儿因为体质弱,腹内多少会有寄生的虫子,每年用上一颗乌梅丸,对孩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几个女眷听了,心里都起了别样的想法。 各府不但有主子,也有家生子。要是府中有人感染上蛔虫症,其他孩子可就危险了。 “乌梅丸也可用于成年人,味道酸甜,如果事先不知道是药,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果子了。”余归晚慢慢地说。“我们家中上上下下为了预防,全都吃过药。” 胡氏和秦氏对视一眼后,胡氏笑着说,“好妹妹,你手里还有多少乌梅丸?我们这一趟来,你可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府里上上下下,各房的哥儿姐儿,全都马虎不得。加上府里还有家生子,他们今后得伺候主子,同样不能丢下。不行,等会儿,我得算算,府里到底得预备多少颗乌梅丸才行。” 霍卿月没想到自己嫂子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她想到药丸出自林清浅之手,林清浅既然说大人孩子都可预防,那就说明平常的人吃了乌梅丸也不会有碍。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必要拦着嫂子。 胡氏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惊呆了余归晚。家里所剩乌梅丸的数量本就不多,如果胡氏要的话,那剩下的乌梅丸绝对不能再往外卖了。 “行。家中所剩乌梅丸数量不多,就全给嫂子留着。”林清浅笑着答应。 “哎哟,见者有份。”云氏笑着跟着闹起来,“四少夫人,无论如何,你也得匀几颗给我。” “瞧你,怎么看着别人手里的好东西就动心?”胡氏笑骂。 云氏吃吃笑起来,也不恼。 “我给夫人扎几针,然后再开副药方带回去。”林清浅又将话题拉回去。 “成,劳烦姑娘。”云氏痛快地说。 “不过.....”林清浅看了她一眼,忽然附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云氏脸儿一红,笑着点点头。 “你呀,这屋都是女人,你不必扭捏,赶紧去吧。”胡氏催着她,显然胡氏也听到林清浅压低后所言。 云氏更觉不好意思,带着身边的丫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惯会见风使舵,你们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云氏不在,霍卿月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霍小姐......” “你叫我什么?”霍卿月对着林清浅挑挑眉。 “表姐。”林清浅立刻改正。 霍卿月满意地点头,“你说。” “她来求诊,我给药。双方关系只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在意她所言?”林清浅轻笑。 “这就对了。”霍卿月大笑,“不过,她只是市侩了些,并不是在算计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还会无意帮你成全好事。” 林清浅闻言,心中一动。 她静静地盯着霍卿月。 霍卿月却已经和胡氏、秦氏轻声说笑起来。 “我回来了。”只是一转眼的工夫,云氏从外面回来。 林清浅嘱咐她趴在一张榻上,然后取出银针,在云氏腰侧扎了几根下去。 片刻,云氏只觉得自己小腹发热,然后一股热流向下流去。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来月事,林清浅还要她在亵裤中垫上草纸。 这股热流下去后,云氏只觉得浑身以前那种酸爽和疼痛似乎一下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一炷香后,林清浅取针,然后开了一剂药方给了云氏。“少吃或者尽量不吃生冷,就是果子也要少吃。晚上的话,用温水......” “每日,我也用温水洗浴,可还是有异味,还时不时感觉到瘙痒。”云氏涨红了脸。如果不是感觉的林清浅针灸的确有效果,打死她也不想在霍家两位少妇人和霍卿月面前出丑丢脸。 可是,她又实在想抓住林清浅这根稻草。世上郎中多为男子,云氏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女医,但平阳城和附近的州府的的确确没有女医。所以女人得了女子病,只能强忍,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看诊。 她的病难以启齿,多有疼痛而且浑身有异味,夫君早就不愿意进她的房。云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成日泡在小妾房中,她的心就如刀子割一般疼痛。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丢脸算什么!云氏决定今日豁出去这张脸,也要彻底将隐疾治愈。 “如果用草药每日清洗,会好得更快些,也会更利索一些。不过,药剂需要特殊炮制,我这儿并没有现成,如果夫人不急的话,三日后来针灸时,你再取回去。”林清浅明白她的意思。 云氏红着脸连声说,“不急,我不急。那就说好三日后来取。” 林清浅想了想,又看着霍卿月和胡氏、秦氏询问,“表姐和两位表嫂可忌讳医?” “怎么?”霍卿月诧异看着她问。 “药剂不能治病,不过女子用来清洗私密处,却可以起到预防清洁作用。”林清浅不好问她们是否也需要草药剂,只能含糊地解释一二。 秦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们不要,我要。” “去去,谁不要了。”胡氏笑着看玩笑,“好东西,你甭想独占,妹妹,是不是?” “当然是。”霍卿月笑起来“我不急,就算我主动要,以我和表妹的关系,她也不会少了我的。清浅,你说是不是?”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霍卿月性格开朗,她挺喜欢这位朋友,于是,她含笑点头,“是。” “那不成,清浅,你是大家的表妹。你不能厚此薄彼。”胡氏拽着余归晚作为同盟,“表弟妹,她们一伙,你可要投入我们这边才行。” 余归晚被她拽着,笑着附和,“好好,我们一边。” 云氏观察,发现霍家几位对林家姑嫂的态度果然不是敷衍,心中暗打了主意,以后,她得和林家好好走近些才行。 “表妹,听说王爷上一次给了许多赏赐?”霍卿月忽然问。 云氏的注意力一下落在林清浅身上。 八卦,乃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第89章不凑合 霍卿月问得有些冒失,靖越王给林清浅送谢礼,只能算是林家的私事。按理说,霍卿月根本没有立场询问。 如果换成别人,早就该发怒了。 不过,林清浅和霍卿月打过交道。她很清楚,霍卿月根本不是一个冒失的人,相反,霍卿月,比起一般女子更加聪慧,更加有心计。 林清浅也不笨人,她几乎不假思索,就随口回答,“何止是不少,而且还十分贵重。说起来,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呀。” 余归晚脑子转得也很快,她虽然不清楚霍卿月为什么会忽然提起靖越王送礼之事,但她知道,霍卿月不会害林家。林清浅话音一落,她张口就来,“王爷膝盖处的顽疾好转,高兴之下,让人送了重礼而来。我们觉得受之有愧,正想找明白人商量询问一下该如何处置才好了。” 云氏听过了倒是没有多想。 她也是林清浅病人。作为一个深受病魔折磨的病人,她十分能理解王爷的心情。要是林清浅能治好她的病,呵呵,她也乐意送一份大礼给林家、 再说了,重礼?也只有林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才会觉得惊讶,她们也不想想,以王府的财力,多少才算是重礼。王爷打赏给林家的物品,对于王府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到。 “如何个贵重法?”胡氏来了兴趣。 “光是给哥哥和侄子的玉佩就有好些,还有嫂子和我的首饰,此外还有一些就是上好的皮毛和布匹、补品。”林清浅一板一眼地回答,“其实,我早先已经收了王爷的草药和定钱,再受谢礼的话,是不是显得太贪心些。” “傻妹妹,王爷赏赐,那是王爷高兴。你要是退了回去,不是等于打了王爷的脸面。”胡氏摇头看着林清浅教训,“你可不能惹王爷不快。” “我们只是觉得受之有愧。”余归晚急忙辩解。 “受之有愧?王爷又不是给你们金山银山。”胡氏恨铁不成钢看着余归晚和林清浅,“偌大的王府,给你们那点儿谢礼,连沙硕都不到。王爷打赏你们,是因为心里痛快高兴。他要是给的少,那才是奇怪了。” 云氏心里暗想:林清浅固然医术高明,但心境和眼界上,到底比不上世家小姐,可惜了呀。 中午,霍卿月等人在林家吃了午饭。 依照云氏的想法,其实她并不愿意留下。 林家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地方太小了,能做出什么好席面? 可真吃上的时候,云氏顿时惊讶不已。一桌菜只有十道,荤素都有,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口味上,更是一绝,堪比醉风楼的大厨艺。 “林夫人,你从哪里找来的大厨?”云氏吃得津津有味,满腹的嫌弃和委屈全都消失。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余归晚少了许多拘谨,浅浅的笑着回答,“我家没有专门的大厨,都是家中婢女得空下厨。” 胡氏和秦氏听了,也来了兴趣,“你们家中所有婢女全下厨?” “不仅如此,我也会偶尔下厨。”林清浅微笑回答,“人生在世,无非是衣食住行。衣食排在前,我对女工一窍不通,只能学学做饭了。”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林清浅的形象在云氏心中立刻下降了些。不是说林清浅不好,而是在云氏看来,林清浅身上少了“贵气”和“精致”。贵女,也会学厨艺。不过真正的贵女,绝对不会真去研究厨艺。 贵女下厨,无非是摆摆样子,给世人做出贤惠的样子。有的贵女在人前端出的菜,大多是家中厨娘早就做好准备的。厨房烟熏火燎,傻子才愿意待在里面。贵女们的手,哪一个不是细皮嫩肉?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用眼睛余光斜着偷看林清浅一双手。 林清浅肌肤如雪,一双手比起一般贵女,好像更娇嫩。 原来也是为了沽名钓誉,为自己脸上贴金,可林清浅为什么脸不红地说自己对女工一窍不通呢?云氏觉得她完全看不透林清浅这个人。 “清浅,最喜欢你做的那个醉鸡和东坡肉了。”霍卿月哪壶不提提哪壶,这边云氏刚质疑林清浅在沽名钓誉,那边霍卿月就报出菜名。 “表姐喜欢下次过来,我给你做。”林清浅不觉得做菜有什么不好。平日里只是她不太主动下厨而已。 “就知道你最好。”霍卿月心满意足。 “天天听妹妹念叨表妹厨艺好,不成,下一次也不能少了我。”胡氏笑眯眯跟风。 秦氏比较沉稳温和,她笑而不语,看神色,她好像也不愿意错过。 余归晚心里发酸,她隐隐猜出林清浅为什么故意在云氏面前说出不善女工的短缺,还报出会做菜。女人不善女工,传出去,会对林清浅不利,事实上,林清浅还真不善女红,甚至是一窍不通。至于做菜,真正的贵女谁会下厨? 林清浅浑不在意大家所想,浅笑慢语,桌子上的气氛被她带动,竟然十分出奇的好。 午后,霍卿月她们就回去了。 安泽霖差点儿委屈死了,“不走,娘,我留下。” “不成。”霍卿月了解自己的儿子。小霸王要是留在林家,等于给林家添乱,再说林家院子小,晚上他住哪? 林觉予和林宗思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心里想安泽霖留下,可想到家中的情况,他们并没有附和。 “等我家搬到新房子里,你再留下。”林思宗和安泽霖咬耳朵。 安泽霖白了他一眼,小声回答,“我又不嫌弃你家小。” “呵呵,你不嫌弃人家,人家就该着不嫌弃你?”霍久岑打击他。 安泽霖一听,顿时跳脚,“舅舅,你是不是嫌弃我住在外祖家里?” “是呀,吃得多还闹腾,谁喜欢送谁家去。”霍久岑笑眯眯承认。 安泽霖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林宗思见状,连忙安慰他,“他在骗你,他喜欢你喜欢得紧。要是他真的不喜欢你,才不会带着你玩了。” 好不好被人嫌弃,安泽霖正伤心。听了林思宗的安慰,他偷偷看了霍久岑一眼。 霍久岑正在偷笑。 气!安泽霖气得不搭理他。 等客人走后,余归晚叹口气看着林清浅,“妹妹不想外面胡乱猜疑,又何必自损自己?” 今日午饭,男女分开而坐。林渊和林景行并不知道女席这边发生的事。兄弟二人全都狐疑地看着林清浅。 “实话实说罢了。嫂子不必在意。”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余归晚,对家人,她十分有耐心,“实话可以断了一些麻烦。” “可是......”余归晚十分担心。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不在意,嫂子就更不用介怀了。”林清浅轻笑。 余归晚...... 她想劝林清浅几句,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渊和林景行一头雾水,于是林清浅毫不在意将自己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愿得白首一人,喜欢我的人,他不会在意我是否善于女工,是否愿意下厨。不喜欢我的人,我就是给他全部,他也不会将我放在心上。人生短暂,我不愿意将就过,亲事也是如此。” 林渊夫妻和林景行第一次听她说出真心话,就算他们再宠溺林清浅,此时此刻还是被林清浅的“豪言壮语”吓坏了。 大户人家,怎么会没有三妻四妾?就是林渊,如果不是身体不好,这些年也许早就纳妾了。 三个人傻傻地看着林清浅,心里一时百味丛生。 “你们不是担心我终老一生,吃你们一辈子吧?”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妹妹。”林景行想和她聊聊,“你是想找个小门小户的人家?” 这年头,也只有穷苦的人家不会纳妾,家底稍微殷实的人家,绝对会将子嗣放在第一位。林景行觉得十分为难,他不是不愿意养林清浅一辈子,别说养一辈子,就是下辈子,他也愿意养。只是一个女人...... 林渊显然也和林景行想到一处,他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很有必要引导林清浅,“妹妹,大哥不是不愿意养你,女人总是要出嫁的,我不愿意看你一人孤老终生。” 林景行和余归晚在一旁重重点头。 “世人对女人多苛刻,你如果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只能找小户人家。小户人家出来的汉子粗糙,又如何能配得上你。我们离开京城不假,但你在哥嫂心目中,最是娇柔.......”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受委屈。”林清浅打断他的说教,“我真心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当然,如果遇上有缘又愿意宠着我听我话的男子,我也不反对成亲。” 这话是嫁还是不愿意嫁呢? “我得去找药材,熬药去。”林清浅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话,带给兄嫂有多大的震撼,径直去了偏房中。 “怎么办?”余归晚眼巴巴看着林渊,指望当家人能拿个主意。 林渊也没折,他正处于目瞪口呆状态。 林景行担心一会儿,忽然一笑,“我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大哥、大嫂,你们想,清浅性子单纯,最是厌烦勾心斗角。让她嫁入大户人家,除非找的夫君能事事以她为主,否则的话,房中一群莺莺燕燕,妹妹少不得要受气。小户人家,汉子粗糙不假,但疼人。我们可以给妹妹相看一些农家读书人,不求对方能中举,只希望他能善待妹妹。” 他没说的是,林清浅如果高嫁,以林家现状,未必能护住林清浅。 第90章烦心 他这么一说,林渊夫妻更烦心了。 话是这么个理,但作为亲哥,林渊还是希望亲妹子能嫁个好人家。 余归晚却将京城林家给记恨上了,但凡那些人对他们有点儿亲戚,三房也不至于被迫离京,而且还是如此狼狈下离开京城。如果留在京城,清浅的亲事绝不会如此艰难。 林家简直是造孽,老天怎么不将他们收呢? 林清浅进了药房后,她就会全身心沉浸做药中去了。 中药药剂的方子,她脑子里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只是,古代没有现代的设备,想要大批量做洗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绝对很麻烦。 而洗剂,她有心做大。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费心,在云氏索求药剂的时候,故意问霍卿月要不要。 关于女性洗剂,林清浅决定做两种。一种是现代洗洗更健康,家喻户晓的那个,另一种则是黄柏洗液。 两种洗液对于女性来说,算是福音。 林清浅之所以选择这两种洗液,其实有她的考虑。不是她思想猥琐,古代有点儿钱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呵呵,男女生熟不忌,加上古代人卫生方面做得不够到位,她还就不信女性没有这样那样的妇科炎症。 再不济,青楼烟花之地对洗剂的需求量应该也很大。 万事开头难,无论如何也得将女性健康这块市场拿下。 林清浅一边想事情,一边查点木板上药材。 靖越王派人送来的药材,大多是和他自己对症常用的药材,还有一些....... 不知是不是林清浅想多了,剩下的药材好像都是止咳、滋补和驱虫要用的。如果真像她猜测的一般,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靖越王,一个上位者,真的是因为感谢她才准备这么多药材吗? 天上不会掉馅饼,林清浅又开始觉得烦心。 “要鲜嫩的冬青叶子、益母草、黄连、百部、千里光、地肤子、黄柏、蛇床子......”林清浅查点完药材后,报出需要赶快采购的药材。 “小姐,这个季节,如果找冬青叶的话,可能有点儿难。”文心记下药材,说出心中的担忧。 “冬季本就有些难寻,少有人家种植。”初心笑嘻嘻地补充一句。 “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也罢。”林清浅并不着急,冬青叶难寻,她本就知道。所以她才会准备做黄柏洗液。 翌日,安义和常白几个又出门去买药材,林家门口这时又来了几个外村的人上门来买乌梅丸。 “家中所剩乌梅丸已经被人定下,没有多余的。”平妈妈打发人。 “婶子,别关门。”上门来的几个汉子一脸窘迫,“我们住的离这儿远,村里有不少孩子得了蛔虫症,听说你们家驱虫的药丸十分管用,我们这才找上门来。还望婶子发发善心,给我们匀出一些药丸。” 平妈妈摇头,“做人要言而有信。我家小姐既然答应别人,要是别人来拿药,你们不是让小姐失信于人吗?” “还望婶子怜惜一二。” 平妈妈见上门几个汉子不像是找事的人,个个急得团团转,立刻有些心软了。 “你们等着,我去问问小姐。”平妈妈怕人多嘴杂吵到林清浅,松口后进了屋子里。 小院子就那么大,林清浅在屋子里,其实已经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平妈妈进去后,她略思索回答,“问问他们,能不能找到黄柏或者冬青叶来换,如果能找到的话,可以匀一些乌梅丸给他们。” 平妈妈知道,乌梅丸已经被林清浅许人,如果轻而易举将药丸卖出。不但会得罪霍家人,也会让林清浅失信于人。 如果门外的人是以药材换药的话,自家小姐就可以有借口,趁机搪塞过去。 平妈妈刚出门,等候在外面的几个汉子立刻就围上去打听消息。 “冬青?”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神色沮丧。 “没有冬青,换黄柏也成。”平妈妈提醒他们。 “我知道哪有黄柏。”一个汉子一拍大腿跳起来。 其他同伴听了,马上精神起来,一个劲催着他问具体情况。 汉子不说,只是吆喝同伴马上回去找。 中午时分,安义等人陆续回来,大多数药材都比较齐全,比较麻烦的就是黄柏数量少了一些。其中,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一些冬青叶子。 说来也巧,原来常白在药堂中打听药铺有没有收冬青叶时,一个病人听了,立刻说家中有。于是常白花了一些银子,买回来不少叶子。 有了药材,林清浅没有耽搁,她用简易的器具开始提炼冬青油。 第二日又得好消息,求药的汉子背了十几筐的黄柏过来。按照约定,平妈妈用乌梅丸换下了这些黄柏。 这样一来,药材几乎全都准备停当了。 下午,林清浅开始制作洗剂。 家里制药器具太简单,林清浅没有办法,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又因为屋子实在太小,林清浅,加上初心、文心和红杏,在屋里几乎转不过身去。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少不得又去老鹰嘴村督促工匠们抓紧时间完工。 好在林家给的工钱足,工匠们并没有偷懒。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屋子已经完工,剩下的也就等着烧火去湿气和安装门窗了。 木工早就请来,已经做好了不少家具,门窗也做好,就等着安放。 林渊又叮嘱几句,兄弟二人商量一下,最后终于确定好搬家的日子。 林清浅不知道两位兄长为了她,在背后做了许多细碎小事。她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晚上,黄柏洗液和益母草洗剂各得了五十瓶。 所谓的益母草洗剂,其实就是现代那个洗洗更健康的加强版。之所以改了名,就是因为林清浅担心原来的名字,古人不能接受。 凡是和炎症沾边的词,古人好像都会显晦气。 改名势在必行,林清浅是起名废,为了不伤脑筋,她干脆挑了其中一味药作为洗剂的要命。这样一来,反而掩盖了其中很重要的另一味药的价值。 “这些药是女子专用?”余归晚悄悄询问。 林清浅摇头,“只是女人用的比较多,其实夫妻双方都能用。” 余归晚脸色一红,再也不好追问下去。 “可惜没有好的包装。”林清浅叹口气,“等会只能让二哥在红纸上写上名字后贴上了。” 余归晚轻笑起来,她似乎看到林景行涨红的脸色。 林清浅不是古人,没有余归晚想得多,她兴致勃勃去找林景行写字。 林景行听了药剂的作用后,一张好看的脸果然变成了一块大红布。 林清浅目瞪口呆,只是写几个字,脸红什么?不过,她可不敢打趣林景行,就怕林景行最后真的恼羞成怒。 兄妹正忙碌着,林渊进门进来。 他倒是想得开,在知道药剂作用后,竟然也拿起笔帮着写了另一种药剂的名字。 “五日后搬家。”林渊放下笔后,和弟弟妹妹商量,“我们刚在平阳落脚,根基浅。目前也没有几个朋友,霍家帮了我们不少忙,乔迁是大事,总得将霍九公子请来吃顿饭。此外,一个村住着,少不得还要和村里人打交道,所以两个里正也得请。杨三一家、铁牛一家时常过来帮忙,也算上吧。” “乡下吃的是流水宴。我打听过了,六菜一汤就够了。”林景行知道家中经济现状,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醉风楼霍掌柜也得请。”林渊盘算起来,“既然是流水宴,那就将帮忙过得人家全都请来吧。费了一点儿银子,结下良缘又可以还了人情。” “这些人情来往,我不懂。”林清浅笑着说,“哥哥嫂子看着办就是。” 林渊和林景行也不推辞,笑着应下来。 转眼就是第三日,按理说应该是云氏来林家复诊下针的日子,可是云氏因为家中有事没来,只是打发了婆子过来拿药。 反正是外用的药,林清浅也不管,收下婆子带来的重礼和银子后,直接给了药剂然给她带回去。 云氏没来,霍家暂时也没过来。 因为四天以后就是林家乔迁的日子。 请客下帖子,购买食材,平妈妈几个忙得一塌糊涂。 林清浅也忙着整理木板上的药。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乔迁的日子在众人忙碌中悄然而至。 流水宴就摆在新居那边,林家所有的东西也在前两日搬到了新居内。 辰时过后,林家宴请的客人陆续到达。在这些客人之中,来了两拨不请自来的贵人。 “林公子请客,怎么能外了我?”雷易沉和雷夫人随着霍家人一起过来。 霍家来的人数更不少,霍卿月和霍久岑、安泽霖是熟客,胡氏和秦氏也不算是外人,这几个全都来了。 “请,里面请。”余归晚负责招待女眷。 林家兄弟则负责男客,此时,他们兄弟二人正烦心。 “林渊见过王爷。” “林景行见过王爷。”哪怕是再不待见靖越王,林渊和林景行也不得不上前行礼。 “本王听说你们搬家,过来凑个热闹。”靖越王淡笑开口。 人都上门来了,林家兄弟还能说什么,兄弟二人客气几句,领着人往新屋正厅走去。 靖越王远远看到林清浅站在几个女眷中说笑,脚步不禁一顿。 “王爷,请。”林渊皱着眉头提醒他。 此时,林清浅也看到了靖越王,咦,这么个烦心的人怎么又来呢? 第91章用意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刹那间交织在一起。 林清浅想装作没看见靖越王肯定不行了,皇权在上,她只是个平头百姓,不能给家人惹麻烦。 林清浅很自觉远远给靖越王行了礼。 霍卿月等人也看到了靖越王,哪怕是贵女,在靖越王面前什么也不是。 女眷们不敢怠慢,连忙过去行礼招呼。 “本王也是林家客人,你们不用拘礼。”靖越王淡笑阻止,顿了一下,他又问,“听说,林家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 “是。”秦氏恭敬地回答,“两家多年不见,今年才无意遇上。” 秦氏有些惊讶,靖越王居然会关心林家和霍家的关系。虽然霍家承认林家是远房亲戚,但那时为了糊弄人,是霍卿月想还人情用的借口。 可是从今日开始,既然在靖越王面前承认这层关系,那么今后,就算林家不是霍家的亲戚,也得承认这门亲,否则的话,就等于霍家欺骗靖越王。 秦氏想到这儿,脸上笑容更灿烂,心里却暗叹。 靖越王似乎只是好奇,他听了秦氏的话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客气几句,就和林渊和林景行去了正厅。 余归晚赶紧招呼女眷去后宅的房中坐。 霍卿月若有所思,她微微皱着眉头看了林清浅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到了后院屋子里落座,秦氏、雷夫人笑着四处打量一番,然后笑着坐下来说话。 “林姑娘,你给的药膏真好,宝儿身上的黑刺已经变软,软成绒毛,孩子夜里睡得也很踏实,每日食量很大,变得又白又胖。”雷夫人笑着分享好消息。 林清浅微笑回答,“孩子哭,身上肌肤发紧不舒服,这是其一。另一方面,新生儿最容易肚子绞痛,因为孩子的肠胃最为娇嫩,腹痛又不能说话,只能通过哭声来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怪不得要揉孩子的肚子。”雷夫人恍然大悟,心中对林清浅更加感激。 “上一次你说得那个外洗的药,做好了没有?”霍卿月笑着问。 “已经好了。”林清浅含笑回答,“连乌梅丸,全都给你们准备了。不过,数量可能有些少。益母草药剂和黄柏洗液中需要几味药,前几日我用乌梅丸换了药材。如果你们觉得乌梅丸不够的话,可以再找一些乌梅来,我给你们做。” 她十分坦荡,胡氏和秦氏听了,心中也不好责备她。再说,乌梅丸,林家买不到,不代表,霍家府中没有。乌梅不过是小孩子的零嘴而已,如果林清浅想要的话,送她又何妨。 “我瞧着你,你早就打定注意惦记府里的乌梅了。”霍卿月笑嘻嘻地开玩笑。 她有心帮林清浅,那是因为对于她来说,安泽霖就是她的全部。霍家愿意给林清浅当靠山,那是因为她,霍卿月不想胡氏和秦氏因为几颗乌梅丸而林清浅生分了。 到了春季,她无论如何是要回江南去,到时候,林清浅遇上麻烦,还得靠霍家。好在林清浅十分坦荡,没有任何隐瞒,两位嫂子不至于真的和林清浅计较。 林清浅笑起来,一脸不好意思。 一旁的余归晚听了,立刻笑着应答,“可不就像安夫人所言,我心中早就向去府上问问,能不能匀出一点儿乌梅出来。可一直没好意思问,这下好了,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余归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胡氏等人心里都明白,不过谁也没有点破。 众人说笑着,雷夫人听了,听大家提到洗液,立刻好奇地询问起来。 林清浅吩咐文心去药房将药拿过来。 药房就在这个院子的偏房中,窗户上去,门还没有来得及装上,林清浅吩咐人在门上装了帘子,初心就在药房中守着,防止今日人多手杂,有人去药房捣乱。 文心进了药房,拿过去两瓶洗液, 几个女眷全都好奇地凑过去看。秦氏打开其中一个瓶子,瓶子里的药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刺鼻,只是有淡淡的薄荷和蛇床子的味道。汤色也不像平时喝得中药一样,黑得让人难受。洗液偏琥珀色,透亮,看着舒服。 林清浅还真厉害!她这手独特的制药手法,平阳城内无人能及。反过来说,即使有人知道林清浅所用的配方,不知她制药的手法,也无法模仿。 “这么小的一瓶,一次用多少?”胡氏疑惑地问。 “预防不必用全药冲洗,每次只要倒一点儿在温水中即可。”林清浅回答,“如果像崔夫人那样,就不能加水了。一个疗程七天。”林清浅回答。 “如果多的话,我也带一些回去。”雷夫人开口。 她浑身没毛病,开口买药,无非是为了人情。 林清浅接受她的好意,笑着点头答应。 雷夫人其实也很好奇,靖越王怎么会为了一次小小的温锅,而特意从平阳城来到林家。不过,她是官夫人,早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 不过,她对林清浅和余归晚的姿态又摆得低了些。 不大一会儿,平妈妈过来说了开席,于是女眷就移到了前厅的偏房之中。 林家搬迁,排场有些大,光是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村民,就来了一大片。村民上礼,无非是几文钱,甚至是几个鸡蛋。 林家有心和众人交好,并没有在意贺礼。 而上门的贵客送来的贺礼就多了去,别的不说,光是雷家送来那些,就足以让村民看花了眼。 雷夫人送来的也不少,倒是靖越王送来的贺礼中规中矩。 林家来的都是贵客,上门而来的村民们谁也不敢放肆,流水宴一开始,村民们吃完就换下一批人。即使外面天气寒冷,但因为林家舍得,加上厨子红杏等人手艺好,村民们愣是吃了一身汗。 女眷这边吃得也很热闹,但男客两桌人,有人却吃得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的人是两个村里正和杨家村的几个村老。他们身份在两个小村里的确管用,可让他们和靖越王比,不,就是和醉风楼霍掌柜或者水白,范选吉比,他们也不够看。 要他们和王爷坐在一个屋吃饭,他们怕呀! 屋子里开两桌,另一桌坐的是霍久岑、靖越王、雷易沉和林家兄弟。 霍久岑十分随意,靖越王温和清雅,就是雷易沉也面色自若。 “你们家中厨娘的厨艺真好。”霍久岑感叹,“能否将这几道菜菜谱卖给醉风楼?” 他指着桌子上的东坡肉、醉鸡和四喜丸子。 “九公子看上,等会儿让平妈妈给你写张菜单。”林渊痛快地答应。 “多谢。”霍久岑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直接提到报酬。朋友之间贵在交心,林家的好意他心领了,以后他会找其他的方式回报林家。 “王爷来寒舍,林家真是蓬荜生辉。我请王爷一杯。”林渊代表林家,双手端起杯子敬酒。 靖越王坐着没动。 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难不成王爷对林家不满?为何不愿意举杯?是林家怠慢了他? “这杯酒本该本王敬林姑娘。”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靖越王忽然伸出手端起杯子,“林姑娘兰心蕙质,以后必然会名震天下。” 话是好话,听的人却浮想联翩。名震天下,这四个字可谓意义深远。 林渊脸色顿时变了,他毫不领情,抱拳回应,“家妹只是略懂歧黄之术,王爷谬赞。” 靖越王看了他一眼,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虎父无犬子,林如是的孩子果然有乃父的风范。” 林渊...... “大公子、二公子见识过人,林姑娘兰心蕙质,的确没有辱没了令尊的名声。”霍久岑笑着附和。 “九公子也知道父亲?”林景行十分惊讶,以霍久岑的年纪应该并不知道林如是这个名字才对。 霍久岑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笑着举杯敬了靖越王一杯。 好在接下来,靖越王并没有“语出惊人”,一场宴席总算圆满结束。 林家有贵客,无论是老鹰嘴村村民,还是杨家村村民,都不敢在林家坐得太久。流水宴散去去比林家人想得要早。 靖越王吃完酒席后,指明要林清浅再为他膝盖复诊一次。 林清浅心中虽然不想和他过于接近,但没有办法,她还得出面。 “你怕我?”林清浅给靖越王治疗的时候,屋子并没有外人。不过,他们也不算避开人:药房的大门敞开,林渊、林景行正站在院子里陪着霍久岑和雷易沉说话。 扎针需要露出小腿,堂堂一个王爷让人围观,总归不雅,霍久岑等人十分自觉,主动退到了院子中等候。 林清浅扎针的动作停都没有停,“王爷威严,小女子对王爷只有敬畏之心。” 这话,鬼信。 靖越王见她当面撒谎,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本王送你的礼物为何要分?” 原来是找茬来了。 林清浅临危不惧,“在林家,好东西得分享,任何人绝不会独占。以往得到的谢礼,小女也是如此分配。” 靖越王...... 看不出小丫头伶牙俐齿,是在讥讽他多管闲事吗? “本王送你的东西,你乐意给谁,无人敢乱嚼舌根。” “多谢王爷。” 两人一问一答,林清浅半点儿也没耽搁手下动作。 第92章筹钱 在外人看来,林清浅和靖越王之间只是医患关系,两个人似乎并无其他任何牵扯。 可别人不知的是,这一次扎针完全没有必要,事实上,是在靖越王要求,林清浅没有办法下才多此一举。 所以扎针的过程很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林清浅就收针。 靖越王没有做出任何出格动作,夸赞林清浅几句后,就带着水白、范选吉等人走了。 王爷离开,其他人见天色不早,也纷纷要离开。 等林清浅出了药房的门后,霍卿月等人也离开了。 林渊和林景行有心找林清浅,想商量一下靖越王来的目的。但兄弟二人又不知从何说起,更怕这个话题让林清浅难受担忧。 兄弟二人想了又想后,最后还是作罢。 林清浅没有将靖越王的到来放在心上,搬进新家,预示着林家在平阳扎根了。那么今后一家人的生计就得摆到桌面上。 土地有了,只是荒地,以后还得在老鹰嘴村或者是杨家村附近买些良田。依靠土地赚钱,在她看来,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她没有金手指,做不到亩产千斤。不过,土地也不是完全没有指望,将一二百斤的亩产提高一部分,她还是能做到的。荒地,她有打算,嗯,近期估计不会有收入。 卖药?这才是她的立根之本。 这门生意得慢慢做起,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家中只有她一个人赚钱的话,哥嫂心里肯定难受。 再有两个月就到了新年,新年的话,家里需要一大笔开支....... 林清浅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圈圈画画。 “小姐,喝茶。”文心端了一杯茶水给她。 “初心,将平妈妈叫来。”林清浅下定决心。 初心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搬迁之日,来人众多,家里比较凌乱。好在林家人多,安义等人七手八脚帮忙,宴席剩下的基本都收拾好了。 平妈妈随初心来到了林清浅房中。 “小姐。”平妈妈恭敬地站在一旁。 “妈妈,坐。”林清浅对于这个家中老人,心里十分敬重。平妈妈虽然是下人,她却是平妈妈带大的,彼此感情比起其他人,又有不同。 “奴婢.......” “没有外人,坐吧。我找你商量点事情。”林清浅说。 平妈妈听了,这才谢过她,落了半个屁股坐下。 “我想在城中买个铺子做点心,你觉得如何?”林清浅问。 平妈妈想了想,“虽说小姐卖药赚了点银子,但卖药并不稳定、长久,如果有个稳定的铺子,家里的生计就有把握了。奴婢、红杏、紫苏几个,个个都能做出一两种点心,只是大家平时做的都是平常点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生意能不能做起来?” 林清浅微微点头。 平妈妈见状,又迟疑一下说,“买铺子需要一笔不少的银子,此后也得安排稳妥的人过去守着才行。” 林清浅见她将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了,心里暗暗高兴。 开店的人选,其实她已经想好了。 “我瞧过了,平阳城繁华地带已经有好几家点心铺。各家铺子中卖的点心,都有自己的特色。正如妈妈所言,你们会的点心,大多人家也会,最多比别人做得精致些。所以说,不能当得铺子中的招牌。” “小姐有主意?” 林清浅点头,“我这儿有几道点心配方,或许可以成为咱们的招牌。这几道点心之中,有些点心可以存放比较久,所以家里可以做好送过去。” 平妈妈听了十分高兴,如果能在家中做好再送过去的话,可以节省人手。 “找下奶的牛买几头回来。”林清浅想了想,“最好就是那种黑白的奶牛。” “黑白的奶牛只怕不好找。” “试试吧。” 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平妈妈见她脸上露出困乏,立刻出去。 文心过问她是否要小憩片刻,林清浅摇头。 买牛是大事,林渊几个很快就知道,林景行还特意过来询问一番。 “我打算在城中租个铺子,或者看价格合适买下一个铺子。”他来的正好,林清浅简单告诉他们打算。 余归晚闻言,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点心铺子可不容易开,平妈妈几个的厨艺虽然不错,可她们几个并不是专门做点心的厨子。要想在城中站稳脚跟,只凭简单的几道小点心可不行。 “嫂子放心,我手中有几道点心配方,足以应付。” 林清浅说有办法,那肯定有办法。不知什么时候,她说的话,对于余归晚来说,就成了定心丸。 兰姨看了余归晚一眼后,心里暗叹。闺女持家还成,但养家的话...... 这个家居然靠一个小姑娘撑着,唉。 奶牛不好买,不过平阳城是交通要道,也是富饶之地。安正几个出去忙碌了几天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头奶牛。 两头成年的,还有三头小牛,运气实在是好。 牛不能离家太近,否则的话,味道大。平妈妈担心熏到几位主子,就安排安正、常白几个傻小子在荒地那边搭了牛棚和茅屋。 林宗思和林觉予觉得好玩,抱着草也跟过去看热闹,林清浅见两个孩子终于变得活泼些,心里不觉高兴许多。 有了原材料,剩下的就是找铺子了。 林清浅盘算一下手中的银子,按照她的意愿,她其实想在平城阳中买个铺子。既然要做生意,就得有自己落脚的地方。 租房有太多不稳定性,她开的点心铺在平阳城绝对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别到时候有人眼红,撬了她的铺子耽搁她做生意。 想法很好,银子却不给力。 林清浅差点后,手里只有三百五十多两银子,顿时有些无可奈何。 三百五十多两银子,是最近卖药得来。其中大头是王爷所赏赐,其余人家给的都是布匹之类的实物。 “银子不够?”林渊和林景行掀了帘子进门。 林清浅点头。 盖房子花费比较多,从京城带来的银子早就花完了。家里生计,如果没有林清浅张罗,估计早就入不敷出。买铺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林渊和林景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急。”林清浅轻笑,“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当铺。” 当铺?林渊和林景行大吃一惊。 从京城带来的东西都不值钱,根本没有什么好当的。家里能当的,就是最近几个大户送来的谢礼。 将谢礼当出去,要是霍家等知道了,林清浅会丢脸。 “不能当。”林渊正色说。 林清浅见他神色严肃,眼睛发红,心里暗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 “明日我和二哥去城里看看。”她笑着说。 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反对,兄弟二人打定主意,等冬季过去,他们一定要到镇上尽快找个差事。 总不能一直让当妹妹的操持一家人生活吧? 平阳城铺子贵,林清浅和林景行早就有思想准备。进来城以后,他们才发觉,铺子的价格比他们想象得还要贵上些。 林清浅手里的银子,只有三分之一不到。就这个价格,还是地段比较偏僻的地方. 太偏僻的地方,林清浅看不上。 她不是好高骛远,而是因为点心铺子与其他铺子不同。小点心,并不是人人都需要,大多数客人不会为了吃几口点心,专门绕太远的路去。 思前想后,林清浅决定还是买地段比较好的铺子。至于买铺子的银子,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林景行见她中意的铺子价格都比较高,心中有些发慌。“妹妹,这几处铺子的价格太高,我们......”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林清浅也明白。 “二哥,我知道。先去醉风楼。”林清浅并不紧张。 林景行以为她去醉风楼是想结算调料的银子,张嘴就想劝她。 当初调料生意说好三个月一结算,清浅贸然上门似乎不妥。 “时辰不早,总得吃饭。”林清浅笑着说。 去吃饭?林景行不好阻拦她。 当兄妹二人带着丫头小厮到了醉风楼时,他们运气不错,霍久岑居然也在。 熟人见面,特别这个熟人还是醉风楼的东家,吃饭要方便得多。 “姐姐和泽霖一直惦记着你们,我让人请他们一起过来。”霍久岑客气得很。 林清浅十分有自知之明,客气代表双方的关系并不是亲密,霍久岑对她的客气,开始来源于安泽霖,后来则是因为双方有暂时的合作。 霍家对林家多有照顾,她想应该是因为霍卿月的关系。 “九公子,不用了。”林清浅淡笑,“等会儿,我和哥哥就要回去,以后再上门去叨扰霍小姐。我今日上门来,是想和九公子谈一笔生意。” “生意?”霍久岑顿时来了精神。 林清浅微微点头,“我手里有一些做菜方子,想卖给九公子。” 霍久岑一愣,他知道林家厨子手艺不错,做出的菜色也别具特色。上一次林家温锅,他就从林家学到了几道菜。 他没想到林清浅居然主动上门来卖菜谱。以他对林清浅的了解,林清浅不该是目光短浅之人,林家不富裕,林清浅不应该以菜单入手,提出要酒楼的股份吗? “十道菜的菜单,如果能入九公子的眼,我们再坐下来商谈。”林清浅淡淡地说。 “好。”霍久岑没有直接问价格。 第93章铺子 林清浅没有打任何亲情关系,更没有挟恩求报。 她靠的是实力,她有这个信心。 醉风楼在平阳城之中是大酒楼,作为酒楼招牌菜,肯定有自己的特色。 她带着初心和文心到了后厨,先检查了一下食材。食材,也可以决定美食的精髓。 醉风楼不愧是大酒楼,后厨房中备下的食材种类很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有的,几乎全了。 “小姐,你口述,奴婢下手即可。”文心轻声提议。 林清浅摇头,既然要卖菜谱,就得拿出诚意来。同一道菜,经过不同人的手,口感会差很多。她要做的菜,文心从没有做过,还是她直接上手比较好。 “公子的朋友,怎么亲自下厨?”林清浅用的是小厨房。在大厨房备菜的大厨和伙计,纷纷忍不住八卦起来。 “难不成是想讨好九公子?”有人小声嘀咕。 “要是闲得慌,都给我洗菜去。”大厨训斥,哼,主子的事情,下人能议论吗?就算林姑娘想讨好九公子,那也是得到主子的同意,否则的话,后厨重地,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地地方吗? 林清浅来时就想好了要做的菜。 她本人喜欢吃辣,偏爱香菜和川菜。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辣椒,所以川菜和湘菜基本上被排除了。 平阳城气候潮湿,太清淡的饭菜往往吊不起人的胃口。所以,选择的菜肴必须别出心裁才行。 在后厨众多人挑剔的等待之中,饭菜的香味袅袅升起,生生的打了一干人的脸。 酒楼包间中,霍久岑也在慢慢地试菜。林景行坐在他对面,脸色如常,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是否能买下铺子,决定在于桌上这十道菜。 “梅糕三寸骨,肉嫩多汁,入口生津,梅香浓郁。”林清浅淡淡地解释。 霍久岑淡笑品尝,并不评价。 “迷香脆排,入口成渣,香味四溢。” ....... 十道菜,十种风味,有荤有素,而且十分适合酒楼用。 “打算怎么卖?”十道菜全部品尝完毕,霍久岑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 “前八道八十两,后面两种药膳一百五十两。”林清浅淡淡地报出价格。 价格不低。霍久岑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一两银子不能少。”林清浅的语气更淡。 “林姑娘是将我当摇钱树吗?”霍久岑懒洋洋地问。 “明码标价,九公子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的话,可以拒绝。”当真是寸步不让。 霍久岑...... 林清浅虽然痛快,不过,霍久岑能猜到她的意思。明码标价的菜谱,醉风楼不要,她可以卖给别人。这丫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顾及到两家的情分。 也对,以林清浅的聪慧,应该早就看出,他对林家的照顾,只是基于安泽霖这个外甥而已。 安泽霖是安家的嫡长房嫡曾孙,如果在外家的路上出事,安家肯定会因此记恨上霍家,连带霍卿月这个嫡孙媳妇也不会落好,她或许在安家永远失宠。 霍家不怕安家,但平阳离江南甚远,即使安家对霍卿月不好,霍家也会鞭长莫及...... 霍久岑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林清浅不是烦人的人,她淡淡地问,“我们点两道菜,再上几碗米饭,可以吗?” 因为霍久岑的关系,他们坐的是包间,在包间吃饭,只点了两道菜,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在生意没有谈拢的情况下,林清浅不能走,否则的话,就等于甩脸色给霍久岑看。 “上六道菜。”霍久岑回过神,笑着说,“朋友上门,哪用得着你们自掏腰包。” 言下之意,生意不成,双方还是朋友。 林景行偷偷松了一口气。不是他想占便宜,林家刚在平阳城落脚,近期还颇得霍家照顾,他不想因为生意,而得罪霍家。 “倒是我们占了便宜。”林清浅没有推辞。 “十道菜,醉风楼买下了。”霍久岑忽然开口,“等会儿就让掌柜给你们取银子。” 怎么又忽然买下呢? “我还以为姑娘会要醉风楼的股。”霍久岑大笑。 “我对酒楼没有兴趣。”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霍久岑一愣,答案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以为林清浅会谦虚几句,或者婉转表达一下她对霍家的讨好。 “九公子知道平阳城内,哪家牙行最实在吗?”林清浅问。 霍久岑不解地看着她。 “我想买铺子。”有些事不必隐瞒,也隐瞒不住,倒不如痛快说开。 “你们想在平阳城中置业?”霍久岑惊讶地问,“想在哪个地段买?可有中意的铺子?” 那八卦的模样,哪有半点儿贵公子的模样。 “想开家卖点心的小铺子,已经看中了两处,不过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卖?”林清浅微笑回答,“找个掮客更方便些。” “也是。”霍久岑对他们买铺子,并没有过多的出主意。“靠近府衙的那家牙行最大,生意也做的最稳妥,从不欺客。” “多谢。”林景行客气地拱手道谢。 霍久岑淡笑,气氛似乎又恢复到以前。 作为醉风楼的东家,哪怕两家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霍久岑中午招待这一顿并没有吝啬。 上桌的的确是六道菜,六道菜全部是硬菜,都是醉风楼的招牌菜。 调料的使用,让菜色的口味更佳多元化,林清浅吃了后,对醉风楼又高看了几分。古人,并不像现代人那样木讷和愚笨,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让人惊艳的菜肴来。 仔细想来,她来醉风楼卖菜谱,其实,占的还是调料的便宜。 手中有银子,林清浅和林景行底气足了许多。吃完饭以后,两个人来到霍久岑推荐的牙行。 牙行里的掮客果然十分敬业,听了他们的要求以后,向他们推荐了几处铺子。 林清浅随着他去看了一处,这一处的地段还算可以,比她一开始看的地段要好。不过,林清浅还是不满意。还是那句老话,卖点心的铺子需要人气,这四周住的都是普通人家,更重要的是,附近周围还没有像样的客栈。 “妹妹,明日再来看,今日天色太晚。”林景行拦住她。 林清浅看看天色,点头。 兄妹二人和掮客说好,明日再过来去看别处的铺子。 “爷,他们进城是想买铺子。”林清浅和林景行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立刻有人去了牙行打探他们的消息。 林清浅和林景行回到家中,林渊夫妻问了几句,在知道二人卖了菜谱得到一些银子后,心里都唏嘘不已。 林清浅一个人回房后却皱起眉头,今日卖菜谱得了接近千两的银子,加上手中一百五十多两银子,看着数目不少。可要想在繁华地带买上一处铺子,银子还是不够。 再卖菜谱?她不愿意。 难道真的要租铺子? 也罢,如果银子实在不够的话,只能退而求次去租房子。一直瞻前顾后的话,什么事也做不成。 翌日,兄妹二人又一起进了城。 “公子、姑娘,客流量多的街道,铺子不好找。说来也巧,我这儿恰好有一处,如今铺子还在开,不过前几日掌柜过来托我给找个买家,或者是房客也成。掌柜是外乡人,家中出事,想要回祖籍去。铺子不错,只是价格方面......”说到这儿,掮客用眼睛盯着他们看。 林家兄妹二人身上穿得是新衣服不错,但料子普通,并不出众。繁华地带的铺子,价格颇高,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吃下。 “先看看再说。”掮客交底,林清浅手中银子的确不足,不过,她也没有慌张。 “成,公子、姑娘,请。”掮客笑呵呵地答应。 铺子果然是好铺子,原本是一家卖酒的小酒馆,离醉风楼不算太远,不过也不是靠得太近。两家铺子只要拐个弯就能看到,最让林清浅和林景行满意的是,铺子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庭院。庭院之中有主屋三间,三间偏房,加上一个大厨房,庭院之中打了一口井。 这样的铺子,前面可以卖东西,后院则可以住人。 如果能买下来的话,以后进城可以落脚不说,守店的人也可以有个住处。 不过,偌大的铺子,价格方面应该也不会低。 “多少银子?”林清浅没有兜圈子,她下定决心,如果银子凑不上,她就直接租下。 “掌柜走得急,要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林景行哑了,这笔银子,对于林家来说,简直是笔天大的数目。 掮客最会看人脸色说话行事,他苦笑解释,“这条街算是平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后院还多了一个院子。公子,你们也看到了,院子不小。如果将拱门封上,当个独家独院的房子住也成,前面照样可以租出去。” 一笔钱等于买了一个住处和一个铺子,算算是真的十分划算。 “怎么租?”林清浅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如果租的话,一个月七十两银子。”掮客笑着回答。 七十两银子一个月,一年就是八百四,接近六年的时间,租金就可以买下这个铺子。不划算! “租金怎么这么贵?”林景行吃惊地问。 “掌柜祖籍离这儿远,收租不容易。派人来回的路上,少不得要花费。” 是这么个理!林清浅能理解,心理上却觉得憋屈。明知道买下最划算,可手中却没有银子,如何不心酸? 第94章靠近 “公子、姑娘如果不满意的话,别处还有几处铺子。小的领你们过去瞧瞧?”掮客笑呵呵地问,半点儿也没有给林景行和林清浅难堪。 “看看也好。”林景行点头回应,这处铺子虽好,但无论是买还是租,价格方面,对于林家来说都是个大负担。 做点心的铺子,做得好可以赚钱,不过赚到也只能是辛苦钱,租金便宜的话,一个月能赚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就算是顶天了。 一个月七十两银子的租金,根本不用想,点心铺子真的开起来,估计连租金都赚不上。 林清浅没有反对,兄妹二人随着掮客又去看别处铺子。可惜,他们一连看了三处,林清浅还是觉得第一个铺子最符合她的心意。 “公子、姑娘,可有看好的铺子?”一个上午走下来,掮客也觉得累了。 “几处都还不错,你费心了。至于定下哪一处,我们还得回去商量后再做决定。”林景行维持脸上笑容,客气地解释。 做买卖就是这样,很少有一锤定音的生意。掮客笑着也客气几句后,双方才分散开。 “回去和大哥商量后再说。”林清浅见林景行忧愁的脸色,忍不住轻笑起来。“银子实在不够的话,那就租房。” “租什么房?”一道好奇的声音插进来,“你们不是刚盖了新房,怎么又想着要租房?” 兄妹二人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还有....... 还有两张跃跃欲试的狗脸。 插话的人是水白,林清浅觉得这个人神出鬼没,搁哪儿好像都有他在。 两只狗子对林清浅似乎情有独钟,见到林清浅,一个劲往前挣扎。挣扎得太厉害,水白差点儿拽不住它们。 “我说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一个劲往这边跑,原来是察觉到林姑娘在这儿。”水白龇大白牙乐呵呵地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别样的炫耀? “汪汪汪。”两只狗儿还在用力往林清浅面前挣扎,可惜栓绳另一头牢牢地掌握在水白手中。 两只狗儿气得回头又冲着水白汪汪叫了几声。 水白不搭理它们,依旧热情地刨根问底,“你们想在平阳城买房子?银子不够?要不要我帮忙?我手里有点儿银子,要多少?” 林景行和林清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来熟、热情的人,还有,如此呱噪的人。 他们之间很熟吗?显然不是! 既然不熟,为何水白还要如此热情帮他们?林清浅一直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名言哲理完全是人生指路灯。 水白不对劲。 不对劲的水白显得十分苦恼,“我的月银不多,又不会攒钱。如果你们缺个百十两银子,还能给你们凑凑。再多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我和二哥想在城里开家卖点心的小铺子。看中了前面一处铺子,价格比较高。我们买不起,所以正商量是否要租下来。”林清浅微笑解释。 林景行...... “点心铺做的是小买卖,一个月获利并不会太多。铺子价格太高,租金也高,我们还没有定下。”林清浅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借钱,哪怕水白主动提出借钱给他们。 水白不傻,他听出林清浅的意思。人家不愿意和他搭上任何关系。铺子卖价高,他那点儿银子,不够填补窟窿。林家如果租铺子,估计手里的银子足够。 得了,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呵呵,既然如此,你们就当我多言了。”水白眼珠子一转,半点儿勉强的意思也没有。 “多谢大人仗义相助。”林景行拱手道谢,表面功夫怎么得做。 双方客气几句以后,各自都散去了。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没有在城中多逗留,直接回了村子。 他们回到家中,林渊和余归晚少不得又问了情况。 “买不起,那就租。”林清浅下定了决心。 “租金太贵。生意不好的话,说不准还得亏本。”林景行摇头。 “一个月七十两银子的租金,如果是繁华地段,不算贵。不过如果是开点心铺子的话,租金就显得高了。”余归晚迟疑一下说。 “不用担心。”林清浅轻笑,“最多是少赚些,不会亏本,总会有进项。” 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她主意大,做事向来稳重。既然林清浅笃信会赚钱,那肯定不会亏本。 有收入就好,兄弟二人不再阻拦。 晚上,林清浅吃过饭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铺子定下来后,需要做的前期工作还有很多。 比如说...... “谁?”林清浅轻轻惊呼一声。 屋子里很安静,她屋子里的初心和文心,去厨房帮平妈妈做豆干和豆皮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林家院墙比较高,她住的房子又是林家最幽静的小院子,家中会武的人多,谁都不担心家里会闯进贼人,所以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谁也没想到,此时家中还真闯进了一个“贼人”。 “王爷?”看清楚来人后,林清浅的脸色沉下来。“王爷夜闯女孩子的闺房于理不合吧?” 她的声音清冷,隐隐透出不高兴。 靖越王身穿一身黑色的大氅,腰间系着暗金色的腰带,脚上则是黑色的靴子。他静静地走进林清浅的房中,脸上没有半点儿心虚的神色。 在林清浅冷冷地视线中,他慢吞吞坐到了林清浅的对面。 “你看中的那处铺子,无论是位置还是铺子,都不错。如果银子不够的话,本王可以.....” 林清浅不等他话说完,飞快打断,“多谢王爷厚爱,我打算租下房子,银子足够。” “租房并不划算。” “还行。” “要是你中间生意红火,很容易被人垄了去。” “万事开头难,生意只要做开头,后面就简单多了。只要手艺好,就算换一家铺子生意照样能做起来。”林清浅蹙眉。 她实在搞不清楚,靖越王为什么选择在深更半夜到她房中来慷慨解难。她不是花痴,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靖越王是看中了她,才故意来献殷勤。 事实上,她根本没打算在古代成亲。据考察,古代男人大多是大猪蹄子。靖越王长相再美,也不会是她的菜。 所以说,没有理想就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胡思乱想。 林清浅倒是觉得靖越王之所以半夜“爬墙”,八成是对林家有所图。 不过,靖越王到底在图什么,她暂时还没搞清楚。 靖越王盯着林清浅,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眼神之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他看起来就那么坏吗? 靖越王可没有丝毫做坏事的自觉,他极力想说服林清浅,“铺子的价格在平阳城并不算高。后院有厢房,以后你们如果进城,也可以有落脚的地方。” “铺子和后院是连在一起,租下同样可以住人。”林清浅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讨好顺从他,“王爷半夜来访,不会只是想和我讨论铺子的事情吧?” “我说是,你信吗?”靖越王脸色有些冷。他是上位者,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迁就一个小丫头,谁知道,小丫头居然还不领情。 靖越王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王爷说是,我就信。”林清浅还真不按套路出牌。 “是。” “多谢王爷关心。我们已经讨论完了,王爷是不是该离开呢?”林清浅低垂眼帘下了逐客令。 靖越王从没有遇上过像林清浅这样“不识抬举”的丫头,他被林清浅的不客气气得脸色彻底沉下来。 一言不发,靖越王起身直接离开。 他如来时一般,半点儿动静也没有。谁也没有发现,半夜三更,还有人夜闯林清浅的闺房。 外面,木青、水白几个见靖越王出来,连忙迎上去。 靖越王脸色如冰,难看的很。 不用说,王爷八成是在林清浅面前碰钉子了。几个侍卫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一个个全都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老老实实站在远处等着他发话。 靖越王一言不发,直接上了车。帘子放下,马车悄无声息动了起来。 林清浅没有将靖越王深夜造访的事告诉家人。 第二日,她不打算进城去。而是想找个书坊印刻一些东西。 这种跑腿的事情,她不会亲力亲为,就交给了安正和常白。 安正和常白去城中书坊打听后回来,回了话,“一张两文钱,太小的字还得去掉。” 林清浅听了,没有说话,她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着,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一个小动作。 安正和常白没有听到她开口,都不敢走开,只能静静站着听候差遣。 林清浅没想到古代印刷价格这么高。两文钱,听起来似乎不多,可她要印刷的字很少,只是想给点心起个名字而已。 无疑,一份点心,成本要多出两文钱。 这个价格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份成本,她不愿意出。 不过,或许这也是送上门来的另一份商机。 林清浅忽然后悔起来,要是早一日打听到书坊的消息,也许昨夜还能做成一份买卖。 可惜,她不怎么想和靖越王走得太近。 第95章被逼的合作 靖越王,赵景云,字齐光。林清浅昨夜没承他的人情,等于直接打了他的脸。 作为王爷,赵景云觉得自己的脸面在小丫头面前全丢了。从昨夜回来之后,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就冷得如结了霜似的,对谁也没有一个好脸色。 主子心情不好,整个王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都憋着一口气,每个人全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做事,生怕手里的差事出点儿差错,从而受到惩罚。 别人能躲,赵景云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却不能躲。 “范心机,你赶紧拿个主意,想想办法。王爷要是再继续生闷气,整个王府想听个响声都没了。”水白抵了一下范选吉胳膊。 范选吉装模作样拿本书读,压根不搭理他。 几个侍卫之中,水白的性子最活泼,当然也最二。 木青、土狼几个见状,不动声色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哑巴呢?”水白不死心,继续折腾范选吉。“你的心机呢?亏你还是王爷的心腹,王爷如今遇上难处,你不帮想办法,亏不亏心?” 范选吉不亏心,他是王爷身边的师爷,但不管王爷感情之事。他想到傅念真的凶残,薛想容的端庄,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两位美人,他一个也不想得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位千金之中必然会有一个成为王府的当家主母。他除非想作死,才会掺和王爷的感情。他如此年轻力壮,绝不想主动找死。 当然如果水白愿意尝试一下当家主母的怒火,他倒是乐意当一个看客。本着不是贫僧死道友的想法,范选吉在被水白念叨几百句后,终于慢悠悠开口,“屋子里几个全都没有媳妇,你确定要我出主意?” 言外之意,他是感情白痴,没有任何经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水白,我记得有人曾经说在花楼中混过,最懂女人的心。不如你去劝劝王爷?”土狼对水白挤眉弄眼。 “对对,你懂得多,你要是能给王爷出个好主意。爷也不会心烦。” “我不去,凭什么只要我一个人去?”水白不傻,他是说过他最懂女人心,因为出任务的时候,他在花楼中待过三个月。可他在花楼中,只是扮个瘸腿的老龟公,负责守花楼后门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和任何姑娘有过牵扯。记得完成任务回来后,为了打肿脸充胖子,他炫耀过自己,好像说得是花楼中姑娘全都围着他一人转,可那不是吹嘘吗。不过,他绝对不会告诉眼前几个白眼狼实情,省得今后这几个拿这事成天笑话他。 “这么说,以前你一直在吹嘘?”老实木讷的金灿冷冷地看着他。 水白..... 天杀的,这些玩意就知道欺负他一个。 众人目光炯炯盯着他一个人,水白很快顶不住压力。 “要是你以前真的吹牛,那就算了。”范选吉最坏,丢下最后一根稻草。“不行,早说呀。” 是个男人就不能让人说不行,水白顿时火大,“你们也甭激我。不行?那是你们,兄弟我好歹也曾经是花楼中最懂女人心,最受女人喜欢的真爷们。不就是为爷排忧解难吗?你们等着,看我的。” 说完,他也不管范选吉等人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立刻火气冲冲地出了门。 “水白,不懂别勉强。”心眼最活的紫火再补一刀。 水白的脚步更快了。 “傻子果然没救。” “准备好金疮药,可怜见的。” “少说得一百军棍。” 屋子里几个人假慈悲。 水白凭着一口气冲到了赵景云书房中。 他进去的时候,赵景云正拿着笔端正地书写。 “爷。”水白咽了咽口水,下了狠心才开口。 赵景云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再无平时的温和。 水白腿发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王爷平时看起来十分温和,其实,笑容只能算是王爷的假面。私下里,王爷的性子十分冷淡,只是别人不知罢了。 “听掮客说,林姑娘十分中意那个铺子。”水白在赵景云的注视下,觉得胸闷,心肝颤了又颤,说出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一百板子。”赵景云的声音阴森森的。 水白欲哭无泪,得了,王爷被林姑娘气狠了,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他这次算不算主动找虐? “林姑娘与别的姑娘不同。”水白往死里作,“别的女人巴不得得到爷的赏赐,但林姑娘十分要强,脸皮子又薄。王爷赏赐她,她只会觉得更加自卑,配不上王爷。” “你是说,她心仪爷,只是因为脸皮薄才拒绝爷?”赵景云的脸色更难看。他平时鲜少与女子打交道,但他又不是傻子,林清浅心仪他?呸,这话拿去哄孩子都骗不了孩子。 林清浅要是心仪他,会甩脸色给他看?女孩子在心上人面前不应是羞中带怯吗? “王爷明察。”拍马屁拍到马蹄上,水白嘴角耷拉下来。 “二百军棍。” “王爷直接送银子给她,凡是有自尊心的姑娘,肯定不愿意要。要是王爷以放贷收利息的方式送银子,林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反正要挨打,水白破罐子破摔,干脆豁出去,“或者让别人出银子也成。” 赵景云没说话,继续书写。 水白眼睛一亮,他明白王爷动心了,“平阳城内得蛔虫症的孩童很多。林姑娘手中有治蛔虫症的方子,只是因为缺少乌梅作为药引,不能大量制药。王爷可以收集乌梅送去,购买蛔虫药散药,这样一来,既将银子送出去了,又在平阳城得了名声。” “你是想让本王当散财童子?”赵景云怒。 “不不,王爷只购买一千粒药丸,分发给穷苦人家孩子。这样一来,等于为林家打出名声,也能体现王爷爱民如子。”水白眼珠转溜溜,傻子才去当散财童子了。 赵景云不说话,水白知道他是将自己的意见听进去了,“属下告退。” 水白出了书房,立刻去兄弟面前嘚瑟。 “得了几百军棍?”可惜,没等他显摆,木青的话就刺激了他。 这些人果然没按好心,哎哟,气死他了,什么兄弟情,狗屁! 气急了,水白梗着脖子叫唤,“呵呵,你们就等着吧。爷今天晚上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到时候你们可别羡慕我入了爷的眼。” 居然没挨打,木青等人大吃一惊。 范选吉呵呵...... 他不是没有办法折腾林家小姑娘,不过...... 想到傅念真和薛想容,范选吉同情地看了嘚瑟的水白一眼,到底是年轻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得意地摸了摸下巴几根胡须。 林清浅在书房中写下所需的东西。她决定第二日就去平阳城将铺子定下来。 马上要过年,总得赶上一拨,赚些银子补贴家用才行。否则的话,这个年过得要清贫了。 “谁?”文心在外面警惕地喝问。 林清浅抬头看去,当她看到熟悉的人影后,心里又忍不住叹口气。 这个人怎么冤魂不散,就盯上她呢? “王爷,天色已晚。这儿是小姐闺房,王爷不能进。”文心张开双臂拦住赵景云。 “放他进来。”林清浅叹口气。 赵景云昨夜被她气走,今晚又来,文心三言两语必定不能将他打发走。 赵景云嘴角微微勾起,果然..... “王爷深夜来访,何事?” “本王借钱给你,算利息。” “多谢王爷厚爱,我打算租房,不缺银子。”言下之意,不借。 赵景云...... 无碍,他还有二手准备,“本王送你一些乌梅。” 他的话音一落,院子里又多了几道身影。 木青、土狼、紫火、水白搬着几个大筐放在院子里。烛光下,依稀看得出,筐里放得好像是乌梅。 林清浅蹙眉,她肚子里窝着一团火。这个人好难缠,怎么就听不懂她的意思,还是想拿住她? “本王需要一千颗乌梅丸。”赵景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么多?林清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乌梅丸,一颗卖价五百文,相当于半两银子。这个价格并不便宜,一千颗需要五百两银子。 靖越王算是在变相给她送银子吗? 不过,卖药丸的话,她能接受。她可不管靖越王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又不是白拿银子。 “数量稍多,得十来天后才能拿到药丸。” “嗯。” 两个人似乎又没话说了。 而靖越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清浅想了想,忽然主动开口,“不知王爷对书坊的生意有没有兴趣?” “本王手中有一个书坊。”赵景云微笑回答,哼,以前没有,今晚回去后肯定有。 “我得了一个法子,可以让印刷更便捷,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合作?”林清浅直接问。反正从药丸开始,双方已经在合作。 再合作一项,应该也没有问题。 “我出技术,需要三成股。利钱,半年一结算。”既然是合作,林清浅的态度要认真许多。 “说来听听。”赵景云嘴角勾起。 “固定排版,形势过于单一。模板只能用一次,太过浪费,也费精力。如果我们单独做些活字模板,然后根据需要用活字排版,那就方便多了。”林清浅不怕他耍赖,直接将方法说出来。 第96章闻风而立 如果说赵景云一开始只是为了讨好林清浅,才和她讨论起书坊。在他听了林清浅的话以后,态度立刻发生变化。 书在当今的价格不用说了。往少的说,一本最便宜的书少说也得一两多银子,笔墨纸砚更贵。所以说,即使在万行皆下作,惟有读书高的社会调调上,读得起书的人还是很少。 对他来说,是个契机。 “说得详细些。”赵景云习惯性地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 愿意谈就好,林清浅嘴角微微弯起,“我只要利钱,不参与书坊的任何事。当然,如果书坊之中出了任何事情.......” 她顿了一下,淡淡地继续说,“也和我、林家无关。这一条必须写进协议之中。” 这丫头!生意还没有开始,就想好了退路。就这么看不得他好吗?如果换成任何另外一个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后果绝对会让此人痛不欲生。但林清浅除外! “本王答应了。”赵景云喜怒不显。 林清浅其实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林家如今小门小户,根本禁不住任何打击。文字狱,无论在哪个朝代,其实都有。只不过大清雍正年间更疯狂,最让人记忆犹新罢了。 一本书之中,如果稍有勘误,出现朝廷禁词,书坊的东家绝对会倒霉。运气太差的话,甚至会被天家灭九族。 这也是为什么林清浅不愿意选择霍久岑合作的原因。真的出了意外,王爷,好歹还有实力抗争一把。霍家就不行了。 赵景云答应条件以后,林清浅不再吞吞吐吐,干脆利索地现场写了四份协议,然后递过去。 赵景云并不在意协议的内容,人在他的地盘上,还能飞了不成。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后,却惊讶不已。 作为一个王爷,不知处理过多少公文。但他还从没有看过如此严谨,让人一目了然的协议。 他深深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小丫头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惊喜和意外。林清浅就如一座宝藏一般,让他有不断探索下去的兴趣。 双方签上名盖上印章以后,林清浅将活字印刷术详细地写在了纸上。 林清浅作为中医,还是半个考古人员,一手毛笔字写得还算像模像样。她继承了原主的技巧,再加上自己的风格,字体别具一格。 赵景云拿着纸张看字,竟然越看越喜欢。 “王爷,夜深了。请回。”一切谈妥以后,林清浅开始下逐客令。 赵景云....... 这是他第二次被林清浅赶,不过他觉得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林清浅不但没有拒绝和他合作,而且还主动提及另一种合作。只要有合作,以后见面的次数就多了。 美滋滋!靖越王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略显得意。 林清浅看到他脸上的得意,感觉莫名其妙,这个人到底在得意什么? “恭喜王爷心想事成。”马车上,水白又跳出来找存在感。 赵景云不搭理他,不过也没否决。 水白暗喜,木青几个却目瞪口呆偷偷瞪水白。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出的主意管用了。 “既然爷心想事成,能不能撤了对属下的处罚?”水白趁热打铁,为自己谋取福利。 “暂且饶了你,下不为例。”好久,马车之中才传来赵景云平静的声音。 “多谢王爷。”水白差点儿喜极而泣。 回到王府后,水白开始嘚瑟,“瞧见没有,兄弟我可不是吹来,我没骗你们吧。” 德行!木青几个冷眼看他得意,呵呵,要是傅念真找上门来,他还能如此得意,他们就敬水白是条汉子。果然是傻子,没看到范心机都不愿意掺和此事吗?听说傻子会传染,得了,以后还是离水白远些才好。 赵景云爬墙去林家,林景行和林渊夫妇并不知情。清晨,当弟兄二人知道林清浅要做乌梅丸的时候,都觉得为难。 “妹妹,乌梅不易购买,没有乌梅做药引,药丸不能做。”林景行搓着双手一脸不好意思。 “昨晚靖越王让人送了乌梅过来。”林清浅微笑解释。 昨晚?兄弟二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不知道靖越王上门?靖越王为何深夜来访? 最让兄弟二人无法问出口的是,清浅是小姑娘,靖越王是年轻男子。明明他们才是林家的男丁,靖越王为何独独找清浅? “夜太深,王爷派人上门,是奴婢不想打扰大家,去小院门口接了乌梅。”不等林清浅解释,文心站出来为主子顶缸。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文心固然为她好,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就能隐瞒过去。再说,她并不想对两位兄长隐瞒。 “靖越王昨夜造访,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林清浅冲着文心摆手。 文心脸色焦急,姑娘怎么不顾声誉? “他怎能......”林景行怒。 “他可能是一片好意。”林清浅苦笑。 “他是不是强逼你?”林景行愤怒。 林渊脸色也不好看。如果靖越王真的对林清浅有什么不轨想法,他得从长计议。 林家来平阳城想得到靖越王庇护不假,但绝对不会因为怕死就出卖清浅。大不了,丢下这里一切,再离开别去。 “水白将我们缺银子的事情告诉给王爷了。王爷想放贷给我们,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拒绝的好,无功不受禄。”林景行还在气愤。 “后来,他提出和我合作。”林清浅微笑解释,“我答应了。” “妹妹不必因为生计而答应。”林渊正色劝说,“开年后,我和景行去镇上找个私塾教书,家里还有地和豆干的生意,生活也能过得去。” “在京城中,我和紫苏她们就接了绣活。开年后,我们可以继续做绣品。”余归晚急忙跟着表态。 “你们不用忧心。”林清浅笑着安慰他们,“我的确不愿意和靖越王走得太近,甚至包括霍家。我们林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既然躲不开,倒不如竭尽全力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大哥、二哥,我不希望因为暗处有仇家就去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人的一生很短暂,又何苦为难自己。” “可是你先前......”林景行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过我并不想和霍家或者靖越王走得太近。但如今霍家和靖越王和我们牵扯上关系,不是我们想躲避就能躲开的。与其缩手缩脚担心受怕,不如敞开门放开手脚。以前是我想岔了,我的性子一向如此,总是瞻前顾后,做事畏手畏脚,以后大哥和二哥要督促我才行。”林清浅苦笑。 是的,她觉得自己走入误区了。 在现代,她的家族强大,作为家中女孩,她从不需要打理人情世故,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因为哪怕做错了事,还有父辈和哥哥们依靠。到了古代以后,睁开眼第一件事,居然是宅斗,接着离开京城后,又发现暗处有敌人对三房虎视眈眈,她嘴里说不怕,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畏惧了。 因此,来到平阳城后,她直接抛开霍家,想要躲在小村子里过平静生活。不过,随着霍家和靖越王上门,她如今想法已经改变。 她林清浅,在不伤害亲人的前提下,不想做平庸之辈。 “乌梅已经送来,尽快制药吧。”林渊叹口气。作为兄长,不能承担起支撑门户的重任,他无颜面前清浅。 赵景云很快就让人送来了银子,五百两的银票,外加一车的药材。 这样一算,林家是彻底占了便宜。 林清浅没有矫情,吩咐安正等人将草药搬进药房后,她就开始挑选药材开始制药。 大干一场,势在必行。 林景行和林渊担心靖越王再选择深更半夜来访,兄弟二人每晚轮流到药房查看。 好在靖越王并没有做出过分举动,林清浅在制药的几日里,他并没有上门来。 十日过后,乌梅丸完工,林清浅将其装进小坛子里,准备让林景行亲自带人将药送去靖越王府。 没想到,没等林景行动身,水白就领着人过来取药了。 “王爷一直惦记姑娘......”水白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林清浅的反应。 林清浅没有说话,装作没听到,一旁的林渊和林景行的脸顿时全黑。 “王爷惦记姑娘的药,不瞒姑娘说,这批药要得急,四下村子里有不少孩童得了蛔虫症,却无力看病。王爷心善,特意从姑娘这儿定了药,准备发放给贫穷孩童。”水白的嘴皮子十分利索,他察觉到林家兄妹脸色不对,立刻改口,顺便还为主子在林清浅面前耍了一把好感。 原来是做公益!林清浅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靖越王要乌梅丸干什么,她不在意。反正,她没钱做善事,也不想不掺和。 几日后,就有村子开始传颂靖越王的善举,林家只管装聋作哑,有上门买药的,她照收银子不误。 出乎林清浅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还从赵景云“公益”善举中获利了。 “原本早该上门来道谢。只是府里出了一点儿事耽搁了,所以今日才上门,林姑娘千万别怨我。”云氏笑眯眯地看着林清浅。 “夫人客气了。”林清浅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笑容,“想必夫人身体已经好转。” “自从用了姑娘开的药,身体已经好转许多。”云氏捂着嘴轻笑,“姑娘去了我的难言之隐,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她一边说,一边将几张银票顺着桌子推给了林清浅。 上面一张银票就是一百两,云氏推过去的不止一张银票。 第97章跟风 发财了!既然是谢礼,林清浅肯定不会往外推。 至于面子上的客气,却还是要的。 “夫人太客气,几服药而已。”林清浅顺势装作要将银子退回去。 “除去药钱,还有诊金,至于谢礼,则是另算。”云夫人高兴不已,“几服药对姑娘来说,的确只是动动嘴皮,动动手腕而已,但于我意义不同。” 话点到即止,林清浅笑着将银子收回,“惭愧,那清浅恭明不如从命了。” “应该如此。”云夫人面色粉红,眼中带着春意,看得出,最近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这一次来,能否请姑娘帮我再做一批药?”银子收下就好办,云氏偷偷松口气,顺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洗液?”林清浅问。 “正是。”云夫人点头,“不瞒姑娘说,我娘家几位嫂子听说了以后,就央求我这次来,给她们捎带一些回去试试。姑娘不是说过,这种洗液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是好东西。” “这?”林清浅故意装出为难的模样。 “银子好说。”云夫人十分上道,不等林清浅开口,她先提到价格,“一瓶六两银子可行?” 洗液之中有实打实的药材,只要是药材,价格肯定不便宜。云夫人报出的价格不低,要知道林清浅用来装药的瓶子并不算大,一瓶洗液大约也只能用半个月而已。 余归晚并不知道洗液用到什么药材,她不精通药理,还以为一瓶洗液的药材的确很贵。云夫人开出的价格,她并没有说话。 “不不,夫人误会了。”林清浅笑着摇头,“一瓶药,算三两银子吧。因为洗液用到的药材之中,有一味药十分难寻,我手中的量不多。” “姑娘手里有多少,我全买了。”一听林家没有存货,云氏也急了。 她身体好不容易好转,可不能因为少药而功亏一篑。实在不行的话,就是娘家那边,也得缓缓,先紧着她自己用。 “我手中大约还有五十瓶左右。”林清浅轻轻回答,“如果找不到药材,再想做下一批,就不知是什么时候。当然,如果能找到药材,制作也许很快。” 云氏秒懂,她笑着说,“五十瓶,我全要了。姑娘要是能找到药材最好,如果暂时找不到,可以慢慢寻。” “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些?”林清浅故意为难地问。 “不多。”云氏笑着回答,“分一分,我也不剩多少。如果林姑娘找不到药材,我自己就得全部留下才行。” 林清浅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本打算以后将两种洗液做成长久买卖。不过如今,她急着用银子,根本等不得慢慢将洗液卖不出。 云氏要是全部买下的话,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凑到一笔银子。 最终,云夫人终于心满意足带着冲洗液回城去了。 云夫人走后,林清浅开始清点她送的银票。 云氏出手十分大方,谢礼给了三百两银子,后来买药又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样一来,她手里又多了四百五十两银子,加上靖越王买乌梅的银子,几乎有一千两的银子。 可惜,所有银子加起来,还是不够买铺子。 无论如何,也得将铺子买下来!林清浅暗暗盘算。 果然做什么都不如当官,州城中的主薄官职并不算大,一个月的俸禄也不算多。云氏眼睛眨都不眨就拿出几百两银子作为谢礼,难怪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林景行和林渊见她为铺子绞尽脑汁,心里更不好受了。可惜兄弟二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们有心帮林清浅,能力却不足。 所谓好事成双,林家最近的运气不错。 云氏从林家走后,接着霍卿月携子和几位女眷而来。 “这是买药的银子。”雷夫人和胡氏领头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林清浅客气。 雷夫人笑着说,“买药花钱天经地义,林姑娘不用推辞。” “姑娘给的这药还真是好东西,用了以后,整个人都觉得清爽。”胡氏呵呵地笑起来。 “其实三两银子的价格用些高。”林清浅讪讪地解释,“实在是因为其中一味药难寻。傅夫人买了那么多,以后要是降价,也不知她会不会恼我?” 在座的几位女眷听了,都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起来。 “姑娘大可不必为此事忧心。”雷夫人大笑,“傅夫人娘家富甲一方,那点儿银子对她来说,不算多。倒是姑娘的药,为她解决了心头之患。”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林清浅还没有成亲,雷夫人更不好说透。 林清浅能听懂,她微笑主动岔开了话题。 几位夫人带了礼物过来,不过都没打算在林家用饭,她们给了药钱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安泽霖脸拉得很长,气得想在地上打滚。 霍卿月没有惯着他,临走的时候,她故意慢走一步。 林清浅会意,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而行。 “听说你要在平阳城买铺子?”霍卿月压低声音问。 林清浅微微点头。 “缺银子?” 林清浅再点头。 “以后有人上门来卖药,你不必压价。她们都是不差银子的人。卖得低了,反而会让她们看低了去。”霍卿月教导林清浅。 不等林清浅说话,她又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塞给林清浅,“先拿去应急。” “那不成。”林清浅慌忙拒绝。 “这是我的私房,你只当我是借了给你用。你也甭觉得占了我便宜。不管你当初因为什么原因救了我儿,我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是实事。”霍卿月苦笑,“别说这点儿银子,对于我来说,天下再无任何珍宝能与我儿相比。” 林清浅认真看着她,张口想说几句。 霍卿月摇头,“我知你不愿意欠霍家人情,你放心,这些是我的私房,和霍家无关。况且只是借给你用,又不是给你,你慌什么?我是愿意将你当朋友看,除非你不愿意认下我这个朋友。” 林清浅看到她眼中的笑意,还有一份认真。 如果抛开霍家,单单看霍卿月这个人。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一个世家小姐,又嫁入豪门的女人,能用感恩平等的心回报她人,真的十分难得。 林家到了平阳城以后,霍卿月就竭尽全力找机会帮助她。林清浅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对方愿意将她当朋友看,她今后必然也会将霍卿月当闺蜜。 “一年之后,我会连本带利还。”林清浅的语气十分轻松。 好兄弟还要明算账,霍卿月听了,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人走了以后,林清浅才知道霍卿月塞了三千两银票给她。三千两加上自己手中的银票,买下铺子够了,剩余的那点儿银子,正好可以作为资金周转。 手里有银子,林清浅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铺子终于可以提上日程,再次进城,林渊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筹集银子用了十来天的时间,也不知道铺子有没有被卖掉。林景行心里焦急,生怕铺子已经被卖出,伤了林清浅的心。 林清浅却丝毫不担心,五千两银子的铺子,数目不小,想短时间卖掉,并不容易。如果真的被卖,只能说明,她和铺子无缘,用不着强求。 “哎哟,公子、姑娘,你们总算来了。这些天不见你们来,还以为你们不想要铺子了。”掮客见到他们十分高兴。 “手中银两不足,我们回去想法子筹集银两。”林景行矜持地回答。 谈判技巧不合格呀!林清浅暗暗摇头,两位兄长都是文人,做生意的手段还是差了一点儿。 幸亏掮客只是中间人,并不是铺子的主人,否则的话,接下来可就不好谈价了。 “铺子是好铺子。”林清浅及时开口。 “姑娘有眼光,铺子地段好,不少人惦记着了。”掮客笑眯眯地附和。 “不过,五千两的银子,着实有些多了。能不能托大叔和主家说一声,我们想和主家面谈。”林清浅轻声轻语,掮客听了,觉得浑身都舒坦。 他二话没说,直接答应下来。 主家来得很快,而且很好说话。 林清浅有心买铺子,他诚心卖铺子。因为林家可以马上拿出银子,在林清浅和林渊讲得口干舌燥之下,价格居然被压得少了五百两银子。 意外之财,一手交钱一手交铺子,衙门不远,很快双方就办好了房契。 林渊在办房契的时候,特意写了林清浅的名字。 铺子里十分干净,收拾得也很利索。林渊见了十分满意。 “粉刷干净后,再打一些台子,铺子就可以开张了。”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林渊和林景行对铺子装饰都是门外汉,林清浅干脆自己画了图纸,又让掮客介绍两个手艺好些的木匠和瓦匠过来。 掮客有银子赚,对她交待的事情十分上心。中午的时候,几个瓦匠和木匠就来了。 林清浅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并将图纸给了他们。 “小姐放心,三天保管弄得妥妥当当。” 铺子变成自家的,又有人在这边做工,林渊直接将常沐留了下来看管。一切安排妥帖后,兄妹三人不舍得在城中花银子吃饭,干脆直接坐车回了村子。 第98章第一个铺子开张 兄妹三人回到家中,余归晚和兰姨少不得关心问了铺子的事情。 林渊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后,余归晚就去了厨房安排饭食。 “妹妹想好要做什么点心?”吃完饭以后,余归晚担忧地问,“平妈妈、落霞她们会的点心十分平常,只怕撑不起铺子。” “不做那些。”林清浅摇头。 她前几日已经吩咐安正、常白几个在一处厢房内用青砖砌了两个老式烤炉。 做什么点心,她心里早就有打算。平妈妈她们做的点心,只能算是传统点心,无外乎是用蒸的方法做出的软点心。准确地说,其实就是米面之中多放了一些鸡蛋或者糖,再加上一些腌制的果脯而已。 一般来说,传统意义上的点心,只要是大户人家的厨娘,多少都会做。甚至有些家底厚实的大户人家,还会专门养着做点心的厨娘。 所以,要想将点心生意做大,就必须做出不一样的特色出来。 林清浅爱中餐,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而且还是家中有矿的富三代,她对西式糕点并不陌生。 不过西式糕点做起来,首先要准备的材料比较繁杂。这种繁杂体现在,很多食材,都需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没有黄油,得自己炼制,还有模具和厨房用来打蛋的打蛋器也得准备。 好在家里人多,林清浅用笔画了一些厨具和模具,让常问安排人找铁匠现做。还有一些模具,家里人就可以直接动手做。 一切安排停当以后,家中女眷全都到厨房帮忙,开始炼黄油。男子则忙着购买食材,打下手。 “既然村子里有铁匠,我亲自过去看看。”林清浅舒了一个懒腰。对了,还要找木匠和石匠合作,做一些东西。 “照顾好小姐。”平妈妈听到声音,连忙让忙碌的文心跟上去。 虽然是在村子里,但平妈妈还是不放心。 林清浅还是第一次和文心随意在老鹰嘴村走,以往她一向是坐车出行。 老鹰嘴村就在山脚下,背后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村前是一大片的良田,冬季中,青绿的麦苗不是那么精神,叶子微微有些发卷。一条溪流沿着小村子欢畅地往下游流去。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泥房。当然在众多的泥巴院墙之中,也有少数几家大户,其中两家是青砖做成的瓦房。 青砖瓦房虽然不及林家,但明显与众不同。 最让林清浅觉得好奇的是,还有一处竟然是楼房。楼房,在古代是少见的建筑,更别提还是在乡下了。 木楼说不上雕梁画栋,不过桐油刷过的栏杆远远看去,显得别具一格,十分新颖。 林清浅和文心还没有走近木楼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音。 这一家主人居然还是个戏迷? “成天咿咿呀呀的嚷嚷,烦死个人了。”不远处,青砖小院子里出来一个大胡子汉子,气呼呼地指着木楼叫嚷,“姓严的,信不信,再叫唤,我揍你。” 随着大胡子的威胁声,一个白面中年男子倚着木楼栏杆站出来,“怎么着,我在自己家中还得受你气不成?” “你成日吵得人脑子疼。”大胡子气呼呼。 “头疼找郎中去,找我干什么?” “老子揍死你。” “臭打铁的,哼,怕了你?别以为你长了一声横肉,我们就非得让着你。”白面男子半点儿不让,“有本事你进来揍。” “我说,吴师傅,我们是戏班,不练功,等着喝西北风呀。”中年男子身边多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他乐呵呵看着大胡子打了招呼。 “你等着。”大胡子怒。 “哎哟哟,君子动口不动手。两位都消消气,大家都是好邻居,别为了一点儿小事伤了和气,有辱斯文。”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一个读书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当和事老。 “酸秀才,没你的事,滚一边去。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大胡子逮人就喷。 酸秀才...... “我说酸秀才,吴老狗不是好人,你吃了他多少次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楼上唱戏的调侃。 酸秀才...... “你是铁匠师傅?”文心上前询问,打破了几方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们想打什么?”大胡子瞪圆双眼看着文心大声问。 “姑娘,打东西千万别找他。这人不但脾气差,手艺也不咋地,别耽搁了你们。”楼上有人火上浇油。 “天杀的严老坏,老子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不姓吴。”大胡子气得浑身打颤,冲到严家门口对着大门狠狠地踢了两脚。 楼上的人在笑。 林清浅暗暗摇头,这两方还真有意思。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自己在笑,对方在跳。 “大叔,我们上门想打些小物件,能否找个地方详谈?”林清浅上前开口。 “你就是那个姓林土财主家的闺女?”大胡子认真打量了一眼林清浅。 林清浅...... 她要不要感谢对方没有在定语之中加上一个“傻”字。 大胡子一开口,她总算明白大胡子为什么和人结仇了。就这种情商,别说楼上唱戏人想打人,就是她的手也发痒。 “土财主算不上,家里有两个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吸入粉尘,所有银子全都用在房子上了。”林清浅轻笑。 “没钱?”大胡子狐疑地看着她。 林清浅点头,“虽然谈不上吃糠咽菜,不过家中伙食也只比普通村民好上那么一点儿。” “打什么?” “小零件。” 两个人一问一答,好似衙役查户口。 “进去。”大胡子指着青瓦房说。 虽然院子就在村口,但林清浅严重怀疑,将铁匠铺开在村子里,平常大胡子是否还有客户。 “我要的都是这些小物件,大叔看看,能不能打。”进门以后,林清浅将带来的图纸递给了铁匠。 据说,大胡子不仅是铁匠,而且也是个银匠。 大胡子接过图纸认真看了一会儿,又仔细问了小物件的用途后,才开出价格。 “铁板好说,五两银子足够。这玩意得二十两银子。”他指着打蛋器报价。 “怎么这么贵?”文心吃惊地问,怀疑他在讹钱。 “这一套都贵,你们要的是银器,光是材料,就得花费不少。”大胡子脾气真心不算好,文心只是问了一句,他立刻不高兴,“嫌贵不想打,门在那儿开着。” 文心被他气得脸色铁青。 “两天内我要。”林清浅倒是干脆。 大胡子哼了一声。 林清浅吩咐文心将定钱放在桌子上,大胡子眼睛望天也不说话。 林清浅不和他计较,笑笑离开了。大胡子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果然,两天后,常沐去村口取回了所有定制的模具和餐具。 与此同时,木匠和石匠合作,也做出了一套工具出来。当天晚上,林清浅就亲自带着安正他们榨了第一缸豆油。 “以后,家中炒菜就用这种素油。”林清浅吩咐。 平妈妈几个欢喜的答应了。 所有材料准备好后,城中铺子也准备停当。林清浅又和家人一起做了几样糕点。 她不贪心,好东西不能一下全上。 曲奇饼干、咸味饼干、葱油饼干、蛋奶小薄饼,铜锣烧、牛角面包和千层绿豆糕,再加上一个鸡蛋糕。品种不算太多,但没有一样与传统糕点相似。 饶是林渊几人都是从京城大家庭出来的人,也从没有见过有人将点心做成这样。 “明日一早运进铺子里。”林清浅吩咐。 安正几个得了吩咐,答应一声,然后张罗去了。 这一晚,林家等到大半夜,家中的烛光才熄灭了。 清晨,林清浅天一亮就和林渊、林景行坐车去了平阳城。 铺子开得十分低调,辰时开业,安正在门口放了一挂炮竹,铺子的门就打开准备营业。林清浅写了帖子,让人送去霍家,请霍卿月带着安泽霖过来。 平阳城开卖糕点的铺子,并非林家一处。其他糕点铺子,因为是老店,名气要比林家一品轩点心铺大得多。铺子开业以后,落霞在案台后等了半日,居然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初心等了一会儿,急得额头直冒汗。 “不急。”林清浅倒是稳得住,“新铺子需要慢慢积攒人气。” “听说,左边街上的糕点铺子,是薛家第二个儿媳妇娘家所开。”文心出去转了一圈,已经打听到不少消息,“平阳城的糕点铺子,就属他家的生意最好。” “不用管别人。”林清浅放下手中的单子,“任何人都不能做独门生意,他们做他们的生意,我们开我们的铺子。” 林渊眉头轻蹙,“只怕......”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总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把铺子关了吧。大哥,平阳城内,我们铺子没开之前,也并非只有一家糕点铺子。”林清浅轻声说。 “也罢,你有主意就好。”林渊也是大度的人,林清浅安慰他几句,他也没有多想。 “咦,新开的糕点铺子?”店铺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林清浅..... 这人怎么搁哪儿都有他? “是你们?”水白惊讶地看着站着案台前的初心和落霞。 “大人,想要什么点心?”落霞大方地上前招呼,“铺子开业第一天,所有点心九折。” 第99章王爷驾到 “我瞧瞧。”水白兴趣很浓。 铺子里香味浓郁,水白本身就是个吃货。不用落霞和初心几个推荐,他就饶有兴趣地围着货架边转边看。 林清浅设计的货架与一般铺子里的柜台不同。她仿照的是现代西点屋的做法,几个镂空的货架中摆上了各种点心,所有点心都放在用竹子编织的小匾子中,这些小匾子造型不同,底部铺着油纸,看着十分整洁。 因为没有玻璃,客人上门后看不清货架中的点心,林清浅就买了一些白色的油纸布蒙在货架镂空的地方,充当玻璃。 虽然油纸的透明度不如玻璃,但是只要客人走近看,还是能看到货架中的点心。 各种点心也有趣,不像别的铺子那样做的方方正正,而是每一块都有其独特的造型,有的是花型,有的则是可爱的小动物,还有一些是各种叶片模样,这样的点心,别说吃,就是看,就足以让人心存好感。 做生意的第一要素,就是吸引人,显然,一品轩点心铺做到了。 东家在铺子装修上也下足了工夫,墙壁粉刷得雪白,墙下部则用木板围了一圈,吊了木板的顶子能照见人影,因为人所有木板全都刷上了清油。地上铺的则是青砖,这样的铺子给人第一眼就是干净利索。 后厨在做点心,浓香扑鼻,浓浓的奶香、麦香味道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水白觉得自己有些抵抗不住了。 “蛋奶小薄饼来一斤,鸡蛋糕来一斤,还有葱香饼干来一斤,对了,还有那个曲奇什么的也来一斤。”水白指着点心报,恨不得直接上口。 “大人,牛角面包是面包系列中的招牌,要不要带一个尝尝?”红杏笑着推荐。 招牌?那是必须要带。 每一样点心,价格不低。比平阳城中聂家糕点铺子里的糕点还要贵上不少。 所有的商品全都明码标价,价格和点心名称全都写在牌子上,就贴在一个三角形的木板上,让人一目了然。 一个牛角面包二百文,面包并不大,水白随意两三口就能吞下去。 不过,他有银子,有钱人任性,买! “大人是我们铺子第一个客人,在打九折的基础上可以再打一折。”落霞麻利地算账,报出价格。 几包点心,花了水白二两银子。 “吃得好,爷给你们再推荐些客人上门。”水白笑嘻嘻地说,面包到手,直接开吃。他一向大大咧咧,没有范心机他们讲究那么多臭规矩。 “多谢大人。”落霞笑眯眯地说,“过几日,铺子里还会推出奶茶,大人可以过来尝尝。” 水白欢快的答应。 他提着打包好的点心,笑眯眯地走出铺子。 林家兄妹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不是他们小气,而是因为他们不想主动和靖越王身边的人走得太近。伴君如伴虎,换一句话说,王爷同样不好惹。 赵景云主动上门结交是一回事,他们主动又是另一回事。 “水白。”提着点心的水白刚出一品轩不久,在拐角处就遇上一群人。 水白一开始正看着手里的点心,等他听到声音时,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咯噔”,不过,此时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的是个精明的丫头,她笑盈盈地看着水白。 水白浑身僵硬,很不得时光倒流,早知道,他就在点心铺子里多待一会儿了。 “王爷可好?”马车里,一道温婉清脆的声音透出。 “薛姑娘原来已经从申城回来?”水白笑眯眯地回答,半点儿也不心虚,“姑娘放心,王爷身体安好。” “膝盖?” “王爷请了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针灸几次,又用了药,膝盖已经无碍。” “王爷运气一向很好。” “是呀。”水白侧身站在路边,给马车让出位置。 “水白,你手里提的点心好像不是聂家铺子的点心?”快言快语的小丫头眼睛十分锐利。 水白...... 他只想回个呵呵,不过是没买聂家的点心罢了,小丫头竟然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他。别说薛想容还没有嫁进王府,就算薛想容成为王妃,他也不用看一个丫头脸色行事。要知道,他、范选吉几个和王府中其他人不同,他们尽忠的人自始至终只有王爷一个人。 水白心中不快,脸上笑容却不断,“平阳城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我闲着无事逛了一圈,看到嘴馋就买上一些带回去。” “点心,当然还是聂家铺子的好。”小丫头嘴巴快,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胭脂。”马车中传出薛想容不快的声音。 小丫头委屈的低下头,“小姐,奴婢说得是实话。满城哪有点心比咱们自家铺子里的点心好?” 水白低垂眼帘,心里再来几个呵呵。 “放肆。”马车里的人愤怒,“照你说,全城除聂家可以开点心铺,就不能有其他的点心铺子?” “小姐......”主子发怒,婢女终于服软。 “薛姑娘,告辞。”水白拱手行礼。薛姑娘果然端庄大气,就是不知身边怎么就用了这样一个丫头? “你不用和她计较,她平日里被我宠坏了。”薛想容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意。 “只是几块点心而已,也是凑巧买下而已。”水白再拱手,然后走了。 “小姐。”胭脂气愤至极。聂家铺子虽然挂着聂家的名字,但小姐占着三成的股。水白是王爷身边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向着小姐? “罚一个月月银,王爷身边的人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吗?”薛想容的声音冷了几分。 胭脂..... 其他几个丫头全都不敢出声。 “金珠你去新开的点心铺子,买一些他家的招牌点心回来。”薛想容吩咐。 一个婢女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王府中,水白特意提着点心在范选吉等人面前炫耀了一番,“我可是头一份,打了折。” 范选吉拿着书摇头晃脑,看都不看他一眼。 木青将擦拭完毕的佩剑插进剑鞘中,转身出门。 金灿则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呵呵,到林家铺子里买点心,不是王爷的意思吗? “美味,我得将点心送一些给王爷尝尝。”水白嘚瑟。 众人瞪他,他大笑去了靖越王的院子里。 “本王吩咐你去买点心呢?”赵景云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气结。 “没有,是属下嘴馋。正巧看到铺子开张,就去买了一些。因为属下觉得点心十分精致,就想孝敬王爷,让王爷尝尝。”水白赔着笑脸解释。 唉,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个劲在他们面前一本正经地提及林家点心铺子的。 “再精致,难不成还比府中的点心好?”赵景云板着脸。 水白...... “厨子的厨艺各有千秋,虽说林家铺子的点心不如咱府上的精致,但放眼整个平阳城的点心铺子看,味道也算是别具一格。”水白拍马屁,“王爷换个口味尝尝?” 赵景云冷眼瞪他。 哈哈,没发脾气,就知道王爷会喜欢。水白将点心放下,连忙退出。 屋子里没有别人,赵景云终于伸出手拿起一块蛋糕。奶香、蛋香味十足,甜而不腻,口感细腻,好! 片刻之后,赵景云出了院子。 王爷要出府,土狼几个不敢怠慢,连忙跟随。 “不用备马。”赵景云淡淡的吩咐。 几个人随意走在大街上,很快,水白等人就发现,这条路有些眼熟。 当一品轩点心铺的招牌入了他们的眼之后,水白眼中的笑意就更甚了,而其他人脸上则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王爷。”木青提着好几包点心正匆匆出门,迎面就看到他们。 赵景云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点心上,漫不经心地问,“味道就这么好?” 众人无语,爷,你都站到了点心铺子门口,还用木青回答什么? 此时,点心铺里客人多了不少。 赵景云进去的时候,发现不少客人还都是熟人。 霍卿月、雷夫人正带着人来捧场。照理说,以她们的身份,就是想吃点心,也不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铺子里。 但因为铺子的主人是林清浅,所以这二位当真亲自过来。至于目的嘛,自然是为了给林清浅撑腰。 同她们一起而来的还有霍久岑和安泽霖。 安泽霖快活得都想放声大笑,他左手拿着一块蛋糕,右手抓着一个牛角面包,吃得不亦乐乎。 林清浅放过话,今日免费招待他这位小客人。安泽霖不在乎银子,他觉得自己被林清浅重视了,重视的感觉比点心还要美。 “我本以为姑娘只是精通医术,没想到姑娘的心思居然还如此玲珑,简直是聪明绝顶。你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居然做出如此美味的点心来。”雷夫人笑着夸赞林清浅。 “饼干和曲奇可以放好几个月,开春回江南的是时候,我也能带一些回去。”霍卿月也笑着说。 没等林清浅谦虚几句,赵景云就在这时候进门。 霍卿月、雷夫人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本王只是随意走走,闻到香味随意来看看。”赵景云脸色十分严肃,特意强调随意二字。 一干女眷...... 貌似她们并没有问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铺子里吧? 霍久岑随意扫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低垂眼帘,脸上并无任何惊喜之色。 第100章步子迈得有点儿大 “铺子新开张,上午来的客人全都打八折。”林渊出面招待赵景云,“因为时间急,铺子里上的新品并不多。以后会陆续上新品。王爷里面请。” “也罢,本王帮你们试试口味。”赵景云赏赐一般抬脚往后院走去。 后院虽然有厢房,但分给了常沐夫妻住,主屋倒是有两间。林清浅本想在后院招待霍卿月、雷夫人两位女眷,因为赵景云忽然闯来,她只能放弃了。 霍卿月和雷夫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两个人笑着主动提出离去。 不过,一品轩点心铺才开张,加上隔壁一条街上就有聂家点心铺子,因此上门来的客人并不多。 霍卿月笑着开口,“我回来已经有了一些时日,还没来得及和旧日闺中好友叙旧,后日我打算在府中宴请几位旧友赏花。清浅,说好了,我得在你这儿定一些点心回去。” “霍姐姐要什么点心,要多少点心,下个单子就可。”林清浅笑着应答。 雷夫人闻言,心中有数。她也笑着附和,“正巧,过几日我也约了几位夫人去府中做客。我也得定一些点心才行。对了,来的还有些小客,都是各府的小公子、小姑娘,你看什么点心合适,帮我多准备一些。” “好。”林清浅知道霍卿月和雷夫人是在为她拉客人,心里顿时感激不已,“后日的话,我可以再上一些新品。你们两府离这儿不远,面包和蛋糕现做拿过去,口感更好。” “成,听你的。”霍卿月高兴地点头。 “林姑姑,还有新品吗?”一旁的安泽霖瞪圆了双眼,“明日我还得过来。” “你过来单独给你做些新品。” “林姑姑就是好,要是明日能将思宗和觉予带过来就更好了。”小家伙眼珠子一转,说到了正题上。 “明日让他们过来。” “说好了,不能改。” “不改。” 安泽霖激动地跳起来,一脸得意。 霍卿月见状摇头,“府里那么多表兄弟表姐妹,偏偏他最喜欢思宗和觉予。” “娘,他们是我朋友。” “你明日还来,不怕吃亏了铺子。”霍卿月和儿子开玩笑。 “我带银子来,不白吃。”安泽霖不高兴。 “姑姑不要你银子,你天天来吃也成。谁叫你是思宗和觉予的朋友了。”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呀,就别再惯着他了。”霍卿月嘴里嫌弃,脸上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泽霖叫我一声姑姑,做姑姑的疼爱侄儿不是应该的吗?”霍卿月当她是姐妹,林清浅感动之余,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回报。 “还是姑姑疼我。”安泽霖不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抱怨。 “说你虚,你这就喘上了。”霍卿月点了儿子脑门一下。 安泽霖赶紧躲开。 霍卿月和雷夫人离开,林清浅送她们点心,二人死活付了银子,说是刚开业就送不吉利。 没办法,林清浅最后只好给了她们最优惠的价格。 赵景云在后院中,笑眯眯品尝了几样点心后,淡然地夸了几句,“点心别具一格,当属平阳城第一家,就是宫中御厨也未必做出这么精致的糕点。” 水白站在门口听到,心中暗忖:也不知在府中是谁嫌弃点心不如王府的糕点。 “糕点是何人想出?”赵景云漫不经心地又问出下一句。 林渊本想将功劳推给平妈妈几个,当他看到赵景云眼神之际却改了口,“这些点心都是家妹所想。” 赵景云想到外面有人传,林清浅不善女工,喜欢下厨,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林姑娘兰心蕙质,不是一般女子能比。” “王爷谬赞了。她只是.....” “我倒是觉得王爷说得好。”没等林渊谦虚,霍久岑在一旁插话,“林姑娘医术高明,又善厨艺,的确当得起兰心蕙质几个字。” 连霍久岑都这样说,林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林清浅竟然进来了。 林渊和林景行心中暗暗焦急,以他们的想法,希望林清浅能避开,最好等赵景云走了以再露面。 林清浅过来,其实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进门以后,客气几句直接落座,“我想向霍九公子打听一下,城中哪家书坊刻字印刷最好?” “姑娘想买书?”霍久岑疑惑地问。 “九公子也看到了,一品轩的点心与外面的点心不同。我想找书坊在油纸上刻字,然后包装外卖。出外行走带上方便不说,也能放过几个月。”林清浅笑呵呵地说。 “姑娘打算做大?”霍久岑大吃一惊。 市面上的点心向来放不久,放在外面,最多三两天。能存放久的点心,口感上却差许多。一品轩的糕点,奶香、麦香,甚至还有果味,无论是口感还是卖相,绝对算得上精致。不,正如靖越王所言,这些点心,就是宫中的御厨做出的糕点也未必能比。 口味好,卖相好,又是独此一家生意,如果再能存放许久的话,林清浅想做大,未必不可能。 不过,林清浅为何特意在他面前提及? 霍久岑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到林清浅的意思。 林清浅是打算找个合伙人! 林家有手艺,根基却不行。林清浅一个人根本吃不下这份大生意!想通了以后,霍久岑心思立刻动起来。 他是聪明人,又是商人。商人重利,他想和林清浅合作,虽然双方有点儿关系。不过。涉及到生意,关系见鬼去吧。 “林姑娘如果想找合作伙伴的话,本王倒是有点兴趣。”就在霍久岑挖空心思,心中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之际,赵景云先开口。 霍久岑...... 王爷开口,他怎么破? “刚巧,本王手中正准备开一家书坊。前几日准备停当,已经印刷了一些书籍,质量不错。”赵景云笑眯眯地推荐自家商品。 林清浅明知他手中有书坊,那书坊中还有她三成股了。小丫头故意装什么都不知,显然是不想书坊有股让霍久岑知道。 也罢,他顺着她的意思来。不过,霍久岑怎么越长越猥琐,他看着就觉得十分不顺眼。既然不顺眼,那霍久岑就别想得偿所愿。 点心生意他截胡了。 关于点心上的合作,林清浅还真没想过要和赵景云合作。 赵景云主动提出合作,她一时愣住了。 拒绝?还是合作? “本王虽然不是生意人,但本王也知买卖公平。林姑娘放心,你卖给别人多少,就给本王多少价。”赵景云神色特别正经。 霍久岑...... 好似没有他什么事了。想到眼睁睁错过一笔大生意,霍久岑想哭。 林清浅见赵景云不像开玩笑的模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林渊和林景行不知她心中打算,坐直一旁暗暗心急。兄弟二人谁也不敢说话,生怕坏了林清浅的打算。 “王爷是想做独家生意,还是只要几个州的生意?”林清浅轻声问。 霍久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是呀,如果王爷只做几个州的生意,那他也未必不能分羹。 赵景云不假思索,“附近的州县和江南、京城,本王要了。” 霍久岑心塞,靖越王要的几处,全都是日进斗金的地方,也是全国最富饶之地,绕开这几处,运输成本会增加呀。 “既然王爷要的糕点多,那么我必然会给王爷最低的价格。不过,我也有额外的条件。”林清浅正色。 “合作是你情我愿事情,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赵景云十分通情达理。 “每一份糕点,我要半斤小麦或者是稻谷。”林清浅报出的条件让人大吃一惊。 林渊和林景行吓得后背出了冷汗,霍久岑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平民百姓囤积粮食,按照国法,是要被处罚的。 林清浅苦笑,“做点心的原材料,用的大多数是面粉或者是米粉。如果只出不进的话,我担心以后会影响到平阳城的粮价。” 她如此自信?霍久岑...... 林清浅接连做出的决定,震得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姑娘所露出的魄力,让他这个男儿身都自愧不如。 林清浅能考虑到粮价的浮动,想必是非常有信心将点心生意做大。 赵景云这一次没有痛快答应她,而是静静地考虑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重新堆起笑容,“本王答应了。” “王爷放心,有粮食补充,价格上,我必然会给出最优惠。”林清浅再一次保证。 “过几日,本王和你定下协议。” “林姑娘,我也想和你合作,不知能否匀出一些点心给我?”霍久岑立刻插嘴。再不说话,这笔生意将会和他彻底无缘了,“我要的不多,北面五个州归我。” 又多一家生意,林清浅不答应就是傻子。生意吗,当然是合作者越多越红火。 赵景云笑嘻嘻扫了霍久岑一眼,霍久岑装作没看到,顶着压力详细问林清浅一些细节。 林清浅全都一一答应了。 “真正的合作从来年春天开始。”林清浅带和歉意说。 霍久岑和赵景云没有反对,他们都知道要林家一下拿出一大批的点心,根本不可能。既然林清浅有方法存放点心,那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101章忽如一夜春风来 突如其来的赵景云,就这样莫名地做成了两份生意。回去的路上,那张好看的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 “爷脸上春意明显,咱府上是不是要办好事呢?”回府后,水白又开始作妖。 众人...... 范选吉抱着书立刻回自己的屋子,打定主意远离傻子,一不留神,别惹祸上身呀。 土狼和紫火更无视他,直接走人。 “你呀......”木青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傻瓜,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王爷喜欢谁,以后王府的女主人是谁,是他们能议论的吗? 林姑娘固然好,但家世到底差了些。 水白...... 他说什么呢?他知道林姑娘做不成王妃,不过只要王爷喜欢,成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林姑娘能给爷做侧妃多好,有爷护着,就算是侧妃,说不准比正妃还要得宠了。 一品轩点心铺内,林渊和林景行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林清浅。 兄弟二人早就知道林清浅有心将铺子做大,但今日亲耳听到林清浅设计的蓝图之后,全都被吓坏了。 将点心卖到外地去,说不准还会波及到平阳城的粮食价格?无论是哪一件,都是兄弟二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妹妹。”林渊冷静后,在脑子里斟酌一下才慢慢开口,“粮食的事情可大可小......” “大哥放心,我既然说了,就有足够的把握。”林清浅叹口气解释,“如果换了另一个合作对象,我或许不会提粮食的事。单凭咱们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要波及到全城的粮食价格,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大哥和二哥觉得我在王爷面前夸下海口,言过其实?” “大哥并不是觉得你言过其实。你卖点心回购粮食,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会被认为图谋不轨。囤积粮食,朝廷知道会判重罪呀。” “大哥,平阳城是个大城,又是南北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我们的点心可以保存时间较长,所以不愁卖。平阳城内,从咱们铺子里出的点心只要银子,但外卖的必须要粮食。当今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生意红火后,如果有人从源头卡我们,我们就只能处于被动局面。”林清浅考虑得比较长远。 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古代粮食产量太低。她不想做粮食生意,如果一味地靠采购粮食,说不定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一座城的粮食年消费是有数的,如果点心大批量外卖的话,的确会导致平阳城内粮食出现涨幅现象。 她要将所有的萌芽给掐死,“就算有人告发,我们也不怕。每个月进多少粮食,出多少点心,咱们都有账本,谁要来查,让他们查就是。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哥,我赞同妹妹的想法。”林景行鼓起勇气,“生意能做大,为什么不把握呢?瞻前顾后,就能保证什么事不出?” “我不是怕惹祸上身,而是担心妹妹被人算计。”林渊迟疑地开口。 清浅从京城当街拦太后告御状,到一路上步步为营,找出内奸,再到安家落户为生计,她为这个家谋算太多了。反观他,作为林家的长子,却要清浅一个女孩子养一家老小,他心里愧疚。 他不能让清浅出任何一点儿意外。 “你既然有主张,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想将生意做大,单凭家中这点儿人手,肯定不足。”林渊拦不住,只能认真为她出谋划策。“雇人手的话,也不成。点心是入口的东西,用外人,我们不放心。其次,如果被人学了去,也跟着开铺子,损失会更大。” 他考虑到的问题恰恰是林景行所担忧的事情,“如果买人的话,银两也不足,房子也是问题。” 是呀,难不成还要重新盖房子?这又是一笔大开销了。 银子从哪里来? 银子问题,的确是林清浅最为头疼的事,靖越王和霍久岑从她这儿批发点心,所有的原材都得她事先准备,加上厂房和人手,以及住宿的地方..... 唉,想想就令人头疼。 越是着急,林清浅越冷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得一步一步地走。 离新年还有一个半月,只要在一个半月以内赚到一笔银子即可。 她有这个信心。 林清浅轻笑,她知道林渊和林景行为她心急,所以她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计划,“等我们手中有些银子后,就买下几个人。房子不够住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至于提高产品点心数量,只要有人,我也有办法解决。” “买人?”林渊略一思索,然后点头。他虽然对做生意不怎么精通,但家中点心生意全堵死入口的东西,不能用外人,他还是知道的。再说,一品轩的点心凭什么比外面卖的贵,还不是靠清浅独创的方子。 用了外人不可心,要是找了不安分的人回来,最后损失的还是自家。 林景行也没有反对,在京城中出了紫菀一家的背主,他更不相信外人。买人的话,最好买死契的那种下人。 这样一来,人也更加有保障。 因为死契永远不得赎身,其后代也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会比活契下人更忠心。 林渊和林景行见林清浅心中有计划,两个人终于心安了些。 或许是因为名气不够大,一品轩点心铺的生意第一天并不好。 到了晚盘算账单,才赚了十几两银子。就这些银子,还是因为霍家、靖越王府和雷家出了大头,也就是说等于友情赞助收入。 “剩下的点心明日改了日期,饼干可以放得久些,但面包和千层糕不得超过三天。如果卖不完的话,立刻分食。”林清浅认真地叮嘱常沐和落霞。 常沐夫妻二人立刻谨记。 生意不太火,林景行想安慰林清浅几句。没想法林清浅先开口安慰他和林渊,“万事开头难,也许等霍家和雷家宴请过后,生意会好转。” 她没说的是,其实如果霍卿月和雷夫人不帮她,她也会有办法吸引客人。现代促销和广告用到古代,相信也会取得很好的效果。 第二日,兄妹三人带着思宗和觉予又来到铺子里。 铺子刚开门不久,王府就来采购了不少点心回去。 林渊和林景行摸不准赵景云的想法,暗暗猜测赵景云是不是不放心,才特意让人采购些回去试用。 林清浅没有想那么多。 既然赵景云已经主动和她签订合作协议,那么她也不担心赵景云反悔。至于赵景云愿不愿意过来采购,那是王府中的运作,和她压根没有任何关系。 一会儿,安泽霖果然领着两个小厮过来,“林姑姑,我娘没空过来,在府里忙着明日的赏花会。我过来找思宗和觉予玩。” “我们在这儿。”觉予欢喜地招呼。 “去吧。”林清浅轻笑拍拍两个侄子的肩膀。 一个上午,生意不温不火,上门来了几个客人,也卖出少量的点心。有些进门的客人,被店铺中昂贵的价格吓退了。 林景行见状,暗暗心焦。他有心劝林清浅降低一些价格,最起码等客人稳定下来再提价也好呀。 不过,他没好意思开口。 因为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清浅,面对铺子里惨淡的生意都没有惊慌的意思。他要是大惊小怪,反倒显得他沉不住气。 到了下午,一品轩忽然像经历了一夜春风一般,生意一下子好起来。 一拨一拨的客人如疯了一般涌进来,其中大部分都是身着锦衣绸缎的女子。 富贵人家出门,身边少不得要带上小厮和丫头。一品轩店铺不算太大,不过也不算小。一下子涌进大批量的顾客,屋子立刻显得小了些。 “这就是王爷爱吃的饼干?” “王爷说小孩子吃这种钙奶饼干最好,读书可以一目十行。” “胡说,王爷明明最喜欢这种鸡蛋糕。” “不不,我家老爷回来说,王爷对千层绿豆糕爱不释手。” ....... 客人大多是女子,中年、年轻的都有,这些人大多数还相识,见面客套几句后,慢慢开始议论起来,接着竟然发展成为不甘心的争吵。 “蛋糕怎么就没有呢?” “这些饼干,我们府里全要了。” “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府先看中的。” “秦夫人,你们可不能吃独食。” ...... 能想象出一群女人对着点心相互虎视眈眈,蓄意待发的情景吗?闻声出来的林渊和林景行被眼前出现的情景惊呆了。 这些人到底是来买点心,还是来找事? “掌柜的,我们先要了。” “哼,掌柜,明明是我们先到。” ....... 各府主子不好出面掐架,各自身边的小厮丫头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各位别着急,东家说了,点心新鲜出炉最好吃。铺子里的都是新品,常言说,各人各口味。各位夫人小姐不如先少买些点心带回去品尝一番,喜欢哪一样,明日再让人根据喜好过来买。”落霞笑眯眯招待客人。 按理说,来的客人在平阳城中身份大多不低,她们亲自到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来,已经算是意外。闹腾起来,谁会给一个小小点心铺子的掌柜面子。 不过当林清浅不动声色掀开帘子,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想甩脸的客人竟然消停了。 原因无他,雷家宴请那一日,有不少人见过林清浅。 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摆在那儿,冲着霍家的面子,也不能在铺子里挑事。 第102章表功与否 排队结账的事交给丫头,哪怕有人已经认出林清浅,也没有人愿意主动上前去和她攀谈。 平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城中大户人家之间,谁不知道谁。不过,大户人家相交,最重视门当户对二字。官家子弟和官家子弟相交,商贾之家的公子哥在他们的眼中根本不入流。 林家能和霍家攀上关系,勉强算入了她们的眼,不过,关系最多也止于点头之交而已。如今,林清浅居然自甘堕落,亲自到店铺里做生意,许多官宦之家的女眷心中,无形之中将她看低了几分。 这种情况之下,当然更没有人愿意和她深交了。 林清浅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目前最需要的是银子。 满屋的女眷全是给她送钱的财神,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彻底和这些人交心。当然,场面上的交情还是要有的,否则的话,哪一天财神爷跑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林清浅笑着出面招呼了几位面熟的女眷。 她主动开口,来的几位官夫人也不好端起架子不搭理她了。毕竟,林清浅身后还有霍家和雷府存在。 不能交好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得罪就是。 林清浅当真是八面玲珑,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按理说,客人上门,有小二招待就行,根本用不着她这个东家出面。 谁也没想到,林清浅当真放下了面子,她主动和面熟几个女眷攀谈,并且邀请对方去后院坐坐,吩咐文心准备好茶水待客。 “上一次在雷府和几位夫人一别,难得还能再见面。我这儿没有别的好东西,多得是点心。几位贵客不如去后院先品尝一二,然后再挑选几样喜欢的点心带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有个地方坐坐,还能品尝到点心,几位女眷没有直接打了她的颜面,笑着和林清浅去了后院。 后院正厅收拾得不但干净利索,而且十分雅致。后墙上挂了两幅山水画,一幅是林渊画作,另一幅则是林景行所画。 林家兄弟在京城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两幅山水画浓墨淡彩,画面栩栩如生,让人一进门就会被吸引住。 几位夫人小姐进门后,目光果然落在了两幅画作上。 林清浅不为意,笑着招呼客人落座。 冬季天气冷,林家当前缺少银子,屋子里并没有烧火盆。但几位客人进门以后,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竟然暖和的如阳春三月。 几位女眷惊讶极了,其中两位小姑娘到底因为年纪小,沉不住气,她们偷偷四处瞄了几眼后,没有发现火盆后,心里顿时如猫抓了一般痒痒。 林姑娘到底怎么做的,居然让屋子变得这样热火? 小一些的姑娘性子有些急,她笑盈盈地主动发问,“林姑娘,你将火盆放哪里去了?用的是什么炭火,屋子里怎么这么暖和?” 林清浅抬头看过去,想起她好像姓文,是雷老夫人的表亲。 “就你多嘴。”文夫人笑着假意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闺女。 一旁的另一位夫人笑着拦着,“你打她做什么?别说她想知道,我心中也正好奇了。林姑娘,你用的炭火还真好,烧起来,屋子里半点儿烟灰没有不说,而且十分暖和。” 林清浅轻笑回答,“我这屋子里烧得不是火盆,而是用了火墙。” 火墙?没听过。 几位夫人和小姐面面相觑,一时又不好意思问火墙到底是什么。 当然,林清浅也没有特意解释。 平阳城的冬季比起北方来说,算不上太冷。虽然冬季也下雪,但是湿冷,一般人只要穿得厚实些,还是能抵抗得住寒意的。 火墙或者火炕,平阳城根本就没有。 其实作为外来户的林清浅根本不知道,别说整个平阳城没有火墙或者火炕,就是整个国家也没有。 她这儿是独一份。 文心很快送来了茶水和点心。每一样点心不多,却十分精致。林清浅又是个十分讲究的人,所有的点心,她用的都是各种造型十分独特的小匾装,底部铺上油纸,干净雅致。 几位夫人不缺点心,各家府上就有专门做点心的厨子。她们今日过来,无非是因为好奇而已。点心上来后,林清浅招呼几声,每个人就挑选了自己一眼看着喜欢的点心品尝起来。 在座的不是贵妇就是贵女,吃东西的动作都很优雅。 不过,当点心入口以后,两个小姑娘却高兴坏了。吃得动作也快了几分。 难怪王爷喜欢,这样的点心果然人人都爱! 这一趟没白来! 这是几个人的心声。 “林姑娘,你家的点心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能入了王爷的眼。”一个贵妇笑着说,顺便暗暗观察林清浅的神色。 林清浅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今日王府里来了人采购一些点心带回去,没想到居然能入了王爷的眼。” 贵妇人见她神色自然,并不像想是说谎。吊起的心倒是落下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如果刚刚林清浅觉得王爷喜欢点心是理所当然,那她还真的会有些为难。 林清浅和霍家有些关系,她不想和林清浅交恶。但如果涉及到另一个人,她也只能选择得罪林清浅了。 文夫人冷眼察看,笑着开口,“样样点心都好,我哪一样都舍不得丢下。哎哟,林姑娘,你这是用孩子钓狼呀。” “娘,哪有人将自己人比作狼的。”文姑娘瞪圆了双眼撒娇。 众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林清浅不放过打广告的机会,“因为铺子开得仓促些,新品还没有来得及上,以后会慢慢上新品。” “还有新品?”文姑娘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光是这些点心就比别的点心铺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就说聂家铺子吧,人人都说聂家的点心好,我瞧着连这儿一成都比不上。” 因为高兴,她的语速很快。 文夫人想拦着她一二都没有来得及。 哎哟,小祖宗,吃你的点心就是,话怎么那么多。聂家的点心,你多嘴干什么? 其他几位夫人听了,全都瞥过眼,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林清浅哭笑不得,她作为一品轩的东家,自然也不好对别的同行做评价。 “以后我天天到你铺子里买点心吃。”文姑娘越说越高兴。 林清浅暗暗叹气,文夫人看着十分精明,怎么生的闺女却如此单纯? 文夫人也担心自家傻闺女越说错得越多,她喝了茶以后,笑着开口,“点心尝过,你也知道该挑选哪些带回去了。走走,赶紧去前面看看,省得被别人买光了。” “娘,每一样我都要。”文姑娘小跑先出了后院。 文夫人见她大剌剌的动作,恨不得捂上自己的眼睛,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屋子里的女眷纷纷附和,连忙也跟着站起来,说笑要去前面看看。 林清浅没有当散财童子,所以并没有赠送她们任何点心,只是低声吩咐文心跟着出去,给这几位夫人多打些折扣。 前面等候的女眷看到文夫人几人出来,不少人心里都不痛快。 不过,她们和林清浅并不熟,所以也不会主动上前去攀关系。 这边正忙碌着,众人就看到身着一身白色长袍的靖越王慢悠悠地进了铺子。 王爷亲自上门来? 众人顿时一惊,有人暗暗打量一旁的林清浅,考虑她和靖越王的关系。 林清浅心里也紧张,她生怕靖越王进门就找她说话。其实她是现代灵魂,骨子里并没有男女大防的思想。 但架不住这不是现代呀。人多嘴杂,满屋子还都是女眷,更可怕的是,她还知道暗中还有一个傅念真对靖越王一往情深,她实在不想成为众人之靶。 不知为什么,哪怕林清浅一声没吭,赵景云还是感受到了她在紧张。 小丫头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是因为他而紧张吗? 赵景云上门是为了炫耀表功而来,这会儿见铺子里满屋子的夫人小姐,特别是那些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的时候,他脸色就沉下来,整个人其中立刻改变,瞧着就让人十分难以接近,完全一副高冷的模样。 “见过王爷。”林家兄弟显然也担心赵景云主动找林清浅说话,二人抢先过来行礼打招呼。 “本王想让你们写几个字。”赵景云半点儿不含糊,直接点明来意。 林渊和林景行十分惊讶,不知他为何提到书法。 “本王准备开一家书坊,需要征集一部分字根。” 原来如此,众人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神色,有人装兴趣放在了林家兄弟身上。能让王爷看上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店铺开业第二日,生意还算红火。本王就说,你家点心天下无双,就算是傻子,也会喜欢。”赵景云淡笑开口,目光盯着的人是林渊。 众人哑然,都知道靖越王对一品轩点心十分推崇,没想到是他对点心评价如此高。可是聂家的点心不是...... “不喜欢的人,当真连傻子都不如。”赵景云顿了顿,抛出最后一句。 众人...... 王爷话诛心呀,今后买点心如果不来一品轩的话,不就是成了傻子都不如的人吗? 赵景云丢下评价后,昂首挺胸跟着林渊和林景行去了后院。 林清浅?当然继续守店! 第103章麻烦一 靖越王进了后院好久没有出来,不少本该离去的贵女和夫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买了点心后又不愿意离开铺子了。 林清浅也不嫌铺子里拥挤,她暗暗思忖,铺子还是小了些。如果铺子再大一些,或许可以模仿现代西点屋,增加餐桌,这样一来,也可以多招揽一些客人。 期间,也有人过来和林清浅打了招呼,显然靖越王上门,改变了她们原本对林家的看法。 原来,林家并不是一无是处,背后也不是只有霍家一个靠山。 当然也有人看林清浅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挑剔和打量。那种待价而沽的眼神,让人十分不快。 林清浅应对自如,对于主动过去攀谈的小姐夫人,她客气而热情。不愿意攀谈者,她也笑盈盈招待,只是那种笑容不达眼底。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靖越王和林家的关系时,赵景云终于从后院出来,林渊和林景行则客气地随在他的身后送行。 众位夫人和小姐赶紧抓住机会,又过去行礼,在他面前刷了一拨脸。 林清浅远远地也随着众人给赵景云行了礼。 赵景云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林清浅面前。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心头隐隐不快。什么意思?赵景云明明知道,过去和林清浅攀谈,只会让清浅成为众人之敌,为何还要主动给清浅招惹麻烦? 林清浅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赵景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依旧头也不抬,低垂着眼帘,态度显得十分疏离。 众位夫人和小姐见状,个个心里嫉妒羡慕不已,又将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关系估算了一通。 “早年本王腿脚被冻伤,如今一到冬季,脚上的冻疮就会复发,痛痒难忍。林姑娘医术高明,本王的双腿膝盖经过姑娘针灸,已经痊愈。不知林姑娘有没有办法根治冻疮?”赵景云慢悠悠地问,语气十分诚恳。 众位夫人一惊,然后人人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林清浅和靖越王的关系竟然源于医患关系。 赵景云双腿膝盖受伤,没到冬季就会复发,往年,这个时候,平阳城的名医是王府的常客。不过,多年来,还没有一个名医能让王爷双膝痊愈。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做到了...... 众人又是嫉妒又有羡慕地看着林清浅。 如此一来,也难怪王爷会高看林家兄弟一眼了。 人吃五谷杂粮,岂能不生病。身边如果有个名医在,多少是个保障。 有人暗暗盘算,以后还得通过霍家和林清浅交好才是。 有谁又能保证,自己哪一日用不上林清浅呢?如果和林清浅交好,以后万一府中遇上疑难杂症,也好过去别处求人,这也是一份保障不是? “冻疮,乃是血液不畅而致。我手中倒是有一方子,可以缓解冻疮。如果王爷今后能注意保暖的话,根治也未必不可能。”林清浅的声音清脆动听,她说的中肯,没有任何吹嘘之意。 这种态度更能说服人,铺子里的客人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各位夫人小姐不在意冻疮膏,跟随在她们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心头却是一动。主子养尊处优,手上和脚上不会起冻疮,可她们这些下人就未必了。纵然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得宠的婆子,冬季之中也有的手脚起了冻疮。 冻疮不会要人命,痛痒起来,却让人忍受不住。痒得厉害时,甚至恨不得将患处挖去。 如果林清浅能制作出冻疮膏,她们说不准也能托关系买上一两瓶用。哪怕价格稍微高一些,她们也能接受。 能跟随在主子身边的丫头婆子,在各府之中地位不差,每个月的月银也不少,花钱享受的事,人人都不想落下。 “我后天让人来取。”赵景云含笑说。 “采购药材,制成膏药,最少得十天时间。”林清浅从不废话。 赵景云一顿,随即又含笑点头,“本王十天后再让人来取。” 林清浅屈膝再行礼,赵景云没有再和她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铺子。 林渊和林景行赶紧出门送客。 靖越王离开,各位夫人和小姐买了点心之后,再也没有人留下,陆续也离开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随着靖越王和贵夫人的蜂拥而至,本不起眼的一品轩立刻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馍馍。 片刻之后,又一大批客人上门,却发现,铺子里货架上所有的点心全都卖光了。 “各位如果要买点心,明日早点儿来才是。”常沐是掌柜,他满脸笑容,客气解释,“霍府明日在铺子里定了点心,明日上架的点心数量不会太多,还望各位客官见谅。” 又打了一次软广告!林清浅在帘子后面听到,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笑容。 “妹妹。”就在此时,林渊和林景行掀开帘子进屋,林景行性子急,先窜到林清浅边上坐下。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两位兄长,“靖越王找两位哥哥写字根,你们是想询问我的意思?” 林渊也落座,“正是。” “两位哥哥的意思?”林清浅反过问。 “我听大哥的。”林景行十分干脆。 相比之下,林渊要为难得多。好男儿不会不想出人头地,他做生意没有天赋,种田更是没有经验,所以身体好转以后,迫切想找到养家的法子。写字根,虽然不能得到太多银子,但最起码,他也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赚到了银子。 更重要的是,字根和抄书不同。字根以后会成为印刷的重要依据,可以说,自己的字可以成为天下读书人模仿的字帖,林渊岂能不动心。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自己的字能成为典范,被天下人推崇,固然是好事。可相对来说,如果敌人对他的自己十分熟悉的话,说不定能通过他的字迹查到他们的落脚点...... “大哥是担心字迹泄露我们的踪迹?”林清浅见他半天没有说话,暗暗叹口气。 她能理解林渊纠结的心理。 林渊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他一定是天下闻名的才子。纵然是他在床上躺了多年,他的才学也让京城中众多才子喟叹不如。 光宗耀祖是男人心中的梦想,林渊不是为了自己,他或许是为了父亲林如是...... “其实大哥完全不必在意敌人查到我们的踪迹。”林清浅安慰他,“我们来平阳城,是临时决定不假,不过只要对方有心查,一定能通过蛛丝马迹查到我们的踪迹。字根,只不过是让他们找到的时间提前罢了。” 她所言正是林渊所为难之处,林渊很清楚。敌人既然出自宫中,手段肯定有。他们逼不得已改变路线,隐藏一家人的踪迹,对方迟早会找到他们。可提前暴露,他不愿意去赌。 “大哥可以和王爷达成协议,将大哥、二哥的字根往后推迟一两年,让王爷先用别人写的字根。”。 林渊和林景行吃惊地看着她,推迟一两年又能如何?敌人始终能根据字根找到他们。 “一两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做好应对。既然我们和靖越王搭上关系,躲在暗处的人多少也能顾忌这层关系。”林清浅分析给他们听,“而且,谁又知道一两年之后,敌人找上门后,我们成长到何种地步呢?” 她的语气轻柔,却是那么振奋人心。 林渊和林景行忽然羞愧不已,他们作为兄长,却不如清浅一个女流之辈有胆识。是呀,一味的躲藏,或许能多过一两年的悠闲生活,可是,以后呢? 与其躲躲藏藏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如果他们兄妹做得好,对方也得顾忌一些才行。 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典范!不想走仕途的兄弟二人似乎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林清浅只想点拨他们,并不想替他们做决定。 她笑眯眯站起来说,“接了新生意,又得买药材了。” 听闻她这么一说,兄弟二人又有了新的烦恼,他们实在摸不准赵景云的想法。靖越王难道真的为了合伙做生意,而故意帮他们? 不用赵景云提醒,根据上门的贵妇和小姐的话语中,他们也能猜到事情的经过——赵景云让人买了点心,一定在不少官员面前故意炫耀夸赞过。 什么孩子吃了点心更聪明?什么他最喜欢的点心?那些统统不过是借口罢了。赵景云在铺子里说得那番话,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林家兄妹不自恋,自家点心好吃,这点儿没毛病,但其他功效还真没有。点心又不是药! “应该是看在合伙的份上吧。”林清浅叹口气说,她实在不好评价赵景云,毕竟,他们之间不熟。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都不再说话。其实兄弟二人倒是隐隐觉得,赵景云之所以帮林家,应该是冲着林清浅而来。但这话没有根据,不能乱讲。 一来,他们不能坏了林清浅的名声。二来,要是传到傅念真那个疯子耳朵里怎么办? 事实上,麻烦来得比他们想得还要快。 第二日,一品轩的铺在刚开门不久,店铺之中果然蜂拥而至许多客人。看样子,昨日贵妇们和赵景云无声地宣传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不少人怀着好奇的心情来了铺子。 一品轩中的点心,价格果然很高。得了王爷称赞的糕点,价格高,也在情理中。要知道,聂家糕点做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得过王爷半个字的提及,更别说称赞的话了。 ------题外话------ 特殊时期,大家保护好自己,每个人一定要平平安安。 第104章麻烦二 能吃得心的人,大多出自富贵人家。 不少客人进了店铺,还没品尝,只是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奶香和果香味,心口已经泛起了口水。 这点心的香味实在是太过浓郁了,和他们以前吃过的任何点心都不同。 走近细看,点心的样子更好看。 不差钱,那就买。 铺子刚开张不久,一品轩就出现断货的现象。 “各位别急,上午还有两炉点心要出。大家看看能否排上,排不上不要紧,领了牌子,下午可以直接来拿点心。”安正大声吆喝起来。 买不到点心的客人有些不满,不过想到昨日一品轩已经说过,今日的点心已经被霍家和雷家定了,要早点儿过来买,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再说了,一品轩还发放了牌子,下午过来买也成。 货架上都空了,再留下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少客人安排了家中的丫头小厮在这儿守着,然后就离开了。 一品轩有靖越王和霍家作为靠山,排队等候的小厮和婢女也不敢说风凉话,只能老老实实候着。 林景行见状,暗自高兴。 他没想到自家随意开了一个小点心铺子,生意竟然如此火爆。 “王爷和霍家功不可没。”林渊比起他要沉稳许多,“几日过后,客人好奇心过后,生意也许就不会如此红火。” “大哥说得极是。”林清浅点头赞许。 林景行不服气,“就算客人会少些,生意也不会差。妹妹给出的配方这么好,别说平阳城,就是送到京城,也算是独一份。” “小心谨慎做事。”林渊提醒他。 这句,林景行听得进去。他为人一向低调,而且经历那么多事,他早就明白,发财更要闷声才好。 他微微点头。 林渊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铺子里能推出饮品更好。”林清浅淡笑说出打算。 “饮品不好卖,总不能连杯子一起卖出。”林渊迟疑一下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 还好,林清浅早就计划好了。 “我们吃肉,就得给别人喝汤。杯子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竹子做成,另一种可以定制瓷器,每一次客人来,自备。” “自备?”林渊和林景行不看好此法。 谁出门还带个杯子? “饮品如果不好卖的话,也无所谓,只是个搭头而已。我也没指望靠饮品赚钱。”林清浅笑着说。 她不在意,林渊和林景行也不再纠结。 接近午时的时候,霍卿月终于派人过来取点心。 一品轩已经将所有的点心包装好,包装用的是各种竹篮子,看着十分漂亮。霍家来的小厮和婆子在林清浅面前不敢托大,霍家府中的人全都知道,霍卿月和老夫人对林清浅多看重。 双方合作,取货特别顺利。 霍家来的人不少,围观的人也不少。 众人看到一篮子一篮子的点心被搬上马车,鼻尖充斥着点心的香味,心中不禁异动起来:有机会肯定要来试试点心的味道。 霍家算是给一品轩又打了一波广告! 霍家取走货物后,众人也准备散去之际,这时,麻烦同时找上门来。 “什么点心?卖得贵,心却如此黑。今日无论如何,一品轩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就在这时,一道十分气愤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 满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如今一品轩身后站的是靖越王和霍家。这样的背景之下,居然还有人上门来找茬。 原本准备离去的众人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全都围了过去。 林家兄妹在铺子里也听到了声音,林渊作为兄长,立刻出去看个究竟。 林景行随在其后,林清浅也不紧不慢跟着出去了。 在外面叫嚣的是位年轻公子,身穿一身青色长袍,清眉目秀,文质彬彬,看像个读书人。 “敢问这位公子,出了何事?”林渊赔着笑脸上前询问。 年轻公子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气愤地问,“你就是一品轩的掌柜?” “这是我们铺子里的东家。”常沐侧身站出,将林渊挡在了身后。 “哼,东家出来更好。”男子气呼呼地嚷嚷,“你们点心卖得贵倒也罢,为何还黑了良心?” “公子,此话怎讲?”林渊莫名其妙。 “这点心是不是出自你家铺子?”年轻男子将点心提高伸到了林渊面前。 林渊和林景行侧目看了一眼后,确定点心的确出自自家铺子。 “点心的确出自我家铺子,不知公子不满何在?”林景行出声问。 “你家点心比聂家点心贵,我认了。我在你们铺子花出的银子,是为了买点心,并不是买你们的头发。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年轻公子哥气愤地将点心捏住,然后给围观的人看。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一块蛋糕之中有一根细细的发丝。大家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点心里吃出头发,的确让人恶心。 围观的开始窃窃私语,当然此刻没有一个人为一品轩说话。 林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他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以及年轻公子哥愤恨不平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涨红起来。 林景行见状,反应很快。 头发是在点心之中,但谁又能说清楚,这根头发一定就是自家人落下?也许...... 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林景行绝不能让公子哥的说辞坐实,否则的话,一品轩的名声就会彻底坏掉,以后还会有谁愿意来一品轩买点心吃? “我能看看吗?”没等林景行说话,林清浅忽然抢先开口。 “给你看又如何?”公子哥的火气特别大。“看你们谦谦公子样,谁知心底却如此黑。你们昧着良心做生意,就不怕遭报应吗?” “公子慎言。”林景行见对方咄咄逼人,火气也大了起来,他语气同样变得不客气,“只凭一根发丝,就断定是我们一品轩出错,公子也太过武断了吧?” 他不开口倒也罢了,一开口,顿时激怒了对方。 男子皮肤白皙,此时却被林景行气得涨红一片,“照你的意思,难不成认为这根发丝是我故意放进去不成?你们到书院中去打听打听,我胡瑾言是那种卑鄙小人吗?天地良心,人在做,天在看。我今日上门来,不是为了几两银子,而是要找个公道。看清楚,发丝还在点心中了。” 或许是不擅长讲理,激动的胡瑾言有些语无伦次。 “敢做不敢当,谁傻了吧唧往点心里放发丝。” “点心不干净,还不承认。” “果然是无奸不商呀。” “赔钱,这样的点心谁敢吃。” ...... 人向来同情弱者,而且非常容易身同感受。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以顾客的身份在围观。男子的情绪和语气,很快就传染了他们。 林渊和林景行见事情往最坏处发展,兄弟二人也不禁慌了。 怎么办?要是众人全都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铺子。而且万一坐实了,今后一品轩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各位请听我一言。”林渊抱拳大声说,“事情还没有查实,单凭一根发丝,就断言是我们铺子出错,到底还是有些武断。还望这位公子先消消气,等事情查实后再做决断。如果真的是我们一品轩错,我们愿意十倍赔偿,并且当众给公子赔礼道歉。” 他说的十分诚恳,语气表情都很认真,公子哥看了他一眼后,还是不快,“还有什么好查,事实摆在眼前,你们不愿意承认,分明是想要狡辩。” “你.......”林景行愤怒不已,他觉得对方肯定是故意来找茬。 “话不能这么说。”林清浅笑眯眯开口,“别说一根发丝,就是杀人者,最起码也得经过官家审过才能定罪。大哥已经说过,如果查实后,的确是我们一品轩出错,我们一品轩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待。铺子就在这儿,我们又不会跑,公子为何一定咬死就是我们的错,根本不给我们当众辩解的机会呢?” 她没说男子是故意陷害一品轩,但众人还是听出了话味。不少人又觉得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声讨声忽然变小了点,还有人指着男子低声议论。 男子气得脸色发紫,他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发丝的的确确在,你们要是能证明,这根发丝不是你们的,我也愿意当众赔偿道歉。” 双方态度都十分坚决,围观的人也不知该相信哪一方。不过,开铺子的舆论面前,多少会吃亏,大多数最后还是站在了男子一方。 林清浅淡淡一笑,“想要证明发丝到底怎么在点心之中,其实并不难。” 众人闻言,都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视她,小丫头不会气急了,开始胡言论语了吧? “我们双方说了都不算,还请公子在场点五个人进铺子里一起找出事实真相。如果是我们铺子出错,我们绝不会隐瞒推辞,该赔偿该道歉,一样不会落下。”林清浅态度冷了几分。 “好,公道在人心。找人进去证实最好,省得说我冤枉你们。如果是我栽赃陷害你们,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胡瑾言也豁出去了。 他气呼呼在人群中找了几个人出来。 五个人,两个是读书人,一个就是边上铺子里的掌柜,另外两个则是老者。 林渊担心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领着人进了后院。 众人一片哗然,本该离开的人,为了凑热闹,也不愿意离去了。 第105章惠及 等待解惑的过程有些长,围观的人挤在铺子外面,渐渐感觉到寒冷。不少人抵不住寒冷离开了,但不少人为了凑热闹,硬是杠了下来。 众人双手插在袖子中,不停在地上跺脚,彼此之间相互高谈阔论,倒也显得悠闲。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胡瑾言和五个见证人出来。 胡瑾言的脸色涨红,一脸尴尬。 五个见证人则笑容满面,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最后出来的则是一品轩的两位东家。 两位东家的脸上挂着浅笑,看情形,应该是一品轩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众人全都惊讶不已,按照惯例,客人拿着证据找上门,最后输的一定是商家。没想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一品轩居然打了翻身仗? 过程到底如何,众人心中如猫抓一般难受。 “怎么样?” “结果如何?” ....... 此时没有人敢给一品轩定罪了。 “众位。”先开口的人居然是胡瑾言,他一脸尴尬,不过随即神色却十分坚定,“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此给一品轩两位东家道歉。发丝并不是一品轩疏忽而致。两位东家想怎么惩罚我,我全认了。” 虽然众人对结果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胡瑾言认怂,大家还是惊讶不已。 过程到底如何?想知道,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林家兄妹对于结果并没有机会商量,林渊负责全局,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林渊有些为难,不管胡瑾言出于何种目的上门讨说法,在外人眼中,胡瑾言的行为等于直接上门挑事。如果一品轩就此轻轻结过,只怕今后有人还会有模学样,再用其他方法上门来找事。如果一品轩对胡瑾言不依不饶的话,一品轩又会落下咄咄逼人的印象。 “胡公子没有查实情况,就到处嚷嚷,认定是我们一品轩出错。刚刚不少人围观,一品轩名声必然受到影响。既然刚刚已经查实,错不在一品轩,胡公子就一定要给一品轩一个说法,恢复一品轩的声誉。” 林渊的要求不过分,众位纷纷点头。说起来,一品轩这位东家算是仁义人,要是换了别家,店铺名声受损,必定会往大的里闹。 “我道歉,是我太鲁莽,对不住,林公子。”胡瑾言脸色通红。 林清浅在铺子里面没有出来,她静静看着林渊处理。 林家两位兄长都是读书人,又是仁善之人,做事手段太过温和。虽然说,个性温和未必不好,但林家今后打算做生意,林渊和林景行做事手段还是如此温吞的话,那未必就是好事了。 林清浅有心锻炼林渊和林景行。 “胡公子敢作敢当,固然已经道歉。不过离去的人也不少,他们没看到结果,只看到了胡公子气愤的一幕。他们回去后,必然会和亲朋好友议论此事,最后一品轩的名声还是会受损。”林渊心中想好对策,整个人越发变得自信起来,“所以胡公子必须写一张道歉书文贴在一品轩门口。” 众人一片哗然。 胡瑾言脸色更难看。 胡瑾言是读书人,读书人最看重颜面。他平时自诩是正直明理之人,所以凡是和别人发生什么冲突,他总是条条杠杠,以书中圣人之言或者是国之律法和别人争论。 口头道歉容易,但写成文书贴出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胡瑾言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没脸见人了。 众人没想到林渊会提出让胡瑾言写道歉书贴在外面,他们低声议论。有的人认为林渊对胡瑾言惩罚太过手软,也有的人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胡瑾言已经出言道歉,就不该再羞辱他。 说来说去,最后众人发觉,别看一品轩东家没有对胡瑾言下狠手,不过这种软刀子处罚,好像更厉害些。 大家再看林渊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敬意和畏惧。 “胡公子是读书人,想必知道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一品轩才开业,禁不起折腾,胡公子冒失在先,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胡公子,你不会言而无信吧?”林景行见胡瑾言久久没有说话,上前一步冷声质问。 胡瑾言哑然,他发觉被人刁难的滋味真心不好受,他似乎感受到平日里同学被自己逼迫时的无奈...... 他是个要脸的人,可他同样注重名声。他已经放过话,一切凭一品轩做主,无论如何,他都能接受。如果此时他反悔的话,当真连个小人都不如了。 想到这儿,他咬牙点头,“两位公子要求并不过分,既然是我的错,我自然得为一品轩正名。”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心中一口气顿时偷偷呼出。 “一品轩诚心待客,今日之事,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人无中生有,故意败坏一品轩名声,林某绝不会心软,抓住直接送官去。”林渊朗声宣布。 众人一惊...... 大家第一次察觉到林家兄弟的确不好惹。没有人怀疑林渊说的是大话,是在故意唬人。 在众人看来,林家有霍家和王爷撑腰,想要惩办几个人,根本就是小事。甚至,有时压根就不用林家出手,只要林家动动嘴,有的是人为林家出头跑腿。 短短的时间内,在场不少人已经在心底将一品轩和聂家铺子摆在了同一地位上看待。 林清浅在铺子里浅笑,她对林渊的做法十分赞赏。看来,她也小看了两位哥哥。 一品轩开业才几日,就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胡瑾言不想丢脸,他的名声也传出去了。当然,随着他的名声传播,一品轩也被更多的人所知道。 下午的时候,霍家派了人过来询问,隐隐有为林家出头地架势。 林清浅解释几句,将人打发出去了。 胡瑾言果然说到做到,傍晚时分,一张道歉文书贴在了一品轩铺子墙壁上,来来往往的人见状,对一品轩又多了一份认识。 林家兄妹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也没有做得太过分,无论外面怎么议论,兄妹三人,包括铺子里的安正几个,也没有落井下石,多说胡瑾言一个不好。 林清浅的心思更多花在了扩展店铺生意上。 林家人口众多,没有太好的生计来源,眼看年光将至,她迫切需要赚一笔过年的银子。还有..... 对,还有买人扩大铺子的资金。 点心铺子的点心可以搭配饮品卖。 冬季中,最适合的饮品就是奶茶。卖饮品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合适的杯子。 林清浅想了又想,将目光投向了山中葱郁的竹子上。 林家人手有限,不可能将所有的银子往怀里捞。杯子做的简单,所以林清浅打算拉拔一下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人。 两村相比之下,林家其实和杨家村的村民更熟悉些。但如今他们住在老鹰嘴村,是老鹰嘴的一份子,所以,有什么好事,也不能外了老鹰嘴的村民。 林清浅想了想,让平妈妈去隔壁村找来了杨里正、杨老七和杨三父亲到家中来。 杨里正亲眼见过靖越王去林家,从心底不敢小瞧了林清浅。得到信息后,他连忙和杨老七和杨三父亲一起来到了林家。 他们到的时候,就发现,老鹰嘴村里正早就端端正正坐在屋子里。 老鹰嘴村是个杂姓村,里正姓裴,岁数不大,四十出头而已。他做里正并不是心甘情愿而为,当初衙门收租要赋税,到了老鹰嘴村这儿就成了难事。整个村子里奇葩太多,比如说戏楼子那帮人,还有杀猪匠魏老三,对,还有那个酸秀才,一个个本事不大,却死要面子活受罪,个个滑不溜秋,衙役见了他们个个都觉得头疼。 偏偏这些个刁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认识了不少不能得罪的人,衙役经过折腾后,干脆找了裴里正这个替死鬼出来。 于是乎,认识几个大字,胆子又小的裴里正就被赶鸭子上架被众人抬出来了。 当然,裴里正在村子里说话肯定不管用。老鹰嘴历年来,无论是赋税还是收租,依旧是老大难。 杨里正十分看不上裴里正,觉得裴里正大小作为一个村的小官员,居然被村民拿住,实在是丢尽了所有里正的脸。 “各位请坐。”林清浅含笑,言语十分客气。 “林姑娘客气。”杨里正三人客气得道谢后才落座。 “几位在两村都是说得上话的人。今日过来,我想和你们商量点事情,想请各位帮个忙。”林清浅十分客气。 “姑娘尽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帮上忙,我们一定不会推辞躲懒。”杨里正率先表态。 裴里正张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也想挺起腰杆说话,可惜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这个里正在村里等同于虚设,他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林清浅也不兜圈子,“我需要一些竹筒杯子。” “这个好办,山上全都是竹子。姑娘要竹杯子的话,我给姑娘做些送过来就是。”杨三父亲和杨老七连忙说。 “我要的数量有些多,如果你们愿意做的话,只要做的达标,一个给你们两文钱。”林清浅报价。 “不成,那不成。只是随手做的小物件,咋还能要钱。”杨老七连忙摆手。 “七叔,我要的数量大,我也是要卖出去的。我不能让你们白做工。”林清浅微笑解释,“而且,我还想在村里买些红薯或者是木薯,如果谁家有多出的红薯或者木薯,可以拿过来。” “当真?”裴里正激动起来。 第106章贴上 怎么这么激动?激动毛呀! 杨里正不解地瞪了裴里正一眼。不是他看不起老鹰嘴村,实在是因为老鹰嘴的村民太奇葩。 老鹰嘴村的村民虽然不像黄家村那样无赖,但因为整个村子住的都是杂姓,村民彼此之间根本没有团结对外的习惯,村子里遇上什么事,所有人全都散兵游勇,各做各的。 裴里正积极努力,最后得到的未必是好结果。 难不成,裴里正想借林家趁机拉拢村民? 想到这个可能性,杨里正看着裴里正的眼神顿时有些不愉快了。 你说,你一个里正没本事,借人林家东风算什么回事? “如果村子里的红薯和木薯数量不多,几位还可以去外村收购,至于收购的价格,你们自己定。”林清浅报出自己的价格,然后稍微提醒一下几个人。 杨老七等人眼睛一亮,杨家村的人虽然很团结,不过也都是本分的乡下人。村里人赚零花钱,无非是卖力气,谁也不会想到做什么小生意。 林清浅的话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原来,他们还可以从中赚取差价? 哪怕外出收购红薯,三斤只能赚一个铜板,一天下来,也能赚到不少。 红薯号称“木铁”,木铁的意思是说,红薯看似不大,实际上的重量并不轻。 只要能赚钱,吃点苦不算什么。还没有看到铜板,在座的几个人全都跃跃欲试起来。 “丑话说在前面。”林清浅见他们坐不住,笑着又开口,“竹杯有要求,十分费工夫,如果你们做的不合格,我肯定不会收。红薯是入口的东西,更不能马虎。收购上来的红薯不论大小,绝不能出现腐烂。” “姑娘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不会傻到自断后路。姑娘放心,如果有人胆敢弄虚作假,我们几个就不会放过他。”杨老七拍着胸脯保证。 裴里正没底气,不过这事他也不敢含糊,连忙点头跟着附和。 林清浅想了想,又增加一条,“如果你们能保证质量,还可以帮我们收购一些大豆、红豆、绿豆和各种坚果。价格上,我不会亏待你们。” 几个人一听顿时大喜,收购红薯,不一定是长久生意。 乡下百姓命苦,红薯有时候是一家人的主食。豆类和坚果却未必,山里人一年之中多多少少能采集一些坚果,往日坚果无非是当成零食给小孩子磨牙。要是林家要的话,这门生意倒是能做的长久。 “人多收购必然会发生冲突,几位最好商量好价格和地盘,我可不想你们因为竞争而伤了和气。”最后,林清浅再提醒他们一句。 “多谢姑娘提醒,等会儿后我们就商量一番。”杨里正频频点头,他看出来了,林家真正主事的就是这位姑娘。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老道。 他听姑娘的话没错。 杨里正几个从林家出去后,彼此之间又商量后才散开。就是此刻,几个人好似还活在梦中一般,林家居然给了他们那么大的机会。 果然,两个里正回村后对村里人说明情况后,两个村的村民都很高兴。 杨家村村子最团结,杨里正很快就安排出一些壮汉出门收购红薯、豆子和坚果。裴里正那边稍微有些麻烦,因为村民大多不相信他的能力。好在,裴里正没有放弃,最后好说歹说,也结合了一部分人出村。 两村结余的红薯有些,林清浅收到红薯过后,就开始带着平妈妈几个开始做红薯粉。 只有做出红薯粉,才能制造出珍珠丸子。 红薯磨成浆,再沉淀晾干,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眼看就要到年关,林清浅干脆留在家中,每日和余归晚、平妈妈她们一起做点心。 点心铺子里又增加了云片糕,蛋糕也增加了红枣红糖的,算是丰富了点心的种类。 随着一品轩名气外传,每日糕点铺子里卖出的点心数量可观。林家小金库的银子也在蹭蹭上升,小小的点心铺子算不上日进斗金,但离日进斗金也不远了。 林景行和林渊舍不得豆腐干生意,两个浑身带着书生气的公子放下身段,一头扎进做豆干的大业中去了。 点心和做豆腐全都需要柴火,林家抽不出人手出来,于是两个村的村民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卖柴火给林家。 “小姐,你看。”晚上,初心兴高采烈端着一碗红糖珍珠丸子递给林清浅看。 林清浅用勺子挖了几个送进嘴里,用红薯做出的珍珠丸子没有木薯做出的效果好,不过也有弹性,加上红糖的味道,又是纯天然,口感上,很不错。 “村民送来的竹杯如何?”林清浅放下手中的碗问。 “五千个左右。”初心高兴的回答。 在她看来,林清浅太厉害了。平平常常的竹筒,在林清浅的设计下,不但多了把手,而且主子还在上面画了画,提了字。如此一来,竹杯一下变得高档起来。 “明日进城。”林清浅吩咐。 初心和文心答应一声,急忙端来热水给她洗漱,让她赶紧入寝。 “王爷?”林清浅刚洗完脸,还没有来得及洗脚。门口忽然传来文心不悦的声音。 文心的声音有些高,她故意提高声音,目的就是为了报给林清浅消息。 又来?林清浅诧异地看着门口。 门口处,身穿黑色长袍的赵景云正静静地看着她。 林清浅无语,她不明白赵景云为什么喜欢半夜爬墙进女孩子的闺房?难道靖越王有见不得人的癖好? 赵景云很自觉,他清楚林清浅不待见他。 不过,他出门办事,有十几日没有见到林清浅,心里实在思念得厉害。 他从不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是那么难受,心底、血液都在沸腾,迫切想知道想念的那个人一切。 实在受不了这种滋味,赵景云回来后并没有回城,直接来了老鹰嘴村。不过,看林清浅神色,他算是剃头匠的担子,一头热而已。 “王爷半夜三更来访,为的又是何事?”林清浅的语气果然透着不高兴。 “你的屋子里很暖和。”赵景云答非所问,他进屋后,脱下身上的大氅,然后落座。 动作十分自然。 林清浅....... “王爷不会是因为我房间暖和,特意来取暖吧?”林清浅讥笑问。 “前几日我外出有事。”再一句答非所问。 林清浅忽然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 “然后呢?”她气呼呼瞪着赵景云,在心中暗暗将赵景云规划于神经病一类。 赵景云停顿了一下,然后张口就来,“我很想见你。” 最后一句等于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清浅房间的缘由。 林清浅......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林清浅彻底傻眼。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从没有想过赵景云会喜欢她。再说,赵景云一直以来,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喜欢她的意思。怎么回事?怎么办? 赵景云见她傻傻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你屋子里为什么这么暖?” 得,话题又岔开了。赵景云悠闲的表情,好像刚刚表白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个人令人讨厌! 林清浅没有被感动到,反而有些不快。 她不但有自知之明,而且还是个感情内敛的人。 别看她见人就笑,十分好处的模样。事实上,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林清浅在感情上不但迟钝,而且还有洁癖。当然说得好听一点儿是洁癖,说得难听一点儿就是冷淡。 “我屋子里用了火墙和炕,所以暖和。”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不知王爷喜欢我什么?” 文心和水白几个站在屋外听到屋子里的对话,几个人惊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主子暗暗焦急。 侍卫们急得是赵景云说话太直白,不知婉转。 文心急得则是林清浅的反应。 靖越王身为王爷,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之中,本身就不检点。他刚刚说的话,更显得他孟浪。差评! “你从墙上往本王怀中跳,不是因为喜欢本王?”赵景云倒打一耙。 “王爷想多了。”林清浅气呼呼瞪着他,“完全没有,当时情非得己......” “本王身份特殊,你喜欢本王的确不能公开让人知道。本王能理解你的情非得已。”赵景云眼睛眨都不眨开始胡说八道。 林清浅....... 她好生气哟! 她从来不知道赵景云这么难缠。 “王爷,我想你误会了。”她耐着性子解释,“我顾着救人,并没有留意到王爷带着人从巷子经过。” “嗯。”赵景云话少。 嗯是什么意思?林清浅弄不清楚他心中所想,直愣愣看着他。 赵景云也默默看着她。 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在屋外的人看来,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夜深了,王爷能否离开?”最后还是林清浅败下阵,两个人总不能这样干耗着吧? 又赶人?赵景云气结。 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气,于是,赵景云心里的怒火顿时消散了。 他不声不响站起身往外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嗯,他还是有些生气。 走了就好,林清浅再一次松了一口气。 第107章终于跳出来 送走了莫名其妙而来的赵景云后,林清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越想越不明白赵景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是因为她独特的行事作风?还是因为她的容貌? 接着两种可能全都被她给否定了。 到了古代,除去当街拦着太后告状出格一些,林清浅觉得她所有的做法都有章可循,算不上出格,所以这一条不存在。 容貌吗?她不谦虚的说,她的皮囊的确很不错。不过,听说靖越王身边一直有两位美人存在,其中傅念真,她已经见过。 傅念真容貌并不比她差,在傅念真身上,她看到了一种英姿飒爽的另类美。至于另一位,好像更端庄大气,非常接近现世的主母要求。再说,以赵景云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 难道赵景云是窥觑她的能力? 想到能力,林清浅微微皱起眉头。 古代女人无才便是德,她没有惊世骇俗的才学,也不屑学习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唯一能算得上别致的,估计就是医术了。 想到医术,她忽然浑身一颤。 如果......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清浅忍不住头疼。 放弃医术,她做不到。行医是她的兴趣,而且也是她发家致富的基础,她不能因为赵景云的莫名其妙行径而丢松对医术的钻研。 只是,以后还是少接触赵景云才对。 她可不想惹上疯子一般的傅念真。 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直到后半夜,林清浅才睡着了。 天色微明时分,林清浅习惯性醒来。 初心和文心并不在屋子里候着。家中条件差,做点心又需要人手,两个丫头根本没有空闲时候,一直泡在厨房中帮忙。 就连余归晚和兰姨大多数时间也在烤房中,林清浅没有那么娇气,用不着人伺候。 特殊时候,特殊对待,她自己穿衣洗漱后,也来到了烤房那边。 一个房间之中,做了两个老式的烤炉,这种烤炉在现代早就被淘汰掉了。在这个时空却是新鲜难得的东西。 两个烤炉很大,红杏、紫苏几个女孩子正忙着揉面刷油。 “小姐。”平妈妈见她脸色疲倦进门,心疼地上前问,“怎么不多睡会儿?天色还早,进城不急。” 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哈欠,“天亮自然就醒了。今日要上饮品,得早一些去店铺中才行。” “奴婢给小姐准备饭食。”初心性子有些欢脱,案板上的面团正放在油纸下,醒面,她看到林清浅,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 林清浅微微点头。 “豆浆油条吧。”早餐不用太丰盛,家中有的是豆浆,再炸上几根油条,十分方便,“你们也吃油条。” 她叮嘱一句。 平妈妈脸色僵住,刚要开口,一旁的余归晚也发话,“照姑娘的话去做。” 按理说,下人不应该和主子吃食一样。不过家中情况特殊,随时需要人手,豆浆现成的,炸油条更方便些,余归晚随着和林清浅做事,想法也改变许多。 早餐果然上来得很快,在山上锻炼的林渊和林景行掐着时间回来。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像极了普通百姓家。 “这是家用的银子。”吃完饭后,林清浅将一个盒子推在余归晚面前,“劳烦嫂子将家中其他人的月银分下去。” 余归晚微微点头,“妹妹辛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林清浅也不想因为银子而与兄嫂生分,“豆干的银子以后归嫂子,点心铺生意需要资金周转,而且等安定下来后,我还想买一些人手回来。人手多了后,还得盖房子才行。此外,如果积攒下的银子够多,还需要再买上一些田地和牛羊回来。” “家中的琐事交给我,妹妹是做大事的人。让妹妹为家用而奔波,我们心中已经十分惭愧,以后妹妹赚的银子,自己收着就好。至于豆干生意,我就厚着脸皮手下了。”余归晚虽然是庶出,不过性子温婉也不贪心。 林清浅最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一旁的兰姨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在一起,比千金万银都好。她现状的生活十分满足。 三房匆匆离开京城,手里银子少得可怜,所以平妈妈等月银也就耽搁下来了。说是耽搁,其实这些年来,三房的下人根本就没有月银可拿。 就算是偶尔能拿到了少数的月银,平妈妈一家和安家全都将月银补贴在了林渊药上。 所以林清浅对追随他们的人,心中怀着感激之情。 她甚至考虑过,等一切彻底安定下来后,她就平妈妈他们的死契还给他们。 余归晚想到这些年对平妈妈他们的亏损,心中也有些激动。这一顿饭,一家人吃的十分高兴,颇有点儿苦尽甘来的意思。 吃完饭以后,林清浅就坐上车准备进城去。 林渊和林景行不放心她,也跟着去了。 家中两辆车有了大用处,还有身体好转的杨三也被林家重用,每日负责为林家送货。三辆车装满以后,车就动起来。 “老汉离开......”车到了村口,老远就听到戏楼那边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呵呵,看样子严家人今日在家。 “唱什么唱?烦死人了。”唱戏的人在,打铁的肯定不高兴。果然,打铁的声音比唱戏的声音还要大。 “嘘!”车忽然停住。 林家兄妹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一道彪悍的声音。 “死鬼,你给我站住。成天就知道喝猫尿,可苦了我这么个人了。” 声音很熟,毕竟林家搬进老鹰嘴村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对于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多少也知道些。 骂人的是村子里胖婶,她男人号称酒鬼,每日三顿差点儿喝两顿,家里差点儿揭不开锅。 人擦着车旁跑过,车再一次动起来。 林景行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清浅,他不想林清浅被老鹰嘴乌七八杂事情影响到。早知道老鹰嘴村如此不着调,当初就应该选择在杨家村落户。 林清浅抿嘴偷笑。她倒是觉得老鹰嘴村不错,看,村民多有生活气息。 车很快就进了城,此时,大街上行人众多,一片繁荣景象。 “老爷、二爷,姑娘,里面坐。”常沐见到车辆,早就出门来候着。 安正几个连忙上前帮着卸货,货架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种点心。 林清浅急着去后厨房,让人搬了竹杯子进去。 饮品是奶茶,有了红糖红薯丸子,奶茶和现代的也几乎无差别了。不,应该说口味更好。 古代没有添加剂,一品轩中的用料全都是实打实的食材。 奶茶用的是正宗牛奶,加上水煮开,最后添加白糖和茶包、杏仁后就好了。 别说一品轩的生意的确好,这边铺子刚开,那边就有不少客人上门来。 “今日铺子推出饮品,热饮品,配上点心,口感更好。”落霞大声招呼。 “饮品是什么?”有人询问。 落霞推销自家产品不遗余力,她拿出一个清洗干净的竹杯,然后盛上一杯奶茶端出来给大家看。“按理说该给客人品尝一下再卖。不过杯子不多,让大家品尝不合适,还望各位见谅。” “哎哟,这里面是什么?怎么没见过?”有人问。 “奶茶。”落霞笑得客气,“铺子里刚做的新品。” 有钱的主见状,立刻询问,“怎么卖?” “一杯二十二文。” “怎么这么贵?一杯和肉的价格相同了。”有人故意唱反调。 “杯子两文钱,凡是买了奶茶,杯子可以带走,以后还可以拿着杯子续杯,只要二十文。”落霞认真解释。“铺子里点心配上饮品,是绝配。” 绝配比较吸引人,有人十分干脆交钱买上了一杯饮品。 更多带着孩子来的也买了奶茶。 奶茶属于甜品,果然喝过的孩子和女眷,一下喜欢上了这种新品。 新品上市,一杯接着一杯,一下卖得红火起来。 “一品轩。”一个长得十分妖孽的男子一边念着店名,一边慢慢进了铺子里。 铺子里客人很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小。妖孽男子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和人太过接近,他有洁癖。 “客人,请排队。”常白在维持秩序。 妖孽男子脸色一冷,“我找你们东家。” 找东家?难不成是大商户,过来商讨合作点心的事? 常白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妖孽男子,然后客气地回答,“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掌柜谈。东家不见客人。” 一个小小铺子的东家居然还敢拿乔?妖孽男子脸色更冷了,他忽然对常白出手。 常白也是练家子,见他出手,立刻想躲。 可铺子中间摆着货架,货架上摆满了点心。地方不够大,而且他根本躲不开眼前的手。 常白的衣领一把被妖孽男子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公子,有话好说。”常沐听到动静,连忙过来。 “现在,我可以见到你们东家了吧?”妖孽男子冷笑问。 来者不善,常沐眼看自家弟弟因为被抓,脸色被拎得铁青,心里不禁恼了。不过,他也不敢贸然去后院请三位主子,他不能拿主子的安危去赌。 第108章谢祯 “不知小厮怎么得罪客人?”林渊不用常沐请,他在后院听到前面传出的声音,已经过来。 妖孽男子邪魅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 林渊不卑不亢,淡淡看着对方。 有点儿胆识,妖孽男子眼中多了几分冷意。“你就是一品轩的东家?” “在下正是。”林渊淡淡地答应。 “本公子找到人不是你。”妖孽男子抓着常白的手并没有松开。 安正几个神色紧张,他们武功并不弱,但他们发现,在妖孽男子面前,他们似乎连十招都撑不过。 “你找的是我?”林景行迟林渊一步,他出来冷冷地问,“放开常白。” 上门找茬的人,肯定不是好人。林景行厌恶地看着妖孽男子,心中已经将对方划为敌人一类。 妖孽男子嫌弃地瞄了他一眼,冷笑回答,“你也不是。” “我们的确是一品轩的东家。”林景行警惕地看着对方,留意对方的动作,他得护着林渊。 “一品轩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东家。”男子忽然一笑,手,依然没有松开。 不用再问,林渊和林景行等人已经知道妖孽男子要找到人是谁了。 林家兄弟和安正等人警惕之心更甚,无缘无故上门来找人,态度还如此嚣张跋扈,来人绝不是善茬。 “这么说,公子要找到人是我呢?”林清浅最后一个出来。 “妹妹。”在敌人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林清浅还出来,林景行急得不行。 林清浅面色不惧,她淡淡地看着妖孽男子,“人,你也见到了。该放手了吧?” “好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妖孽男子大笑,手,轻轻一松,常白终于获得自由。 “咳咳咳。”获得自由的常白不停咳嗽,目光却凶狠地盯着男子。 林家兄妹三人则平静得很。 妖孽男子坏笑盯着林清浅,并没有将林渊和林景行放在眼中,“终于舍得出来。听说你懂医术?” “略懂一二。” 男子微微一笑,“果然不张扬,有自知之明。” “传言未必可信。”林清浅不卑不亢,两个人对话如猜谜一般。 “随本公子走一趟吧。” 林渊和林景行见他言语十分不客气,行事作风更是反复无比,让人摸不着头脑。兄弟二人听他要带走林清浅,顿时都紧张起来。 林清浅轻笑,“求诊而来?” 男子皮笑肉不笑看着她,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神色来。 “我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不过上门求诊就该有上门求诊的样子。不去。”林清浅也傲气起来。 男子身形一动,伸手冲着林清浅而去。 林景行大吃一惊,急忙挡在了林清浅前面。 林渊自幼也习武,可惜他身体一向比较弱,只能堪堪懂得一些皮毛招式而已。 他在一旁干着急,却无法护住林清浅。 林清浅后退几句,十分恼怒。铺子中摆上货架后,神经病男子出手,林家所有人都得顾忌生意,不敢动作太大,但对方却毫无顾忌,令人十分厌烦。 或许,对方是故意上门来找茬,目的就是为了摧毁店里的生意吧? 的确是,因为妖孽男子的出现,本来十分热闹的店铺,此时顾客已经全都散去,围在外面对着店铺指指点点。 男子武功很高,林景行很快就不敌。铺子虽然是林家地盘,人手够多,可惜在场没有任何人是妖孽男子的对手。 男子在逼退林景行后,手再一次伸向林清浅。 林清浅这一次站着未动,既然躲不过,再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冷冷地看着男子,心中忽然有些懊悔。她还是大意了,认为在靖越王地盘上,和靖越王霍家搭上关系,就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对林家人出手。 如果她早做预防,这会儿怎么会让对方如此嚣张?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林清浅静静等着神经病男子接下来打算。 “谢祯,表妹和表弟怎么得罪了你?”就在林家兄妹几个心中愤然之际,救星居然来了。 “哼,来得挺快。”原来妖孽男子叫谢祯。“你们霍家的弟弟妹妹倒是挺多。” 林家兄妹听到他的名字,心中同时想到了平阳城四大家族中的谢家。 “谢家人口也不少,你何必羡慕我们霍家?”霍久岑嬉皮笑脸收手,似乎刚刚和谢祯动手的人并不是他。 “本公子用得着羡慕你?”谢祯冷笑看着霍久岑,眼中厌恶之情显而易见。 这两个人似乎不对盘?林清浅暗暗观察。 有人顶在林家前面,她不会傻到主动上前,林渊和林景行也由此打算。 霍久岑主动给林家做靠山,也许,这一次林家又要欠霍久岑一个大人情。不过,轮到人情,林家倒是宁愿欠霍久岑的人情,毕竟,进了平阳城以后,林家已经欠了霍家不少人情。 所谓债多不愁,以后有的是机会偿还。 “谢祯,如果表弟、表妹得罪了你,我让他们给你配个不是就是。”霍久岑没有将谢祯放在眼中。 “得罪倒是没有。”谢祯忽然一笑,他长得极好,那一笑,竟然比女子嫣然一笑还要吸引人。 太美的东西有毒,太美的人同样有毒。林清浅心中将谢祯重重地画了一个大叉。 谢祯不可深交! “听说林姑娘医术高明,我特意上门来求诊。”谢祯笑得没心没肺,似乎前面冒犯林清浅的人并不是他。 “谢将军?”霍久岑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景行气得半死,神经病,哪有人上门来求诊这副态度?上门就打人,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林渊脸色未变,好像并不知谢将军是哪一位。 林清浅暗暗摇头,别看林渊好似面上无动于衷。她已经看到林渊眉头轻轻一挑,林渊在紧张。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林清浅语气冷得很。 不管谢祯态度多么恶劣,只要有所求就好办。 霍久岑闻言,脸上笑得灿烂,眼中不赞同却一闪而过。 林清浅刚在平阳城落户,可能还不知谢祯的为人。 谢祯在平阳城是众人皆知的疯子。 别看谢祯长得阴柔,一张脸比女人还要美,脸上也时刻挂着笑容,实际上,他一翻脸说不准就能将人给废掉。 平阳城中流传一句话:宁可得罪神仙,也不可惹怒谢二。 谢二指的就是谢祯,霍久岑不知林清浅引起谢祯注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去。”林清浅初生牛犊不怕虎,拒绝得干脆利索。 谢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霍久岑也笑,他笑得一团和气。 “林姑娘别致得很。”谢祯慢慢往林清浅面前移步。 林景行如临大敌,一脸警惕地护在了林清浅面前。 “谢公子,家妹年纪小,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她只是略懂医术,那点儿皮毛,也不过是多读了一些医书所学,根本无法和坐堂的郎中相比,还望谢公子多多包涵。”林渊客气地解释,眼神之中同样十分警惕。 霍久岑心中苦笑不已,他很清楚,林家招惹上谢祯,想轻易脱身,根本不可能,哪怕,霍家全心全意站在林清浅身后,谢祯只要想动手,肯定不会手软。 平阳城疯子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林清浅没有多解释,和聪明人用不着解释,她相信谢祯能听懂她话中的意味。世上并不是他谢祯一个人能威胁人。 “如果本公子不愿意包涵......” “谢祯,将军的病耽误不得。你既然上门来求医,的确应该有求医的态度。表妹是女孩子,脸皮浅,恼了你,话说得有些莽撞,也在情理之中,你又何必和她生气。”霍久岑轻笑。 谢祯似笑非笑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霍久岑摆明是要护着林家吗?霍久岑一直标榜自己是商人,商人重利。林家给了他什么好处,霍久岑才会如此维护林家,甚至...... 不惜和谢家对上! 有趣,很有趣。如果说一开始谢祯上门来找茬,是因为好奇解闷的话,有了霍久岑的插手,他的兴趣反倒是浓厚了。 “她的脾气是你惯的?”谢祯瞥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站得如一棵青松,脸上并无惧色。 “只要你能将二叔的怪病治好,本公子许你千金。” 面对谢祯态度的转变,林清浅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她淡淡地反驳,“医者不是神。医者只能治病,却不能治病。我一向讨厌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谢公子求得是命,我当真做不到,所以还请谢公子另请高明。” 她的态度有些放肆,霍久岑这一次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谢祯。 谢祯终于愿意正色看着林清浅,他本以为林清浅只是一介女子,被他吓唬几句,一定会妥协。没想到此女竟然长了一颗玲珑心,知道重利之后,他埋下了陷阱。 果然,一开始,她就看穿了自己才会拒绝。 “有病治病,病能治好,命自然就在。” 林清浅轻轻摇头再反驳,“病是病,命是命。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医者能治的,叫病。不能治的,那就是命。” 林渊和林景行心中都焦急不已,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并不愿意林清浅去谢家给人治病。 谢祯如此张扬跋扈,谢家其他人,乃至门风,必然也是如此。 第109章怪病 谢祯大笑,“倒是个聪慧的,比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强多了。” “你会找蠢货看诊?”霍久岑讥讽他。 谢祯不理她,“本公子看你顺眼,为你破例一次,事情无论成与不成,谢家不会怪罪于你。” 熟知谢祯的人都知道,他能后退一步,等于给了林清浅天大的面子。 林清浅却不愿意领他这份人情,“我说过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就算我没有那个本事治愈你家亲人的病,你既然求上门来,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霍久岑淡笑,他一向知道林清浅固执,但林清浅张扬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该死的,他还真喜欢这份张扬。 谢祯不把他放在眼中,明知林家被霍家庇护,还直接找上门来挑事,说白了,这人根本就没有将霍家放在眼中。 平阳城普通百姓怕谢祯,他霍久岑不怕。 林清浅给他长脸了。 看到谢祯脸上几乎挂不住的笑容,霍久岑的心情说不出的通畅。 谢祯的脸色越发黑了起来,聪明惹人怜惜不假,要是聪明过头,就变成了让人厌恶。 林景行和林渊见他神色变幻莫测,林清浅还胆大瞪着谢祯,兄弟二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根基不稳,就得受制于人,这种滋味让人十分难受。 要不要抬出靖越王的名号?林渊在心中踌躇。 “常沐,算一下屋子里货架和点心损失多少,报价。”林清浅气势如虹。 常沐小心瞥了林渊一眼,然后飞快差点屋子里损失,然后报出价格,“小姐,总共二十两银子。” 林清浅盯着谢祯,“谢公子,给银子吧。” 谢祯怒极还笑,“霍久岑让你胆子变肥?” 霍久岑站在也中枪,他不生气,笑嘻嘻地开口,“我好久没有和林家表兄妹见面,不过骨子里的亲情总得有。表妹惹了什么事,我这做表哥的,不能干站着不搭理,总得担当一二。要是真的甩手不管,回去后,祖母还不得将我赶出霍家去?” 挑明了,他就是乐意当林清浅的靠山。 谢祯...... 如果说谢祯是平阳城疯子,那么霍久岑的名声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背后的家族都大,霍久岑本人滑不溜秋,当年也算是平阳城一霸,他会向谢祯低头? 霍久岑敞开话挑明说要护着林清浅,谢祯一时还真不好对林清浅下手。 “所以......” “别的你说得都对,不过有一点儿你说错了。表妹不是因为我胆子大,而是她本来胆子就大。”霍久岑笑呵呵地说,“你性子太差,我敢说,就算你赔了银子,表妹也不一定愿意去谢家看诊。她又不是真正的郎中。” 前几句有些幸灾乐祸,后面的话等同于挑唆,还是当着谢祯的面挑唆。 谢祯冷笑,他不搭理霍久岑,阴冷的目光只盯着林清浅,“林姑娘,他说得可对?” “表哥说得对了一半,另一半原因在于我的规矩,我不是郎中,不愿意上门给人看诊,你给多少银子也无济于事。”林清浅没有被他吓唬住。 谢祯嘴角勾起,他挑眉看着林清浅,眼中的情义忽然浓了几分。 人虽漂亮,抛出的媚眼却有些辣眼睛。 霍久岑冷眼看他作妖,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林渊微微皱眉,心中对谢祯又多了几分不喜和警惕,而林景行最实际,他移动脚步,想要挡在林清浅面前。 林清浅淡淡开口,“眼疾不好治,谢公子眼睛抽筋最好用热面巾热敷,坚持几日,多少会改善。” 霍久岑噗嗤笑出声。 谢祯脸色微怒,好,很好,死丫头是第一个主动挑起他怒火的人。 “谢祯,不是我吹嘘。表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郎中,不过她医术还真不错。王爷的顽疾在她手上都得以改善。谢将军的怪病已经寻遍了名医,你不妨让她试试,说不准运气不错,谢家就得偿所愿了。”霍久岑笑嘻嘻出主意。 疯子逗两下就行,惹怒了不好收场呀。 “表哥是为他说情吗?”林清浅又冒出一句,“既然表哥担保,我就勉强试试。” 她的语速不算快,却让霍久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霍久岑...... 怎么开个玩笑,他就成了担保人,淌了谢家的洪水? 得不偿失!他眼中再无开玩笑的神色。 给谢疯子担保?这差事不好办。 谢祯的目的就是让林清浅去谢家看诊,至于过程如何,不在他的考虑之类。 林清浅怕死找了霍久岑担保,霍久岑愿不愿意,关他什么事?再说,能坑霍久岑一把,他也乐意。 “就算有表哥担保,我也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谢公子,你在附近找个客栈,将人送过来吧。”林清浅果然十分固执,她脸上保持微笑,显得十分客气,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气人,“除非病人剩下最后一口气,我可以破例。” 谢祯是疯子不假,不过他不乐意自己的亲二叔被人传为无用之人。 “醉风楼。”谢祯咬牙报出地点,他终于妥协了。 醉风楼是霍久岑名下的产业,在霍家的地盘上,想必谢祯也不能将清浅如何。林渊和林景行对谢祯识相终于满意了一回。 霍久岑...... 醉风楼有上门生意当然好,不过霍久岑还真不乐意接这种不着调的生意。再说,又不是住店吃饭,只是暂时借用,估计谢祯也不会给银子。 没银子可赚的生意,还被林清浅和谢祯算计了一把,霍久岑表示自己十分不开心。 林清浅不管他心中的哀怨,满意地一锤定音,“谢公子的人到了,过来知会一声就行。” 双方这就算是谈妥了。 谢祯在众人畏惧中迈着霸气的外八字腿摇摇摆摆融入街上人群中。 “多谢霍公子。”林渊没有先忙着安慰林清浅,而是对霍久岑拱手。 霍久岑漫不经心先看了林清浅一眼,呵,他被小丫头坑了一把,小丫头大哥是在为她圆场?打了一巴掌给了一个甜枣,这个甜枣不好吃! 偏偏他还不能做什么?心头有点儿闷呀。 “醉风楼收不收钟点费?”林清浅笑问。 钟点费?这是个新名词。霍久岑一时没闹明白,他为了不丢脸面,也不问林清浅,自己暗暗琢磨着。 林清浅轻笑继续说,“按理说,醉风楼不会将小钱放在眼中......” 这话,霍久岑不爱听,“小钱也是钱,千金也是由小钱汇聚而成。” 斜睨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林清浅抿嘴一笑,“难怪九公子将生意做得那么大,佩服。对,小钱也是钱,醉风楼平日生意火红,收钟点费不划算。不过开设钟点房对公对私都算是好事。一来,醉风楼有钱可赚,不算亏。二来嘛,也方便了他人。” 霍久岑脑子已经转过弯,理解她所言。呵呵,小丫头在怂恿他收取谢家银子。 说实话,林清浅出的主意不错,可惜他却不能真的收谢家银子。平阳城,四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不是小丫头能理解的。 呵呵,好在就算不收房租,他同样也不亏。 要是林清浅真的将谢家二爷怪病看好,谢家也得卖霍家一个面子。毕竟,名义上,林清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出诊的。所以说,做担保人,是一把双刃剑,可大可小,可坏可好。 霍久岑颇有深意看了林清浅。丫头根本就是故意在使坏,她明知谢祯是个疯子不好惹,拒绝不了,正好自己傻乎乎为她出头,所以就被拉出来利用了彻底。当然,林清浅“坏事”也没有做绝,还知道给他拉了一个大人情。 这么说,林清浅对谢家怪病有把握医治!可是,林清浅连病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她又如何如此自信呢? 想到这儿,霍久岑再看林清浅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狐疑。 其实,林清浅心中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 林清浅也没有霍久岑想得那么自信,她的确知道林家人言轻微,根本拒绝不了谢祯的霸道,她故意露出霸气,为的就是激霍久岑出面为林家担保。 这种想法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不过为了家人安定,林清浅也只能借助外力来保全一家人了。 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林清浅迫切想壮大自家的实力。 “等着吧,一会儿人就到了。等会儿你可别再激怒谢祯,疯子的名号不是白起。要是你看不了怪病,再激怒他。就算是我......”霍久岑唠唠叨叨。 “护不住?”林清浅慢悠悠吐出三个字,霍久岑脸色顿时变成了黑锅底。被人,而且还会个女人质疑没用,太丢脸了。 打死霍久岑,他也不能承认,“怎么会?” 林清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轻笑。 得,又被小丫头摆一道,霍久岑脸彻底脸黑了。 “等会儿,我陪着你一起过去。”林渊叹口气说。 谢祯来得很快,他心态似乎已经平和,再次出现在一品轩,他眉眼之间全是笑容,似乎离开时怒气气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霍久岑也笑得像一只狐狸,而林清浅脸上则恢复了清冷神色,一副高人模样。 在醉风楼天子阁房间中,林清浅终于也终于见到了病人。 病人是一个中年人,满脸憔悴,眼睛红肿,眼袋呈现出青黑色,肚子有些大。不过这不是重点,最引人注意的是,中年人浑身清瘦,偏偏一双腿比最大的柱子还要粗,如果放在现代,俗称大象腿。 第110章别拿自己当救星 “这位就是林姑娘?”屋子里并非只有中年男子一人,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和另外一个男子在。 这些人个个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少,个个长相都十分出众。 此时,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清浅的身上。 换成一般姑娘,被一干男子盯着,早就腿脚发软,满脸羞涩避开了。 霍久岑瞥了林清浅一眼,发现她神色自若,脸上招牌的笑容依旧客气,心里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渊和林清浅并肩而行,脸上居然也没有多少紧张。 这人明明在来时的路上,面上还十分担忧。林家兄妹的表现,让霍久岑对他们刮目相看。 “病人是他?”林清浅用的是肯定语气。 谢祯似笑非笑盯着她,“望闻问切不是你拿手戏吗?”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回敬,“谢公子目赤,应该还会口苦,急躁易怒,舌红苔黄,这样最容易肝郁化火。长期下去,恼怒烦闷对身体可不好。” 众人...... 谢祯气结,死丫头是故意当众打他的脸吗? 霍久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脸上笑容十分灿烂,好个林清浅,反击得漂亮。 林清浅随意一口,让本来轻视她的谢家人摆正了态度,屋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认真。 林清浅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慢慢走到桌上旁,目光落在了粗腿汉子身上。 中年男子也正打量她,两个人不分男女,视线在空中对上。 男子冲着林清浅微微一笑,他大大方方开口,“有劳姑娘,我是病人。” 林清浅落落大方落座,“伸手。” 一旁谢家人连忙递了一个小枕头放在中年男子手腕处。 谢忱,也就是谢家老二谢将军,他是练武之人,手腕粗,青筋暴起,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他的容貌十分端正,一双和谢祯十分相似的桃花眼微微带着友善的笑意。 此人眼神清正,面善和气,从面相上看,倒是个正直的人。 林清浅没想到,出了谢祯这样奇葩的谢家,居然还能再出一个正直的人。 林清浅的手指细长白皙,她三根指头落在谢忱的手腕上并不久,就收回去。 “姑娘,父亲的病如何?”站在谢忱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见她许久不说话,忍不住抢先开口问起。 “将军四肢、阴部是否肿胀疼痛,红肿压痛,时常呈现出周期性反复发热寒战。”林清浅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认真询问其谢忱。谢忱的脉象呈现滑数,再结合谢忱的舌苔,以及粗腿,她已经基本确定谢忱得的是什么怪病。 谢家子弟倒吸一口气,众人看林清浅如看到了怪物。 试想,天下哪有女子随口当着一众男子开口就提到阴部二字? 谢忱虽说是武将,也不禁微微红了脸。 病人不能讳医者,他涨红一张脸轻微点头,“是。” 一个字,语气隐隐透出激动。他得的是怪病,谢家寻遍名医,不知吃了多少药物,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发有加重的迹象。 眼前的丫头年纪不大,谢忱初始并看不上她。可林清浅问出的几句话,却让他看到了治愈的希望。 如果他能治愈,就能重新为国效力。而且,还能惠及军中其他士兵。 谢家军中,他并不是唯一得怪病的人。有人说,谢家军是因为得罪了神灵,才导致神灵厌恶谢家,特意降下灾祸,所以怪病无人能解。 谢忱是武将,不信命,他曾经信心十足,相信名医能对症下药,一定能治愈他的怪病。但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放弃了希望。 如今,林清浅再次成为他的希望,他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不禁火热起来。 谢家其他子弟反应过来后,个个脸上不禁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谁也没看到,一直笑得邪魅的谢祯眼中滑过的幽深之色。 霍久岑和林渊对视一眼后,都聪明的没有说话。 “姑娘,能否给个准话,你有把握治愈我的怪病?”谢忱激动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清浅没有立即回答他。 “姑娘放心,无论姑娘能否治愈我的病,谢家绝不会为难姑娘。”谢忱见她不经意似的扫了谢祯一眼,立刻反应过来。 自家侄儿什么性子,他这个做二叔的十分清楚。为了让林清浅放心,他立刻做出了保证。 “是否能治愈,不好说。我只能试试,治疗的过程有些长,比较麻烦。”林清浅终于舍得开口。 谢家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麻烦倒是不怕,姑娘能不能给个准信,到底要多久才能治愈?”谢忱终于冷静了几分。 “治愈需要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后期休养则需要三到五年。” 果然很久!谢家子弟听了,心都冷了半截。 谢忱所处的位置比较特殊,治病到养病最少得六七年时间。那怎么行? 谢忱的两个儿子先惊了一把,后来反倒冷静下来。对于他们来说,谢忱的位置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保住谢忱的性命,他们就不会失去父亲。这样一来,二房也才能站住脚。 荣华富贵和父亲,他们选择了亲人。 “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姑娘,还请姑娘对父亲多费些心思。”谢忱小儿子谢祎拱手对林清浅行礼。 其他几个子弟也七嘴八舌说起客气话来,当然说话的人中,并不包含谢祯。 “银针。” 什么?小姑娘连银针都没有?银针不是郎中吃饭的家伙吗?一连三问盘旋在谢家子弟脑中。 “姑娘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去取针。”谢祎反应最快。 林清浅也不催,要了笔墨纸砚写了一份药方,然后递给谢忱,“连喝七天,多吃鸡肉、蛋类和豆类,饮食清淡少盐,少鱼。” “姑娘辛苦了。”面对的是小姑娘,谢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林清浅打交道,他说话的神情都不得劲。 “一次药方一千两银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林渊吃了一惊,这个价格过高,谢家的身份特殊,林家虽然不想攀高枝,但也不宜得罪谢家。清浅要了重金,不知谢家有何反应? 谢家子弟果然全都吃了一惊,他们诧异地盯着林清浅,一时竟然忘记男女之别。 谢祯脸色奇差,林清浅报出价格,他就想起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 一千两银子对于谢家来说,不算多。不过,林清浅太贪婪,他不喜。 “本公子许你千金不假,不过你并没有治愈病人,凭何要银子?”他邪笑问。 林清浅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谢忱,“将军是否也认为我要价过高?” 谢忱和谢祯不同,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林清浅当面索要诊金,十分坦白,没有任何铺垫,品行倒是合了他的胃口。 “哈哈,千金固然不少。不过,对于我这条命来说,不算多。”他大笑回答。 一旁的谢祎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银票递给了林清浅,“姑娘清点。” 父子二人似乎并没有认同谢祯的做法。 林清浅是谢祯请来的人,最后二房竟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谢祯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几分。 说话之间,一个小厮已经取了银针过来。 “都在这儿看着吧,省的有人瞎传坏了我的名声。”林清浅起身,“请将军脱下衣物,只留下亵衣亵裤。” 谢忱脸色一红,当着一个妙龄姑娘脱衣,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清浅。”林渊激动站起来。 霍久岑低垂眼帘,没有开口。 她心中微叹,小丫头就不担心因为此事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林清浅不在意,认真整理手中的银针。听到林渊的叫声,她叹口气安慰林渊,“大哥,医者父母心,既然我来见了病人,就会遵守该有的医德。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更何况,屋子里并无外人,将军府的人不至于多嘴多舌。” 谢家子弟...... 他们的确吃惊,不过还真不会多嘴多舌外传将军治病的经过。 “父亲,治病要紧。”谢祎上前劝说。 谢忱见林清浅脸色不变,狠了心,飞快地脱掉了身上的外衣。 屋子里烧了火盆,倒也不冷。 林渊心中十分难受,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话说得轻巧,屋子里这么多人,谢家就能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外传吗?最起码,他就不信谢祯。 林清浅见他神色难过,含笑继续劝说,“就算传出去又如何?屋子里这么多人,我又能如何?清者自清,我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传。” “林姑娘,谣言不可小觑。谣言猛于虎,有时候,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霍久岑脸上挂着笑容,他和林清浅说话,视线却是落在谢祯身上。 谢祯....... “谢祯,人可是你请来的。”霍久岑继续下猛药,开玩笑,他是担保人。尽管他是被林清浅坑得才当了这个担保人,但既然坐到屋子里,他就得对得住林清浅。谢家其他人,他可以相信,但他不相信谢祯。 谢祯亦正亦邪,做事向来只凭喜好,是谢家另类的奇葩,霍久岑不得不防他。 “正如林姑娘所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只能管住自己的嘴,其他人,本公子可管不了。”谢祯笑得邪魅。 “林姑娘为我治病,如果有人为此中伤姑娘,就等同于和我们谢家作对。我以性命担保,谢家子弟绝不会传任何不利于姑娘的流言。”谢忱正色说。 第111章再揽一笔大生意 话说开以后,林清浅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用银针在谢忱腹部和脖子扎了几针,然后取针。 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而已。 谢家子弟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儿,谢家子弟想问林清浅关于长辈的病情治疗效果。 谢忱警告似的看了小辈后,大家就哑火了。 “七日之后,还在这儿。我试试脉象,然后调整药方。记住了,多吃鸡肉、蛋类和豆类,牛奶也多喝点,对将军身体恢复大有好处。” 郎中医嘱,病人家属肯定得听。谢祎认真记在心中,众人再三感谢了林清浅以后,林清浅首先和林渊离开醉风楼。 “二哥这次费心了。”谢祎笑眯眯对谢祯道谢。 “她的名声外传,试试而已。没有确定是否有效,你谢什么。”谢祯没好气地回答。 没有人能理解他,他初始的用意并不是一心为二叔考虑,他有自己的目的。 谢祯是谢家子弟不假,不过他的性子一向张狂不讨喜。直白的解释,让谢祎一愣。 谢忱摆摆手,并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笑着说,“小丫头不错,你这一次算是歪打正着为我找了一个好郎中。你今后可不能为难她。” 到底是自家人,谢忱对自家侄子的品相脾气十分了解。 不开心!谢祯勉强维持脸上笑容,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谢忱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侄子性子不好,不过凡承诺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回到一品轩的林渊,心情也不平静。 “谢家世代是武官,谢忱更是朝廷外放的二品官员。”他一边斟酌用词,一边慢条斯理地和林清浅唠嗑,“将军身上的怪病,如果你能治好倒也罢了,如果治不好,只怕会惹上麻烦。谢家其他人的品行都能说得过去,谢祯性子则反复不定,为人又张扬。如果......” 林清浅没有嫌他啰嗦,笑着安慰他,“将军的怪病,别人治不好,对我来说并不难。我曾经在一本医书上见过,治疗的过程麻烦些,治愈肯定没问题。” “你有把握最好。”林渊脸色缓了些,顿了顿,他又迟疑地问一句,“清浅,以后你打算行医?” “大哥不愿意我行医?”林清浅反问,林渊的脸色不对劲。 林渊叹口气,“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世人对女孩子多苛刻,别说针灸脱衣,就是男女之间搭上手腕号脉,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声也不好。就算你只看女眷,麻烦也很多。无论是官家,还是世家,甚至是富贵之家,后院女眷多,必然会有争斗。女人之间的争斗,未必像男人之间那样血腥,但阴私腌臜之事必然不少。妹妹单纯善良,如果卷入其中,受伤的必然是妹妹。” 这是林渊第一次对林清浅掏心置腹商讨、 林清浅知道在醉风楼上,谢家人的反应让林渊不悦,当然还让他受到了一点儿惊吓。 她还发现一个现象,三房落魄了,林渊骨子里还带着世家公子哥的傲气和习惯。 如果林清浅不是他亲妹妹的话,也许林渊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当然,林渊对她说的话,真正算得上推心置腹,他对林清浅的疼爱,不,算得上是溺爱,不掺一点儿假。 “大哥放心,我并不打算行医。不过如果顺利的话,今后我会在城中再置办一个铺子,专门卖些常用的中成药。”林渊对她好,林清浅在他面前不想隐瞒自己真正的想法。 “中成药和药剂?” “嗯,就是药丸。一些经常性用上的药丸。比如说,谢将军以后要用到的护肝药,还有乌梅丸,像批把露和洗液之类的也可以做成成品卖。”林清浅肯定地回答。 林渊心里难受,他很清楚,林清浅完全是为了一家人生计,才会抛头露面做生意。 一个姑娘做生意,今后会不会影响到清浅的亲事? 想到林清浅的亲事,林渊忽然察觉,过了这个新年,清浅就要及笄了。 他们刚在平阳落脚,认识的人不算多,清浅的亲事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老大哥,林渊越想,心越痛。在他看来,清浅是世上最好最漂亮的姑娘,天下没有几个男儿能配得上清浅。 更何况,平阳城并不算太大。 林清浅不知道林渊短短时间内,已经脑补了许多事,正在为她的亲事而担忧。 “以后,还可以做一些针对风寒发热的药丸,以及养神补气的药丸。冻疮药可以做,夏季去暑正气的也可以做。”林清浅越说越兴奋,中成药和药膏、药液的前景很广。 这个时代没有卖成品的药,很多人外出旅途不方便,如果有成品卖,相信很多人宁愿备上一些常用药在身边。 “你既然有主意,大哥就不会拦着你。记住了,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和你二哥可能帮不上你大忙,但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林渊真情流感,并不是在煽情。 林清浅笑着点头,“谢谢大哥,我知道哥嫂和二哥对我最好了。” “什么最好?”林景行掀开帘子进来。 “我说二哥对我最好。” “那是,你是我亲妹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林景行高兴地回答。 林渊和林清浅都露出了笑意。 晚上回去后,林清浅到药房查点药材。 谢将军得的是血丝虫病,这种病在现代早就被攻克,算不上疑难杂症。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血丝虫病绝对是顽疾。 用中药治血丝虫病,必须在保证患者蛋白质足够的情况下进行,林清浅通过谢忱的脉象,首先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剂,然后准备了杀虫散结通络的方剂。 其中,护肝非常重要。 林清浅觉得护肝丸最好用中成药,方便、副作用也小。 她查找药材目的就是想做出一批护肝的药丸给谢忱,当然谢忱得付钱买药。她收下的银子,只是诊费而已...... 不知不觉,林清浅走神了。 赵景云进门的时候,就看都林清浅拿着药材傻傻发呆的模样。 他不禁轻笑起来。 上一次见面,他对林清浅表明心迹以后,为了让林清浅有缓和的时间,他愣是在府中憋了好几天才过来。 “啊?”林清浅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的人。 天色刚暗下来,赵景云居然来得这么早? 林清浅地念头刚起,她忽然又想到,赵景云上门的方式不对,她不能纵容才对,于是,她又沉下来,扭了头过去。 她的动作落在赵景云眼中,分明是小女孩撒娇的模样,赵景云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清浅听到他的笑容,心头的无名火顿起。 有什么好笑?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王爷翻墙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再也不怕被人发现。”林清浅讥笑他。 这一次,她还真冤枉赵景云了。 赵景云微笑看着她,坏心眼地慢悠悠回答,“本王在门口遇上大公子,等会儿大公子就过来。” 林清浅眼睛一下睁圆,这厮居然是从门口光明正大进来的。为什么大哥和二哥没有拦着他,或者陪着他一同过来呢? 赵景云自来熟,进屋落座。 放药材这屋有点儿冷,并没有火炕。 人既然进门,而且还是一本正经以客人的身份进来,林清浅也不好放任他不管。 林清浅放下手中的药材,坐到了赵景云对面,然后亲手为赵景云倒了一杯茶水,“王爷有事?” “你要的封条。”赵景云从怀中掏出一叠薄薄的红纸,放在了桌子上。 林清浅取过一看,红纸为底,上面书写黑色小篆:云片糕。周围则是镂空的黑色条格,简单而不失大气,正是她想要的糕点封面。 “正合我意。”她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你有几分把握治好谢忱的怪病?”对面的赵景云忽然问。 林清浅抬头看去,烛光下的赵景云神色悠闲,眼中藏着盈盈的笑意,语气轻松自在,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林清浅微微眯起眼睛,“治好可以,养好却难。” “多置办些相关的药材吧。” 林清浅一愣。 “谢家在平阳城影响深广。谢忱是朝廷外放的二品官员,他待手下的士兵极好,所以军中,他威名远播。谢家军中,和谢忱得一样病症的士兵还有好些个。”赵景云见她发愣,慢悠悠地解释,“如果你能治愈谢忱的怪病,谢忱看到疗效后,必然会求你为士兵看诊开药。” 林清浅微微皱起眉头。血丝虫病会通过蚊虫传播,很容易形成大范围的传染。 这种病,人与人之间一般不会传染。 她可以通过中药至于病人不假,理论上完全行得通,但实际操作上,将会十分麻烦。 别的不说,血丝虫病造成的蛋白流失,谢忱可以通过饮食慢慢调理。 可普通的士兵,手中能积攒下多少银子?病人如果没有及时补充蛋白,想要彻底恢复简直难以上青天。 “谢忱为人固执,他所求如果你不答应,他一定会对你死缠烂打。”赵景云端起杯子,轻轻吹了一口杯中浮起的茶叶,然后慢慢抿了一口。 杯中的茶叶并不是好茶叶,入口微微苦涩,他皱起眉头,然后放下杯子,“本王希望你能答应他的要求。” 第112章王爷有点儿烦 凭什么听他的话? 林清浅瞥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他。 赵景云似乎察觉到她心中不痛快,笑着解释,“军中将士不易,如果你能出手救人,谢忱就欠了你一个更大的人情。谢忱欠你人情,就等于整个谢家欠了你的人情。今后你如果遇上什么事,以谢忱的性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原来是为她打算,林清浅心中冷笑,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谢谢他? 可是,如果拉拢人情,应该怎么做,用得着他特意上门来教她? “霍家愿意帮你,是看在霍卿月的面子上。霍卿月年后必然离开平阳回江南去,所以霍家和你之间的关系不可靠。相比较而言,和谢家结交,多条路,与你无害。”赵景云语气不疾不徐,他没有因为林清浅脸色不好而停住话题。 林清浅淡淡一笑,“多谢王爷为我考虑,不过我喜欢过这种平淡的生活,从没有想过要依靠他人过日子,更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四个字,她故意加重语气。 赵景云并没有被她激怒,他淡笑补充一句,“你当然有肆意生活的底气,因为本王就是你的靠山。” 太直白了!林清浅瞪他,“我不会......” “本王不是对你生活指手画脚。”赵景云叹口气,“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你们刚离开京城到平阳来,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委屈。” 林清浅不说话,哼,又说是靠山,又说不想她受委屈。既然能做靠山,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说话颠三倒四,前后不一,半点儿诚意也没有。真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哄上一两句,她就会欢天喜地地接受吗? “人心最复杂,本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本王可以护着你不受别人伤害,却不能抵住别人流言蜚语带给你的困扰。说到底,本王还是自私了些,希望别人敬畏你,是因为你自身或者是林家的原因,而不是因为畏惧本王的名头。”赵景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有些自嘲,林清浅甚至看到眼底中不明显的那份落寞。 林清浅忽然有些迷糊,赵景云对她说这番话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她智商很高,但情商吗?并不出众! “你实在不愿意答应也无妨。”赵景云忽然改变主意,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有本王护着,没有人敢伤害到你。” “血丝虫病的治疗,必须在护肝的基础上。病人平常的饮食很重要,需要补充蛋白质。饮食之中,蛋类、豆类、鸡肉或者是牛奶都可以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我为他们杀虫,谢将军能十年如一日地为他们提供银子养病吗?”林清浅不想和他讨论人际关系问题,更不想再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她直接说出治病中的难题。 赵景云沉吟片刻后开口,“只要谢忱上门求医,你尽管答应就是。你治病,尽本职。至于他如何做,你不用管他。” 林清浅偷偷撇嘴,赵景云是否真心为她着想,她得先打个问号。 别当她是个文盲好糊弄,姐当年念得是重点大学,一直读到博士,双博士。工作以后,更是跟随考古队那帮老学究混了不短日子。 自古帝王无亲情,皇家子嗣没一个单纯者。赵景云不就是皇家子嗣,他能在幼年当机立断离开京城,远离是非,得到先帝和当今皇上两代皇上的盛宠,他会单纯? 打死林清浅都不会相信! 严格说来,赵景云和林家交涉不深。赵景云对她所言,她只信一二,与其说赵景云喜欢她,还不如说赵景云想将她牢牢抓在手上。 至于赵景云为什么要将她抓在手上?林清浅暗暗猜测,一来,赵景云看中了她本身的实力。试想,一个王爷,能不惜命吗?皇家多是非,想要保命,最好就是能找个对他死心塌地的人,如果这个人能懂医术,更好。其次,林渊和林景行才学过人,在京城中名声显赫,也许,赵景云想将两位兄长拉在他的阵营。 林清浅在猜测赵景云用意的时候,赵景云也在暗暗观察她。当他看到林清浅幽深的眼神后,暗自叹气。 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相信人。 林清浅在怀疑他的动机,他一片真心全被小丫头给糟蹋了,他有点儿委屈。 赵景云暗自神伤一会儿,还是没忍心点破林清浅的猜忌。 “你怎么招惹上了谢祯?” “我可没有招惹他。”提到谢祯,林清浅脾气立刻上身,她没好气地回答,“他像疯子一般闯进铺子里,嚷着要找东家,还对我家小厮动手,我不出面还不知他闹腾成什么样呢?谢家子弟怎么是这么个德行?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谢祯是平阳城中人人都知的疯子,你说对了。不过,谢家其他子弟和他的性子并不同,如果你治好了谢忱,以后少不得会和谢家人打交道。” 林清浅懒得说话,呵呵,一本万利的生意谈好以后,她就功成身退,以后真的要打交道,也是大哥和二哥和谢家子弟周旋。 她是姑娘,姑娘,姑娘,最要的事情说三遍。呵呵,小姑娘也有自己的矜持。 谢疯子,她更不想见。 “你给的冻疮药膏十分好。”赵景云转移话题。 “如果王爷想要大批量订购,需要提前招呼。”林清浅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赵景云饶有兴趣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本王要大批量订购?” “王爷半夜三更上门,而且走得是正门,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找我唠嗑。我上有两个兄长,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王爷大可不必特意来找我。至于谢家的事,还要多谢王爷提醒。” “我需要大批的冻疮膏。你给我的瓶子太小,药膏的容量太少。你可以用稍大一些的罐子装上药膏。” 有生意上门,林清浅并打算往外推。 她更没有问赵景云为什么要大批量的药膏。 大罐子的话,有点儿麻烦哟。 她本来就有心将冻疮膏作为中成药中的一种出售,既然赵景云愿意下大单子,那么这个客户她必须得维护住。 或许就此她还可以和赵景云再合作一笔生意。 “王爷有没有兴趣做陶罐的生意?”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她忽然改变态度,变得热情起来。赵景云心中好笑,小丫头肯定有求于他。 也好,有所求才好,以后见面的机会才会多起来。 “本王手中正巧有个做瓷器的窑子,林姑娘要定制罐子?”赵景云捉狭地对她眨巴一下眼睛。 桃花眼了不起呀,林清浅坐正,一本正经为自己谋取福利,“我手中有个密封罐子的好方法,做成的罐子用来装酒最好,王爷有没有兴趣合作?” 赵景云...... 果然如此,小丫头竟然半点儿也不婉转,直接提出合作要求。她就不担心被他怀疑故意占便宜吗? 他说了,他有个瓷器窑子。 “当然,我不会占王爷的便宜。王爷既然手中有个瓷器窑子,那么技术方面肯定没问题。如果合作成功,我只要用到我提供的技术方面的利钱。” 赵景云...... 他根本没来得及逗林清浅,林清浅就像他肚子里虫子一般,将他所想全都说完,并且还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他还能说什么。 林清浅占他便宜? 他的便宜是什么人都能占的吗? 不过,如果是小丫头来占他便宜,那就另当别论。他巴不得小丫头来占他的便宜了。别说提供技术那点儿利钱,就是整个瓷器窑子所有的利钱全给小丫头,他也舍得。 可惜,小丫头太自觉,太自立,他根本没有表现得机会。 赵景云看着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盯着他的林清浅,心里郁闷极了。 “王爷不想做酒器的生意?”林清浅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心里一沉。完蛋,她似乎想得太当然了。 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么看得上低档的瓦罐之类生意。 算了,以后还是找别人合作吧。 不过和别人合作的话,她还有些为难。 中成药用的瓶子,肯定得找信得过的人去做。 如果有人在瓦罐中动手脚,她不好预防呀。 “瓷器窑子主要做碗碟、花瓶和架子,酒器和茶器也做。”赵景云不想逗她,以林清浅的性子,说不定他稍微迟疑点,小丫头就撤退了。 那他还不后悔死。 “如果合作的话,我出技术,王爷只要为我免费提供罐子就行。”林清浅报出底价。 赵景云没放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狡猾的眼神。 呵呵,要是换做别人在他面前这么说,他早就将人处理了。林清浅提出的条件,相当于让他这个王爷免费为她提供罐子。 林清浅不觉得自己过分,螺旋封口技术很有前景,她相信在赵景云手中,此项技术的作用绝对可以得到极大的发挥。 “嗯?”赵景云没有表现出热切,不过,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兴趣。 林清浅不怕他反悔,她用笔蘸了墨汁,画出了螺旋口的图样,又详细解释了螺旋口的好处和作用。 本决定为美人亏本的赵景云在见到螺旋图样后,眼睛顿时亮了。 原来,林清浅果然没有占他的便宜,他一眼看出这种图样会带给他多大的惊喜。 第113章谁这么缺德 林清浅观察到他脸上的惊喜,一颗心顿时定下来。 一笔生意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渊和林景行进去的时候,有点儿懵。他们错过了什么,只是耽搁了片刻时辰,清浅和靖越王居然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年前要收到你们的字根,这是定金。”赵景云将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两张都是一百两。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 如今家里不愁生计,但兄弟二人的心一直没有定下来。家中所有一切,几乎全是清浅赚下的,作为兄长,两个人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桌子上的银票却是他们实打实赚到的,不仅仅如此,字根是印刷的基础,想到以后他们的字会被天下读书人推崇,甚至还会作为众多人的楷模,林渊和林景行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草民一定不辜负王爷重托。”林渊客气地拱手。 字根有要求,在林清浅提议下,字体也分为好几号,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通篇几乎就固定那么大。 有两个“外人”在,赵景云的主意力终于从林清浅身上转移了。 夜深人静之际,赵景云才离开林家。 林渊和林景行也不敢留人,兄弟二人一起将他送到了门口,目送他离开。 高兴之余,兄弟二人心中还有疑惑。他们并不相信,赵景云把他们支开单独见清浅,只是为了合作一笔生意。 要是真的为了合作生意,他们在场不是更好吗?联想到赵景云前两次翻墙找清浅的恶劣行为,兄弟二人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林清浅不知他们兄弟想什么,赵景云的提醒,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卖药的铺子,她势必要开起来。 开药铺需要药材,人手也少不了。 囤积药材,或者只靠采集药材都不划算,也不怎么现实。 一个好的药铺,往往都有自己的药田。平阳城的地理环境好,适合种植各种药材。 林清浅将目光瞄准了老鹰嘴村后山脚下的荒地。 果树也得种些,青梅、枇杷也不能少,还有黄柏...... 药材的种子和果树苗,在古代比价难寻。这件事光凭她,估计做不成。该如何寻找外力? 林清浅很快就确定一个人选。 次日,水白又出现在林家院子里。 “大公子、二公子辛苦了。王爷为了嘉奖两位公子,特意吩咐我给两位公子送些茶叶过来。” 林渊和林景行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王爷怎么想起送这么多茶叶来? 茶叶的数量真心不少,人家送茶叶,是几两几两地送。靖越王送来的茶叶是按车算,种类多不说,而且盒盒都是贡品。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 水白略显得意地看了林渊和林景行一眼,呵呵,两位公子没弄明白吧。 王爷对林姑娘可真上心,除林清浅外,水白还真没见过自家主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不过他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王爷明明对林姑娘上了十分心,怎么还找了一个借口,借林家两位公子的手,将茶叶送到林姑娘手中。 “谢王爷。”林渊和林景行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恭敬地道谢。 “家中得了一些野味,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吃顿午饭。”林渊发出邀请。 “多谢大公子款待,王爷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吃饭的事,下次得空再说。”水白对林渊十分客气。 不客气不行呀!林家兄弟以后说不准就是王爷的舅子哥,抬头不见低头见,以王爷对林姑娘的宠爱,他客气些没错。 林渊和林景行将水白送走以后,看着地上几个大箱子有些为难。 这么多茶叶,怎么喝? 浪费,肯定舍不得。 林清浅等水白走了以后,才和余归晚出门。 她见林渊为难,笑着说,“用不完就送到奶茶店去。” “王爷赏赐的茶叶送到铺子里,要是王爷知道......”林渊有些为难。 林清浅笑眯眯地劝慰他,“王爷赏赐的茶叶,进了咱们家,就是咱们的。哥,浪费可耻。你也看到了,这么多茶叶,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喝,还不知道要等猴年马月了。送到奶茶店里,也算是用得其所。” 林渊和林景行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对,于是一家人最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林清浅暗暗高兴,白送的茶叶,节约成本,白要白不要。 “大哥,家里做豆干,家里不缺豆浆。豆浆也可以成为点心铺子里的热饮品。” 余归晚摇头,“卖豆腐的铺子也卖豆浆,不过爱喝豆浆的人没有几个人。” “富贵人家看不上,穷人不会花钱专门喝它,豆浆不能进一品轩。”林景行反对。 “未必。”林清浅笑眯眯地坚持自己的意见,“富贵人家未必不喜欢喝豆浆,不爱喝,我也得让他们爱喝。” 林渊...... 林景行...... 算了,一品轩是清浅的铺子,她愿意卖什么就卖什么。 “这几天得在村子里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帮忙。云片糕年前得多做些。”林清浅说。 余归晚应了一声,寻思等会儿就去村里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一家人商量后,重新忙碌起来。 人想得很容易,做起来往往就会一言难尽。 这不,麻烦就来了。 所谓的麻烦,林清浅之前还未雨绸缪到了。 “小姐,小的走遍了镇上所有的粮食铺子,却买不到粮食。”安义和常白去镇上回来的很快,他们带回来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怎么会?”林景行吃惊地站起来,“又不是兵荒马乱封城,怎么会没有粮食卖?三家粮食铺子里全都没有粮食卖吗?” “三家铺子,小的全都问了。”安义低下头,神色气愤,“他们说没有,不过小的躲在暗处看到,别人进铺子,却还是有的。” “单单不卖给你们?”兰姨惊得目瞪口呆。 常白点头,“小的和他们理论,他们斜着眼说,就是不愿意卖给我们。” 林渊、林景行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后,心中全都觉得无奈。 麻烦似乎比想象得要来得早,以前林渊和林景行还觉得林清浅和赵景云、霍久岑合作,提出以粮食折扣,是林清浅想多了。没想到,麻烦不经意之间就真的上门了。 没有粮食,怎么做点心? 此时说背后没有人指使,谁都不信。 不过,林家并没有得罪人,谁这么缺德在背后针对林家? 林清浅在脑子里过滤一下,也没有想到人选。 目前为止,如果说和林家稍微有些过节的人,只有傅念真和谢祯。 傅念真性子冲动而莽撞,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直接上手来说,她不像是在背后使坏的人。换一句话说,傅念真真想对付她,会直接找上门来。 谢祯吗?此人虽然是疯子,不过林清浅觉得,谢家正是需要她的时候,谢祯再疯,也不会在节骨眼上来找她的麻烦。 由于没有头绪,林渊和林景行只能让安正几个私下里偷偷去查。 有钱能使鬼推磨,两日过去,安正就带回了消息。 背后使坏的人选完全超出林家兄妹的猜测。 “怎么是他?”林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缺德。”林景行更是气愤不已。 林家明明没有得罪谢祯,该死的谢祯为什么要在背后算计林家。 幸亏林家事先囤积了一部分面粉和糯米粉,否则的话,一品轩糕点铺子就得关门闭户了。 新开的铺子,客源刚稳定下来,就得停产,后果可想而知。 平阳城的疯子怎么这么多,先是出了一个傅念真,接着后来一个谢祯,以后还会出现谁? 林清浅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她暗暗猜想,谢祯在背后的运作,到底是他个人的原因,还是谢家的授意。 如果是谢祯个人的行为,她非得让谢祯为此付出代价不可。如果是谢家长辈的授意,想必目的是为了逼迫她和谢家合作。呵呵,要真是后者,谢家就等着她报复吧。 医者父母心不假,不过她不是圣母,在谢家找上门来挑衅的情况下,她还会以德报怨。 “清浅,你看这事如何处理?”林渊想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林家在平阳城的根基太浅了。 他能找帮忙的人或许只有霍家或者赵景云。不过林渊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他自觉林家与霍家或者赵景云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 “家里的食材还能撑个十来天左右。”林清浅苦笑回来,“谢将军的药这两日也该喝完了。” “这种小人,就算找上门也不该见他们。”林景行气愤不已。 林渊摇头,“见了人再说吧。” 说完,他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微笑点头,是的,等谢家找上门来再说。只有先确定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的意思后,她才会做出决定。不过,无论是不是谢家长辈出手,药,她一定会开。只是,药中的成分到底如何,她说了算。 不管是谁,想要威胁她,给她下马威,就得承受带去的后果。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胸有成竹,兄弟二人一起叹口气后,都不再说什么。 他们兄妹不想麻烦人,事实上,有的是人愿意为此操心。 第114章不好欺负 林渊不想麻烦霍家。 不过,霍久岑主动找上门来拉关系除外,林渊并不是那种不知人情世故的人。 林家当下不愁生计不假,真的遇上麻烦,其实也是小蚂蚁一只,有点儿身份的人,真心想对付林家,只要伸伸指头,就能将林家捏死。 有力借力,有势涨势才是王道。 “谢祯做事向来只凭喜好。这一次的事,他故意找茬,未必是真想对付你们。”霍久岑笑眯眯开口,“如果他想真心对付你们,绝不会给你们留下把柄。” “说起来,我们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为何没有见面,他就到一品轩找麻烦?背后使坏,更是莫名其妙。”林景行十分气愤,在他看来,谢祯当得起疯子二字。 此人针对林家,简直莫名其妙。 霍久岑笑眯眯看了林景行一眼,他当然知道谢祯为什么会针对林家。不但他知道其中的缘由,平阳城中稍微势力的大户人家恐怕都知道内幕。 但是,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别人只能意会,却没有人愿意明说。 他也不会对林家直言。 “如果不能随心所欲,他也就不会被人称为疯子了。”霍久岑笑呵呵的点评。 林景行沉默,也对。 “我已经对铺子里打了招呼,食材的事,你们不用担忧。”霍久岑终于提到正事。 林清浅但笑不语,她状似无意般瞄了林渊一眼。 别说,相依为命的兄妹之间,感情比起他人要默契很多。 林渊的视线和林清浅对上以后,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笑向霍久岑道谢以后,又漫不经心开口,“家中人手不足,所以做出的点心不多。最近几日,一品轩打算推出云片糕,此糕又叫白玉糕,寓意极好,我央求靖越王书肆之中印了一些油纸包裹,打算趁着新年推出。霍公子能不能帮着掌掌眼,给几分意见?” 聪明人之间说话向来隐晦,老油条们绝对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说明自己的企图。 说起来,霍久岑和林家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 霍久岑一直认为林渊爱读书,又是个世家子弟,想法上肯定有读书人的迂腐和清高。 没想到,林渊居然如此通彻,对方示好,没有不接的道理,霍久岑乐呵呵答应了。 云片糕还没有在一品轩中彻底推出,货架上摆出云片糕出售,不过竹篮子中只摆上几片糕,并不引人注意。 所以说,霍久岑也是第一次吃到林家云片糕。 碟子中摆出的云片糕有三种口味,黑芝麻的、花生碎和红绿丝的。 霍久岑很随意捏了一片放进嘴里,和市面上卖的糕不同。云片糕呈现出切片形状,很薄,每一片中都有配料,入口酥软不粘牙,甜丝丝而不腻。 别的不说,光林家用的白糖,就足以让人羡慕了。 三种口味,霍久岑都品尝了几片。 他是个合格的商人,如果说霍久岑一开始是为了以后和林家合作做打算的话,那么糕点入口以后,他已经十分庆幸这一次他没有偷懒。 本以为林家的面包和饼干已经十分出色,没想到普通的云片糕同样毫不逊色。 “白玉糕也叫云片糕,才子用了必然高中,官员用了步步高升,成亲时用,步步生莲。屋子上梁更是高高在上,新年吃一片,开口必高。”林清浅用开玩笑的语气介绍了云片糕。 状似玩笑的话,却让霍久岑心中一动。 高呀!他有心和林家在年前合作云片糕的生意,目的就是想趁着新年之际,各府人家会买点心相互走访。不过,他从没有像林清浅想的这么多。 按照小丫头的说法,不难想象,云片糕的生意前景有多大。 世人遇上喜事,谁不喜欢讨得好彩头。 林清浅所言,几乎将世人所有能遇上的喜事全都算计上了。 合作,合作,合作,必须合作。 林清浅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也冷笑不已。哼,别以为林家遇上麻烦时,赶上来就能让她感恩戴德。 一丘之貉!别以为她看不出霍久岑的人品。准确地说,霍久岑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人,一开始他对林家照顾,那是因为霍卿月的原因,而后,他更多的则是为了利益。 比如今天上门,他目的还不是为了分羹。 反正糕点生意很大,光凭林家,根本吃不下独食。赵景云以后会加入固然好,不过林清浅觉得,一个合格的商人,绝对不能将生意固定给一个合伙人。 赵景云的身份太特殊了,能稍微牵制一点儿赵景云的人,林清浅暂时还没有找到。霍久岑吗,还能勉强入眼,就他了。 霍久岑的确很想和林家合作,本来就是他今天主动来林家的目的。不过谈生意吗,谁主动谁失利。 想到这儿,他笑眯眯和林渊、林景行说话,还顺势夸了云片糕几句,就是不提合作的事。 本以为林渊兄弟不笨,在看出他目的的基础上,以及他给林家带来的便利份上,林渊和林景行一定会主动提起合作的事。可惜,这一次,霍久岑彻底失算了。 以林渊和林景行的意思,当然不愿意放过霍久岑这头送上门的肥羊。只是一品轩的生意属于林清浅,林清浅不开口提合作,兄弟二人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霍久岑厚着脸皮在林家吃了午饭,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耐着性子继续和林渊聊天喝茶,他不信,最后不能达到目的。 以霍久岑对林清浅的了解,林清浅目光并不短浅。再说,谁又会嫌钱多。新春之前,是圈钱的好时机。 林清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磨蹭的最后结果是,霍久岑眼看太阳偏西,林清浅还没有露头。 冬季白日短,霍久岑又不是闲得发霉,他不可能天天到林家来静坐瞎扯。 一个成功的商人,谋算重要,厚脸皮也得必备。 霍久岑暗叹一声,他很清楚,自己先开口,必然会损失一部分利益。可是没办法,让他放弃新春前的生意,他又舍不得。 “林公子有没有兴趣将白玉糕的生意做大?”他笑眯眯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自己的目的。 林渊暗暗松口气,他猜到霍久岑的目的,就等着霍久岑先开口了。 其实,霍久岑拖着避开生意,他心里也焦躁不安。好在,最后沉不住气的人是霍久岑。 “一品轩的生意一向是妹妹做主。”林渊脸上没有惊喜之色。 “我想和林姑娘合作,林公子能不能请林姑娘出来一见?”霍久岑见他不搭茬,暗暗又叹口气。果然,先开口的人会落下风。 “上一次妹妹不是和王爷、九公子说好,开春之后才会谈合作吗?”林渊故意做出惊讶之色。 老狐狸!霍久岑苦笑回答,“饼干和面包生意的合作的确是在开春之后,眼下,我是想和林姑娘谈谈云片糕的生意。” 林渊略一沉吟后,终于点头答应。 林清浅接到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余归晚和兰姨娘笑起来,“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反倒是九公子。” “霍久岑的确很聪明,不过谁叫他是出色的商客了。如果换成别人,为了防止得罪靖越王,必然不会主动提起这笔生意。霍家在平阳城有底气,霍家不需要担心得罪靖越王。” 余归晚和兰姨娘惊讶地看着她,母女二人不明白为什么林清浅和外界接触不多,却能看透那么多。 当林清浅以合作身份坐下的时候,霍久岑才知道自己完全想多了。 “云片糕也属于糕点一类。我曾经答应过靖越王,林家找合作对象会以他为先。我不能食言而肥。” “只是云片糕一种,王爷不会放在心上。”霍久岑万万没想到林清浅会拒绝他的示好,他极力想说服林清浅改变主意。 林清浅轻轻摇头,“我缺钱不假,但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 霍久岑见她态度坚决,忍不住叹口气。 虽然说并不是非要赚年前这一笔生意,但眼睁睁看着银子从眼前飞过,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如果王爷不在意的话,我倒是不反对和九公子合作。”就在霍久岑认为无望的时候,林清浅忽然又松了口风,“不瞒九公子说,云片糕在新春之际一定会大卖。以林家现有的能力,肯定吃不下这笔生意,所以这几日我真考虑找王爷商谈一下,不知王爷会这笔生意看法如何。承蒙九公子看得起,如果王爷不在意,我肯定会选择和九公子合作。” 霍久岑有些不痛快。 林清浅在他面前没有隐瞒任何意向,哪怕他也清楚靖越王的身份高过他。但亲耳听到林清浅将他排到靖越王后面,他心里多少还是不高兴。 “靖越王就算愿意将合作提前,我也会按照先前和九公子说好的条件,匀出一部分生意给九公子。”当霍久岑笑容变淡的时候,林清浅竟然又来一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该死的,霍久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向精明的他,在林清浅面前,以往的手段似乎全都不管用了。 林清浅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聪明。 第115章也有脾气 怎么办?不想放弃银子,有点儿不痛快也得忍。 霍久岑态度转变很快,“林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性子直爽,言而有信。成,我这几日等姑娘回话。” “如果能合作的话,我会给九公子合适的批发价格。至于你们能卖出多少价格,我不管。”林清浅淡笑,并且报出一个价格。 这个价格的确不错,甚至低于霍久岑心目中的期待值。 霍久岑饶有兴趣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是在示好吗?呵呵,显然是他想多了。不是示好,那么就说明,林清浅这个人的确很聪明。这种聪明和果断,甚至超出了许多商场上的老油子。 从始到终,一直都是林清浅掌握主动权,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林清浅不是贪心人,她报出的价格,等于将大头的利润全都给了合作者。 林清浅能有这么好心? 林清浅不管他肚子里肠子绕了几圈,报出底价和说明情况后,她也不多言,坐在一旁微笑看着林渊、林景行和霍久岑客气地你来我往,只觉得十分有趣。 霍久岑达到目的以后,片刻后终于提出离开。 林渊和林景行兄弟二人十分客气,亲自将他送上马车。 “妹妹,你觉得王爷会答应合作吗?”等人走了以后,林景行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靖越王应该不会拒绝。”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有人合作将生意做大固然好,人手方面......” “先找村里一些信得过的人过来。”林清浅毫不犹豫,“中间配方,让平妈妈安排自己人做。”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早有打算,点了点头。 平妈妈一直有意和附近两个村的女人交好,林清浅要找人手,她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人选。 因为乌梅丸的缘故,加上林家需要竹筒和竹杯,也给他们带去不少收入,杨家村村民对林家有着本能的崇拜和信任。 杨家村村民一听平妈妈要招人,进作坊做工,冬日闲在家中的年轻姑娘小媳妇们,立刻欣喜若狂,不用平妈妈吆喝,就有许多人主动踊跃报名。 点心是进口的东西,平妈妈不敢大意。她认真挑选了十来个利索的妇人和小姑娘回去。 训人教导人,林清浅不喜欢操心。 兰姨娘在大宅子里生活过,对用人方面颇有心得。 她和余归晚商量一番,用了半日时间,给众人好好上了一通教导课。 原本笑嘻嘻的村妇和小姑娘见状,再也不敢随意,全都打起了精神。 平妈妈还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来负责磨粉,他们同样也被林景行训了话。 随后,林家宣布给出的工钱后,让这批人差点儿跳起来,个个暗暗盘算,一定要好好做事,定然不辜负林家的期望。 可以说,林家恩威并济的法子,对于村民十分管用。 因为涉及到要和靖越王商讨合作的事宜,第二日清晨,林渊和林景行直接去了城中。 林清浅留下家里也没有闲着。 杨家村和老鹰嘴的村民第一天上工,他们不熟悉做点心的流程,厨房那边肯定得有人盯着。 由于烤房加了面包窑,所以林家将边上的厢房也改了两间作为小作坊。凡是进入作坊的人,每日都要换衣服,林家还特意为她们准备了外罩的罩衣和包头发的帽子。 每个人进去之前,更是要检查手指,看看指甲缝中有没有脏东西。 林家越是较真,女工们越是紧张,每个人都认真将要求牢牢记在了心里。 林家每个人忙得像陀螺。 就在各个连轴转的时候,谢家人找上门来了。 谢家来的人数不少,光马车就用了三辆,其中两辆装满了礼物。 病人谢忱坐在剩下的马车里,马车里还有一位貌美的夫人。上一次跟随谢忱去客栈的人,则全都骑着马而来。 神经病,被称为疯子的谢祯也骑着一匹白马在人群中。 这个人居然还敢来! 谢家在平阳城是世家,贵人上门,按理说,林家主子该全员出动来招待客人才对。 可是,林家大门口只站了三个主子,林清浅算是一个,另外两位是男主人,只不过...... “姑姑。”林思宗仰起头看了林清浅一眼,神色有些局促。 林家在京城算上大户不假,但三房不得宠,林思宗和林觉予作为小辈更没有机会代表家人见客待客。 林思宗和林觉予被林清浅拽着站在大门口,小哥俩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嗯。”林清浅脸上挂着笑,低头和声细气地教导他们,“客人上门,你们父亲和二叔不在家,你们作为男子汉,就是家中的脊梁骨。怎么招待客人,还要我教你们吗?” 林思宗微微摇头,林觉予则羞红了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兄弟二人看林清浅的目光之中全透着崇拜敬仰之色。 谢忱的脸色对比上一次见面,稍有起色。原本他的眼袋中,眼圈周围都是青色,脸色十分苍白。但此时,他眼圈周围的青色已经散去不少,脸颊处也隐隐透出红色。 林清浅语气中透出的薄薄的怒意,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 谢家小辈,不,包括谢忱都不清楚,自家人怎么会得罪林清浅了。前些天,林清浅在客栈之中明明对他们还算客气? 唯一知道真相的谢祯则不以为然,他神色自若的骑在马背上,脸上的笑容很淡,目光斜睨,居高临下盯着林清浅,整个人孤傲而邪魅。 林清浅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好似根本不知道谢祯在背后做的混账事。 林思宗在林清浅的鼓励下,终于打起精神上前。 他年纪小,在众人谢家人面前,有些紧张,却没有退缩。 “今日父亲不在家,不方便招待各位。如果客人有什么话要留给父亲,晚辈可以代为转告。”他拱手给谢忱行礼,礼数上绝不让人挑出错处来。 如果不是林清浅似笑非笑站在边上,无视谢家人的话,谢家来访者心里一定会赞叹一声林家对小辈的教养方式。 谢夫人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近林清浅,也是她第二次见到林清浅。 可能林清浅并不认识她,但雷家请客那一日,她也在雷府。 那时候,她看到霍家人和雷家人对林清浅十分客气,还觉得十分诧异。后来,又得知林清浅是霍老夫人远房亲戚后,她自以为释然。 霍家老夫人娘家人几乎都没了,剩下三五个远房沾上点关系的,老夫人全都十分热心。 不过,如今看来,霍家人对林清浅那么热情,好像并不是因为那么点关系。 林清浅站在林家大门口明明看到有客人上门,却让自家侄子上前打发客人,严格来说,林家失礼在前。 以谢家的实力,谁敢如此慢待他们?如果换成别人,不用谢忱吩咐,谢家小辈早就上前揍人了。 但给脸色给他们看的人是林清浅,所以,就算林清浅做的再过分些,谢家人也不能冲着她发脾气。 所谓的谢家人,也包括谢祯。 谢家人不但不能冲着林清浅发火,而且还得用心找出他们如何得罪了林清浅。 “林姑娘。”谢忱可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过面对林清浅这样的小姑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一张口,尴尬气氛就冒出来。“你开的药太管用了......” 林清浅不接话,“将人打发后,赶紧进屋。不要随随便便和不相识的人搭话,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准会受伤。毕竟我们林家只是小门小户,禁不住贵人折腾。” 林思宗回头看了林清浅一眼后,微微点头。他抬起头认真看着谢忱,“家父不在家,客人请回。” 谢家人......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林思宗说完,慢慢退到了林清浅身边。 林清浅冲着他微微一笑,“处理得很好。” 林思宗得到表扬,脸色发红,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 “林姑娘。”谢夫人见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转身就要进院子,连忙上前几步打了招呼。 “夫人有事?” 这不是废话吗?谢家子弟苦笑看着她,各自暗暗埋怨起林清浅。 小丫头医术的确高明,但太过傲气,脾气当真算不得好呀。 “我们没有递帖子就贸然上门,的确失礼。”谢夫人先检讨自己。 “林家只是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讲究。”她客气,林清浅的脸色也好看些,“如果夫人和谢将军上门来是为了求医,那还是请回吧。” 话相当不客气,谢家人集体一愣。 “林姑娘。”谢夫人神色慌乱,不明白自身错在哪里,她根本无从解释。 “别问我为什么。”林清浅冷笑,“谢家是高门大户不假,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欺负林家小门小户,我们没本事只能承受,不会怨天尤人。不过,我也说过,我不是郎中,愿不愿意开药,也得随我自己的心意。你们请回吧。” 这话没头没脑,谢家人还是多少听明白。听林清浅的意思,似乎谢家有人在暗处针对林家,从而惹怒了她。 是谁?谢家子弟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自家人到底了解自家人,最后谢家来的人目光几乎全都落在了谢祯身上。 第116章止损 饶是谢祯脸皮厚,做事随心随遇惯了,此时在自家长辈和同辈埋怨怀疑的目光中,他也有顶不住。 粮食事件,的确是他在背后对林家出手。 正如林清浅所言,林家只是小门小户,就算林清浅懂点歧黄之术又能如何。他谢祯做事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再说,他根本就没认为林清浅真的能医好谢忱身上的怪病。 虽然林清浅这个人是他找出来的,其实一开始目的,他不过是想给林清浅找点儿麻烦,找个理由治治林清浅罢了。 谁知道,谢忱喝下林清浅开的药以后,身体居然真的开始好转。 而此时,他在背后的小动作已经做了。 谢忱今日上门来求诊,按照谢祯的意思,他其实想避开。 可惜,当初是他这个人找到林清浅,再次求人,家中长辈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吩咐他随着众人一起来到林家。 当然,谢祯做错事不假,不过以他的尿性,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林清浅面前要低下一头。 “和林姑娘开了一个玩笑罢了。” 林清浅冷笑,“谢公子觉得是笑话,我未必觉得好笑。” 谢祯脸色忽然沉下,眼中还多了几分杀意。 “呵呵。” 众目睽睽之下,林清浅又不是被吓大的。“感谢谢公子,让我知道谢家的待客之道。” 谢家虽然不知道林清浅和谢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用问,冲林清浅和谢祯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猜想到谢祯在背后做了什么,从而惹怒了林清浅。 甚至谢祯做的事情还让谢家有忘恩负义的嫌疑。 虽说林清浅还没有彻底治好谢忱的怪病,不过谢家不能推脱的是,林清浅给谢忱开的药的确十分对症,只是几日,谢忱的身体已经出现好转。就冲着这份好转,谢家也得将她当成恩人来看。 众人想到林清浅在客栈中所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 他们再看谢祯大爷施恩的态度,别说谢家小辈红了脸,眼神不敢再看林清浅,就是谢忱和二夫人也涨红了脸。 谢家只有谢祯是奇葩,别人都是性情中人。谢家是武将出身,从老到小,甚至府中家丁丫头身上,也带着别府少有的利索劲。 谢祯怎么能...... 林清浅点到为止,她还真不担心谢祯发疯对林家出手。 别说谢忱有求于她,就是林渊去找霍久岑和赵景云,也给她带去不少底气。 在谢家众人的羞愤之中,林家大门轻轻关上了。 谢家辆车的礼物甚至没有来得及露面。 “二哥,你到底对林家做了什么?”谢祎带着满腔喜悦而来,如今,在林清浅的打击之下,只剩下了满腹的愤怒和疑惑。 “我的事需要向你交待吗?”谢祯果然是个疯子,他不顾谢忱夫妇还在,对自家兄弟直接翻脸。 “你.....” “二哥,容不得你放任性子。”谢家三房中的老大开口,“你也看到了,二伯吃了林姑娘开的药以后,身体在日日好转。你再任性,也得看人才行。” “你们别不是认为,如果二叔身体不能彻底好起来,就是我的错?”谢祯冷笑。 二夫人真想一巴掌甩给他脸上,但她不能。 谢祯是大房的孩子,她作为婶子不能对谢祯出手。 谢忱闭上眼睛,对小辈之间的争论不管。 二夫人担忧地看着他,眼泪不经意之间落下了。 她看得出,林清浅不是那种软绵的性子。谢祯针对林清浅,那姑娘的眼神告诉她,林清浅算是记恨上了谢家。 医者和别人不同,一个医术高明的人,随意改变药方中几味药,就能要了人命,或者拖着不让病人身体好转,她不敢赌。而且谢家除去谢祯这个奇葩外,别人也不屑做那种威逼他人的举动。 “回去吧。”良久,谢忱终于发话。 “老爷。”二夫人再坚强,面对自己相公,她也忍不住自己情况。经过那么多绝望,明明看到了希望。但希望又谢祯掐掉,她岂能不怨? 二夫人顾不得身份,终于放声大哭。 “娘。”二房的几个孩子急得团团转。 “儿子给林家跪下,定然求得林姑娘出手。”谢祎咬牙说,他嫌弃身上的长袍就准备跪下。 “我们也跪。”二房其他几个公子也跟着附和。 “傻子。”谢祯冷笑,他居然还有心情讥讽谢祎几个,“小爷不过是和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竟然就当真。她的脾气就像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们以为,就你们几个下跪,就能改变她的主意?” “你还好意思说。”三房老大气得要死。 “实话实说罢了。你们愿意跪,那就跪。看你们膝盖跪烂了,最后死丫头会不会出来。”谢祯冷笑不已。 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没有半点儿愧疚心理。 谢家众人又气又怒,知道他疯病又犯了,一时之间,谁也拿他没有半点儿办法。 “先回府再说。”谢忱板着脸发话。 “爹,总得试试。”谢祎还不放心。 谢忱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祯一眼后,摇头坚持,“你们的确改变不了丫头的想法,回去吧。” 二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众人没有办法,个个气呼呼瞪着谢祯。解铃还得系铃人,真正该道歉的人是罪魁祸首的谢祯。不过谁都明白,死疯子不乐意,他们如果逼着谢祯给林家道歉,最后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谢祯仰头看天,一副与他无关的大爷样子。 小辈们见状,心中都起了弄死他的想法。 谢祯脸皮厚,在众人仇恨的目光中,双腿用力一夹,调转马头居然先跑了。 “回去后,让祖父和大伯父收拾他。”三房老大气得差点儿吐血。 谢家子弟向来团结,做人更是光明磊落,怎么就出了谢祯这个奇葩,这个疯子。 众人来的时候有多么激动,回去的时候,就有多么沮丧。 最沮丧最难受的其实是二夫人,一路上,骑在马背上的小辈们都能听到二夫人坐在马车中压抑的哭声。 二夫人作为谢家媳妇,这些年,无论府里出了多大的事,她都没有哭过。今日她却哭得如此伤心,谢家小辈个个都酸涩不已。 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余归晚和兰姨娘其实知道。 林清浅一手拽着一个孩子出门会客,她们在院子里其实一直担心不已。好在她们对林清浅十分相信,林清浅不让她们出面,她们就算再担心,也没有在谢家人面前露头。 “妹妹,今日将他们打发了。明日他们再上门怎么办?”人走了,说不担心是假的。余归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还是问出心中担忧。“还有城中的铺子?” “铺子里的生意,嫂子不用担心。”林清浅微笑解释,“谢家不知道罢了,他们知道谢祯所作所为后,谢祯绝不会傻到再对铺子出手。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大哥和二哥这一次回来,必然会有所收获。谢祯再混账,他也不会傻到直接和霍家和靖越王对上。” 这是打算借势了! 余归晚和兰姨并不觉得借势有什么不好。有人愿意给林家当靠山,在不损失自家利益上,她们宁愿靠着大树好乘凉。 “姑娘真的不打算给谢将军看病?”兰姨娘小心翼翼地问。 她虽然是后宅中的妇人,以前也听过谢将军的故事。 抛开谢祯那个疯子不说,谢家人在京城中的名声真心不错。私心中,兰姨娘还真不忍心看到谢将军为此废掉。 唉,重情重义的谢家怎么就出了谢祯那样一个疯子呢? “那得看谢家能拿出多少诚意再说。”林清浅淡笑,“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难道就因为他是疯子,就不许我和他计较?” 这个他指的是谁,余归晚和兰姨全都明白。 “要是他直接上门来......”余归晚想到谢祯上门抢人的画面,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战战兢兢。 “这样呀?”林清浅托着下巴思考。 如果是别人,在有求于林清浅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上门来抢人。不过谢祯是疯子,还真不能以常人的目光来衡量揣测他。 “嫂子的话提醒我了。”林清浅笑得阴险,“我得做点儿料防范。” 余归晚...... 兰姨娘...... 她们不知林清浅说得是啥....... 林清浅不管她们,风风火火去了药房。 作为医者,进药房干什么?呵呵..... 到了傍晚,林渊和林景行终于回来。果然兄弟二人进城一趟,带回来了好消息。 赵景云愿意合作,定下了不少白玉糕。王爷的脑子很聪明,听了林渊和林景行的话医护偶,赵景云干脆让书肆刻印了一些宣传纸张。 当然,宣传的纸张上全是吉祥话。 兄弟二人在知道谢家人来访被打发走了后,也同意林清浅的态度。 “为了防止谢祯那个疯子闯进家中,这些大家全都收好了。”林清浅给众人分发了药丸后,又分发了药包。 家中上上下下人,人手一份。 谁都没有多问一句药包中的药是什么,大家吞了药丸以后,都仔细将药包藏好。 冬季的夜晚很长,林家人忙碌一天,个个也都累了。大家收拾一下,赶紧各自回去休息。 安正几个都担心谢祯那个疯子夜间闯进家中,准备分开守夜。 林清浅发话,“以他的武功,就算你们守夜,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来就来,你们记住了。不要反抗,不要给他伤害你们的机会。咱们林家所有人的命最金贵,真的来了,找到机会将药粉送给他当大礼就成。” 第117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清浅对疯子的心理活动了解得还很透彻。 夜深人静之时,老鹰嘴村陷入到了沉静之中。天公不作美,深夜老天开始飘雪花。 雪花不大,老天可能看疯子也不顺眼,飘了小雪折腾他一番。 疯子就是疯子,谢祯身穿一身白色棉袍,在西北风肆虐中,他竟然连个大氅都没穿。 落地无声,林家院子里十分安静,每个人似乎都沉睡了。 谢祯嘴角勾起,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径直往林清浅住的院子走去。 他武功极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步不紧不慢,那悠闲的模样就好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林家人干了一天活,个个早就累得要死。谢祯根本不担心林家任何人会发现他。 以他的性子,别说夜晚偷袭,就是光明正大来要挟林家,他也能做得出来,而且毫无愧疚感。 至于威胁完林清浅后,林清浅使坏,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谢祯不但狂妄,而且十分自负。 在他看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林家人就是林清浅的弱点,只要林家人一日不离开平阳城,不,就算林家人离开平阳城,他也能上天入地将人找出来。 林清浅不高兴又如何,她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哼,林清浅要是反过来以二叔的怪病来威胁他。呵呵呵,他会让林清浅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相互拿捏威胁,最后看的就是谁更心狠。 谢祯怀着别样的心情进了林清浅所在的院子。 院子不大,地上已经飘了薄薄的雪花,依旧十分安静。 谢祯推开门,邪笑进了屋子。 林清浅屋子里居然连门都没有插上?小丫头似乎太自信了些,以为院子处在林家最深处就能安全呢? 不过,这些不在谢祯的考虑之内。 他就那么大剌剌地进了屋子里。 女孩子的闺房与众不同,还没有尽到内屋,只是外间,谢祯就闻到隐隐的香味。 香味也与众不同,不浓郁,闻着让人感觉十分舒畅。 谢祯的手终于搭在了去内屋的帘子上。 “深更半夜闯进女孩子的闺房,你比我想得还要龌龊猥琐。谢家为人处世如此没有底线吗?”就在他准备进屋的时候,内屋响起了林清浅清亮的声音。 听声音,林清浅分明没有睡着。 没睡着,说明什么?林清浅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谢祯眼睛一亮。 夜闯被抓包,谢祯半点儿羞愤也没有。 他勾起嘴角,慵懒地回答,“要想得到谢家青睐,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谢家怎么样,我们管不着。不过林家向来奉行客人上门有茶喝,敌人上门迎接他的是......” 说到这儿,她忽然不说了。 谢祯浑身一颤,心头忽然滑过一丝别样的慌乱来。 林清浅这个人和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姑娘都不同,这个人不会按理出牌。从某一方面来讲,林清浅和他是一路人。 谢祯的预感没出错。 “你下毒?”他愤怒地盯着屋内,浑身忽然痒得厉害,让他几乎站不住。 他内力深厚,也不是没中过毒。 他做的事本来就见不得人,暗地里还不知道中过多少毒,那些毒五花八门。他都扛过来了。 但这一次不同,他越是用内力抗毒,身上的瘙痒似乎越厉害。 这种瘙痒还不是表皮上的感受,而是从骨子里、内腑中,痒得受不了那种。 只是片刻之间,谢祯就觉得顶不住了。 好样的,林清浅! 如果说,一开始谢祯只是想给林清浅找点儿麻烦而已。这会儿,饱受瘙痒折磨的他,在心中已经想到了千万种折磨林清浅的方法。 忍不住了,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别说,谢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咬着牙忍着浑身瘙痒,手上猛得一掀,门帘顿时被他扯到了地上。 可见,他此时已经愤怒到了何种地步。 屋内,林清浅穿戴得整整齐齐歪在床上,正一脸淡笑看着门口。初心、文心和平妈妈则冷着脸站在床边守着她,对谢祯的到来,三个人竟然没有半点儿惊讶之色。 果然是有所防备。 愤怒到极点后,谢祯被气乐了。 “林清浅,我倒是小看了你。” “说真话,我还真不愿意你高看我。被你高看的人,是不是都特倒霉?” “嘴皮子倒是利索。” 谢祯忍住浑身不适,人已经冲进了屋子。他想得很现实,只要将林清浅抓住,他不信拿不到解药。 林清浅冲着他微微一笑。 谢祯心头再一次滑过不好的预感。 “一、二、三。”林清浅轻轻数着。 随着三出口,谢祯一下倒在了地上,浑身不能动弹不说,骨子里的那份瘙痒感受得更深了。 该死的林清浅! 他要杀了她。 “抬出去扔了。”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她对自己配置的药,十分有信心。谢祯今夜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至于明天,疯子会不会再找上门来,她管不了。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的是法子。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林清浅在谢祯愤怒的瞩目下,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有脱。 平妈妈气愤地看着地上的谢祯,杀人的心都有。 女孩子的闺誉多重要,谢祯这个疯子居然还夜闯姑娘的房间。要是传出去,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吗? 心里怀着恨意,平妈妈和初心、文心手下半点儿也没有留情,几个人拉着谢祯的脚,拖着他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谢祯从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他心里的愤怒比起平妈妈几个更深。 等过了今夜,他一定将所有人给处置了。 没有人搭理他,平妈妈几个将他拖到院子里就回了屋子里。 然后安正几个小厮又冒出来,这几个也不是温柔体贴的主,他们直接将谢祯扔出了老鹰嘴村。 谢祯浑身瘙痒,但不能动弹。所以此时,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他心中恨不得将整个林家灭门,身体不能动,也是无能为力。 老天似乎都看不过眼,雪花飘得更大了些,一炷香以后,谢祯身上就落了许多雪花,他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不能动,还是不能动。 如果没有人过来救他,经过一夜的时间,他说不准会落下病根。 恨,满心都是对林清浅和林家的恨意。 好在林清浅没有打算将事情做绝了。 半个时辰过后,感觉到透心凉的谢祯终于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 他能动了。 能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回去,将林清浅抓住来个十八般酷刑。 想法很美,可惜现实很骨感。 谢祯悲哀地发现,自己能动不假,但手脚酸软是怎么回事? 林清浅...... “二哥。” “老二,你果然在这儿。” 没等谢祯完全缓和过来,谢家人竟然找过来。 谢祯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个兄弟。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意外,再来两个兄弟也别想控住他。 “祖父让我们带你回去。” “不会。” “由不得你。” 说话的是谢祯亲哥谢祺。随着他一声令下,谢家小辈们浑身警惕起来。 谢祯想要反抗,可惜..... “你......”谢家小辈们本打算带伤回府去,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 谢祯中毒了!所以不费吹灰之力,谢祯就被他们绑着回府了。 谢老将军是谢家的定海神针,他坐在上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扔在地上的孙子,一旁的几个儿子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至于几个儿媳妇、孙媳妇根本没有资格露面。 谢家在大事上,向来是男人做主,女人没有资格加入。 谢祯没有精力顾及家中任何人的情绪,他是世人全都知道的疯子。 疯子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你平日里怎么样,家里长辈并没有拘着你。但林清浅是你二叔身体康复的唯一希望。非但如此,还有军中一干人,也在等着林清浅救治。”谢老将军狠了狠心,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了一个女人,你要颓唐到什么时候。” “祖父。”哪怕面对的是自家长辈,谢祯也不在意。 他懒洋洋辩解,“有点儿本事不假,她不该以此为傲,甩脸色给谢家人看。” 半点儿也不提另外一个人。 “你为了自己的脸面不顾谢家人的颜面,或者说不考虑我父亲的身体,我无话可说。”谢祎忍不住开口,二房其他孩子脸色也不好看。谢家子弟私下里关系很不错,很少像其他家族子弟那样争斗。 谢祯再混账,兄弟几个之间相处得也算融洽,但今日谢祎的话,无形之中就拉开了几房的关系,让兄弟之间产生了裂痕。 谢祎顾不了这些,他心疼自己的父亲。 谢祯明明知道林清浅对谢忱的重要性,却还如此,他心中没有气才怪。 “二叔身体不能好转,你是打算算在我的头上。”谢祯冷笑不已。 谢忱叹口气不说话。 谢祯的父亲作为家中长子,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混账,气得上前就给了谢祯一脚。 谢祯口中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爹。” “大伯。” 谢家小辈们又气又心疼,个个忍不住上前阻止。 谢祯不觉得痛,他浑身痒盖过了疼意,他想挠,但双臂被绑住了。因为难受,他的一双眼睛全都红了。 第118章担保 “请府医。”谢老将军再生气,也舍不得放弃谢祯这个孙子。 谢家是大户,府中有专门的府医。 “是,孙儿这就去。”谢家一个小辈连忙往外跑。 片刻之后,各房的夫人也听到了消息,赶紧过来询问。 府医来的很快,他细细地给谢祯把脉后,又再三检查过后,轻轻摇头,“将军,恕在下才疏学浅,不能诊断出公子身上的症状。” “不是中毒吗?” 府医迟疑地摇头,“看症状,公子并非中毒。” 说完,他尴尬地看了谢祯一眼,底气并不是很足。 谢祯脸色正常不假,可眼睛发红,就算是平常人也能看出他的状态不对。 当然,他也没有撒谎,无论是从脉象上看,还是用银针验毒,谢祯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二哥吐血,是否有内伤?”边上谢家小辈急急地问。 “公子只是气血翻涌,外力作用内伤不是很重。”府医拱手回答,“将军要是不放心,在下可以先给公子开一副安神补血的药。” “林清浅。”谢祯咬牙切齿,痒,他浑身好痒呀。他快压制不住了。趁着脑子还有一丝清明,他呻吟吩咐下去,“小爷身上痒得厉害,你开一些去痒的药。我要泡澡。” 痒?众人一惊,个个看着谢祯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闻讯而来,伤心不已的大夫人也吃惊地看着自己儿子。 确定不是痛?只是痒? 谢老将军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担忧半天,原来不省心的孙子只是浑身痒痒? 谢家是武将,崇尚男儿流血不流泪。在众人看来,谢祯不过是皮肤发痒,又不是要命的伤口,他还摆出一副快要死的模样,分明就是想逃避责任。 平时谢祯作妖,他们不想管,也管不住。但林家的事情关系到谢忱身体的康复,以及军和谢忱得到了同样病将士的怪病。 谢祯想逃避责任,分明就是无情无义。 谢祯此举不但激怒老将军和众小辈,就是谢祯父母和亲兄弟都觉得无颜见人了。 谢祯没想那么多,他也没有精神想那么多。 他痒得实在受不了,只想跳进热水中好好泡个澡。 “泡澡。” “泡个屁澡。”老将军一巴掌拍碎桌子上的茶具,还想泡澡,干脆直接丢进外面池塘中好好反省一番。 “爹,先让他泡澡吧。”谢忱叹口气说。 他也气,不过他比别人沉得住气。 谢祯状态不对,如果逼得厉害,只会让这个侄子变得更混账。 老将军显然也知道谢祯的尿性,他无力地摆摆手。 屋子里的丫头们立刻忙碌起来。 偌大的府中,就算是夜里,也有热水备着。 府医开的药很快抓好,熬好的药一桶接着一桶送进了谢祯的房间里。 谢祯几乎整个人都泡在药中,身上的瘙痒似乎减轻了几分。他舒服地叹口气,该死的林清浅,等他抓到她,非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半个时辰过后,谢祯浑身的瘙痒终于散去,他穿上新换的衣服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跪下。”老将军厉声喝道。 谢祯不着调,但他在老将军面前还算老实。 跪就跪,他老实跪下。 “你可知错?”如果不是亲孙子,老将军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跪下不假,谢祯坚决不认错。 “你是想逼死你二叔吗?”老将军红了眼睛,老夫人听了,眼睛也红了。 大房的人听了,吓得全都跪下。 “爹,都是这个孽子惹得祸。”谢祯父亲眼泪都要下来了,生了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他也很绝望好不好。逼死亲叔叔,这个罪名哪能承认。 要是谢祯有这份心,就是长辈不动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放过谢祯。 谢祯惹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惹祸还从不解释。不过这一次,涉及面太广,一个不留神,可能让谢家三房之间产生裂痕。 他难得懒洋洋解释一番,“臭丫头的脾气太差,不给点颜色给她看看,能翻上天去。” 众人...... 翻天不是他吗? “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再插手林家任何事,更不许在私下里针对林家。”老将军不想和他废话,说多了不管用,直接下令即可,“如若不然,家法伺候。” 谢家很少动家法,但家法很重。其中犯了大错的子弟,会被断筋废掉武功赶出家门。 以谢祯所作所为,差不多达到了这个级别。 谢祯..... 气..... 不过在家法面前,他也不能反抗。而且,这一次他多少也知道,如果惹急了林清浅,那死丫头可能真心不会救谢忱。 “成,我不管就是。”再一次难得松口,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忽然,谢祯眼神又开始飘忽,众人皱着眉头看着他,难不成又想要出什么幺蛾子? “死丫头,我和她誓不两立。”果然,谢祯正经不过一口气,他像中邪一般,身体左扭扭右扭扭。 谢祯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浑身太痒了,这一次的瘙痒似乎比没有泡澡之前还要厉害。“备水,赶紧备水。人都死了。” 他一边喊,一边终于忍不住出手,在身上挠。 片刻之后,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就被他抓得红成一片。 如果后面不是同辈打晕他,估计一张脸都能抓破了。 众人看着地上的谢祯,总算相信,谢祯一开始的反常不是装的。 “怎么办?早先得罪了人不说,夜里还想抓人威胁林家,只怕林姑娘再也不愿意出手。”谢祎急得额头冒汗。 老将军和老夫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彼此之间的无奈。谢祯已经犯错,这时候抱怨根本无济于事。 “备上礼物去霍家。”老将军发话。 他的话音一落,谢家其他人就反应过来。 对呀,霍家和林家有亲戚关系,那两家人走得近。 第119章诚意和条件 老夫人和二夫人都觉得没脸见林家人。 可是,谢家上门来就是为了求诊。谢忱的病情拖了这么多年,反倒不急于一时。 最迫切需要林清浅出手的人,其实是谢祯。 谢祯被林家人绑住四肢,嘴里塞了一块棉布,眼睛发红躺在马车上,他被谢家人直接带到了林家。 林家兄弟见到谢祯惨不忍睹的样子,都有些吃惊。 谢老将军和老夫人见状,可以确定这对兄弟并不知道谢祯为何被捆的原因。 难道谢祯并不是被林家下毒? 谢祺脸色很难看,如果不是亲兄弟,他真不想管谢祯了。 疯子,果然是疯子。以前被人称谢祯为疯子,他还不以为然,但现在他信了。 丢人呀,实在是太丢人。偏偏,作为兄长,他还不能不管这个疯子。 “畜生,给林姑娘赔罪。”老将军当着林清浅的面,狠狠踢了谢祯一脚。 谢祯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身上白色的棉袍顿时沾上了灰尘,整个人显得更狼狈了。 谢祯是疯子,疯子怎么会轻而易举认错呢? 他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居高临下,冷笑看着他不说话。 谢家想用苦肉计让她心软,门都没有。 谢疯子不道歉不发誓,就算是王爷出面,她也不会让他好过。救人可以呀,心情不好,下错几味药,好像也不是不可原谅。 两个人的视线直接在空中对上了。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不服软凶狠,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畜生,要是你今日不向林姑娘道歉赔礼,老子就直接废了你,将你逐出谢家。”老将军见谢祯不服输,气得浑身发颤。气到极点,他连辈分都顾不上了。 谢忱等人吃了一惊,谢家人都清楚,这一次,老将军是真的气狠了,他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林清浅脸色稍微好看些,谢家还算有明白人。 “林姑娘。”赵景云笑眯眯看着林清浅说情,“本王为谢将军担保,谢祯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情。你能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继续为他看诊?” “既然王爷开口,谢家其他人并不知情,我可以继续为将军继续开药。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我要的诊费可不低。”林清浅相当不客气,“至于他。” 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祯,“林家不欢迎小人。王爷能否确保这个人今后再不找林家的麻烦?” “这个畜生如果再找林家的麻烦,做出不轨之事。老夫就以死谢罪。”老将军也是下了狠心,不惜以自身性命担保。 谢家人顿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地上的谢祯也傻眼了。 他再疯,也不会拿自家祖父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姑娘不放心,还可以加上我这条命。王爷和霍家人都在,我说到做到。”谢祺苦笑着也跟着起誓,“还望姑娘网开一面,饶过他一次。” 谢祯..... “本王既然担保,言出必行。如若他再针对林家,本王绝不会轻饶他。”赵景云若无其事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后,复又笑着看着林清浅。 “林姑娘,其实我并不想为他作保。只是老将军和老夫人都是良善之人,又是长辈,所以我只能和姐姐、四嫂勉强走这一趟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高抬一次贵手吧。” 人都来了,霍家人再不喜欢谢祯,总得表态,霍久岑开口代表的是霍家。 “无论诊金多少,我们都认了。”老将军苦笑回答。 “来年春季,我希望谢家能送一万株果树过来,其中枇杷要五千棵。”林清浅淡淡的开口,“侧柏、冬青各五千棵,还有一些药材的种子,我会列出清单给你们。” 诊金居然是这些? 谢家人发呆,霍家人和赵景云也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果苗不怎么好找,不过谢家的身份在那,也不是办不到。谢家所有人本以为林清浅会狮子大张口,要诊金万两,甚至更多。 没想到林清浅只是要果苗和药材,算起价格相差甚远。 谢老将军二话不说答应了。 对方答应了条件后,林渊这才亲自将人引进家中。 林家是新起的院墙,在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算是独树一帜。不过在世家眼中,真心算不上奢华。平时家中没有多少贵客上门,倒也不显得拥挤。 今日上门的人多起来,屋子就显得拥挤了些。 余归晚将女眷引到了后院去坐,并且吩咐丫头送上了点心和茶水。 林家住人的屋子里全都用上了火墙,屋子里很暖和。 谢老夫人等人见状,心中暗暗称奇。霍卿月和胡氏仗着和林家关系熟,一个劲闹着回去后也要在家中按上火墙。 女眷这边热闹,相比较而言,男人那边要严肃多了。 林清浅是唯一的女眷,一群男人之中,她十分特别。 可是没办法,谢家找到就是她。她要是走了,谢家才真的有得哭了。 “畜生,还不向林姑娘和两位公子道歉。”谢老将军从没有像今日这样丢脸,看到五花大绑的谢祯,他气得上前又给了谢祯一脚。 谢祯嘴里的棉布已经被取下。 他倔强地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相当不客气,“你也不用道歉,反正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你不服气也没办法,你敢闹,第一个死的又不是我们林家人。” 这话诛心呀,也是大实话。 谢祯...... 谢家人...... 好尴尬的说。 “林姑娘,对不住了。”谢祺再道歉。 林清浅轻笑,“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我是无所谓了,不知道你们为他做这么多,他会不会记在心上,将你们的命看得重。” 气人,太气人了。 “对了,他可以走了。”林清浅不客气赶人。 “姑娘。”谢祺尴尬。 “我没下毒,他身上中的是痒痒粉。如今他已经没事。”林清浅懒洋洋回答,“像痒痒粉这样的小玩意我们家很多,谢公子,以后千万别再走错门。要是再走错了,不仅你自家人倒霉,就是你再犯病,我也不会管。” 竟然解了!谢家人吃惊地看着林清浅,众人根本没看到林清浅出手。 霍久岑向来和谢祯不合拍,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常言说,吃一堑长一智。他只是疯又不傻,岂会再走错门。” 落井下石!谢祯瞪他。 霍久岑可不怕他,论家世,霍家和谢家旗鼓相当。论才学和武功,他也不比谢祯差。 谢祯就是发疯,他也不惧。 “林姑娘,痒痒粉倒是出门防身的好东西,能不能分一些给我?”霍久岑饶有兴趣地问。 “不给。”林清浅十分利索地拒绝。 霍久岑...... 说好的亲密关系呢? 谢祯见他吃瘪,也忍不住冷笑看着他。 林清浅最厌恶的人还是谢祯,她可以拒绝霍久岑,但看不惯谢祯嘲笑霍久岑。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眼中,霍家和林家的关系很亲密,所以,她得维护这份关系。 “前几天我琢磨出几颗解毒丹。要不要?” “要。”霍久岑眼睛发亮。 “能不能分几颗给本王?”赵景云笑眯眯问。 林清浅...... 赵景云再笑。 “他是合伙人,本王也是。你不能厚此薄彼。”义正言辞,关系拉得十分有水平。 “既然王爷看得起,那就分几颗给王爷。”林清浅松口,三方皆大欢喜。 谢家在一旁暗暗叹息,他们哪里不知道,赵景云要药丸是假,目的其实是在敲打他们。 靖越王就差直接指着谢家人鼻子告诉他们:林清浅和他是合作关系,谢祯再动林家,首先得经过他。 谢祯..... “碍眼的东西,道歉后滚出去等着。”谢老将军心情不好,再一次指着谢祯开骂。当然,他也是摆出姿态给赵景云和林家看,以后,谢家会对谢祯严加看管。 双方都有心和解,接下来林清浅也不好对谢家拿乔。 上一次她给谢忱开的是清热解毒的方剂,这一次药却是杀虫散结通络的作用。 “是药三分毒。喝半个月,饮食清淡。每日蛋类和牛奶、鸡肉不能少。”林清浅拿出银针,依旧给谢忱扎了针。 “有劳姑娘费心了。”得到药剂,谢忱放心多了。他迟疑一下开口,“不瞒姑娘,军中还有一些人也得了这种怪病,姑娘能否给他们看看?” 果然来了! 林清浅没有看赵景云,赵景云低头喝茶,同样也没有看她。 “诊费另算,一切好商讨。”谢忱见她迟疑,连忙表态。 “将军爱兵如子,军人保家卫国,百姓安居乐业正是他们的功劳。按理说,能为他们做点儿事,我不该拒绝才是。”林清浅缓缓开口。 谢祯噗呲笑出声,谁都听得出,这小子笑得不安好心。 谢老将军恨不得上前再给他一脚,谢祺则不客气踹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开药不难,最多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材稍有改动而已。”林清浅叹口气解释,谢祯不是好东西,谢家其他人还算不错,能为人治病,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去死。“只是.....” “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吩咐。”谢忱急眼了。 “难得是后续的补养。”林清浅叹口气回答。 第120章同意 后续还要补养?谢忱没觉得补养是太费力的事。 林清浅说他爱兵如子,听起来好像是客气话。但事实上,平时谢家人对自己手下的人,的确十分维护,谢家人不心虚。 否则的话,谢家在军中也不会有那么高的人气。 将士们受伤被救以后,也会养伤,多花点银子罢了。 谢忱决定用二房的私房钱去补给。 林清浅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谢忱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血丝虫病的补养,和病人受伤后的维护不同。营养方面要跟得上,至少吃一年的药。病好了以后,今后也不能干重活。”林清浅“残忍”地告诉谢家人真相。 说白了,救回的士兵,以后就是累赘,吃白饭的。 林清浅说话的时候,心中隐隐为生病的将士而感到悲哀。古代上层建筑再爱护手下的人,也不会白白养活一大群人。 尽管这部分人曾经是以生命在保护国家。 林清浅在现代也是军人,她骨子里对军人有认同感。 谢忱没想到养护居然这么费力,他愣住了。 谢家人也愣住了。 不是谢家人心狠,按照林清浅所言,养护好像要花许多银子。一年两年倒也罢了,可是如果长年养着一大群人,就是谢家,也受不住。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呢? 林清浅不说话,等着谢家做出拒绝。 她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谢家的犹豫。长时间养一群病人,需要花费的经历和财力,绝不是一点点儿。 如果不是下定决心去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林渊和林景行都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兄弟二人不知道谢家人最后的选择,或者说,谢家最后会不会觉得林清浅太残忍了。 不过,林家是小门小户,只能维护自己一家人的生计,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做善事。 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林渊和林景行绝不会脑子一热冲动行事。当然,就算谢家最后放弃救人,兄弟二人也不会觉得谢忱太过残忍。 他们也是从大户中出来,京城之中各家争斗给厉害。他们对朝廷一些事比起普通人更了解得通透。 朝廷不会拿银子养护一群没有能力的病人,如果人数太多,谢家...... 屋子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救,只要谢家不跨,谢家就愿意拿出银子救他们。”先开口的人是谢老将军。 谢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本以为自己有能力救人,听了林清浅的解释后,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去死,他十分为难。 老将军开口,代表的是谢家。 谢家有底蕴,虽然费心费力些,不过想要维持住人的性命,勉强还是能做到的。 “如果是大规模爆发,得病人数比较多,后续的预防也很重要,那也是一笔相当多的银子。”林清浅坏人做到底,“这种病通过蚊虫叮咬传染,所以蚊虫出没之际,就得防护。” 她居然还知道传染的源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复杂地落在她的身上。 谢家军中有一部人得了怪病后,不是没请郎中观察,希望能找出怪病的源头。可惜,几年下来,根本没有半点儿头绪,反而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怎么预防?”谢祯轻佻地问。 “不是让你滚出的吗?”老将军再怒。 谢祯眼睛望天不说话,当然身体也纹丝不动。这个人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使用驱虫药预防,还有驻扎地的水源也得撒上杀虫剂。”林清浅慢悠悠地回答。 现代血丝虫病在天朝几乎已经灭绝,用了许多年时间。 古代条件更差,要用多少年,或者众人重视程度多少可不好说。 “将士保家卫国,保护一方安宁。本王听了心中也觉得不忍,这样吧,本王也愿意为他们出一部分银子。”谁也没想到,赵景云居然也表态了。 谢家人感激地看了赵景云。 赵景云含笑不语,“将军还可以上奏朝廷,想必皇上也会拨款。” 这话只能听听!谢家人苦笑,这些年朝廷拨给军中的军饷,一年比一年少,还指望朝廷再出一部分银子去养护一群没用的病人? “其实......”林清浅忍不住开口,忽然她又忍住了。 “其实什么?”谢忱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什么。”林清浅摇头。 其实得了血丝虫病人只要治疗成功,养两年,身体也不是不能恢复。只是病人不能做太重的活,跟谈不上再上战场,不过以后维持基本生活,做点轻便的活还是行的。 赵景云笑眯眯瞥了她一眼,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逗留太久。 “姑娘什么时候给他们看病?”谢忱性急,他亲身经历,知道怪病的厉害之处。他不想得病的将士继续受苦。 “远吗?”林清浅问。 “三百里之外。” 林清浅皱眉,太远了。年前家中事情太多,她不能远行。 “大约多少人?” “一百多人。” 真的麻烦! “我不能远行。”林清浅不是圣人。 林渊闻言,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自私,他只有林清浅这么一个妹妹,林清浅是个女孩子,要外出,哪怕是去军中,他也不能放心。 “姑娘放心,我们将人安排到镇上。”谢忱虽然是武将,为人还算心细。 “等会儿我会列出部分清单,你们尽快将药材送来。”林清浅爽快地答应。 谢家人闻言,脸上不禁也露出几分笑容。 “林姑娘,他们的事情谈完,轮到我们了吧?”霍久岑笑眯眯地问。 “嗯。”林清浅点头,“吃完饭再说。” “也是,肚子饿扁了。”霍久岑毫不客气,看得出,他和林家的关系比较好,“来得及,你们肯定没有准备。我不挑,来几碗臊子面就成。” 林渊和林景行有些尴尬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怎么办?来了这么多人,备菜肯定来不及了。 而且家里正是最繁忙的时候,人手不足,人全在烤房那边,也没有人忙饭。可是已经过了午时,不留客的话,好像又说不过去。 “本王也不挑,两碗面。”赵景云笑着跟着说。呵呵,他和林家同样有合伙的生意要谈。 “如果谢将军不嫌弃家里简陋的话,也留下来吃面吧。不过,你们带来的随从,我们不管。”林清浅还真不客气。 “不挑,我们都是大老粗,有口吃的就行。”林家几个主人的态度说明,他们要留的只是霍家人和赵景云。按理说,谢家人就该识时务主动离开才对。 但老将军和谢忱都想和林家拉近关系,父子二人愣是硬着头皮主动留下。 林清浅起身,“二哥,烧火。” 啊?! 众人...... “家中人手不足。”林景行什么苦没吃过,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君子远离庖厨的想法。再说,他还舍不得让清浅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 谢家人真够添乱的,他不耐烦瞪了谢祯一眼。 谢祯冷笑,就是不走。 “谢家也带了几个婆子过来,让她们去厨房帮忙。”谢忱尴尬地说。 “不用了。”林清浅不喜欢别人进自己厨房。 谢忱...... 谢祯冷笑,“好心当成驴肝肺。” “闭嘴。”谢老将军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 平妈妈见主子亲自下厨,到底不放心,去了厨房帮忙。 林清浅说到做到,家里有些肉,切丝的切丝,剁碎的剁碎,有现成的骨头汤,再加上水熬。 炒臊子和肉丝,再做了拉面和切面,很快面条就好了。 臊子面或者是肉丝拉面,用了林家腌制的雪菜,配菜也是小菜,连份炒菜都没有。 林清浅说到做到,还真不客气。 谢祯表示很嫌弃,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冷冷地哼了几声,老将军立刻红脸瞪他。 谢祯被威胁,终于忍住没有说什么酸话。 女眷那边吃的也是面条,听说面条是林清浅亲自下厨做出的,谢老夫人几个没有一个嫌弃。 霍卿月吃过林清浅做的饭菜,她不但不嫌弃,反而显得迫不及待。 林清浅不是大厨,厨艺却很好。她十分善于用料,简单的面条十分可口。 上桌的人真正吃了后,吃饭的速度就加快了。 说好管饱,其实每个人只有两碗的量,蓝边的大白碗,乡下人用的粗碗,十分朴实。 谢家人是武将,面条好吃,两碗下肚后,居然还想吃。可惜,面条就那么多分量,林清浅不愿意下厨,总不能真的将她当丫头使唤吧。 谢忱对林清浅十分感激,林清浅十分细心,对他这个病患优待得很。 他两碗面上都卧着一个鸡蛋,用的是鸡肉丝,加上酸笋,让他胃口大开。 谢老将军见状,心酸的差点儿掉下眼泪。二房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出的公子哥,对林清浅也是感激不已。 谢忱自从生病,胃口很差,一天之中能吃一碗粥就不错了。原本健壮的身体经过病魔的折腾,消瘦得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 林清浅是二房,乃至整个谢家的恩人。 二房几个小辈十分隐晦地瞄了谢祯一眼,几个人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得留意疯子的踪迹,绝不能让他没事找事,去祸害林姑娘。 谁也不知道,厚脸皮的谢祯心里其实已经找到了怎么对付林清浅。 第121章怒 林家忙得很,加上林清浅毫不掩饰对谢祯厌恶,谢家人吃完饭,拿到清单就主动离开了。当然更让谢家人没脸继续留下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谢祯脸皮太厚,说话一直阴阳怪气。 孽子太气人,挨揍也不起作用,没脸面对林家人呀。 霍家和赵景云却没有离开,三方要谈云片糕的合作。 冬季的食物可以保存时间长,加上油纸封口技术改进,糕点的保质期虽然不能像现代那样长,但是半年时间还是有保障。 而且在古代来说,只要食物没有发霉没有异味,根本没有保质期一说。 三个人都想抓住年前这段黄金时机。 林家招了新人,云片糕又不需要烤,所以产量上过得去。 烤房那边用的是流水作业,揉面、封口、切片......各司其职。 留在厨房中的人,每个人全身心投入到了糕点制作中。 霍卿月和胡氏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家人是怎么做糕点:地面铺的是青石,拖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鞋子上都套了布袋,身上穿着白色罩衣,头上还蒙着白色的帽子。 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乱不净的感觉。 就是冲着林家这份干净,她们也愿意采买林家的糕点。 玉河、韦氏等人经过几天的适应,动作也很快。隔壁的货架上已经摆满了包装好的云片糕。 木头盒子、竹篮子的包装都有,还有一些则是用油纸包好,不过看起来档次就分开了。 “明日可以过来拉货,两天取一次。”林清浅说明。 霍久岑再利欲熏心也不敢当面和赵景云叫板,他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没让他失望,将货分了三分之一给他,霍久岑大喜。 赵景云得到三分之二的货,倒也没有挑错。 “林姑娘,你家暖房是怎么弄的,能不能给我们也做一个?”胡氏不能参与生意,她眼馋林家各房的暖气。 “暖房最好是造房子的时候摆弄。”林清浅微笑回答,对霍家人,她总是多了几分耐心,“改造房子有点儿麻烦。所以想要暖和,可以找个房间用上火炕。不过很多人并不喜欢火炕,占地方。” “就是你屋子里的那个炕?”霍卿月笑嘻嘻地问。 林清浅点头。 她怕冷,林渊和两个孩子的身体都不算太好,所以林家不讲究,直接用了火炕,并没有要好看的床。 反正林家是小门小户,根本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霍家在平阳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火炕吧? “床好看是好看,到底没有火炕暖和。”胡氏还是羡慕林家的炕,“正房不能用,孩子的屋子里可以用呀。” 霍卿月也喜欢火炕,不过她是外嫁女,留在平阳城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不发表意见。 “要是有法子,我用火炕。”霍久岑对新鲜事物向来感兴趣。 “王府也想修建几处火炕。”赵景云忽然开口,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 她怎么觉得赵景云的目光意味深长呢? “家里的火炕都是林家自家人动手建造,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个人给你们。”林清浅笑着说,“当然炕头的画,你们自己准备。” “好妹妹。”胡氏笑着拉着她的手,心满意足。 林家最不缺的就是糕点,霍久岑他们离开时,余归晚用竹篮给他们装了各种糕点带回去。 有来有往才有感情,胡氏深知人情世故。 林家既然有心交好,她肯定会热情回馈。 霍家人走了以后,赵景云却留下了。 霍卿月微微皱起眉头,却发现赵景云是找林渊和林景行,于是她觉得自己多心,笑着上了马车。 霍久岑也察觉到赵景云对林家的关注不一般。他同样没有多想,毕竟以赵景云的身份,林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根本入不了王爷的眼。 最是不可能的猜想往往就是事实。 赵景云还真是为了林清浅留下,甚至在林渊和林景行面前,他都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林渊和林景行其实不太喜欢赵景云过于接近林清浅,是以,兄弟二人顶住赵景云的冷意,坐在林清浅身旁守着。 赵景云心里有气,他对林清浅是有想法。 林家兄弟的举动让他觉得心烦,不过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定下,他也不好真的给林渊和林景行脸色看。 “谢家军中得病的将士,治好后真的成为废人?”赵景云开门见山问。 “如果我说是,王爷是不是打算放弃那些人?”林清浅没有说是,反问一句。 赵景云沉默。 他是上位者,不会感情用事。 一百多将士,让他一直养着,不可能。 林清浅见他不回答,内心一片哇凉。她心里明白,赵景云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想法和处事方式必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在赵景云眼中,人,或许只分为又用或者无用两种。 有用者,他愿意出钱出力;无用者或许就直接被他放弃。 或许,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心中明白归明白,情感上未必能接受。特别是,林清浅和这个时代的人,在思想上就有许多不同之处。 她板着脸用赌气地口吻继续问,“王爷来林家,是因为什么?”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神色一变。 他们兄弟都很宠林清浅这个妹妹,但二人同样担心林清浅会激怒赵景云。 “妹妹。”林渊赶紧制止林清浅继续说下去,他起身给赵景云行礼,“王爷息怒,家妹是闺中女孩子,最是心软,她是担心得病的将士们。还望王爷看在她无心的份上,不要责怪她。” 明知林清浅一时的冲动会给林家惹祸,林渊就是舍不得责备她一个字。 赵景云脸色沉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心中其实已经后悔。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让整个林家陷入到危险之中。 可是她在赵景云面前拉不下脸赔罪。 “林清浅。”赵景云终于开口。 林渊和林景行一颗心顿时吊起来。 林清浅的腰挺直,心也开始有些发慌。 “因为你是林清浅,所以本王不会责怪你。”赵景云神色淡然。 他的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林渊和林景行不知如何是好。王爷是什么意思? 林清浅忽然想起赵景云夜闯她闺房时曾经说过的话,一张脸顿时红了。 这个人?怎么如此轻佻? “因为你是林清浅,所以你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放肆。”赵景云忽然变成了话唠,“那是本王带给你的底气。” 他几乎是挑明了说。 林渊和林景行惊得说不出话来,真相不是他们想得那样,对不对? 兄弟二人焦急的一会儿看看林清浅,一会儿看看赵景云。 “清浅,在王爷面前不得放肆。”林渊语气严厉呵斥起林清浅,“王爷大人大量不和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别以为懂些岐黄之术,自以为有点儿小聪明,就开始胡言乱语。今后......”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放肆,她不用看天下任何人的脸色。这些人之中也包括你们。”林清浅挨骂没有生气,赵景云的脸色却十分难看,他冷冷地盯着林渊,“本王说过,本王给了她底气,她可以随心所欲活着。” 林渊...... 林景行...... 兄弟二人,此时十分难过。 赵景云的意思,他们懂。正因为听懂,他们才更难受。 三房虽然落魄,但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景行,从没有想过要利用林清浅青云直上。皇家最是无情,凡是进入皇家的女子,又有几个过得幸福? 清浅是他们的妹妹,亲妹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的妹妹,他们只想清浅一生幸福。 清浅绝不能给赵景云做妾,林渊和林景行袖子之下的双手都紧握成拳头。 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深夜出逃丢弃如今的生活,他们也不允许唯一的妹妹给王爷做妾。 林家不是世家,在平阳城连稍有点门路的商贾之家都不如,兄弟二人很清楚,林清浅进了王府,只能做妾,连个侧妃的身份都不成。 他们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妹妹过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多谢王爷抬举,别说我没有嫁人的打算。就是要嫁人,也不会和人公夫,更不会给人做妾。”林清浅直言不讳,“王爷的爱恋还是给合适的人吧。今日的话,还是别再说了,传出去对王爷不好。”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做妾?”赵景云慢悠悠地问。 林家兄妹...... 别看赵景云一脸的风轻云淡,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人,他还真没想过只守一个女人。林清浅的反击,震得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 “本王许你正妃如何?” “王爷。”林渊大惊。 “不如何。”林清浅轻飘飘丢回,“我个人有轻微的洁癖,也没有兴趣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不过是一群不相干的女人罢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真的爱上一个男人,绝不会容忍别的女人窥觑自己的男人。王爷放过我吧。”林清浅寸步不让。 “放肆。”赵景云终于发怒。 他有自己的野心,他可以自己所有的宠爱给林清浅一个人,他已经许了林清浅正妃之位。小丫头怎么还不满足? 林清浅是在恃宠而骄吗? 第122章另类接触 帝王一怒,天下血流成河。 赵景云不是帝王,但他身上流的是皇家血脉。 他一怒,小小的林家同样承受不住。 林渊不想林清浅嫁给赵景云,但他同样不想惹怒赵景云,让林清浅受到伤害。 林景行同样如此。 兄弟二人一起给赵景云跪下,“王爷息怒,草民门户太低,家中父母又走得早,家妹年纪小,一直没有学规矩。她没有福分,还望王爷.....” “连你们也觉得本王在强抢民女?还是说你们也不将本王放在眼中?”赵景云勃然大怒,林清浅的拒绝,让他觉得丢了男人的脸面。而林渊此时说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林清浅站着没动,她面无表情看着赵景云。 她赌赵景云不会因为生气而迁怒于整个林家。毕竟这个男人虽然是王爷,但是风评一向不错。 就连林渊私下里对他的品行也赞不绝口。 她不信别人的传言,但是她信林渊的眼光。 她的桀骜不驯,让赵景云更生气。 赵景云是真心喜欢林清浅。 京城之中,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以及她面对林家众人的陷害刁难,表现出的从容不迫,已经让他动心。 后来三房离开京城路上,林清浅临危不惧的作风更是让他耳目一新。 再到林家在平阳城定居后,林清浅所作所为,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他。 他本以为自己他的身份,他的才学和容貌,林清浅必然会对他倾心。 上一次夜晚,他夜闯林清浅闺房,林清浅所言,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以为那只是小姑娘羞涩故意做出的姿态。 今天林清浅直白的拒绝,让他终于意识到,林清浅不是在说笑。 他付出一片真心,在林清浅眼中可能一钱不值。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愤怒,还有一丝委屈。 更让他觉得不堪的是,林清浅所求十分简单,可他好像给不起。 因为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他筹谋这么多年,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心,乱了分寸。 不爱江山爱美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会在戏文中出现。林清浅怎么敢求? 林渊见林清浅不愿意低头,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林景行心里害怕,却一直冷眼看着赵景云。他打定主意,如果赵景云真的以身份逼迫林清浅,大不了,三房再逃一次...... “家中事儿多,王爷请便。”林清浅下逐客令。 “清浅。”林渊急得直呼其名。 “大哥不用担心,天下人都知道王爷品性端正,爱民如子。小女子出言莽撞,他不会和我这样的一个小女子计较。”林清浅淡淡地说。 “如果本王非得计较呢?”赵景云愤怒难平,他凶狠地盯着林清浅。 “如果王爷觉得我不识抬举,驳了王爷的面子。王爷尽管治我的罪,不过以王爷的为人,应该不会迁怒于整个林家才是。” “说得你好像对本王了解颇深。” “我是闺中女子,对王爷说不上有太深了解。只是,家中兄长对王爷颇为推崇,我信他们的目光。” “你......” 一丝不让,半点儿亏不吃。 赵景云发怒,不过正如林清浅所言,他不会因为林清浅的拒绝而迁怒于整个林家。 “林清浅,你好自为之。” “恭送王爷。”林清浅屈膝行礼,“如若我们合作还有效的话,明日王爷可以按时派人上门取货。如果王爷想终止合作,逾期不候。” “好,好,好个林清浅。”不能拿林清浅如何,赵景云气到极点,直接拂袖而去。 “草民恭送王爷。”林渊和林景行连忙送客。 林清浅站在屋子里没动,脸色难看。 片刻之后,林渊和林景行终于回来。 “妹妹,怎么回事?”林渊心急如焚,一进门开口询问起来。 细细想来,赵景云几次来林家,好像都是冲着林清浅而来。 本以为赵景云上门而来只是为了求医,没想到他居然对林清浅有了那样的心思。 也许,要他们兄弟的字作为字根,其目的也在于清浅。 林渊心里又怒又悔,早知道,在赵景云上门之初,就该让清浅回避。 世上难买后悔药,林渊再后悔也没有办法避免已经发生的事情,他目光复杂看着林清浅,“妹妹,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就让景行出面。开春之后,为兄会找个私塾去教书。” “大哥,如果靖越王不放手的话,我们干脆离开平阳。”林景行紧握拳头发狠。 他是怕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是他的心愿。 他绝不愿看到唯一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至于搬家的花费,目前来说,家中稍有积蓄,最多离开后从头开始罢了。 “没有那么糟糕。”林清浅摇头,“我不是在奉承赵景云。如果我不愿意,他最多是恼了我们,绝不会做出报复林家的举动。至于生意,他如果不愿意合作,损失也不大。” “可是.......” “要是霍家因为他的缘故,疏远我们,大不了我们将生意缩小,只在平阳城开这么一家点心铺。换句话说,最糟糕的是赵景云不想我们做生意。那就停止生意,大哥和二哥开一家私塾,养着一家人就是。”林清浅轻笑。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还有心开玩笑,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急着离开。”林渊最后发话,“妹妹的没错,靖越王的品行不差,他不会因为妹妹的事而迁怒于整个林家。天下银子赚不完,如若不能做生意,就折了银子买地,每年收租,我们兄弟再找点儿事情做,一家人总不会饿死。” 事到如今,他们兄妹担心也没有用了。余归晚和兰姨都不知道花厅发生的波折,三人也不告诉她们。 林清浅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渊和林景行私下里却认真许多,平妈妈一家和安家都是生死不离陪着他们兄妹三人多年。如果不是他们忠心护主,三房在京城中早就被人拆骨入腹了。 林家兄弟二人在晚上的时候,特意将平妈妈和常问叫到一旁,轻描淡写说了下午发生的事。 他没有具体说明过程,只是说兄妹三人彻底将靖越王得罪了,以后家里行事更要低调一些才行。 平妈妈夫妻对林家的感情,任何人比不了,甚至他们亲生的几个孩子,在他们心目中也比不上几位主子。 林渊直白的告知,夫妻两个听完后,心中都不是滋味。 三房好不容易在平阳落户站稳,来的目的更是想借靖越王庇护,可是最终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在靖越王眼皮子底得罪他,林家今后日子也许很难过。 常问和平妈妈都是嘴严的人,夫妻二人知道实情后,并没有多少说完。不过家里那帮年轻人就惨了些,当天晚上他们从点心房出来,平妈妈就宣布,以后每人早上提早半个时辰起来练武。 众人...... 没有人反对平妈妈的话,相反,经过许多风风雨雨的常白几个,虽然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心中多少已经意识到家里可能会出现变故。 加上谢祯上一次在一品轩内作妖,常白几人心中也有危机感。 初心和文心一直在林清浅身边伺候,两个丫头对林清浅的情绪了解颇多,她们从主子的表情中也能猜到一二。 林家早上又开始变得热闹些。 谢家的动作很快,拿到清单,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药材。 昨日林家留下两车的重礼,林清浅也开出了诊金的数目,就算家中再忙,林清浅也不能不给谢家准备药丸。 林清浅将文心和初心打发去了烤房后,自己一头扎进药房。 林景行见状十分担忧,“大哥,王府里今日还会来人吗?” 林渊没有说话,轻轻叹口气。 这事,他说不好。他猜不透赵景云的想法。 辰时,霍久岑派来的人拉走了两车云片糕,到了午时,林家也没有见到王府任何人影。 看样子,林家和王府的合作算是泡汤了。 林渊和林景行都有心理准备,王府不愿意合作,他们也不在意。正如兄妹三人所想,以后大不了生意做小了。 让林渊和林景行没想到的是,过了午时,就在他们准备彻底放弃合作的时候,王府里居然来人了。 来的人是范选吉。 范选吉表面上是王府中的普通账房先生,但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其实此人是赵景云身边的第一谋臣。 “林公子,糕点准备好了没有?”范选吉见人三分笑,居然和林家没有半点儿隔阂。“路上因为一点儿小事,耽搁了一会儿。” 林渊和林景行更加摸不清赵景云的想法,只能小心翼翼应对。 范选吉动作很快,将货拉走后,人也笑眯眯跟着车走了,林家兄弟看着远走的车队,只觉得比打了一场仗还要累。 与此同时,林清浅也迎来了让她头疼的事情。 “你来干什么?”看着屋子里不请自来的人,林清浅厌恶至极。 谢祺和谢祎恶狠狠瞪了一旁翘着二郎腿的某人,脸色也很难看。 被人嫌弃的谢祯半点儿没有羞耻心,他笑得邪魅,挑着桃花眼看着林清浅,“圣人说得不错,女人和小人果然最难养。林姑娘答应接下谢家生意,本公子作为合作者,陪同不对吗?” 第123章勉强和解一个 骂她?真当她好欺负! “谢祯,此事与你无关,滚。”谢祺气得要命,不是亲弟弟多好,可以直接打死拖出去扔了。 闹心的东西,惹的祸还不够多吗? “姑娘要富养,谁都懂。谢公子不用提醒我,只是谢公子是男儿身,不好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骂人,谁不会似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挨骂的对象不是谢家人。谢祺和谢祎肯定会大笑不已。林清浅还真是半点儿亏都不吃,奇女子也。 可惜,被骂的是谢家人,即使兄弟二人不想承认疯子是家养的,但他们根本不能否认。打死扔出去的念头更重了。 谢祯挨骂也不恼,他似乎吃定了林清浅。 林家屋子里暖和,人坐在屋子里十分舒服。谢祯歪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挑眉,抛了一个媚眼给林清浅,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轻佻,“林姑娘是想告诉别人,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打死,坚决打死。 谢祺和谢祎生怕林清浅被疯子激怒,兄弟二人站起来,也不顾场合不对,一人拉着谢祯一只胳膊,就想将人给扔出去。 “两位谢公子。”林清浅淡淡地开口,“疯病不好治,我能理解,二位不用生气。小人作祟,流年不利呀。年前家里事情多,忙得很,希望二位尽快将人安排到镇上。” “祖父让你在家里闭门思过,你跑出来丢人现眼干什么?”谢祎是堂弟,不好说重话。谢祺作为谢祯兄长,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以前谢祯发疯,他倒是没觉得太过。因为谢祯还算有分寸,怎么如今疯得这么厉害? 林清浅对谢家的重要性,疯子又不是不知道。谢祯明知林清浅是谢家恩人,还无故挑衅林清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顾家族的名声,别说谢祎忍不了,就是谢祺在心中也是真正恼了谢祯。 “林姑娘,对不住呀。”谢祺一脸羞愤。 “春季的时候,最好收拾一下驻军附近的水源,杀虫剂等开春我会整理给你们。”林清浅不想打嘴仗。哪怕谢祎和谢祺做了表态,她也不高兴。 疯子有病,还放出来膈应人,就是谢家不对。 谢家小辈之中,谢祯武功最高。 谢祎和谢祺两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稍微用力一甩,就挣脱了兄弟二人的禁锢。 他邪魅地盯着林清浅讥讽,“我对林姑娘为人十分推崇,只是想陪伴一二,你们在担心什么?” 还说!老天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谢祯这个疯子! 林清浅低眉,“原来是陪伴呀!我还以为疯子只会膈应人了。怎么办,我现在就被小人膈应到了。” 哟,给点颜色就喘上了,轮到谢祯气。 他生气,林清浅就高兴。 眼看谢疯子又控制不住了,谢祎和谢祺事情办妥以后,立刻拖着他离开。 林清浅冷笑不已,谢祯搞什么鬼,她不在意。要是谢祯还想害人,大不了再让谢祯吃一次苦头。 为了防止意外,林清浅晚上又扎进药房开始捣鼓。晚饭过后,家里人又是人手一份一个药包。 家里不太平,林渊和林景行没有阻止。 两个孩子被林清浅洗脑,笑嘻嘻地将药包挂在了脖子上。 林清浅做好准备以后,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似乎是她想多了,接下来几天,无论是谢祯,还是赵景云,都没有在林家露面。 林渊松口气,平淡的日子最好。 时间流逝很快,哪怕林渊再不喜谢祯,三日后谢家人还是出现在了林家,其中谢祯赫然也在。 由于谢祯父亲谢慆在,谢祯没有再出幺蛾子,老实跟随在小辈之中。 “林姑娘,请。”不过几日而已,谢忱的身体已经好转许多,精神更以肉眼可见速度见好。 “不急。”林清浅拿出绑带,“谢将军的腿需要束起来。” 啊,腿,还要用布条束起来? 束腿,需要退下亵裤,饶是谢忱是个大老爷们,在小姑娘门前衣冠不整,也变得忸怩起来。 “将军可以将我当成男人看。”林清浅语气十分不耐烦。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磨蹭什么? 二夫人也在,她观察到林清浅脸上的不耐,心中惊讶不已。 武将门庭出来的女人,性子本身就比较彪悍。 她察觉到要是谢忱再不动,林清浅就要甩脸走了。 “相公,我来帮你。”二夫人亲自动手,谢祎连忙上前帮忙。 谢忱橡皮腿粗,穿得亵裤十分肥大。 谢祎母子二人轻而易举就将谢忱的亵裤卷起,林清浅脸色未变,拿出银子给谢忱扎了几处穴位后,又拿出一个不大的小瓶子。 她让二夫人从药瓶中抹出药膏,然后均匀地涂在了谢忱的腿上。 药膏虽然是黑色不好看,味道却很好闻。 二夫人按照她吩咐,仔细将谢忱两条腿全都涂抹上了药膏后,林清浅用白绷带将他两腿缠上了。 “晚上放开,第二日早上涂抹上药膏后再缠上,我只做一次,你们看仔细了。”林清浅淡淡地叮嘱,“十日后过来扎针。” 西药对血丝虫病有奇效,可惜没有西药可用,她只能用自己特制的药去治疗。 为了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法,林清浅为此没少花精力。 谢家人见她年纪不大,做事却比一般郎中还要熟练,性子沉稳而爽朗,个个心中对她感激不已。当然,谢家人中并不包括谢忱。 好在这家伙不靠谱,这一次也没有出言讥讽林清浅。双方还算相处平和。 林清浅处理好谢忱的腿以后,就随着谢家人一起去镇上。 林渊和林景行不放心,也跟着上了车。 罗阳镇离老鹰嘴村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镇上。 谢家人将林清浅兄妹引到了一处大院子里。这座院子很大,有十来间屋子。 林清浅兄妹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全是人。 屋里屋外,庭院之中全是人。这些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凳子上,还有的干脆站着,每个人十分消瘦,脸色更是难看。 “属下见过将军、夫人。”这些人看到谢忱,个个激动不已。能动不能动的,都挣扎着给谢家人行礼。 看得出,谢忱在他们面前威信很好,他也激动地看着手下的病,哽咽开口,“有救,有救了。这位是林姑娘,她是神医,她治好了我的怪病。你们过不了多久,身体很快也会好转。” “姑娘。”一群人用感激的目光追随着林清浅,然后给她行礼。 “你们一个一个来吧。”林清浅脸色很冷,语气也很冷。 众人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老实在外排队等候着。 所有人得到是同一种病,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已,首先用的是清热解毒的汤药,人多可以一锅熬药,体质特殊的人,单独药方,药材稍有改动。 别看人多,林清浅看病速度很快。 一天时间,她将所有病人全都看完了,时间大多花在针灸上。 午间,谢家让镇上酒楼中送了丰盛的饭菜过来,林清浅只是简单吃了一点。家里事多,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五日后,我再来换药。”林清浅收拾自己包裹,“还有,要想他们的腿好得更快些,最好也用药膏。你们上一次送的药材不足,按照药单再送一批药材过来。扯白布,经开水煮烫,晾干备用。” 忙碌一天,她很累。 人累狠了,她连话都不想说。 谢家人看在眼中,心中对她都充满了愧疚。就是难缠的谢疯子,此时都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林渊和林景行更是对林清浅心疼不已。兄妹三人坐上谢家马车直接回了村子。 “孽子,如果你再敢找林家麻烦,谢家绝不会放过你。”亲眼看到林清浅付出的一切,谢慆也发了狠话。 谢祯...... 他说什么呢?做什么呢?明明什么坏事他都没做。 谢家小辈也冷眼看着他,忽然之间,谢祯就成了众人的公敌。就是外面得病的将士知道缘由后,个个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得劲。 谢祯...... 林清浅回到家里,就看到霍家派了人过来。原来上一次胡氏说要找人过去砌火墙,还真不是说笑。 林家人抽不出空。 林清浅想了想,觉得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在村里再拉上一份人情。于是,她请来两个村的里正,将火炕和火墙的生意对他们说了一遍,又给了他们图纸,问他们愿不愿做这门生意。 好事情谁舍得拒绝,两位里正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他们从没有做过火炕,不敢大意。干脆回村后找人,在各自家中先砌了几个试试。 乡下汉子手巧,只要掌握方法,其实火炕并不难。 第二日,两拨人就欢欢喜喜进城去了。 没有人捣乱,林家的生意十分顺当。同样顺当的还有镇上病人的治疗,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被逼无奈,谢祯一连跟着谢家小辈来接人几次,态度都老老实实。 双方的恩怨似乎到此为此,哪怕谢祯再碍眼,只要他不发疯,林清浅也不想节外生枝。 在外人看来,谢疯子好歹终于懂事,承了林家的人情,以后八成林家遇上什么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第124章思念的心哟 谢家人对谢祯的评价影响不到林清浅。 在她看来,狗改不了吃屎。 谢疯子坏,是从骨子里的坏。 这辈子,谁都别想改变她对谢祯的厌恶。 好在林清浅言出必须,谢家除去谢祯不入她的眼,其余的人,她倒是没有意见。甚至相处下来,她对谢祎等人的印象还很不错。 林清浅医术的确很高明,在她的调理下,谢忱的病很快就好得差不多,就连镇上那一百多口将士的身体也在逐渐好转。 为此,谢家备下了大量重礼送到林家。得到好处的将士们,对林清浅也十分尊敬。 转眼之间,新年来临。 林家家中的糕点小作坊已经进入尾声,古代交通不便。临近年关,作坊再大量生产的话,货根本来不及运输出去。 实际上,云片糕的生意的确好。 从霍久岑和王府运出的数量就能看出来,林家也因此获利颇丰。 相比较而言,一品轩的生意更是红火得很。 不少大户过年得走亲访友,往年各家都是自家的厨房里做,也偶然出去买一些添上。 今年出了一个一品轩,谁还费那个力。 世家都很清楚,无论家里厨娘多厉害,也做不出一品轩的糕点。 一品轩简直是日进斗金,生意不是没有人红眼。不过,也只能红眼而已,根本没有人敢动林家。 平阳城内谁不知道,一品轩的合作者是靖越王和霍家。 断了一品轩生意,不就等于断了王爷和霍家九公子的财路? 没看到,就连底气十足的聂家也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铺子,从不敢找一品轩的麻烦。 大家心里门儿清,所以不得不说,林清浅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开门大吉的生意,有贵人相助十分顺利。 霍久岑在年关赚了一笔银子,他心里高兴,又想到来年还要和林清浅合作其他糕点生意,为了来年继续赚钱,他决定出点血。 说起来,霍家最不缺银子的人就是霍久岑。 这家伙年纪轻轻不学好(霍家人自认为,加上城中世家长辈们也这样认为),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居然跑去做生意。 上到绫罗绸缎,下到酒楼,什么赚钱,他做什么生意。 霍家是平阳城是四大家族之一,作为嫡系的霍久岑,家族的资源一向偏给他。这家伙还聪明,六七岁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在年轻一代中,算得上是人人羡慕的对象,是长辈们眼中别人家孩子的典范。 霍家长辈们见状,更是得意万分。 没想到,长大后,这小子居然走了歧途。 霍家为此没少被人笑话,当然霍家长辈也没少生气。霍久岑开初做生意还遮遮掩掩,到了后期,尝到甜头以后,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张旗鼓,将手头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霍家人最后也歇了心思不管他了。 商人重利,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霍久岑身上还多了一个毛病:特小气,凡是能让他记挂着送出去的银子,必然回来更多。 所以如果有人知道霍久岑主动给林家送礼,估计他们的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连霍久岑这么小气的人都舍得出份重礼,就更别提霍家其他人了。 霍卿月将林清浅当恩人看,她不缺银子,首先送了重礼给林家,那一车的东西,看得老鹰嘴村不少村民眼睛都直了。 林家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霍家示好,也回送了许多东西。那些东西或许不是最值钱的,但十分管用。 比如说给老夫人配置的养血补气丸,给各房夫人、小姐配的胭脂水粉护肤霜,每一样都不是能用银子买到的好东西。 老夫人等人又得了火炕,一高兴,霍家长辈们也是一车车的好东西往林家送。 霍家送礼,谢家很快知道。 谢家感恩呀,也跟在霍家后面送了好东西给林清浅。 “二夫人年前二十五办个寿宴,请林姑娘和林夫人过去。”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和二夫人身边的婆子亲自过来,可见谢家对林清浅多么重视。 林清浅接了二夫人的帖子,心里其实并不想去。所谓名门大户贵妇们的小聚会,对于她来说,十分无聊。再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名门贵女学的那一套,她半点儿兴趣也没有。 不过谢家送了重礼,又特意下了帖子过来,她要是拒绝的话,好似又有些说不过去。 摇摆不定,林清浅干脆找两位兄长拿主意。 “去走一趟也无碍。”林渊想了想回答,“谢家没少送礼上门,她们有心和我们结交,要是我们拒绝的话,反而给人落下话柄。” “也罢,我就和嫂子走一趟。”林清浅微笑点头,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不乐意的意思。 到了二十五,家里的点心作坊彻底停下。一大早,余归晚和林清浅就给玉河等人结算了工钱,又分了各种精致的点心给他们带回去。 到林家来上工的村民不但得了丰厚的工钱,还分了年礼,个个再三谢了林清浅和余归晚后,都欢天喜地回去了。 平妈妈等人也开始张罗往家里采购食材。 谢家二夫人过生日,虽然过得是小生日。余归晚也不敢大意,她看了家里地物品,一时拿不定主意送什么过去。 仓库中贵重礼物不是谢家所送,就是霍家送来的。如果从中挑选几样送出去,让霍家人或者谢家人认出,她和林清浅就得丢人了。 林清浅见她发愁,噗嗤笑出声,“嫂子不用犯愁,礼物我已经备好了。二夫人知道我们林家不能和谢家比,送礼无非是份心意,她不会在意。” 余归晚脸色一红,笑着点头赞同,“是嫂子想岔了。” 姑嫂二人坐上马车,带了文心和紫苏出门,常白和安正负责赶车。 到了平阳城,林清浅和余归晚在谢家门口下车后,常白和安正就去了一品轩。 “奴婢见过林姑娘、林夫人,老夫人和几位夫人一早上就催着奴婢过来候着了。”去林家送礼的婆子一见她们下车,连忙过来给她们请安。 余归晚认识她,知道她是二夫人身边得力的奶娘。二夫人一大早就派了身边人在门口专门等候她们,可见二夫人对林家的重视。 余归晚心中稍微放了一些。 林清浅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跟在婆子身后进了谢家大门,这是林景行第一次到谢家做客。 虽然是第一次上门,可谢家人上上下下人似乎全都认识她们,一路上凡是经过的丫头婆子小厮,对她们的态度无不是恭恭敬敬。 余归晚见状,心里因为谢祯那点儿疙瘩,到此彻底消散了。 或许是临近年关,也或许是因为只是二夫人的小生日。 谢家宴请的宾客并不算多。 不过林清浅在谢家也看到了相熟的人。 “表妹、弟妹,怎么才来?”霍卿月笑嘻嘻冲着她招手。 “天气冷,路上受冻了没有?”二夫人也笑着招呼她们。 虽说没有大办宴席,不过屋子里的女眷也不少。 雷夫人等人也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无论认识或者不认识林清浅的人,在看到谢家人对林清浅、余归晚的态度,她们也不敢轻视林清浅和余归晚。 林清浅是一品轩的东家,不少人都喜欢点心铺子的点心。大家围绕点心说事,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屋子里没有男人,女眷们说话方便多了。 “哎哟,你们的皮肤怎么这么好,用的是哪一家的胭脂水粉?”有人打趣胡氏和秦氏等人,“别是用了神仙水,这皮肤看起来比小姑娘的还要嫩了。” “不光好看,摸起来也好。” “好东西可不能藏私。” “对对,哪来的好东西。” ...... 霍家女眷相视一笑,就是不说话。 当然,众人没有冷落余归晚和林清浅,这对姑嫂的皮肤也好。 余归晚被打趣后,红着脸供出了林清浅。 “原来是林姑娘的手艺。”有人惊呼,心中开始琢磨向林清浅讨人情卖点好的胭脂水粉。 不过没等她们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一群男宾纷纷出来,然后从外面进了一群年轻人。 又是熟人!余归晚吃惊地看着出现在院子里的人,林清浅心情忽然变得很差,说实在话,她不想见到院子里的人。 一个也不想见。 林清浅心里哀叹,这是什么鬼运气哟。要是早知道,宁愿得罪谢家,今日她也不会跨进谢家的大门。 她看到了赵景云,赵景云同样也看到了她。 小丫头年纪不大,在一群女眷之中却十分出众。 自从两个人“闹翻”,赵景云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赵景云离开林家之际,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气林清浅心气太高,还想着晾晾林清浅。甚至他发狠,如果林清浅不识抬举的话,也不是不能放弃林清浅...... 他想了很多,气了很久。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没有林清浅的消息后,他慢慢有些慌了。再然后,只要一想到林清浅,一颗心就会抽痛。 更可气的是,范选吉几个像反了天似的,每一次从林家回来,那几个狗胆包天的东西,还故意在他面前说林清浅坏话,这些日子,那几个没少为此吃苦头。 第125章滴水不漏 赵景云生在高位,这位王爷还有点儿小傲娇。 当然,这点儿小傲娇,只有贴身的几个人清楚,对外,谁也摸不透他的性子。 想见的人,终于见到。赵景云此时的心情十分美妙。 不过,和平时一样,谁也看不出他实际的心情。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林清浅身上多停留一下。 他不看林清浅,林清浅心里对他有疙瘩,呵呵,更不会多看他一眼。 两个人如陌生人一般,颇有点相看相厌的感觉。 进院子里的一群人,并非只有赵景云不讨喜。 第二个让林清浅厌烦的人是傅念真。 严格说起来,自从傅念真在林家面前作了一回后,她几乎再没有和林家有任何交集。 按理说,林清浅不应该如此讨厌她才对。 偏偏林清浅还真不喜欢她,心里巴不得对她敬而远之。 善妒的女人很可怕,特别是身份高,还不讲理、善妒的女人更可怕。想当初,傅念真因为心中喜欢赵景云,赵景云在林家只是歇脚一上午,傅念真就能针对林家。 你说,林清浅怎么能对她彻底放心。老人不是常说吗,狗改不了吃那啥。 傅念真曾经的所作所为在林清浅眼中,相当于疯狗一般。 所以,恭喜傅念真,光荣地被林清浅在心里列为拒绝户。 林清浅不喜欢傅念真,傅念真更不喜欢她。 如果说林清浅因为身份,她对傅念真虽然不喜,还会收敛一下态度。那么傅念真对林清浅的不喜,那就没有丝毫掩饰了。 傅念真对林清浅的敌视,所有人都感受到。她从进门看到林清浅开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就带着冷意,狠狠地瞪着林清浅。 没有人觉得奇怪,只要是平阳城的人,都清楚傅念真对赵景云占有欲到底有多强。 傅念真和一般贵女不同,她做事向来只凭喜好。傅家在平阳城,和霍家、谢家一样,也属于四大家族之一,傅念真又是傅家长房的嫡女,她哪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 赵景云的身份在平阳城最高,他容貌俊美,就是被称为妖孽一般的谢祯、霍久岑论和他一比,也差了些。因为身份缘故,赵景云不会和任何人比武,别人不知他的武功如何,不过他的才学那绝对是实打实的厉害,别说平阳城的才子推崇他,就是京城里里也有不少学子以他为荣。 这样完美的男人,不出意外,成为平阳城贵女人心仪的梦中情人。 别的女人喜欢赵景云,基于矜持,都是私下里爱慕,毕竟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配得上靖越王,贵女们多少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过到了傅念真这儿,所谓矜持根本不值一提。 傅念真早在十二三岁就跑到靖越王府门口,大声宣布过:这辈子,她非王爷不嫁。 再以后,凡是靠近赵景云的女人,只要被傅念真当成假想敌后,没有一个不倒霉的。 傅家为此没少在她后面为她收尾,可惜傅念真略教不改,傅家又舍不得放弃这个嫡女,最后对她的行径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傅念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她的举动几乎断了其他贵女们的希望。因此,傅念真算是平阳城中贵女们的公敌。 好在后来,薛家出了一个薛想容能与之抗衡,算是彻底为贵女们出了一口气。 薛想容是四大家族中薛家的嫡女,容貌才学样样出众不说,性子比起傅念真不知温婉多少倍。 薛想容是傅念真心目中的第一仇敌,可惜薛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不比傅家差。 傅念真私下里不知找过薛想容多少次麻烦,最后吃亏的却永远都是傅念真。 不是傅念真本人太逊,而是薛想容太会做人,她温柔的性子为她赢得许多朋友。傅念真出手,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为薛想容应对。 傅念真再厉害,总不能和整个平阳城的世家子弟、嫡女作对吧。吃了多次亏以后,傅念真倒是知道避其锋芒,慢慢和薛想容和平相处了。 各世家认为,靖越王府未来女主必然是这二女中一位。 有了这样的基础,就算傅念真为人再刁蛮刻薄,别人也还得供着她。 傅念真盯上了林清浅,她站在赵景云身后,目光十分凶狠。 霍卿月见状,心中带气。 她是霍家的嫡女,不惧傅念真。别说傅念真还不是王妃,就算傅念真哪一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她想护着林清浅,傅念真也得掂量一二。 霍家并不好欺负。 多年来,四大家族在平阳城中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几家有利益合作,也有争斗,但谁都不敢真的下死手。 林清浅察觉到傅念真对她的敌意,心中再一次感叹,早知道不该来呀。 她倒是不担心傅念真对她下手,傅念真要下手,早该下手,不会等到现在。有谢家和霍家在,傅念真会傻到直接对上她。 说到第三个让林清浅厌恶的人,那就非谢祯莫属了。 最近谢祯并没有针对林清浅,但他此时看着林清浅的目光之中带着不怀好意,林清浅再一次厌烦了他。 “王爷请。”谢老将军亲自迎接赵景云。 “本王听说谢将军身体好转,看样子将军恢复果然不错。”赵景云的目光落在谢忱身上。 “多谢王爷关心,下官身体的确好转。”谢忱身体好,心情也好。 “林姑娘医术十分了得,她愿意出手,将军可以放心了。”赵景云一边说,目光一边就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他眼中含笑,语气算不上亲昵,在场的人能听出他对林清浅多有推崇。 果然,“本王的腿疾也亏了她出手。这份人情,本王会一直记住。”赵景云的声音震撼了大家。 傅念真眉头皱起,有些难办了。 王爷什么意思?他是在维护林清浅? 傅念真嚣张跋扈不假,不过她胆子还没有大到在靖越王面前肆无忌惮。 赵景云刚刚的话,等于宣布,他会作为林家的靠山。她要是动了林清浅,就等于当众打赵景云的脸。 傅念真没有傻到那个份上。 哪怕是王爷,所有的荣耀也得靠男人给。 她漫不经心扫了边上女人一眼。 如果说傅念真的美是一种飒爽英姿的别样美,那么她身边的那位美人,浑身上下就透着江南美人的端庄大气之美。 和傅念真并肩而站的是薛想容,平阳城双姝之一,也是平阳城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 她不声不响,眼中带着笑意,流光一转,在场似乎每个人都受到了她重视。 赵景云提到林清浅的时候,她的视线不禁在林清浅身上多留了片刻。 林清浅低垂目光,谁也不看。 她不想看,也不愿意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民女只是略懂岐黄之术,王爷的腿脚好转,是因为本身并不算太严重。谢将军的身体好转,也大多是他运气好,民女不过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过类似的症状罢了。”不居功,很谦虚。但也等于打了赵景云的脸。 院子里一片寂静。 谢家人和霍久岑都见识过林清浅真正的性子,他们没有过多的反应。 剩下的人,每个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林清浅看,似乎在猜测林清浅的性子。 赵景云被当众打脸,脸色微沉,眼中的推崇之色也消散了些。 这时,谢老将军大笑起来,“不管林姑娘用了什么法子治病,老二都得承情。今后,无论什么时候姑娘都是谢家的上客。” 此话一出,众宾客脸色都僵住了。 谢家摆明要给林清浅当靠山了,这一次林清浅会如何做? 傅念真和薛想容也静静地看着。如果林清浅再一次拒绝谢家好意,只能说林清浅为人太过傲气。 林清浅轻轻给老将军屈膝行礼,“清浅多谢将军和王爷。” 给足了面子给老将军! 老将军..... 众人..... 过程可能不太好,不过结果还不错。 就连脸色不好的赵景云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余归晚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谢家连忙招呼宾客入座。 男宾和女眷自然是分开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薛想容和傅念真愣是挤在了林清浅桌上。 霍卿月岂会让人欺负林清浅,她不顾已婚的身份,亲热地拉着林清浅的手坐起一起。 谢家姑娘也围了过去,愣是将傅念真和林清浅隔开了。 看样子,谢家和霍家的维护并不是说说而已,所有的女眷在一起亲热说话,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林清浅这一桌。 “早就听人提过林姑娘大名,想容也早就想结识林姑娘,只是想容觉得冒然上门不妥,这才忍住没有过去。今日一见,姑娘果然花容月貌,是天仙一般的人。”薛想容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性子十分温婉。 她看谁的目光都充满和善和欣赏,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沦陷。 对方客气,林清浅也礼貌,“薛姑娘?” 薛想容温柔地又是一笑,那一笑能勾了别人的魂。“原来林姑娘也知道我?” “薛姑娘才是真正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性子又是如此温婉,就算没见过薛姑娘,见了薛姑娘,也能猜到薛姑娘身份。”林清浅淡笑回敬,态度不温不火,并不是太热络。 “表妹,我说得没错吧。”霍卿月适时对林清浅挤挤眼睛,“平阳城双姝名不虚传吧?” 她是提醒在座的人,她和林清浅关系好,林清浅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提点的。 第126章救,还是不救? “林姑娘记性真好。”谢家一个姑娘也笑眯眯地插话,“上一次和姑娘提起,没想到林姑娘就将人记住了。” “薛姑娘和傅姑娘是平阳城的美人,只要听过,难保记不住。”这是另一位谢家姑娘。 谢家两位嫡出的姑娘。 四大家族的姑娘毫不犹豫分成两派,一派在极力维护林清浅,另一派本该是敌人的两位暂时成了同盟。 当然,这是外人的感觉。 一张桌子坐了八个人,除去林清浅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其余七个全是四大家族中的嫡女。 霍家和谢家嫡女对靖越王没有想法,从不参与争斗。傅念真和薛想容不对盘,二人想要真正联手也很难。准确的说,薛想容对比傅念真来说,为人十分和善,从不与任何人为敌。就如现状,面对林清浅的疏离,她依旧笑眯眯的找了话题。 “我尝过一品轩中的的点心,味道真好。聂家的点心的确比不上。”薛想容笑眯眯地说。 傅念真冷冷地白了她一眼,装,继续装。 呵呵,也许有的人说得好听,背地里还不知气成什么样了。 “平阳城中几家铺子中的点心,我都尝过。几家点心各有千秋。薛姑娘提到的聂家点心,我个人倒是觉得很不错,点心的材料用料很足。”林清浅不卑不亢,“还有拐角的那家,店铺虽然小,但其中一两种点心做工精细,酥软可口,店家也是用了心思的。” 薛想容......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傅念真讥讽地瞥了薛想容一眼,忽然开口,“林姑娘可能不知,薛姑娘在聂家点心铺子里是有股份可拿的。” 明晃晃的挑唆。 林清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 “林姑娘说得没错,无论是聂家铺,还是拐角铺子,都有几种别具一格的点心。天下生意又不是一家做,各人有各人喜爱的口味。”谢家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说。 “可不是,我也是各家挑着吃,吃的我都胖了。”这是霍卿月的堂妹,她笑嘻嘻地看了众人一眼不客气地表示,“不过,我不管别家,我去的一品轩最多。否则的话,老祖宗知道了,非得训我不可。” 话一出口,桌子上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薛想容身上那点儿尴尬也消散不见了。 谁都知道,霍家和林家有亲戚关系,林家是霍家老夫人的远房亲戚,照顾亲戚生意在情理之中。 坦荡荡说出来,显得光明磊落。 “九哥今年最得意,林表姐,你都不知他在家中显摆多少回。下一次,他再去你那儿拿货,你少给他一些,省得他又气人。” “大哥和二哥心疼我,一品轩的地契在我手上不假,不过一品轩的生意,一直都是大哥二哥负责,我并不会过问。你们要想为难九公子,等会儿找我嫂子说去。”林清浅也开起玩笑。 “姐姐也偏心,每一次去村子里,都带上二嫂和五嫂。我们不管,下一次一定得跟着过去。” “成,下一次带你们过去。” “林姑娘,我们也能过去玩吗?”谢家两个姑娘跟着闹起来。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当然可以过去玩。”林清浅笑眯眯答应。 被霍家和谢家几个姑娘闹腾,薛想容和傅念真也不好再说什么。 霍卿月成亲后,行事更加滴水不漏,她笑眯眯主动招呼起傅念真和薛想容,渐渐地,其他几位姑娘也插话了。 相比较而言,林清浅并不喜欢和陌生人多言,最后,她反倒是桌子上话最少的人。 薛想容和傅念真也是八面玲珑的人,没有被冷落,她们对林清浅也少了几分关注。 一场宴席如不见硝烟的战争,林清浅下定决心,再有这样的场合,打死她也不愿意再来了。 不一会儿,谢家老夫人和二夫人又请了林清浅过去说话。 林清浅算是彻底离开了傅念真和薛想容的视线。 薛想容倒是不觉得什么,傅念真却不禁冷笑起来。 谢家担心林清浅吃亏,老夫人和二夫人特意请林清浅过去,无非是做给她们看。 就是不知道,谢家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维护林清浅。 “明日要去寺中上香添香油,一起去?”宴席散去后,霍卿月和林清浅、余归晚并肩出门。 “不去了。”林清浅笑着拒绝,余归晚也笑着摇头,“新年那天去也成。” 霍卿月被拒绝,笑着点头,“你们刚落户,无需太多走动,新年第一天抢头炷香也好。” “姐姐,我们不如也选新年第一天去。”霍家小姑娘笑眯眯地说,“要是能抢第一炷香,最好不过了。” 胡氏笑着说,“新年人多,上山的路说不准都堵上了。” 众人听了齐齐一叹,可不是。第一炷香,家里肯定会抢,不过往年女眷不会选在第一天去,人实在太多,挤得难受。 出了门以后,安正早就架车等候在外面。 大家各自散去,林清浅和余归晚顺利上了自家的车。 “妹妹不喜欢这样的宴席?”车内,余归晚见林清浅脸上露出憔悴神色,不禁有些心疼。 “可能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太过接近。” “妹妹性子单纯,场面上的人情往来,妹妹自然不喜。不过......”说到这儿,余归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年,到了夏季,林清浅就该及笄了。 及笄后就是大姑娘,林家该为林清浅张罗亲事。 可林家初来乍到,在平阳城根本没有太熟悉的人,如何为林清浅选亲事? 在乡下找,林家肯定不愿意。找大户人家,不是可靠的人家,余归晚又当心林清浅吃亏。门当户对,不是说着玩。 如果林家没有底气,林清浅嫁入大户人家后,也不会幸福。 为难! “嫂子,你不必为我的亲事当心。”林清浅淡笑,她决定说清楚,省的兰姨和余归晚在背后为难,“如果遇上自己喜欢而又合适的人,不论门户,我会嫁。如果遇不上一心一意为我的人,这辈子我宁愿不嫁。” 余归晚一听,顿时急了,“哪能不嫁人?” 林清浅摇头,不再说什么。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亲事上,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她不想说服余归晚,到时候余归晚就会明白,今日她所言,并非在开玩笑。 “那位傅姑娘不善。”余归晚迟疑后,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和林清浅共享,“听说她心系靖越王,凡是和王爷走得近的姑娘,她会想方设法找麻烦。” 担心林清浅害怕,余归晚没敢告诉林清浅:傅念真私下里折腾的姑娘,好几个身体残了,还有的亲事也很差。 “嫂子不必在意她。”林清浅微笑安慰余归晚,“我们和王爷只是在生意上有合作,双方又不熟。她不会找我们麻烦。” 但愿如此!林清浅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余归晚。 不过余归晚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年前的事情比较多,好在林家是新居,打扫不用太麻烦,只要将屋子里屋外收拾干净就行。 人情往来方面,林家在平阳城相熟的不多,该走动的都走动了。 平妈妈夫妻又能干,花了一天时间,就将过年要用的东西采购差不多了。 余归晚作为女主人,也开始忙碌起来,相比较而言,林渊兄弟二人和林清浅反而悠闲得很。 没有外人打扰,林清浅就带着两个小侄子玩。 这不,她亲自动手和两个小侄子用木头做了一套积木。 两个孩子没有见过这样的玩具,高兴得和她一起打磨积木和七巧板,忙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累。 “林姑娘,林姑娘在吗?”临近中午的时候,林家门口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有人开始疯狂打门。 林清浅在后院听不到,林渊和林景行在花厅中正忙着写对联,听到了喊声,兄弟二人心头一动。 “大哥,我出去看看。”林景行先放下手中的笔。 林渊跟着不慌不忙也放下毛笔,外面的人喊的是林姑娘,是谁?“不急,一会儿常白会进来禀报。” 林景行一听,立刻收住脚。 也对,不管为的是什么,自然会有人过来禀报。他们兄弟急着出去,反而会让人看轻了。 果然,片刻之后,常白进门报信。 “霍家和谢家到寺庙中上香,途中马儿受惊,翻车滚下山崖。” 两家?林渊和林景行都吃了一惊。 “好似还遇上匪徒,有人中箭了。”常白禀报。 “上门的是谁?”林景行急问。 如果是霍家求救,以霍家对林家的帮助,林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如果是谢家的话,以清浅的性子,她未必喜欢往身上揽事。更何况,还有中箭的伤员...... “是谢家。”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喊门。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齐齐叹口气。这次上门求救的人,或许是霍家人。 怎么办? “问问清浅的意思再说。”林渊踌躇一会儿,下定决心。 紫苏去找林清浅的同时,林渊和林景行也见到了上门而来的人。 “遇上匪徒,车又翻了。还望林姑娘能出手相助。” “公子受伤颇重,耽误不得。林姑娘医术高明,还望林姑娘先给公子止血。” 第127章厚此薄彼 “有多少人受伤?”人见到了,林渊不得不问清楚具体情况。 “夫人坐的马车,马儿受惊后逃了,坐在车中的两位夫人和小姐只是受了轻伤。九公子肩上中了一箭。”霍家小厮衣服上沾上血,不少处被东西刮破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车翻了以后,坠落山坡中,生死未明。二公子腹部中箭。”霍家和林家关系好,霍家小厮没有太多顾忌,相比较而言,谢家下人就没有那么多底气了。 “光天化日之下,匪徒好大的胆子。”林景行气愤不已“官府不管吗?” “平阳城一向安静,谁也不知今年的匪徒为何如此猖狂。”霍家小厮迟疑地回答。 谢家下人欲言又止,哪里是匪徒,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只是不知道杀手针对的到底是谢家还是霍家。 “还有一些其他上香的人家,也有人受伤。” “报官了没有?” “已经报官,镇上捕快应该去了。” 两家小厮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没有说的是,杀手训练有素,故意伏击,还有的装成香客,就算镇上捕快过去也无济于事。 “镇上郎中呢?” “也去请了郎中。” 林渊和林景行都不是傻子,下人虽然说得含糊其辞,两个人多少还是能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猜出,霍家和谢家遇袭不简单。 按理说,这种事情,林家最好不要参与才好。 可是..... 想到霍家和林家的关系,林渊和林景行实在说不出拒绝相助的话来。 霍家小厮不敢多言,林清浅不出面,他半个字也不敢催。 谢家下人更是如此,谢家和林家关系本来就不牢固,更何况这一次受了重伤的人还是林姑娘最厌恶的二公子。 林清浅来得并不慢。 林渊对她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等她做决定。 “让安正他们过去帮忙,翻车落山下,还没有找到人。能出份力我们也不能躲着,先找到人再说。”林渊和弟弟妹妹商量。“至于救人......” “尽力而为。”林景行吐出四个字。 不能不救,林家是厚道人家,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不过救人的前提是不能将自家人搭进去。 “如果能搬动的话,最好是将人移过来。”林清浅对霍家小厮说,“算了,我跟过去看看再说,如果伤得位置不好,就得当场处理才行。你稍等一下,我做些准备。” “多谢姑娘,小的给你磕头了。”霍家小厮激动地噗通跪在地上。 谢家来人却傻眼了...... 果然如他猜测一般,林家姑娘并不愿搭救二公子。也是,如果换成他,他也不会不计前嫌地去救一个疯子。 “还请姑娘救救二公子。”谢家下人也噗通跪了下来,他不停给林清浅磕头,“二公子伤得太重......” “又不是不去。”林清浅的态度很冷,没说救,也不说不救。 既然有外伤,还有人中箭,估计得动刀。林清浅吩咐文心和初心,将药房和隔壁房子收拾出来,准备热水和一些药粉在家里等候着。 当然,出门的时候,她用包裹和药箱也带上了一些必备的药和家伙。 林渊在家里候着,林景行领着家里身强力壮的下人随行。 老鹰嘴村离出事的地方不算太远,不过也不算近。村子在镇子的东北部,而寺庙则在镇子的西北部。 林家人到的时候,镇子上的县令和捕快早就到了。 年前到寺中上香的香客很多,所以受伤的人比林清浅想的也要多。 因为有死人,所以死者的家属正哭得厉害,镇上的郎中正忙着给一受伤的人处置伤口。 寺中的和尚都惊动而来,正忙着将受伤的人往山上运。 “林姑娘。”有人打招呼。 林清浅抬头看到了霍家二夫人和五夫人,老夫人居然也在。 三位夫人显得有些狼狈,老夫人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二夫人正搀扶着她,几个婆子和丫头将其护在背风处。 林清浅发现,一旁的五夫人的左胳膊耷拉不能动。 背风处一块木板上铺上了棉被,霍久岑腹部肩部中了一箭,正歪坐靠在石头上。 霍家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受了伤,衣服破损有血迹。 和林清浅打招呼的人是霍家二夫人。 “清浅丫头。”霍老夫人看到林清浅,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丫头你终于来了,九儿有救了。” “我看看。”林清浅快步走到霍久岑身边蹲下。 “刚刚郎中给九弟看过,因为箭头上有倒钩,他不敢下手。”二夫人还算镇定,“除去肩部中箭以外,他的胳膊上和腿上还被剑刺中。” “有你在,我估计死不了了。”霍久岑脸色苍白,估计是失血过多,连嘴唇几乎都看不到血色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和林清浅开玩笑。 林清浅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她先粗略检查了霍久岑的伤口。 霍久岑身上被剑刺中的地方,胳膊上和腿部的还算好,并没有伤到大动脉,左侧那一剑可不是玩的,再深一点儿,内脏估计都要出来了。 几处伤口虽然大,不过郎中已经简单处理过,在伤口上撒上了金疮药止血。 “这几处伤口太大,光上药不行,还得缝针。否则伤口化胧人发热就麻烦了。”林清浅一边说,一边从包裹中拿出绷带给霍久岑处理伤口,“中箭处需要动刀,这儿不行,赶紧用木板抬上回我家去。” “好,听丫头的。”老夫人赶紧下令。 “五夫人,你的胳膊也得处理。” “先紧着九弟,我的伤不大紧。”胡氏感激地看着她说,慌乱中,林清浅还能想到她,这份人情她会记在心里。 “用绷带固定住,骨头错位会留下后遗症。不耽搁救治九公子。”林清浅摸着她的骨头,好在胡氏只是断骨,身上受的也只是小伤,林清浅很快用绷带将她的胳膊固定好。 “我留下帮着找人。”林景行从边上过去,林家人手已经上前帮忙了。 “林姑娘,你不能离开。”就在林清浅准备随着霍家人一起离开的时候,谢家的下人急红了眼睛,“我家二公子伤得更重,他中箭的是腹部。” 人都很自私,自家人和外人,肯定自家人更重要。 秦氏见他拦住林清浅,气得脸色都变了,“你家公子重要,我们霍家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不,不是......”谢家小厮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怎么办? “林姑娘,我知道让你为难。可是看在相识一场,不,就当我脸皮厚,求你过去看看老二再说。他得罪姑娘,姑娘不愿意出手,我也不怨。只是......只是......”谢祺说到后面,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是呀,他有什么立场要求林清浅留下救人。 不说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亲,就冲谢祯曾经对林家所作所为,他也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要求林清浅先救谢祯。 可是,作为兄长,他不能,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祯死在他面前,而他什么都不做。 镇上的郎中全在又如何,没有一个郎中处置谢祯身上的箭,林清浅是谢祯唯一的救星了。 既然林清浅愿意将霍久岑领回去,说明她有把握处置霍久岑的伤,那么她应该也能救谢祯。 “林姑娘,求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不是担心激怒林清浅,谢祺宁愿给林清浅下跪。 秦氏见他为难林清浅,急得直冒火。她很清楚,老夫人不能开口阻止,否则霍家和谢家以后会结仇,林清浅也很为难,那么只能她出面当坏人了。 “谢公子......” “我可以过去看看。”林清浅淡淡地说。 谢祺到了嘴边央求的话,顿时咽下去了。他红着眼睛在前面引路,“姑娘,请,人就在背风处。” “林姑娘.....”秦氏和胡氏都急了。 “九公子不会有事。”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霍老夫人点头,“好孩子,你过去看看也好。” “外面天气太冷,你们先去林家等着。”林清浅交待,“我身边的人和平妈妈多少也懂些岐黄之术,她们可以处理简单的伤口。” 老夫人再点头。 谢祺不敢催她,等着她嘱咐完了,给老夫人行礼后,才面红耳赤带着林清浅走了。 “祖母。” “丫头说不耽搁,就不会耽搁。”霍老夫人倒是看得开,“受轻伤留下两个在这儿候着,其余的人先去林家等着。” 秦氏和胡氏对视一眼后,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林清浅已经看到了谢祯。 谢祯坐在一块木板上,背部靠在一块大石头,腿上盖着一件毛皮大氅,他双眼微闭,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血染红了。 他的伤看起来比霍久岑还要重。 “有劳姑娘。”谢祺压低声音对林清浅说。 林清浅在谢祯面前蹲下。 谢祯眼睛忽然睁开,“母亲和三婶?”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林清浅时,嘴角忽然勾起,露出了讥讽之色,“原来是你?” “闭嘴。”谢祺忽然发怒,他知道谢祯恶劣的性子,如果他不阻止谢祯,接下来谢祯出口的话肯定很难听。“你不想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给我闭上嘴巴。” 第128章再作保 “谢祯,没有人欠你的。”谢祺十分绝望,亲娘和婶子还没有找到,生死未明,受了重伤的亲弟弟不知消停,他压力好大呀。 因为绝望,他的声音哽咽,眼睛发红。 作为长房的长孙,谢祺做事一向四平八稳,是小辈的典范。可此时的他,如困兽一般,谢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一时,他愣住了。 林清浅没心思照顾谢祯心情,她可怜的是谢祺。 谢祯态度如何,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她默默蹲下身子,开始为谢祯检查伤口。 谢祯身体有些僵直,或许是谢祺的模样镇住了他,他一言不发,任由林清浅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找到了,大哥,伯母和娘都找到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谢祎激动的声音。 谢祺和谢祯闻言,都很激动。 谢祺很想过去看看,但是他不敢走开。要是他走开,谢祯神经病再犯怎么办? 亲娘,亲弟,都是亲,他一个也舍不得。 好在谢家家族够大,名声够响亮。随着两位夫人被找到,镇上不少郎中全都过去查看了,就是寺中一些懂医术的和尚也先紧着谢家。 “我只能为他暂时止血,至于接下来治疗,恕我才疏学浅无能为力,你们找别人吧。”林清浅检查后,用银针给谢祯止血,又喂了他两颗药丸,然后毫不犹豫起身。 “林姑娘。”谢祺急得直叫。 谢祯冷笑不语。 林清浅扭头,“箭头中有倒钩,必须动刀子才能取出箭头。霍久岑已经等着了,而他......” 她看了谢祯一眼,“伤到腹部,内脏可能被箭头倒钩刺伤,我没有把握。而且,两个人同时受伤,我腾不出手。” 她几乎是挑明了说,在霍久岑和谢祯之间,她选择了霍久岑。 不逃避,不隐瞒,正是因为这样,谢祺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是谢祯此时也无话可说,换成他,别说救人,可能还会踩上两脚。后悔平时那样对待林家吗? 未必!如果后悔,不是他谢祯的性子。 林清浅不想和谢家多纠缠,直接走了。 安正负责驾车,很快林家的车消失在谢祺视野中。 “听天由命。”谢祯艰难的开口。 “闭嘴。”谢祺紧握双拳,冲着他大吼,已经是泪流满面。 此时他心里有多难过,就有多绝望。他明知,林清浅的选择没有错,林清浅不计前嫌为谢祯止血,她已经仁义至尽,并不欠谢家的。但当他真的看到林清浅毫不犹豫走了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对林清浅还是有了一丝怨恨。 霍久岑伤的是肩膀,完全可以等一等。也许林清浅愿意出手救人,谢祯就不用死了..... 不能死,他的弟弟绝不能死。 “立刻去靖越王府,府医,赶紧找府医。”谢祺急红了眼睛。 谢祯从没有见过如此声嘶力竭陷入疯狂绝望的哥哥,他苦笑一声,脑袋一歪直接昏死过去了。 林清浅回去的路上,心情同样不平静。 人心难测,她看得出谢祺已经怨恨上自己。那又如何? 她之所以选择霍久岑,一来是因为霍家对林家的维护和合作。更准确的说,她是为了霍卿月,霍家别人不说,霍卿月和傲娇的安泽霖是真心将林家当朋友看。 别人敬自己一尺,林家必然会回报一丈。 其二,谢祯身份特殊,受伤太重,条件落后的情况下,动刀取箭头,危险性太大,她没有把握。也许,人救不回来,谢家同样会记恨上她。 她不愿意为谢祯冒险...... 林清浅路上还有些纠结,可是回到家里那一瞬间,她反倒是平静下来。 “人已经在药房等着了。”林渊心情不平静,霍家人到了,林清浅却没有回来。他急得在家里走来走去。 直到看到林清浅回来,他才好受些。 “嗯,我这就过去。”林清浅安慰他,“虽然中箭,不过不会太麻烦。”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林渊微笑着点头,“家里有你嫂子,你不用担心。” 林清浅也笑着点头。 霍老夫人和两位孙媳妇见林清浅终于回来,吊起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林清浅顾不上和她们寒暄,直接去了屋子里,换上白色外衣,头上也用白帽子包裹住。这些衣物,包括鞋子,都用药草和酒精消毒过。 屋子里更是如此,所谓的酒精,并不是市面上卖的烈酒,而是林清浅为了以防万一,用烈酒提炼出的酒。 “有劳姑娘。”霍久岑居然还没有晕过去。 “不用太紧张,受伤处不是大麻烦。我检查过,你身上的伤口只要处理得当,不会要你的命。就是肩部,以后也不会留下任何不便。”林清浅一边安慰他,一边接过平妈妈递过去的剪刀,三两下剪掉了霍久岑上衣。 外衣和亵衣被她全部剪掉,霍久岑精壮的身体就那么露出来了。 屋子里有火墙,十分暖和。 霍久岑有点儿难为情,身为男儿,他也不习惯在一个姑娘面前露出身体。 林清浅没有给他机会继续羞涩,一碗药喂下去,霍久岑直接陷入了昏迷状态。 林清浅开始动手为他处置伤口。 肩部中箭虽然是重伤,不过正如林清浅所言,不会直接要了霍久岑的命。霍久岑身上最重的伤口是腰部那一刀。 腰伤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不过伤口有点儿深,还特别长。如果不缝针,血,根本止不住。 林清浅在腰部伤口四周扎上银针,然后用药水清理伤口,接着再用针将伤口缝上。 如果有人看到,她将伤口当成衣物缝,说不定会吓晕过去。 平妈妈也是第一次看到林清浅这样处理伤口,她吃了一惊后,脸上再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而是继续为林清浅打下手。 林清浅动作很快,她处理好霍久岑身上的刀伤和剑伤后,才开始处理肩部的箭头。 不是合适的手术刀,但也不影响她的动作,三角形刀口出现后,箭头轻而易举被她取出。 不过,没等她将伤口缝起,外面忽然传来了杂乱的响声。 初心见林清浅皱起眉头,立刻掀起帘子呵斥,“什么人?不知姑娘正在救人,不能分心吗?” 外面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终于不用头疼了,林清浅小心翼翼为霍久岑缝伤口。 她不知道的是,前厅此刻已经乱了。 “妹妹说过,二公子受伤太重,她无能为力。”林景行和谢家人一起回来,他知道林清浅对谢祺说了什么,因为当时常白就站在不远处。 清浅说得那么清楚,最后谢家还是将谢祯送到林家,什么意思?欺负林家小门小户没有人撑腰吗? 林渊脸色也很难看,谢家将人直接抬过来,是想逼着清浅救人吗? 如果谢祯死了,最后是不是也算在林家头上? “二公子伤势看起来很重,耽误不得。妹妹如今在药房中正救霍九公子,二公子留在这儿......” “林公子。”谢老将军再一次上门,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谢家其他人也眼巴巴看着林渊。 “城中郎中,还有军中郎中全都对犬子的伤势无能为力。还望林姑娘出手救治,成与不成,我们谢家都会对林姑娘感激不尽。”谢慆眼泪忍不住下来,“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活不活,都是他的命。” 谢家来的女眷,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谢老将军知道自家所为不地道,可他舍不得放弃谢祯,恶人,就当这一次恶人好了。 霍家出了大事,府中重要的人也都到了。 此时霍家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林家及时出手,霍家受伤的人手损失不大。老夫人已经告知家人,林清浅说过,只要活着的霍家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胡氏的手臂以后也不会留下不妥之处。 谢家以前请霍家来林家说情,霍家看在平时的交情上,二话没说照做了。但这一次不行,霍久岑还在药房中,自私一点说,他们更希望林清浅能尽心救自家人。 当然如果谢家为此为难针对林家,霍家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从今日开始,林家就是他们的恩人,霍家在一天,就不允许别人动林家一个手指头。 谢家也知道霍家的意思,就连老将军都没有开口请霍家为他们说一句话。 场面有些冷,看着人事不知的谢忱,在场的谢家人的心全是一片荒凉。 时间拖得越久,谢忱的情况越是不妙。 可是,林清浅还在药房中救人,他们连林清浅的面都见不上,怎么办? 每个谢家人的心都好绝望呀。 “王爷到。”随着一声唱和,赵景云忽然出现。 林渊..... 林景行..... 别人不知赵景云和林家有纠葛,谢家人见赵景云来,顿时看到了曙光。 “本王为谢家作保。”赵景云进门,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林姑娘只管救人,谢祯不论死活,谢家都会将你们当恩人看。” 凭什么?林景行暗恨。 赵景云板着脸,神色严肃,与平常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只要林姑娘愿意出手,后面几座山头就是诊金。” 谁要什么诊金!林景行和林渊都没有说话。 “凡是林姑娘要的草药种子和果树苗,谢家人负责。谢家人给不了,算在本王头上。”赵景云下了狠心为谢家作保。 第129章开刀 “我们知道强人所难,也对不住你们林家。”谢祺哽咽开口相求,“谢祯再不争气,他也是我们谢家儿郎。还望两位公子看在谢家老人的面子上,请林姑娘担当一二。” 说完,他闭上眼睛给林渊跪下。 谢家小辈们见状,无论男女,也全都跪下了。 长辈们则紧握双拳,一言不发,个个眼中泪水不住往下流。 场面有些感人!但此时林景行和林渊的内心却有些愤怒。 谢家的行为无疑是在逼迫他们。 霍家人也无言,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王进去陪同。”赵景云再说。 林渊看了他一眼,然后终于开口,“成与不成,还是等妹妹出来再说。总不能为了救一个,放弃另一个。” 这话同样诛心! 谢家和霍家人对视一眼,双方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景云苦笑一声放软语气,“正是如此。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到诡异的静谧之中,霍家的人,心情一下放松了。 无论如何,霍久岑的命保住了。至于谢祯,对于霍家人来说,在其次。 等待的时间好似过得特别慢,当然这种感觉是属于谢家人。 林清浅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提午饭。就连林渊和林景行作为林家主人,都没有招呼众人用膳。 “丫头,累坏了吧?”霍老夫人看到她出来,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臭丫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霍卿月恨不得上前抱着她哭。 “伤口已经缝合好,只需静养。不过因为几处伤口太大,也过深,要担心九公子夜间发热。观察两日再说,如果夫人信得过我们的话,最好让九公子在我家休养两日再回去。”林清浅看到霍卿月又哭又笑,所有的辛苦忽然觉得值得了。 “好好,既然丫头你这样说,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老夫人大喜。 霍家其他人说不上话,不过人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相比之下,谢家那边更显得凄惨些。 “林姑娘。”赵景云打断了她们亲热。 林清浅抬头,微微皱起眉头。这个人怎么也在? 她微微屈膝给赵景云行了礼,“见过王爷。” “本王今日过来是再一次为谢家作保。诊金为后面几座山头,以及你所需的草药种子和果苗。”赵景云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她,似乎那日从林家生气离去的人并不是他。“谢家反悔,你可以找本王。” “二公子......” “不论死活。”赵景云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你尽管下手,就当是练手好了。” 这话说的!让林清浅一时还真找不到反驳的机会。 “只要姑娘出手,不论死活,以后林家所需,谢家定义不容辞。”谢老将军开口。 “你们谢家出一人,再找两个郎中进去,在一旁观看。不许出声,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林清浅冷冷开口。 她答应了,谢家差点喜极而泣。 林渊和林景行心里觉得难过极了,是他们无能,才让清浅受气。 “进屋的人,需要换衣物。我也得换。找人先将九公子移到厢房去,里面被褥需要换上新的。”林清浅淡淡吩咐,然后转身就走。 她给谢祯看过伤势,很清楚谢祯的情况。再耽搁下去,呵呵,估计不用她出手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家里的丫头不敢耽搁,厨房那边又忙碌起来。 霍家人也赶紧安排人去将霍久岑抬出来。 霍久岑躺在一张木板上,木板上放着厚被子,被子上铺上白色床单。 林家下人过去,将木板抬起,然后送到了药房隔壁的房间。 屋子里也被消过毒,用的是木板床,霍久岑喝下的麻沸散还没有消散,懵懵懂懂之中被人放在了床上。 火墙威力很足,即使只盖一床被子,也不觉得冷。 霍家人见霍久岑还没有彻底苏醒,谁也不放心,所有主子全都围在了这边。 隔壁的房间里同样坐满了人。 赵景云主动要求观看,林清浅傻了才会拒绝他们。有人在边上守着,真的出了事,她也不用多解释就能脱身。 除赵景云以外,谢慆、老将军和两个军中郎中也老实坐在一旁观看。 林清浅重新换上了一声白色的罩衣,头上白布帽子也换了,嘴上用的还是白色口罩。 行医,赵景云没有办法帮忙,他的目光就盯着林清浅瞧。 在他看来,林清浅一身白,不吉利,暗想以后得劝清浅换别的颜色的衣物。 林清浅没有过多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别的。 进了药房,哪怕她心中对谢祯再不喜,她也不会带着私人感情去救人。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谢祯身上。 银针封住穴位,给谢祯灌了麻沸散后,再用酒精和药物消毒后,林清浅抓起了消过毒的刀子。 “这?”一个观看的郎中惊得不禁出了声。 赵景云眼神阴冷等过去。 此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出声。 林清浅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谢祯腹腔。 屋子里的几个男人都见过死人,也杀过人。但他们亲眼看到林清浅拿刀剖腹,个个心里还是开始冒寒气。 小丫头看起来十分柔弱,怎么就不知道怕? 林清浅不但不怕,露出的双眼似乎还隐隐透出兴奋来。 艰苦条件下,动手术刀的机会不多,呵呵,在敌人身上动刀子练手,还不用担心其死活,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 “哐当”随着一声响,箭头被林清浅扔到了铁盘子里。 林清浅用钳子压住伤口,然后众人就看到她拿出一根长针,利索地穿上了像线非线的线,像缝衣服似的一针一针,一层一层缝补起来。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先将谢祯断开的肠子缝好,然后又将伤口缝合起来。 谢慆和老将军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谢祯看起来精瘦,其实肚子里还是有点儿油水的。 军中两个郎中眼中闪着狼光,恨不得过去趴在边上学习,可惜没有王爷发话,他们不敢动。 一场手术结束,天色也黑了下来。 屋子里早就被文心和初心点上了蜡烛。 手术是体力活,林清浅放下针线拔下谢祯身上银针后,才发现自己的腿发软,整个人身体无力。 平妈妈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连忙用手帕将她脸上的汗水擦去。 “等会儿开药。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今天晚上和明天,他会不会发热。”林清浅实在太累,她半点儿也不想动。 “小姐。”文心和初心过去,搀扶住她。 “我先去客房歇一会儿。有什么事叫我。”林清浅不想搭理屋子里人,吩咐一声后,直接丢下谢祯出门。 这一处院子,属于她。 如今院子里有两个男子在,她肯定不能睡在这边。 好在林清浅不挑,家里还有厢房和客房,她直接吩咐两个丫头将她被褥抱过去。 累,真心累。林清浅到了客房,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中午,她为了救人,就没来得及吃饭。 晚上累,她又没吃。 林家人个个心疼得要命。 更可气的是,由于霍家和谢家人都在,林家房子根本住不下,还得匀出房间招待他们吃喝。 两家都是嫡系出事,而且还是被人偷袭造成。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晚上继续过来偷袭,谢家和霍家都不敢大意,他们各自留下一部分人,在地上直接打了地铺,顺便伺候各自主子。 其余的人,则离开老鹰嘴村回府去了。 赵景云有话对林清浅说,他也看到林清浅疲倦的样子,心里既觉得心疼又有些后悔。 为了不打扰林清浅,没办法,他也先离开林家。 这天夜里,林清浅所在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两家不但留下守夜的人手,还各自留下一名府医。 林家乐得落个自在,各自在院子里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色未明,谢家和霍家又来了一大群人,并且两家带了许多药材和贵重的补品、礼物过来。 霍久岑清醒很快,夜里他就醒来了。伤口有点儿痛,没有发热的迹象。 没有林清浅吩咐,没有人敢下药,更不敢随意给他吃东西。 林清浅特意交待过,手术过后不能乱吃东西。 林清浅经过一夜的调整,人一大早已经醒来。 因为和霍家关系亲密,霍家人也知道林清浅最喜欢霍卿月,所以一大早霍卿月就过来了,胡氏也在其中。 骨折其实很痛,胡氏吊着胳膊,喝了汤药,不过胳膊却没让别人处理。 见识过林清浅的厉害,她更相信林清浅的医术。 林清浅给霍久岑开了药后,吩咐平妈妈熬药,然后又让人做了清淡的小米粥。 “多谢姑娘。”霍久岑见到她,眼中多了几分真诚。 “没有发热就是好事。等会儿先喝药,然后再喝米粥,这两日喝粥,明日可以加肉,不过饮食方面要清淡些才行。”林清浅按照以前习惯,认真医嘱。 霍家人不敢怠慢,连忙记下了。 “终于轮到我了。清浅姑娘,昨夜要不是你给的药,我非得痛死不可。”胡氏开玩笑。 林清浅笑着伸出手,“还得痛,先忍着点。要是给你下针,有碎骨你也不知。” “我能忍住。”胡氏笑着回答,脸色却有些发白。 第130章与我何干 胡氏运气不错,她只是断骨,并没有碎骨之类。林清浅给她正骨后,用木板和绷带将其固定好,然后又给她开了汤药。“别急,等会儿我再给你做些续骨的药丸回去吃,保管你以后胳膊如常,到了阴雨天也不会痛。” “表妹,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胡氏娇嗔地开口。 “嫂子,清浅妹妹可不是五哥。你对她撒娇,要是五哥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吃醋。”霍卿月打趣她。 “去去,你就知道埋汰我。”胡氏羞红了脸。 “老夫人额头没事吧?”余归晚笑着问。 “府医看过,无碍。你们不用担心。本来祖母今日也要过来,是我们拦着让她在家歇着。”霍卿月笑着解释。 “无碍就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余归晚十分高兴。 霍家来的女眷见她真心担心自家人,个个心中不禁又对林家人亲近了几分。 这边说得热闹,谢家那边就显得冷清许多。 谢祯到了天明还没有醒过来,因为林清浅不怎么待见谢祯,谢家人也不敢催她过去复诊。 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其实他们这边也能听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越好,他们心里越难受。不过,又怪得了谁了,一切还不都是谢祯自己作下的后果。 老将军和谢慆昨夜已经告知家里人,林清浅如何救谢祯。 当谢家人知道林清浅居然用刀子剖开谢祯肚子取出箭头,还用针缝了伤口,个个都听呆了。 谢家男人没少见过外伤,还从不知道伤口可以用针线缝。 后来他们又知道,原来霍久岑也是这样被林清浅取出箭头后,对林清浅少有的怀疑顿时消散了。 林清浅并非是为了报复,才故意将谢祯肚子打开。 用针缝伤口,一般人谁能敢想?谁又敢动手? “林姑娘全力救他,无论后果如何,这份人情我们谢家绝不能忘,更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举动。”老将军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谢祯,叹口气再一次嘱托家里儿孙。 众人答应一声,个个心急不已,但又无计可施。 “哎哟,不好。”郎中按照林清浅吩咐,隔一炷香时间就检查一下,他忽然觉得谢祯额头有些发热,“二公子发热了。” “怎么会?” “赶紧请林姑娘过来。” 谢家人得了医嘱,已经知道谢祯如果发热,肯定会凶多吉少。 有女眷已经红了眼睛,男人也有些发慌。 谢祺拔腿跑向了隔壁房间。 “我过去看看。”林清浅看到谢祺,半点儿也没有慌张。 霍家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过去看望,还是留下不能过去添乱。 林清浅起身跟着谢祺直接来到药房,谢祯本来脸色苍白,这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这种红有些不正常! “林姑娘。”谢家众人看到林清浅如看到了大救星,个个都满脸急切看着她。 林清浅给老将军行礼过后,才过去落座。 屋子里鸦雀无声,似乎谁出声就打断了林清浅看诊。 林清浅手搭在谢祯手腕上先试脉,良久过后,她才收手。 “他伤到了肠子,暂时不能用药。”林清浅皱眉,“有点儿麻烦,不过他烧得并不厉害,先看看再说。” 谢家人再担心,也没有别的法子。 林清浅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好在林清浅并不只是动动口而已,她比较实在。 “拿些消毒的酒过来。” 文心答应一声,转身进屋取了一个罐子过来。 封口的罐子一打开,酒味扑鼻。 谢祯伤得是腹部,上衣也被林清浅剪掉,这样反倒是方便林清浅。 她用镊子夹上一块无菌棉,然后沾上酒精,在谢祯关节处和腋窝、手脚心处擦拭。“照着做,每隔一炷香时间擦拭一次。” 林清浅不乐意伺候谢祯,她给郎中掩饰一边后,就丢下不管了。 “姑娘。”老将军还想问。 林清浅摆手,“说不好,看情况。我再去给他做几贴退烧贴,听天由命。”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家人也不好再问什么。 林清浅掀起帘子进了内屋,没办法,谢祯住的这间屋子,就是药房。 药就摆在内屋的货架上,其实十分不方便。 林清浅又不好真的撵人,只能将就了。 屋内屋外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谁也不敢进去打扰她。 过了辰时,赵景云过来。 赵景云先去看了霍久岑,看到霍久岑无碍,已经可以进食,片刻之后又去看完谢祯。 谢祯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他来。 郎中不敢大意,每过一炷香,就给谢祯擦拭一遍。 可是谢祯脸色还是依旧潮红,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 谢家人站在边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清浅终于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放着几片膏药,林清浅看到赵景云,恭敬地行了礼,并没有任何激动之色。 赵景云心里很清楚,林清浅心中恼了他。 人多不便解释,他微笑站在边上,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清浅在谢祯脑门上贴了一帖药后,又嘱咐郎中继续为他擦拭,然后提着篮子就出去了。 篮子里的药贴是为胡氏准备,隔壁房间一会儿就传来胡氏高兴的道谢声,谢家这边听了,个个心中又不是滋味了。 他们不怪林清浅厚此薄彼,只怨谢祯太作,把人情都作没有了。 两家人来得多,都带了许多食材过来。 谢家和霍家倒是很识趣,在村子里找了院子暂时开伙。 林渊和林景行客气几句后,也没有真的留人下来。 赵景云不用在村子里落脚,所以很光棍地直接留在了林家用膳。 实在话,林家压根不想见到他。 可惜大神身段太高,林家得罪不起。 林渊和林景行防着赵景云,兄弟二人客客气气陪着赵静怡,就是不给他接近林清浅的机会。 林家平时吃饭,男女并不会分坐。因为赵景云,中午却是男女分开吃。 赵景云的身份,想见一个人,是林渊和林景行能阻止住的吗? 吃完午饭后,赵景云直接点名要见林清浅,“本王有话要和她说。” “王爷恕罪。”林渊行礼赔礼,“家妹昨日太累,今日又忙了一个上午,身体疲倦......” “本王只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赵景云打断他的话。 林渊低头行礼,“还望王爷恕罪。” “你想本王私会林清浅?”赵景云冷然。 还要不要脸?林渊和林景行气得半死。 “王爷,礼不可废。”林渊为了林清浅,拼了。 “本王只是和她说几句话,和礼有什么关系?”赵景云嗤笑。“如果担心本王是外男,影响林姑娘清誉的话,你作为兄长可以跟着。” 林渊...... 这是根本拒绝不了了。 与其让赵景云私下里去会见林清浅,还不如他在场盯着。林渊沉吟一会儿,终于低头。 林清浅一点儿也不想见赵景云,她觉得上一次她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 该死的赵景云怎么还不死心?再说,她不觉得自己和赵景云之间有什么话可说。 不想见也没有办法,林渊已经人领进了她暂住的客房中。 林景行也在。 两位兄长都在,林清浅定心,赵景云总不会做的太过分吧? 赵景云见她低眉顺眼坐在桌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小丫头,这是将他当贼防了,半点儿也不待见他呀。 想到自己两个月来为了她神魂颠倒,私下里做的那么多,赵景云恨不得将她藏进屋子里,好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委屈。 “谢祯和霍久岑因为本王的缘故才遇刺。”思前想后,要说的好似太多,不想说的似乎也很多。 林清浅没有说话,林家兄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又皱起眉头。 赵景云为什么说这些,知道的越多,承担的责任越大,兄弟二人都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就不想对本王说些什么?”赵景云开口第二句话。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林清浅终于开口。 “京城之中有人想要本王的命。平阳城四大家中......” “与我何干?”林清浅忽然急切地打断他的话。显然,她并不想知道太多。 知道太多,林家或许被牵扯进去。 “你担心什么?又怕什么?本王说过,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本王答应你,今生绝不会负你,本王身边只会有你一人。”赵景云自顾自话。 “王爷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林清浅怒。 赵景云盯着她,“平阳城四大家族中,霍家、谢家是本王的人。薛家和京城中关系甚密,至于傅家,则是中立。傅家在观望,不过本王岂会受人牵制?”在林家兄妹怒视中,赵景云不紧不慢说完想说的话。 “王爷此举和逼婚又有什么区别。”林清浅气。 “你就当本王逼婚好了。”赵景云忽然笑起来,“你说过要的不多,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答应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林清浅...... “王爷这份承诺又能维持多久?”她冷笑,显然,赵景云的承诺,她并不信。 “本王会让你看到诚意。”赵景云笑起来,“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王妃。” 第131章转变 林清浅再一次见识到了赵景云的固执。 也是,这人生在高位,想要什么得不到。所谓的固执,其实就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 感情,在他眼中也是如此吗? 是不是在赵景云心目中,凡是他要的感情,别人就一定要给他? 林清浅也搞不清自己心中复杂想法,不管怎么说,她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怎么看赵景云,她都觉得不顺眼。 “傅念真行事作风泼辣,她也没有傻到当出头羊。她在你面前最多说几句酸话,暂且不用管她。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最迟明年夏季,你及笄的时候,本王就来下聘。” 林清浅觉得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如果不是她想多了的话...... 赵景云这是打算用美男计稳住薛想容,准确地说是稳住薛家? 还最迟明年夏季来下聘,她同意了吗? 堂堂一个王爷...... “收起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赵景云看到她眼中露出的“鄙夷”和气愤,忍不住轻笑起来,“本王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既然本王答应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会为你守身如玉,绝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哦。只是此事牵扯深广,马虎不得。你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最后居然是将她当孩子一般训斥了。 “我......”林清浅也有脾气,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反对也无用。”赵景云霸道起来,他微笑瞥了一眼边上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你们全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护着她,在这个村里,至少是安全的。如若护不住,本王绝不轻饶你们。” “赵景云。”林清浅吼。 “嗯。”赵景云态度收敛,“其实嫁给本王,你也不亏。就你这脾气,除了本王,谁还会迁就你。你进入王府后,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本王母妃早就去世,又没有其他乱七八糟女人让你烦心,以后少了最难缠的婆媳关系,多好的事。再说,本王容貌上乘,文韬武略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 估计还有话没说,不过林清浅还是能猜想到他想说的是什么。她气呼呼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被威胁的林家兄弟二人也瞪着他,哼,赵景云只挑好处说,怎么不说坏处。 林家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兄弟二人并不想林清浅嫁人高门大户之中。因为他们就是从高门大户走出。 高门大户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骨子里还不知黑成什么样。 赵景云文韬武略的确无双,才貌的确出众,地位的确超群,又能怎样?靖越王,这个身份就注定他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甚至...... 兄弟两个人都不敢继续想下去,赵景云似乎不甘心安于现状。或者说,他被迫反抗。 至于反抗的是谁,还用说吗? 林渊这些年虽然生病卧床不起,对于朝廷中一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今五十不到,离嗝屁似乎还早。不过却不是明君。虽然他也不是暴君,可是为人喜爱享受,这些年来国库之中估计没有多少存银,还喜好美色,每隔三年就要充实后宫,民间为此哀声哉道,皇上也不管。至于官场,更是乌七八黑,买卖官位已经成为明码标价..... 想到国家现状,林渊心中不禁叹口气。 也许,今上太令人失望,又不愿意立太子,加上后宫牵扯太多,为了利益,不但宫中皇子争斗不休,就是出了京城的藩王也是野心勃勃。 想到这儿,林渊忍不住偷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的视线却是落在林清浅身上,“你们父亲的死,本王正在查,和宫中也有牵扯。” “王爷,可有眉目?”林景行沉不住气了。 “没有能力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赵景云淡淡地回答,“清浅很聪明,如果你们不是转道来到平阳城,而是按照计划去了江南,估计林家已经没有三房存在。” “草民只想问一句,当年父亲离去可是意外?”林渊眼睛发红。 “京城之中道路宽广,你们觉得马儿发疯落水的可能性有多少?”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们心中早有猜想,但真正确定后,他们还是觉得心口憋得难受。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狠,他们的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清浅和两个兄长相比,对林如是根本没有多少感情。林如是去世后两天她才出生了。 “还要问什么?”赵景云笑眯眯地问。 林渊和林景行还沉浸在悲痛中,兄弟二人不想说话。 林清浅讥讽地问,“王爷今天说这么多,是想我全力救活谢祯?” “区区一个谢祯,还需要本王使用美男计?” “你......”林清浅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顿时哑口无言。 “是你认为本王对别的女人使用美男计。”赵景云有点儿委屈,“既然你喜欢,本王偶然可以顺你的意思。 神经病! 林清浅瞪他。 林渊抬头看了赵景云一眼后,难得没有说话。 就在林清浅被赵景云气得半死之际,谢家又来人请林清浅过去。 林清浅一言不发起身去了隔壁。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闹着和她一起过去。 林清浅因为心中带气,所以她一脸杀气腾腾来到了药房。 谢家人见状,个个都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不留神再激怒她。 谢家请林清浅过来,是因为谢祯在多方作用下,体温虽然还有些高,却已经在慢慢退烧,而且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能不能吃东西,要不要喂药,没有林清浅发话,谢家留下的郎中没有一人敢擅作主张。 谢祯没有精神,烧退下后,脸色又变得苍白,他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家人。林清浅进去,他也只是淡淡地扫了林清浅一眼,并没表现出多少热情出来。 “林姑娘,犬子已经醒来,你看要不要开药?”谢慆赔着小心问。 “他肠子受伤,暂时不能用药。得等他排气以后才能喝药吃东西。”林清浅回答。 “排气?”一旁郎中赶紧记下。 “何为排气?”谢祎小声问。 “放屁。”林清浅很粗鲁。 谢家人以为她骂人,个个脸色顿时僵住了。 谢祯眼中带着冷意看了她一眼,林清浅救了他命不假,但不代表林清浅可以随意谩骂谢家人。 “小的才疏学浅,当真不知排气的症状是什么样?还望姑娘明示。”郎中苦着脸硬着头皮问。 “不是说了,放屁。等他放屁,将腹内的废气排出,才能喝药吃些流食,否则的话,肠子会粘粘在一起,成为结肠,那种情况会很危险。如果只是打嗝的话,废气上涌,不能下沉说明肠子也不通。”对待同行虚心请教,林清浅要有耐心许多。 谢家众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你们不会认为我在骂人?”林清浅的脸色却沉下来。 “是我们无知浅薄见识少,姑娘千万别和我们计较。”谢祎赔着笑脸道歉。他和林清浅打过交道,在吃亏几次后算是看明白了。 林清浅发怒,只管道歉。态度还要诚恳,小姑娘就不会再生气,要是态度敷衍,吃亏的永远是他们。 谢祯脸色又发红,他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粗俗,放屁二字连带掩饰都没有,直接就蹦出来。能怪他们多想吗?世上哪有她这样的女孩子? “嘴唇干得太厉害,可以用面前沾上清水慢慢涂在他的嘴唇上,绝不能喂水。”林清浅叮嘱。 谢家人又记住了。 “酒精还要擦拭吗?”郎中再问。自从亲眼看到林清浅为谢祯开刀剖腹取箭头,两位郎中对林清浅的崇拜之情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如果林姑娘高兴,教他们一二,以后将士受了外伤,说不准他们也能动刀、用针线缝伤口,许多受伤的将士是不是也不用丢了性命? 还有她那一手正骨、接骨的手法,老天呀,小姑娘的医术简直太厉害了。 “换药。”林清浅叹口气。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谢祯。 谢祯显然也知道林清浅不待见他,小命如今攥在林清浅手上,他没有笨到嘴贱主动去招惹林清浅。 因为是古代,没有消炎针可用,谢祯伤得又是肠子,所以伤口绝不能感染。林清浅不敢马虎,她费力救人,不想因为后期管理而让病人死掉,虽然她心里巴不得谢祯倒霉。 初心和文心捧着药包、药箱过来。 林清浅轻手轻脚将谢祯身上的绷带解开,掀开被褥,谢祯精壮的身体就那么展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屋子里大多都是家人,厚脸皮的谢祯也不禁红了脸。 他抬眼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心情正不好,她冷笑一声讥讽,“看什么看?别以为我愿意看。白斩鸡一样的身体,有什么好看。本姑娘看过的,比你这儿好看的不知有多少。” 好彪悍的说!谢家人目瞪口呆,谢祯涨红脸,居然也忍下了。 两个郎中凑过去,眼睛死死盯着林清浅的动作。 谢祯腹部平坦,伤口缝得整整齐齐,谢家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缝好的伤口,全都看呆了。 伤口没有发红,说明林清浅用的金疮药管用。 林清浅从一个瓶子里倒了一点黄褐色药水,然后用棉签沾上药水将伤口四周擦拭干净。 第132章美得你 林清浅见两个郎中眼睛都直了,心里暗叹一声。 她知道这两位郎中和普通的郎中不同,他们是军中的郎中,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军医。 军医接触最多的是什么毛病?当然是外伤!可惜金疡术在古代只能算是杂术,技术简直不能看,这两位能自己手艺的窥觑,林清浅能理解。 “用来缝合伤口的线,并不是普通的线,而是羊肠。将羊肠蒸熟晾干后,分成细丝。做手术用到的任何器具都要消毒,所谓消毒,就是用提纯的酒精浸泡,棉布等还要放进沸水中煮半炷香时间,就是病人用到的床单被罩都要如此。空气中,有我们看不到的无数细菌......”林清浅低着头认真擦拭,看都没看两个郎中一眼,嘴里嘀嘀咕咕,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教导两个丫头。 但两个郎中很清楚,林清浅其实是在说给他们听。 两个郎中激动得差点儿给她跪下磕头,师父呀,真正的大师。 谢家人在一旁旁听,也跟着郎中长了见识。他们在军中,多少也会受伤。男人上战场受伤后,还不是上点金疮药就算完事,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祯如果不是遇上林清浅,估计这条命就交待了。 这小子运气太好了! “不要以为缝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简单。人的肌肉有纹理,缝针的时候不但要根据纹路来,而且还要根据脂肪的分层来。”林清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手上动作很麻利,“手术有风险,后期护理更重要,否则伤者感染后,死亡率更高。” 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就算是谢祯也不得不承认,林清浅的个性的确算得上光明磊落。就如现在,林清浅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视线偶尔落在他身上,也充满了嫌弃。但林清浅没有在他的伤口上动手脚,她不但将他腹部伤口处理得十分好,就是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她同样用了心。就如手指,一般来说,手指上青筋划开,多少会影响到以后手指的灵活性。 谢祯手指刚刚上药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痛。 这么快就有知觉,说明手指伤口恢复很快。 从另一个侧面来说,林清浅用的药,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药。 “你和霍久岑合作生意,不如我们也合作一把?”谢祯懒洋洋地开口。 谢家人..... 要死呀!就算要作死也得等身体彻底好转再作呀! “做什么生意?府里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穿的。”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出药材,你负责配药。金疮药,我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三。”谢祯想说的话,没有人能阻止。 金疮药?正要发怒的老将军像泄了气的球一般,彻底不吭声了。 “不,五五分。”谢祺也来了精神。 “消毒。”林清浅起身吩咐两个婢女,压根不搭理谢家兄弟二人。 “药材我们出,五五分,你还不乐意?”谢祯气。 “你当我是傻子。”林清浅冷笑。 “谁当你是傻子,五五分,药材还不用你出,你等于只动动手而已。这么好的事情,你还往外推。林清浅,你不要得寸进尺。”谢祯彻底怒了。 这一次他还真不是耍林清浅玩,林清浅做的药效如何,他比谁都清楚。这么好的金疮药,他绝不能放弃。有好的金疮药,谢家军就等于多了一份保障。 “这么好的事情,我没兴趣。就算你们出药材,所有的利润全给我,我也不干。因为我看不上你这个人。这么好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合作吧。”林清浅扭头恶劣地数落他。 “你.......”谢祯气得发抖。 所谓风水轮流转,他越生气,林清浅越高兴,“呵呵,忘记告诉你了。生气伤身,伤口那么大,老将军是亲眼看到的,虽然我帮你缝起来了,不过要是你自己不爱护,不小心用力、鼓气的话,还是会裂开的。” “你......” “老实点,你稳着点。”谢祺怒。 “林姑娘,别和他疯子一般见识。”老将军搓着双手有点儿献媚,“别说你看不上他,我也看不上。你看不如我们合作,谢家不要利钱,你动动手多做点儿金疮药,我出药材和银子,如何?” 老人家谄媚的模样辣眼睛呀! 谢家人都觉得自己不能直视自家人,更何况林清浅。 “呵呵,不如何。只要是姓谢的,我都拒绝。”林清浅才不会因为他的年纪大,就对她客气了。 谢家人算计她这笔账,她还没有和他们算了,美得他们,还想再算计自己一把。 林家院子今年新落成,要是谢祯死在院子里,多不吉利。唉,这个祸害咋就不直接死在路上呢? “林姑娘,他老糊涂了。你别和老头子计较。你说说,伤口缝上,要多久才能长起来?”谢老夫人担心地问。 “如果不发炎的话,大约二十多天就可以拆线。如果担心撕裂,也可以不拆,时间长点人体也可以吸收。不用力,平常人的动作还是能做的。”林清浅回答。 然后屈膝行礼、走人。 “你小子急什么?”林清浅走后,老将军冲着谢祯发脾气。 谢祯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翻白眼。他为的又是谁?不过,林清浅真难缠,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当初对林清浅下手了。 林清浅给谢祯换完药以后,又来到了隔壁的院子。 霍久岑同样需要换药,霍卿月等人还没有离开,他们见林清浅进门,笑着打了招呼。 “五嫂的药贴五天换一次,不用换的太勤。九公子身上的药要换。”、 “贴上药膏,喝了汤药,现在胳膊一点儿也不同,除去不方便以外,其余没毛病。”胡氏性子比较活泼,自损和众人开玩笑,“老人说,没福的害嘴,有福的伤腿。我虽然不是腿受伤,伤了胳膊,也不耽误填饱这张嘴,又不用操心做事,等着享福不说,还得到老祖宗和娘他们的疼爱。我说,你们可不能和我抢宠,我好歹也是病人。” 孩子气的表情和语气顿时逗乐大家。 “弟妹,没人和你争宠。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享受老祖宗和娘的恩宠是假,是要五弟宠着吧。”秦氏的性子更泼辣。 胡氏被她打趣,脸顿时红了,一旁的霍五公子耳尖也开始发热。 “二嫂,你就知道欺负我。老祖宗,你得让二哥好好管管她才成。”胡氏不好惹。 “一个个也不害臊,清浅妹妹还没定亲了。你们一个个嘴巴不饶人,别带坏了好姑娘。” “对对,姐姐,还有我。”霍家二房一个小姑娘跟着附和。 别说霍家人大多比较随和,小辈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林清浅跟着众人笑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好,这一笑,简直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霍久岑见状,心里忽然一动。 林清浅可不管他想什么,她一边和霍家女眷说话,一边伸手就去掀霍久岑被子。 霍久岑脸一红,连忙抓住被子。 霍卿月看到他发窘的神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清浅妹妹,我们先出去。” 林清浅抬头一看,本来在一旁说笑的秦氏等人都捂着嘴起身往外走。 她的脑子哄得一声响,得,这几日她有些得意忘形,完全沉浸于给人治病的情绪中,忘记古代男女有别一说。 霍久岑的脸色更红了,目光有意无意地偷看林清浅反应。 林清浅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她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反正霍久岑和谢祯的上身,她都看过了。 就算现在想掩饰,也晚了。 想通后,她彻底放飞了自我。 等霍家女眷去了她原本住的房间,林清浅才开始为霍久岑换药。 霍久岑上身穿着宽大的亵衣,换药就必须脱衣服,想到又要在林清浅面前脱光上身,他一张白皙的脸顿时变得涨红。 霍家其他小辈见状,也忍不住低下头轻笑起来。 作为兄弟,他们看得出,霍久岑这一次受伤,在林清浅面前变得不同了。 林清浅没有多想,动作娴熟地为霍久岑擦拭、换药,再缠上绷带。 “再喝三天药就可以停止。不过你失血过多,得好好补血才行。”林清浅一边收拾,一边嘱托。 “不喝药,怎么补血?” “食补呀。”林清浅对霍家人,十分有耐心,“是药三分毒,最好的补养方法,就是食疗。九公子回府的时候,我会给他开几味食补的方子,回去补一个月保管比吃药还要好。” “多谢林姑娘。”霍家人大喜。 “五表哥客气了。”林清浅开起玩笑来。 霍家对外说,林氏兄妹是霍家老夫人远房表亲,林清浅这么一说,瞬间将彼此的关系拉近了。 霍家人也都笑起来。 “这几日少食多餐,平妈妈和紫苏的厨艺不错,我会嘱托她们照着单子单独为九公子做。只是你们千万别再送什么补品过来了,上好的补品不对症,就如药不对症一样,起不到作用。” “表妹,你千万别让他吃得太好。要是嘴馋,舍不得离开,多丢人。”二公子笑呵呵冲着霍久岑挤眉弄眼。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嘴馋。”霍久岑想打人。 有精神斗嘴,看样子真的恢复不错。霍家长辈心中大喜。 第133章分层次的感情 时间斗转,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林家年前这段时间,因为霍家和谢家,过得简直是鸡飞狗跳。 要说高兴,当属安泽霖。 小家伙和林觉予兄弟二人玩疯了。 林渊行事向来十分正统,对两个儿子的教育可谓是一板一眼。而林清浅和他恰恰相反,在她看来,两个小侄子年纪小,学习可以,但大人不能扼杀孩子的天性。 孩子嘛,该玩的年纪就应该痛快地去玩。再说,林家也不想走仕途,孩子少年老成,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在她的支持下,三个孩子如放飞的鸟儿,不到吃饭时间,家里长辈压根就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林家发展势头凶猛,又带着村民一起致富,村里的孩子早就被家里大人教导过,凡事不得和林家孩子计较,于是,三个孩子俨然成为全村孩子的领头人。 这不,三十这天,安泽霖被霍卿月抓住,要带回平阳城去。 小家伙一听就慌了,闹着不想回去。 “难不成,你还想留在鹰嘴村过年?吃的那么多,什么事也不做,不怕你婶子和姨姨嫌弃你?”霍卿月逮着儿子不客气地训斥。 “婶子、姨姨,我吃的不多。我还可以少吃一点点儿,我留下好不好?”安泽霖想抱大腿,衣领却被自己母亲拎住。 挣扎几下后,见无望,他才丧气的耷拉个脑袋。 “家里不缺吃。”余归晚笑起来,“不过,你要是不回去,老夫人该急了。” 有长辈压着,安泽霖更没精神了。他也不傻,直接为自己谋福利,“过完年我过来拜年,你们来城里也成。” “好。”林清浅笑着答应。 “清浅,谢谢你。”霍卿月感激地抱了她一下。如果林清浅没有出手,霍久岑会十分危险。她无比庆幸,当初她相信了霍久岑的话,和林清浅搭上关系,并且一直用心在维护这份情义。 她看得出,林清浅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只要有人对林清浅好,林清浅必然愿意回报十倍。 霍久岑在林清浅照料下,身体已经好转。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下床在屋子里走一圈。林清浅和别的郎中不同,她不会因为他是伤患,就压着他躺床上,而是一直鼓励他下床走动。 药已经停了,短短时间内,伤口也完全结疤,林清浅说过年后会为他拆掉针线。 只是麻烦林家太大,又是新年之际,他不能再厚着脸皮赖在林家不走。 总不能在林家过新年吧! 他看着安泽霖和林清浅说笑,眉眼不禁也带上几分笑意。 这种笑意完全发自内心,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笑容有多舒畅。 霍家为了防止万一,来了不少人过来接人。光是马车,就有六辆,来的时候,车上装满了各种礼物,其中很多是药材和补品,上好的补品和首饰也不缺。 年前,霍家已经送过来年礼,但那份年礼比起今日所送,却是差了很远。 “少吃荤腥,饮食清淡。”林清浅再叮嘱。 “我盯着他,就按照你开的药膳吃。多一口都没有。”霍卿月笑着说。 “姐,大过年的,你不会这么狠心吧?”霍久岑开玩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去去,不老实,连药膳都不给你准备。” “期间伤口不能碰水,绷带也不用换。”林清浅再叮嘱。 霍家人一一记在了心中。 眼看已经过了辰时,霍家人不能错过团圆饭,众人和林家兄弟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就回城去了。 送走一家,屋子里还留下一家。 这一家人,还不受林家人待见。说实在话,想到大新年还赖在林家不走,留守的谢家人脸都红了。 如果有办法,谁想留在别人家过年呀。他们好想对林家人申明几次:无奈,无奈,无奈呀。谁叫谢祯身体不争气,伤的是腹部,而且还发热了。 那小子挣扎好几日,好不容易昨日才可以喝下汤药。如果就这么挪走回府的话,谢家人担心他能不能支撑到平阳城都难说。 丢脸和谢祯相比,谢家人也就不觉得丢脸难以接受了。 谢家亏心,送到林家的礼物更重。 谢祯的父母和老将军夫妇更是恨不得,将整个将军府的好东西全都搬到林家去。 拿人手短,林家兄妹也就不好拉下脸赶人了。 于是林家这个年过得当真是大肥年。 平日消耗不起的珍贵食材几乎全了不说,冬季难以找到的瓜果蔬菜竟然也都有。 “林公子、夫人、林姑娘,这是王爷送来的年礼。”更让林家没有想到的是,靖越王府居然在年三十来凑热闹送了年礼。 王府送来的年礼丰富得难以想象。 从吃的,到穿的、用的,应有尽有不说,数量还奇多,足足拉了十辆车过来。 林家兄妹自然清楚赵景云的用意,可是蒙在鼓里的余归晚吓坏了。 她作为打理后院的女主人头疼呀。 年前林家送礼,压根就没送王府。王府冷不丁在年三十送了这么多礼物上门,她拿什么当回礼? 惊吓之余,趁着下人忙着搬礼物之际,余归晚赶紧找到林渊兄妹一起商量回礼的事。 “厨房里不是有点心嘛,让他们带一些回去就是。”林清浅十分不客气。有人愿意当傻子,她才不会傻乎乎将东西往外推了。 “那怎么行?”余归晚急得直摇头。 对于回礼的事,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伤脑筋。他们很清楚,赵景云为什么会送这么厚重的礼物过来。 他是想确定他没上门新女婿的地位呀。 “点心太轻了。”林渊叹气。 “要不将礼物退回?”林清浅轻描淡写地建议。 不行!林家兄弟毫不犹豫否定。要是真的退了礼,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平阳城世家还不知会如何编排了。 收下年礼的话,他们还可以找个合适的借口对外解释,比如说,靖越王是因为作保而心存愧疚送的年礼。 至于别人信不信,就不关林家的事了。 “好了,不过是份年礼而已。”想到赵景云的固执,林清浅也觉得十分恼火。她发觉和赵景云讲道理,似乎比登天更难。“交给我吧。” 余归晚最清楚家里的财物,她担心地看着林清浅欲言又止。 林清浅不是在说笑,她进屋后让初心到厨房找了烧过的树枝过来,然后在硬纸片上花了几幅简笔画,然后随手叠起来,人才出去。 送礼的人是范选吉,林清浅觉得此人哪是什么第一谋臣,简直就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 范选吉上年礼过来,一个字没有为赵景云渲染的意思,而是一直在夸林清浅医术高明,再说几句赵景云作保的事情。 任谁听起来,都会觉得赵景云之所以年三十送礼上门,是因为作保愧疚。 简直不用林家找借口,范选吉直接将借口给他们准备好了。 “咱们林家是小门小户,没有什么好东西。家里别的不多,点心倒是不少。这点儿点心还请范先生顺便带回去让王爷尝尝。”林清浅态度十分客气,做出的举动可就不算客气了。 她笑得一团温和,将篮子一把塞给了范选吉,然后眼睛再盯着范选吉看。 这姑娘果然和王爷是一路上,都是芝麻馅的黑汤圆吧。 范选吉心想,这都到了午时。就算作假,林清浅也该客气地挽留他一二。 可是林家倒好,没有一个张口留人不说,还只回了一个篮子的点心。姑娘、公子,做样子也该周全些,多送一些点心呀。 得了,只有一篮子点心,他是没有胆量扣留一二了。 “多谢姑娘。王爷最喜欢一品轩的点心,林姑娘的回礼,王爷见了一定高兴。”范选吉笑得眉眼都成了一条缝。 呵呵,能不高兴吗?王爷为了林姑娘,简直要疯了,这个年过后,少不得要血腥风雨有人要倒霉了。 严格来说,赵景云的态度决定了府中下人对林清浅的态度。 范选吉面对林清浅,那狗腿的模样,看得驾车的车夫眼睛直抽抽。 “只送一篮点心,是不是太少了些?”等人走后,余归晚担忧地问。 “嫂子,家中哪有贵重物品能与王府的年礼匹配?”林清浅笑嘻嘻地问。 余归晚轻轻摇头。 “既然没有,那送什么不都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余归晚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余归晚不知道的是,赵景云见到回礼的时候,差点儿高兴得发疯。 对于赵景云来说,林清浅送去的回礼就是世上最好的,最贵重的礼物。 “有了这种装置,车辆会少了不少颠簸。车辕辆车改成伏兔形状,会提高马车速度。妙呀。”赵景云眼睛里全是笑意。 “林姑娘当真是聪慧过人。这份图纸可比王爷送去的年礼重多了。”范选吉笑呵呵跟着附和。 “她对本王果然有心。”赵景云特别乐意听到别人夸赞林清浅,“也不亏本王对她付出的一片真心。” 范选吉看着兴高采烈的赵景云,有心告诉他真相:人林姑娘压根没将王爷放在心上呀。两个人的感情那是有分层的。 不过想到,要是他说明真相,王爷有可能恼羞成怒,拿他撒气。于是范选吉很光棍地拍了马屁,一个劲只管附和。 第134章土豪 陷入暗恋中的男人,没道理可讲。 赵景云贵为王爷,可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缺爱的男人。 上一次因为林清浅的“不讲理”、“任性”,让他积攒了一肚子的思念和闷气在心口。前几日,他好不容易才对林清浅敞开心扉。哪怕他是剃头匠一头热,单方面宣布林清浅和他的亲事,在他看来,林清浅已经和他心心相印了。 所以,陷入甜蜜爱情中的赵景云完全膨胀了,“她心中如此惦记本王,新年第一天,本王是不是应该和她在一起?” 范选吉很想告诉他:王爷,你想多了。 聪明人该装糊涂时,绝对要装傻子。 赵景云没指望范选吉说话,他心中有主意,还需要范选吉为他确定? 想到林清浅见到他喜悦的样子,赵景云又嘚瑟地看了范选吉一眼。 范选吉低眉顺眼,眼睛余光看到主子的样子,心里直叹气。 王爷有点儿悬,铁树开花很吓人,王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遇上喜欢的人变傻了...... 林家除夕中午饭很丰盛,十碗八碟,天上地上水中游的全有。 谢家除外下人,谢祺也留下。除夕,谢家人到底没有舍得放谢祯一个人在外面。 谢祺比谢祯靠谱,他们租下林家不远处的一个农家小院,下人负责在那边做饭。 谢家不缺银子,虽然人少,但饭菜该有的全有。谢祺推却了林家邀请,独自在外开伙。 林家还真是说说而已,要是谢祺真的过去,一家人都会不自在了。 没有外人在,家里直接开三桌,主子一家一桌,下人分为两桌。 林渊兄妹三人感激平妈妈等人不离不弃,所以除夕和新年这几日的饭菜,主子和下人上的饭菜都一样。 林家这种做法,自然为大户人家不喜。不过林清浅说了,一年难得几天,自家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以,林家的家宴,显得十分热闹。 下午的时候,常白、安正几个拿着对联贴,紫苏、红霞几个手巧,又剪了钱挂挂在门上。 或许是因为林家仁善又识字,杨家村和老鹰嘴村不少村民还拿着红纸过来,央求林家帮着写对联。 安正、常沐等人也识字,林渊见上门求字的人多,干脆让众人分开各自找了桌子裁纸写。 谢祺从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场面,一时手痒,笑眯眯主动过去帮忙。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得了对联的人,高兴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林清浅对炒货最有兴趣。 老鹰嘴村靠近大山,两个村的村民感激林家,不少人年前送了都送了山货过去。加上霍家、谢家、雷家和王府送来的各色坚果,林家年货的储存量不但品种多,而且数量惊人。 林清浅平时最稀罕这些小坚果了。 古代坚果的口味单一,她吩咐平妈妈前几日就开始准备好坚果。 这不,下午的时候,她、余归晚领着几个丫头开始炒制。 花生、瓜子,口味众多,椒盐、红枣、奶味都有,榛子、栗子也炒了不少。 满院子都飘着各种点心、卤肉等香气。 谢祯歪在杯子上,有点儿恼。 他中午喝了一碗汤药过后,又喝了一点儿白粥。 林清浅看都不看他一眼,有她这样的郎中吗?病人身体还没有好转,就不管病人了。 更气人的是,负责照顾他的大哥也不靠谱,不留着他屋子里,给人写对联去了。 又不是卖字的!谢祯对谢祺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 晚上,林家早早就挂上了大红灯笼,满院子看着就十分喜气。 晚饭过后,林清浅和余归晚给家里下人发了月银,每人多给了二两银子。 家里收入多起来,又是第一年,都想讨个好彩头。 众人没有拒绝,大家高高兴兴包了饺子后,又聚在林渊和余归晚的院子里玩耍。 没有春晚、没有手机,古人的守岁其实有些枯燥。 林清浅却带着众人玩出了花样,她早就让安正等人在薄板和竹板上贴上彩纸,上面画了各色的图案和奇怪的数字。 如果现代人看到了,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现代的扑克牌。 好几副,人手足够了。 林清浅告诉大家怎么玩以后,就直接不管了。 她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玩魔方和搭积木。魔方是新玩具,两个八面全都雕刻上了图案,还上了色。 两个孩子拿到玩具后,就忍不住扑了上去。 “叨扰了,一个人在那边怪没意思的。就厚着脸皮过来了。”谢祺笑呵呵地拎着一篮子吃的过来,全是难得的瓜果。 林家...... 知道厚脸皮还过来?说实在话,谁都不想外人来叨扰。 谢祺的脸皮果然厚,他慢慢走进屋子里,凑到了林景行那一桌看。 桌子上放了铜板,是彩头。 谢家人不喜赌博,朝廷也不喜。谢祺之所以过来,一是因为实在无聊。二则是想和林家亲近,趁机拉近两家的关系。不争气的弟弟惹下的烂摊子,只能他这个当哥哥的来收拾了。 林家或许只是小门小户,可谁让林家出了林清浅这个妖孽了。 与一个神医搭上关系,等于多了一条命。和林清浅搭上关系,说不定整个谢家军都受到好处。谢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 拉近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入,谢祺闹着也想下场。 人都过来了,林家也不好赶人。反正,人也在林家里过年,再厌恶些,过几天就可以滚蛋了,用不着眼前得罪人。 于是,谢祺得偿所愿。 不过,玩着玩着,谢祺的注意力还真被手里新奇的玩具吸引住了。 这边院子里玩得热火朝天,药房那边却冷冷清清,哪怕院子里也挂上了大红灯笼,谢祯也觉得自己被大哥给抛弃了。 “人呢?” “大公子在林家大公子那边玩牌。” “怎么还不回来?” “大公子说,在那边守岁。” 谢祯...... 好想打人的说! 谢祺过了子夜,终于打着哈气回来了。 谢祯...... “怎么还没睡?”谢祺惊讶看着他。 好意思说,谢祯瞪他,“还不如滚回府去了。” “你以为我想留下。”谢祺白了他一眼,“为了你,我可没少吃白眼。” 兄弟二人你瞪我,我瞪你,片刻之后,然后一致倒头就睡,谁也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第二天谢祺忽然想到,自己昨夜好像少做了一件事。 他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准备荷包。 新年第一天,林家有孩子,他们借住本来就不妥,要是小气,忘记拜年的压岁钱,传出去,还不丢死个人呀。“要是孩子过来拜年,记得给压岁钱。” 谢祺将两个大红包放在谢祯枕头边,“林家下人进来,你也得给。” 再放几个小荷包。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婆婆妈妈?”谢祯斜睨瞪他。 “呵呵,我这是为了谁。”谢祺冷笑,“米粥一会儿送来。林姑娘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要是再作,甭想她为你开药膳。你说你怎么混的,怎么连霍久岑半角都不如,听说霍久岑身体壮得如头牛,就是因为林姑娘给他开了药膳的缘故。你要是留下暗疾,以后有的你自己受的。” 敲打完谢祯后,谢祺高高兴兴准备出门。 “你去哪?” “给两个孩子送压岁钱。顺便吃饺子,林家昨日邀请我了。”谢祺得意洋洋,显摆完走人。 谢祯..... 这么说,他又被亲哥抛弃了。 别看谢祺在谢祯面前显摆,其实关于蹭饭这种事,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等他真的来到主院,看到有人比他还要早到的时候,心里那点儿羞涩顿时被疑惑代替了。 赵景云坐在上座上,正笑眯眯看着两个孩子。 林觉予兄弟二人被家人教导很好,昨夜虽然睡得晚,早上却早早起了。兄弟二人十分高兴,换上新衣新鞋,进了屋子,长辈就给了压岁银子,他们也算是有钱人了。 “来,收着。”赵景云很有当姑父的自觉性,孩子给他行礼后,就让水白拿出两个精致的荷包出来。荷包不但精致,而且大,图案都是用金丝银丝绣,上面还串了几个珍珠。 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土豪吗? 两个孩子接过荷包,觉得很沉。 林清浅也想知道荷包里放了些什么。 “想打开就打开瞧瞧。”赵景云很得意。往年有人领着孩子去王府,他给的压岁钱,都是管家为他准备的。今年上门来当姑父,他看得出林清浅十分喜欢两个小侄子,所以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他身上带出的大荷包,可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林觉予兄弟二人得到父母同意后,当众打开荷包。 我去,果然是土豪。林清浅惊得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怪她惊讶,赵景云竟然在每个大荷包中放了二十八片金叶子,二十八颗金豆子,二十八颗银锞子,其中还有一块上好的玉佩。 林家人都知道他是有钱人,可给孩子压岁银子,这样任性真的好吗? “我都没见过金豆子和银锞子,你们现在成土豪了,以后得罩着姑姑呀。”看到两个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林清浅开玩笑摸着孩子的脑袋说。 呵呵,多又怎样?凭本事收到的礼物坚决不还。 第135章感动 “爹。”林宗思长了一岁,古代孩子早熟,他看到自己的荷包中这么多钱,顿时有些惶恐。 林家在京城虽然是大户,但三房过得比一般人家都不如,余归晚是三房当家女主人,也得私下里接绣活维持生计,作为孩子的林宗思哪见过这么多银子? 林渊倒是见过世面,只是他很清楚,赵景云为什么要给这么多压岁钱给孩子。 收,还是不收? 坚决不能收!林渊觉得自己要是收了银子,等于将自己亲妹子给卖了。 “王爷,礼物太过贵重,还望王爷......”林渊急忙表明态度。 “本王送出的礼物,什么时候收回来过?”赵景云淡淡地说。 “只是.....”林渊还想挣扎。 赵景云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岂能左右。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后来的谢祺,“你也是来送压岁钱?” “是、是。”谢祺有点儿呆,整个人正处于放空状态。 “来来,两个大侄子,这是谢伯伯给你们准备的压岁钱。”谢祺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糊涂蛋,提前准备了荷包。 他的荷包里也放了不少压岁钱,不过比起赵景云的那份,就差远了。 谢祺毫无压力给两个孩子一人塞了一个大荷包,“拿去玩。” 林家长辈没有阻止,两个孩子欢天喜地接了荷包。 “夫人,饺子好了。”平妈妈上来禀报。 谢祺会做人,见到谢家下人,人手一份小荷包。 新年讨的是喜气,平妈妈等人也不拒绝,个个接了荷包,谢过他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赵景云有些傻眼,以他的身份,压根就没想到要给下人打赏。 水白眼皮子利索,从怀中掏出十来个荷包默默地递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 “来的时候,管家准备了。”水白小声解释。 总算有点儿用!赵景云表示很满意。 林清浅瞥了一眼,得了,算来算去,林家几个主子最吃亏。 “王爷?”吃完饺子后,赵景云迈着四平八稳的脚步来到了药房中。 谢祯躺在床上,看到他进门,挣扎坐起给他行礼。 “本王为你作保,心里一直不踏实。”赵景云没好气地张口就训人,“如果你再敢挑事,本王先断了你生路。” 后面一句,相当凶狠。 谢祯性子桀骜不驯,偏偏最信服赵景云。 赵景云发话,他就算再讨厌林清浅,也记在心里了。 “本王今日过来,有事。”赵景云正色。 门外的水白听了,偷偷撇了撇嘴,王爷也就骗骗谢家两位公子而已。明明是为了林姑娘而来,还找了这么个烂借口。 “王爷,请。”谢祺和谢祯全都严阵以待,屋子里的谢家小厮早就被清理出去,守门的又是王爷的人,所以谢家兄弟不担心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本王允许你有儿女情长,却不允许因为儿女私情迷失本性。”赵景云脸色冷了下来。 谢祯脸色顿时僵住了。 谢祺担忧地看了谢祯一眼,跟着劝,“薛想容没有你想的良善,小时候天真烂漫,长大后未必。你应该知道薛家的本性,以后远离薛想容那个女人。” “王爷放心,我绝不会因为私情而坏了王爷的事。我只求王爷一个人情。”谢祯伤口恢复不是特别好,他忍着痛挣扎想下床给赵景云跪下。 “说。”赵景云抬手。 谢祯红了眼睛,不敢抬头看赵景云,也不敢看自家兄长,“清理薛家以后,希望王爷高抬贵手,饶过薛想容性命。” “二弟。”谢祺见他执迷不悟,气得面色通红,“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吗?谢祯也想问自己,薛想容是他的执念,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薛想容去死。 “本王和薛想容,你选择谁?”赵景云冷意外放。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谢祯闭上眼睛咬牙回答。 他没有迟疑!这一点儿让赵景云十分满意,他冷然盯着谢祯,“好,本王答应你,可以放过薛想容的性命,不过,你也给本王记牢了今日所言。” “是。” “傅家想保持中立,做墙头草。本王岂能如他们的意。这几日先将傅家一些大儒的把柄放出去。”赵景云发话。“军中别让人钻了空子。” “王爷放心。”谢祺正色回答,“军中有三叔盯着,年后二叔身体好转,也会过去守着,外人插不了手。” “好好养伤吧。”赵景云来的快,去得也快。 谢祯和谢祺对赵景云的到来都没有任何怀疑,他们暗暗猜想,也许王爷也看上林清浅一身医术。如果能和林家交好,得到金疮药,对他们来说,最好。 此时的赵景云,却绕到了林清浅住的院子里。 余归晚、兰姨听了,还觉得好奇,搞不清楚赵景云一个大男人来后院干什么。 可是人已经来了,总不能让一个王爷站在院子里吧。 余归晚为难,偷偷吩咐身边的紫苏尽快将林渊叫过来。 王爷进屋,家里有个男人陪同,别人知道也不好多说什么。 赵景云先进了屋子里,他十分客气,单独坐在桌子旁,离几个女眷远远的。 林清浅气得要命,不知他又发什么疯跑到她这儿来,忍不住偷偷瞪他。 赵景云接到她的目光,可没觉得自己讨人厌了,而是很自觉的认为林清浅在偷偷和他眉目传情。 于是,他笑得像个大傻子一般。 “桌子上的坚果都是家里炒的,王爷请品尝。”余归晚坐立难安,赔着小心招待这位贵客。 “好。”赵景云答应一声,笑眯眯开始认真剥坚果。 余归晚...... 她心里暗暗叫苦,林渊怎么还不来后院。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渊一把掀开帘子进门来,后面还跟着林景行。兄弟二人显然是带着小跑过来,气都喘得不均匀。 “王爷到后院来.....” “本王来后院送点儿小玩意给清浅玩。”赵景云慢悠悠回答,神色自若。 林渊想说什么,一下子堵住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声音,“王爷,东西到了。” “搬进来。”赵景云发话。 他的话音一落,木青和火紫一人抱着一个箱子进门来了。 “放炕上。”赵景云发话。 两个侍卫老老实实将木箱放下,又出去。 “这?”林渊狐疑地看着箱子。年轻不是刚送过年礼来,赵景云又折腾什么? “打开看看。”赵景云微笑开口。 林景行性子急,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的盖子,我去。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被晃花了,谁也没想到,箱子全是干货。金叶子、金豆子、金花生,满满一箱子都是。 林景行伸手再打开边上小箱子。 里面的东西也不差,是一些银豆子和银锞子。 “王爷,这些?”林渊有些受刺激。 “激动什么?又不是给你们。”赵景云不客气地显摆,“我的银子给自个王妃用,有什么不对?” “哐当” 众人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我......我......我手滑。”兰姨想抓起倒下的杯子,一双手却怎么也不听指挥。 林清浅气得再瞪赵景云。 赵景云挑眉冲着她笑,两个人神经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兰姨、嫂子,等会儿上门来拜年的人该到了,你们都过去看看。别让人家说咱们闲话。”林清浅火大。 余归晚知道她的性子,见状,生怕她一时火起得罪了赵景云,坐着没动继续发呆。 “夫人、大爷,两个村里正过来拜访。”似乎为了验证她的说辞,落霞过来禀报。 余归晚和林渊不走都不行了。 兰姨人老成精,第一个下炕,“我也过去瞧瞧。” 屋子里的人呼啦啦全走了。 “王爷。”林清浅开始发飙。 “换个称呼。” “赵景云。” “称呼本王名字,是要灭族的。” “那你灭呀。” “怎么忽然就生气呢?”赵景云欢天喜地坐到炕上,“是不是生气昨日我没来陪你。” “你脸大?” “不大,正好。”赵景云喜滋滋地回答。 “你送的是什么?” “少呢?我再让人送点过来。” 林清浅说不过他,彻底泄气,“别装痴卖傻,哪有你这样送礼。” “是你说喜欢,本王才送给你玩,要是不喜欢,你送人就是。” “我们谈谈。” “一直都在谈。” “赵景云。”林清浅再发火。 赵景云眨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她瞧。“嗯。林清浅,你不用担心。本王说到做到,本王这条命或许很长,或许很短,不过你信不信,无论如何,只要本王活着一天,必然会全心全意对你。哪怕最后我命短,也会极力给你留下退路。” 面前的男人,语气很温和,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笑容。但此时林清浅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忽然没了脾气。 “你不喜欢做的事情,自有人帮你做。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清浅不是个感性的人,面对赵景云,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争气,眼泪要下来。明明心里对这个男人还没有完全敞开,她这是怎么呢? “你是本王的女人,凡是你所用、所喜欢的,本王都会为你准备,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赵景云,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自己所说的一切,我今生必然也会对你不离不弃。”林清浅忽然改变主意。 第136章不能小觑 是呀,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能知道自己遇上什么样的男人?前怕狼后怕虎,按部就班就能遇上好男人? 抓住眼前人最重要,她不是自恋的人。林家根本没有赵景云所图的东西,就算她这身医术,以赵景云的身份,也不是不能找出与她媲美、懂岐黄之术的人来。 既然他喜欢自己,那她接受。如若哪一天赵景云负了她,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她走人就是,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不过要是赵景云翻脸不认人,唯利是图,呵呵,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现代人的婚姻大多都是速成的婚姻,她矫情什么劲! “本王宠你、爱你、恋你,本王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只有一点儿,你必须做到。”赵景云开始得寸进尺。 林清浅...... 说翻脸就翻脸,这真的好吗? 她能不能当场反悔? “要是本王命短,你可以拿着本王的银子享受,但是本王绝不允许你再嫁,也不许和哪个男人卿卿我我。”赵景云咬牙切齿。 林清浅目瞪口呆。 “既然是命短,人都没气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声音很低,说得是真心话。 真心话不讨喜,赵景云生气,“别以为本王没气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敢红杏出墙,本王就是从地底下爬起,也得将你拖下去。” 林清浅撇撇嘴,死人要是能地底下爬出来,她姓倒着写。吓唬谁呀! “不会真的想红杏爬墙吧?”赵景云的脸蛋忽然凑近,鼻尖几乎和林清浅的鼻尖碰在一起。 “啊?!”林清浅被他吓个半死。 “呵呵。” 呵呵个屁! “你炒的?”赵景云先服软,从炕桌上抓起一把坚果剥着吃。 “嗯。” “你怎么不吃?” “不想剥。” 赵景云看了看她,然后剥了一个榛子递给她,“本王就喜欢你撒娇的样子。” “啊?!”谁撒娇呢?林清浅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简直自恋到极点了。为人和外面传的半点儿不同。 嫌弃并不妨碍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 村里来的村民还不少,孩子上门的也不少。 林家不吝啬,凡是上门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林家都给他们抓上一些瓜子、花生,孩子也可以得到一些小点心吃和两个大钱。 林家的点心值钱已经不是秘密,孩子得了点心,个个都十分小心,舍不得吃,就放进兜里,铜板更是抓得紧紧。 余归晚被赵景云的事打击得完全不在状态,如果不是平妈妈几个在一旁协助,好几次别人说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临近中午,上门的客人才全部离开了。 余归晚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林渊,终于忍不住问:“王爷他?” “不用猜测,以后他再上门,别管他。”林渊叹口气。 林清浅这会儿人都没有露面,赵景云也没有出来,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清浅和赵景云的事八成是定下了。 大白菜刚养得水灵灵,就要被猪拱,谁家乐意呀。 林渊思前想后,决定一会儿就找赵景云谈谈。 谢祺中午过来蹭饭,惊讶地发现,赵景云竟然没有离开林家。 “本王一个人在府里太冷清。”赵景云看到他眼中疑惑,干脆开始胡扯,“本王倒是要瞧瞧,本王就在这儿当现成的靶子,哪个对本王更上心些。” 原来如此!谢祺想到赵景云要收拾人,觉得自己一下找到了真相。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要是有人狗急跳墙,林家受到牵扯怎么办? 林家只是小门小户,哪禁得住折腾? 有外男在,林家再不讲究,也不会男女不分桌。 吃饭的花厅很暖和,余归晚直接用屏风挡住,开了女桌子。 两个孩子也坐在女座。 饭桌上,余归晚和兰姨偷偷看了林清浅好几眼,可能碍于外面还有人,她们也不敢问。 最后林清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嫂子、兰姨,等会儿去我屋子。” 余归晚母女对视一眼,连忙点头答应。 余归晚心不在焉吃过午饭后,就急急地拉着林清浅回屋去了。 赵景云见状,脸上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林渊暗暗叹口气,心里琢磨一会儿也怎么和赵景云说。 “你们喜欢,挑一些回去。”林清浅不是小气的人,余归晚和兰姨人都不错,她有好东西也乐意和她们分享。 “妹妹,王爷他?”想了又想,余归晚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你想到那样,他看中我了。到了我不嫁不行的地步,条件是,他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林清浅快言快语。 “什么?”兰姨第一个跳起来。 余归晚惊得目瞪口呆,天啦,清浅可真敢说? “王爷没生气?”兰姨着急地问。 “是他主动上门求娶,又不是我恨嫁。他要是生气,就不会送这些玩意上门来了。”林清浅指着炕上的箱子回答。 “男人的话......”兰姨喜欢林清浅,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看清事实。 “男人的话不能信,如果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不过,他愿意发誓,并且在此写进聘书中,我为什么不答应。大不了,等他失言的时候,就一拍两散。”林清浅没觉得和离丢人。 “哎哟,我的姑娘哟。你怎么还没有成亲,就想着一拍两散呢?皇家的媳妇,哪是想走就走的?”兰姨苦着脸,心里像烧了一把火。 “兰姨,你这话千万别让赵景云听到,他非常小气。”林清浅认真建议。 兰姨听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王爷就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余归晚考虑得更现实些。 “提了。”林清浅一五一十将赵景云的要求提出来。 余归晚和兰姨听到直发愣,这算什么要求。自古以来,嫁女从夫,要是王爷真的短命,呸,王爷一定会长命百岁,和清浅琴瑟和鸣。 兰姨小心瞥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问,“王爷不会是身体抱恙吧?” 余归晚闻言,一颗心咯嘣碎了,她觉得老娘说得很有道理。没病没痛,赵景云愿意只娶林清浅一人?还要求清浅为他守一辈子。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最接近真相。 “你们想多了,他身体比谁都见状。”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对呀,清浅是郎中,两个人顿时放心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目前来说,赵景云算是不错的男人。至于今后,到时候发生再说。”林清浅心胸十分开阔,“暂时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上门来提亲,以后估计得多些麻烦。不过没关系,咱们关上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她说的轻松,余归晚觉得自己操碎了心,一颗心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另一边,林渊也在和赵景云商讨。 “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么就不能随便见?”赵景云搭理林渊才怪。 “王爷既没有提亲,也没有下聘,慎言。”林景行不怕死反驳。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在林渊和林景行看来,赵景云完全是词穷的表现。 事实上,赵景云是不想和他们讲理,有些事情他不能对林家兄弟过多泄露,知道的多了,反而对林家不利。 不过,美人还是要见的。接下来两日,林渊和林景行几乎被赵景云给气死,兄弟二人防狼般盯赵景云。 赵景云要么厚脸皮光明正大去见林清浅,要么神出鬼没偷偷溜进林清浅闺房,简直是防不胜防。 初三,赵景云终于回府去了。 林渊和林景行刚要松口气,没想到此时又有新客上门来。 初四,霍家人再一次上门,同时跟着过来的,还有谢家长辈,以及一干小辈。 这两家人都有病人,来再多的人,林清浅也不觉得奇怪。 让她觉得奇怪的人是随霍家、谢家一起过来的薛想容和傅念真。 “表妹。”霍卿月亲热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 “换药的人来了。”胡氏也挤过去。 “新年第一天我就想过来,可是娘不同意。”安泽霖告状。 林觉予和林宗思一同过去给众人行礼,显得十分乖巧。 霍家来的主子们,赶紧拿出荷包给压岁钱。 谢家人自然也不会小气,跟着一起掏银子。两个小家伙得了众多荷包,自己抱不住,只能让身边的安正和常白拿着。 余归晚和林清浅也拿出荷包给了安泽霖。 众人气氛十分融洽。 林清浅将人引到花厅分男女招待。 屋子里都是女眷,林清浅趁机为胡氏查看胳膊,并且重新换上膏药。 薛想容和傅念真十分得体,一直没有多话。 林清浅和她们本来也不熟,因此对待她们也算不上太热情。 一会儿,谢祯那边来人,请林清浅过去为谢祯换药。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药房。 “腹部中箭,才几日就能下床行走,二公子运气可真好。”傅念真笑嘻嘻开口。“亏得薛姑娘一路上为二公子担心不已,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谢祯头也没抬,“你要是觉得运气好,可以自己试试。说别人担心我,你过来莫非是特意来看笑话不成?” 傅念真..... 这话她不好回答。 她今日是代表傅家来探病而来,如果私下里和谢祯吵闹,她倒是不惧。但涉及到家族,她不能意气用事。 “傅姑娘在说笑,二公子何必当真。”薛想容的声音十分温柔,“一路上念叨最多的,可不就数到她。” 第137章心思 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薛想容,欲盖弥彰有什么意思?”傅念真冷笑。她懒得再装! 平阳城有四个“大能”,疯子谢祯、不务正业的霍久岑、善妒的傅念真和温柔贤惠的薛想容,四大家各出一个名人,其中除去薛家的薛想容名声好,让人羡慕外,剩下三位,名声真心说不上好。 后来,霍久岑因为兜里有钱,虽然不务正业,别人提到他,也少有人再用讥讽的口吻了。 至于疯子谢祯和善妒的傅念真,这两位名声可谓是平分秋色,谁遇上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这两位瘟神丢了脸面,甚至是丢了性命。 傅念真咬上薛想容,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傅姑娘,我们来看望病人,不是给病人添乱。”薛想容轻声劝她,她的神色语气,好像看着一个不懂事任性而胡闹的孩子。“倘若你不想来,也没有人能逼着你来。” “我当然是来看望病人,不过顺便也看看什么叫郎有情妾有意。”傅念真当真什么话都敢说。 “傅姑年有喜欢的人,真是太好了。”薛想容笑得温柔,“是不是过些日子,我们就能过去喝上一杯喜酒?” “别往我身上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傅念真冷笑。 “傅姑娘一向心高气傲,一般女子不能入你的眼。”傅念真越生气,薛想容越温柔,“你一直对我都有些偏见,我们的关系真心算不上太熟。” 意思:她不是傅念真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傅念真在想什么? 傅念真冷笑不已,难得和她打嘴仗。 “妹妹。”傅念真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终于出声,“别仗着自己年纪小,这么任性。” “傅家还算有个懂事的人。”薛家一个年轻人冷笑着开口。 双方火药味都很浓。 霍家和谢家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说这叫什么事?一大早,薛家和傅家就派出嫡系子弟上门探望,后来又闹腾跟着来林家。 在林家吵架,根本不霍家和谢家的面子,好想将人打出去呀。 “表妹,今天换上药后,是不是不用再换药呢?”霍卿月笑着问,打断了那边两家嫡系的针锋相对。 “药不用再换,十天后再来拆掉针线。”林清浅淡笑回答,“小的伤口今日就可以拆。” “将线抽出来?”霍五公子惊呼,其他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过,霍久岑伤口处缝了那么多针,伤口好不容易长结实,再把线抽出来,这不是要人命吗? “不会痛。”林清浅笑眯眯地说。“等会儿你们不放心,在这儿看着。” “男子汉大丈夫,痛点怕什么。”霍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他要是喊痛,我让他老子揍他。” “祖母。”霍久岑红了脸。 众人都笑起来。 傅念真见林清浅和霍家关系匪浅,眼珠子转了转,“霍久岑和谢祯中箭,伤势可不轻。听说是林姑娘救了他们的命。不知林姑娘师承何人?” 薛想容嘴角顿时勾起,呵呵,林清浅被傅念真盯上,有她好受。 “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他老人家不打算收徒。”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什么意思? 霍卿月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是呀,教出表妹这么好的高手,他老人家肯定不想再收徒了,万一收个蠢才,还不哭死,平白就降低了名声。” “错了。”胡氏笑着跟上,“表妹不是说过吗?人家师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根本不问俗事。别说蠢才心思不正找不到人,就是真的找到了人,人家岂会答应她?” “还真不是我藏私,跟他学了那么久医术,到现在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是愿意再收徒,呵呵,我宁愿天天为师弟师妹烧炷高香。” 听听,多大的怨言。 不用说,当初林清浅学医术,肯定是吃了大苦头。 傅念真不过随口问一句,就被霍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讥讽回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薛想容嘴角微微勾起,蠢货!就这样的手段还想和她争,傅念真除去耍横,还有什么本事?所以,她从没有将傅念真当成对手。 倒是林清浅...... 薛想容从骨子里不喜欢林清浅,她有种直觉,林清浅才是她强有力的对手。 “妹妹。”傅公子警告地瞪了傅念真一眼。 傅念真又不是真傻,她冷笑白了一旁薛想容一眼。想让她当刀子,白痴! 林清浅要给伤者换药,谢家和霍家女眷自动避开。 傅念真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开口,“怎么都要出去,我还想看看林姑娘如何处置伤口呢?那么重的伤,几日就好,林姑娘医术多么高明,这种机会可不易见。” 傅家公子知道她的德行,心里暗自生气,却又舍不得当众下了她的面子。 “这?”谢家人和霍家人都不知如何解释。 如果告诉她,处置伤口,女人不宜观看,那么无疑会将林清浅推上风尖浪口,对林清浅的名声不好。 “处理伤口,就得将伤口露出。如果傅姑娘能像和一样,做到医者父母心,不在意男女身份的话,你也可以留下观看。”林清浅淡笑回答。 真当她听不出傅念真话中的恶意? 如果不是直接攻击她,她也懒得和傅念真这个疯婆子对上。既然人家欺上门来,她再不说话,就等于认怂。这不符合她如今的人设。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直接让对方无话可说。 傅念真没想到林清浅如此直白,她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好似重新认识她一般,“男女授受不亲,林姑娘当真不容易。” “没有什么不容易。”林清浅战斗力十足,她可不惧傅念真。赵景云不是说了嘛,让她不用委屈自己。既然如此,她倒是要看看,傅念真要是真的对她发疯,赵景云最后会怎么办?“看病也得看心情。心情好,把病人当成亲人看,嗯,就是医者父母心。遇上一些胡搅蛮缠的,直接当死猪下手就行。”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目瞪口呆。 “林清浅。”谢祯大怒。 “嗯?”林清浅扭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谢祯气得满脸涨红,虽然林清浅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就是知道,林清浅口中的死猪指的就是他。 谢家人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林清浅说话不好听,他们也得认。谁叫谢祯不争气呢?要是谢祯争气,林清浅又怎么会将他当死猪看。 “你给老子安分点。”谢老将军生怕他再惹怒林清浅,上前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谢祯..... 简直丢死个人了。 薛想容暗暗心惊,她忽然觉得林清浅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样无害。或许,林清浅和她是一路人。 如果林清浅能听到她心里话,肯定会笑死。 她才不和白莲花一样了。 “林姑娘大义,令人佩服。”傅公子拱手诚心诚意地夸赞。“我能否留下观看?” “大义谈不上,赶鸭子上架是真的。”林清浅笑眯眯回答,“你想看就看呗。” 反正脱衣服的人又不是她!后面这一句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傅念真在某一方面和谢祯的性子十分相像,她见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林清浅转移开,忍不住又笑着来一句,“不管怎么说,林姑娘的名声多少要受些影响。要是林姑娘找到夫君深明大义还好,只会佩服林姑娘。如果不然,唉......” 众人愤恨的目光顿时集中落在了她身上。 薛想容本不想掺和,不过此时她却灵机一动,“林姑娘的确令人佩服。傅姑娘,虽然林姑娘名声受损,不过有霍九公子和谢二公子在,岂会让人欺负她。” 林清浅轻描淡写瞥了她一眼。 傅念真这会儿倒是和薛想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她欢喜地拍了一下手大声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要是谢祯或者霍久岑上门来提亲,看谁还敢胡言乱语。林姑娘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谢家..... 霍家...... 谢老将军的目光特遗憾。 他不禁感激林清浅,而且十分欣赏林清浅。无论是能力,还是魄力,甚至是性子,林清浅都十分符合他的品味。以前他从没有对林清浅懂心思,不过傅念真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虽然傅家小丫头用心不良,但是吧,他还真他娘的动心了。 要是林清浅成为谢家孙媳妇,那太好了!不过,谢祯这个臭小子不行,想到这儿,他气愤地瞪了谢祯一眼,有眼无珠呀,配不上林清浅。呵呵,谢家子孙旺盛,谢祯不行,还有其他的孙子,谢老头的心眼直接歪了。 霍家之前也没有想过让林清浅进家门,同样,傅念真的话,让许多人心中一动。霍老夫人眼睛余光瞄到,霍久岑那小子居然脸红了。 也就是说...... 薛想容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林清浅要是识抬举最好,如若不然...... 傅念真见自己挑唆成功,心里更是高兴万分,不费力气除掉一个对手,今天不枉她走了这么一遭。 林清浅心里火大,当真以为她好欺负,什么话都敢说,她同意了吗? 第138章护短 “两位姑娘以后是打算做媒婆?”林清浅的声音很冷,面色淡然,“你们做媒是不是不合格?保媒的话,也得先经过林家长辈同意吧?我虽然没有父母,家中兄长嫂子也还在了,两位姑娘是目中无人呢?还是因为经验丰富,将自己的经验强加于我?” 屋子里忽然一片沉寂。 霍家人都没有想到林清浅如此厉害,半点儿面子都没给傅念真,甚至连薛想容,林清浅也直接不客气回敬了。 “林清浅,你好大的胆子。”傅念真恼羞成怒。 在同性面前,她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亏。就算是薛想容,几乎很少正面和她交锋。 林清浅算什么东西,她一个手指就能捏死。 真以为救了两个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她倒是要看看,她和林清浅对上,谢家和霍家会不会真的为林清浅出头。 “多谢夸奖,我的胆子不算大,还特别怕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不过再胆小的人,也有自己的喜好。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更不喜欢谁进门就想当我的爹娘。” “谁要当你的爹娘?”胡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傻傻地问一句。 “有人赶着想当我爹娘,否则的话,怎么一进门就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我年纪小,哥嫂都没过问了。”林清浅慢悠悠地回答,手上却没有停下。 她有点儿烦,她是真不喜欢和人斗,烧脑子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吧。 本着早治好病人,早将不喜欢的人打发走的原则,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傅念真脸红一块青一块,她此时愤怒到了极点。“来人,给我掌嘴。” 傅念真身边的人,和她的脾气一样,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 主子一声令下,话音刚落,那边就窜出一个婆子,她走到林清浅面前,举手冲着林清浅脸上而去。 “啪啪。”林清浅站着没动,众人大惊。 霍家人和谢家人已经气到了极点,傅念真怎么敢? 敢不敢,林清浅说了算。 “你......”傅念真没想到林清浅的人敢还手,更让她生气的是,霍家和谢家的人也出手了。 “把人赶出去。”林清浅淡淡地吩咐文心。 “你敢?”傅念真看着倒在地上的婆子,手指指着林清浅质问,“你信不信本姑娘断了你的手?” “不信。”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尔后她又扭头看着谢家,“以后林家出了任何事情,都算在傅家和薛家头上。” 薛想容一愣,她明明只是看戏,怎么还拉上了她? “林姑娘,此事和我们薛家无关。”薛公子皱着眉头上前拱手说。 “先前是我说话太过随意,还望林姑娘不要生气。想容在此给你赔个不是。”薛想容态度更加端正。 态度还算可以,林清浅脸色稍微缓和些,“道歉我接受了,不过该计较的,我肯定计较。谁知道你们回去后,会不会再反悔,或者利用傅家对我下手,再来个栽赃陷害。说实在话,我对你们的人品不相信,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 这叫什么话?薛想容觉得天下最不讲理的人,应该当属林清浅。偏偏林清浅说这番话,还那么理直气壮。 “人是你们带来的,他们是来看望谢祯的,所以这笔账也算在你们谢家人头上。”林清浅果然不讲理,“今天换上药后,谢祯就可以离开了。对了,以后连他我也不想见到。” 她手指着谢祯。 谢祯...... 他得罪谁了,明明这一次,他一个字没有说,一个白眼都没有瞪,“与我何干?” “干不干是你的事情,林家不欢迎谁,是我说了算。”林清浅脾气上来,天王老子也不认了。 霍家心里难受,林清浅给了他们的面子,并没有迁怒与他们,倒是说到底,霍家多少也有些责任。 “当着老身的面,就欺负我的侄孙女。好,好个傅家。”霍老夫人忽然发怒,“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对林家动手。” “谁对林家动手,谁就是我们谢家的敌人。”谢老将军也开始表态。 谢祯诧异地看了老将军一眼,刚要反驳,谢祺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小声呵斥,“不想死,就闭嘴。” “无非是小姑娘之间的玩笑话,我在此给各位赔礼了。”傅公子苦笑拱手道歉,“我们先回去,以后再专门上门来谢罪。” “没耳朵吗?林家不欢迎你们。”林清浅冷笑。 嚣张!傅公子脸色沉下,他愿意道歉,那是看在霍家和谢家人的面子上,傅家门庭虽高,但不足以一下得罪两个世家。 他委屈选择退步,没想到林清浅却如此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傅家人的劣根性立刻显示出来,“我已道歉,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我逼你上门,还是逼你站在这儿?”林清浅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在自家的地盘上不想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难道也不行?”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让人愤恨。 傅公子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女人尖牙利齿,是多么令人愤恨。 “你.....简直不可理喻。” “恭喜你答对了。”林清浅心里憋屈,语言上半分也不让,“不出去也成,换药了。霍久岑,还有你,赶紧脱掉上衣。” 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催两个男人脱掉上衣,连薛想容都被她的暴脾气镇住了。 霍久岑闹个大红脸,他脸皮再厚,也是要脸面的啊!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不过他也见识过林清浅愤怒之下多么不讲理。于是,他为难地看了霍家女眷那边一眼。 “我们这就出去。”霍卿月笑眯眯地说。 “我们也出去。”谢家女眷跟着说。“薛姑娘、傅姑娘,多谢你们上门探望。” “谢祯死不了,你们回去吧。”谢老将军心里带气,说话也不客气了。 薛想容和傅念真从没有这么丢脸过,顿时涨红了脸。 薛想容倒还好,她微微颔首,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林清浅,“林姑娘,今日是我不对,玩笑开得过分了。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不来,看不到人,我自然也就不会往心里去。” “林清浅,她已经道歉。”谢祯发怒。 薛想容眼神流转,难过地看过去,却没有说话。 “噗嗤”笑出声的是傅念真,“有趣,真有趣。” 这个有趣,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霍久岑冷笑,转头看着谢祯,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开口,只会让别人更加误会林清浅。 不过这笔账,他先记着。 “啪。”谢夫人上前给了谢祯一巴掌,“畜生。” 谢家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谢夫人觉得自己无颜再见林清浅,生了一个是非不分,眼瞎的儿子,她也很绝望。 很快,屋子里女眷走光了,薛家和傅家两位公子也被请了出去。 林清浅冷静下来,她打起精神看着霍久岑。“换药。” 霍久岑微微涨红了脸,然后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胳膊和腿上的伤口果然已经收口,林清浅用一把不像剪刀的工具剪断伤口处的线,然后用镊子轻轻一抽,线就被抽出来了。 整个过程很快,林清浅要药棉沾上药水清理一遍伤口,又将几处大的伤口换上药,重新包扎起来。“没有问题,伤口恢复很好。” 傅家听了,全都笑了起来,霍久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这是祛疤的药膏,做起来比较麻烦,你省着一点儿用。两日过后,就可以涂抹在抽线后的伤口上,以后不会留疤。”林清浅递给霍久岑一个小小的瓶子。 “多谢林姑娘。”霍久岑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眼中带着感激之情。 轮到谢祯,林清浅就没有那么在意了。上药快,绷带快,结束后,“今日可以离开,十日后来拆线。” 完了,没有其他交待,更没有医嘱。 “林姑娘,不需用药吗?”谢老将军腆着脸问。 “谢二公子皮厚,老将军,你也看到了,伤口恢复多好。少换两次药,也没有大碍,反正不会发炎恶化,最多是身上多几道疤而已。”林清浅微笑回答。 看,她态度多好。 谢家人...... 对比就是伤害!但该! 谢祯气得牙痒,他恶狠狠地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没办法,我不但是女人,而且还是小女人。很不幸,你偏偏遇上我这样的小女人。” 谢祯...... 谢家人...... 谢家人再也没有脸,继续留在林家,不用林清浅催,他们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霍家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家里终于清静下来。 下午,赵景云又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 林清浅甩脸色给他看。 赵景云知道她为什么闹,“本王为你出气,为那些贱皮子生气不值得。” “你打算在怎么为我出气?”林清浅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薛想容和傅念真故意找茬,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招惹的。烂桃花! “傅家野心不小。一半子弟掌握了兵权,一半子弟走的是仕途。本王要直接卸了他的兵权,不出两个月,傅家必然大乱。至于薛家,一向以家族中大儒而感到自豪,觉得学生遍布天下,人脉在朝中错综复杂,就能牵制住本王。本王就从他们最在意的人下手,半个月你就会知道消息。” 第139争夺 “然后呢?”林清浅没有被他哄住,语气依旧很冷。 然后?赵景云愣住了。他从没有哄过女孩子,从小身边伺候的人几乎全是小厮,准确的说,整个王府里很少用丫头,他哪知道小姑娘的心思。 林清浅见他没有反省,气得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再也不搭理他。 赵景云厚着脸皮凑上去,“你又生气,是不是觉得本王为你出气还不够?” 林清浅不说话,冷战到底,两个情商都不高的人,脑筋始终不在一线。 “傅家和薛家在平阳城盘踞多年,想要一下斩断他们的老根,得费点劲。嗯,是本王惦记他们手里那点儿东西,太早让人察觉到本王的根底,有点儿不划算。”赵景云很伤脑筋地解释,“当然如果你真的不高兴,那点儿东西本王不要也罢。” “舍得?” “兵马有些舍不得,动了人手可能要被人怀疑。” “你就算了。”林清浅泄气。 “她们敢羞辱你,本王就会让她们付出相应的代价。”赵景云冷笑说。 林清浅斜睨看着他,显然并不相信。 赵景云炸毛,那是什么眼神。他是说谎话的人吗,就算清浅不生气,他也不会放过那两个女人。以前任由两个女人作,那是因为他不在意。 现在他都是有媳妇的人,当然要将媳妇的喜怒放在第一位。 林清浅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坏主意,心里泄了火,她也就不再给赵景云脸色看。 赵景云偷溜进林家,别人并没有看到他。所以当林渊和林景行看到饭桌上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两个人的脸彻底黑透了。 偏偏赵景云还不自觉,他硬是拉着林清浅坐在自己边上,死活不让林清浅去另外一座去。 林清浅一顿饭吃下来,简直比打了一仗还累。 家里冷静下来后,林清浅决定买人。 买人是大事情,如果下人有外心,以后主人的安危就成了问题。 既然林清浅已经接受了赵景云,她就不得不林家和自己多打算。 一口气吃个胖子有点儿难,不过一口口吞食,倒是可以。 “大哥、二哥,我打算在村子里办个私塾。”林清浅和两个兄长商量。 林渊知道她手里不缺银子,想也不想答应了,“我正想去私塾找个活。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在行,帮不了你大忙。如果私塾办得好,以后也算是为你积攒些人脉。” “我也可以去私塾帮忙,铺子里的生意,我出空也能看看。”林景行也跟着表态。不是他想占便宜,做生意,还是男子出面比较好。家里虽然有下人,可是一些生意必须有主子在,才好办。 如果清浅成了靖越王府的王妃,家里最好能多赚些银子。 “盖私塾的银子,我们出了。明日劳烦大哥和二哥去找两位里正商量一番,看看私塾盖在哪里比较好。还有,你们顺便看看村里的酸秀才本事怎样?” “妹妹打算请他坐堂?”林渊惊讶地问。 林清浅点头,“照顾孩子很辛苦,如果孩子入学太多的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私塾之中,我还打算男女一起招,分班教学了。”林清浅笑着解释,“私塾之中,还可以教些农学等杂学,兰姨的女工好,也可以为女童教学绣活。” “你的想法很好。”林渊激动起来。 林清浅的话,让他豁然开朗。是呀,办学可以广招学生,得民心者得天下,未必只有大儒才能给林家带来声望。 兄妹商量好后,林渊和林景行迫不及待去找两位里正商量办学的事。 林清浅则去找了兰姨,和她商量女工的事情。 “那敢情好。”兰姨一拍大腿,二话不说答应了,“以后我不是也成了女夫子?” “是的,兰姨以后就能成为学生敬佩的女夫子。”林清浅笑着说。 “娘,你可厉害了。”余归晚笑着打趣她。 兰姨头扬起,一颗心全都飞了起来。 买人提上日程后,林清浅和余归晚商量后,觉得房子还得继续盖。 “那就将边上的荒地买下,再起一座院子。这样等二哥成亲后,两家算是在一起,也可以分开过日子。”林清浅笑着说。 她想的竟然那么远?余归晚感激地看着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有句话也说得好,树大分枝。兄弟成亲后,父母不在了,分家反而让两家人更亲近些。” 是这么个理,兰姨在心里欢喜不已。 她觉得世上再无比林清浅更明白的姑娘了。兄弟分家这种事情,余归晚作为长嫂不好提,但如果由林清浅这个妹妹说,那就没什么毛病了。 再说,东西两个院子,以后也好分。 林渊和林景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就带来了好消息。 两个村的里正都答应了,还特意免费分了两村不远处的一大块荒地作为私塾地盘。 林清浅又提起盖院子的事情,林渊和林景行全都一愣。 余归晚想把姑嫂商量的话说一遍,林清浅却抢先开口,“家里房子就这么点,如果再买回人手的话,住哪里?” 男人向来大大咧咧,林清浅问题一出口,兄弟二人也就不反对重新再盖房子。 林清浅见状,笑起来。 天气还比较冷,不宜动工。不过一些盖房子的材料却不能耽搁。 林渊和林景行主张盖茅草屋,这样比较节约成本。 林清浅却不答应,直接吩咐让人备上青砖石头,加上家里也好盖房子,需要的银子就多起来。 林清浅给余归晚和林景行各三千两银子,让他们花销。 有了银子好办事,杨三认识的人不少,作为车队领头,成天帮着拉石头砖头,两个村还没有出年,就开始忙活开了。 赵景云又不见人影,不过让人给林清浅送来了一万两的银票。 林清浅也不拒绝,很爽快地收下了。 林清浅安排妥当,和平妈妈、林渊和兰姨一起去了平阳城,找了牙行,然后买回来三十多口人。 这些全部都是拖家带口,而且还是中、青、少连带。也就是说,她买回的人手之中,有一半的人还是孩子,根本不能当劳力用。 余归晚见了,心里直打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排这些人手。 “你们是习武之人,所以门口这块归你们。”林渊安排两个青年。 “是。” “这几日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将自己收拾利索就行。人比较多,房子暂时还没有起来,大家就挤一挤。”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以后年纪凡是在二十以下的人,就必须早起练武。” “是。”众人见她年纪不大,但说话条理分明,而且神色十分严厉,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林清浅又问了其中谁识字会记账,也有人站出来。 其实林清浅的运气比较好,她买回的这几家,除去孩子,其余的人都比较特殊。首先,有一家是镖师,因为走镖赔本,又生病,没办法才卖身的。一家七口人,男女老少全都懂武功,为人也比较憨厚。否则的话,也不会赔本后,还卖身给人赔偿银子。 另一家五口人,一家八口人,年长者是一个庄子的护卫,后来因为主家犯事,他们受牵连,被官府发卖,正巧被林清浅捡到了。老者会武,孩子平常也跟着锻炼,拳脚方面都还不错。 还有一家以前种过草药,剩下的人,则是少年和小丫头,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年纪,可塑性极强。 “平妈妈,人交给你了。”林清浅吩咐。 平妈妈答应一声,领着人过去学规矩了。 十日过后,霍久岑再一次上门,霍家的女眷也跟着过来了。 “听说你们要起新房?”霍久岑身体从外表看,根本不像受过伤的模样,“我认识人,青砖可以便宜不少。今日我自作主张,先让他们送了一批青砖过来,你看可用?” “好呀。”林清浅高兴地答应,手里有银子不假,如果能便宜买东西,她还是十分高兴。 “别提什么青砖,表妹,我让你看好东西。”霍卿月笑呵呵地说。 林清浅好奇心被她勾起,笑着过去看。 霍卿月打开一个盒子,“怎么样?” 原来是一套宝石首饰。这些宝石,色彩柔和,雕工十分精致,做出的一套首饰让人看着就爱不释手。连林清浅这种对首饰并不是十分在意的人,看了也喜欢不已。 “这一套送你。剩下两套是给弟妹和婶子的。”胡氏笑呵呵地说,“九弟为了这些宝石,可是下了不少心思了。” 说完,她捉狭地霍久岑挤挤眼。 霍久岑耳尖发红,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能收。”林清浅连忙推辞,“太贵重了。” “林姑娘,对比你送的药丸、药膳、祛疤药膏,以及你对我的照顾,这点儿东西最多算是小玩意。你要是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再上门来。”霍久岑抬头微笑解释。 “白要白不要,我们都抢了一套。要不是他坚持这套送救命恩人,告诉你,我们早就瓜分了。”胡氏故意压低声音对林清浅透露消息。 林清浅哭笑不得,看着首饰盒子,她还是有些迟疑。 “我们都有。”霍卿月偷偷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后,笑着上前说,“要是不合心意的话,让他再去找。” 第140章使坏 “收下、收下,不能便宜那小子。他一条命,才给这么点儿东西,小气吧啦,我看着都害臊。”霍老夫人亲热地拉着林清浅手,“以后你和他合作做生意,千万别让着他,这小子半点儿也不知人情世故。” “祖母,你就饶了我吧。”霍久岑服软,“再说下去,我就一无是处。我和林姑娘的合伙生意,非得让你搅黄了不可。” 众人顿时都笑起来,屋子里尴尬的气氛也消散了。 “这玩意看着精致,实际上值不了多少银子。如果不是雕工还可以,扔在南诏那边,都没有人爱要。”霍久岑笑眯眯地说。 “真的?”林清浅眼睛一亮,脸上笑容也灿烂起来。 她本就长得美,这么一笑,屋子里不少人都看傻了。 “真的。”霍久岑耳尖发红,笑着回答,“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认识南诏几个生意场的人。南诏有些部落,就用这玩意来换我们的商品。这些是他们送到过年礼,我瞧着雕工还不错,所以挑了一些,让人做出首饰。” 原来如此!余归晚恍然大悟。 霍家真心实意,又提到了年礼,余归晚和林清浅谢过霍久岑后,终于收下了。 她们收下,兰姨也就欢天喜地接受了。 “看看我这板子能不能取下,怪不方便的。挂在身上,重,倒是不重,就是别扭。要是能取下,赶紧取下。”胡氏第一个嚷嚷。 “好,我看看。”林清浅笑起来。 胡氏随着林清浅、霍卿月一起去了林清浅的闺房,林清浅让她退下胳膊上的衣物,然后伸手在她断骨处慢慢推拿。 “很不错,不过现在取板子稍微有些早,你自个得注意。药还是要吃,直到吃完我给你配置的所有药丸,最后再给你贴上一张续骨膏药。”林清浅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膏药给她贴好。 “也不知你用了什么药材,味道清香,贴上一张,比胭脂水粉的味道还要好闻。这些天,她们都喜欢往我身边凑,唉,伤好了,怪舍不得药膏的。”胡氏向来欢脱,性子讨喜,什么话也敢说。 林清浅也喜欢和她打交道,主要是心不累。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好,那也是药,能每天抹药吗?”霍卿月笑着白了她一眼。 “我就是说说而已。”胡氏也笑了起来。 几个人说笑一会儿,又回到了药房。林清浅等女眷避开后,直接查看霍久岑的伤口。 上一次来,林清浅已经帮他处理了小伤口,因为涂了祛疤药膏,那些伤口已经变得极淡,只剩下浅浅的白线,三处大伤口今日也要拆线,有了上一次经验,霍家的人也不再感到紧张。 果然,解开绷带,用药水擦掉伤口上的药后,众人发现霍久岑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 “明日开始,这三处伤口也可以用祛疤膏,等会儿再给你拿一瓶。” “有劳林姑娘。”霍久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霍五公子捉狭地冲着他挤挤眼,霍久岑撇了脑袋,故意装作没看到。 “霍公子......” “霍老头,你们先到了。”林清浅刚要和霍久岑商量一些事情,有人就打断了她的话。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谢家众人鱼贯而入。 谢家来的人还不少,明明只有谢祯一伤者。 谢家倒好,不但男丁来了五六个,就连女眷也来了,谢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进门就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不待见谢家人,不过她也不好直接甩脸给谢家人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呀!谢家人牢牢记着这条了。 林清浅不提上一次的事,谢家人就更不会提了。 “拆线吧。”谢祯是谢家最后一个进门的人,林清浅看到他,只觉得脑袋抽痛。 “就算你不待见我,我上门来好歹也算你们林家的客人。林清浅,你就是这样待客的?”谢祯斜睨冷笑看着她。 谢家人...... 好想打死的说。 谢老将军心想,果然换人是对的。 “二哥。”谢祎气得瞪了他一眼。 “怎么?”谢祯似笑非笑看着她,“搞清楚了,我才是你亲人。” 谢祎真想回击他一句,有他这样的亲人简直是倒霉透顶了,要是能换一换,他巴不得现在就换。 林清浅对谢祎的印象要比对谢祯好多了,她冷笑回击,“客人?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果不是因为合约,我连门都不会让你进来。” 气人!谢祯瞪着她。 林清浅冷笑,“你出于什么目的厌恶我,我并不在意。毕竟咱们不熟,不过你要是敢找茬、使坏,我也会让你吃不了兜子走。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记性不好,我就好心帮你提醒一两句,上一次的瘙痒是不是很舒服?还有,你最好祈祷,下一次千万别受伤求到我这儿,我的心情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或者说,你们谢家未必每一次都能用人命来为你开路。” 这话诛心!谢祯气得双手握成了拳头。 谢老将军气得脸色铁青,“林姑娘说得对,这一次,我可以用老命为你铺路,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自生自灭好了。” 谢祯低垂眼帘对林清浅道歉,“是我莽撞,林姑娘,希望我们能化干波为玉帛,以后当朋友相处。我性子不好,容易冲动,你提醒好。要是我性子再莽撞,你直接下药给我点教训。” 啊!? 发疯才是谢祯的常态,他忽然转性子,林清浅还真不适应。 “杀人不过头点地,林清浅,我认错,保证今后不会针对你。”谢祯表情难得透着几分认真。 谢老将军和谢慆,激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他们第一次看到不肖子孙这么懂事。 “好,只要你不再针对林家,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那以后我们是朋友了。”谢祯勾起嘴角。 谢祎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难看。 “朋友就省了。”林清浅不客气打断他的美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谢祯..... “拆线。”林清浅板着脸说。 谢老将军遗憾地看了谢祯一眼,打着哈哈附和催着谢祯动作麻利一些。 林清浅果然没有打算和谢祯做朋友,拆完线后,她压根提都没提祛疤膏药。 谢家人也不敢主动索取。 “听说你们要重新起房子,我家后山上,有一些大青石,最适合做门条。我让人给你运了些过来,你看能不能用?要是看不上,我再让人找些送过来。”谢祎笑眯眯地在一旁说。 他是个和气的人,林清浅虽然有些惊讶他的举动,不过林家还真的需要条石。青石比较坚固,也比较适合做条石。 既然送上门来,她也不会拒绝,大不了按照价格给银子就是。 霍久岑,包括整个霍家的人虽然一直和谢家人在一起聊天,他们却直接猜到了谢家人的想法。 老狐狸,一个孙子不争气,居然换了一个孙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谢家得逞。 “你需要青石呀,我那儿有些不用的大理石,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谢祯晃悠悠过来笑眯眯地插句话。 “不用。” “你.....” 林清浅和谢祎一起冷眼看着他。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歉意。我又没打算白送给你,当然你放心,我也不会宰客。我不缺银子,别人卖多少银子,你给我多少银子。”谢祯笑得一团和气。 谢家人...... 别说林清浅不相信他这份“诚意”,就是谢家人都不相信。 “算了,被你看出来。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谢祯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神色严肃地解释,“回去后,我思前想后,真的知道错了。一开始找你为二叔看病,只是因为心中不服气。平阳城那么名医不行,就你一个小丫头成。本来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你性子那么暴躁,居然直接让小厮还手,后来,你也看到了,事情闹僵了。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深仇大恨。古人说,欠人一命,当以身相许。” “噗嗤” “咳咳咳” 石破天惊,屋子里的人因为惊吓,个个脸上露出见鬼的神色。 “当然.....”谢祯还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赵景云忽然进门来。 “谁要以身相许?”很凑巧,赵景云还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屋子里一片静谧。 “看起来挺精神,伤口全好呢?”赵景云慢慢踱步到谢祯面前。 “谢王爷关心,我身体已经无碍,痊愈了。”谢祯微笑回答。 “是吗?”赵景云满脸疑惑,“我试试。” 话音一落,他一巴掌拍在了谢祯肚子里上。那里正是受伤处。 谁也没想到,赵景云会出手,谢家人全傻眼了。 “啊!”谢祯抱着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哇的吐出一口血。 “不是说好了吗?”赵景云诧异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本王是不是用力过猛呢?” 说着,他伸出手去对着谢祯后腰处又拍了一下。 “啊!”谢祯再鬼叫一声。 这一处没有伤,但他并不好受。虽然林清浅将他伤口处缝上了,但古代医疗和现代根本无法相比,他内里的伤并没有完全好结实,赵景云那一巴掌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足以让他喝一壶。至于后面一巴掌,赵景云用的是巧劲,算是暗算他。 外人看赵景云好像只是随意一巴掌,实际上谢祯吃的亏不算小。这口闷气,谢祯只能自认倒霉。 第141章醋味 赵景云的身份最高,他出手,谁敢争锋?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孙子吐血,惊得站起来后都没敢说一个字。 “咦,不是说痊愈了吗?”赵景云眼中的惊讶显而易见。 谢家人...... “林姑娘,他的身体还没有痊愈?”赵景云扭头微笑问林清浅。 林清浅笑得更灿烂,“本来痊愈了。托王爷洪福,两巴掌下去,是否伤到他内脏,那就不好说了。” “本王并没有用力。”赵景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担忧地走到谢祯面前。 谢祯吃了大亏,见他又凑过去,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赵景云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都说本王只是无心才伤了你,难不成你以为本王是傻子,会再给你一巴掌?” “不是。”谢祯是真痛,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姑娘。”谢祎看不过去,扭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谢祎脸色一红,没有再说什么。 谢家的家风其实不错,否则的话,小辈之间关系不会如此好。只是这样的人家,怎么出了谢祯这样的一个疯子? “算了,既然还没有出门,算你运气好。我再给看看。”林清浅落座。 谢祎和大夫人连忙将谢祯扶着坐到了她对面。 林清浅伸出手搭在谢祯手腕上,谢家人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人。 “没有大碍,淤血被排出来,算是因祸得福吧。”林清浅当然知道赵景云是故意揍谢祯为她出气,做戏全套,这口恶气出的差不多,她就好人做到底,“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再给他开三副补气补血的药。” “开药!多喝几副赶紧好起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赵景云皱着眉吩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谢家人不疑有他,还以为赵景云是真关心谢祯,毕竟他们刚刚也看到了,赵景云拍谢祯那两巴掌根本就没有用力。 众人对他的关心顿时感激涕零,就连谢祯那个受害者都是如此。 “你伤势如何?”赵景云溜达到霍久岑面前。 “回禀王爷,已经痊愈。”霍久岑微笑回答。 他伤得是肩膀,可不是谢祯那傻子,而且清浅偏向他,给他用的金疮药全是最好的。(自以为的,其实林清浅只多给了他祛疤膏药)。 “好,太好了。”赵景云出其不意,一巴掌拍在了他肩部,那儿同样是伤口处。 霍久岑没受内伤,肩膀伤口已经愈合差不多。 赵景云这一巴掌没用力,他还是感受到了痛意。 所有人...... 莫非霍家和谢家得罪了王爷,赵景云才故意打人?打就打了,关键是,你千万别打人家伤口呀。这到底多大仇、多大不满,王爷才如此发狠呀。 可偏偏赵景云打完人以后,脸上十分无辜。不但无辜,甚至还十分担忧,“哎哟,瞧本王这记性,竟然忘记你伤得就是这边肩膀,没事吧?” 有事也得顶着!霍久岑忍着痛,哭丧着脸回答,“无碍。” “我看看。”林清浅开口。 赵景云脸上笑容一顿,随即笑得更灿烂看着霍久岑,“年轻就是好,伤势好得快。”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吧! 林清浅从中听出酸味,她不管赵景云发疯,过去伸出手搭在霍久岑肩膀上。 霍久岑对林清浅动了心思,虽然林清浅的小手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皮肤,他只觉得浑身发热,一颗心不争气地跳起来。 赵景云见状,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气得恨不得上前再给他一巴掌。 硬伤比内伤抗打击,林清浅试了后,确定霍久岑骨头没有受伤后,也就不管他了。 “伤好了,本王就彻底放心了。”赵景云装模作样继续感慨。 众人僵硬附和一两句。 但凡他抬脚,大家的心就吊起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的手上。 好在接下来赵景云表现很正常,他安抚了霍家和谢家人以后,又特意夸赞了林家。听得林清浅兄妹都不好意思了。 “本王听说你们要盖新房?”赵景云像话家常一般问。 “是,王爷。”林渊恭敬地回答,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买砖头的银子还是王爷出的了。 “谢祯桀骜不驯,林姑娘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答应为他疗伤,本王深感欣慰。这样吧,本王也不能让你们吃亏,新房子所需的砖瓦和条石,本王出了。” 啊?!众人又是一惊。 不过,谁也没有多想。赵景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林清浅的脾气大家也见识过了。 林清浅之所以答应救治谢祯,可不就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吗? 王爷为了答谢林家,愿意回报一二,也在情理之中。谢家想得更深远些,觉得赵景云应该对林家有拉拢的意思。 “林姑娘,上一次的图纸,是你所画?”赵景云又歪了话题。 林清浅一头雾水,什么图纸,她给过赵景云图纸。 “伏兔。”赵景云提醒她。 林清浅被他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王爷送了那么重的年礼,林家小门小户,拿不出像样的回礼。我就随手画了几幅画作为回礼。” “其中有些地方本王看不懂,等会儿希望能向林姑娘讨教一二。”赵景云笑眯眯地说,眼中满是对林清浅的赞许。 霍家和谢家听得糊里糊涂,不过他们也知道,不该他们问的,他们一定不能问。 八成王爷在林清浅给的回礼之中找到好处了。 霍家和谢家来的人数众多,说实在话,林清浅愿意招待霍家人,却未必愿意招待谢家人。 赵景云似乎是林清浅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他私下里和霍家和谢家长辈说了什么,片刻之后,两家人居然全都走了。 就连霍卿月都跟着走了。 “不是出了银子吗?怎么又要出砖头?”林清浅似笑非笑般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轻笑,“我的媳妇盖院子,还需要别的臭男人出力。本王今日为你出气,你心里总该舒坦些了吧?” “什么出气?明明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你还笑。”赵景云气,“按照国之律法,他们窥觑他人媳妇,该浸猪笼。” “噗嗤”林清浅再笑。 毫无疑问,赵景云果然是吃醋了。 赵景云见她笑,忍不住也笑起来,“小惩,以后日后他们不知收敛,受罪也是活该。你可不能被他们三言两语好话就哄了去。” 到底没有提亲下聘,赵景云心里也是不踏实。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林清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霍久岑给你的首饰,拿给本王瞧瞧。”赵景云忽然提出要求。 霍家送礼,他也知道。 “什么叫霍久岑给的?明明是霍家送的谢礼。”林清浅纠正他。 “我倒要看看,好在哪里?不过是些破石头,也敢拿出来显摆。”赵景云咬牙切齿,顺便将霍久岑贬低了一遍,“我告诉你,这小子小的时候就不地道,靠着那张脸不知哄骗了多少小姑娘。瞧瞧,居然拿块破石头出来骗人。” 林清浅不搭理他,吩咐初心将锦盒拿过来丢给了他。 赵景云随手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首饰后,脸上嫌弃的意味更浓了,“这几块颜色太差,这些太小。这些给本王铺地,本王都不爱要。” “不爱要给我呀,我不嫌弃。”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给你。”赵景云拍拍手,木青和水白直接进了屋子里,两个人手里果然捧着盒子。 林清浅打开一看,眼睛顿时被照花了。慢慢两个大盒子里全是各种颜色宝石,成色和个头,要比霍久岑给的好多了。 “你有多少这样的宝石?小一些也成,次一些的也成。”林清浅来了兴致,“反正,只要是宝石,不管成色、大小,我全要了。” “太差的要干什么,铺在地上还硌脚。”赵景云不赞同,他是个十分会享受到人。自己个媳妇想要什么,肯定得用最好的。太次,他不答应。 “如果玉石和宝石太多的话,我们除去可以做成首饰,还可以做成腰扣带、包上和扇子上的坠子。你想呀,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像你有钱,品相次些的,我们可以卖个需要和它匹配的人呀。”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本王在南诏有个矿,各种宝石都有。太小的本王看不上眼,全都堆在仓库里,你要的话,全都送给你。”勉勉强强答应。 “不是送给我。”林清浅摆手,“我这儿人手不够。如果王爷不便出面,可以安排人私下里开店。推出一个掌柜跑腿。记住了,不论品相和大小,一定要全部送过来。千万不能便宜了别人。” 她故意露出凶巴巴的模样,一副赵景云不答应,她就翻脸的架势。 “成,过两日就给你送来。” “我还需要会切割打磨的人,还要几个会雕刻的人和银匠。”林清浅要求很多。 “嗯。” “要不,将霍久岑拉进来,我们给他股,让他为我们跑腿。反正他是你的人。”林清浅想到人选,不禁兴奋起来。 “本王不答应。”赵景云不高兴,直接拒绝,“凭什么本王要将自己的银子分给他,本王身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可用之人。” 第142章狗皮膏药 赵景云愤恨不平,哼,这笔账,他记住了。该死的霍久岑,如果再借着报答救命之恩的借口,没事往清浅面前凑,他非打得霍久岑连霍夫人都认不住亲儿子来。 林清浅见他醋味十足,聪明的没有继续说服他让霍久岑管理铺子。 其实生意方面,林清浅倒是觉得霍久岑很合适,霍久岑绝对是奸商,铺子分红利或者股份给霍久岑,他们不亏。 赵景云不喜霍久岑,那就算了,只要有可靠的人选顶上就行。 “说说伏兔。”赵景云从袖子中掏出图纸摊开。 “有什么好说的。”林清浅不乐意。 “本王养了一帮废物。一群人也比不过清浅一人。”赵景云感叹。 林清浅听出他有拍马屁之嫌疑,忍不住轻笑起来。看样子,赵景云也是逼急了才找上她。 “螺旋状的叫弹簧,伏兔为车辕处......”林清浅细细为他解惑。 赵景云越听,眼睛越亮,别说,他真聪明。有些细节,林清浅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举一换三,找到更好的方法改进。 最后,赵景云终于拿着图纸满意而去。 林渊和林景行很不喜欢赵景云留下,兄弟二人见他离去,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 “铺子什么时候开?”余归晚过来问。 “正月十五那日开张,咱们提前做些雪媚娘。”林清浅笑着建议。 余归晚听她又提起一款新品种,顿时高兴不已。 再过四日就是正月十五,也是元宵节、花灯节,村里巧手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扎花灯了。 天气冷,雪媚娘不容易坏。家里虽然增添人手,林清浅还是让原本在家里帮忙的人过来赶工。 林家给的工钱高,能到林家上工,村民高兴不已。 常问作为管家,又招收了一部分去整理山脚下的荒田。谢家和赵景云说到做到,将老鹰村后面的几座山全都划给了林清浅,地契上直接写的就是林清浅的名字。 赵景云做事更是雷厉风行,第二日就将人送来的。同时还拉了不少青砖和条石过来。 杨三车队傻眼了,好像没有他们什么事了,一时大家都有些失落。 林清浅轻笑,找了王府的人,将他们重新安排进去上工。 “姑娘,这是他们的卖身契。”送人上门的牙行的人,来人对林清浅的态度十分恭敬。林清浅猜测此人应该也是赵景云的手下。 林清浅抬头看着新来的人,上下打量起来。“你们说说自己的名字。” “小的不敢,还望姑娘赐名。”八个人,其中两个中年人,两个青年,一个妇人剩下三个则是四个少年。 赵景云对她观察入微,知道她喜好,所以才特意送了这样的人来。 “以后你们听常问吩咐,他是家里的管家。你们原本叫什么名字,还叫什么名字,都说说自己的特长吧。”林清浅发话。 “小的王城,是个银匠,这两个是小的儿子,王磊、王沛。”、 “小的会打磨宝石,会雕刻,这是小的媳妇祁氏,那个是小的儿子张驰。” “小的还没有名字。”剩下三人还真没有名字。林清浅也懒得管,直接将人交给常问。 “你们两个留下。”林清浅指着王城和张彦。 两个中年男子低头留下,林清浅几张图纸放在桌子上,“看看,五天时间,我要看到成品。” 两个男子拿过图纸看过后,脸色顿时浮出兴奋激动之色,“姑娘放心,五日后一定做出。” 林清浅轻轻点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整个村子因为林家,又呈现出欣欣向荣景象。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元宵节前一日,霍家派人送来了一些花灯,霍卿月还特意下帖子,邀请林清浅一家提前去霍家住下看花灯。 林清浅接到帖子,问了兄长和嫂子的意思。 两个孩子惦记着安泽霖,一直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余归晚和兰姨还从没有见过平阳城的花灯,也有些异动,林清浅见状,也不管两位哥哥怎么想,直接答应了。 不过,一家人可没打算住进霍家。平白给人添麻烦的事,林家人都不喜欢。 林清浅给霍卿月回了帖子,告诉他们,明日进城,住客栈。 这边刚送走了霍家人,那边谢家又送来了花灯,林清浅同样接到了二夫人的邀请帖子。 这次好打发多了,林清浅直接告诉谢家人,她去看花灯,但不会住进谢家。 元宵节当日,林家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起来。两个村的村民听他们不在村里,个个都觉得遗憾不已。 常沐夫妻二人提前一日进城,早就将铺子打扫干净了。 这一次还带了几个人过去,就是后进家门的年轻人。这几个人都懂些拳脚功夫,有他们在,林清浅也不担心有人上门去找茬。 众人一起将雪媚娘卸下,货架上已经摆上了各种点心。林清浅让人将雪媚娘摆在最显然的地方,并且让人在门口贴上了广告。 兰姨和余归晚进了后面也没有闲着,直接进了后厨房帮忙。 辰时过后,店铺里就来了不少人。 店铺生意依旧十分红火。 “定的是醉风楼,霍九公子将最好的五间房给主子留下了。”落霞给林清浅端上茶水。 “给了银子没有?”林清浅问。 “霍九公子不要,奴婢按照姑娘所言告诉他,如果不要银子,就到别家去。后来,九公子只收了一半的银子。” 一半的银子也是银子,如果再斤斤计较,反倒伤了两家的感情。 “给了银子就好。”林渊也很满意。 一会儿,霍久岑、霍卿月和胡氏、秦氏过来,请林清浅一家去府中去。 已经进城,霍家又来了主人请,代表的是诚意。林清浅吩咐人装了两篮子雪媚娘和其他点心,一起去了霍家。 霍老夫人早就等着他们,她看到林清浅,一把抓住林清浅的手不放,“丫头,你要是不来,我可要亲自找过去了。你说这都进了城,怎么也不知道上门来?还要去住什么客栈,我告诉你,你呀,得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铺子开张第一天,手脚忙碌需要人手,走不开。住在客栈中,是因为我懒散惯了,晚上不用跑腿就能看到花灯,多方便。”林清浅笑着解释。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全都跟着说笑起来。 有人嚷嚷,让霍久岑也给他们腾出房间来。 有的说亏大了,怎么没想到,明明是自家生意。 有了小辈们的打岔,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林宗思和林觉予更是得到孩子空前的欢迎,两个小家伙很快被霍家孩子拉出去玩得没影子了。 兰姨因为姨娘的身份,出门后总觉得给自个女儿丢脸,说话有点儿畏手畏脚,霍家几位夫人就舍下身份,笑着和她说话。 因为霍家的热情,林家人很快融入其中。 霍久岑见状,脸上的笑容不禁多了几分。 “放心,我们霍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不怕被人嚼舌根。看到娘和祖母没有,恨不得直接将人抢回来。”五公子挤挤霍久岑,“呵呵,过了不久,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以身相许了。” “去,林姑娘哪是你胡乱编排的。”霍久岑恼羞成怒。 “明明春心荡漾,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五哥鄙视你。”五公子笑着打趣,“我可不敢编排她。林姑娘虽然是商贾之家,但聪明贤惠,一般女子可比不上她。” “那是。”霍久岑小声回答,视线却落在林清浅身上。 五公子见状,直摇头。唉,这还没定亲了,就神魂颠倒了。以后老九铁定是个软耳朵的主。 “老九知道你们要来,特意吩咐醉风楼掌柜,提前收购了一批野味,獐子和鹿肉什么的,都是今日刚刚宰杀的,十分新鲜。回去的时候,再让你们带些。”老夫人有意无意提到霍久岑。 那边霍家男丁们,在林渊和林景行面前也不住夸赞霍久岑,搞得兄弟二人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王府之中人人自危。 “哼,一个个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本王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赵景云化身为一只愤怒的小鸟,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副有气无处发的模样。 范选吉几个都是老油子,早就偷溜离他远远的。 “都给本王滚进来。”赵景云怒。 范选吉几个躲起来也没用,管家板着脸过去传话,还不是只能一个个老实过去挨骂。 “要你们何用。”果然,一进门,一个杯子迎面而去。 “王爷,不能扔。这种夜光杯成套,扔了一个多可惜。”范选吉一伸手接住了杯子。 “本王是缺杯子的人吗?” “属下觉得王妃眼光高于常人,虽然王府里不缺杯子,不过这种夜光杯想要成套,短时间内还是有些难度。万一,晚上或者明日王妃上门来喜欢上,怎么办?”范选吉硬着头皮找理由。 虽然理由有点儿牵强附会。不过赵景云就吃这一套,嗯,媳妇可能喜欢,那就暂时留着。 “那些笨蛋什么时候回来?”赵景云斜睨看着范选吉放冷气。 “薛家大儒外放居多,又不是在一处,即使搜集了几个人消息也不能打草惊蛇放出去。”范选吉小心翼翼回答。 第143章献殷勤 “快刀斩乱麻固然痛快,论起痛,却是钝刀割肉更能让人长记性。”赵景云懒洋洋发话。 范选吉心口一紧,王爷这是打算提前对谢家和傅家下手了。 唉,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呀。 “是,三日必出。”范选吉恭敬地答应一声。 赵景云眼睛看天,双目无神,有点了无生趣之感。 范选吉见状,心里暗叹一声,老实上前谏言,“白日王爷不宜出面,晚上大多数游客都会带上面具,王爷不妨走走看看,属下听说今年的花灯比往年更多更出色。” “嗯。”赵景云还是没精神。 范选吉看了一眼天色,笑着离开了正厅。 林家只霍家吃完午饭过后,又坐了一会儿,就急着先回一品轩去了。 两个孩子被安泽霖留下。 “我去醉风楼安排一下。”林清浅刚走,霍久岑也急着离开。 “老九,急什么。”五公子又犯贱,笑着打趣他,“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大妹妹已经和林姑娘约好,晚上就在醉风楼一起赏月。这个时辰,你去的早了些。” 霍家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霍久岑斜睨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说起来,当年五嫂简直是亏死了,被你三言两语就哄进了门。醉风楼晚上要发放元宵,还设了灯谜。我这个东家不过去盯着,等着喝西北风吗?” “当真是掉进了钱眼里。这么点儿小事,还需要你出头?往年就没见你如此积极。” “这就是你不对了。”霍家老三挑眉,“老九这年纪,别人早就成亲了。好不容易有美人入眼,他能不急吗?” “祖母,咱们得赶紧下手,否则的话,林姑娘就要被人抢走了。”胡氏叹息,“我看那谢家就没安好心。” “可不是。九弟,你赶紧过去守着,省的谢家贴上去。” ...... 霍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霍久岑皱眉了眉头。他和谢祯兄弟几个年纪差不多大,对谢祯的性子,他了解得比别人更透彻。 其实谢祯,他倒是没有放在眼中。谢祯心中有人,又是个犟脾气,轻易不会改变心意。最重要的是,林清浅不待见谢祯,两个人绝无可能。 令霍久岑头疼的反倒是谢祎。 谢家子孙旺盛,小辈中谢祺、谢祎和谢祯最为出众,只是谢祺和谢祎的风头全被谢祯压下去了。 想到谢祯这些年的“丰功伟绩”,以及谢祺和谢祎的低调,霍久岑不禁长吁一口气。谢家不简单,推出一个在人前,名声还不咋地,完全为其他子弟掩饰住了风采。 提到谢家小辈,人们只知疯子谢祯,又有谁想到谢家其他小辈其实也很出众。 不能让谢家人得逞,霍久岑心急火燎,再也顾不上家中兄弟的调侃,火烧屁股般地跑了。 太阳西斜,傍晚时分,大街上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各商家铺子开始在铺子前挂上了各色花灯,有的心急的已经在门前摆放好桌子,开始煮起了元宵。 一品轩没有准备元宵卖,不过新推出的雪媚娘,因为形似元宵,又可以干吃,加上里面的食材更丰富,凡是进店的人,总是忍不住会买上一盒。 一个纸盒子放上八个雪媚娘,口味不同,价格还真不算便宜。比起外面卖的元宵,直接翻了六七倍。林家四天前就开始准备,加上今日当天所做的,几乎都卖光了。 看样子,平阳城有钱人消费能力很强。 “林公子。”有客人来了后院。 林家人正一起说话,听到声音,林渊抬头一看,原来是谢祎。 “谢公子,请。”林渊对谢祎的印象还不错,笑着起身招待。 谢祎落座,眼睛余光不由得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上午来过铺子,可惜你们不在。我们在前面不远的茶楼包了房间,最适合看花灯。今日大街上人比较多,十分拥挤,带着孩子总是不方便。祖父、祖母特意让我过来请几位去茶楼坐坐,顺便一起吃晚饭。”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和表姐她们约好,就在醉风楼包间内。”林清浅轻笑拒绝。 还是来迟了!谢祎心中有些苦涩。 林清浅治好他父亲的怪病,他对林清浅只有感激之情。后来,又因为谢祯,慢慢和林清浅接触多了,他对林清浅越来越佩服。再后来,知道家中长辈的意思后,他忽然发觉,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偷偷喜欢上了林清浅。 原来,喜欢一个人,见不到的时候会惦记,那种思念如蚕吞桑叶,沙沙响,扰得人心痒痒却无从下手。真的见了面,又会让人手脚无处可放,连呼吸都会不由自主放轻..... 如霍家知道谢家的打算一样,谢家其实也猜到了霍家的用意。 谢祎想到霍久岑,不禁苦笑起来。 霍家和林家的关系好,两家比较之下,霍家占着独天独厚的优势。 不,他绝不会放弃。 想到这儿,他笑着开口,“既然你们已经约好,那就罢了。难得你们全家一起进城,明日我做东,请几位去醉风楼吃饭。” 他选择醉风楼也是无奈之举,林渊是谨慎的人,醉风楼是霍家的,去了之后虽然会不方便,甚至会遇上霍久岑,但是林家人应该会舒服,而且谢祎觉得选择醉风楼,林家答应得可能性更高。 “明日一走就得回去。”林渊微笑回绝,“家里事多,离不开人。” 还是被拒绝了!谢祎心中真不是滋味。不过,他性子沉稳,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下一次我一定早点下帖子,到时,林公子可千万不能再拒绝我了。” “是,下一次再聚。” 双方很客气,谢祎在林家铺子里坐了一会儿,刚准备走,就看到霍久岑和霍卿月过来。 “表妹,走走,一会儿大街上的花灯就亮了。瞧着没有,外面的人比下进锅里的饺子还多,几乎插不进脚。再迟的话,只怕出门,脚不用落地,直接就被人抬起走了。”霍卿月一进门就夸张地擦起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安夫人,赶紧坐下来喝口茶,瞧你累的。”兰姨十分喜欢霍卿月。 因为霍卿月和她认识时间长,又没有架子。 “不喝茶,老九酒楼中什么都有。老九见你们喜欢鹿肉,下午就吩咐人去了各处庄子收购。别说运气真不错,这不,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头鹿。晚上,咱们有口福了。” “好好,我们这边收拾好,正准备过去了。” 谢祎见状,心里更觉得苦涩了。瞧瞧,人家这才是亲姐,神助攻呀。 家里那位倒好,简直比大爷还大爷,别说助力,每一次能不坏事,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谢祎。”霍久岑笑呵呵先打了招呼。 “我奉了祖父祖母的吩咐来请林公子一家过去吃晚饭赏灯,上午过来,人就被你们请去了。没想到,你这么狠,连晚上都约好了。我空手而归,回去后少不得要挨骂。”谢祎笑着开玩笑。 “我们前几日已经说好,可不是今日才定下。”霍久岑故意显摆两家关系不一般。 谢祎明知他的用意,但心里不由得还是酸了一把。 不行,以后他得主动些,多在林姑娘面前露脸,让林姑娘对谢家人改观。 “孩子已经在醉风楼中。”霍卿月笑着说,“清浅妹妹脑子就是活,竟然想到了元宵干吃。名字更是有意思,雪媚娘,还真是贴切。”霍卿月笑着说。 林清浅干笑,雪媚娘这个名字可不是她起的。她就是个搬运工,将别人的劳动成果继续发扬光大了而已。 一群人结伴而行,好不容易挤到醉风楼门口。谢祎却是去了隔壁一家的茶馆。 双方只能分开走了。 谢家人在楼上已经看到楼下的情况,当他们看到霍家人也在的时候,都忍不住叹口气。不用想,他们也知道,林家肯定选择和霍家人在一起。 果然,一会儿谢祎一个人上楼。 谢祯见状,冷哼一声,众人顿时冷眼瞪着他。 犯众怒后,好在谢祯没有继续说些气人的话。 醉风楼二楼的包间内,却是热闹非凡。 霍家人见人到齐了,连忙吩咐上菜。 醉风楼本来就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加上来的又是自家人,霍久岑将家底全都抖出来了。晚上的宴席菜肴居然比中午的家宴毫不逊色。 林清浅吃的也是比较尽兴,霍久岑在一旁偷偷看到,心里不禁跟着高兴。 “林公子、林姑娘,这是我们主子送过来的瓜果和几道野味,让你们尝尝。”这边正吃得欢,谢家居然派人送来了不少瓜果,还有几盘不常见的菜肴。 谢家做事滴水不漏,所有的菜肴全都是一设两份,估计是考虑到了男女桌。 菜已经送过来,再退回去也不好看。 林渊代表林家直接谢过了。 “林公子,楼下卖元宵。各家的口味不同,二公子特意吩咐小的买了几家比较出名的,送一些过来让你们尝尝。”这边谢家小厮刚走,居然又有人送东西来。 谢祯特意送的元宵?众人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谢祯玩的是什么把戏,林渊更不敢让家人品尝。一大盘的元宵就直接摆在那儿,谁也没有伸筷子。 “林姑娘、林夫人。这是我家二夫人亲手做的元宵,桂花芝麻馅的。夫人特意吩咐奴婢送一碗过来让几位尝尝,算是应景。”没想到谢祯还不是谢家最后一个送礼的,随谢祯之后,谢二夫人居然也跟着凑热闹。 第144章够狠 林渊和余归晚就是再傻,也看出些门道来了。 谢家好似对林家有所图呀,想到傅念真说的那些轻佻的话,林渊的脸都黑了。 余归晚也十分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霍家人明知缘由,却没有挑破。 “不同人家做出的元宵,口味上多少有些差异。谢家二夫人倒是个心细的人。”霍卿月笑着打岔,“我先尝尝谢家元宵的味道。” 她聪明的压根不提谢祯那个倒霉蛋。 “这叫吃了别家的,省了自家的。”胡氏也跟着笑起来。 文心为林清浅盛了两个元宵,林清浅微笑吃完。 霍久岑斜睨偷看到,她是从霍家元宵盆中盛出的,心里顿时甜如蜜。 他放心了,林清浅不但厌恶谢祯,而且因为谢祯的缘故,她对谢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法。 “等会儿我们下去看花灯。”霍家一个小姑娘笑着建议。 “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精力旺盛,我是不敢下去了。”秦氏摇头。 “林姑娘,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花灯猜谜?”小姑娘转头又看着林清浅问。 林清浅也想见识一下古代的灯展到底是什么样,笑着答应了。 安泽霖几个孩子也想跟上,霍老夫人却拦住孩子们。每年灯会上人实在太多,总有家奴或者父母看不住孩子,孩子被拍花子拍走的事发生。 兰姨和余归晚一听,连忙也喝住自家的两个孩子。 林清浅及时身边有丫头护着,林渊和林景行也不放心。林渊身体刚好转,体力方面肯定跟不上,于是林景行自荐,愿意在林清浅身后护着。 林家男丁出行,霍家顺水推舟,让霍久岑和没有成亲的老七、老八一起跟着过去了。 老七、老八是庶出公子哥,脾气十分温和,不抢风头,霍久岑倒是乐意带上他们。 一行人出门融于人群中,走到茶馆下面,谢家人一眼看到了林清浅。 “林姑娘,不如一起赏花灯?”谢祯在楼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眼中带着邪笑,漫不经心俯视下方,大声招呼。 林清浅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脚步停都没停。 谢家其他人听了谢祯的喊叫才看到林清浅的身影,一个个气得要命。 特别是二夫人,简直恨不得上前直接给谢祯一巴掌。街上那么多人,谢祯又是“名人”,他当街冲着林清浅大叫,小姑娘脸皮哪有那么厚? 谢祯此举实在是轻狂,更是对林清浅的轻视。 谢老将军见状,气得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对准谢祯就扔了过去。 楼上的窗户是打开的,谢祯一个翻身从窗口跳下去了。 “啊?” “呀?” 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 “我跟上去看看。”谢祎担心谢祯又去招惹林清浅,从而激怒林清浅,跟着从窗户口跳下去了。 街上人的确很多,林清浅又有心避开谢祯,所以她顺着人流加快了脚步往里挤。 文心生怕两个人挤散了,干脆直接抓住她的手。 霍家几个小姑娘也跟她的脚步,还不时招呼身后的霍久岑他们。 即便大家小心翼翼,不过因为他们正处在平阳城最热闹的大街上,走了一段路后,大家还是被耍龙耍狮子的队伍给冲散了。 “怎么办,姑娘?”文心小声问。 “买个面具戴上。”林清浅看到前面有卖面具,心里一高兴就挤了过去,“省的那个疯子找过来。” “二公子他们?” “没事,人实在太多了。估计大家全都挤散了。等会儿我们原路还回就好。”林清浅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肯定回醉风楼。” 文心一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心里也不急了。 主仆二人站在面具摊上,看着十来种面具,一时也不知道该挑哪一种比较好。 “这个好。”一只手伸过去,从货架上挑了一只蝴蝶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抬头一看,赵景云那张笑得得意的脸凑到了她面前。 文心赶紧屈膝给他行礼。 “是不是很好看?”赵景云伸手为她戴上面具,看了又看,眼中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身边怎么不带人跟随?”林清浅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独自现身。 “碍事。”赵景云像孩子讨要糖果一般,“你也给我挑一个。” 林清浅见他身上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袍,从货架上左挑右选,最后选了一只鹰翅形状的面具,同样的黑色递过去。 “给我戴上。”一张妖孽般的脸主动凑了过去。 这人最会顺杆子爬,林清浅恼! “我替你戴上,你也应该为我戴上,这叫夫唱妇随。”赵景云歪理一大堆。 “公子、夫人,你们感情真好。”小贩见眼前两位客人,衣着都是绸缎,知道他们不差银子,出手肯定大方,忍不住上前劝说。 林清浅被赵景云缠得没有办法,只好伸手为他戴好了面具。 随后,又随手为文心挑选了一只小蜜蜂形状的面具。 “多少银子?”林清浅问,文心掏出荷包准备结账。 赵景云直接丢了一块银子过去,“是个会说话的,不用找了。” 小贩接过银子一看,原来是个银锞子,足有二两,他三个面具也不过二十多文钱,这一次算是赚得大发了。 “平日里,你都这么大方?”离开摊子,林清浅斜睨看着他问。 “平日里本王身上从不带银子。”赵景云嘚瑟,他还是有先见之明。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男人带媳妇上街,肯定得买买买...... 为媳妇花钱,他高兴,他骄傲。 “一个面具不过八九文钱,三个面具不到三十文钱。你倒好,出手就是二两银子。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林清浅故意瞪他。 文心在后面听得心惊胆跳,我的姑娘哟,你这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了,怎么管起王爷的钱袋子呢?王爷要是发怒怎么办? “要不,咱们回去将银子要回来?”赵景云的脑回沟与众不同。林清浅逾越的行为,在他看来,那是因为林清浅喜欢他,所以才将他的荷包当成自己的。 媳妇管钱,没毛病。 “你还真回去呀。”林清浅一把拽住他,“丢不丢人?” 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浅这才发觉,原来他在逗自己玩,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平阳城不愧是富饶之地,街上人多,商贩也多。不少商铺面前都设了灯谜,赵景云和林清浅玩得兴起,见到灯谜就挤过去抢答。没想到一路下来,让他们还赢了不少小礼物。 文心手里就提了三盏灯笼,还有一堆的小礼物,她忍不住直摇头。 “看到没有,花出去的银子,咱们又赚回来了。”赵景云得意洋洋举着荷包显摆。 林清浅不搭理他,手里拿着一些小吃,吃得不亦乐乎。有时候,她高兴还塞一两个给身后的文心嘴里。 赵景云醋得直嚷嚷,闹着要林清浅喂他。 平时大街上,男女情侣绝不敢如此大胆。但今日不同,花灯节上,许多小情侣都出来了,也没有人笑话。 林清浅和赵景云的举动,别人也只有羡慕得份,根本没有引起半点儿波澜。 一路走过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了许多。 躲在人群中的木青等人见状,远远地对林清浅竖起了大拇指。 王妃威武,这人还没有进王府,就将王爷吃的死死的呀。 “来来,我们将花灯放进河中。”赵景云对平阳城地形十分熟悉,很快将她带到了河边。 河畔上有很多青年男女,每个人手中无一不是拿着花灯。 “传说男女一起将花灯放进河中,以后会恩爱一辈子。”赵景云见她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笑着解释。哈哈,今年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一盏荷花灯被两人轻轻推入河中,顺着清凉的河水慢慢往远处流去。河边灯光倒映在河水中,加上河中一盏盏荷花灯,河面上形成了斑斑驳驳的亮点,十分漂亮。 林清浅的心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她来到了古代,她今后就是这个时代的人。 今后,她会很好的融入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去。 河边清凉,赵景云舍不得她挨冻,拉着她的手往路面走去。 忽然,他脸色一冷,伸手一下揽住了林清浅的腰身。 林清浅刚要质问他,为什么忽然孟浪了。 “别管你家小姐,往人多的地方跑。”赵景云先开了口,接着林清浅就看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举着剑冲着她而来。 林清浅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小姐。”文心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连忙迎上去。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穿着烟柳青衣服的人从人群中冲了过来。 “将人带走。”赵景云发话。 其中一个暗卫答应一声,抓着文心的手腕,将人带出了打斗的圈外。 偷袭者似乎是冲着林清浅而来,他们竭尽全力往林清浅这边凑,手中的剑也招招冲着林清浅要害而去。 赵景云眼神幽深,他此时愤怒到了极点。 如果他今日不出门,林清浅......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赵景云只要想到,这些人是冲着林清浅的命而来,他浑身的血就沸腾起来,眼中的鹜厉也越来越深,“留下一个活口就成,其余杀无赦。” 第145章心狠手辣 “杀人了。” “啊,有人死了。” “赶紧找捕快。” ...... 刀剑出鞘,动静不会不大。 在河畔不远处观看的人,街道上的人,桥上的人见有人打架斗殴,本着看热闹的精神,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后来见死了人,立刻慌了。虽然夜色之中,众人看得并不清楚。但有人倒下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于是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看热闹是天性,不过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人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 所有人你挤我,我挤你,全都乱成了一片。 “那边好像是.....”林景行好不容和走散的霍家兄妹遇上,他听到动静,往打斗的中心看去。 即使林清浅戴着面具,他还是一眼认出林清浅。 自家的妹子怎么在一个男人怀中?怎么会有人刺杀清浅? 他在桥上,打斗的人却是在河畔边,黑乎乎一片,哪怕街道上有灯光,也看得并不清楚。 林景行用力想挤过去,这时就听到耳边有人喊,“救人呀,有人掉河里了。” “别冲动。”霍久岑见他用力往边上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下面太黑,别将自己搭进去。河里有花船,他们会救人。先将几位妹妹送回去,找林姑娘要紧。” 不是霍久岑冷血,他是世家子弟,看待问题更深远些。 他看不清楚河畔边是什么人打斗,但显然普通人根本不能掺和。动刀动剑,打斗的人武功很高,贸然过去,还不知是敌是友了。 先救人要紧,于是他一手抓着自家妹妹,一边大声喊,勉强维持秩序。 霍家老七、老八也跟着帮忙。 林景行急得汗水都下来了,他不是圣人,他才不管别人如何了。他只要自己的妹妹平平安安。 只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林景行再扭头看过去,河畔上打斗的人消失了。 “人呢?”他激动得大叫。 “什么人?”霍久岑一愣。 “我看到了清浅。”林景行的声音之中带着哭腔。 “什么?林姑娘,人呢?你在哪里看到的?”霍久岑一连三个问出口。 他对林清浅动心,自然也就将林清浅挂在了心上。 “刚刚还在。”林景行因为担心,有些语无伦次。 霍久岑也急了,刚刚有人掉进河中,可千万别是林姑娘。 本来他对落水的人并不是特别上心,这会儿,他也急了。 “哎哟,人全都在呀。”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霍久岑和林景行几个扭头看去,就看在到拥挤逃命的人流中,谢祯站在桥上丝毫没动。周围的一切似乎和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林姑娘呢?”谢祎忽然也冒了出来。 “妹妹她......”林景行看到谢家人,反倒不愿意说话了。 “林姑娘和我们走散了。我们正在找,刚刚林公子还看到她的人,对了,还有人落水了。”霍久岑因为激动、担心,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林清浅掉进水里呢? 谢祎脚下发软,他转身往桥边冲去,不行,他得救人。 谢祯愣了一下,转身也往桥边而去。 “二哥,我在这儿。”就在谢家兄弟准备跳进水中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了林清浅声音。 林景行抬头一看,果然,林清浅毫发未伤地站在街道上。 “妹妹。”失而复得,林景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下来。他知道自己的举止有点儿娘气,可是谁又能明白,大哥和清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你没事吧?” “刚刚差点儿被人挤掉进河中。”林清浅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掉进了河中,要不是遇上王爷,说不定我也被挤进河中。” 听她这么一说,林景行等人才发现,赵景云和两个侍卫就站在不远处。 赵景云一身玄青色衣服,腰间用的是金色腰带,正笑嘻嘻地倚在桥头狮子头上。 林景行见了微微皱起眉头,虽然离得远,但他可以确定,刚刚打斗的面具男子,身上穿着和赵景云的衣着绝不相同。 “当真吓死人了。”文心捂着胸口解释,“人实在太多了,小姐和奴婢被人踩了好几脚。” “有没有受伤?”林景行注意力立刻转到了林清浅身上,“回去找郎中看看。” “二哥,我只是被人踩几脚罢了。估计有些淤青,回去后让文心给我擦伤一些药酒就好。”林清浅笑着安慰他。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林景行诚心诚意地向赵景云道谢。 赵景云笑眯眯摆手,“碰巧遇上罢了。” 霍久岑和谢祯等人这时候,也过来行礼。 “本王先回府去了,林姑娘和你们遇上,本王也就放心了。”赵景云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林清浅猜测,他急着回去,肯定是因为要审问偷袭活下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看她不顺眼,竟然要她的命?她的命还真是苦呀。 一行人受到了惊讶,好在是有惊无险,大家放弃成见,一起往回走。 等大家回到醉风楼,霍卿月等人见他们身上衣服不对劲,连忙询问。 霍久岑将遭遇讲了一遍,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唏嘘,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说是桥下落水的人已经打捞上来,死了两个,河畔边上被人刺死十几个人,已经惊动府尹大人过去了。 好端端热闹的元宵节居然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很快街道上就有人开始清场。好在夜色也深了,花灯节到了尾声。 不过一炷香时间,整个街道彻底没了人影。 林家人在醉风楼定了房子,晚上就住在这边。霍家老少安慰他们几句,全都离开了。 晚上,林景行和林渊夫妇则进了林清浅的房间。 “妹妹,你说实话,晚上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林景行担忧地问,当时因为激动,他被林清浅唬住了,回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 他不会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错了。被面具男子护在怀中的人,明明就是清浅。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面具男子应该是赵景云。 “是。”林清浅知道他担心自己,不用林景行催,她就竹筒倒豆子全交待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你的命?”林渊听得脑门上直冒汗,余归晚更是惊得手脚发软。 “不知。”林清浅摇头。 “以后你不能进城。”林渊下了命令。 “好。”林清浅也不想家人受惊,痛快地答应了。 反正一品轩的生意有常沐夫妻照料,用不着她赶着上前。 确定了猜测,林渊和林景行回去再也睡不着,大家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在不同房间里唉声叹气。 谁知,就是睡觉,他们也不得安生。 “林公子,赶紧起床。”门外响起敲门声。 林景行出去一看,敲门的人是霍久岑,此外,还有谢家几个小辈。 “出了何事?”林景行惊讶的问。 “醉风楼出了点事情,劳烦二公子将家人叫起,我安排二公子从后门,移到霍家别院去。”霍久岑小声说。 真的出事了!林景行来不及问具体,赶紧让下人叫起自己人。 林清浅倒是比较镇定,兰姨和余归晚则显得慌乱了些。 霍家五公子和三公子亲自过来护送他们,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 醉风楼内无声无息,所有的客人似乎都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林家人去了霍家的别院,这一处别院离王府很近,他们进去一看,客房已经被下人收拾得十分妥当,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屋子里也点上了火盆,比较暖和。 林清浅打着哈欠第一个进了一间客房。 林渊还想问几句,见状,摆摆手,吩咐各自找房间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林家人起床后,别院中的下人立刻送来了一桌丰富的早饭。 金丝枣糕、芙蓉白糕、猪肉馅饼......霍家虽然没有主人在这儿,却没怠慢他们。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吃完饭,余归晚终于忍不住问。 林景行摇头,他也被蒙在鼓里。 “等九公子来了,就知道了。”林清浅倒是不以为然。 只能如此了! 其实林渊和林景行都想早点儿离开这处别院,但主人不在,他们一大家在这儿又吃又住,再不和主人打个招呼,似乎说不过去。 以霍久岑处人为事的能力,他应该不会丢下林家人不管。 果然,一会儿,霍家小辈们就过来了。 不但霍久岑过来,女眷之中,霍卿月、胡氏和秦氏也跟着过来了。 “昨夜让你们受委屈了。”霍久岑先道歉,“是我们考虑不周。” “到底发生什么事?”林景行有些急躁。 “昨夜有人夜袭醉风楼。”霍久岑言简意赅。 林渊...... 即使霍久岑没有明说袭击者要针对的就是林家,但以他的聪明还是猜到了。 “什么人?”林景行脑子里想到的是宫中那些人追杀来了。 霍久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林景行还想追问,林清浅却拦住他,“多谢九公子出手。昨夜劳烦你们了,等会儿我们就回庄子去。” “对对,回家去。”余归晚有些失神落魄,要是宫中的仇家找上门怎么办?她不怕死,可是她担心两个孩子,担心丈夫,担心自己的老娘,也担心清浅和林景行。 第146章断其臂 林清浅发现她吓得不轻,心里暗暗后悔当着长嫂的面将事情说出。“嫂子,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家里谁出门,身边就多带些人。平日里,家里的下人,甚至学堂中的孩子,也可以拉出来练武。万一庄子那边发生什么事,也好多一些帮手。” “妹妹的办法好。”余归晚红着眼睛点头附和,“多些人手,再遇上事情,也能顶一阵。” 她惊魂未定,不禁急着回庄子去,在余归晚看来,还是家里比较安全。 霍久岑在一旁觉得更加内疚,他忍不住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林家,“正在询查证据,此事和傅家有关。” 傅家?林家兄妹吃了一惊。怎么又和傅家扯上关系呢? “傅念真心眼比针尖还小,上一次,林姑娘下了她的面子,她心有不甘,才会想到晚上找你们的麻烦。” “醉风楼是你的产业,她也不怕?”林清浅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傅家是四大家族之一,霍家也是。傅念真只为了泄愤,就不顾家族的利益对霍家动手,她就不怕事情败露后,会激怒霍家? 也许,霍家和傅家会为此翻脸。还是说,傅家根本不用担心霍家翻脸? 傅念真胆大到不顾民众死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好似也说不过去。 傅念真喜欢赵景云,那种喜欢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她又怎么会舍得对赵景云下死手? 事情有蹊跷,不过眼前显然不宜继续追究下去。 余归晚心一片混乱,林渊当机立断,谢过霍久岑之后,直接领着一家人回庄子里去了。 霍久岑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像燃烧了一把火。 傅念真的疯劲比谢祯不差多少,以前,傅家和霍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没有什么事惹怒他,他作为一个男人,不想和傅念真计较。 如今不同了,他暗暗想。醉风楼是他的产业,林清浅更是他心头的朱砂。傅念真如果只是动他的产业,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醉风楼实际上并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傅念真动林清浅,他绝不会忍下这口气。 傅家,给他等着。 林家回到家中,林渊和林景行特意将下人全到集中起来,又教导一番,特别叮嘱,晚上要注意守夜,绝不能疏忽放松。 后来的下人自以为主子是要求严格,没有多少想法。常问却明白了,主子进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用林渊和林景行说明,他开始亲自盯着下人每日的晨练,再者,连两个小主子都没有放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林渊和林景行经历过生死,冷静下来,兄弟二人在书房里偷偷商讨一下,决定二月份就开始动工。 林清浅本以为赵景云一两日必然会来林家,毕竟她受到了“惊吓”。 怎么说,以赵景云的性子,肯定得过来安慰她几句,顺便显摆一下他自己的丰功伟绩,最后再告诉她凶手到底是谁。 显然,这一次她猜错了。她从城中回来五日,并没有看到赵景云的影子。 别说赵景云没有影子,就是王府中,也没有人一个人露面。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清浅懒得打听城中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有人闹到林家,肯定不算是大事。 谢家和霍家倒是很上道,第二日就送了不少礼物给林家压惊。余归晚心绪不宁,没精神打理礼物,林清浅直接交给了平妈妈处置。 转眼时间又过了七八日,距离回城足有十三天,赵景云终于露头。 “是不是很想本王?”调子还是那个调子,没个正经的样子。鉴定完毕,果然还是那个人。 “没空想。”林清浅不客气地回答。 赵景云脸色一变。 林清浅斜睨微笑看着他。 他“噗嗤”笑出声,知道林清浅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知道林清浅急着想知道元宵节刺杀她的凶手是谁,于是也没有继续拿乔,“刺客是谢家的死士。谢家一开始只派出几名死士刺杀你,后来因为本王在,所以增加人手。也好,不用本王再费心思找人,就断了他一臂。” “谢家就这几个死士?”林清浅好奇地问。 她不是古代人,对于死士之类的有点儿好奇。 “死士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一抓一大把。所有的死士都要从小培养,甚至有心狠的人,得将死士亲人全部清除,然后极力培养,断了他们的后路才成。一个小小的谢家,藏有二十多个死士,已经不错了。谢家是簪缨之家,一个书香世家居然培养出如此多的死士,本王倒是小瞧了他。”提起谢家,赵景云的语气充满了浓浓的嫌弃。 “会不会是别人送的人?” “不会。”赵景云轻笑,“谢家家主是老狐狸,此事关系甚大,他用自己人才会放心。” “这几日,你干了什么坏事?”林清浅十分了解他。如果只是除掉几个死士,赵景云肯定不会如此高兴,更不会专门到她这儿来显摆。 “本王出去了一趟。”赵景云拖了鞋子,直接倒在了炕上。 “去客房睡。”林清浅推他。 赵景云笑嘻嘻侧卧,胳膊支起用手托腮,“我躺躺,不睡。谢家出了不少大儒,弟子遍及天下,一向以清流标榜自己。本王出去溜达一圈,顺便将谢家几个比较有名望的大儒,私事拿出来让众人乐呵一番,顺便本王也赚点儿话本的银子。” “私事?”林清浅猜想,肯定是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名声显赫以清流著称的大儒,私事忽然被曝光,可想而知这些人的下场。 这么一算,赵景云还真够缺德的。谢家哪里重要,他打哪里呀。 “话本是怎么回事?”林清浅追问。 “精彩的故事总得让人共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本王今后还得养媳妇,白白送到眼前的银子还能不要吗?” “你把那些大儒的故事编成话本卖?”林清浅双眼放光。 “嗯,本王卖话本的时候,可没有指名道姓。”赵景云得意洋洋。 真坏!林清浅能想象出那些所谓的大儒看到话本时,焦灼的心理。罪行暴露,偏偏话本并没有指名道谢,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傅家倒卖军粮,克扣军饷,本王顺手帮忙,将证据送给傅家的对手。” “傅家又不是京官,怎么京城之中还有仇家。”林清浅对官场的事并不在行。 “身在其位,就是错。”赵景云轻笑,“傅家这些年走得太顺,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当年本王能将他们推上如今的位置,就有能力将他们撸下。傅家几个儿郎在军中的位置,早就有人红眼了。” “断其臂。”林清浅恍然大悟。 赵景云用钝刀子杀人,完全是在折磨人。 “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林清浅斜睨看着他问。 “连他们都对付不了,本王还能活到现在?”赵景云微闭上眼睛,“放心,老鹰嘴十分安全,他们同样动不了林家?” “我本以为王爷如玉,霁月无双,早哄得傅家、谢家两位姑娘死心塌地非君不嫁,原来小姑娘也未必是真心喜欢王爷。” “吃醋呢?” “谁吃醋?” “本王听出酸溜溜味道来着,放心,她们脱光了对本王投怀送抱,本王也会坐怀不乱。”赵景云闭着眼睛笑嘻嘻地说。 这人脸皮真厚! “外面有本王在外面给你买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就在林清浅以为他睡着的时候,赵景云又嘀咕两句,“没花多少银子。” 画蛇添足!林清浅瞪了他一眼。 她看出赵景云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脸色十分疲倦。想必,他直接来看望自己,并没有回府去。 “姑娘,这些是王爷给姑娘带回来的小玩意。”木青见她出来,恭敬地递给她一张礼单。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如果不嫌弃的话,去安正他们耳房休憩片刻。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叫你们。”林清浅吩咐。 木青等人连忙拱手道谢,老实跟着安正下去了。 实在话,十几日出去,王爷为了尽快回来,行事十分雷厉风行。虽然不能直接露面,但周旋其中,也十分费力。 王爷为了讨得林姑娘欢心,白日还得抽出时间买了一堆玩意。回程更是日夜兼程,他们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受不住了。 林姑娘细心,居然没有忘记他们,当真是好主母。 林清浅让文心和初心将礼物整理一下。看得出,赵景云是用了心在挑选这些礼物,吃的、玩得、用的都有。 林清浅为两位兄长和两个侄子,挑选了几块上好的砚台和毛笔,又将宣纸送了一些过去。她也没有忘记余归晚和兰姨,送的是一些首饰。剩下的布匹和补品之类的,她直接交给了余归晚安排。 剩下一些草药之类的,就放进了药房。 赵景云为她出了一口恶气,她高兴之余,干脆去了厨房做了几道补气养神的药膳。 初心和文心见她高兴,忍不住都笑起来。 林渊和林景行再不喜欢赵景云也没有办法,赵景云赖在林清浅屋子里,看情况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他们做兄长的如果阻扰这门亲事,最后反而落个坏人的名声。 罢了,随他们去吧。不过林渊私下来还是将林清浅叫过去,含糊地叮嘱她不可做出逾越之事。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第147章邻居 赵景云吃到爱心晚饭,高兴万分,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整个人散发的气场,似乎都带着粉红色泡泡。 林渊和林景行见他毫不掩饰得意,两个人也拿他没辙。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看着他,脚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以示警告。她刚被兄长谈话,这个人就不能消停些。 赵景云一会儿拍拍屁股走人,遭罪的人是她,再说了,给大舅子留下轻狂、孟浪的印象好吗? 赵景云被她踢一脚,漫不经心看过去,嘴角不禁勾起,眉眼弯弯,好似更得意。 林清浅气得干脆低头吃饭,理也不理他。 吃完饭,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赵景云倒是没有为难林清浅,直接领着自己人走了。 然后,果不其然,林清浅被林渊逮住,少不得又被说教了一通。 林渊也没有办法,家中无父母,余归晚作为长嫂,对林清浅只有溺爱,而且论起聪明,林清浅三言两语就能将余归晚哄住。未来妹婿不可靠,他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让自己亲妹妹吃亏吧。 他磕磕绊绊教育了林清浅一通,一张脸红得像猴屁股,反观林清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林渊彻底泄气了。 “大哥,你看我是吃亏的人吗?”林清浅轻笑着说,“你放心,要吃亏,也是赵景云吃亏。” “男子时不时留在姑娘房中,小姑娘已经吃亏。”林渊认死理。 “行,以后他再闯进我屋子里,我让人将他打出去。”林清浅赶紧表态。 林渊满意。 随后,他又觉得不妥,“好好讲理就成,姑娘家家,别成天将打呀杀的放在心上。” 老母亲心态呀! 林清浅含笑点头,压根不挣扎。 林渊满意,这才放过她。 天气还冷,林家买的田地,大多都是荒地。林清浅有打算,荒地虽然地不够肥,但用肥料来凑也不错。 没有化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附近有没有养猪养牛的大户人家?”林清浅请了两位里正过来问。 杨里正和裴里正恭敬地坐在她的下首。 林清浅虽然是女流,但两个里正都知道林家真正当家主事的恰恰就是这位姑娘。去年林清浅提携两个村村民,不少人家因此过了肥年。 杨里正对她一直感激不已,见到林清浅,姿态放得很低。至于裴里正,更是个胆小的货,自从知道林清浅和王爷是熟人,他就直接认怂了。 每一次来林家,他就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恨不得将脑袋塞到裤裆去,你吩咐他办事可以,别指望他主事。 林清浅常常感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里正的。 “有,在镇南就有一家养牛的。养鸡和养猪的人家,我也知道一两处。”果然,搭话的人还是杨里正。 “里正能不能找人为我带路,明日我想去那几家看看。”林清浅和声细气地问。 杨里正痛快答应了。 林清浅家里也有几头奶牛,每日产粪可观。她让人挖了河中淤泥送到翻整的荒地边上,然后又将积肥混在其中。 家里的豆干生意一直在做,剩下的豆渣,林清浅一直让家人放在牛粪中一起发酵,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 “腐烂的叶子十斤一个铜板,割下的野草也成。”林清浅招呼一群孩子笑呵呵地说。 听说可以赚钱,虽然外面还很冷,不过村里的孩子还是挺高兴。乡下孩子本来就野惯了,冷点怕什么。 平阳的冬季虽然冷,不过绝不会出现塞北那种积雪到膝盖的天气。两个村的孩子挎着篮子,欢天喜地去了荒地。 山上有野兽,冬季的野兽缺少吃的,十分凶猛,孩子们也不敢上山,个个都聚在山脚下。而这一片山脚本来就是属于林清浅的。 林清浅打算整理山脚下这一片荒地,算是两全其美。 两个村身强体壮的村民,有的去挖淤泥,有的去翻地,几乎没有闲着的人,如今连孩子都赚钱,天气冷,人心却热气腾腾。 有的年纪大些的人和妇人见状,心里发热,干脆也加入娃娃队伍,去挖草根了。 霍家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 “怎么还要割草?”霍卿月疑惑地问。 “积肥呀。”林清浅笑着回答,“现在积肥,等到春耕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对了,霍九公子,你们酒楼中的残渣都是怎么处理的?” “每日有专门人清理倒掉。”霍久岑笑着回答。 “能不能将人介绍给我?”林清浅两眼放光。 “好妹妹,怎么连残渣你也要?”霍卿月笑着打趣她。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不抓紧积肥,春耕就惨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成,回去后,我让人过来。”霍久岑笑着答应,脑子里又想到另一个法子去帮她。 想到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帮助林清浅,霍久岑耳尖不禁又红了。 林家实在太忙了,就连余归晚和兰姨都在厨房中忙着做点儿,而家里的琐事全靠林清浅,不过一炷香时间,已经看到五六个人过来询问了。 真的是些琐事,什么淤泥翻整,什么沟渠引水呀,又什么牛粪拉来...... 姐弟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在她们的印象中,林清浅应该是站在高处,一身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一般存在,谁知道私下里,林清浅居然还精通农活。 林家忙,姐弟二人也不好赖在林家不走,他们在林家吃过午饭就直接告辞回去了。 霍久岑将林清浅放在心上,也就将林清浅的事情放在心上。回到平阳城后,他先找到了倒泔水的人,说了老鹰嘴村的事情。 平阳城离老鹰嘴村接近二十里路,倒泔水的人听说每日要将泔水送过去,有些不高兴,后来有听说每一趟给二十文钱,这才高兴起来,立刻答应过去。 霍久岑想为林清浅做的更多,第二日又去找夜香局。所谓夜香局,就是倒马桶的地方。往日之中,打死霍久岑,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去。 这一次,为了林清浅,他豁出去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有人和他抢。抢的人不是别人,乃是谢祎。 “小的听谢公子提起,已经去了老鹰嘴村和林姑娘说定,以后夜香局和她合作。”管事的人心里直纳闷。往日之中,夜香局是最令人不齿的地方,如今居然成了香馍馍。 平阳城世家中竟然来了来了两家,有趣! 霍久岑闻言,心中带气,他暗暗警惕起来,原来谢家对林清浅根本没有死心。 想到这儿,他坐不住了。 林清浅的确高兴,荒地实在太贫乏了。有了谢家和霍久岑的帮忙,加上又购买了养猪养牛养鸡大户人家的废料,就算荒地比较多,肥力也勉强够用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景云知道后,又打翻了醋坛子。 “哼!”林清浅鄙视他。 “再忍忍,等你及笄,本王就来下聘。”赵景云心虚,语气中的酸味也不敢那么浓了。 “嗯?” “兵权已经拿到手,不过平阳城贸然换人,总得给上面那位解释清楚。”赵景云笑着解释,“本王在他眼中,一直都是闲散王。” 官场上的事情,林清浅并不是很清楚。林渊和林景行倒是因为她和赵景云的关系,分析了世家之间的厉害关系。 林清浅这才清楚,即便是像赵景云这样的王爷,想要直接清理一个世家,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景云当了多年的闲散王,如果他一夜之间灭了两个世家,天家能不对他起疑心吗? 赵景云没有上门来提亲,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确实是对林家最好的保护。 如果不是林渊和林景行的权衡,林清浅才不爱搭理赵景云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不敢公开,要他何用? 好在,林清浅过了夏季就及笄,也没有几个月时间,她忍了。 “本王在这儿也修个庄子如何?”赵景云笑嘻嘻地问。 “不怎么样。”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赵景云只是笑,心里自有盘算。 和赵景云有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过几日,林家忽然发现村西口,离林家不远处的空地也被人买下了。接着有不少人开始往那边送青砖石头过去。 “霍九公子也要在此起个庄子?”林渊知道买地的是霍久岑,顿时吃了一惊。 霍久岑笑着解释,“村子靠近山脚,空气清新,夏季可以过来纳凉。春季出来游玩,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只字不提,决定在老鹰嘴村盖房子,完全是为了离林清浅近一些。 别人盖房子,林家不在意。相反,霍家愿意在这儿置办房产,等于在村里多了一个朋友。林渊和林景行十分高兴。 接着,三日过后,又有人开始在一处空地上运了青砖,监工的也是熟人。 “谢公子?”林渊傻眼了,什么时候老鹰嘴成了香馍馍,怎么一个两个全往这边跑? “每次出来打猎,总是暂借农家小院作为歇脚处。我早就想在山脚下买个院子,只是一直没拿定主意。如今和你们相熟,就定下了这处。以后就算我不在这儿,院子也能托付给熟人照顾一二。”谢祎的理由很直白。 第148章帖子 林家没有资格质疑别人的决定。谢祎的话不是没有漏洞,林渊等人即使听出来,也只能装作没听懂。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村民有些激动,平阳城世家来了两家在此盖新院子,代表这边风水好呀。有了大户人家在,他们以后少不得有事情可做。林家就是例子! 两个村能动的村民几乎全部被这边雇佣了。 霍家和谢家以林家为参照,三家给的工钱都不少。 无形之中,三家人照顾了村民的生活,两村村民看到三家人的眼神处处带着感激之情。 不仅如此,附近其他村子有务实肯干的人,被这两个村民介绍过来的也不少。 “王爷觉得谢公子和霍公子说得不错,特意在此选择一处盖个别院。”谁都没想到,最后连赵景云都过来凑了热闹。 王府选的别院离林家最近,两个村的村民见状,个个更是激动不已。看样子,两个村子要发了,王爷在此,以后谁还敢小瞧他们。 “果然发疯。”林清浅瞪了一眼歪在炕上的人。 赵景云只是笑,指着桌子上的一些新鲜瓜果,“新送来的,尝尝。” 林清浅早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瓜果,三月,瓜果才发芽开花,正是最缺果实的时节。赵景云送了一筐过来,还十分新鲜。特权果然在哪里都比较好使呀,也难怪皇家子弟最容易蠢蠢欲动。 赵景云有野心,他在林清浅面前从没有掩饰过,林清浅本来还有些担心。她不是担心自己,是担心万一赵景云不成功,最后林家会受到牵扯。 不过赵景云已经保证过,无论如何最后都会给林家留一条退路。 他既然这样说,林清浅就信他。 “发什么呆?”赵景云见她走神,不满地将脑袋凑近她。 林清浅被他吓一跳,“我才没有发呆,只是在想事情。不让你在这边盖院子,怎么还过来凑热闹?” “有个别院,本王晚上住在这边,就不会有人说闲话。” “你是那种怕人说闲话的人吗?”林清浅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削皮。” 屋子里的丫头全都被赵景云打发走了,林清浅吃果子不喜欢吃皮。有人使唤,她不客气地吆喝起来。 赵景云...... “怎么?”林清浅故意等着他。 赵景云坐起,拿起刀子,接过她递过去果子,认真削起来。 林清浅故意激他,“第一次?要不要和我比比,我最会削平安果了,不断皮的那种。” 赵景云斜睨看她,嘴角勾起,“你家男人就没有不会的,你等着。” 说完,他手里的动作快起来。片刻之后,一个削好的果子塞进了她的手中,而赵景云正扯着果皮显摆,“瞧见了没有?” 皮很薄,几乎透明,长长的,果然没断。 “算你厉害。”林清浅夸赞。“以后削果子的任务归你了。” 狡猾的小狐狸,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了!赵景云笑起来! 被“算计”的赵景云挺高兴,为媳妇削果子,他当然愿意,谁要是抢了他的差事,他和谁急。 “本王听说霍久岑和谢祎两个家伙没事总往你身边凑?”赵景云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终于说出目的。 “我好像闻到了酸味。”林清浅眉眼弯弯看着她。 赵景云气结,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小狐狸反倒很高兴,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们远些。” “霍久岑和我有生意上往来,怎么能不接触?谢祎来了,为的是庭院和果苗药材的事情,我能不过问?”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要是说不清楚,赵景云这个醋罐子能抓着很久不放,“诗经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是在埋怨本王没有及时上门提亲下聘?”赵景云有些英雄气短,说起来,的确是他的错。想到某些麻烦,他暗恨,看样子得抓紧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你打算彻底清除傅家和薛家?”林清浅诧异地问。 “不会,最起码今年不会。”赵景云回答,“敌不动我不动,风云未起,又谈何雷霆炸响?留着傅家和薛家,他们还有用处。” “王爷是想先削弱他们的势力?” “兵马易主,钉子难拔,得一步一步来。”赵景云回答。 “王爷,我给你看些东西。”林清浅忽然转移话题。 她笑着去梳妆台上取了几个盒子过去,“打开看看。” 她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一般,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赵景云。 赵景云伸手一一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各种首饰。 这些首饰样式十分新颖,无论是赤金的,还是黄金的,中间都镶嵌了各种宝色点缀。 “怎么样,漂亮吧?”林清浅拿起一只凤凰金簪给他看。 金簪做工精细,眼睛用的是黑濯石,羽毛上镶嵌了各色宝石。正因为有了宝石的镶嵌,整个簪子更显得华丽,栩栩如生。 “怎么样?”林清浅笑起来。 赵景云夸赞她,“构思果然新颖,小的宝石都没有浪费。” “那是。”林清浅得意笑起来,“再看看这个。” 她拿起一个腰带扣子。 赵景云眼睛一亮,“光是这份构思,就足以卖千金。” 他没有夸张,当下男子用的腰带虽然品种繁多,但谁家也没有林清浅设计的这样精巧。环扣中间是一块硕大的蓝宝石,边上用的是玉环,看似简单,却不失典雅。 “这儿还有,你挑几个带回去用。”林清浅十分大方。 其他的扣子也是与众不多,抛弃了市面上传统的玉扣和金丝扣,大胆用上了各种宝石,扣的形状也有多种变化。 就算是赵景云,每见一个也是欢喜不已。 林清浅没有吹牛,赵景云发现,她大多都是根据宝石特有的形状,再去做扣子。 “本王再给你找几个银匠和雕刻师傅过来。” 林清浅见他一下明白自己的意思,高兴得直点头。 林渊和林景行,两个兄长都有一颗老母亲的人。二人从私塾那边回来,知道赵景云又不顾男女之别进了林清浅的房间。 兄弟二人连忙去了清浅的院子。 “大哥、二哥,你们来的正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个带回去。我和王爷正商量,要开首饰铺子。”林清浅没等两个兄长发话,抢先开口。 看,她不是不守规矩,她是真的有事和赵景云商讨! 果然,林渊的脸色好看了些。 “犀比?”林渊一眼看到打开的盒子里扣子。 林清浅笑眯眯点头。 扣子很漂亮,也很新颖,特别贵重。林渊摇头,“既然要开铺子,那就收起来,我用不上。” “好东西得先紧着自己人用。”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她不由分说又拿来几个盒子摆在桌子上。 赵景云知道两个大舅哥的意思,不客气地先挑选了几个。“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本是送清浅铺地上玩,她喜欢做成小玩意,你们纠情什么,好歹是她的一份心意。” 一听语气,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怎么说话的。”林清浅上去啪地在他大长腿上打了一巴掌。 林渊和林景行吓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家妹不知深浅,王爷恕罪。”林渊额头冒汗。 林清浅恶狠狠瞪着赵景云。 赵景云还不高兴了,“我媳妇,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们为她道歉?” 这话说的,林渊和林景行...... 得了,最后道歉还成了他们的不是。 “你们要是不挑,就全给你们了。”林清浅吓唬他们。 林渊和林景行没办法,苦笑上前挑选了几个扣子。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赵景云偷偷捉狭地对林清浅笑,林清浅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林渊眼睛余光看到两个人互动,心里暗叹一声。姑娘大了,果然留不住心了,忍不住心酸。 三月中旬,天气转暖,林家新院子和私塾都起了一半。林渊和林景行不放心,每日都过去监工。 谢家遵照约定,给林清浅送来了万棵果树,以及各种药材。 林家积肥多,林清浅舍得下本钱,所有荒地都雇了牛,翻了三遍,肥料更是用的足足的。当日请了人,赶着将果苗栽下去。 接着又有冬青和侧柏送来,林家一连又忙了几日。 赵景云见还有些荒地还空着,也不知他从哪里捣鼓,又送来了三千多棵果苗。 林清浅让两个村的里正各自领了三百棵分给了村民,说定以后果子全都卖给林家。 两村的村民见了林家人,无一不是感激涕零。 还有那聪明的村民,特意上门去问林家,其他的果子收不收。 林清浅想了想回答,“胭脂果,有多少要多少。” 所谓的胭脂果,就是山楂。一棵树可以结很多果子,果苗也不难伺候。村民们听了,高高兴兴去托人买果苗去了。 就在林家忙得分不开身之际,薛家居然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林清浅去游湖。 林清浅接到帖子,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薛想容如此大胆,在派人刺杀她之后,居然还敢直接下帖子请她过去。 她还真猜不透薛想容到底在想什么。 ------题外话------ 昨天147章本来准备今天发的,谁知道时间点击没调过来,也可能是我手快没来得及反应,大家可以试着读完146,再读147章,我找编辑调换一下位置哈。 第149章冲突 薛想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帖子既然已经递到林家人手上,林清浅如果不去的话,似乎显得太懦弱。 余归晚不希望林清浅去赴约,“她不安好心,妹妹过去,只会中了她的奸计。她要是再害妹妹,怎么办?” “薛家下的帖子,我要是出什么事,薛家也逃不了干系。在外人眼中,我还有霍家和谢家作为靠山,她应该不会针对我。”林清浅的意思是去赴约。 “游湖的时候,她不敢对你下手。要是在回来的途中对妹妹下手,怎么办?”余归晚对元宵节那夜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她没有那么傻。”林清浅轻笑。 庄子里固然安全,不过始终躲着,也不是办法。 说实在话,林清浅猜不透薛想容想法,她很想亲自过去瞧瞧。 既然赵景云说了,不能一下将谢家连根拔起,那么势必以后,她会和薛想容对上。害怕、躲避,那是懦夫的行为,不是她林清浅的风格。 “还是先给王爷去个信比较好。”林景行想出个办法。 林清浅摇头,“不用。我和薛想容本来就没有任何交情,她宴请人过去游湖,不会少了霍家和谢家的姑娘。” 如果游湖时,有熟人照顾,林渊少了几分担忧。霍家和谢家表面上和薛家关系不错,实际上,大家心底都有数。上一次霍久岑和谢祯受伤,三家人私底下已经视如仇敌。 “你向来有主意,一切小心为上。”林渊发话。 林清浅微笑点头,又交待了常问注意盯着药田下种的事宜。 赵景云是不是过来报道,林清浅还是和他说了薛想容下帖子的事情。 “你招惹的烂桃花,却要我去处理。王爷,你不觉得理亏吗?”林清浅斜睨一本正经问他。 来势汹汹问罪!是个男人,坚决不能承认。“喜欢本王的人多的去,本王要是全部搭理,平阳城的男人还能娶上媳妇?她以为身在薛家,血脉就比别人高贵,本王就得一定搭理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不想去,就不用去,瓷器不和烂瓦片碰。” “说得越多,表示越心虚哟。”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胡搅蛮缠。 赵景云...... “其实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王爷非要啰里啰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一字一顿地说。 调皮的丫头,损人偏偏脸上还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赵景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她的脸蛋。 “王爷,你这叫恼羞成怒。为了野女人,你竟然对我下手?”林清浅瞪他。 “对,野女人。说得好。”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守在院子外面的几个侍卫听了,也跟着高兴。王爷只要和林姑娘见面,每一次都会开怀大笑,真爱呀! 常言说,输人不输阵。更何况林清浅并不觉得自己比薛想容差在哪里。 赴约那一日,她特意换上一身新衣裳,也戴了一点儿首饰点缀。平妈妈担心她,想跟在她身边。 林清浅摇头,只带了文心和初心两个丫头。 驾车的是常白,简装易行。 平阳湖在平阳城西面,林清浅乘着马车到湖边的时候,不少勋贵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已经到了。 三月的天气其实还有些冷意,并不是游湖的最佳时节。平阳湖的湖水很清,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湖水中波浪轻轻一动,倒映在湖水中的阳光足以照花人的眼睛。 薛家的游船分为两艘,两只船用铁索连在一起,中间还搭上了板子,可以说两艘船成为了一体。 “林姑娘,在这儿。”霍家一个姑娘在船上,居高临下看到她,连忙招呼她。 林清浅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这两个丫头,她有印象,都是霍家的嫡系,一个是霍久岑的三妹妹,叫霍青岚,另一个好像排行第四,叫霍青音。两个小姑娘年纪都不大,大约只有十二三岁模样。 刚到就见到熟人,林清浅也很高兴。她年纪也不大,霍家培养出的姑娘性子品行都不错。林清浅也乐意和她们相处。 “我就来。”林清浅回应。 文心将帖子给薛家人后,林清浅上了船。 “没想到林姑娘也接了帖子。”霍青音年纪更小些,她激动地扑到林清浅面前,然后,她左顾右盼,像做贼一般查看一番后,又压低声音问林清浅,“她和你没有交情,怎么还会给你下帖子?” 林清浅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左右我们在一起,量谁也不敢做坏事。”霍青音表情严肃,“你在船上千万别落单。” 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嫉恶如仇。冲她为自己着想,林清浅心中已经认可了她。 霍青岚轻笑,附在林清浅耳边告密,“不用担心,九哥也来了。有九哥护着,看谁还敢胡来。” 显然,两个小丫头也知道元宵节夜晚发生的事情。 林清浅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两位女侠多多照拂一二。” 两个丫头顿时被她逗乐,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一群姑娘向她们走来。 霍青岚和霍青音立刻警惕起来。 傅念真老远就看到林清浅上船,她心中冷笑,哼,今日可有热闹瞧了。 想到那一日林清浅在众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顾念真心口堵的那口气怎么也散不了。她本是天之娇女,林清浅算什么东西,也敢给她脸色看? 霍久岑被这个女人迷住,居然还敢对傅家下死手。想到最近,傅家各种生意受到了霍久岑的打压,顾念这将所有的账全算在了林清浅头上。 霍久岑外号钱串子,平阳城世家中,论起做生意,就找不出比霍久岑更精明的人。霍家和傅家的家世差不多,霍久岑出手,傅家的生意简直是一塌糊涂。 而傅家知道自己理亏之处,其实傅家家主一开始并不知,傅念真深夜火烧醉风楼,等知道了,傅念真大错已犯了,他们就算想弥补也无从下手。 后来一不做二不休,傅家干脆将此事压下来。反正,霍家也抓不到证据表明火是傅家所为。 后来霍久岑出面打压傅家生意,做的同样是滴水不漏。本来嘛,生意场上,利益为先,谁让出的利益最高,商客就愿意跟谁合作。 傅家丢失大批银子,最后也只能忍下。当然,傅家同样知道,霍家其实已经知道醉风楼失火的真相。 “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傅念真眼神直接落在林清浅身上,“霍久岑和谢祎都在船尾,林姑娘可曾和他们打过招呼?” 这人是谁呀? 其他姑娘同情地看着林清浅。 今日的林清浅因为特意收拾打扮过,格外俊俏。一身碧翠的对襟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头上梳着两个盘揪,用赤金兰花珠子软绕,梳妆简单却又利索不失典雅。小姑娘的肌肤白皙如凝脂一般,气若幽兰,简直是清荷独立于世。 所有的人都暗暗猜测小姑娘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年纪不大,浑身的气质却浑然天成,让人不可小觑。大多数在心中还偷偷拿薛想容和小丫头比,她们惊讶的发现,单凭气质和容貌,小丫头竟然更胜一筹。 “既然在一个船上,一会儿自然会遇上。”林清浅大笑回答,“傅姑娘如此关注他们,霍九公子可知道?” 最后一句,她扭头看得是身边的霍家姑娘。 霍青岚笑着回答,“傅姑娘在平阳城久负盛名,九哥和她好像并不是很熟。” “比起林姑娘,我和霍久岑自然算不得是熟人。”傅念真针对的是林清浅。 林清浅依旧笑眯眯看着她,“那是。论公,九公子和我是合作关系。论私,我这个表妹勉强也能和他说上话。” “是呀,亲戚之间常走动,才是正理。傅姑娘留意九哥和谢家公子,却是为何?”霍青音好似懵懵懂懂地问。 众人听了脸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个个憋得实在难受。 傅念真被她几句气得脸通红,霍青音和林清浅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说,她不守妇道,窥觑霍久岑和谢祎吗? 她不在乎名声,但她绝不想和别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要是流言传进靖越王耳朵里,她还有何脸面对王爷? “找死。”傅念真气到极点,从腰间抽出一个鞭子,对着林清浅抽去。 林清浅和霍家两位姑娘站在一处,这一鞭子下去,可以令三位姑娘受伤。 傅念真用实际行动再一次向世人展示,她疯狂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霍家姑娘要受伤,胆小的姑娘吓得用双手直接捂上自己的眼睛。 大胆些的姑娘则连忙往后退,谁知道傅念真野性暴起,等会儿会不会发疯,继续打人。 “傅家当真以为在平阳城一手遮天?”就在林清浅警惕,想抓住鞭子的时候,傅念真甩鞭子的手腕已经被人抓住。 “九哥。” “九哥,这个疯女人想打我们。” 两个霍家姑娘上前告状。 “松手。”傅念真冲着霍久岑大叫,她用力想甩开霍久岑的手。可是霍久岑看着很瘦,手却如钢铁一般厉害,她怎么用力,就是无法摆脱那只纤细的手。 “不可理喻。”天知道霍久岑远远看到,傅念真对林清浅和两个妹妹动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紧张到何种地步,“你在小爷眼中不是女人,惹怒了小爷,照打不误。” 第150章争锋 “哼,怕你不成。松手。”傅念真刁蛮阴狠的个性展现无遗。 众位小姐心有戚戚然,刚刚跟随在她身边的姑娘,都巴不得霍久岑给点儿颜色让她瞧瞧才好。 傅念真为人善妒,而且不讲理,翻脸不认人是常态。如果不是迫于傅家的势力,她们才不愿意和傅念真在一起,平白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不过听说傅家在霍久岑手上吃了不少亏,就是军中那边也出了篓子。哼,傅念真居然还不知收敛,行事手段还如此毒辣,她就不怕傅家...... 小姑娘想法都有些浅薄,她们对傅家出现了麻烦而幸灾乐祸,没有人想到傅家因此而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傅家在平阳城是世家,盘踞多年的势力,哪能说倒就倒。 霍久岑抓着鞭子,看着傅念真的眼神越发冷了,傅家太目中无人。他不信傅念真所为,傅家真的不知,傅家是想故意扰乱众人的视线,还是私下里有什么盘算? 不管怎样,手里的鞭子决计不能还给傅念真。林清浅还要待在船上一整天,他可不知道傅念真什么时候又要发疯,从而伤了林清浅。显然,傅念真已经将林清浅记挂上了。 “霍九公子、傅姑娘。”就在两个人僵持之际,一道清脆的娇喝声响起,接着又有一群公子、小姐从甲板上走过来。 来者是薛想容,这次游湖的主人。 “发生什么事情,两位能否给我一个面子,进船舱说话?”薛想容穿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整个人似嗔似娇,散发着仙子一般的气息。 美人如花,毫无疑问,薛想容平阳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虚名。 她的声音软绵,语气轻柔,最是温柔不过,仿佛霍久岑和傅念真之间的争执,不过是不听话孩童之间的一时玩耍。 后来的人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不过傅念真跋扈,众人都知道,再看看风光霁月的霍久岑,大家的心毫不犹豫偏向了霍久岑。 当然众人不笨,也没有傻子直白偏向霍久岑,他们只在心里暗暗为霍久岑叫好。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薛想容身上,等着主人如何处理这场争执。 霍久岑和傅念真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全都不动。 薛想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很有耐心等两个人妥协。 霍久岑是男人,他不想落个小鸡肚肠的名声,“好自为之。”严厉地警告傅念真以后,他终于先松开了手里的鞭子。 “傅姑娘,好歹你也是接了帖子来游玩,就该有上门做客的自觉。”霍青岚冷笑,“你对我们不满,可以下船后计较,在船上,你至少得给薛姑娘几分面子才是。” 薛想容脸上笑容顿时有些勉强,霍青岚是在指责薛家没有保护好客人吗?想到傅念真的嚣张,薛想容心中已经将她咒骂一百遍。 无事找事,傅念真丢人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带上薛家? “本姑娘做事还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傅念真果然够厉害。 “我可没有兴趣给人当长辈。傅姑娘早上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一大早火气这么大,我们好好的说话,你上来就对我们甩鞭子。怎么,伤人还不许我说话不成?傅家已经霸道到如此地步吗?以后,平阳城的姑娘见到傅姑娘,是不是都应该主动退避三分,否则的话,就是别人不给你大小姐的面子。”霍青岚煽风点火,明明是傅家和霍家的斗嘴,她偏偏还拉上了所有世家小姐。 别说,在她有心说辞之下,不少贵女看傅念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说起来,在场不少人曾经多少吃过傅念真的亏,可惜碍于傅家的门庭,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众人巴不得有人打压傅念真,让傅念真吃点儿亏了。 “什么东西,就是惯出来的。”一个身影懒洋洋地过来。 众人看过去,谢祯邪笑看着大家,许多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暗暗叫苦。 天啦,一个毒妇不够,居然又来了一个疯子。大家暗自提防,心里不住暗示自己,千万不能惹了谢祯这个疯子。 疯子谢祯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他走得很慢,场面一片寂静,只有他步履落在甲板上的声音。一步、两步.....步步似乎踩在众人心口上,每个人心情都变得沉闷了。 “谢祯,你也想出头?”傅念真冷笑问。 “是又如何?”谢祯漫不经心笑着问,他的笑容痞痞的,又有些阴险,众人看得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鞭子不错。”谢祯忽然出手,他的动作很快。 傅念真是练武之人,她的反应也很快。 可惜,她反应再快,也快不过谢祯。傅念真只觉得眼前一阵风闪过,然后她手里的鞭子就落在了谢祯手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世人传说谢祯不但是疯子,而且武功十分高强。如今看来,传言的确不假,这样的人太吓人了。 “什么玩意?”谢祯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鞭子,然后手一扬,鞭子在空中划个弧度,落入水中。 “谢祯,你敢?” “眼瞎?”谢祯嘴角含笑,眼睛望天。 对话很有趣,有人忍不住想笑,又害怕惹上两个煞星,只能捂着嘴偷笑。 “英雄救美,不知你想救的是哪个美人?”傅念真冷笑,“你是为了林清浅多些,还是为了薛想容多点?” 劲爆的消息呀!原来还有大八卦!众人眼睛晶亮。 “你别胡说八道。”霍久岑见她坏林清浅的名声,气得上前理论。 “哟,我忘记了,霍九公子好似也喜欢林清浅,怎么办?两男抢一女,得看你们两个人谁的手段厉害了。”傅念真嘴角勾起,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 林清浅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输人不输阵,傅念真想坏她名声,顺便挑起霍家和谢家的矛盾,也得看她答不答应。“傅姑娘家里有表兄弟吗?” 什么意思?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霍青音反应最快。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傅念真的眼神已经不对劲。 “你......” “我和霍九公子的关系,我方才已经说过,傅姑娘非咬着不放。姑娘不能以自身来衡量别人。至于谢公子,我好歹算是他救命恩人。他谢祯再疯,总不能恩将仇报,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人欺负吧?” “花言巧语。”傅念真冷笑,“当真小看了你。” “花言巧语有好处吗?”林清浅懒得和她争辩,“天子犯法于民同罪,傅姑娘心情不畅,不高兴就伤人,傅家原来大过律法。” “你少胡说八道。”傅念真眼睛发红,如果鞭子还在手中,她一定要林清浅性命。她再无法无天,也不能承认林清浅所言,天下之大无非皇土,要是林清浅的话传言开,傅家最后会吃不了兜子走。 天子可能远了些,但平阳城还有靖越王在!说傅家比律法大,不是说傅家想谋反,根本不把天子放在眼中。不把天子放在眼中,等于翻在赵景云头上...... 林清浅年纪不大,心思好毒。 傅念真用阴沉的眼神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眉眼弯弯,似乎一点儿不把她放在心上。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傅念真吃瘪,被一个小丫头逼到如此地步,有人暗爽,有人为林清浅担心,更有人巴不得林清浅的话能传开。 薛想容的心微沉,她忽然发现,她似乎小瞧了林清浅。这丫头真的是霍家远亲?到底从何而来,她下定决心,游湖结束后,她一定让人查清楚了。 “外面风大,还是进去说话好。”薛想容笑盈盈地招呼大家,半点儿也没有参与傅念真和林清浅之间的争执,“今日游湖是为了放松心情,别为了一点儿小摩擦就坏了好心情。” “林清浅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本公子决定以身相报。”谢祯忽然开口,他笑得魅惑,下巴抬起,似乎在挑衅林清浅,又似乎是在讥讽傅念真。 众人...... 果真是疯子,先前还帮林清浅出气,转眼又开始向着傅念真。 霍久岑脸色沉下来,他刚要呵斥谢祯,林清浅漫不经心地先开了口,“你想以身相报,还得问我答不答应。我这个人有洁癖,对送上门的阿狗阿猫,没有任何兴趣。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有点儿小把戏。但凡我能救回的人命,我就有本事再将其收回来。对了,果苗和药材种子,我已经收下。诊金收到,人情两清,谢公子可以转告家里长辈,以后不用再踏进林家大门。” 众人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林清浅,平阳城四个最出名的人,林清浅一下就得罪了两个,得罪的还是别人避之不及的两个。 有人幸灾乐祸盯着林清浅,等着谢祯发火。也有的人偷瞄傅念真..... “客随主便,薛姑娘邀请我们进去,表姐、表妹,走。”林清浅笑眯眯一手拉着一个霍家姑娘。 “好。”两个姑娘也笑着应和。 霍久岑见林清浅三言两语占了上风,嘴角不禁勾起。不过,以后他要努力了,否则的话,清浅一直将他当成合伙人,他什么时候才能抱得娇美归。 薛想容叹口气看了一眼傅念真,又看了一眼谢祯,笑着招呼大家进船舱去。 闹剧似乎过去,船舱里很快传来姑娘们的说笑声。 傅念真冷冷地瞪了谢祯和霍久岑一眼,然后冷笑转身也进去了。 第151章草包 薛家的船舱很大,霍久岑和谢祯几个公子哥不宜在此逗留太久,很快去了后面的船上。 大户人家的游船,所谓的船舱,其实前后都是相通的,便于主人观赏沿河美景。是以,在后面船上的公子哥也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男宾女眷各自落座,显得十分热闹。薛家婢女时刻在人群中不停穿梭,上了点心和茶水。 有人大声提议,两船上以琴棋诗画比试。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赞同,为了提高大家积极性,薛家还拿出了些彩头。 勋贵之家的公子、姑娘,每一个人从小都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可以说,琴棋书画是每个人的标配。 林家在京城也是官宦人家,可惜三房不得宠,林清浅闺学好似学得也不是很好。她对所谓的比试半点儿兴趣也没有,直接找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打算一边品尝糕点,一边看戏。 在林清浅看来,三月份出来游湖,薛家当真是吃饱了撑的。河中的芦苇刚刚发青露头,河岸上的柳树也刚刚发芽,冒出鹅黄色的毛茸,小草凑近了看,几乎等于无,远了看才有那么点儿青色。临近中午,即使外面阳光普照,因为河水清凌,空气中还是带着少许的寒意。 一群傻子坐在船里挨冻,什么风景也看不到,不是吃饱了撑了,是什么? 她兴意阑珊,船上其他公子哥和姑娘们却兴致勃勃。 这边已经有个姑娘主动为大家抚琴一曲。 林清浅在现代学过二胡,呵呵,要是你问她水平怎么样。她可以直接告诉大家,杀鸡什么声音,她也差不多那水平。 即使音律方面,她并不擅长,但不妨碍她欣赏。 林清浅对音律的欣赏方面,停留在好听和不好听两个层次。 一曲完毕,轻音婉转动听,嗯,是好曲子。别人鼓掌,林清浅也笑眯眯跟着鼓掌。 “钱姑娘琴技似乎更上一层楼,这曲《听雨》,让人如临其境,从霏霏小雨到磅礴大雨,再到雨过天晴,当真比美酒还要醇。”霍青音一脸笑意赞叹,“等会找她交流一二。” “林姐姐,你觉得如何?”霍青岚压低声音问。 “音律于我,只分好听或者不好听。”林清浅也放低声音回答,她一点儿不羞涩地自爆缺点。 林家姑娘一直觉得林清浅十分厉害,医术无双,厨艺了得,顺理成章就觉得她在其他方面也十分厉害才对。 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自曝其短。 林清浅似乎嫌她们受到的打击不够,又压低声音继续爆料,“当初教琴的老师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还有,我还是个臭棋篓子。” 什么?连棋艺也不堪。 两个霍家姑娘傻了,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有,她们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完了,林清浅在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没了。 “林姐姐擅长什么?”霍青音好奇地追问。 “医术呀。”林清浅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倒是实话! 可是,她们分明问的是林清浅的才艺方面,林清浅却给了她们这个答案。牛头不对马嘴! “琴棋书画,前两种一窍不通,后面两种勉勉强强。”林清浅不觉得自己丢人,学有专攻,她有自己的骄傲好不好,“诗句,偶然会扯两句。” 霍青岚和霍青音觉得林清浅不用再说下去了,她们好像已经找到了真相。林清浅只擅长医术和厨艺,别的方面一言难尽。 她们躲在一旁说得热闹,哪知道边上有人也竖起了耳朵偷听。 这边曲子结束,对面应景似的也响起了琴声。 霍青音和霍青岚看林清浅听到摇头晃脑,忍不住捂住了各自的嘴巴。唉,林清浅的心还真大呀。 接下来,可就热闹了。两只船上,乐器不断,你方结束,我方上场,林清浅忽然觉得这次游湖好似也不是太寂寞。 “林姑娘,不如请你为大家抚琴一曲。”她正瞧的热闹,傅念真忽然又开始挑衅。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傅念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似已经忘记在船舷上的不快。 霍青音急了,她刚要站起来为林清浅出头。 林清浅一把拉住了霍青音,“不好意思,琴棋书画,前两样我一窍不通,后两样勉强懂一点点,你们继续,我看着就行。” “原来是草包。”傅念真大笑起来。 她向来张扬,声音很大,大到前后两只船上的人全都听到了。 霍久岑和谢祎听了,脸色顿时都沉下来,谢祯则似笑非笑看着前面。 “如果你指的是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我承认我是草包。”林清浅轻笑。 众人一片哗然,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林清浅居然当众承认自己是草包,她是太自信,还是太傻?林清浅以后不打算露面吗? 许多人再看林清浅的眼神中,已经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 “既然是草包,你还好意思接了帖子?接了帖子,你不就是打算一展才艺吗?”傅念真逮到机会,不遗余力讥讽林清浅。 “哎哟,是靖越王府的船。” “王爷今日也来游湖。” “果真是王府的船。” 就在林清浅准备反击之际,一艘大船慢慢地靠过来。 “如此热闹?”赵景云坐在船上,慵懒地看着众人。 众人激动不已,傅念真和薛想容也不禁异动了。 “王爷。”薛想容在船上盈盈地福了身子,远远的给赵景云行礼,“选日不如撞日,王爷如果没有急事,不如上船一起游玩。” “我们正比试才艺,王爷过来凑个热闹如何?”傅念真脸色发红,眼睛中水盈盈的好似浮了一层水雾,娇艳无比。 赵景云似乎被说服了,笑着答应,移驾去了后面船上。 “你们说到哪儿呢?别因为本王坏了大家的兴致。”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十分亲民。 “我们正说到草包二字。”傅念真勾起嘴角别有用心地瞥了林清浅一眼。 “你太过分了。”霍青音站起来维护林清浅。 “欺人太甚。”霍青岚跟着站起来。 “嗯?”赵景云似笑非笑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 立刻有人小声解释了傅念真和林清浅之间的争执。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傅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羞辱他人。”霍久岑冷冷地问. 敢欺负他媳妇!赵景云心里小账本记上。 “霍九公子还说......” “够了。”薛想容也看不下去了,她用歉意的目光看了林清浅一眼,然后又直视傅念真,“来者是客,林姑娘直视不擅长琴棋书画罢了,她有自己的长处。” “霍九公子说什么,我不管。我在傅姑娘心目中是草包,傅姑娘在我心目中何尝又不是草包呢?大家彼此彼此。”林清浅没给薛想容面子。 “什么都不会的朽木,也敢嘲笑本姑娘是草包?林清浅,你的脸皮真厚。”傅念真气到极点忍不住大笑,“谁给你的勇气?” “自己给的勇气呀。”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本王给的,赵景云坐在后面在心中默默地说。 霍久岑和谢祎也蠢蠢欲动。 “我不会琴棋书画,但我可以用针扎死你。比下毒的话,嗯,好像我也不会输。”林清浅讥笑看着她,“关键我愿意比的才艺,你敢和我比吗?” 她还真敢说!众人哑然,鬼知道,什么时候下毒下针也成了才艺的一种。别说傅念真不敢,估计两只船上,也只有她林清浅一个人敢说这话。 “妙呀。” “对,你敢和林姐姐比吗?” 霍青音和霍青岚得意地抬起头。 “要是比书画,我勉强可以应战。诗词,勉强也能卖弄两首,多了不奉陪。如果是数的话,把你傅家所有人找出来比,要是我输了,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摆出条件。 众人...... 这么说,林清浅还真不能说是草包,傅念真过分了哈!人人未必做到什么都会,林清浅只有琴棋两样不擅长,其他就算普通也能说得过去。 她一身医术完全可以弥补那两样不足。 “好,话可是你说的。本姑娘今日就和你比数。”傅念真野性被激起。“还请王爷为裁判出题。” 赵景云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唉,吵架什么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静地看戏呢? 赵景云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像极了小懒猫。 他心里有数,林清浅不是说着玩的。 “好,本王答应出题当裁判。”赵景云含笑答应。 “没有彩头,我不干。”林清浅不高兴,“彩头太小,我也不干。” 这话说的...... 勋贵之家的公子小姐,说话行事向来留三分,更不会不给别人脸面,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种“爽直、单纯”的女孩。 “好,本王出一千两银子......” “王爷是裁判,无功不受禄,要是拿了王爷的银子,晚上我会睡不着。”林清浅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浑身一凉,媳妇是责备他胡乱出银子吗?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赵景云立刻笑眯眯看着傅念真,“傅姑娘,话题由你挑起,你是否愿意拿出些彩头?” 第152章中规中矩 “有何不敢?”傅念真冷笑不已,想都没想,一口直接答应了。不仅于此,她还反过来将了林清浅一军,“我愿意拿出五千两私房出来作为彩头。要是林清浅输了,你又愿意拿出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许多人小声在下面窃窃私语。 傅念真个性嚣张跋扈,才学方面她绝不是过得去,而是属于出类拔萃一类。 也难怪傅念真有底气拿出那么多银子作为彩头。林清浅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要是答应比试,一定会吃亏。 当然,彩头再好,别人也只有眼红,看看而已,最后真正能得到彩头的人,只能是傅念真和林清浅两人之一。 “唉......”林清浅重重叹口气。 “怎么呢?”霍青音压低声音问。 “我没那么多银子。”林清浅小声回答。大实话,傅念真是贵女,五千两银子在傅念真眼中是小银子。她是穷人,家里现银全部投入在盖房子、积肥和药田上了。 林清浅别说拿出五千两现银,就是二十银子,她身上也没有。 “怎么,怕了,不敢答应?”傅念真见她迟迟没有说话,又开口讥讽她。 薛想容媚眼如丝,她和声劝说,“傅姑娘,只是游戏而已,不必当真。彩头可大可小,为了不伤彼此之间的和气,不如将彩头降低些。” 林清浅眼睛犀利,冷冷的瞥了薛想容一眼,听起来,薛想容好似为她考虑,其实等于告诉大家:林清浅输定了!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傅姑娘可愿意暂时记账?”林清浅龇牙笑着,语气颇为讨好的意味。 答应,赶紧答应,五千两银子呀! 霍青岚和霍青音看她两眼放光,姐妹二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林清浅的样子,等于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对彩头势在必得。 狂妄!愚蠢!有人甚至觉得林清浅也可以名列平阳城疯子之类。 “没有银子,你也敢接了帖子?”傅念真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清浅的鄙视。 “嗯?”林清浅嘴里哼了一声,视线落在了薛想容身上。“薛家莫非是看银子下帖子?” 有人又笑了起来,林清浅和他们完全不同。小姑娘每一次回答,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上一次我言语之间,对林姑娘多有冒犯,虽然是玩笑话,却也不妥。回来后,我一直忧心不已。所以这一次我是真心诚意给姑娘下帖子,以重修旧好,也算是我给姑娘正式赔个不是。”薛想容一点儿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觉得请了林清浅这样人丢脸。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她都显得情真意切。众人一片感叹,薛姑娘当真是个端庄大度的人。 “林姑娘,我身上带了一些银子,正巧,这个月的账还没有结算给你。”霍久岑微笑开口。 为了不让林清浅拒绝他,也不想林清浅遭到非议,霍久岑费尽脑汁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支持她。 “林姑娘,你有把握吗?”霍青音压低声音问,银子数目不小,她有些迟疑了。 “多谢霍久岑公子,正合我意。”林清浅痛快答应。 双方没有异议,赵景云笑着站起来,“两位姑娘听好了,今有物不知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他的声音清亮,语速不疾不徐,入耳如春风拂面,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手中有笔墨者,已经拿起笔在纸上计算,没有笔墨的人,三三两两也在低声讨论。 “二十三。”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林清浅的答案就出来了。 众人一愣...... 真的假的,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还没有出答案。林清浅居然不用考虑吗,张口就来。 心理阴暗的人甚至觉得林清浅根本不会算数,只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随口报个数而已。 “林姑娘果然是兰心蕙质。”赵景云不吝啬夸赞。 哈哈,他的媳妇就是聪明,瞧见了没有,想都不带想的,答案就出来了。赵景云隐晦地骄傲地环视了众人一眼,恨不得立刻告诉众人,这么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是他赵景云的媳妇。 “怎么会?”傅念真连思路都没有,林清浅就给出了答案。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裁判不是赵景云,她甚至怀疑出题者和林清浅是一伙的。 “一百文钱一百只鸡,一只公鸡五个铜板,母鸡一只三个铜板,小鸡三只一个铜板,问公鸡、母鸡、小鸡各有多少只?” “这题买法有点儿多。可以四、十八、七十八或者八、十一、八十一,还可以是十二、四、八十四。”又是几乎秒答,众人默,这一题答案有三组,就是要背答案,也得费一番心思,林清浅却是连两息时间不到,就给出了答案。 这人几乎不算是天才,而是鬼才了。 傅念真狐疑地瞪了林清浅一眼,她几乎可以确定,林清浅和赵景云事先肯定提到过这两题,否则的话,林清浅不可能答得这么快。 “都说薛姑娘才高八斗,王爷,恕小女子斗胆,不如让薛姑娘出题试试。”傅念真向来胆大,心里想什么,行动上就会跟上。 众人哗然,没想到一心倾慕王爷的傅念真,居然有朝一日会怀疑靖越王。 很多人偷偷观察赵景云的脸色,果然傅念真的话音一落,赵景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人人低着头不说话。 “有趣。”谢祯忽然嘀咕一声。 谢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不说话,没人将他当哑巴。 谢祯...... “好,本王只做裁断,薛姑娘你是主人,你出题好了。”赵景云语气有气无力,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傅念真带着歉意看了他一眼,然后倔强地没有说话。 “既然傅姑娘信过我,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薛想容眼神流转,端的是别样的风情。 美人养眼呀!林清浅轻笑。 “今有委米依垣内角,下周八尺,高五尺,问积及为米几何?”薛想容的声音甜美而温柔,听着也很舒服。 “18”林清浅答题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慢。 薛想容和傅念真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其实薛想容和傅念真的想法想同,她本以为林清浅和赵景云因为作保的关系,两个人私下里可能交流过算数,所以林清浅才会回答得那么快。 没想到林清浅思维真的那么敏捷。 接下来,薛想容又连续出了有七八题,林清浅回答的速度依旧很快。 众人到最后甚至听不清题意,她就给出了答案。大家这才明白,林清浅一开始所言并不是在吹牛说大话。 她在算数方面的确十分有天赋,靖越王和薛想容两人出的题,傅念真一题也没有回答出来,不是傅念真不会,而是她的反应没有林清浅快。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再比试下去,傅念真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按理说,到此,傅念真拿出的五千两银子彩头应该归林清浅所有才对。 但是傅念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冷笑逼问林清浅,“单凭算数获胜,不能作数。三胜两局,你不是说了作诗、书画方面也颇有见解吗?” 傅念真的行为让人不齿,不过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为林清浅讨回公道。 “傅姑娘不会是想赖账吧?”霍久岑讥讽地大声质问,“傅家连这点儿彩头都输不起吗?” “傅家哪是输不起,人家是随心所欲。”谢祎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 游船上并不是傅念真这一个傅家人,此时,他们羞得面红耳赤,又不好反驳。傅念真亲哥站出来反击,“不过区区五千两银子,给你们就是。” “哥。”傅念真不甘心,她不是在乎银子,她是丢不起这个人,“三局两胜,既然是打赌,从没有靠一局定下胜负。” “王爷,薛姑娘,你们认为呢?”霍久岑含笑问,他打定主意要为林清浅讨回公道。 其他人看在眼中,想到傅念真开始所言,个个暗暗猜想,或许霍久岑和林清浅的关系不仅是合作关系,或者是那点儿远亲的关系。 “傅姑娘,所谓言出必行,你也不想王爷为难不是?”薛想容笑盈盈地看着傅念真,无疑,她这一次站在霍久岑这边。 “我不是耍赖,只是为了公平。”傅念真不服。 “傅姑娘是将本王当傻子吗?”赵景云似笑非笑开口,“让本王当裁判,本王给了你脸面。输了又反悔,是不是要本王为你垫上这点彩头?” “王爷.....”傅念真羞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狠狠瞪了林清浅一眼,“彩头,我给。不过书画和作诗,你还敢赌吗?” “傅姑娘,你最好找郎中瞧瞧脉。”林清浅很诚恳地建议,“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中规中矩,从不搞噱头。我明明说过,作诗和书画方面,我只是勉强会那么点点,你怎么就听成我精通此道呢?” 林姑娘太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霍家两个小姑娘笑眯眯看着她,就差为她竖起大拇指。 众人也听出林清浅是拐着弯骂傅念真耳聋,是个傻子,都忍不住低下头偷笑。 “少啰嗦,你到底敢不敢继续比下去?”傅念真气到了极点,无论如何,她今天也要搬回一局,“比作诗,不过这一局不是我和你比,而是薛想容和你比。” 第153章芝麻汤圆馅一 薛想容无故中枪,她和众人一样,直愣愣看着傅念真,一双美目中顿时失去流光溢彩,只剩下迷茫和疑惑,好似在说,为什么是她? “不干。”林清浅懒洋洋地问。“谁出银子?” 意思很明显,比可以,但一定有彩头。彩头小,她还不干。 赵景云笑容很温和,一点儿王爷的架子都没有,傅念真带去的那点儿不快已经消失,又恢复了平日风淡云轻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此时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媳妇,能吃亏?傅念真这个傻子,不吃打呀,在他媳妇手上吃了大亏还不思量? 赵景云和林清浅关系最近突飞猛涨,林清浅是什么样性子,他十分清楚。林清浅行事胆大而谨慎,她几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清浅愿意比试,说明她有必胜的信心。 媳妇高兴,赵景云不打算拦着,顺便再推波助澜一番,让媳妇赚点儿小钱。 “傅姑娘,既然设赌,总得有点儿彩头才好。”赵景云笑眯眯开口,“本王好人做到底,就再做一次裁判好了。” 末了,他又感叹一句,“难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呀。”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王爷也是个爱热闹的人。 林清浅愿意和薛想容比吟诗,完全让人想不到。薛想容和傅念真不同,她可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容貌倾城,才学更是一等一的好。曾经有人说过,如若薛想容留在京城,哪还有京城双绝的存在。 林清浅算数的确绝妙,其他方面想要胜过薛想容,只怕是白日做梦,最后落得一场空了。 没看到嘛,论起吟诗作对,连傅念真都甘拜下风。 又有人想,林清浅数算好,有可能是因为她出自商贾之家,成天和账目打交道。想到这儿,原本留在林清浅身上敬佩的目光顿时消失了不少。 “吟诗作对乃是雅事,用来逞强比试的话,会失去本意。”薛想容作为东道主,显得十分为难。 她算是被傅念真坑了一把。明明与她半点儿关系没有的事,拉着她进旋涡干什么? “五千两,我出了。”傅念真冷笑,她扭头看着薛想容讥讽,“就看薛姑娘敢不敢应战了。吟诗作对固然是风雅之事,但也是朝廷科考的手段之一。” 话说到此,薛想容如果在推三阻四就坐实了“怕”字。 有人同情的看着薛想容。薛想容被逼应战的话,无论输赢,都不会落好。胜,别人只会认为她欺负人胜之不武,毕竟林清浅是客,薛想容是主,主欺客,名声能好?但若是输了...... 没有人认为薛想容会输。所有人都认为,傅念真逼迫薛想容出战,无非是想恶心薛想容一把,让薛想容在靖越王面前下了面子。 林清浅懒洋洋望着远处,她有些不耐烦,到底比不比,不比的话,她可以歇着。比的话,赶紧点,乖乖地将银子送过来。 倒不是她自大,认为自己的才学过人,诗词上有天赋。 呵呵,天朝有五千年历史,历朝历代不知出过多少才子诗人。她再不济,也是从高考重围中杀出来的博士后,剽窃几首的话,原作者不会怨恨她吧? 阿弥陀佛,好在她没打算靠诗文生存或者扬名立万,嗯,就借用一次,赢点银子回去再说。 “本公子坐庄,出一千两银子赌薛姑娘获胜。”傅公子忽然大声说。 许多人听了,暗自摇头,傅家这一辈果真不怎么样?兄妹二人全是一个德行,傅公子此举分明是帮傅念真逼着薛想容应战。 “本公子出一千两银子押林姑娘胜。”霍久岑也是狐狸,林清浅不拒绝,说明林清浅有底气。他跟着玩玩也罢。 “我出一千两银子押林姑娘胜出。”谢祎又站出来。 众人...... 薛家公子哥小姐顿是被激怒了。 傅念真兄妹欺人太甚也就罢了,谁叫傅念真这些年疯人疯语做得太多,他们已经麻木。可是霍久岑和谢祎押林清浅获胜算什么,两个人举动简直等于直接打薛家的脸。 既然林清浅并不怕丢人,薛家就豁出去,损失点名声陪着他们玩玩。至于傅念真算计想容,这笔账留着以后再算。 “我押自家妹子一千两银子。”薛家有人站出来。 我去,居然认真开赌了。 明摆着捞钱的机会,谁愿意错过呀。 于是,其他公子哥、小姐纷纷拿出银子或者首饰等作为押注。 薛想容本不想和林清浅当众比试,她压根没把林清浅放在眼中,在她看来,她要是出面比赛本身就是对她的侮辱,因为林清浅根本不够资格做她的对手。 傅念真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也很清楚。想算计她,做梦吧。 可是随着傅公子、霍久岑和谢祎的押注,却将她的性子激起来了。好个霍久岑,好个谢祎,居然敢当面打她的脸。那她就让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王者。 “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那我就和林姑娘切磋一二。还望林姑娘手下留情。”她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林清浅说,目光流光,好似注入了一池春水。“至于彩头,我自己出,就不劳傅姑娘费心了。” 傅念真嘴角勾起,坐收渔翁之利的滋味不错。 她笑语盈盈看着赵景云,软软的开口,“王爷不下点儿彩头玩玩?” 傅念真的一颗心系在赵景云身上,她嚣张跋扈不假,却不是没脑子的女人。她逼薛想容应战,一来是想让林清浅和薛想容对上。二来,薛想容一向自诩清高,她想让薛想容难堪。第三,才是她最终的目的,那就是,她要证实一下,赵景云是否在乎林清浅。 最近,王爷往林家走得太勤,她不放心。虽然以林清浅的身份,最多也就是个侍妾,威胁不到她的地位。但是凭什么她还没有进王府,一个小小的贱女人却要先得到王爷的宠爱。 只要一想到赵景云对别的女人上心,傅念真的心就如被火烧了一般难受。 “彩头?”赵景云似乎很为难,他看着桌子上的“赌资”,似乎在考虑到底参不参与。 “王爷,只是玩玩,不伤大雅。”傅公子笑着劝说。 众人附和,个个蠢蠢欲动,果然有点儿彩头,人的动力就来了。 “平阳城谁不知薛姑娘的才气。”赵景云笑呵呵地说。 一句话,众人打了打哈哈。怎么说了,赵景云好似自言自语,其实等于坐实了薛想容胜之不武。薛想容脸色未变,她偷偷观察赵景云。赵景云脸上挂着笑容,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看样子,只是一句无意的话,薛想容的心沉静下来。 “支持薛姑娘的人众多,本王就不跟着大家凑热闹了。”赵景云笑呵呵地吩咐身边侍卫拿出一千两银票,然后众人眼睁睁看着侍卫将银票放在了代表林清浅的那个盘子里。 众人...... 傅念真脸上露出震惊神色,然后她看着林清浅的眼神更加凶狠起来。果然,果然如她猜测得一样,王爷对林清浅的感情不一般。 赵景云此举等于当众打脸薛想容,薛想容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平阳城谁人不知,她薛想容是未来的靖越王府的王妃。王爷为何如此狠心,直接下她的面子? 美人悲戚,众人默然。 “不干。”这两个字是林清浅今天重复多次的词。 众人咬牙切齿望着她,这边所有人都下了赌注,她倒好,这时候撂担子,不是在作弄人吗? 薛想容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样的人。 说不干就不干,换了别人,最少也得婉转些吧?她倒好,只管她自己的喜怒,根本不管他人如何反应。 “怕了?”傅念真冷笑,想激怒她。 “你那招对我不好使。”林清浅淡淡地解释,“我和你比,是因为你出了彩头。薛姑娘和我比,我们两个完全是因为被逼无奈,凭什么我们出了银子还要比吟诗,你却坐享其成。我们又不是傻子,被人娱乐还要自掏腰包。” 傅念真...... 果然是个蠢蛋,这种话竟然这么直白说出来,还以为她多聪明似的。 傅家兄妹脸上明晃晃显示出看不上林清浅。 薛想容嘴角哆嗦一下,低垂目光,没说话。这会儿,她倒是羡慕起林清浅,原来说出心里话,是如此痛快! “你想如何?” “她出她的银子,你出你的银子,我自己出一份。因为严格来说,薛姑娘是你请来的帮手,你们两个人是一伙的。”林清浅不客气地说。 赵景云脸上笑容更灿烂了,瞧,他媳妇就是这么霸气。 众人再一次傻呀,不少人同情地看着薛想容。美人明明被傅念真摆了一道,现在居然又成了傅念真一伙的。一伙这个词实在不好听,很容易让人想起土匪。 话说来,林清浅可真大胆不客气,傅念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傅念真这一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算傅念真没有加入比试,银子肯定得飞走。五千两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众人想想,都替她心疼,啥事没干就丢了五千两,多么痛的领悟! 薛想容嘴角勾起,她忽然觉得林清浅顺眼多了。算了,看在林清浅主动为她送来一万两银子的份上,她暂时就不和林清浅计较了。 第154章芝麻汤圆馅二 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傅念真,被林清浅摆了一道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该死的东西,年纪小看似面相单纯,原来心底这么黑,倒是小瞧了她。 林清浅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薛想容也被她拉下水,还有众人下了赌注,要是她这时候不出银子,估计能被众人口水喷死。傅念真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在意的是,她不能在赵景云面前丢面子。 “五千两彩头,我出了。”傅念真咬牙切齿看着林清浅。 “这就对了。”林清浅笑盈盈打了一个哈欠。 赵景云察觉到她心愉悦,脸上笑容也就更多了几分。 “本王不出题,只做裁判。傅姑娘,既然你也出了彩头,这一次题目就由你来出好了。”赵景云淡笑问答。 他似乎是在维护傅念真脸面和利益,但在场的人全都能听出,因为傅念真先前的质疑,其实已经惹怒了这位爷。 傅念真笑容僵住,随即她又释然。由她出题正合她的心意,省得王爷偏心。 想到这儿,她给赵景云福了身子,远远行礼后,才仰起头冷笑开口,“春日为题的诗句众多,让人都听乏了。元夕刚过去,这一次比试就用元夕为题如何?” 众人听了一阵哗然,元夕过去两个月,傅念真居然选用元夕为题,还真让人意外。 大家摸不着头脑,同情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清浅和薛想容身上。 用什么题,林清浅根本不在意。 “林姐姐,别急,慢慢想,我们看好你。”霍青音小声安慰林清浅。 “你们押了多少银子?”林清浅反问。 “我将身上的银子和首饰全都压上了。” “我也是。”姐妹花同心协力,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霍家几个小辈对待林清浅还真是充满了诚意。 “放心,你们的银子肯定能拿回来。”林清浅神色慵懒,呵呵,为了一万两银子,别说做搬用工,就是现编,她也得将银子拿回来,否则的话,要是输了,出去的可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那她还不哭死! 薛想容不愧是才女,她只是略一思索,然后就拿起笔开始在纸上疾书。 许多贵女全都围在她身边观看,毫无疑问,围过去的人都是薛想容的支持者。 “我给你研磨。”霍青音像小跟班似的献殷勤。 “霍姑娘,还是奴婢来吧。”文心轻笑。 “我来,你别和我抢。”霍青音当仁不让。 林清浅慢悠悠拿起笔,先用嘴哈了一下。 看到的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要先哈一口气?难道林清浅以为自己哈口气就能胜出? 后面船上的公子哥们,也全都伸长脖子往前船上张望,他们看不清,个个恨不得过去亲眼看着才好。 赵景云坐着不急不躁,哼,明摆的事,他才不急了,最后胜出的人必须是他媳妇。 霍久岑见林清浅低头疾书,眼中不禁也带了几分温情,谢祎有些坐不住,他踮起脚尖一直盯着林清浅。 谢祯端起杯子,一口口喝酒,船上的人,也只有他没有下注。 此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成了。”一炷香后,终于有人大叫起来。 “别急,慢慢来。”先完成的是薛想容,霍青岚担心林清浅受影响,一个劲安慰她。 林清浅的心情从不受无关人员影响,那边欢呼对她半点儿影响也没有,她手里的笔已经拿得稳稳的。 薛想容收笔后,视线情不自禁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还没有完成,她的嘴角不禁勾起。 傅念真眼中半点儿笑意都没有,被迫出了五千两银子,无论林清浅胜出,还是薛想容略高一筹,与她来说,她都是最倒霉那个。 她明明算计好了一切,哪怕一开始她张口说出要出五千银子的彩头,其实都是她算计好的。以薛想容的骄傲,薛想容又如何会让自己为她出彩头呢?可是该死的林清浅,竟然摆了她一道,害得她不得不拿银子,更可气的是,最后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她的手上。 气,她简直要气死了! “好了。”霍青音见林清浅收笔,高兴地叫起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扭了一下脖子,好久没有活动,她的手腕和脖子全都僵硬了。果然,精于勤而荒于嬉,古人诚不欺我!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字退步了。要是在现代,她肯定又得挨长辈教训。 很多人主动围过去看她到底写了什么。 林清浅也不拦着。 “哎哟。” “怎么会?” ....... 惊讶声不时传出,被人围着的薛想容抬眼看过去。 林清浅不失礼地回了一个微笑过去。 薛想容轻笑点头,心头忽然滑过一丝不妙的感觉。林清浅实在是太镇定了。 “好。” “太好了。” “送去给王爷瞧瞧。”霍青岚得意地吩咐,哈哈,林姐姐果然没说谎,她的银子回来了。 纸张送过去,很快船上也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 许多人还不时抬眼,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林清浅。 “王爷裁决。”霍久岑大笑。 薛家和傅家公子看过诗句后,脸上却呈现出青灰色。薛想容见状,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几分。 “两位姑娘诗句都是上乘,不过本王觉得林姑娘的诗句要略胜一筹。”赵景云并没有压低声音。 薛想容听完后,差点儿跌坐在地上。怎么会,她怎么会输给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商贾之家女子?她不信! “王爷,能否让我一观?”薛想容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盈盈地对着赵景云行了礼。 “送过去吧。”赵景云很干脆,他的心情太好了。就说自己的媳妇能干。 他笑着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却在和霍家霍家小姑娘说话。两个人没有对上暗号! 赵景云内心小本本开始记账:远离霍家女眷,没有眼力。 薛想容看着纸上的字迹,还没有看诗句,她的脸色就变成了惨白。林清浅的字和本人长相十分不符。纸上的字,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体遒美,骨骼清秀,字的笔锋锋利而有力,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绝不相信这样的字会出自女子之手。 薛想容的字也好,她练的是女子最喜爱的簪花小楷,如果没有对比,她的字也数一数二。可是如今将她的字和林清浅的字相比,她自己都没脸再看下去。 与此同时,傅念真也看到了林清浅的字,她气呼呼地瞪了林清浅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勉强入眼?” “个人要求不同。相比巅峰时候,今日的字也就勉强入眼而已。”林清浅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态度好得不得了。 霍青音噗呲笑出声。 傅念真脸都绿了,林清浅是在嘲笑她不入流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四周没有半点儿杂音,只有一个姑娘清脆的嗓音响起。 “好一个梦里寻她千,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是呀,这么好的诗句。” 薛想容似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到四周的人,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居然连诗句也输了,她居然输给了她一个看不上的人。 傅念真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冷笑一句。 哼,她最看不惯的其实还是薛想容。装,她看薛想容还怎么装下去。有人比她惨,片刻后,傅念真不平的心奇迹般的得到了安慰。 两船上,最嘚瑟的人其实是赵景云,林清浅的诗句,让他想到了元宵节那日他们游玩时的情景。媳妇是不是也忘不掉那日的画面,今日才有感而发? 美滋滋!就是美滋滋! “我可以收银票吗?”林清浅懒洋洋地问。 众人一惊..... 随即反应过来,林清浅今日赚大发了。 一万五千两银子,这笔银子就是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呀。 林清浅毫不掩饰自己逾越的心情,她的眉眼弯弯,如弯弯的明月,让人看了心情都不有得好转。 “将银票送给林姑娘。”薛想容真不愧是世家嫡女,她很快就调节自己的心情,再以主人身份招呼起客人,“林姑娘才高八斗,令人佩服。” “不是说过了吗?只会一两首,多了没有。”林清浅诧异地回一句。 信你才怪!船上众人偷偷瞪她。正因为林清浅一开始的反应,才将众人带进了沟中。但凡她一开始表现正常些,他们也能挣扎一下,不会那么轻而易举选择薛想容。 别的不说,就那字,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吗?满船的人,就没有几个敢拍着胸脯嚷嚷,自己的字能比她写的好! “我刚刚押了自己多少?”更招人恨的是,林清浅居然连小钱都不放过。 “姑娘借了霍姑娘三百两银子,全押了,还有一些首饰。”文心笑眯眯回答。 “你们押了多少?” “奴婢身上银子不多,多谢姑娘借了一百两,还有奴婢身上十几银子,包括首饰也押上了。” “奴婢也是。”初心跟着附和,她高兴要命,姑娘简直是她的财神爷。 我去,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不是说好,只是玩玩而已,林清浅主仆居然集体借银子下注,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155章落水 同样高兴的还有霍家兄妹、谢祎和赵景云。 虽说是小赌怡情,众人下的赌注并不多,但上限一千两银子。架不住船上的人多,不少人上去就是最上限。 贵女那边,各种首饰更是琳琅满目。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几个人当众分赃,不,是分了彩头。 “霍表哥,银票先放你那儿,记得下次去庄子上再带给我。”林清浅十分上道。常言说,财不露白,她和两个丫头,加上赶车在岸上等着的常白,身上带那么多银子,实在是不安全。 霍久岑哭笑不得,林清浅这是将他当护卫用了。 赵景云见状,眼神沉了沉,心里再掏出小本本:霍久岑对他媳妇心怀不轨,就是以下犯上,太闲! 文心、初心分了银子,谢过霍家姑娘,然后将银票小心收了起来。 分赃结束,其他饱受伤害的人,心情这才慢慢好转起来。 别说,世家姑娘就是不一样。 薛想容输了比赛后,继续以主人身份笑眯眯地招呼众人玩,似乎一点儿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 有人建议去船舷上钓鱼。 也有的说出去看看,船舱里太闷了些。 林清浅看看四处透风的船舱,眼神闪了闪。 “林姐姐,你是不是还会画画?”霍青音缠着林清浅不放。 霍青岚也目光火热地盯着林清浅不放。书画不分家,林清浅的字写得那么好,想必她的画,也十分出色。 “我说一般般,你信吗?”林清浅意味深长地反问。 霍家姐妹话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一致摇头,“不信。” 异口同声!信她才怪了。 林清浅...... 这年头说真话,怎么这么难呢? “林姐姐,你画一幅试试。”霍青音怂恿她。 “对对。”霍青岚脑袋点的像小鸡吃米。 林清浅被她们两个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拿起笔随意在纸上勾了几笔。 霍家姐妹花得偿所愿,拿起画她们却傻眼了。 这是什么画?那么...... 姐妹两人搜肠刮肚,硬是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画上的主角。 “我先出去瞧瞧,你们慢慢看。”林清浅恶作剧成功,笑着领着两个丫头跑到了船舷上。 船舷边的人比较多,或许有一争高下的意思,许多相识的姑娘拿着钓鱼竿在钓鱼,后边船上的人,也踏着跳板过来瞧热闹。 各位公子哥不能乱走,都去找自家相熟的姐妹。 外面虽然有点儿小冷,不过有眼光照在身上,人还是比较舒服。 “姑娘,要不要奴婢为你找根鱼竿?”初心有些小孩子气。 “不用了,我看看就好。”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船舱内,霍久岑找到了自家两个妹妹,抬眼向四周看去,他并没有看到林清浅。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看什么这么入迷?” 霍青音和霍青岚正盯着林清浅的画,霍久岑冷不丁一嗓子,姐妹花顿时被他吓了一跳。 “哎哟,吓死我了。”霍青音拍着小胸脯夸张地吐出一口气。 “九哥怎么过来?”霍青岚疑惑地看着她问。 “两位姑娘是在看林姑娘写的诗句?”谢祎就跟在霍久岑后面,他过来也是为了林清浅。 “不是,是林姐姐画的画。”霍青音看着桌子上的话,眼中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我看看。”霍久岑饶有兴趣地走过去。清浅字写得那么好,画必然也是登峰造极。 “本王也来凑个热闹。”赵景云听到声音,人也被吸引过来。 他身边跟着几个世家公子,每个人神情也很激动。 “这画......”霍青岚想将画收起来,她担心别人看到画以后,会影响到林清浅高大的形象。 霍久岑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已经晚了一步。 赵景云三两步越过他,抢先抓起了桌子上的话。 “嘿嘿嘿。”赵景云一看到话,忍不住闷笑起来。清浅真不愧是他媳妇呀,不走寻常路! 其他人好奇,连忙围过去,然后集体愣住了。 林清浅画的是一只猫和一只狗,寥寥几笔而已。狗和猫栩栩如生,十分逼真。也正因为太逼真,让众人看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画上的猫躺在一张桌子上,一只毛茸茸的胳膊支起托着大脑袋,侧卧,翘着二郎腿,眼神鄙夷地看着桌子下一只肥呼呼的小狗。那神情,贱而骚气十足!狗儿胖得脸上褶子和身上肥膘层层叠叠,它一脸敬佩地仰起头看着桌子上的猫。 画的空白处还留有几个字,“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是不是想起了白茶?超级喜欢)。 “噗嗤”,赵景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霍久岑等人也都笑起来,围观的公子哥们跟着笑,然后又开始争执起来,有的人认为林清浅的画技不堪入目,猫和狗哪能有人的表情;有的人则认为,这点儿恰恰能证明林清浅的画工登峰造极,谁不服,就画一幅试试。 此言一出,再没有人说话,的确,严格说起来,林清浅开创了另一种流派。 “你们不喜欢,反正我喜欢。林姐姐的字好,画也好。”霍青音大声嚷嚷。 “本王也喜欢。”论起脸皮厚,赵景云说第一,还没有人敢说第二。 “王爷?”霍青音惊讶地盯着赵景云,王爷怎么一边说,一边就将画叠起来收走呢?是她先看上的,她还准备带回去让人裱起来放在屋子里了。 画上的字多霸气,简直说出了她的心声。可是王爷也实在太霸道了,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藏起来了!怎么办,她不敢和王爷叫板。 “啊!有人落水了。” “林姑娘!” “姑娘!”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小姑娘的惊叫声,赵景云脸色顿时沉下来,大家只觉得眼前一闪,他已经冲到了外面。 霍久岑和谢祎的动作也很快,两个人的动作仅仅比赵景云慢了一点儿。 出事的地点是船头的甲板上,在船舷走道上钓鱼的人,此刻全都聚集到了那边。 人实在太多,到底发生什么,赵景云、霍久岑和谢祎在外围根本看不见。 “让开,王爷到。”木青阴沉脸大声呵斥。 围在一起的人闻言,顿时自动闪开了一条道。 赵景云眼中带着慌乱,他一边疾步向前走,一边环顾四周。 忽然,他的眼神缓和下来,脚步也慢了。 林清浅就站在人群内圈,她好好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妥。 赵景云走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狡猾,两个人视线就这么在空中对上了。 一瞬间,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姐姐,你没事!太好了!”后到的霍青音扑到了林清浅怀中。 本想过去和媳妇说话的赵景云...... 心里再掏出小本本记上一笔:霍家姑娘没眼力,该罚。 “没事。”林清浅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 “我在里面听到有人落水,又听到你丫头的叫声,我还以为落水的人是你了。”霍青音的语气带着哭腔。 “刚刚有个姑娘从走道往船头走,因为人太多,她脚下打滑摔倒。我正站在她前方,她倒下便扑向我。因为我是背对着她,所以没看到。也算我运气好,左侧那位有人鱼儿咬钩,我想过去看热闹,脚下一转,那姑娘就扑了一个空,然后船儿打晃,她竟然滚下船落水了。”林清浅将事情经过解释很清楚。 “是呀,幸好林姑娘移开脚步,否则的话,她也会被撞倒落水。”边上一个小姑娘心有余悸的补充。 林清浅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赶紧救人,绝不能出事。”薛公子大声呵斥。 “哎呀,怎么还没有捞到人?” “姑娘。” 薛家主子下人正忙着救人,落水姑娘家中的兄弟下在船头急得团团转。 “闲人全部进舱。”薛想容闻讯赶来,她脸上带着歉意,过来就忙着疏散围观的人。 林清浅低垂眼帘,心中暗叹。这位薛姑娘不但聪慧,而且临危不惧,在慌乱中很快找到正确方式解决问题,果然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主人招呼,就算围观的众人再心急和好奇,也不能继续留下了。 众人相互提醒,慢慢地移到了船舱中。 文心和初心警惕地将林清浅护在中间,顺着人流也跟在众人身后。 连赵景云都没有留在船头添乱,别人相信林清浅的说辞,他可不信。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的事情,小姑娘好巧不巧就在他媳妇身后滑倒?要不是他媳妇机灵,反应快,这会儿他杀人的心都有。 薛家简直太可恶! “虽然受到了惊吓,好歹没有出意外。”霍青音一脸后怕,“林姐姐,坐在这儿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我们还是别处去凑热闹了。” “嗯!”林清浅微笑答应。 “林姐姐,你能不能再为我画一幅猫儿和狗儿的画?”霍青音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大家惊魂未定的情况下,她还惦记着画。 “四妹妹别闹。”霍久岑低声喝住她。船上乱糟糟,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小丫头还闹着求画,别人怎么看霍家? 霍青音这才反应过来,她红着脸委屈地解释,“我不是让林姐姐这会儿画,等林姐姐回去再画。” “如果你喜欢,可以。”林清浅笑眯眯答应。 赵景云漫不经心瞥了霍青音一眼,美得她,怎么可能?向他媳妇求画,他答应了吗? 第156章不入俗套 “落水这么久,人还没有救上来,也不知道最后人会怎么样?”霍青岚忧心地看了一眼外面。 林清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只说了一半。其实她哪里是运气好,她没有内力,不过她的感觉和警惕性比起一般人要厉害得多。遥想当年,她不知出了多少生死任务,如果没有能力,早就翘辫子了。 在船头,她是听到后面传来动静后,脚下和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她早就判断出,她所处的位置,很容易落水。 死贫僧不如死道友,林清浅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救。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以那小姑娘的冲击力,她后背挨一下,必定落水。 这个季节,如果落水,不管是谁,也够她喝一壶的。 她自救后认真观察了四周人的表情,因为她怀疑,那姑娘落水应该是被人设计,她才是真正的目标。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因为傅念真和薛想容前科累累。 “林姐姐,想什么?”霍青音小手推推两眼放空的林清浅。 霍久岑也担心地看着她,“好在林姑娘避开了。” “或许.....”谢祎欲言又止。 赵景云和霍久岑几个听了,心沉了沉,都想到了一个答案。 三个男人不禁都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或许吧,谁也没有看到不是。”林清浅轻笑。 赵景云心里冷哼,没看到他也不会放过薛家。 霍青岚年纪稍微大些,她看到赵景云他们打哑谜,若有所悟。 “也不知落水的是谁家姑娘?”霍青音年纪小,心思比较单纯。霍久岑和谢祎不说话,这样的天气落水这么长时间,甭管是谁家的姑娘,身体也垮了,甚至...... 甚至丢掉性命! 外面人还没有救回来,围在船舱的人心情也起伏不定,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游玩,一个个脖子伸长看外面。 “救上来了,人被救上来。” “郎中,有没有郎中?” 船舱中的人全都站起来,又不敢随意出去,个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浅这边的人全坐着没动,与其说其他人为落水者担忧,倒不如说他们是急着看热闹。 霍青岚和霍青音听到外面有人找郎中,姐妹花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清浅。在她们看来,没有哪个郎中的医术比林清浅更厉害的了。 “林姐姐,你......” “闭嘴。”霍青音刚开口,就被霍久岑狠狠瞪一眼并呵斥了。 霍青音吓得脸色顿变,再也不敢说话。 霍青岚拍拍她的手,压低声音,“你想将林姐姐推上风尖浪口?这人要是救回来倒还好,要是出了事,你不是将林姐姐放在火上烤吗?” 霍久岑赞许地看了霍青岚一眼,霍青音恍然大悟,她怯怯地看了林清浅,脸色羞红道歉,“对不起,林姐姐,我......” “你心底很善良。”林清浅笑着拍拍她的小手。 霍青音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又高兴起来。 “林姑娘在哪?”薛想容神色紧张,脚步匆匆进来。她进了船舱后,就四处寻找。 随着她的问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清浅的身上。 林清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挂着浅笑,却是纹丝没动。 霍青音下意识地看了林清浅一眼,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林姑娘。”薛想容走到林清浅面前,“王姑娘落水,人已经救上船来,她呛了水,正昏迷不醒。船上没有郎中,还望林姑娘过去瞧瞧,看......” “薛姑娘,我也不是郎中。”林清浅脸上挂着笑容,语气也很温和,话却没有那么客气,“我过去不合适。” 此时,船舱中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谢祯和霍久岑遇袭受重伤的事情早就在勋贵之家传遍了,当然林清浅的大名也随之传开。在座的人以前可能不认识林清浅本人,不过林清浅这个大名,谁不知? 医术高明,起死回生,几乎是林清浅的标签。 可是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林清浅居然否认她是郎中,不愿意救人。 薛想容也没想到林清浅拒绝得这么干脆,她顿时傻眼了,一时根本想不到该说什么。 她站在那儿,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林清浅。 有那正义感极强的人立刻看不过眼,“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姑娘,你医术那么高,明明精通岐黄之术,为什么不愿意救人?你这样和杀人又有何区别?” 此言立刻得到许多人赞同。 “林姑娘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表妹说得并没有错。”霍久岑冷笑开口,个个都将他们霍家当成死人吗?林清浅和霍家对外的关系,他不相信在座的人不知道。他和两个妹妹坐在这儿,这些人就敢冲着林清浅耍威风,不就是在打霍家的脸面,“救人乃是郎中的事,表妹并不是郎中。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有本事自己救去。”谢祎也开口维护林清浅,“林姑娘什么都没做,杀人的罪名就落在了她的头上。要是她真的过去瞧瞧,而人又没有救回来,你们是不是要直接报官,将杀人地罪名直接落在她的头上?” 谢祎和谢家嫡系,霍久岑是霍家嫡系,他们开口,代表的是霍、谢两家。 有他们维护,冲着林清浅指指点点的人立刻收敛了不少。 林清浅显然对自己的好人缘满意得不得了,她笑眯眯听着,没有继续开口让薛想容难堪。 算计她一次不够,还想算计她两次,当她是傻子吗?至于落水的姑娘,林清浅偷偷叹口气,她不是圣母,小姑娘只能听天由命了。 薛想容脸色十分难看,王姑娘是在薛家游船上落水,要是真的出事,薛家也难逃其咎。薛家倒不是怕王家找事,她担心的是,这件事传出去,对薛家名声,特别是对她名声有影响。 “这件事是我们薛家考虑不周。林姑娘,船上只有你一人懂得岐黄之术。你虽然不是郎中,却还有救人的几分能力。还望林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过去看看。就算真的出了意外......” 说到这儿,薛想容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似乎考虑了片刻,最后才下定决定,“万一真的出了意外,绝不让林姑娘担着就是。” “你的面子呀?”林清浅笑眯眯盯着她。 薛想容微笑点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望林姑娘能过去看看。” “你的面子值多少银子?我们很熟吗?”林清浅微笑反问。“薛家很喜欢强人所难吗?” 高呀!要不是场合不对,霍青音真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赵景云微笑看着林清浅和薛想容争锋,似乎没打算插话。 薛想容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及散去,眼中就染上了惊讶之色。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不少人瞪着林清浅。小姑娘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心肝怎么这么黑,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和薛家不熟,她怎么还接了薛姑娘的帖子上船游湖? “薛姑娘不会觉得我接了帖子上船,就欠了你人情!”林清浅好似看透了众人的想法,她故意惊讶地盯着薛想容。 “我以为我和林姑娘是朋友。”薛想容心中怒火燃烧到极点,她眼帘半垂,脸上浮现出忧郁难过的神色。 “你也说是自以为啰。”林清浅果然很气人,“我接了你的帖子上船来,是因为你说想为上一次出言不逊道歉。既然你愿意道歉,我的度量大,就原谅你了。至于再深厚的感情,完全是你想多了。这一次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下了船,谁也不认识谁。”林清浅很好心地解释。 霸气,他媳妇厉害。赵景云笑眯眯看着。 霍青音激动地差点儿忍不住上前抱着林清浅亲一口,霍久岑和谢祎也总算知道林清浅画那幅画的意思了。 林清浅果然不是临时起意。想到林清浅在画上写的那句: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可不,林清浅此时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态。 想到这儿,霍久岑和谢祎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林姑娘呢?” “救人,赶紧救人呀。还磨蹭什么!” 就在薛想容被林清浅噎得半死之际,一个婆子抱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姑娘匆匆进来,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公子哥和三个姑娘。 有那认识的,看到嚷嚷救人的公子,就是王家的公子。 “林姑娘见死不救,薛姑娘正在劝她。”第一个质疑林清浅的姑娘气愤填膺地指着林清浅向王家人告状。 王家子弟看着林清浅的眼神顿时带上几分薄怒。 “你为何不救人?”王家另一个小姑娘冲到了林清浅面前。 “我为何要救?”林清浅脸上笑容散去。 “你.....”王家姑娘性子本就暴躁,情急之下,她对着林清浅直接扬起手。 “表妹又不是郎中,你们凭什么逼着她救人?”霍久岑冷笑站起来,站在林清浅面前护住了她。 林清浅似笑非笑瞥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心里正不是滋味,他的媳妇,需要别人护吗? “放肆。”赵景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靖越王为什么忽然发怒。 第157章另类出名 “上门就是客。”赵景云满脸怒色,“薛家就是如此待客吗?林姑娘不是郎中,她不愿意出手,也是为了你们薛家和王家人好。你们强人所难,步步紧逼,难不成真的要将杀人的罪名落在她一个小姑娘头上?” 众人哗然,林清浅医术高明已经在勋贵之家中间传开。当初听说,好像霍久岑和谢祯同时中箭受了重伤时,林清浅只愿意救霍久岑。谢家长辈上门亲自求她,她都没有松口救人,最后还是靖越王做了担保,林清浅才勉强松口。对了,谢将军的怪病好似也是林清浅出手后才好转,担保人也是王爷。 就是这样,谢家为此还付了一大笔的诊金。 这么说,林清浅并非是在针对王家或者是薛家。换而言之,如果是他们,恐怕也不会随意救人,毕竟不是郎中,要是出了意外,担不起责任呀。 想到这儿,众人好似猜到靖越王为什么生气了。这样算来,王爷等于欠了林清浅两次人情。唉,难怪王爷为林清浅出头了。 不是说了,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吗! 众人同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王姑娘。 王姑娘脸色发白,头发凌乱,一双美目紧紧地闭着,嘴唇半点儿血色也没有。人是否还活着,谁也说不好。 “四妹也是因为担心三妹才急躁,冲撞了林姑娘。还望林姑娘不计前嫌,出手救救三妹。”王家公子上前给林清浅赔礼道歉。 林清浅坐着不动,脸色微沉,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情此刻很差。 “求王爷想想法子。”王公子见状,又求到了赵景云头上。“霍公子,帮帮忙。” 众人点头,在场的人,能和林清浅说上话的人,也只有王爷和霍久岑两个人了。 至于谢祯和谢祎,华丽地被众人忽视了。谢家上门去求诊,还得请人担保了! “林.....” “王爷,事不过三,你确定将最后一次机会用在这位姑娘身上?”林清浅阴阳怪气地问。 赵景云...... 得,媳妇连他的面子也不给了。有点儿忧伤! 众人再一次哗然,林清浅好大的胆子呀,居然连靖越王的面子也不给。不对,才给三次面子! “林姑娘,本王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王姑娘......”赵景云一脸忧色,实在不愿意说出最坏的结果,“你放心,本王作保,你尽力而为,就算最差的后果出现,也与你无关。” “表妹,试试吧。”霍久岑也跟着开口,“众目睽睽,大家也看到王姑娘如今的模样,就算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也没有人说你不是。” 众人连连跟着附和,每个人眼睛雪亮,王家姑娘的情况的确算不上好。 “好,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就试试。不过事先说好,我不是郎中,任何后果与我无关。”林清浅看着王家人。 “是,姑娘尽管出手,正如王爷和霍公子所言,无论怎么样,王家都不会怪你。”王公子代表王家出面保证。 “我的诊金很高,不论死活。一口价两千两银子。” “成。”别说两千两银子,要是能将人救活,就是一万两银子,他们也答应。 谢祯倚在舷窗上,冷眼看着林清浅和王家人讨价还价。又来这一招,林清浅还真会摆谱! “薛家呢?”林清浅又看着薛想容。 薛想容...... 她有些发懵,林清浅刚说过和薛家关系不熟,为什么又找上薛家?此事和薛家又有什么关系? “王姑娘是你们薛家的客人。你们当然有责任保证客人安全。所以你们也得出另一半的银子。”涉及到银子,林清浅非常有耐心。 太无耻了!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简直是歪理。不过,细细想想,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此事薛家的确有些责任。 好矛盾的想法,众人都觉得自己被林清浅带歪了三观。 “我们薛家愿意拿两千两银子出来。”薛想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几乎要暴走。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恨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拿刀子将林清浅千刀万剐。 两千两银子是小事,薛家出得起这笔银子。可是出了这笔银子,就等于当众承认,一切的错是薛家,林清浅是将她放在火上烤。 薛公子在边上偷偷叹口气,薛想容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想得到却做不到,好个林清浅! 谈妥后,林清浅的动作麻利许多。 “文心,包裹。” 文心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卷的小荷包。 林清浅在王姑娘面前蹲下,她先检查王姑娘口鼻中是否有异物,然后双手交错,在她胸口开始挤压。 “你是她妹妹,过来给她渡气。”林清浅冷冷地吩咐。 边上的王家姑娘吓得脸色雪白,“我.....我.....” “我什么我,不照着做,她死定了。”林清浅冷冷地呵斥。 “四妹。”王公子神色严肃,“按照林姑娘吩咐的去做。” 小姑娘没办法,只能含泪上前。 给人渡气其实很简单,不简单的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试想,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对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口口渡气,谁不害怕。 两个人的动作很单调,围观的人看得莫名其妙,从没见过这样救人的方法。难道人死了,活人吹点气给她,就能活? 很快一炷香过去了,落水的王姑娘依旧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众人失去兴趣,个个暗暗摇头。传言有假呀,也难怪林清浅一开始不愿意救人。就她这半吊子医术,拿出来简直是丢人现眼。 傅念真坐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说任何风凉话。 “林姑娘,是否要下针?”王公子忍不住上前问。 林清浅因为用力挤压,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她头也没抬,“你以为扎针就能将没气的人扎活?” 王公子...... “我......我.....我不行了。”渡气的王姑娘又累又怕又,极度疲惫下,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林姑娘,如果无能为力的话.....”薛想容上前叹口气劝说,她同情而又难过的看着王家人,“节哀吧。” 林清浅不搭理薛想容,厉声呵斥小姑娘,“给我忍着,再渡气。” 她的眼神太吓人,小姑娘被她吓得连忙低着头配合。 众人看了,又是纷纷摇头叹息。 “咳咳咳”忽然,躺在甲板上半点儿气息也没有的王姑娘咳嗽起来。 林清浅将她后背托起,小姑娘吐出两口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三妹。” “三姐姐。”王家兄妹哭成一团。 “先给她找地方重新换上衣服,然后我给她试脉针灸开药,别人救回来,再落下病根。”林清浅懒洋洋地吩咐。 王家人这才反应过来。 王家公子吩咐家里来的婆子和丫头上前,将哭泣的姑娘抱着去了一间封闭的船舱。 “姑娘,喝水。”文心给林清浅倒上茶水。 林清浅落座,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渴死她了。 “林姐姐,你好厉害呀。”霍青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船舱里的人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改变了,有的惊奇,有的畏惧,也有的好奇。 “林姑娘,今日救命之恩,我们王家不会忘记。”王公子向林清浅道谢。 “你出银子,我办事,用不着谢我。”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王公子一愣,他从没有比林清浅更直白的人了。 其他人的目光也变了,林清浅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医术再厉害又如何,句句不离银子,俗! 王公子也不含糊,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将银票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抬眼看着边上的薛想容,她也不说话。 薛想容苦笑,然后吩咐身边的丫头也取了银子递给她。 文心上前将银票收好了。 一会儿,虚弱的王姑娘婆子丫头搀扶过来,坐在了林清浅对面。 林清浅先给她试脉,“找个僻静的地方,需要扎针。小姑娘先天不足,年纪不大,亏损太厉害。” 薛想容闻言,立刻让人腾出了地方。 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林清浅和王姑娘去船舱。 没有热闹可看的公子、姑娘们顿时议论纷纷。因为霍家人和谢家人在,大家也不好说难听的话,只能围绕林清浅救人的方法讨论。 “林姑娘医术的确高明,可惜品行稍差了些。”也有不怕死的人。 坐在此人身边的人,赶紧往边上挪挪。想死,也别拉上他呀。没看到嘛,作保的人是王爷和霍久岑。 这两位能不维护林清浅。 “品行差?”果然,霍久岑发怒。 “救人乃是善事一件。林姑娘明明可以救人一命,为何还要推三阻四?”喷人的公子哥不悦,“张口闭口都是银子,她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 “王侃,你也是如此认为?”赵景云慢悠悠问。 “不敢。”王公子恭敬地回答,“林姑娘性情直爽,她冒着极大风险救下家妹,王家感激不尽。家妹先天不足,身体一直羸弱,林姑娘愿意为她下针开药,可以说,三妹反而是因祸得福了。救命之恩,别说两千两银子,就是再加两千也不多。” “薛姑娘认为呢?”赵景云又盯上了薛想容。 第158章总有人想害她 说起来,今天最倒霉的并不是落水的王姑娘和傅念真,而是薛想容。 薛想容不是没脑子的人,正如林清浅猜想一般,她下帖子邀请林清浅来游湖,就没打算对林清浅下手。 林清浅要是在游湖中出事,作为主人,薛想容肯定会被人诟病。霍家并身和林家就有亲戚关系,年前林清浅又救了霍久岑和谢家,林清浅出事,霍、谢两家第一个就会怀疑上她。 以霍家和谢家的实力,想要查明真相,并非难事。 为一个小门小户的贱女子,丢了名声再树敌,除非她脑子坏了。 其实她请林清浅姑娘,只是想试探一下林清浅罢了。靖越王府的女主人,她势在必得。最近,她听到风声,赵景云时常出没林家。 赵景云为谢祯担保,以及他和林清浅合作的事,她也清楚。不过,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果只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赵景云只要派手下的人去林家商讨就是,为什么他还要亲自出面? 为了解开疑惑,也因为点心铺子的生意,薛想容迟疑好一会儿才下了帖子。 本来,游湖多请一个客人,对于薛想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情而已。偏偏该死的傅念真硬要将她拉下水。 最后倒好,她不禁输了诗作,而且还赔了六千两银子,五千是别逼拿出的彩头,另外一千是她下的赌注,她赌自己赢,谁知道最后竟然出了那样的结果。 现如今倒好,客人在薛家船上出事,她还得拿出两千两银子,她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最气人的就是林清浅了,这个女人明明可以救人,非得推三阻四,狮子大张口,就是请了外面的名医,也花不了四千两的诊金呀。 没有得到薛想容回答,赵景云脸上的笑容不禁淡了几分。 薛公子见状,两年过去轻轻抵了她一下。“妹妹,王爷问你话了。” 薛想容这才从沉思之中反应过来,“王爷赎罪,王姑娘在我们薛家船上出事,作为主人,小女心里十分愧疚,一时因为担心王姑娘的身体,所以走神了。” “嗯。”赵景云淡淡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傅念真嘴角勾起,有意思! “林姑娘名不虚传,医术高明,救人一命,这份情义根本无法用银子衡量。林姑娘只要区区几千两银子,反倒是我们占了便宜。”薛想容目光带着温和的笑意,直接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众宾客闻言,连连点头。 “我可没有薛姑娘说得那么大义。”林清浅一点儿没接受薛想容的示好,她浅笑解释,“我要银子,是因为这笔银子我该得。我付出劳动,对方付银子,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各位都是有钱人,不用考虑生计,我和众位不同,不要银子,两袖清风,等着喝西北风吗?” 赵景云闻言淡笑,霍久岑和谢祎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林清浅话虽然不客气,但她说得是大实话。 其他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这丫头说话怎么一点儿余地也不留。他们看到赵景云笑,忽然恍然大悟。 林家小门小户,年前刚到平阳城落户,还住在乡下,听说林家根本没有多余的收入,就指望一品轩和霍久岑合伙的那点儿生意维持一家人生计。 也难怪,林清浅在财务上如此贪婪了! 众人脑补林家艰难的生活,忽然都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有些公子哥心里暗自感叹,林清浅长得如此出色,居然要养活一大家人,也真是难为她了。 还有那好色之徒,心里开始琢磨起歪主意,林家小门小户,娶林清浅为妻肯定不行。不过林清浅钟灵毓秀,容貌倾城,纳进门做个妾室还是不错的。 不过林清浅和霍久岑、谢家相熟,恐怕想得偿所愿,有些难度。如果霍久岑和谢祎对林清浅有想法的话,他们更得考虑考虑。 “苦主和主家都没有异议,还有谁不满站出来,省得下了船,有人在背后非议,坏了林姑娘的名声。”赵景云神色十分温和,众人看着他却无人再敢说话。 当众直接林清浅的公子哥面色如灰,更是吓得腿发抖。在平阳城这片土上,赵景云就是天。赵景云护着林清浅,他又不是吃了豹子胆,还要继续挑衅林清浅。 刚才他之所以说话,无非是想在薛想容面前露个脸,让美人记住他而已。 如果美人和家族利益相比,他当然选择家族了。 “王爷,话说开,自然不会有人在背后胡说八道。” “是呀,林姑娘性格率真,谁敢议论。”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态。赵景云脸上的笑容终于舒缓一些。 “等会儿下船后,别院之中备下酒宴,大家准备一下,船马上要靠岸了。”薛公子笑着招呼大家。 有些和薛想容要好的姑娘也围了过去,船上再次热闹起来。 “林姐姐,别搭理他们,有的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霍青音安慰林清浅。 林清浅浅笑,“我做的事情,从不管他人如何。” 霍青岚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赵景云几人也笑了起来。 有的人见赵景云坐在那边,有心想过去拉拉关系,木青脸色沉下来,一眼等过去,别有用心的人立刻就歇了心思。 船一会儿靠岸,众人小心下了船。 “薛姑娘,我就不去别院了。告辞。”林清浅下船后,就吩咐初心过去找安正。 “别院已经备了酒席,已经到了午时,林姑娘怎么不留下吃完午饭再离开?”薛想容惊讶地看着她,“林姑娘可是怪我招待不周?” 说到招待不周,她的脸色微红,一脸羞愧,眼中顿时浮起水蒙蒙一片。 “林姑娘何必咄咄逼人?薛姑娘诚心诚意招待你,银子你也拿了,还要怎样?”薛想容边上一个姑娘不满地冲着林清浅发火。 林清浅本来还笑语盈盈,有人发火,她脸色也沉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薛姑娘下帖道歉,我接了帖子按时赴约,家中有事需要赶回去,不能在这儿吃饭,怎么就咄咄逼人呢?倒是姑娘,你是薛家主人吗?” “我不是......”小姑娘被林清浅质问得面红耳赤。 “不是薛家人,那你也是客人了。常言说客随主便,薛姑娘,你不会也认为我是在威逼你吧?”林清浅似笑非笑扭头看着薛想容,“我就起了怪,薛姑娘为什么认为我在咄咄逼人。是因为我不能留下吃饭,还是因为我今天拿到了彩头和诊金?” 她的声音很响亮,下船的人都还没有来得及散开,众人见她们彼此的冲突看在眼中,谁也没有上前劝说。 霍久岑和谢祎倒是想上前护着林清浅,只是林清浅占了上风,两个人就站在边上等着看热闹。 “薛姑娘请你来游湖,已经备下饭菜,你中途离开,让别人怎么想薛姑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薛姑娘亏待了你,才逼得你离开。你根本是想坏了薛姑娘的名声。”另一个小姑娘也跳出来。 薛想容脸色绯红,显得有些难过。 慌乱中,她一直没有阻止两个小姑娘挑事。 林清浅冷笑,声音更大了,“原来如此。” 她故意大声喊起来,“我有事先离开,并不是薛姑娘招待不周,更不是因为薛姑娘亏待了我。大家给我做个证呀。” 文心和初心见状,两个丫头坏心眼也有。 文心放声,“正好各位也见证一下,省的我们离开后,有人编排我们姑娘。家中有事,姑娘急着有事,特意向薛姑娘道谢并告辞,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看过去,都同情地看着林清浅,也有人偷瞄薛想容。 宴席上有事提前离开,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林清浅一开始提出离去的态度的确十分客气,这会闹起来,明显是薛想容身边的那两位姑娘挑事。 不过,林清浅和她身边的丫头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呀。受点儿委屈解释清楚就是,怎么能大声嚷嚷,这会儿就算薛想容没有亏待林清浅,闹得这么大,薛想容的面子也说不过去。 “你.....” “我又说错呢?”林清浅懒洋洋地问。 “你欺人太甚。” “我打你还是骂你了?” 双方有越吵越烈的趋势。 “林姑娘,误会。”薛想容丢了脸面,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之中,她心中那把火烧得更加厉害。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给林清浅下帖子。 “怎么呢?”赵景云已经回到自己的游船上,船还没有离开,他站在船头大声询问。 “没有什么事。”薛想容连忙行礼温柔地回答,“林姑娘要离开,我心里有意不去,正极力挽留她留下吃过午饭再离开。” “小丫头,可是为了药田的事?”赵景云笑眯眯地问林清浅。 众人一惊,原来林清浅是真的有事才要离开。想到这儿,大家鄙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薛想容身边的那两个姑娘身上。 两个姑娘脸色红得如上了胭脂一般,恨不得直接钻地下去。 “正是。春耕之际,家里事情太多,离不开人。”林清浅淡笑回答。 第159章心虚 林清浅直白得让人想笑话她都不成。 勋贵之家都有自己的庄子,作为主子的公子哥、小姐们,连五谷都不分,更不会有人像林清浅这样将春耕时时挂在嘴上。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这么直白,少不得被人笑话是个泥腿子。 林清浅脸色如常,嘴角勾起,眼神十分坚定,似乎春耕对于她来说,比游船要重要得多。种田在她心目中,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 她的态度影响到了绝大数人,也不知为何,场面就有些冷下来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忽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众人听到声音,全都惊讶地看过去。 “药材种子和果苗,本是我们谢家出的。本公子过去监工。”谢祯笑得邪魅,眼中的光芒有些意味深长。 众人看看林清浅,又看看谢祯,目光同样也意味深长。 霍久岑和谢祎脸上顿时沉下来,该死的谢祯,又要找事了。 林清浅的目光忽然直直地盯住了谢祯,“我好似告诉过你,出了林家大门以后,去一次打一次。你们谢家出的诊金,难不成还想收回去?” “给出的东西.....” “错,不是你们给出的,是本姑娘该得的诊金。”林清浅纠正他。 “无论是什么,既然出自我们谢家之手,本公子就得保证其质量,要是被人祸害了,谢家多亏。”谢祯一张笑脸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折腾就是我的事情。扔了、断了,也与你无关,就不劳费心了。当然如果你还想试试上一次不适的滋味,大可以上门去。”林清浅显得十分慵懒,视线漫不经心从他身上移开了。 “虽然林姑娘不待见我,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也不是说着玩儿。” 谢祯的话,引起了一片哗然。 傅念真嘴角勾起,火上加油,“上一次我和薛姑娘开玩笑说起,林姑娘好似十分生气。原来,谢祯果然有此想法,看样子,薛姑娘也不用再道歉了。” “谢祯。”谢祎勃然大怒,他心里又恨又气。 谢祯当众说出以身相许的话,不但是对林清浅的不敬,而且还会坏了林清浅的名声。 以前无论外面的人如何评价谢祯,他做兄弟的一直认为,谢祯做事偏执些,但本性并不坏。如今看来,他对谢祯的评价为之过早。 谢祯怎么能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其行为简直是恩将仇报。 “真的想以身相许?”林清浅冷笑看着他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用剑将自己劈了。这样就可以彻底做到以身相许了。”林清浅特意强调以身二字。 众人默,原来以身相许还可以这样解释。 好端端的一个词,被林清浅曲解过后,怎么听起来那么瘆人。 谢祯被讥讽也不生气,他面色如三月桃花,“我是诚心想为林姑娘分忧,姑娘救了我这条命,再要了我这条命,按理说也算合适。不过没了性命,怎么为林姑娘效力?” 光天化下之下,他这话实在是轻浮,几乎等于当众调戏林清浅。 林清浅冷笑,“谢祯,看样子上一次的苦头,你没有吃够。” 她慢慢往谢祯面前走,谢祯笑着站着没动。 林清浅果然靠近了他,众人又是一阵摇头唏嘘,谢祯不是玩意,看样子林清浅为人也不检点呀。 “怎么......”谢祯还想调戏林清浅两句,忽然他抱着肚子急速后退,“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清浅冷笑,“既然不会好好说话,那就好好享受吧。” 文心和初心警惕地将林清浅护在身后,狠狠地瞪着谢祯。 谢祯...... 痛,实在是太痛了。明明他已经十分小心,怎么还着了林清浅的道。这丫头好狠呀! 上一次他腹部中箭也没有痛得如此厉害,腹内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和,一抽一抽,谢祯眼前发黑,面色苍白,他咬着牙努力挤出笑容,“打是爱骂是亲,林姑娘是想告诉我,你也心仪我吗?” 霍久岑见他再三对林清浅出言不逊,上前一脚踢过去。 谢祯忍着痛迎上去,两个人的武功势均力敌,一会儿就打得热火朝天。 林清浅漫不经心扭头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嘴角勾起,正对着她笑。 “没用!”林清浅用口型告诉他。 赵景云脸顿时黑了。 “我们走。”林清浅吩咐两个丫头。 “林姑娘,对不住。”谢祎上前行礼赔礼。 林清浅上前踢了他一脚,“好狗不挡道,谢家再敢上门,要你们好看。” 说完,她气势汹汹上了马车。 彪悍!悍妇呀! 王家人心里那点儿小疙瘩顿时消失不见,他们本以为林清浅只是不给他们面子,没想到林清浅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看到没有,就连为她出头的霍九公子,她生气起来,也没有管。 众人傻傻地看着她离去,算是领教了林清浅火爆的脾气。这种女人,谁敢娶回家? “小姐的名声?”马车上,初心显得忧心忡忡。 林清浅见她少年老成,忧愁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不用担心你家姑娘的名声,记住了,泼妇让人唾弃,不过要是自身有本事,别人只会又怕又敬你。” “可是.....”初心想说,就算别人又怕有敬,对于姑娘来说,也是坏了名声呀。 文心狠狠瞪了她一眼,“姑娘做什么要你质疑吗?” “不,不是,奴婢只是担心姑娘而已。”初心吓得连忙摆手,她反应还算快,“是奴婢错了,姑娘你可千万别生奴婢的气呀。” 林清浅轻笑,初心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所以她能容忍小丫头唠叨。 文心看林清浅并没有责怪初心,偷偷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在船上吃了点心,两个丫头却是滴水未沾。三个人进城后,直接去了一品轩。 落霞见主子上门,连忙过去招呼。中午时分,一品轩的客人也不少,林清浅观察一会儿,心里十分满意。主仆几人去了后院,文心去了厨房做了四道小菜,又下了面条,林清浅简单吃点儿,剩下的就给两个丫头和安正分了。 吃完饭以后,几个人直接出城回家。 “姑娘总算回来了。”红杏迎上前,小声禀报,“王爷正和老爷、二爷在屋里说话。” 赵景云来得还真早! 基于赵景云在船上表现太差,林清浅决定忽视他。 余归晚和兰姨见到她回来,问了游船好不好玩,林清浅也没有隐瞒,将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就是姑娘运气好,要不是姑娘看到有人钓到了鱼过,去看热闹,就被那位王姑娘扑倒,也落进了水中。”初心想起船上的事情,还有些生气。 文心暗暗摇头,林清浅脚下忽然改变方向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不对劲。 不过主子对她使了眼色,她才将错就错也跟着移到了边上。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王姑娘落水并不是意外,甚至背后的人就是冲着自家姑娘而去。 原来无论在哪里,大户人家的龌龊阴私之事都存在。 “阿弥陀佛,平平安安没事就好。”兰姨听得额头开始冒汗。 余归晚想问又不知如何问起。 “嫂子、兰姨,我去屋子里换身衣服。”林清浅笑着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余归晚点头,兰姨也笑着点头,心里直叹气。 “王爷.....”余归晚提醒她。 “大哥和二哥不是陪着他了。”林清浅不以为然地说。 说完,她笑着和两个丫头回院子里去了。 “妹妹好像不高兴,王爷是不是得罪了她?”余归晚迟疑地问兰姨。 兰姨也看出林清浅不高兴,“八成是。” 靖越王身份在平阳城那就是天,偏偏林清浅在赵景云面前性子从不压制,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后,忍不住一起摇头。 林清浅一回来,赵景云就知道。他不是来和两个大舅哥唠嗑的,他的目的是等媳妇。 可是结果了,他和两个舅子哥扯了半天,媳妇总算等到,媳妇却不愿意见他。 晴天霹雳呀! “清浅在船上受到一些惊吓,我过去瞧瞧。”赵景云起身。 “王爷,男女有别。”林渊纹丝不动。 赵景云...... 要不是看在林渊是媳妇亲哥的份上,他挠死林渊。 “我和清浅不分彼此。”赵景云装痴卖傻。 “王爷慎言。”林渊固执起来,根本不服他。 赵景云嘻嘻一笑,“那本王回去了。” 回去好爬墙吗?林渊眼神马上变得犀利。 赵景云起身往外走,半点儿迟疑也没有。 “王爷。”林渊先沉不住气,“来人,去请姑娘过来。” 赵景云笑嘻嘻重新落座,十分得意。 林渊和林景行咬牙切齿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恨不得直接上前一脚将他踢走。 一会儿,换好衣服的林清浅终于慢悠悠进门,“大哥、二哥。” 某人被忽视,赵景云其实很心虚,他知道自己在船上表现不够好。他不是不愿意维护媳妇,他是因为看到林清浅根本没吃亏,而且他也想林清浅能在众人面前立威,而不是依仗他。 至于谢祯和霍久岑嘛,呵呵,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两个记住他,竟然敢惦记他媳妇,不想活了。 第160章遍地花 “清浅,有没有吃午膳?”赵景云脸皮厚,媳妇不搭理他,他就主动些。“本王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王爷,慎言。”林清浅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你还是称呼我林姑娘吧,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熟。” 林渊和林景行一听,就明白过来。 赵景云赖在林家不走,八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清浅的事,特意上门来讲和。 赵景云可以仗势欺人,用身份压着他们兄弟二人。 但是赵景云不能欺负他们妹妹,兄弟二人看着赵景云的眼神一下变得阴沉。 赵景云根本不在乎林渊和林景行的态度,他正忙着哄林清浅,“本王在船上没有多言,是因为清浅霸气,自己立威更服众,根本不用本王出手呀。” 林清浅不搭理他,扭头看着两个哥哥,“大哥、二哥,我想种植花草。” “种植花草好呀,本王认识几个种花的行家,明日本王就陪着你去看花。” 林清浅连眼皮都没有抬,更别提扭头看他一眼了。 林渊和林景行见他身体拼命往林清浅面前凑,那副羡慕的模样,兄弟二人都快看不下去了。如果赵景云身后长尾巴的话,此时肯定摇得赶上刮风。 “怎么想起种植花草?”林渊诧异地问,之前根本没听林清浅提过。“你想种什么花?” “以玫瑰花、茉莉花、薰衣草和芦荟为主,再种植菊花等为辅。”林清浅回答。 “这几种花并不好出手。”林景行皱眉。 林清浅笑着摇头,“我可没打算卖,自己用都不够了。” 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她有主意的人,也不追问,兄弟两个打算明日派人出去寻找,看附近有没有卖花的人家。 赵景云见林清浅真的不搭理他,可怜兮兮坐在边上看林清浅和两个哥哥说话,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讨好林清浅。 “清浅,我将谢祯派出去了。”他讨好地看着林清浅。 “今天太累了,我回去睡一会儿。”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吩咐身边的两个丫头,“进屋守好门,别让阿狗阿猫进屋搅了我好梦。” 初心和文心答应一声,眼神不自觉瞄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眉眼带笑,“哪个敢不长眼欺负你,本王断了他的手脚。” “呵呵。”林清浅丢下两字,直接走人。 赵景云...... 林渊和林景行冷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赵景云不傻,他知道林清浅在气性上,这时候过去,他讨不了好。 算了,他还是先替媳妇把事情办好再说吧,说不定媳妇一高兴,就不生气,原谅他了。 想到这儿,他走得十分干脆利索。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惊讶得合不拢嘴,兄弟两个没想到他这一次居然没有继续缠着林清浅。 难道是因为林清浅甩脸色给赵景云看,赵景云为此发怒,想冷淡林清浅一阵?不过,他们看赵景云地神色,好似又不像。 为了弄清楚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渊将文心叫过去仔细询问了一遍。 兄弟二人这才知道林清浅为何会生气。 “哼,他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欺负,还有脸上门。”林景行一听就怒了,“以后再上门来,干脆直接打出去。” 林渊瞥了他一眼,心想,林景行的性子还得好好磨一磨才行。赵景云的身份摆在那儿,是他们想打发就能打发走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关系,就是他也不敢随意甩脸色给赵景云看。 说实在话,赵景云的表现真如文心所言,太让他失望了。 林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林清浅躲一躲,或许因此让赵景云对林清浅死了心。 “大哥,过了夏季,清浅就及笄了。要不,我们找人打听一下,为清浅尽快定下一门亲事。我瞧着,靖越王并不是良缘呀。”林景行考虑得更远。 林渊长叹一口气,他何尝看好过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事。赵景云的身份摆在那儿了,注定靖越王府走的路不会太平静。 要是赵景云对林清浅好,他也就认了。可是听文心一说,他隐隐感觉,赵景云并没有将林清浅十分放在心上。 作为兄长,他不求清浅找个高门来抬高林家门面,他只希望妹妹这辈子能过得幸福。 赵景云并不知道林家兄弟在背后嫌弃他。 他回到王府后直接吩咐管家和范选吉赶紧去采购花卉,特别是林清浅提到的那几种花,不论品相和大小,全都要了。 范选吉和管家出门看看天色,两个人面面相觑。 王府里已经挂上了灯笼,四周黑漆漆一片,这个时候,让他们到哪里找花去? 两个人还不敢反驳,找理由推脱。他们跟随赵景云多年,别看赵景云回府时脸上挂着笑容,凡是亲近赵景云的人都知道,其实王爷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了。 不想死,不想被王爷迁怒,别说这会儿天黑,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勇往直前。 两个苦命的人蹲在一处想商讨一番。 王府里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也有花园要打理。所以管家认识一些花农。 将花农手里的花买下来的话,只要有银子,不是难事。 难得是王爷发话,要他们将整个平阳城的玫瑰花全都买下来。 两个人嘀咕了半天,才决定明日该如何去当“土匪”。 赵景云发怒,倒霉的不仅仅是管家和范选吉。真正倒霉的人是刚被木青找过来的三个人。 “你们分别跑一趟,谢祎去军中一趟,本王要你两个月将傅家所有的兵权给拿下。至于你们两个......”说到这儿,赵景云笑眯眯抬起头盯着他们。 谢祯和霍久岑直觉有些不妙,他们怎么觉得王爷笑得十分瘆人,好似对他们不满? 两个人拼命回想,最近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王爷不满。 “傅家和薛家在外面的生意,本王接手了。最多一个月,本王就要看到成效。谢祯,薛家外出的大儒,你都给本王拔了吧。”赵景云语气很淡,似乎只是随意吩咐他们办点事情。 谢祎和霍久岑都跃跃欲试,谢祯脸上也挂着笑容,三个人恭敬答应一声,然后出去了。 出了门以后,谢祎忍不住开口问木青,“王爷之前不是要钝刀杀鸡吗?怎么忽然改成快刀割肉,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木青瞥了他们一眼,心里想,呵呵,装得倒是无辜,要不是他们几个惹怒王爷,王爷能如此生气?这几个简直是吃了豹子胆,居然和王爷抢人。 “几位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王爷。小的可不敢揣测王爷心思。”木青皮笑肉不笑回答,然后掉头就走,根本没有将三人送出府。 谢祎、霍久岑和谢祯这会可以确定,靖越王是真的恼了他们几个。 不过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起他们是怎么得罪了赵景云。 第二日清晨,林景行吃完饭后,就领着墨砚出门去了。 家里人手不足,他也没有多带人。他先和杨里正打听附近有没有花农,然后才根据杨里正提醒去找人。 杨三被雇佣,高兴不已,一路上不停吹嘘,“论起种花,还是月坝子里的钱家,他们世代靠种花养花为生,平时,他们将花护得像眼珠子。真的厉害,以前只是小门小户的乡下人,现在人家住上了大瓦房不说,还在镇上买了铺子。人与人呀不能比,也不能羡慕别人。” 林景行笑着夸赞他比一般人活得明白。 杨三更加得意,“那是,我没别的长处,就是看的明白。人呀,在世上活着不容易,过自己的日子就好,甭羡慕别人,别人的生活,羡慕不来。” 墨砚被他逗得不禁笑出声。“杨三哥,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秋,比八十岁的老人过得还明白。” 杨三也不禁笑起来,“那是。” 三人说笑之间,找到了月坝子村。 到了村里刚找人问,村民就给他们指路。 杨三将骡子一直赶到了钱家门口,钱家人见有客人上门,连忙迎出来。 林景行见状暗自点头,难怪人家生意做得大,热情不欺客。 钱家人将林清浅引进屋子里上了茶水后,双方客气介绍一番后,林清浅就说明来意。 钱家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不管大小,也不管品种,只要是玫瑰我全要了。”林景行报出自己要的花卉。 钱家人为难地开口,“林公子,你来的真不巧。” “怎么?”林景行诧异地看着他。 “昨日深夜,已经有贵客上门,将所有的玫瑰花全定下了,花圃中凡是存活的不论大小,全被客人定下,连母株都没有剩下。”钱公子苦笑回答,“不光是玫瑰、芦荟和茉莉也被买走。” 林景行被他的话惊呆了,什么客人连夜卖花,还要得那么急? 不说他这边,平阳城内,凡是府中或者别院有玫瑰花的勋贵之家,此时更是如临大敌,人人不安。 “张老爷,王府需要一批玫瑰花,听说你们张家别院中有几株玫瑰长得特别好,咱家特意过来问一声,你们张家能否割爱,让出这几株玫瑰?”管家笑得那风骚,“多少银子,你们说了算。” 张家几个作陪的男主人听了,连声说不敢。 第161章鸡飞狗跳 张家在平阳城是大户,他们走在外面,个个都是人物。不过他们要是摆在赵景云面前,连给王爷提鞋子的资格都不够。 平日里,张家想给王府送礼,以此搭上一点儿关系都不容易。没想到今日王府管家亲自上门,目的只是要张家几株玫瑰花而已。 呵呵,别说别院中那几株玫瑰花,就是王爷开口要那座别院,张家眼睛眨都不带眨,哪里还会要管家给的银子。 张家不要银子,想搭关系,那也得看管家愿不愿意。 管家在张家吃了点心,喝了茶水,坐了一炷香时间,共得了二十八株玫瑰花。“多少银子,报个数目,杂家也好回去交差。” “不用,王爷喜欢玫瑰,这花送给王爷,也是我们的福气。”张家家主笑着拱手献媚。 “那不成。”管家摇头,“张老爷是担心王爷付不起银子吗?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王爷霸道,强占你们张家这几株花了。” 这话严重了!张家不敢继续说下去,众人将目光投向张老爷。 张老爷心里喟叹,得了,估计今日想搭上关系没戏了。他偷看管家脸上的神色,管家板着脸,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十两银子,当初比这个价低多了。”张老爷巴结的意味十分明显。 张家几位男子连声跟着附和,意思很明显,张家没有降低价格,是按照市面收银子的。 管家对市面上的价格岂会不了解。玫瑰花不属于名贵花种,不过几年生的花卉,二十棵张家只要十两银子,等于是白给。 他义正言辞地说,“一是一,二是二,不能因为此事让王爷遭到非议。” 他直接又加了十两银子。 张家人看着桌子上的二十两银票,心里苦笑不已。 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二十棵玫瑰花吗?真不愧是王府的管家,办事就是滴水不漏。银子少花,还得了清正的名声,再次,张家愣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沾上。 平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王府管家这边刚出张家大门,其他大户人家,凡是有玫瑰花树的人家,就准备了人守在花园,等着挖树了。 管家一上午走了十几家,每一家不用半炷香时间。出门一趟,可谓收获多多。 范选吉也没有闲着,他溜达到了四大家之中。 此刻,他就坐在薛家正厅处。 “不知什么风吹来了范大人。”薛家家主半点儿也不敢怠慢范选吉。 范选吉和王府管家不一样。王府管家是宫中太监出宫,严格来说,就是个下人。管家再厉害,出了王府的大门,别家可以敬着他,却不用捧着他。 但是范选吉不同。 范选吉名义上是王府的账房先生,但平阳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此人其实是赵景云身边第一谋士。 谋士是什么?那是光动脑筋就能要了一府人命的人物呀。他回去,只要在赵景云面前挑拨几句,薛家就能吃不了兜子走。 范选吉一进门,薛家家主亲自接待不说,所有招待半点儿也不敢马虎。 “听说薛老爷府上有些玫瑰花养得特别好,王爷打算新院子里正巧想种植一些玫瑰花。我这是上门来取经来了。”范选吉笑眯眯地回答。 养花?薛家家主顿时愣住了。 范选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看着他,话也不多说。 薛大公子狐疑地打量他,只是为了玫瑰花上门?这个时节,玫瑰花刚刚发芽,还没有长花苞,有什么好看的?论起养花,王府里的花匠能比薛家的差? 范选吉心里暗笑,薛家鬼心思多,他的到来,必然会让薛家猜测许多。但这一次,他还真没有别的意思,目标就是薛家的玫瑰花。 别说薛家人想知道王爷为什么半夜发疯,就是他都不知为什么? 猜,使劲猜! “范公子,请。”薛家家主见他稳如泰山,面色不惊,还真没有提起别的。他只好以主人的身份带着范选吉去“欣赏”玫瑰花。 薛家的玫瑰花足足有百十棵,分散在花园和别院中。 范选吉装模作样跟着薛家家主在薛家转了一圈,不吝赞美语言,好好地夸了一通。 听得薛家人嘴角直抽,范选吉夸得天花乱坠,太夸张,也太为难范选吉了。范选吉越是不提正事,薛家人心里越是没底。 本来他们因为某些事,心里就有鬼,他们和范选吉说话之间,几乎每个字都要斟酌后才敢出口,生怕无意之间说了不该说的,让范选吉抓住薛家的把柄。 “范公子。”当一众人回到花厅重新落座后,就看到水白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薛家人见到水白,又是一阵紧张。 水白是赵景云身边贴身侍卫,难不成...... “范公子,你还有心思坐下喝茶。赶紧回去看看吧,各家花圃中的玫瑰花也不知被谁订下,管家回去后,王爷正在发怒了。”水白的表情十分到位,说得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糟糕。”范选吉也很会演戏,脸上的惊讶之色毫不掩饰,“怎么会这样?” 薛家人听得一头雾水。 “范公子,王府要采购玫瑰花?”薛大公子惊讶地问。 “王爷新盖了一处庄子,想种植些玫瑰花,可惜.......”说到这儿,范选吉似乎不愿意说下去,脸上有种一言难尽的意味。 薛家家主这时候再听不出话中意味来,他就是白混了。 “玫瑰花多刺,种植在院子里并不合适。家中添丁,几个小辈正是蹒跚学步之际,前些天,府里正打算将玫瑰花除去。如果范公子不嫌弃的话,家里的玫瑰花......” “不嫌弃,薛大人,你舍痛割爱,这份人情我记住了。多谢薛大人慷慨解囊。”范选吉一脸喜色,“薛大人,事不宜迟,还得回去交差,我就不客气了。” “不敢当,本是要舍去的几棵花,范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薛家家主和他客气推让。 范选吉似乎是真的迫不及待回府,薛家下人就过去开始挖花树。 “这儿还有一棵,反正你们府里也不要。” “这棵小株的,千万别伤了根部。”范选吉带来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他们负责监工。 薛家人手多,很快,后花园和各处的玫瑰花全被下人移走。 “多谢薛大人,以后再聚。”范选吉达到目标,再也无心留下,“这是买花的银子,薛大人可千万不要推辞,要是王爷知道......” 他挑了挑眉,给一个眼神让薛家人自己体会去。 薛家人果然体会到他说话的“深意”:要是不收银子,不是等于正应了那句,薛家不要的花,被王府捡去了吗? 于是薛大人不客气地接受了范选吉的好意。 范选吉来的莫名其妙,走的风风火火,薛家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他还有其他的目的。范选吉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玫瑰花而来。 “爹,我怎么觉得不对劲。”薛家大公子满腹疑问。 “范选吉是只狐狸,区区几棵花,哪用得着他亲自上门?”二公子摇头说。 “来人。”薛家家主不放心,找了两个小厮,让他们出去打听了。 薛家男丁坐在花厅之中,个个心绪不宁。 小厮出去好久才回来, “打听到什么?”薛大公子厉声问。 小厮不敢兜圈子,“花的确是送进王府之中。范公子离开咱们府并没有回府去,而是去了傅家。” 又去了傅家?花真的送了王府? 薛家人面面相觑。 “再去打听。” 小厮连忙跑走了。 午时,小厮回来禀报消息,范选吉不光坑了薛家的花,而且傅家、谢家和霍家,凡是玫瑰花,无论花的品相和大小,全都被范选吉给坑走了。 到了下午,又有消息传出,平阳城离所有的玫瑰花似乎被王府包揽了。 “王爷为什么忽然采购那么多玫瑰花?连范选吉和管家要亲自出来。”薛大公子没好说,范选吉来坑自家的话,也太不要脸了吧? “再去打听。” 好了,根本不难打听。很快消息出来了。 原来赵景云为谢家作保,欠下的人情。 “林家那个丫头还真怪,她不要银子,要花干什么?”薛家家主皱着眉问。“最近,王爷似乎和她走得比较近。” 说到最后一句,薛家家主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目光。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属于他女儿,谁也不能挡着他女儿的道。 王府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株玫瑰花株,其中不乏有比较珍贵奇异的品种。 “满城的玫瑰花是不是全在此?”赵景云慵懒地问。 “全在这儿了。”管家笑眯眯地回答。 范选吉也笑,不笑不行呀,王爷心情不好,他不想受罚。王爷也不想想,今天平阳城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王爷要收购玫瑰花,谁家还敢藏私哟。 “全在这儿就好。”赵景云美滋滋,“找马车装上,本王要亲自送去老鹰嘴村。” 我去,果然不同寻常。范选吉坏心眼的想,王爷八成是得罪了林姑娘,想借玫瑰花讨好林姑娘。 赵景云不管他人如何想自己,兴高采烈来到了老鹰嘴村。他的马车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远远望去,宛如长龙。 第162章死缠烂打 赵景云信心十足,他是带着媳妇指定礼物上门来的。瞧他多能干,将整个平阳城的玫瑰花全都搬回来了。嗯,管家和范选吉办事不错,回去有赏。他瞥了一眼马车上的芦荟,又开始得意起来。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骨感。 赵景云完全低估了林清浅的气性。 “清浅,这些是你要的玫瑰花。”进了林家们以后,赵景云直接凑到了林清浅面前。他一边说话,一边笑眯眯扫了边上站着的余归晚。 平常,余归晚看到他来,绝对不会往他面前凑。为什么这一次像防贼一般盯着他? 赵景云没夸张,余归晚是真的像防贼一般盯着他。不但如此,连林清浅两个小侄子也防着他。 赵景云又气又心烦,偏偏盯着他的人,全是林清浅在意的人。害得他心烦意乱,想和林清浅私下里说几句私房话的机会都没有。 “清浅,平阳城的玫瑰花,全让本王搬来了。以后,除去你这儿的庄子,整个平阳城再也找不出一株玫瑰花。” 从他进门开始,林清浅就当他是空气,脸上眼中一直带着疏离的笑容,赵景云看着心里就觉得不安。 他继续卖力显摆,林清浅还是如此表情,脸上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边上余归晚听了,暗暗摇头,心想:早干什么去了。 她本以为赵景云对林清浅那么在意,一定容不得林清浅被人欺负。可游湖归来,余归晚听了文心和初心的讲述后,她对赵景云印象简直是一落千丈。 赵景云要是真的稀罕清浅妹妹,他能眼睁睁看着清浅妹妹被人欺负吗? “这些花要是不够的话,我再让人去别处买。”讨好准没错,赵景云送了林清浅一个大大的笑容。 灿烂的笑容也换不来林清浅对他的回应。 “嫂子,我们去点心房。”林清浅亲热地一手拉着一个小侄子,“两个宝贝想吃什么。” 林宗思过了新年长一岁,林清浅老喜欢称他为小宝贝,要不就是宝贝小侄子,每次他听到都会面红耳赤。他也曾经强烈要求姑姑改口,可是林清浅当时答应好好的,下一次她又故态复萌。 唉!林宗思像个小大人叹口气,然后回答,“只要是姑姑和娘做的点心,我都喜欢。” “我也是。”林觉予跟着附和。 四个人亲亲热热一起走了,丢下一脸灰色的赵景云。 天作孽不可活呀! “王爷送来的花,我们收下了。多少银子,等会儿我们一起结账。”林渊从外面进来。 赵景云平时很给林渊面子,因为大舅子不能得罪。这会儿,他心情不好,才不考虑什么面子问题。他冷然回答,“本王的花是送给清浅的,与你何干。” 不讲理!林渊傲然看着他。 赵景云送了一对白眼给他,慢悠悠地去了点心房。 林清浅打算开放新品种点心,她做的是蛋黄酥和红豆酥卷,两个孩子被她拉着打下手。 她从不喜欢拘着孩子天性,两个小家伙在她面前也十分放松。他们一个帮林清浅剥鸭蛋,一个忙着递鸡蛋,余归晚看到林清浅故意带着孩子玩,忍不住轻笑起来。 “姑姑,鸭蛋放在点心里吗?”林觉予盯着鸭蛋黄问。 林清浅点头,“姑姑给你做新点心。” “我和哥哥最喜欢吃蛋黄了。” “你尽挑最好的吃。”余归晚笑骂他。 林觉予就傻傻地笑起来。 “大嫂,我想养鸭子。”林清浅说,“果园里也可以养些鸡。” 余归晚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妹妹愿意,那就养一些鸡鸭。不过得找合适的人照料才行。” “买一些人手回来就是。” 赵景云进去的时候,就听到这对姑嫂在讨论鸡鸭问题。 他琢磨,得了,回府后就让人送一些鸡鸭回来。春季之中,街上卖鸡鸭的商贩肯定不少。 “清浅,上一次是本王不对。”道歉很重要,赵景云收起嬉皮笑脸态度,神色十分严肃。“清浅能镇住那些人,是清浅的本事。本王作为你未来的夫君,没有当场护着你,的确是本王不对。以后本王绝不会再犯。” “王爷做错什么事?”林觉予抬起头笑嘻嘻问他,一脸的好奇。 余归晚开始心软,一屋子的人,赵景云当众向林清浅道歉,作为一个王爷,赵景云已经给足了面子给林清浅。 清浅要不要顺台阶下?还是...... 林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不过规矩很好,就是后来的下人,此刻都没有一个好奇偷看偷听。 “本王也爱吃鸭蛋黄,多做几个可行?”道歉过后撒娇,没错。 余归晚面红耳赤,她觉得再留下,自己肯定要顶不住了。 余归晚落荒而逃,她出去的同时,还带走了点心房的一干人。 没有外人在,赵景云脸皮更厚,“下次如果再犯,你再罚我,怎么罚都成。这一次就算了吧。” 一边说,他一边硬着头皮给林清浅打下手。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其实林清浅也明白,震慑别人最好的途径就是自身能力,其次才是借势。赵景云在游船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谢祯那混蛋是赵景云手下。 谢祯所犯的错误,当然要算在赵景云头上了。 “知道哪里有薄荷苗卖吗?”林清浅斜睨问。 愿意搭理他了,赵景云精神顿时亢奋起来。“本王回去就吩咐人办,不,现在就让他们办。” 说完,他走到门口,拍拍手。 木青和土狼立刻出现在门口,赵景云下达命令以后,又折回。 很快,管家和范选吉有接到了任务。 “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爷怎么折腾起花卉来?”管家盯着范选吉问。 “讨好王妃。”范选吉不含糊。 管家一听是为了讨好王妃,立刻来了兴致,他浑身都是劲,兴冲冲安排人去了。 范选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 吃晚饭的时候,林渊看着和好的两个人,心里酸得不行。清浅耳根怎么这么软,轻易就原谅靖越王? 因为不高兴,他脸色阴沉,送了赵景云好几个白眼。 林景行脸色更难看,他连白眼都难得送给赵景云。 赵景云才不在意了,哄好媳妇比什么都重要,舅子也不行。 小风波过去,赵景云晚上还是被赶出了林家,与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他心情都变得飞扬起来。 林家得了许多花苗,自家人手忙不过来,林景行在村里找了一些村民过来。 玫瑰花移植有要求,行距、株距都有讲究,还有土地的肥力更是要足。 林清浅生怕村民不懂,毁了好东西。 她亲自跟进,不时指导村民们如何栽培。 “果园外侧全部栽上玫瑰,芦荟种在沟渠两侧。” 她在意,所有的村民也不敢大意,花多,人也多,管理起来十分麻烦。经过大家一天的忙碌,终于将所有的花儿栽种下去了。 林清浅见众人挑水浇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妹妹,你要上山?”林渊皱着眉头,“山上野兽多,春季性子暴躁。你要什么,吩咐人去做就是。” “本王陪她上山。”赵景云来的正是时候,“有本王在,就是遇上猛兽也不惧。” 后面的话有些烧包显摆之嫌,林渊听多已经免疫。他直接忽视赵景云,还是极力说服林清浅别去山上。 “挑水太麻烦,而且需要的劳力多。得从根本上解决灌溉。”林清浅回答。 “妹妹有法子?”林景行来了兴趣。 山脚下这片山地,之所以荒田,最主要就是离河太远。如果不是雨季,就算种上庄稼,也会十分麻烦。 林清浅开荒栽种果树,说实在话,林渊和林景行心里都没有底。 “这么一大片果园,就这么放着十分浪费。”林清浅感叹一句,“我打算套种一些药材和木耳、菇类。” 套种?和林清浅并肩站着的三个男人,在种田方面都是门外汉。套种这个词,他们更是听都没有听过。还有木耳和菇类,还可以种植吗? “怎么套种?”林景行追问。 林清浅看到三个大男人眼巴巴盯着自己,个个眼中充满疑惑,她不禁笑起来。 “来来,我做给你们看。”她笑着说,“关于浇灌的问题,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是用竹筒将山上的水直接引下来,然后在田头挖上河渠,顺便在河渠之中养鱼。方法二,要比较费力一点儿,不过一劳永逸。那就是直接挖渠,然后利用水车将河里的水引过来。” “水车又是什么车?”林景行十分好学。 林清浅叹口气,她忽然想起,这个时代并没有水车出现。 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在地上一边画,一边解释其原理和用法。 赵景云越听神色越激动,他意识到小小的水车,可能为他的封地带来巨大的变化。“清浅,水车能不能交给本王来做?放心,本王不会亏了你。” 林清浅当着赵景云的面说起水车,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古代农人太苦了,一切都靠人力。大多数农人只有几亩田,产量还很低。再去了赋税,剩下都不够一家人填饱肚子。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救世主,但她愿意力所能及去帮助他们。 第163章上门做客 三个男人都是务实派,林清浅提出设想,前景很可观。 四人直接上山,开始寻找哪一处可以当蓄水池。 “这一处比较适合,可以当蓄水池。如果遇上旱季,村民们也不会没有水喝。”林清浅看中的是一个低洼处的山谷,“到下游再修一个,以及田头再挖一个。” “这样工程要大得多。”林渊摇头。 “并不是太大,这一处沙土松软,便于挖深,工程量会小得多。两边为岩石,少有沙土,只要用一道拦河坝就可以蓄水。”林清浅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水量太多,有人使坏,将水放出,整个村子太危险。”林景行也有自己的担忧。 “水坝上端留下排水口。凡是超出水位部分,水可以自动排出。三个水池,分级蓄水、排水,这个办法妙呀。”赵景云高兴得恨不得上前拉着林清浅的手。 “水从高处往低处流是本性,再好的水坝,石头缝之间也有缝隙,如何蓄水?”林渊再提出第二问。 “这是要解决的第二个难题,我有个设想,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太难,不过成本方面有点儿高。我得回去想想。”林清浅脑子里想到了水泥。 水泥对于现代技术来说,生产并不难。 不过对于古代来说,可能比较麻烦了。首先铁粉就比较难找。 赵景云应该能找到铁粉吧?林清浅扭头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笑眯眯地看着她,林清浅似乎看到他身后的大尾巴在冲着她疯狂摆动。 她若无其事将脑袋再扭回去,决定暂时不和他讲话,这人很会顺杆子爬。 讨好失败!赵景云眼神一下变得暗淡了。 林家兄妹这时候谁管他心里是否舒服,三人顺着山势,边往山下走,边找寻合适的的地点。 赵景云哀怨地看着三人背影,一狠心,快步上前,一下将林清浅左侧的林景行挤开,霸占了有利地形。 林景行遭受无妄之灾,又心疼自个妹妹,气得在他身后直瞪眼睛。林清浅瞥了他一眼,送了赵景云一对卫生眼,又不是孩子,还争宠,真幼稚! 真幼稚的赵景云占据有利地形后,就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才华。他的确厉害,林清浅不是专业的水利专家,她只是凭着经验挑选地段。 赵景云不同,他提出的建议往往更加中肯。让赵景云有些意外的是林渊和林景行,他没想到这对兄弟的见解丝毫不比他差。 早上上山,到了午时四人才下山。 吃完午膳后,县令得到消息赶过来,赵景云吩咐他以官府的名义先去招揽一批石匠,过几日上山修蓄水池。 县令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心血来潮,到山上修水池,他低着头不住偷看赵景云,却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赵景云将人打发过后,又缠着林清浅表功,并且讨要自己的福利。 “你还没有去过王府了。不如明日,我来接你去王府里瞧瞧?” “不去。”林清浅送给他铿锵有力两个字。 赵景云目瞪口呆,“为什么?以后你是王府的女主人,去看看,那些地方不喜欢,本王让人提前改。” “呵呵,以后再说以后的话。我记得目前我还是个见不得人的......” “什么见不得人?胡说八道,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本王要他好看。”原来是找他算旧账!赵景云心里暗想,熊掌和鱼翅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我! “能不能不算旧账?”他弱弱的问。 林清浅冷笑。 媳妇不好哄!“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正是赏花踏青的好时光。本王王府里新得了一批奇花异草,清浅,你带着哥嫂一起过去玩玩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怕春色满园关不住,我这枝红杏出墙去。”林清浅讥讽他。 “出墙肯定不行。”赵景云笑容垮了,“本王不答应。” “呵呵。”林清浅再送他两个字。 赵景云...... “妹妹,慎言。”林渊终于开口,看到赵景云吃瘪固然高兴,但小姑娘岂能将出墙这样的字眼挂在嘴上。还算好,就他们几个坐在屋子里,要是被外人听了,外人还不知如何非议清浅。 “停,大哥,我错了。”林清浅反应特别快。 赵景云笑呵呵看着林清浅,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道歉要快。 “王爷觉得我能见人呢?”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和王爷认识后,我怎么老觉得自己见不得光,像个外室一般?” 赵景云...... 林渊和林景行犀利的视线又落在了他身上。 “本王连妾都不打算要,又怎么会找外室。”赵景云求生欲很强,他神色严肃解释,“霍久岑、谢祯他们回来后,本王就让媒人上门来提亲下聘。以前不让你露面,也是为了你们好。平阳城中,有人不安分,本王这些年过得也很憋屈呀。” 话里有话!林渊和林景行其实私下里探讨分析过赵景云的处境,而赵景云在他们兄弟二人面前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打算,非但如此,甚至还会隐隐告诉他们一些官场上的人际关系。 赵景云自身处境都有些紧张,他们住在老鹰嘴村,如果被人盯上的话,反而会让赵景云分心。保护林清浅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按兵不动,似是而非。也许外人对林家多有猜测,不过没有把柄,那些人也不会动林家,从而打草惊蛇。 加上林家有霍家和谢家做掩饰,在别人看来,赵景云和林家的关系更是雾里看花了。 “你定个时间,本王来接你。”赵景云紧追不舍,不达目的不甘心。 “等你找到火山灰和石灰石再说,要是铁矿粉更好。”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赵景云眼睛一亮,呵呵,有条件就好办。石灰石很好找,铁矿粉也没问题,他手里就有。最麻烦的是火山灰,不过以他的身份,也不是太难的事。 想到林清浅很快会进王府,赵景云心里顿时又变得美滋滋的。 林渊和林景行扭头看着林清浅,不知她要火山灰和石灰石干什么。想不明白,兄弟二人就当林清浅是故意为难赵景云,从而拒绝去王府。 想到这儿,兄弟二人心情大好:妹妹好样的,就该如此。王爷没有上门,小姑娘就该矜持些,省得赵景云觉得清浅太好拿捏。 赵景云春风得意,满面含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背地中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勾当了。他地想法和林家兄弟不同。 赵景云很清楚,林清浅不是胡闹的人。她让自己找东西,必然有用。 得意的王爷,人还没有出林家,命令就通过手下发出去了。 范选吉和管家知道王爷要的东西,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不禁一起叹口气。 王爷讨好未来王妃的礼物有点儿特别呀。人家送花,一朵朵送,王爷送的是整个花园。别人送的是一件两件珠宝首饰,王爷送的是一箱箱,一筐筐宝石。别人送的是绫罗绸缎,王爷倒好,居然送了各种矿石。 对了,王妃是个有趣而又厉害的人,她要那么多矿石干什么? 两个管后勤的主事人,好奇心更旺盛。不用赵景云叮嘱,这两个就十分积极的督促此事。 范选吉和管家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七日后,赵景云一大早就笑眯眯亲自骑马到林家来接人去王府。 “找到呢?”林清浅惊讶地问,她还以为物资贫乏的古代,就算是赵景云出面,也该有一段时间。 “你不能小瞧你相公。”赵景云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林清浅看得直叹气,“你在人前不是一向笑得贼眉鼠眼吗?这会儿怎么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 赵景云...... 他第一次听人说他笑得贼眉鼠眼!他明明笑得只是比较虚假些,怎么就和贼眉鼠眼扯到一块去?要不是他媳妇这么说,他非揍死对方不可。 “去吧,王府里不少花已经开了。” “还请了别人?”林清浅斜睨看着他。 “没有。本王就请了你和哥嫂他们。”赵景云心想,如果不是担心林清浅不愿意去王府,他心里其实连林渊夫妇和林景行都不想叫上。“带你去骑马,王府里有个跑马场。” 骑马呀?林清浅摸着下巴。 坐在炕上的两个孩子听了,眼睛顿时亮了,他们还没有骑过马了。 “想去?”林清浅问两个孩子。 “姑姑不想去就不必去。”林宗思规矩地回答。 熊孩子!赵景云对小家伙拖腿行为十分不满。他像个大灰狼似的引诱两个孩子,“你们去,我送你们两匹小马驹。” 两个孩子...... 诱惑有点儿大,好像有点儿抵抗不住了。林家家教不错,两个孩子终于咬紧牙没有搭理他。 赵景云见他们规矩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清浅见状,得了,一家人进城吧。 林家只有两辆车,好在赵景云带了马车过来,女眷带着两个孩子一辆,林渊和林景行坐一辆。 马车进城后,直奔王府。 “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薛姑娘刚出门往王府方向去。”林家人不知道的是,傅念真也在往王府方向去。 傅念真一向喜欢和薛想容争,她不仅喜欢争,而且行事向来只凭喜好。 第164章嫉妒成恨 平阳城世家都知道,靖越王的王妃必然会在傅念真或者是薛想容之间决出。 二女虽然都出自大家,不过众人觉得薛想容成为赵景云王妃的可能性更大。 傅念真性格暴躁,为人跋扈,处事向来只凭喜好,这些年来,但凡靖越王对哪个姑娘和颜悦色些,那个姑娘就要受到傅念真的打击陷害,这样的人要是成了王妃,哪还有其他人的活路? 薛想容容貌俊美,兰心蕙质,为人温柔体贴,端庄大气,和谁说话都是和声细气,平阳城内各府家主提到她,谁不说一个好! 薛想容当真不愧是百年世家的嫡女,规矩学得好,为人善良不说,琴棋书画方面更是样样出彩。因为赵景云的关系,不知背后有多少对薛想容心仪的男人深夜辗转反侧了。 按理说,二女相争,薛想容几乎已经等于胜出,为何众人还不能确定王府女主呢?那是因为傅家不容小觑,再说圣恩难测,换到王爷身上,这句话同样适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傅念真和薛想容,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在外人眼中,傅念真是薛想容有力的竞争对手,而实际上,薛想容并没有将傅念真放在眼中。一个遇事只知道耍横的女人,也配当她的对手? “姑娘,前面不远就是王府。”薛想容的大丫头鸳鸯小声提醒她。 薛想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取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又仔细收拾一下头发,直到满意,她才放下镜子。 “姑娘是第一美人,平阳城姑娘谁能越过姑娘。王爷风华霁月,和姑娘最是般配了。”另一个大丫头画眉笑着说。 薛想容听了心里舒坦,却笑骂丫头,“就你贫嘴,让别人听去,少不得要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姑娘。”画眉很会说话,“奴婢说得是实话,谁敢胡乱嚼舌根,有本事站出来。只怕还不到姑娘面前,就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鸳鸯也笑着附和。 薛想容嗔怪地瞪了她们一眼,心里更觉得舒服了。 “嘘。”忽然,马车停下来。 “怎么停下?”画眉大声呵斥。 “那个混账东西敢挡我家小姐的路。”一道声音响起,比画眉要嚣张得多。 “姑娘,又是她们。她们最不要脸了,凭什么每一次我们都得让她?”画眉听到声音,就知道外面是谁。 薛想容眼神沉了沉,然后嘴角勾起,又是端庄大气的模样,“让她们先走。” 画眉焦急地看着薛想容,面上明显带着不甘。 “停下让她们先走。”鸳鸯大声吩咐。 她故意提高嗓门,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听到。 画眉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前方。 傅念真坐在马车里得意非凡,哼,薛想容又摆出这副大度端庄的模样,想必心里呕死了。她就要故意堵薛想容,见一次堵一次,她倒是要看看薛想容能支撑到什么时候。真以为天下男人全都被薛家大姑娘迷住。 薛想容是迷倒了平阳城很多贵公子,不过靖越王..... 想到赵景云,傅念真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王爷眼光最好,一颗心最为清明。薛想容也不想想,要是王爷真的稀罕薛家,为何这么多年没有让人到薛家提亲下聘? 人人都说她嚣张跋扈,她傻吗?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名声?不,她不傻! “哼,算你们识相。”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用的丫头。傅念真身边的丫头和她一样任性。 傅家马车在先慢慢走。 薛家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滚动起来。 “姑娘。”画眉差点儿气死,自家姑娘性子软,每一次都让傅家,偏偏傅念真还不知收敛,简直可恶至极。 “少说几句。”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 鸳鸯连忙呵斥画眉几句,“让就让了,难不成你要在大街上像个泼妇似的和她们吵。她们不在意名声,你是姑娘身边的人,要是真的吵起来,坏的还不是姑娘的名声。” 画眉诺诺的答应一声,面上显得恹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姑娘,前面就是王府。” 傅念真笑着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正如她猜想一般,薛家的马车并没有跟上来。 薛想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装呀!傅念真冷笑不已,她坏心眼地想,她今天就留在王府里玩,等晚上再走,薛想容看到她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姑娘,是王爷。”忽然,傅念真身边的丫头惊喜地提醒她。 傅念真掀起马车窗户上的帘子,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赵景云。 赵景云骑着黑炎,身上穿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金色腰带,依旧那么好看。此刻,赵景云正笑容满面看着边上一辆马车。 傅念真一愣,她从没有见过赵景云像今天这样笑过,在她的印象中,赵景云一向是温和的,他对谁都十分和气,脸上几乎从没有断过笑容。 马车里到底是谁?是谁让赵景云这样心无介怀。 赵景云心里那个美呀,哈哈,他终于将媳妇哄上门来了。 马车停下以后,他翻身下马,黑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然后咴咴地冲着马车叫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赵景云笑着拍了它一下,然后将手里的缰绳甩给了木青,自己则去了马车后面。 先下车的是文心,文心将一个踩凳放下,余归晚先下了车,接着是兰姨娘,文心一一扶着她们,动作十分小心。 林清浅最后一个下车,赵景云上前挤开文心,一伸手拉住了林清浅的手。 林清浅的目光定格在了两个人手上,赵景云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嘴里安慰林清浅,“小心一点儿,我扶着你下来,别急。” 急你个头!林清浅瞪他。 于是赵景云笑得更开怀。 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傅念真,视线也落在他们的抓在一起的手上,脸上隐晦不明,眼神如淬了毒一般。 林清浅居然真的和王爷搅和在一起,林清浅怎么敢,怎么敢和她抢人? “姑娘?”丫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小声提醒她。 傅念真坐着动也不动,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说笑的两个人。 赵景云满足得不得了,哈哈,意外之喜,今天摸到媳妇的小手了,要是表现好,两个人是不是还可以更进一步? 林渊和林景行也看到赵景云的动作,兄弟二人拉着两个孩子立刻大踏步走过去。 林清浅本来还在车上,想折腾赵景云一番,当作两个人的小情趣。谁知道两个哥哥下车后,脸色不虞就冲着赵景云而来。 林清浅吓得一用力就往下跳,根本忘记要踩小凳子。 三个男人,包括余归晚和兰姨,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赵景云伸出另一手拦住林清浅的腰身,一个借力,林清浅安全着地。 林渊板着脸过去,狠狠地训斥了林清浅一顿,责怪她莽撞,一点儿也不爱惜自个身体,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两个孩子也跟着点头。 因为担心,两个哥哥彻底忘记了赵景云占便宜的事情,直到进王府的大门,林景行又逮着林清浅教训了一通。 果然进了一步,赵景云暗自高兴,高兴得几乎合不拢嘴。 水白、木青几个侍卫见状,都不忍心看到主子那傻样。 “姑娘,林清浅太不检点了。在王府门口,就装模作样,故意和王爷拉拉扯扯,简直不要脸。”傅念真身边的丫头气得差点儿撕碎了手里的帕子。 另一个丫头聪明,她害怕地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傅念真,聪明地选择紧闭嘴巴。 “将车靠过去。”傅念真盯着林家人进了王府大门后好久,两个丫头见她不说话,吓得脸色都白了,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说话。 两个丫头偷偷松一口气,吩咐车夫将车赶过去。 傅念真下了车,心情糟糕透了。她心里发誓,等会她进了王府,一定要让林清浅吃足苦头。上一次游湖之前,她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有暗卫和眼线,早就知道赵景云最近时常去林家。本以为,赵景云只是因为为谢家作保才上门去,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林清浅已经用了伎俩勾引了王爷。 是的,在傅念真眼中,赵景云对林清浅好,那是因为林清浅用了龌龊的手段,暂时迷惑住了赵景云。 她相信,赵景云得到林清浅后,过了不久后一定会腻了。还有不管如何,以林清浅的身份,绝对成不了靖越王府的王妃。 一个妾,她还没有发放在眼里,暂且就让林清浅得意一阵。 “什么人,站住。”王府侍卫拦住了傅念真和两个丫头。 “我们是傅家人。”小丫头不高兴,她们不知出入王府多少次,守门的侍卫不可能不知道她们的身份。这会儿摆谱,算什么意思? “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傅念真上门求见。”傅念真冷冷地看着侍卫。 “今日贵客上门,王爷传令,任何人上门都不见。”侍卫态度更冷,半点儿没有因为傅念真报出名字而放软态度。 “你?”小丫头气得要死。 “放肆。”侍卫外放杀气,“王府门口,不得大声喧哗,惊扰了贵人,你们吃罪不起。” 贵客吗?傅念真本想暂时放过林清浅,侍卫的态度却让她心中的仇恨顿起。 第165章祸水东引 傅念真骨子里是骄傲的,当然她有骄傲的资本。 以往她来王府,虽然做不到来去自如,但也算得上风光无限。最起码,别的贵女来王府,得事先提前几日下帖子,而且还要府里的长辈领着。而她只要想来,随时都可以出入王府。 今天她是第一次被王府拒之门外,对傅念真这样傲气的人来说,此举无疑是一种侮辱。 林清浅,林清浅,林清浅...... 林清浅的名字在傅念真脑子里疯狂盘旋,她一定要杀了林清浅,林清浅只有死了,方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傅姑娘请回。”守门的侍卫厉声呵斥。 “你?” 傅念真身边的婢女正要发火,另一个丫头连忙拉住她,用力将她拖走。 傅念真深深地盯着王府大门看了一眼,似乎想透过幽深的庭院查看赵景云此刻在干什么。 媳妇第一次携全家进王府,赵景云担心招待不周,他巴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摆出来待客。呵呵,要是大舅子高兴,是不是给他加分? 媳妇高兴,是不是及笄的时候,两个人就能及早成亲? “芒果和榴莲给我留点。”身为客人的林清浅十分不客气,更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 林渊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这些果子是从南诏快马加鞭送来的。早知道你喜欢,就让人多送一些过来。”赵景云喜滋滋地说,太好了,又找到讨好媳妇的办法。 “好丑。”林觉予嫌弃地看了榴莲一眼。 “样子丑,味道不错。”林清浅笑着说。 管家在一旁听了,眼睛直抽,林姑娘知道果子的名字,他还以为林姑娘对果子十分了解了。没想到林姑娘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味。 林渊狐疑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我在书上看过。”林清浅心中一个咯噔,完蛋,得意忘形了。她思维很快,立刻找了一个借口,“师父曾经提起过,南诏这种果子,浑身有刺,个头硕大,吃的是里面果实。果肉闻起来臭,吃起来却是别有滋味。” “像家里的臭豆腐吗?”林宗思扬起脑袋惊讶地问。“竟然和臭豆腐一样奇怪。” “差不多吧。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林清浅干笑回答。“听说喜欢的人,吃过一次再难忘,不喜欢吃的人,却是连闻都不愿闻,一言难尽。” 她,是属于喜欢榴莲的一类人。 “清浅知道的真多。”赵景云夸赞她。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果子,属于不知其味的人。 赵景云吩咐婢女将榴莲拿到厨房剥开,再送过来。 因为好奇,林觉予和林宗思目光不住飘向门外,屋子里顿时飘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余归晚和兰姨恨不得直接捂上鼻子,天啦,这味道,太臭了! 上来的水果很多,许多连林家兄弟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林清浅倒是波澜不惊,一一叫出了水果的名字,还推荐了几种口味比较独特的果子。 榴莲味道太特别,为了不失礼,余归晚和兰姨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后,再也不愿意下手。 林清浅和两个孩子却是意外喜欢。 赵景云见状,暗暗琢磨,过几日还得让南诏送一些过来。 “带你们去马场跑一圈。”赵景云笑着说。 “大哥,你们先去。我先看看铁矿粉。”林清浅笑着说。 偌大的王府,只有赵景云一个主人。他当然更愿意和媳妇在一起,于是他将范选吉和管家招来,让其二人好好招待其他人。 余归晚和兰姨讪讪的,有些放不开手脚。 管家笑着上前,“两位夫人就当是在自己府中一样就成。杂家跟随过去,有什么事,夫人尽管吩咐杂家。” 余归晚和兰姨顿时明白,原来管家是内侍,俗称太监。 太监不算真正的男人,王府内没有合适的女主人待客,管家出面招待她们两位女客,十分合适。 余归晚母女在心里默默地给赵景云加上几分。 林景行领着两个小侄子来到马棚,管家笑着上前为他们解释了府里的马,“这两匹小马是从大夏国运来,个头矮小,性子温和,是王爷特意为两位小少爷准备的。” 林宗思和林觉予听了,顿时高兴地跳起来。 林景行马术不错,他笑着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等会儿要好好谢谢王爷。要想学会骑马,首先得学会和马怎么相处,走,带你们为马儿洗澡梳毛去。” 范选吉笑着点头,林二公子果然不是草包。 “两位夫人,后花园的花儿开了,那边有凉亭。夫人不如去后花园走走。”管家热情推荐。 余归晚和兰姨高兴不已,既然有人跟随,她们就不是乱闯。母女二人笑着跟着管家去了后花园。 林渊没有眼力,根本没有考虑赵景云的心情。 赵景云想和林清浅独处的愿望落空,心里又将林渊埋怨上了。 “火山灰和石灰石磨碎,然后加上黏土,放窑子里煅烧后再磨成粉,可以得到一种堪比青砖石头一样硬的粘合剂。所谓粘合剂,就是粘合性很强的物质。”林清浅细细解释,“如果放弃火山灰,直接加上一定比例的铁粉,效果更好。” “怎么调配?”赵景云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 “我也只是听师父偶然提起过,具体怎么配,我也不是太清楚。”林清浅摇头,她能记住成分,那是因为上学时学过化学,大体的比列勉强也能记得一些,但具体如何搞,她还真不知道。她又不是主攻建筑学。 林渊惊讶地问,“盖房子也能用?” “能用。这种物质浇水后然后等干透就会变得坚硬无比。”林清浅解释,想了想,她又报出大体的比例。 赵景云对比例并不是十分在意,他有的是人手。比例多少,让人多做几次就能得出结果。“媳妇,这一次你是帮了大忙。你说的水车,我已经让人做了一辆出来,你要不要看看?” “当然。”林清浅肯定地回答。“主意是我出的,你得免费送我几个放田头用。” “你要多少给多少。”赵景云大笑。开玩笑,别说法子是媳妇想出来的,就算是别人想出的主意,也得先紧着媳妇。 林渊也想看看水车,跟着站起来。 赵景云..... 算了,赶走的话,清浅肯定得生气。他先忍忍。 他吩咐人立刻将东西送去窑子那边去试做,然后才领着林清浅去看水车。至于林渊这个舅子哥,直接忽视。 愤怒到极点的傅念真并没有真的离去,不过她也丢不起那个人。 她上了车,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离王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她要看看,王府的侍卫会不会将薛想容放进府中去。 因为傅念真的缘故,薛想容故意在大街上逗留了一会儿,才来到王府门前。 “止步。”薛想容下了马车,领着两个丫头刚走到王府门口,守门的侍卫立刻拦住了她们主仆。 薛想容吃了一惊。 她的脸几乎就是帖子,每一次到王府来,侍卫哪一个不是对她客客气气。 这一次这些人怎么像不认识她一般? 薛想容一向是端庄的,被拦在门外,她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容。 画眉掐尖,她面带笑容上前,故意扬起手里的食盒,“我家姑娘亲自做了一些王爷爱吃的点心,特意送上门,还请几位给王爷通报一声,行个方便。” 她特意强调点心和王爷几个字。 侍卫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府中有贵客上门,王爷不许任何人进府。” 他看都不看画眉手中的点心,这些人为了接近王爷,真是什么主意都能想得出来。如今王府中谁不知,王爷和一品轩合作。 王爷如今是非一品轩点心不吃。 薛想容和傅念真一样,听到王府中来了贵客,她顿时愣住了。她没看到林清浅一家,自然不知道在王府中做客的是林家人。 她暗暗猜想,是不是宫中来了人?要是宫中来人,又是什么事呢? 傅念真远远看着薛想容端庄规矩的模样,忍不住冷笑。 平阳城的人都以为薛想容一身傲骨,有百年簪缨之家的风骨。但谁又知道薛想容内里是那样不堪...... 画眉想打听王府中到底来了什么客人,薛想容却喝住她,“点心留在耳房,还请几位等会儿将点心送进府中。” 侍卫没有拒绝,薛想容笑着上了车,脸上没有半点儿尴尬、不快之色。 马车重新启动,慢慢地走远。 “回府。” “姑娘,要不要......” “不用,别轻举妄动。”傅念真冷冷瞪了小丫头一眼,“更不许擅自做主。” “是,姑娘。”婢女怯怯地答应了。 傅念真嘴角僵硬地勾出一个冷然的笑容,哪里还用得着她出手,薛想容在王府门口丢了那么大脸,能善罢甘休? 以前,她任性,薛想容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当个好人。真以为她是个傻子,只能被薛家当枪使?她敢动那些对王爷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那是因为得到了王爷的默许。 王爷根本不在意那些女人,她动,自然没有关系。 但是,林清浅与那些女人不同。赵景云看着林清浅眼神中的那抹温柔不作假,那是她一直渴求而求不得的,如果她直接动了林清浅,王爷绝对会迁怒于她,她岂能为薛想容做嫁衣。 第166章不能消停 傅家马车很快融于街道人流中。 薛想容果然如傅念真所想一般,她在王府门口表现得体而温柔大气,回到马车上,她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林渊万万没想到,赵景云第一辆水车居然是用来装饰,看着从假山上留下的喷水带动水车滚动,他的眼角忍不住直抽抽。 赵景云沉浸在得意中,丝毫没感觉自己大材小用了。 “水池里活水流淌,不过高度不够,因此转动得不是特别快,水量也不是太多。本王测试过了,制造个大些的水车,用人力或者牛拉动,都可以带动,完全可以解决旱田浇灌的难题。” 林清浅盯着假山喷水池里的小水车看了一会儿,暗暗点头。谁再敢告诉她古人脑子迟钝,她一定一巴掌将其人扇走。 赵景云这辆小水车,在细节方面有改善,可以说比她给出的图更完善,完全能投入到实际中使用,而且更省力。 “算了,买一送一。”心情好起来,林清浅兴趣也上来了。“除去水车,其实还可以用抽水机。抽水机虽然比不上水车,但是比挑水要方便省力多了。” “媳妇就是聪明。”赵景云大喜。 “做好后,我要十个。”林清浅先为自己谋取福利,“先说好了,抽水机容易坏。” “好,本王答应你。”赵景云回答得十分痛快,林清浅后面的话,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林清浅四处张望,有些嫌弃:王府里到处都是青石板和青砖,她想找个树枝在地上画个图都不行。 赵景云看到她四处张望,就知道她找什么。于是,他将林清浅兄妹直接带去了自己书房。 林清浅也不客气,立刻画出了抽水机的模型。 严格来说,抽水机的原理实在太简单了。一根铁条上面间隔缀上一些铁片,然后放进长长的桶中,靠人力两手拉滚动铁条,铁条上的铁片就带动了水。 这个创意来自于海边那些赶海的网红直播,林清浅现代在海滨旅游时亲眼所见。 抽水机靠的是臂力,其实真的用起来很累。不过对比挑水灌溉来说,这玩意更就显得实惠省力。 造价方面也要便宜得多,比如说铁片可以换成竹片,聪明的人看过以后,自己就能动手做。 “实用,太实用了。”林渊激动地看着林清浅,眼中全是骄傲。 他的妹妹实在太聪明了,他为林清浅而感到骄傲自豪。 赵景云比他更自豪,林清浅是他媳妇,媳妇比起妹妹,关系要亲密得多。 林渊抬起头,忽然他愣住了。 林清浅顺着他发愣的眼神看过去,顿时明白一向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哥哥,为什么会失态。 她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洋洋得意,“本王很喜欢这幅画,特意让人装裱起来挂在这儿。” “我也觉得不错。”林清浅一点儿也不谦虚。 林渊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眼中简直是一言难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臭味相投吗? 他忍不住抬眼又看了墙上那幅画一眼。画中的猫儿姿态说不出的风骚,侧卧,翘着二郎腿正鄙夷地看着他冷笑,边上那几个字更是..... 林渊忽然发现自己词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这种画技,他是第一次见到。 不能说画工不好,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画得特别好。猫儿的确是好猫,寥寥几笔,形象十分突出。可谁见过猫儿冷眼看人,眼中带着鄙夷的?姿态还那么风骚,心声还那么嚣张?难不成是成精的猫儿? 林清浅和赵景云看到林渊眼中的复杂,两人坏心眼的没有告诉林渊实情。 “这幅画......”林渊迟疑地想问问是谁画了这幅画。 “你也觉得这幅画好是不是?想当初本王一眼看上了。” 林渊...... 算了,他永远跟不上赵景云的节奏。 话是这么说,临了,他还是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墙上的画。 既然肯定了抽水机的实用性,赵景云立刻吩咐人按照图纸,赶紧将其做出来。 “你打算盈利?”林清浅斜睨问赵景云。 赵景云点头,“肯定得卖,本王可是投了本钱的。” 奸商!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你想去赏花,还是去骑马?”赵景云兴致勃勃地问。 “先到花园中溜一圈,然后去骑马。”林清浅十分干脆。 “本王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等会看看喜不喜欢。”赵景云笑着献宝。 三人沿着九曲长廊慢慢走,赵景云亲自陪着他们,不时解说一下亭台楼阁和各处院子的分布,搞得林清浅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上门做客,而是旅游一般。 “兰姨、嫂子。”林清浅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余归晚母女,笑着提起裙摆跑过去。 林渊见状,差点儿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姑娘大了,唉,在王爷面前也不知收敛些,他暗自琢磨,回去后得找个好一些的教养嬷嬷,盯着林清浅学习规矩。 他们可以不在意林清浅性子欢脱,但靖越王? 他忍不住用眼睛余光偷看赵景云的反应。 一旁的赵景云笑得像个二傻子,比林清浅还高兴,花园之中百花盛开,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赵景云的眼中却只有林清浅,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前面的林清浅,似乎天地万物之中,只剩下林清浅一个人。 好吧,王爷也不介意清浅的性子。但是其他人呢?林渊只要一想到林清浅以后要面对许多贵妇贵女,他就想叹气。不管怎么样,规矩还是要学的,省的以后清浅让人看轻了去。 王府的管家果然十分有眼力,余归晚母女坐在凉亭之中十分惬意,原本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喜欢什么花,回去的时候搬上带着。”赵景云大方得很。 京城贵妇闲着无事,往往会斗花,斗宠物,平阳城的贵妇也是如此。 林家在京城之中勉强算得上是大户,但是三房的地位太低,余归晚根本没有机会出门应酬。不过她在闺中的时候,也学过这方面的规矩。 王府之中满院子都是奇花异草,随便拿出一盆也是上品。余归晚哪敢随便开口,更不敢给林清浅丢脸。 兰姨也不是贪心的人,母女二人一个劲摆手,拒绝了赵景云的好意。 赵景云不在意,又让林渊挑选,“大哥,嫂子和兰姨不好意思挑选,你帮着挑选几盆带回去。我和清浅去马场看看。” 林渊犀利的眼神顿时落在他身上,这小子不安好心呀。 赵景云面露笑容,半点儿心虚也没有。 林清浅在现代也是豪门出身,赏花什么的,她多少也懂一些。只是不算精,她对花草不在意,反而更稀罕马儿。 女生外向呀!赵景云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直叹气。 林清浅如愿以偿,终于和赵景云来到了马场。 “姑姑,这是我的小马。”小不点林觉予看林清浅过去,立刻欢喜地显摆,“谢谢王爷。” “要叫姑父。”赵景云纠正他。 林觉予惊讶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宗思皱着眉头看了赵景云一眼,又看了林清浅一眼,然后轻轻拉住觉予衣角,行礼后轻声说,“王爷送的礼物太珍贵,我和弟弟愧不敢当,不能收下。” 林清浅神采飞扬,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小家伙,平日里没有白疼他们。 觉予年纪虽然小,反应并不慢,他老实点头,“嗯,太贵重的礼物,我们不能收。” 他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毛刷,恋恋不舍地又看了马儿一眼。 “放心好了,本王送你们马儿,不是想用两匹马换你们的姑姑。”赵景云大笑,心情十分愉悦。 林清浅也跟着笑起来,她用力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白要白不要,我们凭实力收的礼物,凭什么不要。回去后,姑姑和二叔一起教你们骑马。” “真的吗?” “姑姑也会骑马?”两个小家伙精神全回来了。 林景行惊讶地看着林清浅,他怎么不知道清浅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 “王爷,我们比比。”林清浅对着赵景云挤挤眼睛。 赵景云小狗似的直点头,“原来媳妇还会骑马,成,咱们比比。”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会儿就算是故意输,也要让林清浅赢得高兴。 林景行兴致被激起,也从马棚中挑选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参赛。 比赛总是振奋人心,两个孩子看到马场上飞驰的三人,四只小手都拍红了。 薛想容回到府中,不一会儿就弄清楚,靖越王府的贵客是谁。 她阴沉着脸,脸上再无笑意。 薛夫人见她情绪不对,拉着她询问一番后,立刻气得脸色涨红,拍着桌子站起来,“好个林家。” 她和薛想容一样,已经视王府女主之位为薛家的了。眼看薛想容再过一个月就及笄,薛家就等着赵景云,带官媒上门来提亲下聘,如此节骨眼上,居然冒出了林清浅这个意外。 薛家人本来就霸道,薛夫人更是钻营的好手,她怎么能放下这口气。 “我心里有数。”薛想容深知薛夫人的性子,皱着眉头提醒她,“王爷以前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姑娘特殊过,就是女儿我......” 想到这儿,薛想容忽然发现,原来赵景云对她从没有另眼相看过,所谓的好,也不过是她自己认为的。想到这儿,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第167章双管齐下 薛想容想不通,赵景云为什么会倾心于林清浅。 论起容貌,她和林清浅不分上下。论才学,游船上已经证明一切,林清浅除去会吟诗,并无其他才华。再说,她的诗作也不差呀。论家世,林清浅根本无法和她相提并论。论陪伴,她算是和赵景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综合算下来,林清浅压根不配当她的对手。 赵景云到底喜欢林清浅哪一点? 难道仅仅因为林清浅精通医术吗?以王爷的身份,天下什么样的名医,靖越王府请不来?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狐狸精,下作又厚脸皮。不过仗着懂点岐黄之术,居然就妄想登上枝头麻雀变凤凰。”薛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家闺女的位置被林清浅抢了,她的心呀,肝呀,就开始痛起来。 对呀,霍家一直说林清浅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但林清浅的口音并不是老夫人祖籍地那儿,林家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容,瓷器不和烂瓦片碰。你是天之骄子,是天命的凤凰,林清浅不过是小人得志,王爷尝个新鲜后肯定扔了,你不用为此烦恼。你放心,王府那个位置,谁也抢不走。等你及笄后,王爷一定会主动上门来提亲。”薛夫人阴笑说。 “我没事。”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娘,你千万别乱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斟酌着处理。” “我闺女能干,娘能不知道。好好,娘不管此事。”薛夫人嘴里敷衍答应下来,心里却是已经想好了如何整治林家。 等薛夫人离开后,薛想容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她冷冷地吩咐身边丫头,“立刻让人去查一下林家的底细。” 婢女答应一声,连忙出去找人。 林清浅?薛想容想到这个名字,就想将林清浅千刀万剐了。 她薛想容要的一切,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她不出手便罢,只要出手,必然心想事成,让对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媳妇一家上门,赵景云差点儿使出了浑身解数,午膳,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汇集了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 余归晚母女二人见状,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林清浅才不管了,她专挑自己喜欢的吃。 可惜没有辣椒,食材虽然名贵,味道也不错,却不是最对她口味。 即便如此,她也没客气,最后肚子填的饱饱的。 林渊见她不当自己是外人,心里又不禁叹口气,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说林清浅一顿,不管如何,也得保留姑娘家的矜持才行。 伺候的人几乎全程盯着林清浅,王爷发话,得记住王妃喜欢吃什么。 “姑姑,我什么时候能骑上小马?”饭后,林觉予对骑马还恋恋不忘。 “回去的时候,咱们把小马带回去,姑姑明日就可以教你马术。”林清浅笑着说。 坐在一旁的林景行听她提到马术,心口一动,终于让他逮住机会问出心里的疑惑,“妹妹,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 “妹妹懂马术?”余归晚惊讶地看着林清浅,林渊也疑惑地看过去。 “上午我、王爷和妹妹比试,我输给了妹妹。”林景行淡淡地说。 “老头子师父教的呀。”林清浅脱口而出。谎言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如今谁再提到师父,她几乎是张口就来。 其实她一身马术,那是在现代练成的。现代,她是顶级富豪出身,家里马场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如此,林渊兄弟露出释然的神色。 赵景云心里对林清浅提到的高师好奇不已,林清浅医术高明,很多手段就是他也没有听过。不知她师父到底是谁?他从没有听过天下有如此厉害的人...... 午后,林家人就急着回村子。 赵景云要亲自护送他们回去,林渊拒绝。 林清浅也不赞成,平阳城离老鹰嘴村也不过二十来里,他们有马车,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村子里。送来送去,还不够麻烦的。 赵景云被拒绝,又放心不下林清浅。“水白、木青,你们带些人护送林姑娘回去。” “是,王爷。”两个侍卫答应一声。 等林家人走了以后,管家进来,说了上午傅念真和薛想容上门的事情。 赵景云冷笑,“来的倒是挺快,让暗一到暗八来见本王。” 管家拍拍手,守在外面的人立刻离去。 不用半炷香,八个男女就站在了赵景云面前。这八个人,大多数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只有两个看起来十分憨厚,是中年人,一男一女。 “暗一、暗二和暗三守在暗处,其他五人想办法进林家。”赵景云冷冷地吩咐,“王妃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八个人紧张地回答。 管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呵呵,王妃已经上门,再过不久,府里就会有女主人,再然后就会添几位小主子。冷静多年的王府终于要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想到那个场景,管家恨不得仰天长啸。 “傅念真和薛想容那边?”他迟疑地问赵景云。 赵景云冷笑,“不用管她们,以后上门拦着。” 管家恭敬地答应一声。 赵景云懒洋洋地端起杯子,傅念真和薛想容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两个女人一直在外蹦跶,一个凶狠泼辣,另一个装着端庄大气,处处向人暗示,她们是王府的女主人。私下里,两个人没少打着王府的旗号欺压陷害别人。 他因为嫌麻烦,也需要那两个蠢货为他挡着麻烦,所以他一直没有说话,任由平阳城的人误会。不过现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可是有媳妇的人,上一次他让媳妇练手,媳妇差点儿不要他,冷了他好几日。今后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要是媳妇走了,他到哪哭去? 林家从王府回来后,也很热闹。 林觉予和林宗思得到两匹小马后,几乎天一亮起床后就跑去马棚,一天除去吃饭时间,几乎就围着小马转。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从王府中带回一匹良马,两个孩子喜欢骑马,这两位就当了孩子的马术师父,如此一来,两个孩子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几日下来,四个人都黑了不少。 林渊一看,不成呀。这样下去,两个孩子别玩物丧志。 “你们放纵了几日,也该收心,从今日开始,不许外出,老实留在家里认真读书才是。”林渊摆出严父的架势。 两个孩子挨训,心里都发虚。他们早就启蒙,想到这几日丢下的功课,兄弟二人都老实点头答应了。 “予哥儿和思哥儿马上就可以上私塾,身边得有个人候着。”余归晚叹口气,“这两日也让他们挑几个人手放院子里去。” 林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搬到自己的院子里。 三房在京城落魄的时候,早就将两个孩子的奶娘打发出去了。所以两个孩子身边还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看样子还得买人! 余归晚为此特意找了林清浅商量,林清浅想了想,也同意了。隔壁的院子已经落成,就等着装饰一番。 房子多起来,就可以分院子,不过当初因为手里的银子不多,两边的院子只盖了三进,孩子如果要分院子的话,相对来说,就显得拥挤了些。 “这样吧,反正如今手里也不缺银子,每座房子再起两进院子吧。”林清浅发话。 余归晚和林渊吃了一惊,夫妻二人全都不赞成。家里的银子大多数都是林清浅拿出来的,院子以后却是留给他们,他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就这样吧,以后孩子成亲,再起院子也不方便。”林清浅一锤定音。 林渊和余归晚根本说服不了她,只能听她的。 林清浅双管齐下,这边扩张院子,那边又开始买人。 新买的人不错,这一次大多数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这些人都是孤儿,身边没有个拖累。剩下的则是一家家的,全都是青壮年带着孩子。 赵景云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进了林家。 余归晚挑了人,然后将两个孩子分了院子,林清浅院子里也多安排了人,加了两个二等丫头和两个三等丫头,同时安排两个婆子守院子。 “姑娘,雷老夫人过寿,给姑娘下了帖子。”文心将一张帖子放在桌子上。 雷家是平阳城的父母官,又和霍家沾亲带故。 林清浅拿着帖子翻看了一眼后,觉得不好拒绝。“三日后,还来得及准备。” 余归晚作为当家主母,自然也在雷家邀请之类。余归晚接到帖子有些烦恼,家底太薄,太快往贵人圈子靠近,送礼就成了难事。 “贺礼我已经挑选好了,我再提前做个蛋糕带上就成。”林清浅笑着安慰她。 余归晚听了,不但没有松口气,心里还有些难受。家里事事全靠小姑子,总觉得愧对清浅。 林家接了帖子的消息,薛夫人很快就知道了。 薛想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表面答应,可私下里,她却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她身边的婆子见状,悄悄给薛夫人出了主意。 薛夫人大喜,赶紧让她去办。 第168章找错对象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 赵景云提前一日让人送来口信,他也会去赴宴。 林清浅懒得管他,泡在点心房一个下午,然后做了一个六层的大蛋糕。 蛋糕做好后,杨里正也将做好的盒子送来了。 这些盒子都是圆形的,上面刻上好看的玫瑰花花纹和字母。 图案是林清浅设计的,十分独特,也十分漂亮。 “这么多得单独摆放才行。”余归晚上前帮忙。 “咱们算是借东风,趁着老夫人寿宴打个广告。我打算推出蛋糕作为生辰上的点心。”林清浅笑着说。 余归晚微笑点头,其实林清浅的安排,她也并不是太懂。 雷老夫人过寿,林家只拿出蛋糕作为寿礼,肯定不合适。 好在林清浅手里有不少宝石首饰,她挑选了一只玉石抹额作为寿礼。 抹额的用料肯定不用质疑,那是王府送来的贡品绸缎,上面绣的是长寿花,花边重叠,用的是金丝线,中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椭圆形绿宝石。 礼物要上档次,还需装饰,林清浅挑选了一个檀香木盒,中间铺上大红色的绸缎,那根抹额放在最中间。余归晚见了,连声称赞。 这样一份寿礼,就是放在京城,也能拿得出手。 一切妥当以后,姑嫂二人就上门了马车,文心、初心、紫苏和红杏相随。 雷家果然是大户人家,老夫人过寿,上门的宾客众多。 离雷府还有一段距离,马车就进不去了。安正将马车停在空旷处,林清浅和余归晚领着四个丫头往里前面走去。 林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守门的人却是认识林清浅。可能主家有交待,雷家负责迎客的管家看到林清浅和余归晚,立刻满脸笑容地迎过去,并且亲自将她们送到了二道门。 二道门前,雷风行和雷家二公子正招呼客人。 林清浅和余归晚笑眯眯过去,文心和初心几个立刻将手上的点心递了过去。 “这是我特意为老夫人做的点心,最是适合摆在生辰宴席上。听说,对着蛋糕许愿,吹灭蜡烛后,就能实现愿望。等会儿不妨让老夫人试试。”林清浅笑眯眯地推销自家产品。 雷风行笑着答应了,让小厮接了点心。 其实雷家今日用的点心,一半是从一品轩采购,另一半则是为了照顾薛家的脸面,从聂家点心铺子购买。 不过既然林清浅特意提到蛋糕,又介绍了其中的寓意,无论如何,雷家也会给她这个面子。 林清浅见雷风行满脸笑容,并没有其他不满,于是笑着说了如何摆盘,管家在一旁连忙记住了。 林清浅和余归晚来得有些迟,她们进了院子。正厅和两边的花厅,甚至走廊下都摆满了桌子,很多客人已经落座。 男宾和女眷分开坐,都在一个院子里。 林家根基浅,和林清浅、余归晚相熟的人很少。 “表妹、表嫂,这边坐。”霍青音老远就看到林清浅,连忙站起来招呼她们。 林清浅和余归晚见状,笑着过去了。 霍家是雷家的亲戚,霍家来了不少女眷,足足有两桌人,还不包括那边的男宾。 林清浅和余归晚过去,霍家连忙给她们腾出两个位置。 “好久不见你进城,害得我想见你一面都难。”霍卿月笑着抱怨。 “家里事情太多,药田、花田和春耕刚刚结束,私塾那边也有不少事,俗事缠身走不开。”林清浅笑眯眯解释。 “听说上一次你画的画十分有趣。”霍卿月对她挤挤眼,“四妹妹回来后,天天念叨,念的我耳朵都起了茧子,你到底画了什么?” 霍青音和霍青岚噗嗤笑出声。 “姐姐问了我们多次,我们一直没有告诉她。表姐,你画一幅送她,准能吓她一跳。”霍青音年纪小,十分调皮。 她这么一说,霍卿月更加好奇了。 “老九对我提起过,听说你画的猫儿会说话,成精了。”霍老夫人忽然插话。 “成精的猫儿?”霍卿月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被长辈盯上,林清浅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姑娘画技不但了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这边正说得热闹,被众人围住的薛想容忽然提高嗓门夸赞。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薛想容笑得一团和气,冲着她点点头,一副两个人很熟的模样。“上一次林姑娘做的诗句更是一绝,尤其是后几句,已经在平阳城传唱了。林姑娘才学令人佩服,当得今年的文风楼的魁首。” 文风楼,林清浅多少也知道些。据说是平阳城才子佳人吟诗作赋,比试才艺的地方。每年都会根据个人才艺,评出一个魁首出来。 “有的人就是喜欢沽名钓誉,单凭一首诗,也想夺得魁首,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薛想容的话刚落,围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立刻不服气的反驳。 这个有的人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薛夫人和几个贵妇坐在一桌,林清浅进来之际,她就一直盯着林清浅瞧。 果然是狐狸精!当她发现林清浅长相不输薛想容时,心里的冷意更甚了。她没想到薛想容会主动去夸赞林清浅,心里埋怨闺女心善。 接着就听到有人主动挑衅起林清浅,她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小姑娘的话引起了在场许多贵女的赞同。 就是,单凭一首诗就想独占魁首,美得林清浅。 “薛姑娘何必自谦。照我说,薛姑娘吟出的诗句,哪一首不出众。不像有些人厚着脸皮,拿出一首诗就招摇过市,也不知那首诗是不是早就备好的。” “厚脸皮的人,年年都有。” “林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她们不是故意针对你,她们只是和我比较熟,所以才会偏向我。”薛想容先呵斥了身边的姑娘们,然后诚恳地向林清浅道歉。 霍家女眷和谢家女眷已经沉下了脸,准备为林清浅讨个公道。 林清浅不在意地先开了口,“沽名钓誉?厚脸皮?呵呵,你们倒是也做出一首好诗让人瞧瞧?就算是沽名钓誉,就算是厚脸皮,本姑娘也是凭实力招摇。” 谁也没想到林清浅这样直白。 “薛姑娘才学过人,游船上的那首诗的确是佳作。不过她承认自己输了,你们这些外行人瞎嘀咕什么?要说丢人,你们不是应该更丢人?毕竟你们连一首像样的诗句都做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们照照,看看自己丑陋的样子到底有多难看。”林清浅清冷的话音是那么响亮。 众人顿时傻眼了,天啦,她们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样厚脸皮,不知所谓的人。在大家印象之中,傅念真平日里已经够张狂了,没想到,又出了一个比傅念真更张狂的林清浅。 傅念真身后有傅家支撑,张狂有资本。可是林清浅如此张狂,真的合适吗?谁给她的勇气? 场面有点儿冷! 霍卿月第一个拍手,“表妹说得对极了。越是没本事的人越喜欢瞎汪汪,还不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借他人之名气抬高自己。” 薛想容身边的姑娘们顿时红了眼睛,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们的名声就坏了。 霍卿月是霍家嫡长女,没有人敢对上霍家。不过林清浅嘛,她们不信比不过。 “林清浅,今日长辈们都在,你可敢再和薛姑娘比试一番?”先说话的小姑娘气愤地指着林清浅叫嚣。 “不比。”林清浅的答案,别人永远猜不到。 余归晚担忧地看着林清浅,急得额头开始冒汗。 “既然不敢比,那你就给薛姑娘道歉。” “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你算老几?”林清浅笑眯眯地问,态度温和,语十分犀利,“要我道歉,也是薛姑娘的想法?你对傅姑娘和王爷那日的裁决不服?” “本姑娘当日可没有弄虚作假,没有任何偏向。”一直坐在桌旁看笑话的傅念真忽然开口,“别忘记了,本姑娘那一日也是出了彩头。” “别闹了。”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林姑娘,你明知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们只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大家彼此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才是。我们姐妹在这边说话,她们几个疯狗似的咬上来,难不成还不许表姐说话呢?”霍青音火冒三丈,“她们平日里学的就是这样的规矩?” 小辈们吵架,长辈们全都默默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林清浅,你只凭一首诗,就想压过薛姑娘,我们不服。” “坏人名声,却装摸做样,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 “就是。” “你们不服关我什么事?实在不服,还可以吃药呀。”林清浅懒洋洋看过去,几个没有心机的小姑娘,被人当枪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诗句是我写的不假,但传开的是你们。至于名气,呵呵,我又不打算科考,所以对于我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薛姑娘想要魁首,让她多做几首好诗不就得了。” “林姑娘说话的方式本姑娘喜欢。”傅念真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向着林清浅,“林姑娘大大方方,性格直爽,比起想要扬名又装作不在意的人强多了。” 第169章自找不快 傅念真和薛想容争斗多年,在座的人全知道。因此她最后指的谁,根本不用明说。 薛想容身边的几个姑娘,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怒而又无奈隐忍的神色。 薛想容不愧是百年簪缨世家的嫡女,当然也可能是当众被傅念真挑衅太多次,在众人盯着她的情况下,她依旧坐得端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林清浅,你不是最喜欢银子?我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彩头,你敢再和薛姑娘比试一场?”小姑娘态度十分骄横。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后,扭过头继续和霍卿月低头说话。 无声打脸很痛!小姑娘的脸顿时一片涨红。 霍青音噗嗤笑出声,牛呀,林清浅真不愧是她佩服的人,她要多久才能学会林清浅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谢家人见识过林清浅的“目中无人”,几个女眷忍不住都轻笑起来。不知为什么,在得知林清浅并不是只是不给谢家人好脸色看以后,她们心里忽然变得平衡了,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至于林清浅得罪人,有谢家在,就算是薛想容和傅念真,也别想动林清浅一个手指头。 对,谢家人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护短。嗯,谢祯那小子只是个意外,可以忽略不计。 霍家人同样不在乎林清浅的态度,因为站队的关系,如今霍家和谢家算是站在一条船上。能看到薛家人吃瘪,霍家和谢家人还是挺高兴的。 薛想容身边的几个姑娘被林清浅气得半死,她们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样的人。脸皮厚,油盐不进,根本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偏偏林清浅还长得那样...... 薛想容嘴里训斥几个小姑娘,其实她心里巴不得重新和林清浅比试一场。 她多年经营的名声,被林清浅一首诗踩在脚下,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太糟蹋了。游湖后,她在外面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却难受极了。只要有人多看她一眼,薛想容心里就会不由得猜想,对方是不是在笑话她。 薛想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不行,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毁了。唯一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再比试一场,她要重新赢回属于自己的声誉。 挑衅这种事,不需要她去做。如今天一般,她连口都没开,就有人抢着为她去做。 她,只要做好薛家的嫡女就行。 可是,为什么林清浅如此没脸没皮,压根不按照套路走?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被一首诗压着? 薛想容面上端着大气温和的笑容,眼中已经透着丝丝阴冷。 “我记得林姑娘在船上时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会作诗一两首,秦姑娘、陆姑娘又何必为难她了。”同样是围在薛想容身边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褙子,藕色的百褶裙,外面罩着一件嫩绿的烟纱,头上插着一根玉簪,显得单纯而活泼。 林清浅又被点名,她笑眯眯抬起头看过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明白人。是呀,那一日我明明说过,偏偏她们就是记不住。” 许多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对林清浅做人的底线又有了一层认知。 一般人来说,被人揭短,不是应该羞愧难安,恨不得剖开肚子,将一颗心碰出来给人看,从而将自己给摘出来吗?林清浅的脸皮简直比天厚。 林清浅表现得越是淡然,围在薛想容身边人,越是气愤焦灼,包括薛想容和薛夫人。 如果不是顾忌霍家和谢家联手,薛夫人早就拍桌子让人好好教训林清浅一顿了。 霍卿月面目含笑,斜睨看着不远处的人,心里几乎要乐开怀。 果然,看到不顺眼的人生闷气什么的,最令人高兴了。 就在女眷这边气氛变得尴尬的时候,男宾那边传来了小小的嘈杂声。 接着,林清浅就看到赵景云出现。 赵景云今日穿得有些骚包,一袭深紫色的贴身长衫,腰间系着金色红宝石腰带,头上用一根白玉簪固发,整个人高贵而又张扬。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到了上首的一张桌子旁落座。 在场所有人站起来,一起给赵景云行礼。 赵景云面目含笑,目光环顾全场,让众人免礼。 他的目光似乎照顾到了所有人,就是在林清浅身上,他也没有逗留太久。 林清浅胆子大,别人垂目不敢和赵景云对视,她却是敢的。她的目光在空中和赵景云碰上,赵景云的嘴角忍不住弯起。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别人少有的默契,赵景云只是看了林清浅那么一眼,就看到林清浅嘴巴无声动了动:坑人。 林清浅要坑人,肯定不会坑自己人。那么谁要倒霉呢? 赵景云正琢磨着林清浅想坑谁的时候,有人就主动告诉他,“林姑娘游湖时做到诗句的确出彩,有人传言林清浅可以定为今年平阳城文风楼的魁首,我们却是不服。雷夫人寿宴,还望王爷和各位见证一下,请林姑娘和薛姑娘再比试一番,一来可以为雷老夫人寿辰添点热闹,二来林姑娘也可证明自己不是虚名。” “你让我比,我就比?”她的话音落下,林清浅就接上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一点儿也听不出生气的味道,很多人从中却听出了不容置疑。 男宾那边不少公子哥当天也参加游湖,比试的时候,他们还押错宝损失了一笔银子。再听到又要比试,不少人开始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林姑娘,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既然你不在乎魁首,就当为老夫人添彩了。怎么,你不愿意?”或许是因为有人撑腰,小姑娘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霍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头。 雷家人也有些为难起来。 “都说我只会吟一两首诗而已,姑娘擅自为人做主可不好,别落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名声。”林清浅懒洋洋地说,她神色慵懒,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愿意加五百两银子的彩头。” “我也愿意。” “算上我一个。” ...... “既然是添彩,也算上本王一个。”赵景云似乎别几位姑娘的情绪感染,竟然跟着下注。 林清浅的目光终于有些愤怒,她不满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转身和边上的雷守备说话。 薛想容和傅念真一直在观察林清浅和赵景云,薛想容心里酸透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之间看似半点儿交集也没有,实际上呢?如果不是前几日在王府遇上,她根本不会怀疑林清浅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 “老夫人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能为老夫人寿宴添彩,我也很高兴。不过比的话,想容也觉得不妥,不如这样,各府各出一个人,大家只当为老夫人生辰助兴,最后出彩的人,拿彩头如何?”薛想容冲着林清浅微微一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傅念真冷笑不已,薛想容还是老样子,总能为她自己找到最有利的途径。 两个比试,赢了固然扬名,输的人却会被彻底踩到脚底。如果一群人比试,赢的好处不变,输的却是一群人,到时候谁也不用笑话谁,说到底,薛想容心里没有底。 “我不出彩头。”林清浅终于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我并不擅长吟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要出银子,我又不姓傻。” 霍卿月噗嗤笑出声。 “秦姑娘提议好,就这样。”有人喝彩。 “林姑娘就不用出银子了。”也有人勉强偏向了林清浅。 于是,在一片倒的情况下,林清浅逼迫参赛了。 为了公平起见,由雷府主人雷守备出题,王爷还是裁判。 雷守备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家里办的是喜事,雷家还欠了林清浅一份人情,这些人选择在雷家地盘上胡闹,当他不存在吗?可惜,他不能发火,因为赵景云也同意了。 雷守备想以寿字为题,雷老夫人笑着建议,“满堂都是寿字,咱们换一个。就以酒为题吧。” 老夫人发话,雷守备自然不会违背。 雷家丫头端着盘子一桌桌收彩头。 虽然是以为老夫人贺寿添彩为由,但很多人也知道,其实这场比试就是林清浅和薛想容之间的事。 在场无论是男宾还是女眷,全都押了银子,很快,一盘盘的银票和精美的首饰就放在了正堂的桌子上。 宴席还没有开始,每一张桌子旁都围了人,比试时间限定一炷香。凡是拿到笔墨纸砚的人,立刻奋笔疾书起来。 傅念真和薛想容没有急着动笔,她们都在偷偷地打量林清浅。 林清浅也提着笔没有动,眉头紧锁,一副不知所措、忧虑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真的被难住了,还是因为她想故意迷惑大家。 “想容,别发呆。”薛夫人看薛想容站着没动,顿时有些急了。 “薛姑娘,只有一炷香时间。”边上的小姑娘也提醒她。 薛想容的目光终于从林清浅身上收回,她冲着薛夫人微微一笑,笔沾上墨终于落下了第一笔。 薛夫人见状,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170章脸痛不痛 林清浅也是比较引人注目的一员。 元夕在平阳城传开后,得到了众人的肯定。林清浅的大名也因此被人熟知。 只是伴随着元夕广为流传,林清浅目中无人的坏脾气也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以前林清浅为霍久岑和谢祯治病,勋贵之家大多数听过这么名字。如今更因为元夕一首诗,林清浅成为最近被大家提及最多的名字。 名字和本人对不上,现在人活生生站在那儿,第一次认识林清浅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原来林清浅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和平阳城第一美人薛想容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 赵景云面上带笑,目光却如刀子一般扫过众人一圈,凡是用猥琐目光盯着林清浅的人,全都被他记在了心里小本本子上。 他一边和身边的人说话,一边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霍卿月等人也很着急,别人都快完成了,林清浅这边还没有动静,万一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可就惨了。 林清浅磨磨蹭蹭,她并不想写什么狗屁诗。当个安分的客人不好吗?非得逼着她发狂! 写酒的诗句很多,她又要成为搬运工了。但愿原作者别从坟墓中爬出来,找她算账。得了,她就当在做好事,让天朝的古诗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持续发扬光大。 她心中很快确定一首应景的诗,林清浅拿起笔,对着笔尖哈了一口气,然后毛笔蘸墨,开始奋笔疾书。 她的动作不慢,可是满场的人全都完成,她手里的笔还在动。 霍青音一会儿盯着林清浅看,一会儿偷偷瞄一眼燃烧的香,插在钵盂中的香几乎燃烧光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儿。 围在薛想容身边的小姑娘们,脸上渐渐地露出了喜色。 呵呵,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林清浅没有写完,就算林清浅写出的诗句再好,也无济于事。 时间越来越紧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香上,薛想容其实很自信自己能胜过林清浅,因为只有堂堂正正赢一场,才能真正恢复自己的名声。 只是天下谁又不想投机取巧呢?她笑眯眯看着林清浅,眼睛的余光时不时偷看香。这一刻,她忽然希望林清浅在规定的时间内,如果不能完成整首诗的话,好似也挺不错。 “时间到,香灭了。”秦姑娘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 “好了。”几乎是同时,林清浅出声,并且放下了手里的笔。 时间正好!秦姑娘脸上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消失。 “林姐姐,厉害。”霍青音抱着林清浅的胳膊摇呀摇。 当她目光落在纸上,偷看诗句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她说林清浅为什么不能按时完成,原来...... 想到等会儿有人要被打脸,霍青音兴奋得差点儿亲自将纸张送给男宾那边评论。 没等她行动,两个婢女过去,小心翼翼将纸张取走了。 时间太急促,女眷这边都没有来得及看她写了什么。 男宾南边,先送过去的诗句,众人已经围着看过,评论过了。 目前比较出彩的是薛想容、傅念真和王姑娘、霍家的二姑娘,大家坐等林清浅的诗作。 婢女将纸张拿过去后,众人全都围过去。 林清浅见状,心想:这就是名人效应呀。 纸张刚展开,那边就发出惊呼声,还有人远远看着林清浅直摇头。 赵景云仔细将纸张铺在桌子上,平阳城比较有名的几个大儒一起过去和他观赏。 “噗嗤。”当赵景云看到纸张上,那只蹲在桌子上鄙夷看着众人的猫儿,以及那几个熟悉的字时,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猫还是那只猫,眼神还是那个天下唯我独尊的眼神,只是动作改了。 画小,再小也比字先引人注目,摇头的就是那几位大儒。天啦,林清浅怎么画出如此不正经的猫儿,猫儿下面的字更嚣张: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为什么那么多字,就这几个字特别吸引人?那是因为这几个字,林清浅用的是瘦金体。瘦金体的字,风骨最为重要,一般人模仿,只能写出字形,很难写出风骨来。偏偏林清浅做到了,通篇与众不同,又靠着猫儿的字,大家就是想不注意都难。 “猖狂,简直是目中无人。”一个大儒发怒。 薛想容那边听到了,不少姑娘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余归晚担心地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冲着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余归晚只能耐住性子等着。 “人品不行,诗品更差。我看,这一张就不用再评了。”另一个大儒也怒了。 此言一出,女眷那边也小声议论起来。薛夫人冷笑瞥了林清浅一眼后,整个人都觉得舒爽起来。 赵景云才不搭理几个大儒了,他媳妇画的画多有意思,还有字写得多好!等会儿带回府装裱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赵景云朗声读起来。 几个大儒本怒目而视,当听到赵景云读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时,男宾那边再无声音。 女眷这边同样如此,不少人震惊地看着林清浅,眼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知道比试只是临时起意,他们绝不相信这样恢弘磅礴霸气的诗句,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王爷,容我一观。” “对对,我看看。”赵景云念完,男宾那边很多人挤了过去。 薛想容脑子一片轰响,赵景云读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她可以预料到,今后平阳城再提起才女,必然先提到林清浅。 哪怕林清浅不擅长琴棋,林清浅可以凭借这两首诗立足于平阳城。非但如此,估计今后几年,甚至几年之中,再无人超越林清浅。 为什么是林清浅?为什么! 薛夫人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她的脸色一片雪白,如果仔细看,会看到她的嘴唇正哆嗦着。 “好诗,好诗呀。” “前无古人,不,后无来者。” “这字也好。” 林清浅现代的时候,从小就练习书法,她的书法写的相当不错。那首将进酒,她用的是王羲之字体,这个时代并没有。 “下面这几个字写得也好。”猫儿说的话,那几个字虽然嚣张了些,但抛开成见,认真看起来,林清浅又开创了新的字体流派。一张纸用了两种字体,每一种字体单独拿出去都可以成为新的流派,大儒们再也顾不上那只成精的猫儿了。他们目光炯炯盯着林清浅,如同盯着一块肥肉一般。 “王爷,能不能将这幅字画送给我?容我拿回去慢慢欣赏。” “不行,送给我。” “你们别和我抢。” ...... 几个大儒开始抢夺起来。 “木青,收好了,拿回去装裱好,挂在正厅之中。”赵景云才不管别人怎么抢,他直接下手,将字画收入囊中。 根本不用宣布结果,毫无争议,林清浅成了最后的赢家。 傅念真眼中带笑,心里却更冷了。 林清浅表现越好,对她的威胁越大。 她犹豫起来,要不要不顾薛想容,她先下手再说。 大儒们眼睁睁看着赵景云将字画收起来,个个就差捶胸顿足了。众人可怜兮兮盯着木青,谁也不敢上前抢。 有的人打定主意,以后找个机会,请林清浅写几个字拿回去收藏。 也有的人为林清浅惋惜,林清浅的诗画如此厉害,怎么就不走正道? “再过几日,我要离开平阳回江南去。你也甭送我什么礼物,写几张字画给我就行。”霍卿月笑眯眯地说。 霍青音闻言,噗嗤笑出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霍卿月主动向别人索求礼物。 “本想送几颗救命药丸和解毒丸,既然你要字画,正好省了我的力气。”林清浅也笑眯眯地回答。 对于霍卿月这个闺蜜,她算是从心底承认了。 “药丸也要,字画也要,好事成双。”霍卿月心不虚,脸不红地回答。 “是呀,好事成双。我也是这样想,其实我还打算再送你一些美容用的护肤膏,换成字画也成。” 霍卿月目瞪口呆。 胡氏等人全都笑成了一团。 “表妹,你学坏了。”半晌,霍卿月幽幽地说。 最后,她和林清浅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边热闹,薛想容那边就显得沉默许多。 “林姑娘,这是彩头。”雷家婢女给林清浅送来一叠银票。 林清浅接过,冲着薛想容那边的姑娘扬起手摇了摇,“多谢各位慷慨解囊。” “你......”秦姑娘差点儿被她气哭了。怎么有林清浅这样的人,赢了了不起呀! 男宾那边看到了,顿时全都无语。人人都想到了林清浅画的那只成精的猫儿,以及那句嚣张至极的话。 当然,众人也十分同情薛想容和一干小姑娘。 片刻之后,丫鬟又给给林清浅那边送去了分红,“王爷那一份赏给了姑娘。” 众人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想必王爷爱才,才将分红赏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正巧赵景云也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再一次在空中碰上。 “满意呢?”赵景云无声的问。 林清浅嫣然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薛想容一直在观察林清浅和赵景云,发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她缩在袖子里的双手顿时紧握成了拳头。 另一旁的傅念真再也笑不出来。 第171章敬酒风波 谢家人护短,林清浅获胜,谢家女眷们心全都放下来了。 长辈不能出言讥讽薛想容一派的人,小辈们却可以肆无忌惮。 “赶着上前给林姑娘送银子,又被打了脸,唉,有人出门没看黄历呀。” “就是,也不知道脸痛不痛?林姑娘说得对,就该回去好好照镜子。”谢家两个姑娘笑盈盈地相互打趣,“可惜呀,一千两银子封顶,否则的话,就算是借,我也会再押。” “可不是,白送的银子,哪有往外推的。” 薛想容装作没听到,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其他几个小姑娘没有她那么深厚的功底,特别是一开始出言讥讽林清浅的那几个,羞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谢家长辈见好就收,不轻不淡地呵斥了自家姑娘几句,场面这才安定下来。 “林姑娘当得魁首。”王姑娘轻笑,她也是押了林清浅胜,好好赢了一把。不但是她,王家的人全都是押在林清浅这边。“本以为元夕已经是千古绝唱,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亲眼见到另一首绝唱的诗句。” “王爷,能否让我们看看林姑娘的书画。”有女眷请求。 不少女眷好奇死了,林清浅到底在纸上还写了什么,最初让几个大儒那么震怒,不是说她的书法很好吗? 有机会给媳妇长脸扬名,赵景云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木青,拿过去给她们观赏一下,小心别弄皱了。” 木青答应一声,将收起的字画又仔细打开,女眷们围过去观赏后,许多人连连称赞。 为了表现自己大度,薛想容和薛夫人也过去看了一眼。 看到字画那一瞬间,薛想容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她知道自己输得并不冤。她的字的确比不上林清浅的字。 薛夫人看到画上的猫儿,再看到下面的瘦金体字,差点儿直接气晕了过去。 林清浅该死!竟然通过一只猫来嘲笑她的女儿。 出言不逊的几个小丫头看到猫儿,则掉了眼泪,她们羞得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下。 “原来是一只成精的猫。”霍卿月眼睛发亮,“我也要这样的一只猫,还有那句话你也别忘记加上。” “我也好想要哟。”霍青音娇嗔地说,目光偷瞄林清浅。 余归晚傻傻地看着林清浅,一直没有缓过精神来。 字画上的字体,她从没有见过,绝不是林清浅常用的字体。原来,清浅一直在藏拙。还有那只猫,是不是太嚣张了些?一颗心忽上忽下,最后她也不知什么滋味。 字画在女眷之中兜了一圈,木青赶紧将其收起藏好。 几个爱书法的男宾,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雷守备见比试圆满结束,赶紧笑着上前圆场,“时辰到,请各位入席。” 大家纷纷坐好,雷守备代表家里子孙回忆了老夫人的丰功伟绩,以及对子女的呵护,接着又表达了子孙对老夫人的孺慕之情。 发言结束后,凡是雷家子孙,全都排队跪下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喜得嘴巴一直没有合上,赏银一笔一笔的出去,众人也看得合不拢嘴。 “林姑娘,能不能请你身边的丫头过来帮个忙?”雷风行亲自过来找林清浅。 林清浅猜想是蛋糕的事,笑着让身边的文心过去帮忙。 按照以往流程,子孙给寿星磕头以后,宴席就该开始了。 可是,雷家人却拿出几个竹板托,然后抱出好几个木盒,这是干什么? 文心过去,将木托装好,然后指挥小厮上了蛋糕。六层蛋糕摆出来,也算可观。 “老夫人,点上蜡烛,偷偷许个愿望,今后会心想事成哟。”文心故意大声解说。 这个比较新鲜,老夫人乐呵呵答应了。 很快,彩色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有人数了数,七根,想来一根蜡烛代表十岁。 火焰照着老夫人的脸,老夫人含笑闭上眼睛,双手合掌默默念了几句后,然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不管许愿灵不灵,就冲着有趣的仪式,大家都笑起来。 雷家丫鬟将蜡烛取下,然后用竹刀切开蛋糕,一桌桌分下去。众人接了蛋糕,小口吃起来,算是蹭了老夫人今日的福气。 聂家今日也来人给老夫人贺寿,当家人品尝过蛋糕味道后,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也不知林家到底如何做出这样的糕点,聂家请了那么多面点师傅,硬是找不出配方来。 “这个好吃。一品轩怎么没有卖?”霍青音缠着林清浅问。 “过几日就会推出来,尺寸不同,价格也不同。还有小号的,放在竹杯中,可以直接吃。”林清浅笑着回答,“做起来比较麻烦些。” “哪天有得卖,你得让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让人早早排队去。”霍青音小孩子心里比较重。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新款的蛋糕就这么打开了名气。 薛想容暗暗叹口气,她觉得林清浅简直是天生来克她的。自从遇上林清浅,她好像事事都不顺。 生意,比不过,如今还输了名气。这些身外之外,她可以不计较,可是林清浅为什么要抢走靖越王? 说来也奇怪,往日傅念真最沉不住气。凡是哪个不长眼的姑娘往赵景云身边凑,傅念真必然会收拾其人。如今,林清浅已经抢走了王爷,傅念真居然还向着林清浅。 薛想容刚才看得很清楚,傅念真竟然没有押她自己胜出,而是直接押在林清浅身上。 难道林清浅和傅念真私下里联手呢?如果她们联手的话..... 六层蛋糕,分食以后,其实每个人得到的也不多。许多小孩子吃的都有些不过瘾,闹着让身边的婆子丫头过来询问。 这些人得到林清浅的答复后,这才满意离去。 片刻之后,宴席终于开始。 雷家丫头、小厮端着盘子,一道道菜上得特别快。 “表妹,我敬你一杯。”霍卿月笑着举起杯子。 “只此一杯,我酒量很小。喝醉了,太丢人。”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霍卿月当然不希望她醉,笑着答应了。 这一桌人坐的都是霍家人,算是自家人。林清浅勉强喝了一杯后,果然面若桃花,小脸竟然微微发红。 赵景云远远见了,担忧地皱起眉,心里暗暗给霍卿月也记了一笔。 其他人见识到她的酒量,再也没有人找她喝酒。倒是余归晚的酒量不错,陪着霍家人浅饮了几杯。 “林姑娘的诗作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敬佩。我敬林姑娘一杯。”一个姑娘略带羞涩走到了林清浅面前,对她举起了杯子。她一双水盈盈的大眼,带着少许的崇拜,盯着林清浅不放。 林清浅坐着位置上扭头看过去,不认识! “钱姑娘,林姑娘不擅长饮酒,看到没有,她只喝了半杯,人就开始发飘了。”霍青岚不动声色为林清浅介绍了来人的身份,“不如让林姑娘以茶代酒喝上一杯。” “原来如此。”钱姑娘看起来性子十分软绵,她一脸羞涩微笑点头答应,“我并不知姑娘不能饮酒,你喝茶,我不在意。杯中酒代表我对姑娘的敬佩之情。” 常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钱姑娘对林清浅没有敌意,林清浅自然不好拒绝。再说了,不过是多喝一杯水而已。 林清浅站起来,准备伸手倒水,哪知道,钱姑娘上前一步,想和她亲近几分,她站得太猛,一下将钱姑娘手里的杯子打翻了。 钱姑娘手中的一杯酒悉数全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活该。” “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谁让她那么嚣张。” 薛想容一桌的姑娘见状,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薛想容腰身挺直,并没有嘲笑林清浅,因为坐得远,她也没有多嘴上前安抚林清浅。 赵景云远远见了,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这可怎么好?”钱姑娘好心敬酒,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拿出帕子,上前就帮林清浅擦拭。 “无碍。”林清浅淡淡地说,随手端起倒好的茶水一口喝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钱姑娘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她看着林清浅的眼中全是歉意。 “酒水一会儿就挥发掉了。”林清浅不以为然地说,“姑娘请便。” 不少人见林清浅处理得当,并没有发怒,大多数人心里对她的看法改观不少。原来林清浅并不是跋扈的人,她为人张狂些,却不是不讲道理,不懂规矩的人。 有才之人轻狂几分,大家都能理解。 钱姑娘再三道歉后,红着脸回去了。 有了这一层意外,其他人也不好再过去找林清浅敬酒。 “不如找个地方换一身衣服。”霍卿月看着她湿了一个肩膀的衣物说。 “出来时没有带衣服。”林清浅笑着回答,“我没有那么娇气,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带了衣服。”霍二姑娘笑着说,“我们个头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林清浅轻轻点头,笑着谢过。 “姑娘,包裹给你。”二姑娘身边的丫头,将一个包裹给了文心。 雷家少夫人印氏十分有眼力,找了丫头给林清浅主仆引路,去了后院找僻静的房间换衣服。 第172章雕虫小技 雷家是三进的院子,别院厢房不少。 丫鬟将她引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姑娘,奴婢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吩咐奴婢一声就是。” 林清浅点头。 林清浅很随意地打量屋子。 院子虽然比较僻静,但是屋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一张罗汉床上,铺着上好的绸缎被褥,檀木做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尊镂空紫金香炉,炉内点燃的熏香袅袅升起,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十分舒服。 靠近窗台处,摆了几盆杜鹃花,花儿正开得热烈,一团团如燃烧的火焰。 “姑娘,把衣服换了吧。”文心提醒林清浅。 林清浅嘴角缓缓勾起,压低声音对文心和初心说了几句话。 文心和初心眼中顿时充满了不可信神色。 “姑娘,难道雷家?”文心气愤至极,恨不得直接找雷家理论去。 林清浅摇头,“换个房间吧,文心,你和外面的丫头去找雷家人过来。” “姑娘。”文心不相信雷家人,更担心林清浅的安危。 对方下了如此大的力气,肯定还有后手,要是她离开,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以死都不够谢罪。 “你家姑娘没有那么弱。”林清浅轻笑。 文心迟疑的点头答应了。 “我家姑娘里面的衣服也浸透了,能否找找你家少夫人借旧衣服暂时缓缓?”文心出门,客气对外面守着的婢女问。 “姐姐,请随我来,”小丫头十分给面子。 “姑娘,怎么办?”等文心随着小丫头走后,初心紧张地问。 “还能怎样?坐等呗。”林清浅轻笑,现代的时候,她好歹也是大好青年,没吃个猪肉,还看过猪跑了。对方使出的手段简直太老套了,这种手段套了别人管用。 想套住她,呵呵,也不想想她的专业是什么。 换而言之,对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简直是脑残! “把解药吃了。”林清浅笑眯眯地吩咐,“衣服放进包裹里包好了。” 初心接过她递过去的药丸一口吞下去,主仆将香炉中的熏香掐掉后,开始坐等剧情发展。 故事果然很俗套,文心和小丫头出去不久后,一个鬼鬼祟祟,长相清秀,举止却有些猥琐的男子就向院子走来,当靠近院子时,他四处看了看,发觉并没有人在。 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然后快步走向了屋子。 他伸出手推门,门果然没有从里面插上。门开后,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公子哥踮起脚尖看去,一个面若桃花的美人就侧卧在床上,而一个漂亮的丫鬟则趴在床前紧闭双眼,面色潮红。 太好了!想到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美人,还搭上一个丫头,公子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迫不及待快步走到了床前,冲着林清浅脸上摸去。 “哎哟。”没等他的手摸到林清浅,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痛,然后肚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脚。 噗通,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痛,好痛呀!他见鬼似的看着床上美人翻身坐起,“你.....你......” “混账东西,找死。”初心气得眼睛发红,她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公子哥几个耳光。“下三滥的东西,竟敢想陷害我家姑娘。我打死你!”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林家下人都是从小练武,初心心里有恨,几巴掌都是用足了力气。很快,公子哥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就变成了一张猪头脸。 “好了,初心,别将人打死了。一会儿还得见官了。”林清浅见初心打得差不多,笑着吩咐。 “便宜你了。”初心收手,心中不过意,又狠狠地踢了公子哥两脚。 公子哥抱着肚子想翻滚,但说来也奇怪,他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身上的痛意太强烈了,完全盖过了脸上的痛,他像一条咸鱼似的躺在地上,只剩下倒抽气。 “姑娘,当真是便宜了他。”初心气吁吁地告状,“这种人就该断了他的双腿双脚,然后挂在墙头让人看着三天。” 林清浅笑得温和,软绵得像个糯米团子,“断手断脚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初心眼睛发亮,难道姑娘还有别的法子惩治这个登徒子? “心有不轨,照我说,哪里不老实,就该处罚哪里。”林清浅的笑得更灿烂了。 “啊?!”初心没听明白。 地上躺的人,直觉感到不妙,他惊恐地盯着林清浅。 果然,林清浅没有让他失望,“断了子孙根,再日日心悸,然后再让他求而不得最好。” 子孙根?心悸?求而不得?三连问不停盘旋在公子哥脑海里,断子孙根,他听懂了,剩下的,他还没有想明白。 初心真不愧是跟随在林清浅身边的人,她眼睛一亮,“姑娘是说,天天给他下春药,然后断了他的子孙根,他想调戏人家姑娘,就会心悸。” 这个主意好呀!活该,就应该这样干! 初心崇拜地看着林清浅。 “你也太小看你家姑娘了。”林清浅笑呵呵地回答,“哪需要日日下药,一次就够了。保管他终身受用。你看我们多好,他稀罕干啥,咱们连药都给他备上了。” 初心噗嗤笑出声,连声夸赞林清浅的主意好。 她们主仆讨论得热烈,地上躺着的受害者此刻却恨不得就此死去。 世上怎么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早知道林清浅这么狠毒,就算林清浅再长得如何花容月貌,羞花闭月,他也不会来招惹林清浅。 “你们敢?我......我可是常家的公子,惹了常家,你们死一百次都不够。” “是吗?常家很了不起?”林清浅悠闲地看着他,“敢不敢,你等着就是。” 这女人居然一点儿也不怕!地上的人忽然从心里开始发凉,恶魔,魔鬼,是恶鬼呀! “姑娘,他好像不痛了。”初心盯着地上的人,见他还有力气说话,顿时不高兴。 “嗯,还有精神说话,是不痛了。”林清浅摇头。 什么意思?她还想干什么?不,他浑身上下,特别是腹内,简直痛得要死。地上的公子哥,努力睁开双眼,惊恐地发现,那对主仆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他想动,想逃离,想离开屋子,可是他费尽了力气,身体却动都不能动,四肢似乎不属于他的了。 怎么会?林清浅到底用了什么妖法?屋子里有拨香料的统签,林清浅随手取了一根,然后在地上的人身上戳了记下。 “啊!”公子哥忽然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似乎加剧了一百倍,“你杀了我吧!” 这一声惨叫实在是太瘆人了,外面闻讯赶来的人听到,个个吓得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 “杀人?” “不会死了吧?”薛想容身边的小姑娘带着哭腔问。 赵景云脸色阴沉,快步往院子走去。 众人紧随其后,霍家和谢家的女眷,简直是心急如焚,心里担忧林清浅的情况。 薛夫人脚步也快,她也心急,她却是心急过去瞧个热闹。呵呵,虽然不知林清浅去偏院换衣服发生什么事,但总归不是好事。 想到林清浅身边丫头去前院求助时慌张的神色,薛夫人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容。 “就这间屋子。”文心哆嗦地说。 印氏和雷夫人脸色涨红,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方才,林清浅身边的丫头到前院,去找了雷夫人求助,说林清浅在偏院里发现一丝不妥,但苦于中了迷药,浑身不能动弹,所以她特意过来求助。 雷氏当时听了就慌了。 客人上门,在雷家中了迷香,要是传出去,雷家不好交代呀!后院阴私的事情,雷夫人没少见。她不明白,林清浅怎么会在雷府上出了事? 本来,丫头是压低了声音报了消息,外人根本不足为知。谁知秦家那丫头不知为何,居然站到了她的身后。那秦家丫头本来和林清浅就不和,死丫头不顾场合,不顾雷家的脸面,居然当场大叫起来。 最后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雷夫人看着前面的靖越王,心里比苦瓜还要苦。她心里算是彻底将秦家给怨上了。 “大白天还关了门。”秦姑娘故意大声嚷嚷,脚下却半点儿也不慢。“别出了大事。” 赵景云一脚踹开了大门,板着脸进了屋子。 众女眷...... 话说一个男人,明知里面是姑娘,还第一个进去,合适吗? 心里嘀咕,谁也不会傻到直接指责赵景云。 “林姑娘......”秦姑娘冲进屋子里,刚要笑话林清浅,抬眼就看到林清浅主仆悠哉地站在屋子里,她们的脚下还躺着一个生死未明的男子。 她像被捏了嗓子的大公鸡,后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林清浅太淡定,而地上的人太惨了。 能不惨吗?一张脸肿得像猪头,肤色青青紫紫,根本看不出是谁。眼睛因为太肿,睁开也不过是一条缝。 话说,这个人是谁?看衣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赵景云看着林清浅,林清浅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满面,她身上依旧穿着洒了酒的褙子。 “林姑娘,你没事吧?”薛想容关心地上前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林清浅淡笑反问。 薛想容...... 她听出林清浅话中的不善,可她心里十分平静,此事和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她用不着心虚。 第173章达成心愿 赵景云其实早就收到暗卫传递过去的消息。 他知道林清浅没处任何意外,相反,林清浅还将恶人惩罚了一番。后院是女人的天下,他一个男人来后院根本不合适。 赵景云最后还是来了,他不但搅和进来,还拉来了雷守备等几位官员一起过来。 呵呵,敢算计他媳妇,欺负他媳妇,一个也跑不了。媳妇想杀鸡儆猴,他就成为媳妇手里的那把刀。 “林姑娘,出了何事?”媳妇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赵景云只能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 “我为雷家逮住了一个毛贼。”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 薛想容和傅念真嘴角勾起,毛贼吗?果然是毛贼,就不知道这个毛贼来偷什么?或许是来偷人吧? “看他身上衣着华丽,不像是毛贼。”薛夫人惊讶地脱口而出。 霍老夫人和谢老夫人闻言,顿时不高兴。 余归晚想开口维护林清浅,林清浅冲着她摇头。 余归晚见她身上穿得还是来时衣服,一颗心终于稳定下来。林清浅不让她说话,她就老实站在边上静看事情发展。 “今日雷家做寿,宾客众多,有那手脚不干净的毛贼,想浑水摸鱼,有什么好奇怪。”霍老夫人眼神如炬,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薛夫人身上。 薛夫人脸上挂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老夫人急什么,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谢老夫人狠狠地瞪了薛夫人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薛夫人在想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分明是想趁机毁掉林清浅的名声。 薛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个人有点儿眼熟。”秦姑娘身边的丫头惊呼。 本来大家的焦点并不在地上的人,小丫头来了这么一嗓子,众人复又低头仔细看过去。 认真看后,雷夫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还真认识,这个人还是雷府的熟人! 怎么办?雷夫人身不由己地看了一眼雷守备。 雷守备根本没接到她的暗示,更没有认出地上的人是雷家的熟人。 倒是雷风行认出了猪头,“常兴,你怎么在这里?” “果真不是毛贼。”秦姑娘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巴笑。 “表哥,救我。”地上的猪头公子哥,不,常兴听雷风行认出他,激动得泪流满面。 太好了,雷家人来,他就得救,狠毒的林清浅主仆再也不能拿他试药,折磨他了。 赵景云疑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雷守备身上,似乎等着雷守备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雷守备发懵,记忆之中,他并不认识地上的人呀。 “爹,是四婶娘家那边庶出的。”雷风行提醒他,“常兴。” 雷风行眼神中全是嫌弃。常兴是常家庶出的公子哥,长相倒是人模狗样儿,人品却极差。因为四房的关系,此人勉强也能算是雷家的亲戚。这小子文不成,武不行,最喜欢喝花酒,年纪不大,房里女人却不少。 平时常兴到雷家来,少不得想巴结雷风行,雷风行都懒得敷衍他。 常兴不在前院喝酒,跑到后院,还是如此偏的院子干什么? 等等!想到这小子的尿性,雷风行脸色顿时僵住了。常兴不会是对林清浅动了歪脑筋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雷家和林清浅的关系,仅仅是因为林清浅救了雷风行儿子一命。雷风行是男子,林清浅是个姑娘,两个人平时之间根本没有丝毫接触。 所以雷风行对林清浅的性子根本谈不上了解。女子的名声很重要,雷风行第一个念头就是为林清浅惋惜。 不管混账的常兴有没有得手,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对林清浅来说都是不利的。 流言猛于虎!如青莲一般的林清浅要是被迫嫁给常兴,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粪上! 雷守备反应再迟钝,也猜到了常兴为什么躺在地上,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将人给拖出去喂狗。 此时传扬出去,林清浅是受害者,其次雷家的名声也会被折损。毕竟,事情发生在雷府,常兴又是雷家沾亲带故的亲戚。 “林姑娘,你不是过来换衣服的吗?常公子怎么会在这儿?”秦姑娘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引导众人往歪处想。 赵景云脸色沉下来,“事情还没有定夺,少胡说八道。” 秦姑娘没想到他会忽然发怒,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傅念真和薛想容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 薛想容打起精神,她面露担忧之色,“林姑娘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可能是误会。” “文心,记得等会儿送个镜子给秦姑娘。”林清浅懒洋洋地说,“至于地上躺的这位,我不管是不是误会,他必须得接受点教训。” “是,姑娘。”文心答应一声,眼神鄙夷地白了秦姑娘一眼。 秦姑娘想到林清浅送镜子的另一层含义,气得脸色涨红,“太过分了,我也是关心与你,你又何必羞辱我?” “我们很熟吗?需要你的关心?”林清浅冷冷地说。 “畜生,你怎么来了后院?”雷守备勃然大怒。 常兴躺在地上不能动,他身上虽然痛得厉害,但脑子这会儿也清醒过来。无论如何,也得将过错推在林清浅身上,如今之计,只有抓住林清浅,他最后的结果才会落个好。 否则的话,这么多人看着,他估计得坐牢去。 “是林姑娘约我来这儿。”常兴大叫,“否则我哪有胆子来后院?” 薛夫人闻言,脸上笑容更明显,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更加不屑。 薛想容和傅念真等人,都聪明地没有再说话。 “胡说八道。”谢老夫人真不愧出自将军府,她见常兴胡说八道,气得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常兴吃痛,忍不住又嚎了一嗓子。 那声音凄惨无比,十分瘆人。 “林姑娘身上是被人洒了酒才来后院,她从没有见过你,又如何约你?”赵景云冷冷地问。 常兴躺在地上看得分明,靖越王的眼中分明透着杀气。 杀他?他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浑身一哆嗦,裤裆一股热流出来。 众人见他熊样,屋子里的味道又十分难闻,不少女眷都捂住了鼻子。 “把熏香点起来。”雷夫人见状,皱着眉头下了命令。 雷家小丫头刚要过去,文心立刻拉住她,“熏香中被人下药,姑娘闻不得。” 雷家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刷白。 常兴的话禁不起推敲,他贸然闯进后院,只能说明常兴心怀不轨。可是如果熏香之中被人下药,那问题就大了。 赵景云冷冷地盯着雷守备,“雷大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查一下后院的人。后院不宁,何以为官。” 这话很重,雷守备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但熏香之中被人下药,就是撒在衣服上的酒也有问题。”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好,好,年纪不大,一个个心思倒是十分恶毒。”霍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谢家人脸色更难看。 如果撒在衣服上的酒水有问题的话,那就说明敬酒的钱姑娘有问题。而钱姑娘和谢家人沾亲带故,有那么点关系。 薛夫人惊讶地看着林清浅,然后低垂了眼帘。 后院出了这么大事情,秦姑娘当众又嚷开了,雷家人就是想瞒都瞒不住。 雷守备让人请了常家人和四房过来。 人来的很快,常兴是庶出的公子,来雷家做客的却是正室夫人。 常老爷和夫人进门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常兴,两个人心中顿时觉得不妙。 “父亲、母亲救我。”常兴又痛又怕,看到家里人,他像见了救星一般大叫起来。 “这是?”雷家四房也是庶出,常氏见侄儿脸上伤痕累累,连忙上前询问。 雷夫人心头的火正无处可发,三两句就讲明了事情的缘由。 “姑姑救我,我真的是接了林姑娘的纸条,才来到后院赴约。”常兴哭喊着。 傅念真嘴角勾起,闹,闹的越大越好。就算事情没成,闹大了,林清浅的名声也坏了。 薛想容心里更觉得痛快,眼中却充满了同情,依旧是体贴善良的大家闺秀。 “还敢胡说八道。”初心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又给了常兴一脚。 “放肆,谁让你打人。”常氏大怒。 “我让的,怎么呢?”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打他是轻的,坏人名声,杀了他都活该。”初心初生牛犊不怕虎。 “林姑娘。”常氏脸色发红,她是被林清浅嚣张态度给气的,“你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有换,你也没有吃了亏。常兴也是被人骗来,他既然坏了你的名声,那我们负责就是。” “怎么负责?”霍卿月一直没说话,因为有长辈和靖越王在,还轮不到她说话。但常氏的态度,激得她火性暴起。 “过几日,常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去,到时候不但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也可以保住林姑娘的名声。”常氏眼珠子一转,自以为想出了一条妙计。 秦姑娘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赵景云脸沉下来,眼中杀意更深。 霍卿月摩拳擦掌,这会儿她想连常氏一起打,雷夫人和雷守备也想揍死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常氏居然还想占便宜。 “文心、初心,给本姑娘打,两个一起打。”林清浅更嚣张,她是真的有恃无恐,反正赵景云在,她吃不了亏。 第174章一个别逃 主子发话,文心和初心毫不犹豫,两个人分工明确。 文心上去扬起手就给了常氏两记耳光,而初心则狠狠地给了常兴几脚。 屋子里大多数人惊得目瞪口呆,林家主仆实在太凶猛了! 雷家人脸色都很难看,雷守备夫妻羞愤不已却不好开口责备林清浅。林清浅让婢女打常氏,何尝不是再打他们的脸。 “你敢打我?”常氏捂着肿起来的脸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打都打了,有什么不敢。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林清浅冷笑,十分霸气。 “坏了妹妹的名声,你还想成好事。呸,什么高门大户,根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我们林家才不稀罕了。”余归晚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她一边流泪一边开骂。 “好一个林家,本来看你可怜,想给你点面子。常家是大户,就你们这样的寒门小户,能嫁给常家是你们的福气。现在,我呸,林清浅,活该你被人下药,活该被人坏了名声......”常氏从没有被人如此作践过,今日被林家下人当众打脸,她心里简直要恨死林清浅。 “闭嘴。”雷夫人大怒。 “嫂子,你也看到了。是她们不识抬举......”激动的常氏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根本不搭理雷夫人。 雷夫人被她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扔出去,再啰嗦,直接扔到乞丐窝里去。本王倒是要看看,她坏了名声后,乞丐上门来求娶,她答不答应。”赵景云暴怒。 “这个主意不错。”林清浅对他竖起大拇指。 暴怒的赵景云随即变得如阳春三月的微风一般。 其他人....... “王爷?”常氏这才觉得害怕,她惊恐地一会儿看看赵景云,想知道赵景云是不是在开玩笑,一会儿又求助地看看雷守备夫妻。 赵景云满脸怒色,眼中分明带着杀气。 木青板着脸,一伸手抓住常氏的后衣领,果然一把扔出了门。 “我真的是接到了纸条才来到后院,我冤枉呀。”常兴吓坏了,一个大男人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 他真的怕了,林清浅比母夜叉还要凶,就连王爷也不讲理,他真怕靖越王一怒之下,将他丢进牢狱之中去。 “还敢胡说八道,找死。”赵景云盛怒之下,上前一脚,常兴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踢出了门去。 常兴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痛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一次,他根本不敢嚎叫,赵景云的眼神太可怕了,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死人。 他不要死,他怕死呀! “王爷,我是个讲理的人。”林清浅慢悠悠出了房门,“咱们讲究证据,不能以权压人,得以德服人。” 众人...... 常兴差点儿被靖越王一脚给踢死,林清浅拦都不拦,这会儿还讲什么以德服人。 “王爷,我没有说谎,我身上有林姑娘写的纸条。”常兴为了活命,也算是拼了。 常氏跌坐在地上,傻傻的,畏惧地看着赵景云,再也不敢说话。 “我瞧瞧。”林清浅开口索要。 常兴沉默,他怕自己拿出纸条,被林清浅给撕掉。纸条是唯一能证明他不是闯进后院,而是来赴约的证据。 “耳聋呢?”赵景云杀气腾腾瞪着他。 常兴不敢违背,哆哆嗦嗦回答,“在我怀中,我动不了。” 木青过去,从他怀中翻出了一张叠好的纸条,呈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接过纸张抖了一下,展开查看,几个官员也围过去观看。 “我瞧瞧。”林清浅走过去。 赵景云直接将纸张递给了林清浅,霍卿月和余归晚等女眷也围了过去,纸条上果然写了约会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妹妹的字。”余归晚气得想骂人,“你胡乱写了一张纸条,就想赖在妹妹头上,安的是什么心?” “各位大人见证一下,这张纸条上的字是否是林姑娘所写?”赵景云要为林清浅正名。 林清浅的字几乎可以形成新的流派,比试的时候,众人全都见过。纸条上的字虽然算是清秀,但没有骨感,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字绝对不是出自林清浅之手。 “各位稍等,我换身衣服。”林清浅还有心思换衣服。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去吧。”赵景云摆手。 这一次,余归晚和霍卿月再也不敢放她独自去厢房,两个人领着丫头直接跟着一起过去了。 林清浅换的只是身上的外衣,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院子里。 她们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屋子里又多了几个人。 原来这些人,都是赵景云派出去的人,这些人都和此事多少有些接触。 “是哪个丫头给你递的纸条?”赵景云冷冷地问。 常兴有些发懵,他万万没想到,纸条居然不是林清浅所写。 完蛋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要害他,他不想死呀! 林清浅过去,用统签在他身上戳了记下,常兴四肢终于可以动弹。 他顾不上身体疼痛通,翻身给赵景云跪下,“王爷饶命,纸条真的是一个丫头塞给我的。” “你能否认出人来?” “能,只要人在我眼前,我肯定能人出来。”常兴为了活命,连声说。 “你为何要在酒里下药?”林清浅淡淡地看着钱姑娘问。 “林姑娘说什么?下药?下什么药?”钱姑娘一脸惊讶地看着林清浅,眼中全是疑惑,“林姑娘,你没事吧?” 瞧,又来一个关心她出没出事的。林清浅顿时被她气乐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一脸单纯,没想到心肠却如此恶毒。放在现在,这位稳妥妥就能拿个奥斯卡奖杯呀。 钱家人也跟着小姑娘过来了。钱老爷和夫人有些紧张。 “林姑娘,是不是有些误会?宝儿她胆子小,和你无冤无仇,好好的,怎么会给你下药呢?”钱夫人不高兴地看着林清浅质问,“因为林姑娘的字画和诗句,宝儿十分喜欢你,又怎么会害你。” “说那么多,你应该问你闺女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脑子怎么长,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给你下药。”钱姑娘想证明自己,却苦于没有证据,急得一张小脸通红。 “没有下药呀。那成,你将这身衣服换上。”林清浅笑呵呵地说。 文心手里正拿着林清浅换下的衣服,然后过去递给了她。 小姑娘满脸疑惑。 赵景云和雷守备等人神色严肃,全都盯着她不说话。 “不敢?”文心将她久久没有接衣服,冷笑问。 “好,我穿。”钱姑娘咬牙套上林清浅的外衣。 赵景云嫌弃的瞪了钱姑娘一眼,哼,他媳妇的衣服。媳妇怎么穿都美美的,这个丫头穿得太难看,白瞎了衣服。 “我穿上了。”钱姑娘眼中含泪,似乎因为被逼无奈而感到羞涩。 所有的人全都沉默,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为她说情,就是秦姑娘、薛想容等人也没有说话。众人很清楚,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最好明哲保身。 “去屋子里坐一炷香时间,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林清浅慵懒地说。 “好。”钱姑娘十分配合。 文心进去将熏香先点起来了。 钱姑娘脚步轻快往屋内走去,但她踏上第一个台阶时,林清浅忽然开口,“忘记告诉你了,香炉中的那支熏香,就是屋子里原有的熏香。点燃的时候,被我掐了。” 钱姑娘的脚步顿时停下来。 众人盯着她。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脚步却始终没有再上前一步。 “杜鹃花开得真好,我很喜欢。钱姑娘,怎么不进去看看?”林清浅轻笑问。 钱姑娘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扔进去。”赵景云发话。 木青可没有怜香惜玉的爱好,他上前一把提起钱姑娘,然后直接扔进了屋子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钱姑娘忽然大叫起来,她扑向要关起的门,双手死死扒着两扇门。 几乎不用再问,在场的人全都明白,钱姑娘果然有问题。 “你很聪明。”林清浅淡笑,“酒里下的是半药,熏香中下的是另一半药。而杜鹃花是药引,缺一不可。三者结合形成的迷情药药效应该无解,你对我还真够上心的。你费尽心思,将酒倒在我身上,目的就是想引我过来吧?计划很妙,不过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 “妹妹根本不认识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害妹妹?”余归晚冲过去直接给了钱姑娘一记耳光。 钱姑娘的半边脸顿时肿起来。 “宝儿。”钱夫人惊呼。“她冤枉你对不对,根本不是你下的药?” “谁说没仇。”钱姑娘仇恨地盯着林清浅,“你除去一张脸,会制点药,你会什么?你不喜欢谢祯,就该远离他,可是你却要和谢祯纠缠在一起。你既然那么贱,那我就让人看清楚你的嘴脸。” “闭嘴。”谢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扯上自己孙子。 林清浅和谢祯之间的关系,自家人最清楚了。 林清浅纠缠谢祯,简直是笑话。林清浅一向看不上谢祯,更不愿意和谢祯有任何的瓜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林清浅再也不愿意和谢家有任何关系了。 “谁告诉你林姑娘纠缠谢祯?”谢老夫人觉得其中有纠误会,她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谁想害谢家。 第175章睚眦必报 “不用任何人告诉我。”钱姑娘眼中的泪水簌簌往下落,“谢祯在船上亲口说过,他会对林清浅这个贱人以身相许。她救了谢祯不假,可是她凭什么让谢祯对她以身相许?她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挟恩相报,她怎么那么贱!” “你......”余归晚和霍卿月全都气到了极点,清浅简直是受了无妄之灾呀。 “乓”,赵景云上去又是一脚。 这一脚不轻,钱姑娘落地后,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嘴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宝儿。”钱夫人了哭着扑过去。 “孽女,造孽呀。”钱老爷哭丧着脸不停搓手。 平时他比较疼爱这个宝贝女儿,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他只恨生了这么个闺女。反正,他又不是钱宝儿一个女儿。 林清浅背着双手慢慢走到钱宝儿面前,“谢祯于你来说,是个宝。与我来说,连根草都算不上。如果不是王爷作保,谢家人死缠烂打,偏偏我又需要银子的情况下,我是巴不得谢祯死了才好。” “你?”钱宝儿听不得别人嫌弃谢祯,她愤怒地盯着林清浅,恨不得爬起来杀了林清浅。 “一个女人,将自己全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真可悲。”林清浅居高临下,“你想过没有,事情暴露,你这条命能不能留下都不好说。你对得起你父母?还是说在你心目中,一个虚无的谢祯比起你父母更重要?” “不会的,宝儿不会死。”钱夫人惊恐地不住摇头。 “林姑娘,说到底,你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薛夫人含笑劝说。 霍老夫人带着寒意的目光顿时落在她身上。 薛夫人好似没有察觉,她既然开口,就不怕得罪霍家。“佛曰,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钱姑娘固然做错了事,但打打杀杀总归不好。你也说了,钱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父母怎么过?” 薛想容不赞同自己母亲的做法,此事和薛家无关,赵景云明显在盛怒之中,一心维护林清浅,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保证自己不受迁怒。 她母亲上去挑衅林清浅,只怕林清浅不会服软。 傅念真特别高兴,狗咬狗的把戏最有趣了。不用她出手,两边就啃起来,最得利的是她。 林清浅淡淡地扫了薛夫人一眼,没有说话。 “这位夫人说得好听。”余归晚气愤地开口,林清浅的态度给了她底气,对呀,不是还有王爷在吗?赵景云对林清浅什么心思,别人不知,余归晚心里很清楚。“换成你的女儿被人如此作践,你能轻而易举地放过对方,什么都不计较?” “说得好。”谢老夫人赶紧附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薛夫人不会不知?薛家好歹也是百年簪缨之家,什么该说,什么不可为,还用得着别人教导?” 簪缨之家,最讲究规矩二字,谢老夫人等于当众狠狠地打了薛夫人一耳光。 “老夫人息怒。”薛想容在人前一向是端庄守规矩的典范,更是孝敬长辈的楷模。薛夫人被谢老夫人奚落,她要是不说几句话,少不得要被人笑话。 薛想容心里苦,面上却摆出一副为难而又善解人意的神色,“母亲向来信佛,她没有恶意。她只是见林清浅没有大碍,又见钱姑娘可怜,因此才让林姑娘饶人之处且饶人,省得两家结了仇。” “结仇?我和他们两家今后还会相亲相爱不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清浅轻笑,“她自己都不在乎,凭什么我就不能计较?嫂子说得对,如果薛家觉得她可怜,大可试试。熏香和衣服还在,如果薛姑娘和薛夫人觉得我做得过分,可以换上衣服进屋去感受一下。你们愿意做,我就原谅她,并且承认自己小鸡肚肠。” “你?”秦姑娘惊讶地指着林清浅,其他人眼神也隐晦不明。林清浅态度的确十分强势,甚至算得上咄咄逼人。 “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试试。我不会反对。”林清浅轻飘飘一句话,彻底阻止林姑娘继续说下去。 “林清浅,钱宝儿的确做错了事。你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她最多受到一些责罚,你又何必吓唬她。”薛夫人铁定心给林清浅找不自在。 雷家人十分尴尬,雷守备脸色更难看。 薛夫人说得没有错,钱宝儿和常兴固然可恨,不过因为林清浅没有损伤,此二人不会受到重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得也是你自己。”钱宝儿胆子大起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你出门看看,又有几个人喜欢你?你以为谢家和霍家是真的喜欢你?” “闭嘴。”霍卿月勃然大怒,“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嫉妒别人就疯狗一般咬上去。” 钱宝儿此时也不怕了,反正有官员在场,霍家再生气也不敢对她下手。落子无悔,她既然做了,名声肯定完了。没有名声,她还怕什么? “她们不过看上了你一身医术罢了。”终于说出心里话,钱宝儿心里痛快极了,“信不信,外面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喜欢你。” “我又不是银子,要那么多人喜欢干什么。”林清浅一点儿也不生气,她像看傻子似的白了钱宝儿一眼。 众人...... 林清浅的说辞太新鲜了,哪有人这样比喻? “王爷。”林清浅懒得和蠢货讲道理,她笑眯眯转身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笑眯眯盯着她,哈哈,媳妇终于正眼看他了。 “抽水机和水车,算不上对平阳城有重大贡献?”林清浅微笑。 “是,按照平阳城颁布的调理,贡献者会得到嘉奖。”赵景云已经猜到林清浅想要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哈哈,媳妇威武。 “如果有人谋害贡献者呢?” “必将受到重罚。”雷守备认真回答。 “那好,我就用所得的贡献,要一个嘉奖——我要他们受到重罚。”林清浅掷地有声地说,手直接指向地上的两个人。 “难道水车和抽水机是姑娘的杰作?”负责水利的官员惊讶地问。他前几日接到图纸时就明白。别看两样东西小,但给平阳城带来的便利和发展却不小。 他还好奇到底是谁脑子那么好,竟然想出这样的便捷的东西来。 他本以为能做出抽水机和水车的人,必然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是靠着经验积累才如此让人惊艳。他万万没有想到,水车和抽水机居然出自林清浅之手。 小姑娘可真聪明呀!霍家和谢家人倒也罢了,看多了林清浅在医术上创造的辉煌,林清浅在其他方面再出格一些,好似也不是不可能。两家人十分淡定! 几位官员就不一样了,水车和抽水机看似不大,但实际上,以后对平安城影响深广,所以他们看林清浅是目光如燃烧到火焰,熠熠生辉。 “王爷,我说完了。”林清浅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似乎在说一件和她自己无关的事。 钱家和常家人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不死,我是冤枉的。我不知是谁写的纸条,对对,是有人故意想害我。”常兴吓得嚎啕大哭。 相比之下,钱宝儿则要显得冷静多了。 她冷笑看着林清浅,“我没错,林清浅,你果然是个狠毒的人。” “你自己害人,还怨别人狠毒?”霍卿月气得脸色通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啰,反正坐牢受罚的人不是我。”林清浅不以为然。 “林姑娘,你发发善心,放过宝儿一命吧。”钱夫人噗通给林清浅跪下。 “娘。”钱宝儿看到自己母亲狼狈的模样,终于哭出声。 众人盯着林清浅,等着她做出决定。 事到如今,也只有林清浅才能决定地上两个人的命运。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林清浅淡笑,“王爷,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对了,雷大人,劳烦你费点心帮我瞧瞧,贵府之中到底谁对我那么上心,费尽心思特意为我找了那么好的香来。” 雷守备和雷夫人面如土色。 雷家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不用雷大人费心,凡是涉及此案者,本王答应你,一个也不放过。姚大人,此事就交给你来办,三日之内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赵景云阴沉着脸,眼中充满愤怒之色。 雷守备心里更苦了,显然,王爷不信任他。 “妹妹。”余归晚心疼地想安慰林清浅几句。 “嫂子,宴席也吃了,寿礼也送了。我们回家去。”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城里套路深,咱们玩不起,还是回乡下好。” 后面一句有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在场的人全都笑不出来。 薛夫人心里暗恨,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明明可以趁机毁掉林清浅的名声,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林清浅翻了身。 “林丫头,你受委屈了。”霍老夫人叹息看着她。 “多谢老夫人关心。我并不觉得委屈。”林清浅笑容满面,真的一点儿没有忧愁的神色,“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向来不记仇。算计我的人,我当场不是报复回去了吧。做人要以德服人,不能强逼别人为自己做什么。比如说,有人故意扭曲今日的事,故意败坏我名声什么的,我是真的不会在意。” 第176章姑嫂相论 林清浅向来语出惊人,在场谁也不是傻子。林清浅分明是在警告众人,别在背后搞小动作,故意败坏她的名声。 薛夫人暗自冷笑,小门小户的姑娘,也敢威胁她们? 不错,她心里正盘算回府后,要怎么安排人坏了林清浅的名声。她做事向来有分寸。事情可以做,不过绝对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从而坏了薛家百年簪缨之家的清誉。 林清浅警告她,她就不敢吗?林清浅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傅念真和薛想容眼中目光流转,心里对林清浅既羡慕,又有些嫉妒。 别人不知林清浅为何如此张狂,她们却懂。 平阳城内谁敢直接和靖越王对上? “人证、物证都在,本王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如果有人造谣生事,本王定不轻饶。”赵景云摆明了一定要为林清浅撑腰。 傅念真眼神开始飘忽,脸色更加苍白。 相比之下,薛想容要镇定许多,她脸上没有笑容,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火。 薛夫人和秦姑娘几个暗自生闷气,好个林清浅,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已经找到了靖越王作为靠山。 “姚大人、雷大人,你们觉得此案如何了解?”赵景云板着脸问身边的官员。 “王爷说得极是,如有人在背后招摇生意,下官绝不姑息。”姚大人恭敬地回答。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择日审问。”雷守备得到赵景云的暗示,手一挥,自有雷家侍卫过来。 “大人。”林清浅浅笑。 姚知府和雷守备听她说话,心里就打鼓。不知她还想怎么折腾。 “钱姑娘身上的衣服是我的。”林清浅笑眯眯说明。 雷守备等人脸色顿时黑了,难不成林清浅打算将衣服要回去? 许多女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讥讽的之色,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件衣服也值得惦记?林清浅今日穿得衣服是烟罗纱,料子虽然好,不过也不是太珍贵。 余归晚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她相信林清浅不是心疼衣服,林清浅提起衣服,必有其用意。 “衣服乃是物证。”赵景云板着脸发话,“你不能带走,本王赔你几件,你就不要惦记了。” 哈哈,能有机会送媳妇美美的衣服,他才不会错过机会了。 “王爷误会。”林清浅摆摆手,“我是提醒王爷和几位大人,万一有人背后造谣中伤我,我希望大人能让她们顺便尝尝药物的厉害。雷大人,你府里恐怕还得损失几盆杜鹃和熏香。” 她的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神色。 雷守备和雷夫人脸上尴尬之色更甚了。 林清浅明明是受害者,此时她的表现完全像是置身度外,薛夫人气得肚子抽痛。 “表姐,劳烦告诉二表姐,过几日衣服再还她。”林清浅转身对霍卿月说。 霍卿月点头,“你要回去?” “嗯。” 雷夫人想张口客气挽留一下林清浅和余归晚,可是想到府里发生的糟心事,她实在没有脸面留人。当然,尴尬至于,她心里对林清浅多少有些怨言。 后院发生的事情,如果低调些处理,其实对林清浅和雷府都有好处。那么多种解决办法,偏偏林清浅选择了最激烈的办法。 最后呢?雷夫人怎么也不明白,这种两败俱伤的结果,林清浅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在意。 “本王静等消息。”赵景云毫不留恋也跟着林家姑嫂出了后院。 霍老夫人直摇头,谢家女眷更是气愤不已。谢家好不容易和林清浅的关系缓和一些,今天倒好,一个钱宝儿彻底让林清浅记恨上了谢家。 以后林清浅或许都不允许谢家人上门去。 由于秦姑娘故意嚷嚷,前院的宾客都知道林清浅在后院发生了意外。至于什么样的意外,众人都不知道。 越是不知道的事情,众人越是觉得神秘,大家坐在前厅,早就没有了心思用膳,一桌的都凑在一处低声猜测。 霍家小辈们都留在前厅,她们耳边充斥各种议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霍青音和霍青岚等人都想对众人破口大骂了。林清浅等人出现在前厅的时候,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寿星雷老夫人坐镇,勉强镇住场面。 “发生什么事?”霍青音压低声音问,胡氏等人也都担忧地看着林清浅。 霍家长辈有心去林家提亲,小辈们和林清浅关系又不错,她们早就把林清浅当成自家人,那份关心完全做不得假。 “钱宝儿在酒里下药,后院点的熏香中又下了另一半药,还找了一个丑男放进后院去,估计想捉奸。”林清浅的声音挺大,没有丝毫隐瞒。 宾客们听了,都惊讶的看着她。出了这种事,林清浅怎么像没事人一般站在这里,还告诉众人,她就不怕丢脸? 赵景云就跟在林清浅身后,当他听到林清浅嫌弃地说到丑男儿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钱宝儿和常兴联手,想害林姑娘,他们却忘记林姑娘精通岐黄之术。林姑娘进门就察觉不对,故意派身边丫头来找人过去,常兴还没屋内就被她们打得半死。”赵景云接着林清浅的话说下去。 林清浅的选择,他觉得挺好。广开说,省得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们过去的时候,林清浅穿得还是原本的衣服。后来才换上,因为衣服要留着做物证。”霍卿月也跟着解释,“我们众人都可作证。” “这件事是我们雷家不对。”雷守备心里苦涩极了,却不得不当众向林清浅道歉,“还望林姑娘担当一二。” “我向来恩怨分明,此时既然和你们无关,我就不会和大人计较。如王爷所言,三日后,我只要凶手即可。”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众人...... 怎么觉得戏路不对?林清浅竟然真的接受了雷守备的道歉,还逼着雷家交出凶手,谁给她的勇气? 赵景云暗暗得意,呵呵,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他媳妇。 “流言猛于虎。我这个人喜欢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趁着我和众位目击者在,谁有疑问,尽管提出来。”林清浅慵懒地提议,“别等我走了,有人道听途说,背后中伤我,坏了我的心情。” 众人默然,呵呵,只是担心坏了心情,才公开说。说好的流言猛于虎呢? “坏人清誉,中伤他人,本王决不轻饶。”赵景云语气严厉,眼中带着几分鹜厉,“本王最恨无中生有,凭空造谣。钱宝儿和常兴心术不正,害人不成,必将受到重罚。今日也是因为林姑娘精通岐黄之术,换了另外一人,还不被他们硬生生毁了一生。” 众人一片哗然,果然有人开始问起去后院相熟的女眷们。 在赵景云眼皮底下,别说秦姑娘等人,就是薛想容、傅念真和薛夫人,都不敢有任何害林清浅之心。 当众人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不少人感叹,可不是,这事也就遇上林清浅,那两个混账东西没有得逞,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只怕彻底被他们给毁了。 大户人家,后院多的是腌臜之事,谁家府上没有阴私之事。不过,像钱宝儿和常兴这种在守备府害人的,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谢家脸色不好看,不过对于钱宝儿害林清浅的动机,她们也没有隐瞒。在谢家看来,谢祯根本没有名声可言,多一件少一件坏事按在他头上,根本无所谓。 再说,钱宝儿害人的动机的确和谢祯有关,她们无话可说。 连谢家人都如此说,众位宾客看着林清浅都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同情她,好好吃个酒席,也能遭到无妄之灾。敬佩她医术的确高明,临危不惧抓住坏人。 林清浅达到目的以后,再留在雷家,已经没有多少意思。 她直接和余归晚领着四个丫头出了雷家。 雷府出了这么大事,还要找出害人的丫头,众宾客也很识趣,个个主动提出告辞。 “查,给我好好清查。”好好的寿宴变成一场闹剧,雷老夫人气得差点儿背过气。 雷夫人等人不敢怠慢,赶紧清查自家后院的人手。 “事情好似没有这么简单。”余归晚坐在马车上叹息。事情看似解释清楚了,但是清浅名声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那得看赵景云本事啰。”林清浅淡笑,“杀鸡儆猴,既然给人当枪使,那就别怨承担的后果严重。” “妹妹是猜到何人在背后使坏?” 林清浅微笑摇头,“嫂子又不是不知,我不喜欢应酬,平阳城内,也就那么几个人与我熟悉。” “今日没有给雷家留脸面,只怕雷家会怨恨上妹妹。”余归晚想得比较多。 “我是无所谓,他们做事不妥在先。我绝不会因为顾忌他们的脸面,而让自己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林清浅安慰她,“再说了,不是还有王爷吗?他说过,不管我惹了什么事,都有他在背后兜着。” “话是这么说。雷家是王爷的人,就算妹妹以后进了王府,如果将人得罪太深,以后也难服众。”余归晚眼睛发红,“总之,此事无论如何处理,妹妹总是会受委屈。” 第177章苍蝇盯蛋 林清浅其实并不在乎委屈。古代姑娘重清誉,但她并不是古代人。对于闺誉什么的,她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在意。 她接受林家人,愿意对林家所有人付出感情,不代表她愿意全身心融入这个时代。 从某个方面来说,林清浅属于冷心冷肺的人。她就是对赵景云,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全心全意地付出。 雷府发生的事情,她选择公开,心里已经准备好接受各种流言蜚语。 赵景云如果压制不了流言蜚语,呵呵,那是赵景云无能。 余归晚见她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心里只能暗暗叹息。清浅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说得再多,林清浅也会按照本来设想的去做。 也罢,无论如何,林家尽可能的护着她好了。 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和城中所谓的勋贵之家来往。 想到勋贵之间,余归晚不禁又将谢家和雷府更怨上了。林清浅所受的委屈,那两家多少有些责任。 “怎么回来这么早?”林景行看到她们,诧异地问。 “宴席上,遇上一点儿小麻烦。”林清浅没打算对家人隐瞒,十分痛快地回答。 “嗯?”林渊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余归晚见状,没办法,只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兄弟二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以后如果没有太深交集的人家,即使下了帖子,也推了吧。”好一会儿,林渊终于开口,“我们林家被迫来平阳城落户,并没有扩展家族的意思。多一个熟人,少一个熟人,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林清浅注意到他说得是没有太大的影响!林渊知道她很固执,所以想告诉她,不亲近世家,对林家发展有影响,但林家并不在意。 林清浅很享受这种亲情,她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哥。” 林渊含笑点头,提起另一件事,“私塾那边,房子已经好了,课桌也备好了,我和景行商量,打算三日后招生。” 五日后,乃是黄道吉日。 “好,不如腾出一处房子用来当书房,专门用来藏书。学习可以凭借好牌来取书学习。”林清浅手里赢了银子,就想将事情跟完善一些。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眉头不禁皱起。 “买书虽然花费不少,不过咱们慢慢来。乡下学校,就从最简单的书籍购买,谁家有孤本,借来抄写放入其中,一年年下来,藏书可以增加,费的银子也不会太多。”林清浅笑着说。 “这样好。”余归晚赞同。 抄书的话,倒是可以!林渊眉头解开,笑着答应了。 “此外,我还打算在一品轩附近再盘下一个铺子,专门用来卖常用的中成药。” “什么中成药?”林景行疑惑地问。 “将草药做成药丸,然后放进瓶子里卖。就像乌梅丸和金疮药一样,不用郎中坐诊,只是卖药。”林清浅笑着说。 “药田才种下药材,你想开药铺,就得找一个合适的药材商合作。你心里可有人选?”林渊担忧地问。 “中成药是一种尝试,未必有人相信。反正我也没打算以此为生,所以......”林清浅搓着手笑着回答,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点儿猥琐。 林渊和林景行知道她十分喜欢制药,想到一品轩和果园药田,他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雷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结束,赵景云一连两天都没有来林家。 林清浅难得有空闲时间,她领着初心和文心两个丫头,又挑选了两个识字的丫头,莫心和平心这两个丫头后买的,她们和林家下人有些像,会武又识字,规矩虽然差了一点儿,不过学得很快,林清浅用着还算顺手。 药材方面,林家暂时并不缺,大多是霍、谢两家送来的,后来王家感激林清浅救了王姑娘,也送了不少过来。剩下的则是林清浅薅羊毛得到的。那只肥羊指的是赵景云。 “人手还是少了。”林清浅叹口气,药房重地,她暂时并不打算让其他人靠近。 林清浅首选做的是小柴胡和板蓝根,两种药对风热型的感冒效果很好。 第二种选的是感冒清热颗粒,主治风寒型感冒。 两种中成药全部做成了药丸形状,每二十一颗装一个小瓶子,一日三次,服用十分方便。 主仆五人忙得昏天黑地,两天下来,也不过做了百十瓶。 林清浅不贪多,试水用的药丸,她一开始也没打算做得多。每一样做一白瓶就行。瓶子形状和颜色都不同,这是她早就定制的。 风热型的用圆形红纸黑字包装,风寒型的瓶子则要高些,用的是黄纸黑字。她这样做,是考虑到许多百姓根本就不认识字,便于他们区分。 患者去药店买药,小二可能当时告诉他们怎么用,针对的是什么症状。但回去后,患者未必能记住。林清浅开中成药铺的目的就是为了便民,让中成药成为百姓家中的储存药物,所以在细节方面,她想得还是比较周全。 第三日午时,赵景云终于出现在林家。 林渊对雷家处理结果十分关注,见他来,赶紧从私塾那边回来。 “常兴和钱宝儿当众打了三十大板,流放千里之外。”赵景云也不含糊,“钱宝儿用银子收买了雷府一个丫头,让她换了香料。那丫头同样挨了板子,并且流放了。” 林渊和林景行有些惊讶,常兴和钱宝儿固然令人憎恨,不过按照律法,也不至于被流放苦寒之地。 赵景云得意洋洋看着林清浅,“水车和抽水机该得的嘉奖,本王绝不会让你吃亏。最多明日,府衙就会有官员送来银子和匾额。” “匾额太丑,没地方放,不要。”林清浅没好气地说。“可以做个铜牌贴在墙头,别做的太大。” 铜牌?亏她想得出来。 林渊和林景行都是地地道道古代本土人士。兄弟二人对朝廷的嘉奖还是十分在意的。就拿奖品来说,在兄弟二人看来,匾额比银子更重要。 银子可以赚,用完就没了。但朝廷给的匾额挂在门上,那就是世世代代的荣耀,后代也跟着沾光。 林清浅的选择,让兄弟二人十分不解。 林清浅暗笑,如果不是看到两个兄长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她连铜牌都不爱要。什么玩意,挂在大门上方,太难看了。 虽然铜牌不起眼,没有匾额敞亮。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得多,兄弟二人没有和林清浅唱反调。 赵景云更是宠媳妇的人,他当众吩咐身后的木青,派人去府衙赶紧将匾额换成铜牌。 王爷成天尽惦记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木青心里感叹,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去办事。 “能给多少银子?”林清浅关心地问。 太直白了!林渊和林景行赶紧低头喝茶,装作没听到。 赵景云了解林清浅的性子,他挑着眉报喜,“五百两纹银。” 才五百两!林清浅嫌弃地撇撇嘴,随即,她又释然,算了,反正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家,能拿到奖金,只当是意外之喜。 “银子虽然不多,不过已经上报朝廷了。”赵景云笑着又丢出一个好消息。 “朝廷知不知道关我什么事?”林清浅送了一个白眼过去。 “不行。”林渊激动地忽然站起来。 “对,不能上报。”林景行更急。 赵景云知道他们兄弟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上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你们的名字,只是报了林氏二字。” 林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闻言,兄弟二人终于松口气坐下了。 天下姓林的多得去,即使传到宫中,想必敌人也不会想到他们。 “本王大婚,必定要回京城去。”赵景云笑着喝了一口茶,媳妇在乎的人,他肯定得护着。他赵景云要护着的人,怎么着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到时候,你们可愿意随本王回京城一趟?” 回京城?林渊和林景行顿时愣住了。 他们千方百计,历尽艰险,好不容易逃离京城来到平阳城,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回去吗?林渊和林景行其实想韬光养晦,心里算准十年八年不和京城任何一人联系。 如今猛听到可以回京,兄弟二人都不知如何反应。回去?还是不回? “你们不急回答。”赵景云笑着继续说,“本王和清浅大婚,也得等清浅及笄了再说。你们有的是时间考虑。” 林渊吃了一惊,“清浅及笄,王爷就打算大婚?” 这个问题比回京更震撼人心,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林清浅成婚的事上。 林渊其实没打算让林清浅成婚那么早,赵景云时常在林家出没,说实在话,与礼不符,但林家拦不住赵景云,即便如此,林渊一直认为,赵景云会在林清浅及笄的时候来提亲,至于大婚的话,最少也得等明年再说。 “本王一直孤身一人在王府中生活,早点娶媳妇进门,王府里也能多一点儿生气。再说了,王府及早有了女主人,也省的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惦记本王。”赵景云理由十分充分,说得那个理直气壮。 “苍蝇不叮无缝蛋。”林清浅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王爷得多招人喜欢,不三不四的女人才会前赴后继扑上去。” 第178章上门提亲 就算林清浅是自家亲妹子,坦白说,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林清浅在赵景云面前太没规矩些,嗯,也就是一点点没规矩。 自家妹子,亲哥怎么也得维护,兄弟二人很默契低头继续喝茶。哦,家里丫头泡茶的手艺简直越来越好。 赵景云更多的是心虚。 他当然清楚,无论是钱宝儿、常兴,还是雷家那个婢女,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甚至下棋的到底是谁,他都清楚。 只是眼前暂时还不能动而已,想到自己在林清浅拍胸下的保证,赵景云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的笑怎么看怎么是心虚,林清浅皮笑肉不笑盯着他。 呵呵,她倒是要看看,赵景云能坚持多久。 赵景云的帅坚持不到三秒,基于地位还没有转正,他在林清浅面前可不敢说谎,“她算计你,暂时还不能动。不出二十天,她如何待你,本王就让她如何还账。” 林渊和林景行惊得猛抬起头,听赵景云的意思,被抓的几个人都是被人挡枪使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清浅?不会真的是赵景云招惹的烂桃花吧? 兄弟二人立刻目光炯炯地盯上了赵景云。 赵景云在林清浅面前本来就心虚,此时又被两个舅子盯上,他忽然有种如坐针毡之感。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立刻低头喝茶,嗯,林家茶水不太好。他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发现媳妇喝得也是这样的茶,不行,回去后得立刻让人再送一些好茶过来。 好在林清浅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赵景云给了她一个保证,她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追究。二十天而已,她等得起。 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如果赵景云到时候不给她一个交待,大不了她问清楚自己报复回去。 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住,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外人也别想逮住她的小尾巴。 当赵景云知道林清浅准备开成药铺子,立刻来了兴趣。 “暂时没有合伙的打算。”林清浅白了他一眼,“再说,还不知道百姓能不能接受了。” “你打算如何定价?”赵景云沉思后问。 药材不便宜,所以百姓从药铺抓药,一副十分常见的药,少说也得几十文钱,甚至几两到几十两银子的一副药,也很常见。像这种风寒或者风热的头疼发热,村里的野郎中上门加上药材,也得几十文钱。 这种中成药定下的价格如果太高,根本达不到常备药的要求,如果定价太低,媳妇或许会亏本。 林清浅轻笑,“除去人力和店铺,比药材高一些的价格就可以接受。一瓶药中有二十一颗,每天三顿,一顿一粒,因此一瓶药可以吃七天。吃药建议三到四天为一个疗程。最重要的是,中成药方便快捷。” 赵景云见她信心十足,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一般说来,有钱的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府医,这部分不会去药铺。而太贫穷的百姓,根本舍不得花钱买药吃。而且许多人更相信郎中把脉过后,抓药熬药,只有他们亲眼看到的,他们才会相信。 媳妇卖成药,别说百姓怀疑,估计还会受到一些郎中的质疑。 好在有他,凡是媳妇想做的事,他都会让其达成心愿。 “笑得太猥琐。”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林渊和林景行口中的茶水,噗嗤喷了出去。 赵景云根本不在意,在他看来,林清浅在他面前肆无忌惮,那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小暧昧,别人掺和不进去。他巴不得和媳妇有暧昧,多秀秀恩爱了。 “本王听说,后天村里的私塾开蒙?”赵景云笑眯眯地问。 “你出书本?”林清浅顺杆爬。 林渊...... 清浅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直白了。哪有直接向别人要东西的? 赵景云笑着点点头,“成,本王出所有的书本,算是本王的贺礼,另外再送一块匾额。” 林清浅再送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 什么毛病,到哪里都喜欢题字?和现代某些官员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写字的水平。 林家人写的不好吗? 林渊和林景行却是大喜,赵景云题字,完全是私塾的一块招牌。以后私塾出名,必然会招收到更多的学生来上学。 “暂时只收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孩子蒙学,男女分班。”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日常劳工和算数也会成为考学的一部分。” 赵景云有些吃惊。 林清浅瞥了他一眼解释,“并不是所有孩子都适合走科举之路,我希望私塾出来的孩子,能掌握更多的技能,并且启蒙识字,以后就算不走科举之路,他们也能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好。”赵景云差点儿为她拍案叫绝。 他作为上层,从没有像林清浅这样考虑过。 林清浅的这番话,让他从另外角度考虑到,如果整个封地的蒙学都像林清浅所言,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封地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学也是其中一项。”林清浅越说越有兴趣,“哥,咱们得定下一份课程表。” “啥表?”林景行没听懂。 “一炷香时间为一课,然后让学生活动一会儿。每节课学生学习不同内容,穿插开上。这样学生学得会更有兴趣,嗯,就是老师有点儿少了。”林清浅感叹。目前为止,私塾只能安排四个先生过去教学呀。 “还不知能收到多少个学生,四个先生已经不少。”林渊笑着安慰她。 林清浅含笑点点头。 赵景云在林家吃了中午饭,又急着回去准备贺礼,匆匆地离开了。 他给林家带来好消息,本以为雷家的事情暂时就到此为止了。 可惜,无论是赵景云,还是林家,把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赵景云离开后的第二天,有人主动上门来。 “恭喜老爷夫人,小妇人向你们道喜来了。”辰时刚过,林渊和林景行刚要出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上门而来。 她一进门,就喜笑颜开拱手道贺。 余归晚夫妻和林景行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他们根本不认识这位自来熟的妇人,林家更没有这样的亲戚。再说,林家哪来的喜事? 难不成是私塾开张,这位想送孩子来启蒙,提前来道贺。 “不知夫人是?”余归晚疑惑地看着对方。 胖妇人一听,顿时拍着大腿叫起来,“瞧我这记性,我呀,光顾着高兴,忙着给各位道贺,忘记了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梁,夫家姓白,今日上门来,是为林家小姐的亲事而来。” 媒婆!林家兄弟恍然大悟,余归晚也哭笑不得地看了一旁林渊。 “夏夫人上一次在雷家见过林姑娘以后,心里十分欢喜。林姑娘兰心蕙质,貌若天仙,性子又好,夏夫人回去后就找了小妇人过来撮合。”媒婆笑眯眯地介绍,“不是我故意夸夏公子。夏公子模样长得好,一表人才不说,而且去年刚中了秀才,他又是家中独子,性子更是十分温和,周边的人,只要提到夏公子,谁不说个好字。夏夫人了,更是面团似的性子,心底善良。最重要的是,夏家和王家是姻亲,有了王家在,夏家生活肯定是差不了了。如果这门亲事能成的话,林姑娘算是掉进了福窝中去了。” 媒婆两边夸完后,就忍不住四处打量。 过来保媒,总得先看看姑娘再说呀。 余归晚心里叹气,一家有女百家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人上门来提亲,说明林清浅行情好,是好事情。可是提亲的对方再好,还能好过靖越王吗? 余归晚可以确定,别说考察一下夏家,就是让赵景云知道有人上门来求娶,以赵景云爱吃醋,护着林清浅紧紧的性子,他能直接将夏家给灭了。 为了夏家好,也为了自家小姑子好,余归晚什么客气话也不说了,赶紧将眼前的人打发走再说,“我家妹妹年纪小,还没有及笄,想多在家多留两年。不好意思,让夫人白跑了一趟了。” 媒婆本以为,亲事会十分顺当,她回去后就能拿到一份丰厚的赏银,没想到她连林家小姑娘的面都没有看到,林家就要将她打发出去了。 她以为自己说得不够详细,林夫人不满意,于是她又满脸堆笑解释,“王家在平阳城比不上薛家、霍家、谢家和傅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夏家有良田五十亩,平阳城内也有两家铺子,王家平日里对夏家多有关照。夏公子虽然只是秀才,不过书院中的师长说过,再过几年,夏公子必然会中举,这么亲事如果能成,林姑娘绝对不亏。” “哎哟,这么热闹。”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林家兄弟和余归晚担心赵景云知道此事会闹腾的时候,赵景云还真晃悠悠地出现在院子里。 赵景云身后跟随两个侍卫,正抬着一个大匾额进门。 林家兄弟暗暗苦笑,得了,为了让媒婆能全胳膊全腿离开林家,他们立刻起身上前给赵景云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王爷!?媒婆正奇怪哪来的贵公子长得如此风华霁月了,就听到林家兄弟的话,她吓得猛得跳起来。 第179章给点苦头 我的老天啦,王爷居然出现在一个乡下土财主家中?胖媒婆倒吸一口凉气! 她连忙给赵景云跪下,“小妇人见过王爷。” 赵景云像没听到似的,直接从她身边过去,笑眯眯地看着林家兄弟,“明日私塾蒙学,本王提前将贺礼送来。” 他一边说,一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家兄弟和余归晚,那态度有种捉奸的架势。 余归晚...... 果然如此,她就猜到赵景云知道有人上门提亲,不会消停。 “草民谢过王爷。”林渊镇定,林景行则有些同情地扫了地上的媒婆一眼。 “今日不招学生吗?” “回王爷,草民兄弟二人正准备过去,家里来了客人,所以一时耽搁了。”林渊淡淡地回答,赵景云针对性太强,他都懒得陪赵景云演戏。 赵景云又问,“怎么不见林姑娘,不是说私塾之中也要招女孩子?” “妹妹在药房之中,等会儿就过去,兰姨已经在那边把关了。”林景行恭敬地回答。 他心里焦急,想尽快将醋坛子安抚住,然后赶紧将倒霉的媒婆打发出门。 林景行的回答取悦了赵景云,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温和一些。果然,她媳妇不知道有人上门提亲的事。 哼,居然有人吃了豹子胆,还想和他抢媳妇。想到这儿,他不动声色,用眼睛的余光瞥了地上跪着的胖女人。 媒婆跪了半天,王爷却好似没看到她。 她不敢太够看赵景云,所以根本没留意到赵景云眼中的愤怒和算计。 她以为赵景云之所以没叫她起身,是被林家兄弟说的事给拖住了。 哎哟,来的时候,她可不知道林家兄弟二人还开了一家私塾,更不知道林姑娘居然还会制药。本以为,林家只是个小门小户,压根配不上夏家。这门亲事就算能成,也是林清浅高嫁了。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目光毒辣,从没有看错人。林家兄弟长得器宇轩昂,温文尔雅,看着就是人中之龙呀。两个人合伙开了私塾,想必今后如果走科考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说来,林家和夏家这门亲事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胖媒婆想到来时看到了两座院子,对撮合这门亲事更加热衷了。 赵景云似乎察觉到媒婆情绪上的欢愉,他低下头,注意到地上跪着的人,“林家没有好点儿的下人吗?怎么安排胖头猪的在此招呼客人?” 猪...... 胖媒婆一下被打击到,她气愤地猛抬起头,王爷了不起呀,怎么能如此羞辱人? 她目光一下对上了一双清冷疏离的眼神,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黑眼珠多,如一潭幽深的黑水,无波无澜,让人看了无端害怕起来。 胖媒婆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什么愤怒,什么羞辱,一瞬间全部抛到脑后。王爷饶命呀!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果然吓唬人了! 余归晚和林家兄弟无奈地看着赵景云发威。 “有客人上门?”就在这时,林清浅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景云带着深意的笑容顿时变得如三月的春风拂面,“我们正提到你,你就出来了。” 这一次轮到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风水轮流转,林渊又忍不住叹气,妹妹如此这般强势,虽然说有点儿解恨,不过对于女孩子的名声来说,却是不太好。特别是以后万一真的坐到那个位置,可不能这样随意。 好歹在外人面前得给王爷十分面子才行!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私塾那边不是等着招生吗?”林清浅装作什么,笑问。 “这就过去。”林景行趁机又瞥了地上跪着的胖媒婆,心里暗暗祈祷,媒婆千万不要自己作死,惹怒了赵景云。 “有客人上门,耽搁了。”余归晚抢先回答,她和林景行想得一样,希望媒婆能识趣,赶紧离开院子里。 媒婆只看到从外面来了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她为别人做媒不计其数,见过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可是今日,当她看到进门的姑娘时,眼睛也看直了, 今日的林清浅穿着淡绿色的焰罗绸缎做的褙子,下身穿着一件素藕色的百褶裙,上身罩着一件白色绣着柳叶的透明纱,浑身透着一股仙气。对,是仙气。 媒婆倒吸一口凉气,哎哟哟,她总算明白,夏家在城中好歹也算是入流的富裕之家,那位夏公子还前途无量,为什么还要娶一个乡下姑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告诉媒婆,林清浅是乡下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打死她都不信。 就这位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照着她说,单纯长相来说,林清浅完全盖过了平阳城第一美人薛想容的风头。 激动之余,媒婆立刻习惯性堆起满脸笑容想和林清浅打个招呼,趁机再帮夏公子吹嘘几句。 赵景云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胖媒婆浑身一凉,到了嗓子眼的话,愣是又吞了下来。 出来混的人,大多数都是八面玲珑的主。媒婆猜想王爷之所以看她不顺眼,或许是因为她耽搁了王爷的正事。 哎哟,可不能耽误王爷做大事。媒婆当机立断,准备彻底。 “客人怎么......”林清浅看着地上的人,笑眯眯地问。 “小妇人上门有点儿小事,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胖媒婆顾不上和林清浅说话,她战战兢兢地向赵景云求情。 余归晚和林景行真想给胖媒婆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媒婆,有眼力,求生欲很强。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还要费尽心思帮媒婆求情,说不准还得被王爷记恨上。 “起来吧。”果然,赵景云满意了。 胖媒婆松口气,立刻爬起来站好,“小妇人就不打扰各位了,下次上门再说。” 还有下次!赵景云眼中凶光一闪。 余归晚和林景行目瞪口呆,说好的求生欲很强,怎么转眼之间,又开始作死。咋就没点儿眼力,杀神还在,就赶着上前找虐,惨不忍睹! 赵景云偏头看着林清浅,林清浅正龇牙冲着他笑。 哎哟,还得意上了,赵景云咬牙切齿。舍不得惩办媳妇,账就算在肥婆身上。 媒婆职业病上身,根本没注意到赵景云的眼神,她正乐滋滋地看着林清浅,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哎哟哟,小姑娘咋就这么漂亮了! 这要是生在大户人家,稳妥妥的王妃呀。 王妃?忽然媒婆浑身打了一个颤,屋子里不就有个现成的王爷吗? 她下意识地扭动僵硬的脖子,用眼睛余光去偷看赵景云的反应。 正巧,赵景云已经扭头和林家兄弟说话。 媒婆偷偷松口气,唉,林姑娘有点儿亏呀。也对,以王爷的身份,怎么会看上寒门出生地姑娘。 “紫苏,送送梁夫人。”余归晚生怕媒婆再语出惊人,赶紧吩咐身边的丫头将她送出门去。 媒婆的脑沟与众不同,余归晚的善意在她眼中就成了,亲事还有商量余地。今日她估计来得不巧,林家忙着私塾那边的事,暂时顾不上她。 于是,她乐呵呵地丢下一句,“林夫人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年轻人呀,小妇人保媒,从不亏良心。夫人不喜欢盲婚盲嫁,咱们就说定个时间让夏公子和林姑娘见上一面。” 赵景云脸顿时黑沉下来。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还笑! 余归晚和林渊家兄弟,三人也黑了脸,得了,这位找死千万别拖上他们。“我们家真的没打算说亲事。” “梁夫人,这边走。”紫苏上前直接拖着媒婆出了门。 媒婆戏多,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还在“偷看”林清浅。 赵景云彻底黑脸,他偷偷做了一个手势。 站在他身后的木青见状,眼角直抽抽,好了,他这个负责王爷人身安全的侍卫,又得大材小用,去为王爷做些丢人现眼的小事去了。 “得赶紧去私塾那边瞧瞧。”送走不相干的人后,林渊和林景行坐不住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也比较有兴趣,四个人直接去了私塾那边。 他们的身后,是几个侍卫,两个抬着匾额,几个抬着大筐子,筐子里放的是启蒙要用的书。 四个人还没有进私塾,就看到排队的长龙。 等他们走近了,排队的村民无一不是恭敬带着善意的笑容向他们道谢。 林清浅发现,排队的大人身边都拉着孩子,甚至有的人家还带着三两个孩子,男孩子、女孩子全有。 一般来说,村民重男轻女,许多人家更不想女孩子抛头露面,而且女孩子早熟,六七岁已经可以帮着家里人做些利索能力的家务事,林清浅猜想,私塾之中很可能招收不了几个小姑娘。 于是她特意强调,凡是上学人家,有适龄的小姑娘,小姑娘不送来私塾,男孩子也会被拒收。 这样一来,果然效果不错。 两个村的孩子不少,加上林家家生子和买来的小厮小丫头也要入学,酸秀才和兰姨忙得手忙脚乱,林家兄妹连忙过去帮忙。 再说媒婆,喜滋滋坐着夏家的骡车回城。可是没想到的是,也不知怎么的,半路上,骡子发疯,车夫怎么吆喝,骡子也不听他的指挥,最后车居然直接翻在一处小沟之中。 第180章刺激到谁一 小水沟不深,干涸没有水,车与其说是翻了,还不如说是半挂。车夫非常机灵,在马车侧翻的一瞬间,他就从车上跳下去了,因此毫发未伤。 胖媒婆坐在车内,正美滋滋吃着小点心。她没有车夫那样的好运气,骡子疯狂跑起来,她在车内跌跌撞撞,撞在棚壁上,又反弹回去,身上全都变得青紫一片,接着,当车侧翻的时候,她被甩出去,碰到一棵大树才落下,倒霉得很,她的左腿彻底扭了。 “哎哟。”胖媒婆抱着自己的左腿疼得直掉眼泪。这门亲事太不顺当了,差点儿丢了她的老命。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夏家好好赔偿她。 “梁媒婆,你没事吧?”车夫惊得跑过去查看。 “怎么没事,痛死我了。别断了脚丫。”胖媒婆一边抹眼泪一边质问,“好好的马儿怎么失控呢?” “小的也不知。”车夫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平日里这骡子好好的,鬼知道今日怎么发疯不听使唤了。 “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胖媒婆警惕地看着他。 “醒醒吧,小的和你没怨没仇,害你干什么?再说,小的奉命送你来乡下,小的哪有胆子害你?”车夫没好气地回答。 胖媒婆想想也是,找不出原因的两个人只能自认倒霉。 胖媒婆一身肥肉,的确很胖,她的腿扭伤了,不能走动,很快腿就肿了起来,车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从小沟中拖上去。 至于车,车夫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叹气,肇事的骡子此事倒是变得安静下来,乖乖地在一旁吃草。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到附近找人把车抬上来。”好在出事附近有个村子,车夫不放心媒婆,再三叮嘱过后才去找人。 车夫走了以后,媒婆抱着腿又开始抹眼泪,哎哟,今天一点儿不顺畅,亲事没说成,无缘无故被王爷骂了一顿后,又翻了车..... 暗处小树林内,一个侍卫冷眼盯着胖媒婆好一会儿才离去,见她吃尽了苦头,心里一阵幸灾乐祸,活该,居然和王爷抢王妃,一点儿眼力都没有。 老鹰嘴村正热闹,赵景云带去的匾额已经挂在了书院正门上,白底的匾额上书“博正”二字,靖越王的私章也盖在上面。 杨里正和崔里正激动地搓着双手,盯着匾额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够。 林家兄妹忙得不可开交,两个村适龄的孩子不少,男女童都来了,许多男孩子野得很,大多数都没有正规名字,什么二蛋、石头,锄头的,女孩子叫什么娘的比较多,听得林清浅总觉得小小的孩子都比她长了一辈。 这样可不行,林渊委婉地向里正说明情况,希望孩子能起个大名。 两位里正和村民商量一番后,干脆将起名字的事交给了林家兄弟和酸秀才。 杨家村倒是好办,一个姓,可以根据不同的辈分加个字就算完了,老鹰嘴村是个杂姓村,几乎达到了一家一户一个姓的程度,一圈下来,连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累得可以。 吵吵闹闹,到了午时,所有的孩子才报上了名。 林渊宣布下午孩子来认座位后,就将孩子放回去了。 一上午,孩子高兴,村民也高兴,几个办学的人却累得半死。 酸秀才爹娘早就去世,一个人还得回去做饭,林渊邀请他去林家吃饭。 他谢过后还是回自己家去了。 “哎哟,好累。”回到家里,林清浅一屁股坐下,一句话也不想说。小孩子可真能吵呀,一上午她不禁觉得脑门痛,而且嗓子也喊哑了。 赵景云不痛快,林家人全都感受到了。 余归晚和林渊、林景行都有些莫名的心虚,于是任由他一个人去了药房找林清浅。 林清浅很忙,成药铺子里常见的药,她得赶紧每一样准备一百份,人手不够,只要有点儿时间,她都会亲自过去帮忙。 赵景云进药房时,也正是林清浅最忙碌之际。 赵景云还算不错,看她忙得没空搭理他,直接找了一把椅子落座,盯着她忙活。 别人了干活,就他一个像大爷似的坐在边上,林清浅很快看他不顺眼,“王爷有事?” 她不问倒也罢了,张口一问,赵景云觉得心肝肺中充满委屈。 自觉得手中掌握林清浅把柄,又心存委屈的赵景云开始使性子,他故意摆出严肃面孔,眼睛斜睨问,“早上那胖子是怎么回事?” 胖子?林清浅一愣,时间太多,忙得脚不沾地,她一时将胖媒婆给忘记了。 “就早上那个。”赵景云提醒她。 “她呀------”林清浅故意拉长声音。 赵景云紧张起来,盯着她,心里火气太大,坐等林清浅给他一个交待。 “鬼知道她哪冒出来的人物。”林清浅回答得干脆利索,半点儿不带心虚,“王爷不是比我先见到人吗?你问我,我问谁?” 在林清浅鄙夷的眼神下,赵景云忽然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不但没有给他解释,反而用的是质疑语气,甚至还带着不耐烦。 可是赵景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小窃喜是怎么回事? “对,不相干的人,以后别搭理,以后再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上门,直接让人打出去就是。”赵景云心里满意,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认真提醒林清浅。他心里却暗骂谢祯、谢祎和霍久岑三人,没用的家伙,出门这么久,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回来后,定然严惩不贷。 “上门就是客,打什么打?传出去,我们林家不要面子呀。”林清浅和他唱反调。 赵景云怒,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他已经安排人去“警告”胖婆子了,那婆子除去不想要命,才会继续上门来和他抢人。 算算时间,再过十几天,那几个没用的人应该很快回来。到时候,他就可以上门来提亲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和他抢人?对了,他等提前清点一下库房,再选出一些合适的财物作为下聘礼物。 想得远,赵景云脸上的笑容不禁灿烂起来,原来暴躁的气息顿时变得温和起来,转眼之间还是风华霁月的贵王爷。 初心几个丫头,看到林清浅三言两语就将赵景云止住了,忍不住都偷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正如赵景云所言,府衙不但给林清浅送了五百两银子,同时还带回来金底黑字的一块铜板。 此外,十辆水车和十台抽水机也送到了田头。 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村民,在了解两样东西的作用以后,差点儿疯了,许多村民又围过来看热闹,根本舍不得离开。 木青偷偷将媒婆受伤的事情也禀报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喜滋滋,这样好,呵呵,彻底省心,没有人和他抢媳妇了。 他的想法很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话说胖媒婆回到平阳城以后,直接去了夏家,一来,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亲事成不成,都得给夏家一个交待。二来,她是过来讨要银子的。她这一趟去乡下,算是吃了大亏。腿虽然没断,可是浑身都是伤,而且腿也扭着了,好久也不能出面说媒。不管如何,夏家得付医药费。 夏夫人得知胖媒婆受伤后,再听了胖媒婆铩羽而归,心里顿时不高兴。 上门提亲就出事,首先就不吉利。更让夏夫人不满意的是,林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林清浅在雷家后院还发生了那样意外,就算林清浅没有任何损失,但那事被人传得津津乐道,闺誉多少有些不妥。要不是王家作保,自家儿子又看中林清浅,她怎么也不愿意让林清浅做儿媳妇。 她本以为以夏家的架势以及自家儿子的优秀,林家应该是欢天喜地接受这么亲事才对。 林家居然还敢拒绝,嫌弃他们夏家,这么亲事不要也罢。哼,她还不信找不到比林清浅更好的姑娘了。 “哎哟,林家那姑娘当真是长得是花容月貌,天仙一般的人物。别看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那浑身透出的气质,可一点儿也不比城中贵女差。” 雷家贺寿,夏夫人身体不适,那一日她并没有去雷家。不过儿子去了雷家,她没有看过林清浅的样貌。媒婆夸赞林清浅长得好,她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容貌太好,儿子很容易沉迷于温柔乡。夏家还指望儿子光宗耀祖了。 “我打听过了,林姑娘不但模样好,而且十分能干,城中一品轩铺子就在她名下,今日我过去,其实林家也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而是因为林家在村里私塾今日蒙学,家里两位兄长走不开。”媒婆十分有眼力,提模样,夏夫人不满意,她就转了话题。“林家两位公子也是文质彬彬,读书人的模样,又开了私塾,以后呀,说不准也会走科举。” 夏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嘴角不屑的勾起。天下读书人多得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中举,林家两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还是白身,能有什么前程。 “对了,今日王爷也在林家,我瞧着王爷对两位林公子十分赏识。林家开办私塾,王爷亲自题字送了匾额。” “果真?”夏夫人顿时动心。 第181章刺激到谁二 如果林家两位公子真的入了靖越王眼,那么这门亲事,她还真想成了。 靖越王在平阳城就是天,亲事成功,夏家就能通过林家,搭上靖越王关系,以后她儿子在科举上可能会走得更容易些。 胖媒婆观察到夏夫人神色有些变化,知道她心里已经松动,于是她更加卖力游说,“不是我自夸,林姑娘兰心蕙质,令公子满腹经纶,样貌上也很般配,当真是好姻缘。” 夏夫人终于点头,“有劳梁夫人了。以后少不得还要让你多跑一趟腿。” “应该的。”胖媒婆笑嘻嘻地回答。 两人十分默契,谁也没有提到银子。夏夫人十分识趣,她不咸不淡地夸了媒婆几句,然后吩咐身边的婢女给媒婆包了大红封。 媒婆接了银子,心里暗暗高兴,这一趟虽然身体上吃点儿亏,不过银子没少赚,也不枉她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为了手里的银子,她迟疑一下,又提醒夏夫人,“我瞧着王爷对林家公子推崇有加,林夫人的意思,好像并不想林姑娘太早定亲。夫人既然和王家有些关系,不如再托王家人过去走一趟。” 夏夫人笑着点头,“多谢提醒,我会放在心上。” 等媒婆欢天喜地走了以后,夏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消散,脸色也沉下来,林家不过是乡下小门小户的寒门,也值得王家出面? 她虽然同意这门亲事,不代表她一定要给足面子给林家。 晚上,夏公子从书院回来,就迫不及待来到了夏夫人房里。 媒婆今日去林家提亲,他是知道的。林家这门亲事,其实他打心眼里愿意。偷偷说来,自从在雷家见过林清浅,他心里就有了林清浅的影子。 林清浅的性子虽然暴躁些,不过在他看来,林清浅性子十分率真,不像功勋富家姑娘那样心机重,要是成了亲,相处更容易,夫妻二人也不会同床异梦。 夏公子为人十分正直,林清浅在雷家后院遇上的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觉得林清浅有错。 他更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林清浅的容貌的确出众,不过吸引他的并不是林清浅的容貌,而是林清浅的才华。 林清浅的字,两种字体,足以让他震撼。平阳城虽然只传出林清浅两首诗,而且林清浅也放话说过,她只会一两首诗。可是他坚信,林清浅在藏拙。 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又低调的女子,正是他心目中渴望的伴侣。一整天,他在书院里都忐忑不安,一直在担心亲事是否顺利。 “孩儿见过娘亲。”夏公子见到夏夫人,立刻行了礼。 夏夫人见到儿子很高兴,随即她又沉下脸。平日里,儿子下学回来,会直接回他自己的院子继续用功读书,今日却改了惯例,不用问,她也知道为什么。 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子就对林清浅如此上心,林清浅果然会影响到儿子前程。夏夫人本定下的心,此刻又开始动摇了。 “林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只是动摇一会儿,夏夫人就果断按照心意选择,“过几日娘再为你选择一门合适的亲事。” 林家拒绝了亲事!夏公子立刻被打击到,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夏夫人见状,心里对林清浅更加嫌弃,“天下好姑娘又不是她一个,她不过是小门小户......” “娘,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夏公子失魂落魄,再给她行过礼以后就摇摇晃晃出了门,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夏夫人见状,更加坚定心里所想。 本来这门亲事可以到此为止。 没想到,一向顺风顺水的夏公子禁不住打击,当晚居然就病了。 他就是夏夫人的命根子,夏夫人赶紧让人请了郎中上门来。郎中看诊过后,说是受了风寒而已,开了药方。谁知道,夏公子一连吃了三天药,病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重了。 这下,夏夫人彻底慌了,又请了名医上门来看诊。 最后得到的结果说,夏公子是因为心思太重,郁闷在心。换句话说,夏公子得的是心病。 夏夫人闻言,心中又气又怒,她气儿子不争气,为了一个女人萎靡不振。又怒林家不识抬举。 不管怎么样,儿子是自己的。夏夫人眼看自己的儿子一日日消瘦,精神不振,最后一狠心终于求到了王家头上。 王家人欠林清浅人情,本来这门亲事也是他们极力推荐的。夏夫人了哭着上门说了缘由之后,王夫人倒是能理解夏公子为什么会得心病。 “如果林清浅只是样貌出众,我当初也不会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夏夫人抬眼看过去,没有说话。 王夫人猜她现存怨言,于是仔细将林清浅在雷府比试过程说了一遍,末了她还有些感叹,“王家嫡系子孙都已经有了婚配,否则的话,说实在话,我还舍不得将林姑娘让你们夏家了。” 夏夫人听出她的意思,因为夏家和王家关系摆在那儿,王家才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极力促成亲事。 “不是我夸林家,林清浅一个姑娘尚且如此,林家那两位公子能差到哪里去?此外,林清浅擅长医术,谢家和霍家都很维护她,以后要是亲事成了,你们夏家也等于多了一份助力。”王夫人意味深长地劝说。 行医虽然属于贱业,可是如果郎中的医术达到一定高度,谁又敢小瞧了郎中。人吃五谷杂粮,就不会无痛无灾,林清浅一身医术,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夏夫人也不知一点儿人情世故不通的人,相反,只要对她儿子有利的事,她会用心经营。王夫人的提醒,让她茅塞顿开,“我那傻儿子,什么也不说清楚,倒是差点儿错过了这么好的亲事。不过,媒婆从林家回来说了,林家对这么亲事并不上心。嫂子,还望你能帮我们跑一趟,全了你那不争气的侄儿心愿。” 王夫人摇头,“我走一趟倒是不难。只是我过去,恐怕也无济于事。” 夏夫人不解地看着她。 “现如今,林家搭上王爷,加上谢家和霍家的关系,想上门求娶林清浅的人家不知有多少。林清浅救了眉儿,却不愿意和我们相交。不瞒你说,我们有心和她交好,可是她也只是收了银子而已。” 夏夫人目瞪口呆,皱着眉头说,“林清浅也太张狂了些。” “有本领的人,又有几个不张狂。林家没有求人的地方,别人却不知何时能求到她的头上。如果她不张狂些,林家还不被人生吞了去。”王夫人笑着指点她,“林家才在平阳城落脚,短短半年时间,就走到如今这步,你觉得林家以后还能差?” “还是嫂子见识多,看得长远。一切都拜托给嫂子了。”夏夫人终于服软,心里对亲事也期待用心起来。 “我去霍家走一趟试试,如果霍家愿意出面,这门亲事说不定能成。如果霍家拒绝的话,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另找良缘吧。”王夫人感叹。 夏夫人..... 她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眼的亲事,在别人眼中居然如此炙手可热。她如今想成,反而成了难求之事。 王夫人积极为夏家谋取亲事,的确有私心。 第二日她备上礼物,递了帖子到霍家。 霍夫人接了帖子,心里十分惊讶,不知她为什么如此着急上门来。世家贵妇人之间交往,一般来说,都会提前几日下帖子。 难道王夫人上门有事? 霍夫人其实并不想见王夫人,闺女霍卿月再过几日就要回江南,她忙着为闺女收拾行李,也想和闺女多相处。 可惜,人情交往摆在那儿了。 霍夫人没办法,最后还是见了王夫人。 两位夫人见面,王夫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夏家想和林家结亲的事,并且想请霍夫人保媒。 霍夫人听了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搞了半天,王夫人是上门来抢儿媳妇的。在霍家人心目中,林清浅已进场狠了他们内定的媳妇,王夫人的请求,在霍夫人眼中,和直接上门来抢人没有区别。 “我那侄儿饱读诗书,一心一意用功念书,屋子里干净,连个通房也没有。他对林姑娘又有仰慕之心,要是这门亲事成了,林姑娘以后绝对不会受委屈。”王夫人极力夸赞自家侄子。 又不是只有你家侄子仰慕林清浅,她儿子屋子里也没有通房,身边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而且她九儿长得好,也有钱,更有才,夏公子什么的,在她儿子面前,连根葱都算不上。霍夫人低垂着眼帘,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 她暗暗盘算,要如何回绝王夫人。 “伯母。”就在霍夫人为难的时候,救星到了。 胡氏和秦氏本来结伴过来找霍夫人,询问为霍卿月准备礼物的琐事,谁知道在外面听到王夫人的话。 她们和林清浅关系好,又知道霍久岑心仪林清浅。两个人一听王夫人居然上门来抢人,立刻不乐意了。 “过几日九弟就回府来,我瞧着到林家提亲的聘礼也该准备一下了。”秦氏好似不知道王夫人在,人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 什么?王夫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原来霍家也看中了林清浅。 第182章以牙还牙一 秦氏和胡氏进门后,似乎才发现王夫人也在。 她们讪讪地彼此对视一眼后,再也不提刚才的话题。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毛毛躁躁。”霍夫人嗔怪地责备两个侄儿媳。 “大伯母,我们过来是想问问,还要收拾哪些东西给.......”秦氏嘴巴快,她刚要说,好像又想起屋子里还有外人在,立刻收住嘴,下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夫人又不是傻子,秦氏没进门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哪里猜不到秦氏想说的话? 美玉果然无论落在何方,即使一时蒙尘,也掩饰不了其光辉,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王夫人心中苦笑,霍久岑是平阳城出了拔萃的公子哥,才貌双全,哪是她的侄子能比的?再说,夏家的那点儿家世和霍家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以前不知道倒也罢了,如今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提让王夫人保媒的话。 再提,不是拉近关系,而是结仇了。 这一趟来的可真不明智,王夫人心里后悔得恨不得时光倒转。 “好了,不急一时。”霍夫人也很聪明,秦氏问的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她回答的也是含含糊糊,至于王夫人怎么想,那是王夫人的事。 “既然有客人在,那我们先过去了。”胡氏笑眯眯地说。 “去吧。”霍夫人也笑着摆摆手。 大家族,不同房的兄弟大多有争斗,像霍家这样的,几房之间关系融洽,还真少见。难怪霍家发展得越来越好,接着她又想到了谢家,别人家的关系让人羡慕,可是王家未必那样融洽了。 秦氏和胡氏打了招呼以后,离开了正厅。 屋子里又剩下霍夫人和王夫人。 王夫人不再提林家的亲事,霍夫人更不愿意提。两位夫人不咸不淡说了一些话以后,王夫人直接告辞离开了霍家。 霍夫人面露得意之色,哼,想和她抢儿媳妇,门都没有。儿子不在平阳城,她得将人看好了。不行,她得和老夫人商量商量去。 “大伯母,我们做的不错吧。”就在这时,秦氏和胡氏又露头,原来两个人不放心,居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后面厢房偷听了。 “你们呀。”霍夫人笑起来,“这事办的妥当,等老九回来,一定让他准备重礼答谢你们。” “大伯母最好了。” “该得,谢礼我可拿的理直气壮,我们可是将老九媳妇保护得好。”秦氏卖萌。 三个女人顿时笑成了一团。 王夫人匆匆回到府里,下午的时候,不放心的夏夫人又过来询问事情的进展。 这一次,王夫人再无平日的热情,她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夏夫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垂下眼帘,“林家这门亲事,你就别想了。再为夏承另找一门好亲事吧。” 夏夫人吃了一惊,昨日王夫人明明极力想促成这门亲事,怎么才一夜过去,就改变了主意? “林家可是有什么不妥?”想了半天,夏夫人还是迟疑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人就是这样,东西得到的太轻易,总是不知道珍惜,反而会对抓不住得不到的东西充满渴望。 王夫人摇摇头,欲言又止。 夏夫人顿时急了,“嫂子,屋子里没有别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王夫人再看她一眼,觉察到夏夫人十分执着,她很清楚,如果今日不能将话说开,夏夫人肯定不乐意。算了,以霍家的准备来看,反正也差不多要上门去提亲了。“霍家看中了林清浅。” 夏夫人如遭雷击,怎么可能?“是哪位公子?” “霍久岑。” 夏夫人再也忍不住,惊得一下站起来。她本以为霍家看中林清浅,最多是为个庶子求娶。 她万万没有想到,霍家居然是为霍久岑提亲。 想到自己原本对林清浅的嫌弃,夏夫人脸色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简直丢失个人了。想必林家心里也清楚,霍家要上门提亲,因此媒婆上门去,林家才会毫不犹豫拒绝。 夏夫人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霍家和林家的亲事估计已经是八九不离十。可是她的儿子怎么办?想到躺在床上郁郁寡欢的儿子,她心里多少又将林清浅给怨上了。 霍夫人将王夫人上门请她保媒的事和老夫人提了,老夫人沉吟一会儿发话,“老九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也快回来了。不差那几日,你们都留意一些,东西先准备着,等老九回来后,赶紧上门去就是。” “要不,我去找林姐姐试探一番?”霍青音笑眯眯地问。 她早就想去老鹰嘴村找林清浅玩了,可惜一直被长辈拘在家里,不得空。 “也好。”老夫人想了一下同意了。 江南来信,催着霍卿月和安泽霖回去。 霍卿月和林清浅关系好,临走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老鹰嘴村。 林清浅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药房的货架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瓶子,还有一些木箱中也是。 霍卿月带着两个堂妹过去的时候,林清浅还在药房。 “没良心的,后天我就走了。你也不知道进城去看看我。”霍卿月笑着抱怨。 “你可冤枉我了。我本打算明日进城去看你,顺便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你带去。既然你嫌弃我,礼物那就算了。”林清浅故意和她开玩笑。 “疏忽了我,还想敷衍我,门都没有。”霍卿月笑得更加灿烂。 林清浅将人领到自己的屋子里,吩咐文心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难得糊涂” 两张字画,字体不同,第一幅是林清浅在雷家写过的,第二种却是另一种字体。成精的猫儿,林清浅没有画,嚣张的话也没有提,不过,两幅话都配了图,字为主,图为辅,相得益彰。 “希望你能喜欢。”林清浅笑着说,“还为你准备了三颗解毒药丸,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就算不能彻底清理掉毒素,也能支撑一个多月。” 霍卿月明白她说的意思,支撑一个月就足以找到她解毒。 “另外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其他常用的药和护肤品。”林清浅笑着说,“因为玫瑰园中的的玫瑰花还没有开采,所以做出的护肤品不是太多,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清浅的话音落下,初心就捧着一套雕刻十分精美的紫楠木盒子过去,盒子上的扣子使用鎏金做成,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就是这个盒子,也可以单独作为一份礼物了。 霍卿月心中一动,她伸手接过盒子,然后打开盒子。 “哇。”霍青音和霍青岚见状,立刻忍不住惊讶的叫起来。她们纵然身为贵女,见惯了好东西,但盒子里的护肤品,她们看了还是羡慕不已。 盒子里铺着黄色的绒面,几个精致的各种形状瓶子装在里面,瓶子颜色都是大红色,看着就十分喜庆。 霍卿月一一打开,林清浅详细介绍了护肤品的用法。 霍卿月听了,也震惊了。 礼盒之中,洗脸用的、保湿用的、护肤用的、美白用的,洗发用的、护发用的、沐浴用的,甚至还有两款不同颜色的口脂。每一样都是市面上从没有见过的,就这一套拿出去,何止千金。 瓶子里都是细腻的护肤膏,清香宜人,味道不算浓烈,却十分好闻。霍卿月用用手指摸了一点儿在手背上,很快就被皮肤吸收。女子嘴唇用的都是一张特制的红纸,然后咬着用,可是林清浅的口脂是管状的,旋转就升起,涂抹在嘴唇上保湿而且颜色好看。 霍青音和霍青岚即使羡慕,也不敢央求林清浅为她们做一套。这东西太珍贵了。 “谢谢你。”霍卿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有事,一定要给我写信。” 林清浅笑着点头。 这一日,中午的时候,林清浅特意单独找了霍卿月,她写了一封信让霍卿月带去江南。她信得过霍卿月。 霍卿月从没有问过她来自何方,原本是什么人。林清浅托盘而出,她十分感动。 当然林清浅也不是什么话都说,比如说她的仇家来自宫中。她只是说于是一些麻烦,不能和江南那边联系。 霍卿月聪明的没有问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后天我就不去码头送你了。” “好。”霍卿月笑着点头。 “我说表姐,干脆你以后成为我们霍家人得了。要是你被别家抢走,我哭都没处哭去。”霍青音开玩笑说。 霍卿月和霍青岚都没有说话。 余归晚也是聪明人,她心里一动,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林清浅。 “放心,就这样,我也拿你们当亲姐妹相处。你们别羡慕表姐,等以后得空,我也送你们一人一套。”林清浅笑着说。 她就轻避重,等于婉言拒绝了霍青音。 霍卿月心里一叹,她十分期待林清浅和老九的亲事能成,但她也不会逼林清浅。林清浅的意思,分明就是对老九没有任何想法。 霍青音和霍青岚心里同样遗憾。 余归晚暗暗担心,要是赵景云知道霍家的意思,估计又得闹腾了。 不过这几日赵景云没有到林家来,他正忙着折腾人,他答应过林清浅,会用以牙还牙的方式为她报仇出气。男人,说到就得做到。 第183章以牙还牙二 林清浅在雷府虽然没有吃大亏,她聪明地及时止损,并且揪出了凶手,同时得到靖越王的维护,不过后院起火,捉奸、陷害什么的,本身就足以引人注目。 许多人面上不说,私下里回府多少会议论。 私下里的议论足以影响到林清浅的闺誉,所以说,林清浅出彩的字画和诗作在平阳城广为流传的同时,伴随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张狂、目中无人这样的评价也将是她终身的标签。 因此,林清浅吃的是暗亏,就这点足够了。 薛夫人回府后,心情美得很,看谁都顺眼不少。 “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坏了,我就不信王爷还能继续维护她。”薛夫人满面春风,幸灾乐祸神色连掩饰都不愿意。 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她没有薛夫人那样乐观。 她对赵景云的性子说不上了解透彻,但了解六七分还是有的。赵景云既然在雷家选择相信林清浅,并且当众维护林清浅的名声,那么就说明,他以后绝对不会追究林清浅闺誉是否受到影响。 “娘,王爷既然当众宣布不能私下议论。你就忘记这件事吧。”薛想容喟叹,“说起来,林姑娘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薛夫人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照我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她私下里不检点,才会招惹了男人扑上去。钱宝儿和常兴怎么不对付别人,专门找上她?小小年纪,私底下就敢勾引王爷,还有什么龌龊事,她做不来?” 薛想容见她根本不听劝,反而越说越畅快,顿时有些无奈,“王爷和知府、守备大人正在彻查此事。此事不能沾身。弄不好,会染上一身麻烦。” 薛夫人冷哼,“还查什么。林清浅那一日也不过仗着王爷的威风,狐假虎威罢了。等城中传遍那日之事,我看她还如何张狂。” “娘,你千万别胡闹。”薛想容急了。 “放心,你娘又不傻。”薛夫人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拍了几下,“你和她本是云泥之别,王爷对她还没有腻了,我不会主动去招惹一身骚。记住了你将来时正妃,把握好手中的权利就好,其他的女人,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们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薛想容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娘要是能听进她的劝最好。 其实她巴不得林清浅彻底坏了名声。不过林清浅正处在风尖浪口上,她肯定要避其锋芒。老话说得好,站得高,摔得重。林清浅如今有多风光,以后哭得就有多凄惨。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有人在背后做的一切? 林清浅自毁名声还不够,如果谢祯在就好了! 想到谢祯,她眉头不禁皱起,这个疯子不知又跑哪里去了,每一次总算在关键之际找不到人,要他何用! 林清浅的闺誉有损,如果这时候谢家到林家上门提亲,是不是更热闹些? 林清浅想和她抢人?做梦去吧! 薛想容只要想到林清浅的名字,她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怒火。劝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她为了阻止母亲沾上麻烦,她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她如何能真正做到不介意? 靖越王是她薛想容的,谁也抢不走。也只有她薛想容生下的孩子,今后才能继承靖越王府的一切。谁敢挡她的道,她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薛夫人心满意足从薛想容院子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夫人,老爷让人传话,晚上不过来了。”婢女战战兢兢地说,头也不敢抬。 薛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狐狸精、狐媚子,不要脸的东西! 婢女半天没有听到声音,吓得头更低了。老爷去年娶了一个新姨娘,一年之中大半年都宿在那边,夫人为了名声,心虽然不满,但一直也忍住。 “不来就算了。”好久,薛夫人有气无力地发话。哼,男人都不可信。 她人老珠黄,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她是正室,是簪缨之家,薛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她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好闺女,以后她还会是靖越王的岳母,她的身份岂能是那些狐媚子能比的。姨娘,再受宠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而已。 她没有发脾气,屋子里的丫头全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闲着,最容易胡思乱想。薛夫人将男人抛之脑后,又想到薛想容。 薛想容已经输了两场给林清浅,外面不少人在传薛想容这些年来的第一美人,是不是有些名不虚实。她可不想自己闺女因为林清浅而名声受损。 怎样才能挽回闺女才学上的名气?薛夫人想了又想,也没有个头绪。 “后院之中百花盛开,夫人不如以赏花名义,将平阳城中的贵女、公子哥请来,办一场诗会。”她身边的婆子出主意。 婆子是从薛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这些年来,她十分信任婆子。 婆子最会察言观色,笑着继续说,“人最易善忘,林清浅闺誉受损,大家不敢明着议论,不过私下里谁又能管得住。只要小姐再做几首好诗,不怕有人再嚼舌根。其次,也可以彰显出小姐宽容待人的性子。” 薛夫人微笑点头,“也罢,府里好久没有热闹了。找几个小姑娘上门来玩玩也成。” 薛想容知道薛夫人的打算以后,也没有反对。她比任何人在意自己的名声,有机会压林清浅一头,她还是挺乐意的。 于是,薛家的帖子很快递到了各府。 薛想容名气的确大,薛家又是百年簪缨在家,接到帖子的姑娘、公子哥,大多数都很高兴。 霍家和谢家的姑娘接到帖子,却不怎么想去。不过世家关系错综复杂,长辈们也得到了帖子,如果她们不去的话,必然会引起平阳城多方猜测。 霍青音几个再不高兴,最后还是按时赴约了。 “王爷公事在身不能来,特意吩咐在下送份礼物过来。”王府之中一个侍卫态度十分倨傲。 众人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注意力全在了礼物二字上。 侍卫拍拍手,立刻有两个小厮抬了一块匾额过来。 众位连忙围上去看,匾额上面居然是赵景云亲笔所书两个大字“公道”。大家不禁感叹,百年簪缨之家确实不简单,连王爷都称赞不已呀。 又想到薛想容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不少人看着薛想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敬重和羡慕。 赵景云不能来赴约,薛想容心里有些遗憾,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赵景云会送份礼物过来赔礼。原来,靖越王心中并非没有她。 想到这儿,薛想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人也越发显得端庄。 薛家到底有百年的底蕴,后花园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赴约的贵女、夫人也带了自家的奇花异草来比试,一时间薛家当真是热闹非凡。 不少夫人都不是傻子,薛想容以后很可能是靖越王府的王妃,她们在薛夫人面前不由得放低了姿态。 霍夫人和谢夫人,以及傅夫人各自为阵,身边也围着一些贵妇,远近关系十分分明。 霍夫人和谢夫人看着薛夫人被人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她的脸上露出的得意之色,两家人都暗自冷笑不已。 而傅夫人则差点儿坐不住。 “哎哟。”一群婢女上茶,薛夫人正得意站在一盆牡丹花前向众位夫人介绍牡丹,因为太得意,她抬手之际,一个丫头手中的盘子被她打翻了。 茶杯摔在地上,茶水肆意。 薛夫人裙摆和一双新鞋子立刻湿了。 “夫人饶命。”婢女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薛夫人勃然大怒,刚要发火。 站在不远处的薛想容见状不妙,赶紧过去打圆场,“算了,丫头也是无意,下一次小心一点儿就是。” 婢女跪着不敢起身,一双眼睛胆怯地看着薛夫人。 那模样分明是怕极了薛夫人。 薛夫人见状,气得心口痛,贱婢,居然敢害她? “娘,你先回屋换一身衣裙吧。”薛想容提醒她。 薛夫人打起精神,满脸堆笑,对着婢女摆摆手,“下午吧,无碍。” 婢女听了,连忙磕头谢恩,赶紧下去了。 薛夫人和众人告罪,带着婆子和丫头回自己院子换衣服去了。 众人继续赏花,薛想容应对自如,后花园之中时不时传出小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啊?!”忽然,薛家后院之中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接着又是一阵嘈杂声和谩骂声,还有打死之类的声音。 薛想容心里气得半死,今日上门客人众多。无论后院发生什么事,都应该低调处理才是。这样不成体统传出去,即使不是什么大事,别人也会笑话薛家没有规矩。对于她的名声肯定有事一种损伤。 “各位稍等,我去去就来。”到底是世家的嫡女,薛想容心里再恨,面上却依旧维持端庄之色。 不少夫人没少处理后院阴私之事,薛家又是百年簪缨之家,下人的规矩比起一般人家更加讲究,看后院如此热闹,发生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霍夫人和薛夫人,包括傅夫人脸上情不自禁带上了几分笑容,这种笑容自然是等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的笑。 第184章以牙还牙三 “小姐、少夫人,不好了。”当真是薛想容怕什么来什么,她本准备离开后花园去主院,谁知她人还没有离开,一个冒失的婢女就慌里慌张闯了进来。 婢女满脸惊慌,没等薛想容开口,她就急得就竹筒倒豆子喊了出来,“夫人和表公子在屋里被人撞见了。” 这叫什么话?薛想容心头滑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她狠狠地瞪着丫头,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让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处理了。 没看到在场这么多人吗? “放肆。”薛想容身边的奶娘上前狠狠地给了婢女一耳光,“表公子去见夫人,不是很平常吗?你慌什么?” 霍夫人等人全都不说话,心里却暗笑。看婢女慌张的模样,肯定不会是普通外甥见舅母那样。 “不是,夫人和表公子被人堵在了床上。”婢女哭喊着解释。 众人一片哗然。 薛想容脸色顿时一片雪白,整个人脑子全都晕了。她摇摇欲坠,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找死,你竟然将脏水往夫人身上泼。好个下贱的东西,你这是故意想毁掉夫人的名声呀,其心可诛。”薛想容身边的奶娘气得上前又给了小丫头几个耳光。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诬陷夫人。是柳姨娘和萍儿看到闹起来了。”婢女战战兢兢,“夫人晕过去,那边闹得厉害,奴婢才过来找姑娘和少夫人过去,老爷已经被人惊动,去了后院。小姐,你赶快过去看看,救救夫人呀。” 婢女忠心护主,她顾不上脸上的伤,一心惦记着薛夫人。 周围议论声更响亮了,甚至根本不管薛想容和薛家两位少夫人在场。 “说是被泼了茶水,刚刚分明是她故意打翻端茶丫头手里的茶水。” “一枝红杏出墙来,今日的花魁原来在此。”有人吃吃地笑起来 “怪不得开了赏花会,原来是拿我们做筏子,为她的好事做掩饰。” “百年簪缨之家,也不过如此。” ...... 薛家两位少夫人羞得面红耳赤,有这样的婆母,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脸面出门了。薛家的姑娘,也别想有好名声,说到好亲事。 为什么?两位少夫人心中彻底将薛夫人恨上了。 两个人不愿意见到那腌臜之事,恨不得家主直接将薛夫人给打死,也算是一了百了。 薛想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晕过去。 晕过去解决不了发生的事情,而且她还会失去母亲。她不相信母亲背地里会做那种事情,一定有人陷害她的母亲。 对,一定是这样! 薛想容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正常,她板着脸大声对两个面如土色的嫂子说,“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府里谁不知道。有人陷害母亲,让我查到一定不会轻饶她。嫂子,你们跟随我过去看看,一起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母亲一个公道。” 两位少夫人如梦初醒,她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只有查明真相,还薛夫人清白,今后才不会连累到她们的名声和府里姑娘的闺誉。 “不好意思各位,请各位暂时别离开,我去去就来。”薛想容冷静地看着大家。 众人一惊,薛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不应该遮掩才对,薛想容还要将人留下来,她就不嫌丢人? 霍夫人和谢夫人虽然不坐在一起,两个人却很有默契地远远对视一眼。 呵呵,今日没有白来,看了一场大戏。接下来薛家要如何翻身,她们坐等。 薛想容和两个嫂子匆匆来到了后院。 她们还没有进后院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薛寒的怒吼声,“贱人,贱人,薛家百年的清誉全毁在了你手里。我打死你们两个畜生!” 薛想容快步走进去。 入目的是薛夫人倒在地上,本来意气风发、端庄的人,此刻身上衣服不整,发丝凌乱散开,面如土色大哭,她不停地为自己辩解,“老爷,你听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回来换了衣服,哪知道小畜生就闯了进来。” “不不,我不是。”地上的男子十分年轻,也只有二十出头,他一脸灰色,“我才冤枉了,明明是舅母找我过来问事。” “畜生,你还有脸说。”薛寒上前给了外甥一脚。 石奇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大哭,“舅舅,你一定要相信我呀,我又不是畜生,哪会对舅母起龌龊之心。” “你,你们......”薛寒气得浑身发抖。 “爹。”两个儿子给他跪下,“其中肯定有误会,还是先查明再说。” “查明什么?人已经被堵在了床上。”薛寒恨不得直接将两个人给除了。被女人戴绿帽子,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爹,事到如今,生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娘跟了你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我看此事有蹊跷,先问清楚再说。”薛想容冷静地说,“只有查明真相,才能换娘的清白,也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薛寒阴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薛想容不动,神色十分坚定。 两个公子和少夫人连忙上前,也为薛夫人求情。 薛寒稍微冷静下来,他愤怒地问薛想容,“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其清白?” “我来一试。”薛想容神色严肃,她走到薛夫人身边蹲下,“娘,事到如今,你说清楚了。你和表哥到底有没有......” “没,没有。你要相信娘,娘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薛夫人有些语无伦次。 “你想想,有什么不妥。” 有儿子和闺女在,薛夫人终于冷静下来,“我回来以后,石奇就来了,问起王家姑娘的亲事。这时候,柳姨娘屋子里的丫头过来说,柳姨娘腹痛,然后我就让婆子过去看看。接着我感觉浑身燥热,然后......”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 “来人,检查熏香。”薛想容冷静转身吩咐下去。 府医很快被找来,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薛寒脸色又冷下来,薛想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另一个法子,“你们几个去屋子里点上熏香别出来。” 她指着几个丫头发话。 几个丫头答应一声照做,可是半炷香过后,丫头也没有任何异常。 “表哥,你身上可有什么香包之类的?” “有,有。”石奇怕死,他比薛夫人更想证明自己清白。他一边回答,一边将身上的香包解下,递给了薛想容。 府医接过香包检查一番后,大吃一惊,“老爷、夫人,表公子身上的香包和熏香放一起,就能产生迷情药。” 原来如此! “你这香包如何而来?”薛想容厉声问。 “是是.....”石奇吞吞吐吐。 薛家大公子上前就给了他一脚,“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 “是柳姨娘房中翠儿给的。”石奇挨揍,赶紧说出实话。原来,他早就和柳姨娘房中的丫头暗度陈仓,鬼混在一起。 簪缨之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丑事,薛想容恨不得将石奇直接给杀了。 “爹,将柳姨娘和丫头全都押到后花园去。”薛想容果断地说。 薛寒不同意,夫人和外甥出了这样的丑事,哪怕是事出有因,被人陷害,但是薛夫人已经没有了名声,连带整个薛家也没有了清誉。 “爹,与其让人猜测,不如当众说明。娘,你好好梳洗一下,打起精神来。”薛想容板着脸厉声说。 薛夫人哭着答应了。 就算丢脸,为了女儿和孙子孙女,她也得洗清身上的污点。 薛家主人全部出现在后花园,还是让客人下了一跳。 姑娘不能听龌龊之事,于是小姑娘们全都被安排去了前院,而各位夫人则留下来做了见证人。 事情发展太快,快得让薛想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婆子去捉拿柳姨娘和她屋子里的丫头,谁知道,柳姨娘已经吞金自杀死了,到后花园报信的翠儿倒是干脆,不用薛想容对她刑罚,她就一五一十的承认罪状,并且说明了原因。 众位夫人闻言,个个暗暗摇头。 “老爷,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都是那个贱人害我。” “贱婢,来人,拖下去。”薛大公子气愤地吩咐。 翠儿一脸冷笑,没有半分惧意,“是你们活该,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薛想容脸色苍白,虽然她当众证明了薛夫人是被人陷害,可实际上,薛家的名声今日也彻底被毁掉了。 众位夫人不想继续留下趟洪水,一个个识趣地主动告辞离开。 “伯母,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去的路上,霍青音忍不住好奇地打听。 “小孩子家家,别乱问。”两位夫人很默契地拒绝她。 薛家赏花宴出了那么大事情,就是有心瞒,也瞒不住。 当日,赵景云就一脸喜色去了林家。 “这么说,薛夫人才是真正在背后算计我的人啰。”林清浅冷笑问。“薛家的事情,是你在背后做的?你就不担心薛家倒戈,给你找麻烦?” “本王的王妃是阿狗阿猫随便欺负的吗?”赵景云笑眯眯地回答,“她既然敢做初一,就别怕别人做十五。本王无非是照搬,来了一个以牙还牙罢了。” 第185章出的主意 不管赵景云最初的目的是什么,男人能为自己出气,林清浅还是很高兴。 “王爷,想不想再合作?”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点心产量跟不上,王妃不能太贪心。”赵景云笑眯眯地说,“本王铺子里,每个月有十来天要等货。” “入口的东西,马虎不得。”林清浅叹口气说,“原料......” “粮食不用担心。”赵景云正色回答,“本王卖了点心,同时会运回来相应的粮食。” “王爷不担心别人怀疑你囤积粮草?”林清浅轻笑问,当初她选择要粮食,其实就是考虑到当点心大批量走货,会影响到平阳城的粮食价格浮动。 民以食为天,百姓追求的不过是温饱二字罢了。她通过观察发现,赵景云十分重视封地上农事。可惜,赵景云站在高位,考虑的角度,永远是从他自身利益,或者是从贵族利益出发,加上古代农业不发达,亩产很低,导致种地的农民生活清贫。别说温饱二字,一年三百六十五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佃农一年忙到头,得给朝廷交税三成,再给主家交两成租金,实际上落入手里的收成只有一半。一亩地,以水稻来说,一季也只能收获三百斤产量,这还是年头好的情况下收成,遇上年头不好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一年白忙了。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一家人吃喝加上费用,几乎全指望那点收入,可想而知,佃农是多么辛苦了。 难怪古人说过,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本王做事,岂会给人留下把柄。”赵景云轻笑,“点心多少,粮食回收最多稍微多一些。” 原来如此!林清浅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忧。 赵景云以为她是担心一品轩的食材会中断了,他笑着压低声音告诉她一个秘密,“即使带回来的粮食不足,你也无需担心。本王让人在大乾各州各镇都开了粮店。” 林清浅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微微有些动容,同时还有些后悔。粮食是立国之本,赵景云告诉她这么大的秘密,万一以后...... “你是本王定下的王妃,本王的一切荣耀,都属于你。你又何必担心自扰?”赵景云不高兴,知道她的顾虑,“如果本王出了什么意外,本王也会给你留下退路,这半块印章拿好,在大乾国,甚至在周边国家中,只要看到这个标志的粮店,你都可随意取银子。” 赵景云拿起笔,在宣纸上画出一个图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半印章递给了林清浅。 印章从外表来看,是半朵桃花,就算丢了,不知内情的人,也不会在意,只会认为是一件稍微好看点的装饰品而已。 林清浅看着桌子上的印章,眼中不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你不信本王的承诺,总该信自己的能力和眼光吧。”赵景云忽然有些发怒,屋子里的丫头早就被打发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在林清浅面前还是第一次情绪外露。 “我......”林清浅心里斟酌,想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赵景云所言所为,她不感动是假的。 开粮店,看起来是小事。可将粮店开的遍布全国,就有点儿吓人了。最起码在古代很吓人,掌握粮店的人,只要统一囤积粮食,不用三个月,全国必将内乱。 对于赵景云来说,粮店却是他最有力的后备。万一发生战争,别人可能会担心粮草不足,但是在他这儿肯定不会。 只要他一声令下,全国粮店之间可以相互传递,最后粮食全部会集中在他的手中。 赵景云见她没有反应,还以为林清浅心里对他还是十分警备,他气得脸色沉下来,忽然伸出长臂,环住了林清浅细长的脖子,林清浅脑袋一下凑到了他胸口处。 林清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你......” 发什么神经几个字还没有出口,忽然嘴唇上就传来了温热柔软的感觉,她脑子顿时一声轰响。 说来可能有些丢人。 现代的电子产品多,林清浅也不是啥好人,带彩的小片子都见过。但是,真正的亲吻,两辈子,除去小时候亲人的亲亲,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惊讶,她睁圆了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 赵景云可不管她的反应,林清浅生涩,他也是第一次,两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碰撞在一起,很快林清浅就感觉到自己被赵景云啃猪蹄式的吻而肿了嘴唇。 “王爷想吃猪蹄子?”清醒过来的林清浅大怒,一把推开赵景云,插着腰怒问,颇有泼妇的架势。 “噗嗤”,赵景云满意地看着她肿胀的红嘴唇,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本王不想啃猪蹄子,只想啃媳妇。” 他秒变老司机,镇得林清浅又瞪圆了双眼。 于是,赵景云笑得更大声了。 林清浅气得抓起炕上的枕头对着他扔了过去。 赵景云也不多,依旧看着她笑,神情满足而又得意,“本王已经准备好聘礼,过几日就上门来提亲,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成亲还能和离了。”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赵景云生气,“想都不要想,本王保证一生只会要你一个女人,就算本王死了,你也只能是本王的人。本王可以为你留退路,但你要是敢有异心,本王也绝不轻饶你。” “王爷是想告诉我,你留下的人,其实效忠的人还是王爷一人。我不过是顺带的,你这算不算威胁?”林清浅斜睨瞪他。 赵景云...... 他总算领略到别人的体会--------永远别指望猜想到林清浅在想什么。 “他们敢?”生气,再生气,赵景云也不知道该气谁,“本王的一切是你的,你的一切也是本王的。” 说完,他好像挺满意,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 斗嘴后,林清浅心情忽然好转,她懒得和赵景云扯淡,“封地上的土地收入全都归王爷吗?” “嗯。”赵景云慵懒地答应,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林清浅的嘴唇,感觉真好,好像再试试呀。“本王封地虽然不是最富饶的。但范围全是最大。” “想没想过要进行土地改革?”林清浅托腮看着他问。 “土地改革?”赵景云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王爷得到一份工作,一天累死累活,必须将赚到的工钱分给别人一半,王爷留下一半,并不够养活媳妇孩子,王爷心里是否会有怨言?同样,目前有苦力活要做,只要你敢尝试去做,赚到的工钱,只提供家主两到三成,同时其中只要你还可以利用这份工作,赚点额外的收入,王爷又会如何做?”林清浅极力想说服他。 “说重点。”赵景云坐正了提醒她。 “王爷封地上有许多荒地,不如鼓励众人开荒。开荒的土地仍然属于王爷你,开荒者收入只交赋税。同时官府提供种植技术和灌溉方面的便利。”林清浅回答,“封地面积虽然大,但是人口却不足。军中的权利如果掌握在王爷手中,王爷可以将伤残者组织起来种田,这些人的饷银则从赋税中出。” 赵景云沉思一会儿,轻声问,“你可曾听过纸醉金迷之说?” “荒田政策虽然会波及到一部分世家的利益,但整个封地是王爷的,农人开荒后的土地也是王爷的,难道还担心那些人造反?再说了,王爷并没有没收他们的田地,政策倾向的也只是扶贫而已,他们有什么不满?” “农人种田,同时可以鼓励他们养鸡、养猪以及其他牲畜,副业所赚到的钱,可以少收税。其实,如果田地分到个人头上,田埂和田头所赚到的杂粮,官家可以全部免费。如果王爷担心不可收拾,大可以以田治民。” “以田治民?”赵景云细细品味,眼睛顿时亮了。“王妃的主意极好,本王会吩咐人整理出章程,再颁布法令。” 林清浅深深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赵景云没有避开,笑着调侃,“莫非王妃和本王一样,对刚才的事回味无穷,还想继续?” 任谁都听得出,所谓刚才得事,并非是林清浅所说的土地改革。 论起厚脸皮,林清浅到底还是比赵景云差了一点儿。 她脸儿一红,呸了他一口,“以后再敢胡来,看我不剁了你的手脚,堂堂王爷,居然变成了登徒子。” “王妃说的话差也,你我之间关系亲密,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怎么就变成了登徒子?”赵景云理直气壮。 林清浅不想和他斗嘴,她叹口气看着赵景云,默许让了三分。 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平阳城肯定有世家反对,接着和世家也有关系的一圈人说不准也会刁难赵景云。如果传到京城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那时,她是不是无意之中给赵景云找了一场大麻烦? 想到这儿,患得患失的林清浅顿时变得闷闷不乐了。 “你别小看了你家男人。本王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住,正如你所言,整个平阳城都是本王的,靖越王只有一个,但世家可以有无数个,换谁家还不都一样。”赵景云笑眯眯安慰她。 林清浅眼睛一亮,说得有道理。 第186章果然猜到 这个男人拿得起,放得下,看得远,想得明白,以后还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林清浅忽然觉得心里甜得如蜜一般,她勉强中了大奖。 “想不想去薛家瞧瞧热闹?”赵景云看她春心荡漾的模样,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不去。”林清浅慵懒地回答,“还能怎么样?就算那老妖婆没有被那啥,薛家也不会放过她。薛寒会不会将她给咔嚓呢?” 林清浅说到咔嚓二字,脸上故意摆出凶狠的神情,配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薛家正因为要脸面,薛寒就不会要她的命。”赵景云对世家几个家主十分了解,“百年簪缨之家,呵呵,她今后再无脸面出在众人面前。有薛想容在,老妖婆甚至都不用去寺庙礼佛。” “生不如死呀。”林清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于一个热衷权利的女人,被囚禁可算是大罪,“你怎么想到要利用她外甥?” 想到薛夫人和石奇的关系,林清浅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舅母和外甥,两人关系亲密,多有震撼性和说服性。石家虽然没有跻身于四大家之中,在平阳却也算是大家。石奇是石家这辈中唯一的一个嫡系,别说石奇和老妖婆之间没有发生关系,就算是发生了龌龊,薛家也不能将石奇处置了。”赵景云点到为止。 林清浅恍然大悟,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呀。 只要石奇活着一天,平阳城上流之家就不会忘记薛家出的丑事。 如果薛家心狠手辣,暗暗处置了石奇,必然会惹怒石家,到时候就会变成狗咬狗,而且只要石奇出事,满平阳城的人都会认为是薛家对其出手。 薛家果真吃了一次大亏。 她喜欢,林清浅眉眼弯弯,心情顿时飞扬起来,“男人呀,果然是大猪蹄子。薛想容对王爷情深似海,王爷却翻脸不认人。啧啧,薛姑娘要是知道此事是王爷安排,也不知心情会如何?” 赵景云...... 什么猪蹄子?他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薛想容虽然心狠手辣,不过还算有点儿小聪明。等薛家事情稍微平息一点儿后,她会慢慢猜出谁算计薛家。”赵景云嘴角勾起,一点儿也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 林清浅的歪理一套又一套,她忽然板着脸哀怨地看着赵景云。 又怎么呢?赵景云一头雾水盯着她,刚刚不是还很高兴吗?他又没有得罪媳妇。 “王爷是打算祸水东引?” 原来如此,赵景云嘴角勾起,神色慵懒,“等她想清楚了,她也不敢对你下手。本王过几日就上门来提亲。” “要是王爷使用美男计,你说薛想容是选择她老娘,还是选择假装中计,从此沉醉在王爷的温柔乡呢?”林清浅慵懒地问。 赵景云...... 媳妇脑沟果然与众不同,还温柔乡,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合适吗? “清浅要是愿意对本王使用美人计,本王心甘情愿沉醉于温柔乡。”赵景云意味深长地说。 两个人说着话题就歪了,不过彼此却很高兴。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渊明显感觉到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气氛不同。似乎经过短短几个时辰,他们两人之间亲密得别人很难融入了。 林渊和林景行终于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想法,兄弟二人心里都觉得酸酸涩涩,想掉眼泪。 薛家故事的发展,果然如林清浅和赵景云所言。 薛夫人被人陷害,遭受的是无妄之灾。可是薛家名声还是被毁掉了,别说薛夫人没脸出去,薛家其他女眷也无颜见人。 事情至此,薛寒直接夺了薛夫人掌家的权利,将后院之事全都交给了薛想容和大儿媳负责,又将薛夫人关在后面一个偏院之中,对外说是薛夫人受到打击,今后一心礼佛。 薛夫人从天堂掉入地狱,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要杀了石奇。”柳姨娘和翠儿都死了,薛夫人彻底恨上另一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石奇,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在这儿,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将我关起来?” “娘。”薛想容眉头紧锁,薛夫人疯狂的模样,身边没有半点儿贵妇的气质,她极力劝说薛夫人,“石奇杀不得。” “连你也这么说。”薛夫人气得暴跳如雷,“凭什么他害了我,还能继续逍遥,我却要受如此大罪。女儿,娘一向疼爱你,你帮娘向你爹求求情,还有让你哥杀掉石奇,这口气无论如何,为娘也忍不了。” 薛想容叹口气,“娘,如果是别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如何评价?” 薛夫人一愣,随即她拼命摇头,“我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没有错,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受苦?” “你想杀石奇,我可以答应娘,为娘出这口气。不过,却不是现在。”薛想容脸色阴沉,“现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娘,总得为哥哥和我考虑一二吧?” 薛夫人又是一愣,情绪终于稍微有些缓和。 “有嫂子和我在,娘除去不能四处走动,吃喝用度绝对不会比以前差。”薛想容和声悦色哄着她,“你是我的亲娘,我还能委屈了你?等事情缓上一两年,我一定让石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娘,杀了他,只是一时痛快罢了。” 薛夫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面色十分僵硬。 “而且,我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薛想容绝色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看着十分阴冷。 薛夫人猛得抬起头,“还有别人想害为娘,是谁?”她激动地抓住了薛想容的手腕。 因为太过用力,薛想容感觉到手腕疼痛,她没有甩开薛夫人的手,而是盯着薛夫人的脸冷冷地问,“娘,你老实告诉我,雷府那日,林清浅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薛夫人再次愣住了。 她即使没有给出答案,薛想容也明白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睛,“娘,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林清浅,你为何不听。” 她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守着外面的丫头婆子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谁也不敢进屋来去劝解。 “我告诉过你,不能动林清浅,你为何不听?”薛想容的脸色愤怒。 “是林清浅在背后害我是不是?我要杀了那个贱人。”薛夫人又开始疯狂。 “林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伸手到我们薛家的后院。”薛想容气得真想不管她,可薛夫人是她的亲娘,她又不能真的甩手走人,“娘似乎忘记了,林家背后站的是谁。” “是霍家还是谢家为她出头?”薛夫人在烛光下如一条毒蛇一般,阴沉着脸,眼神十分凶狠,“我不管是谁,一定要杀了她们。” 薛想容苦笑不已,“娘猜错了,你还忘记了另外一个人。” 还有人?薛夫人冷了一下,随即疯狂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林清浅不过是靖越王的玩物,王爷怎么会为了她,插手女人的事?” “雷府发生的事,平阳城无人敢议论,而薛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平阳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娘觉得是谁能有这么大能力控制谣言?”薛想容眼眶中充满了泪水,“我们薛家也不是小门小户,那些人就不怕吗?” 薛夫人噗通跌坐在椅子上,她彻底傻了。 “王爷怎么能那样对我,你以后可是他的王妃呀。”好久,薛夫人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王妃?薛想容眼泪掉了下来。 以前,她一直也是这么觉得。但自从林清浅出现后,她再也没有信心。 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她自我感觉太良好,赵景云对她的好,也是她自己编织出来的一场美梦而已。 “杀了林清浅,只要杀了林清浅,王爷还是你的。”薛夫人不再为自己伤心,一心为薛想容谋算。 杀人?薛想容摇头,不是她不想杀了林清浅,而是她不能杀林清浅。如果她这时候动手,赵景云会将整个薛家清洗了。 就算赵景云对她没有感情,薛想容也算是和赵景云一起长大,她对赵景云的性子,比谁都清楚。靖越王,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她不能赌。 她的命很重要,她绝不会为了一个林清浅而搭上自己的命。 既然赵景云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对林清浅的情义,那么她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薛想容想要的东西和人,向来没有人能阻止她,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娘,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别给女儿添乱,好好养身体就是对女儿最大的爱。”薛想容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女儿暂时顾不上你,你放心,谁害你的,有一天女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爹那边,你也什么都不要问,也别闹。在女儿心目中,娘亲最重要。” 薛夫人傻傻地看着略显寂寞的女儿,好久才点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了。 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她一定会听女儿的话,绝不去算计林清浅。 “姑娘。”薛想容走出佛堂,守在外面的丫头婆子立刻低头给她行礼。 “好好照顾夫人,如果发生什么事,让人去找我,就别去麻烦少夫人了。”薛想容出门后,依旧是风华无双的贵女。“吃喝用度,挑最好的。” 第187章农事推广 薛夫人身边的丫头和婆子齐齐答应。 薛想容领着自己的丫头婆子摇摇晃晃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查清楚林家的底细没有?”薛想容冷冷地问。 “林家的口音是官话,派出去人还没有回来。”一个婆子恭敬地回答。 薛想容脸色狰狞,霍家说林家是霍老夫人远房亲戚,曾经在京城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她派了两拨人出去查林家的底细。 一拨去了老夫人老家,另几个则去了京城。算算时间,两拨人也都该回来了。 林清浅?!只要想到这个名字,薛想容的心口就痛得厉害。 薛想容能猜到内幕,其他世家同样也有疑问。 “薛家出了那样丑事,总能消停几日了。”霍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那是。薛家一向要脸面,时常将百年簪缨之家挂在嘴上,如今等于自个打了自己的嘴巴。”二夫人笑着回答,神色颇有些幸灾乐祸。 霍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容,“我倒是觉得薛家发生的事,和雷府那日发生的颇为相似。” 霍老夫人顿时愣住了。 难道林清浅插手薛家的事? 不过,这个想法,随即被几位女眷给否认了。林清浅性子虽然算得上睚眦必报,不过她的性子十分直爽,薛家发生的丑事,属于阴私之事,不像是林清浅的手笔。更何况,林家才到平阳城不久,他们没有能力设计此事。 “儿媳总觉得雷府那日发生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大夫人叹口气,“如今我就巴望老九赶紧回来,回来后,我们就去林家提亲。” 老夫人点头,薛家的事再有内情,和霍家也没有关系,几位女眷嘴上议论几句后,也就跳过了,反而对下聘的事情,讨论得火热。 薛想容猜到真相难受,其实还有一个人同样为此难受。 “都是死人吗?”大晚上,傅念真为了洗漱水稍微热了些,就发疯似的砸烂了屋子里的摆件。 丫头、婆子在屋外跪成一排,谁也不敢开口求饶。傅夫人得到消息后,带着丫头婆子直接过来了。 “天色已晚,为了几个不省心的下人发火,值得吗?”傅夫人摆摆手,跪在地上的人,赶紧起来将屋子快速收拾干净。“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傅念真不说话,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傅夫人拍着她的手背笑着说,“薛家出了那样丑事,薛想容名声必然受到影响,王爷绝不会让一个名声有损的人做正妃,这是喜事,你怎么还不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傅念真冷笑,“薛想容成天端着大气、端庄讨名声,其实王爷又何曾在乎过?” 傅夫人并不知道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就算薛家不出事,王爷喜欢的也不会是她。”傅念真板着脸生气,“也就是薛家拿薛想容当回事罢了。” “王爷心中喜欢的人不是她,那必然是你。乖女儿,那你还生什么气。”傅夫人满脸笑容。 “我在王爷心目中也不过如此。”傅念真叹口气。 “什么?”傅夫人吃惊地看着傅念真。 她一直以为,靖越王府的王妃,必然会在薛想容和自己闺女之间产生。薛想容名声受损,那么自己的闺女就成了最后的赢家。 怎么听闺女的意思,王爷还有其他喜欢的人? “娘以为薛家出的丑事就那么简单?”傅念真不想和傅夫人多说,“娘什么都别管,看热闹就行。省的最后将自己搭进去,走了薛夫人的路。” “你是说薛夫人是?”傅夫人惊得睁圆了双眼。 傅念真不说话,只能苦笑。 她虽然嚣张跋扈,但她不傻。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心里很清楚。 别人都认为薛家发生的丑事,是一场意外,但是她很清楚,背后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林清浅?!想到这个名字,傅念真眼中顿时闪过一道杀意。 靖越王是她的,谁也抢不走,薛想容不能,林清浅也不能。 傅念真暗暗下了决心。 王府内,赵景云连续几日找了幕僚商量土地改革的章程。 范选吉等人在了解土改的意图之后,个个都吃了一惊。 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不过众人倒是觉得,开荒放田,以及一系列惠农政策,完全是利大于弊。 农人开出的荒地还是掌握在王爷手中,但是省了中间世家的剥削。其次,农人还可以在田头沟渠边上种植一些粗粮,只要百姓勤恳,填饱肚子肯定不成问题。 范选吉等人积极讨论,最后终于拿出了合适的章程。 赵景云写了奏章,又盖了王府印章,“立刻加急送到京城去。” 按照林清浅所言,如果送的及时,农人开荒,来得及种上一季豆子,这一季豆子可以免赋税。听林清浅的意思,种植豆子可以改善土壤,也算是不耽搁一季收入了。 暗卫接过奏章后,立刻启程去了京城。 “霍久岑和谢祯就在这两日归来,他们已经提前来了信。事情一些办得十分妥当。谢祎那边可能麻烦些,要再过几日才能回来。”范选吉笑着说。 赵景云淡笑,“这点小事还耽搁这么久,本王正考虑是否要罚他们。” 范选吉...... 王爷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吗? 谁不知道霍家和谢家对未来王妃心有想法。 “北地东珠和南诏的珍珠、宝石怎么还没到?”赵景云不高兴地问。 “王爷要的规格都比较大,想要找到符合要求的有些难度。不过两处已经来信,再过十来天就应该到了。同时北地那边还送来了大量的皮子和珍贵药材,想必王妃应该会喜欢。”范选吉老实地回答。 他心里苦呀,王爷太挑剔。哪一样东西稍微差一点儿,他就不高兴,直接剔除了。他已经尽力在催了,下面办事的几位送来的信上都有泪痕,可见他们苦成什么样。 “王爷,今年春季的狩猎还要办吗?”范选吉问。 “下帖子吧。平阳城世家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赵景云笑着说,“王妃才得了小马驹,正好拉出来跑跑。” 范选吉..... 他怎么觉得王爷只是为了讨好王妃,才答应举办狩猎,选人倒是次要。 “是,属下这就去办。” 赵景云事情办妥后,满意的又去了老鹰嘴村。 他本以为林清浅在药方制药,没想到这一次,他扑了空。 林清浅去了果园。 赵景云立刻去果然找人。 相比较前些日子,老鹰嘴村里,变得安静多了。除去几声狗叫和鸡鸣,连村民都少见。 “自从秋夜一别,奴家相思入骨不能寐.....”远处木楼之中,还传来了婉转的唱腔。 “成天咿咿呀呀,吵死了个人。”又有人指着木楼开骂。 小小的村落,到处充满了烟火味道。赵景云笑眯眯沿着村里的小路,然后找到了果园。 “一千只小鸡,因为姑娘买得多,另外多送了五只,还是老价格。” “不错。”林清浅看着在地上乱跑乱叫的小鸡仔,笑眯眯地让文心付了银子。 卖鸡的接过银子,数了又数,确定数目正确后,才高兴地离去了。 “下午得给小鸡喂一些草药。”林清浅吩咐。 看小鸡的黑汉子,搓着手答应了。 “打算养鸡?”赵景云笑着打了招呼。 林清浅抬头看到他过来。咧嘴笑起来,“先养上一千只,就放进枇杷园子里,鸡粪可以做肥料,鸡还吃虫子,减少果子的病虫害。” 赵景云见她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走,带你去看看香菇。”林清浅是真高兴,果园之中套种了一些蘑菇和木耳,今日是第一次采集,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就可以在村里推广开。 从某一方面来说,她的思想和古人不同。天朝提倡共同致富,林家既然想融于村子,林清浅就想做个领头羊,让两个村全都跟着富起来。 赵景云见她兴趣浓厚,笑着和她并肩去了帐篷之中。帐篷用的是透明油纸布,上面搭着黑纱,初心为他们掀开草帘子,两个人弯腰进了棚子里。 棚子里有竹架子,上面放着一摞摞装好的料子,一簇簇的蘑菇已经冒出头。 “姑娘。”第一次采摘蘑菇,用的是自家下人。 赵景云第一次见到人工种植蘑菇,当他看到一朵朵水灵灵的蘑菇,顿时也来了兴趣。 “果然有效。”认真查看过后,他扭头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还有其他菇类,其实王爷的功劳最大。”林清浅笑着说,“如果不是王爷让人找了这么多菌丝来,我可没有本事。木耳那边长得也很好,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景云笑着点头。 “放在北地,可行?”等看完所有的棚子,他沉吟后问。 “理论上行。”林清浅笑着回答,“王爷打算在北地推广吗?” “北地山林众多,山珍也多。不过进山采集,十分危险。如果能人工种植的话,倒是多了一项收入。”赵景云回答。 林清浅给他竖起大拇指,“王爷思维广开,好。正巧,我也打算在两个村子试着推广一下。” “搭一个棚子,投入的银子可不少。”赵景云笑着说,提醒她不要太过乐观。 第188章风雨欲来 “我可以放贷给他们呀。”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清浅要放高利贷盈利?”赵景云斜睨看着她。说实在话,木耳和蘑菇,以他的身份没少吃。不过亲眼看到一簇簇、一丛丛地生长,还是第一次。这两样,严格来说,属于山珍,价格在市场上并不低。 山珍,得到者需要运气。每年功勋之家会派人山上采购外,其余的就只能靠山民偶尔得之了。像林清浅这样大规模种植,甚至还不占土地的情况下,可以说,一个棚子就等于多了一个金元宝在手。 “我贷款给他们,他们的货统一卖给我,村民可以派出代表监督,提出合理意见。”林清浅骨子里还带着天朝的民主。“平阳城气温高,每家每户在屋子后面,或是阴凉处搭建一个草棚子也行,露天养殖也好,稍微麻烦些,可能前期费银子,不过王爷也看到了。只要种植技术跟上,采摘一季的价格就能上来。而菇类,按照平阳城的气温来说,一年可以采摘四五茬,如果冬季管理得当的话,也可以继续种植养护。” “冬季?” “火墙呀。”林清浅笑着回答,“只要温度达到,蘑菇就能生长。王爷,劳烦你再帮找找,如果能找到银耳的菌丝会更好。” “好。”赵景云见她信心十足,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林清浅特意每一种菇类培养了菌丝,准备发放给村民们。 “还得继续买牛呀。”林清浅叹气。 赵景云立刻记在了心上。 在果园之中耽搁了时间,回去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家开始冒烟。袅袅青烟从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然后消散,清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饭香味,小小的村落,显得宁静而充满了诗情画意。 赵景云忽然觉得,原来乡下生活也十分有趣。 “林姑娘。”林清浅路过一家门口,几个妇人匆匆迎面过来。 林清浅和两个村子的村民都比较熟悉,她笑眯眯看着几个妇人。 “民妇见过王爷。”几个妇人匆匆忙忙给赵景云行了礼,态度看起来有些敷衍。也是,赵景云时常来村子里,村民们从一开始见到他害怕、担心和恐惧后,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发现,其实王爷和他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而且赵景云在村民们面从不摆架子,一直都以温和一面示人。 几个月下来,村民们对他也就无感了。大家反倒对林家人更加亲近,一来,两个村的村民家中凡是适龄的孩子都在私塾里读书识字,学到了本领。其二,他们从里正口中得知,林家大棚种植蘑菇成功后,有心带着他们一起发财。 第三,因为林家的缘故,他们不用再去镇上干苦力,一部分村民在林家地里做零工就可以赚到银子,另外一部分,则去山上挖芦荟和割薄荷赚到些小钱贴补家用。 甚至还有的人去找了一些常见的药草回来,林清浅都是照收不误,价格上面从不亏待大家。村里的老人也闲不住,林家点心房要的礼盒、竹篮子、竹杯子什么的,就交给了他们做,工钱高,还不累,不出门就能赚到银子,这是村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村民把林家当成了恩人看。 大好形势下,就连一向懒散的老鹰嘴村民都变得亢奋起来,人人勤快了不少。 “几位嫂子有事?”林清浅笑着问。 “我们上山挖了一些薄荷和芦荟送过去。” “连带草药也送了一些。”几个村妇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赵景云排挤在外了。 “姑娘,我们几个想问问,要是家里养的鸡多,以后姑娘家里还收不收鸡蛋?”一个妇人终于扭捏问出心中的疑问。 “视情况而定。”林清浅没有将话说满。 果园里已经放养了一千多只鸡苗,就算点心铺子里需要大量鸡蛋,自产自销也差不多足够了。如果村民们散养的鸡少,产下的蛋,林家可以吃得下。但是如果两个村,村民一窝蜂而上的话,那可就说不好了。 “哦。”几个村妇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林清浅笑着安慰她们,“我倒是觉得大家多养些鸡并无坏处。鸡喂食不是太难,孩子就能照顾得到,可以圈养起来呀,鸡粪堆积收拾好以后,也可以作为肥料。最差,蛋也可以给家里孩子和老人补补。” 村妇们苦笑不已,谁家舍得让孩子老人天天吃蛋补养身体哟。 林清浅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中,她笑眯眯好似很随意地开玩笑,“各位嫂子可别舍不得,说不定以后咱们两个村猛不丁就成了平阳城有名的富裕村。只怕到时候,各家各户吃腻了鸡蛋了。” 村妇们听了也都笑起来,并没有将她的话当真。吃腻了鸡蛋,开玩笑,就是让她们天天吃,一天三餐光吃鸡蛋,她们也不会吃腻了。看看村子里,就是妇人生孩子,也没有几个鸡蛋能送进嘴里的。 “借姑娘吉言,回去后我们再合计合计。” “对对,我们再想想。” 虽然觉得是玩笑话,但村妇们还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反正多养几只鸡,也只是费了一点儿工夫罢了,养得多,鸡蛋卖了,还能贴补一些家用。 大家客气谢过林清浅后,笑着三三两两离去了。 赵景云含笑看着林清浅,心里美滋滋的。媳妇厉害,瞧瞧,这个村里的人,都听她的差遣。 “王爷有什么感受?”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穷山恶水出刁民,温饱在身多良善。”赵景云忽然明白林清浅所想。 “孺子可教也。”林清浅夸赞他。 两个人甜甜蜜蜜回到了家中,赵景云当着林渊等人的面,说了狩猎的事情。 林渊和林景行直摇头,“要三日,那肯定不行。私塾刚刚开学,孩子多,我们根本走不开。” “我也去不了。”余归晚对城里有阴影,她觉得每一次进城后,都没遇上什么好事。 觉予和宗思倒是想去,可惜他们年纪小,还不能参加狩猎活动。 别人去不去,赵景云不会放在心上,他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林清浅参加狩猎活动。 再过些日子,聘礼准备齐整,他就要来下聘,也该让清浅在众人面前露面。 “我......” “上一次送你的小马驹还没有机会跑跑。狩猎场那儿有鹿和狍子,本王可以教你射箭。”赵景云担心她拒绝,抢先抛出各种诱惑。 “我说我没问题。”林清浅忍住笑回答。 “噗嗤。”林景行看到赵景云吃瘪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赵景云...... 他好像被媳妇耍了一把。 不管如何,林清浅答应去狩猎,他的目的达到了。想到这儿,赵景云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林渊看不惯他嘚瑟的模样,皱着眉说,“上一次的事情还没有完结,林清浅去的话,还望王爷多加照顾。” 这是在责备赵景云没有将林清浅照顾好了。 林清浅看到赵景云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赵景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后,认真对林渊下了保证,“大哥放心,本王一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受人欺负。” 林清浅也笑着将薛家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目的自然是为赵景云洗刷污点。 她的维护,让赵景云更加嘚瑟,那笑容别说林家兄弟看不过眼,就是林清浅最后看了都想揍他。 狩猎活动定在五日后,说定以后,赵景云又赖在屋子里和林清浅腻歪了半天,才离开老鹰嘴村。 等他回到府中,霍久岑和谢祯比赛似的,一前一后也到了王府。 “事情已经妥当了。”霍久岑淡笑,他负责的事,也是他最为擅长的。薛家分散在各地的铺子,几乎全让他收拾了一通,失去产业支撑,薛家日子要难过的多。 谢祯整个人像没骨头一般歪在椅子上,“消息已经散发出去,薛家和傅家这两日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不过傅家的事往后移了移,估计七八日后,他们就该知道消息了。” 赵景云静静地一页页翻看桌子上的消息,这些就是谢祯和霍久岑出去后收集到的薛家和傅家的把柄。有了这些把柄,薛家也好,傅家也好,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傅家占据了水师多年,傅家失去兵权以后,谢祎也拿不到兵权。”谢祯一针见血。 谢家已经有了谢家军,朝廷绝对不会让谢家再掌控水师。 他们在背后努力做了这么多,可不想便宜了外人。 “不用操心接手的事。”赵景云懒洋洋地回答,“傅家这些年吃得太饱,本王倒是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谢祯打了一个哈欠,果断站起来,“太累,我回去先眯一会儿。” “五日后,春季狩猎,你们两个都去准备一下吧。”赵景云发话。 狩猎呀!霍久岑和谢祯答应一声,各自回去了。 与此同时,薛寒已经接到了一些零碎的消息。虽说是零碎的消息,却差点儿让他气得吐血。 “他好大的胆子,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薛家百年清誉。”他拍着桌子大骂。 薛家族长阴沉着脸,“开宗祠吧。既然事情已经闹到无法收拾,总得给众人一个交待。” 第189章他太狠了 开宗祠意味着要放弃犯错的人。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惩罚有些重了。 薛家百年簪缨之家,近几十年来,家族之中的子弟,更是后浪推前浪,家族内出了至少二十多个大儒。为了家族更加旺盛,这些大儒并没有留在平阳城,而是分散在大乾国的各处书院中讲学。 因此,薛家门下不知道有多少门生,薛家的势头越来越来好。家族子弟有人为官,朝中许多官员和薛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敢小瞧了薛家! 薛寒和族长为了家族荣誉,更是鞠躬尽瘁,多方盘算,势必要将薛家在他们手上走到更高的位置。 家族的子弟多固然是好事,不过子弟多,意味着家族内部管理也很复杂。好在薛家的孩子,小时候读书都要送到平阳城来,规矩方面学的都不错。在外的子弟也很自律,鲜少有错。 百年来,家族内开过宗祠,却没有一人除族。 “老三固然有错,不过出的并不是重案,不只是和个寡妇有点儿首尾,除族的话,是不是处罚太重了些。”一个族老摸着下巴上胡子为难地说。 “寡妇死了男人,老三的做法虽然不妥,不过也不算太过。寡妇婆家无非是为了捞一笔,他们还能逼出人命来?” “对对,用银子打发就是。” “老三的媳妇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老三出事,她不好好处置,跟着闹腾什么。” ....... 在薛家这些族老看来,出事的大儒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英雄还难过美人关了。既然闹腾得如此厉害,用银子解决,然后让老三纳人进府就是,最多让人多议论几句,过几日说不定就成了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糊涂。”薛家族老右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此事如若放在别家,倒也罢了。可是我们薛家是簪缨之家,有着百年清誉,绝不能因为一人而坏了家族的名声。老三六十多岁,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不检点,以后他的门生会说什么?如果这一次不处罚他,以后家族中小辈跟着学,坏了规矩,是不是也这样轻拿轻放?” 族长发火,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管教无方,后院起火,上一次出的丑事,已经让薛家成了平阳城的笑话。老三的事既然已经传开,绝不能随意放下,否则,别人如何看待我们薛家?”薛寒叹口气说。 想到薛家发生的事情,众人心有戚戚然。 “难不成,真的要让老三回来?” “必须回来,尽快回来。”族长阴沉着脸说。如果不是担心别人非议薛家心狠手辣,薛夫人早就被处置了。好在她名声虽然受损,但众人知道她被人陷害。 想到薛夫人,族长和薛寒心里都不痛快,按照他们的想法,薛夫人出了那样的丑事,无论事情有没有成为事实,她为了自证清白,也该自我了结才对。 但薛夫人太惜命,他们又不能真的动手杀了她,这口恶气堵在心口,简直太难受了。 族长和薛寒力排众议,众人不敢再有异议,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 “听说靖越王刚下了今年狩猎的帖子?”族长又问起其他的事。 “早上刚接到帖子,薛家可去十人。”薛寒脸色阴沉回答。 众人表情不已,有的高兴,有的跃跃欲试,还有的偷偷打量族长,心里暗自琢磨,自己是否在十个人名单之中。 靖越王每年都会召集世家子弟去狩猎,狩猎就在城北的四月山上。山上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其实大家都知道,狩猎是假,王爷选人是真。 只要被王爷看中,王爷就会力荐此人去京城国子监读书。这也是先皇的恩宠,算是给王爷招纳一些人用。 虽然只有一个人能夺得此殊荣,可是能在靖越王面前露脸,谁又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想容定下,族里再出两个姑娘一起去。”族长发话,“你府里可再出一人。” 众人听了,心里都有些不快。薛寒是嫡系,十个人,府里却占了四个名额,相对来说,其他人的选择要少了许多。 虽然不满,不过众人也心知肚明,族长为什么要选了四个姑娘去狩猎。靖越王已经成年,按理说早就该娶亲生子了。 目前来说,薛想容和傅家的傅念真最有机会成为王妃。可惜,前几日只薛家偏偏出了那样的丑事。无形之中,薛想容就比傅念真矮了一截。 王爷既然要娶亲,除去王妃外,肯定还要选两位侧妃。京城里形势复杂,靖越王悠闲惯了,一直没有掺和京城中的内斗,如此看来,王爷肯定不愿意从京城里纳侧妃。 薛家多几个姑娘过去,也许几率会更大些。 薛寒微微点头,“早日定下来也好早点儿做准备。” “老爷,从惠州来的加密信件。”就在众人准备散场之际,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个拿着信件的小厮。 惠州?薛寒一愣,赶紧接了信件拆开。 “怎么会?怎么会!”一封信没有读完,薛寒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族长见势不妙,连忙抢过信件匆忙浏览一遍。 读完后,他噗通跌坐在椅子上,然后手里的信件直接飘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识不妙,全都围过去,捡了地上的信件看起来。 “族长,怎么会这样?”一个族老站立不住,腿发软被边上的人搀扶落座。 他一大把年纪,却是却哭得像个孩子,“薛仁绝对不会杀人。” “老爷,京城来了急信。”这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又一封送了进来。 这一封信居然还是从京城而来。 众人这时连拆信的勇气都没有了,没有人说话,但大家心里都有种不妙的直觉,这封信的内容绝对会造成薛家的动荡。 薛寒咬牙拆开信,几乎是一目十行看完了信。 “信中说了什么?”族长见他两眼发直,顾不上伤心,连忙询问。 “江南盐运使和海匪勾结,贪墨银两一百八十多万两,已经查实。”薛寒一字一顿地回答。 众人一片茫然,薛家和江南盐运使又没有关系,薛寒惊讶什么? 薛寒哭丧着脸继续解释,“薛城和此事相关,还有江南那边所有薛家子弟全都被牵连,薛城已经被下入了大狱,满府被抄。” “什么?”族长受到惊吓太大,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然后整个人直直地往身后倒下。 站在他身后的人连忙将他接住,屋子里一阵繁乱,薛寒看着惊慌失措的薛家人,手脚冰冷,他也想到下,却不能。 薛城乃是京官,是薛家在官场上最重要的一人。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最可怕的是,此事还牵连到了江南所有薛家人。如果这些人全部被抓,加上惠州和老三那边的事,薛家可谓是元气大伤。 除去元气大伤以外,薛家的百年清誉也将不再。 怎么办?他有些茫然。 不,他还有人可以依靠。 想到这儿,薛寒顾不上屋子里一团糟,直接去了书房。 按理说,族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有男丁可以参加商量对策。但族长却将薛想容和薛家其他两位三位姑娘叫了过去。 薛想容知道消息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顺风顺水,这些年她自己也争气,名声在平阳城简直算得上如日中天。可是短短几日,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她很清楚,如果薛家真的倒下,别说坐上王妃的位置,就是成为靖越王府的一名侧妃,对于她来说,恐怕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不,薛家绝不能倒下!只要...... 想到这儿,薛想容整个人变得冷静起来,眼神也更加凶狠,“来人,将人全给我找来。” “是,姑娘。”婆子知道她要找是什么人。 五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天高皇帝远,薛家商量后,一致选择隐瞒了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族长下令,凡是参加狩猎的薛家子弟,一定要全力以赴,无论如何也得拿下魁首。 林清浅提前一日住进了醉风楼客栈,带了四个贴身丫头。 既然来的城里,她询问了铺子的事情。 巧得很,一品轩间隔两家,有个铺子正好要出手。 常沐早就留意,也打听到了价格。 价格不算低,铺子的格局和一品轩有些相似,都是前铺后院的格局。林清浅特意过去看了,发现铺子后院收拾得十分利索,庭院比一品轩的还要大,要是买下来,伙计和掌柜可以住在后院,就是他们当主子的再进城来,也可以住进来。 林清浅和主家商讨了一些,主家死活不愿意降价,最后林清浅还是买了下来。 “铺子粉刷干净,打些货架放在后面。”林清浅吩咐常沐。 常沐答应一声,一一记下了。 “林姑娘又买了铺子?”一道温和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接着玉树临风的霍久岑出现了。 一个月没见,林清浅忽然见到老朋友,脸上不禁也多了几分笑意,“九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日就回来了。不过因为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所以没来及去村子里。”霍久岑有些贪婪地看着林清浅,一个月没见,在确定心意之后,他人在外人做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思念林清浅。 第190章王爷吃醋 原来入骨相思的滋味是那样难受!好在他终于平安归来,过几日,就再过几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上林家去提亲了。 回府后,家人曾对他讲起夏家向林清浅提亲的事,急得他当时冷汗都下来了,生怕自己出去一趟,毁掉自己梦寐以求的亲事。 好在,一切都安好。 为此,他特意送了重礼给两位嫂子。还有这几日,他可没有闲着,哪怕他刚从外面归来,身体十分疲倦,他也坐不住。 他没有告诉林清浅的是,这几日,他一直忙着清点聘礼。长辈为他准备了大部分聘礼,而他自己用私房又添了一些。 他要让平阳城所有女人都羡慕林清浅,羡慕她找了个疼爱她的夫君。 想到那样的场面,霍久岑的笑容之中,不禁带上了几分羞涩。 林清浅的注意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所以霍久岑眼中的羞涩,她错过了。 “林姑娘买下铺子,想做什么生意?”霍久岑整理好飞扬的心情,笑着问。 “卖药。”林清浅精神抖擞,哈哈,她自己都没想到,到了古代,她居然从一个天朝四好青年直接变成了药贩子。 “林姑娘是打算亲自坐堂,还是找郎中坐堂?”霍久岑诧异地问。 说实在话,小姑娘开药铺,并不容易。世人对女人多有偏见,林清浅要是亲自坐堂的话,或许会遇上不少麻烦。 不过没关系,一切有他在。即使林清浅和他成亲后,只要林清浅喜欢坐堂,他也不会拦着。 想到这儿,霍久岑看着林清浅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我这铺子里只卖药,没打算找人坐堂。”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啊?!”霍久岑没听明白。 药铺里如果没有坐堂的郎中,谁开药?没有药方,又如何卖药?病人在别家药铺找了郎中看诊后,是绝对不会在另一家铺子里抓药的。再说,郎中也不允许病人不抓药直接带着药方走。 “我卖成药。”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一些常见的病,不用试脉,直接买上成药回去吃就行。” “就像乌梅丸或者金疮药一样?”霍久岑反应很快。 孺子可教也,林清浅笑眯眯点头,“对,就是那样。染上风寒的药,热证或者风寒的,铁打损伤用的红花油,驱虫用的风油精,还有续骨用的药丸......” 她一口气报了十多种药。 霍久岑从不怀疑她的医术,看到林清浅神采飞扬的模样,他跟着也笑得特别开心。 赵景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男一女站在屋子里,喜笑颜开说笑的场面。那模样,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气! 醋坛子立刻打翻! “林姑娘终于如愿以偿买了铺子?”他一脚跨进了铺子里。 霍久岑和林清浅听到声音,立刻扭头看过去。 “参见王爷。”霍久岑给赵景云行礼。 林清浅跟着也行了屈膝礼。 “免礼。”赵景云不满地瞥了霍久岑一眼。 霍久岑....... 莫名其妙,难道他做错了什么,王爷才对他不满? 明明这一趟差事,他办得十分妥当,没有任何差池? “这处不错。”赵景云有心打击霍久岑,摆正自己的地位,他笑眯眯地装作四处打量,“铺子的位置不错,开药铺的话,还算合适。” 霍久岑听了,果然一愣,林清浅要开药铺,靖越王居然也知道?王爷和林清浅的关系,什么时候如此熟稔呢? 他有些狐疑地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没想那么多,她笑着点头,“我也觉得如此,为了做成药,这些天差点儿累死我。” “林姑娘,中午我在醉风楼做东,一起吃午膳如何?”霍久岑听她嫌累,立刻心疼起来,“时辰不早,反正铺子已经买下,下午再来安排也不迟。” 还想一起吃饭!小子用心不良! 赵景云心里冷笑,美得霍久岑。媳妇是他的,谁抢,谁是他的敌人。 “霍久岑,本王托你办的事情,你陈述十分混乱,让本王如何看?赶紧回去整理好,晚上再送到王府去。”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霍久岑发话。 霍久岑...... 王爷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他为了回来能全心全意扑在亲事上,所有的事情办得都十分妥帖。王爷还嫌弃?他好绝望呀! 他不能违抗赵景云的吩咐,只能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林清浅。 “林姑娘,本王也得再麻烦你去王府走一趟。”赵景云一本正经地看着林清浅。 霍久岑再一次用狐疑的目光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啊?!”林清浅不在状态。 霍久岑见她脸上的惊讶不是作假,心情也放松了些。 “抽水机和水车,本王决定上报朝廷。东西是你想出来的,第一批也送到了村子里,你来写清楚制作过程和使用的情况。”赵景云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 林清浅想打人,她顿时明白赵景云的用意。 水车和抽水机,她早就和他说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再让她去王府,呵呵,这个人八成是打翻了醋坛子。 不可理喻! “王爷,能不能缓缓?”她偏不搭理他。这份醋,吃得莫名其妙。 赵景云盯着她看,就是不说话。那眼神有点儿冷! 霍久岑担心林清浅惹怒了赵景云,后果不好收拾。 他连忙打圆场,“林姑娘,虽然我没有见过抽水机和水车,不过听家人提起过。两眼物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王爷上报朝廷,是让这两样物件造福更多百姓。你对其最熟悉,由你来陈述,的确更有说服力。” 赵景云气结,要他小子假好心。 林清浅气得差点儿翻白眼,霍久岑什么都不知道,乱掺和什么劲。 “这都快午时了。”林清浅皮笑肉不笑看着赵景云。 “你是担心本王王府供不起你一顿饭?”赵景云坚决不妥协,他打定主意将林清浅拉进王府去,媳妇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说笑,他得讨点福利弥补一下。“本王下午要准备狩猎的事。” 话既然说到这儿,有霍久岑这个外人在,林清浅也不好再拒绝了,她气呼呼地说,“那就走吧。” 霍久岑有些担心,还有些为林清浅高兴,更遗憾自己不能和林清浅一起吃午饭。 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外面,林清浅先上了车。四个丫头只能跟在车后。 霍久岑看着马车离去,只能遗憾地叹口气。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拐角处。薛想容坐在车里,抓着帘子的手不住颤抖着。林清浅,又是林清浅,她绝不会放过林清浅。 为什么王爷眼中只有林清浅一人? 她等了这么多年,为了赵景云,苦练琴棋书画,舞蹈、规矩样样不落。她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凭什么要拱手让给林清浅? 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保留地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落下,一滴、两滴...... 然后变成了两行,她用手里的手帕擦拭,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姑娘。”奶娘心疼地看着她。 “回去。”薛想容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最多三天,赵景云又会是她的。她的人,谁也抢不走。 马车重新在路上走起。 林清浅被赵景云“绑架”去了王府。 她下了马车,似笑非笑看着赵景云,“王爷,是不是先去书房?” “去什么书房?”赵景云端起架子,“是你做主,还是听本王吩咐?” 管家和一干侍卫...... 王爷好霸气,就不知道这份霸气能维持多久。 要是王妃等会儿闹腾起来,受罪的还不是王爷?众人都知道林清浅的性子和别的姑娘不同,就算赵景云贵为王爷,林清浅翻起脸来,赵景云也吃不消。 众人忽然对赵景云起了同情之心。 “王爷,厨房里已经准备好,是否上菜?”管家为了维护主子,拼了。 可惜赵景云不需要他这份“好心”,“没看到本王还有正事要办吗?” 正事?什么正事?管家暗自悱恻,王爷匆匆出门,不就是将王妃带回来一起用膳吗?厨房里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王爷费心点了每一道菜,这会儿倒是要办正事了。 不打算惯着赵景云的林清浅杀气腾腾,气势汹汹走在前面,“那就办正事。” 管家...... 赵景云立刻跟上,两个人并肩而行。 “几位姑娘这边请。”管家立刻识趣拦住了初心她们。 初心和文心是林清浅的人,两个丫头十分护主,赵景云脸色不对劲,两个丫头生怕林清浅吃亏,才不愿意搭理管家了,“多谢,不过恕难从命,我们是姑娘的丫头,姑娘要什么,我们最清楚。我们不在姑娘身边,姑娘会不习惯。” “对。”初心仰起头附和。 管家...... 两个丫头真不愧是王妃贴身婢女,瞧这性子果然和王妃一样独特而行。 “两位姑娘别急。”管家笑眯眯挡在她们前面,“王爷是领着王妃去看聘礼去了,你们去了多不合适。” 聘礼?文心和初心吃了一惊。 正巧,这边说到聘礼,那边就有几个侍卫抬着箱子过来。 管家为了稳住她们二人,立刻打开了一个箱子给她们瞧。 当两个丫头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顿时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在京城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箱子里的东西太珍贵了,不,简直说是价值连城,她们还是被王爷的大手笔镇住了。 第191章要正妻纲 两个丫头看到东西以后,再想到林清浅性子,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后,终于消停了。 赵景云将林清浅领到了花厅内。 院子里等着伺候的人十分识趣,主子进门后,他们就全都自动散去了。 赵景云进门后,直接关门。 林清浅斜睨看着他,“大白天,王爷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赵景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他如饿虎下山一般,右手揽住林清浅的细腰,然后一用力,林清浅就被她搂在了怀中,左手跟上,托住她的脑袋。低头,终于再一次尝到香甜温软的滋味,欲罢不能。 哼,不能惯着他。 林清浅象征性挣扎几下后,就彻底沦陷于他的温柔之中了。 过了好久,赵景云才结束这个长吻。他满意地看着林清浅红肿起来的嘴唇,嘴角咧得几乎到了耳根。 林清浅...... 技术果然还是那么差,差评! “王爷是把我当猪蹄子啃?”有话憋着不说,不是林清浅的风格,再说,她还得正妻纲了,不能给赵景云好脸色看。 常言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管刮得是什么风,她必须得占上风,否则,要是真的和赵景云成婚了,她天天还不被赵景云欺负死。 “猪蹄子哪有王妃的嘴唇可口!”赵景云厚脸皮地回答。 林清浅,“可是我觉得王爷刚刚的确像是在啃猪蹄子似的,害我心里都不是滋味。”她皮笑肉不笑看着赵景云。 这是嫌他技术差了! 赵景云脸不红,认真回答,“本王以前洁身自好,没有机会练习。以后练得多了,技术自然就上去了。当然以后还得王妃多多配合才是。要不,我们再练练?” 他眼睛发亮,如狼似虎。 林清浅挣扎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休想。” 醋酸味十足的赵景云忽然想起,他中了林清浅美人计,差点儿忘记和林清浅算账,“以后不许和别的男人站得那么近,更不许和别的男人说笑。” “呵呵。”果然来了,她差点儿被赵景云吻得忘记正事。也好,既然他主动提及,两个人正好算算账,“王爷,这个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许和别的男人站得近,不许和男人说话,王爷是打算将我囚禁起来吗?” 赵景云瞪她,小丫头明知他不是那个意思,偏偏还要曲解他的意思,气人! “避嫌知道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 “霍久岑不安好心。” “光天化日之下,得有多饥渴呀,才有不轨行为?” “他不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关我什么事?我只当他是朋友,又没打算嫁给他。我只要知道,作为朋友,他很合格就行。”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赵景云。 呵呵,只是朋友! “这一次就算了。”他大度地挥挥手。 “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林清浅逮着不放,“以后再有此类行为发生,别管我拿出绝招。” “绝招?”赵景云愣住。 “王爷可以试试。”林清浅笑得有些瘆人。 赵景云心里发冷,直觉林清浅所谓的绝招对他不利。 “明日狩猎,你守在本王身边。”赵景云轻笑说。 转移话题,说明醋坛子的醋劲已经过了。 “名不正言不顺。”林清浅斜睨瞪他。 赵景云盯着她,“本王不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但是王爷还没有提亲下聘。” “王妃这是责备本王去迟了?” “正相反。” 赵景云被她气得牙根痛,“明日一定得跟在本王身边,狩猎场可能不会太平静。” 林清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给赵景云竖起大拇指,这丫的够狠,以身做诱饵呀。 但是她不想自己变成诱饵呀。 “我能不去吗?” “不行。”赵景云拒绝的十分干脆。 “放心好了,本王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他笑着解释,“所以要你待在本王身边。” “很危险?” “那倒未必。”赵景云摇头,“每年狩猎,本王都会挑出一些可用的人手出来。本王动了薛家,薛家必然会出点儿幺蛾子,想要在狩猎场上出点儿风头。” “第一名有奖?” 赵景云点头,“第一名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呀!林清浅暗想,她要是男人,估计也会动心,国子监相当于现代清华大学名下的高中,进去后,人际关系妥妥的,师资力量同样杠杠的。 “薛家不是簪缨之家吗?怎么还在意名额?”林清浅惊讶的问。 “薛家这些年胃口有些大。”赵景云笑着回答。 他简单将他如何处置薛家说了一遍。 林清浅目瞪口呆,果然她这样的人,在宫斗面前,半点儿用处也没有。就她这个脑子,在电视剧里估计连三集都活不到。 “如果我是薛家人的话,肯定会将你恨之入骨。”林清浅直摇头,赵景云真不愧是皇家出身,出手就是直冲要害。 “薛想容要是知道,也不知会不会死心塌地继续爱慕王爷。”她坏心眼地看着赵景云。 “吃醋呢?” “我又不是卖醋的,吃什么醋。”林清浅瞪圆双眼,死活不同意头上多了一顶醋王的帽子,“我就是比较好奇罢了。” “还说没吃醋。”赵景云心里顿时如三伏天吃了冰块一般爽,“薛想容喜欢的,不过是本王王妃这个位置罢了。薛家想培养出一个有他们血脉的世子。” “正常呀。”林清浅点头,“母凭子贵哟。” “王妃也这样想?”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放心,本王的孩子,只有你生。” “万一生不出来呢?”林清浅顺口反问。 赵景云脸顿时黑了,“生不出来,就咱们自己过,大不了,本王不要孩子。” 有点儿小感动!林清浅嘴角勾起,“王爷是不是想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是应该的吗?” “然而并没有。”林清浅眉眼弯弯看着他。 赵景云忍不住大声笑起来,他的清浅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守在院子外面的侍卫听到笑声,不禁也个个跟着露出了笑容。 午膳,两个人却上了三十六道菜,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 林清浅不客气,敞开肚皮吃,最后有点儿撑了,动也不想动。 “这是本王为你准备的骑服。”饭后,赵景云拍拍手,立刻有六个丫头送来了六套衣服。其实林清浅也准备了骑马的衣服,平妈妈几个抽空赶出来的。对比之下,赵景云送的衣服,无论是质地,还是款式,包括做工,都比她本来的两件好得多。 白得的,她笑眯眯让丫头收下了。 赵景云在王府里为她准备了歇息的院子,但林清浅自觉要矜持,这会儿她倒是没有忘记规矩,吃完饭以后,就回到了一品轩。 下午,霍久岑又来找她,知道她在午休,只得匆匆又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几个丫头匆匆催她起床,然后梳妆打扮,吃饭,再赶到北城口等着。因为起的太早,林清浅在车里直接闭上眼睛补眠。 霍青音和霍青岚在众人的车队之中看到林家车,她们想和林清浅坐一辆车,却被霍老夫人阻止了。 霍久岑骑马,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家车上的时候,眉眼不禁带上了了几分温柔。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林清浅的赵景云同样也看到了车,当然他也看到了霍久岑那温柔似水的目光。 好小子,居然还不死心。赵景云气得心肝肺痛。 林家的车实在太好认了。 雷家的马车其实和林清浅的车并排而行,但雷夫人却没有打开帘子和林清浅说话。 林清浅在雷家发生的事情,虽然林清浅自证清白,雷家最后也送了礼物道歉。不过礼节到了,雷夫人心里多少却有了疙瘩。如果当初林清浅处理得低调些,雷家名声也不会受到影响。 雷风行妻子倒是想和林清浅说几句话,人吃五谷,不会不生病。谁知道哪一日自家身体会不会出问题,要是和林清浅关系好,比别人总是多了一份保障不是。 可是婆婆她...... 印氏偷偷看了自己婆婆一眼,发现她一直板着脸看得不看外面一眼,她暗暗叹口气,好好和林清浅拉近关系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让印氏不解的是,林家的车内,同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狩猎陈在城北三十里之外,不算远,大家又坐着车,车队很快就到了。 “表姐。”车一停下来,霍青音和霍青岚就迫不及待去找林清浅了。 “要是再远些,她们总得半路上就跳下去找人了。”胡氏笑着说,“哎哟,我要嫉妒死了,以后某人进门了,我们前头几个嫂子可就失宠了。大伯母,你可不能不要我们。” 众人噗嗤都笑了起来,知道她是故意撒娇,并不是真正的嫉妒。 赵景云对霍家关照颇多,并没有限制名额。老夫人将机会让给了年轻人,因为林清浅,霍家女主最长的来了霍夫人。 其余的都是小辈。 霍五公子用胳膊肘抵了一下霍久岑,“别傻站着,等会儿过去帮忙搭帐篷。” 霍久岑含笑不语。用得着他教吗?他又不是傻子。 林清浅睡得迷迷糊糊被初心和文心叫醒,睁开眼就看到霍青音和霍青岚站在车外对着她笑。 她立刻清醒了,“到呢?” ------题外话------ 今天四更哟。 第192章实力找虐 “刚到。”霍青音笑眯眯地回答,她龇牙冲着林清浅笑。 林清浅给她的印象,一向聪明厉害,眼前的林清浅睡眼朦胧,哪里有平日一点儿的精明,她只觉得眼前的林清浅可爱又迷糊。 霍青音忽然后悔没有将九哥拉过来,她心想,要是让霍久岑看一眼林清浅,估计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迷糊的林清浅面若桃花,一双眼睛似乎带着醉意,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少见的妩媚,哎哟,别说九哥会被迷住,连她都顶不住了。 林清浅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然后笑着下车。 初心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了。 “表嫂和两位表哥怎么没来?”霍青岚轻笑问。 “村子里私塾刚开学,狩猎得三天时间,他们走不开。”林清浅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春风吹得游人醉呀,要是能再睡上一觉就好了。“点心房人手不够,嫂子也就没有跟来。我两个小侄子倒是想来,可惜年纪太小。” 后面一句纯粹是开玩笑,霍青音和霍青岚都忍不住笑起来。 林家没来男丁,林清浅主仆几人搭帐篷肯定不行。 霍青音小人鬼大,她立刻抓住机会为霍久岑谋取福利,“马上要搭帐篷,两位表哥没有跟来,我让九哥他们过来帮你。” 霍青岚立刻跟着附和,“嗯,九哥和五哥搭帐篷手艺没得说。” 她很聪明,没有单独提霍久岑一人,就是不想让林清浅不自在。 搭帐篷呀!林清浅其实觉得自己动手也能搭起来,以前她又不是没有干过,麻烦别人,特别是不熟的人,她心里有些过意不起。于是,她想拒绝。 “林姑娘。”这时,水白笑眯眯带着六个侍卫过来。“王爷说,姑娘一个人过来,粗活做不了,让小的过来说一声,帐篷已经帮姑娘搭建了。” 慢一步过来的霍久岑和霍五公子齐齐一愣。 王爷什么时候,对这种琐碎事上心? “这多不好意思。”本想拒绝霍青音的话,随着水白的过来,话到了嘴边,林清浅又改了口。当然,由于霍青音和霍青岚在身边,她还想假装客气两句。 不是她矫情,而是按照赵景云的意思,这一次狩猎结束后,他要去林家提亲。当她的身份定下来以后,凡事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 林清浅心想,这一次狩猎就当是婚前的放纵好了。这也是她和赵景云最后商定好了,赵景云不许在狩猎期间公布他们的关系。 其实两个人小暧昧也挺好!林清浅偷乐。 水白反应很快,“林姑娘不但做出了风车和抽水机,还改了伏兔,王爷说,姑娘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绝不能委屈姑娘。” 他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周围关注林清浅的人全都听到了。 霍久岑兄弟二人闻言,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水白等人为林清浅搭建的帐篷位置比较好,选在了霍家和谢家不远处,离赵景云的帐篷同样也很近。 不过她的帐篷和赵景云的帐篷并没有挨在一起。 还算识相!林清浅表示很满意。 霍久岑来迟了一步,没有机会献殷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上前一步,笑着和林清浅打了招呼,状似无意邀请,“我们出门带了食材和厨子,每日府中也会有人送补给的食材过来。林姑娘孤身一人,不如和我们搭伙如何?” 还要补给食物和自备食物呀?!林清浅傻眼了,她是第一次出来狩猎,本以为既然是赵景云召集大家来狩猎,狩猎的众人所需不是都应该由赵景云提供吗? 原来她犯了经验主义!天朝人的活动,都是主办方负责一切酒水,她想都没想过要自备食材!根本没人提醒她要准备食材,就连赵景云都没有提醒她。 林清浅觉得赵景云肯定是故意不告诉她。 再说,既然来狩猎,应该有猎物吃,还准备什么食材? “我没有准备食材。”林清浅不还意思地说,“我也不是孤身一人,身边带了四个丫头了。” “表姐,你们才五人,能吃多少东西?”霍青音噗嗤笑出声,“我偷偷告诉你,九哥带的是醉风楼厨子,手艺是这个。” 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清浅眼睛一亮,既然霍家兄妹诚心诚意邀请了,再不答应,她就是王八。 水白在一旁听到霍家兄妹的邀请,心里暗叫要坏事,他笑嘻嘻地开口,“原来林姑娘忘记准备食材,王爷倒是准备了不少,要不小的等会儿让人送一些过来?” “不用,她和我们搭伙。”霍青音抱着林清浅的胳膊撒娇,“表姐,你就答应了吧。” “人多热闹些,等会儿跑马的时候,也省得相互之间找来找去。”霍青岚也笑着劝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清浅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着,蹭饭什么的,还是挺难为情的。一蹭三天,就更让人不好意思了。 “咱们谁跟谁呀。”霍青音一副姐儿好的架势。 “你要是不答应,回去后,祖母非得生我们气不可。”霍青岚和她一唱一和。 林清浅肯定得和霍家其他女眷打招呼,三个小姑娘手拉手去了霍家帐篷那边。 霍青音背在后面的手,对着霍久岑和霍五公子招了招。 霍久岑高兴得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等会儿两个丫头非得敲你竹杠不可。”霍五公子笑着开玩笑。 “我外出正好得到了几份好首饰。”霍久岑不在意,两个妹妹为了他尽快抓住媳妇,费了不少力气,送点礼物也是应该的。再贵重的礼物,能和未来媳妇比吗? “得得,知道你有钱。”霍五笑呵呵地说,“也得算上我一份。” “你又出了什么力?”霍久岑斜睨白了他一眼。 “铁公鸡。” 霍久岑不搭理他,兄弟二人笑呵呵跟在林清浅她们身后。 水白担心又害怕,完蛋了,在他的眼皮底下,王妃就被霍家人给拐走了。等会儿王爷知道后,肯定得处罚他。 可是他也很难呀,霍久岑有两个好妹妹相助,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好绝望! 话虽然这么说,水白却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向主子通风报信。 果然,赵景云知道后,浑身开始往外冒冷气。 木青和火紫两个人低垂着眼帘,呵呵,半点儿也不同情水白这货!眼睁睁看着王妃被霍家人拐走,王爷揍死他都不冤。 “将食材送到霍家去。”赵景云气了半天后,终于发话。 这就算完了?几个侍卫目瞪口呆。 王爷这一次居然没有打翻醋罐子?还是说王爷在酝酿情绪,故意晾着王妃? 赵景云心里不痛快,该死的霍久岑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抢他的媳妇。这么说来,霍久岑小日子还是过得太安稳了些。 午时,所有的人家全都安排妥当。 霍家见王爷居然送了食物过来,顿时惊讶不已。 水白昧着良心解释,“王爷说欠了林姑娘不少人情。林清浅第一次出来狩猎,不知道规矩。王爷听小的提了几句,心里过意不去,才命小的送了食材过来。” 原来如此!霍家人恍然大悟。 林清浅笑眯眯谢了水白几句。 水白连忙说不敢当,并没有在霍家这边耽搁太久。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他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霍久岑,心里暗自冷笑。呵呵,这小子简直是找死呀。狩猎得好几天了,等着吧! “林姑娘。”就在水白要离开之时,谢祯居然也过来了。 谢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衫子,头上用桃花玉冠束发,手中拿着一把玉骨扇子,当真是风流倜傥。 他的身后跟着两位小厮,小厮正抬着大筐过来,筐里放着各种肉类和蔬菜。 林清浅不待见他,看到他骚包的模样,直接送了一对卫生眼过去。 嫌弃厌恶之意毫不掩饰,果然是她的风格。 谢祯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走向林清浅。 霍久岑微微皱起眉头,向前跨了一步,“谢祯,你来干什么?” “听说林姑娘没有准备食材,我特意给她送一些过来。”谢祯一边回答,抛了一个媚眼给林清浅。 调戏意味十分浓厚,果然是谢祯的本性。 这下,别说霍久岑和林清浅不待见他,就是水白见了都想揍他一顿。谢祯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当他的面调戏王妃?完蛋,等会儿回去后,王爷肯定得生气! 林清浅在雷家发生的事情,因为有靖越王和守备、知府联手压制,众人并不敢在背后非议。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谁又能忘记。 早在谢祯向林清浅方向走去的时候,各世家的目光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王夫人更是后悔不迭,上一次,她就不该为夏家说亲。 “我怕了吃了以后,造孽呀。”林清浅摇头皮笑肉不笑回答。 谢祯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回答,“本公子玉树临风,深得小姑娘喜欢,我也没有办法呀。不过......” “谢公子说得太对了。”林清浅忽然来了精神。 霍家人...... “所谓魅力越大,责任越大。”她从善如流地瞎扯,“谢公子身体力行固然令人佩服,但是我胆小害怕呀。” 她害怕什么?什么跟什么?霍家人疑惑,谢祯没听懂,偷听者更是一头雾水。 ------题外话------ 今天四更哟! 第193章自伤八百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林清浅清冷的声音响起,“毕竟生活糜烂,身体也最容易糜烂。”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接着大家看着谢祯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谢祯再也装不了斯文,该死的林清浅,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他凶狠地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怕他,才怪了,她皮笑肉不笑盯着谢祯,目光半点儿都不带避开的。 “噗嗤。”有人忍不住发笑。 谢祯一个阴冷的眼神扫过去,发笑的人立刻将头扭转过去,目光看着远方,装作在欣赏远处的风景。 胡氏等人偷偷对林清浅挤挤眼。 厉害,林清浅威武!一句话,就让谢祯没脸见人了。什么情况下,身体才会糜烂?答案就是得了脏病的时候。 偏偏,谢祯风流成性,名声早就被众人传得不堪。就算原本没人往不好的方面想,此时目光也不对劲了。 “抱歉,瞧我,又说了大实话。谢公子可千万别生气哈。”林清浅火上浇油。 “林清浅。”谢祯再也忍不住,他火冒三丈,他知道林清浅是在故意激怒他,但他就是压不住心头那把火。 “谢祯,别欺负人。”霍久岑挡在了林清浅面前。 霍久岑看到谢祯脸色不对的时候,就警惕地预防谢祯会对林清浅出手。 霍家女眷见状,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给力,霍家儿郎就该实力护心上人。 要是林清浅因此被老九感动,更好! “林清浅,你放心,本公子身体好得很。你故意误导大家,是因为吃醋吗?好,本公子可以答应你,为了你......”就在霍久岑摩拳擦掌准备和他打一架的时候,谢祯忽然又改变态度,笑得如一朵喇叭花似的看着林清浅,手里的扇子扇呀扇,眼皮挑起,居然又调戏了林清浅一把。 霍久岑更想打人了!水白也想和他干一架! 他笑,林清浅笑得比他瘆人多了,呵呵,她毒舌的时候,就没别人的事。林清浅可不怕谢祯揍她,她站在霍家地盘上,霍家好几个公子在。这几个可都是她名义上的表哥,怎么着,表哥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吃亏。 再不济,她身边还有四个会武的丫头护主了。 “要不要让人找面镜子给你看看?”她眉眼弯弯,一双漂亮的眼睛水光潋滟,如一汪泉水。 谢祯忽然想起她在游湖船上说的话。 “不用。”他笑着回绝,心中一个劲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林清浅激怒了。虽然,他此时已经被林清浅气得火冒三丈。 “不用镜子照,我告诉你也行。”林清浅不消停。 谢祯下意识觉得,接下来她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呀。”林清浅用夸张的语气夸赞他。 这又是什么意思?众人觉得挺林清浅说话,简直能累死个人。每一次,他们都得费力猜她话中的含义。 “林姑娘是在夸谢公子?”水白故意引导林清浅说出含义。 “林姑娘终于感受到本公子的魅力。咱们彼此彼此,林清浅也是天仙一般的人。”谢祯又不傻,他才不愿意傻站着听林清浅损他,呵呵,直接将林清浅归为同类,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错。”林清浅竖起一根指头摇,“只有雄性孔雀才会开屏哟。开屏是为了求偶,展现它自以为傲的魅力,可是开屏的雄孔雀却不知,面对大家的时候,别人看到的是他魅力,可是他一转身,谢公子猜猜,别人看到的是什么?” 是什么?众人再猜!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儿了。 “我知道了。”水白恍然大悟,他脱口而出,“是光光的屁股。” 在场的女眷顿时羞红了脸,林清浅却笑得十分开心。 忍不了了!谢祯杀气腾腾。 霍久岑再一次挡在林清浅面前,水白不甘落后,也护着林清浅,“谢公子,林姑娘为国为民做了许多好事,王爷十分看重她,已经将她的事报给朝廷,你可不能胡来呀。” 林清浅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水白大人,不用担心。谢公子有没有得疯犬病,他哪会见人就咬呀。” “你......”谢祯此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水白暗暗叫苦,王妃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谁能耗得住? “是呀,谢公子只是和姑娘开了几句玩笑而已。”他苦笑答应一声,就算林清浅在他面前闹破了天,他也不敢说林清浅一个不是,更不敢让林清浅别闹腾。 除非他不要命了。 “谢祯。”就在谢祯要忍不住的时候,谢祺过来了。 谢祯过来送菜给林清浅,其实谢家人都知道。上一次林清浅在雷府发生意外之后,谢家人好长时间都觉得没脸去见她,谢家人送了礼物去林家,也被退了回来。 谢祯愿意主动缓和关系,他们其实乐于成见。 没想到只是一时松懈,就听到外面传来消息,说谢祯要打林清浅。 混账东西,脸大了是吧?居然还想打女人,更可恨的是,打的人还是谢家的救命恩人。 谢家长辈不好意思过来,谢祺就作为代表过来了。 常言说兄长如父,他这个做哥哥的,教训谢祯,看谢祯敢不敢还手? 谢祺中气十足,浑身煞气,“给我滚帐篷去,父亲他们要见你。” 谢祯...... 他狠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该死的林清浅,他就不信她一辈子躲在霍家人后面。 林清浅冲他龇牙一笑,挑衅意味十足,哼,怕你! 她没有内力不假,不过并代表,她一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当她的军体拳、泰拳什么的都是白练的吗?实在不行,她浑身上下还准备好多的药,足够谢祯喝一壶的了。 谢祯意识到自己占不到上风,气得转身就走。 “林清浅,好自为之。”他邪笑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林清浅轻笑,冲着他的背影高声说,“其实你是想威胁我,千万别落单,落在你的手里,会让我生不如死对不对?” 谢祯脚下踉跄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他算是明白了,林清浅就是个没心没肺心狠手辣的主,别指望林清浅和一般小姑娘一样,害羞这么美好的品质,她身上根本就没有。 “谢大公子你也看到了哟。” “林姑娘放心,他绝不敢对你出手。”谢祺心里将谢祯骂了一百遍,好了,有了林清浅这几句话,万一林清浅出了什么意外,大家肯定全算在谢家人的头上。 虽然说林清浅遇上什么麻烦,谢家人肯定会毫无条件的护着林清浅,可是被威胁过后的保护完全歪了他们最初的心意呀。 谢祯,又是谢祯,谢祺有些绝望,他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弟弟。 “我在霍家搭伙,王爷已经送了食材过来,麻烦你们将筐再抬回去。”林清浅笑眯眯嘱咐谢祺。 谢祺..... 要是再把筐抬回去,谢家真的彻底没脸了。 他脸色僵硬,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这些食材是家里长辈特意送给林姑娘的礼物,一早上刚采购,十分新鲜,林姑娘不妨留下。要是我带回去,家中长辈一定会责罚与我。” 没脸继续待下去,谢祺打了苦情牌。 林清浅果然没有再为难他。 谢祺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明明犯错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还要让他这么丢人? 水白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心情终于飞扬了些。他急于回去通风报信,让主子也高兴一下,谢祺离开后,他客气几句赶紧回去了。 赵景云知道谢祯又去找林清浅麻烦,脸上的笑容不禁冷了几分。可恶,居然敢欺负他媳妇! “午饭后,让世家子弟之间比试一场吧。获胜者和神秘人一战,可以拿到辟邪剑。” 几个侍卫听了,眼睛都睁圆了。他们好想问一声,他们能参加不? 辟邪剑是大乾国十大名剑之一,这把剑在江湖上消失已久,很多人都在找这把剑。没想到,辟邪剑居然在王爷手里。 他们也好想要哟。 “你们可以参加。”赵景云斜睨看着他们。“不过不许胜。” 不许胜?为什么? 几个侍卫傻乎乎没有反应,那还参加个锤子呀。 “你们几个负责将霍久岑和谢祯揍一顿。”赵景云脸上露出坏笑。 原来如此!这么说,是让他们一群人打两个人! 以多欺少好像有点儿丢人!不过,他们好喜欢呀! 水白欢脱地特意领着一群侍卫挨个帐篷通知,下午王爷以辟邪剑为彩头,让世家子弟比试一场。 年轻的公子哥们听了,顿时高兴万分。 成亲的人,却羡慕不已,因为比试有规定,只要未成亲的男子才可以参与。 众人也能理解,毕竟每年的狩猎目的就是选出优秀的年轻人。王爷的规定,也是为了防止前辈出风头。 午饭还没有吃,年轻人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薛家子弟有些泄气,虽然他们也想得到那把名剑,但谢家擅长的是文,比武什么的,薛家后生都不太擅长。 他们分析了各家的情况,各自猜测辟邪剑最后到底会归于谁。 甚至,有的公子哥开始开设了赌局。 “表姐,我押九哥胜出。你呢?”霍青音顾不上吃饭,开始为霍久岑打探林清浅的想法。 霍久岑在男子一席,他偷偷竖起耳朵,也想知道林清浅不会赌他胜出。 第194章头头是道 林清浅讪讪地笑,她并不看好霍久岑,可她在霍家蹭饭,不押霍久岑获胜,好像有些说不过呀。可要是押注霍久岑,八成的概率,她可能会赔掉手里的银子。 她不看好霍久岑,并不是因为霍久岑个人能力差。相反,霍久岑的实力,她很清楚。赵景云能将谢祯和霍久岑当刀使,足以证明这两个人在年轻一代人中属于佼佼者。 她不想押霍久岑胜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林清浅很会看人。根据她对赵景云的了解,以及水白狗腿子的个性,八成这一次比试有人要倒霉。 至于倒霉的是谁,她还真没有猜到霍久岑身上。 她刚被“谢祯”当众羞辱,赵景云肯定得为她想方设法出气呀。比试最后会出现神秘人物和获胜者角逐,明摆着,赵景云想趁机收拾人。 既然赵景云要收拾谢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谢祯坚持到最后。 呵呵,霍久岑再厉害,也无济于事,谁叫比试的规则掌握在赵景云手中。 从某一方面来说,赵景云和她是一类人,都是属于厚脸皮会钻空子的人。呵呵,她喜欢! 可惜,她明白没有用,她又不能直接告诉霍家人,她和赵景云私下里有一腿,赵景云要为她找谢祯麻烦。 自家的银子都是辛苦赚来的,林清浅表示一两银子也不想白扔在水里。 怎么办?她抬眼看到霍青音殷勤而又期盼的笑脸,脸上的笑容更显得尴尬了,同时,心里还在疼银子,疼得揪成一把。 哎哟,她的血汗钱呀。 她久久没有下注,足以说明她并不看好自己。 霍久岑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不少。 “林姐姐不看好九哥?”霍青音也看出来了,她抱着林清浅的胳膊压低声音问,“说说缘由,要不我也不押了。” “对对,我也这样想。” “要是老九输了,咱们的银子可就打了水漂,是得慎重些。” “老九不会那么没用吧?”最后,连霍夫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了霍久岑一眼。 霍久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亲人扎刀,更让人心痛。 最后,剩下的霍五公子等人,看着霍久岑的目光也带上了狐疑,霍久岑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他就那么差吗?一个个全都看不上他。 “我不是看不上霍九公子。”在霍家人热情的眼神下,以及霍久岑哀怨的小媳妇目光下,林清浅终于讪讪地解释,“我不想押注,恰恰是因为九公子太优秀的缘故。” 此话怎讲?霍家所有人全都竖起耳朵,霍久岑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不是看不上嫌弃他就好,至于其他原因,他并不在意。 “我们可以将所有参加人员放一起分析一下。”林清浅心里苦呀,她必须找出理由,哪怕是胡编乱造也得解释清楚,她为什么不愿意押霍久岑胜出。真实的原因,她舍不得银子,内幕什么的不能透露。 “首先我们还不知道王爷制定的比试规则。如果第一场比试是抽签,一对一来说,九公子最起码得进前三,获得魁首的可能性非常高。可如果是群战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林清浅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一种则是挑战赛,这种方法其实对九公子来说,也不是特别有利。” “为什么?”霍青岚惊讶地问。 霍五公子听了她的分析后,倒是很快明白缘由。 他们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林清浅一眼,暗自为霍久岑高兴。林清浅虽为女流,却长了一颗玲珑心。她的见识从某些方面来说,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而且林清浅的心性十分坚定,说实在话,他们越来越看好老九和林家这门亲事了。 “选取混战,众人可能想,先把最厉害的那个去掉。否则的话,所有人全是他的垫脚石。”林清浅谎话说得越来越溜,实际上她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她是赵景云,肯定会选取混战或者是挑战赛,“如果是挑战赛的话,以谢祯的性子,他必然会直接和九公子对上,无论他们两人其中谁能获胜,最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个人再厉害,几场车轮战下来后,谁能保证一定会获胜?” 霍青音赶紧收回自己的话,“那算了,还是等规则出来以后,我再押注。” 其他女眷七嘴八舌跟着附和。 霍久岑脸彻底黑了,他就这么差劲吗?一个个这样当面损他。 “自求多福吧。”霍五公子同情地看了霍久岑一眼,老九是优秀,可平阳城世家之中也有几个厉害的公子哥,英雄好汉难敌四方拳呀。老九获胜如何不知道,反正最后肯定会挨揍。 果然宝剑什么的不好拿! 林清浅分析后,将众人的节奏全都带歪了。害得她都不好意思看霍久岑一眼。 因为有比试,众人草草地吃完午饭,然后赶紧去了外面。 王府里的人十分贴心,在比赛场地搭建了一些简单的棚子,棚子里放了凳子和桌子。 四大家族的人过去,各自找了棚子坐下。 接着,其他人也选了和自己相熟的人过去围在一起。雷夫人看到林清浅和霍家人一起说笑,心里更觉得难受。 雷家也是霍家的亲戚,不过就算是她进了霍家,霍家女眷也不会如此和她亲昵。 想到一个可能性,雷夫人眼中顿时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又变成复杂。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想的一眼,那么她就绝不能疏远林清浅。 其实雷夫人和林清浅之间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只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心里有了些疙瘩,想晾晾林清浅罢了。如今她想通了以后,就笑着参与了话题,面上和言语之间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亲近。 雷风行的媳妇印氏见状,暗暗吃了一惊。她有些不明白,来时的路上,婆婆对林清浅还有心结,怎么一转眼工夫,她又愿意亲近林清浅呢? 不过,无论如何,能和林清浅拉近关系,是一件好事。于是,她也笑着加入了话题中。 当前最好的话题,当然就是竞猜谁能获胜,然后押注。 “我押九公子胜。”印氏笑着说。 其他和霍家关系好的女眷们,都笑着应和。 霍家女眷们听了,脸上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她们自家人都还没有下注了。 “先等等再下注。”霍夫人大气地说,“规则还没有出来,老九能不能胜出可不好说。” 众人只当她是谦虚,个个笑着下了注。 霍家女眷...... 林清浅也忍住捂着嘴巴轻笑。 霍久岑见状,再一次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雷夫人眼尖发现,心里暗暗自得,果然她猜对了。 说实在话,雷夫人有些想不明白,霍家怎么会看上林清浅。林清浅虽然医术不错,可行医本来地位就不高,加上林家还是小门小户,半点儿底蕴也没有。林清浅又一心扑在生意上,这样的女人,一点儿和霍久岑不般配。 傅念真和薛想容周围也围着一群人,因为身份不同,两人身边围的人也不同。 傅家那边主要是做生意的富商,薛家那边大多都是耕读或者文官家女眷。谢家那边,则是武官家中女眷为多,至于霍家这边就有趣了,什么身份的都有。 薛想容和傅念真一边和众人说笑,眼睛余光却一直在偷偷打量霍家这边。 林清浅穿着十分低调,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草群,头上只用了两根乳白色的长丝带装饰,看似简单,整个人却如出水芙蓉一般。 薛想容和傅念真认出,她身上的布料出自王府。当时,她们去了红妆阁,都曾看中过这一身布料。可惜红妆阁的人说了,整个铺子里只有这么一匹,已经被靖越王府提前定下了。 赵景云原来是为了林清浅才定下布料。 两个女人心里酸酸的,偏偏还不敢对林清浅真的动手。即便平时嚣张跋扈的傅念真,也不敢! 就在众人说笑之间,赵景云终于姗姗来迟。他在台上落座,居高临下看着众人,脸上带着笑容,依旧是温和的谦谦玉公子。 “今日比试,本王以这把辟邪剑为彩头,希望宝剑配英雄,本王更希望平阳城内能出现更多的少年英雄。”他笑眯眯地说。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 “属下和几个弟兄也想参加比试,还望王爷准许。”木青抱拳跪在赵景云面前。 霍家人...... 果然如此,林清浅猜得一点儿也没错。王爷身边的几个侍卫武功半点儿也不比谢祯和霍久岑差,如果他们加入,霍久岑想拿到佩剑,呵呵呵...... 她们不是看不上自家人,而是敌人太强大,大家很有自知之明。 霍久岑脸上挂着笑容,眼中战意熊熊。 就算困难再大,在林清浅面前,他也不能丢掉面子。 “本王准许了。”赵景云爽快地答应。 下面传来许多倒吸气的声音,完蛋了,早知道他们晚一点儿下注才是。王爷身边这几位,不好惹呀。他们几个下场,最后到底谁能胜出,还真不好说。 想到自己的银子,可能打水漂,众人心痛的直抽抽。 “第一场为混战,胜出的十个人留下。”赵景云宣布。 霍家人忍不住又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姐姐,太谢谢你了。”霍青音抱着林清浅的胳膊,激动地恨不得亲她几口。 第195章就想揍你 “押谁比较好?”胡氏压低声音,和林清浅咬耳朵 霍青音和霍青岚把林清浅当成了神算子,也压低声音跟着问。几个人窃窃私语,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印氏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林清浅一眼,心里对林清浅佩服不已。小姑娘出身不高,却得了霍家的眼缘,可见人品很不错。 不过,林清浅的性子...... 印氏觉得林清浅性子有些过激,处事不知婉转,性子太直爽了,这样很容易得罪人。好在霍家看中了她,有霍家维护,想必也多少人敢去惹她。 各家公子哥在知道木青等人也要上场,反应不一。有本事的人,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上场。因为木青等人的身份,他们鲜少有机会和木青几个侍卫比试一番,如今得了机会,可以光明正大比试一场。这些心傲气高的公子哥们,都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 也有滥竽充数,想投机取巧的人,还没有上场已经心灰意冷了。 本来霍久岑和谢祯在年轻人之中,已经是佼佼者,再加上木青几个和军中几个年轻小将,完全没有他们的活路。 但愿上场之后,别太丢人现眼才好。 谢祯穿着骚包的大红衫子,手里摇着玉骨扇子直接跳进了圈内,“来来,本公子闲的发慌,正好拿你们试试水。” 他性子本来就怪僻嚣张,在场的很多公子哥们都挨过他揍。 谢祯真的太嚣张,他的嚣张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连同为四大家族中的子弟们也没少挨他的揍。此时,他张狂而跋扈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不少公子哥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只要找到机会,首先得将谢祯揍一顿过过瘾。 相比之下,霍久岑的性子就慢得多了。 其实霍家这边有点儿亏,因为霍家来狩猎的小辈们,只有霍久岑和老八还没有成亲。老八是庶出,兄弟两人要对付一群人,从人数上来说,已经落了下风。 “老八、老九,要是撑不住,直接放弃。”霍五公子殷切地叮嘱两个兄弟。 霍家人和别的家族不同,在他们看来,为了争一口气,被人揍得半死,才是傻子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危险之下,当然得先顾着小命才对。 坐在棚子里的其他女眷...... 意思是说,她们的银子直接扔水里呢? “霍九公子肯定能进前十,不过他的赌注太低了。押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对其他人并不是太了解,你们肯定了解一些人,可以找合适的下注呀。”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算了,少就少点吧。既然九哥能进前十,小钱也是钱,就是他了。”霍青音很有兄妹爱。 霍家人齐齐点头,对,钱多钱少不要紧,能看到回头钱就行。 于是,霍家人最后关键时刻终于下了注,林清浅看了看,然后也投了二百两银子。 棚子里其他女眷见状,心里总算舒坦了,还算好,霍九公子还是很有希望留下的。 场下的人兴高采烈,场上的人,进了圈子之际,就不禁紧张起来。 比试还没有开始,所有人不由得就选择了相熟的人围在一起。特别是同一家族的子弟,更是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别人。 “不能杀人,其余自便。”赵景云宣布规则,“跳出圈外,场上的人不得攻击。” 刺激!林清浅瞪大了眼睛。 赵景云果然奸诈,他是逼着大家拿出真本领呀。不出人命,他对众人就有交待。但其余自便,也就是说大家随便可以下重手了。 当然,他也给人留了活路,被人攻击太重,自觉认输就可以保证自己安全。 不过,林清浅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场上比赛的人肯定不愿意当逃兵,否则还不被人笑话死。 棚子里女眷们表情却很淡然,仿佛早就知道了规则。 林清浅心里一动,压低声音问身边的霍青岚,“以前比赛也这么狠吗?” 那是当然。 霍青岚用力点点头,她比林清浅大半岁,十分有耐心解释,“王爷狩猎,本来就是为了选拨人才,要是放水,怎么能找出真正的魁首出来?” 林清浅受教地点头。 随着赵景云一声令下,场上的人全都动了起来。 “欺负人是不?”霍青音见圈内许多人直接围住霍久岑和霍八,气得立刻跳起来,“以多欺少,他们太不要脸,欺负我们霍家上场的人少。” 胡氏也是急性子,“哎哟,老九和老八这次惨了。” 林清浅安静的看着,心里也在摇头。 场上的情况果然如她事先猜测的一般,一动手,许多人就抱团攻击了霍久岑兄弟二人和谢家。 相比之下,围攻霍久岑的人还比较多。常言说,捡软柿子捏。虽然场上大半的人对谢祯恨之入骨,但谢家是武将出身,许多武官家的子弟多少都会护着谢家兄弟一些。 谢家派出了三个小辈,这三人背靠背,出手十分利索,加上一些武将护着他们,别人就算围过去,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反而会因为谢祯出手狠辣而受伤。 谢家小辈都是在战场上见血过的人,他们出手没有半点儿花里胡哨的招数,全是奔着别人要害而去。 谢祯可不管对方身份是什么,出手伤人,眼中不但没有愧疚,而且还是满面笑容。 一时间,虽然没出人命,但他周围的人,血肉横飞,看得许多女眷脸色苍白。 他这份狠劲,终于成功阻止了许多人再去围攻他。 敌人少了,谢祯就打得轻松多了。他一边随意应付不长眼的人,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霍久岑。 霍家兄弟有些惨,他们属于软柿子。 虽然他们身边也聚集了一部分交好的人,但是薛家和傅家居然联手对付他们,其他人心里也有一杆秤,大家不约而同,干脆也加入了薛家和傅家的阵营。英雄难敌四方拳,霍久岑和老八两人都吃了不少暗亏。 “亏死了。” “不要脸。” 霍五公子也气得要命,可惜他只能看,不能上场,只好眼睁睁看着霍久岑吃亏。 林清浅暗暗摇头,果然不出所料,霍久岑成了众矢之的。 “咦?”就在霍家人气得心肝肺疼的时候,场上的形势居然发生了改变。 或许是因为英雄惜英雄的缘故,赵景云身边的几个侍卫居然转身和霍久岑兄弟并肩作战。 有了木青、水白五人相助,霍久岑兄弟这边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人不多,但各个几乎都是高手精英呀。 一转眼,围攻霍家的人,就被他们联手给踢出圈外十几个,薛家和傅家人全都跟着吃了亏。 谢家那边有点懵,什么情况? 周边虾兵虾将被解决掉后,场上还剩下二十多人。 “我们联手。”薛家的人十分识趣,四大家之中,他们最弱,他们被霍久岑和木青等人打击后,立刻找谢家联手。 “就凭你们,废物。”可惜谢祯看不上他们。 薛家和傅家的人顿时被他气得脸红。他们双方对视一眼,立刻倒戈,“等等,我们先解决掉谢祯再打。” 他们十分精明,算计得很好,四大家族之中,谢祯和霍久岑最厉害,得先解决掉这两个人。无论如何,得将自家最强的人留下。 单打独斗,无论是傅家还是薛家,赢的可能性都很小,双方的结盟暂时不能散。 只是,谢祯看不上他们,霍久岑同样也看不上他们。 霍久岑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脸上挂着轻笑,“谢祯看不上废物,难道我们霍家就看得上?” 众人...... 薛家和傅家等人气的要命,二话不说,大家咬牙再一次联手,目标还是霍久岑。 坐在棚子里的霍家人目瞪口呆,他们听不到场上说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不怕死就盯上霍家? 林清浅看得直叹气,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木青几个人绝对不会让谢家那边太轻松。 木青水白几个对视一眼后,呵呵,谢祯才是主要目标。 谢祯太清闲,王爷会发怒。几个人忙里偷闲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捏着水果吃得正欢,他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将瓜果送了一些下去,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比赛。 木青、水白几人最了解他,赵景云眼中的笑意在别人眼中,是对比赛的人赏识,但他们却很清楚,王爷对他们不满了。 几个人不用对视,十分默契地抛下霍家兄弟直奔谢祯那边杀去。 谢祯...... 轮到谢家这边傻眼了。 他们没有对霍久岑那边落井下石,为什么木青几个还要来挑衅他们?场下的人看得更是目瞪口呆,什么情况,怎么说倒戈就倒戈。 更让众人无语的是,薛家和傅家那边见木青他们杀向谢家,他们居然直接丢下霍家一帮人,转而也杀向了谢家。 “来得好。”谢祯冷笑。 过来的人根本不用废话,直接开打。或许王爷身边几个侍卫的目的是去掉谢家最强的人选。众人就看到谢祯在木青、水白、金灿、紫火和土狼无人联手下,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谢祯有点儿发懵,别人看的是热闹,他作为当事人十分清楚,情况不对劲。 第196章诡异比试 木青几个人并没有对他下死手,但是使了阴招。 为什么要揍他的脸,不知道他这张脸很重要,是调戏女孩子的资本吗? “停。”谢祯身上的大红色长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缕缕,木青几个人好像在调戏他一般,剑刺在他身上,愣是连一点儿外伤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要把他漂亮的外衣变成布条,难道想让他光着身体丢人现眼?这得多大的仇恨呀。 不仅如此,因为中剑次数太多,他穿在里面的亵衣也破了,更可恶的是,水白和土狼还故意挑剑花,一剑落下,他身上的衣服必然会被拉出一个大口子。 “谢公子,比试时间,我们可不会放水哟。”火紫冷笑,一边说,他手上的剑一点儿不客气就冲着谢祯腰间而去。 我去!谢祯想骂人,他腰带已经被剑挑断,这几个还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林清浅见谢祯的大红色长衫变成了布条,迎风飘着,再看到谢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外伤,五颜六色,那个凄惨哟!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的表现太过,谢祯似乎心有感应一般,抬眼就看到她笑趴在桌子上。其他女眷被她感染,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谢祯...... 死丫头,记住你了。 木青水白等人默默盯着谢祯,心里冷然。好小子,居然还敢用仇视的眼神盯着王妃,打得还是太轻了。 几个人相互配合,再对谢祯来一轮。 五人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度又高,加上边上还有薛家和傅家子弟捣乱,跟随者谢家身边的武将们自顾不暇,一会儿又被淘汰掉五人。 薛家人和傅家那边剩下的人也不是太多,不过他们高兴呀。呵呵,果然跟在王爷侍卫身后有保障呀。 霍家兄弟有点儿懵,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所有的人都去揍谢祯了,他们兄弟两个人面前一个人影都没有,悠闲得像是在巡查一般。 他们到底是过去跟着众人一起揍谢祯呢?还是过去揍一顿呢? 谢祯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又多了几个黑印子后,他瞪着木青几人,咬紧牙,死活不认输。呵呵,反正木青几个没打算重伤他,他拼了,先干掉几个薛家和傅家的小畜生再说。 接下来,围攻谢祯的公子哥悲催了,明明谢祯在众人围攻下,已经吐了血,为啥还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 “怎么,你们两人也想加入他们?”谢祯看到靠近的霍久岑和霍八,阴笑问。 霍久岑不是好东西。 别看霍久岑没有答应和薛家、傅家联手,那是因为霍久岑看不上那几个傻子。不过落井下石什么的,霍久岑完全干得出来。 霍久岑脸上笑容很灿烂,知道就好。 木青几个对视一眼后,忽然分了四个人迎着霍久岑而去。 霍久岑见他们来势汹汹,立刻警觉起来。 果然,木青水白四个人将霍家兄弟二人围住了。 围观的人...... 什么情况,怎么又倒戈呢?水白几个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将夺魁比较热门的谢祯踢下场吗? 留在谢祯那边的火紫冷笑一声,手里的剑玩了一个剑花,居然头也不回,转身和同伴围攻起霍久岑来。 霍久岑暗暗叫苦,谢祯刚刚享受到的一切,如今全都落在他身上了。 谢家和傅家子弟见状不妙,立刻掉转头丢弃谢祯而去,转而围攻起霍久岑。 天知道,别看谢祯被打得吐血,以他们几个人身手,也不会是谢祯的对手。毕竟,谢疯子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为什么又打九哥?”霍青音在棚子里急得直跳。 完了,那么多人打她们霍家两人,死定了! “只要一人能坚持到剩下十个人即可。”薛家主事的三爷紧张的盯着场上的局面。薛家浑水摸鱼,场上剩下两个子弟,要是全部被淘汰了,那就等于全军覆没。 虽然薛家不是夺魁的热门,可是如果第一轮就被全部淘汰掉,薛家的脸面又要放在哪里? “九哥坚持住,就剩下十五个人了。”霍青音大叫。 谢祯抓着玉骨扇看着霍久岑被揍得疲于应对,还有布条似的外衣,心里终于平衡了。终于轮到他坐下来看热闹了。 他站在边上,手里的玉骨扇子不住扇起来,“衣服还没有彻底变成布条,左边再来一下。对对,就是那边,只要用力给一剑,就能变成布条了。” 霍久岑...... 场下的人....... 果然谢祯最令人讨厌! “一炷香时间快到了。”有人大声提醒。 木青几人嘴角勾起,水白伸出左腿,土狼伸出右腿,对着身边的人踢了出去。 什么情况? 两个飞出去的人一脸呆萌。 薛三爷猛得站起来,傅家那边脸色也不好看。 两个被踢飞出去的人,两家一家一个。 场上还剩下十一个人,必须踢出去一个才行,到底是谁? 众位全都伸长脖子看着,王爷身边五个太勇猛,又是团体作战,因此一个也没有损失。剩下的人,四大家族中,霍家两个人居然也是一个不少,剩下三家,一家一人。最后一个则是军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小将。 小将左看又看,他心里害怕呀,生怕身边的同盟者忽然变成敌人。 他有些哆嗦跳出圈外,却又不敢离得太远,生怕一不留神,站在一旁的谢祯过来偷袭。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胡氏激动的额头开始冒汗。 林清浅看看场上的人叹口气,不用盘算了,最后被淘汰的人必然是霍家老八。 好像为了证实她所想一般,霍八没有抗住,果真被木青一脚踢出去了。 于是,傅家和薛家的人彻底圆满了。 “时辰到。”台上一个宦官大声喊起来。 霍久岑累得差点儿站不住,累,简直太累了。 林清浅看到场中的人,低声吩咐身边的文心。 文心立刻转身去了自家帐篷,一会儿她提着一个篮子过来。 篮子里放了好多瓶子。 “这是我做的护肤品,明日外出狩猎,小心晒伤了皮肤,脸上涂一些,舒服。”她笑着说。文心立刻将瓶子按照不同颜色分给了霍家人。 “表姐,你太好了。上一次看到姐姐的,我差点儿羡慕死。” “味道真好。”秦氏打开瓶子闻了闻,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一瓶是洗面奶,一份是保湿霜和防晒霜。暂时只有这三种,将就用。”林清浅有心借机为自家产品打广告。 坐在棚子里的贵妇们见状,纷纷打听起来。 “我并没有多余的。”林清浅迟疑一下回答,“这儿还有多出一套,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用。”林清浅笑着说。 共用?众位夫人小姐都有些不乐意。 于是,林清浅特意解释,“护肤品用的都是天然花卉和芦荟,以及一些药材。因为庄子里的花刚移栽,并没有多余的花卉大量做。” 众人闻言,不禁想起王府到各府收刮的玫瑰花和芦荟,心里都忍不住叹口气。听说,王爷当时劳师动众,就是因为欠了林清浅的人情。 林清浅凭一身医术,竟然在王爷面前露脸了。 想到林清浅直爽的性子,以及靖越王对林清浅的维护,众位夫人即使心里不舒服,不过也没有人说出口。几个小姑娘爱美,忍不住吩咐身边的丫头去打了清水过来,挑了一些护肤品试用。 不用不知道,试用过后,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围在林清浅身边,央求她回去多做些卖给她们,价格方面好说。 有人开言,其他人因为好奇,也试用了一下。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也不知林清浅用了什么法子,几样护肤品十分细腻不说,而且味道特别好,涂在脸上,片刻就被肌肤吸收,使用者立即就能感受到肌肤的水嫩。 于是,众位夫人也纷纷开言,想订一些护肤品。 “真的不能大量生产,最少三个月才能有货。”林清浅摆手,“如果有货的话,我会摆在药铺里,各位夫人姑娘留意就好。” “林姑娘打算开药铺?”有人惊讶地问。 林清浅笑着解释自己开的铺子与众不同。 不用把脉直接吃药丸?众人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霍青岚和胡氏心里冷笑,哼,有的一天会让她们自己打脸。 “九哥。”霍青音激动地叫一声。 衣着褴褛的霍久岑果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青色衫子此时变成了布条,里面亵衣也破了,一张如玉的脸成了花斑脸,让人看了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我去换身衣服。”霍久岑脸色发红。 “九公子。”林清浅叫住他,“我这儿有些药,消肿效果很好。” 她话音落下,文心就递了一个白色瓶子过去。 霍久岑接过瓶子,心里窃喜,他温柔地看着林清浅谢了以后,拿着瓶子走了。 雷夫人暗叹,林清浅和霍久岑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呀。 棚子里发生的事情,赵景云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巧的很,王爷大人舍不得林清浅,特意吩咐下人以打赏的名义送了一些瓜果下来分给所有女眷。林清浅送药就被送瓜果的人瞧见了。 好小子!赵景云又开始发狠,打得还不够。 很快下轮比试开始,半炷香时间,淘汰赛,车轮战。十个人可以直接选对手。既可两两对打,也可点名挑战其中一人。 第197章初见端倪 比赛规则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不怎么合理而且颇有针对性。 为什么说有针对性? 试想,四大家族,每家只剩下一个人,加上一个军营小将,基本上他们算是各自为营。王爷身边的五个侍卫,那几个是什么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毫无意外,木青几个人之间在比试之前不会产生内斗。 五人不内斗,那就是团结合作一致对外啰。 众人暗自摇头,觉得这一仗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了,估计十人之中,最惨的还是谢祯和霍久岑。 因为两个人是散沙,偏偏能力不错。众人就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木青他们联手首先要对付的人就是谢祯和霍久岑。 “怎么下注?”霍青音又拉着林清浅讨主意。 胡氏和霍青岚也虎视眈眈看着林清浅,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将手中的银子滑溜出去。 “你们是想要银子,还是要面子?”林清浅压低声音问。 秦氏和霍夫人几个见她们四个“志同道合”,似乎形成了小团体,忍不住都笑起来。 “怎么说?”霍青音偷瞄了四周一眼后,又压低声音问。 其他世家的贵女和夫人见她们窃窃私语,有的不禁竖起了耳朵。 其实就算霍夫人不说,众人也知道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要好。这种好可不是普通亲戚简单。 雷夫人看出来的,她们同样也能看出来。 说实在话,除去霍家的两位姑娘,其余贵女都不太愿意和林清浅走近。甚至她们是将林清浅当成敌人看。 霍久岑乃是平阳城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文韬武略,甚至是钱财,样样出众。可以说,整个平阳城内,各方面综合条件能超过霍久岑的男子,也只有靖越王赵景云了。 赵景云,有嚣张跋扈的傅念真和端庄大气的薛想容在,贵女们就是有心进王府,她们没有胆子和傅念真、薛想容争夺。 因此,还没有成亲的霍久岑就成了贵女们心目中,最欢迎的心仪对象了。 没想到的是,这几年眼看着霍久岑成年,霍家要为他张罗亲事的时候,林清浅这匹黑马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坏了她们的坏事。 虽然时候,在场的姑娘未必一定会是霍家媳妇,可小姑娘们实在不想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林清浅最后占了这个便宜。 占便宜的林清浅此时一点儿觉悟也没有,她正低头和霍青音几个聊得高兴。 “王爷身边的侍卫,除非不要脸豁出去,才会抱团欺负谢祯和九公子。就算他们欺负,也不会选择车轮战。所以不到最后,魁首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 霍青音觉得她这一次说的是废话,“林姐姐,你就说押谁身上合适吧。” “九公子、谢祯和木青进前三的可能性最大。魁首的话,我押谢祯,几个人之中他最狠。”林清浅的回答干脆利索。 胡氏几个想了想,觉得林清浅分析很有道理。 谢祯是真狠呀。 他不但对敌人狠,对他自己也狠。 人狠话还多,正应了林清浅画的那只猫儿精所言: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句话用在谢祯身上完全是量身定做。 霍青音几个也看不惯谢祯,不过她们也知谢祯胜出地可能性最大。老九吗?武功并不不比谢祯差,但和谢祯比起来,还是少了谢祯的狠劲。 狭路相逢勇者胜! 胡氏叹口气,算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她还是跟着林清浅下注。至于老九,只能说声抱歉了。 想通以后,霍青音、霍青岚和胡氏喜滋滋,毫无心理压力下了注。 林清浅也下了注,赌了谢祯为魁首。 棚子里其他人都比胡氏几个先下了注,然而并没有人看好谢祯和霍久岑。理由如上,混战已经够惨了,要是再来一轮车轮战,呵呵,没有人和银子过不去。 “输赢是小事,大家图个热闹。我呀,也不想费脑子,就照着你们来的,押谢祯赢了。”秦氏的理由冠冕堂皇,“大伯母,你呢?” “随你们。”霍夫人更是老奸巨猾,她不好直接撇下儿子,不过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带半点儿犹豫的。 女眷们见状,全都傻眼了。 在大家眼中,谢祯应该是第一个被干掉的人。霍家女眷不会是刺激了吧,居然押了谢祯胜出?就算无所谓,只是玩玩,不是应该将赌注压在霍久岑身上? 押注结束,圈内第二轮比试又开始了。 “我挑战谢祯。” “薛平,请。” “九公子得罪了。” “来来,傅公子我们比划比划。” “看样子,剩下一个归我了,我也没得挑而来。” 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靖越王身边的人居然没有选择车轮战,先将谢祯或者霍久岑干掉。围观的人...... 似乎、好像、大概他们的银子又得飞了。 如果两两对抗,谢祯和霍久岑胜出的可能性最大。 本想浑水摸鱼的薛平和傅家公子,彻底傻眼了。 他们两个在十个人之中最弱,随便对上一个,他们必败。 薛家和傅家领头人叹口气,没有说什么。算了,能进前十,已经不错了。 薛想容冷眼看着场上的人,她忽然明白:这哪是比赛?赵景云拿出辟邪剑吊起大家胃口,目的无非是为了揍人。王爷不能出面,可他身边的侍卫可以。想到上一次木青他们的打法,薛想容心都冷了。 赵景云为什么要针对谢祯和霍久岑?还不是因为霍家和谢家看上林清浅的传言..... 赵景云...... 为什么她为赵景云做了那么多,她一心一意为赵景云着想,赵景云却对她半点儿情义都没有? 薛想容对林清浅的恨,达到了入骨的程度。 傅家那边的傅念真,袖子里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她绝不会放过林清浅,林清浅休想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由于是一对一比试,还有时间规定,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五组,薛家和傅家毫无争议上场就被土狼和水白秒杀了。 军中小将倒是坚持到一半,然后被金灿踢出圈外。 霍久岑和谢祯两组,打得最是激烈。 半炷香燃尽,时间到,谁也没有想到,实力比较强的木青和火紫居然都输了。 当然,谢祯和霍久岑赢得也十分艰难。两个人上一场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会儿,两个本该是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此时全都变成了猪头脸。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个结果还真让人惊讶呀! 比试中间没有停顿,大家都在猜想,王爷身边的人只剩下三人,三人应该联手对付谢祯和霍久岑其中的一个吧? 可惜,这一次大家又猜错了,五个人两两对抗,剩下的水白站在边上看戏。 众人..... 又是半炷香过后,结果出来,土狼和火紫也输了。 “林姐姐,你太厉害了。”霍青音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胡氏等人却惊讶地看着场中,这个操作不对呀。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了,当场上只剩下三人的时候,水白直接撂担子,“我认输。” 什么?!场下的人一片哗然。 这个结果,谢祯和霍久岑也没有想到。 “魁首将和王爷对决。只要能在王爷手下过十招,魁首即可将辟邪剑拿走。”就在这时,木青上场宣布最后的规定。 怎么会?太多的意外让众人都没有力气发呆。 赵景云很少出手,几乎没有人看过赵景云和人比试。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意外的福利,许多武官顿时兴奋万分,就算没有拿到辟邪剑,能亲眼看到王爷出手的风采,也值了。 谢祯和霍久岑心里都不是滋味,两个人都感觉到比试不对劲。刚刚的比试,木青几个并没有落下风,为何最后故意输了。而且他们两个人被揍得挺惨,身上没有内伤,但外伤却多不胜数,木青他们就好像不是来比试,只是为了揍他们一顿。 难道他们无意之间得罪了王爷?不对呀,明明这次差事,他们办得很好...... 因为疑惑,霍久岑最后一场打得有些心不在焉,结果,他自然是输了一筹。 谢祯果然不出林清浅所料,成了最后的魁首。 胡氏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觉得她就是个神算子。 霍久岑再一次鼻青脸肿回来的时候,没有第一场的意气风发。 “能进入前三,已经不错了。”霍五公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木青放水了。”霍久岑轻声回答,眼睛余光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他本想在林清浅面前露脸,哪知道丢脸丢到家去了。 “你和谢祯得罪王爷?”霍五公子目瞪口呆看着场上的变化。 女眷们顾不上霍久岑,霍久岑偷看林清浅,林清浅也没有察觉。 “林姐姐,果然如你猜想的一般。”霍青音看到谢祯一张脸被赵景云揍得肿成了猪头,忍不住拍桌子叫出声来。 林清浅猜到了结果?她是如何猜出结果? 霍久岑狐疑地盯着林清浅的背影发呆。 林清浅感觉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禁抬起头,霍久岑疑惑的目光还没有来的收回,两个人的目光就毫无征兆在空中对上了。 “擦伤药膏,很快就好。”林清浅冲他微微一笑。 第198章以命相护 在林清浅浅笑中,霍久岑心里刚浮现的那点儿疑惑顿时消散不见了。 “多谢林姑娘。”他拱手道谢。 无论如何,等狩猎活动结束回去后,他就到老鹰嘴村上门提亲去。 “打得好。”霍青音激动的拉着林清浅的胳膊,眼睛还盯着场上看。 林清浅的注意力立刻随她转移过去。 场上果然打得热闹,不,应该说是赵景云单边虐渣。 谢祯经过两场比试,虽然没有受内伤,但外伤没少受。 第二场他换了一身白色长衫上场,才两招而已,身上就被赵景云踢了好几脚。远远的,都能看到那白色衫子上的黑色大脚印。 赵景云没占谢祯的便宜,虽然他前面比试没有参与,属于以逸待劳,不过,他规定了,只要谢祯在十招之内打中他三下,谢祯就可以获胜。 围观的人对这样的规定并没有异议,可以说王爷十分厚道。作为比试的魁首,只要还剩一口气,也能撑到十招吧? “王爷?”谢祯咬牙切齿,才两招而已,他连赵景云的衣角都没碰到。人人都说他谢祯狠,他觉得靖越王比他狠多了。 两招之内,赵景云无影脚出击,他身上白色的衫子上全是大脚印,他就忍了。可是靖越王为什么还要打他俊美无比的一张脸,可怜的,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能眯成一条缝。 不是说好,打人不打脸的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苍天呀,谁能告诉他。 赵景云连击谢祯,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一点儿也没有打人脸的愧疚。 他上场的时候就看到林清浅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场上看,他还知道林清浅押了谢祯胜出,两招行如流水,招式怎么飘逸怎么来。 “好。” “王爷威武。” “王爷厉害。” ...... 谢祯平时太嚣张,果然得罪了不少人。 偏偏大家平时挨揍,还拿他一点儿办法没有。谁叫人家家世好,武功又强。挨打也只能受着! 他们做梦都希望天上能掉下一个制得住谢祯的人,盼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谢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今天,老天终于开眼了,他们终于盼到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众人真想多放一些炮竹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 谢祺听到周围高亢的喝彩声,再看到众人脸上激动、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直叹气。 谢夫人差点儿觉得没脸见人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呀。她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还能说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还望王爷明示。”谢祯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 “好。”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他乐呵呵答应,“第三招。” 不是要解释吗?为什么还要打他? 谢祯没有防备,手忙脚乱之下,脸上又多了几拳,大腿也挨了几脚。 “停。”谢祯有些扛不住了,他喘着粗气和赵景云商量,“能不能不打脸?王爷要知道......” 下面的话,没说完,赵景云就猜到自恋的谢祯想说什么。好小子,居然还想靠一张脸去骗小姑娘,骗别的姑娘他不管,抢他的媳妇就是罪不可恕。“啪啪啪”,谢祯脸上又挨了记下。 饶是顾忌到赵景云的身份,被逼急了的谢祯也红了眼,“说好不打脸的。” “本王什么时候和你说好?”赵景云冷笑,“第五招了。看样子你并不想要辟邪剑。” 不行!谢祯果然被刺激到了。他挨了那么多揍,一张脸都毁容了,凭什么不要宝剑? 拼了! 不过转眼之间,谢祯的气势全变了。他如一只狩猎伏击的雄狮,紧紧地盯着赵景云,“王爷,得罪了。” 赵景云冷笑,谢祯真会说话,说得好像一直在放自己的水似的。 谢祯变得冷静下来,既然靖越王铁心要教训自己,他再躲也无济于事,不管了,先拿到辟邪剑再说。 “王爷加油,宝剑赠英雄,千万别被贱人拿到,埋汰了宝剑。”周围喝彩声,加油声响成一片,林清浅浑水摸鱼,从善如流地随着众人一起喊。 众人...... 英雄呀,完全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印氏哭笑不得,林清浅惹祸的能力不小。就算不想让谢祯拿到辟邪剑,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地喊呀。以谢祯睚眦必报,小气记仇的个性,等比试结束后,他非得找林清浅算账不可。 别具一格的叫好声,果然成功地引起谢祯的注意。 他扭过头冲着林清浅方向看去,小丫头正蹦跶叫好。他咬牙切齿,气得脸都变形了。 该死的林清浅,比赛结束后,看他如何收拾她。 赵景云也听到了林清浅的喊声。本来他想揍了谢祯以后,辟邪剑顺手赏赐给谢祯得了。媳妇既然发话,剑,肯定不能再送出去。 他大笑起来,高声回答,“本王听到了。” 众人全都大笑起来,有那胆大的跟在林清浅后面也叫了起来。 谢夫人坐在棚子下面,已经有气无力了。林清浅这么讨厌谢祯,谢家和林家的亲事八成也成不了,她得回去劝劝二房,干脆放弃这么亲事得了。 “本王一定如你们所愿。”赵景云大笑。 薛想容和傅念真的脸色都很严肃,她们没有随着家人一起笑,更没有跟着起哄。 两个人没坐在一起,但想法一致:有林清浅那一嗓子,谢祯绝对拿不到辟邪剑。 被林清浅气疯了的谢祯杀气腾腾,再也不顾赵景云的身份,出手就是杀招。 木青等人见状,吓了一跳,五人全都皱起眉头盯着场上。该死的谢祯杀红眼,陷入疯狂状态居然将王爷当成了死敌? 谢祯私下里为赵景云做事,木青几个人对他的性子都十分了解。谢祯只要将对方当成死敌,宁愿自伤八百,也得重伤对方。 所以王爷都是派他做伏击刺杀之类的任务,而不许他领兵作战。 五个人聚精会神,时刻准备上场护主。只要靖越王出现危险,他们马上就冲过去救人。 赵景云对谢祯的性子更了解,他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谢祯性子太执着,借机磨磨他的性子也好。 只剩下五招,谢祯再也不敢大意。 他死死地盯着赵景云,完全将赵景云当成了猎物。 双方几乎是同时动手,谢祯全力以赴,赵景云却游刃有余,双方的动作很快。 “啪啪啪。”场上打脸的声音是那么大,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几乎忘记了喝彩。 “林姐姐,你又惹祸了。”霍青音叹口气看着林清浅,“你如此不给谢祯面子,他最记仇,以后肯定会找你麻烦。” “你以为我不说话,以后他就不找我麻烦?”林清浅笑呵呵地反问。 “你是说,反正已经得罪,不差这一回?”胡氏拍手问。 林清浅含笑点头..... 其他人...... 其实大家很想说,宁愿少得罪一点儿,也不能仇上加仇才对。林清浅想的太简单了。以谢祯的性子,只要他记恨林清浅,哪怕霍家出手护着,林清浅也会倒霉。谢祯可不会因为林清浅是女人,就放过她。 “王爷武功真高呀。” “是呀,真不愧是王爷。文韬武略,无人能比。” 大家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都装作没听到林清浅所言。 林清浅也不在意,她目光炯炯盯着场上。场上的战斗几乎要结束,比试虽然也算精彩,可怎么看,都好像是赵景云在单方面虐渣。 “十招已过。”条件一到,木青立刻跳出去。 谢祯脸更肿了,白色衫子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彻底变成了灰色。 薛想容看着躺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的谢祯,心里暗骂一声无用。 “你输了。”赵景云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服气,过几日再来。” 既然需要磨练,那就多来几次好了,顺便为自己媳妇出出气。 谢祯“小眼睛”瞪他。 可惜脸肿胀太厉害,毫无威慑力,“输了,就得答应本王一件事。” “好。”认赌服输,谢祯反正是赵景云的人,他根本没想过要违背赵景云的命令。 “本王为了你担保了两次,而你实在不争气,完全辜负了本王的人情。所以本王要你今后以命去保护林清浅。” 赵景云的声音不大,只有他和谢祯能听到。 谢祯骨碌坐起来,什么?这个条件,他不答应。 他正打算回去找林清浅的麻烦。该死的林清浅,刚刚居然那么羞辱他...... “你把本王的人情当大葱摆吗?”赵景云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谢祯盯着他看,赵景云眼神更冷了几分。 于是谢祯知道,此时的赵景云并不是在调侃他,更不是在羞辱他。赵景云是真的要他以命保护林清浅。 为什么? “本王要你以命护她,自然有原因。以后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赵景云补充一句,“林家从京城而来。” 京城来的人?谢祯仔细一想,想到林家的口音的确是京城那边的,不过不是说林家是因为做生意才去的京城吗? 难道靖越王在京城之中就和林家相熟?这么说来,赵景云为她作保,林清浅痛快答应,好像就说得过去了。 他陷入沉思没有来得及答应,赵景云笑容依旧,眼中却多了几分冷意。 谢祯忽然反应过来,上位者最忌讳下属揣测人心。他连忙闭上眼睛懒洋洋答应一声,“属下听命。” 第199章自作多情 一声属下,等于谢祯是以下属的身份接受任务,变相说明,他并不是以个人身份不记仇。 只要谢祯不去找林清浅麻烦,赵景云才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答应的了。 “王爷。”木青几人围了过去。 紫火眼尖地发现赵景云身上穿得衫子破了个洞,而且上面还有个脚印,他立刻有些火冒三丈。该死的谢祯,居然真的对主子下手,肥了胆子不是? “去林姑娘那边要些药膏来。”赵景云发话。伤重不重,他能不知道?要是战场上,这点伤,连皮毛都不算,不过能让媳妇心疼他一下,赵景云还是十分乐意的。 “是,王爷。”水白恭敬地答应一声,眼尖的也发现了赵景云身上的脚印,于是记恨谢祯的人又多了一个。 谢祯浑身酸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他最后的疯狂并不是半点儿好处没捞着,呵呵,最后一招,他踢到了赵景云的大腿部,算是给自己报了小仇。当他听到赵景云吩咐水白去找林清浅药药膏的时候,心里总算舒服几分。 不管怎么样,赵景云心里还是挺关心他的,也不枉他受了这么多苦。 他虽然不喜欢林清浅,不过对林清浅的医术,他却从没有任何怀疑。 别说整个平阳城,就是放眼整个大乾国,估计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医术能超过林清浅。 上一场比试他就看到,霍久岑只是回去换身衣服的时间,再回到比赛场地,霍久岑的脸色就好看不少,脸上的肿胀淤青也消散不少。 不用问,霍久岑用的药膏肯定是林清浅所赠。 哼,奸夫**一对!气! 谢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气什么,反正只要一想到自己和霍久岑受的伤一样。霍久岑有好药膏,他却要顶着猪头见人,他心里就窝着一把火。 水白小跑去找林清浅。 林清浅满脸笑容,正和胡氏等人谈论押注的事情。 “林姑娘,王爷身上中了一脚,伤处青紫一片,也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能否请姑娘过去给王爷瞧瞧?”水白满脸堆笑说,他为了请林清浅过去,将赵景云受的伤夸大了些。当然这个主意,也是他临时起意所想到的。 众位女眷一片哗然。 刚才那场比试,大家看的过瘾,也看的分明。最后几招,谢祯是真的发疯,那疯狂的模样,吓得几个胆小的姑娘都没敢继续看下去。 王爷受伤,很有可能哟。 林清浅没有说话,众位女眷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清浅的性子怪,仗着一身医术,谁也不放在她的眼中。她会不会直接回绝水白的请求。 果然众人并没有猜错,林清浅惊讶地开口,“我瞧着王爷好像并没有受重伤,骨头应该没断吧?要不,我给点儿药给你拿回去?” 我的老天!这叫什么话!许多小姑娘气得直接用眼睛瞪着她,太猖狂了。王爷请她过去,她还推三阻四,也不知是谁让她参见这样狩猎活动。林清浅也不动脑子想想,就她那身份,如果不是王爷垂怜,她能有机会来吗? 王爷的身体多娇贵,能和谢祯相比吗? 在她们看来,就算水白让林清浅去给靖越王请个平安脉,都是林清浅的福分,在场的小姑娘,哪个不想单独和王爷待一会儿? “王爷只是想小的过来拿些药回去,是小的看王爷神色不对,自作主张请姑娘过去瞧瞧。”水白老实地回答。 “林姑娘,过去看看也不妨。明日还要狩猎,要是王爷身体出了岔子,可不好。” “对对,去看看吧。” 众人七嘴八舌,生怕林清浅不愿意过去。 “我还等着算银子了。”林清浅不高兴。 众人.......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中只有银子。关键时刻,怎么就顶不上呢? “我们帮你看着。”霍青音笑眯眯地拍手承诺。 话说到这儿,再不走好像说不过去了。 林清浅只好站起来,“我先去取些药。” 水白恭敬的答应了。 众人目送她和几个丫头的背影,直摇头。 谢祯直接趴在桌子上再也不想动弹。他没脸见人了,可怜的俊颜呀。 “你怎么得罪了王爷?”谢祺抓住机会问。 “我哪知道?”谢祯觉得好冤枉,他也想知道缘由好不好? 可是谁告诉他...... “肯定是私下里又犯浑,惹怒了王爷,所以王爷才会揍你。” “对,你一个犯错不大紧,害得咱们家其他人也没有机会拿到宝剑。”谢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气死她了,不但丢人,而且还让谢家丢了一个好媳妇,孽子的罪行,不能轻易原谅。 “说得好像小爷不上场,他们就能拿到魁首似的。” “你还有脸说。”谢家其他弟兄不敢对谢祯下手,作为亲哥的谢祺却没有一点儿顾虑,他上去就给了谢祯一个爆栗子。 “痛。”谢祯气。 谢祺更气。 兄弟二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服输。 “赶紧找药抹抹,我看着难受。”谢夫人嫌弃地发话。到底是亲儿子,心里再气,看到谢祯那张猪头脸,她还是心疼。 “不用找药。”谢祯嫌弃的挥挥手,“一会儿王爷会让人送药过来。” 谢夫人听了,没有怀疑,也不问药的事情了。 林清浅随着水白进了赵景云的帐篷,众人全都看着眼中。 不过一转眼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受伤,腿差点儿被谢疯子给踢断了,林清浅被迫去帐篷为王爷接骨,也不知道王爷的腿有没有事? 于是,所有人再一次将谢祯给恨上了。 “你小子不知深浅,怎么能对王爷下重手?”谢祺得到消息后,再次给了谢祯一巴掌。 谢祯浑身都是伤,几场比赛下来,他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谢祺一巴掌下去,打得他直接跳起来,“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你也知道痛?”如果不是亲兄弟,谢祺都想将他直接打死,省的哪一天被他给气死。 “看清楚,真正受伤的人是我。王爷找林清浅过去,不过是为了给我找药。”谢祯气得说出了真话。 什么意思?谢家人全都愣住了。 接着大家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林清浅不待见谢祯,别说谢祯只是受了皮外伤,就算谢祯重伤丢了命,她也未必愿意过来给谢祯看病。 王爷肯定爱护谢祯,才另想他法拐着弯从林清浅那儿拿药。 想“明白”后,谢家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时,赵景云和林清浅在干什么? 赵景云看到水白将人领来,一张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这个月多发一个月月银。”他一高兴,直接放银子。 “多谢王爷。”水白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清浅这个人有小恶趣,最看不得别人比她还高兴。 她似笑非笑看着水白,“这么说,你是故意把我诳来的?王爷,水白说你受了重伤,断了骨头,估计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 赵景云脸色顿时冷下来,好小子,居然敢骗他媳妇?虽然借口用的比较好,但是哄媳妇最重要。 水白一见赵景云脸色不对,吓得连忙向林清浅求饶,“王妃明鉴,小的哪敢骗你呀。小的只是担心王爷伤势,才说重了那么一点点儿。” 嘴上求饶,其实水白心里都快冤死了,明明来之前,他已经说了,王爷只是为了药。 林清浅见他哭丧着脸,噗嗤笑出声。 雨过天晴!赵景云挥挥手,水白赶紧一溜烟跑了出去。 帐篷内,赵景云吩咐人取了很多水果摆在桌子上,“不如陪本王用餐,去别家总是不方便。” 醋坛子又打翻了!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我和霍家女眷比较熟悉,再说我好好到你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我自己媳妇来吃饭,他们管什么闲事。” “废话。”林清浅靠近他,“伤在哪里,我看看。” “大腿。”赵景云挑眉逗他。 呵呵,真以为她不敢看吗?“裤腿卷上去。” “好。”媳妇关心他,赵景云没有矫情,直接将裤腿挽起。说是伤在大腿,其实就是膝盖往上一点儿,还是外侧。 皮肤露出来,果然青紫一片。 林清浅从药箱子里拿出一瓶红花油,然后倒在手上,接着用力为他擦拭。 她坐在小杌子上,低着头十分认真,不大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开始冒汗了。 赵景云低头看到她的白嫩的脸蛋,眼睛忽闪忽闪,心里忽然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他伸出手,一把将林清浅从杌子上拉起,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低头,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柔软。 不一会儿,他就彻底沉沦了。 林清浅吃过亏,等会儿她还要出去见人了。两个人腻歪一会儿后,她就挣扎到了一边,“我吃果子。” 赵景云见她防狼似的防着自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他知道林清浅在这方面其实脸皮很薄,于是,他放过了她。 谢祯在帐篷里,等呀等,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听说林清浅早就回去了,他也没有等到想要的东西。 谢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谢夫人更是恨铁不成钢地唠叨,“你确定王爷是为了你,才去找林清浅要药?” “我看他根本就是自以为是。”谢祺气呼呼地瞪着他。 自以为是,换一种说话,还可以叫自作多情。 第200章打草惊蛇 谢祯等药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他被亲人一连串追问弄懵了。靖越王吩咐人向林清浅要药,好像当时并没有说过一句,是为了他。送药什么的,好像只是他当时认为的理所当然...... 回想半天,他终于确定,果真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 他被这个认知刺激地忽然坐直了。 谢祺见状,冷笑一声。不用问,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谢家多武将,谢祯是同龄小辈中,家族内所有人公认的最聪明一个人。以前,他对谢祯的智商从没有怀疑过。事实证明,他对谢祯信任过头了。 还是王爷了解谢祯呀,这么多年来,死活不让谢祯去镇守边疆。 王爷不但威武,还很英明,他服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谢祯被谢祺鄙夷的眼神盯得发毛,“别以为你是我亲哥,我就不敢打你。” 言外之意,逼急了他,就算是亲哥,也照打不误。 “你能了是吧?”谢夫人上去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打你哥试试?打屋子里其他人试试?” 谢祯...... 好想打人! “来人,给小爷送些药过来?”有亲娘在,他翻不了身,只好拿下人撒气。 小厮知道他的性子,听到吩咐,赶紧一溜烟跑去找了祛瘀的药膏来。 谢夫人嘴里嫌弃,却真的心疼儿子。她亲自为谢祯脸上涂药,至于身上的药,则交给了谢祺。 当谢祯脱掉上衣的时候,谢夫人看到他浑身一点儿好的皮肤都没有,立刻心疼得掉下了眼泪。 “娘,只是外伤,死不了人。”谢祯懒洋洋地说。 谢夫人气得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舍不得站了起来。 “娘,你别去找林清浅。”谢祯低垂眼帘,慵懒地开口,“你去了也是白去,而且还会受她讥讽,何必呢?那个女人,性子太恶劣了。” 谢夫人像没听到一半,理都没理他,直接走了。 谢祯眼冒凶光,越说越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不平等嘱托,他非得要林清浅好看不可。 “混小子,还好意思嫌弃林姑娘性子不好。”谢祺下不了手,气得手上不禁用力。 “哎哟,你是给我涂药,还是要杀了我?”谢祯痛得龇牙咧嘴。 “林姑娘发火,哪一次不是你先招惹她。”谢祺气得心肝都在痛,“你到底要不要脸?” 谢祯不说话,心里盘算着。他是答应靖越王护着林清浅,不过可没说,不能给林清浅吃点儿小苦头。 呵呵,接下来三天的狩猎,他得为林清浅找点儿小麻烦。 “别想什么坏主意。”谢祺啪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林姑娘并没有欠你的,你要是敢欺负她,别人我先不提,我和娘就得好好治治你。我们谢家不是白眼狼,你少给我动歪脑筋。还有你要是敢欺负她,狩猎回去后,祖父他们更饶不了你。” 谢祯...... 想做点儿坏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些年,他整的人可不少,否则今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恨他入骨。家里人虽然生气,却从没有管过他。轮到小丫头这儿,他居然处处吃瘪,想想,他就不痛快。 “夫人、公子,薛姑娘提着礼物过来。”一个丫头忽然进了帐篷禀报。 谢祯猛得抬起头,准备翻身下床。 “趴好。”谢祺用力在他后背上又来了一巴掌。“你敢出去试试?我宁愿打断你的腿,也不愿意让你丢人现眼,丢尽谢家人的脸面。” 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除去谢家人,谁都不知道,放荡不羁,风流成性的谢祯心中有个白月光。 那个白月光就是薛想容。 谢家是武将,薛家是簪缨之家,文武向来不和。纵然薛想容端庄秀丽,才学无双,谢家长辈也无一人喜欢她。常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家和薛家注定成不了姻亲。 谢祯情窦初开就喜欢上了薛想容,一开始谢家并没有人知道。直到后来谢祯为了薛想容做下的那么多荒唐事,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小子还是个难得的情种。 谢家长辈们知道,他们嫡系的小辈们也知道,只是谁都没有指明过,都装作不知道。 随着薛想容第一美人名气外传后,谢祺他们更看不上薛想容。其中的糊涂账,谢祺连想都不愿意想。他只要想到薛想容利用谢祯做了那么多事,他们就恨透了虚伪的薛家。 偏偏谢祯只要遇上薛想容的事,就半点儿没有脑子了。 “她一个姑娘站在外面......” “她和你什么关系?要你出面?”谢祺脸色很冷,“娘出去,自有你嫂子招待。” 谢祯..... 他就是不放心怎么办? “多谢薛姑娘。”谢祺媳妇梅氏笑眯眯地招待客人。“薛姑娘费心了,其实他二叔并没有大碍,受的只是皮外伤罢了。既然是比试,哪有不受伤的。” 薛想容笑得十分端庄,她叹口气解释,“谢夫人说得对。我们薛家上场的兄弟几个也受了外伤。谢二公子武功高强,战到最后,我们瞧着受了不少苦。在外不方便,正巧我们带了一个府医出门,多熬了些药,就送了些过来。” “姑娘有心了。”梅氏脸上笑容十分得体,心里却冷笑不已。说来说去,薛想容也没有说清楚,她是以什么身份来谢家送药的。一个没出阁的姑娘,主动给一个没有定亲的男人送要,传到外面,被人会怎么想,怎么议论? 梅氏实在想不通,薛想容为什么故意缠着谢祯不放。如果薛想容喜欢谢祯,谢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就算长辈们不喜欢薛家,只要薛想容真心喜欢谢祯,谢家最后八成会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全平阳城的人都知道,薛想容真正喜欢的人是靖越王,她甚至在许多场合故意默认了她是王妃。这样有心计的姑娘,谢家却之不恭。 “我们出门的时候,也准备了一些药。相公此时正在为他上药。”梅氏笑着解释,“如若不然,他二叔应该出来向姑娘道谢的。” 薛想容眼中一道怒意一闪而过,梅氏对她的轻视,她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又怎么会送上门来任由没事羞辱? 好个谢祯,居然敢故意避她。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薛想容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后。 谢祯在另一处帐篷之中,一直没有露面。 “贱人,贱人。”另一处帐篷内,傅念真气得直接摔了一个杯子。 一个婆子低着头站着谁也不敢说话。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傅念真冷冷地问。 “回姑娘,已经妥当了。”婆子恭敬地回答。傅念真低垂眼帘,没有看到婆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为难。 谢夫人独自带着一个婆子去了林清浅帐篷。 谢夫人和林清浅打过交道,她对林清浅的性子多少了解些。 “其实我是没脸上门来求药。”谢夫人没有拐外抹角,连一个字的客气话都没有说。“谢祯对不住姑娘,林姑娘是谢家的恩人,他却处处刁难为难姑娘,我这做母亲的汗颜呀。我也不想废话,我今日过来还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上门就是客,虽然她对谢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不想交恶。她看到谢夫人,就知道谢夫人过来为了什么。 “姑娘别急着拒绝。”谢夫人掉了眼泪,“外伤虽然不及内伤严重,但如果外伤太重的话,同样也会要了人命。普通人不知,谢家人作为武将,却是见多了去。” 林清浅没有说话。 “作为谢家长辈,我是真想再打他一顿。作为母亲,我却明知不妥,还是来了这一趟。”谢夫人掉了眼泪。 “文心,给谢夫人取两瓶跌打损伤的药膏过来。”林清浅更没有废话。 谢夫人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 “十两一瓶。”林清浅收费不低,“今日我押注赢了不少银子,感谢谢二公子的贡献。” 原来如此!谢夫人恍然大悟。 她尴尬的谢过林清浅,让丫头结算了银子后,拿着药瓶离开了。 林清浅高兴,霍家人同样高兴不已。押谢祯为魁首的人很少,所以赔率比例特别高。 大家全都押了最大的一注,因此每个人收获颇丰。霍久岑见状,顿时哭笑不得。他居然被家人嫌弃了! 晚上,林清浅带着几个丫头洗漱过后,早早就睡下了。 一夜无事,翌日,莫心第一个醒来,然后她叫醒了其他人。 “蛇怎么溜进来呢?”初心看到地上首尾分家的几条蛇,吓得差点儿叫起来。 “幸亏姑娘早早准备了驱蛇的药。”平心拍着胸脯后怕地说。“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这些都是毒蛇。”莫心是个冷美人,她冷冷地看了地上的蛇,压低声音,“将蛇悄悄处置了,别吓着姑娘。我出去看看,别的帐篷里有没有出事。” 剩下的三个丫头一听就明白了。 大家对视一眼后,文心二话不说,过去叫醒了林清浅。 无论这蛇是无意之间游来,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放进来的,出了这么大事,就必须让主子知道。 第201章名声上扬 林清浅迷迷糊糊被文心叫醒,她睡眼朦胧地看着地上尸首已经分家的蛇,愣了半天还没有清醒过来。 其实她有起床气。在天朝作为五好青年,出任务,她能一连几日不合眼。没任务,只要没睡醒,谁叫她谁倒霉。 来到大乾国以后,迫于时代规矩,她已经好多了。没睡醒被叫起来,不会发火,但是会犯迷糊。 平心以为林清浅被蛇吓着,立刻准备把蛇,清理出去。 “出去看看,别家是不是也这样遇上麻烦呢?”林清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她盯着蛇又看了一眼,“哟,还是毒蛇了。靠近山就是这点儿不好,春季里草木葱茏,万物复苏,一不留神毒虫毒蛇什么的就溜出来了。多危险呀。”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唠叨。 “睡前奴婢在屋子里撒了雄黄,也撒了驱虫药。毒蛇进来后,害怕雄黄的味道,所以只盘在一处,没敢靠近榻下。”文心担心极了。 她护主心切,林清浅每一次出门,多少都会遇上一点儿麻烦,她心里多少对赵景云有些埋怨。 “可惜了蛇胆。”林清浅舒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评论。 平心见她神色正常,一颗心才放下来。 林清浅没出事,倒也好些。要是真的出了大事,她们四个人的命都不够抵上的。 她暗暗下决心,从今天开始,晚上四个人必须轮流值班,就算是夜里也不能大意,放松警惕。 “姑娘,奴婢将这些脏污处理了吧?”平心小心地问。 “等等再说。”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想害她,还指望她掩盖罪行,美得那些人!既然想搞大事,那她就彻底将水搅混了。 这时,莫心掀开帘子进来,“姑娘,其他人家并没有意外发生。” “处理掉吧。”林清浅懒洋洋地吩咐,“顺便提醒大家一声,别再出同样的意外。” “是,姑娘。”平心和莫心对视一眼,恭敬的答应一声。 “你们说,王爷是不是故意将我帐篷搭建在蛇窝上?”林清浅气呼呼地问。 平心和莫心打扫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一下。 文心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回答,“谁知道王爷在想什么。” “他想让我给那个谁腾地方?” “王爷又没有下聘,姑娘哪用得着腾地方。”初心气呼呼地回答。 平心和莫心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两个丫头将蛇拿出去不久,霍家几个和她相交比较好的女眷就匆匆进了帐篷来。 “怎么会有蛇?”霍青音脸色涨红,“肯定是有人想害你。” “没受伤,倒是意外之喜了。”胡氏脸色也不好看。 霍青岚没有说话,叹口气望着林清浅。 几条蛇一晚上全都进了林清浅帐篷,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此事不简单。到底是谁想害人?毒蛇呀,幸好林清浅精通医术,提前做了准备。要是换了别人,几条毒蛇,足以要了帐篷里的人。 帐篷里五个人,就是五条人命呀。 霍青岚觉得,以林清浅的聪明,应该对幕后的人有所察觉。林清浅故意让丫头提着蛇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目的不就是为了震慑背后的人吗? “只是意外罢了。”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说不定是因为帐篷内太舒适,毒蛇爱上我这儿了。” 霍青音又气又心疼她,“差点儿出了人命,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林清浅摆摆手,“放心,我没事。对了,春季天气转暖,山上的蛇也都苏醒了。来来,我这儿有驱蛇防毒虫的草药,你们要吗?” 不要是傻子!女孩子没有不怕蛇的。霍青音的注意力立刻被药物吸引过去。 林清浅吩咐初心将包裹抱过来,然后打开包裹,分了一些香包给大家。她算算霍家人数,又拿出几个分给她们。 “这下山上也不怕有虫子,或者遇上毒蛇了。”霍青音欢天喜地地说。 秦氏和胡氏见他没心没肺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林清浅帐篷里出了毒蛇的消息,随着莫心和平心出去一趟,整个营地的人全都知道了。 有细心人家,立刻吩咐下人在帐篷四周查看,等早上各府补给的车来了以后,有的人吩咐人赶紧回去送些雄黄之类的药物过来。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林清浅帐篷里的毒蛇出现,绝不会是偶然事件。但是,毒蛇没有脑子呀,鬼知道坏人害人的时候,毒蛇会跑到哪里去?小心一点儿人总不会有事! 谢家人很快也知道消息。 谢夫人诧异过后,又叮嘱谢家子弟,这几日在外,一定要注意林清浅动向。如果林清浅遇上麻烦,更要不遗余力去帮助林清浅。 谢祯是谢家的另类,谢家子弟都知道林清浅等于救了两次谢家人。而且和林清浅交好,对谢家来说,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谢家是武将,随时可能在战场上丧命。他们如果和林清浅交好,等于多了一条命呀。别的不说,上一次谢祯中箭,如果不是林清浅,谢祯必然没命。 但谢祯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活蹦乱跳,感觉别以前更能造孽。 他们和谢祯不同,都不是白眼狼,所有人都记着林清浅的好了。就算谢夫人不嘱咐他们,他们看到林清浅遇上麻烦,也会出手相助。 “我让人去查一下。”谢祺皱着眉头说。虽然林清浅不待见谢家人,但他不能忘恩负义。 谢夫人皱着眉点点头。 林清浅给的药膏效果真的不一般,谢祯用了以后,不过是一夜而已,清早,他脸上和身上红肿已经消退,肌肤严重发紫的地方也消退不少,只留下浅浅的印迹。 恢复的谢祯也听到林清浅被人针对的事,懒得他这一次没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骂人。 “夜深人静杀人时,既然做了,岂会留下把柄等你去查。”他笑得邪魅,“既然是生死之仇,一计不成肯定再来一计。你们愿意多管闲事,不如多留意那个丫头,费心查什么查?” 谢祺见他难得说人话,也就没有骂他,点头附和,“大家都留意些。” 谢家子弟立刻答应一声。 谢家不查,不代表赵景云愿意放过幕后黑手。平心和莫心不敢隐瞒,将林清浅在帐篷里说的话,一字不漏传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闻言,心里又怕又恨又气。 他是真的后怕了,要是林清浅出事,他非疯了不可。 他恨自己太大意,也太自信。认为在他眼皮底下,就算有些人心有不轨,也不敢付诸实施。如今看来,他平时表现得太过温和,让人忘记了他另外一面。 他更气自己还遭受了无妄之灾。 “你们一个个怎么搭的帐篷。”赵景云将账算在了属下身上。 水白几个早上听到两个丫头禀报,就知道自己会被迁怒。他们哪敢将帐篷往蛇窝上搭建?该死的凶手,让他们抓住了,一定要混蛋好看。 狩猎活动是赵景云组织的,林清浅在他的地盘上处事,赵景云立刻有了理由去找林清浅。 “见过王爷。”当赵景云出现在霍家那边时,所有人全都吓了一跳。 “免礼。本王听说林姑娘今日受惊,特意过来看看。”赵景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霍家人,以及关注林清浅这边的人见状,并没有人多想。 狩猎活动第一夜就出了害人的事,王爷为人温和,过问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王爷,小女运气好,没死成。”林清浅皮笑肉不笑回答。 霍青音一听,心里开始发毛:哎哟,林姐姐又要发狂了。 林清浅生气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可这一次上门的是靖越王,霍青音暗自祈祷,林清浅千万别说出太过分的话,别因此惹怒靖越王。 赵景云莫名觉得心虚,“此事,本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是要彻查了!霍家人高兴万分,边上偷听的人,却吃了一惊。今年的狩猎活动不太平呀。 赵景云是见到了林清浅,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和林清浅太亲昵,最后没办法,他让人送了一堆礼物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不咸不淡谢过,啥表示也没有,偷看的人盯着她,甚至看到她对赵景云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的天呀!这些人终于领教了林清浅的性子到底有多厉害!于是,随着赵景云离开,林清浅的名声平白又坏了一些。 薛家和傅家对这种流言,自然十分乐于见到。 早饭过后,男宾们立刻骑马去狩猎,许多女眷们也换上了骑马服,林清浅也是如此。 狩猎第二天、第三天是活动的高潮,能不能入靖越王的眼,就看今天狩猎时的表现了。 女眷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大家结伴而行,有的嚷着去狩猎场外围打些小猎物,有的则想着跑跑马,林清浅和霍青音、霍青岚属于后者。 “今日打到最大猎物者为获胜者。”赵景云高声宣布,“各位家中都来了女眷,可要好好表现,让自己姐妹娘亲吃上你们打的野物才是。本王祝各位旗开得胜,顺风顺水。” “是,王爷。” “借王爷吉言。” 场上的男人们情绪全都变得激动起来。 第202章谁的主意 霍青岚和霍青音身上穿的都是杏黄色的骑马服,前者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后者则骑着一匹白色的小马,英姿飒爽,十分精神。 和霍家交好的小姑娘们,聚在一起,大家穿着各色骑马服,骑在马上说笑,闹成了一团。 平日里,这些小姑娘被拘在家里,偶然接到帖子赴宴,也是在一起吟诗作画,中规中矩,言行方面半点儿差池都不敢有。 一年一次的狩猎活动不同,她们也可以像男人一样骑马射箭,有本事的甚至还可以去狩猎场外围打猎。 这样难得机会,小姑娘们全部出动,谁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林姐姐,我们跑跑马。”霍青音还是小孩子心性,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疯,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你的马儿不错,骑术肯定不错。等会儿我们比比。” “别夸我。”林清浅骑在马上笑眯眯摆手,“我就是勉强能骑在马上跑跑而已,骑术什么的,真心没有。” “不急,大家反正都是出来玩。我们顺着马场慢慢溜达,又不是非得评出魁首不可。”霍青岚笑着劝说。 大家七嘴八舌说笑,骑着马慢慢地往跑马场去。 文心、初心看了,心里一直担忧。她们觉得背后的人,害林清浅不成,肯定还会再对林清浅出手。 骑马活动剧烈,林清浅很少骑马,要是有人在马上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一边担心,一边又不忍心让林清浅放弃骑马。姑娘一直想出来跑马了。 林清浅这群小姑娘到达马场的时候,谢家的人早到了。 四大家各有拥护者,大家旗帜鲜明,都在自己的圈子里玩。 谢家那边武官多,武官家的姑娘性子一般比较直爽,特别是谢家军这一系的,小姑娘们多少都从长辈们那儿听说过林清浅医术如何高明,以及如果和林清浅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们又是以谢家小姑娘们为首,谢家姑娘们早就得到谢夫人吩咐,她们老远看到林清浅,就笑着主动打了招呼。 别人给笑脸,林清浅也不想打对方的脸,她懒洋洋回应一下,就没有了后续。显然,她依旧不待见谢家。 谢家两位小姑娘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和她说话。 林清浅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两声。 双方的热情立见高低。 围在谢家姑娘身边的武官家姑娘们都见惯不惯,反正林清浅除去对霍家人亲密些,对其他人都没有好脸色。没听吗,连王爷过去赔礼,她都爱理不理。 有本领的人傲气一些,完全符合人设。 “她们骑马,我们先去投壶。”谢家小姑娘笑着招呼众人。 围在她身边的姑娘们立刻大声答应一声。 “咱们也出点儿彩头玩,如何?”王姑娘笑着说,“自己人玩,也不图东西多少,就图个热闹。” 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呼应。 林清浅觉得有趣,她也不是真的铁公鸡,无论这些官小姐是否真心喜欢她,小姑娘们并没有刁难她,一路上也对她笑脸说话。 冲着这份关系,她倒是不吝啬自己手里那点儿东西。 于是她笑着开口,“彩头我出了,获得前三,我出一瓶防晒霜、保湿霜和洗面奶。” “我们闹着要买,林姑娘偏说没有,如今一下拿出三瓶来,定是想逼着我们全力以赴。可见林姑娘大大的狡猾,她手里东西不多,这是怕我们闹着起哄,将她手里的好东西全都抢了。”一个小姑娘开玩笑。 “不行,林姑娘手里肯定还有好货。” “对对,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可不能饶了她。她要是不给,咱们就挠她痒痒。” “你们别和我抢,头筹是我的。” “可惜不是一整套,获得前三的是不是要共用几日?” “瞧见没有,还没有开始比试,大家就闹起来。” 小姑娘年纪都不大,有人带头闹腾,众人也全都跟着闹起来。 林清浅的情绪也被她们调动起来,笑着说,“好了,我怕了你们。我呀,拿出彩头反倒不落好。等铺子里货源充足,我一定给表妹她们下帖子,让她领着你们去铺子里掏银子。” “好姐姐,我们手里银子不缺,就怕你不肯卖。” ...... “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薛想容身边的大多都是耕读之家的女子,她们见霍家那边吵吵闹闹,有人鄙夷地讥讽几句。 “无非是想看到林清浅攀上了霍家,她们也想跟着沾点儿便宜。” “平时一个个全都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如今没有人盯着,算是原形毕露了。” 薛想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焦急不已。她骑术不算太精,出门一趟不易。今年无论如何她也表现出色些,否则..... 往日里,她愿意和这些姑娘们拉近关系,但此刻,她心里十分烦躁,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些丫头坐在这儿说些无聊的话。她的心已经飞进大山之中,也不知道王爷打到了多少猎物?谁又能拿到今年的魁首? “既然来到了狩猎场,干坐着也没意思。那几家已经出去了,如果我们不愿意过去,反而让她们看轻了我们。”薛想容笑眯眯地说。 众位姑娘吃了一惊。虽然说,射和御,都是必修功课,但是耕读之家的姑娘,对骑马射箭还真不是太精通。 出去万一有人闹腾,要比试一番,她们可丢不起人。 不过她们一向是以薛想容为首,薛想容既然要出去,众人也只能答应了。 薛家其他两位姑娘更是兴奋万分,本来她们根本没有资格和薛想容抢。但是今年不同,别说长辈一心让她们各凭本事上位,就说薛想容吧,她的母亲出了那样丑事,根本没有资格再坐上那个位置了。 众人各怀心事,在薛家三位姑娘的带领下,直接往场上走去。 薛想容知道两个堂妹的心思,不过她根本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两个蠢货罢了,不值得她动手。 她看着骑在马背上,神采飞扬的林清浅,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 林清浅和众人跑得痛快,她不想出风头,奖品只有三份,而且还是她拿出来的。她要是再赢回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于是她始终控制马的速度,保持在第四和第五的位置。 一群小姑娘玩得兴起,一张张笑脸因为兴奋,全都变得红扑扑的。 “我赢了。”第一个到终点的小姑娘兴奋地举起手里鞭子,高声疾呼,“林姑娘,你可不许耍赖。” “放心,林姐姐说过的话,绝对不会不算数。”霍青音跑了第二名。 而霍青岚则是第三名,众位小姑娘闹着让第二名和第三名将奖品让出来,因为林清浅已经送了一整套给她们姐妹。 霍青音和霍青岚也只是玩玩,和众人说笑一会儿,也答应了。 处在第四名的林清浅主动放弃奖品,最后大家皆大欢喜。 这边正热闹,忽然场上所有的姑娘朝着她们走过来。 “她们想干什么?我们一向和她们河水不犯井水。”霍青音吃惊地嘀咕。 小姑娘们全都警惕起来,以往,四派人之间也会发生小冲突,不过都是小范围的。大多是你讥讽我一句,我嘲笑对方一句。这会儿过来的人脸色不对,难道要打架? “霍青岚、霍青音,我们三家已经选出人参加狩猎比试,你们敢不敢参加?”傅家一派先开口。 “只是在外围,并不会去内圈。以两炷香为限,谁打的猎物多谁获胜。”薛家一个小姑娘气势汹汹,雄心万丈。 “外围只有小的动物,并不危险。我们每一家拿出两千两银子作为彩头。”谢家都是武官家嫡系,底气十足,“输的两家,今年凡事必须以魁首为是。” 四派平时都是各自为政,如今出了这样的条件,霍家这边要是不参加,好像说不过去。 林清浅眼神幽深,呵呵,谁出的主意? “何人提议?”霍青岚首先考虑众人安危。 “是我们。”谢家一派有人回答,“往年都是比文,我们最是吃亏。比武的话,就问你们敢不敢?” 原来是谢家出的主意! 林清浅眼帘耷拉,如果是谢家主动提出这场比试的话。她可以考虑要不要参加。 “怕你们不成。”所谓输人不输阵,霍家这边有人已经应战。 霍青音和霍青岚其实有些犹豫,狩猎的话,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其他小姑娘可没有这样的顾虑,一个个摩拳擦掌,个个跃跃欲试。 有的人还催着霍青音答应,甚至还有的人已经准备拿银子作为赌资。 林清浅看得差点儿捂住眼睛,唉,这些热血的小姑娘哟! “大家各出十个人作为代表,等会儿就在这儿集合。”武派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往年比文,她们武派多少会吃亏,比试的话,呵呵,也该她们翻身了。 “这?”薛想容显得十分为难。 “薛姑娘要是后悔的话,可以派别人参加,自己只要在这儿等着就行。”一个傅家小姑娘语气带着讥讽。 薛想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谁说我不参加?”因为气愤,话脱口而出。 说完,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203章猎场惊魂 显然,薛想容话说得太快,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她其实后悔了。 傅念真冷笑,“傅、薛、霍、谢四家,所有姑娘全参加。” 她向来要强,为人也张狂。谁都知道,四家之中,傅家姑娘最为跋扈,武功方面个个都不弱,特别是傅念真,她的身手一点儿也不比谢家的姑娘差。 谢家既然敢提出比试,又是武官,根本不会害怕她的挑衅,所以无人反对。 但剩下的薛家和霍家这边,就难看些了。 “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薛派一个姑娘气呼呼质问,“薛家是百年簪缨之家,以为谁都像你们似的野蛮。” 这话不但傅念真不爱听,谢家一派更不爱听。 “百年簪缨之家就合该每年以文压人?”谢家一派有人出言讥讽。 “耕读之家、簪缨之家?”傅念真冷笑,“不是一向如此吗?” “你们?”薛家这边的小姑娘气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见讲理。这会儿要是怕了,直言就是,又没有人逼着你们。你们干脆拿银子认输,省得最后太难看。”傅家人开口必伤人。 谢家一派也觉得痛快。 一对二,薛家必输。 霍家这一派都没有说话。说实在话,她们都是文官之后,要是比射箭骑马,输的可能性也很大。 冲动过后,小姑娘们热血冷了,人也变得更清醒了。 “谁怕了。我参加。”薛想容被激怒,态度倒是坚定下来。 霍青音和霍青岚叹口气,还能说什么,参加呗。反正她们马术和射箭都马马虎虎,就算输,也要输得漂亮,不能让那几家看扁了。 接下来是选人。 “我勉强可以算一个。”回去选人,林清浅见众人议论纷纷,一直定不下人选,她只好举手。 出来狩猎,一直窝在帐篷里,也没意思不是。 文心和初心,脸色顿变。她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林清浅出事。 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还主动请缨去打猎,不行! “安啦,就这么说定了。”林清浅摆摆手,“谢家除去谢祯是白眼狼,其他人还是不错的。再说,只是在外围,又有那么多人在,根本没有危险。” 霍夫人其实也担心她,见她态度十分坚定,叹口气倒是没有说话。 平心和莫心看了林清浅一眼后,都没说说话。 文官家的姑娘,要选出十个人去狩猎,还真不容易。 霍青音、霍青岚商量半天,才选出七人,加上林清浅,正好十人。 大家重新来到跑马场,谢家和傅家的选手早就到了。 “哼,薛家别真是怕了。” “不来倒也罢了,直接算输。”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对薛家一派的嘲笑讥讽,颇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架势。 比文,有薛想容在,薛家几乎没有输过,如今吗...... 林清浅心想,果然出来混的,迟早都会还回去。做人呀,还是别高调得好。 半炷香过后,薛家终于姗姗来迟。 她们总算是选好了十个人,嫡系占了三个名额,其余的七个小姑娘看起来都比较柔弱,脸上带着少许的愤恨,可见她们对狩猎比试并不认同。 薛想容自从知道林清浅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后,只要有林清浅在的场合,她就会身不由己看过去。 林清浅在自己的队伍中间,既不突出,也不落后。 “姑娘。”文心匆匆提着一个篮子过来。篮子里放了好些瓶子。 “一人一瓶,以防万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高瓶子里的是金疮药,矮瓶子里的是祛毒的。香包可以驱蛇。” 小姑娘们知道她医术高超,平日就算王爷上门求药,林清浅都会甩脸色,爱理不理的。众人没有料到,她居然主动给大家分了这么多药。 所有人都感激地看着她,纷纷向她道谢。 霍家一派的姑娘们关系似乎也更进了一步。 “大家没有后顾之忧,咱们到时候也别分开,尽力而为就行。”霍青音给众人分发红色抹额。 谢家一派羡慕的看着林清浅那边,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更赞同长辈的嘱托了。果然,和林清浅交好,只要付出真心,肯定不会吃亏。 “装神弄鬼。不过是在外围罢了。” “又不是去战场。” 讥讽的对象直接变成了林清浅,不过众人也知道林清浅不好惹,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 “还剩下三瓶,我大发慈悲,送你们吧。”林清浅对谢家小姑娘招招手。 “多谢林姑娘。”谢家一派头上的抹额是紫色,能拿到药,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 一群小姑娘激动地哇哇直叫。 “两炷香时间,到时候会放炮竹为信号。”留下的小姑娘大声宣布。 四家主事的女眷全都没有出来,这也是一种默契。 “走。”随着霍青岚一声招呼,众人催着胯下的马儿直往前行。 林清浅身上背着弓箭,没有人知道,这把弓箭是王爷身边的人知道她要参加狩猎,特意送过去的。 暮春,山上树木葱茏,野花盛开。 四十个小姑娘一起出动,声势浩大。由于男宾前面已经经过,外围的的小动物不算多。 外围的小动物其实是王府特意投放的,人多声音大,吓得猎物到处乱窜。 山林之中不时传来小姑娘们的欢呼声。 女孩子们就是这样,呼喊声永远比实际动作更厉害。 “看,有野鸡。”王家小姑娘激动的眼睛冒光。作为文官家的闺女,她这还是第一次出来狩猎了。“怎么办?” 一边说,她一边拉弓搭箭,动作还真像模像样。 林清浅见状,暗暗摇头,腰身无力,箭不稳,完蛋! 果然,王姑娘箭射出去,并没有中目标。野鸡倒是被她吓得半飞起。 林清浅手疾眼快,说时迟那时快,手里的箭出击,正中目标。 野鸡直接倒在地上。 “太好了。”和林清浅并肩的小姑娘高兴得叫起来。 “没想到表妹射箭技术这么好。”霍青岚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运气好罢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只是射中了一只野鸡而已,叫什么叫?”傅家那边有人愤怒地喊起来,“猎物都被你们惊走了。” “自己没本事,倒是怪上别人。”霍家不愿意吃亏,立刻反击。 “算了,打猎要紧。”霍青岚拦着自己人。 外围的猎物真的太少了,大家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多少猎物。 十几岁的小姑娘,最是要脸不服输的年纪,大家不甘心,咬着牙继续往里钻。 “不能再往里走了。”薛家和霍家属于弱势群体,她们落在谢家和傅家后面。 薛想容想阻止大家,“再往里面去,就要进入内圈。” 薛家一个小姑娘板着脸反驳,“傅家和谢家已经进去,既然已经来了,这个时候再反悔,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来。再说,王爷他们在前头打头阵,如果有大的猎物,也被他们吓走了。你不愿意往里走,你自己回去,反正我不甘心。” “我也不走。”另一个薛家小姑娘咬着牙板着脸说。 薛想容一队的小姑娘们,见薛家姐妹起了内讧,谁都不敢说什么。 “你们怎么看?”薛想容吧目光对同伴。 “我倒是觉得二姑娘说得有理。” “反正大家一起,就算遇上大的猎物,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同意前行的人多,薛想容只能妥协。 “我们回去。”霍青岚脸色严肃,看着众人。 小姑娘们不赞同,“不行,连薛家都跟上去了,要是我们回去,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对,不能回去。” ...... 霍家这一派居然也是赞同往前走。 林清浅暗暗摇头。 她不怕是因为她知道,赵景云已经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她。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莫心和平心也跟上了。 这些小姑娘可真不知什么叫危险,什么叫害怕呀。 她无所谓,也做不了主。继续与否,她紧随众人脚步就行。 霍青岚和霍青音见状,没有办法,只好咬牙也跟上去了。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葱茏,地上的落叶和枯枝也多。小姑娘们瞪大眼睛,认真观察,希望能看到小动物带回去。事到如今,如果输了,也太丢人了。为了颜面,拼了。 她们很快追上大部队。 “居然跟上了。”傅家一派冷笑说,“不是胆小要回去吗?” 谢家一派倒是没有说风凉话,她们脸色兴奋,个个身上都有猎物。对比之下,薛家和霍家算是出师不利,那几只可怜巴巴的猎物真不够看的。 傅家收获也不少,所以那边士气也很旺。 林清浅懒洋洋骑在马上,笑着看着小姑娘们斗嘴。 “小心。”忽然,地上传来震动声,胯下的马儿也变得不安起来。谢家一派最先发出警示。 林清浅腰身立刻挺直,整个人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不对劲! 她毫不犹豫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出来。 匕首出鞘,寒气逼人,不用试,也知道其十分锋利。 “有威胁立刻带着人往回跑,不要回头。”林清浅小声叮嘱身旁的同伴。 “是野猪。” “怎么办?” 慌乱之中,大家看到两只野猪从山上冲了下来,小姑娘吓得乱成一团,个个哇哇大叫起来。 第204章冤家路窄 林清浅看到野猪时,心几乎也醉了。 野猪虽然占了一个猪字,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实际上一头成年的公猪,甚至比一头老虎还要厉害。 在天朝,一次特殊兵种演练时,六人小队就遇上过野猪,受伤五个才用冷兵器干掉它。 眼前冲出来的是两头野猪,一头公一头母,公猪嘴边的两根獠牙尖利而吓人。她们虽然有四十多人,但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势。 胆小的一些,已经吓哭了。有的直接吓呆了,脸色苍白得似乎能直接晕过去。 “怎么办?”霍青音声音发抖。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前面不犹豫不墨迹,直接回狩猎场多好。 霍青岚也怕,她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眼中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调转马头立刻离开,如果坠马,记住了,几个人一体,背靠背抵御,一定能等到援兵。”林清浅盯着不远处的野猪全神贯注。 “杀。”就在这时,忽然十几个蒙面的灰衣人将她们包围住了。 霍青音彻底呆住了,霍青岚等人也傻了。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狩猎场怎么会出现坏人? 关键是,这儿已经进入狩猎场内圈,远离狩猎场营地。她们就是叫破嗓子,估计也没有人来救她们。 再说,靖越王已经和众男宾进入内圈打猎去了。 她们怎么办? 野猪已经够吓人了,又来了坏人,好害怕呀。 “大胆,什么人?”到底是武将出身,谢家一个小姑娘勇敢地挺身而出。 “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这样放肆。”谢家一派中又一个小姑娘愤恨指责对方。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配方,林清浅差点儿捂住额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大笑几声。 小丫头,对方既然蒙面拿着武器,还会怕她们一群人什么身份吗? 如果不自救,最后的身份估计只能是“尸体”。 小姑娘太天真了,林清浅一边暗暗打量袭击者,一边暗自警惕,她慢悠悠将自己稍长的袖子卷起。 “呵呵”领头一个人冷笑两声,在幽静的山林之中,这两声声音十分清晰,也十分阴冷。 小姑娘们心里更害怕了。 傅念真盯着来者,她也害怕,野猪、袭击者,她想都不敢想。难道要命丧于此吗?不,她不甘心。 薛想容脸色苍白,骑在马上身体摇摇欲坠。 她更后悔,刚才....... 刚才她就该坚持己见,死活不往前才对。 “你们就不怕王爷和我们家人追究吗?”一个小姑娘愤怒地问。 林清浅再送她一个白眼,戏真多,废话真啰嗦。 四周似乎又有声音响起,接着林子里又多了十来个人出来。他们身上也都穿着灰色衣服,蒙着脸。 小姑娘们见状,心里更加绝望了。怎么这么多坏人?到底是什么人? “等会儿立刻逃,听到了没有?”林清浅再一次压低声音提醒同伴们,“逃出一个是一个,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活下去。” 霍家一派的小姑娘本来也很害怕,可是听了林清浅的话后,她们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了。 “野猪来了。”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从密林中忽然射出一支箭来,箭头正中公猪的一只眼睛。公猪打了一个踉跄,因为吃痛,它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敌对的双方都吓了一跳,难道林子里还有第三方人在,是敌还是友? “姑娘,是我们。”人终于出现,林清浅一见,顿时松了一口气。“先解决畜生。” 她冷声下了命令。 莫心和平心看着快要冲到眼前的野猪,实在有些不甘心。 她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其余人是死是活,与她们何干? “杀。”灰衣人忽然下令,双方人数大约在四比三,小姑娘这边人数虽然占了上风,实际战斗力却比对方差多了。 对方明显训练有序,不是她们这些花拳绣腿能比的。 “野猪的眼睛或者是嘴唇。”林清浅一边提醒平心和莫心,一边跑马冲着敌人而去。 平心好莫心又气又急,她们看着快要到了眼前的两只野猪,再看看林清浅,然后一咬牙冲着野猪而去。 两个灰衣人瞄上了林清浅,他们对视一眼后,对着林清浅而去。 “林姐姐小心。”霍青音也想跑,可惜前后都是人,她根本跑不掉。 “当”,一声响,偷袭林清浅的杀手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 “姑娘小心。”露面的是一个黑瘦的年轻少年,他神色严峻,眼神犀利,一个人对上两个敌人,却牢牢地护着林清浅。 有小姑娘见了,更气更急了。 为什么只救林清浅一个人? “啊?!”一个小姑娘手里的马鞭被敌人长剑削断,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剑冲着她而去。她吓得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林清浅用的是匕首,见状,她干脆滚下马,在地上翻滚两下,手里的匕首直接刺入一个敌人的腿上。 对方可能没想到她身手如此敏捷,顿时吃了大亏。 林清浅反应很快,敌人发愣之际,她反手拔出匕首,划上了对方拿剑的手腕。 匕首真的十分锋利,匕首一出,对方手中的剑顿时掉落在地上。 林清浅动作行如流水,匕首再出。目标直接是对方的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三招,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对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 匕首拔出,对方腹部鲜血顿时喷出来。 谢家和霍家这边不少小姑娘看到她利索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林清浅这么厉害! 暗一同样没想到林清浅在如此短时间内就解决掉一个人。 林清浅利索的身手实在不像普通的深闺小姐,反倒像训练有序的杀手。 “别发呆,接着。”林清浅更喜欢用短兵器,她一脚将倒下的灰衣人掉落的剑踢给了赤手空拳的霍青岚。 霍青岚十分狼狈,不过她苦苦支撑着,暗一知道霍家和林清浅的关系,忙里偷闲帮她颇多。有了宝剑,安心多了,她感激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姑娘,小心。”平心和莫心一起动手,杀了公猪,母猪逃掉了。 她们顾不上野猪,直接过来保护林清浅。 “大家立刻上马逃走。”林清浅大声吆喝。 莫心和平心很快应敌,有了她们两个和暗一,场面还算可以。 好几个小姑娘已经受伤,听到林清浅的话,知道她们留下,只会拖累大家。加上因为心中恐惧,她们一边哭一边拉过一旁烦躁的马儿,爬上马背。 有灰衣人过去想阻止她们离开,林清浅和谢家几个姑娘立刻拉着灰衣人。 傅念真脸色阴沉,她同样没有逃走,手里的鞭子甩得呼呼作响。 不管她平时多么嚣张跋扈,就冲着她没有临阵脱逃,武官一派的小姑娘对她就改观不少。相比之下,薛想容要逊色许多,在林清浅没有提醒众人的时候,她和薛家其他两个小姑娘已经爬上了马背准备逃离。 “不要丢下我。”一个耕读之家的小姑娘哭哭啼啼拽着薛家姑娘的衣角央求。 那姑娘也是个狠人,直接一脚上去,小姑娘立刻倒在地上。 边上一个灰衣人举剑刺了过去,林清浅见状,一咬牙,握着匕首冲过去想阻拦住对方的动作。 可惜,她离得稍微有些远,匕首碰上长剑,宝剑受阻,动作迟缓偏了方向,不过还是刺中了小姑娘胳膊。 小姑娘哭得更加厉害。 薛家三个姑娘停都没停,直接离开。 林清浅和灰衣人直接对上。 大家打得十分辛苦,期间陆续有其他姑娘离开了。 霍青音和霍青岚也被林清浅劝走,谢家姑娘和傅家姑娘都留了下来,相对而言,她们都懂武,还能坚持一会儿。 “姑娘,赶紧回去。”平心急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她们才不会留下了。 林清浅咬牙坚持,随后和几个小姑娘翻身上马,准备返回。就在这时,一支袖箭忽然射出,直接射在林清浅的马屁上。 林清浅还没有来得及调转马头,马儿中箭吃痛,疯狂地往内圈奔驰而去。 “姑娘。”莫心、暗一和平心全都急了。 三人无心管眼前的人,急着去找林清浅。 骑在发疯的马儿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摔下来就是重伤。 灰衣人哪能如他们的愿,几个人联手挡住他们去路。 林清浅骑在马背上,急得额头冒汗。她其实也受伤了,不过受到是外伤,并不严重。 目前最大的危机,是马儿根本不听她的话。 不能摔下去,绝对不能摔下去,山林中树枝很多,林清浅极力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减少受伤害的几率。 深山之中,四处十分寂静。 马儿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收住的意思,林清浅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要如何脱身。 “哒哒哒”忽然,又传来别的马蹄声。 林清浅皱起眉头,深山之中,如果来的是敌人的话,那就麻烦了。她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在身上带一些麻醉的药粉,遇上敌人的时候,也能自保呀。 世上没有后悔药,此时她后悔也没有用了。 “果然命大呀。”紧张之际,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清浅苦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偌大的一座山,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居然会遇上他! 第205章死里逃生 林清浅心里不知有多懊恼,怎么就遇上他呢? “荒郊野外,死了个把人,别人也不会怀疑对不对?”一匹马几乎和林清浅的马儿并行。 林清浅其实很不想搭理谢祯。 谢祯幸灾乐祸不假,不过她相信谢祯倒是不至于真的要了她的命。 只是,谢祯这个人心理有点儿阴暗,他不会杀自己是肯定的,但是会不会让她吃点苦头,林清浅还真拿不稳。 谢祯穿着暗青色长衫,马儿的速度很快,他却像无事一般悠闲。他阴笑盯着林清浅,“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脱险。发疯的马儿可不好控制,一不小心,摔下来。要是死了倒还好,一了百了,要是摔不死.......呵呵。对了,你的医术高明,说不定自己扎几针,再喝几服药,还能躺在床上撑几年。” 恶毒! 林清浅不理他,事实上,她也顾不上谢祯。 谢祯的话不中听,却也是事实,千万不能出意外,她必须想出办法。在山林中疾驰,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出危险。 担心什么,果然来什么。就在林清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费尽脑汁想办法脱险的时候,马身体忽然往前扑,随即林清浅的身体也差点儿被甩出。 林清浅大吃一惊,谁在这儿挖了陷阱? 是故意针对她吗? 谢祯一边讥讽她,目光其实一直在盯着林清浅。 马儿掉进陷阱的时候,他立刻飞身跃起,一把抓住了林清浅的胳膊。 另一只手,则甩出一根细丝,缠在了一棵大树上。 两个人身体往下坠,好在他出手及时,就在林清浅眼睛发黑,心里担忧之际,她挂在了半空之中。 掉进陷阱的马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后,再无声息。 林清浅低头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陷阱比她想象得要深得多,下面插满了削尖的竹竿,马儿掉下去,腹部都被竹签刺穿了。不仅如此,陷阱底部还有蛇,银环蛇金环蛇,剧毒。 有猎物掉入陷阱,毒蛇很快将缠上了马儿的身体。 如果不是谢祯出手救她,她会直接落入陷阱之中,肯定不会有命在! 饶是大胆冷静的林清浅,此时心里也难受至极,心口也有了恶心的感觉。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谢祯的声音沙哑,低沉而有磁性。 “我也想知道。”林清浅苦笑,然后她自我安慰,“也许,对方并不是针对我一个人。” 她暗下决心,等会儿沿途再看看,是否还有这样的陷阱存在。 谢祯噗嗤笑出声,“不是针对你,你的马儿会中箭?” 林清浅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马儿中箭是因为我们一群人出来狩猎,遇上了刺客。受伤的人,不止我一个,我算是遭受无妄之灾。” “你们?”谢祯一愣,“还有谁?” “霍、谢、薛、傅四家各出十个人出来狩猎,刚进内圈就遇上刺客。我们分头逃跑了,我的运气不好不坏,马儿虽然受伤,目前人倒是无碍。”林清浅很好心的解释。 谢祯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是说,她们全出来呢?有谁?” 林清浅以为他关心谢家姑娘,谢家小姑娘表现十分勇敢,她对小姑娘们十分佩服,“四家嫡系全都参与。其他人我不是特别熟悉,认不出谁家的。” 谢祯手腕忽然一抖,两个人身体顿时又往下滑了一些。 林清浅再一次倒吸一口气,这家伙不要命了,这么危险,居然还敢走神。 她气呼呼抬头看着谢祯。 谢祯的脸色有些发白,眼中再无笑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中似乎滑过一丝痛苦担忧之色。 “是否全部逃脱?”谢祯声音很冷。 “不好说。”林清浅摇头,“谢家人留在后面断后,武功差的先逃走了。傅家姑娘也留了下来。” 谢祯不再说话,似乎陷入某种沉思。 “能不能想办法上去后再问?”林清浅叹口气催他。 谢祯担心谢家姐妹也在情理之中,别说谢祯,其实她心里也不安。 她是逃出来了,谁知道剩下的人如何。谢家一派的姑娘可全部都留下了呀。 如果...... 想到最惨烈的后果,林清浅的心也开始难受起来。 “薛想容呢?”谢祯忽然再一次开口。 他问的对象却让林清浅吃了一惊,随即她有些了然。她虽然不是特别爱八卦的人,不过她善于观察,也善于推理。 也直到现在,她才忽然明白,谢祯为什么要针对她------谢祯喜欢薛想容,他针对自己,八成是为了薛想容! “问你呢?”谢祯看到她眼中流露的同情,顿时恼羞成怒,“信不信本公子将你直接丢进坑里。” “信。”林清浅回答得十分干脆。 谢祯...... “薛家是第一批逃走的,薛家三个姑娘跑得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连她们的同伴都被一脚踹倒了。”林清浅的语气十分不屑,“没想到你的眼光这么差。” “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你丢在坑里?”谢祯眼露凶光,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以林清浅的呱噪和不识抬举,他还真想这么干。 林清浅平静地抬眼看着他。 谢祯嘴角忽然勾起,然后松手。 林清浅身体又往下坠了一些,陷阱中的蛇群察觉到有入侵者,都不安的骚动起来,不少蛇已经支起身体,全身处于防御状态。 林清浅的眼神更加平静,意外发生,她甚至连哼都没哼。 在她身体下坠一瞬间,谢祯其实又抓紧了她的胳膊。 他其实不过是想吓唬林清浅一下,杀杀林清浅的威风罢了。 可是林清浅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他有一种被林清浅看穿的羞愤。 他恶狠狠地盯着林清浅,“你救了本公子一命,这一次本公子救你一命,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林清浅淡淡地回答,“救你是因为王爷和霍家作保,还有看在银子的份上。本来你就不欠我的。” 她心里没说的是,这次谢祯救她,她也没打算报恩。这家伙性子太恶劣,居然敢吓唬她。她向来是记仇的人,至于恩情,呵呵...... 世上还有比他更加油盐不进的人,谢祯看她眼中十分平静,心里对林清浅厌恶至极。他瞪着林清浅,眼中阴晴不定,似乎又想改变主意。 林清浅神色当然,没有央求,更没有哭泣和害怕,她在等谢祯做决定。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有声音传来。 谢祯脸色一变,然后提气用力,两个人终于飞起出了陷阱。 出了陷阱之后,谢祯泄愤似的用力甩开她的胳膊,林清浅脚有些发软,刚踩在结实的地面上,被他这么一甩,整个人立刻跌坐在地上。 活着真好! 林清浅倒在地上,看着上面的露出的斑驳的蓝天,心里直感叹。 谢祯无疑是疯子,疯子的心理,外人很难把握。林清浅之所以赌他不会放手,很大程度上是相信谢家。谢家其他人三观很正,这一点儿从谢家几位小姑娘,以及武官一派的姑娘们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谢祯就算厌恶自己,多少也会考虑家中长辈们的想法。其次,谢祯是武将家族出身,他不会喜欢软骨头。 刚才她真正激怒谢祯的原因是因为她说了薛想容丢弃同伴逃跑了。谢祯八成是下意识想杀她灭口。 平阳城第一风流公子其实还是个情种!林清浅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笑。 如果刚刚她表现懦弱一点儿,或许就真的变成蛇群的口中餐了。 谢祯居高临下看着林清浅,眼中带着冷意,“本公子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薛家第一个跑的,就算你封住我的嘴,难不成你还能封住其他三十多个人的嘴吗?”林清浅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还有......” 她停顿一下,一字一句地告诉谢祯,“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一定会对你心怀感激。你应该很高兴,我们是一路人。” 谢祯...... 两个人的身份似乎颠倒过来。他冷笑,“本公子一向不在乎名誉,你也不在乎?你不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 “你大可试试。”林清浅有些不耐烦了。“分开走,还是一起离开?如果你要去救你的朱砂痣,得换一条路走。她走的方向不是这边。” 谢祯...... 林清浅果然令人讨厌,他好想捏碎她的脖子,然后一脚再将她丢入陷阱中喂蛇。 “激怒本公子,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谢祯眼神眯起,整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林清浅沉默。 “怎么不说话?”谢祯愤怒盯着她,“你不是一向最硬气不怕死吗?” “傻子都怕死。”林清浅站起来,她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腿有些受伤,不是被兵器刺中的,而是因为被树枝刮了。此外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刮伤,谢天谢地,没有真正的外伤。 “哪个方向?” 还真要去救薛想容呀?林清浅暗暗摇头,然后抬起手有气无力指着东方,“应该是那个方向。” 谢祯一把搂住她的腰。 “你想干什么?”林清浅愤怒地瞪他。 “就你身上这二两肉,本公子不稀罕。”谢祯开始毒舌,“你随我一起去东面看看。” 疯子!林清浅大怒,“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第206章左右为难 “由不得你!”谢祯冷笑。 混账东西!林清浅气得想动武!她暗暗衡量一下双方的武力值,好像、似乎...... 她赢的可能性很小。 英雄不吃眼前亏,狗熊更不能硬拼! 聪明的人想法多,想得也深远。林清浅暗暗盘算,谢祯要是找到薛想容,薛想容挑唆几句,深山无人之处,谢祯杀她的可能性会有多少? 很悲催,她仔细算过,真的到了最坏那一步,她似乎壮志成仁的系数特别高。 林清浅再一次后悔出门没看黄历,更后悔出门身上没有带一些防身用的药物。 她武力值放在古代,真心不算高。她真正擅长的应该是医术...... 谢祯对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将林清浅横放在马背上后,自己翻身上马,然后调转马头,马儿开始跑起来。 马是好马,是一匹战马,所以遇上危险,马也没有逃跑。 腹部垫在马背上,马跑动起来,林清浅觉得整个胃部都在难受。 该死的谢祯,果然不是好东西。 林清浅暗暗发誓,如果这一次她有命回去后,她一定要谢祯好看。哪怕做回小人,让赵景云收拾他,她也乐意。 说起来,林清浅运气还没有坏到家。谢祯带着她刚往东跑了不远,就遇上来找林清浅的人。 “姑娘。”莫心见到她,高兴得差点儿喜极而泣。 平心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两个小姑娘骑着马,浑身是血,估计因为担心她,没有来得及处理伤口,身上受伤太多,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放我下来。”靠山到了,林清浅的底气也来了。 “你说放,本公子就得放?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谢祯冷笑,不撒手。 莫心和平心见状,立刻明白,林清浅其实受制于谢祯。两个婢女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还望谢公子将姑娘放下。姑娘身体娇弱,受不得这样颠簸。” 谢祯笑得十分邪魅,他眼中带着轻蔑和杀意,“本公子要是说不呢?” “谢公子当真不放人?”莫心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谢祯笑得更瘆人了,怎么,还有援兵不成? “得罪了。”平心率先出手。 莫心紧随而动,一个专门攻击谢祯,一个则去抢救林清浅。 谢祯根本没把两个婢女放在眼中,他一手按住林清浅,只腾出一只手去应对平心。 王八蛋!有靠山,林清浅还怕他个鬼呀! 她冷笑一声,腰身忽然用力,横放的身体立刻变动位置,双腿向谢祯的腰间扫去。这个动作有一定的难度,谢祯并不知道林清浅攻击力很高,轻敌的结果,就是他被迫翻身下了马背。 林清浅抓住马鞍,身体立刻倒坐在马背上,莫心伸出手,她借机抓住莫心的手,一个翻身下了马背,动作流畅而利索。 谢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没有内力,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林清浅的表现,更不像一个普通深闺小姐该有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接下来,让谢祯吃惊的是,他看不上眼的林清浅身边婢女好像更不是普通人。 平心是暗卫出身,多年来的训练,并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她的身手未必比谢祯差多少。 “你过去帮她。”林清浅倚着一棵大树坐下,“两个人一起揍,给他两个耳光。” 胃难受至极,林清浅彻底将谢祯怨恨上了。混蛋的家伙,救了她又想害她,不报复回去,她不姓林。 对了,情况允许下,她一般不记仇,因为她喜欢当场报仇。 莫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深吸一口气,“我谢谢,等会儿我们三人一起动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杀气腾腾,莫心看得出,主子是彻底记恨上了谢祯。 既然主子发话,莫心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抽出腰间佩剑,二话不说冲进战场之中。 两个姑娘年纪不大,但身手很好,出手更是招招狠辣,谢祯越打心里越疑惑。 林清浅身边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丫头,看招式和出手的狠劲,更像是死士。 “既然来了,你也去揍他,揍到鼻青脸肿就行。”林清浅耳力很好。 “是。”一道声音响起,然后一个蒙着脸的少年也冲入了包围圈。 这下,谢祯真的是傻眼了。 后加入的这个更凶狠,如果两个人对打,他也未必占到上风。现在他一对三,简直是羊入虎口。 “林清浅,你居然真的让他们打本公子的脸?”谢祯后悔极了,他刚刚就不该好心救下林清浅。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翻脸比他还要狠。 “你喜欢当成小孩过家家也成。”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住手,本公子没工夫和你玩。”谢祯心里惦记人,他冲着林清浅气急败坏地吼着。 “想找你的白月光?朱砂痣?”林清浅不客气的讥讽他,“说你眼瞎都抬举你了。” 谢祯想杀她的心更甚了。 林清浅见好就收,她摆摆手,“打几下差不多就成了。过来,我给你们上药,我们得早点儿回营地去。” 鬼知道山林之中还有没有陷阱和杀手,还是回营地最安全。 下一次,打死她也不来凑热闹了。 谢祯脸上只被暗一揍了两下,只是两下,他也恨极了林清浅。该死的林清浅,居然敢让人打他的脸?这笔账,他记住了。 他心里无数次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王爷那个条件呢? 随着林清浅一声令下,暗一和两个丫头利索地退到了她的身边。 “姑娘,你受伤呢?”莫心紧张地看着她。 “皮外伤都不到,是刮伤。”林清浅摆摆手,“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对了,那些姑娘没事吧?” “没有人死,不过剩下的几个差不多全都受伤了。有几个还是重伤。”平心回答。 林清浅一边问,一边给三人检查伤势,好在三人运气都不错,或者说能力不错,受的都是外伤。平心胳膊上中的一剑很深,莫心肋骨处的伤口也比较深。林清浅身上的金疮药倒上去,一时也止不住血。 “赶紧回去,得缝针。”林清浅皱眉。 两个丫头并不在意,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可比这个重多了,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 “姑娘,不打紧的。”平心安慰她。 林清浅有点儿生气,“以前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跟了我,你们就给我记住,你们的命是我的。你们自己都不爱惜自个的命,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是,姑娘。”莫心的眼中带泪。林清浅的语气虽然不好,可是她听得出,主子是真心呵护她们。 暗一忽然有些羡慕起两个丫头了。 四个人似乎忘记了一旁的谢祯,两个丫头共骑一匹马,林清浅独自跨上一匹马,然后头也不回疾驰下山。 暗一随后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谢祯摸着下巴按下决心,回去后,他一定要认真查查林家的底细。 一个小小的林家,怎么会出现三个死士? 林清浅她们的运气不错,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了。”初心和文心看到她平安归来,抱着她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如果不是回来的人说林清浅已经逃脱,她们早就山上去找人了。 “回来就好。”胡氏和秦氏也跟着掉眼泪。 霍夫人看到林清浅身影的时候,心终于放下了。其他霍家一派的小姑娘看到林清浅,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停。”林清浅受欢迎,虽然心里痛快,不过她可没有工夫玩掉眼泪的游戏。“我婢女受伤,我得先救人。” “姑娘。”文心担忧地看着她。 “准备热水。”林清浅匆匆地吩咐。 霍夫人等人见状,也没有拦着她,吩咐自家这边几个婢女也跟着过去帮忙。 热水很快烧好,林清浅顾不上换洗,立刻开始给两个丫头处置伤口。 “外面怎么呢?”林清浅听到外面嘈杂声很大,忍不住皱着眉头问。 文心和初心不想她操劳,林清浅身上虽然没有受重伤,但有刮伤。对于别人来说,刮伤似乎并不要紧,但在两个护主心切的丫头来说,林清浅就是被针刺一下,那也是大伤,需要好好静养才行。 “外面是求医的人?”林清浅想到在山上平心说的话,立刻猜到了真相。 文心知道瞒不住,点头,“先逃回来的人,大多受的是轻伤,已经有郎中处理。营地里周围留下了一批侍卫,又派出百人去山上搜寻救人。后下山的姑娘,有三个是重伤,两个伤了腹部。还有的断了腿脚。她们几个都是武官家中的姑娘。” “傅家也有两个受伤较重,她们带了府医。” 林清浅叹口气,“取笔墨,我写下药草,你们赶紧让各家凑凑,看能不能凑齐药草。” “姑娘要救人?”文心迟疑,她并不想林清浅去救人。不是她心狠,腹部重伤,往往是九死一生,姑娘能将人救回来,受点儿累倒也值得。可要是出了意外,那些官家小姐少不得要怨恨上姑娘。 “我看情况而定。”林清浅叹口气。 救人,吃力不讨好,她何尝不知。不是她长了一颗圣母心,而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几个热血正义的小姑娘,为了护人而丢掉性命。 第207章再次出手 “姑娘,先洗漱一下,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出去?奴婢也可以将你身上的刮伤处理好。”文心心念念的只有林清浅,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对提议出去比试的谢家更是怨气十足,如果不是她们争强好胜,姑娘根本就不会随着众人去狩猎,更不会进狩猎场的内圈。 王爷早就提醒过大家,内圈之中猛兽多,嘱咐众人不要孤身一人前往。几个娇滴滴的姑娘却为了所谓的面子,怂恿姑娘去那种地方,不是故意让姑娘以身涉险吗? 偏心眼的文心想都不想,以林清浅的性子,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别人如何又能强逼她? “先看人再说吧。”林清浅叹口气。 文心和初心对视一眼后,齐齐低下头。林清浅噗嗤笑出声,“我已经好好回来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姑娘换身衣服出去也不迟。”初心小孩子气的提醒她。 “傻了吧?”林清浅故意压低声音,“别人多少都受了伤回来,你家姑娘要是干干净净出去见人,鬼知道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我。我这样出去,谁也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伤,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上这些血,大多是别人的。脏一点儿,能换回一点儿好名声,多划算。” 初心终于被她逗乐了。 莫心和平心在边上苦笑不已,她们知道林清浅不过是在哄初心而已。如果林清浅真的那么虚荣自私,也不会在御敌的时候主动留下断后。 “是奴婢失责,请姑娘责罚。”莫心和平心给林清浅跪下。 “我自己想上去凑热闹,你们何错之有。”林清浅也苦笑,“围观有风险,出行需谨慎。” 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几个丫头真不知道该庆幸摊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子,还是该担心她这样太单纯容易被人算计。 平心和莫心受伤,林清浅责令她们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在营地内,暗处有暗一守着,她身边还有初心和文心,算得上安全。 平心和莫心也没有拒绝,老实躺下来休息。 林清浅领着初心和文心掀开帐篷的帘子出去。 帐篷外果然多了好多人,不少夫人红了眼,正围着霍夫人说话,不时用手帕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霍夫人也很为难,谢夫人更为难。 林清浅从山上回来,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不用说了,全身是血。众人已经得知,在山上,如果不是这两个丫头拼命护着众人,能平安下山的人要少一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心和初心,包括林清浅就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众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林清浅出来,几位夫人脸色顿时激动起来。 林清浅再担心几位小姑娘的身体,她也不会主动去救人。 她笑眯眯看着大家,“外面太阳大,各位夫人不如进帐篷说话。” “林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沁儿。”一位夫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求林姑娘求求我家姑娘。” 霍青音和霍青岚等人作为小辈,跟随在众位夫人身后。 她们看着林清浅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姑娘,我只有一个闺女,求你救救她吧。”另一位夫人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还有我家女儿。” ....... 众位夫人爱女心切,此时再也顾不上谁家门第高低。她们都是护犊子的母亲而已。 “林姑娘,我知道风险很大,不管成与不成,我愿意写一笔给姑娘。就算人活不过来,我们沈家也不会怨恨姑娘。结果如何,都是她的命罢了。”沈夫人十分聪明,她几句话就打消了林清浅的顾虑。 “我再次厚脸求林姑娘一次。珊儿断了腿,只要姑娘愿意出手,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谢夫人终于出声。三番两次求到林清浅头上,她自觉都没有脸面说话。 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珊从此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我过去看看人再说。”林清浅话说得模棱两可,没说答应也没有拒绝。 即使如此,沈夫人和谢夫人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她们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没有半点儿刁难她们。特别是沈夫人,对林清浅更是感激不已,传言中林清浅十分难缠,就算王爷上门求医,她也不会给好脸色。随即,她想到了自己所言,她立刻吩咐身边丫头去找笔墨纸砚,不敢有半点儿耽搁。 “收好了。”林清浅吩咐初心。 初心知道她所言,轻笑对沈夫人屈膝行礼,“夫人请,帐篷里有笔墨纸砚。” 凡是上门来求诊的人,无不是将所有希望押在林清浅身上。 沈夫人说的话,她们并不赞同。 不能救,还过来求林清浅干什么? 沈夫人动作很快,她生怕耽搁太久害了闺女的命。 片刻之后,初心出来冲着林清浅点头,而文心则提了一个包裹和药箱出来。 “林姐姐。”霍青音红了眼睛。 “一切都会好起来。”林清浅对她特别包容,小丫头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其实她也很想求林清浅去救人,武官一派的姑娘们,是为了保护她们才受了重伤,当她们看到那几个受了重伤姑娘的惨样,当时众人就哭了。 可是她不能任性,霍夫人也不允许她多言。她知道分寸,所以只能强忍在一旁看着沈夫人等人求林清浅。 果然,林清浅并没有让她失望。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霍青岚也掉下眼泪,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了她们内心。 “我叮嘱过你们,林姑娘并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她虽然睚眦必报,但她也是热血仗义之辈。”霍夫人趁机敲打众人。 “是呀,表妹要是男儿,那绝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必然会回报十分。”秦氏在一旁顺口答。 “表妹只有一双手,也不知先救谁?”胡氏叹口气,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了在场夫人一圈。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之后,不少夫人脸色剧变。 她们后悔了,早知道...... 世上没有早知道二字。 有反应快的夫人,立刻转身去追林清浅。 此时林清浅已经进了沈家帐篷。 “林姑娘。”守在沈又颜床边的丫头婆子见她过来,立刻小声哭起来。 “立刻准备热水,不间断的热水,初心吩咐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林清浅冷声吩咐。 “赶紧动起来。”沈夫人厉声呵斥,闺女生死未明,她也想哭。好在武官家中的夫人,比起一般夫人要坚强镇定许多。她很清楚,她不能倒下,就是为了闺女,她也不能倒下。 林清浅伸出手,搭在沈又颜手腕脉上,又认真询问一旁的郎中。好在王府中的郎中都听说过林清浅的医术,郎中不敢托大,仔细说了情况。 沈又颜的脉象并不是太好,有些失血过多。 她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似乎已经没有了声息。她的亲妹妹忍着痛站在边上听候吩咐。 “劳烦帮我记下药单,立刻回平阳城取药材。”林清浅冷声吩咐。郎中连连答应,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无关人员立刻离开。”林清浅板着脸吩咐,“沈夫人,我必须将她腹部切开,然后消毒,再将伤口缝起来。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在边上看着。” 用刀再划开腹部?沈夫人的腿发软,嘴唇哆嗦,怎么还要再来一刀。 “伤口不缝起来,光靠药草止血不行。而且......”林清浅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告诉她最坏的情况,“我不能保证结果。” 沈夫人身体一软,身体就要倒下。 “现在倒下了,或许你连看她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林清浅淡淡地说,虽然她惋惜一条生命,但是条件简陋情况下,她不能说谎哄人。“你是当娘的人,你决定。” “好,开刀。” “人手不够,我需要胆子大而且利索的人在边上协助。但凡有人在边上看到血腥场面倒下,都会影响到我。”林清浅再一次强调,“我不能分心。” “我来。”沈家另一个姑娘忽然开口。 “你?”沈夫人看着二闺女,小姑娘年纪不大,语气却很坚定,“我不怕。” “好,我也留下。”沈夫人咬着牙坚持,既然林清浅说了不能分心,她只能在这儿守着闺女,也能对下人起到震慑,“谢夫人,外面一切交给你了。” 谢夫人难过的点点头。 初心和文心随着林清浅做了几场手术,早就将流程熟记在心。两个丫头不声不响,然后将箱子打开,又拿出一套白色衣服给林清浅反穿在身上。 “你们也得换上干净衣服。”林清浅指挥沈夫人和二姑娘。 两个人不敢耽搁,立刻张罗换上了衣服。 郎中记下林清浅要采购的药材,将写好的药单给林清浅过目以后,立刻吩咐王府的人去城中去药材。顺便再去一品轩取一些药和消过毒的绷带等。 沈夫人和二姑娘其实很怕,但两个人为了亲人,忍着担心和恐惧站在一旁。 “要什么,你们就准备什么,很简单,但我不能找,你们只要用镊子夹住东西送给我就成。”林清浅吩咐她们。 沈夫人和二姑娘机械地点点头。 第208章随心所欲一 一切准备好以后,林清浅拿出了闪亮的手术刀。 扎针止血、灌药麻醉,然后开刀。 即使心里有准备,沈夫人和二姑娘见状,也差点儿吓得晕过去。 这可不是杀鸡呀,血淋淋的肚子被划开,脏器还在跳动。母女二人虽然害怕却硬撑着,不敢给林清浅添乱。 王府来的郎中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林清浅的动作,他的腿也在发抖,我的天呀,行医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治病的方法。 林清浅全神贯注,检查病人内脏受损情况后,一步一步忙起来。她无比庆幸,来的时候,文心将药箱带来了。 止血、消毒、修补、缝针,她忙碌的时候,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非常吵闹。 沈夫人母女二人顾不上,亲手给她们端来一盆又一盆汤药。 一个婆子进来附在沈夫人耳边说了几句,沈夫人摇头不说话,婆子就退了出去。 一台手术,让林清浅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最后倒上金疮药,拔针,手术终于结束。 沈夫人噗通坐地上,二姑娘想吐,扶着木桌子深深地呼吸。母女二人撑到现在几乎成了极限。 “不能移动,让专门的人看守,洗手要用药汤。今明两日不能吃东西,水也不能喂。如果嘴唇干涸,用棉签沾上温水润湿即可。如果发热,赶紧想办法去热。”林清浅仔细交待。 文心拿着手帕沾上温水,心疼地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大恩不言谢,以后林姑娘有什么需求,沈家定然不会袖手不管。”沈夫人轻声说。 “不要承诺不能做到的事。”林清浅淡淡地说。 沈夫人迟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还有重伤者等待她去救,林清浅不敢耽搁,转身出了沈家的帐篷。 站了一个多时辰,林清浅其实累得不行。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初心已经提前去了谢家准备。 林清浅领着文心匆匆往谢家的帐篷走去。 谢家那边有许多夫人还在等着,沈又颜的情况,她们已经得知。 想到几乎只剩下半口气的沈又颜有可能保住性命,这些夫人立刻受到了刺激。 “林姑娘,求你救救我闺女,这是我写下的契约书。”一位夫人慌张地将一张纸递给了林清浅,其他夫人见状,也哭着拿出纸张塞给林清浅。 “我只有一双手。”林清浅无奈地说。 “王爷到。”众位夫人见状,立刻跪下行礼。 赵景云行色匆匆而来,在知道林清浅也被人袭击时,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小丫头,他不是让她留在营地里了吗? 尽管后来谢祯说了林清浅无碍,已经平安回到营地,他一路上还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到营地来,只有亲眼看到林清浅平安无事,他的心才会踏实。 “林姑娘,我家姑娘伤势太重,求你先过去瞧瞧。”一个夫人呜呜呜哭起来。 “去看看。”林清浅终于发话。 谢夫人急得额头都是汗水。此时她太为难了。 王家姑娘的确伤势比较重,可自家侄女伤势也不轻。救人如救火,耽搁一点儿时间,说不定就会发生意外。 王家是谢家军手下的一位千总,她作为谢家人根本不能阻止。 左右为难,她心里难受极了。 赵景云刚要说话,林清浅已经转身随着王夫人去了帐篷。王夫人连谢罪的礼节都忘了,领着林清浅小跑来到了帐篷里。 看到小姑娘,林清浅对她立刻有了印象。这个小姑娘个性大方,喜欢偷偷打量林清浅,似乎对林清浅十分好奇。在山上御敌的时候,这个姑娘就在她不远处,时不时留意她。 不用王夫人催,林清浅主动上前检查了小姑娘伤势。 小姑娘整个人处在昏迷之中,肩部和肋骨处中剑,伤口很长也很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内脏。“我暂时将她止血,谢家结束后,我就过来。”林清浅拿出银针,扎在小姑娘伤口四周,然后在伤口处撒上了金疮药。 显然她的金疮药比王家用的药要好的多。林清浅处理伤口不久,王姑娘身上伤口就慢慢止住了血。 “多谢姑娘。”王夫人其实更想将林清浅直接留下。可她知道林清浅的性子,以及顾忌到谢家。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真的将人留下。 林清浅再次到了谢家帐篷的时候,赵景云还没有离开,谢祯等人也在。 她一露面,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霍久岑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心中有一万句话想对林清浅说,却碍于众人都在,而只能沉默。 “姑娘,一切准备好了。”初心上前禀报。 林清浅走到水盆用汤药洗手,“留下观看可以,不许出任何声音。”林清浅冷冷地警告。 此时,平阳城已经来了不少郎中,分散去了各家帐篷。谢家的府医也在。 谢家府医比较特殊,上一次林清浅给谢祯缝针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看着搭了手。难得还有机会继续观看林清浅救人,他神色特别激动。 不相干的许多人都被清理出去,谢祯、霍久岑和谢家几个子弟却留下了。 “有劳林姑娘。”谢珊断了一条腿,小丫头很坚强,居然还没有疼得晕过去。 她脸色发白,没有半点儿血色,看着林清浅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我看看。”林清浅俯下身体认真给她查看伤势。 谢珊一直努力微笑看着林清浅,谢家几个子弟忍不住都红了眼睛。 府医已经检查过了,谢珊的脚筋被挑断,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行走。 这样的后果...... “别担心,我保证手术以后,你的腿如常。”林清浅安慰谢珊。一句话,谢珊的眼泪终于流下,她一边笑,一边哭着向林清浅道谢。 她年纪不大,怎么不担心不害怕。林清浅的话如三月的春风,给了她所有的希望。 谢祯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话。霍久岑则激动而又骄傲地盯着她。 赵景云...... 骄傲个屁,他的媳妇! 林清浅不是说着玩,脚筋断了,对于古人来说,可能是难事。但是对于她来说,最多算得上是一台小手术罢了。 当林清浅真正动手的时候,谢祺几个见过的人,脸上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谢祯和霍久岑惊得眼睛瞪圆了,当初他们用了麻沸散,所以什么都不知。如今亲眼看到林清浅居然又是刀子又是镊子的,人都傻了。 林清浅用镊子将断开的脚筋拉直,然后开始仔细缝起来。 霍久岑看得目不转睛,谢祯眯着眼,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脚筋缝上,剩下的接骨就快多了。 手术结束后,林清浅直接拿起笔写好药方,“立刻熬上,给她喝下去。” “林姑娘,晚上的时候,可以吃东西吗?”谢祺紧张地问。上一次谢祯可是好多日不能吃东西。 “她伤到不是内腑,属于硬伤。照常吃喝,不过饮食以前几日以清淡为主,最好熬一点儿菜粥。过几日我再给你们补骨补血的药膳方子。”林清浅写好药单,顺手又将谢珊身上其他伤口缝上了。 谢祯见她像缝衣服一般缝上伤口,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也过来。”林清浅对边上另一个谢家姑娘说。 谢家姑娘连连摆手,“我能撑得住,你还是先紧着王家姑娘再说。” “废话真多。”林清浅瞪了她一眼。 小姑娘眼中含泪,低着头老实在榻上躺下。 她伤到是手腕,连谢夫人都不知道她重重包裹的手腕其实也断掉了。 林清浅是发现她的手一直抬着没动,才发现了端倪。 谢夫人发现她手筋也断了,顿时惊得合不上嘴。是她失责,她居然没有发现小丫头受得伤这么重。 又是一台手术,等手术结束,林清浅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她感觉到疲倦,心情就不好。 “这是她的药方,同样可以吃饭。”结束后,她看都不看赵景云等人,直接掀了帘子出去而来。 谢家府医连忙跟上,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呀。他绝对不能放过。 “林姑娘。”守在外面的王夫人简直度日如年,林清浅好久没有出来,她差点儿忍不住直接冲进去。 人终于出来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 “林清浅。”忽然,一个男人倨傲地开口。 王夫人抬头见到人,立刻有些慌了。 林清浅理都不理开口的男人,“走。” 王夫人见状,立刻小跑着领路,如躲瘟神一般。 “薛定。”倨傲的男人刚要发怒,赵景云忽然说话。 林清浅人影已经走远了。 观望的各家都不敢说话,靖越王的脸色太难看了。狩猎遇上偷袭,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林清浅还是早上吃饭,在山上御敌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回来后接连做了几台手术,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文心心疼得直掉眼泪。 王夫人羞愧在一旁,却是不敢开口劝她歇息片刻。 人到底是自私的。 林清浅打起精神,天色已经晚了,帐篷里点了许多蜡烛。好在王姑娘的伤势看起来十分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要害。 半个时辰过后,林清浅终于结束了这台手术。 她照样进行医嘱并且留下药方后,在初心搀扶下出了王家帐篷。 “林姐姐。”霍青音和霍青岚守在外面。 第209章别太嚣张 两个小丫头一脸担心看着她。 她们知道林清浅从早上累到晚上,是人,就会疲惫。林清浅太累了,脸色很差。 “等会儿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口。”林清浅摆摆手。人有亲疏远近,她知道两个丫头其实也受伤了,御敌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两个丫头中剑。 但两个丫头见了她提都没有提受伤的事,她挺欣赏两个丫头。 “我们用了你给的药,不是要紧的伤,没事。”霍青岚眼睛湿润。 “别太感动了,我饿扁了。给你们看完伤以后,我就回去洗漱一下。对了,等会让厨子给我多准备吃的就好。”林清浅笑眯眯地开玩笑。 “有,都准备好了。”胡氏流了眼泪哽咽地说。 “林清浅,薛家姑娘受了重伤,请你先过去看。”几个男子出现,其中一个,恰恰是那个神色倨傲的男人。 林清浅看都不看他一眼,“走,进帐篷再说。” “林清浅。想容可是为了救王爷而受了重伤。”薛定脸色阴沉而略显得意。 林清浅脚步顿时停住,霍家人的脸色却沉下来了。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霍久岑慢慢踱步过来。“来了就打算抢人,你们薛家也太过霸道了吧?” “霍久岑,想容可是为了救王爷而受伤。她受得伤重,耽误不得。”薛家人义愤填膺地盯着霍久岑。 “你谁呀?”林清浅懒洋洋看着对方,遇上不识相的人,她的心情差透了。 男人回来,涉及到的人就多了。林清浅走出帐篷,许多人其实一直在外面守着。 只不过薛家先发制人,加上霍家和林清浅之间的关系匪浅,他们暂时没敢冒尖而已。 薛家已经自报门户,林清浅还问他是谁,薛定从没有如此难堪过,他愤恨地盯着林清浅。 “我是薛家人。”薛定到底是大家出身,他很快冷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想容伤势太重,我们也不会来麻烦你。林姑娘,我刚刚因为心烦意燥,语气多有得罪,还望你能见谅。” 他抱拳给林清浅行了礼。 众人一惊,薛家人向来自傲,薛定能做到这一步,实在难得。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林清浅身上。 “我并不在意,又不认识。”林清浅摆摆手,十分大气。 薛定的脸色顿时涨红,他是被林清浅给气的。一般来说,他报出薛家的名号,加上他的年纪,又当众给了林清浅的面子,林清浅的态度应该软和下来才对。 没想到林清浅如此狂妄,薛定觉得外面的人对林清浅的评价,并非是空穴来风。 “林清浅,救人一命......”另一个薛家人想说服她。 “我不是佛,也不是郎中。你们放着那么多正儿八经郎中不用,找我干什么?”林清浅十分不高兴。“拜佛去寺庙。” 谢祯脸上勉强维持笑容,眼中却多了几分焦急。 “林清浅,做人别太嚣张。”薛家一个子弟指着她威胁。 “嚣张又如何?”也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林清浅情绪十分暴躁。她当着众人的面脱掉外面倒穿的外衣,随后丢给一旁的文心。 外衣一脱掉,众人这才发现,林清浅狩猎时穿得骑马服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血迹。原来她也受伤了! “别欺人太甚。”霍夫人站出来,“她只有一双手,从回到营地就没有歇息,没看到她已经疲惫得很。你们薛家自己有府医,也请了郎中过来,还在这儿咄咄逼人,我今日总算领教什么叫百年簪缨之家的规矩了。” “我今个倒是要瞧瞧,谁敢动她。”谢夫人随后怒喝。 她一开口,所有武官和文官的夫人、姑娘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薛家太过霸道。千夫子的滋味不好受,薛家人全都涨红了脸。他们从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 这一切都是林清浅所害,薛家人个个对她怒目而视。 “林清浅,你就不怕王爷发怒?”薛家子弟抬出赵景云。 “他来了也没用。”林清浅那个犟脾气。 众位夫人和姑娘一愣。 大家心里暗暗叫苦,哎哟,我的姑娘哟,你发脾气也得抓住重点呀。你可以不搭理薛家,她们就是有力的靠山,可对上王爷,她们也会吃力为难的。 “王爷对人一向温和......”霍夫人神色平静,王爷又如何,她是将林清浅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她绝不允许有人当众欺负林清浅。 霍久岑慢慢走出,他冷声开口,“王爷发怒.....” “林清浅,你好大胆子。”霍久岑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景云就气势汹汹带着侍卫过来。 木青等人的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薛家人脸上顿时露出得意地神色。 “林清浅,我们薛家并非不讲理,事出突然,想容是为了王爷才中箭。伤势太重,别的郎中束手无策,我们请你过去帮忙也是情非得已。”薛定再一次重申,他极力在赵景云面前表现谦谦君子一面。 “本王问你话呢?”赵景云勃然大怒,众人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生气过,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本王要如何处置你?” 霍青岚想上前维护林清浅。 霍夫人护犊子,“王爷,林丫头救了好几个人,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她身上也受了伤......” “所以呢?”赵景云气得声音都有了颤音,薛家人大喜,薛想容救了王爷一命,王爷岂会任由林清浅张狂。“本王问你话?” 他目光凶恶盯着林清浅。 “薛想容救王爷一命,王爷打算以身相许?”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反问。 众人倒吸一口气,天啦,林清浅的犟脾气又犯了。 “胡说八道。”赵景云快被她给气死,“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薛家三番两次王爷威胁我,再说,欠人一命,当涌泉相报。以身相许比涌泉相报好多了。”林清浅半点儿也不示弱。 赵景云神色更加暴躁。 薛家人有些慌,不过随即有人又壮胆开口,“林清浅,你当真是胡说八道。我们只是请你过去救人,什么时候威胁你?你要多少诊金,直说吧。” “不去就是不去,就是将你们薛家所有银子全都搬来,我也不去。还有,王爷在我这儿也不好使。”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这些人真没劲,她都力气吵架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林清浅,今日我在山上救你一命,我不要你以身相许......”谢祯嬉皮笑脸出来。 林清浅冷笑,“我让你救呢?” 一句话成功堵住谢祯的话。 谢祯一向只有逼得别人无话可说。 他发觉自从遇上林清浅,他就从没有赢过林清浅。 林清浅的心情可能真的不好,她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给谢祯,“你想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救你的白月光?美得你!你眼瞎,我可没有眼瞎。” “你为什么不愿意救她?”谢祯脸上笑容挂不住。 谢夫人气得要死,自己儿子实在不是个东西。她上前啪啪给了谢祯两个耳光,“闭嘴。别忘记,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林姑娘抢回来的。你还敢提什么救命之恩。你凭什么替薛想容求情,你以什么身份求的人情?” 众人全都吃惊地看着谢祯,薛家人也很尴尬。 谢祯被薛夫人两巴掌打在脸上,脸颊顿时肿起来。 谢夫人当真是半点儿情分都没留。 “你看看,说你眼瞎,你还不服气了。”林清浅幸灾乐祸看着他。 “林清浅,你不怕死?”谢祯怒了。 “怕呀,我比谁都怕死。”林清浅想都不想回答,“但是我识时务,不像你一样眼瞎。一般来说,得罪我的人,我不会记仇,因为我有仇当场就报。如果对方实在厉害,我又避不开,我当然会妥协。比如说,上一次救你!至于以后......” 她似笑非笑看着赵景云。 众人听明白了!靖越王为谢家担保的事,他们早有耳闻,听说,王爷为此对林清浅颇有照顾。但是众人又不明白,今天王爷发怒,林清浅为什么又拒绝,还激怒了王爷? “你不怕王爷收拾你?”谢祯也觉得纳闷。 霍久岑忽然盯着赵景云。 “我不救王爷救命恩人,王爷要处罚我?”她慵懒地看着赵景云。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救命恩人。”赵景云语气很急也很冲,“本王完全可以避开那支箭,是她自己多此一举扑上去。” “英雄救美,更应当以身相报。”林清浅中肯的建议。 薛家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其实赵景云并没有说谎,众人也知道。当时暗箭冲着王爷而去。王爷完全可以轻而易举躲开,可是薛想容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接扑了上去。 说薛想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无非是给薛家人脸上贴金而已。 再说救命之恩,只是林清浅一个人误会而已,薛家只是说薛想容救了王爷。 恩情什么的,薛家哪敢提及? “原来如此。”林清浅也不追问过程,笑着舒了一个懒腰,“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不会为你报恩。” 众人...... 在场不少人受了林清浅恩惠,肯定不想她出事。但林清浅每说一句话,那都是在戳心窝呀,大家也很为难。 “做人太张狂,你就不怕节外生枝吗?”一个薛家子弟口出狂言。 “你算什么东西。”赵景云一脚踢过去,说话的薛家子弟顿时飞了出去。 众人一惊,怎么回事? 第210章谁是凶手 赵景云这一脚实在厉害,薛家子弟飞出去好远才重重落在地上。他砸得地上飞尘四起。 他挣扎想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看着满脸杀气的赵景云,他满眼都是恐惧。 “薛飞。”薛定大吃一惊。 薛飞乃是他亲儿子,薛定一向十分疼爱这个儿子,他顾不上别的,连忙过去查看薛飞的伤势。 薛飞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爹。” 他惊恐的求救,抓住薛定的手不放。 “王爷,小儿莽撞,得罪王爷。还望王爷看他年幼,饶过他一次。”薛定不知赵景云为何如此震怒,他心有不甘,但又不敢直接得罪赵景云。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后,他还是屈服在赵景云的身份之下,小心翼翼赔罪。 薛飞眼中的恐惧更甚,他挣扎跪下,“王爷赎罪。” 林清浅暗暗摇头,古代果然是皇权至上的时代。 “薛那个什么,我可以走了吗?”林清浅不是良善之人,看到薛家吃亏,她就高兴。她不但不收敛恶劣的态度,反而选择了火上浇油。 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不对,薛定真想让人收拾林清浅。一个小小的寒门女子,居然还敢落井下石,嘲笑薛家?什么东西! “本王让你走了?”薛家没说话,赵景云反倒更生气。 霍久岑生怕林清浅不知死活又去挑衅赵景云,他刚要张嘴劝林清浅几句。 赵景云却一个健步跨到了林清浅面前,他一伸手抓住了林清浅的手腕。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下一个被重伤的不会是林清浅吧?毕竟平阳城所有人都知道,薛想容有可能是靖越王府未来的王妃,而且今天不管薛想容为赵景云挡箭的做法是否多此一举,但薛想容的确是为赵景云而受伤。 赵景云担心薛想容的伤势,脾气急躁在所难免。林清浅挑在这时候耍性子,等于是虎口拔牙,唉...... 有的人暗自幸灾乐祸,他们觉得林清浅不知死活,连靖越王的面子都不给,吃点儿亏也能长长记性。 不过绝大多数得了林清浅的恩惠,这部分人脸上都带了几分焦急和担忧之色。 “你就是发怒,我也不可能救薛想容。”林清浅死鸭子嘴硬。 “本王不是交待你老实待在狩猎场?谁让你去山上狩猎?又是谁让你进内圈?”赵景云果然在生气,语气严厉浑身充满杀气。 “是......是......是小女。”一个脸上带上,吊着胳膊的姑娘哭丧着脸噗通给赵景云跪下。 “进内圈也是我们的主意。”另一个武官见的姑娘跪下。 两个姑娘战战兢兢,但为了林清浅还是咬牙说了实话,“王爷千万别怪林姑娘,她不过是跟着大家一起上了山而已。” “本王问你们话吗?”赵景云厉声呵斥。 两个姑娘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真啰嗦,我好累。”林清浅十分不耐烦,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受了伤,不知道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口?”赵景云下一秒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语气放软,竟然心疼地查看其林清浅露在外面的伤口。 “如果你不是一直在啰嗦的话,我差不多已经处理好伤口了。”林清浅显得十分疲惫。 “你们怎么照顾主子的?”赵景云又将怒火烧到了初心和平心身上。 “她们是我的人。”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本王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你先回去洗漱,再让她们给你上药。”赵景云担心地看着她,“身上如果有伤不能沾上水。” “王爷。”林清浅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又忘记我干什么的。” 赵景云...... “文武官一派的姑娘,凡是受伤的,先擦拭换上衣服,等会儿我过来帮你们瞧瞧。如果伤口太深,得缝好伤口才行。否则的话,伤口恢复太慢。”林清浅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先照顾好自己,再去想别人。”赵景云不高兴催促她。 林清浅没有拒绝,也不管其他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直接领着自己两个丫头走了。 霍夫人...... 谢夫人...... 她们疑惑地看着赵景云,谢祯的眼中则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清浅态度为什么那么嚣张,而赵景云又为什么要他以命保护林清浅,原来如此! 霍久岑的眼神则有些绝望和痛苦。 林清浅回到帐篷里,帐篷里多了四个丫头和一个嬷嬷,她们看到林清浅回来,立刻恭敬地过来给林清浅行了礼,然后也不等林清浅吩咐,开始往帐篷里提热水。 林清浅也不客气,她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想睡。 只是,想到那一帮仗义的小姑娘,她又狠不下心不管。泡澡去乏,她不敢泡得太久,半炷香时间,然后换上一身新衣服。 文心和初心多少都懂得处理伤口的方法。 林清浅身上大多都是刮伤,用汤药消毒有点儿痛,然后再倒上金疮药就行,连包扎都不需要。 等她洗漱结束后,赵景云毫不避讳进了帐篷,然后还吩咐人张罗了一桌好菜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到我这儿?”林清浅调侃他,“刚刚没给你面子,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 “本王只气你不懂得爱惜自己。”赵景云心疼地看着她,文心想给林清浅布菜,他阻止,直接亲自为林清浅服务。 “我有预感。”林清浅一边吃,一边告状,“我觉得那些刺客是冲着我而来。” “为何?”赵景云疑惑地问。 “伤!”林清浅回答。“如果不是因为平心、莫心和暗卫死死护着。我这条命肯定不在。”林清浅仔细回答,“而那些姑娘虽然受得伤也很厉害,却极少有致命伤。我和袭击者动手时,他们每一招可都是杀招,每一招都足以要我的命。” “不是也有受了重伤的。”赵景云皱眉。 林清浅慢慢摇头,“受伤最严重的是沈家姑娘,其次都是武官一系的人。她们受伤,我觉得并不是因为她们为其他人断后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们一直在护着我。文官一系的姑娘,一开始就得了我的吩咐,所以她们倒是一直在找机会离开,反而受的都是皮外伤。” “你让别人离开,自己不知道先跑吗?”赵景云只要一想到林清浅经历了生死,他差点儿再也见不到林清浅,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疼痛。“你是不是太傻?” “别打岔。”林清浅瞪他一眼,“我一开始也不知是冲着我来呀,知道的话,我就直接先将刺客引开了。” “又犯傻不是。”赵景云语气严厉起来,“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你给本王记住了,你的命比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重要。” “知道了。”赵景云是为了她。林清浅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我逃走的时候,别人的马匹都没有中箭,只有我的马儿出了意外。今日要不是遇上谢祯,估计我这条命真得完蛋。” “马发狂很难制服。”赵景云想到林清浅所遭遇的危险,顿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谢祯没有刁难?” “他救我,不是因为制服了发狂的骂。”林清浅叹口气,“有人在山上挖了陷阱,陷阱之中放了竹签,而且还有许多毒蛇。”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白了,哪怕没有亲眼看到那场景,他也知道林清浅当时的遭遇真的算上是九死一生了。 他因为太过担心和后怕,夹菜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几个丫头也才知道她的遭遇,比她们想象得还要危险,个个也都后怕不已。 “挖陷阱和刺杀的人好似不是同一批人。”林清浅没有感觉。 “为何?” “刺杀者一心想直接将我给杀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莫心等人会暗处跟随上山。”林清浅淡笑,“更没想到我有自保能力。他们派出那么多人,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既然能确定杀了我,他们一定不愿意大费周章挖什么陷阱了。” “更巧的是,你还真的去了那条路。”赵景云手里的筷子差点儿被他折断。 林清浅的分析,让他很快锁定了几个嫌疑者。 好,竟然敢动他的媳妇,那就不怪他不客气了。 “你自己也吃点儿填饱肚子。”林清浅催他,“估计一天下来也没吃东西吧?” 她难得的小情蜜意,顿时让赵景云受用不已。“本王也是从早到晚滴水未沾。” “我等会儿过去看看几个丫头。那几个丫头都很不错。”林清浅笑着解释,“不愧是武将府里出来的姑娘。当时的确危险,她们就是逃走,也无可厚非。” “狩猎真的是武官一系提出的建议?”赵景云边吃边问。 林清浅点头,“表面上狩猎活动是谢家提出。不过王爷也应该知道,那几个丫头几乎都是热血过头,脑子缺根弦的姑娘,被人刺激也未必不可能。” “你只管将自己身体养好,剩下交给本王就是。”赵景云回答,“有些计划可能往后推几日。” “随你,反正我不能吃亏。”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本王还能让你吃亏了不成。”赵景云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王爷还是先想好怎么向我哥嫂解释今天的事情吧。”林清浅故意破坏气氛。 第211章就是张狂 赵景云一张好看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是本王的错。”赵景云主动认错,“本王不会推却责任,回去后会向两位兄长认错。清浅,这才是开始,你怕吗?” “不怕是王八。”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猫有九条命,我只有一条命,你说我怕不怕?你都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足够冷静而又厉害,我就彻底报废了。” “明知道你嫁给本王,一定会遇上各种麻烦和危险。但本王还是舍不得放下你,本王是不是很自私?”赵景云傻傻的看着她,眼中温柔似水。 美色害人呀!林清浅暗暗感叹,她义正言辞地要求,“王爷,以后道歉的时候,绝对不许使用美男计,装深情,很伤人的,看着你这张脸,我本来很想拒绝的,却愣是说不出口了。” 初心噗嗤笑出声,其他丫头性子都没有她活泼,人人都低头看着地面,但嘴角却都勾起了。 什么伤感在她的调侃下,全都不翼而飞。赵景云轻笑出声,“如此一来,本王一定得好好保护这张皮囊了。” “必须的。”林清浅点头,“赏心悦目多好。” 赵景云见她有意避开刺杀的话题,笑着也顺了她的意。林清浅遇险,他心里愧疚,不过要是林清浅真的想离开他,他决不答应。 就是用捆,他也会将林清浅绑在身边一辈子。 这辈子,他就认定这个女人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很有趣,赵景云自认为自己控制力特别好,他并不好色,但他也不是柳下惠。在没有遇上林清浅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有个女人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许他身边再有其他女人,他一定认为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更不屑认识这种女人。 但如今没有告诉他,他却恨不得将其昭告天下,他的媳妇很在意他,在意到不允许他身边有其他女人。 “好累!”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我去看看那几个小姑娘,然后回来歇着。” “有其他的郎中在,你不用过去。”赵景云护犊子。 “她们因为我而受伤,我这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其实我挺坏的,明明刺客是因为我而来,那几个姑娘却认为是她们害了我,我偏不解释。哈哈,得让她们记的我的好。” “本来就是她们的错。”赵景云板着脸,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那几个丫头太冲动,林清浅根本不会受伤。对方再大胆,也不敢冲进营地杀人。 营地里有护卫,他们更不可能随意接近到林清浅。 “所谓祸福相依。虽然倒霉了些,不过说不定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好事。”林清浅懒洋洋地说,“刺客大部分都被杀了,我受的只是皮外伤。如果他们在营地里来个里应外合,说不定也能得手。打草惊蛇之后,他们知道我会防备,一定不敢轻易露面。” “不如搬进城中住。”赵景云担心。 林清浅摇头,“城里有什么好玩。我喜欢住乡下。” “在村子里安全,你无需担心。”赵景云叹口气告诉她。 “我知道呀。”林清浅微笑点头。 当两个人出现在霍家的帐篷时,林清浅明显感觉到众人的拘谨。 就连霍夫人和谢夫人,看她的目光也与往日不同,疑惑、惋惜、敬重...... 小姑娘们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说话,站姿都显得规规矩矩。 赵景云对此十分满意。 让林清浅十分意外的是,薛想容居然也在。 薛想容背后肩部插了一支断箭,正脸色苍白坐在一把椅子上。当她看到林清浅和赵景云并肩进帐篷的时候,一脸震惊不说,眼神更显得绝望而难过。 林清浅没空看她的表演,完全无视。 薛家一系的姑娘也跟着过来了,她们看林清浅的眼神更显得复杂,还有几个明显胆小,以前她们因为林清浅的身份多少鄙视刁难过林清浅。 林清浅身份不同,以后要针对她们,她们该怎么办? “见过王爷。”众人一同给赵景云行礼。 赵景云板着脸,“免礼。” “林......”霍青音本想和往常一样叫林清浅为姐姐,但她忽然意识到林清浅的身份不同,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林清浅。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才一小会儿没见,就生分呢?” “我......”霍青音偷瞄赵景云。 霍久岑则眼神复杂偷看林清浅,他心里不是滋味。哪怕他已经安慰自己好一会儿:赵景云身份比他好,文韬武略也比他好,林清浅和赵景云挺好的。可当他亲眼看到林清浅和赵景云有说有笑进帐篷的时候,他的心口还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 他真的好难受呀! “将汤药端过来。”林清浅吩咐。 文心和初心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霍夫人,劳烦你先腾出一个帐篷给我。”林清浅客气地对霍夫人说,语气和表情显得如往日一般亲昵。 霍夫人是将林清浅当儿媳妇看,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关系的暴露,让她一颗心变得忽上忽下,心里特别难受。她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还会热忱对她。 一瞬间,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如此一来,也好!林清浅总归是找到了好夫君,以霍家和她的关系,以后林清浅一定不会外了霍家。 如今看来,她的想法并没有错。 “各位姑娘,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个个去隔壁帐篷。”林清浅笑着安慰小姑娘们,“咱有伤也别怕,等回去后,我配一些祛疤痕的膏药给你们,保管你们还是美美的,不会留下太吓人的疤痕。” 女孩子哪个不爱美?本来对她还有些拘谨的小姑娘们听,顿时都高兴起来。 “林姑娘。”薛想容楚楚可怜,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中氤氲湿润,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我如何得罪林姑娘,林姑娘居然如此厌恶我?” “你不知呀?”林清浅拉长声音问。 帐篷内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她们身上。 王爷的新欢对上旧爱,谁输谁赢? “林姑娘是因为外面的传言吗?”薛想容低垂眼帘,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林姑娘千万别误会,我绝不会姑娘抢什么。” “你想抢我东西?”林清浅一副见鬼的表情,“我有什么东西,你想抢的?你告诉我呀,说不定我会直接送你哟,我又不是铁公鸡。”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还故意拉长了声音,颇有些滑稽,更多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霍青音瞪圆了双眼,其他小姑娘都见识过林清浅的战斗力。任何人永远都别想猜到林清浅下一句是什么。 霍夫人和谢夫人眼中都闪过鄙夷之色,有的小姑娘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薛想容。武官一系的姑娘直接翻了白眼送过去。 薛想容当着这么多人面,欲言又止,说的话也含含糊糊,就差挑明了告诉林清浅,靖越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想到赵景云对林清浅的维护,有人偷笑起来。 薛想容也没想到林清浅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她以前从没有遇上像林清浅这样无赖的女人。 她眼中的泪水顿时流下,“林姑娘又何必羞辱我。我当真不知何事得罪了姑娘,让林姑娘......”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那我就好心好意告诉你。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她直言不讳。 众人...... 果然够了,好直白呀! 武官一系的姑娘,差点儿给林清浅竖起了大拇指。 薛家另一个姑娘顿时气得红了脸上前指责林清浅,“林清浅,你也太张狂了些。你这样霸道,就不怕王爷厌恶了你?” 赵景云踹人的时候,这位姑娘并不在现场,所以她不知道赵景云的可怕。 有人赶着上门找虐,林清浅决定好心成全她,“王爷,你既然有媳妇,还找我干什么?” 众人...... 赵景云的脸都黑了,林清浅战斗力十足,他才没有开口。哪来的丑八怪,居然给他挑事。 “本王答应过你这辈子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绝不会食言。”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薛家姑娘一眼。 “本王说过的话,还能有假。既然你不放心,本王就当着众人的面发誓,如果本王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撒谎反悔,这辈子就没有子嗣,遭受天打雷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薛想容因为不相信,眼珠子都瞪得变形了。 她喜欢赵景云这么久,她都从没有奢望过赵景云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林清浅怎么敢? 因为愤怒,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们薛家是不是有遗传病,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吐血。”林清浅同情地看了薛想容下刀子,“呵呵,别说死不了人,就算是要死了,我也不会出手救你。” 做法果然是林清浅一贯的作风,只是因为赵景云的话,帐篷里再无一人觉得林清浅张狂。 未来靖越王府的王妃,而且还是王爷身边的唯一女人,林清浅有这个底气张狂。 而且以林清浅挑明的身份,在场的人谁又有资格逼迫林清浅出手救人? “为何如此对我?”薛想容气喘吁吁,气息微弱,她不甘地问。 林清浅转头看着赵景云,“她问你呢?” 第212章自找难堪 睁眼说大瞎话!林清浅不按套路出牌,让众人服了。 没有人敢直视赵景云,毕竟平阳城关于靖越王和薛想容之间的传言就没有断过。薛想容是在逼宫,她要王爷当着众人面给她一个名分吗? 也是哟,薛想容是为了王爷而受伤,挟恩相报,正是好机会。 薛想容当真是好心机,许多夫人后院中并不平静,薛想容这种低级手段,她们一眼就能看穿。 以前,大家觉得薛想容貌美如花,端庄大气,才学过人,兰心蕙质,当王妃完全能胜任,如今看来,第一美人的端庄也是名过其实了。 就薛想容这副欲说还休的尊荣,府里不知多少姨娘就是这副嘴脸,作为正经夫人看了,简直是倒尽了胃口。 谢祯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薛想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薛想容是住在他心头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谢祯一直都很清楚。因为是执念,所以薛想容再如何不好,他也没有介意过。但不知是不是受了林清浅影响,他忽然心灰意冷地发现,也许他真的是眼瞎了。 赵景云伸手就去拉林清浅的小手解释,“流言不可信,本王和她之间一向清清白白,从没有做过任何逾越举动。你要相信我,我又没有眼瞎,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看上。” 这句话比任何话有杀伤力,此时众人再不喜欢薛想容,也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众人仔细回味一下,发觉赵景云还真没有说谎。 所谓薛想容是靖越王府未来的王妃,可不就是流言吗?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的场合,赵景云对待薛想容果真没有逾越的举动。 准确的说,靖越王对待功勋之家的姑娘、公子,向来都是和和气气,五分客气,五分疏离。每一次薛想容和傅念真和他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像大多也是在门外遇上的。 想到这儿,众人再看薛想容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鄙夷和几分嘲笑。原来,一切都是薛想容自己故意做出的表象,好让大家误会。 没有任何人怀疑赵景云说谎,不仅仅是赵景云的身份摆在那,而是她们看到赵景云对待林清浅的态度不同。 林清浅性子够作吧,换成一般女人,还不众人口水喷死,王爷却丝毫不在意,相反他还一心在讨好林清浅。这才是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的常态。 “拉拉扯扯成什么样。”林清浅嫌弃,不是说好古人含蓄,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是本王的王妃。”赵景云十分光棍。他算是想明白,林清浅性子与其他姑娘不同,脸皮要是不够厚,还不知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了。 赵景云的嫌弃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薛想容的心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原来在赵景云眼中只是一场笑话?!接受到四周同情讥讽的目光,她实在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林清浅落井下石的本领十分强大,她笑眯眯扭头看着薛想容,“薛姑娘,王爷的答案,你可满意?” 薛想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用愤怒而恶毒的目光盯着林清浅看。 林清浅脸上挂着笑容,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行为,“别瞪我呀,又不是我让他不喜欢你。当然,他要是敢喜话你,呵呵......” 呵呵两个,颇有威胁力。 林清浅容颜上乘,身体瘦弱,半点儿杀伤力也没有。吃过亏的人都知道,她的长相和性子完全是两个极端,最起码,现在没有人敢惹她。 听到没有,她当着众人面就敢威胁王爷,有人偷偷看了一眼赵景云,唉,好吧,王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享受,以后王爷或许是个软耳根的。 如此这样,要不要尝试走夫人路线呢? 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想到人就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林清浅这性子,谁敢算计她,等于自找死路。人漂亮,还这么精明,真的好吗? “王爷。”薛家另外一个姑娘惊讶地叫出口,“姐姐这些年对你的心意如何,王爷当真不知?” 那眼神,分明是在指责赵景云是个负心汉。 “你又算什么东西?本王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百年簪缨之家的清流了。”赵景云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他和媳妇正在培养感情,什么玩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边上挑唆,要是把他媳妇吓跑了,他现在就要了贱人的命。 “闭嘴。”薛定脸色铁青,他这句闭嘴,可不是对赵景云所言,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他骂的是薛家姑娘。 众人偷笑,有了赵景云对薛家的评价,薛家的姑娘今后别想找到好的人家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但平阳城离京城太远,在平阳城,靖越王才是天。 薛想容没想到赵景云如此绝情,他根本不给自己半点儿活路呀。激动之下,她再一次喷了一口血。 谢祯担忧地盯着她,这一次他并没有过去,更没有为薛想容讨人情。 “你们赶紧给她找郎中呀,再这样下去,她可就没命了。”林清浅笑眯眯催薛定,“啧啧,眼睁睁看着她受罪,也不知道赶紧救人,你们对亲人都见死不救,做人怎么能这么绝情,这么心狠手辣呢?” 众人...... 到底是谁绝情,谁心狠手辣,谁见死不救? 薛定再也顾不了她的身份,凶狠地盯着她,“林姑娘妙手丹心,心怀天下,当真是良善之人,薛家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景云眼神更冷,“本王的王妃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薛家这点儿破事,当真以为王妃在意?” “王爷,林姑娘还没有进王府......”薛定想辩解,如果林清浅是靖越王王妃,他刚刚的态度是以下犯上,赵景云处罚他,甚至迁怒于整个薛家都有可能。 既然赵景云没有和林清浅成婚,薛家和林清浅的矛盾,最多算是私人不合。薛定再胆大,也不敢正面和赵景云针锋相对,其实他也是被林清浅气急了才反驳几句,说完了,他心里就后悔了。 “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本王既然定了她是王妃,还能反悔不成?还是说你想左右本王的亲事?”赵景云眼神犀利,浑身充满杀气。 众人都不敢说话,显然,林清浅不知为何在找薛家的麻烦,而靖越王则是为林清浅撑腰出气。 林清浅这暴脾气哟,不过也对,哪个女人明知另外一个女人惦记自己夫君,还能做到谈笑风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这些年来,对王妃之位势在必得的薛想容不是一直端庄大气...... 众人想来想去,最后归根于林清浅善妒,不能容人,想到这儿,众人忍不住同情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莫名其妙!赵景云脸色顿时黑了。 “王爷,咱们要以德服人。”林清浅笑嘻嘻地阻止赵景云发火,“我最欣赏实话实说的人了。他没说错,说实话的人比口是心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有趣的多了。你愿意和他探讨人生哲理问题,我就不奉陪了。表妹,我们走。” 她亲热的拉着霍青音的胳膊往外走。 霍青音喜笑颜开,在赵景云的不高兴的眼神下,她莫名又觉得心里有点儿压力。 “对了,不老有人费心了,我就是京城人,祖籍就在京城。至于我和霍家的表亲关系也不假,我们自认的。”林清浅刚要走,又转身漫不经心笑着开口,“派人去京城多不放便,路途遥远还费银子,不划算。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我保证言无不尽。” 什么意思?有人在查林清浅的底细? 细心的人立刻想到上午的刺杀,他们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林清浅针对薛家,是因为薛家参与此事? 薛定大吃一惊,他脸色剧变。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林清浅太歹毒了,仅仅因为薛家出了一个优秀的姑娘,林清浅就将所有的坏事全都栽赃到薛家头上吗? 刺杀之事,薛家万万不能认下,否则的话,不用靖越王动手,平阳城所有勋贵之家就会联手断了薛家的后路。 “薛家对王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还望王爷明察。”薛定噗通给赵景云跪下。 “你担心什么?我只是说了自己的祖籍而已呀。”林清浅拉长声音调侃。 她知道了!薛想容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中的惊恐一闪而过。 一直注意盯着她的谢祯见状,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林清浅为什么说她眼瞎了。 薛定......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激了些,甚至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果然,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姑娘。”关键时刻,薛想容终于很“光荣”的昏过去了。 林清浅嘴角含笑,拉着霍青音掉头就走。 “我也进去,我不怕。”霍青岚忽然开口说。 “我也去。”有人带头,立刻有人呼应。 于是,赵景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被一群小姑娘簇拥去了隔壁的帐篷。 要是林清浅一个人在帐篷里,他也能过去陪在身边。一群姑娘跟着过去,他只能是被媳妇抛弃的那个了,看着地上跪着的薛定,他心头一把火烧过去。 第213章两种态度 “王妃只是说了祖籍而已,你心虚什么?”赵景云发怒。 薛定面如土色,“王爷息怒,我想多了。” “郎中,郎中。”薛想容身边的婆子大哭起来,她顾不上尊卑,将昏迷的薛想容半抱在怀中。 “王爷。”薛定眼中带泪。 “救人吧。”赵景云不咸不淡吩咐下去,眼中一点儿波澜没有,明显他并不在乎薛想容死活。 赵景云的态度,让在场的人多了几分怀疑。 大多数都知道,赵景云并不是糊涂人,他在意林清浅,但也不至于为了林清浅而迁怒薛家。薛家必然有古怪,才让王爷如此生气。 不少人暗自盘算其中利弊,,慢慢的,明白人中的部分人看薛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薛家人顾不上别的,薛想容是薛家十分在意的姑娘,再说薛家在狩猎的时候已经折进去了一个姑娘,绝不能再让薛想容出事。 他们手忙脚乱,一个婆子弯腰,将薛想容背起,几个丫头在她身后扶着,一群人匆匆回去了。 赵景云没有发火的对象,直接点了几个男子,随他去了一处僻静的帐篷。 今天发生的事情,总得好好处理,给大家一个交待才行。 被赵景云点中的人,必然是心腹,以文武官两派中的公子哥为主。 没有被点中的人,都有些羡慕。毫无疑问,能被王爷找去办事,八成是入了王爷的眼,今后离飞黄腾达也不远了。 隔壁帐篷内,林清浅忙个不停。正如她所想,除去几个重伤者,剩下的小姑娘中也有不少受了外伤。有几个身上的伤口太大,郎中处理的方法并不是得当,只是上了金疮药,然后直接包裹起来,用的白布,看似干净,其实并没有消毒措施。 “幸亏你给的药。”霍青音胳膊上中了一剑,划了一道长口子,伤口有点儿深,还特别长,包扎的白布都被血水浸透了,“用了你的药,止血快。” “得缝针。”林清浅打断她,“否则伤口容易裂开,也不容易愈合。” 缝针?像缝衣服一样吗?小姑娘们都有些吓坏了。 “怕的背过身子。”林清浅笑着说,“你们在山上连死都不怕,怎么害怕缝针?” 几个小姑娘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是呀,她们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么会被一点儿小伤口吓住了? 林清浅缝针技术无敌,她用银针止血,然后倒上麻沸散,缝针倒上药,最后包扎,速度很快。 “林姑娘,你不怕?”一个姑娘壮胆问。 “第一次心里有些发毛,用的是小动物做实验,后来师父逼着我给尸体开刀剖腹,然后拿出内脏,再将内脏缝合好,慢慢地,我也就无所谓了。”林清浅淡笑回答,想到当初学医,有些心酸。 小姑娘们被她吓得脸色都变了,老天呀,林清浅到底遇上什么变态师父,居然还让她在死人身上练刀子? 林清浅看到她们同情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们别用这样目光看着我,其实我师父挺好,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有如今这一身医术。学医很苦,需要足够的胆量,还要有冷静坚持的心,更需要一副强壮的身体,但很有用。” 小姑娘们静静地听着,不少人暗暗摇头,打死她们也不想学医。 “医术可以分很多科目,儿科、外科、内科、妇科等等不一而足,也可以根据病理学分为更多小的科目。所谓神医,只是有的人对医术和药理更精通些,理解比一般人够透彻而已。”林清浅笑眯眯说,“你们应该庆幸当初我的师父逼着我学医,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个身上肯定得留下疤痕。” “谢姑娘、沈姑娘和王姑娘以后身体也会如常吗?”一个小姑娘怯怯的问。 “沈姑娘和王姑娘如今今夜不发热的话,我可以保证她们身体今后如常。不过如果发热的话,可就不好说了。郎中只能治病,却不能救命。”林清浅如实回答。 小姑娘们全都静默了。 经历过生死,大家的感情自然不同。 “回去后,伤口一定不能沾水,过几日伤口发痒,更不能用手去抓。”林清浅一个接一个处理,“病患者,后续的养护和前期治疗一样重要。” 小姑娘们一一答应了。 全部结束了,已经接近亥时末,林清浅又去检查了沈姑娘和王姑娘的情况后,才回自己的帐篷。 以她的帐篷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多了不少侍卫在巡逻。这些侍卫见到她,无一不是恭恭敬行礼。 林清浅微微颔首,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内,王府的嬷嬷和丫头已经为她备好了夜宵。 林清浅也不客气,自己吃了一些,又分给平心和初心两个丫头一半。这两个丫头跟着她忙碌,一直脚不沾地,也算是累坏了。 简单洗漱过后,林清浅倒头就睡。 或许是因为太疲惫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踏实。 睁开眼,已经到了辰时。 “怎么没有叫醒我?”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气。 “姑娘昨夜忙得太晚,多睡一会儿也该。”初心说,“因为几个姑娘受了重伤,所以暂时不能移动,今日恐怕是不能回去了。” 林清浅随意应了一声后,才起来穿衣洗漱。 “王爷去山上了,嘱咐姑娘好好用膳。姑娘想吃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准备。”嬷嬷恭敬地请示,“姑娘,可上饭?” “上吧。”林清浅摆摆手。她猜想,赵景云山上,八成是找线索去了,也许还想找几个漏网之鱼泄气。 早饭很丰富,虽然她一个人独自用餐,但包子、桂花糕、水晶蒸饺、胭脂蒸糕......一张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林清浅从不委屈自己,她挑选自己爱吃的,剩下就分给了屋中的丫头。 众位丫头赶紧谢了她,也算是跟着享受一番。 吃完饭以后,几个小姑娘过来。 “听说沈姑娘有些发热,郎中全都过去了,没有你的吩咐,谁也不敢开药。”霍青音进来后,就附在林清浅的耳边说悄悄话。 林清浅闻言吃了一惊。 嬷嬷见状,立刻屈膝行礼对她解释,“昨夜姑娘太劳累,睡得又晚。王爷特意吩咐,除非姑娘自己睡醒,否则谁也不许打扰姑娘歇息。” 这话同样是解释给几个小姑娘听。 霍青音偷偷对林清浅吐了吐舌头。 其他小姑娘心里却颇有感慨。王爷对林姑娘真上心呀,以前薛想容到处标榜,王爷对她有多好,没有对比,她们不觉得什么,如今看来,薛想容完全就是个笑话。 “昨日在山上,薛敏逃走后被刺客杀死,听说死得极惨,眼睛都没有闭上。”一个姑娘小声说,“她为了自己逃生,踹了人,恶人恶报,反倒只有她一个去了。” “记得她是随在薛想容后面,薛想容受伤,她丢了命,薛家这一次算是吃了大亏。” 林清浅对小姑娘们客气,几个丫头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她们越说越大方,完全忘记了林清浅的身份。 “薛想容不是逃到王爷那儿才中箭的吗?怎么路上也遇上了伏兵?”霍青岚好似随口一说。 其他小姑娘一听,不对劲呀。薛想容吟诗作画弹琴不错,但论起武功,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她要是单独遇上刺客,又是怎么逃走? 难道....... 想到林清浅对薛想容的针对,几个小丫头都想到一个可能性,因为这个可能性,她们的心都怦怦直跳起来。 林清浅含笑并不参言,说得多反而不如什么都不说。她倒是要看看,薛家要如何面对众人的猜测。最好,所有功勋之家都能对薛家出手,那才有趣了。 对,她就是这样坏! “沈家是不是来人?”她笑着问。 “来过,不过被奴婢打发走了。”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答。 “走,过去看看。”林清浅起身。 几个小姑娘是霍家这一系的,本来和武官一派算是水火不容,不过经过昨日一战,她们对武官一派的姑娘都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大家一起结伴向沈家帐篷走去。 沈又颜情况不好,偏偏林清浅身边的人都不让见林清浅。沈夫人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其他相交好的武官一系夫人大多过来看望,也跟着心急,却没有办法。 没有人埋怨林清浅,昨日林清浅忙得差点儿虚脱,众人都看在眼中。可是眼看着沈又颜的情况越来越差大家都有些惊慌,几个交好的小姑娘已经在外面抹眼泪了。 林清浅的到来,众人喜出望外,沈家人更恨不得直接给她跪下谢恩。 林清浅进了帐篷,众人跟过去,全都放轻呼吸,生怕闹出点动静出来。 “姑娘。”几个郎中已经知道林清浅的身份,态度十分谦和。“没有姑娘发话,谁也不敢下药。” 林清浅落座,试脉,然后又试了沈又颜额头和腋下的温度。 “没事。”林清浅摆摆手,“正常的术后反应。她伤到内腑,伤口缝上以后,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带了高度酒过来,等会儿给她擦拭,下午应该能退烧。喝药的话,还得明天才行。” 第214章今非昔比 物理降温的方法,其实古代也有。不过大多数郎中选择的都是用温水,没有人像林清浅这样,想到用烈酒。 很难得的学习机会,无论是军医还是普通召集来的郎中,都想亲眼见识一下林清浅如何给病人不用汤药降温。 林清浅没有给他们机会,古代医女很少,偶有女子懂得医术,也会被贵人留在身边当丫头了。 物理降温,要在病人关节和腋下擦拭,手法也很重要。 涉及到沈又颜的清誉,郎中们必须得避开,所有郎中听了后,心里都遗憾不已。难得的学习机会,就这样避开了,唉! 几个小姑娘也不知怎么想到,居然留在帐篷里没有出去,片刻后,武官一系的小姑娘也进了三个。 “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跑腿。”沈家的婆子对林清浅,那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将林清浅直接当菩萨供起来。 沈家男丁几乎都在另一外一个帐篷内守着,沈又颜没有脱离危险,他们太担心了。 以林清浅的身份,沈家人根本不敢吩咐她做什么。沈夫人在一旁小心翼翼陪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周到惹怒林清浅,林清浅像对薛想容一般,直接撂摊子走人。 “姑娘,让奴婢来吧,你在一旁吩咐就行。”沈家婆子看到林清浅拿手帕为沈又颜擦拭身体,慌忙上前请示,沈夫人也一脸不好意思。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她们可没有那个脸让她伺候沈家姑娘。 林清浅淡笑着拒绝,“擦拭讲究手法,否则效果差多了。这事,你做不来。” 婆子听了连忙告罪。 沈又颜在林清浅忙活了半炷香以后,终于慢慢退烧。 “只是暂时退下,可能还会反复。沈夫人不用着急,让人随时留意就行,如果沈姑娘再发热,直接派人找我就是。”林清浅吩咐,“注意随时用棉签沾水湿润她的嘴角。” 沈夫人感激的看着她,不停点头,将林清浅的话牢牢记住。她亲自将林清浅和一干小姑娘送出了帐篷。 林清浅这边刚走出帐篷,那边就有两个郎中哭丧着脸在外面等着她。 他们看到林清浅,面露喜色,连忙过去行礼。 林清浅也没有在意,她很清楚,营地内的郎中对她的印象极好,都想从她这儿套点儿东西。她没有古人那样迂腐,认为教会徒弟会饿死师父。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资质不同,掌握的东西也不同,而且天赋和细心方面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程度。再次,她不用靠行医吃饭。 因此,凡是有郎中上门请教,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她都会很有耐心指点几句。 林清浅本以为这两个郎中也是来找她交流医术上的事,不其然,两位却是找她另有他事。 “薛姑娘背部中箭,好在没有伤及到要害。我等将箭头取出,因为伤口太深的缘故,我们并不敢为她缝针。今日血水渗出太多,林姑娘能否给我们出出主意?”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郎中心里一颤,下意识低下头,再也不敢和她对视。 昨晚他们虽然没在场,不过林清浅拒绝薛家针对薛家的事,他们多少还是听说了。可以说,他们站到林清浅面前,等于是给林清浅添麻烦...... 他们想到赵景云雷霆手段,心里不禁发慌起来。 “她既然没有伤及到要害,就能按时吃药,你们也可以下针,或者拿出十八般武艺为她看诊。至于伤口深一点,大一点儿,最多是伤势好得慢点儿,留下一个大一点儿的疤痕而已。”林清浅笑得意味深长,“当然如果伤口处理不当,还会发热发炎,到那一步估计得麻烦些。不过,不是有你们在吗?你们又不是白吃饭对不对?我又不是正儿八经郎中,哪能指点你们。” 糟糕,果然生气了!两个郎中心中后悔不迭,在林清浅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他们额头开始冒汗,腿也发软。 “这......” “因为.....” “林姐姐脾气好,有些人还真会顺杆子爬,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可不是,耍人呀。” “林姑娘息怒。”两个郎中吓得噗通给林清浅跪下。 林清浅笑着避过,“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个郎中....... “你们真够坏的。你们拦着林姑娘,让林清浅指点你们几句,林姑娘已经给了你们提议。林姑娘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你们跪下是何意,想坏她的清誉是不是?” “我们都看着了。还不知受了何人指使。” “狼心狗肺。” 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数落起郎中。 两个郎中心中更加惶恐,更加后悔不迭,早知道,他们就不该为了几两银子来找林清浅。这事要是被靖越王知道,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林清浅就不是被人当枪使的人,她听喜欢几个小姑娘的。个个年纪不大,反应快嘴皮子也利索。有的人就该接受点教训,才能老实。 “我回去补眠,你们个个带伤,也少在外面溜达。”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几个丫头知道她累,笑着点头就此分开。 “姑娘,姚家送来瓜果和点心,被奴婢打发了。”嬷嬷进来禀报,“姚家是傅家一系。”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她挺奇怪,傅家一系的人都挺有能耐的。她看到过,傅家人也坚守到了最后,不过她们一系的人倒是逃走得早,受伤不重。只有傅家三个姑娘受的伤重些。 昨天傅念真并没有露头,林清浅还一直觉得奇怪,以傅念真性子不该那么缩头缩脑才对。 这不,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这会儿就让人过来试探消息了。 “东西不用留。文心,送点儿金疮药过去吧,好歹能坚持到最后,为他人断后。”林清浅淡淡的吩咐。 文心答应一声,到药箱中取了几个瓶子,然后和初心出门去了。 傅家三位姑娘全都受了伤,其中傅念真受的伤最轻。 文心和初心说明来意,并且当着郎中的面将药给了傅家人。 “这些药是姑娘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先过目。”文心笑着将药递给了一旁的两个郎中。 这两个郎中是傅家的府医和请来的名医。 两位郎中早听说林清浅制的药,药效比起一般的药要好得多,他们接过药瓶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对药赞不绝口。 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傅家人也不敢看低她。 文心药送到,目的也达到,她没有在傅家这边逗留太久,直接走了。 薛想容的遭遇让傅念真安静下来,傅家主事的人也反复叮嘱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惹事。今非昔比,万万不能将薛想容与林清浅放在一起比较。 傅念真以前可以嚣张跋扈,那是因为王爷不计较,她作为傅家嫡女可以争,可以抢,可以和薛想容针锋相对。 因为她们身份接近,都是世家嫡女,傅念真无论从哪方面算起,也不输薛想容。 林清浅的身份地位都不如傅念真,可她不同的是,赵景云喜欢林清浅,喜欢到公开明示,林清浅是他的王妃,林清浅甚至是靖越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谁再不识抬举去针对林清浅,就等于直接和赵景云宣战。 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念真表面上和林清浅还能维持一团和气,林清浅送药过来,哪怕她是为了脸面,她为了做样子给别人看,傅家也得笑眯眯配合。 林清浅在帐篷里根本没有空睡觉,她还得熬药。 受伤的人太多了,将她准备好的金疮药粉几乎耗费光了,剩下的一点药只能够重伤的几个人使用一次,她必须多准备一些外伤药才行。 好在她找了借口,并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王府准备的药材也比较充分,一个上午下来,她又配置了一些外伤药备用。 午时,赵景云终于从山上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收获颇丰。 首先山上刺客的尸体被清理下来,此外,还带回来一些猎物。 赵景云风尘仆仆进了帐篷,就闻到帐篷里扑鼻的草药味。 “昨夜累了那么久,怎么也不歇着,还忙什么?”他过去用双臂圈住林清浅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浑身骨头像是断了一半。 “存货全都没了。”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回答,“明日还得换药,那点儿药给谁好?” “你又不是郎中,给她们治病已经不错了。她们又不是买不起药。”赵景云不高兴。 林清浅翻了一个白眼,不爱搭理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赵景云一直惦记她手里的金疮药配方,这会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王带了猎物回来,中午吃野味。”赵景云讨好她。 “王爷,不是我打击你。许多野味的味道其实并不比家畜的肉质好多少,但野味身上有病毒,如果传染给人的话,很可能出现大面积的瘟疫。”林清浅作为天朝五好青年,十分认真给他进行科普。 赵景云以为她在开玩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告诉林清浅一个消息,“山上发现还有两个陷阱,里面同样有竹签和毒蛇。” 林清浅,“也是那个方向?” 赵景云点头,林清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215章情况凶险 好了,所有的疑惑可以全确定了! 别的方向没有陷阱,偏偏林清浅逃走的方向挖了好几个陷阱。 陷阱里又是竹签,又是毒蛇的,生怕她不死呀。 如此一来,从狩猎场比试开始,她就是内贼的目标,然后剩下的比试,全是激将法,一步一步将她慢慢引到埋伏圈。 野猪和刺客对于挖陷阱的内贼来说,应该是两场意外。 只是,她马匹中箭,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四十个姑娘之中,文官这一系的姑娘可以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霍家这一系的姑娘可以排除在外。”林清浅叹口气说。 “为何?”在赵景云看来,没有找到嫌疑犯之前,所有参加比试的人都有可能是内贼,甚至当时在场并没有参与狩猎的姑娘,也是怀疑对象。 “我们去了跑马场,所有人都在。”林清浅解释,“后来是谢家和傅家的人先争执起来,薛家也是后参与进去。” 即使薛家是后参与者,林清浅也有理由怀疑,薛家不干净。 “刺客针对的是我,而我因为有人保护,武官一系的姑娘对我也颇有照顾,所以薛家人逃走的时候,刺客的注意力并不全在她们身上。霍青音一系的人,得到我的提醒后,毫不犹豫全都顺着山下逃走。”林清浅慢慢回想遇袭时的情况。 “薛想容却往山上逃去!本王在山上遇上她,狩猎场如此大的范围,她却准确找到本王。”赵景云一言戳破真相。 “也有可能是她的运气真好,不过她当时心态肯定不对。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到山上比山下更危险才对。不过,我也很好奇,正因为她聪明,她也应该能想到。这个破绽,我们轻易就能戳破才对。”林清浅皱眉,“除非她有迫不得已,必须破釜沉舟的理由。” “薛家大儒全都出事,京城中的定海神针和江南盐商勾结,流放是必然性。狩猎结束后,平阳城应该就能得到消息。那位要不要迁怒整个薛家,还不好说。不过,就算薛家没有被牵扯到,也是元气大伤,一定会被其他家族所瓜分。” “狗急跳墙!”林清浅恍然大悟,薛家迫切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而平阳城内最有力的靠山当属赵景云。 “你第一次随本王进王府,薛想容和傅念真都去了王府,不过她们被守卫拦住。她们只要稍微打听几句,就应该知道本王要娶媳妇了。”赵景云说到这儿满脸笑容,笑得白牙都露出来了,可见他心里有多得意。 毛病!林清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说嘛,她根本遭受的就是无妄之灾呀。 “这么一折腾,我反倒是像小三一般心虚起来。” “小三?”赵景云一边念叨一边看着她,满眼都是疑惑。林清浅常常冒出几个他听不懂的词。小三又是什么? “我师父说,小三就是横插一对恩爱情侣或者夫妻中的那位。世上既有男小三,也有女小三。”林清浅笑眯眯“好心”为他解释。 赵景云脸顿时黑透,“又开始胡说八道。本王和她们什么瓜葛都没有,她们不过是丑人多作怪罢了。” “背锅的果然都是女人。”林清浅摇头叹息,“我就不信,如果不是你默许,她们敢如此放肆?” “朝廷之中有人想插手本王的亲事,薛家和京城内某些人有牵扯,本王难道天天找借口推辞,就由着她们折腾罢了。反正,怎么折腾,本王从没说过别的,私下里更没有和她们走得太近。”赵景云生怕她误会,一个劲解释。 林清浅笑眯眯继续,“这么说,我这个横空冒出的人,京城有些人也看不顺眼啰。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看我不顺眼,想对我咔嚓。” 她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景云脸彻底黑透了,他一把将林清浅拉进怀中,“别胡扯。有本王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到这儿,其实他的心情十分郁闷,也很难受。 因为他的缘故,林清浅才接二连三遇上危险。 别人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又有谁知道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清浅可以说是他二十年来,生活中出现的唯一一道彩虹,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抢走林清浅,哪怕林清浅埋怨他,太自私,他也不能放手。 不行,还得多派几个暗卫,在暗处护着林清浅。 林清浅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加速,明白他又被刺激到了。她忍不住心疼起这个男人来,“以后会好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嗯。”赵景云声音很闷。 与此同时,霍久岑也回到了霍家帐篷内。 霍夫人看到闷闷不乐的儿子,心里直叹气。儿子多年不近女色,她这个当娘的,早就心急不已。 好不容易遇上林清浅后,霍久岑开窍了。 别人或许不知,霍家人却知道,霍久岑对这门亲事有多期望。这一次上山狩猎,他别的不打,就琢磨着如何捉到大雁,然后提着大雁上林家去提亲。前几日,霍久岑还特意找了她,说要在聘礼中再加上三分之一,生怕委屈了林清浅。 可是,还没容霍家开口提亲,靖越王就横插一脚。不,应该说赵景云和林清浅两情相悦。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清浅会三番五次给赵景云面子。 霍夫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原本她还有些看不上林清浅,认为林清浅的出身低了些,是大闺女反复和她提及林清浅与众不同,以及林清浅的好。后来,她和林清浅相处久了,果然慢慢喜欢上了林清浅,也发现林清浅的确是个好姑娘。 可是,造化弄人呀,转眼之间,林清浅就变成了他们霍家高攀不起的人。 霍五公子看到霍久岑落魄的神色,他叹息地拍了一下霍久岑的肩膀,“中午喝一杯如何?” 世间,唯有一个情字最伤人!老九的亲事一波三折,也不知这一次老九被伤后,会不会一蹶不振? “林姐姐真是京城人士?”霍青音小声问。 “林姑娘年纪不大,行事作风虽然与众不同,但她有些规矩,她做的比世家女还要好得多。也许,王爷在京城中就和她早已相识。”霍青岚感叹。 “林家两位公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绝不比世家的公子差。才学方面,我和他们交谈过,他们博览群书,见识很广,有些见识不是一般学子能懂的。”霍三公子也在猜测。 这么说,林家在京城中应该也是望族。 霍夫人想了想,又叹口气。就算知道林清浅出自京城大家又如何,如今林清浅和他们霍家已经再无可能了。 林清浅吃过午饭后,就躺在床上小憩了。 赵景云则开始着手调查。 狩猎场这边,一直有人把守。而且得知王府要过来狩猎,都是要提前清场。 山上为何还会出现意外?就算情有可原,赵景云也不允许手下的人,出现惰性,他要杀鸡儆猴。当然,打草惊蛇,也让躲在暗处的人心惊胆战一次。 于是,整个营地的世家全都知道,营地里出了内奸。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的人暗暗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卷入这次是非之中。 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就是各府的姑娘。 有人想到林清浅这儿打探一番,但人过来却被王府的丫头婆子客气拦住了。因为林清浅在午休。 以林清浅的身份,没有人敢造次。 过来的人,只能遗憾回去了。 沈家顾不上内奸的事,因为沈又颜到了下午又发热了,这一次发热比上午得要凶险得多。接着,谢珊也开始发热,沈谢两位夫人急得额头冒汗,亲自请林清浅过去。 嬷嬷得过林清浅的吩咐,倒也没有拦着她们。 嬷嬷先进帐篷叫醒了林清浅,林清浅听说后,连忙洗了一把脸,然后就跟着两位夫人过去了。 谢珊情况属于正常反应,而且她没有伤及到内腑,喝点儿汤药就能退烧。 沈又颜情况有些凶险,她烧得有些厉害,一张清秀的小脸蛋通红,嘴唇苍白而干得起皮。 婆子一头汗水,按照林清浅所言,用棉签沾水喂她。 人已经昏迷,所有的郎中全都束手无策。 沈千总闻讯已经赶上,他看到闺女的模样,一个大老爷们蹲在一旁红了眼睛。 “银针,准备药酒。”林清浅看到沈又颜模样,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术后反应太大,偏偏没有抗生素,消毒设施又跟不上,伤得又是内腑,不能喝药,麻烦大了。 “林姑娘,你一定要救救她。”沈夫人见她神色不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丫头婆子也跟着掉了眼泪。 “我尽力,闲杂的人全都出去,准备热水。高度酒,文心,准备记录药材。”林清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所有的闲杂人员全都被清理出去。 林清浅解开沈又颜亵衣,找准几处穴位,银针立刻扎了进去,然后用药水洗手后,才拿起药酒为沈又颜物理降温。 她用的法子有些凶险,很少用。沈又颜不能喝药,她只能将汤药用在药酒之中,让人体吸收一点儿了。 这种方法,其实还是跟着一个藏医学习的方法。 但愿能管用! 第216章秋后算账 林清浅忙着和死神赛跑,好在最后她赢了。 等她停下来,两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外面的天色都有些发暗了。 她浑身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一层层全都被汗水湿透了。 “姑娘,先歇会。”文心心疼地看着她劝解,“剩下的奴婢看着就行。” “初心,你先留下照顾她一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回来。”林清浅累得腿都在发软,她暗暗发誓,不行,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她得有点儿危机感,回去后就加强锻炼。最起码,遇上危险,还能有个自保的能力。 文心过去搀扶住她,林清浅一手抓着文心,一手捶着腰走出了帐篷。 沈夫人亲眼目睹她救人的整个过程,心里对她感激难以言表,她过去给林清浅行了礼,“姑娘累坏了。” 多余的话,她哽咽地说不出口。 “今天夜里能平安度过,应该就没事了。”林清浅皱着眉说。 沈夫人用力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回到帐篷,赶紧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如果王爷过来,就说今夜我可能不回来,沈姑娘发热,情况不大好,我得在那边看顾一二。” “姑娘的身份怎么能......”嬷嬷惊讶地想阻止她。 以林清浅的身份,岂能给人伺疾? “我是郎中。”林清浅摆摆手,嬷嬷不敢多言,低着头恭敬答应了。 她悄悄到外面对守护的侍卫说了几句后,所有的侍卫立刻跟着林清浅也去了沈家帐篷那边。 沈夫人见一群侍卫将沈家帐篷团团围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沈家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这一切后,都纷纷开始猜测起来,有的人甚至认为,沈家就是赵景云要找的内奸。 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出,侍卫过去,原来是因为沈又颜情况不好,林清浅要过去守夜,看顾一晚。 众人吃惊不已,以林清浅的身份做到这种地步,该说沈家的运气好,还是说林清浅为人善良? 沈家人见状,对林清浅更加感激不已。 晚上赵景云亲自过来,沈家人诚惶诚恐,生怕他为此发怒。好在赵景云只是过来过问了一下,又进帐篷和林清浅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去了。 沈家尽心为林清浅准备晚饭,还没来得及端出去,王府中的嬷嬷领着丫头已经过来送饭。 食盒里食物比起沈家的,更加丰富,不少还是野味。 沈家人感叹一番,也不敢将食物端出来。 林清浅对野味没有多少兴趣,她先将食物分给两个丫头,然后自己才开始吃起来。 沈夫人见状,心里暗暗称奇,对林清浅又有了新的认识。平阳城的人一直传言,林清浅张狂六亲不认,只认钱,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原来一切都是谣言。 林清浅用餐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规矩比一般贵女要好得多。她对身边的丫头是真好,别的主子都是将吃剩下的东西赏赐给下人。但林清浅是没吃之前,就将东西分好给了两个丫头。 霍夫人说得一点儿没错,林清浅为人正直,真心才能换她真心。 沈夫人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别人如何,沈家是一定愿意为林清浅效劳。以后,她得让家中女孩子多和林清浅走动起来。 沈又颜伤势果然麻烦,夜里她又发热,好在林清浅主仆三人一直轮流看顾她,及时发现她发热,立刻用药酒为她降温,并为她补充水分。 慢慢地,她情况就稳定下来了。 “沈姑娘已经排气,可以喝药,也可以吃一点儿清淡的流食。我开了药方,你们按照药单抓药,等会儿给她喂下去就好了。”林清浅一脸倦色。 沈夫人千恩万谢,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候,赵景云终于过来。 “一夜未眠?”他有些心疼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摇头,“两个丫头看着,就是发热的时候,我为她扎针擦拭,忙了一会儿。” “早膳已经备好。” “王爷不会是专门来接我的吧?” “当然是。” “你也没吃?” “一起吃。”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笑。 沈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忽然感动不已。平阳城有这样的王妃,实在是平阳城的福分。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林清浅如何待人,再也没有人比她清楚了。 谢祯和赵景云、林清浅不期而遇,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坏心眼,“正好,咱们来算算总账。” 谢祯...... 算什么总账?他这两天根本没有空找林清浅麻烦,再说,林清浅忙得像陀螺似的,他们两个人连面都没有碰上。 “我说过,恩情我未必挂在心上,但谁对我不好,我肯定记得清清楚楚。能当场报的仇,我不会记。报不了,迫于恶势力,我选择妥协,后果会更严重,因为秋后算账什么的要加利息的。”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 谢祯...... 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他已经明白,辟邪剑什么的,其实就是赵景云为林清浅出气。 这个死丫头...... 想到莫名其妙挨打!谢祯想杀了她! “在山上的时候,他想将我直接丢进陷阱里喂蛇,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林清浅告状那个利索。 赵景云脸顿时黑了,“揍。” 王爷身边五大侍卫动了两个。 “打中脸每十拳换一瓶金疮药,每人限制十下。”林清浅笑呵呵地宣布。 于是,剩下的三个人也站到谢祯前面。 甚至站在远处围观的武官家中的公子哥,也都跃跃欲试。事实证明,林清浅配置的外伤药要比普通药好多了。 一瓶在手,简直是保命的杀器呀。 谢祯杀气腾腾,死丫头,别以为有王爷撑腰,他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留一口气就行。”赵景云更狠。 好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边上的人好想过去帮忙呀。 谢家人....... 不作死就不会死,本以为这小子好歹做了一回正经事,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波折。 “他还将我倒扣在马背上,准备送给刺客当靶子。”林清浅算后账的确厉害。 “我什么时候要将你送给刺客?”谢祯差点儿被她给气死。 “以你眼瞎的程度,你将我带过去,呵呵,谁知道你到时候心会不会瞎?”林清浅冷笑。对,后面这一句,她就是夸张了一些又如何,实际上,她认为谢祯在薛想容的挑拨之下,真能做出那样的事! 谢夫人和谢祺气得心口痛,得,他们再也不想管谢祯了。 “你给我等着。”英雄好汉难敌四方拳,赵景云身边侍卫没有一个是狗熊,谢祯一对一,说不能能打个平手,现在出来五个,他只能是挨揍的一个。 片刻之后,林清浅总算如愿以偿见到了鼻青脸肿的猪祯。 “停,今天到此为此。”林清浅拍拍手,“留着下一次再揍,一次打死了,以后上哪找这样的傻子玩?” “林清浅。”谢祯气得头顶差点儿冒烟。他从没见过像林清浅这样的小人,哎哟,痛死他了。“别以为有王爷撑腰,你就张狂起来。” “咦,你不喜欢挨揍呀?”林清浅用惊喜的目光盯着他。 傻子才喜欢挨揍了!谢祯继续瞪她。 “下一次我下药试试。”林清浅摸摸下巴问,“你是喜欢一日丧命散,还是喜欢含笑半步癫,或者是爽身雷劈抓呢?” 什么和什么?众人听呆了,从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药。 林清浅笑得那个和善,“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你喜欢哪一种,说来听听,一定包君满意。” 谢祯就是用猪蹄想,也知道她说的药,没一样是好东西。他想到以前中的痒痒粉,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挨揍,也不愿意中毒。 “林清浅,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又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干掉我,又拿我一点儿办法没有?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后悔了吧?是不是想,要是在山上直接将我丢进陷阱喂蛇就好呢?”一连串问句丢出,谢祯被她气得腿都在发抖。 偏偏正如林清浅所言,谢祯还真干不掉她。 “留着以后玩。”赵景云发话。 木青几个心满意足重新回到了赵景云身后。 “等会儿领药。”林清浅大方的摇摇手。 “多谢姑娘。”几个侍卫喜笑颜开。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子?谢祯好想捶地呀! 等林清浅和赵景云走了以后,周围的人全都幸灾乐祸看着谢祯,谢天谢地,感谢谢家老祖宗,终于出来一个能制住谢疯子的人了。 “听说你很能打?”谢祯坐在地上没来得及爬起来,一双穿着黑色鞋子的大脚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抬头一看,霍久岑那张含笑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得不到,找我撒气?”谢祯毒舌开始上线。 “比你眼瞎好。”霍久岑压低声音,“得罪了。” 一句得罪出口,拳头也到了。 谢祯冷笑,他打不过一群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霍久岑?他将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霍久岑头上。 众人傻眼了,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两位又打起来? “十拳,十两银子。”霍久岑别的不多,多得是银子。 众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哈哈,对呀,一个打不过,跟在霍久岑后面喝汤,多少能揍谢祯几拳。 第217章打狗行动 谢祯本来就得罪许多人,他可谓是平阳城世家公子的头号公敌。 平日里大家打不过他,只能吃闷亏。今天不一样,霍久岑和谢祯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起,都算是旗鼓相当。呵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边上的人借机行事,总能吃点儿残渣。 法不责众思想占据大脑后,众人一窝蜂涌了上去。 谢祯眼睛顿时气红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人简直找死!他冷笑一声迎上前去,毫不畏惧,应付霍久岑虽然比较吃力,但脚踹几个笨蛋还是轻而易举的。 “哎哟!” “哎哟!”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场上多了几个抱着肚子或者腿脚的人在叫唤。 当然谢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那就是猪头肿得更厉害,身上衣服又看不出什么颜色。 谢夫人眼皮子直跳。 “活该。”谢珊知道缘由后,气得哇哇大叫,一点儿也不同情谢祯。 “林姑娘给的药膏还有点儿。”谢祺干笑解释。 林清浅回到帐篷吃点儿东西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却是快要接近中午才醒来,好在沈又颜的伤势彻底稳定下来。 “薛想容背部伤口太深,止血效果并不好,薛家提前离开狩猎场。”初心是个小八卦,出去走了一圈,就得到了一箩筐的消息。 林清浅淡笑,薛家丢了夫人又折兵,薛想容应该没想到,她这儿不允许赵景云纳妾,更没想到赵景云居然会没有承她救命的人情。 如果早知道,以薛想容自私的性子,她绝不会使用苦肉计。 看到薛想容倒霉,林清浅就特别高兴。 赵景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趴在榻上像个大傻子似的。文心和初心见主子一点儿姑娘家的矜持也没有,王爷进帐篷,还趴在床上,简直...... 两个丫头想提醒她,赵景云却笑眯眯地已经落座,他对林清浅的没规没矩,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这么高兴?”他笑眯眯看着林清浅,手摆了摆。 王府中的丫头和嬷嬷立刻恭敬退下了,初心和文心却老老实实站在帐篷角落里没动,两个丫头垂目,完全装作没看到赵景云的暗示。 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姑娘了,王爷和姑娘不在乎别人怎么瞎传,她们不能让别人在背后编排自家姑娘。 莫心和平心本想离开,当两个人看到初心和文心没动时,心里一阵颤抖,立刻耷拉脑袋站着不动了。 赵景云似乎也不在意她们在不在,他的眼中心中此刻满是林清浅,“睡饱了没有?” “还好。”林清浅懒洋洋会回答,“什么时候能回去?” “明日。”赵景云解释,“沈家姑娘不是发热了吗?他家心急,要是回去了,这些人都去村子里折腾你,更费心。” 借口还算贴心,林清浅决定不和他计较。 “刺客和薛想容有关,薛家随行者可能不知。”赵景云看到她趴在榻上的身影,心里有些痒痒,但屋子里还有几个没有眼力的丫头在,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只能眼巴巴盯着林清浅,“陷阱和傅念真有关。” 和她猜测得差不多,至于赵景云如何查到的消息,林清浅并没有任何疑惑。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查不出来,赵景云恐怕早就被人给咔嚓了。 “中午做了鹿肉。”赵景云笑眯眯说,“等回去,再带一只给大哥他们尝尝鲜。” “吃野味有风险。”林清浅趴在榻上翘起腿晃呀晃,晃得赵景云心跟着痒痒。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清浅小巧的两只脚,那么小,比他的脚小多了,上面套着白色的足衣,怎么看怎么可爱。 文心见状,立刻板着脸过去,“姑娘,帐篷里湿气重,腿脚盖好了。” 她大着胆子,不等林清浅发话,一把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了林清浅的脚上。 赵景云遗憾地将目光从林清浅脚上收回。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屋子里如何旖旎,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平阳城变天了,从此以后,林家会彻底翻身,今非昔比了。 下午,林清浅给众位姑娘换了药,伤口比较大的地方,她也亲手包扎起来。 由于伤患太多,带来的所有绷带和白纱布全都用光了。 “我这儿有。”一个圆脸小姑娘显摆地将自己篮子里白纱布拿出来。 林清浅含笑摇头,“你的这些暂时不能用。” 为什么?不都是白纱布吗? “我用的白纱布全是经过高温蒸煮过得,甚至是过了药水,属于无菌棉。细菌,我们肉眼看不见,看不见不代表没有。伤口如果用普通纱布包扎,那些附在布上的细菌就会趁机感染伤口,伤口恶化,就会化胧,人就会发热。”林清浅借机将消毒、细菌一些常识灌输给小姑娘。 小姑娘全都听傻了。 原来如此,她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伤口化胧是人体在和看不到的敌人作战。 “祛疤药,只能等回去后再给你们了。”林清浅笑得一团和气,众人和她相处久了,发现其实林清浅的性子十分好相处,只要不惹怒她,她对人也没有架子,更没有任何疏离,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甚至她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绝大多数姑娘立刻喜欢上了她。 这种改变,主要集中体现在小姑娘们回去后,三句话不说,话题就会拐到林清浅身上,语气话语之中充满对林清浅的崇拜之色。 这种崇拜,并不是因为林清浅身份上的改变,而是那种发自内心对强者的敬仰。 各位夫人了也见识过林清浅救人时的认真,观察过林清浅待人接物,加上武官一系、文官一系,每个系别之间的世家相处本来就广。 她们对林清浅的认同几乎也在这几日之间。 她们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郎中了。 凡是见识过林清浅救人的郎中,看到她简直就如见到了师父一般,态度十分恭敬。 总体来说,关于林清浅的舆论在往好的方向转移。 可以说,这一次狩猎大家有失有得,大体还算圆满。虽然不如往年狩猎的意气风发,但实际上收获更多。特别是一些比较精明的勋贵,已经从这一次狩猎赵景云的态度中,感觉平阳城世家的格局估计要发生改变。 事实上,的确如此。 等大家回到平阳城后,三天以后,几乎所有人世家的人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薛家摊上大事了。 “京城传来消息,那边已经被查封,所有人判流放,所有家私被充公。祖籍这边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薛家族老坐在上首,个个面色凄然。 “更坏的是,江南风声太甚,薛家几个大儒已经被书院赶出去,也有几家受到牵扯,被流放了。” “他们不为官,最多是涉及到盐事,怎么会被流放?” “因为江南盐事,牵扯众多。巡抚张宏亮乃是天子的近臣,他联手江南水师,一举迁灭漕帮,拿到了朝廷众多牵涉到盐事的官员名单,以及账目。然后顺藤摸瓜,每个官员身后的事,涉及到的人,一个不拉全都被抓。” 薛家所有人面色都很难看,如今情况已经顾不上被人笑话,更别说救人了,当务之急,最好的结果就是薛家祖籍这边不受太大影响。 可是风声这么大,涉及的又是盐政,谁敢说薛家一定不会受到牵扯呢? 有那聪明的人,已经开始盘算回去怎么妥善安排家产。 “薛家本是一体,还没有牵扯到祖籍,一个个慌什么?”族长发怒,“如果我自己乱了,可不光是被人看笑话那么简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不懂?” 众人都不说话。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们才更着急。 消息瞒不住,平阳城内多得是世家对他们投井落石。也许今后平阳城再无百年簪缨之家------薛家。 “想容怎么回事?铁板钉钉的亲事怎么说变就变?”族老忍不住又质问起薛寒来。 薛寒不说话,他心里也难受。 他有些疑神疑鬼,靖越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私下里做的一切,所以才在关键时刻抛弃薛想容,从而抛开整个薛家?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他安于平庸,只要再过二十年,他的女儿嫁入靖越王府,那么他就会有个王爷的外孙,到那时,薛家在平阳城这一片,可谓是如日中天。可偏偏他贪心不足,向往那虚无的京城...... 世家虽然蠢蠢欲动,但京城还没有任何消息确定要动薛家祖籍,所以大多数人都持观望态度。 霍久岑却没有顾虑,他成了第一个对付薛家的人。 霍久岑不在官场混,他下手的目标,是薛家的产业。 薛家布庄十分出名,名下还有胭脂铺子和当铺、粮铺。 凡是薛家名下有的铺子,他全都开了相对的铺子,而且铺子必然离薛家铺子不远,摆足了要和薛家打擂台的架势。 霍夫人见他疯狂,心里暗暗叹气,其他人也只看不点破。林清浅对于霍家来说,是一场意外,对霍久岑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老爷,以往供应薛家的布商全都投向了霍久岑。” “老爷,粮铺里的粮食快要空了,但是去收购,那边的商客一个劲躲,一个姓郑的粮商提高了价格。收走了大部分粮食。” 这样的消息接二连三送进薛家,薛寒气得浑身打颤,却无他法。 第218章致富第一 薛寒因为府里琐事忙得晕头晕脑。 薛想容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后背的箭伤太深,即使取了箭头出来,那伤口愈合得也很慢。薛家府医和请来的郎中,医术都比不上林清浅。 因为箭头上有倒钩,所以取箭头的时候挖得伤口比较大。取箭头的时候可能动了不该动的地方。薛想容发现,十几日过去,她的胳膊只要用力抬起,后背就会隐隐作痛。 奶娘安慰她,或许是因为伤口还没有痊愈的缘故,才会有这样的痛意,但薛想容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的,伤口即使痊愈,以后身体内也会留下暗疾。 林清浅,该死的林清浅!这一切全是林清浅所害。 “人能联系上吗?”薛想容眼露凶光,咬着牙忍着痛问。此刻,她面色狰狞,是外人从没有见过的神色。 “靖越王下令在城中查找他们,奴婢根本联系不上。”奶娘怜惜地看着她,“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暂时别考虑其他。只要有人在,就不怕没有机会。” “机会?”薛想容冷笑,“奶娘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怎么没有?”奶娘正色劝解她,“姑娘才貌双全,乃是百年簪缨之家嫡女,哪是林清浅那个贱人能比。王爷不过贪图一时新鲜,才会处处让着她。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等王爷玩腻了她,到时候林清浅还不是姑娘手中物。姑娘别忘了,你和王爷几乎一起长大,那情分非一般人能比。” 如果是以前,薛想容也是如此认为。 但现在她不傻,赵景云如果真是贪图美色的人,她又岂会看上? 她看得很清楚,赵景云对林清浅动情了,那个男人看林清浅的眼神中的温柔和宠溺,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赵景云,为什么那么对她? 她可以退而求次,赵景云喜欢林清浅,她就大度让一些,可以做侧妃。可是该死的林清浅,为什么非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上的女人,岂能像林清浅一样善妒?对,一切都是因为林清浅。 如果没有林清浅,赵景云最后的选择一定是她。林清浅...... 奶娘看到痛苦的薛想容,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姑娘是玉,林清浅是瓦片,姑娘又何必和她碰。” “我本不想为难她,是她自己找死。”薛想容冷笑,“我得不到的赵景云,赵景云也别想得到林清浅。” 那笑声阴森冰冷,一点儿感情都不带。 “立刻想办法,给我找到他。”薛想容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在了地上。 门外的丫头听到东西打碎的声音,谁也不敢进去看一眼。 “奴婢试试。”奶娘叹口气回答,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安抚。 薛想容忽然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平阳城看似平静,实际上,许多百姓还是看到了不对劲。 首先城中许多家铺子开展了各种降价活动,这种活动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大家十分欢迎。 但是另一方面,城中巡逻的将士多起来,就连衙门中的捕快都时不时在街上转。只要看到不对劲的人,立刻就被抓起来审问。 几天时间,已经被抓了几十人进衙门,搞得百姓们也跟着人心惶惶,生怕城中出什么乱子,百姓好不容易安定的生活被打破了。 后来,有消息传出,原来靖越王去山上打猎,遇上了刺客。而且未来的王妃差点儿出事,王爷为此震怒,发誓要将刺客一个不拉找出来。 第三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当然是传言中的王妃换人了,从平阳城第一美人薛想容换成了一品轩铺子东家林清浅。 故事中女主有两人,众人自然而然就忍不住将两个女人放在一起比较。 有的人认为薛家乃是百年簪缨之家,薛想容无论是才学样貌还是为人处世,都比较端庄大气,乃是王妃最合适的人选。有人拥护薛想容,肯定就有人支持林清浅。 当场就有人反驳,他们认为林清浅样貌比薛想容更美几分,才学更胜一筹,并且摆事实,以林清浅几首诗和写的字为证,此外林清浅还有一身好医术,她才是最佳的王妃。 “别的不论,所谓亲事,一定要门当户对。薛家乃是百年簪缨之家,薛想容是薛家嫡女。林清浅身份与之比较,差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有人摇头晃脑抓住门第来说事。 “林清浅是京城人士,自幼就和王爷相识。林家的门第又差在哪里?”有人冷笑,“说一千道一万,咱们说了都不算,还得看王爷喜欢哪一个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景云在狩猎场的誓言,已经让平阳城的人惊呆了好些天才缓过劲来。 天下第一善妒者非林清浅莫属,这人还没有进王府,就逼得王爷沦落到那种地步,唉,人心不古也。 可惜,偏偏王爷还就吃她这一套,众人心里戚戚然,为靖越王默哀了好一会儿。 这些传言,全都被小姑娘们当成笑话传给了林清浅。 “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知道什么?” “就是,薛想容哪能和林姑娘相比?” “可不是,以后再听到,直接打了。”武官一系的小姑娘十分霸道,一边说,一边就摩拳擦掌想揍人去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林姑娘,你不生气?”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他们说什么。”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能被那么多人嫉妒,说明我太过优秀。” 这话听起来有些张狂,但细想,可不就是那回事,众位小姑娘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一人一份祛疤药膏,伤口多的药膏就多给了些,实在是药材原料比较少,差点儿匀不开了。”林清浅好脾气解释。 “什么药材如此难寻?我爹做生意,认识一些药材商,说不准我能帮找一些。”这是一个傅家一派的姑娘。 她性子开朗,会点儿武功,在山上的时候,她硬撑和谢家对敌到最后,所以林清浅对她印象不错。慢慢地,小姑娘胆子也放开了,而且她也识时务,规规矩矩,没有太多心思。 一个圈子就是这样,大家经历过生死,原本玩不到一块的武官一系和文官一系,都走动起来了。 “用到芦荟。必须种植两年以上的肥厚叶才行。”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芦荟也是药材?众人吃了一惊。 “芦荟可以做出许多保湿祛疤的护肤品,给你们用的护肤品中就用到了芦荟。不过最好别直接用芦荟贴皮肤。”林清浅也没有隐瞒。 众人听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一般人家还真不会种植芦荟,平日也没有人当好的。众人没想到芦荟用处那么大。 众人纷纷闹着,说回去多种一些芦荟养着。 “你们与其种植芦荟,还不如在门前院落的空地上多种植一些艾草了。”林清浅笑嘻嘻地建议。 “艾草不是野草吗?” “所有野草几乎都可以入药。我是比较喜欢艾草。凡是大量种植艾草的地方,最不容易发生瘟疫。”林清浅可没有空给她们解释药理知识。 众人闻言,全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说法。 “怪不得村子里种植了许多芦荟和艾草。”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林清浅淡笑,她可不是说着玩的。艾草的作用很大,价格不贵,随处种植就是一丛丛生长。 林清浅买了荒地附近,她就专门种植了些,而且村子路旁也被她种上了。 林家在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地位很高,林清浅提倡做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反对。大家学她的样子,干脆在门口处或者河边上也种植了些,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到树林里栽上一些。 这不,就形成了两个村到处都能看到艾草的奇景。 “姑娘,村民过来问蘑菇的事,都在外面等着了。”平妈妈进来禀报,“二爷招架不住了。” “我过去看看。”林清浅笑着起身,“你们坐,自己玩。” “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对对,我们也想去。” 霍青音提议,众人立刻跟着嚷嚷起来。 小姑娘的好奇心众,她们都想多了解林清浅一些。林清浅做的事情,在她们看来,都十分有趣。 林清浅答应一声,十几个小姑娘立刻兴高采烈跟着林清浅去了田里。 林景行正忙着给蘑菇称重,这是几个大棚中采摘出的产量。 “这些是种出来的?” “怎么会?”小姑娘可算是开了眼界,看着地上一筐筐新鲜的各种蘑菇,还有木耳,一个个简直不是如何是好。 “林姑娘,我们真的可以免费领菌丝?”杨家村一个村民见到她激动地不住搓手。 杨里正上去给了他一巴掌,“姑娘什么时候骗过人,敢情我说了半天,你一句也不信?” 村民们顿时哄堂大笑。 “也不算是免费领。”林清浅笑起来,“你们以后收获的蘑菇必须全都卖给我,否则我可不会提供菌丝哟。” “肯定都卖给姑娘,姑娘从来不坑人。” 村民们将林清浅围在中间,个个你一言我一语问起具体操作。 蘑菇棚是林清浅一手搞起的,她有问必答,村民们纷纷要她去各家各户具体看看情况,好确定在哪里弄这个大棚。 第219章步步为营 “你们玩够了,自己回去,初心,你负责领路。”林清浅吩咐下去。 小姑娘们其实更想跟着林清浅去村里逛逛,不过她们抢不过村民。而且村民们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林清浅被村民“抢走”了。 “二公子,木耳也要放在竹床上晾干吗?”两个下人抬着一大筐的黑色鲜木耳出来。 “嗯。”林景行记下数字后,安排人去做。 小姑娘们好奇,想看看棚子里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林景行直接拒绝了,“大棚外人不能随意进去,如果将病毒细菌带进去,一个棚子里香菇就全完了。” 病毒这个词,在林清浅的科普下,小姑娘们并不陌生,大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们被拒绝后,也没有闹腾。 林景行过意不去,又迟疑开口,“不进去,站在门口打起帘子可以看一眼。” 看一眼也好的,小姑娘们听了,又变得欢天喜地起来。 有下人领着大家,挨着棚子看了。 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香菇排成一排,所有人还是惊呆了。原来山珍也可以种植,就算大家不问俗事,也知道这么多的香菇能值多少银子。 “今天就吃香菇,我要吃多多的。”霍青音装作凶巴巴样子。 “我也要。”众人全都笑着附和。这儿的各类蘑菇太多了,大家真能吃个饱。 回去的路上,众人又感慨,世上明明很难的事情,在林清浅手里好像就变得十分容易。 “那一片是果园,最多三年,就可以吃到各种果子。园子里种的枇杷、青梅和红果要多些。这一里养了蘑菇,那一片却是养了鸡。”初心一路为小姑娘介绍,神色颇为得意。 “村民们闹腾是为了什么?”有人轻声问。 菇类晒干后,到了冬季,价格肯定不匪。林家独家本领,怎么还要传给外人? “姑娘说,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满园。”初心笑盈盈地回答,“姑娘还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只顾享受不知付出,和寄生虫没有两样。人活一世,总得为别人做点儿什么,才不是白活一场。” 小姑娘们全都默了。 这些话,从没有人对她们说过。 她们生来就不缺吃穿,百姓在她们眼中,和蝼蚁没什么不同。 可今天所见和所听到的,深深地震撼了她们。 她们和林清浅走得近,多少因为林清浅身份上的改变。可那些村民对林清浅的仰慕,却是那样真实,没有一点点算计。 难怪林家不愿意搬到城里去住。 “那是你们村的私塾?”听到前面传来读书人,小姑娘好奇的停下脚步。 “怎么还有女孩子的声音?”有人耳尖。 “私塾是姑娘和两位爷筹备的。王爷也出了一部分银子,凡是杨家村和老鹰嘴村适龄的孩童,不论男女,必须入学。私塾里不仅读书习字,还教一些生活技能,女孩子可以学刺绣、做点心等等,可惜呀,目前最缺的就是夫子了。”初心遗憾地看着私塾方向,“两位爷和老夫人每日都得过去教学,太辛苦了。” 小姑娘们更惊讶了。 她们蒙学,是因为家里条件好。不过即便是她们,也只能在家里上闺学,学习琴棋书画,为的是在人前不丢脸。乡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全部上学? “姑娘说了,谁家小姑娘,家里成人不愿意送来上学,种蘑菇、种花卉、中药材什么的,就不带他们。”初心本来就是个小话痨,有机会让她显摆,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 逼人上学的方式果然很林清浅,还是那么霸道,那么直接。 大家感叹,林清浅看似冷漠,其实心软得简直是一塌糊涂。读书,不但改变了两个村男孩子的命运,也会彻底改变女孩子们的未来。 林清浅临近中午才回到家中。 人多,干脆就在林清浅这边院子开了两桌。 “怎么很多都是生菜?”大家面面相觑。 “吃火锅。”林清浅笑着解释,“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还别说,等大家七手八脚,学林清浅涮菜的时候,所有人全都来了精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果然有趣。 吃完饭,小姑娘们虽然恋恋不舍,但大家还是离开了。 “总算清静了。”林清浅舒了一个懒腰,“要是天天来,非得崩溃不可。” “她们也不是白吃白拿。”余归晚看着满院子堆积的礼物,愁得直叹气。“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你收在自己的库房里收着。” “这么多,就是用两间厢房也放不下呀。”林清浅笑起来,“嫂子和二哥也各自挑选一些,放你们自己的小库房去。” “我不要。”林景行拒绝得干脆,“妹妹收好,当私房。” “东西太多了。”林清浅摆摆手,“我这儿真的放不下。” 各府也不知是为了巴结讨好她新身份,还是为了感谢她救了不少人。 小姑娘来的时候,每家同时带来了大批的贵重礼物,林家不要还不行。各府下人自己搬,吃喝用、首饰、布匹什么全都有。 “平妈妈,交给你了。”林清浅当了甩手掌柜。 她喜欢好东西不假,不过她更稀罕自己亲手创造的物资。 她被赵景云养刁了胃口,一般的好东西还真不一定入了她的眼。别的不说,可以说她这儿珠宝首饰,每一件都能算得上顶级的好东西,最起码设计上够新颖,工艺上也没的说。 翌日,赵景云又过来。 林渊和林景行果然不顾他的身份,将他狠狠训了一顿。 赵景云过来就是等着挨骂的,他老老实实承认错误,面上不敢露出半点儿不快来。 “刺客还没有抓住?”林渊不客气地问。 林清浅回来说过,刺客是冲着林清浅而去。 林渊担心,刺客是京城来,是冲着林家而来。 “不是林家的仇敌。”赵景云没有隐瞒,“不过此人和京城有关系。薛想容十来岁时,无意中救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京城一府中的死士。此人薛想容十分忠心,暗地里单独为她培养训练了一批人。” “既然知道刺客的身份,为何不抓?”林景行态度更差,“王爷是不忍心对美人下手吗?” “清浅说谢祯眼瞎,清浅和他关系差,不愿意给他药。”赵景云不愿意背锅,“二哥眼神不好,又不是外人,可以找清浅。” 骂他眼瞎!林景行气得半死。 “薛想容那鬼样子,也就二哥看她像个美人。”赵景云开始数落林景行,顺便向林清浅表白一下自己的忠心,“直接杀了她,不是便宜了她。” “猫儿戏老鼠固然有趣,不过玩滑了,就得不偿失了。”林景行咬住他。 “几个小丑而已,用不着放在心上。以前是本王不好,太轻敌了。以后不会了。”赵景云之所以不计较林景行的态度,是因为他知道林景行太在意林清浅,是为了林清浅出气才找他的麻烦。 为了媳妇,他宁可受气。 他的态度还算好,林家兄弟终于认可,暂时放过他。 “傅家那边也快了。” “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个女人?”林景行刚被安抚的心,爱妹心切之下,又开始暴怒起来。 赵景云满头黑线,什么叫他招惹了多少女人,这个锅,他更不能背。 两位哥哥是为了她才故意甩脸色给赵景云看,林清浅当然不愿意拖后腿,她皮笑肉不笑看着赵景云,“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好奇。王爷不如一次性说清楚,也好让我知道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在背后算计我呀。” “别听二哥瞎扯。”赵景云屁颠颠解释,“本王身边使唤的人,都是太监。府里丫头平日里都不得随意进出本王的院子,本王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么会做出那种沾花惹草,让媳妇受气的事情呢?” 他忙着讨好林清浅,看得两家兄弟眼冒凶光,该死的猪头,当着他们的面就想啃他们家水嫩的妹妹。 林景行彻底和赵景云杠上了,“也许王爷是心血来潮,忽然想起要换媳妇。” 林清浅脸上的笑容更瘆人了。 赵景云....... 要不是看在林景行是林清浅亲哥的份上,如此造谣,编排他,他非将林景行打断腿不可。 “本王向来重情重义,绝不是那种薄情寡义,将感情当儿戏之人。”他盯着林景行,“二哥说的,我连想都没想过,二哥莫非就是传说中那种闷骚的男人,连这种事都能想到?” 这一次换林景行彻底黑了脸。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好了,谈正事。” 在她的阻拦下,两个男人终于老实安静下来。 “你想买地买铺子,得抓住时机。”赵景云特意过来提醒她,“这几日薛家会焦头烂额,再过几日,傅家也会跟上。” “薛家要卖铺子和良田?”林清浅眼睛一亮。 赵景云微笑点头,“京城里来平阳城查薛家账目的人最多两日就到。薛家许多人牵扯到盐政之事上,祖籍家族中这些年没少用他们的银子,所以这部分银子必须交出来。多年来银子消耗掉,很多还变成了铺子和良田,总得吐出来吧。” 第220章要账的到 林渊和林景行得到这份消息,全都愣住了。 兄弟二人都不是傻蛋,相反,他们比一般人更聪明。赵景云特意过来通风报信,提前让他们准备,不就是想让林家占下这份大便宜吗? 如果换成别人,早就喜出望外,说不定跳起来欢呼了。 林渊和林景行没有表现出多欣喜,相反,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脸上反而露出忧心之色。 靖越王的身份看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上,个中辛酸,也只有赵景云自己知道。京城那位不待见赵景云,朝中官员多势利,又岂会事事顺着赵景云的意思。 赵景云在中间调节,为林家谋取福利,要是被捅到京城去,那就麻烦大了。 林渊想到这儿,他挺直腰杆正色开口,“薛家田产充公,是府衙转卖,还是收回归于朝廷?” 赵景云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大舅哥不错,一心为他着想。屋子里都是自己人,赵景云没有隐瞒,“平阳是本王的封地,田产留下,朝廷又能占什么便宜?倒是转手卖掉,受了银子才是真正的充公。” “这么说,薛家根基还在。”林景行不高兴,知道是薛想容派人刺杀林清浅以后,他对整个薛家就充满了仇恨,巴不得薛家倒大霉。 赵景云含笑,“天高皇帝远,那位厚爱本王,特意留下簪缨之家来为本王解忧排难。要是人手全都折腾空了,本王要用人,到哪里找去?” 林家兄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薛家居然和京城勾结,难怪赵景云不待见薛家,多年来没有动薛家。也是,牵动其一而影响全身,枝繁叶茂如日中天的薛家被赵景云已经剪掉了旁支,等于是没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以影响到赵景云行事。 薛家留着,反倒可以安抚那位的心。 “你们也不用担心,平阳城里,本王就是老大,不管来的是谁,在平阳城一亩三分地上,他即使心里小九九打得再好,也得捏着鼻子给本王几分薄面。”赵景云笑眯眯地安抚林渊和林景行,“凡是得了差事的官员,没有几个真的傻。从平阳城到京城,少说也得千里之遥,这么远的路,有本王照拂,还能过得舒服些。” 林清浅...... 意思就是说,谁给不给他面子,他私下里就搞报复!她是不是找了一个内心阴暗,时时想搞事的恐怖那啥? “又开始想七想八了是不?”赵景云接到她诡异的眼神,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清浅忍不住也笑起来,“这么说,我是不是能用极少的银子买到旺铺和良田?” “太贵,本王还看不上了。” “那我多买几处行不行?” “嗯。” “要是有人和我抢呢?”这个问题很尖锐,林清浅觉得她现在的份上有点儿尴尬,说得再好听,赵景云一日没有上门提亲,她的身份就还是林家姑娘,与靖越王府半个铜板关系也没有。 因此,作为林家姑娘和人争抢良田铺子,底气上好像有些不足哟! “小样!”如果不是碍于两个舅子哥在,赵景云真想将伸出爪子在林清浅脑袋上揉一把,“有本王在,谁敢给你使绊子?又不是人人都活得不耐烦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也只有赵景云才将威胁的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然后垂下了眼帘。 说实在话,林家到了平阳成,发展这么快,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林家底蕴太差,林渊和林景行都很清楚,他们能在平阳城站稳脚跟,一是因为林清浅太能干,二则是完全靠赵景云在背后撑腰。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兄弟二人汗颜。 “王爷,你有没有薛家铺子和良田的具体位置?”林清浅没想那么多,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她才不愿意放过到手的肥肉了。 “嗯。”赵景云笑眯眯答应,“去书房,本王画给你看。” 得了,这小子又抓住时机想和林清浅单处,林景行立刻火冒三丈,他条件反射一般跟着站起来,“我也过去看看,顺便和妹妹商量一下,买哪里田产比较合适。” 赵景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林景行装作没看到,低头喝茶,想和他妹妹单处,谁知道赵景云私下里是不是大尾巴狼? “今日有出了一批蘑菇,还有村民等着分菌丝,管事请二爷过去瞧瞧。”就在这时,外面匆匆进里一个小厮通报。 林景行...... 他还真不能留下,两村各家各户种蘑菇、木耳是大事,清浅一个姑娘家盯着不合适,交给别人,林景行又不放心。毕竟村民种植香菇,对于林家发展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常问事情太多,根本走不开,还能如何,他只能自己盯着了。 好在林清浅将两个村的村民家全都走遍了,谁家合适在哪里搞棚子,谁家安排种植蘑菇还是种植木耳,都有安排。 “对了,本王此次还让人运来一些银耳的菌丝,一会儿也该到了。”赵景云龇牙笑着补充一句。 这混蛋是故意想支开他,林景行恶狠狠瞪他。 赵景云嘴巴咧得很大,显得牙更白,他眼神中的笑意好似在告诉林景行,对,他就是故意的,咋地了! 林景行气得额头青筋都暴起,算了,他不和幼稚鬼计较。利索站起来,走人,看都不再看赵景云一眼。 林渊比林景行要稳重多了,他叹口气看了林清浅一眼。 虽然说男女没有成亲在一起走得太近不好,容易被人说闲话。但林渊相信自己妹妹,林清浅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人。 林清浅还真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和赵景云进了书房,屋子里的丫头也被赵景云打发出去了。 没有碍眼的人,赵景云立刻抓住林清浅的手,然后长臂拦着林清浅的腰身,低头就亲了下去。 这家伙,自从在林清浅这儿尝到了甜头以后,空闲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再一亲芳泽。 “赵景云,知道你像什么?”两个人腻歪之后,林清浅开玩笑打趣他。 “嗯?”赵景云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带着磁性,一副慵懒满足的模样。 “赶紧干活!”林清浅不客气使唤他。 “嗯。”半饱的人十分好说话,赵景云拿起笔,林清浅为她研磨,两个人边画边讨论。 余归晚领着紫苏,手里端着各色点心犹豫地过来。不是她这个做嫂子的不厚道,实在是因为,她也很担心林清浅吃亏。 男人女人婚前太亲密,无论如何,吃亏的也是姑娘。家里没有长辈在,余归晚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过来探探风比较好。就算她被嫌弃了,也比林清浅吃亏来的划算。 “嫂子。”余归晚被文心领进门,见到里面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一个在画,另一个在研磨,两个人不时对照图画商讨,哪一处的铺子和田地更合适。 “烤房刚出的点心,我给你们送一些过来。”余归晚笑着解释。 “嫂子来的正好,我想抓住时机给嫂子和二哥添置一些私产。”林清浅笑眯眯接口。 “使不得。”余归晚慌忙摆手,林清浅为家里付出已经够多了,人不能贪心不足。 “这一次给你们添置几处铺子和良田后,我就真不管你们了。”林清浅笑着顺她的意思说。其实她觉得这样也很好,哥嫂都不是贪心的人。不过人心最善变,人的胃口也最容易被养刁了,所谓斗米恩,升米仇,还不如一步到位后,各自有自己的私产,她不用再操心。 林清浅说的话很直白,但处处为他们考虑了。余归晚眼睛顿时红润了,她哽咽向林清浅道谢,“谢谢妹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清浅见她没有拒绝,就知道余归晚想得十分通透。 感谢上天,让她遇上这么好的家人。 林清浅和赵景云在背后算计薛家,其他世家则明目张胆开始挤兑薛家。 薛家忙得焦头烂额不说,雪上加霜的时,宫中传下旨意,要彻查薛家祖籍账目,要他们将历年来所挪用的公款给吐出来。 薛家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家族出息的子弟供给,这些年买下的田产也是靠那些人支持。朝廷要清算,对于薛家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怎么补窟窿?上交的银子出去买了田产,此外大部分花在祠堂的修缮以上和族里子弟的读书上了。 薛家人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族长接了圣旨之后,急得直接晕倒过去。薛寒和几个族老不敢怠慢朝廷命官,几个人一边要招呼朝廷来的命官,一边还要商量如何弥补亏空。 远在京城和江南的出息子弟全都被抓,薛家留下的“清流”们,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朝廷来的人。 负责来清点账目的严格来说,算不得什么官员。不过薛家人却不敢小看他,此人乃是刑部都捕司的官员,别看官职不大,权利却很大。外出追查账目本来就是肥差,要是不小心得罪此人,人家回京城后,只要在工部那边随后一提,就足够薛家喝一壶的了。 薛家账目做的很清楚,不过因为家族太大,涉及颇广,所以需要查的账目太多了,简直可以说是堆积如山。 第221章天翻地覆一 薛家几个族老战战兢兢陪同,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再查出什么意外来。 领头的官员,此刻心里同样不平静。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地盘。 靖越王虽然和今上关系有点儿别扭,不过王爷身份摆在那儿了。他一个小小的刑部下属官员,还是跑腿的那种,放在京城中,也就是个纨绔之弟,没有家族做靠山,就他这种职位,别人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可不敢托大,在平阳城这块地上,说句不中听的话,惹怒了靖越王,靖越王随便挥挥手,都能要了他的小命,而且就算丢了小命,估计家里最多暗地里哭两声就罢了,有冤没处喊那种。 来的时候,家里长辈就曾经反复提醒他,到了平阳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上门给靖越王请安。甭管心里怎么想,总之,面子情得做足了。 这趟差事说起来和靖越王有点儿关联,论起来又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端的要先等靖越王表态,然后他才好拿定主意如何做。 “将账本全都搬到驿站去。”小将手一挥,手下的人立刻照办。 薛家人见状,心里又是一惊。看架势,这是要严查薛家啊!众人心里七上八下,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大堆的账本就这样被抱出去了。 小将名叫张庆越,也就是薛家提到的皇上近臣张家的小辈,不是嫡出,而是庶出的。张庆越被家里长辈提点过,他怕死呀。 按理说,他是从京城派来办差事的官员,用不着提礼物去拜见赵景云。 但张庆越不这么想,他非但惜命,而且还想在平阳城过舒坦了。 所以他去靖越王府的时候,特意让手下提了几样看的过眼的礼物,这些礼物是在京城里家里人为他准备好的,也许勉强能入赵景云的眼。 “站住,什么人?”张庆越上门没带帖子,到了靖越王府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作为办事的官员到地方被人小瞧,还不闹翻了天。张庆越却半点儿也不敢托大,他赔着笑脸拱手解释,“劳烦各位弟兄向王爷通报一声,京城都捕司张庆越奉命到平阳城办事,特意上门来拜见王爷。” “王爷不在府里。”侍卫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 张庆越....... 果然是吃了闭门羹!可他到了平安城就提着礼物上门来拜访靖越王,并没有得罪赵景云的地方,为何赵景云还不待见他? 他心里有点儿酸,还有点儿不安。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守着吧?要是一直在门口站着,那也太难看了。 “你们两个在对面守着,看到王爷回来,立刻通报于我。”张庆越没有得到赵景云的指使,他不敢对薛家下手呀。听说,薛家出了一位美人,或许是未来的王妃。 他对薛家下手太狠,即使是奉旨办事,估计也落不了好。不管如何,还得先听听赵景云的意思再决定,对,就这么办。 他回到驿站耐心等待,手下人先慢慢查看账本。 这一等,一直等到了晚上,张庆越吃了晚饭,也没有等到两个属下回来。 张庆越急得满屋子乱转,最后好不容易才将人给等回来。 他一见两个属下,气就不打一处出,那两个在茶楼喝了一肚子茶的属下还没有来得及禀报,就被他上前狠狠踢了两脚,“还知道回来,你们干脆睡在外面得了。” “大人,冤枉呀。” “不是属下不愿意回来,而是靖越王刚刚回府。” 什么?靖越王才回来?这么晚才回来,去哪溜达呢? 一连串问题在张庆越脑子打转,他想破了脑袋,最终也没想到合适的解释。 “只能明日早点儿再去一趟了。”他叹口气。 第二日,张庆越起得特别早,辰时就过去了。可惜这一趟他又扑了个空。 “各位兄弟,能不能说说王爷去了哪里?”张庆越在京城那也是混社会的主,他笑嘻嘻给侍卫塞了几两银子,想打听一点儿消息。 谁想,侍卫一把推掉他手里的银子,“大胆,私下打听王爷行程,分明图谋不轨。” 随即,侍卫抽出腰间的佩刀。 张庆越...... 他怎么觉得人生太艰难了,他只是想见靖越王一面而已,咋就成了图谋不轨? “兄弟,误会。当真是误会。”他笑嘻嘻拱手解释,“兄弟我从京城而来......” “京官就了不起?”侍卫送了一对白眼过去。 张庆越连忙拱手道歉,继续解释,“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因为王爷对平阳城事儿特别熟悉,我特意向王爷讨教几分吗?” 侍卫并没有被他的诚意打动,虎视眈眈上下将他打量个遍。 张庆越...... 唉,想见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眼珠子一转,喝,还就不信了,他亲自盯着,王爷还能那么晚回府。 事实上,他猜对了,赵景云的确是天色黑透才回来,城门都关闭了。 这么晚上门拜访肯定不行,张庆越苦着脸回到了驿站中。 薛家人一直在关注张庆越的动向,张庆越在靖越王那边一连两天被打脸,他们似乎一下看到了希望。 “不如找靖越王想想办法。”薛家一个族老提议。 族长微闭眼睛,没有答话。 薛寒心虚,他自己背后做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族长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他也不说话。 “这样下去,整个薛家恐怕都得赔进去。”另一个族老也坐不住了,“既然张大人主动去拜访靖越王,只要靖越王美言几句,事情多少还有些转机。” 他话说的含糊,可是在场的人全都明白。所谓账目,天高皇帝远,这些年下来,皇上又没有亲眼所见,薛家用了多少银子,还不是张大人一句话的事。 众人见族长不说话,个个急得额头直冒汗,都这个时候,族长还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干什么。 “族长,你倒是说句话呀。”一个族老急了。 “事到如今,多余的事多余的话别再说了。”族长终于发话,“白费工夫不说,而且还自找难堪罢了。靖越王如果有心护薛家,张庆越也不可能一连几日进不了王府去。” “只怕让他们碰上面,对薛家来说,事情更糟糕。”薛寒也跟着叹口气。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不如让想容过去探探王爷的口风。”一个族老还对薛想容抱有希望。 薛寒脸色沉下来,“但凡王爷对想容有半点儿情义,也不会在狩猎场做得那样绝情。” 族老一听,再也说不出话来。狩猎场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听说了。 薛家和王爷的亲事因为出了一个林清浅,已经彻底无望了。 “难道就这样苦等着?”一个族老绝望地自言自语,屋子里鸦雀无声。 等别人走了后,薛家族长留下,“你既然搭上那层关系,不如求求他想想办法。” 薛寒轻轻摇了摇头,“薛家根基能留下,还是那位在京城帮着周旋的缘故。” “你好自为之吧。” 族长说完,转身出了房门,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是那样落魄而悲戚。 后悔又能如何,根本来不及补救。薛寒的身影更是如此。 三方最舒服的当属林清浅。 林清浅如今手里银子很足,她不缺银子。一连几日,赵景云扎根林家,两个人腻歪了两日。 “你就打算继续晾下去?”林清浅斜睨看着他。 赵景云笑嘻嘻看着她摆弄草药,从善如流回答,“那小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上面实在没人,居然派了这样一个蠢蛋过来。本王晾他两日,他也不知反省,要他何用。” “你不见他,让他猜,又不是猜谜语。”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他多大的脸,还要本王主动找他。”赵景云伸手捣乱,将林清浅整理好的药材又揉成一团。 “去去,别捣乱。”林清浅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我是希望能早点儿拿到铺子和良田,东西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是自个的。” “成,冲着媳妇一句话,本王就给他一个面子。” 第三天,可怜的张庆越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王府,看到了英明神武的靖越王。 “下官拜见王爷。”张庆越恭敬地给赵景云行了礼。 “坐。”赵景云懒洋洋地摆手。“你接的是差事,只有办好差事才是为皇上分忧。本王这儿,你也走了一遭,面子上也说过去。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张庆越...... 他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靖越王就打算赶走他?他实在太不容易了! “下官来,一时给王爷请安,二就是为了皇上的差事。”张庆越满脸堆笑,一副谄媚的模样,“下官初来乍到,对薛家情况也不是太熟,王爷久居平阳城,对城中情况必然十分熟悉,还望王爷不吝赐教,指点下官几句,也好让下官少走些弯路,早日完成差事,早点儿回京交差。” “既然是差事,本王说多了不合适。”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他,“张大人按章办事总不会有错。”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张庆越激动万分,明白人之间不用将话说的太清楚,他立刻给赵景云行礼道谢,“多谢王爷提点,王爷说得没错,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下官糊涂了。” 第222章天翻地覆二 赵景云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 无声胜有声!张庆越立刻明白,赵景云应该还有话要嘱咐他,他准备移动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薛家生活奢华滋润,现银好像不多。”赵景云好似感叹一句。 张庆越站着没动,继续等他发话。 赵景云却再也不开口。 什么意思?张庆越好想哭,都说圣恩难测,他倒觉得靖越王的心思比圣上还要难猜。王爷能不能透点风,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呀。 “张大人不是要去办差事吗?还有其他事?”赵景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下官告退。”张庆越在他漫不经心的一瞥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官打扰了。” 他转身,几乎用的是慢动作,下意识等赵景云再念叨几句。 赵景云惜字如金,保持继续沉默。 “张大人,咱家送送你。”管家笑眯眯地说。 张庆越喜出望外,要是从管家身上套出几句话,他也就好直接办事了。 他想得美,现实很骨感。 “王爷究竟是何意思?”他眼睛晶晶亮盯着管家,在明白人面前,他不敢绕圈子,直接问事。 管家白白净净,笑得像弥勒佛似的,口风却很紧,“张大人办得是公事,咱家可不敢多管闲事,胡乱参与。王爷说得对,只要张大人按章办事,一定不会出错。” 怎么还是那句话!张庆越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笑眯眯的三十多瘦高子男人。 “老范,事情问得怎么样?”管家和对方和熟。 范选吉一脸为难,“王爷想为林姑娘挑选几处良田和铺子,我这几日可算是跑断了腿。平阳城就这么大,好的地段铺子,早就被人买下了。差一点儿的铺子,哪能入王爷的眼。土地也是,良田不容易遇上,不是价格不合适,就是地段不行。我都快愁死了。” “林姑娘的事,可马虎不得。”管家正色说,“办砸了,王爷肯定恼你。对了,林姑娘打算买多少良田和铺子?” “多少都能吃得下。”范选吉扬天叹气,“王爷本想直接买些田地和铺子作为聘礼,但林姑娘不高兴,她八成是想为林家多添置田产。王爷送过去的聘礼,她不好留给林家呀。” 张庆越越听越糊涂,怎么又冒出一个林姑娘?林姑娘到底是何人? “老范,王爷传你问话。”木青板着脸走过来吆喝一嗓子。 “这就到。”范选吉不敢耽搁,脚步匆匆进了院子。 “张大人请。”管家似乎才想起正事,重新客气地招呼起张庆越。 张庆越出了靖越王府,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将们出去打听,平阳城内和靖越王关系密切的林姑娘到底是谁? 小将几乎不用出驿站,只给驿站的衙役塞了几两银子,就得到确切的消息。 “林姑娘住在乡下老鹰嘴村,听说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才学方面更是这个。”小将竖起大拇指,“林家才来平阳城不久,靖越王就看上了林姑娘。以前平阳城的人都认为薛家的薛想容嫁进靖越王府,是铁板钉钉的事。可是自从林姑娘来了以后,她力压群芳,靖越王为了她,甚至当众发誓,愿意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张庆越正在喝水,小将最后一句话刺激得他将口中的水全都喷了出来,“什么?最后一句。” “王爷当众发誓,一辈子身边只要林姑娘一人。”小将重申。 张庆越彻底傻眼了。 我的老天呀,这个消息要是传到京城,还不轰动整个京城。难怪他故意试探提及薛家,赵景云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不对,赵景云警告过他了! 事到如今,张庆越将去王府前前后后的过程想了一通,顿时想清楚赵景云什么意思了。 原来赵景云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想通过他,将薛家田产低价处理给林姑娘。 低价折算薛家田产,对于张庆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可以讨好赵景云。 他要的是现银,薛家至于要折算多少田产进去,与他来说,毫无关系,就算传到京城中去,他也不用担责任。 “来人,立刻查账。给老子认真查,仔细查,一个铜板都不能漏下。”有了目标后,张庆越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 为了尽快离开平阳城,张庆越等人也是拼了命,他们在驿站之中一连三日没有出门,第四日,薛家终于得到具体需要掏出的银两数目。 “十年之中,薛承等人一共拿出一百二十二万八千六百五十四两银子纹。”张庆越笑眯眯看着薛家人。 薛家所有人面如土色。 虽然没有仔细核算过,但这个数目八九不离十。 每年薛家子弟都会派人送银子来,可是谁也没有仔细核算过。没想到十来年来,居然积累这么多银子。 银子用的时候,好用方便。但一下要张罗还账,这笔银子就是天大的数目了。 族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怎么办?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族长身上。族长身体摇摇晃晃,下一刻似乎就能直接晕倒了。 “明日上缴银两吧。”张庆越幸灾乐祸地下令,“本官还等着回京复命了。” “张大人,薛家暂时凑不齐这笔银子,能否缓些日子?”薛寒拱手低声下气地问。 “没有银子?”张庆越大笑,“没有银子好办呀,抵押田产,田产不够,还有房契。再不够,薛家多得是人,再卖出去些,凑一凑,总能够数。本官奉旨办事,可不管你们家务事,本官只认银子不认人。” “总得给我们筹备银子的时间吧?”一个薛家族老愤怒地站出来。 “好,本官答应给你们五日筹备银子的时间,五日后,如果你们拿不出银子,本官就按章办事,将薛家名下所有田产以低于市场价格出手。本官行程很紧,可没有多余的空闲和你们玩。”张庆越板着脸冷笑。 薛寒急得额头开始冒汗,“五日太短,最少也得十日。” “薛家为百年簪缨之家,不会连一百多万两因此也凑不出来吧?你以什么和本官讨价还价?”张庆越本是京城纨绔,薛家和他搅拌,等于自找难堪。“薛家不服,你们大可进京告御状去。本官奉旨查办,照章办事,你们不服也得服。” 说完,张庆越甩手就走,他的手下也耀武扬威一起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薛家人,所有人全都瘫坐在椅子上。大家面面相觑,一时全都乱了方寸。 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对于一个百年世家来说,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一次过后,薛家元气肯定大伤,跌出平阳城四大家族是必然的结果。 “立刻查点现银,然后整理田产,尽快凑齐数目。”族长有气无力地说。 众人心里难受,对族长的态度多少都有些不满,但谁也没有开口指责他。 族里主事的人连夜聚在一起,开始盘点族内的祖产。有些祖产不能动,比如说薛家祠堂周围的良田和房产,那些是薛家立根之本。 他们商量一夜后,决定出售城外二百亩良田,以及平阳城中几个闹市铺子、字画和古董。 平阳城世家对薛家之事都持观望态度。 薛家放出风,要出售田产、首饰、字画和古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世家耳朵里。 对于其他勋贵之家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可以直接将薛家拉下四大家族的良机。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大家都懂。 不少人想抢夺先机,将田产粮铺纳入手中。薛家那些良田和铺子,可都是好东西。而且还是能钱生钱的好东西,谁能不动心。 薛家也这样想,铺子是旺铺,良田是熟地,价格肯定不错。 谁知道,消息放出后的第二日,愣是没有一家过去问价的。 薛家也是老狐狸,暗暗猜想,是不是世家之间在故意逼着他们降低价格。 大家心里又气又怒,不过总不能逼着人出手吧,于是他们只能继续等着。 第三天,依旧风平浪静。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薛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过来询问价格,愿意购买田产?明明薛家放出的价格已经很合适。 第五日清晨,薛家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几个主事者已经彻底绝望了。 “姑娘,小的没有骗你,就是这一处铺子要卖。你看这地段,绝对是日进斗金的好铺子。”就在薛家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掮客领着一个姑娘过来。 薛家人看到客人上门,个个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惊喜。 无他,不少人薛家人已经认出,来的是林清浅。 林清浅是薛家人不愿意提起的人物,不少薛家人心中其实已经将林清浅当成了仇敌看。 “薛老爷,小的为你们找到了一个买家,这位姑娘过来看铺子。”掮客看到薛家人,喜上眉梢,家主在,也省得他到处找人去。 “林姑娘,你运气好,铺子主人东家在,你正好可以到里面看看铺子。合适的话,你们双方今日就能定下来。”掮客两边讨好。 “铺子是姓薛的?”林清浅冷笑。 “是,铺子东家是薛家。” “这铺子我不要了。”林清浅干脆利索转身就走人。 掮客彻底傻眼了。 第223章就这么坏一 “之前说得好好的,姑娘想卖临街地段好的铺子,铺子最好带后院,这个铺子都符合姑娘的要求。姑娘人都到了,怎么又反悔呢?”掮客做成一笔生意,可以从中拿到一笔提成费用。他眼看生意要黄了,能不急吗?“姑娘来都来了,不如看完之后再做决定。要是真不喜欢,我们再换别的铺子看。” “不用了。”林清浅态度很坚决,“卖家看我不顺眼,正巧,我看他们也不顺眼。所以这笔生意做不成。” 掮客看看薛家,又看看林清浅。 两方神色都很难看,准确的说,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原来如此,掮客还能说什么,只能怨自己流年不利,竟然介绍了一对仇家做生意。 生意铁定做不成了! 薛家几个人被林清浅气得脸色都变了,张狂,果然很张狂,小小女子,一点儿规矩也没有,靖越王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人还没进靖越王府,行事就如此张狂,要是真的成了王妃,林清浅不还直接上了天? 不过薛家正值多事之秋,几个人也不敢冲着林清浅发怒或者讥讽几句,一个个板着脸,像谁欠了他们银子似的。 林清浅毫不犹豫转身走人,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双方不拍也两散了! 薛家心里愤恨不平,对林清浅十分不喜。然而当林清浅身影真的走远了的时候,他们忽然惊恐地发现:薛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救星,哪怕这个救星和薛家不对盘,但只要林清浅买下他们的铺子,也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呀。 如今,唯一的救星也彻底和他们掰了。 薛家几个人想明白过后,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将林清浅再拉回来。 “铺子地段好,价格合适,没有人上门,肯定是有人在作梗,回去后,打听一下。” 其他人被事实打击得也无精打采,只得回去找人打听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人来买铺子。 所谓的打听,肯定不能让下人去大街上找人问。 好在薛家这些年姑娘不算多,可也不算少。薛家属于清流呀,名声底蕴都不错,因此薛家女嫁得都是高门大户,而且不少还是主母。 娘家人打听消息,按理说薛家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 世上的事情还真不好说,薛家派了人出去,回来还很快。得到的消息很统一:根本见不到嫁出去的姑奶奶,有的是生病了,不能见人。有的是外出,看不到人,还有的根本连原因都没给。 “简直岂有此理。”薛家一个族老拍着桌子发怒,他好想骂人呀。明显,所有的薛家女全都被各府控制住了。 事实摆在眼前,即使没有打听出消息,薛家人也猜到真相:平阳城所有功勋之家都要对付薛家,包括以前来往密切的姻亲。 怎么办?如果这两天还找不到买家,薛家的田产被抵押出去,价格可就由不得薛家做主了。 墙倒众人推的滋味十分难受,一个族老出主意,“事到如今,暂时放下恩怨再说。” “三叔的意思是?” “派人去一品轩请林清浅过来商谈。她不是想买铺子吗?我们让一点儿价格给她就是。” “她太张狂.....” 三叔摆摆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过境迁,真要论起来,薛家表面上和林清浅并无大的冲突,只要我们退让一步,林清浅也不好做得太过。” 众人默。 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给她撑腰,林清浅一个小女子敢这样对待薛家,薛家早就让她在平阳城站不住脚了,哪里还由得林清浅如此蛮横。 “三叔说的有理。薛家银子凑不齐,越拖下去对我们越不利。林清浅既然来买铺子,价格方面倒是不会压得太低,偌大的家产如果让张庆越做主,后果......” 后果不用明说,众人也知道不会好。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主要讨论的是面子和利益,哪个更重要。 最后,他们终于统一意见:找林清浅去。 三叔作为提议的人,这么重要的差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带着几个小辈和小厮,直接往一品轩找人。 此时,一品轩内,正上演着精彩剧情。 事情的起因是张庆越。 张庆越作为京城二五八六的纨绔,又得了朝廷差事,在京城里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兄弟们,成天就没做出什么好事。与其说,他们护着百姓,倒不如说他们日日出门就是为了恐吓百姓。反正京城里的百姓提起他们这一群人,简直恨不得直接上去咬他们几口解恨。 这群纨绔有特色,大多是京城各府内庶出或者旁支出来的公子哥儿。不做正经事的人,最讨厌和自己身份想同而又愿意做正经事的人。 当年林景行作为三房庶出的公子,在书院中,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人,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因此,没少有人将林景行和这群纨绔之弟放在一起比较,两方的名声简直是一天一地。 作为被比较落入下风的纨绔们自然而然就将林京城当成了假想的敌对,平时有事没事,他们没少找林景行的麻烦。 林景行作为三房唯一“顶事”的男丁,哪有时间和一群纨绔之弟计较,每一次他遇上对方挑事,都会避开走,饶是如此,当年林景行在他们手上也没少吃亏。 张庆越自从领悟了靖越王的暗示之后,善于专营的他立刻想到讨好赵景云的方法。 那就是走曲线救国方法,找赵景云心上人献媚去,他不能光做好事不留名呀。低调不是他风格,他为了讨好靖越王,在背后做了多少事?他倒不怕赵景云不知道他做的事。 其实靖越王知道他做的事,他就算成功,此事基本上就算了结束了。 不过张庆越会来事呀,他讨好靖越王不算,还想看看能让赵景云死心塌地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回去后,他和同伴吹牛的时候,也好有底气。 这不,他特意领着几个人去了一品轩,美其名曰,支持林家生意。 第一次去一品轩,他并没有遇上林家兄妹,在尝了一品轩的点心和奶茶之后需,张庆越倒是先被点心给俘虏了。 我去,一品轩新鲜出炉的点心,比京城里卖包装好的点心要好吃多了。 点心配上奶茶,绝配呀。 于是,他几乎成了一品轩的常客,顺便等候林清浅来铺子偶遇一番。 今天还真凑巧,他刚进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柜台前。 “居然是你小子?”他笑嘻嘻走过去,伸出手用力朝其肩膀拍去。 林景行今日进城,是为了陪林清浅。 林清浅先去了牙行,他就直接来到一品轩。他正和常沐说起店铺里的生意,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要偷袭他。 在一品轩之中,肯定没有人敢刺杀他,不过感觉不对劲,他还是侧身避开了。 张庆越一巴掌拍空,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在柜台上。 “你躲什么?老子又不会吃了你。”张庆越气呼呼地质问,他乡遇故知,是美事。当初林家三房发生的事情,随着林清浅当街告状,而传遍了整个京城。 张庆越这些都是庶出的公子哥,坐下来议论起此事的时候,大多人忽然对林景行既同情又羡慕起来。 众人同情林景行为了正室兄弟死了亲娘,同样又羡慕他们兄弟感情真挚,不像他们和正室所出的兄弟之间勾心斗角。对当街拦太后告状,为兄弟洗刷冤情的林家姑娘,更是感叹颇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林姑娘那一步的。 后来,林家三房离开京城,听说去了南方,一群纨绔私下里还感慨几分,后悔没有出城送他们一场。 不管这么说,大家关系虽然不好,但到底还是相识一场了。 张庆越没想到,他居然在平阳城遇上了林景行。“你不是去了江南,怎么会在平阳城?” 相比张庆越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林景行对他的印象就差多了。 他冷冷地看了张庆越一眼后,理都没有理他。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张庆越死活和他套近乎,“你也是来买糕点?这家糕点不错,京城里也有一品轩的糕点卖,不过都是包好了的,没有这种现成的好吃。特别是那个奶油蛋糕,那可真是神仙吃的呀。” 林景行一点儿也不待见他,想起在京城时,被张庆越支配的那些日子,他恨不得直接揍姓张的一顿。 “咱哥们不少日子没见,今日我做东,咱们去醉风楼痛痛快快喝几杯去。”张庆越絮絮叨叨,一副两个人很熟的态度。 “我不喝酒。”林景行冷冷地回答,就是喝酒,他也不会和一个纨绔之弟纠缠在一起。 “爷们怎么能不喝酒呢?”张庆越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以前林家糟心事比较多,你不得空喝酒也就算了。如今你已经脱离那些玩意,还担心什么?” “你不是在京城吗?”林景行转移话题。“怎么来了平阳城?” “兄弟我这一次是得了差事,公干。”张庆越笑嘻嘻地回答,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和林景行咬耳朵,“我来一品轩也不光是为了买点心,更多的也是为了差事。” 第224章就这么坏二 来一品轩是因为差事?林景行心里一动,他压下心头对张庆越的厌恶,嘴角终于勾起,“能在外面遇上,实属难得。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会儿去醉风楼喝两杯。” “这才像话。”张庆越高兴起来,用力拍了他肩部。 躲过的罪还是要挨一下! “你差事怎么和一品轩扯上关系?”林景行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了心中疑惑上。 “你不知道一品轩的东家和靖越王有关?”张庆越不敢和平阳城官员走得太近,他原本是滑不溜秋的人,冷不丁过上费心机的生活,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林景行属于熟人,双方知根知底,张庆越下意识将林景行当成自己人。本来嘛,他办事就没想低调,巴不得未来的靖越王王妃能知道他的好,所以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兄弟我来平阳城办差事,怎么着也不能辜负圣恩。有些人呀,就是不着调,爷明明给他们机会,偏偏还要在背后给爷耍心眼。所谓百年清流,那也就是说说,要真的是清流,能出那么多腌臜货?要是真的规矩,还有爷这趟差事?” 林景行皱眉,张庆越说得多,对于他来说,基本上都是废话。 听张庆越的意思,他这趟差事,好像是为了薛家,可薛家和一品轩又扯不上关系? 不对,难道是...... 林景行想到一个可能性,嘴角忍不住勾起。如此看来,张庆越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也对,这小子看似不着调,不过平常最会专营,溜须拍马是张庆越的专长。 想到快要到手的利益,林景行终于看他觉得顺眼些。 “林老二,这会儿还没到午时,等到了午时,我们再去醉风楼,爷这会儿还得办正事。”张庆越毫不含糊,主次分得很清楚。 “你在等一品轩东家?”林景行含笑。 “你怎么知道?”张庆越疑惑地看着林景行,忽然他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你姓林,一品轩的东家也姓林,不会......” 说到这儿,他惊讶的瞪圆了双眼。 他记得林景行那个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妹妹就长得倾国倾城。林家三房在林家不受宠,林家出门赴宴应酬,带的都是大房和二房的嫡女,三房的林清浅,很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直到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众人才发现,原来林家三房的这位姑娘竟然比林家那位所谓的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林家长房姑娘漂亮得多。 林清浅之所以在京城引起轰动,不仅仅是因为她拦截告状,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长相太出众,就像一朵盛开的青莲,又像一颗耀眼的明珠。 林家三房离开京城,暗中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感叹遗憾,早知道林家有如此美人,他们早就上门求娶了。 能让靖越王死心塌地的姑娘,首先必须是美人。打听到的消息说姑娘姓林,京城口音。如此一来,完全对上了。 张庆越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林景行,半天没有眨巴一下,他不知是感慨还是羡慕林景行的运气。 林家三房等于被林家放弃,赶出京城,可是本该去江南小庄子过日子的三房,却来到了平阳城,还和靖越王搭上了关系。这份机会,比留在京城的林家要好多了。 林家一定会后悔将三房赶出去! 对于张庆越的询问,林景行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到后院坐坐?” 张庆越...... 人的运气果然挡都挡不住呀。 “二哥。”就在这时,林清浅从外面进来,她不认识张庆越,还以为张庆越是林景行才认识的朋友,“这位是你的朋友?” 张庆越受宠若惊,“林姑娘,在下是京城都捕司张庆越,京城张家四房庶出。” 这个人?哪有刚见面就将自家底细抖出来的?林清浅嘴角勾起,忍不住轻笑起来。 张庆越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根本不在意林清浅是否在笑话他。 “我和林老二原本在京城里就是故交,没想到今日到一品轩来买点心,居然会重逢。” 果真不要脸!林景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也好一说说他们是故交。当年是谁一个劲逮着他欺负...... 薛家老三一直守在茶楼,坐等林清浅回来。 林清浅进门,他立刻带着薛家人跟随而来,恰巧,他也听到了张庆越最后一句话。 张大人居然和林家人相识,还是故交?这么说,林家在京城内并不是小门小户...... 想到林家和张庆越这个混不吝的是故交,薛老三心里开始打鼓了。 “张大人原来也在此。”此时退回去已经不合适,因为张庆越早就看到了他们。薛老三只好领着自己人上前和张庆越打了招呼,至于林家兄妹,他们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你们凑齐了银子?”张庆越一开口就不痛快,他好不容易搭上林家,薛家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往上凑几个意思,想坏了他的好事不成?“凑齐了银子,直接送驿站去,那边有爷的人等着了。” 薛家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埋汰过,几个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纵然他们几个心里有气,觉得憋得慌,却不敢直接得罪张庆越,薛老三满脸堆笑解释,“银子还差了点,正凑着了。大人放心,后天一定给大人送齐了。” “能凑齐最好,凑不齐也无碍,反正有田产可以抵充。”张庆越心里那个高兴呀,瞌睡遇上有人送枕头,爽!他正愁怎么在林清浅面前卖个好了。 “大人,我能问几句吗?”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林姑娘,我和林老二之间的关系,你不用我和我客气。你想问什么?”张庆越再三强调他和林景行交情铁。 “抵押给官府的铺子,你们卖吗?” “本官过来查账,只要现银,田产又带不回去,肯定得卖。” “价格如何?” “我得了官差,不能在平阳城待得太久,得尽快回京复命。所以田产的价格要比市面上低得多。”张庆越贼精明,他没有明说价格,目的就是为了到时候更好操控,万一他报出的价格高了,林清浅不高兴,他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就好。”林清浅喜滋滋。 薛老三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林姑娘。”他焦急地看着林清浅,“姑娘刚刚想买铺子,我就是来和姑娘商量铺子的事情。” “我说了,不买了。”林清浅干脆利索。 “姑娘和想容有点儿误会,不过和整个薛家并无矛盾。姑娘何必为了一点儿闺中小别扭,放弃一笔好生意。”林清浅成了薛家最后的稻草,薛老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极力劝说,“上午看的铺子如果不满意,还有别处的铺子,都是后面住人,前面卖货的铺子。” 薛家另一外一个公子哥也顺着长辈的话夸,“铺子干净整齐不说,拿到手里就能直接用,根本不用再花费银子粉刷,林姑娘买下绝对不亏。我们薛家人做生意向来实诚,姑娘可以出去打听一下,铺子是好地段,价格并不高。” 林清浅没有说话,林景行就没有开口,他眼中的冷意十足,显然不待见薛家人。 张庆越也不说话,五天时间没到,他也不能管薛家人如何做生意。不过,只要林清浅不蠢,肯定不会被薛家人哄住。 他刚才可是透了底。 “你们真把我当傻子哄?”林清浅笑眯眯地反问。 薛老三脸色一僵,不高兴地问,“姑娘何出此言?我们上门来,可是诚心诚意想做成这笔生意。” “你们当然想做成这笔生意了。生意要是成了,我这儿可是要亏一大笔银子了。”林清浅不客气的讥讽。 “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姑娘开口伤人,就太过了。” 林清浅轻笑,“伤人比伤心好呀。你们卖我铺子,价格再低,能比官府给的价格还低?” 轻轻一句话,说出了她心底的打算,林清浅似乎生怕他们打击还不够似的,又接着说,“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低价卖给我铺子,我是不是还要承你们的人情?可是从官府手中买下铺子,价格更低,又没有人情,最重要的是,我心里还会特别舒畅,明知有便宜占,还故意砸银子,是你们,你们可愿意?” 薛家人闻言,所有的眼睛全都瞪圆了,脸上露出愤怒神色,但因为张庆越在,谁都不敢多言一个字。 林清浅简直太坏了。她这是故意在透露消息给张庆越,她要低价买薛家的铺子呀! 既然张庆越和林家相熟,加上林家背后还有靖越王做靠山,林清浅透露出低价买铺子的意思,满平阳城的人,还有谁家敢和她唱反调? 坏,简直是坏透了。 林清浅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对,她就是这么坏,她倒是要看看,薛家要如何对付她。 林景行见她的神色,不禁想到了她画的那只快要成精的猫儿,嘴角忍不住也勾起。 张庆越更高兴,林清浅果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枉他特意过来跑了一趟。 薛老三一行人,只觉得血往头顶上涌,他们总算知道薛想容为什么玩不过林清浅了。这个小姑娘太坏,心思恶毒而且善于算计,和正统的大家闺秀不同。 第225章空手套狼 “林姑娘,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一个薛家子弟忍不住站出来指责林清浅。 林清浅微微一笑,“何为君子?落井下石又从何谈起?” 问题轻飘飘丢回给薛家,薛家人看她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个个心里对她更是怨恨几分。 “君子比而不周。” “君子坦荡荡。” 论文采,是薛家人的长项,林清浅问题一出,他们如复读机一般,立刻有两个弟子抢答起来。 “难怪薛家自喻为君子。”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你们薛家人个个以公正之心对待天下众人,不徇私护短,没有预定的成见及私心,令人佩服。每个人心胸坦荡,令人佩服。” 她的语气阴阳怪气,薛家人听得一点儿不觉得她在夸人。 “是呀,没有私心,所以捞足了银子都揣在自己怀中,不徇私护短,所以才有张大人的到来。贪婪的嘴脸从不掩饰,所以坦荡荡。”林景行冷笑,在一旁补刀。 张庆越差点儿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林景行出了京城,还是以前那个刚正不阿,毒舌不饶人的林老二。 佩服! 林清浅笑得更开心了,她笑容满面解释,“所以君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有些自诩为君子的人,私下里做的营生比男娼女盗还要让人痛恨,这种人才最让人不齿了。本姑娘做小人,那也做得光明正大,那个谁,做人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我觉得还是光明磊落最重要,对不对?” 对个屁!薛家人都想揍人。 张庆越笑得一张脸成了一朵喇叭花,哎呦喂,真不愧是林家出产的兄妹,林老二毒舌,他领教过多次,不奇怪。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林清浅,小姑娘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字字诛心呀。 薛老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好在他还保持几分理智,终于克制住没有对林清浅破口大骂。王爷怎么看上这种刁钻的女子,简直不可理喻。 “古人曰:金玉满堂莫收,古人安此尘丑。独以道德为友,故能延期不朽。姑娘何必逞一时之气,而伤了口德。” “薛家百年簪缨之家,个个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我就是个小女子,所以你甭对我说教。小女子见识不多,圣人古言了解不多,不过乡间俗语多少也了解几句,所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说呢。”林清浅笑容灿烂,眼睛熠熠生辉,站在远处听不到她说话内容的人,只觉得这样的姑娘简直温柔极了。 “伶牙俐齿。”一个薛家公子气得口不择言。 “伶牙俐齿是因为心胸坦荡,有理有据。本人觉得比无言以对更好。”林清浅从善如流回答。 “既然林姑娘不愿意买铺子,我们告辞。”薛老三觉得如果再留下,只怕自己的心肝都被林清浅给气炸了。 “别后悔。” “承让,这句话同样适合回送给你们。”林清浅客气地回答,她语气温和,笑容满面,一点儿不像和薛家针锋相对。 高手呀!张庆越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原来气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像泼妇一般,叉腰高声,而是敌人在跳,我要笑,而且还要笑得温柔和气客套...... 他觉得回京城以后,找个人吵一架,试试这一招。 “来人,给张大人包一篮点心带回去。”气走碍眼的人,林清浅觉得神清气爽。 呵呵,薛家真以为她不懂行情。赵景云为了她买下低价铺子,在背后运作那么多,她傻子才会捧着大把银子按照市价去买薛家铺子了。 “妹妹,点心不急。”林景行也回过味来。看在张庆越办事还算利索的份上,中午这顿饭他请了。不管怎么说,双方勉强也能算是旧识,吃顿饭的银子,他还是能掏出。顺便,正好让躲在暗处的人瞧瞧,林家并不是他们认为的小门小户,给那些不着调的人一点儿警示。 “张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既然遇上,也算是缘分。中午这顿饭,我在醉风楼做东。” 意外之喜,张庆越正愁怎么和林家搭上关系,林景行就主动攀交情,老天果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别看林老二先答应他一同出去吃饭,张庆越很清楚,林景行并不是容易对人敞开心扉的人。这下好了,关系迈开第一步,后续就好办多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换而言之,这句话在平阳城同样适用。 赵景云宠爱林清浅,他只要和林景行套上交情,赵景云一定不会为难他。 张庆越心里那个美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他客气地开口,“说好我请客,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林景行懒洋洋地回答,哼,别以为一顿饭,他就能忘记在京城里这小子做的“好事。” 两个人说定,时辰也不早。 林景行和张庆越也不含糊,两个人直接去了醉风楼,而林清浅,则被赵景云亲自上门接去了靖越王府。 可以说,在风吹草动,全城百姓草木皆兵的这几日,无论是张庆越,还是赵景云、林清浅,都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张庆越和林景行是旧识,两个人关系匪浅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飞向了各府。 众人恍然大悟,林家果然不是小门小户,而是从京城来的大户。难怪林清浅字画功底那么出众,难怪林家两位公子才学过人。 张庆越是京官,虽然官职不高,不过他本人出身高,既然他和林景行关系那么好,说明他们在京城之中早就相熟。众人开始相互打听,京城之中到底哪个府姓林? 平阳城的人虽然都已经知道赵景云对林清浅不一般,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感情。 靖越王还没有带着媒人上林家提亲,按理说,林清浅就这样光明正大孤身去王府,与礼不符呀。 赵景云才不理外面人如何评价他了,能和自己媳妇一起吃午膳,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五味蒸鸡、蒜末羊肉、醋酸湖鱼......”满满一桌。 “多吃点儿,太瘦了。”赵景云心疼她,不停为她夹菜。只要赵景云在桌上,别的丫头根本就是个摆设,她们想夹菜,也凑不上手。 林清浅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赵景云更不提醒她,他巴不得林清浅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了。“你没见到,薛家被我气得满脸通红,如果不是在我的地盘上,我猜他们恨不得直接将我给掐死。” 掐死?赵景云笑不出来了。 薛家果然该死,居然还想欺负他媳妇。 “我就明告诉他们,本姑娘就打算空手套白狼了,咋地?他们和我扯什么君子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我就专抓住薛家糗事喷。等我低价买下他们的田产,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被我气死几个?” 赵景云安静听着,笑着回答,“薛家是百年世家,别的本事没有,开枝散叶的本领却很强。就算死几个,人口也不会见少。”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还有两天。” 是的,还有两天。林清浅和赵景云不急,薛家人却等不起。 薛老三一脸灰色回去,薛家人不用问,几乎就知道了结果。再知道具体过程之后,所有人气得脸色涨红。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族长气得一把摔碎了手中的杯子,“传令下去,所有的田产降价。” 降价?薛老三没坐稳,立刻被族长的话刺激得得跳起来,“不能降价,一个铜板都不能降。” “没有人问价,不降价,五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办?”另一个族老气呼呼地质问。 薛寒阴沉着脸,咬着牙吐出,“等。” “还等,第四日已经过了午时,明日再剩下一天。不赶紧将手头的田产卖出去,我们怎么凑够手头的银子。” “张庆越在一品轩内,故意放出消息。平阳城勋贵之家估计得到了消息。就算我们降价,他们也不会出手。降价后,张庆越还会在我们开价的基础上再降低价格,如此一来,只会便宜了外人罢了。”薛寒低垂眼帘艰难地解释。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要凑的银子太多,公有的田产几乎全都拿出来了。如果还不够还账的话,只能各家凑银子了。 凡是涉及到个人利益,谁还愿意主动出头? 族长幽幽叹息一声,然后发话,“等吧。” 又是等!说明族长也选择了妥协,众人面面相觑,不妥协还能如何? “各自回去准备一些银两。”族长再发话。 众人大惊,真要每家出银子?有人当时心里就愤恨不已,凭什么族里人犯错,他们要跟着受罪。这些人早就忘记,当初他们是如何从家族中得到好处的。 薛家的担心不无道理,果然,五日之中,无一人问价,薛家贴出去的田产一份也没有卖出去。 第六日清晨,到了辰时,张庆越准时出现在薛家门口,“银子凑够了没有,爷来收银子。爷拿到银子还得回去复命了。” 他这次来,兴师动众,将带来的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全都拉出来,许多百姓站在薛家不远处指指点点。 第226章心满意足 纨绔、混子,就算穿上官袍,也改不了身上养成的不正经,张庆越一开口,浑身的王八气立刻暴露无遗。 薛家人知道他和林家的关系近,也知道张庆越想借机整治薛家一番。 但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张庆越带了圣上的旨意来清理薛家账目,如果他们私下里有什么动作,等于公开和朝廷对抗,是对圣上的不满,闹腾开了,和谋反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可不仅仅是银子的事儿,赔了整个薛家也不行,被灭了九族都有可能。 所以即便知道张庆越居心不良,薛家所有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大人,银两不够,薛家愿意用田产抵上。”短短几日,原本意气风发,气质轩昂的族老好似苍老了十多岁,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 其他薛家子弟也是无精打采,再无平日风流倜傥模样。 “放心,爷不会占你们的便宜,账目都在那儿,该出多少,银两有多少,一清二楚。不够数,用田产凑,更是清清白白。爷急着回去复命,所以所有田产都将公开出售,就贴在驿站那儿,你们不放心,派人过去和爷一同收账,爷半个铜板的便宜也不会占。”张庆越喜笑颜开。 “但凭大人做主。”薛家人不敢将田产全权交给张庆越做主,他们肯定得守在一旁监管,否则的话,张庆越给出极低价格,薛家还不亏死。 还别说,张庆越办事还挺靠谱,他吩咐人检查了田产的具体位置和大小以后,又找来掮客当着薛家人面,问清楚牙行相似田产的价格后,立刻标出相应的价格。 薛家本以为他会借机狠狠坑他们一把,没想到张庆越将每一处田产的价格标的只是比市场价低了一点点。 这个价格就算是薛家人卖,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一时之间,不少薛家人对张庆越心里充满了感激,认为他只是嘴狠、心还不错的一个人。 价格是标出来了,围观的人也不少,可愣是没人愿意买。 张庆越和薛家人坐了一天以后,本带微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薛家人的心也越来越难受。 一整天,就这样白白过去了。要是良田和铺子都卖不出去,他们要用什么来抵债?各房银子几乎全都凑上来了。 第二日,张庆越的脸色有些难看,直接吩咐人将田产降低了价格。 按理说,降低价格以后,总该有人出面了购买吧? 可惜,从早上升起到傍晚夕阳落山,对于薛家来说,又是失望的一天。 “百年世家就是与众不同的清流呀,连上好的田产,他人都不忍心买下。”张庆越脸色冷笑开口,田产在手,他倒是并没有对薛家人赶尽杀绝,逼迫薛家人做什么。不过这一句感叹却让薛家人羞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大人辛苦了。”族长厚着脸皮讨好他。 张庆越拂袖而去,“你们好自为之吧,爷总不能为你们这点儿破事一直在平阳城待着。” “大人,二公子请大人去醉风楼喝酒。”就在这时,一个小将过来禀报。 薛家人脸色顿时变了。 “好,我这就到。林家酿的酒真好,上一次爷没喝够,林老二就小气吧啦将酒藏起来。”张庆越大笑回答。在薛家人面前,他丝毫没有掩饰和林家走得近。 薛家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特在墙上的告示,个个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不能坐以待毙,毫无疑问,明日,田产的价格还会往下降,要是再没有买,最后的价格估计能跌进尘埃中去。 薛家人回去后,并没有各自散去,而是聚到一起商量怎么应对明日的降价。 “也不是全无办法。” “这个时候,就别故意折腾了。” “这事必须请外人相助.......” 众人听了薛老三的建议后,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展开。点子不错,但是因为涉及到外人,想到上一次他们去找薛家女打听消息后,那些人避之不及,这一次再让帮忙,世故的功勋之家能答应吗? “试试看吧。”族长发话,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府里的下人很快就出了府,没想到回来后,还真有几家愿意帮忙。 薛家人大喜,凡是帮助薛家度过难关的世家,他们一定会记住这份恩情,另图他日再报。 第三天,薛家人一改往日颓唐,个个精神饱满,坐得等亲朋好友相助。 没想到,他们的愿望又落空了。辰时过后,田产的价格已经降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二,等待的时间越久,薛家人的心越慌,同时还多了几分怨恨。 基本不用怀疑,昨日所谓的答应,不过是为了敷衍薛家而已。 这种敷衍比忽视更让薛家人气愤,心中那口恶气更是久久不能散去。薛家居然落到是个人就能戏耍一通的地步吗? “张大人。”就在薛家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林清浅终于来了。 陪着林清浅来的是赵景云和林家兄弟。 “下官给王爷请安。”张庆越看到赵景云亲自来,哪里还敢摆谱,他急匆匆走过去连忙给赵景云行礼。 薛家人心里对赵景云再有意见,这个时候也不敢表露出来。他们紧跟张庆越后面行了礼。 “免礼。”赵景云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本王今日是陪林家兄妹过来瞧瞧热闹,张大人公务在身,不必多礼。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虽然话说得十分平常,薛家人听了,却惊出一身汗水。 赵景云为林清浅出面,铺子贱卖已经成了定局。 “张大人,我们今日过来是想买些田产。”林清浅笑眯眯开口。“我绝不贪心,就按照告示上贴出的价格,所有的田产我都要了。” 不贪心?薛家人个个恨恨地瞪着她,她怎么好意思说? 他们可以猜到,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想买田产,平阳城其他世家的人肯定早就抢着买下田产了,薛家的田产又如何会贱卖到如此价格? 林清浅忙着占便宜,根本顾不上搭理薛家人。 “多少银子,大人算清楚后,我们也好过户交银子。”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张庆越催促。 “姑娘不用着急,都是算好的账目,很快。”张庆越笑得那个和善,哈哈,他事情办得圆满,可以确定,赵景云一定不会在路上对他下手。“这边请。” 客气,再客气,客气得要命,恨不得将林清浅当菩萨供着。 薛家看到他两张不同的面孔,气得心肝痛,却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张庆越带来的人还挺不错,账目算得的确很快。 平阳城内八个铺子,这八个铺子地段不同,价格也不同。林清浅和两位兄长商量一番,给三个兄长一人挑了三间,剩下的两家自己留下了。 薛家卖得良田正好三处,共有二百多亩。 林渊和林景行都挑了比较小些的庄子,大的那一处则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不缺钱,当场交了银子,府衙速度更快,很快就将地契办理好,分别给了林家兄妹三人。 “今日我做东,请张大人到醉风楼喝一杯。”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客气的邀请张庆越。 张庆越巴不得能和林家走得近些,从而让自身更安全些,他笑眯眯拱手答应,“多日没见,林大公子身体比以前好多了,风采更胜从前。” “老毛病,妹妹说平阳城的气候适合我养病,而且平阳城恰好有对症的草药,就转道来了平阳城。吃了妹妹开的药后,果然身体好转了许多。”林渊笑着解释。 这话是他和林景行商量好的。 他们知道不少人对林家的底细十分好奇,张庆越更是如此。张庆越回去后,他们在平阳城落户的消息必然会传到京城林家耳朵里,躲在暗处的仇敌也会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有赵景云这层关系,他们已经少了许多顾虑,正好借着此次机会解释清楚,省得别人在背后猜测议论。 张庆越虽然已经听闻林清浅医术高明,不过他对传闻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 别的不说,林渊父子两代人都是药罐子,在京城中已经不是秘密。这么多年来,三房因为林渊父子,早就入不敷出,林夫人为了生计都不得不接绣活。既然林清浅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没有早早将林渊治好? 是因为京城的气候差吗?还是因为林家的腌臜? 想到后院中那些腌臜事,张庆越忽然恍然大悟,也许,林清浅这些年是故意在藏拙,林家可真狠呀,没了儿子就想弄死孙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庆越欢天喜地地答应,“和林老二喝了两场酒,公事在身,早就想去探望大公子,可惜一直没有得空。大公子身体好转,可喜可贺呀。” “我们先去醉风楼。”林景行笑眯眯地告诉他。 “林姐姐。”就在这时,一群穿着华丽的小姑娘冲到了林清浅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恭喜林姑娘终于买到合适的铺子。” “林姑娘进城,怎么不给我们消息?” “今天我做东,大家也去醉风楼喝一杯。”一听就是武官一系的姑娘。 赵景云在边上听了,脸立刻黑了。他正打算和林清浅独处,这些人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尽捣乱! 第227章罪有应得一 “药铺和护肤品什么时候才开?” ...... 小姑娘多,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明日药铺开张。”林清浅笑着回答,“是一些常用药。护肤品的话,估计还得有段时间。” 小姑娘们听了,个个全都怨声载道,催着她赶紧做。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媳妇被一群小姑娘抢走,赵景云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退而求次,他委屈地随两个大舅子走了。没关系,反正和媳妇在一个酒楼之中吃饭。 张庆越恭敬地将赵景云送走后,立刻大刀阔斧催着手下小将们赶紧办事,他不能让靖越王在酒楼等他吃饭呀,那得多大的脸面。 薛家眼睁睁看着自家田产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别人的财产,心中的痛简直难以言表。更让他们不甘心的是,最后薛家的田产居然还是落入了林清浅手中,更更可气的是,林清浅买田产的过程十分合法,而且还是在他们监督之下买下的。 可恶,可恨! 薛家所有人都记恨上了林清浅。 “还缺三万两银子,各位打算什么时候凑齐这笔银子?”张庆越脸色阴冷,目光杀气腾腾。 照着他说,薛家就是不识抬举。一个小小的世家,居然刚和未来的王妃对着干,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 张庆越虽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之弟,但是他身上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不,他自动对号入座,认为林清浅是从京城出来,林家没有人撑腰,他这个京城故交勉强就是林清浅的“娘家人”,是以,他逮着机会就想给薛家一点儿颜色瞧瞧。 三万两银子,对于一个世家来说,真心不算多。可对于如今的薛家来说,却是压垮蚂蚁的最后一根稻草。原因无他,几房之中的现银已经全被拿出来了。 “还望张大人再宽限几日。”薛寒拱手请示。 张庆越脸色沉下来,“这么点儿银子,你们也推三阻四,分明是故意和本官过意不去。你们是不是见本官好说话,年纪轻,就故意不把爷放在眼中?” “大人息怒,绝无此意。”族长大惊,连忙拱手道歉解释,“现银真的不多,容我们再凑凑。两日,最多两日。” “好,爷就再给你们两日。”张庆越拂袖而去。他满心喜悦,哈哈,终于可以离,不用和这些老油条周旋了。 薛家顾不上生气,一众又聚在一起。 “一房三千两银子,各自想办法吧。”族长发话。 “族长,不能这样算。”有人不服气。“平日,族里各房用银两并不均衡。谁家用的多,这会儿不是应该出的多?” “我们这一房子嗣单薄,可比不上其他房手头活。” ...... 一听要均摊银子,很多人不乐意了。平时族里银子的花费不均衡,凭什么还账的时候,就要均衡摊开算在各房头上,谁用的多,谁用得少,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本。 族长眉头一皱,他抬眼看到众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暗叹,此事即便了解,以后薛家的人心也散了,再不复以前的风光。 “薛寒,你看如何?”族长将目光对上薛寒。 薛寒很清楚,族长是在给他留面子,薛家的灾祸,一半是因为他而引起。族长没有当众明说,已经是在维护他。 一步错,步步错,果然不假。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我出一万,再多也没有了。剩下族长再分配吧。”他叹口气将大头揽在自己身上。 族长点头,又和众人商议,该各自出多少。 薛寒手头也没有银两,他这一房的银两有一部分支持了京中那一位。家族大,每日家中花销也大,一万两的现银,他也不能容易拿得出。 没有办法,他只能回去和自己一家人商议。 几个儿子一听自己还要再出一万两银子,心里都不高兴。 薛想容背部总算有些好转,她不顾身体虚弱,也出来了。当她知道林清浅勾结张庆越,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薛家田产,她心中对林清浅的恨意终于达到了顶峰。 林清浅,她绝对不会放过,抢了她男人,还谋算她的田产,两人之间的仇,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份上。 “我那儿还有两千两银子,先拿出来救急。”薛想容低垂眼帘首先开口。 薛家儿媳妇见状,连小姑子都拿出银子,她们肯定逃脱不过了。 于是,三个儿媳妇纷纷表态,愿意拿出两千的私房。 还剩下两千两银子。 薛寒两个兄弟叹口气,一家出了一千两。 于是,他们这边的银子终于凑齐了。 “我伤势好了许多,后天想上济宁寺去烧香还愿。”薛想容一边咳嗽一边向薛寒撒娇请示。 一个姑娘家出门总是不好,特别薛家还处在风尖浪口之上。不过,薛想容在府里一向得宠,而且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就拿出两千两银子救急,再加上她身体受伤,好不容易才好转,心情的确不够舒畅,于是薛寒答应了她。 “姑娘。”回到院子后,薛想容的奶娘忧心忡忡看着她。 “林清浅,我绝不会放过。”薛想容的笑容十分狰狞。奶娘见她陷入魔怔一般,再也不敢劝她,心里一个劲祈祷,这一趟出门千万别再出什么差池。 最好,那人因为什么事耽搁不再出现最好。 林清浅药铺开张本想低调,但因为有一群小姑娘围着,再有赵景云和她并肩出现在药铺。她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药铺刚开门,一群人就涌了进来。 平阳城功勋富贵家庭中的公子哥、姑娘、小媳妇几乎蜂拥而至。 林家药铺不大,里面摆放的药更少,种类也就十几种而已,每一个品种摆出的数量有十来种。 风寒感冒、风热感冒的药各有两种,退热的有一种,女性洗液被摆出来了,一长溜,一个货架上全是的,还有乌鸡白凤丸,逍遥丸、六味地黄丸、乌梅丸、续骨丸、风油精、清凉油、红花油,藿香正气丸,林林总总,总类不多,数量不少。 所有药瓶上都贴有标识,上面有说明书,针对哪些症状,怎么用药,一清二楚。 价格方面倒是也不算贵。 成亲的媳妇们,有不少人用过侧柏洗液的,知道效果好,还没有作用。她们都是带了丫头和婆子的,贵妇小姑娘们挑选了不少的风油精、清凉油和藿香正气丸,也有买了红花油什么的。然后大家就闹着去醉风楼吃饭。 有人主动要做东,再然后,等人走了一看,所有女性洗液全部光了。 “这也太少了。”有人感叹,不少人其实是冲着金疮药和止血药而来,林清浅配置的这两种药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只要见识过的,没有不想买些备用的。 特别是武官家的子弟更是如此。可惜,偏偏这两种药没有卖的。 薛想容的婢女将林家药铺开张说过她听,薛想容只是冷笑:她出府以后,看林清浅还能否再得意。 薛家是非多,平阳城中不少人等着看薛家的笑话。 薛想容出府没有大张旗鼓,直接上了车出了城。 已经是暮春和初夏的交集之际,路边草木郁郁葱葱,远处青山在蓝天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路边盛开各种颜色的野花,一切都是那样生机勃勃。 薛想容却没有醉心于周围的景色,她所有的目标就是尽快赶到济宁寺,然后和那个人见面。只要见了面,她就可以坐等林清浅凄惨的下场。 “姑娘到了。”奶娘满脸忧色,她见薛想容陷入沉思,忍不住提醒她。 薛想容深吸一口气,然后下车。 她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踏上台阶,一级一级慢慢往上爬。 到了寺庙,她先给添了香油钱,说明打算在这儿吃斋念佛一天。她一个人在偏殿,想清静一些,少一些僧人过去打扰。 主持得了香油钱,爽快答应下来。 薛想容跪在菩萨面前,一会儿,一个穿着皂色绣纹直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 “平阳城内风声很紧,这一次你想干什么?如果没有必要,最好安分一些,省得靖越王注意上你。”男子的声音很冷。 “我要你......”薛想容说出自己的目的,“此事结束后,我不会再麻烦你。这些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甘心,实在不甘心。如果不是林清浅,我不会落得这样下场,我的胳膊几乎废掉了,只要抬起,就会疼痛不已。” “怎么会?明明箭射在的不是要害处。”男子惊讶地脱口而出。 “郎中医术太差。林清浅明明可以救我,她却故意不救,她就是蛇蝎心肠。”薛想容的身体在打颤。 男子叹息一声,然后淡淡地答应,“如你所愿。” 等薛想容转身看过去的时候,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之中。 “哈哈哈。”薛想容大笑起来,林清浅...... 林清浅不知道薛想容在背后算计她,她正为林家的未来而焦心。 张庆越知道林家确切的消息,想必京城一群人很快也会知道他们兄妹的落脚点,为了以防万一,林家的安全问题要排在第一位。 林家的安危总不能完全寄托在赵景云身上,她要训练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保卫队。 第228章罪有应得二 守卫队吗?当然人越多越好,林清浅查点儿一下自家人数。 唉,数来数去不过百,还分了十来个人去了平阳城守店。这么点人,别说来的是高手,就来几个懂武功的人偷袭林家,他们也别指望下人能护住家里。 不行,还得买人。 大乾国,平常勋贵之家的下人不能超出三百人,只有大功臣才可以例外。 林清浅家下人不算多,没有超标,目前来说,家里不缺银子,只缺人手。所以林清浅打算买一批人进来。 论到买人,当然买年纪不大的比较合算。 不过林清浅不是这样想,她更喜欢买拖家带口的,或者是没有任何亲朋的。这两种人都好拿捏,不容易背叛家主。 她把买人的事情和兄嫂提起,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意见,反正家里的事务多,需要更多的人手做事。林清浅做事向来有计划,要买人的话,肯定有用途,他们支持就是。 兄妹定下以后,林清浅和林渊立刻去了牙行。 作为平阳城的名人,牙行的人早就知道她是谁。林清浅来的突然,牙行立刻慌乱起来,将所有的人全都吆喝出来让她挑选。 林清浅认真查看询问过后,从中挑选了一百多人,这些人中年纪最大不过三十多,最小的才两岁,青少年为多。 人手挑选结束后,直接领回家。 “从明日开始,适龄的去私塾读书,每日早晚完成简单农活即可。其余的人,早起半个时辰练武,我会亲自监督。”林清浅严肃地训话。 还要练武?众人惊讶不已。 “除此之外,空闲时分,你们也必须学会认字,一个月之内谁认识的字多,我会奖励。”林清浅要求十分严格。 众人惊讶不已,这家主人有点儿怪,和他们在牙行接受的训导不同。 “妹妹要亲自监督他们练武?”林景行笑嘻嘻地问。 林清浅早上最喜欢赖床,家里没有长辈,她几乎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当然,她自己有事要忙的时候,根本不用别人催,她也会早起。 练武可不是一两天偶然早起,而是需要日日早起,一日不落。她能起得来吗? 林清浅用实际行动打消了他的疑惑,一连五日,她果然早早就到了训练场。 家里除去做饭的人,其余的人全都到了训练场。林清浅也是一身短装打扮。 练武也讲究体质和年龄,适龄的少年被平妈妈他们训练基本功,也就是扎马步。 林清浅则挑出已经不适合练武的人,练习军体拳和近身搏斗。 林景行看了几日后,觉得十分有趣,也跟着练习起来。 “你会武功,还学这个干什么?”林清浅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来刺激她,讥讽她是弱鸡吗? “妹妹,我觉得你这种拳法虽然没有内力,但如果用在两军对垒上,非常实用。”林景行看得目不转睛。 林清浅一愣,随即她笑起来。原来二哥不是专门笑话她的,这就好。 “这种军体拳不过是个人能力的展现,如果用在战场上,最好再配合三五战术,效果可以更强。”林清浅自信地解释。 林景行看她神色飞扬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 “说来听听。” 林清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二哥,你不会打算去从军吧?” “没有。”林清浅轻笑,“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的志向很小,只要能护着你和大哥大嫂就行。” “二哥。”林清浅感动地看着他。她虽然和魏姨娘接触不多,但记忆之中,魏姨娘一直小心翼翼护着她和大哥,林景行作为庶出,很小的时候就被魏姨娘教导得以正房为主。哪怕她和大哥一直将林景行当一母同胞相看,林景行在他们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自卑。 林清浅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睛忽然湿润了。 “你这丫头。”林景行看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么大了,怎么动不动还要哭鼻子。” “我们兄妹永远在一起。”林清浅笑着发誓。 “好。”林景行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林清浅不但训导家中下人,而且还特意安排了私塾中两个村子的孩子练武。“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生活以后会越来越好,你们如果不努力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村子,以后有人眼红,就会抢走你们的一切,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抢走。你们不愿意吃苦,以后保护家人,保护村子?” “愿意。”孩子齐声回答。 武术,不论男女都要练习,成为林家私塾中必学的一门功课。 林清浅是想从娃娃抓起,没想到孩子回去一说,两个村的村民也动了脑筋。杨里正和裴里正还特意过来找了林清浅,想让村民每日也跟着林家人一起练武,说要保护村子。 村民都不傻,林家带着他们种植花卉、种植草药、种植蘑菇,种植果树,家家搞了养殖,听说朝廷以后还允许开荒,不用三两年,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生活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正如林姑娘所言,但凡村子生活太富裕以后,一定会有人眼红。 到时候没有能力和手段,如何保住手中的东西。只有自己强大,才能让人望而生畏,林姑娘说得太好了。 两个村的村民对林清浅有盲目的信任,林清浅所言,他们都会放在心上。于是,林家早上练武的队伍之中,又多了村民们。 对村民,林清浅首先用上了三五战术。 所谓的三五战术,就是五个人为一组,每个人根据各自特长配合,然后围攻防守。 林清浅观察几日,就发现了其中的厉害之处。这个战术,需要队友们绝对的信任,防御进攻的能力要比独自战斗能力好上太多。 杨家村的村民自律性比一般人强得多,特别是在族老的监督下,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敢偷懒的,几天下来,军体拳倒是打得有模有样。 好几日过去,张庆越特意来了一趟林家村。 进了村子后,他进了林家后,就发现林家当真不同了。家里下人成群,每个人各司其职,全都规规矩矩。 他在私塾中找到了林渊和林景行。 “兄弟我马上回京城去,你们有没有书信让我转交?”张庆越因为林清浅的缘故,他对林家兄妹几个十分客气。 “回京后,还望大人不要提及我们。”林景行特意嘱咐他。 张庆越压根没想到有人要对付林家三房,他自以为林渊等人是被京城林家所伤,才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下落。他疑惑地说,“以林姑娘的身份,你们还怕他们什么?” “怕他们上门打秋风呀。”林清浅开玩笑。 张庆越...... 好吧,今非昔比,林家兄妹高兴就好,“放心,我不会提及关于你们半个字。” “我会写几封信,劳烦张大人将其交给几位亲朋好友。”林渊说。他放心不下留在京城中的安婆子一家人,还有三爷一直担心他们兄妹,写信回去,也好让三爷一家安心。 张庆越一一答应了。 中午的时候,林家特意招待了他,张庆越喜滋滋,厚着脸皮向林清浅讨要一些药。 林清浅倒也没有吝啬,给了他一瓶金疮药和续骨的药丸,此外还为他准备一些特别糕点带着路上吃。 张庆越鬼精灵,临走之前又特意去了王府一趟。 赵景云轻描淡写夸赞了他几句,又赏赐了他一些礼物带回去。 张庆越从王府回去后,喜得眉开眼笑,妥当了,他这一趟差事可以平安回京城。果然,一路上,他过得十分轻松自在。 赵景云一连几日没有去找林清浅,林清浅也忙着训练下人,根本没有时间进城。 这一日赵景云终于忍不住出现在林家。 “本王忙得分不开身,你也不知去王府看看本王。”赵景云杀气腾腾,将林清浅拽到了书房中,然后占足了便宜后,心里的委屈才少了几分。 “王爷,你忙我也忙得要死。”林清浅没好气的回答。 赵景云盯着她鲜红欲滴的嘴唇蠢蠢欲动,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 “停。”林清浅躲开,“说正事。” “什么正事?”赵景云挑眉问。 林清浅一愣,对哟,有什么正事,两个要说的? 赵景云从没有见过她也有晕头晕脑的时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本王来说正事。” 他故意咳嗽一声,忍不住笑一本正经地开口,“本王这几日抓住一个奸细,此人口风很紧,带你过去瞧个热闹可好?” “和我有关?”林清浅抬眼。 “媳妇太聪明了,会让本王没有成就感。”赵景云笑着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撒娇。 这么大个的男人用撒娇的语气说话,林清浅表示辣眼睛,“好好说话。” 赵景云见她发怒,立刻坐正正色回答,“薛想容曾经救过他一命,这些年来,他为薛想容训练了一批人手。狩猎中,本王折了他们不少人手。薛想容吃了亏,还不死心,又找了他想歪点子。” “怎么抓到的?”林清浅好奇地问。 “这人太狡猾了,木青几个一起出去,才将人抓住了。”赵景云笑得有些冷,当他好不容易撬开那个人的嘴巴,得知薛想容的计划后,他就对薛想容动了杀机。 第229章罪有应得三 此事涉及到林清浅,赵景云对她没有隐瞒,报了得到的消息,“是个硬骨头,不过到了本王手上,再硬的骨头也没有用。薛想容不敢再派人出来行刺,就想通过阴私手段毁了你。” 林清浅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很淡。当赵景云把薛想容的计划说完后,她一张脸上满是肃杀,麻蛋,说起来,她和薛想容一开始根本没有深仇大恨,该死的薛想容为了赵景云就怨恨上她,时时想找她麻烦,前两次刺杀也就算了,这一次居然还想男人毁了她的清誉。 真当她是软柿子可捏呀! “既然她喜欢男人,本王就送她一群男人好了。”她这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报复回去,赵景云已经为她计划好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清浅眼睛一亮,这个方法好,省心又省力。就说嘛,他们愿意以德服人,对方稀罕什么,他们送温暖时就送什么,相信薛想容一定会喜欢他们还回去的这份大礼。 “进城看热闹去。”赵景云时时刻刻想将人接进府里去。 对于看敌人的热闹,林清浅也比较热衷,她立刻答应了。 林景行听说她要进城,怎么也放心不下,立刻将手头的事情交代给下人,然后带上观言、安正几个跟随。 赵景云本想和媳妇单独相处,看到这么多碍眼的人跟上,一张漂亮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林清浅在边上只是笑,也不帮他说话,赵景云瞄了她好几眼后,见无望,心里那个委屈,直接表现在脸上,后果就是他直接不爱搭理林景行了。 他不搭理林景行,林景行看他还不顺眼了。 一路上,林景行故意和林清浅说话。 赵景云一看自己要失宠,再也顾不上和林景行怄气,不时参与话题。好在他知识渊博,凡是林景行提及的话题,他多少都能搭上话,最后反倒是林景行被他气个半死。 赵景云见敌手离间计失败,立刻又变得得意起来,看得林清浅忍不住偷偷拧了他腰间一把。 酥酸的感觉从腰间一下冲击到脑子里,差点儿让赵景云溃不成军。他哀怨地看了林清浅一眼,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乱来吗? 一路耍宝,他成功吸引了林清浅注意力,还打击了舅子哥的士气,赵景云心里那个美呀,将林景行随行的不愉快立刻抛之脑后了。 到了城中,林清浅也没有闲着,到手的铺子,到手的铺子还得好好规划一番才行。 到底卖什么,或者是租出去,她还没有拿定主意。 林景行也有三个铺子需要打理,兄妹各自分开,赵景云脸皮厚,紧随林清浅脚步,颇有些开夫妻档的意思。 霍久岑在街上远远就看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并肩而行,两个人,男的俊,女的俏,他们边走边说,两个人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 她过得很好,霍久岑心里酸涩极了。 他不是轻易动情的人,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不成亲。可是真的动情了,一眼就是一万年。 可惜他和林清浅有缘无分,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不过没关系,只要林清浅过得好,他这儿就是晴天。今后,他会暗暗为林清浅撑起一方天地。 “九公子。”他看到了林清浅,林清浅也同时看到了他。 林清浅对霍久岑打了招呼,就像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别扭和疏远,十分坦荡。 霍久岑其实并不想直接面前林清浅,他还没有做好面对林清浅的准备。 林清浅打了招呼,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脸上堆起笑容慢慢走了过去,“王爷、林姑娘。” 赵景云早就知道霍久岑不地道,反正他才是胜利者,不会小气到不让林清浅和霍久岑见面。 他笑眯眯地抬手,“免礼。霍九公子打算回去?” 说不在意都是假的,一开口就交了底。林清浅偷偷瞪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龇牙笑,一点儿不为自己的小气而感到愧疚。 霍久岑是赵景云的人,他以前哪见过赵景云还有这样的一面?以前的赵景云脸上始终挂着三分笑,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赵景云其实对谁都不上心,对谁都很疏离。哪怕和几个一起长大的伙伴,赵景云也不是完全敞开心扉。 靖越王改变这么大,完全是林清浅的功劳。 失意的男人本身就够可怜的,靖越王居然还落井下石,小气吧啦,不能原谅!霍久岑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好久没见,今日我做东,正好可以谈谈生意上的事。” 赵景云脸上笑容更浓,“我们还要看铺子去,生意上的事改日。” “王爷和林姑娘先去看,中午吃饭,不耽误。”霍久岑假装看不懂赵景云眼中的阴霾,不屈不挠继续邀请。 林清浅想了想,然后点头,“行,中午见。” 她居然答应了!赵景云目光顿时杀气腾腾。 霍久岑只看林清浅,“好,中午醉风楼见。” 好小子,一点儿也不识相,中午吃死他。 两个铺子地段很好,里面收拾得也比较干净,薛家到底没敢给她使绊子,最后恶心她一把。 “后院住人,前面开铺子,正好。”林清浅里外检查一番后,打算在铺子中央打一个压水井,然后再在后院种植一些葡萄。这样一来,夏季的时候,不但有新鲜的葡萄吃,而且还可以有阴凉。 赵景云就是个打酱油的,林清浅说什么,他只管附和说好。 “你让我看热闹,什么时候?”林清浅笑眯眯问。 “晚上。” “晚上?”林清浅皱眉,既然如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晚上我请客吃饭吧。好不容易进城,正好抓住机会为接下来的新产品宣传一番。” “新产品?”赵景云惊讶地看着她。 “嗯,好东西,保证火。王爷,要不要合作?”林清浅故意娇嗔地对他眨巴眼睛。 赵景云表示十分受用,他摸着下巴,“看在美人面子上,本王就从了。” 林清浅咯咯忍不住笑起来,私下里和赵景云待在一起,她才发现赵景云原来还是个闷骚的男人。 人前人后,这个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真的是好东西,手工香皂,我刚做了百十块,基本上已经成型。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将两个村的村民组织起来,建立一个小型的作坊,将生意扩大了做。”林清浅笑眯眯地说,“王爷是打算总代理,还是自己开店?” “总代理怎么说?” “总代理的话,我给王爷一个很低的批发价,王爷可以在此基础上,负责运输调配,凡是要卖你这个产品,可以先交一笔加盟费,然后才能卖产品。”林清浅将现代加盟招商的过程简单解释一遍。 赵景云越听眼睛越亮。这么说,无论如何,做这笔生意都不可能亏本!而且他可以趁机利用生意拉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 “本王就做这个总代理。”他笑眯眯地一锤定音,“老人说的果然有道理呀,家有贤妻,等于一宝。” 不是说家有一老,等于一宝吗?林清浅瞪他,居然敢嫌弃自己老!她还是朵花骨朵了。 赵景云见她露出娇羞的神色,忍不住大笑起来。他附在林清浅的耳边咬耳朵,“本王已经将帖子送进宫中,过程麻烦了些。不过结果很好,这几日就应该能接到旨意,然后本王就去林家提亲。还有,稍微麻烦一些的是,宫中有人想给本王添堵,顺便送了几个丑八怪过来。” “王爷是想告诉我,你打算坐享齐人之福?”林清浅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醋坛子。”赵景云心情大好,他揉揉林清浅的小脸蛋,“本王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连几个丑八怪,本王都处置不了,你也太小瞧了你家男人。” 听到处置两个字,林清浅忽然有了一丝愧疚之感。她不是太单纯的人,赵景云口中的处置,不像别人所想的处置,或许那些美人根本没有命到达平阳城。 只是那样做,赵景云就不怕触怒圣上吗? “一切交给本王,你不用想得那么多,就当个快快乐乐的自己就行。”赵景云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叹口气安慰她。 林清浅迟疑地点点头,到底没有说出圣母的话。 中午,霍久岑在醉风楼终于等来了四人。没错,的确是四个人。 多一个林景行,霍久岑能忍,但谢祯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祯根本不解释,他进了门就大爷似的站在那儿,谁也不看。 霍久岑不惯他这个毛病,“我并没有请你。” “醉风楼不就是吃饭的地方。”谢祯的回答也很清奇。 打嘴仗肯定不行,最后五个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晚上我请客吃饭,请青岚和青音,还有几个嫂子过来。我有好东西给她们看。”林清浅吃饭之前笑眯眯地说明。 谢祯瞄了她一眼,等她继续说下去。 林清浅连提都没有提谢家女眷,他顿时不高兴拉下了脸。 林清浅也不想惯着他这个毛病,接下来吃饭就比较苦闷了。古人讲究寝不言食不语,饭桌上只有林清浅一个姑娘,她一声不吭,十分守规矩。 赵景云爱秀,不停为林清浅夹她喜欢吃的菜,喂了剩下三个男人一嘴狗粮。 第230章罪有应得四 霍久岑觉得自己就是犯贱,自己没事找虐。一顿饭,三个单身男人被赵景云和林清浅两人塞了一嘴的狗粮。 成双成对了不起呀,非得故意刺激他们! 赵景云个人觉得很了不起,他有些鄙夷的看了三个单身狗,一个个一把年纪,连个媳妇都找不到,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他没有明说,很有意思的是,三个男人好似都看懂了他鄙夷的眼神,气得那三个打定主意,一定得找点儿不痛快给赵景云亲身感受一下。 “林姑娘,我是否能看看你说的好东西?”霍久岑以商人的身份提出恳求。 “行呀。”林清浅很痛快答应。 轮到赵景云不高兴,一点眼力也没有,如果不是为了晚上的计划,霍久岑非得脱层皮不可。 林清浅将物品带进了城,就放在药铺的后院。 “东家。”掌柜是新提拔起来的一个中年人,腿有些不方便,懂医术,做事十分认真,此人也有些故事,不过林清浅不问出身,她只看人品。 林清浅吩咐人将一个竹箱子打开,箱子里的货物很快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花花绿绿的包装,每个方块的包装纸颜色不同,上面的花色也不同。 “送几盆温水过来。”林清浅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几个丫头也出去帮忙了。 四盆温水很快送进屋子里。 “试试。”林清浅打开一个乳白色的包装方块,然后递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喜笑颜开,他就知道自己在林清浅心目中最重要,美滋滋接受林清浅服务,洗手,然后用了香皂。香皂透出淡淡的奶香味,泡沫很丰富,手感细腻,用着十分舒服。 林清浅舍不得打开更多包装,让霍久岑接着用,谢祯是驴脾气,林清浅不招呼他,他干脆自己上手,洗完之后,他的眼神又变得阴暗些。 的确是好东西,不过以他的直觉,林清浅绝不会让他占这份便宜。 “不同的包装里面不同味道?”赵景云很快想通其中关节。 林清浅点头,“其余的都是花香系列,用了不同的模子,雕刻的花纹不同。至于花香,则是根据不同的季节制造。” 赵景云和霍久岑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两人一听立刻想到,如果这些东西大卖的话,因为季节不同,所制造的香皂味道就不同,因此市面上产品根本不够卖。 “所以庄子里才种植了那么多花卉?”霍久岑眼睛冒光盯着她。 “花卉是副业,我个人比较建议庄子附近种植,不要占据太大的面积。粮食才是立根之本,百姓求的是温饱,如果本木倒置,长久以往,容易只会产生动乱。”林清浅淡淡的回答。 “没事,最多冬季,就可以宣布农耕。”赵景云轻声说。 林清浅微微颔首,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神色。 农耕是改革,霍久岑和谢祯都参与讨论过,他们惊讶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农耕涉及到许多方面的改革,根本没有对外宣布,难道王爷对林清浅提及过?或者说农耕的想法,根本就是林清浅第一个提起的? “一步步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百姓温饱问题一定能解决。”林清浅笑着安慰他。 赵景云和她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霍久岑忽然变得颓唐,原来林清浅比他想得还要优秀,她天生就该站在高处。 谢祯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复杂无比。 “生意分一些给我如何?”在商言商,霍久岑打起精神问。 林清浅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哟,总代理权已经被王爷拿下,平阳城的代理权我给了二哥和二哥,九公子实在想要分一杯羹,找王爷更实在。” “王爷。”霍久岑迫不及待。 “王爷。”谢祯一听,好家伙,机会来了。 林景行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在家里捣鼓这批东西,他也知道。家里其实已经用上第一批。别说,用惯了这些东西,再让他直接用皂角,他还真不习惯。 东西肯定好,清浅和王爷以后是一家,两个人怎么还分你我? 他抬眼偷偷瞄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满脸笑容,他挥挥手,“我已经想好要如何分配,你们可能没有份。” 霍久岑一定顿时泄气了。 谢祯无所谓,其实他就是看不到霍久岑比他占的便宜多,所以想横插一杠。既然霍久岑也没有戏,他还争什么? 傍晚时分,各府的小姑娘,嫡系公子哥的媳妇们,大多都聚在了醉风楼。 “平日都是吃你们的,今日我做东。”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不是说有好东西吗?赶快给我们瞧瞧。”心急的小姑娘围了上来。 “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做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卖,只是试用。”林清浅笑着说,“第二批出来,最少得一个月以后,还不一定有相应的花香。” “都有什么样的花香?” “有花香吗?” 她只顾解释,东西始终没有拿出来,越是这样神秘,众人越是好奇。 今日人来的不少,大多都是和林清浅关系比较好的,六张桌子全都坐满了,女眷们都是自家人,叽叽喳喳,吵得十分热闹。 这边请了女眷,那边赵景云又招呼了男宾,凡是家中有姐妹或者媳妇的公子哥,几乎全都接到了请帖。 只是男宾女眷接到的是不同的帖子。 醉风楼楼上被包场,十分热闹。 林清浅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吩咐小二端了几盆温水送上楼。 四个丫头立刻将拆了包装的四块香皂拿出来给大家试用。 效果不用提,自然非常好。 “有多少,我们府里要百十块。” “我们也要。” 来的人都是不差银子的,连价格没问,有人就报出数目。 “我这儿总共有百十块,王爷那儿已经定下十块,你一个就要百十块,别人怎么办?”林清浅打趣她,“第一批全是我亲手配,亲手做的,一块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对于众位姑娘小媳妇来说,根本不贵。 林清浅心里有数,“这是批发价,我可以给大家一个友情价,四两银子一块,进了铺子,可不止这个价格。” “才百十块。”有人惊叹。 “香皂耐用,一块能用两个月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数一下数目,大家分了,不能卖给一个人。”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很符合大家意思,得到众人一致同意。 安正、常沐等人将竹箱子抬上了二楼,文心、初心和平心将香皂根据不同味道分给了众人。这么一分,每个人面前也不过摆上了两块而已。众人对此又爱又恨,一个劲催着林清浅赶紧想办法。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莫心收了银子,然后醉风楼开始上菜。 因为是晚上,女眷这边也没有喝酒,没有长辈压着,林清浅又不是特别在意规矩的人,大家边吃边聊,十分热闹。 男子那边,只用了屏风挡着,听到另一边女眷们说得热闹,个个也放松下来。 “救命呀,救命。”忽然,不远处传来呼救声,“出事了,出大事了。” 醉风楼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呼救声,男宾们纷纷站起来,女眷这边也警惕起来。 “下去看看。”赵景云厉声吩咐。 木青和常白几个立刻下去,每家公子哥身边会武的小厮也跟着出去十来个。 “大街上,不会出人命吧?”有人嘀咕。 可能出事的地方并不远,一会儿两个小厮跑回来报信。 报信的小厮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两位大人吩咐小的,请王爷过去看看。” “到底出了何事?”有人心急问。 “薛家姑娘养了面首,哪知道闹大了,人昏过去还受了伤......”小厮面红耳赤,想到看到的画面,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们也去看看。”一听是薛家姑娘养面首,武官一系的姑娘立刻坐不住了。 谢祯闻言,脸色剧变,手里的杯子顿时被捏碎了。 赵景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也没有反应。 “我们过去看看,女眷留下。”赵景云发话,他不许林清浅看到那腌臜一面。 林清浅也懒得过去看。 几个武官一系的姑娘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个清楚。 “可惜,看不着呀。” “一起过去看看吧。”林清浅不是善人,她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根本愿意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男宾那边刚走,林清浅立刻和几个成亲的小媳妇过去了,至于小姑娘们,则是被留在了醉风楼上。 林清浅用的借口是,她懂医术,看情况而言,如果涉及到人命,说不定她还出把力。 胡氏等人心里也好奇得很,得了借口,立刻跟着过去了。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谁害得你好惨呀。”林清浅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婆子的嚎哭声。 惨,就对了!林清浅暗自幸灾乐祸。 一群女眷衣着华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守门的店小二立刻将她们放进去了。 “天啦。”等胡氏等人看清楚薛想容的模样,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惨,实在是太惨了。 薛想容躺在屋子里半点儿声息也没有,地上满是撕破的碎衣服,她露出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一片,屋子里不但有血腥味,而且还有那种男欢女爱后留下的糜香味道。 第231章罪有应得五 成过亲的人立刻明白,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胡氏几个有些尴尬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她们想将林清浅拉走。这时,她们忽然明白,为什么王爷不愿意让林清浅过来凑热闹。 这种事情,实在太脏眼睛了。 “血腥味太大,如果再不处理,会出人命。”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薛想容奶娘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她听到林清浅说话的声音,立刻转身指着林清浅破口大骂,“是你,是你故意害姑娘,我和你拼了。”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婆子不要命的冲着林清浅而去,胡氏几个慌了,有些会武功的小夫人立刻杀气腾腾护住林清浅。 赵景云怎么会让一个疯婆子伤害林清浅,他看着婆子冲过去,动也没动。等婆子冲到近处,木青上前一脚将人直接踢飞了。 婆子身体撞到桌子又反弹落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挣扎想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林清浅并没有因为婆子指责而心虚,她笑眯眯看着婆子,慢悠悠开口,“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君子那是给你们百年清流自谦用的。但是我这个人从来也不会主动挑衅别人,因为我比较喜欢以理服人。要想我动手,其一肯定对我心怀不轨,触及我的底线,让我忍无可忍。其二,直接想害我的,我不是傻子,坐以待毙向来不是我的风格。上述两条,你家姑娘达到了哪一条?” 众人默,这也太直接了吧。别人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不是应该顾及身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吗? 婆子愤恨地瞪着她,再也不说话。她能说什么,说薛想容的的确确想害林清浅嘛? “瞪我,我就怕了你不成?想显摆你的眼睛大?”林清浅冷笑说,“要不要我牵了狗儿和你比?” 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谢祯愣愣地盯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薛想容,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恨意,他扭头狠狠地白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冷笑,毫不犹豫瞪回去。 “没见过你这样的贱皮子。”林清浅冷笑,“屋子里血腥味太大,你家主子身上肯定有大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她必定送命。你对我叽叽歪歪,是不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她一命呜呼?” 婆子又恨又怒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艰难地又爬到了床前低声哭起来。 “你家主子伤得这么重,你作为贴身伺候的人,却毫发未伤,有点儿不对劲哟。”林清浅轻描淡写又来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婆子身上。 对呀,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婆子身上怎么干干净净? “梅莹,死丫头,找郎中怎么还不回来?”婆子也不解释,哭喊着找人。 “去请个郎中过来。”赵景云发话。 有人偷偷看林清浅,谁都知道林清浅的医术最好。只要林清浅肯出手,薛想容肯定不会有事。偏偏该死的婆子不识抬举,林清浅过来,她就上前冒犯,要是他们是林清浅也不会愿意救这样的人。 “妹妹,我们回去。”林景行毫不客气地说。 林清浅点头,“嗯,好。” “你不能走。”婆子忽然转身扑过来,众人一惊。 婆子却是跪在了林清浅面前,“林姑娘,奴婢该死。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冒犯你。我家姑娘伤得这么重,还请林姑娘发发慈悲,出手救救我家姑娘。奴婢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说完,她用力的磕头,额头上很快变成了青紫色。 有人看得不忍心,再看看床上的薛想容,暗暗摇头。平阳城第一美人居然落个这样的下场,实在令人感叹呀。 林清浅嘴角勾起,她刚想拒绝。 赵景云却先开口,“你家主子什么伤口,你能不知?如此腌臜之事,你还想王妃出手,好大的胆子。” 他连到林家提亲都没有,林清浅还不是王妃。赵景云偏偏当众称呼她为王妃,可见他将林清浅看得有多重。 婆子一下瘫坐在地上,她当然知道薛想容伤口在哪里。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慌了神。平阳城内,除去林清浅是女郎中,其他都是男子。 薛想容伤的是私密处,怎么能让男人看诊? 婆子大声哭起来,心里急得不行。偏偏今日因为事情太重大,薛想容只带了她和一个丫头过来,那个丫头本来在外面守着,这会儿人也不见了。 她想找个人手回府请老爷过来都不行。 怎么办? “来人,去薛家走一趟,请他们府里人来一趟。”赵景云冷冷的吩咐,眼中没有半点儿温暖之意。 谢祯腿脚有些发软,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也正因为他知道事情经过,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 薛想容是他爱慕多年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磨。他的额头很快冒出了密密的汗水,嘴唇不自然哆嗦起来。 本该是盛开娇艳的花朵,此刻薛想容却如凋谢的残花一般,毫无生气。谢祯盯着她的脸,似乎无法将这张脸和小时候记忆的那张明媚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不明白,薛想容小的时候是那么善良,那么心软,长大以后,怎么会变得那样嗜血和残忍。如果她没有恶毒的想法,靖越王又怎么会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想闭上眼睛,却做不到,就那么傻傻地盯着看。 屋子里到底是姑娘,赵景云吩咐人众人退出房间。 “这是止血药,用不用随你。”林清浅丢下一瓶药,然后看了一眼谢祯。 她不是圣母,其实这瓶药,她都不想拿出来给薛想容用。可当她看到谢祯挣扎难受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 谢祯双手握拳并没有看林清浅一眼。 婆子连滚带爬过去将药瓶抢过去,然后直奔薛想容而去。 门终于关上。 众位夫人感慨几句,一起和林清浅重新回到了醉风楼,同行的还有林景行和观言。 主仆几个到底放心不下林清浅的安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留下的小姑娘们一见到她们回来,立刻涌上去询问。 众位夫人看了林清浅一眼后,全都缄口不语,有的还岔开了话题。 小姑娘见状,个个心里如猫爪一般难受,又不能下去看热闹,只能等着男宾们回来再说。 男宾们回来的有些晚,陆续归来,谢祯最后去不见人影。 其他人不在乎,谢家人心里却觉得不得劲,担心不已。别人不知,谢家人都知道,谢祯这些年对薛想容像中了魔怔一般眷恋,薛想容出事,谢祯别出什么意外。 出了这样意外之事,大家再留下,都没有多少兴致。 赵景云担心林清浅,想让林清浅和林景行去王府住。但兄妹二人摇头拒绝了。 赵景云没有强求,只是暗处又多派了一些人守着。 薛想容出事,出的还是大事,薛家父子闻讯而来后,想要将消息隐瞒下来,却已经是回天乏力。 因为当时闹腾很大,不但平阳城勋贵之家的人全都知道了,靖越王还为其请了郎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掩饰? 当天晚上,所有世家的人果然都知道薛想容出事了。于是,同情的人有之,难受的人有之,愤恨的人也有之。 第二日,城中就有流言传出:第一美人薛想容不甘寂寞,在客栈偷人,因为太激烈,闹出事情来了。 “混账东西。”薛寒气得差点儿直接晕过去,薛家几位公子也面如土色。“说,到底发生何事?” 婆子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薛想容,她噗通跪下,“是林清浅,一定是林清浅那个贱人对姑娘动了手脚。” “怎么又和林清浅扯上关系?”薛寒大惊。 “这......”婆子不敢再说下去。 “说。”薛寒大怒,“不说清楚,今日就直接将你舌头剪掉,打五十大板发卖出去。” “老爷息怒,奴婢说。”婆子急了,她不怕死,但她舍不得离开薛想容,于是,她边哭边将薛想容的计划说了出来,“今日上午奴婢收到纸条,说要商量一些细节,让姑娘去清风客栈。纸上的字的确是那个人的字迹,姑娘不疑有他,就带着奴婢和梅莹一起去了客栈。到了客栈后,那个人并没有到,姑娘就先在房间里等候着。奴婢忽然觉得肚子痛,就出去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点儿空时辰,就发生了意外。” “梅莹呢?”薛寒连忙追问,昨夜回来,根本就没看到梅莹那个丫头。 “梅莹昨晚就不见人影,就是她大声呼喊,才引来了无数人过去。奴婢过去的时候,那死丫头冲出客栈口里嚷着要找郎中去,却再也没有见她回来。”婆子咬牙切齿地回答。 薛寒噗通跌坐在椅子上,不用追查下去。背后一定是靖越王出手了! 薛想容想找人毁了林清浅,靖越王一定知道了消息,然后以相同的方式直接毁了薛想容。靖越王这是在故意警告薛家呀! 薛寒心里又恨又气,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京城中那位,因为薛家出事,基本上和他断了联系。以薛家如今的状况,想为薛想容讨回公道,简直是以卵击石。 第232章圣旨赐婚 薛想容这个闺女算是彻底废了! 薛家是清流之家,薛想容出了这么大事情,肯定不能再留在家中,可是要将她送到哪里去?薛寒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这件事如果做不好,对薛家影响很大。 薛想容要是送到家庙中一生伴随青灯古佛,不知道妥不妥? 或者是直接......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薛寒心里又有些不舍,到底是宠爱多年的女儿,他还没有心狠到那种地步。 薛大公子似乎察觉到父亲用意,他轻叹一声劝说,“妹妹也是被靖......被人所害,这些年来,妹妹孝敬父母,规矩学得也好,爹,还是将她送去家庙吧。” 薛寒看了儿子一眼,叹口气点了点头。 跪在地上的婆子听了,浑身忍不住打颤,她万万没想到老爷和大公子的心这么狠,不为姑娘报仇不说,竟然还想将姑娘直接处置了。如果连薛家都不愿意放过姑娘,那以后姑娘还有活路吗? “回去好好伺候姑娘。”薛寒看着婆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婆子知道的内幕太多,此人留不得。 婆子也不傻,她慌忙给薛寒磕头,“老爷、大公子,奴婢想一直伺候姑娘,姑娘身子骨不好,这一次元气大伤,她就是去了家庙,没有人伺候照顾,也......” 说到这儿,她呜呜地哭起来。 薛寒想到郎中对薛想容的诊断,叹口气挥挥手,“下去吧,用心伺候姑娘,否则扒了你的皮。” 婆子赶紧退下了。 薛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外面关于薛想容的留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府里。 薛夫人很快知道薛想容的遭遇,她哭闹要出去看闺女。守门的婆子看不住,连忙去找大公子。 薛大公子和夫人闻言赶紧过来。 “娘,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消停些吗?”薛大公子疲惫地大声呵斥薛夫人。 薛夫人惊讶地瞪圆了双眼,“我是你亲娘,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亲娘?” 薛大公子面露愧疚。 薛夫人不依不饶,“想容是你亲妹妹,她被人算计,你竟然问都不问,你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薛大公子也气恼了,“我如果不问,她连命都没有。我为了她,在背后做了多少,娘你问过一声吗?爹正在气头上,如果娘再闹腾起来,非但救不了妹妹,反而将自己也搭进去。” “天天窝在这处小院子,我早就不想活了。”薛夫人哭诉。 院子里的下人早就很识趣的离开,院子里没有外人,薛大公子也不想废话,他冷笑警告薛夫人,“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整个平阳城都在传,薛家肯定压不下这股风。如今内宅是你的儿媳妇在管,儿子还能亏了你和妹妹吗?如果闹腾起来,二房和三房一直虎视眈眈,她们要是落井下石夺了权,娘好好想想,妹妹和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娘不为我们夫妻想想,总该为孙子想想吧。”大夫人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薛夫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一个也舍不得。 “你告诉娘,害你妹妹的到底是不是林清浅?”薛夫人不闹腾,眼睛冒火问。 薛大公子知道她的性子,立刻摇头,“娘,你就别瞎猜了。妹妹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你胆小懦弱不敢过问,连为娘多问几句你也要拦着?”薛夫人又像炸了毛的公鸡一般激动起来。 薛公子见她发疯听不进去,气得直接拂袖而去,“好好伺候夫人,不许出院子。” “回来,你这个逆子。”薛夫人大叫。 “娘想让爹彻底狠下心,你就闹腾吧。”薛大公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薛夫人噗通跌坐在地上。 屋内,薛想容已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头晕得厉害,下身更如撕裂般得疼痛,浑身上下全都不得劲。 这是怎么呢?她皱着眉。 “姑娘,你总算醒来了。”奶娘上前伺候。 薛想容意识慢慢清醒,她忽然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客栈拐角僻静的一间屋子里等人,然后她觉得浑身发热,接着几个丑男人闯了进来,她害怕想逃,还想尖叫,可是那些男人虽然很丑,她却身不由己想要靠近,再靠近,最后...... “不,滚开,全部给我滚开。你们都是魔鬼,都是混账东西。你们再敢碰本姑娘一下,本姑娘杀了你们。”薛想容忽然发疯起来,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她这辈子彻底毁了,被那几个丑男人给毁了。 那些男人明明应该要对付的人是林清浅,为什么找上她? “啊?!”她抱着脑袋大声尖叫起来。 “姑娘别怕,是奴婢,是奴婢呀,姑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奴婢。”婆子一边哭一边上前抱着她安抚。 薛想容不愿意她靠近,一阵拳打脚踢,婆子浑身是伤,人也被她踹倒在地上。 “姑娘。”婆子哭得更伤心。 “别过来,别过来,好脏,好脏。”薛想容喃喃自语。 薛寒父子闻声赶来,就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中,眼神涣散的人。 “妹妹。”二公子和薛想容关系平时最好,他小心翼翼上前。 “臭男人,滚,你不要过来。我杀了你。”薛想容再发疯。 她从床上跳起,抓起一根簪子冲着二公子的胳膊就刺了下去。 二公子惨叫一声,慌忙躲开,其他的丫头婆子一拥而上,终于将薛想容制住了。 “妹妹,她疯了!”二公子捂住受伤的胳膊,惊恐的失声叫起来。 薛寒站着没动,眼神阴冷。 “别过来,我杀了你们。”薛想容一副癫狂模样,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亲人。 她疯了! 与此同时,从薛家逃走的梅莹丫头,去了衙门自首。 既然是自首,知府大人审案的速度快了起来。因为涉及到薛想容,所以很大人都跑去了衙门看热闹。 “听说薛想容本来是找那几个男人准备害另外一位姑娘。”莫心给林清浅到了茶水后,又看了她一眼后,接着八卦下去,“梅莹,也就是薛想容屋子里的婢女,她本来还有个姐姐在薛夫人房中当差。后来因为薛寒看上了她,想纳为妾室,薛夫人知道后,不动声色使用了手段,陷害那姑娘和人私通,直接被打死了。” “这丫头是为了姐姐报仇?”平心和她一唱一和。 “是呀。”莫心浅笑回答,“梅莹知道薛想容晚上要去见人商量害人的事,就故意给薛想容下了药,又给婆子下了泻药,支开婆子。后来的事情就是大家所见了。” “薛家倒是有趣,清流之家,却最喜欢给人下套,还最喜欢通奸这种罪,有趣。”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 赵景云在一旁笑而不语。 事情当然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范选吉模仿字迹写了信,又怎么能将人诳出来。 “听说薛想容疯了。”莫心又投下一个大消息。 林清浅...... 她觉得消息有误,薛想容那么惜命那么心狠的人,又怎么说疯就疯呢? 她这种猜测也不是完全无的放矢,当初她研究过心理学。一般来说,心理阴暗的人,抗打击的能力比一般人更强。以薛想容聪明的脑袋,一定会猜测到此事多了王爷和她动了手脚,大仇未必,薛想容才不会疯了。 赵景云不以为然,“让人盯着就是。” “用不着。”林清浅摆摆手。“她清醒有薛家做靠山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掉了牙拔了利爪还想伤人?” “不能对任何一个敌人放松。”赵景云刮了她一下鼻子,“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几个丫头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将脑袋扭到一边去。 薛想容疯了的消息,很短时间就传得满城皆知,往昔第一美人最后竟然落了一个如此下场。 众人唏嘘,不过大多数都觉得薛想容害人不成终害己,完全是咎由自取! 薛想容疯了,薛家要如何处置呢?她出了这么大丑事,以薛家处事的手段,这个姑娘恐怕薛家留不得她了。 薛寒一开始是心疼舍不得薛想容,但当薛想容要害人的消息传出后,他就准备要了薛想容的性命。 可是薛夫人和几个儿子不同意,坚持要将薛想容送去家庙中度过余生。 薛寒想了又想,最后终于同意了。薛家如今名声一片狼藉,如果在这关口再将薛想容处置了,其他勋贵之家对薛家的评价会更差。也罢,不过是都养了一个疯子而已,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有人过去就将薛想容绑住,用棉布将她嘴巴塞上,然后送出了薛家。 八卦并没有因此消停,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测,薛想容找了那些丑男人到底要害谁?那几个男人在知府大人不懈努力下,也全都抓捕归案,他们的供词和梅莹的一模一样。 案情一清二楚,已经结案。 其实众人不用猜,也都知道薛想容想对付谁。还能是谁,肯定是林清浅呀。只有林清浅挡了她的道呀!许多小姑娘为此,对薛想容更加厌恶憎恨不已。 林清浅小日子不并没有因此而变化,她每天忙着折腾村民们。村民们从一开始腰酸背痛被迫过去,后来习惯了,每天不来两下,反而浑身不舒服了。 林清浅在老鹰嘴村过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内容居然是皇上为林清浅指婚。 第233章花瓶摆设 林家住在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平阳城镇上的一个小山村里,宫中怎么会给林家下旨? 对于村里的村民来说,能接到圣旨,就是天大的荣耀。于是两个村的村民全都涌过来看热闹。 不少人议论,一定是王爷为林姑娘请婚,圣上才下了旨意。 王爷对林姑娘可真是上心呀。 要知道王爷带人上门提亲,和皇上赐婚相比,后者更可靠,更能保证姑娘的地位。 两个村的村民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好似是自家遇上了喜事。 “公公里面请。”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客气恭敬得请下旨的公公上座。 公公在宫中不是什么大红人,不过混得还不错。如果换成别家,他肯定得拿乔。但林清浅以后是靖越王的王妃,就是借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靖越王和王妃面前拿乔。 他笑眯眯偷偷打量了林清浅一眼,小姑娘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魂绕。 如此美人,在京城之中居然名不经传,林家实在是....... “咱家还得回京复命,就不耽搁时辰了林姑娘,恭喜了。”公公笑哈哈地说。 林清浅浅笑,“公公辛苦了。” 话音一落,平妈妈拿着一个荷包递过去,“公公拿去喝茶。” 公公顺手摸了荷包一把,比较重,不过看着并不是太大。 他脸上不显,笑着道谢,然后上了马车。 林家人非常给面子,一直将他送到了路上。 公公在车上,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放的居然是金叶子、金豆子和一些金花生、银锞子,满满一荷包,林家赏赐颇丰,这趟差事没有白跑。 “果然是世家出来的姑娘,兰心蕙质,倾国倾城,难怪靖越王愿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呀。”他独自感叹一番。 是的,靖越王上奏要娶亲,轰动整个京城。轰动的原因倒不是娶亲二字,靖越王早就成年,按理说,府中早该有女主人才对。不过靖越王不急,皇上也就更不急了。 哪知道,靖越王要不没有动静,要么一开口就吓死人。当皇上看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几个字时,曾经勃然大怒。不过后来折腾好久,还是答应下来了。 小姑娘的命...... 关于林清浅的命,他还真说不上好与不好。世人只羡慕林清浅能坐上王妃位置,却没有想过,坐上那个位置未必就是好事。他在宫中混了二十来年,早就看透了皇家那一套。 好在天高皇帝远,平阳城离京城上千里,林清浅还能安稳些。 送走了公公后,林渊兄弟二人脸上也没有多少喜悦。 皇上下旨赐婚,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宫中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那么他们躲在平阳城也就不会是秘密了。 背后对三房虎视眈眈的那个人,会怎么做? 最怕敌人躲在暗处,防不胜防。林渊和林景行本想借靖越王的庇护,林家悄悄静养生息,也许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林家能壮大起来。到时候,敌人真的找上门来报复林家,林家多少也有点底气对抗。 但现在..... 现如今的林家发展势头正好,属于刚刚起步。要是有人真的寻仇上门,林家底气还是弱了些。 兄弟两个忽然发觉,还是林清浅考虑周到,家中买了那么多下人,而且个个练武,真的遇上事,也能护着家。 林清浅善于观颜察色,知道林渊担心什么,“大哥,常言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有发生的事,何必自扰。再说了,这儿是平阳城,那些人就算爪子再长,进了平阳城,也得掂量着来。” 林景行心里其实也担心,不过林清浅的提醒也对,与其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情。 清浅的身份改变,对方针对他们兄妹,的确心有顾忌。 林渊在林清浅和林景行的安慰下,心情总算平缓一些。 不过,随后家里下人发现,常问和平妈妈对他们的训练更严厉了。 村民们倒也争气,每日一边干活一边当锻炼,两个村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次日,赵景云来到了老鹰嘴村。 赵景云进了林家门后,脸上就挂着嘚瑟的笑容,“本王是不是可以提前上门来提亲。” “还提什么亲。”林清浅白了他一眼,“宫中的圣旨是你的主意?” “嗯。”赵景云没否认,“亲事只有经过他的手,他才会安心。他安心了,本王和你才会少许多麻烦。至于针对你们的人,有本王在,他不敢大张旗鼓对付林家。”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林渊总算是放宽了心。 “以林家如今状况,皇上怎么会愿意下旨赐婚?”林渊问出心中的疑惑。 听他提到这个,赵景云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明显了。“本王为了清浅,连续送了十二道奏章。本王重情重义还不能感动他?” “好好说话。”林清浅用脚尖轻轻踢他脚。 赵景云脚和她碰,两个人似乎在闹着玩。 不稳重!林渊不高兴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终于收敛几分,“正因为林家门户小,所以他巴不得本王重情重义,一辈子心系一个乡下姑娘身上。本王故意提及你们和林家的关系,以他的谨慎,必然将清浅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说,这门亲事正合他的意思。至于十二道奏章,不过是为了圆他的面子,顺别让别人看,堵了众人的口罢了。” 林渊兄弟和林清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皇上对赵景云顾忌太多,却拿赵景云没有办法。如果赵景云再找个世家闺女,特别是和武将扯上关系,对于皇上来说,可是大不妙的事。作为皇上,他又不能阻止自己的弟弟和人结亲,所以这些年,赵景云不提及亲事,皇上也就故意装聋作哑不过问。林清浅以前的性子弱,没有别的本事,最多算是长相出众一些,如今又和林家闹翻,变成了乡下姑娘。再加上赵景云“贪图美色”,沉醉于美色之中不问正事,可以说,林清浅完全符合皇上心中为赵景云设定的王妃人选。 林清浅眉开眼笑看着林景行,声音甜得发腻,“这么说,我只是个花瓶摆设了?” 花瓶摆设?三个男人齐齐一愣,随即林渊和林景行都不满地瞪了赵景云一眼。可不是,按照赵景云说话,皇上就是把林清浅当成了花瓶摆设--------好看不中用。 他们的妹妹明明是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姑娘,都是赵景云这家伙故意引导! 赵景云理亏,他干巴巴笑着解释,“宝贝当然要藏好,有人暗中窥觑,哭都来不及。” 这家伙!强词夺理! “当初狩猎时,除去薛想容想害林清浅,不是还有一个也动了手脚?”林景行声音低沉,眼神十分阴狠。 他在京城中吃亏太多次,心肠要比林渊狠得多,“那个女人如果不处置了,你就别上门来提亲。” 林渊颔首,这一次他没有拖腿。 赵景云哀怨地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两个哥哥为她出头,她心里暖呼呼的,更不会拖腿。 “三日。”赵景云给出具体的时间。 林景行和林渊见他胸有成竹,也没有追问赵景云要如何报复回去。 连林清浅都没有多问一句。 林清浅忙呀,忙得脚不沾地。香皂还没有开始正式销售,已经在平阳城火爆了。接下来肯定要提高产量才行。 当前除去原材料缺乏,最急的是没有生产的作坊。 “找地方去。”林清浅拉着赵景云去溜达,香皂生意以后是两个人合伙做。作为总代理的赵景云,怎么着也得出把力才行。 “你要的亚麻籽,几日后就到。”赵景云笑着告诉她。 林清浅立刻来了精神,“有多少?” “通过船只运过来,大概得六船。”赵景云回答。 林清浅算了大概的数字,顿时惊讶不已。怎么会这么多? “西部所有的亚麻籽全部被收上来了,而且本王和那边已经签订协议,以后年年收购。”赵景云解释,“这东西不能当粮食吃,本地人收了是为了喂牛羊。” 林清浅闻言心有戚戚然,收购亚麻籽也是被逼无奈,没有橄榄油和棕榈油,她只能找其他代替油,然后慢慢分析。 目前,她尝试用了猪油、亚麻籽油、羊油、芥子油和茶油,效果还不错。 其他加上精油、氢氧化钠,也就是烧碱,有的用的是皂角粉,效果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细腻,不过在这个时空已经算不错了。 “你看中了哪里?”赵景云乐意陪着她转。 “靠近水源的地方。”林清浅回答,“最好很空旷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要加盖作坊,很多原材料容易引起火灾,所以水源很重要,而且还不能影响到大家灌溉和日常饮用。” 赵景云见她考虑到以后,知道她所图比较大,想的也比较长远,于是也认真许多。 两个人是名人,走在村子里,因为林清浅平易近人,从不摆架子,一路上不少村民遇上都打了招呼,赵景云也笑眯眯应和了,身上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村民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许多。 第234章又来一个 两个人最终找到了合适的地点,就是山脚下那一处荒地。这一处靠近河流,又距离大山一段距离,就算夏季山上发洪水,也不会影响到作坊。 “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多挖两条河流,汇入主河道。”林清浅认真查看地形后,终于决定下来,“就这儿了,以后沿着横河可以建立一排作坊,也不怕失火了。” 两个人确定以后,立刻派人找来两个村的里正。 “建作坊?以后村民可以来上工?”杨里正惊喜的追问,一脸的难以置信。 “作坊开张,只要不是吃里扒外,一心为作坊,肯定先从咱们两个村招人。”林清浅肯定地回答。 “杨家村不会出奸细,谁做出吃里扒外的举动,不用姑娘吩咐,族里就直接处置了。”里正认真保证。 相比之下,裴里正就没有那么有信心了,他干笑看着林清浅,也不敢表态。 林清浅暗暗摇头,这个里正做的,还真够窝囊的。 裴里正四十出头,贼能生,家里八个小子,愣是没出一个姑娘。几个儿子倒是憨厚能干,可惜都是干力气活的,脑子不够活,只能从土里刨食吃,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对于村子里开作坊,他比谁都都高兴。 很快,盖房子的工匠就进了村,两个村的村民也知道了,林家又要开作坊,以后作坊里会从村子里招工。 这个消息对于村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呀。 于是,不用林家招呼,不少村民就主动过来帮忙,也不要工钱。 林清浅和赵景云见状,忍不住轻笑起来,“为了防止万一,各位不如再挖两条小河通向主河道。工钱和盖房子小工一样。” 好事情呀!大家干劲十足,家家户户的壮力全都出动,村子里又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景象。 由于大家心中有希望,都觉得是为了自己干,因此村民根本不用林家监工,到了晚上天色上黑影,众人还舍不得离去。 赵景云游手好闲,成天赖在林家不走,林景行一直冷眼看着他。 赵景云说好三日时间,会处置另外一个试图伤害林清浅的人。话是说出去了,人却泡在林家,林景行等着看,赵景云在规定的时间内,到底能不能做到承诺。 实际上,赵景云没出手,傅念真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薛想容变成了疯子,平阳城内流出的传言,她只信一半。她相信狩猎那日,刺客一定和薛想容有关,否则的话,薛家不会落得那样下场。平阳城中传言,薛想容找恶心人的几个丑男人,其实是想毁了个姑娘,她也信。薛想容落得那样的下场,就说明了一切。 她不信的另一半是,以梅莹一个婢女,想要陷害薛想容,根本做不到。毫无疑问,此事的背后正如婆子所言,林清浅与此有关。当然,林清浅没有手段参与,但靖越王可以做到。 薛想容所遭受的一切,本该是林清浅尝到的苦果,赵景云真狠,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彻底毁掉了薛想容。 如果靖越王和林清浅知道狩猎场中,她也设计了林清浅,那么赵景云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办法毁掉她? 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下场,傅念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害怕。 不,她不想死,绝对不能死。于是,傅念真变了,完全摒弃原本的嚣张跋扈,再也不愿意出门,她似乎打算做个规矩的深闺小姐。 傅家人见她收敛性子,以为她想通守规矩了,个个都高兴不已。 薛家的教训在那儿了,他们也得小心一点儿,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则的话...... 想到靖越王的报复手段,傅严崇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不过,傅家一向和靖越王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只要小心一点儿,靖越王就不会注意上傅家。 原本傅念真会惹事,如今也规矩了,傅家还有什么把柄送到靖越王手上? “父亲,不好了。”就在傅家家主深思熟虑,将家里上上下下撸了一遍,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漏洞,彻底放松的时候,他的二儿子就连滚带爬进了门。 “怎么呢?”傅严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怒视而言。 “父亲,二叔出事了。”二公子哭丧着脸回答,“二叔克扣军饷,倒卖军粮,翎郡王查实。二叔一家已经被押送进京。” “什么?”傅严崇直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怎么会?他明明警告过二房,千万别动军饷,老二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害人害已,二房会害了整个傅家。 “老三呢?”傅严崇怒火攻心,他强忍心口不适,继续问下去。 “三叔一家也参与,同样被送进了京城。” 傅严崇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他两眼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傅家全完了。” 傅家三房,大房在平阳城,做的是粮食生意和茶叶生意,二房和三房则是在军中,三房相辅相成。 多年经营,傅家财力物力和人脉都有,谁知道祸从天降,两房的罪名如果确定,那么大房多少会受到牵连。 怎么办?难道靖越王...... 傅严崇想到一个可能性,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谁接手了你二叔和三叔的位置?”他厉声问。 “翎郡王的人。” 居然是翎郡王的人,傅严崇疑惑的皱起眉头。 翎郡王和靖越王不对盘,据说当年靖越王弱冠之时第一次进城,就和翎郡王狠狠地打了一架,翎郡王当时受了重伤。因为赵景云是第一次进京,皇上不想重罚他,最后事情才不了了之了。 两个势同水火的人,绝对不会合伙勾结在一起。傅严崇终于打消了心中那点儿疑惑。 “爹,怎么办?”傅二公子紧张地问,“此事会不会牵累到我们大房?” “先找人进京打听消息。”傅严崇咬牙吩咐。 平阳城离京城太远,他们在京城里又毫无根基。倒卖军粮,克扣军饷,其实在军中是常态,只要不被抓住把柄,一定无事。可被抓,就必定不是小事。 二房和三房落在翎郡王手中,恐怕要栽了。最后到底会不会连累到大房,并不好说。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快马加鞭进京打听一二,然后飞鸽传书回来,等消息落实之后,再做打算。 “爹,能否去靖越王求王爷帮忙打探一二?”二公子出主意。 傅严崇心里一动,随即摇头,“暂时别去打扰王爷,先打探消息再说。”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后,相对无言。 此事对于傅家来说,是大事。傅严崇不敢瞒着自己的母亲,他亲自去了后院。 “老爷。”丫头见他过去,连忙给他行礼。 傅严崇心里有事,也无心搭话,直接进了屋子里。 傅老夫人正和儿媳妇说话,见他进去,心里十分高兴。“这个时辰,我儿怎么过来呢?” 傅严崇见母亲笑眯眯的神色,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有事?”老夫人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询问。 “娘,二弟、三弟两家出事了。”傅严崇咬牙报出消息。 “出事,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慌了。 “二弟和三弟克扣军饷,倒卖军粮,被翎郡王抓住,押送进京去了。” 老夫人闻言,脸色剧变,她直直地站着不动,两眼发直。 “娘,你别急,我已经安排人进京打听消息,疏通关系去了。”傅严崇还想安慰自己的母亲,然后就看到老夫人两眼睁圆,身体直直向后倒下了。 “娘。”傅严崇惊恐地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扶人。傅夫人也扑了过去救人,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顿时跟着乱了。 老夫人这一倒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她竟然就这样去了! 傅严崇悲伤不已,抱着老夫人的尸体忍不住放声大哭。 土狼一直在盯着傅家,傅家这边出事,他那边就去了老鹰嘴村。 赵景云在老鹰嘴过上了二世主的日子,他不时在村里溜达,一会儿去工地看看,一会儿去私塾瞧瞧,生活十分悠哉。土狼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私塾空地上,饶有兴趣地看学生打拳。 “王爷很闲?”林景行看他不顺眼。 赵景云目不转睛盯着场中打拳的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和,“对呀,闲得很。” 林景行...... 敌方脸皮太厚,话题好像进行不下去了。 “拳法和方阵是你教的?”他不说话,赵景云却主动找话题和他聊。 “是清浅教的。”林景行没有居功,他就知道赵景云看到学生的布阵,一定会感兴趣。其实今日,他故意将学生拉出来练两手,目的就是想引起赵景云的注意。 “去,不许用内力,和他们过两手。”赵景云吩咐身边的木青。 “是,王爷。”木青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找了一根树枝跳进学生圈。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赵景云一眼,他很清楚,赵景云是故意让学生在实战中练手。他喊出的话却十分不中听,“以大欺小了不起呀,孩子们,别怕,拿出你们的势头,就用平时练习的本领揍他。” 木青意外跳进学生圈,扬起手里的木枝就开始揍人,孩子从没有实战过,一时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乱了套路。林景行的吆喝似乎给大家吃了定心丸,不少孩子立刻分组,开始还击。 第235章不能轻视 木青是钢铁直男,赵景云吩咐他的事情,他向来都是一丝不苟执行,即使面对的是一群娃娃,他也不会放手。 不用内力,以大欺小什么的,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手里的细树枝不时落在孩子们身上。 乡下孩子,在家里极少没有不挨揍的。他们平时被家长揍,比木青揍的要厉害得多。不过谁又喜欢被人莫名其妙地打呢? 乡下孩子本来就凶,很快孩子们的凶性就被木青给激发出来了。 他们全神贯注,相互配合。手里没有武器,就用各种招数,有的攻击木青的下盘,有的专门攻击他的上三路。木青出手,他们五个人一组,随时变幻方阵,孩子多,木青居然根本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这边打得热闹,很快就吸引了路过的村民们注意。 有的村民忍不住跑过来看,看到自己孩子挨揍,就大声在外场瞎指挥。 林景行也指挥,他一开口,村民就不说话了。 “呵呵,木青,别给爷丢脸,居然被娃娃打了这么多下。”土狼过来,看到了立刻幸灾乐祸在边上说风凉话。 赵景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吩咐,“等会儿,再找几个村民和你练练手,不许用内力。” “啊?!”土狼没想到战火会烧到他身上,顿时瞪圆了双眼。 水白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若无其事再补充一句,“水白,你也一起。” 什么?水白也傻眼了,轮到土狼心里平衡。 “你们去找十几个人过来,等会儿用枝条对战。”赵景云看热闹不嫌事大,随手指着一个村民发话。 打架?村民有些晕乎乎。 “打得好,本王等会儿出五百文。”赵景云来劲,还给了彩头。 有钱赚哟!村民倒也有骨气,他下意识看了一旁林景行。 林景行冷笑,他正不高兴看赵景云无所事事混,送上门来被打,他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了。 当即,他转身看着村民交待,“挑选好人,这是咱们第一次实战,不能给村子里丢脸。他们两个,我们出十个人,都拿出浑身本领出来,这可是你们试试自己实力的好机会。” 村民一听,顿时如一阵风跑了。 他跑到工地上和村民们说了打架的事。 在工地上盖屋子和挖河的村民,都是两个村壮力。他们一听王爷和林二公子要看他们实力,孩子已经打上了。个个立刻热血沸腾起来! 在乡下,村子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平时没少发生冲突。大家也不认怂,三五成群吆喝一声,立刻暂时丢下手头的活,冲去了私塾。 大家跑到私塾的时候,木青和娃娃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小娃娃身上有些狼狈,不过精气神却很好。有的孩子心急,看到自己人,立刻跑过去显摆,炫耀自己揍了木青多少下,至于自己身上的伤,绝口不提。 乡下孩子皮糙肉实,一个个又活蹦乱跳,村民没有一个担心自己孩子的,只是一个劲夸赞孩子勇猛。 轮到村民和水白、土狼打架,赵景云还玩出了花样。他让人搬来石灰,然后一人发一根木纸条,不粗,打到人不会受伤却很痛,因为枝条有韧性。 枝条沾上石灰,等会儿战斗结束,谁挨揍最多,就可以看出来了。 为了以防有人投机取巧,在后面浑水摸鱼,赵景云、林渊、杨里正、林景行和安义作为裁判,村民分为两组一起攻击水白和土狼,获胜一组每人五百个铜板,输的人,被其他村民用软木条抽十下屁股。 木青闻言,差点儿忍不住仰天长啸。他娘的,简直太刺激了。 输了,挨揍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人现眼。 当众被打屁股,想想都让人乐不可支。村民也要脸呀,杨里正指着杨家村村民一个劲吼,“输了,回去等你们老子再教训你们一顿。” 得了,虽然不是真正的仇敌,双方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随着林景行一声令下,双方立刻战成一团。 即便不用内力,水白和土狼也是专业性杀手,十个村民围过去,他们也面不改色应对自如。 十个村民受训练的时间短,但有一点儿好处,那就是他们天天在一起,彼此之间十分熟悉,加上三脚猫工夫,又肯听林景行指挥,水白和土狼想一举将他们放倒,也不容易。甚至一不留神,两个人还吃了暗亏,好几次被村民偷袭,身上中了枝条留下印记。 场上打得热闹,赵景云看得津津有味,林景行和林渊也不是小声讨论,及时发现村民们的不足,杨里正瞪圆了双眼,恨不得亲自上场打一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纪,比年轻人还要热血。 围观的村民也看得目不转睛,这是他们第一发现,原来他们每天锻炼的效果那么厉害。 不到半炷香时间,所有村民终于被土狼和水白放倒,当然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两个人也被人打了好几下,身上的白印子清清楚楚。 土狼和水白的功底在那儿,被处罚肯定不行。 赵景云论功行赏,该给银子的立刻发下去,挨揍的也不含糊。众人笑嘻嘻看着几个溜站着的同伴,不时说笑。 说真心话,细细的枝条打在身上,一点儿也不痛,可丢人呀。几个汉子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去。 杨里正也觉得丢人,简直没眼看那几个混账东西了。 赵景云生怕大家刺激不够,直接吩咐水白了土狼对战,让众人过过眼。 村民们哪里见过真正的比试,场上尘土飞扬,他们看得目瞪口呆,还有的年轻人偷偷跟着比划。不是说嘛,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吗。 两场比试让村民们看到了差距,当然也看到了自身素质和能力的确在提高。林家又要开作坊,他们以后赚的银子多,要是不好好锻炼,万一有人眼红打上村子,他们能护得住家人吗? 林景行等着赵景云找他聊天,赵景云却笑眯眯领着几个侍卫回家里去了。 他有劲没处使,一口气就那么堵在心口了。 林渊过去拍拍他的肩部,“靖越王知道如此处置,他言出必行,你不用太心焦。” 林景行没说话,他能不心急吗?只要一想到林清浅差点儿死在傅念真手上,他就恨不得亲自进城手刃了傅念真。 他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 林清浅和林渊其实不知道,林家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林景行了。他在京城里为了三房吃了太多的哭,从小就没有父亲,亲娘每天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要以命保护嫡系的哥哥妹妹。他身上的压力比谁都大。 当他知道林清浅在狩猎场差点儿丧命,那个时候他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同时那个瞬间,他心里对赵景云是有些怨言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处处刁难赵景云的原因。 赵景云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林清浅的药房。 林清浅正在配置嘎啦油,嘎啦油的技术含量不高,就是各种油脂混合在一起。林清浅想提高嘎啦油的质量,试着在里面配上了花香和精油。 赵景云进门笑眯眯看着她忙碌,也不说话。 “热闹看完呢?”林清浅斜睨看了他一眼问。 赵景云微笑点头。 “吃错药呢?”林清浅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喷了他一句。 “姑娘说话不能太粗鲁。”赵景云终于舍得开口。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薛想容乃是百年簪缨之家教导出来的淑女,一言一行,都是按照规矩来。王爷......” “本王错了。”赵景云毛骨悚然,他忘记了,媳妇最是睚眦必报的主,她这是在和他算旧账。只是,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他也好冤枉呀,他明明和薛想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林清浅只是笑,轮到她不说话。 赵景云看了她一会儿,得意地自言自语,“我媳妇怎么这么好,这么好看呢?”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赵景云从小到大可能缺少亲情的缘故,自从两个人定下关系以后,他在她的面前就像孩子一般爱撒娇爱林清浅夸赞他,换句话说,这个男人私下里很闷骚。 “想要三五战术和军体实战拳?”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赵景云含笑,“我就知道媳妇最喜欢我。” 听到没有,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扯到感情方面,林清浅也算是服了他。 赵景云要战术和军体拳,她不是舍不得,其实一开始,她就想对赵景云提及,不过又担心自己多此一举让人诟病,于是就耽搁下来了。 “要不,我们在院子里比划几招?”林清浅笑眯眯地提议,“不许用内力。” 上一次在狩猎场,林清浅参与战斗,不过赵景云并没有亲眼见到具体的场面。林清浅的提议,让他颇有兴趣,“好。” 林清浅狡猾地冲着他眨巴眼睛,“等我换身衣服出来再战。” 呵呵,赵景云轻敌,小瞧她了哟。她是特殊兵种出身,如果赵景云不用内力,再轻视她的话,和她对练,未必能占到多大便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他轻视女人,让他吃点苦头势在必行! 第236章出乎意料 林清浅进屋换了一身湖蓝色的短打褙子,下面是同色系的绣花百褶裙,整个人看起来利索而清爽。 赵景云从没有见过她如此英气逼人的模样,眉眼又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林清浅不像别的女子一样扭捏,“全力以赴哟,我可不会因为你那张脸而手下留情。” “嗯,留情也得留在别处。”赵景云笑眯眯地回答,“要是你看到我这张脸实在舍不得下手,本王还可以戴上面罩。” 这家伙居然还敢调戏他,林清浅装出凶巴巴模样故意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你小心吧。我力气小,不过花拳绣腿揍人也很厉害的。” “嗯嗯,本王会小心。”赵景云敷衍她。 初心和文心见状,都担心不已。她们也没有见过林清浅和谁正儿八经动过手,靖越王武功厉害她们都知道,万一王爷没控制好力度,打伤了姑娘可怎么办? 林清浅见他还是没有将自己警告放在心上,再也不客气。花拳绣腿?她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除去没有内力外,她对敌能力绝对杠杠的,想当初,如果不是她没有多少上进心,就她那对敌实战的本领,当个兵王完全没问题。 村民们和孩子才跟着林清浅练武,所以学到的只是基础军体拳,林清浅用的却是实战的拳法,加上中间还揉和了泰拳和近身搏击、擒拿手等招数,可谓是招招逼人而且动作诡异刁钻。 木青几个一开始也觉得林清浅最多是花拳绣腿,看林清浅柔弱纤细的身材,根本不像练武之人,而且他们和村民对打过,心里一直都不以为然。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厉害,赵景云一开始的确轻敌了,在吃了林清浅几次暗亏之后,他立刻警惕起来。 不用内力,加上他舍不得发力打在林清浅身上,几十招过后,两个人居然也能打成平手。 赵景云有多厉害,木青等人都很清楚,林清浅能在他手下过招,已经很了不起了。打个平手,哪怕王爷没有竭尽全力,林清浅也很厉害。 几个侍卫真想给林清浅竖起大拇指,同时他们也服了王爷的眼光。 他们还看不上村民们的招数了,原来那些村民只是学到王妃教的皮毛。 真正的战场对敌上,肯定不能只靠主将,绝大多数的士兵实力才是制胜的关键。林清浅使用的招数,用不上内力,要是放在军中训练...... 木青几个想到前景,个个顿时激动不已。 林清浅和赵景云痛痛快快打了一场后,赵景云眼睛里全是笑意,“本王当你徒弟如何?” “好呀。”林清浅抬起手,“倒茶,好好伺候师父。” “倒茶算什么,最好是以身相许。”赵景云不要脸皮地回答,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里去。 初心见状,急得脑门冒汗,王爷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冒?他将姑娘拉进屋子里,姑娘不会吃亏吧? 她抬脚又想跟上去。 木青等人赶紧低头装作没看到,唉,王妃身边的两个丫头太没有眼力,又那么护主,王爷没少为此吃苦头,真辛苦。 双方各为其主,好在这一次文心脑子活了许多,她瞪了初心一眼,对着她轻轻摇头。傻丫头,没看出来吗,明明是自家姑娘先调戏了王爷。 再说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时日不同往昔,姑娘也需要和王爷好好培养感情。 初心比较听文心的话,她知道文心比她脑子更活,老实留在了门外。 屋内,林清浅认真给赵景云讲了实战军体拳,擒拿手招数,顺便说了现代军中训练的方法和器材设备。 赵景云越听眼睛越亮,如果按照林清浅所言,打造一批精英出来根本不成问题。 “三五又是什么?” “所谓三五,就是在团体作战之中,三个人或者五个人形成包围去攻击对方。”林清浅将如何补位,如何替换,如何组队,如何配合细细讲了一遍后,赵景云看她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宠溺,更多的是敬佩和自豪。 “能给本王吗?”他轻声问。 哪怕已经确定要娶林清浅,但属于林清浅的东西,包括想法,他都不会强抢。这是他对林清浅的尊重。 “和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让你拿去用的吗?”林清浅笑眯眯地说,“不过,也不是白用。我庄子里下人还缺些兵器,你得给我准备些。” “你担心京城那些人来偷袭?” 林清浅轻轻点头。 按照大乾国的律法,私人家中不得藏有大规模的兵器。 赵景云没有这么多担忧,“报备一个武馆就是。” 林清浅抿嘴一笑,兵器终于解决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清浅和赵景云才从书房去了正厅。 这时候,土狼终于有机会将得到的消息呈报上去,他上前一步拱手,“王爷,傅家老夫人因为惊吓过度而离世。” 惊吓过度!林渊和林景行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傅家二房三房克扣军饷,倒卖军粮,被翎郡王查出实情,已经举家被押送到京城去了。” 赵景云漫不经心地问,“其他人应该不知道傅家的情况吧?” “应该不知。” “既然如此,明日去傅家吊唁,顺便看看热闹。”赵景云一言做了决定。 林清浅在边上只是笑,并没有多问。 林景行终于看赵景云顺眼些了。傅家出了大事,背后没有赵景云的手笔,他都不信。赵景云去傅家,呵呵,肯定没安好心。 一顿饭,林家人又被赵景云塞了一嘴的狗粮。 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看他顺眼些,吃了一顿饭又打回了原形。 “明日本王要去傅家吊唁,没空过来陪你了。”饭后,赵景云十分遗憾,一个劲在林清浅面前念叨。 “我喜欢听八卦,你成天窝在老鹰嘴村,上哪儿找新鲜八卦去?”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成,本王出去给你带回点儿新的八卦回来。”赵景云愿意宠着她。 翌日,当赵景云的身影出现在傅家的时候,傅严崇惊讶至极,傅家的意外,虽然没有证据指向赵景云,但是他心中一直觉得二房和三房的事情,和赵景云脱不了干系。 可是如今赵景云却大大方方来傅家吊唁,还一团和气的安慰他节哀,他心中那点儿怀疑顿时又消散不见了。 傅家二房和三房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许多勋贵之家根本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上门来吊唁的宾客依旧如云。 像谢家和霍家已经得到消息的世家,本来并不想过来吊唁,倒卖军粮克扣军粮,人被押送进京,必然是大罪,傅家大房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所以傅家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了。 世家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谢家、霍家和傅家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好,他们如果不上门,别人少不得会在背后议论。 不过,两家人对此无所谓,因为京城中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平阳城。 赵景云到傅家吊唁,也出乎了谢家和傅家的意料之外。既然靖越王出面,那么他们无论心里怎么想,也得紧随靖越王的步伐。 于是,谢家和霍家随赵景云之后,相继也上了门。 “傅老爷节哀。”谢祺客气的安慰傅严崇,“府上出了这么大事情,傅参军兄弟二人却无法回府尽孝,府中所有事情全都依仗世伯,世伯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傅严崇脸色一僵,悲戚之色都消散了。他狐疑地看了谢祺一眼:难道谢祺知道了什么? 当他看向谢祺的时候,谢祺却扭头和赵景云说话去了。 谢祺刚刚说的话,似乎只是无意安慰他的一句话。 吊唁的宾客听到了谢祺的话,有人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傅家老夫人去世,就算傅家二房三房再忙,也应该回来尽孝才对。大乾国最注重孝道二字,官员家中长辈去世,应该丁忧才是。 所有宾客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看到那两房的人。 为官者公务在身,可能不能现身,那小辈呢? 聪明者看破不点破,反正靖越王都来了,他们随着靖越王走,总没有错。 傅念真穿着一身孝服在女眷之中,不少女眷正在安慰她们。 她远远地看到了赵景云的身影,心中爱恋多年的人,哪里说忘记就能忘记?傅念真偷偷地贪婪地偷看了赵景云好几眼。 人还是那个人,玉树临风,风华霁月,但傅念真的心境不同了。自从薛想容出了事情以后,她的胆子越来越小,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感觉。 她怕,她担心,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做下的事情会被赵景云发现。 赵景云心狠,他能面不改色对付薛想容,那么为了林清浅,又岂会对她手下留情? “节哀。”赵景云上了一炷香以后,就准备离去。众人不疑有他,以赵景云的身份,能出面已经给足了脸面给傅家。 众人随着他纷纷告辞。 出了傅家以后,很多人不禁疑惑起来。 听傅家的意思,明日就要送老夫人上山。傅家在平阳城也算是大户,老夫人过事,就算不想大操大办,也不该如此草率才是。 “又要变天了。”沈家和谢祺一边走一边随口说一句。 谢祺但笑不语。 第237章心有不甘 当天傍晚,赵景云出现在一个平阳城五十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 “爷,他就在前面酒馆之中。”木青指着前面一个小酒馆。 赵景云穿着一身黑色直裰,腰间系着墨青色的束腰带,中间是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他静静地站在街上,看着不远处的小酒馆,慢慢地走了过去。 几个侍卫立刻跟上。 小镇不大,外面天色已经上了黑影,小酒馆中根本没有几个客人。 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谢祯是店里唯一客人,他坐在一张桌子旁喝酒,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十来个小坛子。 此时,他左手提着一个小酒坛正咕噜噜往口里倒酒。是的,不是在喝酒,而是直接抓起酒坛直接倒进了嘴里。 酒坛中的酒,一半进了他口中,一半顺着下巴往下流淌,他前面衣襟全部被酒打湿了。酒喝得不少,桌子上摆的四盘小菜却动都没有动。 “店家,上酒。”谢祯醉眼朦胧,神志有些不清,他摇了摇手中酒坛,酒坛没有酒,他大声吆喝起来。 小二站在远处,脸上露出惊恐神色,这位爷已经接连几天在酒铺里喝酒,每一次都喝得很晚,没有喝醉绝对不会离开。想到第一天,他们将这位客人丢出铺子,自己和掌柜被打的场景,小二就想哭。 眼前这位爷,哪里是客人,分明是瘟神。他们打不过,得罪不起,只能天天哄着他。今日看样子又得喝到三更之后了。唉,他们真命苦呀! “爷,酒来了。”小二不敢得罪他,大声回应一声后,一手提着一个酒坛想要送过去。 赵景云一伸手,将酒坛从小二手中夺了过去。 “客官,里面有酒,小的马上就给你送过去。你先找张桌子坐下,这酒,这位爷已经要了。”小二生怕谢祯翻脸,一边招呼赵景云,一边不断给赵景云使眼色。他是一片好心,生怕赵景云得罪喝酒的奇怪客人,最后受伤。 赵景云本来就是冲着谢祯而来,木青上前又夺过小二手中另一个酒坛,然后挥挥手,让他离去。 “啪”一声,赵景云走到桌子边,用力将酒坛放在了桌子上,谢祯连头都没有抬,伸出手就摸着酒坛想抓过去。 酒坛如生了根一般,动也没动。 谢祯再用力,酒坛依旧没有动。 谢祯性子本来就不好,他猛地抬起头,赵景云清冷的面容顿时映入了他发红的眼眸之中。 赵景云的手按在酒坛上。 谢祯第三次发力,酒坛纹丝不动。 “小二,上酒。”谢祯争不过赵景云,直接冲着小二发火。 “客官,酒来了。”小二可不敢惹怒谢祯这位瘟神,他提着两坛酒就往桌子送。 土狼过去,一巴掌将酒坛直接拍飞,酒坛落地,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小二吓得差点儿尿了,他哭丧着脸央求,“客官,咱们点小,经不起折腾呀。你老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躲在柜台后的掌柜见势不妙,也跑了过来,点头哈腰赔罪,“客官息怒,有事好商量。” 面对瘟神,他也想哭,却舍不得家业逃跑。 “这些是酒钱。”土狼掏出一张银票直接塞进掌柜的手中。 掌柜低头一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够吗?”土狼冷冷地问。 他是见过血的人,浑身都冒着煞气,掌柜和小二哆哆嗦嗦回答,“够了,客官够了。” 小酒店本来就是小本经营,店铺里的酒质量并不是太好,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下铺里所有的酒了。瘟神虽然奇怪,性子不好,不过每日也是按时付账,并不拖欠银子。 银两结算好了,掌柜和小二再也不管谢祯了。 他们以为后到的这几位客人是瘟神的仇敌,故意报复来了。如果这批人能将瘟神弄走,他们一定到寺庙烧香去。 “闹够了没有?”赵景云的声音很冷,他满眼阴霾,浑身杀气,这样的他,从没有在林清浅,甚至两村村民面前展现过,甚至,平阳城绝大多数的世家也没有见过。 靖越王在众人面前一向是风轻云淡,一团和气,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如修罗一般嗜血。 谢祯抬起眼盯着他看,赵景云居高临下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良久,谢祯苦笑看着他质问,“你答应过我,放过她的。你答应过我的。”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比较低沉,后面变得声嘶力竭。 谢祯心里有恨,他却不知道该恨谁!恨林清浅,似乎说不过去,他再没良心,也知道林清浅是整个谢家的救命恩人,林清浅没有错,一切都是薛想容先招惹了林清浅。恨赵景云!他不能,林清浅是赵景云的王妃,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头,无可厚非。但他心里就如燃烧了一把烈火,那火烧得他心口很痛很痛,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如此痛苦,在赵景云眼中,却只是胡闹。他也快疯了! “本王答应过你放过她,所以本王留了她一条命。你应该知道本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赵景云冷冷地回答。 只是留了一条命而已!谢祯又想喝酒,喝醉了,就可以什么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了。靖越王如何不知,薛想容被毁了,即使留下一条命,她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是不是觉得你为了本王做了那么多事,本王就该原谅她,什么都不做?”赵景云声音如冰。 谢祯的手顿了一下。 “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人,本王并不需要。”赵景云放在酒坛上的手松开了。“只此一晚,本王破例。” 说完,他转身就走。 几个侍卫连忙跟上。 渐渐地,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谢祯的手不住颤抖,他很清楚赵景云的意思,今晚他再不醒悟,赵景云会彻底放弃他。 放弃他吗?他那么努力干什么?谢祯第一次觉得人生是那样渺茫。 他抓起酒坛继续喝,小二和掌柜战战兢兢,心里遗憾极了,为什么刚才的客人没有将瘟神带走。 不对,刚才的客人自称本王,他是王爷!两个后知后觉的人吓得噗通跌坐在地上,那么瘟神的身份应该也很尊贵,完蛋了! 一个身影忽然窜了进来,接着谢祯脸上头上被人泼了大量的酒。 “谁,找死!”谢祯怒吼。 掌柜和小二听到声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又有人来找瘟神的茬了。两个人吓得差点儿又噗通坐在地上。 “为了一个恶女人,你打算为她陪葬?”谢祺冷笑看着他,“睁大你狗眼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值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谢祯的火气全都发泄出来。 他不能对靖越王动手,谢祺送上门,他还客气什么! “你以为我想管。”谢祺语气中一点儿感情都不带,“如果你不是我亲弟弟,我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余。” “谁让你看了。滚。”谢祯将手里的酒坛砸了过去。 谢祺忍无可忍,好忍无可忍后就无须再忍。 “你就是欠揍。”谢祺一脚冲着他踹过去。 谢祯顿时也红了眼睛,兄弟两个人在酒馆中就打了起来。 “啪”碎了一张桌子。 “咔嚓”又断了一个板凳。 掌柜和小二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坐在柜台后面不住抹眼泪。完了,果然是瘟神呀。店里家伙全都被砸,他们还开什么店。 两张银票忽然顺着柜台面推了过去,“够不够?” 掌柜顾不上眼中泪水,一把抓过银票。哈,两张一百两银票,“够,够了。” 反正拆不了房子,铺子里的家具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两银子,赚到了! 掌柜忽然觉得瘟神其实是他的幸运神,这几日的辛苦回报太丰厚了。 他抬眼看去,只看到以为年轻公子的背影。 “大哥,揍他的脸,别揍脑袋。你要是打累了,换我来。” 掌柜...... 小二....... 原来是一家人。 “疯了?你信不信,过几日那女人就会躲起来。”谢祺一边打,一边出言讥讽,“你这些年像傻子一样,她记住你什么。她本来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别说王爷看不上她,就算她平安无事,她也不可能进入谢家的大门。她玩弄的可不是你一个傻瓜。” “闭嘴。” “怎么,说到你痛处呢?”谢祺手下一点儿没留情,其实他的武功不如谢祯,他和谢祯对打,他更比较吃亏。但他就是想揍谢祯一顿,他早就看谢祯不顺眼了。哪怕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也在所不惜。“她活该,如果不是她先起了歹意,又怎么会落个那样的下场。” “闭嘴。”谢祯发疯。 “大哥,你歇着,换我来。”谢祎冲了过去,他心里也燃烧了一把火无处可发。他刚回来,本以为回来后,他和霍久岑竞争,说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谁知道回来后,刚进家门,家里人就告诉他,让他死心不要念着林清浅了。 接着他知道了所有,当时他觉得天都塌了。虽然他对林清浅的感情还没有达到至死不渝的地步,但他也是付出了真感情。 谢祎加入,谢祺也没有退出。二打一! 谢祯武功再高,也打不过家里两个兄弟联手,很快,他一张脸就变成青紫一片。 第238章天意如此 兄弟三人战斗的结果,是谢祯直接倒在了外面大街上起不了。 当然谢祺和谢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兄弟二人鼻青脸肿。 “你好自为之吧。”谢祺翻身上马,“林姑娘是王爷放在心上的人,如果你心中对她有恨,你就永远别再回谢家了。谢家不能因为你一人而支离破碎,谢家更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举动。你如果执迷不悟,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好。你可以去薛家家庙找她,以她目前的状况,她或许愿意随你离去。至于后果,你自己承担,今夜你做不到忘却,谢家从今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子孙。” 说完,谢祺骑马扬长而去。 谢祎叹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也随着谢祺的身影而去。 谢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大街上,他两眼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店铺挂着的灯笼投射的灯光站在他身上,显得他更加悲凉。 掌柜和小二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人,两个兄弟居然直接将瘟神丢在店门口,他们是要出去将人扶进来呢?还是直接将店铺的门关上? 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谢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夜对谢祯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对于傅家来说,却是个焦灼担心的一夜。 “出殡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带着你妹妹立刻离开平阳城。”傅严崇将家里嫡系子女全都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能保住的只有嫡系三个子女,至于庶出的儿女,哪怕他平时再宠爱,也无济于事。 “爹。”大公子噗通跪下来,“旭儿和晨儿还小,儿舍不得他们。” “爹,瑞儿才三岁,你就忍心看着他......”傅家二公子也跪了下来。 “老爷。”傅夫人眼泪汪汪。 傅严崇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双眼冒火,为两个儿子不懂事而气愤。 他作为祖父,难道就不心疼孙子吗?傅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能多逃走几个,他当然愿意。毕竟孙子辈也是傅家的骨肉,但他不能那样做。 三个儿女,他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逃走的人太多,到时候惹怒朝廷,朝廷只会全力追杀傅家人。 不是他狠心,正因为孙子辈太小,逃亡的路上,孩子未必能吃得了那么苦。带上他们,就算三个儿女也未必能逃脱,一句话,孩子是拖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叹口气,一转眼几乎老了十几岁,“他们太小,你们带上他们,只会拖累你们。” “爹。” “爹。” 两位公子痛哭流涕。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好的银票。”傅严崇将一些银票分别递给了三个儿女,”回城的路上,会有人接应你们。如果遇险,你们兄妹三人就分开走,然后到江南汇集。江南有一处铺子和庄子,当初为父留了后路,没有写傅家的名字,而是用了你们母亲的姓买下。你们直接去那儿。” 傅念真发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转眼的时间,就闹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爹,我不走。”她终于哭了起来。她虽然任性,但不是不知好歹。家里父母和兄长一向纵容她,这些年她张狂跋扈,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家中父母和兄长的纵容造成的。 想到今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傅念真顿时有些慌了。 “闺女。”傅夫人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说傻话,明日千万别任性。傅家这次遇上的事情牵扯太大,府里恐怕在劫难逃,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落入火坑,逃,一定要逃,能逃多远就走多远,听你爹吩咐。以后爹娘不在,你一定不能再任性,好好听你哥的话。” “娘。” 傅严崇双目流泪,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是诉离别的时候。 他认真严肃地叮嘱了两个儿子许多,两个儿子一一都答应了。 屋子一家人悲悲戚戚,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或许过了明天,大家就各据一方,以后甚至永不相见了。 傅严崇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他也只是悲戚了一会儿,随即就变得清醒许多。对于二房和三房,他们大房还能保留下血脉来,已经很好了。 傅家在办丧事,灵堂需要贤子贤孙守灵。守灵也是殊荣,庶出的公子哥守灵需要一个嫡系带领,如果府里实在没有嫡系的,才会让庶出的独自守灵。 此时,庶出的几位公子哥都有些惶恐,还有些猜忌。嫡系的三位全部被父亲叫到了后院去,难道府里还有事情要发生吗? 二房和三房的事,到底牵扯到大房多少?大房会不会被他们拖累呢?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傅严崇带着两个儿子出来守灵。 几个庶出的公子见状,都偷偷松口气。就算他们心里再不满,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傅家的事情还没有闹开,丧事虽然办的比较仓促,排场却不小。 第二天过了辰时,傅家在吉时出殡。孝子孝孙们身披孝服,下人也是全素,和尚在前面做法事,后面有人撒纸钱,接着是八个壮汉抬着棺木,傅家人随后。 一片哭声震耳欲聋,棺木经过的街道上很快留下一片雪白的纸钱。 百姓见送殡的只有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不见一个人影,不禁开始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傅严崇顾不上这些,他伤心不假,死的毕竟是他亲娘。对比亲娘,他更在意的是活着的儿子和闺女。 平阳城就是傅家的祖籍,傅家的坟墓在城外五十里一个山头上。棺木出行本来就慢,人员又众人,路上大家全都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在中午时分,众人赶到了山头,坑早就挖好等着了,众人跪倒一片,又是哭声震耳,黑漆漆的棺木终于落入坑中,然后被众人添上土了。 大家哭哭啼啼,喊了好好一会儿,在傅严崇发话后,大家才起身往回走。 傅夫人忧心地看了三个儿女一眼,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几个儿媳妇连忙围上去小声劝说。 “大哥、二哥,你们上我的车,我有话对你们说。”傅念真板着脸说。 傅大公子和二公子对视一眼后,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是顶顶重要的事。”傅念真发怒了。 傅家其他人见她不讲理的模样,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傅夫人发话,“她是你们妹妹,心里不痛快,想找你们说说贴己的话都不成吗?有你们这样当兄长的?”说完,她忍不住又嘤嘤地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 几房儿媳妇见状,心里都有些不满,但谁也不敢开口劝说。 “娘,妹妹她被你宠坏了......” “不过是想和你们说句话而已,不想搭理我,找什么借口。这样也叫宠我?好,既然你们看我碍眼,我就不和你们一道走,这下你们可以舒心了吧?” 说完,她夺过婢女手中提的鞭子,然后翻身上了一匹枣红色大马,用力一抽,马儿就如离弦的箭窜了出去。 “妹妹。” “妹妹。” 两位傅公子急得大叫,他们顾不上别的,立刻找了马然后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老爷。”傅夫人心里难受。 傅严崇这时候才狠狠地开口,“女儿是被惯得没边了,回来后,你得好好看着她学些规矩才是。” 这辈子还能看到闺女吗?傅夫人一边哭一边点头。 庶出的几个儿子见状,都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傅念真跋扈是不假,傅夫人也犯不着哭得这么伤心才是。 傅念真并没有跑得太远,她在前面的小树林之中等着两位兄长,她虽然刁蛮不讲理,但也知道今后,她只能依靠两位兄长了。 三个人在树林中汇合,直接骑马往前行,只要翻过小山包就可以走官道,趁着傅家事情还没有被发现,然后他们该走水路,直接去江南。到了江南后,他们埋名进入庄子后,就可以彻底安全了。 “走。”大公子吆喝一声,兄妹三人半点儿也不敢耽误,骑马极力往前赶。 “啊?”忽然跑在最前面的傅念真的马儿扬起前蹄,猝不及防的傅念真一下被马儿掀翻。 山林中到了夏季,可谓是草木葱郁,傅念真摔在草地上,痛倒不是特别痛,可她运气不好。 草丛中居然有几条蛇,几条蛇正在追逐争夺交配权。 傅念真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蛇身上,蛇报复心最强,傅念真的举动立刻刺激到了它们,几条蛇也不打架了,每一条蛇给傅念真来了一口。 傅念真吃痛才大叫起来。 傅大公子和二公子翻身下马,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妹妹。” “妹妹。” 眼看傅念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两个公子哥不禁悲从心来,两人不敢直接从蛇口抢人,四下寻找后,终于找到树枝,将几条蛇全都惊走后,才去擦看傅念真伤势。 “报应,天意如此呀。躲不.....”傅念真留下最后一句话后,顿时气绝身亡,一双美目至死都没有闭上,那眼中罕有流露出一丝悔恨,但更多的是不甘和惊恐。 山上的蛇本来就有毒,更何况她被几条蛇一起咬了。两位公子抱着她的尸体顿时放声大哭。 第239章最后一搏一 出师未捷身先死,兄弟二人还没有出平阳城地盘,就折了一个人,逃跑?兄弟二人对傅念真这个亲妹妹十分疼爱,肯定舍不得让她抛尸荒野,也不愿意在路边随便挖坑将其埋葬了。 荒郊野外,整个林子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人,除此之外,只剩下鸟鸣声,十分幽静。兄弟二人四下查找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没有陷阱,没有人为的任何痕迹,谁又能将一群蛇放在草丛中,蛇还不离开专等着他们吗? 傅念真之死还真是一场意外。 兄弟二人商量一番以后,决定放弃逃亡,先将傅念真的死,通知家人,让家人处理后再说。 按照时间计算,傅家应该还在镇子上没有来得及离开,这时候追过去,应该不久就能赶过来。 大公子急忙骑马返回去找家人,二公子则在原地等候,等着家里人来为傅念真收尸。 大公子去得急,回来倒也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傅家的主子几乎全来了。 “我的儿呀。”看到地上直直躺着,满脸漆黑,双目圆睁的傅念真,傅夫人大哭扑了上去,她的女儿呀,离开时还好好的,可刚和她分开不到半日,就丢了性命。 她抱着傅念真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位亲哥也哭得要死要活。庶出的几位公子眼睛跟着红了,心里却没有多少悲伤之意。 傅念真向来跋扈,在府里对他们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更是轻则谩骂,重则直接上手就打。对待他们简直比对下人还不如,更不论其中有两位庶出的兄弟的姨娘,就折在傅念真手上。他们早就恨不得傅念真出事,让他们哭,他们更想仰天长啸。 老天开眼呀!终于收了这个害人精。 傅严崇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顾念真,两行泪水顺着面颊不住往下流。泪水太多,他双眼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傅念真在傅家是霸王,没有人敢招惹。哪怕她人死去,也没有人敢多言一个字。 好久好久,傅严崇终于发话,“怎么回事,给我一字一字说清楚。” 两位傅家公子不敢隐瞒,将事故发生的过程,以及傅念真临终说的话全都一一说了一遍。 傅严崇听完后,没有说话。他不信天,更不信命。 此事太凑巧了,也太过蹊跷。山林之中草木葱茏不假,但是怎么会那么凑巧有一窝蛇等着? “搜。”他红着眼睛发话。“仔细地查找,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大公子张张嘴想劝说,老二冲着他摇摇头,他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傅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沿着山林像四处查找起来,别说山林之中还真惊出十几条蛇出来。惊出的蛇全都是毒蛇,有的身上黑漆漆的,有的身上一圈圈银环或者金环,它们脑袋呈三角形,如果不是因为打草惊了蛇,搜查的人可能都会被咬。 下山找附近的村民问问,这座山林平日里蛇可多? 几个小厮得令立刻奔跑去找人询问。 傅念真的尸体不能放在阳光下暴晒,傅严崇恢复冷静之后,马上安排人下山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回来。 傅家祖坟离山林不算太远,不用半日就能到。傅念真没有成亲,算是枉死,按照规矩不能进祖坟。 傅夫人大哭大闹,死活不愿意闺女一个人孤孤单单被埋在一处,求着傅严崇网开一面,将傅念真入了祖坟。 庶出的几个公子哥,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不过由于傅夫人和傅严崇的关系,他们心里不满,也不敢直言。 “爹,你忍心看着妹妹.....”二公子哽咽说不下去。 “爹,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大公子也不忍心。 傅严崇闭上眼睛又睁开,“这孩子是不忍心祖母过去无人伺候呀。也罢,让她到那边好好尽孝吧。” 傅夫人听了又大哭起来。 好一会儿,下山的小厮一起回来了。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附近村子里的村民都证实,这片山林原本就叫蛇林,每到夏季之中,附近的村民根本不敢靠近这一片林子,连柴火都不敢来捡。 “老爷,后来村民觉得蛇林不好听,才改了名字,叫梅山林。” 这么说,真的是一场意外了。傅严崇心里暗暗懊悔,他只顾为儿女找合适的逃亡路线,怎么就没有打听着一片山林是否安全? 世上后悔药可卖,傅严崇心里再懊悔也换不来傅念真的一条命。 当天晚上,傅念真被埋入了傅家的祖坟,就埋在傅老夫人的边上。 傅家回城后,平阳城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傅念真的遭遇。 世家众人听了,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傅念真那么一个刁蛮跋扈的姑娘,到山上走了一趟后,说没了就没了? 傅夫人受到的打击最大,她平时是将傅念真当珍珠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一种。如今,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居然死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她一定不会怂恿闺女逃走。留在府里,哪怕以后做个官奴,也比没命强呀。 傅严崇也不愿意见人,他心里同样难受。 夜晚,他心情郁闷出门随意在院子走动,守门的几个下人谈话随风传到了他的耳中。 “唉,姑娘咋说没了就没了?” “梅山林那一片都是蛇,而且大多都是毒蛇,附近的村民都不敢上去,姑娘咋敢过去?” “你知道那一片地方?” “怎么不知。姑娘上一次要蛇,我还特别找了那边的人在山林中抓了不少毒蛇给她了。” “姑娘抓蛇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 “不会是蛇报复吧?听说蛇最记仇,那玩意又阴冷。”说话的下人似乎被吓到了,声音都带和颤音。 “别瞎说,小心主子听了,打你的板子。” ......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没有了。 闺女抓蛇?傅严崇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脚踢开耳房的门,屋子里几个小厮正在喝茶聊天,他们扭头看到一脸狰狞的傅严崇,个个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求饶。 “姑娘什么时候让你抓蛇?”傅严崇眼睛充血。 “去狩猎场的前两日。”小厮战战兢兢回答。 傅严崇盯着小厮不说话,小厮吓坏了,浑身不住打颤,“小的也不知道姑娘要那么多毒蛇干什么?小的只是按照姑娘吩咐办事而已。”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编排姑娘的话,直接将你们发卖出去。”傅严崇厉声呵斥。 “小的不敢了。”几个小厮吓坏了,连声认错。 傅严崇摇摇晃晃回去,又让人请了两个儿子过来。他板着脸问了傅念真抓蛇的事情。 此事,两位公子还真知道,兄弟二人支支吾吾将事情说了一遍,傅严崇的脸色都变了。 他总算明白,傅念真为什么在临死的时候,会留下那样几句话。 果然是天意难违呀! 傅家凄惨的结果,似乎是天注定。他们永远想不到,赵景云此刻正眉飞色舞去林家报喜了。 他承诺的两件事全部做到,赵景云再去林家,精神大振,昂首挺胸,再无半点儿理亏的心虚。 当然,林景行对他,也总算给了一点儿好脸色看。 “傅家不会真的倒下吗?”林清浅疑惑地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非一锅端了。”林景行笑眯眯地回答,“傅家大房倒是聪明,做的虽然是粮食生意,不过并没有牵扯到军粮倒卖之中去。那位为了牵制于本王,也得给他们留下一条命。如今,国库空虚,薛家和江南私盐一事让那位尝到了甜头,傅家不出血很难。” 这么说,傅家不会彻底倒下! “本王也不会让他们消失。”赵景云解释,“平阳城格局迟早都得改变,不过暂时本王还不想变得太快。” 林清浅点头,林家也不想参与到争斗中去。 “王爷、姑娘,谢家求见。”三个人正说着,外面守门的小厮进来报了一个新消息。 林清浅一愣,这个时候,谢家来干什么? “都来了谁?” “谢家主子好似全都来了,他们为谢二公子求医。”小厮不慌不忙回答。 又是谢祯!林清浅吃了一惊,这人还真会惹麻烦。谢家好像为了他那个孽子,已经求了她好几回。 “人还没有死透?”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语气却很阴森。 小厮一愣,随即老实回答,“小的瞧谢二公子那模样,最多也剩一口气了。” 林清浅又是一惊,居然伤得这么重?谢祯武功很高,一般人根本上不了他。到底何方神圣..... “为人恶劣而缺德,被人寻仇也在常理。妹妹,别搭理他,你一次又一次救了他,他也不知感恩。反正救活了,下一次还得被人伤,干脆算了。”林景行十分不待见谢祯。 他和谢祯第一次在一品轩见面时,两个人之间的梁子就结大了。 林清浅扭头看着赵景云,恶作剧般地问,“王爷,这一次又要为谢家作保?” “本王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放弃不要。不死心非得去试试,撞壁了,求到本王这儿,本王是傻子吗?”赵景云笑眯眯回答,身体动都没动。 “你知道他怎么受伤?”林清浅睁圆双眼好奇地追问。 第240章最后一搏二 赵景云见小姑娘眨巴大眼睛盯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故意放慢语速吊着她,“与其说薛想容是他心目中的朱砂痣,不如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刺一天不拔,他就得多痛一天。拔出刺,最多痛一下,不过,要是刺太粗又尖锐,想趁机要他的命,他也无法躲。” “薛想容果然在装疯。”林清浅兴奋地坐直了身体,“可是,按照常理,谢祯不计前嫌,不嫌弃她,她不是应该借机离开吗?既然谢祯去找她,那么谢祯必然有信心好办法将她带离平阳城。” “那个女人脑子原本就蠢不可及。”赵景云不客气的评价,“这些年她被众人捧得太高,总以为整个天下所有人都该围着她一人转才对。谢祯为了她,害了好几个姑娘。在她眼中,谢祯就是个大傻子,合该随叫随到,出了事,谢祯没有救她,她能饶了谢祯?” 谢祯果然眼瞎! “那女人心狠,谢祯惨啰。”林清浅不出门,也知道谢祯吃了大亏。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动情,一般来说,就等于没脑子。 就算知道谢祯情况严重,林清浅也不会主动迎接门去。相反,她保持风格,继续为难了谢家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谢珊来求见,她才放了谢家人进门。 在林清浅看来,谢珊为人仗义,在狩猎场对敌之中,小姑娘愿意舍身为她,这份人情,她还是记住了。 谢珊想忍住不哭,可是当她看到林清浅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哇哇就哭了起来,“二哥这次真的要丢掉性命了,薛想容那个疯婆子直接用匕首刺中了他心口。” 心口?林清浅的心咯噔一下。 如果是真的刺中心脏的话,谢祯必定是在劫难逃。原因无他,古代医疗设备跟不上,林清浅医术再高明,做心脏手术也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 林清浅想到谢祯要死翘翘,忍不住直摇头。 谢珊见状,哭得更厉害了,“林姑娘,求你出手试试。要是真的没救了,就当二哥的命不好。万一救活了,算我欠你一条命,二哥被那个疯婆子迷了心窍,就是个白眼狼,你别指望他能报答你。” 小姑娘气傻了,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林景行都听不下去了,这姑娘恐怕糊涂,心痛傻了。 林清浅既然答应谢珊出手,就不敢再耽搁下去,她扭头看着赵景云。 “不后悔?”赵景云问。 “我是答应谢珊出手帮忙,又不是为了谢傻子。”林清浅笑眯眯回答,“再说了,不论死活,我也不用担责任。” 赵景云知道她是嘴狠心软,笑着拍拍她的手,“对,只是帮忙,不用担责任。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命。” 林清浅点头,吩咐身边的丫头立刻整理药房。 药房中平时日日消毒,倒是不用太麻烦。消毒的药水也有,少了许多麻烦。 谢祯很快就被送进了药房。 谢家人个个感激地看着林清浅,他们没想到这一趟如此顺利,林清浅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想到一次又一次的求上门,再想到谢祯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林清浅,谢家人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谢家两位军医也跟着来了。 林清浅首先检查了谢祯的伤势,正如谢珊所言,匕首果然比较靠近心口处。因为太过危险,谁也不敢将匕首拔出来。 林清浅也头疼,她判断匕首并没有直接刺中心脏,非常靠近心脏,如果有一丝马虎,谢祯一定救不回来。 古代金疡术接近外科手术,如果遇上谢祯这种情况,肯定是直接拔出匕首,然后倒上止血药和化瘀丹。 “王爷,等会儿你捏住匕首,手不能抖,我让你拔,你就把匕首拔掉。”林清浅轻声吩咐。 “好。”赵景云一百个配合。 谢祯父亲不在这儿,谢老将军亲自镇守,他一直很冷静,但眼中的悲戚可见。 林清浅用银针封住谢祯周围的心脉,然后给谢祯下了麻沸散后,她小心翼翼用手术刀打开了谢祯胸腔。 胸腔被打开,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匕首的位置的确非常靠近心脏部分,似乎每一次鲜红的心脏跳动,都让匕首颤抖一下,众人的心不禁也跟着颤抖起来。幸运的是,匕首并没有直接刺中心脏。情况和林清浅所判断的没有丝毫差池。 “拔。”林清浅准备好止血钳,轻声叫一声,赵景云手疾眼快,猛得将匕首抽出。匕首直直的刺入,提起来同样直直的。随着匕首被抽走,一股鲜血猛得喷出来,林清浅动作很快,立刻用止血钳压住,然后吩咐军医过来帮忙压住,接着她穿针引线,小心翼翼开始修补伤口。 这样手术对于谢家来说,是一场煎熬。对于林清浅来说,同样也是考验。 心脏不同于别的器官,她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一场手术足足做了两个时辰才结束,林清浅后背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都湿透了。 赵景云看得脸色都沉下来了,对她心疼的要命。对谢家,他彻底有些恼了。 “一天一夜不能发热。”林清浅疲惫不堪地进行医嘱,过程太凶险,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谢祯心跳曾经慢下来,几近平定,谢老将军看得腿都软了,差点儿认为谢祯就这样走了。没想到在林清浅银针刺激下,对了,林清浅还骂了谢祯来着,没想到最后出现了奇迹,情况后来又好转了。 谢祯属于重症病人,肯定不能用丫头伺候,林清浅将事宜对军医交待清楚后,就出了院子。 如今家里房间多,她的药房已经移出了她住的院子,而是设在边上的一个小庭院中。小小的庭院收拾得干净利索,里面安排了几个小丫头和少年一起跟着学习药理,所以如何护理病人,这几个丫头和少年也能做。 林清浅回房很方便。 “累坏了吧?”赵景云拉着她的手一起走。 初心盯着他们的手,心里直叹气,文心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跟随在他们身后。 “不行,我先洗个澡,身上的味道太大了。”林清浅嘀咕。 “本王又不嫌弃。”赵景云心疼地看着她。 “你不嫌弃,但我自己觉得难受。”林清浅没好气地回答。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林清浅不再废话,直接去了洗浴房泡澡去了。 她爱干净,所以院子专门设立了一个洗浴室,水箱都准备得好好的。还自己做了一个喷头,虽然不如现代的方便,在古代却是独家一份。 洗完澡,换上衣服后,林清浅再也不想动,直接扑倒在床上,趴着不动。 赵景云悄无声息进门,他的手里端着一盘葡萄和切好的甜瓜。 几个丫头刚要出声。 赵景云挥挥手,初心不愿意动,文心伸手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赵景云走到传遍,林清浅脸朝里面根本没有发现。赵景云干脆伸出手为她按摩后腰。 好舒服的感觉!林清浅幸福地眯上了眼睛,“往上,肩部也要。对,就是那儿。”她舒服得像一只幸福的小猪直哼哼。 赵景云忍不住笑出声。 林清浅立刻扭头,一看是他,忍不住脸红。 赵景云侧身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中。 林清浅挣扎几下想逃离,他一口亲上去,“不许闹。” “谁闹呢?”林清浅瞪他。 赵景云笑着抓起她一只手把玩,“你心里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必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去做。谢祯固然是个人才,可惜刚愎自用,只能在阴暗处,并不适合领兵作战。” “谢家,你看好谁?”林清浅好奇地问。 “你觉得谢家谁更好些?” “谢祎。”林清浅毫不犹豫回答。 “为何?”赵景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谢家和林清浅之间的交接,他很清楚。虽然谢家对林清浅有心思,不过真的论起,林清浅和谢祎相交并不多。 “谢祺其实也不错。”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谢祺作为小一辈中的长子,对家族,对下面的弟妹考虑太多。将者,最忌俗事缠身。谢祎为二房所出,相对来说,谢祎虽然没有谢祺稳,但比谢祺为人更加灵活,做事也更加细心,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领兵作战的话,他可以胜任。” 赵景云像发现宝贝一般又亲了她脸颊一下,脸色十分得意,“本王果然是捡到了宝贝。” “那是必须的。”林清浅毫不谦虚。 两个人脸对脸,都忍不住笑起来。 谢祯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夜里发了热。因为伤的不是内腑,林清浅直接开了退烧药,熬成汤药直接给他灌下去了,天亮的时候,那家伙居然直接退烧,人也清醒过来。 醒来以后,他就凶狠地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不甘示弱,直接送了他一对白眼。 赵景云就在林清浅边上,见状,他冷声吩咐木青,“将他眼睛给本王挖了。” 什么玩意,媳妇刚将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刚醒来,居然就敢甩脸色给清浅看。 谢老将军和谢祺也在屋子里,两个人脸上露出焦急神色,却没有为谢祯求情。说实在话,就是他们,也想挖了谢祯这个混账东西的眼睛。 眼瞎,而且还是个白眼狼呀!谢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 第241章解开心结 赵景云不是皇帝,但他言出必行。 木青只听他的吩咐,一声令下,木青并非觉得赵景云在开玩笑吓唬谢祯。 说挖眼睛,他就真的准备过去挖谢祯的眼睛。 谢老将军和谢祺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不敢开口求情,当然,他们也没脸求情。 就连谢祯躺在床上都没有动弹,他似乎默认了赵景云的做法。 林清浅冲着木青挥挥手,“一边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管。” 林清浅是第二个主子,木青很识相,他很清楚,林清浅的地位凌驾于王爷之上,听王妃吩咐没错。 他老老实实退回到了赵景云身后。 赵景云果然没有发怒责备他。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谢祯冷冷盯着她开口。 “谁稀罕白眼狼感激。”林清浅皮笑肉不笑回敬,“期待得多,说不定哪天就被白眼狼反咬一口,多得不偿失呀。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愿意救你。” “我又没有求你救。”谢祯冷笑,这话林清浅在狩猎场对他说过,现在原话奉还。 言外之意,林清浅多管闲事。 林清浅继续笑,“你以为凭你白眼狼身份求我救,我就救你。美得你!孔雀开屏!” 谢祯一下想到孔雀开屏的小典故,他气得挣扎想爬起来。 谢祺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老实点,你这条命好不容易抢回来。你当白眼狼,林姑娘根本不在乎。谢祯,你不是三两岁,别以为任性惹下事,谢家就一定要为你收尾。如果不是为了爹娘和祖父祖母,我宁愿......”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景云暗暗叹息,林清浅说得一点儿没错,谢祺太重亲情和俗事,所以他看待问题的格局比较窄,领兵作战,作为一方将领,谢祺的确欠了一点儿火候。 提到父母,谢祯果然不再挣扎,不过不妨碍他对林清浅怒目而视。 林清浅怕他才怪了。 “知道为什么不让木青挖掉你的眼睛吗?”林清浅幸灾乐祸看着他问。 谢祯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板着脸根本不搭理她。 他不说话也难不倒林清浅,林清浅自问自答,“因为你本来就眼瞎呀。既然眼瞎,那对眼珠子最多算是摆设,这两天还得给你换药,我不想看两个血窟窿,所以我就勉强让它先留在你脸上。” 谢祯被她气得回敬,“谁稀罕你换药。又不是所有人都死绝了。” “是呀,懂医术的人多,但我的手艺最好呀。”林清浅笑嘻嘻地解释,“哎哟,有些后悔哟。早知道我应该缝针的时候,顺便绣上傻子二字。” “好似你又聪明到哪里似的。” “我肯定不会傻子比智商。是个人,智商也比傻子高。”林清浅用关爱残障人士的目光看着他。 那是什么目光,如果不是心口痛得厉害,谢祯真想跳起来和林清浅理论一番,“你给我动刀的时候,是不是也骂了我?” “骂了呀。”林清浅头点得像小鸡啄食。 “你骂了我什么?”谢祯眼睛眯成一条缝,危险的盯着她。 “果然是智障。”林清浅拍手。“还有人主动找骂的。” “他喜欢挨骂,你不妨再重复一遍。”赵景云在边上配合她。 几个丫头噗嗤笑出声。 谢家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扭过头去,他们实在不想承认这么傻的一个人居然是他们的亲人。 谢祯这才反应过来,他逼着林清浅重复一遍,不是等于让林清浅再骂他一遍吗? 怒火攻心,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活该。”谢祺怒骂。 谢珊担心地看了谢祯一眼,忍不住直叹气。 “既然你想气死我,为何还要救我?”谢祯冷冷地质问。 “救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妹妹。”林清浅很“好心”地解释,“她愿意以命换你一命,对软绵的小姑娘,我向来狠不下心。你要是被气死,只能说明你度量小。” 死了,也不关她的事。 谢祯...... 他聪明地闭上了嘴巴。他算看出来了,无论他怎么和林清浅理论,林清浅最后都能拐着弯将他骂一顿。 谢祯在林家折腾了三天以后,就被赵景云嫌弃地吩咐人送去了谢家的小院。 要不说,有自己的宅子就是好了,谢家还能说啥。一而再麻烦林家,他们也没有那个脸呀。谢祯太能作,上一次受伤,林清浅还给了药膳的方子,这一次,住在林家三天,林清浅也没有吝啬,该给的药膳,三天准备得十分妥当。 不过当谢祯搬回到谢家小院之后,这份待遇就彻底没了--------林清浅提都没有提药膳的事。 谢祯一条小命都被就回来了,谢家哪还好意思再向林清浅要药膳方子。 谢珊对林清浅简直是感激涕零,她脚踝受伤,其实走路还不能太用力,同时还得拄拐杖。就是这样,谢家那边有什么稀罕东西,她还是愿意第一时间亲自送一些给林清浅。 赵景云将谢祯扔出林家,她也觉得谢祯完全是自作自受,这一天,她外家送了新鲜的桃李到谢家,她立刻挑选了最好的一筐给林家。 林清浅讨厌谢祯,对谢珊没话说。这丫头骨子里其实还有些八卦。“以谢祯的武功,怎么被薛想容那个疯婆子直接刺中胸口?” 谢珊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暴露谢祯的蠢,不过八卦的是林清浅,她把林清浅视为恩人,因此,她一点儿没有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经过说了出来:我们谢家人全都知道,薛想容一直住在二哥的心窝窝里。薛想容出事疯了以后,二哥就离开府里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后来大哥和三哥在离平阳城五十里的一个镇子上找到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喝得伶仃大醉。大哥和三哥就一起揍了他,并且转告了府中长辈们的警告,如果二哥再不振作起来,就逐出谢家的家门。二哥大概不死心,第二日晚上竟然跑去找薛想容那个疯婆子...... 说到这儿,谢珊或许太气愤,情绪不禁激动起来,语气也变得哽咽了。 林清浅见状,示意文心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谢珊喝了热茶过后,情绪才缓解一些。她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林清浅解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林清浅笑着摇摇头,“谢祯也算是傻人有傻福,遇上你、谢祺、谢祎这样的兄妹。” “大哥比我们大了七八岁,一向稳重让着我们,下面几个兄妹年纪都差不多,感情一向很好。”谢珊腼腆的解释。 林清浅笑着点头。 谢珊知道她对谢祯事情有兴趣,情绪缓解以后,接着往下说,“二哥在薛家家庙找到了薛想容,他对薛想容说愿意带着薛想容离开平阳城去外面生活。到了外面,没有人知道她的一切,他们从头开始。林姑娘,你说二哥眼瞎,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他真的眼瞎,不但眼瞎,他的心也瞎。薛想容这些年被人捧得那么高,就是疯了,她也看不上二哥。二哥自以为自己对薛想容的爱能感动天地,说到激动之处上前抱住薛想容。没想到,薛想容看起来傻傻呆呆,也不挣扎,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全是坏水。她趁着二哥不注意,居然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二哥对她没有防备,所以一击就中。” 原来如此,林清浅听了完整的故事,暗想,薛想容装疯的可能性很大,她哪是发疯杀人,分明是因为泄愤才对谢祯下手。真正的疯子,拿着匕首只会胡乱刺下去,而不是如此冷静地下手。 “林姑娘,你不知道,当时二哥的命真的悬在一线之间。薛想容刺中二哥,顺手就想拔出那把匕首,是大哥不放心二哥,派出府里的小厮出手,才留下他一条命。即便如此,二哥这个憨货嘴里还嚷嚷,不许谢家人杀了薛想容。你说,这叫什么事?他不瞎谁瞎?薛想容有什么好,除去那张皮囊能骗骗人,就剩下娇柔故作,让人生厌罢了。我们谢家其余的人都不喜欢薛想容,你说二哥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儿?” 谢珊说得义愤填膺,一脸愤怒。她提出的问题,林清浅却不好回答。 感情的事向来没有对和错,再凶狠的匪徒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能花生为痴情汉。反过来也是如此,再温柔善良的人,也可能为自己心上人下地狱。 也许,薛想容就是谢祯命中的一个劫数,想躲躲不开,想放弃又舍不下,永远在圈子里走不出来。 “你甭为他担心。”林清浅笑眯眯地开解眼睛发红的小丫头,“谢祯肯定死不了,也不会再去纠缠薛想容。” 谢祯死里逃生,林清浅看得很清楚,她故意刺激谢祯,谢祯虽然嘴巴很硬,不过到底和以前不同了。九死一生过后就是凤凰涅槃。 她看人还是很准的。 “什么?”谢珊瞪圆了双眼,惊讶地问。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害千年吗?你觉得谢祯是好人还是祸害?”林清浅答非所问。 谢珊兴奋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她还以为林清浅知道什么内幕了。 谢祯的事情稍微稳定下来,傅家那边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大公子和二公子错过逃跑机会,已经不好再逃了。这种惶恐取代了傅念真离世带给他们的痛苦。 第242章有人添堵 等待的日子十分难熬,傅家觉得京城还不如直接给傅家一个痛快,也比这种软刀子割肉来得舒服。 短短七八日,因为母亲离世,最疼爱的闺女夭折和对未来的担忧,以前比较儒雅的傅严崇双鬓开始出现白发,眼圈也全黑了。 傅夫人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她整天整天地坐在傅念真房间里轻声哭泣,哀叹自己的闺女命苦,因为她不管事,后院下人开始蠢蠢欲动,不少事务开始衔接不上了。 傅严崇怜惜她,直接将中馈交给了大儿媳妇。 府里的骚动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傅念真死去的第十二日,京城终于来人。这一次来的不是张庆越,而是翎郡王。 关于翎郡王和靖越王之间的不和,平阳城世家多少也听闻一些。大家一听这一次当差的人是翎郡王,个个都暗自揣测,靖越王和翎郡王之间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摩擦?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虎相斗,受伤的未必就是老虎。要是那两位真的闹起来,折腾起他们怎么办? 大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翎郡王来的第一天果然就给了赵景云一个下马威。 而且这个下马威直接打脸林清浅。 更让赵景云生气的是,打脸林清浅的事情,还不是一件。 “姑娘,门外来了官差,平阳城勋贵之家的家主和官员全都来了。”平妈妈进来禀报,“林家二房林焕新也随着翎郡王一起来了。” “请来上门的是客,如果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主家是不是可以不用招待?”林清浅笑嘻嘻地问赵景云。 “擅自闯入者为盗,主家可以直接打出去。”赵景云笑眯眯地回答。 “行,木青、水白,你们出去守着大门,谁敢往里闯,给我使劲揍,打不死就行留口气就行。”林清浅有赵景云撑腰,她也是个不怕闹事大的主。 巧得很,平阳城的小姑娘们今日又上门来玩。她们是客人,林清浅招待得很热情。大家听了林清浅的话,个个忍不住你看我,我看你,人人一脸惊讶之色。 林清浅真不愧是以后做王妃的人,这霸气,一般人根本学不来。 “其实打死也无所谓。”赵景云回答更绝。 “死在门口太晦气。”这对情侣一个比一个气人。 木青几个已经将林清浅当王府的女主人看,林清浅发话,根本不用赵景云再提醒,立刻去了大门那儿守着了。 等木青他们出去后,林清浅见所有姑娘都不再说话,忍不住轻笑起来,“如果你们害怕的话,可以去霍家院子里玩一会儿。” “我不怕,林姐姐。”霍青音是小孩子心性,有热闹看,谁也别想将她拖走。“京城里的官差也不能不讲理,他们上门做客,就该先下帖子,主家人答应以后,他们才能上门。王爷说得对,主家不答应,难不成他还想硬闯不成。” 小姑娘们下意识偷看了赵景云一眼,心里还有些担心,有武官家的小姑娘建议,“王爷,小女愿意骑马进城搬救兵。” 得了,这位更是喜欢闹事的人,连退路都想好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小姑娘顿时不好意思,才觉察到自己有些冒失冲动了。 “外面说不定还有你们的长辈在了。”林清浅轻笑。 小姑娘们...... 林清浅感叹,“好想借机练练兵呀。” “那就练练。”赵景云态度十分随意。 “就是练得时间有些短,不能上手,反而还会损兵折将,不划算。”林清浅摇头拒绝。就算要打开,她用的也是自家的家丁,不会让村民出手。 特别是老鹰嘴的村民,更不能拉出去。 屋子里说得热闹,片刻之后,初心进门来又禀报,“官差大人是翎郡王,林焕新随行,人群中还带了七八个狐狸精。” 说到狐狸精几个字,初心的口气明显不高兴,顺便还偷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只是笑,也不解释。 “闹起来没有?”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翎郡王想进院子,被木青他们给拦住了。他们倒是没有闹腾,只是又递了帖子进来求见。”初心恭敬的回答。 “不见,帖子还回去。”林清浅相当不客气。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她,个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们本以为,林清浅将人故意晾在外面,无非是为了彰显一下身份,故意刁难一下翎郡王。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来真格的。 这份魄力让人望洋兴叹呀! 有的小姑娘想到林清浅具有的王八气个性,又觉得发现了真相。未来的王妃,果然与众不同,脾气依旧那样直爽。 院子外,被林家拒之门外的林焕新,一张胖乎乎的脸上全是阴霾。三房小畜生,肥了胆子了。当真以为靠上靖越王,就能翻上天去? “转告你们家主子,就说京城林家,她的亲伯父上门来。”林焕新一身傲气,摆出架子。 翎郡王似笑非笑看着他表演,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平阳城随行的功勋之家家主,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接了翎郡王的帖子而来。 早知道,翎郡王做出这样混账事,他们接到帖子的时候就该装病才对。他们可算是被翎郡王给害惨了。 翎郡王和靖越王不对盘,他们就是要拉偏架,只会向着王爷。他们完全是被翎郡王给骗来的。 该死的翎郡王,看看他做的缺德事,等会儿王爷会不会迁怒于他们?还有未来的王妃会不会也怨恨上他们? 想到这儿,有人忍不住偷看后面马车。如今他们已经知道后面马车上坐的是什么人了。哎哟,越想,大家心越慌。 就在大家心慌之际,林焕新的话让众人吃了一惊。平阳城的勋贵之家一直猜到林清浅兄妹是京城世家的子弟,今日直接有人就来认亲了。 富贵之家的家主,又有几个是蠢蛋。林焕新的身份,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探明了。 林家,京城四品官员,勉强跻身于京城三流世家之中。林家的官职虽然不是很大,不过近年来发展势头不错,听说大房出了一个嫡女,容貌才艺双绝,被当今太子看中,已经定为侧妃了。 林家作为太子侧妃的娘家,崛起乃是迟早的事。 林清浅居然出自林家,众人全都惊讶无比。 更让大家惊讶的还在后面了。 面对林焕新高人一等的自傲,常问连眼皮都没有抬,“林大人真会开玩笑。我家主人虽然姓林,不过和大人的林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家姑娘说过,林家一系,只有兄妹三人,再无旁人。所以林大人玩笑别开的太过火,攀高枝可不是人人都能攀得起的。” 几句话,将林家兄妹和京城林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后面一句话更是直接打脸林焕新。 林焕新气得浑身打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们林家需要攀三房的高枝吗?林家本来就是京城小世家,名声财力都有,林清浅兄妹不过是乡下泥腿子,两者能比?再说,如今林家已经出了林楚云这样的太子侧妃,林清浅虽然名为正妃,不过是个外放王爷的正妃,两者又如何相比。 他用得着来三房这儿攀高枝? “放肆。”林焕新摆出长辈的面孔,怒吼。“让你家主子出来,主子心软纵容得你们这些奴才,简直要上了天。” “成,你不放心,小的进屋问问主子。”常问招招手,一个小厮立刻往后院跑去。 林焕新终于放松一些,哼,蠢奴才,离了京城就想翻天。他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思忖等进了院子里,他就好好教训将常问教训一顿。 小厮片刻之后就回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小厮低声附在常问的耳边说了几句。 常问脸色顿时变了变,林焕新在一旁见了,心里暗自得意。就算三房逃出京城,林清浅被靖越王看中又如何。没有根基,就算进入王府也立不住。 如果不是看在林清浅还有点利用的价值,他绝不受这份气。 “敢问林大人是以私人身份上门,还是以公务上门?”常问语气客气很多。 “私人又如何?公务又如何?”林焕新气得脸色发红,小门小户的奴才还敢在他面前摆谱?什么东西,老家伙是不是忘记在京城林家时活得像狗一般。 “还望大人说明,小的才好决定。”常问淡淡地回答。 “好,本官和翎郡王公务在身,要见靖越王一面。”林焕新嘴角勾起,颇有些得意。 常问脸上笑容顿时灿烂,显得客气而疏远,“姑娘说,林家小门小户养不起大佛,各位大人如果因为公务而来,请去王府等。” 被拒绝了!翎郡王颇有兴趣看着林家匾额上的两个大字。对于林清浅,他好奇心又多了几分。不错,今日他带着林焕新上林家来,目的就是为了给点儿下马威给林清浅瞧瞧。 一般姑娘,知道他们从京城而来,公务在身,不是应该欣喜地主动敞开大门将他们迎进去吗? 林清浅倒好,居然反过来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林焕新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焕新此刻已经石化了,他没想到自己摆出公务官职,三房居然还不买账。 第243章打脸示范一 “简直岂有此理。”林焕新勃然大怒。“你家姑娘学的规矩呢?泼妇,简直是泼妇。” 这话平阳城官员可就不爱听了,论私,他们多少都曾经受过林清浅恩典,林清浅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很高。论公,林清浅以后是靖越王府的女主人。王爷放在心上的明珠,岂容一个小小的京官责骂。 有人已经准备翻脸,心里盘算林焕新在平阳城日子里,如何给他添堵。 常问冷笑站在正门口,慢悠悠先出言,“林大人的手伸的得够长的。姑娘是圣上亲自赐婚,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兰心蕙质,贤良淑德。林大人的眼光比皇上还要高呀,小的佩服。” 林焕新闻言,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要是传到京城,他...... “和他多言有何用。”一道身影直接窜出,接着众人就听到“啪啪”两声响,随后,林焕新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你们敢殴打朝廷命官?”林焕新又惊又怕。 “我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不是林家人。”水白懒洋洋地回答。 水白去林家闹过,林焕新认识他。 水白没有说谎。饶是如此,林焕新还是心痛羞愤不已,他是朝廷命官,水白虽然是靖越王身边的侍卫,但是并没有品级,一个小小的侍卫敢当打他的脸,简直是无法无天。 “殴打朝廷官员,罪大恶极。来人,给本官拿下他。”林焕新大怒。 然而,周围的士兵无一人动弹,根本没有人听他吩咐。 林焕新...... “都耳聋了,听不到本官的命令。”林焕新气得浑身发抖。靖越王和林家打他脸也罢,他带来的人居然也不给他面子,他是面团,谁都能捏一下? “林大人的手想伸到本郡王这里?”令世子淡淡的开口。 林焕新浑身一颤,他忽然想起,这次随行护卫的人,全都是郡王的人。他刚刚越俎代庖下令,会不会...... 翎郡王的脾气在京城里可是有名的睚眦必报,想到这儿,林焕新忘记了脸痛,慌忙对翎郡王解释,“郡王,下官只是一时情急才发令,还望郡王见解。” “本郡王不参与你和林家的糊涂账中去。林大人,你继续。”翎郡王笑眯眯地回答。 平阳城官员心里暗爽,王爷不愧是平阳城霸主,侍卫都这么霸气。当众打脸官员,半点儿不带含糊,除去王爷能做到,还有几个人敢这样做。 当然,王妃也霸气,两个人果然是绝配! 林焕生被翎郡王这么调侃,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不过,当众被打脸这事不能轻而易举就揭过去,否则传到京城,他还有何脸面见人。 他愤怒地指着水白,“你们就不怕本官回去上奏皇上参你们一本?” 平阳城官员听到了,眼神立刻变得幽暗起来,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去见靖越王,想商量一下,要不要在半路上将林焕新给做掉。 还敢在背后对王爷下黑手,活得不耐烦了。 翎郡王似笑非笑看着林焕新表演,他可以确定下来了,这一次,他带了一个猪队友来平阳城呀。 “林大人如果不怕皇上知道你对靖越王府王妃出言不逊的话,尽管上奏。”水白抱着剑懒洋洋地回答。 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林焕新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好,我以私人身份见你家姑娘。”他咬着牙说,只要见到林清浅,他就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压迫林清浅,到那时,他倒是要看看靖越王是否还愿意宠着林清浅。 林焕新这个人挺有意思,他似乎忘记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一幕。他觉得林清浅还是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半点儿错,不敢犯,只能跟随在林楚云和他闺女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小可怜虫。 “滚。”这一次轮到常问动手。哦,错了,应该说是动脚。 常问是练家子,他一脚下去可不轻。 林焕新被他踢中肚子,胖乎乎的身影成功地在半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后才落在地上。 落地后,林焕新抱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他的肚子痛得如刀绞一般,痛,实在是太痛了。林家大小也是个世家,林焕新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没有受过罪。 今天挨打,这份痛对于他来说,比刀割还要厉害。 “林家门户是不大,不过也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随随便便进出的地方。”常问板着脸懒洋洋地开口。这句话不但是警告林焕新,同时也是在说给翎郡王听。 越来越有意思了!翎郡王还挺聪明,没有硬往里闯。 他骑在大马上没有动,居高临下看着林焕新在地上打滚。 原来京官就这个德行!平阳城官员个个心里对林焕新鄙夷不已,当然他们同样也乐不可支!该,王妃威武! “郡王,我们可是一起领了差事,一同出京的。”林焕新忍着痛,离开京城,他就是没牙的老虎,当今之计,他只能指望翎郡王为他做主出气了。 一个蠢货还想利用他!翎郡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林焕新吃了大亏,这会儿他脑子糊涂,忘记了翎郡王的为人,他直勾勾盯着翎郡王,眼中全是委屈。 “林大人,本郡王倒是想为你讨个公道。不过你刚刚说了,是以私人身份上门,那么就是你和林家私事,如果本郡王为你出气,你当本郡王是你们林家的打手?” 轻飘飘几句话,直接下的林焕新出了一身冷汗。 他打了一个寒颤,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对翎郡王拱手道歉,“下官不是那个意思,是下官唐突了,还望郡王赎罪。” “本郡王没有那么小气,不会记着这点儿小事。”翎郡王不以为然挥挥手。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林焕新心里越怕。 他张张嘴还想道歉求谅解,翎郡王的目光却落在了常问身上,“王爷在里面?” “是。”常问很干脆地承认。 “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京城里各府听说本郡王来平阳城公干,他们托本郡王给王爷带来了几份礼物。” 平阳城的官员听到他提起礼物,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稀奇古怪的神色。 赵景云有多看重林清浅,他们在狩猎场就知道了。而且他们也听说了,王爷为了让皇上赐婚,上奏了十二道折子,最后才打动了皇上。据说每一道折子上,王爷都特意说明,今生,他身边只要林清浅一个女人。 谁这么缺德,专门送女人给王爷,这不是故意打脸王爷和林姑娘吗?而且还是一次打脸两个人。 “翎郡王,你给王爷送礼,送到王府去呀。”常问脸色不变,客气疏离,别人也挑不出错,就是在他面前有些不得劲,“你将礼物送到林家来,别人还会误会你是给林家送礼来了。” 不愧是王妃家中的管家,嘴皮子利索,脑子也够好! “本郡王这不是一心惦记王爷,希望王爷能早点儿见到礼物,说不准王爷因此还会心花怒放,感谢本郡王了。”翎郡王就是一只笑面虎,不管常问什么态度,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点儿,他和赵景云还真有点儿相像。 “小的见识不如郡王,但凡事.......” “凡事都要讲个理字。”林渊挤开人群,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景行和他并肩而行。 兄弟二人在私塾中得到村民过去报信,就匆匆从私塾回来了。 他们倒是不担心林清浅吃亏,兄弟二人都很清楚,林清浅就不是吃亏的人。再次,赵景云在林家,赵景云断然不会让林清浅吃亏。 他们担心的是,如果清浅处事手段太过激烈的话,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兄弟二人都不愿意林清浅被人在背后议论,于是,他们回家来给林清浅遮风挡雨来了。 林清浅本来没打算出面,还想晾着翎郡王和林焕新一会儿。 不过两个兄长回来,那就不一样了。她担心两个哥哥吃亏。她不是真正的林家出身,两个哥哥不同,别被林焕新大帽子压着脱不开身,还有那个该死的翎郡王再以官位压人的话,也不成。 林清浅出去,赵景云还担心她被人欺负了。作为二十四好相公,保护自己媳妇是必然的一项。小情侣理所当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个人男的俊美,女的俊俏,当真是一对璧人,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官员们一阵小小的喧闹。 “参见王爷、林姑娘。”雷守备挺雷人,上来就不动声色给了一个彩虹屁。 “下官见过王爷、林姑娘。”第二号彩虹屁是沈门千总。 林清浅虽然是被皇上下旨赐婚,不过她还没有及笄,没有和赵景云成亲。平阳城官员身上穿着官服,按理说完全不用对林清浅这么恭敬。 但雷守备和门千总还就光明正大的做了,明显,他们是想为林清浅争面子。 至于他们心里向着谁,显而易见的事,根本不用挑明说。 其他官员心里暗骂两个老狐狸,落后一步,人情也得做呀。 众位官员齐齐上前,一起给赵景云和林清浅行了礼。 翎郡王见状,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林焕新见状,心里却气个半死。平阳城这些官员,只会拍马屁,实力没有根本没有几分,难怪多年都窝在平阳城这块地没有挪窝。 第244章打脸示范二 “好久不见,靖越王。”翎郡王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为了不耽搁给王爷送礼,本郡王可是进了平阳城,就直奔村子而来。” “凌霄烨,你对本王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呀。”赵景云似笑非笑抬眼看着他。 凌霄烨眼神没有避开,显得十分坦荡。他乐呵呵地解释,“不敢当。本郡王没有窥探别人行踪的变态嗜好。京城几位王爷担心靖越王一个人在府里寂寞无趣,特意寻了几个美人送来给王爷解闷。本郡王在路上一直心急如焚,琢磨着路上多耽搁一点儿时间,王爷就得多受一点儿孤枕难眠之苦。这不,到了平阳城,就找了这么多人,打听到了王爷消息。” 被点到的平阳城众位官员很想打人,打那个叫凌霄烨的人,嘴欠的混账东西。他们是无辜的,被骗而来,但愿王爷能相信他们的清白。 赵景云没有受到凌霄烨半点儿影响。 “本王洁身自好的名声传得挺远呀。”他很不要脸的先趁机在林清浅为自己刷一把脸,接着再踩凌霄烨一脚,“本王倒是听说翎郡王夜夜笙歌,一只玉臂千人枕,郡王别来无恙。” 王爷威武,反击得好!周围官员想为赵景云鼓掌。 林清浅踩人更狠,“王爷,生活迷乱,最容易染上那啥的病。以后少和这种人接近,吃饭别在一张桌子上。” 她故意压低声音,好似在和赵景云说私密的话。 凌霄烨气得脸色都变了,混账东西,你要说悄悄话,声音别这么大呀。林清浅的声音的确不高,不过恰恰能让靠近的所有人全都听到而已。 他的耳力很好,听得很清楚! 凌霄烨虽然不知道那啥的病指的是什么,不过,生活不检点,糜烂,得到肯定是脏病呀,这点儿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林清浅果然和赵景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年纪不大,嘴巴太毒。 林清浅虽然是京城林家三房的嫡女,在京城里土生土长的凌霄烨却从没有见过她。 原因无他,京城勋贵之家下帖,宫中宴请,林家带的都是长房的林楚云,也就是现在的准太子侧妃。 林楚云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尤其善于书画,艳如桃李,十来岁在京城之中已经是崭露头角。如今来看,林家真正的美人乃是眼前的林清浅才是。 凌霄烨觉得林家简直瞎了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林清浅比林楚云强多了。人的容貌在其次,林楚云比起林清浅虽然略逊一筹,但林楚云也是美人,说得过去。可林清浅浑身的气质能甩林楚云一百里远。 眼瞎的林家今后肯定得后悔!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赵景云怒。 凌霄烨...... 原来京城里的传言并不假,赵景云把林家小姑奶当成了眼珠子护着。 这下更有趣了! “铺子里有没有治男人那啥病的药?”赵景云看着林清浅问。 “没有,太脏,不好治。还得打持久战,可能是赔上一辈子,你千万得小心,别被人传染上。”林清浅再强调一遍,她就不信凌霄烨不生气。 “本郡王的身体好着了,就不劳两位关心了。”果然,在林清浅和赵景云一唱一和下,凌霄烨终于沉不住气了。 众位官员暗暗幸灾乐祸。 林清浅和赵景云没有明说那啥病指的是什么病,不过都是男人,谁不知道似的。他们看到凌霄烨居然没生气,都觉得凌霄烨挺厉害,城府特别深,没想到翎郡王也就坚持那么一小会儿而已。 活该,再让他心怀不轨! “王爷在此,还不下来给王爷行礼。”凌霄烨城府的确深,吼了一声后,他居然又变得平静下来。 随着他的吆喝,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 她们落落大方走到赵景云面前,排成了一排,然后个个目光流转,含羞带怯地一起给赵景云行了礼,“奴婢见过王爷。” 平阳城的小姑娘们偷偷从后院出来,正偷看,她们看到这一幕,个个气得脸色铁青。京城里的王爷简直都是混蛋,林姑娘还没有和靖越王成亲,居然送了一群狐狸精到平阳城,这不是故意给林姑娘添堵吗? 各府送来的美人环肥燕瘦,各种类型全都有。 众位小姑娘急得额头冒汗,她们看一眼就知道这些狐狸精都是经过人专门调教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勾引男人。靖越王千万得撑住,不能让林姑娘失望呀。 “还不赶紧过去伺候王爷,本郡王带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当大爷来着。”凌霄烨在一旁火上浇油。 这些姑娘立刻笑盈盈围上去,一个大胆的姑娘从怀里透出一个手帕,“王爷,外面日头大,瞧王爷额头都冒汗了,奴婢给你擦擦。” 一个自以为长得美若天仙的姑娘主动上前,她的确漂亮,皮肤吹弹若破,腰身如柳,一双美目顾盼生情,这样的美人难得,是个男人看了鲜少不是垂涎三尺。 林清浅在美人上前的时候,就笑眯眯往边上移了一步。 赵景云见状气得半死,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林清浅的小手,“你家男人被人欺负,你也不知道保护本王。”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安静。 平阳城的官员本等着赵景云大发神威,直接来个雷霆之怒,将所有狐狸精给处置了。谁他娘的告诉他们,眼前拉着林姑娘撒娇的男人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凌霄烨倒吸一口凉气,实在话,他也被反差太大的赵景云给吓住了。 他总算明白,京城里关于赵景云单恋一枝花的传言完全逊色,达不到水准呀。 林清浅看了一眼赵景云。 赵景云看着她的眼神委屈屈,那眼神就像在控诉林清浅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林清浅想了想,觉得自己做得的确不地道,对,自己的男人怎么容得别人沾染。 于是,悍妇上线,“莫心,掌嘴。” 话音一落,莫心嗖地从林清浅身边窜出,抓着拿着手帕的女人就是几个耳光。 啪啪的打脸声十分响亮,闻讯后到的村民们见状,立刻鼓掌叫好。他们可不管什么京城来的官差,在老鹰嘴村和杨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只愿意听林姑娘的话。 在他们眼中,林清浅是未来的王妃,王爷还在,平安城的官员也在,家族观念很强的村民们根本不担心京城来的兔崽子们能欺负到林清浅。 “大胆。”林焕新又开始跳出来,“王爷,善妒犯了女戒,你......” “揍。”赵景云笑眯眯发话,一张原本委屈的脸立刻变了。 他的话音一落,水白又窜出去了。 “乓乓”林焕新身上被水白踹了好几脚。 “王爷,下官......”林焕新挣扎想爬起来。 “不服是不是?”赵景云冷笑,“本王都没有嫌弃自己的王妃,本王就喜欢王妃稀罕本王的模样,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王指手画脚。” 林焕新这货以前欺负他媳妇,他还没有腾出手找林焕新麻烦,这货居然还敢跳出来找存在感。赵景云觉得不揍林焕新一顿,都对不住自己。 这是林焕新第二次被揍,他懵了!对上赵景云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眸,他忽然后悔来这一趟来平阳城。 “皇上下旨赐婚,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本王的王妃兰心蕙质,德才兼备。谁给你狗胆质疑王妃?” “王爷息怒。”林焕新又不是真傻,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封地,赵景云为林清浅出头发怒,他哪敢在老虎头上撒野。“是下官逾越了。” 赵景云眼中含笑,嘴角勾起,只是那笑容落在林焕新的眼中,简直如杀神,让他胆战心惊。 林清浅那边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知道本姑娘为什么要揍你吗?”林清浅声音清冷,给人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 美人两腮肿起,整齐的发丝也乱了。她一脸狼狈,泫然欲泣抬头看着赵景云,“王爷救命,姑娘为何打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不知道呀。”林清浅笑起来。 众人全都看呆了,什么叫美人一笑百媚生,眼前的这位未来王妃就是呀。 “因为本姑娘最讨厌别人动我私人物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他是我的人,我的相公,没有我的允许,是个母的雌的,都得离他三丈远。”林清浅拿出气势。 林渊又心疼她,又担心她。清浅这样子护犊子,传到京城去,绝对不会是美谈,而是恶名。他已经料到,林焕新回去后,林清浅一定会被人传出善妒的名声。 清浅做事有些莽撞了。 “王爷,当初你在折子上真的写上身边不能其他女人一条?”林清浅凶狠地看着赵景云质问。 “千真万确,本王绝没有虚言。”赵景云就差对天发誓了。 “那成。”林清浅点头,“我就放心了。” 咬牙切齿之后,她一双凶狠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凌霄烨身上。 饶是凌霄烨胆子大,喜欢看人热闹,被她盯得也不禁浑身冒冷汗。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林清浅放心了,她到底放心什么? “翎郡王,咱们再来算算账。”林清浅冷笑开口。 第245章打脸示范三 “林姑娘,此话怎讲?”凌霄烨被找茬,没有半点儿慌张,相反,他还挺兴奋,“我们以前好似并不认识,本郡王从没有欠你任何账。” “这些人是你带来的?”林清浅指着几个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美人问。 “是。”凌霄烨十分“好心”解释,“本郡王难得来平阳城办差事,京城里几位皇子王爷心疼王爷身边没有人伺候,就寻了几位美人过来为王爷分忧。” “这么说,她们是婢女?”林清浅再问。 这个话题有点儿难度,凌霄烨觉得林清浅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从京城带来的这几个美人虽然谈不上绝色,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红颜,更绝的是,这几个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婢女?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姑娘兰心蕙质,会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凌霄烨聪明地把问题又甩了回去。“她们当然是来伺候王爷的人。” 伺候这个词在古代有多重意思。林清浅身后的小姑娘们全都愤怒地瞪了凌霄烨一眼。男狐狸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霄烨...... 都别躲了,他早就看到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一群漂亮的小姑娘集体瞪眼。这群小姑娘从衣着打扮,以及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同时,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他在京城里明明是贵女们抢夺的对象,到了平阳城,怎么就成了小姑娘眼中的公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林清浅大剌剌地自言自语。 她又明白了什么?凌霄烨觉得不但自己人格魅力下降,而且到了平阳城以后,他的智力也在下降。 他提高警惕看着林清浅,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林姑娘明白就好办。”他笑眯眯地点头。 “王爷,问他带卖身契了吗?”林清浅笑眯眯和赵景云咬耳朵。 凌霄烨怒,这两个人简直太坏了,咬耳朵就不能小声点吗? “人可以留下,不过先得把卖身契给本王过目。”赵景云果然是妻奴,林清浅这边刚和他咬完耳朵,那边他就照着林清浅的话提出要求。 “什么卖身契?”凌霄烨故意装傻。 “没有卖身契?难不成她们进王府打算当侧妃做妾?”林清浅在一旁嘀咕。 当然,所谓的嘀咕声也很大。 “林姑娘果然是兰心蕙质,聪明过人。”凌霄烨笑眯眯地拍了马屁。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凌霄烨被她盯得又觉得心里毛毛的。 “揍。”赵景云发话。 话音一落,他身边的五个侍卫立刻窜了出去,目标就是凌霄烨。 林焕新是文官,见状,立刻吓得连滚带爬爬到了一边去。 村民顿时发出哄堂大笑声,众位官员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村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怂的男人,什么京官,什么大官,此时的林焕新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怂蛋一个。 林焕新羞得满脸通红,他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激了些。可能怪他嘛,他就是个文官,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打架,他不躲不是等死吗? 凌霄烨武功不弱,木青几个武功同样不弱。 五打一,群殴情况下,情况一边倒。凌霄烨带来的一百多人立刻想动手。 赵景云冷冷看过去,“想造反?” 他的眼神太有震慑性,所有的将士的脚步如生根一般,全都不动了。 “动者,杀无赦。”赵景云发话。 木青等人立刻答应一声。 凌霄烨立刻下令,不许任何一个士兵动手。别看赵景云说到轻飘飘,他却知道赵景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众位将士和林焕新只能眼睁睁看着凌霄烨被木青几个揍得鼻青脸肿。 平阳城官员和村民,还有林清浅身后的小姑娘见状,恨不得欢呼起来。该,让他在平阳城嘚瑟,故意上门来找茬。 “停。”凌霄烨大叫。 赵景云没有发话,木青几个可不搭理他,继续揍。 “停。”凌霄烨被揍得受不了,好不容易冲破五个人的包围圈,然后冲到了赵景云面前,“我解释。” 木青几个人随后而至。 “我都说要解释了。”凌霄烨气得半死。 “本王忽然不想听解释。”赵景云懒洋洋地回答。 “靖越王,本郡王这一次可是领了差事才到平阳城走一趟。你这样不讲理就不怕本郡王回京城,在身上面前告你一状?”凌霄烨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问,还讲不讲理了,他都叫停认输了,还打他。 有人忍不住笑!这一幕多眼熟呀! 凌霄烨说完过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完犊子了,他激动之下居然犯了和林焕新一样的错。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顿打,挨得很冤枉?”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不是吗?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回答,“靖越王,本郡王只是顺手为你带来礼物,你就是不喜欢,也不应该迁怒到我的头上。”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林清浅摇头叹息。 凌霄烨一点儿也不想和林清浅说话,他总觉得自己跟不上林清浅的思路,有点儿吃亏的感觉。 “皇上准许本王和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却送了几个丑八怪给本王,还没有卖身契那种。你当本王和他们一样愚蠢。丑八怪恶心了本王倒也罢了,要是本王中了他们的奸计,让这几个丑八怪用尽手段得逞失去清白,本王不是在抗旨不遵吗?”赵景云冷笑。 几个美人听他口口声声称呼她们为丑八怪,一个个忍不住都嘤嘤地哭起来。 美人哭泣,如梨花落雨,可惜别样的美,在场的人根本无心欣赏。 平阳城官员、村民和小姑娘们只想笑,他们从不知道原来靖越王说话如此好笑。明明是讨伐的话,到了赵景云嘴里,怎么就那么好笑了。 凌霄烨...... 多么清新脱俗的讨伐呀。 “本王回去就上一道奏章快马送进京城去,让皇上好好看看,本王的好兄弟,好侄子是如何抗旨不遵,也好让朝中官员有幸学习一下。”赵景云说得斩钉截铁,好似他吃了天大的亏。 有人噗嗤笑出声,好有趣哟,今天发现靖越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翎郡王不问青红皂白,和抗旨不尊的人同流合污,还迫不及待将人送过来,罪加一等。”林清浅是补刀小能手。 凌霄烨.......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未婚夫妻招人恨呀,一唱一和,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关键是,他白白的挨揍了一顿,正如当年在京城一样。 “她们是婢女,这不是因为王爷清心寡欲......” “你是公的,怎么知道他清心寡欲?”林清浅幽幽地问。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凌霄烨明显被她吓唬住了,他直愣愣盯着林清浅,硬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本来想好的话,他也忘记了。 “王爷,我们不和坏心眼还抗旨罪加一等的人玩。”林清浅又“小声”和赵景云说私密话。 “她们是婢女,本郡王来的时候,几位王爷和皇子特意交待过了。”凌霄烨咬着牙蹦跶。其实他说谎了,京城那几个玩意,送人的时候,先笑话赵景云是软耳朵,说他被一个女人给哄住了,又八卦赵景云不解人事,二十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要是....... 反正,怪话说了一大堆后,那群王八玩意才决定送几个美人给靖越王开荤,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当然,送美人还有另外一个用意,只是那个用意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说。 赵景云眼中的笑意忽然冷了,“送本王下人,还不给地契,想本王白给他们养人,美得他们。” 义愤填膺,半点儿不作假! 凌霄烨和林焕新脸都要绿了,赵景云的意思是绝不收人。 “王爷,人情来往,有时考虑不周,在所难免。人既然已经带到了平阳城,要是再带回来......”凌霄烨显得十分为难,一边观察赵景云的脸色,一边笑着试探。 “那是你的事。”赵景云冷笑。 凌霄烨....... “王爷,我觉得几位王爷和皇子也是好意,人既然送来了,就这么完好无损带回去,人情方面好像说不过去。”林清浅期期艾艾地在一旁劝说。 她身后的小姑娘们听了顿时急了,个个恨不得上前堵住她的嘴巴。哎哟,林姑娘还是太单纯太善良了,被笑面虎几句话就哄了去。不行,作为后援团得好好提醒她。 几个小姑娘刚要勇猛地冲过去,就听到赵景云和林清浅商量,“清浅是王府未来王妃,管理后院不如就从她们练手。” 意思是将几个美人交给林清浅处置了。 几个美人见风使舵,连忙过去给林清浅屈膝行礼,讨好的话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药田里的杂草比较多,你们几个就在那边干活吧。等翎郡王办完差事回京,你们再跟他回京。”林清浅笑眯眯做了决定。 许多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哈哈,林姑娘太有才了。 这么缺德!凌霄烨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这一次他真的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赵景云已经够缺德的了,没想到林清浅比赵景云还要坏还要缺德,他都能想象出这些被人在阳光暴晒下干农活,十几天后能成什么模样。 第246章打脸示范四 他也能想象,一群没阳光晒得干瘪的美人回京后,几位皇子和王爷的反应。 想到那个喜人的场面,凌霄烨没良心地忍不住龇牙笑起来。 林焕新狐疑地盯着林清浅看,林清浅的性子变化太大了,和京城时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个人的性子能改变这么多吗?林焕新暗暗摇头,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改变这么多。 还是说,林清浅本来性子就是如此。因为在林家被打压,三房兄妹年纪小,才故意装傻? 这种猜想很有可能,林焕新由此又想到林清浅不声不响去了大街上拦截太后告状的“壮举”。对,三个兔崽子肯定是装傻。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偷偷打量林渊。 林渊从小身子骨就不好,成亲后身体更是越来越差,三房有了林觉予那小子后,林渊走几步都喘得不行,可是现如今呢? 站在不远处的林渊气宇轩昂,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暗纹直裰,头上用玉冠束发,面色红润,十分精神,他的身上哪有半点儿病秧子的影子。 林渊身体什么情况,作为参与者,林焕新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确定,三房在去江南的行程中,肯定发现李家给的草药中有不妥的地方。所以三个兔崽子才会改道来到了平阳城。 他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呀,居然得到了靖越王赏识。 早知如此,他们就该再狠些,果然古人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初心不够狠,没有做到斩草除根,才会有今日的麻烦。 林清浅还嫌大家刺激不够,十分“好心”和赵景云议论,“王爷,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本王觉得好得很。一来,本王心里虽然不高兴,不过也不能不顾亲情,拂了几位皇兄和侄子的好心好意。礼物虽然不能彻底留下,不过留下来用几日也算是全了他们一片真诚。其二,顺便让王妃练练手,以后进了王府,还能尽快对中馈上手。他们也算是大费苦心了,这份人情本王会放在心上。”赵景云也够坏,他和林清浅一唱一和,将几个美人吓得面如土色。 她们因为颜色好,自幼在教司坊中接受教导,练得是琴棋书画等文人的东西,哪里做过一次粗活?让她们在太阳光下拔草,还不如杀了她们了。 花容失色的美人们,对赵景云再无半点儿旖旎的想法,她们对视一眼后,噗通跪倒在林清浅面前哭着央求,“王妃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冒犯王妃了。” 林景行闻言,嘴角勾起。这些蠢货终于看出来,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王爷,冤枉呀。”她们会哭,林清浅也会呀。 她拿着手帕在眼角沾了沾,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我也是为了王爷考虑,更没有要打杀她们的意思。她们如此编排我,要是传到京城去,我是不是彻底被人传成悍妇泼妇?” 凌霄烨...... 哟,以为你装腔作势,自以为自己清高,没想到你对自己还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呀! 林清浅戏精上身,越说越激动,演的也越像那么回事,“是我不好,我和王爷虽然有圣上赐婚,但一日没有进王府,我就不该多嘴.......” 一边说,一边再用手帕沾了沾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后面的话还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让人遐想去吧。 别人当白莲花,总是费劲心机,表现出超然的模样。林清浅装白莲花,明晃晃告诉大家,她就是在阴人。 平阳城所有官员立刻低下头,眼中全是一言难尽。 原来林姑娘还是一个如此清新脱俗的王妃,以后他们在王妃面前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林清浅被人冤枉“哭了”,赵景云立刻暴跳如雷,“你是本王的王妃,铁定的事实,别说整个王府是你的,就连本王也是你的。这些丑八怪,本来用不着碍你的眼,不过本王担心你成天操劳受累,才安排她们多做点杂事,好让你少受点儿累。既然她们不愿意去地里拔草,那就去山上搬石头。” “不不,奴婢愿意去地里拔草。” “奴婢也愿意。” ...... 几个姑娘一边哭,一边抢着央求,其中两个甚至被吓晕过去了。 “清浅,既然她们主动要求去拔草,你就受累些接受吧。”赵景云十分遗憾地说,再深情款款夸赞林清浅几句,“王妃辛苦了,放心,是她们主动要求去拔草,回京后她们也不会在她们主子面前胡说八道。” 说完,他漫不经心瞥了几个美人一眼。 几个美人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连忙表忠心,“是奴婢求王妃恩典去地里拔草,奴婢感激不尽,绝不会胡言乱语。” “是。” ...... “王爷,你真厉害。” “清浅,你真好。” 商业吹捧互相开始,众人硬生生被他们喂了一嘴的狗粮。 凌霄烨看得目瞪口呆,他就这么眼睁睁被迫看了一出好戏? “王爷,这几位姑娘好歹也是京城中皇子和王爷们的一片心意。她们细皮嫩肉,从没有做过粗活,只怕不能适应田里的活。到时候反而会给你拖腿。”林清浅和赵景云商业互捧正起劲,偏偏有人看他们不顺眼,跳出来捣乱。 林清浅若有所思看了林焕新一眼。 凌霄烨瞄到她的眼神,立刻不动声色往边上移动了一段距离。林清浅又要做坏事,傻子又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他要珍爱生命,远离傻子。 “林大人的意思是?”赵景云正和媳妇甜蜜互动,被林焕新打断,他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林焕新,他要听听这个混蛋如何为几个丑八怪求情。 边上几个美人看林焕新愿意为她们求情,一个个顿时激动坏了,全都眼巴巴盯着林焕新。 那泫然欲泣看英雄的目光顿时激起了林焕新心底的男人勇气,他试探建议,“既然她们碍王爷的眼,不如将她们直接关在驿馆中。下官和翎郡王办完差事,再将她们带回京城去。” 美人们听了,个个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原来林大人是想金窝藏娇呀。”林清浅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林焕新,“林大人一路上照顾她们,倒是照顾出感情来了。” 林焕新如遭雷击,林清浅所言,他万万不能承认,否则回去后,京城中送人的那几位还不将他给吞了。 林清浅生怕他打击不够,不等他开口,接着又不高兴地说,“我家王爷是嫌弃她们长得惨不忍睹,不过对京城送人的几位王爷和皇子,还是心存感激之情的。林大人如果监守自盗的话,好像说不过去哟。这不是存心挑唆王爷和京城几位的关系吗?” “你......你血口喷人。”林焕新被她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打颤。 平阳城的原著居民们看林清浅的目光中不禁又多了几分火热。这才是他们的王妃呀,京城来的京官又算得了什么,敢挑唆给王爷添堵,不用他人出手,王妃一人能轻而易举制服他。 “乓”林焕新的话刚说完,又被人踹了一脚。 他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景云,他没有犯错,为什么还要踹他。 赵景云神色十分严肃,“屡教不改,什么玩意。你一而再再而三编排本王王妃,不会是被王妃一言说中,恼羞成怒想故意坏王妃的名声吧?” “这可不好说。”林清浅慢悠悠地借口,“其实我也不想将人性想得这么坏。不过我想,京城里王爷和皇子们,是因为和王爷关系亲近,才送了人过来。她们来到平阳城,极力听王爷的吩咐,想要靠近王爷,也在情理之中。林大人只是顺手将人送过来,和美人们又没有任何关系,林大人如此心疼美人们,难免让人心生疑惑。大家也看到了,美人们是自请去拔草,大家说,林大人着什么急?” 林清浅话音一落,众人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后面看热闹的小姑娘不嫌事大,不住高声叫好,还有人力挺林清浅的。 甚至还有村民毫无顾忌的议论,“看到没有,人官大的那个,脸长得特别白特别俊都一个字没说,就他长得肥头大耳胡乱说话。王妃和王爷说得对,要么他心怀不轨,路上有坏心了。要么就是他想故意坏王妃的名声。” 一锤定音。 林焕新差点儿被逼疯了,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这些愚蠢的村民竟然也敢羞辱他。 “侮辱陷害当朝命官,得坐牢。”他气得大叫。 村民们被他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林大人真会说笑,大家明明是实话实说。大人在京城作威作福颠倒黑白,我们管不着,但平阳城这块地上,全民却是讲律法的,人人在国家律法面前平等。”林清浅铿锵有力地反驳。言外之意,村民们有她罩着了,谁懂试试。 “王妃说得言之有理。”知府大人不怕死附和。 其他官员们也纷纷点头。 赵景云瞪着几个美人,“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要是不愿意去地里拔草,可以随林大人回驿馆享福去。” 林焕新闻言,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第247章相互妥协 几个美人期期艾艾,她们心中当然更愿意去驿站,在驿站中,哪怕被禁足,也比在太阳光下风吹日晒拔草强呀。 林焕新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如果所有美人二话不说愿意跟他走,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呀。美人们忽然成了烫手山芋! 凌霄烨心中暗笑,不长记性的东西,活该。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美人们,赵景云则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你们来平阳城就是为了伺候王爷,王爷吩咐你们做事,你们就好好干吧。”林焕新忽然改变了主意。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这家伙见风使舵的本领太高了。 美人们...... “能有机会为王妃效劳,奴婢求之不得了。” “奴婢愿意为下地拔草。” “奴婢但凭王爷和王妃吩咐。” 所有美人全都改了口。 林清浅对此表示很满意,赵景云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人已经送到,离开平阳城的时候,别忘记带走。否则的话,本王奏章可能比各位到京城更早。”赵景云不忘威胁凌霄烨和林焕新。 “顺便问一声,翎郡王办事,排场一向这么大吗?”林清浅一脸好奇地开口问。 凌霄烨表示一点儿也不想受到林清浅关注,他算是看明白了,林清浅和赵景云这对未婚夫妻都是黑芝麻汤圆馅,没一个好东西。 林清浅问的简单问题,害得他都忍不住要先考虑一下,是否设了陷阱等着他往里面跳。 “本郡王这一次来,找了他们过来,一是因为......” “大男人太啰嗦,家里还等着开饭了。”赵景云懒洋洋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有或者没有。” 翎郡王...... 身份大一级压死人呀。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忍。 “没有。” “这些官员差事结束了没有?”林清浅再问,“对了,翎郡王这会儿办的好像是私事。” 还真是私事,凌霄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就是说,办私事找了一群官员作陪,十分不合适。 “本郡王第一次来平阳城,请他们带个路,不是办公务。”他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回答。 “各位大人第一次来林家,时辰不早了。选日不如撞日,今个我请客,各位大人吃个午饭后再回城去。”林清浅笑眯眯地邀请。 众位官员也给面子,纷纷笑着答应,并且谢过林清浅。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赶紧进屋招待客人,并且安排厨房的人准备饭食。 凌霄烨顺势也想跟进去,林清浅立刻笑眯眯拦着他,“翎郡王公务繁忙,我就不耽搁郡王办公事了。” “不急,一顿饭时辰而已。”凌霄烨皮笑肉不笑看着林清浅,他还就不信了。小小的林家,他堂堂一个郡王还进不去。 “不好意思,今日要招待的客人太多,家里食材不够。郡王身份尊贵,林家招待不起,不送。”林清浅转身要走。 “林清浅,我可是你亲二伯。”林焕生怒吼。“你这些年学的规矩都被狗吃呢?” 一起等着进门的官员立刻竖起耳朵,哟,这个死不悔改,还想认亲,显然林清浅并不想和他相认,林焕新的脸皮也太厚了些。 “亲二伯?”林清浅笑盈盈看着他,“你的脸比磨盘还大?” “林姑娘,脸比磨盘还大,是妖怪。”有村民大叫。村民们可不怕林焕新,大家都不知道他身份,再说了,就算知道,大家也不怕,县官不如现管,天高皇帝远,京官就了不起呀。 “你......”林焕新被她气得脸色铁青。 “当初我们三房出来,是和你们签订了断绝书,也自请除族了。林大人年纪不大,脑子却不好了。也不知道年末,官员评定的时候,你想如何蒙混过关。”林清浅字字不让。“如果林大人还有那么点记性,应该不会忘记,离京之际,是谁逼着我们将父母的坟墓从祖坟中迁出的吧?” 林焕新...... 他不是不记得,为了利益,他是选择性故意忘记不好的一面。他只记得,三房的丫头要当王妃,对林家来说,可谓是一份助力而已。 没想到,死丫头性子改变这么多,话中夹枪带棒的不说,而且十分记仇。 “除族、断亲书都还在,林大人闹得是哪一出?我个人觉得林大人回去后还是好好研读一下大乾的律法,然后再来平阳城看看这门亲还在不在。” “滚。”赵景云更干脆利索。 原来如此,对林清浅身世一直怀疑的官员们此刻恍然大悟。他们怎么说,林清浅一身气质,一般贵女压根比不上了。她果然出身于世家之中。 哪怕林清浅如今脱离了林家,但规矩还是在的。后天形成的气质,谁也夺不去。 林家放弃这么好的姑娘,以后有得他们后悔。 放弃的时候干脆利索,这会儿又眼巴巴靠上来认亲,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林焕新颇有些狼狈。 众美人也想随着林清浅进门去,平妈妈直接过去拦住她们,“你们随我来。” 美人们眼中带泪,不敢违背,只希望翎郡王能早点儿办完差事,早一点儿将她们从这儿接走。 “林姑娘威武。”林清浅刚转身进门,一群小姑娘就围上去叽叽喳喳夸赞起她。 赵景云眼睛都绿了,这群丫头一点儿眼力都没有,竟然敢和他抢媳妇。 他果断过去抓住林清浅的手往里走。 众位姑娘在他不高兴的眼神之中,相互挤挤眼,然后笑嘻嘻跟随在他们身后进了门。 官员见状,心里简直是一言难尽。 每一次他们看到王爷和未来的王妃,为什么都要被塞一嘴的狗粮?原来城府深,老奸巨猾的王爷去哪呢? 林家的大门在凌霄烨和林焕新眼巴巴视线下关上了。被拒之门外的两个官员,脸色都有些不对。 “郡王,你看这事?”林焕新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还能如何,当然直接回城了,林大人还不嫌丢人?”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反问。 林焕新在林家和靖越王面前没有占到便宜,又被翎郡王讥讽,心里火气顿时有些压不住。 “他们欺人太甚,回京后......” “回京后,林大人难不成还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凌霄烨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深了。蠢货,说他是蠢货都抬举他了。 “是,下官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给本郡王憋着。”凌霄烨说翻脸就翻脸,“林大人做事最好带着脑袋。你以为靖越王说过的话,是我们闹着玩?当初林大人在京城做人情接手人的时候,为何不直接要下卖身契?平白被靖越王抓住把柄,你以为单凭你一眼就能给他下套子。你尽管试试,最后吃亏的是谁,看在同行一场的份上,本郡王不妨提点你几句,这事弄不好,靖越王咬紧不撒口,认定几位王爷抗旨不尊,到时你我能逃脱?皇上舍不得同时惩罚几位皇子,林大人绝觉得最后谁会是替罪羊?” 林焕新顿时面如土色。 “林大人想作死,本郡王不会拦着,不过如果本郡王因此受到牵连,林大人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凌霄烨脸上明明带着笑容,林焕新却觉得自己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回去。”凌霄烨一声令下,左右兵士全部转身,掉头往回走,村民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让他们难受极了,也丢脸极了。 没有人敢抱怨,翎郡王在京城中和靖越王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两人关系并不好。翎郡王第一天到平阳城就在靖越王手里吃了大亏,心情不好,在所难免,谁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触他眉头。 官员大多是第一次来林家。 别看林家不是大户,刚在平阳城落脚,在场的官员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林家。 夏季之中,林家小院中角角落落或摆放,或种植了许多花卉。像月季等花卉,开的正旺盛,走廊庭院之中更是充满了农家气息,因为搭建了许多葡萄架,夏季的葡萄长得好,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不难想象,等葡萄结果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盛况。 有的小姑娘觉得林家这样比栽种藤蔓花卉好多了,最起码到了夏季还有葡萄吃。 于是,好奇的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闹着要林清浅给她们留些枝头,也想在自己院子里搭建这种架子。 林清浅一一答应了。 进了林家元之后,赵景云也不好再缠着她,只能和一群官员聊天。 “王爷,要不要找人暗中监视?”雷守备问。 “不用。”赵景云摆摆手,“他们为傅家而来,在平阳城待不了多久。” 他这么一说,众位官员也就歇了心思。 林家虽然是乡下土财主,家里的伙食却很好。上桌十六道菜,道道都被众人清盘了。不少感叹,林家的厨子手艺不错! 吃完中午饭,左右的客人全都离去,小姑娘们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林清浅,一定要早点儿将香皂的作坊盖好,生意做起来。 林清浅笑着一一答应了。 家中没有外人,林家自己关上门可以说说知心话。 鉴于京城林家对三房做下的龌龊事,林渊夫妻和林景行在看到林焕新的时候,心里没有愤怒和怨恨根本不可能。 第248章意外关系 “如果你们想要他直接留在平阳城,本王也不是不能做到。”赵景云笑眯眯地说。 这家伙,别看他平日里笑得一团和气,其实,他最是护短,特别是涉及到林清浅,他连林渊和林景行都不会放在眼中。 赵景云所说的留下,肯定不是真的将人好好的留在平阳城不走,而是直接将林焕新给咔嚓了。 “不。”林渊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代表了林家所有人的意思,“他们欠三房的,总有机会讨回公道。如果林焕新在平阳城出了意外,王爷就算善后做得再好,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 “对。”林景行附和,他的性子比较冲动,是三兄妹中最恨京城林家的人,他巴不得京城林家全都死绝了才好。不过他很清楚,在平阳城中,林焕新杀不得,“林焕新是奉了圣旨领了差事而来。” “那又如何。”赵景云慢条斯理回答,“本王何曾在意过。” 一句话,他能,他任性。 林清浅也不赞成在平阳城做掉林焕新,一时之气换来一身骚,为了林焕新那样一个人,她觉得不划算。 余归晚心里对京城林家充满的怨恨几乎和林景行扯平,不,她才是林家最恨京城林家的人。林家,差点儿害得她失去相公和儿子,只要想到林渊和林觉予这些年吃的药和受的苦,余归晚就恨不得直接将林焕新给劈了。 兰姨娘偷偷给闺女使了一个眼色,余归晚终于平复了情绪,忍住了没有开口。 “天下人都知道那位和本王的关系一向不好,他早就看本王不顺眼,这些年他还是无法动本王一个手指头。一个小小的林焕新,本王就是当众杀了他,那位还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和本王翻脸不成。甚至本王根本不用找由头。”赵景云有的是底气,他也不管林家兄弟在座,伸出手心疼地拍拍林清浅的手,“就冲着他曾经让清浅受过的苦,本王就想要了他的命。” “留着吧。”林清浅摇头,“为了那么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真的不值得。王爷,哪怕有一个人为了他而质疑王爷,我都觉得不划算。” 这话赵景云爱听,媳妇一心为他着想,他高于林家的利益,他心里美滋滋。 林景行心里不痛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王爷不用得意,我们是为了妹妹,而不是为了你。” 赵景云也不认输,他懒洋洋地回答,“正巧,这话正是本王想送给你们的。” 两个人相看相厌,中间夹着一个林清浅。 林清浅没好气瞪了两个人一眼,好幼稚! 中午的事情虽然影响了林家人的心情,不过下午的时候,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工地上比往日更加热闹,村民们一边干活一边议论中午发生的事情。大家纷纷为林家叫屈,顺便将林焕新骂个狗血喷头。 赵景云在工地转了一圈,发觉村民口中的故事,半点儿和他无关,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几个侍卫中,水白最精明,他笑嘻嘻凑到村民面前,引导大家讨论靖越王和林清浅的感情。 村民们都很朴实,被他这么一带,果然赞扬的话扑面而来。 “王爷和姑娘的感情还用别人说嘛?那是铁打的关系。” “王爷对林姑娘是掏心掏肺的好,都发誓不会找别的女人了,可谓是天下第一好。” “那也是因为林姑娘天下第一好,王爷才会死心塌地喜欢林姑娘。” “京城来的几个狐狸精,就该那么收拾。” “对对。” ...... 夸赞两个感情好只是一时风,很快村民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去拔草的几个美人身上。 男人的劣根性! “听到没有,有了对比之后,才知道本王有多好,是不是?”赵景云放低声音和林清浅说悄悄话。 “表现还不错。”林清浅轻笑。 作坊已经盖的差不多,最多三天就能结束。 村民们不敢偷懒,他们还等着进作坊做事了。而且,他们也知道河流对作坊的意义,因此半点儿心存侥幸的心理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赵景云没有回城,而是留在老鹰嘴村。 他自己在老鹰嘴村有院子,即使留下来也不担心别人说三道四。 说是回自己的院子,其实他的别院和林家不过十来米远,十分方便。 “王爷为何又回来呢?”林景行和林渊看到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忍不住开口。 “本王带王妃过去,本王刚得了一批珠宝,她过去可以挑选一些喜欢的收藏。”赵景云淡淡的回答,“二哥一起跟着过去?” 林景行本想发火,没想到赵景云居然还请他同行,也就是说,赵景云找林清浅,的确是看珠宝,而不是别有用心。 他心头的火气顿时消失了。 林清浅已经洗漱,她正准备上床歇息,这时莫心进来禀报,“王爷才得了一批宝石和珍珠,想请姑娘过去观赏。” 林清浅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去,明日再去。” “二公子答应过去瞧瞧,所以请姑娘一起过去。”莫心不死心,“王爷他.....” 文心更心疼林清浅,她不高兴拦着莫心,“姑娘累了一天,东西再好,在那也不会跑。明日再去看,也不迟呀。” 莫心为难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行,过去。”林清浅也知道赵景云黏人的时候,有多执着。 她下床穿好鞋子,领着四个丫头一起来到了正厅。 果然,林景行和赵景云坐在正厅内说话。 赵景云看到她出来,高兴得立刻站起来,“走,本王得了一批宝石,质量比往日都要好,过去看看。你先挑选些自己比较喜欢看得上的收起来把玩,剩下的及早送走。” 果然任性!林清浅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抓着手兴冲冲出了门,林景行连忙跟上。 赵景云的院子格局和林家差不多,林清浅恶作剧,在院子里也栽了不少花卉和葡萄。 “东西呢?” “在书房。” 赵景云含笑回答,进了院子后,他倒是不急了。 林景行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就算有钱,也不该如此任性才是。 “林姑娘,我们又见面啰。”书房内,灯火通明,林家兄妹进去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凌霄烨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可能是用了药膏的缘故,白天被打得猪头脸已经消下去不少。 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正笑眯眯地看着林清浅。 林景行吃了一惊,下意识挡在了林清浅前面。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苦笑让开位置。 赵景云为林清浅拉开一把椅子,让林清浅落座。 凌霄烨见状,饶有兴趣地看着赵景云举动,“如果京城中那些小姑娘看到王爷的举动,还不知要哭死多少人了。” “油嘴滑舌。”赵景云送了他一对白眼。 凌霄烨只是笑。 “清浅,给他把脉试试。”赵景云不想看他那张欠揍的脸,时间紧迫,大家只能抓紧时间办事。 林清浅没有拿乔,外人都道赵景云和凌霄烨关系不好,两个人算不上生死对头,但见面一定会相互呛上几句,还会动手的程度的那种关系。谁又想到,私下里,他们走得这么近? 她猜想,凌霄烨带着美人上门来示威添堵,估计也是为了做给林焕新看。 林清浅用心给他试脉过后,又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凌霄烨的手指头,挤出几滴血,收入一个小酒盅之内。 “中毒?” “嗯。” “难解。” “那是。” 两个人一问一答,问的人随意,答的人语气中的自豪感到底从何而来? “能不能解?”赵景云插一句。 林清浅抬起头,笑盈盈地回答,“很难。然而可以一试。不过,得看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王爷,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吃亏。” 凌霄烨噗嗤笑出声。 “本王和他是生死之交,战场上可以将后背交给他的关系。”赵景云从善如流回答,“清浅,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你也要尽力而为。” “平日里,吃的是什么药压制?”林清浅皱眉问,“他身上中的并不是一种毒。” 凌霄烨很随意的报出了一串药材名称以及用量。 林清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给你开药的人是高手,他没有想办法为你配置解药?” “本郡王运气不好,当年他给我配置了药物后,然后出门去找药材,然后采药的时候从山崖摔下去了。”凌霄烨似乎一点儿没有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中的毒虽然比较复杂,不过只要药材齐全,解毒也并不是太难。比较麻烦的反而是因为你多年服用的压制毒药的药。解药也是毒药,算是以毒攻毒。两种毒在你体内维持了一种巧妙的平衡,如果贸然打破其平衡,不好说。”林清浅实话实说,她这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 “清浅,你有多大的把握?”事关凌霄烨的生死,赵景云不得不慎重。 “最多三成。” 才三成?赵景云沉默了。成算还是太低,他不敢赌。 凌霄烨却毫不在意,“好,我愿意一试。” “不行。再等等。”赵景云打栏板。 “王爷,你也清楚,这两年毒越来越厉害,即使吃了药,几乎也要压制不住了。”凌霄烨苦笑回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生死在天!” 第249章各有私心 赵景云为难一会儿,最后咬着牙答应尝试解毒。 “等一下,需要放血。”既然决定做,林清浅也不会含糊。 “清浅,要受累了了。”赵景云又开始心疼林清浅,凌霄烨白天不能光明正大来解毒,只能选择晚上偷偷过来。 这段时间,只能苦了林清浅。 “我说过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吃亏。”林清浅轻笑。 凌霄烨立刻明白什么锅配什么锅盖,赵景云和林清浅还真是一路上,两个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成,本郡王记住了,欠你一条命。”凌霄烨不耐烦地主动押宝,“本郡王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林姑娘救命之恩。” “不是有机会。”林清浅笑眯眯回答,“而是随时。” 黑心肝呀!凌霄烨心中一颤,林清浅果然是不愿吃亏的性子,救了他一命,就要他整个人做牛做马,心真黑呀! “基于你身上的毒太难解,我要的报酬过分吗?”他心酸,林清浅还不高兴了。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自己媳妇和兄弟争斗,并没有参与。 “不过分。”凌霄烨求生欲还是挺强的。他觉得要是自己不老实,林清浅可能随手丢下他不管了。至于赵景云这位好兄弟,鉴于上午他的表现,凌霄烨觉得赵景云有些不靠谱。 林清浅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本王院子里也有药房,清浅需要草药可以从里面挑选。”赵景云笑眯眯地告诉林清浅。 赵景云的院子盖好以后,大多数都是他待在林家的时间比较多,林清浅很少过来。 一来,赵景云大多数晚上并不住老鹰嘴村,林清浅也就难得过去。二来,两家院子格局差不多,林清浅并不觉得这边风景独好。第三,当然是林清浅每天事情太多,根本没空过来。 院子刚盖好,林清浅随着赵景云过来查看的时候,赵景云曾经说过,要在这边院子里给她留个院子做药房。 后来,林清浅也就忘记了,毕竟她自己院子里就有药房,根本用不着这边的。只是,每当林清浅嘀咕缺少什么药材的时候,赵景云总是能及时给她补上药材。 林清浅拍拍脑袋,看她这猪脑子,人呀,果然享受多了,就成习惯了。 “我去药房看看。”一个好郎中,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了解药材。现代人很多不相信中医,一是因为特殊年代中,传承断了。二来,天朝人民一直坚信,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很多老师交弟子都会留一手。第三,到了现代,速成的医生比较多。哪怕中医学习需要八年的时间,也不够,要知道那么多药材,一一了解,需要多长时间呀! 赵景云这边的药房中,药材十分齐全,许多难找的珍贵药材都有。林清浅在药柜子里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材,吩咐文心和初心,将药材抓好,然后带回到了书房。 “需要放血。”林清浅面不改色吩咐。 凌霄烨更不含糊,拿出匕首就准备给自己一刀。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然后拿出银针刺中他的手指,用力挤压,一会儿,杯底也多了不少血。 凌霄烨含笑摇头,这种方法取血,速度太慢了,还不如直接来一刀,干脆快捷。 接下来,凌霄烨算是彻底服了林清浅。 林清浅用笔在药材上标上记号,那些药材被她分成二十份,四个丫头找了药罐将药熬上了。 院子里没有那么多炉子,一次只能熬四锅,等药熬好了,林清浅就用银针沾了一点儿血,又滴了几滴血进去。 她一边观察,一边拿起笔记录下来。这个过程不许任何人下来手。 凌霄烨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有耐心了。为了这具破身体,他私下里不知找了多少名医,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名医像林清浅这样细心而又有耐心。 相对凌霄烨土包子似的表现,赵景云和林景行就显得淡定多了。清浅做事向来稳重,成药铺子中货架上的药,哪一种她也是这样反复尝试,最后才确定下来。 两个男人志同道合地用骄傲的眼神看着林清浅。 “翎郡王体重是多少?”林清浅一心二用。 凌霄烨一愣,他听懂林清浅问他身体重多少,可是他娘的,谁没事称自己身体玩呀。要是真的要称重,还得用称粮食的大杆秤找来才能管用。 “不知。”他笑眯眯回答。 “来人,找杆秤过来。”赵景云配合度很高。 木青转身出去。 半炷香以后,他和水白抬回来一杆杆秤。 “翎郡王,请。”木青面无表情。“这是从屠夫家中借来的,要尽快还回去,天亮人家等用。” 凌霄烨....... 称粮食的秤秤杆很粗,下面挂着大大的秤砣。 “还愣着干什么?”赵景云沉下脸。 “快点儿,我需要数据。”林清浅神色慵懒,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缺觉的时候,脾气就会不好。“郡王身上的毒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只有知道你的体重,然后才能推算出应该下多少药。” 涉及到自身性命,凌霄烨再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了。 称量的过程很有意思,木青和水白用一根扁担将称抬起,秤钩勾住凌霄烨的腰带,然后他的双脚才离地了。 “身高。”称完体重,林清浅又要了身高。 凌霄烨觉得林清浅给人看病的方法挺有趣,同时他也哀叹,在林清浅面前,他迟早被扒得一点儿秘密都没有。 忙碌到三更以后,赵景云心疼林清浅,立刻强行终止她的实验,让她回去早点儿休息。 “看清楚了哈,要是明天再继续,还得给他放血。”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说。好久没有遇上这么有挑战的病患,心底的那点儿面对挑战涌起的好胜心刺激得她十分兴奋。 “一个男人,皮糙肉厚,放点儿血算什么。”林清浅是他拉过来的,看到林清浅受累,不高兴的也是他。林清浅叹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觉得将女人换成男人,其实也挺适用。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她和赵景云相视一笑。 凌霄烨气得直瞪赵景云,这对未婚夫妻果然太讨厌了,他皮糙肉厚?他白得很,皮肉更嫩,一般小姑娘都比不上他,眼瞎一对! 一生气,几个人一起出了门。 赵景云抬手挥一挥,木青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揍脸。”林清浅来了兴致。 “打人不打脸。”凌霄烨都快被他们给气疯了。 林景行轻轻补充一句,“打脸伤痕明显,看起来更真实。” 这些人都是魔鬼!凌霄烨立刻逃亡。 木青几个人没有放水,直接追了出去。 凌霄烨一身狼狈逃回到了驿站,一进驿站,他一把扯掉脸上蒙着的黑布,“来人,拿药过来。” 侍卫很快闻声进来,林焕新听到消息也跟着进门。 他进去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猪头脸。凌霄烨那张俊俏的脸蛋,中午挨揍后擦了药,伤势明明好转,出门一趟又肿了起来。 除去脸上受伤很重,凌霄烨黑衣服上还清清楚楚留下重叠的脚印。 “等老子找到机会,非得让他好看。”凌霄烨脸色十分愤怒。 凌霄烨出门去找茬的事,林焕新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还特意劝说翎郡王别去找茬,可是凌霄烨一意孤行,根本不听他的劝说。这不,最后还是吃了大亏回来。 “郡王,你就是要去找茬,也得多带些人手过去呀。”林焕新貌似劝说,实则挑唆,“要是多带一些人手,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你以为本郡王和你一样是蠢蛋。”凌霄烨十分不客气地讥讽。 林焕新立刻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下官也是为郡王担心。” “担心?担心你个头。”凌霄烨冷笑,“别以为本郡王不知道,你是想借本郡王的手给点儿教训给林家和靖越王瞧瞧。强龙不压地头蛇,本郡王一个人过去找茬,最多算是私人恩怨。如果本郡王带着一群人上门,就是刺杀。林焕新,别自作聪明,否则的话,本郡王饶不了你。” 或许是因为受了气,凌霄烨盯着猪头脸,神色十分凶狠。 林焕新心里那点小自私被直接说破,顿时不敢再解释,他唯唯诺诺地站在边上,“是下官考虑不周,郡王英明。” “全都给本郡王滚出去。”凌霄烨一脚踢翻一张凳子。 林焕新见他处于盛怒之下,他唯恐遭受池鱼之殃,赶紧麻溜的滚出去了。 被打是一件丢人的事,凌霄烨当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还担心赵景云给他使绊子,派了好几个士兵在驿站内部守着。 林焕新出门后,看着凌霄烨院子的目光闪过了一丝鄙夷之色。一直骂他蠢蛋,在他看来,凌霄烨才是无事找事,故意上门找打了。 “林焕新傍晚时分出门,去了一个小院子,和薛寒接上头。”等院子里没有外人,一个侍卫出来汇报了驿站的情况,其他两个还算老实,并没有出门。 “人来了吗?”凌霄烨笑眯眯地问。 “已经见过,郡王放心,肯定能应付过去。”侍卫也笑着压低声音回答。 凌霄烨摆摆手,让他出去。 “属下给郡王上药。”侍卫看到他一张猪头脸,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 凌霄烨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答应了。 第250章爱对着干 京官也分大小。 上一次为薛家而来的张庆越在京城里,勉强算是名声比较响亮一些的小啰啰。他在平阳城,最多也就是抓着鸡毛当令箭,吓唬吓唬人而已,像守备和知府的官职都比他高,几乎不用搭理他。 门千总等人不想搭理他,也可以不搭理他。 这一次却不同。 凌霄烨是郡王,身份很高,平阳城的官员要是得罪他,回去后,翎郡王在皇上面前给大家上点眼药,也够大家喝一壶的。 所以平阳城的官员再看不惯凌霄烨,表面上大家对他还是十分恭敬的,连狗腿子林焕新都跟着沾光。 这种厚待就表现在,每日都有人来驿站送礼。 礼物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然后送礼的官员顺便再邀请翎郡王去醉风楼中吃一顿,双方拉近一下关系。 凌霄烨是个滑头,在地方办差事,只要不是开口索取,地方官送礼,朝廷也是默许的。于是,凌霄烨短短时间赚个钵满盆满,至于吃饭,对不住,他没有那个时间。 “药膏还真不错。”明明是一米八的男人,凌霄烨此时手中却拿了一个铜镜对着左照右照,他一边照镜子,一边认真夸赞。 “的确神奇。”侍卫笑着附和。“平阳城这群土憨子还算有点儿眼色,知道郡王要什么。属下听说,这些药膏是林家私下给他们的。郡王,要不,我去药铺中再买些回来?” “买。”凌霄烨笑得像一只狐狸,“等爷将事情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去找他算账。” 这个他没有指明,不过在场的人全都知道是谁。大家只要想到翎郡王和靖越王每次见面如水火,众人就想叹气。如果在京城也就罢了,京城是他们的主场,怎么着,郡王也不会吃大亏。 但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地盘,翎郡王再找靖越王麻烦,说句不中听的话,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唉,他们官职低,说出的话,郡王根本听不进去。 众人偷偷瞄了一眼凌霄烨那张还有些淤青的脸,心里一片哀叹。遇上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上司,他们其实也很难。 “郡王,不如今日再歇息一天?”一个属下拍马屁。其他人则深深地鄙夷了他一把。 “再歇下去,骨头就软了。”翎郡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今日就去。” 他刚发话,众人立刻高兴地欢呼起来。 凌霄烨这一次带了一百五十人,人带的不算多,不过队伍整齐,每个士兵身披铠甲,手里的武器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的队伍可比张庆越那个混蛋带来的人厉害得多。 平阳城中的人全在盯着凌霄烨的一举一动。 傅严崇看到门口的凌霄烨,面上十分平静,这些天他辗转反侧,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当人真的上门以后,他一颗心反倒平静下来了。 是福飞不走,是祸躲不过,翎郡王已经上门来,他还能如何。天大地大,也无非是皇天后土。 “傅严崇?”凌霄烨轻轻吐出三个字。 “草民在。”傅严崇老老实实领着儿子站在。 “接旨吧。”凌霄烨不啰嗦。 “草民领旨。”傅严崇领着家人跪成一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家倒卖军粮,克扣军饷,傅崇生、傅崇肃......” 傅严崇木讷地听着,他听不清楚,耳边一直充斥着嗡嗡声。 “傅严崇,接旨吧。”凌霄烨读完圣旨以后,将圣旨给了傅家。 傅严崇接过圣旨以后,整个人有些发飘。他没想到皇上居然对傅家网开一面,没有追究大房的罪。 他们只要缴纳一批银子,然后就可以赎罪,还是良民,不会被发放苦寒之地。 苍天有眼呀!他们一房全部被保住了。 “本郡王给你十日的时间筹备银子。”翎郡王笑眯眯地说。 “郡王放心,草民一定会尽力凑足银子,尽快缴纳上去。”傅严崇还没有从激动中醒悟过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傅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哪知道一家人还可以平安在一起,不用骨肉分离。 翎郡王给他十日,时间上也算宽裕,傅严崇是从心底感激凌霄烨。 凌霄烨点头,“一切都是圣恩,你们记着皇上的好就行。” “是是,草民一定不忘圣恩。”傅严崇感激涕零。 凌霄烨满意而归。 傅家大房虽然得以保全,不过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交齐银两以后,傅家必定会元气大伤。 傅家比薛家罪行重,上缴的银子也多。傅家手中的现银肯定不够凑数,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走薛家的老路--------卖铺子。 傅家比薛家聪明,傅严崇写了帖子,直接送到了各个世家,连林家也接到了帖子。 没有张庆越这样的人捣乱,平阳城勋贵之家接到帖子以后,第二日全部到了傅家。 赵景云也到了,他和林景行是陪着林清浅而来。 不仅如此,最后连凌霄烨和林焕新也带着人过来凑热闹。 “各位,让大家笑话了。傅家出了这样龌龊事,我实在没脸见人。只是傅家如今的确缺少银两,今个,我豁出脸面,希望大家也能给我几分薄面。”傅严崇拱手对大家来了开场白。“这是我傅家今日要拿出卖的铺子,价格都在上面,谁愿意出价,合适我就卖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坐在上首,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了,没有人敢和他争。 凌霄烨也坐在上首,位置仅仅比赵景云后了一个位置。 傅家小厮给每个位置上都放了纸上。 林清浅拿起纸张一看,纸张上写的果然全是傅家的铺子和田产,很多铺子居然还在外地。 门户小一些的富贵之家见状,心里已经将外地的铺子划掉了。而大家却无所谓,他们有那个能力收购,也有那个能力经营。 霍久岑坐在不远处,他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总是忍不住想偷看林清浅。明知道那样不对,他还是想偷瞄。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倒是同情起谢祯了。喜欢一个人,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或许谢祯这些年过得也很艰难,也挣扎过。可惜他挣不脱也逃不过,所以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因为林景行坐得有些远,林清浅只好低头和赵景云商量起来,她看中的铺子有三处,其余的她并不在意,田地的话,正好连着薛家那边。 林清浅知道那边的地很多都是世家的,因为土地肥沃,霍家和谢家也有。薛家的土地被她拿下,她就想将傅家的土地也拿下,两处庄子合并在一起,管理起来也方便。 由于来的人多,除去官员,还有平阳城许多商贾之家。 所以竞争比较激烈,傅家按照田产一个个叫价,下面的人开始加价。林清浅一看就明白了,这种方式不就是现代拍卖的雏形吗? 前面铺子卖得都很顺利,没有人作梗,傅家虽然遭难,不过还没到家破人亡地步,以傅家经商的能力,以后慢慢发展,也不会太没落。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必要做的太过。 因此,完全是正常的交易,价格方面,都在傅家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些。傅家定的价格很合适,稍微比市场价低了一些,这样比较适合大家加价。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他们就算再想买铺子,也不花费超过自己心里预期的价格。 买卖双方全都满意。 傅严崇和两个儿子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容。 不过,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平阳城勋贵之家和商贾之家愿意给傅家面子,不代表没有人捣蛋。 “五千二百两。”轮到林清浅看中铺子拍卖,有人报价以后,林清浅立刻加了一百两银子。 众人都是有眼力的人,未来王妃出手买铺子,他们谁敢与之争锋。别说做人情,就算王妃让他们每家送一个旺铺,大家也二话不说就送。于是,林清浅报价以后,别人立刻偃旗息鼓了。 傅严崇有些失望,他也知道没有人敢和林清浅争,只是,林清浅报出的价格还是稍微低于市场价。傅家缺银子,他其实还想多卖一点儿银子了。 不过,也不算太亏。 勉强也算双方都满意。 “五千四百两。”就在傅家有些失望至极,谁也没想到,凌霄烨居然开口了。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个个眼中目光复杂。 凌霄烨住在京城,平阳城离平阳城千里之遥,他在这儿买什么铺子?凌霄烨和靖越王关系不好,大家心知肚明,凌霄烨这是故意在挤兑王爷了。 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封地,王爷就是大家的主子。凌霄烨如此欺负人,再想到凌霄烨第一天来就去老鹰嘴村给王爷和未来王妃添堵,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得劲。 偏偏凌霄烨本人自我感觉很好,认为大家都当他是个宝,“平阳城是个风水宝地,本郡王瞧着热闹,客流量也大。置办些田产,总不会亏。” 不是一处,而是好几处?众人差点儿对怒目而视。 所以凌霄烨说自己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一人接他的话。 这就尴尬了!人凌霄烨不觉得,他笑眯眯继续说,“以后说不准还有劳各位多帮衬几分了。” 呸,谁爱帮他!所有人心里唾弃他,只是面子工程还得要。 第251章教你做人 众人干笑着应和几句后,场面再一次冷下来。 “五千六百两。”林清浅不动声色报价。 众人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王妃威武,就该这么着。总之不能让外来的爬头上去,这不是买不买铺子的事,而是关系到脸面的问题。 “五千八百两。”凌霄烨慢悠悠再加二百两银子。 “六千两。”林清浅再加价。 “六千二百两。”凌霄烨眼睛眨都不眨。 众人心里暗暗叹气,这混蛋,大家好想揍他呀,明显是来找茬的。 ....... 双方你来我往,最后价格到了七千两银子。 后面的价格是赵景云喊的,林清浅早在凌霄烨喊到六千二百两银子的时候,就放弃了。她又不是非要这处铺子,价格适合就买,不合适就直接放弃,凌霄烨喜欢花银子,就让他花呗。 她放弃了,心疼媳妇的赵景云却不乐意了。他冷笑继续和凌霄烨就这样杠上了。 林清浅想阻止他,又担心在众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只能坐在一旁摇头看戏。 傅家喜出望外,他们万万没想到,凌霄烨和赵景云的争斗,傅家最后竟然成了坐收渔利之翁。闹,闹得越凶越好,他们傅家才会损失越小。 像这样堂而皇之的占便宜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七千二百两。”凌霄烨笑眯眯地报价。 林焕新坐在椅子上,脸儿笑成了一朵花。 翎郡王在驿馆中就说过,今个儿过来就是给靖越王和林清浅添堵的。翎郡王在京城里住,傻子才跑到平阳城这儿来买铺子了。翎郡王说过了,每一处铺子抬高三成以后就放手。七千二百两银子,已经抬价到了四成,这个家应该是凌霄烨报出的最后价格。只要靖越王加价,铺子就归王爷。 “王爷。”关键时刻,林清浅终于出声。“我也不是非要这一处铺子。咱们不能因为赌气而被人当傻子看。” “嗯。”林清浅开口,赵景云必定答应。“本王提早祝翎郡王财源滚滚。” 他居然真的放弃竞价了! 凌霄烨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去他娘的财源滚滚,多花两千银子买个离京千里之外的铺子,除非他脑子坏了。 “恭喜郡王。” “恭喜。” 众位官员光明正大落井下石,个个拱手向凌霄烨道喜。 凌霄烨脸上笑容不断,他若无其事看了傅严崇一眼,很无赖地开口,“傅严崇,本世子忽然发现,离京太匆忙,没有带银子。这间铺子本郡王能否放弃?” 傅严崇...... 众位官员...... 他们见过无赖的不少,还从没有见过像凌霄烨这样的无赖。 当拍卖是什么?没有银子早说呀,浪费大家的感情不说,还耽搁时辰。 “王爷,本郡王将铺子让给你。”他不等傅严崇答应,扭头又笑眯眯看着赵景云,“恭喜王爷七千两银子拿下铺子。” “白痴。”赵景云冷笑。 “你也不见得比本郡王聪明。”凌霄烨也翻脸了。 “白痴原来长这个样子?”林清浅笑眯眯盯着他看。 夫妻两个人了不起呀!三个身份最高的人相互掐架,傻子才参与进去了。 林焕新都学聪明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傅老爷,你觉得如何?”凌霄烨不耐烦地催促傅严崇表态,他笑得灿烂,傅严崇看得却是心惊胆战。 他当然不敢拒绝,可是凌霄烨同时也为他带来了难题,要是人人都像凌霄烨一样,先抬高价格,然后不要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他心里有怨,还不敢得罪凌霄烨,只能含糊地接应下来,“既然郡王放弃,那就再重新起价。” 傅严崇并不傻,他不敢得罪凌霄烨,他也知道凌霄烨是在故意膈应赵景云。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和翎郡王比,他更不敢得罪赵景云。 傅家的根在平阳城,赵景云就是平阳城的天! 果然凌霄烨听到他要重新起价,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他阴笑看着赵景云,“还叫什么价,王爷刚才叫得那么响亮,他又不缺银子,铺子直接给他就是。” 这话别说赵景云不爱听,众人也不爱听。 “王爷,嘴欠的人该怎么办?”关键时刻,林清浅再开口。 众人精神一震,王妃这是要闹事呀! “不愿意放血,还想本王放血?成,本王满足你的要求。”赵景云连眼皮都不抬,直接下了命令。 “赵景云!”凌霄烨发怒。 “一茶盅。”赵景云手一甩,一个白瓷茶盅飞了出去。随后,他又用腻死人的眼神看着林清浅,“清浅要是觉得害怕,本王帮你遮着。” 王爷大白天说鬼话,众位官员表示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放一茶盅的血,就能吓倒王妃?拉倒吧!未来王妃多彪悍,给人破腹开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放血什么的,太低级,对于王妃来说,根本不够看。 凌霄烨一听赵景云要让人放他的血,立刻吓得站起来。 傅严崇脸色更变了,大房除去死去的傅念真娇惯,性子跋扈一些。其实其他人在外面一向并不愿意得罪人,凡事都保持中立。 靖越王的人要是和翎郡王在他家里打起来,倒霉的绝对是傅家。傅严崇和两个儿子真想上前拦着双方别真的打起来。 可是二王身份那么高,谁又愿意听他的? “王爷,使不得。”林焕新觉得自己和翎郡王是一伙人,他得维护翎郡王。他暗暗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有多带几个侍卫出来。 “林大人想为翎郡王代过?”赵景云轻飘飘丢下一句。 林焕新顿时哑了。 “听说林大人的血是黑色的,我可不想看。”林清浅在一旁笑眯眯的补刀。 补刀小能手!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林焕新一张胖脸顿时变得涨红。 林景行暗爽,活该! 木青几个没有顾忌,出手招招带着杀气,四人围攻凌霄烨,水白端着杯子随时准备接血。 周围世家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为凌霄烨求情。 这家伙处处挑衅,挨揍也活该。 五打一,凌霄烨支撑得十分辛苦,他就是想逃离,也不成。所有逃走的方向全部被五个人给堵住了。他心里暗暗叫苦。 不到半炷香时间,紫火得手,凌霄烨的胳膊被剑划破。几个侍卫堵住他,水白果然上前接了一茶盅的血。 当然,凌霄烨不是木棍,任由他们摆弄,挣扎是必须的,只是结局殊途而归罢了。 水白端着茶盅走到赵景云面前,林清浅早就伸长脖子盯着茶盅。 赵景云不高兴,“那么脏,有什么好看。” “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大人的血是黑的,翎郡王的血怎么还是红色?”林清浅表示很不高兴。 有人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王妃果真是补刀能手,一刀下去,直接中了两个。 林焕新脸更加涨红,他心里记恨林清浅,不过却学乖了,因为赵景云在,他根本不敢对付林清浅和林景行。 凌霄烨十分狼狈,胳膊上的血止不住,流出的血将身上白色的锦衣都浸透了。 “来人,赶紧将金疮药找出来。”人不能在傅家出事,傅严崇咬着牙吩咐小厮善后。 众人见状,心里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赵景云,这事没完。”凌霄烨指着赵景云跳脚,太狼狈,太丢人,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 “没完?你能拿本王如何?”赵景云冷笑,“本王不想和你计较,你倒是会顺杆子爬。别说在平阳城,本王想收拾你,就可以收拾你。就是到了京城,本王照样也能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爷威武。”林清浅马上送上彩虹屁。 屋子里其他人其实也想送出这样的彩虹屁,可惜实力不行,容不得他们说话呀。因此,众人只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靖越王,以表达他们心中的澎湃之情。 得到媳妇夸赞的赵景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王妃果然兰心蕙质,一眼看出本王本质。” 商业互捧再现。众人连忙低头,我去,又被喂了一嘴狗粮。 被众人忽视的凌霄烨气得脸色铁青,他冷笑不语。 林焕新上前劝慰,“郡王伤势不轻,不如先回驿站歇息一番。” “想回京城告状,尽管告。阴私手段也罢,光明手段也罢,本王来者不拒。”赵景云慢悠悠再来一句。 “王爷说得好。”林清浅再送彩虹屁,“简直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她的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好极了。 凌霄烨...... 这两个人就是天生来克他的不成! 傅家下人将金疮药送来,一个婢女过去小心给他上了药,又用白布将胳膊包扎起来。 “清浅,白布没有消毒,会不会死得很快?”赵景云故意大声问。 由于林清浅在狩猎场的一系列手段,平阳城世家中的子弟多少也接受了一些医疗常识,比如说消毒二字,于是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凌霄烨身上。那目光充满了同情、可怜。 凌霄烨....... 什么鬼样子! “那要看运气。”林清浅轻笑,“运气好的话,上了药还行。运气不好的话,伤口会恶化,倒霉到家的话,只能死翘翘了。” 第252章尘埃落定 凌霄烨似乎学精明了,他坐着没动,更没有反驳。他皮笑肉不笑看着上首的两个戏精,咬牙切齿地回答,“多谢林姑娘关心,本郡王运气一向很好。你放心,本郡王保证死不了!” 林清浅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和你又不熟。” 凌霄烨..... 那你还问!他眼神凶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不甘示弱,直接瞪回去,比眼大,她就没输过。 赵景云笑容又淡了几分,林清浅见他要发火,连忙安慰他,“王爷,狗咬人不怕,咱们不能咬狗。” 有人忍不住再次笑出声。大家发现,从林清浅嘴里总是能爆出与众不同的语句,虽然直白,但真的太好笑了。 傅严崇见状,赶紧宣布再重新叫价。 赵景云不高兴,他冷笑瞥一眼傅家人,“翎郡王开始捣乱,他喊得都不作数,那么叫了价格以后,铺子就应该是我们的。你们反反复复,是合伙逗本王和王妃玩吗?” 这个罪名,傅家万万不能承认。傅严崇慌忙上前回答,“王爷说得极是,铺子合该是王爷和王妃。是草民莽撞,考虑不周,还望王爷赎罪。” 傅家妥协,其他人更无异议。 大家跟着折腾半天,最后林清浅以五千二百两买下铺子。 这个价格要比市面上的价格稍微低一点儿,傅家还能接受,最后也算双方皆大欢喜。 有人偷眼看凌霄烨,凌霄烨坐在椅子上,正似笑非笑看热闹。大家暗自摇头,折腾半天,每一次在王爷手上也没有落好,何必瞎折腾呢? 接下来,傅家又卖十几间外面的铺子,也被人顺利买下了。 傅家很会做生意,这一次他们不但请来了平阳城的世家来,而且还请了不少在平阳城做流动生意的合作商。这些合作商遍布外地,正巧,傅家的铺子各地都有。 这么一来,凡是傅家报出的铺子,还真不愁卖。 林清浅接下来再买两处铺子,再没有人和她抢,铺子价格很合理,十分顺利,因为根本没有人和她叫价。等买下城外的良田之后,林清浅和赵景云、林景行干脆利索走人。 他们一走,翎郡王也失去挑战的兴趣,马上出了傅家。 “该,活该。” “也不看看王爷是谁?” “郡王对王爷不敬,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人走了以后,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林清浅走了,霍久岑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他也想先离开,不过他还有看中的铺子没有得手,只能继续等着。 林清浅随着赵景云去了王府,林景行则去了铺子。 林清浅一回到靖越王府,立刻去了药房。 连续几夜,她不停推算实验,终于看到一些眉目。 最后的验证,需要凌霄烨的鲜血多些,所以刚刚在傅家才合伙演了那么一出戏。驿站中,林焕新也在,随行人员之中,也有不干净的人,凌霄烨要是受伤,总得找出合理的借口才行。 赵景云就坐在林清浅对面,他的脸色有些疲惫。这几夜,林清浅忙碌,他时刻也陪着,因为心里对凌霄烨太在意,他有些累。 心累! “清浅,有多大把握?”他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不是想逼林清浅,而是实在太担心了。 “三成,最多四成。”林清浅没有为了安慰他而选择说谎。 “嗯。”赵景云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林清浅全神贯注盯着手里的药材和血,一点点加药,盯着血液一点点儿发生变化。 实验的条件太差,她只能根据经验慢慢摸索判断。 如果凌霄烨早几年遇上她,或许活命的机会还能大一些。偏偏晚了好几年两人才相遇,而且还选在了毒发前期,麻烦大了。 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赵景云盯着林清浅看,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清浅反复做了实验,得出的结论还是和她推算得差不多。 赵景云为此左右为难,心里焦灼不已。 晚上的时候,林清浅和林景行住在了王府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留宿王府。 夜深人静之际,凌霄烨悄然出了驿馆,直奔王府而去。 林清浅本着医生的良心,将最坏的结果再一次告知凌霄烨。 凌霄烨轻笑,“这些年能活下来,已经是我赚到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解毒,我是必死无疑,解毒的话,还有一线希望,我为何不试?要是真的走了霉运,也不过是提前半年几个月死了而已,算我的命活该如此。” 道理谁都懂,赵景云心里依旧很难受。 林清浅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莫心、平心,你们负责熬药,初心和莫心负责计量。” 她选择是外敷内服,双管齐下的办法。外敷,要用药水泡,还要下针。内服,汤药要严格按照计量来,不能一口气全部喝下去。 所有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为了以防万一,木青几个人在外面守着,房间内,林清浅主仆留下,还有赵景云、林景行作陪。 凌霄烨虽然大大咧咧,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在林清浅面前脱了上衣,只穿着亵裤坐在桶里,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林清浅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她拿出银针找准凌霄烨身上的穴位,一根一根慢慢地扎了进去。每间隔一段时间,文心就会提着药慢慢往桶里注入,而初心则端着一碗药,让凌霄烨慢慢喝下去。一次只喝两口,那碗里有刻度,没口的量都不能超出指定的计量。 赵景云和林景行帮不上忙,只能眼巴巴盯着林清浅为凌霄烨扎针。 这一场治疗不但费神,而且费力。 很快,褐色的汤药变成了黑色,赵景云和林景行见状,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那泡澡用的汤药已经有毒了。而林清浅靠近浴桶给凌霄烨扎针,她本人立刻变得危险起来。 林景行对外比较自私,对家人十分护短。如果不是太凶险,他真想立刻拉着林清浅离开这里,放弃为凌霄烨解毒。因为危险,他心里对赵景云也有了几分埋怨。 还说赵景云宠爱林清浅,原来在利益面前,他的妹妹什么都不是。 赵景云事先也不知道解毒过程,会让林清浅陷入到危险之中去。那毒药的毒性,他比谁都都清楚。他看中凌霄烨不假,但他更重视林清浅。 如果知道解毒会让林清浅陷入到危险中去,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林清浅涉险。 但解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不能打断,所以,他只能担惊受怕愧疚地看着。 好在,这一场豪赌,他们赌赢了。天色微亮之际,凌霄烨身上的毒几乎全都排除。 赵景云吩咐人给他换了热水,又拿了新衣服进去。汤药则被小心地处理掉了。 一会儿,凌霄烨被人驾了出来,解毒过后,人的身体会很虚弱,最起码得歇息两天才能慢慢缓过劲来。 “身体之中还有少量的余毒,半年之内,还需要每日吃一颗解毒丹。我会在你离开之前给你准备好。”林清浅严肃地叮嘱他,“尽量别喝酒,能推就推。我再给你开几道调理身体的药膳,吃的清淡些。” “王爷的运气一向很好。”凌霄烨感叹。 “那是。”赵景云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顿时显出得意之色,“本王对清浅乃是一见钟情,在京城中一眼就相中了她。” 不过是随口一夸,这人又得意上了,真没劲! 凌霄烨有点儿后悔,无缘无故被赵景云塞了一嘴狗粮的滋味有点儿不好受。 “我告诉你们,以后再打,不许打本郡王的脸。本郡王就指望这张脸吃饭了,你不能因为我长得比你好,你就羡慕嫉妒,这样是不对的。”凌霄烨反攻。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你眼瞎。”赵景云冷笑。 林清浅点头,“不但眼瞎,而且还自大。翎郡王,谁给你勇气说比我家王爷长得好?” 凌霄烨,好气哟。他好不容易找到点自信,这两个人又来打击他!还一唱一和,以为是唱戏吗? “在王府这里好好养着吧,清浅给你制药,顺便再让厨房给你做药膳调理身体。”赵景云不耐烦地说,“清浅为你累了一夜,告诉你,如果再有下场,本王揍你。” 鬼才想有一次了,九死一生的滋味谁还想尝第二遍?凌霄烨偷偷瞪他。 赵景云却和林清浅手拉手,亲密地走了。 “他们一直都这样?”被彻底鄙视加忽视的凌霄烨气呼呼指着他们的背影问林景行。 林景行送了他一对白眼,潇洒离去。他不想和笨蛋说话,没看到连他这个二哥都被抛弃了吗? 清晨,驿馆内传出的消息,让平阳城的官员们乐开了花--------翎郡王也不知怎么回事,腹泻头疼腹疼,不能办公事,傅家余下的事情,他全都交给了林焕新接手。 大家听说,翎郡王一夜起床八九趟往净房跑,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他胳膊受伤,或许因为起夜太多,他又得了风寒,请了好几个郎中去驿站,几个郎中全都建议他卧床好好休息几日,不能过度操劳。 众人一听,暗自幸灾乐祸,该! 第253章另辟蹊径 翎郡王倒霉不能出现,林焕新胃口大,有事无事去找傅家麻烦。傅家跟着倒霉,因为林焕新是京城来的官员,专门查办傅家,他们不敢得罪林焕新,只能自认倒霉,私下里偷偷拿出一笔银子贿赂了林焕新,林焕新才消停了。 可以说,林焕新到了平阳城后除去被林清浅兄妹和赵景云羞辱几次外,他占到的便宜最大。 凌霄烨受伤、生病,倒霉透顶,驿馆中的士兵都是凌霄烨的人,办差事的时候,还有人跟着林焕新出门,林焕新外出逛街喝花酒去,却没有人愿意跟随他。 林焕新也不讲究,他这一次带了一个随从,不怕有人对他不利,没有人限制他,他倒也悠哉。 他走在大街上,看到不远处,一品轩内客源不断,心里一阵恼火。他已经知道一品轩是林清浅那死丫头的铺子。 一品轩内的点心,不少已经在京城卖红火了,他以前只听说是靖越王的铺子。各种各样饼干、曲奇、蛋卷、冬季还有面包......花样多,每一样摆在货架上,就会被抢购一空,一个铺子可谓是日进斗金。 京城里不少人羡慕,有的厨娘还偷偷模仿,可惜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 万万没想到,真正赚钱的人是林清浅那丫头。 林焕新很奇怪,林清浅有几斤几两,在京城里他们一同生活那么久,他虽然说不上十足的了解,但了解八九分还是差不多大。一个人的性子和能力前后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老爷。”边上长随提醒林焕新。 林焕新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一品轩收回。 他好似随意在大街上闲逛,走了好长一段路以后,他才找了一处僻静的酒馆进去。 “客官,里面请?” 林焕新要了一个包间,小二很快给他送去了酒水和菜。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墨色暗纹衫子的男人也拐进了房间内。 “林大人。”薛寒老实给他行礼,他心里哀叹。薛家经过一系列打击,目前虽然没有被排除在四大家族之外,但实际上,平阳城勋贵之家,谁不是坐等看他们的笑话。 “薛寒,别来无恙。”林焕新脸上带笑。 林焕新对他直呼其名,薛寒心里一股火直往上冒,如果薛家没有发生意外,一个小小的林焕新,哪敢这样对他。 “多谢林大人挂念,一切都好。”薛寒打起精神笑着回答。“京城那边......” “京城一切都好。”林焕新脸色稍微沉了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小心隔壁有耳。” 薛寒点头,然后落座。 “薛家出事,爷不是不想保下他们,只是朝廷之中关系错综复杂,敌对的人手也多。也不能大张旗鼓为他们出头。”林焕新淡淡地说。 “是,草民明白。” “听说你的嫡女也遇上了麻烦?”林焕新开口问。 薛想容是薛寒心头之痛,他在薛想容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就是希望这个女儿能给薛家带去丰厚的回报。但薛想容太蠢,居然自作主张,最后才落了一个那样的下场。偏偏,他根本不敢找靖越王算账报仇。 “冒昧问一句,林清浅真的出自林家?”薛寒迟疑一下问。 林焕新脸色稍变,有些不自然回答,“不错,她是三房所出,林如是的女儿。” 名震天下的林如是女儿!难怪林清浅那么聪慧,薛想容在她的手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屋子里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走在门口的人留意都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好久,薛寒才出了酒铺,上了车走了。 林焕新出来的更迟,他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心里特别舒畅。他办好了差事,回去后必定会受到嘉奖,林家或许会因为他,而上升一个新的台阶。 “大人,我家姑娘想和你说几句话。”一个婆子在僻静的拐角忽然拦住林焕新。 林焕新一愣,他在平阳城可不认识什么姑娘。 婆子报出一个姓以后,又指着不远处的巷子压低声音说,“我家姑娘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她无非是想和大人说几句话罢了,不会耽误大人多少时间。” 林焕新沉思不语,婆子神色顿时变得焦急起来,不是往巷子的方向看去。 片刻,林焕新终于点头,“前头带路。” 婆子大喜,连忙在前面为他们主仆引路。 “那个人好像是薛想容身边的婆子。”初心惊讶地嘀咕,“她怎么和林焕新搅和在一起?” 初心被林清浅听了,连忙挤过去看。 拐角处的人已经进了巷子,林清浅和文心地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你确定是他们?”文心问初心。 初心点点头,“那两个都是坏东西,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清浅想都没想吩咐下去,“去查一下。” 莫心心领神会,她掀开帘子,对着外面某处打了几个手势。 马车只停留了那么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行。 林清浅其实去看了北城的庄子,这会儿正往回赶。 赵景云为她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一品轩内又可以出新产品了。 到了一品轩,林景行和赵景云正在铺子里等她。林清浅对他们说了路上所见。 “狼狈为奸,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到一起还不知要做什么坏事。”林景行听了,就直接恼了。 “交给本王处理。这种小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赵景云不以为然,“本王是答应过谢祯,不会要了她的命,不过傻了,瘫了,他并没有要求。” “算了,该报的仇,我已经报了。只要她不惹我,我就当不知道。不过,她要是惹了我,她就是自找的。”林清浅也没有将薛想容放在心上,“至于林焕新,这笔账留着和整个林家一起算。” “嗯。”赵景云笑起来,“你要的东西,本王已经为你找来,工具也做好了。” 林清浅一听,顿时一脸兴奋,“走,一起去看看。” 赵景云为她找来的东西是硝石,好几袋的硝石. “你要这玩意干什么?”林景行轻声问,“这东西不能放进食物中。” “我知道呀。”林清浅轻笑,她找就让平心回来吩咐人烧了许多开水冷却,几个竹板磨具放进几个铁盘子和大碗铁盒子中,然后模具中浇上冷开水。最后,她在池子中的冷水中直接倒入称好的硝石。 屋子里温度急剧冷却下来,明明是炎炎夏日,大家居然感觉到了凉意。 “各府的小姑娘到了没有。”林清浅问。 “已经来了几位,在外面坐下等着了。”初心回答。 “问她们,铺子里有凉冰卖,还有水果刨冰要不要?”林清浅发话。 初心答应一声出去了。 一品轩里无论是点心还是饮料,口感都特别好,别人吃瓜果,就是真的吃瓜果。一品轩却将各种瓜果混合打碎,叫什么果汁,别说,那味道真是绝了。 甚至有的还加了蔬菜和牛奶,叫什么果蔬,能养身体口感又好,城里稍有点儿银子的公子姑娘们就喜欢到这里转转。 先到的姑娘,一听里面有新品出现,立刻嚷嚷要。再认真打听,原来是冰块。 冰块对于穷人来说,在夏季里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手里有点儿银子的人家,轻易也不敢用不起。冰鉴并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小姑娘们还从没有听过,冰块可以入口的。 初心说冰可以吃,她们也没有质疑,一品轩厉害,似乎什么不可能的东西,到了她们的手上,都能做成吃的。 几个小姑娘都想试一试,而且还拿不定主意,是吃雪糕呢?还是吃刨冰呢?刨冰选哪个水果味的?雪糕又做哪一种的?好难选择哟。 最后几个人干脆闭上眼睛随便点。 赵景云和林景行亲眼看到白开水加了其他东西后变成了条形的长块,也看到了一大大块白冰的诞生。 刨冰有点儿复杂,不过也不难。因为需要放进一个容器中,用手拐,于是一整块的冰块,又变成了雪花块,林清浅带着几个丫头添上几块丁状的瓜果,再转入杯子中放上勺子,就变得特别夺目。 林清浅还有些遗憾,没有玻璃杯,外形上多少有点儿吃亏呀。 “尝尝。”林清浅随手给赵景云递了一根绿豆雪糕,又给林景行递了一根奶油的,“将沙冰先送过去。”林清浅发话。 初心和文心连忙帮忙,用盘子端着杯子出去了、 后面一间大的厢房做成了一个制冰房,里面放了两个大冰鉴,林清浅用裁好的各种颜色蜡纸,将一支支的雪糕、冰棍全都包上,两头拧好,然后整齐码放在了冰鉴之中。 一次成做一百支左右,消耗的食材和硝石都不算多。 “口感如何?”林清浅问。 “不错。” “清凉而口感润甜,很好。” “不吃拉倒。”林清浅斜睨瞪了赵景云一眼,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做了这么一批雪糕,让他们第一个品尝。二哥表现还不错,态度评价很中肯。赵景云几个意思,只送了她两字。 她稀罕那两字? 赵景云莫名其妙被瞪,他还没弄清楚林清浅为什么生气。他没说坏话,雪糕这玩意是真不错呀。 其实,林清浅还真冤枉了赵景云。 第254章营销手段 赵景云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吃的是山珍海味。别人眼中求之不得珍贵东西,在他眼中也只能算是平常。这一点儿,从他送林清浅的宝石中就可以看出。 他嘴里一个不错,其实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夸赞。 钢铁直男见林清浅还在瞪他,心里委屈不说,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知道错,就不知该如何道歉。 他嘴里叼着绿豆雪糕,哀哀戚戚地凑到林清浅面前,“媳妇,这个冰做得好看。” 林清浅回给他的是呵呵两个字。 赵景云碰了一个软钉子,嘴里的雪糕都觉得没滋味了。 外面的几个姑娘,当她们看到初心和文心端出的沙冰,差点儿尖叫起来。我的老天呀,夏季之中,还真是冰。 她们用小勺子轻轻挖起一块碎冰放进嘴里,颗粒不大的冰块入口,咬起来有沙沙的感觉。夏天吃冰,真爽! 不行,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得买一些给家里人准备。 可是,外面太阳那么大,天气那么热,怎么往家里送? “你们能将冰块送到各府去吗?”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问。 文心和初心对视一眼,没有直接拒绝。文心客气地回答,“文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姑娘。” 林清浅还在和赵景云冷战,当然这种冷战属于单方面的。她就和林景行说话,赵景云说什么,她十分任性,不爱搭理他。 赵景云急呀,不住给林景行使眼色。林景行巴不得他离林清浅远些,压根不搭理他。 二比一,赵景云阴沉的眼神不时落在林景行身上,舍不得打媳妇,舅子哥揍一顿,应该没问题。 “姑娘,文姑娘和王姑娘问,冰能否送到各府去。”初心问,对这笔生意,心里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能。你取几支雪糕送过去。”林清浅发话。“告诉她们浅尝即止,小姑娘家家的,吃多了冷饮,对身体不好。” 初心连忙挑了几种口味的雪糕送了出去,并且将林清浅的话照搬。 小姑娘们对林清浅还是十分信服的,有几个甚至是谜一般的相信。她们果然尝了几口就放到了边上。 “真的能送?” “姑娘说可以。各位姑娘要定多少支,报个数目,等会儿就送过去。每一种的价格不同,铺子会贴出来,这几支姑娘说是免费送给各位品尝的。”文心微笑解释。 能进一品轩的姑娘,手里都不缺银子。不过谁都喜欢占便宜,她们听说免费送,立刻高兴不已。 一会儿,果然张贴出了价格。不算便宜,对于小姑娘们来说,却很便宜。最便宜的是是十五文,是白板冰棍。加入水果味或者牛奶、绿豆什么的,大多是二十五文一支。 别以为以文计算的东西,价格就不贵,事实上,这个价格可以买上一斤肉了。 小姑娘们看了价格,按照不同口味,大多五十支的买。 “姑娘说,只限今天送货,以后要买,各府只能派人过来。”文心解释。 小姑娘们此时已经几乎全都到齐了,闻言,个个不禁面露为难遗憾之色。怎么就不送货呢?雪糕解暑,虽然是初夏时节,天气还是比较热的。雪糕经不得热,要想吃,只能自己来了。想到大热天还得过来,个个忍不住直叹气。 初心笑着解释,“其实保存很简单,各府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事实上,后院中,赵景云和林景行正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操作。 文心将外面的订单拿进来以后,林清浅就吩咐人送了白色的箱子,箱子里则放了白色的厚厚被褥。林清浅在被褥上放了牛皮纸,然后按照雪糕的定量,将雪糕整齐码在里面。再盖好被褥,合上箱子。 箱子上写明哪个府,里面是多少支。 “店铺里人手不够,劳烦你们几个跑腿了。” 林清浅指着水白和火紫懒洋洋吩咐。 两个被点名的家伙在同伴们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强颜欢笑走了过去。 “咱们做的是服务行业生意,别哭丧着脸,要笑得热情。”林清浅白了两个人一眼。 “回来自己去领板子。”赵景云赶紧表现一把。 “我和他们说话,关你什么事。”林清浅还在记仇。 赵景云...... 水白和火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完蛋!他们又得遭受无妄之灾,他们容易吗?王爷和王妃为他们吵起来,他们以死谢罪也不能赎罪呀。 “王妃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做。”水白随即笑得那个热情。 “放心,有跑腿费,不会让你们白干。我这儿绝不养闲人,吃白食的人坚决不要。努力工作的人,也不会被埋没,一定会得到相应的报酬。根据跑腿的次数,每一次订单可以领两支不同口味的订单或者本店任意一款糕点,随时可以来兑现。”林清浅慢吞吞地说,说到吃白食,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聪明的不说话,他琢磨着,等会儿是不是得找点儿事情假装做做。 “对于本店新品不给好评,只说不错吃白食的,以后坚决不许上门。”林清浅见赵景云还没有反省的意思,再撒一记猛药。 她就差直接点名,赵景云是不受欢迎的吃白食者。 木青几个耷拉脑袋不敢说话。 得了,王爷只品尝了一杯沙冰,一根雪糕,就被定为吃白食的。王爷真可怜!话说,为什么跑腿的不是他们? 本来还笑话水白和紫火的众人,在听到林清浅说的报酬以后,个个忍不住冒酸味。。 他们也想想免费尝尝夏季吃冰的滋味,他们不是没钱,重点在免费二字上。 在林清浅明示暗示之下,赵景云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笑眯眯走到林清浅面前,开口就来,“在本王的心目中,只有媳妇才是世上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其他俗物,也只有经过王妃之手,本王才会夸赞不错。其他的本王从没有看上眼过。” “是吗?” “是。”赵景云语气眼神十分坚定,“不信,清浅可以问问他们几个。” 于是,一阵别样为主子作证的方式展开,嘴笨的翻来覆去证明赵景云就是这样的人。像水白这样嘴滑的,更是将赵景云塑造成了不近女色,懒得看女人一眼的冰清玉洁人物。 林清浅一口闷气散去,脸上笑容终于恢复正常。 赵景云偷偷松了一口气。 林景行这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的疑问,“盖了这么厚的棉被,加上外面的日头,冰块不是化得更快吗?” 对于求知欲很强的哥哥,林清浅还是十分乐意解释的。 赵景云等人也很有兴趣,竖起耳朵听着。 林清浅简单解释了热的三种传播方式,又解释了棉被包裹阻断热的传导缘由。她解释完,屋子里所有人脸上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 “哥,我觉得咱们私塾应该再开设一门社会常识课。”林清浅最后抱怨。 社会常识课?赵景云和林景行略动脑子,就猜到什么叫社会常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是睁眼瞎了。林清浅说的什么热传导,什么热辐射,再什么热对流,以前他们懂个屁。 林清浅被屋子里所有人哀怨的神色看得浑身起毛,什么情况,她说错了什么? “赶紧动手,将雪糕多做一点儿放冰鉴里。不行,看样子还得多准备两个冰鉴才行。”她一边指挥四个丫头兑配方,一边指挥观言和林景行动手干活,连木青几个都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别说,随着水白和紫火出去转了一圈以后,一品轩的生意忽然就火爆起来。而且大多数都是冲着刨冰和雪糕而来。 各府的主子不少人呀,一个府五十支,分下去,说不定连姨娘都分不到。夏季吃冰,多爽的事,比喝什么绿豆汤舒服多了。 于是,各府立刻再来一品轩下了订单。 后面厢房内,加大人手忙碌。到了晚上,众人合计一下,赚到了百两银子,这还是除去了本钱的。 “呵呵,夏季每天都能维持住这个价格。”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要是开到别处去呢?”赵景云慵懒地问,“本王出力出人,银子归你。” 白打工! 林清浅双手托腮也懒洋洋看着他,“我不会让你吃亏。三七分,你三,我七。既然要开铺子,肯定不能只卖冷饮,奶茶和面包也做起来吧。饼干、桃酥什么的,还是这边做。” “本王的银子也是你的,还分什么你我。”赵景云表示不满意。 “亲兄弟明算账。”林清浅傲娇地回答。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成,听你的。” 林景行见他态度还算诚恳,终于满意了几分。 “本世子也来一根。”晚上回王府,躲在王府中养身的凌霄烨笑嘻嘻地凑过去。 “你身体不适合吃冷的东西。”林清浅一句话拒绝。 “回京城以后,好好照顾爷的店。”赵景云发话。 “王爷怎么看上这点儿小生意?”翎郡王吃惊地看着他,二十多文的价格,呵呵,穷人吃不起,富人不能当饭吃,加上只能卖夏季三个月,还不够房租的。 “鼠目寸光。”赵景云得意洋洋。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送了鄙夷的眼神过去。 第255章合作一把 贵族子弟,小钱看不上眼,没有经受过风雨,怎么知道惊人的财富都是有小钱积累而成。 “你窝在这儿,林焕新不会怀疑你?”林清浅见他悠闲地捏着点心吃,忍不住问。 凌霄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赵景云见不得他欺负自己的媳妇,伸出大长腿就给了他一脚,然后笑眯眯解释,“驿馆中安排一个代替他守着了。再说,他受伤需要静养,林焕新正好借机出门会客,不会露馅。” “原来是替身。”大佬什么的,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 赵景云和林景行已经习惯她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词。凌霄烨和她打交道不长,消化了好一会才明白。 “后日我打算回京。”凌霄烨打了一个哈欠。“再不回去,我怕有人蹦跶太欢了。” 林清浅听了,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凌霄烨话中的信息量很大,她分析一下,获得以下信息:凌霄烨被皇上忌惮看似不好过,其实他还挺有实力。 “想不想赚点小钱?”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凌霄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已经知道林清浅死要钱的个性,毕竟平阳城内对她的传言还是很精彩的。好在林清浅爱财不假,却取之有道。否则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对赵景云亲事作梗了。 “有多小?”他笑眯眯地问。 “笑得真假,难看死了!”林清浅摇头评价,赵景云噗嗤笑出声,林景行的嘴角也勾起来。 “一天能赚四五十两银子不?” “那要看你找的厨子的手艺如何。”林清浅笑盈盈回答,“还得看你选择的地址如何。” “说来听听。”蚊子再小也是肉,反正不用他出力,能赚到钱就行。 “两种,一种是火锅。先说好了,这种比较赚钱......” “肥水不流外人田,赚钱的生意,不给他。”赵景云不客气地说。 林清浅...... 凌霄烨则哀怨地看着赵景云,有这样做朋友的吗?“王爷,你这样,迟早会失去我这个朋友。” 赵景云才不在意了,“我不要你的银子,出力出人。”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凌霄烨,“你要是能做到本王这种地步,本王也不反对和你合作。” 切,当他是傻子,白出力不说,还得给她作保。美得他们! 凌霄烨表示不想和黑心肝的赵景云说话。 “行,火锅比较赚钱,咱们留着。”林清浅摆摆手。“翎郡王,咱们再谈谈一笔小生意合作。因为生意不是太大,我只要两成纯利润。” “嗯?”有她先前的铺垫,凌霄烨表示对所谓的“小生意”不是太上心。 林清浅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以后,凌霄烨更是如炸毛的公鸡一般,“说了半天,所谓的好生意,你说的就是这个?你让我每日摆摊子?以爷的身份看得上这点儿小钱?赚了银子,还得分你两成纯利益,林清浅,摸摸你的良心,你的良心到底痛不痛。” “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林清浅冷笑,“你别以为小生意就不赚钱。选择客流量大的铺子,早上以特色面饼米粥为主,中午主打炒面盖浇饭,晚上也可以和早上卖的一样。快餐最大的特色就是快,方便,价格低廉。不过,做好的话,多劳多得也不错。” “不行,小爷不想要这种。还有吗,换一种。”凌霄烨气呼呼地说。 “还有一种生意比较扎眼,如果你做了的话,肯定会引起麻烦。”林清浅不高兴,这人太挑。 “嗯?”凌霄烨冷笑,“小爷引起的麻烦事还少吗?爷就如这幅画一般,就喜欢别人看我不顺眼,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赵景云,你从哪儿找来的画而,不如送给我,爷喜欢这幅画。” “你是谁的爷。”赵景云板着脸训斥,“美得你,不给!就你一脸菜色,也配拥有这么好的画?” 想和他抢媳妇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需要严厉打击。 凌霄烨...... 这兄弟没法做了,有这样做兄弟吗?难道他已经沦落到不如一幅画的地步? 他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赵景云,赵景云不客气送了他一对卫生眼。 “你要是实在不怕麻烦,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利润大,要五五分成。前期所有投入都归你,我出技术。”林清浅漫不经心地随口说。其实这笔生意,她还真没打算和凌霄烨做。 她不是舍不得分出利润,主要担心给凌霄烨惹上麻烦。 凌霄烨和赵景云的关系很铁,说明这个人可信。 但同时,凌霄烨在京城之中,被皇上忌惮,如果凌霄烨生意做遍全国,手里银子太多的话,皇上会不会盯上他? “你也太黑了。”凌霄烨跳脚。 林清浅笑眯眯丢了一个眼神过去,“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一句话点中凌霄烨的死穴。不,他下意识拒绝,林清浅这个死要钱的说赚钱,那肯定赚钱。算了,没有林清浅,他连一文钱也赚不到。能拿到一半的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做什么生意?”凌霄烨懒洋洋地问,他已经恢复冷静,随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是林清浅特意为他做的排毒药茶。 “卖鸭子。” “噗”一口茶全都吐了出去,他激动地指着林清浅,“你再说一遍。” “媳妇,他不愿意合作,我帮你。”赵景云又开始插话。 “停。”凌霄烨激动地脸色通红,“卖鸭子,你还要一半银子?” “除去之外,鸭绒必须留给我。”林清浅懒洋洋地再补充一句。 鸭绒什么的,都是废料,凌霄烨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别扯。卖鸭子能有多少银子?” 等等,林清浅的意思,是卖熟鸭子? 凌霄烨皱眉,就算是卖熟鸭子,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光卖鸭子,谁爱去?他本身就是个贪玩的,处身设地想一想,他肯定不会为了吃一只鸭子专门去一个铺子。 京城富贵人家子弟,再会玩,也不会为了吃个鸭子出去溜达的。 “先别急,空说无凭,后天我做几只鸭子,你尝过以后再说。”林清浅懒洋洋地说,“酱料包的话,我会单独找人给你,每个人出手不同,做出的酱料也不同。” 还得后天!林清浅忽然想起凌霄烨后天得启程回京城去。 “没事,本郡王再多留几日就是。”他不以为然地说。 林清浅和凌霄烨谈生意,赵景云在一旁笑眯眯听着,不时給林清浅扒几个炒好的花生递过去。只要媳妇不吃亏,他就安静。 驿馆内,“翎郡王”又发脾气,咬牙切齿要去找赵景云算账。他的猪头脸好得很快,不过胳膊上的伤口化胧了,有些严重了。 傅家的银子已经结清,按理说,他们可以离开平阳城回京城去了。 凌霄烨伤口化胧,严重以后,他们就不得不在平阳城多待几日。 林焕新一边瞧不起凌霄烨,一边还得老老实实巴结他。凌霄烨不好糊弄,每一次过去,他都被凌霄烨整得难看,林焕新恨不得直接一脚将凌霄烨踹出去。 可惜,他的身份在凌霄烨面前,也只能低头下腰,老老实实巴结去。 林清浅两日后,还真将鸭子做出来了。现代有名的烤鸭,用的是果木。酱料有些一言难尽,毕竟时间太短,不是用真正的豆子发酵而成,而是她特意炒制出来的。 片鸭子,林清浅也在行。 凌霄烨目光炯炯盯着她片鸭子的动作,“听说你喜欢给人破腹开刀?手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赵景云哪容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媳妇,“本王的媳妇手艺当然好,不服气,你自己来试试。” “用鸭架拿到后面去熬汤。”林清浅笑眯眯地吩咐,嗯,很精美,手艺还在。 她用薄饼沾上酱料,加上切成丝的葱白,放入萝卜条,卷起,然后递给了赵景云。 林景行吃味,他哀怨地看着林清浅,自己的地位排后了,都怪赵景云。 赵景云高兴得很,看谁都觉得特别顺眼。 在林景行哀怨谴责的目光中,林清浅赶紧又卷了一个给林景行。 得了,这些都是大爷,就她一个人命苦。 凌霄烨兴致勃勃,理所当然地等第三个。 林清浅卷了第三个,不过是给自己的,没有凌霄烨的份。 凌霄烨...... 看他好欺负吗?他也学着林景行哀怨的眼神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鸟都不鸟他一眼。 “林姑娘,你这样厚此薄彼是不对的,很容易失去朋友。”凌霄烨气。 “呵呵,朋友不就是用来插刀的。”林清浅嘴里塞了烤鸭,难道还能说话。 凌霄烨气得冲着某人大吼,“赵景云,你找的什么媳妇?” “我媳妇说的全对,如果你觉得不对,肯定是你错了。”赵景云眼皮都没抬一下,要不是看着凌霄烨还是病人的份上,他都想揍人了。敢说他媳妇不好,找死! 黑心肝的未婚夫妻! 凌霄烨又看了一眼林景行。 林景行到是也给了回应,也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微凉,充满浓浓杀气算什么。 “你真不吃呀?”林清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凌霄烨抬头一眼,我去,几句话之间,一碟鸭子差点儿被吃光了。三个禽兽! 第256章衰来衰去一 凌霄烨二话不说,也不用婢女伺候,自己直接上手。 烤鸭入口,肥而不腻,外脆里嫩,口感极佳。就算凌霄烨打小锦衣玉食长大,吃惯了山珍海味,这时候,他也敏感预测到烤鸭入京后,一定会大卖。 他细细品味,除去鸭子本身的味道好,酱料也很特别。酱料有点儿甜,特别鲜,与以往他吃得任何一种酱料都不同,也不知道林清浅是如何做到的。 “酱料太差。”就在凌霄烨暗暗夸赞酱料好的时候,林清浅却发出一声感叹,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林清浅肯定是故意气他,凌霄烨夸赞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要是说出来,他怕林清浅更骄傲,同时还显示他没有见过世面。 “本王倒是觉得这个酱料极好。”赵景云吃过一次亏,彩虹屁拍得一下抓住要点。 林清浅摇头,“这种酱料最多算最低级别。味道是靠加入香料炒制炒出来的,要想得到更加鲜美的酱料,必须得酿制。对了,酱料得另算钱。”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赵景云嘴角一下勾起,“清浅费了心思,肯定得另算价格。” 黑心肝的一对人又开始欺负他!凌霄烨气得真想拂袖而去,他用颤抖的声音指责无良人,“本郡王和你合伙做生意,你提供酱料还要收银子,林清浅,你太过分了。” “用了普通酱料,一旦被人模仿,你觉得谁最吃亏?”林清浅用你胡闹的眼神盯着凌霄烨。 转移话题!他们是讨论换酱料的问题吗?明明重点是在收费问题上。 “烤鸭好做,酱料难做。”林清浅严肃地解释,“小小的酱料,工艺过程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凌霄烨只当她是为了银子,故意诳她。林清浅见状,无奈之下,只好将工艺流程说了一遍,当然配方坚决不提。 凌霄烨听完以后,也不好再提出占便宜了。他对赚多少银子其实并不在意,之所以分文不让,目的就是喜欢和林清浅斗嘴。 “还得找个机会,将酱料变成明路才行。”林清浅托着下巴。 “这简单。”赵景云笑着说。 决定合作以后,林清浅又和凌霄烨敲定合同细节。 最后定下来,凌霄烨出铺子,林清浅出人和技术,分成变成了三七分。酱料另算账! 凌霄烨是聪明人,看似他吃亏,其实他还是占了便宜。 一个铺子真正的核心是技术,林清浅和赵景云又不是买不起铺子,要是五五分成,他几乎占了天大的便宜。 赵景云对此十分满意,自始至终涉及到利益分成方面,他都没有开口。 双方敲定以后,凌霄烨就找了机会回驿馆去了。 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些发虚,不过从外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焕新那边事情也办妥了,他就等着凌霄烨发话,然后离开平阳城。 他待在平阳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薛家对林清浅的评价是:心狠手辣。他又的的确确吃过林家的亏,再加上他心里有鬼,所以他一直担心林家会在暗中对他下手。 林家小门小户不可怕,但赵景云厉害呀。林焕新一点儿也不想半夜三更被人给咔嚓了,他的人生正是得意之时,小命很值钱! “明日去林家,将人带回来。”凌霄烨懒洋洋地吩咐。 “郡王,真的要去林家村将人带回来?”林焕新不赞同,却又不敢反驳凌霄烨。 “林大人的记性真差,短短十几日,就将本郡王说过的话忘记了。你忘记本世子说过的话没关系,总记得赵景云那王八蛋说的话吧?林大人觉得赵景云在开玩笑?那行,回京城要是涉及到抗旨不遵,千万别牵扯到本郡王身上。”凌霄烨阴冷冷地盯着林焕新。 林焕新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他连忙解释,“郡王息怒,下官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人是你接手下来的,回京后就算被牵扯,本郡王最多也是监管不力,大头还是你林大人担着。如果本郡王不是担心赵景云下狠手,从而受到林大人牵连,你以为本郡王会多管你这个蠢货的事。”说到最后,凌霄烨气得直接摔碎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下官吩咐人直接去将人接回来,郡王身体欠佳,还是别去了。”林焕新学聪明了。他本人绝不敢去林家村,光天化日之下,赵景云未必会直接杀了他,不过让他吃点苦头..... 想到凌霄烨接二连三吃点亏,林焕新觉得自己还是老实和凌霄烨待在一起比较合算。 “林大人以为派几个侍卫就能将人接回来?”凌霄烨冷笑,好似在看着一个蠢货。 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下,林焕新只觉得羞愤难当,偏偏他还不敢和凌霄烨翻脸。凌霄烨也是混账东西,他要是惹怒凌霄烨,半路上凌霄烨稍微刁难他点,他就会吃尽苦头。 “接近二十日,细皮嫩肉的美人放在阳光下暴晒,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们来的时候摆了他一道,赵景云最后一定会还给我们。”凌霄烨感叹,随即,他又发狠,“下一次赵景云到了京城,本郡王一定要他好看。” 林焕新..... 哼,还真以为这儿是京城,吃了几次亏,身上还带着伤就敢发狠,凌霄烨才是真正的蠢货了! 傅家得到凌霄烨一行人离开平阳城的消息,个个彻底歇了一口气。瘟神在平阳城一日,他一颗心一时也不能安定下来。 “老爷,夫人又晕过去了。”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过来禀报。 傅严崇叹口气,然后起身去了院子。 他到的时候,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已经在了,大公子看到他进去,连忙压低声音请安。 “怎么回事?”傅严崇冷声问。 “娘听说家里平安以后,又想到了妹妹。她心里对妹妹十分愧疚,娘还说,妹妹如果当初不在她的怂恿下离开平阳城,也不会丢了性命。” 提到失去的闺女,傅严崇脸色也很难看。 “娘一直认为妹妹的死,是靖越王造成的。”二公子叹口气解释。 傅严崇一听,顿时有些怒了,“此话永远不许再提。你娘是心疼女儿,迷了心窍。” 两位公子都被傅严崇训导过,知道此事涉及到傅家能否得以保全。大公子老实,“儿子和媳妇一定会盯着娘,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也暗地里训斥过,不会让娘胡闹。” 傅严崇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看了沉睡的夫人,然后走出了院子,留下儿子媳妇继续伺候。 他调查过,傅念真的死的确是一场意外。别说不是意外,真的是靖越王下手,他也不能记恨赵景云。 赵景云远不是他表现出的温和,一个温和的人,身上如何会带着浓浓的煞气和杀气。傅念真算计未来王妃在前,靖越王睚眦必报报复回去,他还能说什么。 他如今只希望参与此事的老二千万别再出事了....... 凌霄烨一行人再一次来到了林家村。 巧得很,城中贵女和许多公子哥也同样在林家做客。 这些贵女和公子哥们来林家可不是真正的“巧合”,昨日他们得到消息,京官们要回京城去,于是,大家立刻带着礼物找了借口来了林家。 说白了,他们就是在林家等着凌霄烨被打脸。 赵景云当然也在林家,凌霄烨和林焕新看到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林姑娘,本郡王这一次可是专门上门来拜访未来的王妃,你不会再将本郡王拒之门外吧?”凌霄烨满脸笑容,一点儿也没有来时路上的义愤填膺,“顺便,本郡王将人也带回去。” “上门是客,寒门小户,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还望郡王海涵。”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好说,好说,本郡王没有那么挑剔。”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回答。 赵景云脸色发沉,似乎要发怒。 林清浅轻轻对他摇头,于是他立刻被林清浅安抚住了。 林焕新见状,心里又气又得意。他气得是林清浅这样的泼妇,居然能将阴晴不定的靖越王拿捏住。得意的是,林清浅再厉害,也敌不过林家的风光,林楚云可是太子未来的侧妃,这一次他回京,应该就能看到太子成亲的场面。 众位公子和姑娘见状,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呵呵,凌霄烨居然学聪明了,走外交手段。他们可以肯定,要是凌霄烨再放在,一定还会吃亏,靖越王可不是吃素的。对于凌霄烨屡次在赵景云手上吃苦,平阳城的公子哥姑娘们表示痛快! 别说,林清浅还真有未来王妃的气势,她明明心里恨透了林焕新,这一次她也没有出言不逊故意激怒林焕新。 林焕新也不想节外生枝,进了大门以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家院子扩大地盘,变成了五进,院子里到处栽满了许多花卉,假山,楼台亭阁也有,看起来气派。林焕新心里暗骂,老天真的不公平,怎么就让三房的三个小畜生发达起来呢? 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待客谦谦有礼,凌霄烨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中午时分,林家开了十来桌,一桌二十二道菜,规格很不错,凌霄烨照样挑不出错来。 第257章衰来衰去二 “林姑娘,没想到萝卜条、瓜条沾上酱料会这么好吃。” “这酱料当真是好。” “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均一点给你们。”林清浅十分好说话。 男宾和女桌用屏风挡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林公子,这酱料的确鲜美,能否卖一些给我们醉风楼?”霍久岑笑盈盈地问,今日他是托。 当然,真正看到酱料后,他的确动了采购的心思。 “生意上的事情,饭后再聊。”林渊笑着说。“这些酱料是妹妹捣鼓出来的,我做不了主。” 林清浅似乎听到这边的讨论声,笑着插一句,“这种酱料也不过是临时起意炒制出来的。要说鲜美,还是经过酿制的酱料好。酿制的酱料在口感上和口味上,能甩这种酱料几条街。九公子想要的话,我可以考虑做几缸,至于价格,以后再商讨。” 这是答应他了! 小姑娘激动坏了,纷纷闹着要林清浅匀一点儿给她们,她们也愿意出银子购买。 林清浅答应送她们一小罐子,却没有答应她们卖酱料。 一会儿,又上了一道菜,众人吃了纷纷赞叹。就连霍久岑,这个醉风楼的东家,对这道菜也赞不绝口。 “林姑娘,这道菜中似乎也用了酱料。”霍久岑放下筷子问。 林清浅笑着解释,“这道菜叫京酱肉丝,其实就是用酱料和肉丝做成。此菜咸甜适中,酱香浓郁,非常适合孩子和老人吃。其中,酱料很重要,酱鲜美,做出的菜口感上才会更好。严格说来,这道菜还是有瑕疵,还是那句话,酱料太差。” “林姑娘对吃,倒是十分内行。”凌霄烨的语气中任谁都能听出讥讽之意。 众人听了,全都沉默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林清浅刚要开口还回去,护犊子的赵景云已经为她报仇,“都说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怎么还不死心。” 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特别是小姑娘这边,因为有屏风挡着,她们有的笑得抱住肚子,有的笑得歪在同伴身上。 凌霄烨气得脸色铁青,屋子里只有他和林焕新是从京城来的人,相比较而言,他们是一伙,是外人。林焕新总该向着他才对。 可惜林焕新在赵景云手上吃过亏,吓破了胆子,他打定主意安安分分吃完这顿午饭,赶紧回京城去,绝不能在离开的时候,说错了话,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让赵景云抓住他的把柄,他再被揍一顿。 “王爷在林家也是客人吧?”凌霄烨专往赵景云心窝子上插刀。 林渊微微皱眉,他也看出来,凌霄烨在故意挑事,于是,他淡笑开口,“我们林家,只有兄妹三人。王爷对于我们来,并不是外人,他和我们兄妹一样重要。” 他变相承认赵景云在林家的地位。 大舅哥上道,赵景云顿时心花怒放,决心以后对两个舅子哥稍微好一点儿,尽量少吃他们和清浅亲情的醋。 “郡王是打算吃完午饭后就上路,还是再等等上路?”林清浅的声音带着暖意,凌霄烨听得却浑身冒凉气。 上路这个词,对于世人来说,十分忌讳。这个词代表着死亡!一般来说,普通人真的要赶路,会用赶路,走道这样的词代替,凌霄烨不信林清浅不懂这种忌讳。她是故意的! 林焕新心里也觉得膈应,不过他聪明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林姑娘待客之道还真让人耳目一新。待客的宴席还没有散去,就催着客人赶路,传出去平白坏了姑娘兰心蕙质的名声。”凌霄烨笑眯眯地大声说。 “凌霄烨,一年不见,你的嘴更碎了。”赵景云轻飘飘一句话,又占了上风。 讥讽他是泼妇!凌霄烨觉得自己快压不住心头火了。 “翎郡王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催郡王上路。”凌霄烨越不喜欢听上路这个词,林清浅偏要反复提及,“这不是因为那些姑娘还在地头草房中歇息吗?郡王要是急着上路,我也好早点儿吩咐人将她们叫过来。” 凌霄烨...... 林清浅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无耻!不过,他心里暗暗高兴,赵景云的身份,就需要这样厉害的王妃,要是找个软绵绵的小绵羊,才真的是给赵景云拖腿了。他心里高兴,面上却十分生气,“外面天气炎热,就算是下人,也不能逼着这个时辰在阳光下做事。林姑娘的心也太狠了些。” 林景行实力护妹妹,“那几个丑八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成,每日一下田里,就叽叽歪歪哭哭啼啼,她们这样的人,郡王以为她们这个时辰还在地里?林家向来和善,从没有逼着下人做事,她们这会儿正躺在草房里歇息了。” 有人又忍不住笑出声。 “也许翎郡王喜欢以己之心,度人之腹。”霍久岑神补刀。 凌霄烨...... 平阳城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被群而攻之了! “那就劳烦林清浅将人叫过来吧。”凌霄烨忍住脾气,慵懒地发话。 林清浅立刻吩咐身边的丫头出去找人。 大家正好也吃的差不多,席面就被下人撤走了。 林渊吩咐人上了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看热闹。当然,凌霄烨和林焕新除外,这两位只剩下心酸。 在他们看到美人的时候,心更酸了。 他们初到平阳城带来的一群美人,可以说个个花容月貌,肌肤如雪,风骨如玉,黑发如墨,脸上白皙光滑得像煮熟的蛋白。可是眼前这一群头发凌乱发枯,用布条缠绕,面色发黄,脸上脏兮兮的疯女人从何而来? 几个美人见到凌霄烨和林焕新终于出现,激动顿时流下了眼泪,有的太激动,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你们是嫌本王虐待你们,还是你们当初来的目的不单纯?”赵景云语气相当不耐烦。 哭泣的几个美人吓得立刻跪下,“奴婢没有。” “不不,奴婢不敢。” ...... 几个美人心里好怕呀,她们生怕赵景云发怒,从而将她们扣留在平阳继续干农活。短短二十来日,她们简直是度日如年,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硬生生被王爷逼得什么粗活都干。 她们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指上伤痕累累,和掌上的老茧,真想放声痛哭一场。可惜,她们不敢! 赵景云是魔鬼,她们实在撑不下去了。 凌霄烨和林焕新看到美人脸上被泪水冲刷的一条条黑印,顿时觉得无脸见人。赵景云开初的时候,说得果然没错!王爷直接将美人变成了丑八怪。 “王爷和林姑娘待客方式别具一格,本郡王记住了。今后两位到了京城,本郡王一定也会好好款待两位。”凌霄烨语带杀气。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赵景云向来不吃亏,凌霄烨说得隐晦,他就直白得多,“就是到了京城,本王也照样揍得你爬不起来。” 好气人哟!凌霄烨还想和他斗嘴,林焕新赶紧拦着他,“郡王,天色不早,还是早点赶路为好。” 林焕新担心凌霄烨出言不逊再激怒赵景云。万一赵景云下狠手,凌霄烨受了重伤,他们还得在平阳城耽搁一段时间。 “告辞。”凌霄烨占不到便宜,气呼呼起身就走。 林焕新和几个美人赶紧跟上。 一行人又是气势汹汹而来,最后灰溜溜而去。 “莫不是个傻子,就喜欢找不自在。”一个小姑娘诧异地说。 众人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马车上,林焕新耷拉个脑袋,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上了车以后,凌霄烨满脸阴沉,一言不发,浑身往外冒煞气,害得他如坐针毡。如果不是因为外面的日头太大,林焕新宁愿骑马前行,离他远远的。 忽然,凌霄烨掀开帘子,“给爷过来。” 一声吆喝,马车旁立刻多了一个骑马的将士,他小心问,“郡王有何吩咐。” “爷问你,如果本郡王打算和林家做一笔生意,你觉得林家是否能答应?”凌霄烨脸色阴晴不定。 外面沉默片刻后,终于传来声音,“以靖越王和林姑娘的性子,想必不会答应。” 凌霄烨闻言,气得直接放下帘子,继续生闷气。 林焕新再也忍不住,他小心翼翼询问,“郡王想和林家做生意?” “与你何干?”凌霄烨不给他好脸色看。 林焕新心里太好奇了,凌霄烨甩脸色,也没有阻止他探索的迫切心情,“下官哪敢管郡王的事情。下官只是想,人多主意也多,下官或许能为郡王分忧一二。” “本郡王打算在京城里做点儿小生意。以前一直觉得还欠缺一些火候,今日在林家,看到拿到果蔬蘸酱,倒是有了一点儿想法。”或许是因为路上太闷,凌霄烨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郡王是看中了林家的酱料?”林焕新偷偷松口气,酱料能做成多大的生意?他随口出了主意,“林清浅不识抬举,郡王可以让别人和她打交道,然后再将酱料拿到手。平阳城千里之遥,酱料又不是什么太大的生意,林清浅一定不会拒绝。” 别说,正儿八经事情,林焕新做不好。坑蒙拐骗什么不正经的事,他倒是拈手就来。 第258章成聚光体 凌霄烨沉默一下,似笑非笑看了林焕新一眼,“林大人的主意还真多。” 林焕新...... 他拿不准凌霄烨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凌霄烨的性格,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这一次,凌霄烨还真是在“夸”他,“林大人脑子灵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呀。林大人为本郡王出的主意极好,派去的人不能直接去找林清浅。她真不愧是赵景云亲自找到媳妇,两个人狼狈为奸,都是黑心肝。她性子多疑,直接派人过去,她不怀疑,赵景云也会想法子查明白。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林大人,你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林焕新还是第一次被凌霄烨和声悦色夸赞,他激动的脸色涨红,想都没有细想,“这事不难办,靖越王再多疑,对平阳城的勋贵之家一定十分相信,郡王派去的人,只要和平阳城内随意一个大户接近,然后再搭上林家关系,就算靖越王再多疑,也不会怀疑到郡王头上。” “林大人主意实在是高,不过,方法好是好,本郡王还有点儿疑惑,以赵景云的聪明多疑,这个办法也只能瞒过一时。本郡王要做的是长久生意,他要是断了本王的货源该如何?”凌霄烨微微皱着眉头。 “郡王只要让过去的人在协议上提出违反协议重罚即可。靖越王不在乎那点儿银子,林清浅却十分重视钱财,签订个十年八年,就算发现其中猫腻,以林清浅的性子,一定舍不得赔偿这笔银子。那丫头,别说千儿八百,就是三五十两银子,她也会当成吝啬得很。”林焕新一副他对林清浅了解颇多的架势。 凌霄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感叹一番,“这么说,本郡王不但要感谢林大人出了好主意,还得感谢林家将林清浅养成的性子?” “下官不敢居功。”林焕新听出言外之词,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凌霄烨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后,淡笑说,“林大人也不用自谦,你为本郡王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好主意,本郡王会记住你的好。” 呵呵,记功,才怪了。林焕新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他只记住这王八蛋如何算计人。 “不敢,不敢,郡王愿意和他们做生意,是他们的福分。”林焕新没什么本事,而且尤其多疑,主意是他的出的,这会儿他又开始怀疑起来,“郡王为什么非得和林清浅做生意?就算林家的酱料再好......” “本郡王前些日子得了一个厨子,此人做的一道菜十分美味。他愿意为本郡王分忧,愿意提供配方,不过他提出,一定得先找到合适的酱料才行。不瞒林大人,本郡王已经找了不少酱料尝试,可惜都不能中意。林大人,觉得林家今日吃的酱料如何?” 林焕新想了想,点头,“极其鲜美。” 他终于明白了缘由,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晚上,他们在客栈歇息的时候,凌霄烨为了感谢林焕新,还特意派人送了一份礼物给林焕新--------一块上好的端砚。 林焕新受宠若惊,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琢磨,这一趟差事他办得极好,不但完成皇上和那位爷交待的事,而且还和凌霄烨拉近了关系,以后林家万一,不不,是他万一遇上什么难事,说不定求到翎郡王面前,凌霄烨还能给他几分薄面。 这份人情十分珍贵! 林焕新高兴,林清浅这边也同样高兴。 平阳城贵女们到林家来,既为了看凌霄烨和林焕新的笑话,同时也是为了看看林家的作坊是否盖好。 一块香皂用的时间并不长,眼看着手里的香皂越用越少,这些贵女们心里就开始着急了。她们巴不得林家做香皂的铺子能早点儿开工。 作坊已经盖好好几日,作坊后面的两条小河也挖好了。就算山上有山洪下来,有几条沟在,几乎担心村子被淹。平阳城水多,林清浅左右看看,决定再花费点力气和银子,挖两条能穿过村子的小渠道,这样一来,大家用水也方便。 两个村的村民们都眼巴巴等着林家开工,他们好报名参加了。 可是前几日林姑娘进城去了,不在家里,所以招工就彻底被耽搁了。他们看到林清浅领着人去了作坊,大家相互招呼,很快作坊门口就聚集了一群人等着。 “林姑娘,是不是要招工?” “大伙都等着了。” 林家爱干净,特别是在林家点心房里做工的人,那更是干净得要死,进门出门,得洗好几遍手。指甲缝里,更是一点儿污垢不能有,林姑娘说了,这是入口的东西,干净最重要。 点心房做工的人,一个月就有小二两的银子工钱,更别提逢年过节还有福利。最让大家羡慕的是,这么热的天气,点心房里居然还用了城里贵人们用的冰鉴,外面天气晒得人汗流浃背,进了点心房后,里面却一直凉丝丝的,一点儿汗水都不用流。 这么好的工作,谁不想要?因此,两个村村民为了得到林家眼缘,哪怕是以前村里再邋遢的人,如今也学会将家里,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干干净净。 人都是穷怕了才会失去希望,才会邋里邋遢。在林家的帮助下,两个村十家有九家几乎全都种植上了蘑菇和木耳,除此之外,林家需要竹签,竹筒,竹筐多,老人在家一边照料鸡,一边还能做些手工卖钱。可以说,林清浅为两个村提供了许多赚钱的机会,只要不是实在懒得没救的人家,生活都在逐渐改善。 人有了希望,就更愿意奋斗了。这不,竞争上岗,大家就憋足了劲来等着。 杨里正和裴里正作为两村代表,也站在外面。 “姑娘,今日招工?”杨里正眯着眼问。 “明日早上吧,大伙早点儿来。”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今日过来瞧瞧,招工的章程也没有弄好。” “姑娘,这一次招工有啥要求没有?”林清浅和气,时不时去蘑菇房和药田,众人都和她熟。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比对官员还和气。 “这次招工,凡是两村的村民,品行端正,勤恳利索就好。对了你们每个月比试前三的小组成员,如果符合以上两个条件,优先录取。”林清浅解释。 赵景云一听,顿时乐了。 他让众人比试,其实就是为了观察村民练武的进度,以方便自己操练兵马。林清浅愿意将他看似玩闹的举动列为招工条件,是对他的信任和无声的支持,媳妇真好。 他得意地看了四周的人,然后又含情脉脉盯着林清浅,如果不是人多,他铁定冲过去将林清浅给抱起来了。 众人已经习惯他对林清浅好,大家硬生生又被他塞了一嘴狗粮,个个顿时心酸不已。 小姑娘们都感性,个个暗暗盘算,以后找郎君,一定得找心疼自己的人。 “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这边出十人,你们出二十人,不许用内力。获胜的第一名,本王赏。敢不敢比?”赵景云笑眯眯地说。 林清浅接口,“第一名只要品行通过,可以直接录取,这份奖励够不够?” “够。” “不用王爷奖励。” 村民们全都欢呼起来,反正他们平时也对打,而且每个月,王爷还会来刺激他们,经过两个月训练,大家不但胆子变大了,而且也有了信心,打起来更是有模有样。只要对方不用内力,他们就有信心将对方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今年狩猎场出了意外,去国子监的人还没有定下,名额归第一名。”赵景云也坏,他担心公子哥们不用心比试,干脆拿出了一份大奖赏出来。 “别给本姑娘丢脸。告诉你们,别看他们是公子、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你们要是轻敌被打倒,就等于在战场上直接被敌人给干掉了,我是不会心软放你们进作坊的。”林清浅也给村民们鼓气。 明显中,未婚小夫妻隐隐有打擂台的架势,就如别人说言,一句不合就开打。 既然是和城里公子哥比试,挑选村民就得上心些,林景行和安义挑选的是平时训练刻苦,身手比较好的村民,挑选过程十分顺利。 赵景云在挑人的时候,却遇上了一点儿波折。 “王爷,小女不服。”一个小姑娘不高兴。 “为何?”赵景云淡淡地问。 “凭什么都挑他们,女子一个没有?”说话的是武将府中的姑娘。 “对,不服。”这些姑娘跟着林清浅,性子也野,在赵景云面前居然敢跳脚质疑了。 赵景云笑眯眯看了林清浅一眼,“王妃,你觉得如何?” 他对林清浅的称呼时时都在变,林清浅已经懒得纠正他,“不如双方各挑选出五名女子加入。” 小姑娘们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公子哥们却气不打一处来。胡闹,打架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吗?小姑娘家家的,乱参合什么。 “去将人叫过来。”林清浅低声吩咐身边的莫心。 村里的女人原先是平妈妈教导,后来就交给了莫心、平心和文心。 莫心得令转身回村里找人去了。 小姑娘们既然要打架,身上锦衣就不合适了,大家赶紧到谢家院子里去借衣服。 第259章女民兵队 不一会儿,莫心将人也找来了。 林清浅也没占城里小姑娘们的便宜,她在两个村子里找了五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过来。 “木棍头上有白色物质,打在人的身上,会留下印记,不能出重伤和死亡,否则重罚。至于鼻青脸肿,在所难免。”水白笑嘻嘻地宣布规矩。 其实,这番话,他是故意说给平阳城这群公子哥们和小姑娘们听。村子里一个月比试一次,每天训练,不少人都挨揍过,早就习惯了比试的规矩。 平阳城的小姑娘们和公子哥跃跃欲试,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之中,就算是书生,多少也接受过武学的训练。寒门和勋贵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啥都不懂,一个从小接受过系统训练。所以勋贵二十代表根本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中。 赵景云见状,嘴角勾起,很“好心”没有提醒他们,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相反,两个村村民早在重压之下,每天被林家人和里正洗脑,面对强敌,他们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此次还涉及到他们能否顺利进作坊,比试关系到吃饭生活问题,他们都是憋足了劲打到对方。 至于对方的身份,他们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王爷天天在村子里溜达,他们都见怪不怪,几个公子哥和姑娘,身份还能越过王爷和林姑娘不成? 霍久岑没有参与比赛,他站在边上观看,还没有比试,在态度上,村民们已经胜过一筹。他暗暗摇头,林家村村民的训练,他其实知道一二,毕竟他这边也有院子,不过,他也是在现场观看村民比试。 几个姑娘到谢家借短衣穿,所以躲在院子里养病的谢祯也被惊动而来。 他受伤严重,很多天没有出门,这会儿露头,他居然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边上观看,吓了众人一跳。 比试在一声响锣后正式开始。 为了区分敌对双方的人,公子和贵女们,头上全都带了抹额,这是一场混战。 公子哥和贵女们志在必得,可惜现实很残酷。在不许用内力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占不到多少便宜。 村民们如打了鸡血一般,他们二十多人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相互配合,而且默契感十足。反观世家公子和姑娘,大多数是各自为阵,很快就被人击破。 比试规定,身上中五点就必须下场。 不到半炷香时间,贵族这边就只剩下八九个人,而村民那边,只是少了两个人。 莫心在边上一抬手,村民们立刻变幻队形,冲锋,补给,他们配合得像模像样。 战斗在一炷香以后结束,没办法,不许用内力,剩下的人的确也比较厉害,可惜英雄难敌四方拳,他们架不住村民剩下的人多呀。 最后,村民以损失五人为代价胜出。 公子哥和贵女们全都傻眼了。 几个比较出众的武将后代,却眼睛冒光,“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等于白问。 村民们每天早上跟着林家人打拳,按照林家人的要求列队配合,他们可以照做,你要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呵呵,还能咋做,按照姑娘吩咐去做呗。”村民们兴奋不已,都是年轻人,谁不想保护村子。没想到呀,他们居然将城里的贵人给打败了。 林清浅按功行赏,当即和两位里正商量一番,然后定下了第一名的五个人。这五个人身上中的白点最少,而且比试过程之中勇往直前,并没有躲懒。其中还有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沈又颜好胜心很强,她忍不住找那个清秀姑娘问话。 小村姑十分腼腆,红着脸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武将府的姑娘性子大多十分直爽,沈又颜从杨桃花嘴里问出一点儿端倪之后,她连忙跑到林清浅面前,“林姑娘,她们的武功听说是你教的?” 林清浅见她满脸通红,一脸激动的神色,笑着回答,“也不算是武功,我并不懂内力。不过这种近身搏斗,是我教他们的。” “那他们组队方法呢?” “是王爷和我哥想出的法子。”林清浅想都不想,直接甩锅。 赵景云和林景行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纠正她的说法,算是默认了。 霍久岑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嘴角又勾起。林清浅以后是靖越王府的王妃,那个位置注定她要吃许多苦。她无疑是优秀的,没有任何女人能和她比。 谢祯眼神微闪,他当然也清楚,村民的队列变化,看似杂乱,但在战场上,战士如果能做到如此配合,绝对可以减少许多伤亡。 他不得不承认,赵景云和家人的目光要比他好得好。 看到林清浅,他不禁又想起了薛想容,只是这一次,薛想容再也引不起他心中任何一点儿涟漪波动,在薛想容毫不犹豫刺了他一刀的时候,那一刀就直接断了他所有少年时期的梦想。 梦做得太长,他也该清醒了。 “林姑娘,每天我也能跟着她们训练吗?”沈又颜指着不远处的杨桃花眼巴巴盯着林清浅。 “啊?”林清浅吃惊,她有些为难,“村民们练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他们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和保护村子。你住在城中,本身又懂武功......” “我等会儿找里正,让他给我找块宅基地,大不了。我这在村子里也盖一所小院子。这样我就每日可以和他们一起练武对不对?” 林清浅...... 她很想拒绝。 功勋贵族的小姑娘,虽然是武将府出来的贵女,但她们和村民相比,还是不同的。 “对对,我也过来。”有一就有二,林清浅很快被一群小姑娘给包围住了。 林清浅求救似的看着边上的赵景云。 赵景云含笑,媳妇有困难,第一个想到他,他心里美滋滋,十分受用。“练武吃苦,你们别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然后就直接放弃了。” “不不,绝对不会。”沈又颜摆手,“别人如何,我不知,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众位小姑娘见她将大家卖了,连忙跟着申明,表示自己也能吃苦。 “要是你们来练武,闺学怎么办?”林清浅再问。 这还真是个难题! 文官家中的小姑娘们顿时被打击到,个个显得没精打采。武将府中的小姑娘们却没有这么多顾虑,一个个嚷着要过来。 姑娘之间的话题,赵景云没有参与进来。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了计划。 小姑娘很快分成两拨,一拨是需要上闺学的,另一波则是喜欢练武的,还有一个部分是商贾之家的,这部分的姑娘心眼多,在老鹰嘴村练武,可以每天接触到林清浅,而且如果是得到了林清浅的训导,以后说出去,也很有面子,亲事也更容易找到好的人家。 小姑娘们算盘打得叮当响,个个盘算着回去让家人在附近买一些荒地盖上房子,然后她们就到这边就方便多了。 林清浅抬头看了赵景云一眼,赵景云只是对着她,并没有说话。林清浅就知道,赵景云心里肯定有想法。 比试结束后,许多姑娘和公子哥就回城去了。 赵景云、霍久岑则随着一起来了林家,谢祯不声不响,也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林家大门口,赵景云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身冷冷地看着谢祯。 谢祯低垂眼帘,沉默不语。他没有勇气和赵景云对视。 “你回去吧。”赵景云淡淡地开口,“本王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不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拉着林清浅进了院子。 谢祯不声不响,继续跟上。 林家守门的小厮立刻拦住了他。 以小厮的能力,肯定拦不住谢祯。但是谢祯却老老实实站在大门口,他有些无助,还有些茫然。显然,他并不想靠武力闯进林家去。 霍久岑叹口气,转身进了林家大门。这儿是林家,他就算和谢祯同病相怜,他也不会原谅谢祯曾经对林清浅的无礼。 在外面晒了大太阳,林清浅满头大汗,到了家里后,用温水洗了脸后,才觉得舒服些。 赵景云也洗了脸,坐在椅子上等她。 “王爷有想法?”林清浅见他不说话,先开口问。 “本王如果给你找些麻烦事,你会不会生气?”赵景云斟酌问,他问完又有些后悔。 “王爷想让派人跟我学习医术?” 赵景云苦笑,“清浅,你这么聪慧,会更让本王无地自容。” “倒也不是不可以。”林清浅笑笑回答。“不过,人得好好挑挑才行。王爷还可以找些走投无路的小姑娘们以学医为借口,组织一个女民兵营,以后万一发生大事,她们就是后勤的有力保障。” “金疡术用到刀子,战场上刀剑无眼。用男兵不是比小姑娘更强?”霍久岑忽然开口。 他是赵景云的人,林清浅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隐瞒,“我也是女子呀。女子怎么呢?只要给女人机会,女人照样能顶起半边天。” 霍久岑微微皱眉,坚持己见,“你和她们不同。” 为数不多的几个字评价,恰如林清浅在他心中的地位。 赵景云眉眼带笑,那份笑意却不达眼底了。好小子,居然还对他媳妇念念不忘,死孔雀! 第260章及笄文定 “如果给你一批人,你有什么打算?”赵景云其实很心疼林清浅。他本打算只是找几个军医扔给林清浅训练一段时间,将林清浅缝合的技术学到手就行。 他没想到林清浅会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如今的郎中学得太杂。”林清浅迟疑一下说,她决定借今天机会将话和赵景云说明白。 赵景云心疼她,宠着她,对她好,她能感受到。赵景云的处境有些艰难,他未雨绸缪做的事情太多了,大乾当前的局势不太好。 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南有南诏蠢蠢欲动,周边还有一些小的国家和部落同样不是太安稳。离平阳城五百里之外的夷族就一直对大乾心有异动。 加上大乾国封的藩王众多,当今喜好排场,国库空虚,谁也不知道哪一日会发生战事。 赵景云想得周到,做得很好,她不能拖后腿。军队训练,赵景云心里有成算,和她无关,但古代后勤保障这一块,却存在不足。 她可以借鉴现代管理方法,为赵景云分忧,算是回报赵景云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平阳城人口偏少,王爷最好想出办法尽快增加人口。任何一个时代,如果想要真正的安定,就必须真正做到将民生放到心上。王爷最好能将我上一次两个提议认真考虑一下。” “以残兵开荒种田,缓解粮草短缺?”赵景云眉头轻锁。 两件事合成一件事,听起来十分简单,其实真正做起来很难。 首先户籍问题,朝廷为了便于看管百姓,实行了户籍管理制度。如果百姓想要搬迁,就得到衙门要引路条和户籍,这点和现代迁户口其实有些像。 人口是一个州县的基础,人就是宝。这种状态下,想要大规模迁人口,太难了。 “残兵十个之中,总有一个愿意留下。留下的人就是宝贝。”林清浅轻笑,“每年被拍卖的官奴也不少,王爷可以买下一些官奴回来用。”林清浅淡淡地说,“朝廷律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就看想办法的人脑子如何运转了,范先生,你说呢?” 被点名的范选吉苦笑。 “王妃说的极是,朝廷苛捐杂税态度,打家劫舍的也比较多。” “招安?”林清浅诧异地问。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儿严重,如果被人发现的话,朝廷一定会认为赵景云心怀不轨,对朝廷有异心。 山寨土匪被朝廷所用,那叫招安。赵景云的身份只是王爷,他如果将匪徒引进平阳城,只会落个居心不灵的名声。 “范选吉,你觉得何处匪徒可以一用?”赵景云问。 “成安匪首重情重义,属下愿意为王爷走一趟。”范选吉拱手说。 赵景云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王爷,附近有几个州可用?”林清浅再问。 “附近几个州都可用。” “开荒可贯彻下去?” “天高皇帝远,可以一试。” “王爷如果能解决百姓温饱后,就得考虑便民二字。所谓便民,就是急百姓所急,忧百姓之忧。医疗,孤儿和老人的护养等等一系列,都需要改善。当然这一切都需要一定的银两维护。”林清浅一边说,一边看赵景云。 “先说说学医的事。”涉及太多,赵景云先找自己最有兴趣地去做。 “如果王爷从长久打算的话,最好是挑选合适的人,系统学习医术。金疡术,我可以解决,不过我还建议王爷再找几个医术比较好的人教学,就如学生上课时一样教学,面向所有学生。”林清浅只能给建议。“另外学习金疡术,需要尸体。” 霍久岑一愣,随即他又释然了。 “需要盖房子?”赵景云随口问。 林清浅点头,她只是提供一条思路,具体如何操作,却是赵景云的事情。 算不上会议的商讨,林清浅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如果开荒和系统学医太麻烦,不便进行的话,林清浅就帮他调教几个军医出来就是。 谁知道,几日之后,离老鹰嘴村三里地那儿,不声不响就有人开始起房子了,还是离山脚不远处。 “我让人盖的房子,以后有用。”赵景云笑着解释。 林清浅不愿意问,随他。 沈又颜倒是个有志气的姑娘,她还真有狠心,居然借住在谢家,领着一群武官的小姑娘天天去晨练,每日里她们和村民一样,无论多苦,也没有听她们叫一声。林清浅见状,也没有多说她们,算是默许她们蹭课了。 白天这些贵女们没有事可做,干脆跟着林清浅混。凡是林清浅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们二话没说,立刻卷袖子干活。 林清浅看着这么一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若有所思。等香皂作坊真正开起来后,她就将这些姑娘集中在一起,然后开始有意无意教她们一些护理和急救知识。 学习什么的,武将家姑娘并不是特别喜欢。不过她们不敢在林清浅眼皮底下躲懒呀。 学着一段时间以后,她们立刻发现,林清浅所教的知识很实用,如果学得好,或许在战场能救许多人。 小姑娘们父辈就在军营中,她们当然知道林清浅教给她们的知识,到底有多重要。于是,她们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用心学习练习起来。 她们从不知,光是包扎伤口的方法就有那么多。以前将士们受伤,都是胡乱用布条缠绕就算完了。 还有骨折,在不同部位的护理急救方法也不同,学到手后,还不知能救多少人了。 “这些都是最简单的护理常识,知识还算不上。如果想要学好如何救人,还得学会辨认草药,知道简单的外伤配药知识,正骨......”林清浅故意试探她们,“你们能否吃得了这份苦?” “林姑娘放心,我一定用心学。”沈又颜严肃地说。 “林姐姐,我也愿意。”霍青音也举起了小手。 霍家几个姑娘颔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们本来都需要上闺学,后来霍久岑回去后,霍家家长就放她们来到了老鹰嘴村,住进自己的院子里。 老夫人还特意拨了人手过来,所以霍家姑娘和谢家、沈家姑娘人数还比较多。 林清浅这两天都有些头疼,这种非正规学习方式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吗,就是人数太多,地方太拥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炎热的夏季就过去了。随着初秋来临,林清浅也就到了及笄的日子。 这几日,林清浅放了小姑娘假期,余归晚可忙坏了,她心里还有忧愁。 林清浅及笄是大事。小姑娘及笄,需要身份高的长辈来主持,偏偏林家是外来人口,根本没有外戚。再次,林清浅以后的身份摆在那儿了,平阳城内谁家女眷敢随意上门来当正宾?有司和赞者也不好找,主要是平阳城根本找不出和林清浅身份匹配的人。 别看平阳城一群小姑娘和林清浅玩得很好,因为有皇上赐婚在先,四大家族的嫡女,身份上也不配和林清浅平起平坐。 “我本不在意这些礼节。我们林家是外来人口,才站稳脚,没有正宾,那就算了,随意走个形式也就算了。”林清浅很随意地说。 余归晚坚决不同意,及笄对于小姑娘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大事,绝不能马马虎虎随意走个流程。 林渊见状,也没有办法。 他干脆直接找了赵景云询问。 赵景云轻笑,“清浅是本王的王妃,她就是平阳城身份最高的女子。清浅只能委屈些了,这一次正宾就用霍夫人吧,至于有司和赞者,清浅可以定自己喜欢的朋友。” “有司用谢珊,赞者用霍青岚。”林清浅一锤定音。 赵景云轻笑,媳妇又为他考虑了。霍家和谢家都是他的人,林清浅这样处理,不偏不倚让别人也无可挑剔。 八月初十,林清浅及笄的日子。 一大早开始,林家宾客就不断。 林家没有长辈,余归晚和林渊两人,长嫂为母,长兄为父,两个人代替父母的角色认真迎客。 一群小姑娘围着林清浅叽叽喳喳,非常热闹。 林清浅身上穿着酱紫红的襦裙,头上用珍珠银铃缠绕,显得俏皮可爱。 傅夫人作为正宾,满面带笑,对她来说,今日能为未来王妃当正宾,完全是一件殊荣。 林清浅心里更多的好奇,毕竟是第一次去参与。不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这么重要的日子,赵景云居然有公事不能过来。 在场的女眷显然有人也发现赵景云没有出现,有人开始嘀咕,不过很快被别人打断了。 余归晚激动地看着林清浅在正宾引导下行礼,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了眼泪。 林清浅开始还有兴趣,接下来许多繁琐的礼节,她渐渐有些心烦意燥了。 可惜她不能反对,只能按照流程来,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差点儿累死她,一会儿工夫,她愣是换了三套衣服,还梳头换了发髻。 她心里暗暗感叹,做个古人还真不容易。 好不容易及笄礼结束,就在林清浅和余归晚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锣鼓声,接着有人小厮进门来禀报,“爷,姑娘,王爷带人来下礼来了。” 第261章第一批人 靖越王下礼来?屋子里主客全都一愣。 林清浅也傻眼了,赵景云事先根本没有和她提及一个字。林渊兄弟刚出了院门,赵景云已经熟门熟路地进来。 “王爷。”兄弟两人连忙给赵景云行礼。 林家兄弟无论平时如何不待见赵景云,在人前,兄弟两人从没有失礼过。该有的规矩,两个人会一丝不苟完成。 赵景云立刻上前用手虚扶了两个舅子哥一把。他的动作,也是告诉众人,他很在意林家。 “本王今日上门来下礼、定日子。” 众位宾客顿时惊讶不已。林姑娘刚及笄,王爷就迫不及待要将人娶回去,居然选择在今日下聘,可见靖越王对林姑娘如何在意。 “恭喜林姑娘。”谢老夫人笑眯眯给林清浅行了礼。 林清浅侧身避开半个身体,她还没有成亲,而谢老夫人却是朝廷诰命夫人,身有品级的。 “老身受王爷之托,今日上门来商量下期的日子。”谢老夫人有些激动。 王府没有长辈,王爷请她来下期,是对谢家的重视,是谢家的殊荣。 “夫人里面请。”余归晚连忙上前招呼客人。 众位女眷见状,心里暗自高兴。她们今日果然来的对了。不但看到了未来王妃的及笄礼,而且还亲眼目睹王爷下礼择日子。 回去后,府里有话题可说了。 林清浅抬眼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也看着她笑,“本王没有长辈在身边,但并不想委屈你。”他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他和林清浅之间,有圣旨赐婚,但赵景云还是不愿意让林清浅受到半点儿委屈。 “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林清浅思维和别人不同。十六岁就要成亲,心里不知为什么,发慌超过了羞涩。 她灵魂是现代人,又是学医的,成亲什么,在林清浅看来,根本不用怀疑,是人生的必经环节。她慌得是,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还是个宝宝了。 “本王一个人在王府独自生活多年,清浅舍得让本王一个人继续孤零零生活。王府里每日静得让本王都不想回去了。”赵景云叹息。 林清浅明知他是故意想激起自己的同情心,可她心里还是酸痛了一下。 赵景云几岁就离开京城,一个人来到平阳城生活。这些年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也许,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成亲以后,本王也不会拘着王妃。王妃愿意做什么,本王更不会干涉。要是王妃喜欢村子里生活,本王这儿也有别院,本王大不了陪着你就是。”赵景云说得情深意切。 林清浅被他哄了几句,终于狠不下骂他,缓缓地点了头。 赵景云大喜,立刻拍拍手。 守在外面的木青几人听到拍手声,立刻吩咐王府侍卫将聘礼抬进门来。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大箱子就进了林家的院子里。 木青拿着一张长长的礼单开始念唱:玉如意一百对、东珠两箱、南海珍珠两箱...... 礼物太多,林景行没有办法,只好领着人赶紧往林清浅的私人仓库里送。 众位女眷看着众多的聘礼,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本王亲自捉的大雁。”赵景云有些嘚瑟,特别拉着林清浅看了他抓到的大雁。 活雁不好抓,送来的两只毫发未伤。被人提着,两只大雁不停挣扎叫着,林清浅笑着看了一眼夸赞,“王爷厉害。” 一句厉害,成功让赵景云的眉眼全都弯了,他笑着点头,“本王的确厉害。” 这人,一点儿也不谦虚。 赵景云足足送了二百四十台聘礼过来,关键是每一样聘礼都是实打实的宝贝,根本没有一件滥竽充数的物件。 只听过送宝石,一颗一颗送,还没听说一送就送两箱的。这份聘礼就是当朝的公主、太子妃也比不上。 林清浅的福运,别人羡慕不来,女眷们感叹几句,又随着赵景云和林清浅进了屋子。 谢老夫人在屋子里正和余归晚夫妻说话。没有王爷发话,谢老夫人根本不敢擅自做主直接说出日子。以她个人认为,王爷定下的成亲日期太过仓促了。 “王爷查过黄历,觉得十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最是适宜嫁娶,林大公子、夫人,你们觉得如何?”当事人出现,谢老夫人终于有了底气,说出了具体日子。 众位女眷脸上再一次露出惊讶之色。这么一算,还有两个月,靖越王和林姑娘就要大婚,这也太快了。快得让众人都没有心里准备。 林渊和余归晚面面相觑,这也太急了吧? 林家底蕴差,根本来不及为林清浅准备嫁妆。两个月时间,他们要如何准备? “王妃的喜服有专门的绣娘准备,你们不用操心。今日本王带来的聘礼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明日会送过来,所以林家也不用特意准备聘礼。清浅只要安心待嫁就可,需要什么,你们和本王说,本王自会准备好一切。”赵景云看出林渊的为难,不等林渊说话,他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众人...... 王爷是多迫不及待娶亲呀!他为了早点儿娶林清浅,居然将女方要准备的一切全都办妥了,林家要如何做? 林渊有些尴尬,他一面为赵景云对林清浅的感情而满意。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无能而感到自愧。赵景云将一切都揽下,不正是说明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吗? 赵景云的身份注定了他在平阳城做任何事,都可以随心所欲,所以他考虑事情的角度和林渊不同。林清浅却不能照顾到两位哥哥的自卑心理。她故意娇嗔地瞪了赵景云一眼,“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很穷?” “王妃当然不穷。”赵景云从善如流地回答,“本王的一切都是你的,连本王都是你的,天下又有几个女人比你还富有?” 这话林清浅爱听,甜蜜蜜! “我当然不穷。我可是潜力股。”林清浅故意摆出得意洋洋,“我有点心房、药铺,还和别人合伙做了生意,我手头现银或许不多,不过我有信心,一年过后,我肯定是小富婆。再说了,我哥和嫂子把我从小养大,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文钱不赚,我本身就是大宝贝。” 这么大的人,还自称大宝贝,众女眷忍不住都笑起来。 林渊和余归晚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是呀,林家不穷,虽然林家底蕴比起世家来说,差了一些。但林家绝对可以做一个后起之秀。林渊和林景行会用心教孩子读书,十年之后,谁又能知道,他们可以教出多少学生?林清浅的嫁妆虽然是她自己赚到的,不过确实财富惊人。别的不说,药铺,香皂和点心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众人在林清浅俏皮的提醒下,忽然惊讶地发现,原来她们还是小看了林清浅。林清浅就是个金娃娃呀,凡是她出手的生意,样样都赚钱,而且林清浅还不声不响置办了那么多铺子和良田。 除去身份方面不配....... 呸呸,王爷和林姑娘是那种在乎身份的人吗?女眷们想明白以后,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几下,王爷要是在乎门第地位,也不会独独喜欢林清浅一个。 赵景云和林清浅将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林渊反而不好反对,不过他坚决同意林清浅的意思,“林家虽然门户小,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本事,可清浅是聪明的,她自己赚到的一切都是她的陪嫁。另外京城里还有一所小院子,还有江南的庄子,也是清浅的。” 众人...... 不反对就行,赵景云根本不在乎林清浅有没有陪嫁。京城院子也罢,江南庄子也罢,林清浅想要,他能送她十座八座。 不过林渊这份心意,他接受了。 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以后,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女眷们全都围着林清浅说话,态度比起以前也更加恭敬了。 小姑娘们则你一言我一语给林清浅出谋划策,提到的却是首饰和护肤品。 赵景云则被林渊带去了别的院子,估计是详谈去了。 外面负责清点聘礼的林景行领着安正几个,可苦了。赵景云送来的聘礼太贵重,丢失一样估计都是价值连城,容不得一丝马虎。 他一样样和木青核对,然后再搬进库房,一直忙到宾客离去,月上柳梢才清点完了,累得他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两个村的村民们看到聘礼之后,更是激动地议论起来。作为和王妃同一个村的人,他们为自己的杨家村和老鹰嘴村人而感到骄傲。 这股热议持续了好几天,林清浅和林家人却表现得风轻云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 杨里正气得开口骂了杨家村的村民,并威胁他们,要是再嘴碎,就不许上工,村民们这才消停了。 下聘的事情过后十几天,老鹰嘴村来了一批意外的人。 这一批人足足有百人,清一色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他们容貌清秀,举止有礼。虽然年纪不大,每个人却很守规矩。 这些是什么人?咋来了这么多? 第262章多方实现 一直等赵景云院子里的侍卫将这批人领走以后,大家才知道这些少年少女,原是靖越王买来伺候林清浅的下人。 村民见状,个个唏嘘不已。看看,王爷对林姑娘多好,这人还没有进门,就开始为林姑娘张罗起来。 不过村民们也不眼红,林清浅一年多对他们的洗脑还是成功的------好生活靠自己创造。 偌大的两个村,那么多村民,说个个都是道德楷模,其实也不尽然。可是,小鱼翻不起大水花,有那么喜欢掐尖的村民刚开口酸几句,就被边上的人骂得张不开嘴,“眼瞎是不是?看到没有,林姑娘是什么身份,她天天早上还过来教大家练武,田里作坊一把抓。不说小零碎让大家赚到了银子,光是蘑菇和上工的工钱,那得多少银子。你这就是白眼狼。” “林姑娘就该享福,好人有好报。人来村子里时,差点儿连药钱都拿不出来,这么多家产,那是人姑娘能干。你有那眼红的时辰,还不如多干点事情,还能多琢磨一些银子,多贴补家用。” “自己肚子有多大,自己不知道,贪多也不怕被撑死。” “不义之财不可取,自己本领到的,还得有本事守着。” 杨里正对村里村民要求十分严格,这种严格,不但是针对本家,而且凡是在村里住的外姓人,也得受,“咱练武是为了自家,现在有多少人眼红咱们生活,没有能力,最后连个屁都守不住。” 杨里正感恩,村里的老人,特别是几个年纪大的族老更是将林清浅当成了神一般看待。他们对林清浅的尊崇,甚至超过了对赵景云的敬佩。 在这种氛围之中,被洗脑成功的村民,谁还会对林清浅有异议! “三叔,林家收蘑菇了。赶紧过去。” “我家这次有二十多斤。” “哎哟,这么多。” 众人一边招呼,一边用竹筐装上自己的蘑菇干或者是干木耳,然后往林家送。 林家收蘑菇的小厮,十分认真负责,当然他也不会过分挑剔。根据蘑菇的大小和破损情况,蘑菇也分了等级。 分级的要求就贴在墙上,村民们因为需要日日算账,不少人开始跟着家里的孩子学字、算术,也能勉强看懂墙上的章程。所以,没有人敢弄虚作假,全都老老实实送货。 一斤干蘑菇和木耳的价格可不便宜,一斤二十文,赶上猪肉的价格,两个村的村民目前来说,家家手里都有积蓄。 “人来的不少呀。”林清浅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 村民们立刻笑着和她回了招呼。 “家家棚子里的香菇多不多?”林清浅问。 “还能再采一季。” “姑娘,等天冷了,还能继续种吗?” 不少人七嘴八舌问了关心的问题。每天从夏家到秋季都能见到钱,让他们冬季忽然闲下来,大家都觉得有些心慌。 “今年你们闲不住。”林清浅笑起来,“你们不知吗?每户人家可以开荒,开荒前三年,只管交你们收成的一成。” “真的?” 林清浅点头。 “三年以后,按照正常的赋税上缴。”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张贴出来,不过昨日赵景云已经对她提过了。衙门的公文应该很快就传达到村子里。 “太好,太好了。”村民们大喜。 不过,随即,大家又有些为难起来。村子附近的荒地,全都给林家买下了。他们要开荒,就得往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农田离得远的话,干活也不方便呀。 有脑子转得快的人,卖了蘑菇后,立刻跑回去,找里正商讨。 杨里正得到消息后,果然吃了一惊。 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根本做不了主,他还得找族老们一起商量。 杨家村抱团呀,晚上,村里子开了会,一起商量起开荒的事情。 大家讨论得十分激烈,决定往南边去,全村的地还得连在一块,省得大家东一块西一块,以后闹矛盾,或者是被别的村欺负。 杨家村这边好商量,裴里正却愁眉苦脸。他太难了,村里“不务正业”的村民太多,比如说唱戏的、杀猪的、酸秀才都是刺头,这几个都不喜欢种田。 裴里正成天跟着杨里正混,胆子也练了些。对呀,他儿子多,怕什么?讲道理不行,就...... 想到戏楼那班人的难缠,屠夫的蛮横,还有酸秀才满嘴的之乎者也,裴里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消散不见了。 他怎么就这么难? 林清浅没空搭理村民们的情绪,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带着打量,看着下面的一群人。 台阶下,站着的就是来村里那百十多人。 “不识字的往后退五步。”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少年少女们站着纹丝没动,林清浅顿时惊讶起来,没想到这么多人全都识字,实在难得。要知道古代能读得起书的人家并不多。 “在我这儿,不仅需要你们绝对的服从和忠诚,而且要吃苦耐劳。不能做到这两点,尽早退到一边去。”林清浅神色有些疲倦,“现在不站出来,以后如果因为吃不了苦而生出什么事端,我对你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下面静悄悄的,半点儿声音也没有。所有人全都低垂眼帘听她训导。 这种架势,倒是有点儿逆来顺受的感觉,不过林清浅并不是太喜欢! “本王又不是请他们来做客。”赵景云从外面进来,他最近有些忙。 成亲以后,他肯定舍不得让林清浅从城里每天往庄子里跑。当初,他这边的小院,只是为了暂时落脚而已,仅仅盖了两进而已。 林清浅要住进来,那肯定不行,必须当成别院才行。林家院子扩大的时候,他也在边上重新盖了新房,不过院子里比较空,没有收拾。 所以,在大婚之前,他必须得将整个院落收拾整齐,以迎接女主人。 “那么人手,哪需要你亲自动手?”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个个毛手毛脚,一点点的事情也做不好,本王不守着,好好的房子都被他们给糟蹋了。”赵景云笑着回答,“得尽快将院子里的水池挖好,以后养些锦鲤,再栽种一些荷花,夏季可以在湖中泛舟。” “好。”林清浅轻笑。“先试试吧,能适应的就留下,不能适应的,再交给王爷处置吧。” 赵景云扫了水白一眼,水白立刻心领神会,他上前一步大声宣布,“你们如今是奴籍,只要你们学得好,能真正胜任以后的任务,立下功劳,王爷和王妃可以恢复你们的良民身份。” 这句话如油锅中投入了水滴,少年少女眼中全都露出惊讶神色,有的还流下了眼泪。 “如若背叛者,杀无赦。”水白冷冷地再威胁。 众人吓得立刻又低下了头。 林清浅训话以后,这批少年和少女第二日就被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赵景云安排人作为首领。 林清浅每日也会过去查看一二,白天的时候,这些少女和少年上午习字,学习算数,林清浅偶然也会过去教大家一些简单的科学常识题。 下午,这些人则跟着文心辨认各种草药。 “忙什么?”赵景云每次进去都见林清浅伏案书写,他好奇地凑到了林清浅身边。 “教材。”林清浅回答,“人体的结构示意图,还有药草的性能和图案。” 大乾的医书上有许多错误,对药材的描写也比较少。林清浅既然想培养出一批医药者,她当然不容许自己的人学到手的东西是错误的。 于是,她开始着手尝试写几本基础医学校本。 没有电子产品的短处一下显出来,一笔一划写,其实很辛苦。 她写的速度比较快,主要得益于她的基本功十分扎实,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现代多年行医和学习教学,许多知识已经刻在了灵魂上。 赵景云拿起手稿,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这个外行看了以后,都能明白一些,更何况系统去学。他觉得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宝! “本王建立了福善堂,专门收留孤寡老人和孤儿弃儿。”赵景云看着她写,边说了自己的打算,“所有的费用,本王出了。” 林清浅轻轻放下手里的笔,想了想给出建议,“以老养老即可。” “以老养老?”赵景云一愣。 “嗯,让能动的孤寡老人照顾不能动的老人,再以王府的名义招收几个身体强壮人过去照顾。划分田地给他们,可以种上蔬菜,养鸡养鸭子。因为算是自留地,官府不用收税,这样一来,王爷也能减少一些压力。” “这个主意好。”赵景云微笑点头赞许。“本王每个月会派人下去抽查,凡是虐待老人和孤儿者,本王定不轻饶。” “王爷出银子养老者和孩子,还得小心有人故意占便宜。”林清浅提醒他一句。 “想占本王的便宜,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条命。”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笑着点头。 福善堂的建立,以官府的榜文形式张贴在大街小巷。 街上的老少乞丐立刻用到了福善堂。这些乞丐者中间,还有一些身强力壮者,赵景云立刻安排他们开荒耕田。年轻者做乞丐,大多都是懒惰者,或者本身就喜欢偷鸡摸狗的人。 他们没干几日就开始偷懒,甚至想逃跑。 第263章惩过罚恶 逃走?赵景云得到消息后,冷笑不已。 他给乞丐盖了房子,安顿了家,还划分了田地。这些玩意居然还不领情? 行,不领情好办!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老实起来。 “王爷,谢祯在外面求见。”水白兴致勃勃进来禀报。呵呵,爷为了谢祯,亲自跑镇子上找他,而且爷也遵守承诺,没有直接杀了薛想容那女人,谢祯还叽叽歪歪,一副爷对不起他的模样。更气人的是,还眼瞎去找薛想容,想学小情侣一套去私奔。出事了,又回头来找爷,当王爷好欺负呀?他也不想想王爷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不用搭理他。”果然,赵景云脸色沉下来。 水白兴冲冲出去,板着脸赶谢祯离开。 谢祯穿着一袭月白色直裰衫子,嘴角勾起,没有离开。水白赶他,他也不搭理。 水白被他气得直接卷起袖子就想上前干架,土狼一把拉住他,“又不是自己人,用不着你出手教训。”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点儿大,谢祯的脸色立刻暗淡了几分,曾几何他们一直在一起习武,亲密无间过,如今竟然成了陌生人。 水白斜睨看了他一眼后,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进了院子。 谢祯孤单单地站在王府门口,显得十分落寞。 谢珊和一群姑娘跟在林清浅后面,刚从练武场回来。小姑娘们看到谢祯可怜的模样,说笑声立刻停止了。 平阳城就那么点儿大,谢祯和薛想容那点儿破事,大家早就听说了。很多小姑娘都没有想到,风流成性的谢祯还是个痴情种子,他居然一直偷偷喜欢薛想容。可惜薛想容疯了,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唉,如果不是林姑娘医术高超,谢祯估计已经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闺中女孩对爱情都充满了幻想,以前的谢祯,全城的人根本没有人喜欢他。不过自从知道他痴恋薛想容后,不少小姑娘反而看他顺眼了几分。 谢珊又气又难过,谢祯的颓唐,她看在眼中。作为堂妹,她希望谢祯能振作起来,可谢祯和她私下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她根本无法安慰谢祯。 一群人之中,林清浅的神色最正常。她看到谢祯,脚步停都没有停,脸上更无其他表情,嘴角一直弯弯的,似乎并没有看到前面还有个人。 众位小姑娘见状,顾不上唏嘘,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她。 一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从谢祯身边过去了。 谢珊则停下脚步,“二哥,你也知道王爷的性子。他给过你机会,你当初放弃,王爷断然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谢祯沉默不语。 他追随赵景云多年,何尝不知道赵景云的性子。一日不忠,终身不会再用。他虽然没有直接背叛赵景云,但他选择了薛想容,在赵景云眼中,他已经成了一个背叛者。 可他不死心,如果说薛想容是他的心魔,那么追随赵景云就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梦想。 心魔破了,他不想自己的梦想也跟着碎了,那样,他会成为一个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珊看他脸色苍白得点儿血色也没有,心里更难受了,她苦苦哀求,“二哥,你身体刚有些好转,还是回去吧。” 谢祯看也不看她,目光还依旧直直地盯着大门。 谢珊没办法,一跺脚,只好自己先离开了。 谢祯这一站就是两天两夜,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觉得新鲜。 这人铁打的不成,怎么一站就是好两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别不是傻了。 赵景云两天内时常出入家门和林家,他自然是看到了谢祯的固执。不过,那又如何,他根本不看谢祯一眼。 谢祺和谢祎闻讯而来,上前拉谢祯回去,谢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后,身体直直地往后倒下了。 谢祺和谢祎手疾眼快,立刻上前接住了他。 谢祯此时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昏迷要不了人命,谢祺和谢祎也没有那个脸去找林清浅,只能让照顾谢祯的府医把脉开药。好一阵折腾后,谢祯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王爷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你如今又何必走回头路?你以为自己折腾自己,王爷就会原谅你,然后重新接纳你。你做梦吧!”谢祺气到极点,直接开骂,“王爷是什么样性子,你能不知?你这样折腾,不但丢的是自己脸面,而且还丢了整个谢家的颜面。” 谢祯眼睛发直,直愣愣看着上面的蚊帐,一声不响。 “二哥,算了吧。”谢祎也劝他。“谢家也需要一个守家的人......” 面对谢祯死鱼眼,谢祎忽然说不下去了。 作为弟兄,他哪里不知道谢祯的梦想,谢家谁都可以守家,不参军保家卫国,唯独谢祯做不到。谢祯天生就是不受约束的人。 “王爷,所有的人全都抓住送来了。”木青办了差事回来。 赵景云笑眯眯和林清浅吃瓜果。 “送去开荒,每个人不开足五十亩,别想离开。每日两顿饭。”赵景云发话。“开荒以后,再去挖河。” 林清浅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高招!够狠! 没有机械的情况下,开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挖河更是苦力活,挖出的泥土是要挑出去的。有的人挖河,都能累得吐血。 这群懒汉只想不劳而获,这一次算是吃尽苦头了。 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村外田里的稻子已经变成金黄一片,今年他们按照林清浅教的方法,用上了林家出的农家肥。 听说肥料中,用上了王爷特意找来的好东西,没看到嘛,田里的稻穗比哪一年都长得好。 村里在林家上工的人多,大家就下工后直接跑去开荒。林姑娘良善,一个月还给大家歇息四天,歇工的时候,也是一家人齐上阵去开荒。 懒汉被迫开荒,成了笑话。村民们路过的时候,没事就讥讽几句。可不,这些人是真傻,只要不偷懒,随便开几亩荒地,以后也算有个家,比乞讨好多了。 现在倒好,活没少干,地还不是自己的。在村民眼中,这群人不就成了傻子。 “秋收是个大问题呀。”林清浅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赵景云过去,轻轻给她揉捏起肩膀来。 “我画几张图,你看能不能找人给做出来。”林清浅笑眯眯地说,“要是能做出来,整个秋收会请便许多。” “好。”赵景云的眼睛亮起来。 林清浅用纸包起一块石墨,在一张厚实的纸上画了几个形状怪异的工具。 “这种叫板车,板车很简单,和我们做的车有点儿像,不过人力可以拉。这种形状的叫自行车,车轮少差一些,不耐磨,可以钉上厚实的牛皮。两边用横杆,也可以运粮食。这种叫打谷机,看到没有,这种就是倒过来的自行车,轱辘上加上铁钉或者贴片,而这种则是一边干活,一边脚踩的打谷机。”林清浅一转眼画了好几种工具车。 “媳妇,你太厉害了。比工部的人厉害得多了。”赵景云看明白图纸以后,激动得抱着林清浅就亲了好几口。 林清浅只是笑,也不解释。这些东西可不是她发明创造出来的,她不是理科生,创造工具并不是她的强项。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参观农博馆看到的。人民的智慧才是无穷的。 赵景云拿了图纸,看了又看,工具不难做,难的是找耐磨的毛皮。车轮上需要包裹耐磨的毛皮,零件之间的衔接也需要皮带。南诏那边或许能找一些,再就是北地那边毛皮也比较多。 林清浅给了图纸之后,她就彻底不管了。 赵景云立刻吩咐下去,找人收购毛皮,并将图纸交给了制造工具的能工巧匠手中。 这些匠人并不是工部的人,是属于他赵景云私人招募而来的人。 就在众人忙着准备秋收之际,在床上躺了四五日的谢祯又站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面前。 “偷鸡摸狗者众多,这些人也可以抓来开荒。”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赵景云脚步停都没停,他拉着林清浅直接往林家走去。 “我已经彻底放下。”谢祯第二句话。 赵景云还是没有搭理他。 “从今日开始,我这条命就是王妃的。” “我要你命干什么?”林清浅对他嗤之以鼻,“说实在话,对你这种眼瞎的人,我向来看不上眼。” “我会以命护王妃。”谢祯坚持不懈。 林清浅送他呵呵两个字,真当她是傻子! 赵景云脸色更冷,“你觉得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就能骗过本王?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么蠢?” 谢祯顿时不说话。 这时候,霍久岑迎面走来。 当他看到谢祯也在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过去。“见过王爷王妃。” “霍久岑,我找你有事。”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手头有笔生意想和你合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做生意是霍久岑的强项,一听有生意合作,他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容,“多谢王妃提携。” “提携?你想多了。王妃不过是看到你,猜想到要和你合作而已。”赵景云板着脸在边上插话。他还没有忘记霍久岑对林清浅贼心不死。 第264章张罗生意 霍久岑早就见识过赵景云对林清浅的霸占欲,他也不恼,笑眯眯拱手,“合作就会有银子赚,我还得多谢王爷和林姑娘的眷顾。” 赵景云见他将自己也带上,心里终于舒坦些。 “别油嘴滑舌,你先看看合同再说。”赵景云语气不耐烦地催促。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她就知道,赵景云醋劲有上来了。平时她和人谈生意,赵景云向来不会插言,即使有什么想法,他也会在背后说。 这家伙被人算计多次,妄想症又来了。不就是霍家曾经想来林家提亲嘛,他就记一辈子了。更气人的是,霍家只是想一想而已,根本没有真正上门。每一次赵景云见到霍久岑,就如见到仇敌一般,不讥讽几句,他心里就不痛快。 好在霍久岑心态好,否则的话,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谢祯眼睁睁看着霍久岑和赵景云、林清浅边走边说进了林家大门。 林家对他这个作天作地的人,一向不喜欢,谢祯站在大门口,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守门的小厮下狠手。 林家的人见他如此,半点儿也没有同情他的意思。 屋子里,三人落座,林清浅说了自己的目的。 林清浅要和霍久岑商量的事情,就是关于快餐店的事。 霍久岑真不愧是成功的奸商,凌霄烨看不上的小生意,林清浅和他说完,他就来了兴趣。 快餐店看似不大,上不得台面。但霍久岑混迹商场多年,他深知,小的生意运作好了,积少成多,最后赚到的银子是实打实的。 京城里码头人员多,还有一些热闹的场所,快餐吃一份就能饱,价格哈不贵,选择的样式还多。只要选择的地点好,未必不赚银子。 “我只要两成利钱,我提供菜单。”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霍久岑很清楚,林清浅既然提出合作,定然也看到了快餐的前景。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她自己单独做这份生意,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将生意交给林家兄弟也成,林清浅选择和他合作,无非是看中了他的人脉和手段。 林清浅提供菜单,只要两成利,勉强也算合理。 生意不算太大,两个人当场签订了合同。林清浅则将早就写好的策划和菜单交给了霍久岑。“如果不放心,派几个人过来,我每样菜炒给他们瞧瞧也成。” 赵景云不高兴,他媳妇精贵,厨房里烟熏火燎,伤了皮肤多不好。再过一个多月,他们就要成亲了,林清浅作为准新娘,更需要保养肌肤。 林清浅没有他想得那么娇贵,“你找到人肯定有一点儿厨艺,他们看过一遍后,回去练练,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霍久岑也担心下厨后会让林清浅皮肤受到损伤,于是他迟疑了一下,准备拒绝。 “只有二十多道菜,很多还是举一换三差不多的。炒饭、炒面只要做出一份,其他就不用管。难道是如何做面。”林清浅轻笑起来。 霍久岑闻言,这才点头。 “又生什么闷气?”等霍久岑离开后,赵景云立刻摆出一副我不高兴,我现在很生气的架势,他故意斜睨眼睛盯着林清浅,就等着林清浅哄他。 林清浅早就发现,赵景云或许是因为自小缺爱的缘故,他在外面是杀戮果断,让人捉摸不透,成天脸上挂笑的靖越王,到了她面前,却时时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林清浅故意装作没看到,拿起笔继续充实她的医书教本。 赵景云继续盯着她。 林清浅不为所动。 赵景云急了,脑袋直接凑到了林清浅脑袋边,伸出手将林清浅脑袋歪向他。两个人贴得太近,彼此呼出的气都喷在对方脸上。 赵景云脸板着,眼中的哀怨显而易见。这哪是王爷,分明就是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包子。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哈哈......” 媳妇笑得太好看,有些心动。送到嘴边的美人不吃白不吃,赵景云一低头,就亲到了林清浅那张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嘴。 “呜呜呜。”林清浅故意挣扎记下,从心理学角度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股原始的旷野,天生喜欢征服。林清浅挣扎,那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果然,赵景云在她的撩骚下,只觉得浑身热血都往某一处涌去。良久,他放开林清浅,声音嘶哑,“媳妇,真想今天晚上就成亲。” “是不是觉得我特像狐狸精。”林清浅咯咯笑起来。 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赵景云也被她逗乐了。两个人傻子一般笑了一会儿后,赵景云忽然想到自己受了委屈,还在和林清浅赌气了。 于是,他继续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林清浅,“你说好和本王合作的生意,怎么不提呢?” “提,一定提。”林清浅笑嘻嘻地说,“你也找人来,和霍久岑找到厨子一起来。” 这还差不多。 林清浅随手画了一个锅子给赵景云,“先把锅造出来再说。” 锅有点儿怪,赵景云不敢,叫了水白进来,将图纸给了水白。 老鹰嘴村就有铁匠,住在村头,水白决定找他去。 霍久岑和赵景云的速度都很快,三天后,两个人就各自找来两个人。 今日可以试吃,林清浅也不客气,练武过后,就将小姑娘们招呼在家里了。 小姑娘们一听有吃的,全都一个不落到了林家。 快餐方面,首先得会做凉面,有了凉面才能有炒面。人工切面的话,有点难度,林清浅让赵景云找人给她做了一个手工面条机,脚踩面带带动,看到一筐均匀的面条摆放在那儿,霍久岑饶是见多识广,眼睛也直了。 他整不明白,林清浅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看到机器了,过程并不不复杂,但一般人绝对想不到。 人多,林清浅做得也多。 她直接示范给几个厨子看,如果加工面条,如何下水捞出来过水。作为厨子,这些前期步骤大家都懂,他们不懂的是,林清浅煮的面条只有六成熟,过水后,盛面条的大盆中还倒上了油铺底。别说,这样做出的面条,一点儿也不粘连,而且粗细均匀。 只是有点儿生的面条口感真的好吗? 林清浅用事实说话,她亲自示范炒了一份肉丝炒面。 “其他的都差不多,只是需要你们熟悉这些调料。”林清浅指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大碗。 没有酱油,她只能用面酱,没有香醋,只能用市面上的白醋,调味品稍差,不过因为加入了胡椒和提纯的茱萸,加上白糖后,面条的味道还是好了许多。 林清浅炒的两份面条分给了两位哥哥、霍久岑和赵景云品尝。 肉丝、胡萝卜条,加上蒜苗,其实有点儿油,不过考虑到是快餐,这点儿瑕疵完全可以不计。 小姑娘们看得心急,闻着香味,倒是想吃。可惜就那么点儿,已经被瓜分了,没有她们的份。 后面再上的就是厨子做的各种炒面了,因为配菜不同,口感也不同。小姑娘们第一次吃这种快餐,个个虽然只尝了一点点,但她们也吃得兴高采烈。 炒菜过后,就是各种炒饭,这种炒饭和各府做的可不同,因为配料更多,味道也更加特别。再然后,就是各种盖浇饭。好在人多,大家你一勺我一勺,分到嘴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了。 上午就到此结束。 临近中午,林清浅又教赵景云给的两个厨师如何炒料,如何配料,然后中午上桌的就变成了吃火锅。 火锅分为鸳鸯,一半辣,一半清汤。所谓辣味不是正儿八经的辣椒,而是用了茱萸提炼出来的。 还有的桌子上摆的是酸菜鱼,也有炸鱼,还有的是炒鸡锅,汤底无缘八门,几张桌子上的味道都不同。 赵景云几个负责试吃,他们挨张桌子品尝过后,其他人才动筷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特别是调料自己配,最有意思。小姑娘们也不用丫头动手,直接自己上手,个个吃的不亦乐乎。 林清浅在厨房里闻到的味道重,中午直接没有了胃口。她干脆动手给自己做了一份凉面,顺便教会了快餐的厨子。 “这是什么?”赵景云将人看在自己边上。 “凉皮凉面,王爷要尝尝吗?”林清浅很大方,反正厨房多得是,让厨子挑一些送过来就是。 赵景云却直接伸出筷子从她往里挑了几根,放进嘴里慢慢品尝,“不错。” 林清浅已经适应他很“含蓄”的表扬方法,只顾低着头吃自己。 “姑姑。”林觉予过去。 “想吃?”林清浅问。 林觉予用力点头,扬起小脸蛋冲她笑。 经过林清浅调理,小家伙身体已经彻底好转起来。家里伙食好,加上锻炼,他变得壮实许多。 小侄子喜欢吃,她必须亲手做。 林清浅刚站起来,就被赵景云拉住,“让厨子动手。” 他轻轻扫了林觉予一眼,林觉予求生欲很强,他笑眯眯地开口,“姑姑辛苦一上午,让厨子做就行。我不挑。” “还是侄子心疼我。”林清浅感动得将小家伙搂紧。 赵景云...... 他冷飕飕又盯着小家伙,居然敢扑进他媳妇怀里,他还没有被媳妇这样抱过了。 第265章秋收来临 试菜的众人,中午全都吃撑了。 可怜的谢祯站在林家门外,眼睛依旧发直,中午他又没有回去吃饭。 这家伙性子固执得让人头疼。 谢祺和谢祎远远盯着他,心里当真是又气又急。以前,谢祯喜欢薛想容,全家人反对,但他执迷不悟多年,最后结果如何,薛想容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王爷给他机会回头,王妃救过他多次,他倒好,根本无视王爷的命令,对王妃更是恩将仇报,如今,王爷和王妃彻底放弃他,他回头又犯了死驴脾气。谢祯就这么喜欢找虐吗? “大哥,怎么办?”谢祎直叹气,他这几天叹气比以前所有加起来都要多。 谢祺作为谢祯的亲哥,更无可奈何,“还能怎么办?王爷断然不会再用他。除非......” 谢祎猛得扭头看他,“想都不许想,我们谢家已经欠王妃太多恩情。” 谢祺沉默不语。是的,如果说还有谁能改变赵景云的想法,当属林清浅不可。 关键时候,他们有何脸面去求林清浅。 “我不许你让二妹妹去求林姑娘,大哥,你应该知道王爷有多在意林姑娘。”谢祎脸色沉下来,“我不希望谢家再出一个谢祯,有些情义耗费光了,对谢家来说,并非是好事。谢祯是二哥,二妹妹也是亲人,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转身就走。 谢祺看了一眼谢祯,眼露复杂之色,然后他长叹一声,转身也回院子去了。 小姑娘们出了林家,又看到谢祯站在门口,她们迟疑一下,都主动和谢祯打了招呼。 谢祯理都没有理会她们,谢珊有些尴尬,她语带歉意解释,“二哥身体没有好利索,他的心情不太好。你们别放在心上。” 小姑娘们含笑客气几句,也就各自散去了。 “二哥,我知道我说的话,你未必能听进去。”谢珊轻声说。 “那就别说。” 谢珊准备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就这样被他堵回去了。 她默默地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赵景云才从林家出来,他这些天得回王府准备成亲的事宜,府里没有长辈操持,他又对林清浅十分在意,所以大婚准备的一切,他都要过目。 林家忙碌的是林渊夫妇、林景行和兰姨,四个人恨不得多分成几个人用。林清浅觉得不用准备什么,随意就好。反正赵景云将一切全都准备好了,连私密的亵衣亵裤都成套送过来,她还准备什么。 林渊考虑更多,王爷虽然心疼林清浅,但林家哪能什么都不准备? 林清浅说了几次以后,他们不听,继续像小仓鼠一般忙碌起来。 林清浅没有办法,干脆直接给了银子,让他们继续折腾去了。 谢祯不声不响继续跟着赵景云,最近他沉默许多。 赵景云见他就心烦,他看都不看谢祯一眼,毫无感情吐出一个字,“滚。” 谢祯默默低垂眼帘,身体动也没动。 赵景云脸色沉下来,木青几个心领神会,一起上前动手揍人。 庄子就那么点大,谢家院子和林家离得并不是太远,这么打得动静那么大,谢家居然也没有人出来看。 “停。”当谢祯躺倒在地爬不起来的时候,林清浅忽然出声。 赵景云扭头看着她,木青几个人也停手了。 “我缺人手,没有人可用,暂且用几天再说。”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赵景云冷冷地居高临下看着谢祯,“王妃的话,你听见没有?” “是,王爷放心,我会认真听王妃吩咐。”谢祯挣扎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赵景云发怒,“是王妃要你做事,你看着本王干什么?” 林清浅见他炸毛,伸出手拉着他的大手晃呀晃,“王爷,你别和他计较呀,他眼瞎,心也瞎。这种人基本上等于废了,我这儿最多算是废物利用。他不愿意搭理我,我也没将他放在眼中,两不欠,多好呀。” 她越是这样说,赵景云越是生气。 他挥挥手,木青几个上前又将谢祯胖揍一顿。 这一次,谢祯挣扎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林清浅屁颠颠跑过去笑嘻嘻地说,“我说过,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记仇肯定会记得牢牢的。别以为我忘记狩猎场上,你是如何对我的。我就是故意在王爷面前挑唆,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祯躺在地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眼中有些冒火。 林清浅歪着脑袋,笑得像朵花似的。 “对,就是这个眼神,我就喜欢你这样气得半死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她笑得那个得意呀。“我是真小人,所以你不用在心里骂我。” “他敢骂你,本王割了他的舌头。”赵景云发怒。 林清浅过去很“好心”伸出小手摸着赵景云的胸口给他顺气,顺便再占占便宜,“王爷,你这样其实也不好。男人要有定力,不能随便被女人撩几句就对女人言听计从。” 偷听的人...... 她到底是在劝王爷,还是在特别显摆气人呢? 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谢祯..... 原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眼瞎,心瞎,说的可不就是他。 他忽然笑起来。 “看到没有,被刺激得成了神经病。”林清浅摇头。 “神经病?”这是个新词,赵景云愣了一下,在心里慢慢消化。 林清浅“好心”解释,“就是这儿出了大问题。”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脑子。 赵景云秒懂,木青几个人也记住了这个新词。 “谢祯,我虽然讨厌你,不过上一次你提出的建议,倒是挺符合我的心意。你去将市面上偷鸡摸狗、赌博、调戏小姑娘的二流子全都给我抓来,然后开荒干农活。你负责看守!”林清浅终于说到正点上,“好好干哈,我会算你工钱。” “不用。”谢祯冷冷地拒绝。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敬,“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你不收工钱几个意思?” 谢祯...... 林清浅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姑娘,要是心思最难捉摸的一个人。她看似爱憎分明,睚眦必报,但实际上,她同时也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谢祺和谢祎听了下人回来禀报偷看到的情况,兄弟两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林清浅愿意用谢祯,王爷一定不会阻拦,谢祯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几日天气好,太阳大,秋风终于吹熟了庄稼。 有人拿着镰刀割了第一刀后,马上就有人跟着下田了。 作坊里做工的人见状,心里有些着急。地里的粮食不等人,这几日天气好,得赶紧将粮食抢回家里,否则,要是今天后下雨,一年的收成就白白损失了。 因为作坊里工钱高,上工的人也不敢向林清浅提。 “从下午开始,几个作坊全部停下来。平妈妈,你再从家里调几个人过来。点心房不能停,其他人全部去田里抢庄稼。”林清浅考虑很周到,不用他们提及,就主动给村民放了假,“放十天假。” 作坊里村民连忙向她道谢,林清浅含笑客气几句。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渊告诉大家,孩子也放假了。别看孩子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人忙重活,小孩子可以捡稻穗,还可以照顾家里的鸡鸭和牲畜,大一些的更是几乎当成半个劳力用。 “明日我去田里看看,家里的田也开镰吧。” “妹妹马上要大婚,外面的日头大,不能出去晒。”余归晚心累,别的小姑娘恨不得将自己变得水嫩嫩的,清浅怎么就喜欢往外跑呢? “田里有人忙,你别处去凑热闹。”林景行也拦着她。 “我不动手,就过去看看工具。”林清浅回答。 的确,这一次林家用上了新工具。别人家用的是镰刀割,她家倒好,却是用超长的大铰镰刀,一刀下去,稻子能倒下好几米。只是这种工具需要掌握技巧,还需要力量,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人。 村民们见状,也顾不上手里的活,都跑去看热闹。 林家新颖的东西太多了,割稻用的刀不同,运稻子的方式也不同。这边稻子倒下,那边有人就将稻子扎成捆,接着好几辆怪模怪样的车就进了田地里。有的拉,有的是骑在车上踩,那车居然就跑起来了,还有的用手推车推。 这样的速度简直太快,真不愧是王妃家,这些工具可厉害了。 傍晚时分,村民们从田地回去的时候,路过林家谷场,更是直接惊呆了。谷场上放了好几架怪模怪样的机器,一个人在上面踩,好几个人可以拿着一把稻谷贴着一头,然后谷粒就被打下来了。 这可比人工摔打强多,也快多了。 关键还轻松,随意一个人拿着一把稻子,就能将谷子打下来,就是孩子和老人都能干。 这边是人踩,那边还有用毛驴拉着转的,同样也能打下谷粒。 众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要是有这样的工具,大家不知要少受多少罪了。 “我把图纸放在村头木匠那儿,你们可以找他做。”林清浅走过去笑眯眯地说。 村民们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人为难起来,这么好的工具就算林姑娘愿意无偿拿出图纸,可做起来也得费不少银子吧? “也不是太贵,因为用到兽皮和铁钉,这部分价格稍贵,木架却很便宜。”林清浅笑着说,“你们要是去的早,说不定现在就能拿到。” 第266章总看不惯 因为村民一年来攒了不少钱,有聪明的人,得到林清浅提醒,立刻往木匠家跑去。 反应慢一点儿的村民见状,连忙也跟上去了。 第二天,就看到有的人家用上了大铰镰刀。 村民们半年的练武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大的镰刀,要是放在以前,村里就没有几个人能拿得动。可如今,举着镰刀的人,就像玩似的,刷刷,经过之处,成片的稻子就倒下了。 有人眼红,嚷着要借回去用。 杨里正在林清浅的指点下,立刻将村民们组织起来,分成互助小组,有工具的人家先收,其他人家帮忙,其他人负责捆绑搬运,场上则有半大的孩子和老人负责脱粒。 这样流水线下来,明显收割的速度快多了。 趁着天气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也不偷懒,大家相互交替来挥动镰刀,场面热火朝天。 小孩子也快乐,他们挎着小篮子,负责清收地里掉下的谷穗,争取做到一个不落全扫光。 “外面太阳太大,别出去。”余归晚逮着林清浅,又开始唠叨。 林清浅知道余归晚是心疼她,她只是笑。 “娘,姑姑,我捡回来的稻谷。”觉予兴高采烈地提着小篮子回来,他努力举起小手,为的就是让余归晚和林清浅看清楚他捡了多少稻穗。 “觉予真厉害。”林清浅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林清浅的想法和勋贵之家的子弟不同,孩子就该从小做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并且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有钱不是铺张浪费的理由。 两个孩子和林清浅也亲,余归晚却希望两个孩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兰姨见她有想法,教训了她好几次,“清浅那是有大智慧,大福气的人。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两个孩子变得快乐又结实,你别不知足。” “娘,我可没有埋怨妹妹的意思。”余归晚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是想让他们多读点儿书。” 兰姨在私塾里教绣技,成天和孩子待在一起,她倒是多了许多想法,“读书好,可是读成书呆子又有什么用。清浅的教育潜移默化,春风化雨,孩子小的时候看不出来成效。等他们中了举人当上官就能看到功劳了,知道百姓苦,才能切身为百姓着想。” 余归晚抿嘴轻笑,到老鹰嘴村一个月,她也融于了村子里生活。就像她,也更乐意在作坊里做点心,而不是看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哥哥也捡了许多。”觉予还不忘为哥哥表功,“等晒干了,我们就用这个吃大米饭。” “好。”林清浅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林觉予得到姑姑夸奖,兴奋得眼睛都冒光。 文心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他咕咕没歇气一口气喝光了。 “把葫芦给他拿上,再准备一个给宗思。”林清浅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进了屋子后,手里提出两个小葫芦,葫芦口还用丝带装饰了,一个给林觉予挂在身上,另一个放在篮子里了。 林觉予得了葫芦,高兴得又跑了出去。 余归晚看到健康结实的小儿子,眼中多了几分润湿,谁能想到这孩子去年的时候,连走几步都喘得不行呢? “不许再出门。”余归晚不放心林清浅,又叮嘱几句。小姑子对她好,是她的恩人,她要用一辈子去报答。“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去作坊转转,或者看看医书。” 世上再无比林清浅再悠闲的待嫁新娘了,靖越王什么都为她准备好,她连针线活都不用动一下。余归晚想到赵景云对林清浅的维护,嘴角不禁勾起。 “好好,我不出去总行吧。”林清浅轻笑。 余归晚满意了。 打脸来得很快,莫心从外面匆匆进门,“姑娘,谢二公子领了一批人来。” 动作挺快的!林清浅轻笑,“走,出去看看。” 余归晚...... 唉,怎么就不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呢? “要不,将帷帽带上?”余归晚迟疑一下问,随即态度又坚决起来。 她的话音一落,文心就进了屋子里,片刻之后,帷帽终于戴在了林清浅头上。 秋收时节,村里人很少,村民大多都在地里干活,林清浅和四个丫头快步去西侧的荒地,人还没有走近,老远就听到一群男人在哭天喊地。 林清浅笑眯眯来到了田头。 也不知谢祯从哪里找来一把椅子,他就坐在一棵树下,盯着前方的一群男人。 这些男人之中,既有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也有衣衫褴褛的穷光蛋。他们脸上带着惊恐,几个公子哥正一边哭一边求饶,“谢公子,小的只是见到小娘子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你和县令大人说说,小的愿意痛改前非,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谢祯比前几天要有精神多,他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吊儿郎当,邪气的状态。 他冷笑看着说话的公子哥,“以后能不能痛改前非,爷不管。但这一次你犯事撞到爷的手上,那就给爷放老】实,然后再反省吧。从今日开始,你们各自开荒十亩地,什么时候开出来,什么时候回去,一日做不出来,就一日留着这儿干活。一天吃两顿,晚上住在窝棚里,对了,等会儿自己搭窝棚。至于晚上冷不冷,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家里有人送被褥,晚上你们就住得舒服些,如果没有人顾上你们,那晚上只能受着了。” “二公子,小的求求你。”公子哥哭得更厉害了。他不过走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小姑娘调戏了几句,没想到就被官府的衙役抓住了。这种事情,以前也没看到有人管呀,就算苦主告到官府,因为也不算实质性犯罪,他们也是最多被县令大人训斥几句后,就回家了。 可现在倒好,他们居然被送来开荒! 别说开荒,以前他连扫把都没有拿过,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才三十多人呀?”林清浅笑眯眯看着跪成一派的人。 谢祯慢吞吞站起来,默默让开,算是给林清浅腾出椅子。 林清浅也不会和他客气,直接坐下。“继续,你们继续。” 一般来说,二流子最会看人眼色,他们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位姑娘是谁,不过既然连谢二公子见了她都变得恭敬起来,说明这姑娘的身份一定很高。 “姑娘,求你救救我。我是冤枉的。”一个公子哥噗通跪在林清浅面前,“姑娘,你心善.......” “当街调戏姑娘,逼得姑娘要跳河。”林清浅抬起头笑得一团灿烂,“这好像也是你的强项?” 莫心几个忍不住都笑起来。 小混混们...... 这么说,是大流氓抓了他们这些二流子?这叫什么事! “我最厌恶男人欺负女人,那就再加两亩地。”林清浅笑眯眯地发话。 “凭什么呀?”二流子下意识反问。 莫心冷笑,啪啪给了他几个耳光,“谁给你勇气在姑娘面前放肆?” 二流子捂着腮帮子惊恐地盯着莫心,“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就是到了衙门,也不带这样。” “在这儿,我说了算。”林清浅慢悠悠告诉他一个认知。 “滚。” 随着初心一个滚字出口,一个衙役拿着鞭子过来,用力抽了二流子一下,“啰里啰嗦,干活。” 说完,他恭敬地给林清浅行礼,“姑娘放心,小的们一定会盯住他们。” “姑娘,小的只是和朋友喝完酒,耍了两把,这不算犯法吧?”另一个混混开口。 “家里父母棺材本都被他偷了。”谢祯在一旁补充。 林清浅斜睨扫了他一眼后,又盯着小混混笑。 小混混被她笑得心里发毛,身体不住往后缩。 “我最讨厌黄赌博了,加两亩吧。”林清浅轻飘飘一句话,又给他加了两亩地。 “小的只是去了花楼,这样不犯法吧?”另一个身体微胖的男子带着哭腔问。他身上穿着绸缎,看样子是有钱人。 上青楼在古代合法,林清浅向来讲究以德服人呀,她抬眼看着谢祯。 谢祯冷笑解释,“他打了妻子,不管家里儿子还生病,卖了妻子的陪嫁去了花楼。” 原来如此,这下理由充分多了。 “我自己媳妇的银子,我怎么就不能花?” “你爱嫖,别人是管不着呀。不过犯法就不行了,朝廷有律法,女人陪嫁是贴己钱,是她个人的私产,她不愿意给你,你抢夺就是不对。还有,宠妾灭妻是大罪,更何况你是为了花楼中女人欺负正室了。你这样行为,是本姑娘最最不能容忍的,加五亩地。”林清浅眼神鄙夷扫了一下胖子,于是胖子就被一脚踢到了荒地中。 “你们还有要我为你做主的吗?”林清浅看向其他人。 其他二流子连连摇头,傻子才找她伸冤了,这姑娘什么都看不惯,多说两个字说不定就被多加两亩地,前车之鉴呀。 “那就好,本姑娘最喜欢以德服人了。既然你们没有要本姑娘为你们伸冤的,那就说明你们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好好干,争取早点儿回家。”林清浅“好心鼓励”众人,“对了,别想逃跑,逃跑被抓,罪加一等。” “不跑。”二流子们一致摇头。 第267章京城赏赐 “姑娘放心,小的们盯着他们,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一个衙役笑着说。 “你们辛苦了,我会另算工钱给大家。”林清浅笑眯眯地夸赞两个衙役。 “不用给工钱,小的能为姑娘做事,心里高兴。而且他们犯事被抓,小的们负责看守,也是职责所在。”衙役哪敢要她的银子。 “一码归一码,开荒的田地是我的,干活就得给工钱。你们尽管收着,不用担心王爷会责罚你们。”林清浅神色温和,“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向来以德服人。” “小的们多谢姑娘赏赐。”几个衙役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当然知道林清浅的身份。能为王妃做事,王妃还给工钱,回去后,衙门的兄弟们还不羡慕死他们。 二流子们听了,眼泪都下来了。去他娘的以德服人,他们信了才是中了邪。 大家形成共识后,所有二流子都领了工具开始干活。林清浅坐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领着四个丫头回庄子里去了。 “瞧你脸儿都晒红了,再不能出去。你不在意也就罢了,你总得为王爷着想呀。”余归晚见她不听话,心里焦急,故意说了重话。 “我这就在家里歇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嫂子,我先去做面膜了。” 余归晚心里松口气,笑着推了她一把,“去去,赶紧去。” 所谓的面膜,指的是林清浅用蜂蜜、牛奶、芦荟和中药做成的免洗面膜,文心不放心,还特意切了黄瓜片给她贴上。 林清浅刚跑完澡,贴了面膜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她躺在一张藤椅上,文心拿了薄被给她盖子肚子上。她整个人舒服得眼睛直往一起眯。 赵景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睡着时恬静的模样。 四个丫头过去给他行了礼,赵景云挥挥手,她们立刻出去了。 赵景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林清浅边上,痴痴地看着她睡。等秋收结束后,他就可以成亲了。林清浅以后永远属于他,他也可以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桌子上摊开了写好的书稿。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书稿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书稿拿出去。 木青立刻将手稿传递出去了,最近都是这样,林清浅只要写好书稿,赵景云就会立刻将书稿印刷出来,以保证医学院盖起来后,能立刻用上这些教材。 “圣旨到。”赵景云温柔甜蜜看着睡美人,想让林清浅多睡一会儿时,外面就传来了木青的声音。 表面上的态度还是要做足的,赵景云走过去轻轻将林清浅唤醒。 林清浅睡醒朦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她坐起来,脑子还在发懵,一双美目傻乎乎地盯着赵景云看,“王爷怎么来呢?” “京城里送来了太后和皇上、各嫔妃的赏赐。本王过来,得盯着些。”赵景云笑着回答。 对于京城的赏赐,林清浅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那些玩意只要不是银子,再贵重的礼物都不能动,就是个摆设。 放在库房里,她都嫌占地方。“这么远,居然还有赏赐?” “嗯。”赵景云笑起来,“来的还是熟人。” “凌霄烨?”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问。 赵景云笑着点头。“随行的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皇上的人?” “皇上身边信得过的人,也是本王的人。”赵景云轻笑回答。 原来如此!林清浅也笑起来。 “他们顺便将京城里,本王的一些收入带了过来。”赵景云笑眯眯地解释。 “还要揍凌霄烨吗?”林清浅笑呵呵地问。 赵景云轻笑点头,“还得请王妃将德容身上的毒解了。” 林清浅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谁这么缺德,怎么老喜欢给人下毒?” “当今对谁都猜忌,只有人彻底抓在他手上,他才会安心。”赵景云悠闲地回答。 “要是能折算成银子就好了。”林清浅财迷似的眯上了眼睛。 赵景云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你不喜欢卖了也成,有什么事,本王为你兜着。” “嗯,相公真好。” 一声相公,让赵景云眉眼顿时笑弯了。 两个人手拉手出了门,到了门口,两只手才分开。 门外,十辆车排成了长龙在外面候着。 林渊夫妇和林景行已经领了人在外面等着,一个太监和凌霄烨骑在马上,还没有下面。直到林清浅和赵景云出门,他们才麻利地从马背上下来。 “林清浅接旨。”太监很年轻,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出头,他板着脸打开圣旨。 林清浅连忙和家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姑娘......” 圣旨的大意就是皇上为他们送来的结婚礼物,其中也有太后,皇后和其他嫔妃送来的贺礼。 林清浅谢恩接了圣旨后,将圣旨交给了林渊收藏。 林渊小心翼翼接过,攥在手中。 “咱家见过王爷。” “嘿,好久不见了。”林清浅看着不吭声的凌霄烨打了招呼。 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回应,“林姑娘别来无恙?” “王爷,接旨结束以后,我是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林清浅双手交叉,活动一下手腕,回头笑着问赵景云。 “你想干什么?”凌霄烨脸上笑容消失,眼中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咦,这一次你带来的侍卫,比上一次看起来精神多了。”林清浅伸长脖子向后面看。 “皇恩浩荡,这一次随行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御林军。”凌霄烨往后偷偷退了几步回答。 “翎郡王。”德容狐疑地打量了凌霄烨,“郡王可有不适?” “凌霄烨,你担心什么。”林清浅笑嘻嘻看着他,“上一次送你离别的礼物可好?” “林清浅,你别狗仗人势。”凌霄烨大怒,显然他想到回去前的惨状。 “王爷。”林清浅泫然欲泣扑到赵景云面前,拉着袖子不放,“他又欺负我。他骂我。” “揍。”赵景云勃然大怒。 “等等。”凌霄烨气得满脸通红,“明明是她先挑事的,赵景云,以前你也算是睿智,怎么被女人挑唆两句,你就......” 木青几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五个人围攻一个,直接开打。 “靖越王,这?”德容急得团团转。 御林军也开始蠢蠢欲动。 “德容,公事办完了。这是本王和凌霄烨之间的私事。你不用插手。”赵景云冷笑,他担心林清浅受到波及,心疼地将林清浅拽到了身边护着。 如此柔情的男人居然是靖越王?德容看得目瞪口呆。靖越王在京城里的传说:这个男人对人一向温和,对谁却十分疏离。他在皇上面前向来少言,可只要他开口必然无人敢反驳。就是皇上,对他向来也会忍让几分,更别提那些王爷和皇子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靖越王居然也会对个女子笑得那样温柔,还会为女人出气。靖越王护着林清浅的动作可不掺假! “赵景云。”片刻之后,凌霄烨成功变成了猪头脸,他脸色狰狞冲着林清浅和赵景云吼,“别欺人太甚。” “凌霄烨,你说你刚回京城,怎么又掉头回来呢?”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我记得有人离开平阳城的时候,威胁过我和王爷,说只要我们去京城,就一定要我们好看。我和王爷暂时去不了京城,但某人来了。我和王爷要是不按照某人的意思,对其热情招待,我们得多亏呀。” 她眉眼弯弯,完全是一副小人嘴脸。 “你?”凌霄烨气。 林清浅慢悠悠走到他面前,“虽然我相信你不至于没品到打女人,不过你威胁王爷就不对。作为王爷未婚妻,我有责任和义务维护王爷的尊严。” “你......” 林清浅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怎么样?” 态度极其嚣张,不过多少带了一些小孩子气。 德容心里暗暗吃惊,王爷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王妃?他心里开始为赵景云而担心了。 “你们回驿站吧。”赵景云不客气开始赶人。 “王爷。”林清浅笑呵呵劝说,“王爷,虽然凌霄烨没品。但我们得以德服人。他们代表皇上,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中午勉强招待他们一顿好了。至于后面这些御林军?” 她嫌弃的摇摇头,“人数太多,照顾不过来,他们自己解决。” 御林军......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公公也看到了,村里正忙着秋收,我家里人也在田地里忙碌,实在腾不出手做这么多人饭。真心不是因为小气。”林清浅卖力解释。 她越解释,越发显得小气。 “王爷、林姑娘,劳烦了。”德容满脸堆笑。 赵景云默认了。 “王爷,京城也给了你礼物吗?不会只赏赐了我一个人吧?”林清浅压低声音问。 “本王也有,已经送进了王府。” “这就好。”林清浅松口气。 几个主子进了院子里,所有御林军全都留在了院子外面。 “给你。”林清浅先扔了一个瓶子给凌霄烨。 凌霄烨嘴边都是青紫,他龇牙气得要命,“敢情,你们两个早就算计好要揍我一顿了。” “是呀。”林清浅点头。 凌霄烨...... “把脉。”林清浅伸出手。 第268章有人骚动 凌霄烨立刻卷起衣袖将手伸了出去,德容大吃一惊。 当初赵景云送了十二道奏章去宫中的时候,皇上曾经让暗卫认真查过林清浅底细。可惜查到的林清浅实在是平淡无奇,据说,她只是容颜出众了些,其他方面并无半点儿过人之处。 皇上不信,还特意秘密召集了林家人去宫中,最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没有变化以后,才放心地为靖越王赐婚。 德容当初不是太相信林家人的证言,也不相信皇上调查的结果,在他看来,靖越王绝不可能只看中一个女人的容貌就愿意娶回府去当女主人。 后来,凌霄烨回京城,他偷偷问凌霄烨,靖越王的王妃性子如何,是个怎么样的人?当时凌霄烨回了他四个字:一言难尽。 因为凌霄烨四个字评价,他一路上心情总不平静。靖越王身份特殊,如果女主人无能,只是外表光鲜的花瓶的话,只会拖王爷的后腿。 他到了村子里宣读圣旨,其实一直在偷偷打量林清浅的反应。林清浅听到那么多赏赐后,眼睛冒光,他当时的心就有些冷了。 他在宫中混迹多少年,林清浅眼中的贪婪,他不会看错。所以他一心为王爷鸣不平,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王爷也会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看中一个女人的姿色。 到后来,林清浅找凌霄烨麻烦时不经意露出的小人嘴脸,更是让他心里膈应。 林清浅居然还懂医术!凌霄烨身上中毒,他一直都知道,那种毒无解。但如今看林清浅的模样,好似她对凌霄烨身上的毒,十分有把握似的...... “恢复不错。”林清浅懒洋洋地收回手,顺便问一声,“别人都送了贺礼,你的贺礼呢?” 凌霄烨...... 对方思维跳跃太快,他有些跟不上。 “谈钱伤感情。”他故意捉弄林清浅。 “呵呵。”林清浅送他两个字,白了他一眼。 “几个意思?”凌霄烨警惕地问。 “放心,我会从鸭子身上加倍捞回来。”林清浅笑成一朵花。 凌霄烨最怕她这种笑容,每次林清浅笑得灿烂,就代表着林清浅又要算计人了。算计别人有趣,算计他...... 凌霄烨觉得自己真的是找虐,没事往平阳城跑什么跑?他简直太难了。 “解毒丸再给我些。”凌霄烨不客气地索要。 “没有贺礼,还要解毒丸,美得你。”赵景云冷笑。 赵景云最怕他们夫妻联手,连忙摆手,“有,肯定有,最后一车的一个箱子里,就是我送的贺礼。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直接送了银子。正儿八经的真金白银。” “这还差不多。”林清浅高兴了。 “清浅,你帮他试试脉。”赵景云轻声提醒她。 林清浅扭头,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德容。 德容二十来岁年纪,可能是体质不同,他的面色白嫩,眼睛很黑,显得十分幽深,一般人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身材纤瘦,身上透出一股阴柔的气质。 “有劳姑娘。”德容对林清浅十分客气。 林清浅含笑点头,淡淡地吩咐,“伸手。” 她能感受到,德容对她似乎有几分轻视,并不像对赵景云那样敬重。 别人如何对她,她就会如何回敬。 她细长的手指压在了德容纤细的手腕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手,“解毒的药材不难找,难的是配药的顺序。” 多么熟悉的台词呀!凌霄烨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心情彭拜得不住翻滚。他只要一想到德容也要放血,他曾经受过的罪,德容都得跟着受一遍,他就觉得特高兴。 德容听了林清浅的话,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别人对林清浅所言并无任何感觉,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激动。 伴君如伴虎,皇上又是猜疑的性子,他身上中毒,私下里肯定偷偷找人解过。可惜,他找的名医却根本无能为力。也是,皇上下的毒,要是让他们轻易解开,不成了笑话! “要放血?”赵景云轻声问。 林清浅点头,“几十种药材,先后的顺序不能错。所以必须得慢慢尝试才行。”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听,多么熟悉的配方!凌霄烨整个人都亢奋了。 林清浅冲着的人笑得多么灿烂呀!凌霄烨忽然打了一个哆嗦,真想离德容远一些。他怎么觉得德容要倒霉呢? 对于德容来说,能解毒,就是要他的心头血,他也愿意。 “不多,一杯足矣。”林清浅笑眯眯伸出一根指头。 杯子也分大小,德容不管了,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然后掏出一把匕首就想割手。 “清浅,给他扎针。”赵景云吩咐。 “好呀。”林清浅笑眯眯地答应,随手拿了一个长针出来。 好粗的针呀!凌霄烨偷偷咽下一口口水,原来当初林清浅还特别优待了他。他暗暗发誓,以后在林清浅面前,一定要安分守己,对林清浅吩咐的事情,绝不敷衍了事。 德容倒是没觉得疼痛,不过扎针而已,这点儿小伤痛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清浅扎了好几针,好不容易收集了半杯血。莫心立刻过去,将杯子收起来。 林清浅将手里扎针用的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漫不经心的动作,神色却有些凝重。 凌霄烨好奇的盯着她动作,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这样也能闻出什么毒?” “望闻问切,是郎中的基本四法。我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但是一点儿基本功还是有的。”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凌霄烨心底立刻又打了一个寒战,“王妃当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正儿八经的郎中岂能和王爷这样的神医相比?” 义正言辞,态度诚恳,一点儿看不出他在拍马屁。 德容又是吃了一惊,翎郡王居然也会拍人马屁? “林姑娘如果还需要鲜血,这几日咱家还得在平阳城待几日,只要吩咐一声,咱家一定会准时将血送过来。” 他的态度改变许多,比一开始的时候,要诚恳许多,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敬意。 可惜林清浅是个记仇的人,她笑呵呵地客套,“好说好说。” 凌霄烨见状,暗暗摇头,平时看德容聪明得很,怎么到了林清浅面前,就变成了二傻子似的。 中午的时候,因为凌霄烨是男人,德容是不是男人的男人,林清浅留下不方便,干脆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午时刚过,凌霄烨和德容就被赵景云给打发出门了。 他们二人倒也知道礼数,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告知林清浅一声。 林清浅和赵景云并肩站在大门口,她狐疑地盯着德容和凌霄烨,“两位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忘记什么呢?德容一时没有回过味。 凌霄烨也没有回过味。 “王爷,你在京城里是不是不招人待见,明明我们要大婚,宫中送了贺礼。这位公公和郡王亲自跑一趟,居然没有送贺礼?”林清浅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赵景云,静等他解释。 “他们一向小气。”赵景云拉着她的手,也不避讳大家,那嫌弃的口吻,听得凌霄烨脸色顿变,“就说中午不该留他们吃午膳。” 凌霄烨炸毛,“本郡王只是吃了你们一顿饭,你们至于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翻身上马后,指着赵景云讥讽,“在村子里待久了,王爷妇唱夫随,你们二人果然是绝配。” 说完,他立刻准备逃走。 “呵呵,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林清浅冷笑,“郡王回去好好筹备,王爷会派人去驿站去取的。” 脸皮太厚!凌霄烨冷笑两声,“赵景云,本郡王还真同情你。” “本王需要你同情?”赵景云脸色冷下来。 “咱家来得急,没有准备好贺礼,是咱家不对。等咱家回驿站后,一定为王爷姑娘补上。”德容的脸色也未变。 不少御林军都同情地看了一眼德容,宫中太监出门办事,只有进账,哪有往外掏银子的说法。公公从京城千里迢迢送礼而来,也没见林家打赏,林家居然还想公公往外掏银子,呵呵,林家肯定得罪公公。 “公公一路辛苦。”就在这种人脑洞大开的时候,林渊出来,给德容塞了一个大荷包。德容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些了。 这下轮到林清浅眼中露出痛意。 林家清点了宫中礼物,林清浅蹲在院子里直叹气,“这些中看不中用呀。要是能换成银子该多好。” “王妃不喜欢,以后赏给别人即可。”赵景云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再说御林军到了驿站以后,终于张罗吃饭。大家饿得前心贴着后背,传说林家缺少银子,行事一向小气,今日他们算是开了眼界。林清浅也就那张脸好看,至于行事方面,唉,果真是一言难尽呀。 晚上的时候,凌霄烨没有拘着大家,他们这趟差事本来就很简单,礼物送到,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御林军们彻底松懈,个个放松了自己。大家排班守门,其余的人,则换上便服出门溜达去了。 这天晚上,傅夫人屋子里也多了一个人。 第269章不是不知 月黑风高杀人夜,黑衣人进了傅夫人的院子里,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傅夫人因为傅念真出了意外,她成天以泪洗面,精神上多少出了一点儿偏差。她总觉得自己女儿的死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陷害杀了。有时候,她又想,傅家如今平安无事,所有人几乎都得以保全。如果当初没有将女儿送走,傅念真也就不会死了。是她和老爷的错..... 人就是这样,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傅夫人成天被这两种想法折磨得都魔怔了。 傅严崇开始的时候,还心疼念着女儿去世,夫人受打击而劝说她,每天也歇在她的房里。可是傅夫人不听劝,见了他就闹着让他给女儿报仇。 傅严崇训斥过她,她最后连傅严崇也怨上了。 傅严崇不堪其扰,最后干脆去了别的姨娘房中,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大公子和二公子见状,只能不住叹气,让自己的媳妇带着小辈来陪着傅夫人多说说话,希望能化解傅夫人心中的怨恨。 两位公子心里很明白,就算傅念真真的死在赵景云手上,傅家也不能去找赵景云麻烦,甚至连任何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 傅家和赵景云斗,简直是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 可惜傅夫人被仇恨迷了眼睛,根本看不到后果。 此时,黑衣人进了傅夫人的院子里。院子里当值的几个婆子正打着哈气睡眼朦胧。 黑衣人悄无声息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撒在空气中,两个婆子立刻趴下睡死了。 黑衣人不放心,又去了厢房,将几个丫头也弄睡着以后,才去了傅夫人的房中。 傅夫人有心魔,睡眠很浅。 黑衣人战斗她床前的时候,她立刻被惊醒。看着床前多出一个陌生人,她下意识就想大叫起来。 黑衣人上前一步点中她的哑穴,傅夫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她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黑衣人,心里害怕极了。 黑衣人眼神幽深,浑身带着煞气,“别出声,我来是路见不平,向傅夫人透露一点儿事情而已。” 傅夫人眼中的惊恐之色并没有散去,她直直地盯着黑衣人,心里暗暗盘算,他是求财还是来找傅家寻仇。 “傅念真之死,傅夫人当真觉得是一场意外?”黑衣人话音一落,傅夫人眼睛顿时睁圆了。 傅念真就是她的心魔,是她的逆鳞。 她挣扎想质问,想抓着黑衣人问个清楚。 黑衣人冷冷看着她,“我可以点开你的穴道,不过不许出声。” 傅夫人不能说话,只是眼巴巴看着他。 黑衣人根本不大行傅夫人出什么幺蛾子,伸出手解开了她被点的穴道。 夫人身体能动,立刻坐起,她满脸焦急,“你怎么知道我儿的死不是意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别管。”黑衣人冷笑,“赵景云做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留下破绽,你不相信,只管去山脚下去问村头那个老耕牛,他多少能告诉你一些实情。” 傅夫人冷笑看着他,“你连面都不敢露,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死的又不是我闺女。”黑衣人冷笑回答。 傅夫人板着脸再追问,“我和你不相识,为何你专门要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黑衣人冷笑,“因为我要赵景云死。” 傅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她神色更冷了,“你能只有自由出入傅家,想必有点儿本事。你这样的人,都拿赵景云没办法,我一个后院的女人去收拾赵景云,你不觉得更可笑吗?” 黑衣人没笑,他不耐烦打断傅夫人的话,“是否找赵景云寻仇,是你的事。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我的身份注定接触不到赵景云,但你这个女流之辈却可以。赵景云和林清浅再过不久就会大婚,你是傅家的当家主母,一定会接到靖越王府下的帖子,新人出面,你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是你的事了。这是药粉,可以在短时间麻痹人,用不用随你。”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包的药粉,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人出了门。 傅夫人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 门口已经彻底没有了人影。 她慢吞吞回到床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噗通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药包。 去还是不去?她的脑子里一会儿闪现过傅念真以往的音容笑貌,傅念真好似在抱怨她,当娘的为什么不为自己报仇。一会儿,她脑子里又闪过儿子们的恳求声....... 黑衣人出了傅家,快速往西北方向窜去。 半途中,忽然有人在路上拦住了他。 深更半夜之中,大街上没有他人。两人面对面站住了。 黑衣人转身就想逃,可是当他转过身却看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靖越王当真是神通广大。”黑衣人冷笑不已,“翎郡王胆子也好大,你们两人果然私下里在勾结。” “勾结这个词,本郡王一点儿也不爱听。”凌霄烨笑眯眯地往前走几步,“你家王爷还好?” 黑衣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跳梁小丑。”赵景云的神色悠闲,语气十分不耐烦,“本王不想在你这种蚂蚱身上浪费时间,不过,你既然敢将主意打到王妃头上。本王就留不得你了。” “凌迟,脸留着。”赵景云停了一下,淡淡的下了命令。 黑衣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居然是凌迟?!赵景云果然够心狠手辣。 随着赵景云的话音落下,从暗处闪出五道身影,翎郡王和赵景云各自站在原地没有动。 五个人,是赵景云身边的五个贴身侍卫,听说武功极高。黑衣人不敢怠慢,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战。 木青几个人自从学会三五战术以后,也有心想试试五个人合力后的效果。 五个人率先出手,黑衣人连忙提剑迎上。难缠,太难缠了,几个回合而已,黑衣人身上已经被五个人用剑,片了几十剑。 他浑身是伤,身上的血如细线一般往下滴,落在地上,绽开了朵朵红梅似的印迹。 “合作以后,威力果然大了许多。”凌霄烨慢慢走近赵景云。 “嗯。” “王妃高。”凌霄烨竖起大拇指。 “本王的王妃自然是世上最好最聪慧的姑娘。”赵景云相当不客气。 凌霄烨...... 以后还是别夸了,他多贱呀,又忘记赵景云和林清浅有多厚脸,硬生生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黑衣人其实都快撑不住了,赵景云身边的人武功高,其实他也不弱,一对五,他肯定打不过。一剑剑割在身上,他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几乎撑不住了。可是在听到赵景云和凌霄烨的对话以后,他忽然来了动力。不行,他得将消息传递出去,绝不能死在大街上。 他虚晃一剑,转身就想往边上逃走。 可是他快,五个人的身影比他更快,土狼比他早一步封了他的道路。 “太晚了,打了这么久,差不多了哈,本郡王还得回去歇息了。”凌霄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说,你都快要成亲了,更应该注意睡眠。听说,婚前操劳过多,会影响新郎的幸福。” 说完,他还不还好意地瞥了一眼赵景云的隐私部位。 “狗嘴吐不出象牙。”赵景云怒。“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呀。”凌霄烨见赵景云恼羞成怒,连忙跳到了一边去,“就算这个说法不对,但熬夜对皮肤不好却是真的。你不会想顶着一脸憔悴,肤色暗黄成亲吧?王妃容貌出众,你到时候被比得太多,颜面上说不过去。” “放心,本王就是再熬十天八夜,也比你耐看得多。”论起毒舌,赵景云比他厉害多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凌霄烨瞪他。 “差不多了。”赵景云发话。 他的话音一落,木青几个人动作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到了最后,黑衣人果然只剩下一张脸可看了。 “挂在城墙上示众,罪名,刺杀本王。” “是。”土狼几个答应一声。 凌霄烨都不想再看黑衣人一眼。惨,太惨了,这家伙非得硬撑着,要是早一点儿咬碎嘴里的毒药,还能少受一点儿嘴,这会儿就是想解脱,也没有机会啰。 真的很惨,黑衣头部以下,几乎全都变成了骷髅骨架子,而头部则是完好无损,他一双眼睛不甘心瞪着,居然还有一口气没有断。 “王爷,傅家那边?”木青欲言又止。 “三天后让傅严崇处理。” “是。” 大街上很快又变得安静,一会儿有人过来处理了地上的血肉,地面又变得干干净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天亮以后,平阳城的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大事情。一具骨架子,不,顶着一颗脑袋的骨架子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了。听说,这个人夜晚去刺杀王爷,被王爷处置了。 那惨样,胆小的人当场就直接吓晕过去了。胆大的也吐了。惨,实在是太惨了! 林清浅并不知道赵景云为她做的一切,日化作坊里的第一批产品终于可以出品了。 香皂胚子成型后,就可以包装了。 包装用的是蜡纸,市面上用的彩纸,印的字体和花纹不同。 第270章婚前清除 香皂就是银子!这一点儿不光林清浅知道,整个作坊里的村民也全都知道。 平阳城的小姑娘们,一天一遍过去询问,就等香皂早点儿出品了。 众人包装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包装不美观,从而影响到香皂的卖相。 包装好的香皂就放进竹箱子里,箱子里四周塞了草纸阻挡,五十块一箱,整整齐齐码好。 “林姑娘,我们过来了。”这边刚装进箱子,一群小姑娘就涌了进来。 “我们带了人,将香皂拿回去。”霍青音姐妹二人和林清浅关系最亲近,她开口第一个叫嚷起来。其他小姑娘们跟着附和,一起嚷嚷起来。 作坊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这一处是大库房,专门放香皂和肥皂。 “除去香皂,还有肥皂,用来洗衣服的肥皂,你们要吗?”林清浅问。 “洗衣服的?”小姑娘们对洗衣服没有兴趣,以她们的身份,怎么去碰这些粗活?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她们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用肥皂,衣服洗得更干净,去污也更容易,而且洗完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香味。” 既然是林清浅主动推荐的东西,小姑娘们也不含糊,各府全都采购了一些回去。 香皂比较贵,一块香皂一两多银子,肥皂要便宜些,五百文就能买上一大块。饶是如此,人多,采购的也多。上午工人包装出来的香皂和肥皂就被小姑娘们直接瓜分掉了。 “各位姑娘,咱这做饭就摆在这儿,可跑不掉。你们要是买得多,放家里囤积,还不如用完买新鲜的回去用了。”平妈妈笑眯眯招呼。 “每一种都好,舍不得放下,都想搬回去。”霍青音叹口气说。 “来年春季,我们会做新的护肤品,说不定你们到时候还会嫌弃用香皂了。”林清浅打趣她们。 “怎么会?香皂随时就能洗手,方便得很,而且洗了帕子,帕子都带着香味。”一个姑娘笑眯眯回答。 众人纷纷附和,大家说笑一会儿后,倒是没好意思再抢购。林清浅说得对,她们天天来村子里,想买香皂,随时都可以。 下午的时候,赵景云来到了村子里。 “本王听说香皂成了?” 林清浅故意娇嗔地反问,“王爷是想香皂,还是想我呢?” 赵景云到林清浅屋子里时,向来不喜欢有外人在,所以屋子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林清浅长得美,她平时极少撒娇,这会儿那娇嗔的模样,看得赵景云心直发热。他一伸手就将林清浅捞进了怀中然后低头来了一记热吻。 林清浅身体发软,由着他胡来,良久两个人才分开,林清浅本就红艳艳的嘴唇变得更红起来,还微微发肿,看起来就像玫瑰一般诱人。 赵景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越来越得意。 这个人就这德行,林清浅坐在贵妃榻上和他说正事,“香皂总共有五万块,肥皂两万块。” 赵景云眉头微微皱起,五万块数目听着不少,实际上分出去,连京城都不够用。 “还有五六万块已经成型,就等着包装了。包装不难,多找些人手,三两天就能出来。后面的胚子更多,不怕不够用。王爷可以先紧着京城里供应,其他的地方再缓缓。”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清凉油还有多少?” “大约也有几万瓶。上一次王爷要货,作坊了备着,就没有往外发货。” 赵景云把玩她的发丝,告知她一个重磅消息,“皇上还有第二道旨意,我们大婚以后,得跟着御林军一起进京。清浅上玉碟,还得亲自走一趟宫中,和宫中认亲才行。” 林清浅沉默一会儿,闷闷地开口问,“不去不行吗?” “得祭祖。”赵景云斩钉截铁,然后又哄着她,“年前到宫中,开春天气暖和,我们就可以回平阳城,不用在京城待得太久。” 林清浅叹口气,只能如此了。 她能理解赵景云的心情,作为古代男人,赵景云能愿意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已经实属难得。他身份特殊,经历坎坷,虽然早就离开京城,不过因为缺爱,赵景云心里还是对亲人充满渴望的。最起码,他大婚得进京在贵妃牌位上上一炷香。人之常情呀! 其实林清浅这一次还真想错了。 贵妃当年生下赵景云以后,就难产香消玉殒了。论起感情,赵景云对京城那边的人,谁都不亲。他几岁就直接来到平阳城独自生活,别人对他没有爱,想得到他的回报,美得他们! 他之所以固执得要回京,完全是因为他想让林清浅堂堂正正定下名分。 别以为皇上下旨,林清浅的名分就彻底定下来。大婚的王爷,如果没有在祭祖,在老祖牌位前上炷香,以后新娘会被人笑话,也得不到宗祠的承认。 赵景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他在意林清浅。他可不想有朝一日,祭祖这件事被天下人拿来笑话林清浅。 林清浅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好在未婚夫妻之间相互体贴,进京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婚后要进京,少不得要在京城里待上个把月,加上路上的时间,连来带去,估计得三四个月,这还是往最短的时间里算了。 林清浅盘算,不管如何,得在进京之前,将医学院中的事情搞定才行。 医学院中的学生,一半是赵景云为她送来的一百多少年少女。他们到了老鹰嘴村,算是吃了不少苦头。 早上,他们要跟着林清浅晨练,上午,则跟着文心学习一些基础的医学常识,下午找穴位,背诵医书,认识草药。到了晚上,还得被赵景云的人操练一个多时辰,才能睡下。 秋收的时候,有时候还得抽空去田里干活,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忙得连林清浅都不好意思特别使唤他们了。 医学院那边的房子还没有彻底落成,这事还得和赵景云商量才行。 “也不难。”赵景云听完笑起来,“本王已经找了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坐镇,先让他们跟着学习简单医理和辨别草药。顺便让他们打理一下药田。房子也不用操心,那边已经落成了一部分,将人安排进去也好统一管着。另外世家姑娘也得学习,分为天字阁,那些下人则根据成绩后,分成人字阁和地字阁。” 林清浅想了想,赵景云想出的办法最为妥当。 只有人员集中起来,才更加好管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再说傅家,三日过后,水白大摇大摆进了傅家大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傅家好不容易在出事之后,一家人得以保全。傅严崇最近都是低调做人,对家人的规矩也严了起来。 傅家铺子和田产也卖了不少,算是跌出了平阳城的四大家族之外。傅家愿意伏低做小,靖越王为何还派人上门来? 傅严崇跟在水白身后,神色有些战战兢兢。 大公子和二公子闻言,立刻到了花厅等着。 “王爷不知派大人过来有何吩咐?”傅严崇恭敬地问。 “傅老爷以前有个聪明能干的闺女,现在又出个能文能武的夫人,当真是好福气啊!”水白感叹。 傅严崇和两位公子闻言,打了一个寒颤。水白显然话中有话。可是傅夫人和两个儿媳妇并没有出门,怎么会惹怒靖越王呢? “在下愚笨,还望大人明示。”傅严崇的声音之中有些不快,他的闺女已经走了,水白还用讥讽的语气提及,他作为父亲,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水白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快。可是他在意吗?当然不,他来傅家本来就是为傅家找不快来着。傅夫人,他看是活腻了,居然敢在背后谋算王妃。 “傅老爷去夫人的房间里搜一搜了就会明白。”水白讥讽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中颇有深意,傅严崇忽然心里开始发慌,难道夫人在背后真的做了什么?他知道傅夫人一直对靖越王和林清浅不满,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似乎也不奇怪。 两位公子脸色顿变,他们也察觉到不妙。 水白挥挥手,一群侍卫立刻整队而出。 “这是何意?”傅严崇彻底慌张起来,“大人,没有证据......” “王爷的吩咐就是证据。”水白冷笑。“还是尽早搜查一番妥当,然后我们再来商谈,傅家再来和我说证据的事。” 他的语气再也没有开始的温和,字字带着冷意,听得傅严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傅严崇咬牙答应。 靖越王的侍卫立刻跟着傅严崇父子去了傅夫人院子里。 “老爷,他们是?”傅夫人看到院子里多了一群侍卫,神色顿时慌了,“为何让外男闯进后院?” “搜。”水白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傅家留。 “混账,你们是谁?滚出去!”傅夫人是世家当家主母,浑身的气势还是有的。 靖越王府的侍卫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一个侍卫过去一把将她甩在一旁,几个侍卫直接冲进了傅夫人的房间里。 “娘。”大公子二公子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老爷,你怎么不管他们?”傅夫人愤恨地看着傅严崇告状。 第271章婚前清理二 傅严崇没有搭理傅夫人,他忧心忡忡地盯着房门。靖越王从不无的放矢,那个男人看似温和,性子却最为凉薄。 这些年来,想对赵景云下手的人,不知有多少。赵景云又是如何处置那些对他心怀不轨的人?看看前几日城墙上挂着的那句骷髅就知道了。 傅严崇就曾经亲眼见过赵景云如何处置对手,也是从那以后,他心里对赵景云充满了惧怕和敬佩。 他不敢靠近赵景云,所以傅家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和赵景云并没有走得太近。 傅严崇很清楚,也正是如此,赵景云对傅家同样十分冷淡。而冷淡的表现,就在傅念真身上。所以他对傅念真这个闺女心中一直充满了愧疚,从而也纵容她胡闹。因此现在给傅家闯下了大祸。 傅严崇老奸巨猾,不过他还是还没有想到,整个傅家的悲剧也是起因于傅念真。 “大人,找到了。”半炷香以后,一个侍卫拿着一包东西出来。 “这是?”傅严崇吃惊而又恐惧地盯着傅夫人。 傅夫人眼神阴冷,“你们擅自闯入民宅,就不怕我们告官?” 水白见她死性不改,冷笑,“等查清楚以后,夫人想去见官,我奉陪就是。” “大人,这是?”傅严崇战战兢兢地过去问。 “毒药呀。”水白不客气地回答。 “你房中怎么放着毒药?”傅严崇脑子哄得一声响,完了,傅家要被这个毒妇害死了。 大公子和二公子脸上也露出惊恐之色,显然他们也想到了结果。 “院子里出了耗子,我准备药耗子,这不犯法吧?”傅夫人面色露出讥讽之色,语气清冷,半点儿也不慌张。 傅严崇心在颤抖,他和傅夫人成亲多年,傅夫人的一言一行,他十分了解。如此情况下,傅夫人越是表现得淡然,越说明她心里真的有谋算。 “大人,人搜出来了,在柴房中找到。”这时,另一个侍卫带着一个男子过来。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呀。”男子见到水白,噗通跪下求救,“这家不是人,他们想要了我的命呀。” “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我家柴房中?”大公子语气带着颤抖。 管家叹口气看了主子一眼后,没有说话。此人是他和王府侍卫一起在柴房中找出来的,还能有错吗? “前天是这位夫人派了人将我抓来?小的到底做错了什么?”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身血迹,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 “娘。”大公子急眼了,“你为何将他抓来?” “我为什么将他抓来?你们还有脸问我。”傅夫人身体颤抖,事到如今,什么都瞒不住了,她神色疯狂,“是这个男人,你的妹妹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死。他卖了毒蛇给靖越王府的人,王府的人将毒蛇放在了草丛中,所以你妹妹才会丢了性命。” “王府买毒蛇?”水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爷想要一个人性命,还要做的如此隐晦?” “你们都不得好死。”傅夫人愤怒到极点,她疯狂地指着水白,“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儿的性命。” “你将毒蛇卖给了谁?”水白淡淡地问。 “是.....是.......”汉子颤抖身体,似乎十分害怕。 “你说呀。”傅夫人脸色狰狞,再无平日的雍容华贵。 “是卖给了挂在城墙上那个人的同伙。”汉子哇的一声哭起来。 “胡说,你明明告诉我,你将毒蛇卖给王府的人。”傅夫人如疯子一样叫起来,她挣扎着想过去打汉字,几个婆子赶紧拦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同伙?”二公子一下抓住汉字话中的漏洞。 “那个人是魔鬼。”汉子的腿直发抖,“他找到我说了,他还威胁我,要是我不按照他吩咐所言,他就杀了我家里的人。小的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小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小儿有事呀。可是那个人死了,小儿如今也没有了下落。” 汉子哭得伤心欲绝,没有任何作假。 “是这个孩子吗?”水白拍拍手,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被侍卫带了进门。 “大牛。”汉子哭得更厉害了。 傅夫人呆若木鸡...... 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傅家当真是一手遮天呀,私设公堂也就罢了,可草菅人命是不是太过?”水白每一个字,如一把刀悬在傅家人头上,傅严崇父子的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 “大人,我等真的不知。”傅严崇反应最快,如果说以前他对傅夫人心里还有几分怜惜的话,这会儿,他却恨不得直接将傅夫人给处置了。蠢妇,非得害死傅家所有人才甘心吗? “你以为你们也参与此事,王爷会放过你们。”水白冷笑,“行,人可以交给你们处置,不过要是处置不好,你们傅家就等着吧。” 傅严崇父子诺诺的答应了。把柄掌握在水白手中,他们连为傅夫人求情都不敢。 水白做事一向很绝,他让人找来布料,吩咐大家将口鼻蒙住,就是傅夫人口鼻也被蒙住了。 然后侍卫放了几只鸭鹅进院子,他随后一扬,没过片刻,几只鸭鹅就蹬腿死了。 这药居然这么毒?傅严崇父子忽然想到再过几日,靖越王要大婚的事。傅夫人手里的药粉作用,不言而喻要干什么了。 毒妇,果然是毒妇呀。 就算她杀了王爷和林清浅,到时候傅家就不会被她牵扯? 两位公子想到后果,心里对傅夫人也充满了怨恨。妹妹是她的女儿,难道他们就不是她的骨肉? 为了一个死去的妹妹,而且当初调查的结果就是一场意外,为何她还不死心? “毒蛇又不是畜生,哪能听懂人的话。”汉子抱着儿子,嘴里喃喃自语,“小的明明说过,她怎么就不信了。” 话音不高,院子里的人却听得很清楚。 傅严崇心中对傅夫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娶妻娶贤,此话一点儿不假。娶个祸害,不但会让家宅不宁,说不定还会灭了整个家族。”水白漫不经心开口。 傅严崇脸色更加惶恐苍白。 “成,事情既然办妥,那我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大人慢走。”傅严崇恭敬地送客。 水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对了,差点儿忘记。王爷让我给傅家带句话:贵府姑娘的命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精贵。”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人。 汉子抱着孩子连忙跟上,阿弥陀佛,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水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傅家人全都听懂了。靖越王是告诉他们,傅念真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傅夫人一下瘫在了地上,她面如土色,再无一开始的疯狂。 “爹。”大公子和二公子到底还是不忍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处置。 傅严崇神色冷酷,他狠狠地下令,“守好院子,不许夫人出门。” 时间过得很快,林清浅这边刚刚将人安排进了医学院新房子中去,赵景云也将库房中的香皂肥皂运走之后,大婚的日子就到了。 林家没有长辈,林渊和余归晚作为长兄长嫂,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几个人用。 林清浅无所谓,林家底蕴前,林渊和余归晚添了一些银子给她置办了少许嫁妆,其余的都是她自己的庄子和田产,另外还有些金元宝和银元宝,不过零零碎碎的东西多,好在她身边还有四个丫头可用,倒是忙开了。 平妈妈心里更焦急,按理说,林清浅出嫁,林家是要为她准备一些婆子和账房先生,以后好为他打理铺子的。 她和林渊余归晚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将安正一家给了她。等以后林家稍微平定些,平妈妈一家也会跟着过去。 林清浅不反对,原本的下人,她用得顺手,心里很喜欢。 前日晚上,赵景云特意从城里偷溜出来,跑过来看看林清浅有没有心慌。 “是不是特别高兴?”林清浅故意挑眉笑眯眯盯着他问。 “本王盼了多年,才得到媳妇,当然高兴。慌不慌?”他反过来问,听说,新娘子成亲前一天会特别心慌害怕,所以他才特意从城中赶过来安慰媳妇。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王爷你就甭操心了,我不慌,一点儿都不慌。相公是自个选的,知根知底,我慌什么?” “这就对了。”赵景云脑袋凑过去,就想亲她一下。 偏偏这时候,外面有人要进来,他只好坐正,摆出一副温和的嘴脸,林清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进来的是平妈妈和余归晚,虽然说实话不会讨喜,不过两个人还是劝说赵景云赶紧回城去。说婚前两个人见面于理不合,还不吉利。 果然,一听不吉利三个字,赵景云的脸就沉了下去。 林清浅手偷偷伸到他背后,在腰间拧了一把。 赵景云脸色顿时缓过来,呵呵,清浅还是稀罕他的。 未婚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平妈妈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不好点破,只能当没看到。 最后,赵景云还是被请出了林家。 赵景云并没有直接回王府去,而是先去了隔壁直接的别院里,以后这一处可能才是他们住的久的地方,一定得收拾妥当才行。 晚上的时候,林家灯火通明,村里的人也激动不已,家家户户暗暗考虑,明日得出多少钱去吃酒席才行。村里出个王妃,这可是两个村的荣耀。 第272章风光大婚 第二日,林清浅在睡得朦朦胧胧之中,就被平妈妈和几个丫头叫起来。 红杏是安家的人,她也是林清浅的陪嫁丫头之一。 “怎么这么早?”林清浅有点儿起床气。 “姑娘,天色不早了,还得沐浴、梳妆打扮了。”初心一边忙碌一边说。 林清浅打了一个打哈欠,人还没有清醒,就被几个丫头簇拥去了沐浴房。文心伸手为她宽衣。 “等等,我自己来。”林清浅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姑娘,她的灵魂刻印着现代人生活的印迹,所以她一直不习惯被人伺候泡澡。 初心几个见她彻底清醒过来,全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山上的鲜花才种植第一年,开放得少,林清浅只能为自家人做了一些沐浴和护肤产品。她整个人坐在浴桶里泡澡,舒服得她根本不想出来。 文心和初心几个这时候可不惯着她,等她洗得差不多,赶紧过去催着她换上新衣。 大红色的嫁衣上用金丝线勾边,凤凰的羽毛则是用了彩线,穿在身上,林清浅只要走动,那衣服能绕花了人的眼睛。 喜娘过去先给她梳妆,林清浅对着镜子看,当她看到自己满脸白得如面粉一般时,彻底傻眼了。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化妆,她担心进了王府,能将赵景云吓晕过去。 “我自己来。”林清浅要重新洗脸。 她已经穿上大婚的嫁衣,文心连忙端着温水过去,亲手将她脸擦干净。 林清浅拿起自己一套护肤品,一层层涂抹,很快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本身长得好,容貌无人能及,再经过她巧手收拾,简直如一个仙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顿时惊呆了。 林清浅拿出口红涂上,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一个人化妆竟然变化这么大!众人直觉得就是仙子也未必比得上王妃。 “梳头吧。”林清浅见喜娘发呆,轻声提醒她。 喜娘顿时反应过来,她尴尬地冲着林清浅一笑,嘴里说着讨喜的话,“难怪王妃不让奴婢动手,王妃可比奴婢厉害多了。王妃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奴婢都看呆了。” 林清浅抿嘴笑,几个丫头也跟着抿嘴笑。大实话,姑娘就是最美的仙子。 喜娘能为靖越王府王妃梳头,心头的骄傲可想而知了。 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掉了,“一梳梳到尾,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在喜娘的道贺声中,平妈妈和余归晚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睛,她们都是看着林清浅从玉团子长成大姑娘,当年因为林渊身体太差,小小年纪的林清浅,即使没有爹娘照顾,她每天也乖乖的,天天跟这文心和初心两个丫头,其实那两个丫头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主仆三人天天就待在自己小院子里,有时候初心淘气跑出去被人打,回去后,林清浅就抱着她哭,然后反复叮嘱她不要出去....... 文心和初心见她们二人红了眼睛,眼泪一下掉出来,她们忙得没有时间感慨,加上又是林清浅陪嫁,不用分开,感触还没有那么深,此刻,她们却为主子苦尽甘来而感到高兴。 林清浅及时没心没肺,此时,她心里也难受起来。不过她很会哄人,“嫂子、嬷嬷,我就是成亲,以后也是住在隔壁,你们这会儿惹我掉眼泪,我好不容易画好的妆会花掉的。可是,我的眼泪又不能咽下去,可怎么办?” 余归晚闻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眼泪怎么咽下去?我和嬷嬷这是为你高兴,是喜极而泣。你呀,都快成亲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有人疼爱的人,永远都是宝宝呀。”林清浅一手拉着余归晚,一手拉着平妈妈,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她的亲人。 余归晚被她惹得又想掉眼泪,她偷偷背过头,将泪水擦去。 “我们来了。”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吆喝,有人进门来。 众人看过去,霍青音和沈又颜抢着掀开帘子进门来。 “天色这么早,你们昨日不会都住在这边吧?”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是呀,我们全都住在这边。”霍青音笑眯眯地回答,接着,其他的姑娘全都涌了进来,一下进了二十多人,屋子里立刻挤满了。 “王妃好漂亮呀。” “是呀,天仙一般。” “我要是男子,也会看直了眼睛。” “哎哟,好舍不得呀。” ...... 小姑娘们七嘴八舌道贺起来。 “放心,就算成了亲,以后我也不会少操练你们。以后你们在医学院如果不好好学习,谁敢得丙和丁,你们就死定了。”林清浅笑呵呵地说。 “新娘子不能发狠。”霍青音故意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众位小姑娘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余归晚和平妈妈见状,也轻笑起来。年轻真好呀,充满了朝气!她们二人挤了出去,将房间让给小姑娘们。 小姑娘们都是来为林清浅添箱的。 “王妃,这是我的礼物,你别嫌弃。”谢珊拿出一整套赤金头面来。 “这是我的。”沈又颜也拿出一套点翠。“还有这是我娘的和嫂子的。” 沈又颜一下拿出好几套。 “我这也没有结束了。”谢珊笑着打趣她,“你性子急,倒是抢在我前面。” “可不是。” ....... 小姑娘送到都不是一份礼物,大多数带了家里女眷们单独给的礼物来添箱。 文心和初心见状,赶忙见礼物一份份送到了箱子里。 林清浅谢了众人,又给众人分了糖果。 “这是什么?”霍青音嘴里塞了一块糖,像个小老鼠一样,嘴里鼓鼓的。糖果带着奶香味,里面还放了花生碎,市面上根本没有的卖。“铺子里怎么没有得卖?” “这是作坊里特意为王爷和王妃大婚准备的糖果。”初心笑眯眯地回答,“各种口味都有。” “你们要是喜欢,多带一些回去。”林清浅笑着看着众位姑娘吃糖。她是现代人,总觉得成亲结婚,有了糖果好像更圆满。 平阳城附近没有种植甘蔗,但赵景云封地上,别处却是种植甘蔗的,也有地方种植了甜菜。 林清浅心血来潮,就让点心房里做了五花八门的各种糖果。 因为要在成亲的时候用,这些糖果做好后,就收起来了。所以小姑娘们就是在村里,也没有机会见到。 “那我就不客气了。”霍青音鼓着小嘴说,“对了,我不但为嫂子她们带了添箱礼,还闹着哥哥们也送了一份。” 小丫头显摆,坑了自家哥哥,还特别得意。她拍拍手,立刻进来几个丫头,送了几份礼物进来。 其中一株五尺长的珊瑚让众人忍不住发出惊讶声。 霍青岚心里暗暗叹息,这份礼物是九哥特意为王妃寻来的。九哥心里...... 其他姑娘....... 从没有听过男子给姑娘送添箱礼的。不过想到霍家和林清浅的关系,众人又释然了。 “巧了,我也打劫了几个哥哥。就是二哥不着调,我根本找不到他人影。”谢珊也拍手说。 居然有两个表率!其他姑娘们后悔死了,早知道,她们也不放过家里的哥哥弟弟们。是啊,送添箱礼物,又不是私下里给王妃送礼,不犯忌讳。 四个丫头提了根据添箱礼的人数,分了各种糖果。 “这么漂亮。”提着手里的收编小巧的竹篮,个个感叹不已。 “我是不好意思和侄子侄女们抢糖果,不过要是没成亲或者没有侄子侄女的哥嫂那份,我就留下了。”霍青音一点儿不脸红地告诉大家。 众人全都笑起来。 外面这时传来鞭炮声,接着就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王爷可真心急。”有人笑着打趣。 众人又笑起来,可不是,这个时辰,天色才刚刚亮,城门也许才打开不久,王爷这就来了。笑后,小姑娘们又是一阵羡慕。 一生一世一双人,王爷那么在意王妃,王妃以后一定会幸福。这样的亲事,是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不来的。 林清浅察觉到她们情绪上的失落,笑着开口,“我的想法和你们不同,甚至和天下所有人想法都不同。女人也能顶半边天,这个世上,女人付出众多。父母的意见虽然很重要,但成亲关系到女人一辈子,自己也得看中才行。勉强在一起的姻缘,和谐长久的很少。” 小姑娘们知道她想法向来独立独断,都笑着点头。话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其实很难。 “快,王爷在外面等急了。”平妈妈小跑进门催。 喜娘闻言顿时急了,赶紧找盖头准备给她盖上。 “想不想挣点小钱用用?”林清浅笑着问。 啊?众位小姑娘吃了一惊。 “可以先关上门,要打开门的话,得让王爷出银子。王爷进门以后,你们就把我鞋子藏起来,他找不到也得出银子。”林清浅出主意,“对了,赶紧将两个小侄子找来,不能亏了自家人。” 喜娘听得目瞪口呆,小姑娘们也傻眼了。还能这么玩?要是王爷发怒,会不会要她们的脑袋。 “笨呀,有我在,他不会发怒。”林清浅摆摆手说,虽然在古代,好歹也弄点现代成婚的环节过过瘾。 得了她的吩咐,小姑娘们顿时欢呼起来。 林清浅坐在了贵妃榻上,将脚藏在了喜服下。 片刻之后,林觉予和林宗思也被找来了,林清浅附在他们耳边叮嘱几句,两个小家伙顿时腼腆的笑起来。 第273章玩出花样 外面鞭炮已经放了第二轮,说明王爷等得心急,催新娘上轿子了。 林家没有多少外戚,一道门刁难王爷的人只有林景行一人,林渊倒是也想刁难赵景云一下。可惜家里长辈,他长兄为父,得招待客人。 林景行学问、武功都不错,比起赵景云身边的人,他却不怎么够看,哪怕最近他的学习和武功突飞猛进也无济于事。 赵景云没有片刻时间就进了后院,众人全都围过去看热闹。村民们看这种娶亲方式有趣,全都哈哈笑起来。 赵景云吩咐人撒了糖果和银豆子、铜板,让众人抢去。 糖果是林清浅给他的,并且说了糖果代表婚后甜甜蜜蜜,抢的人越多,他们得到的幸福越多。其实赵景云并不信这些,不过彩头好,他看重林清浅,所以准备的东西也多。 “比京城里成亲有趣得多了。”凌霄烨笑眯眯地说。“你们平阳城成亲的风俗都是如此吗?” 嘴里一边漫不经心问,他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捞一把,就被他接了几颗糖果。 奶香甜味之中夹着杏仁,味道好极了。 凌霄烨本就爱吃甜食,他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回京的时候,得多要些带回去。 “不错。” 德容也爱吃甜,见状,他的袖子一摆动,他在空中抓到的糖果更多。扒开一颗品尝,奶香甜味之中放了榛子,和外面卖的糖果一点儿也不同。 “平阳城内没有抢糖果的风俗,也只有王爷才如此大手笔。”水白慢悠悠回答,一伸手抢到了两颗。 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今日来看热闹的不仅仅只有杨家村和老鹰嘴村,附近的村民全都来了,甚至有镇子上都来了人瞧热闹。王爷成亲,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谁想错过? 两大筐的糖果和银豆、铜板撒下去,大多都被两村的人抢去了。两个村的村民,包括孩子,都练武,身手灵活,有占据地形的便利,自然收获就多。 “王妃。”赵景云声音温柔,面上笑得如一朵花似的。 凌霄烨鄙夷地咂嘴,哼,成天在他面前撒狗粮,他早就吃饱了。 门紧紧关上了,屋内传来觉予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姑父,姑姑说,想要进门,就得给红包。我和哥哥有,屋子里还有姑姑的姐妹团也要有,还有.....” “凡是屋子里的人见着有份,否则不开门。”还是林宗思干脆利索,一句话较解释得清清楚楚。 哈,众人全都笑起来,原来林家在这儿等着了。 赵景云不缺银子,不过他还真没有准备红包,别人家成亲,没有这个环节呀。 不过,也难不倒他,他轻声吩咐一声边上的几个侍卫。 木青领命而去。 “姑父要多准备一些哟,等会儿每回答一个问题,就得给一个红包。”林觉予奶声又传出来。 余归晚听得浑身直冒汗,这小子怎么尽捣乱。 林景行却笑容满脸,好侄子,给他长脸了。 木青和水白各自抱了一个大木盒出现。 “第一问,姑父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姑姑的。”门内,林觉予脸红红的,其实他好害羞,根本不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想知道,他只能硬着头皮帮姑姑了。 屋内其他姑娘们捂着嘴巴偷笑,哈哈,看王爷如何回答。 屋外的人,脸也红了。古人向来含蓄,私密的感情拿出来说,谁好意思呀。 凌霄烨真想给林家小子竖起大拇指,年纪不大,问题刁钻,好小子,有前途。 赵景云脸皮早就练厚了,在娶媳妇上,脸皮什么的,根本不在意,“本王在京城见她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 哇,王爷一点儿也不矜持。 众人发出一片哗然声,接着是善意的轻笑声。 “勉强算过关。”林觉予回头看林清浅,看到她点头,这才算赵景云通过,“姑父,可以给红包了。” 一声声姑父,就挺值钱的。 赵景云示意木青递出红包。 木青赶紧从窗子中塞了一个荷包进去。 “打开看看。”霍青音怂恿小孩子,林觉予盯着压力打来荷包一看,里面是各种形状的金子,荷包装得很满,半点儿也掺假。 发财了,各位小姑娘眼冒精光,个个跃跃欲试。 不过很快大家又冷静下来,还是安分一点儿,省得被王爷以后找茬。 “姑父,你知道我姑姑最喜欢吃什么吗?”这一次,是林宗思发问。 外面又传来一阵哗然声。古人娶亲,大多都是盲婚盲嫁,哪有林清浅和王爷这样的,每天几乎形影不离。 众人都等着赵景云回答。 赵景云还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报出了一长串菜名。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含笑点头。这个妹夫没有找错,当真是将清浅放在了心上。 “最后一个问题。”霍青音仗着和林清浅关系好,狗胆包天跳出来。霍青岚想拦都拦不住,心里暗暗焦急,生怕她胡乱说错话,惹怒了靖越王。 “王爷以后也能像如今这样处处顺着王妃吗?” 这个问题有点儿难,说得好听点,处处让媳妇是宠溺王妃,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妻管严,软耳朵。 “那是自然。”赵景云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本王宠自己的媳妇不是应该的吗?” 众人再一次发话哗然的声音,心里对林清浅简直是羡慕得要死。 林渊兄弟二人,脸上笑容也更灿烂了几分,此时,他们算是彻底放心了。 “满意,红包。”霍青音的声音之中听得出带着笑意。 一个大荷包又塞了进去。 “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快乐,早得贵子。”屋内姑娘们齐声道贺,“红包拿来。” 赵景云示意,水白和木青几个连忙从窗棂中往里面塞红包。 “对了,还没有报人数了。”水白也开起玩笑来。 屋子就报了数目,水白和木青给足了荷包以后,门终于开了。 大家入目的是林清浅盖着红盖头坐在贵妃榻上。 赵景云眼睛顿时落在林清浅身上,如胶上一般,怎么也移不开。 新娘子出门,要兄长背着出门。 林渊身体已经好转,他刚要进去背林清浅。 喜娘就为难地看着赵景云,她过去给赵景云行了礼,带着笑说,“屋子里姑娘们将王妃的鞋子藏起来,还得麻烦王爷将鞋子找出来。” 凌霄烨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一把将林景行拉过去,“你们平阳城,这么会玩吗?”赵景云也有些发懵,没听说有这个环节呀。不过他很清楚,主意一定是自家媳妇出的,屋子的小姑娘们没有林清浅默许,谁也不敢乱来,当然,她们也想不出来这么歪的点子。 媳妇还真会折腾他。 得,找! 为了讨媳妇开心,赵景云找得很认真,这种事情木青等人还无法上手。 外面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赵景云飞身而起,他找到了第一只绣花鞋,原来是放在了屋梁上。 小姑娘发出遗憾声,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第二只还得找,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他伸手从水白筐里抓了好几个荷包塞给林觉予,“告诉姑父,鞋子藏在哪里呢?” 好卑鄙呀!小姑娘们全都对林觉予使眼色。 林觉予为难地看看小姑娘们,再为难地看看赵景云,“姑父,我不能说。” “吉时要到了哟。”赵景云将荷包晃了晃说。 “在姑姑的腿下。”林觉予觉得姑姑将鞋子藏得太隐秘,小姑父肯定找不到,他一咬牙告密了。 “好小子。”赵景云将手里的荷包全都塞给了林觉予。 “小叛徒。”小姑娘们哀嚎一片,“咋就为了一点儿红包就告密呢?” “我是担心错过吉时。”林觉予解释。 众人不搭理他,林宗思过去摸他脑袋一下,小声说,“你做得对。” 林觉予顿时高兴地笑起来。 林清浅背过身子,赵景云亲自为她穿上绣花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屋里屋外变得安静一片。天啦,他们看到了什么!别说是王爷,就是普通的男人,也不会为女人穿鞋子。 林家人看得却很高兴万。 “不行,回京以后,本郡王一定得将这个盛况转述给他人听听。”凌霄烨也激动呀,百年难见的场面全让他碰上了,要是不出去显摆一下,他怕自己被憋死。 “要是你不想要小命的话,尽管到处宣扬。”德容淡淡地开口。 “这是咱家的贺礼。”德容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一份重礼,算是圆了林清浅一开始的针对。 不大一会儿,两个丫头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小篮子,“糖果礼包,是姑娘特制的,公公一定会喜欢。” 德容和凌霄烨心中一动。 德容漫不经心接过,当众打开了一颗,然后放进嘴里。 有奶香,但更多的却是药香,德容不动声色,“味道甚好,咱家就爱这一口。” 林渊背着林清浅出了门,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心里感慨万分。他们兄妹从小相依为命,比起一般兄弟姐妹的感情要深得多。 余归晚和林景行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湿润,他们舍不得林清浅。 到了轿子边,赵景云几乎用抢的速度将林清浅从林渊背上抱下来,然后放进轿子中。 鞭炮声立刻响起,接着唢呐声也跟着响起,轿子缓缓地抬起。 第274章大婚进行 随着一声吉时到,花轿稳稳地离开了林家。 林渊夫妇拉着两个孩子,还有兰姨林景行等人,眼睛都红了。 “爹、娘,以后姑姑就不回庄子吗?”林觉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以后姑姑会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林渊摸摸儿子的脑袋回答。 在村子里就好,两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重新挂上笑容。 “赶紧的,咱们得骑马在前头。”谢珊招呼小姑娘们。赵景云当真用的是十里红妆迎娶林清浅,王爷下的聘礼多得吓人,二百多台,就是公主也没有这么多。宫中又赏赐那么多,加上京城之中各府的贺礼,以及她们添箱礼,和林家自己备下的,数目多得吓人。 要是她们被接亲的人堵在后面,那就惨了。 一呼百应,众位小姑娘自从练武以后,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家中的姑娘,性子都很野。因为女营是王爷和林清浅创办起来的,各府掌家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 小姑娘嫌弃坐车麻烦,大家不约而同选择骑马而行,果然她们赶在了最前头。 抬轿子的人不敢大意,他们都是练武之人,抬得很稳,脚程还很快。 回城的路上,吸引了无数人人观看。王妃出嫁,十里红妆,这样的场面太难见了。 御林军今天也被抓包当了苦力,他们负责搬运嫁妆。 德容和凌霄烨倒是没有刁难赵景云,他们本来就是奉命而来观礼,所以赵景云安排他们干什么,他们只能听出王府的安排。 “怎么还没有来?” “是呀,快到午时了。” 王府内,范选吉和管家负责招呼客人。 眼看日到头顶,这迎亲的人还没有到了。 好在从村子里回来的姑娘们全都赶过来了,听了她们的描述,大家才知道,原来王爷在林家,被这群小姑娘给刁难了。 过程听说很有趣,谢珊、沈又颜几个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女眷那边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声。 男宾这边好奇得要是,派了小厮过去打听,小厮回去一说,众人也笑了起来。 “王妃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 “那是。” ...... 霍久岑心里有些难受,他嘴角含笑端着杯子,一个劲喝茶。王府中的茶叶甘甜香溢,可惜他此时满嘴都是苦涩。 也不知他添箱的红珊瑚,林清浅会不会喜欢? 谢祎心里也难受,不过,他只是有点儿闷,并没有霍久岑心里那么难受。 “来了,王爷接了王妃回来了。”接着噼噼啪啪的炮竹声响起,紧接着唢呐声也传入众多人耳朵。 新人果然回来了。 所有人全都涌出来看热闹,轿子稳稳地落下。 “王爷,请踢轿门。”喜娘笑嘻嘻的对赵景云说。 赵景云用脚轻轻地碰了一下轿门后,就伸出手将林清浅抱出了花轿。 众人顿时发出惊呼声,环节不对呀,不是应该王爷用红绸带将王妃拉着进王府吗? 霍青音等人忍不住拍手大声叫好,各府的小姑娘性子都变野了,各位夫人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自己姑娘。不过姑娘们的确变得活泼开朗许多,夫人们忍住没有责备她们。 赵景云一直将林清浅报到了正厅以后,才用红绸带拉着她。 平阳城内,身份最高的就是赵景云,其次,凌霄烨和德容,不过,这两个人当不了主婚者。 赵景云请了江南大儒出面,凌霄烨和德容这才发现,此人原来是致仕的前太傅。太傅年纪很大,但精神尚可。 凌霄烨和德容见状,心里都放下不少。 拜天地简单,拜父母的时候,赵景云直接放了先帝和贵妃的牌位,夫妻对拜之后,新人就被送入了洞房。 众女眷跟着过去看热闹。 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进了新房之后,新娘上前主持合卺礼,两人来到案前,喜娘和霍夫人取了两个用红线连在一起的酒杯递上去。霍夫人是全福夫人,她笑盈盈地看着林清浅。 赵景云和林清浅接过酒杯,饮下了杯中酒。 赵景云用秤杆挑了林清浅头上的盖头,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林清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画精致的容妆,赵景云看呆了,他恨不得将林清浅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霍夫人倒吸一口气,她看呆住了。外面围观的女眷们见状,个个都夸赞不已。 合卺礼过后就是结发礼,霍夫人从两个人头上各剪了一缕发丝,绑在一起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之中。 围观的人这才进门,不停向他们道贺。 赵景云需要招待外面的宾客,叮嘱几句就出门了。林清浅和众人说了几句,女眷们也到外面去吃酒席去了。 “王妃,这是王爷早就备下的饭菜,先吃点儿垫垫肚子。”王府中两个丫头规规矩矩行礼过后,才在桌子上摆放好饭菜。 林清浅还真有点儿饿,早上起床,余归晚狠下心没给她吃多少东西。她只吃了一块点心,这会儿,她早就饿坏了。 “把凤冠拿下去。”林清浅吩咐。 “姑娘使不得。”文心拦着她,“一会儿说不准还有客人过来。” 凤冠太重了,主体是黄金打造,做工十分精致,四周镶嵌了各种名贵的宝石,特别中间那颗东珠,更是特别硕大,听说就是宫中几乎也难寻这么大的东珠了。 凤冠漂亮是漂亮,美中不足的是太沉了,林清浅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被压得痛。 她也不管了,过去拿起筷子,初心连忙拿了一件衣服放在她前面,以防饭菜油汤滴在喜服上。林清浅匆匆吃起来,一碗饭下肚,她胃终于好受些。 十道菜,加上各种点心,林清浅吃不完,又分给了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也忙了半天,坐下后,直接清盘。 下午的时候,果然一群女眷过来道贺,林清浅落落大方,和众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给众人分了糖果。 糖果是稀罕东西,大家接了糖果,说笑一会儿,最后终于高兴地离去。 前厅之中,一般宾客根本不敢在赵景云面前放肆,凌霄烨却没有这一层骨碌,他端着杯子拉着赵景云不放,非得要和赵景云一醉方休。 霍久岑见状,心里不喜。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心里再难受,却希望林清浅有个完美的婚礼。凌霄烨明显是找茬来了,呵呵,在平阳城还敢猖狂?他嘴角含笑端着酒杯慢慢走过去。 赵景云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和凌霄烨翻脸,他脸上的笑容不及眼底,正要找人整治凌霄烨一番。 霍久岑就及时走到了他们面前。 “久闻郡王大名,一直没有机会和郡王喝几杯,今日借花献佛,我和郡王好好喝几杯。” 在别人的婚礼上,肯定不能做得太多。 凌霄烨不甘心自己被阻挠,一边端着杯子,一边对赵景云说,“王爷,你可不许走。” 德容坐在上首,暗暗摇头。他看得住,凌霄烨已经惹了众怒,等会儿恐怕得吃大亏。 果然,霍久岑一连找了好几个借口,敬了凌霄烨好几杯酒。霍久岑说话很动听,每一次都将凌霄烨夸上了天。 这边霍久岑刚敬酒结束,谢祺又端着杯子过去。 凌霄烨喝开头,总不能拒绝,只能又来一轮。 德容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公子哥,忍不住直叹气。 喝到最后,凌霄烨自己心里都发毛,偏偏等着和他喝酒的人还有几十个个,吓得他最后装醉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德容连忙吩咐人,将凌霄烨送回了驿馆。 宴席结束,也没有人敢留下捣乱,大家纷纷撤走。 赵景云欢天喜地回了新房。 林清浅顶着凤冠,差点儿累死。 赵景云进去后,她抓住机会赶紧撒娇。于是,赵景云亲手为她取下了凤冠,去拆掉她头上其他的金钗。 “放热水,让王妃洗漱一番。”他笑着吩咐。 几个丫头答应一声,准备去了。 “吃饱了没有?”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问。 “饱了,就是想睡。”林清浅打了哈欠回答,忽然她又笑起来,神秘兮兮地抱着赵景云的胳膊,“听说,有的地方,夫妻成亲第一夜根本不睡觉,王爷猜猜他们都干了什么?” 赵景云斜睨笑着看着她,“新婚第一夜不睡觉的男人是傻子。” 林清浅捶了他几下,“猜呀。” “不知道。” “数银子呀。” 赵景云对此表示嗤之以鼻,果然是傻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看着美美地媳妇不下口,根本就不是男人。或许,是因为他们娶的媳妇都太丑了缘故!对,就是这样!他觉得找到了真相。 赵景云看着坐在大红被子上的林清浅,得意极了。还是他命好呀,找了天下第一美人。 林清浅见他眼冒绿光,赶紧跑去房间中洗澡去了。 她洗完,赵景云也去洗漱一番才回来。 林清浅躲进了被窝之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赵景云果然半点儿也不浪费时间,他上床以后,一个翻身就将林清浅压住下方,“本王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两个人鼻子碰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林清浅脸色顿时红了。 赵景云见状,哪里还能忍得住,一记热吻下去,很快两个人就迷失自己,大红帘子放下后,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旖旎春光。 第275章御人之术 一夜春光无限,赵景云要了好几次水。林清浅纵然体质很好,最后也累得睡过去。末了,还是赵景云为她清理身体。 第二日清晨,林清浅醒来,只觉得浑身如被车碾了一遍,浑身酸痛。 她心里暗暗爆粗话,奶奶的,牛耕田,牛没累,田坏了。她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不敌一头牛?她有些哀怨地看着神清气爽的赵景云,心里简直郁闷极了。 赵景云一抬头就看到她幽怨的眼神,他立刻讨好地冲着林清浅笑,“睡醒呢?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王爷昨夜很厉害呀。”她的语气幽幽。 几个丫头正忙着,闻言,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她们都知道自家姑娘言行、想法与众不同,可这种话题也太生猛了,而且十分不矜持。 林清浅却觉得真正丢人的是昨夜,赵景云要了几次水,几个丫头又不是傻子。她深深的,深深的觉得要水什么的,简直是古代对夫妻生活的十大酷刑之一。 既然已经丢过人了,她还有什么好丢人的。 赵景云摆摆手,面红耳赤的几个丫头如释其重,赶紧一溜烟跑出去了。 “多谢王妃夸奖。”赵景云龇牙笑,神色颇为得意。 林清浅想捶地,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她轻笑缓缓开口,“王爷能文能武,连闺房之乐都十分精通,莫非私下里练过多次?” 她脸上笑得轻松,心里却在暗想,要是赵景云敢说是,晚上就将他阉了,玩刀什么的,她在行。 赵景云昨夜得到了便宜,他只当林清浅夸他体力好活好,此刻,他乐得嘴巴根本合不上,“王妃满意就好。精通谈不上,为夫向来洁身自好,为了取悦王妃,本王成亲前,也找了图认真看过。” 图?什么图? 林清浅忽然想到余归晚在她成亲前递给她春宫图时,扭捏欲言又止羞涩模样,最后她反过来对余归晚解释人体的构造之后,余归晚落荒而逃,她婚前教育也就彻底失败。 原来如此!她没想到赵景云居然私下里也会找图看,孺子可教也。 赵景云比林清浅想得还要厚脸皮,“如果王妃非得说为夫精通的话,只能说本王天赋异禀。” 林清浅...... 她是不是被调戏呢? 赵景云看到她呆滞的模样,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她如墨的长发,“过来,本王为你梳头发。” “会吗?”林清浅表示怀疑。 赵景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会!他其实早就盼望有朝一日亲手为林清浅梳理长发,今天终于圆满了。 象牙梳在他手上,轻轻从上而下。林清浅的头发经过一年多护理,光滑柔顺,发质非常好。赵景云感觉此时自己幸福极了,有了林清浅,他好似拥有了整个世界,从昨日开始,他也是个有家的人了。 “让她们进来吧。”林清浅知道他不会盘发,轻声提醒他。 赵景云唤了一声,四个丫头很快从外面进来了。 文心过去接替赵景云,为林清浅梳了一个流行发髻,又给她插上金步摇和点翠。 “太多了,去掉几根。”林清浅嫌累。 “王妃刚成亲,戴得喜庆些才对。”文心笑着说。 “对对,得喜庆些。”初心在一旁附和,“等会儿首饰也得戴上些。” “府里有客人?”林清浅惊讶地问。 “京城那两位会来。”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说。 “他们又不是长辈,来府里干什么?”林清浅诧异地问。王府里没有长辈,她还以为今日不用招待客人,免去了繁文俗节。 “他们代表宫中而来,该给的礼总是要给的。”赵景云淡笑回答。 “麻烦。”林清浅摇头。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 平心过去收拾床铺,看到床上铺着的白布上那几朵暗红,不禁红了脸。 林清浅对人体不好奇,但不代表她不脸红。这么私密的东西摆在人前,她脸皮没那么厚,只能转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给本王。”赵景云过去,将白布认真叠整齐。 林清浅......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林清浅瞪他,府里又没有长辈,不需要拿出去检查。 “收着。”赵景云笑眯眯回答。 林清浅...... 她实在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 赵景云生怕她阻拦,取了元帕就出了门,林清浅想喊,又碍于几个丫头在,她愣是没好意思拦着。 赵景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林清浅也不知道他将元帕藏在了何处,她有心问,后来还是张不了口,最后不了了之了。 “王爷、王妃,要上饭菜吗?”平心问。 林清浅点头,“上吧。” 到底是王府,吃喝用度比林家要好得多,就说早上这顿早饭,丰富得让人咂舌。 金丝枣糕,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糕、如意糕、合欢汤......林林总总不下二十道。 两个人吃的一顿早餐,有点儿奢侈呀。 身为王府老大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受约束,管家按照赵景云吩咐,将王府里所有下人和侍卫分批叫进了院子里,等于是让他们正式认主。 偌大的王府,林清浅一次性能认识多少人呀。赵景云也只是想让林清浅正式在下人面前正式立威而已。 “王妃府里的女主人,你们给本王记住了。如果本王和王妃同时遇险,你们必须先的以命救王妃,王府中一切事务也是以王妃的吩咐为先。”赵景云神色淡然,语气十分温和。 所有的人听了,却如惊雷一般。 王府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看重王妃,但王妃在王爷的心目居然这么重要?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听到没有?”管家厉声呵斥。 “遵命。”一群侍卫低着头大声回答。 有赵景云撑腰,林清浅在府里悠闲多了,府里所有下人见到林清浅,个个态度十分恭敬,就是婆子和丫头,都不敢抬头看林清浅一眼。 “我倒是成了母老虎一般。”林清浅忍不住捂嘴轻笑。 赵景云拍拍她的小手,“本王知道你心善,从不苛刻下人。不过,该厉害的时候,你就得厉害,省的被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爬上头上欺负。” “王爷觉得我是好欺负的人?”林清浅睁圆双眼不服气。 赵景云想到她睚眦必报的性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临近中午,德容和翎郡王才姗姗来迟。 “王妃做的那些糖果不错,多准备些,给我带回去尝尝。”凌霄烨见面就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糖吃多了,会牙痛,”林清浅瞥了他一眼回答。 “不怕,我多漱口就是。”凌霄烨为了一口吃的,彻底拼了。 王府属于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 德容和凌霄烨身边连个侍卫都没带,准确地说,他们带了人,却被赵景云留在了外面。 赵景云原话是这样的:府里有女主人,外男容易冲撞王妃。这话带着极大的炫耀成分,身为单身狗的凌霄烨就被他刺激到了,气得凌霄烨当场差点儿和赵景云打一架。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德容和凌霄烨只能屈服了。 是以,没有眼线的情况下,凌霄烨彻底放飞了自我,真实的性子也就爆出来了。 “伸手。”林清浅趁机检查德容身上的毒是否缓解了。 “有劳王妃。”德容恭敬地伸出手。 林清浅把脉过后,发觉他的脉象好转了许多,可见她给的药果然有效。她拿出银针给德容下了针以后,又开了一副药,吩咐人煮沸,然后让德容泡澡。 在王府里泡澡?德容有些尴尬,不过也照着做了。泡完澡以后,又喝了一碗林清浅开的药后,德容觉得自己身体一下变得轻松许多。 无疑,毒是真的解了。 “这些药,防止对方察觉,一个月一颗。”林清浅笑眯眯吩咐。 德容连忙谢恩。 “王妃医术无双,才几日就彻底解了他的毒。”凌霄烨还有些遗憾,当初他受了好多罪,被放了好几次血后,才解了毒。 德容只放了一次血,就解了,他嫉妒。他心里这样想,嘴上不把门,也就感叹出口。 “如果当初态度好些,其实一次也不用放血。”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屋内三个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她身上,十分安静。 林清浅斜睨看着德容,目光根本没有躲闪。她也不心虚,不错,当初她就是故意让德容放血的,谁叫他看不起她来着。 凌霄烨立刻对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性情呀。女中豪杰,他这辈子就没有服过哪个女人,但今天他是真的服了。赵景云嘴角含笑,德容一开始对林清浅的态度,他看在眼中,正等着找机会收拾德容一顿了。没想到林清浅自己就出了气。 “是奴才目光短浅,怠慢了王妃。”德容也反应过来。 “好说好说。”林清浅皮笑肉不笑回答。 德容摸不准她的性子,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赵景云是他的主子,他会以命效忠,可是得罪了女主人,他的前途好似十分不妙呀。 偏偏女主人对他还有救命之恩,这可怎么办?老奸巨猾的大太监此时心里纠结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城?”凌霄烨一回生二回熟,他觉得他和林清浅的关系已经比较进了一步,“你们进京以后,正好看看我的鸭子。” 第276章离开进京一 “先确定货源才行。”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本郡王出手,事情还不简单。”凌霄烨有些嘚瑟,“反正本郡王别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整人抢东西的本领,却是无人能比。” “有什么好得意。”林清浅和他斗嘴。 “你这就不知道了。要真做到会玩,做吃,会抢,那是需要真本事。”凌霄烨还真不以为耻。 “别告诉我,你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林清浅给他下套子。 凌霄烨吃过她的亏,死活不上当,“除去嫖,其余的三样,本郡王都在行。” 林清浅盯着他,“你真没有去过花楼?花楼中姑娘漂亮不?” “去呀,怎么不去?”凌霄烨承认得十分干脆,“爷去了,也是为了喝花酒,但并没有碰任何女人。爷是有分寸的人,所有女人在本世子眼中,都一个样。” 林清浅对他最后解释表示不信。 “你是谁的爷?”赵景云伸出大长腿,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脚。 凌霄烨猝不及防,没躲过,裤脚上顿时落下半个大脚印。 “好好说话成不成,别动不动就打人。”凌霄烨有求于林清浅,他依旧笑眯眯和林清浅商讨,“各处庄子里已经养上了鸭子,一万多只了。用的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填鸭式。此外,我还到处收购了不少成鸭屯着。你都不知道,那些鸭子多能吃,你要是再不给我酱料,翎王府就被鸭子给吃穷了。我差点儿成了王府的罪人。” 德容在京城里,对凌霄烨做的荒唐事了解颇多。就说他养鸭子的事,已经传到了宫中。凌霄烨不但将京城里的鸭子收购光了,而且还将周边的村子镇子上的所有鸭子全都买下了。 最近,因为他的举动,鸭子的价格已经抬高了不少,就连宫中想吃鸭子,也得从外面买。凌霄烨为此还被王妃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一条街,可凌霄烨死活没有松口卖鸭子。 原来,凌霄烨早就和王妃勾结在一起,哦,不,应该说谈好了合作。 “我倒是有个想法。”林清浅轻笑起来。 “嗯?说来听听。”凌霄烨伸长脖子竖起耳朵。 “王爷和郡王不如找人在各州买下田地,一边种田囤积粮食,一边在山地之中栽果树养鸭子。”林清浅笑眯眯地建议。 “果子种多了,不值钱。”凌霄烨对种果树不感兴趣。 “那也未必。水果多了,谁说一定要卖果子?”林清浅对他短浅目光表示鄙夷。 “果脯倒是贵些,不过太麻烦。”凌霄烨摇头。 “可以做成罐头,用罐子密封卖。冬季里价格一定会涨起来。也可以种植坚果类,可以尝试多味炒制,卖给茶楼和花楼、富贵人家。”林清浅提醒他。 “多种口味?”凌霄烨一愣,坚果之中,他只听过炒熟的,或者加蜜的,从不知道还有别的口味。 “你们甭担心卖不出就是。”林清浅摆摆手说,“鸭蛋也有用途,可以做成松花蛋。” 凌霄烨觉得自己白活了那么久,林清浅说的,他听得一头雾水。德容心里也暗暗吃惊,没听说林家以前做生意呀,王妃怎么对生意那么熟悉? “成,全都听你的。”凌霄烨只要有钱拿,他什么都愿意尝试一番。 赵景云心里有数,立刻吩咐人下去办了。 私事谈结束后,凌霄烨随意将抱来的锦盒放在桌子上,“太后、皇上和皇后的见面礼。” 林清浅打开一看,几个盒子中,有的是水头上好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一个是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最后是金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皇家出手,自然不是凡品。 林清浅随意让莫心收起来了。 说话之间,时辰不早,赵景云直接吩咐婢女上菜。 席间,赵景云不停为林清浅夹菜,只要林清浅眼睛看了哪道菜一眼,他立刻就夹了菜放进她的碗中。 德容见状,心里暗暗震惊,他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更加恭敬了。 凌霄烨气得差点儿甩了筷子走人,什么人,欺负他单身狗嘛,一顿饭,光是狗粮就吃饱了。 林清浅更气人,她见凌霄烨生气,也不停为赵景云夹菜,夫妻二人你来我往,实在太欺负人了。 一顿饭结束,凌霄烨连茶都没喝,黑着脸就出了门。 “王爷和王妃会门口,还是尽快安排一下进京的事宜。”他不但脸黑,而且语气也很生硬。气饱了! 德容神色倒是十分温和,“进城的路上少说也得一个月,王爷还是及早准备才是,省得皇上和太后在宫中惦记。” 赵景云眼神微冷,他淡淡地扫了凌霄烨一眼,讥讽地开口,“你们奉旨办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本王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你......”凌霄烨脸色更加难看。 德容连忙拉住他,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赵景云,“越是往后,天气越是冷。王爷也不想王妃在路上受天寒地冻之苦,是不是?” 赵景云闻言,难得没有反驳。对,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林清浅考虑。 “本王和王妃回门之后,就回京。” “多谢王爷。”德容拱手道谢。 “谢什么谢。”凌霄烨嘀嘀咕咕,“就该如此。” 众人全都装作没听到,大家各自散去了。 当天晚上,赵景云和林清浅的夫妻生活,渐入佳境,琴瑟和鸣。赵景云觉得如今的日子,才是人过的美日子呀! 第三天,夫妻两个一早起床。 管家乐呵呵进来将回门的礼单呈上了。 赵景云和林清浅检查后,赵景云又添了一些礼物进去,林清浅笑眯眯听着,也没有拦着。对娘家,她还是舍得的。其实管家准备的那些,已经很丰厚了。赵景云添礼,是看重她,她心里乐呵了。 两人匆匆吃完饭后,就领着人出城。 刚进村子,有村民见了,连忙招呼起来。林清浅笑着回应了。 林渊夫妻和林景行早就在家里等着,看到他们下车,几个人不禁红了眼睛。这还是林清浅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在他们的心中,林清浅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了。 林清浅下车,直接扑进了余归晚的怀中,然后又拉着两个小侄子的手不放。 林宗思和林觉予大方地给赵景云行礼,叫了声小姑父。 这个称呼一下取悦了赵景云,他高兴又单独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此外还有两个大荷包。 小家伙们立刻喜笑颜开道谢。 一家人其乐融融进了屋子落座,林清浅就说起,他们年前要进京的事,询问林景行是否随行。 一家人全都回去,肯定不现实。首先,村子里开了好几个作坊,肯定得留有人手照料。其次,路途遥远,林渊和两个孩子身体刚好,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林景行有些心动,魏姨娘去世,当时匆匆下葬,然后他们离京就再也没有回去上过一次坟。说实话,有机会回京,他还是有些心动。 “二哥和我们一起回去给姨娘和爹娘上柱香也好,顺便,也好将安妈妈一家带来。我们这边算是安定下来了。”林清浅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家里缺少人手,平妈妈一家随了我,安妈妈就留在林家。至于京城那边,我打算将院子给三叔祖家住,一来院子需要人照料,二来,也托他们每年帮我们到爹娘坟墓前烧点纸钱。” “二弟随你们回去,路上也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当初走得急,许多事情也没有处理妥当。回去看看也好。”林渊红了眼睛,他其实也想回去看看,可他走不开。 “二哥的意思呢?” “我随你们一起回去。”林景行点头说。 “到京城中,本王会安排两个人给你,一明一暗,那些人做不了手脚。”赵景云既然和林清浅成亲,也就将林家人当成自己人看。 “多谢王爷。”林景行拱手道谢。 赵景云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林景行...... “他身份再高,也是二哥的妹夫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没有外人在,一家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多谢妹夫。”林景行改口。 “自家人,不用客气。”赵景云脸上果然露出了笑容。 余归晚见他们说妥,连忙去了厨房盯着。 临近终于,霍青音和谢珊领着一群丫头过来,原来这些丫头几个月来野惯了,她们回城吃了喜宴后,又回到了村子里。 小姑娘们太多,赵景云干脆将医学院中的几个郎中先生找来。 几个先生见到王爷王妃亲自过问书院中的事,个个不禁紧张起来。后来在林清浅的安慰下,大家都说了自己的见解。 “过几日会有基础的护理书籍和急救书籍送到大家手上。各位尽心教学,书院一定会将你们的名字永远刻在石碑上。你们是平阳城的功臣。”林清浅鼓励大家。 立碑?这是多大的荣耀呀,几位先生连忙跪下谢恩。 中午的时候,小姑娘们和几位先生全都留在林家吃了午饭。 下午时分,林清浅和赵景云就回城去了,他们得收拾行李,虽然有管家和下人负责,但一些琐事,还得他们定夺。 林景行也要收拾行李,林家也忙得很。 第277章离开进京二 古代和现代不同,没有快捷便利的现代化交通工具,所以大多依靠马车或者船只。这样就导致路上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 首先随行人员的干粮得准备。 因为谁也保证不了,路上众人就一定能找到客栈落脚,说不定就是在荒郊野外过夜。其次,衣服也得备上,天气逐渐冷了,路上一个月,就直接进入到了冬季。 十月中旬在北方已经进入初冬时节,赵景云不怕冷,但林清浅身体太弱,他肯定舍不得让林清浅受罪。所以被褥披风袄子都要带足了。 此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林清浅还想带一些平阳城的特产回去送给三叔祖家,其他礼物也得备上才行。 林林总总算下来,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赵景云私下里和凌霄烨商量一下,决定走水路,到了青城再换马车赶路。 林清浅没有意见,她不晕船,坐船的话,有船舱,根本不用受罪。 王府内收拾行李,确定人员就花了六天时间。 凌霄烨故意装作着急的模样,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每一次人都被管家给打发走了,连赵景云和林清浅的面都没有见上。 好在第七日,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府出动三艘大船,最后面则是运货的船只。船上装的是林清浅做好的火锅底料,以及各种调料包,以及香皂。 最近作坊里做出的香皂和肥皂,全都被赵景云运来了。 凌霄烨表面上和赵景云不对盘,所以他和御林军在前面船上,赵景云带的人则在第二艘船上。 初冬时节天气渐冷,甲板上吹冷风很容易受凉,赵景云和林景行将林清浅看得很紧,三个人每日就躲在船舱里下棋说话。 林清浅不爱下棋,她干脆利用空出的时间继续写自己的教本,每日生活过得也很充实。 “冷不冷?”一盘棋结束后,赵景云扔下棋子,抬头关心地问她。 林清浅摇头,她特意让村民给她做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的小笔记本电脑桌,她要是冷得厉害,就会躲进被窝之中写。 不过,她并不觉得冷,赵景云在船舱里烧了火盆,她就是穿着夹袄都暖和得很。 “又想起离开京城时的日子?”林清浅见林景行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嗯。”林景行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妹妹回去后,身份不同,也许那些人会找上门,给妹妹添堵。” “如果二哥是因为担心老宅子那些人,大可不必。”林清浅轻笑,“二哥觉得我是吃亏的人吗?他们不来找我倒还好说,要是主动找上门,呵呵。” 一句呵呵代表了林清浅的态度。 “以你的身份,林家不敢动你。有王爷护着了。”林景行十分焦灼,“我是担心.....” 他不清楚赵景云到底知道多少,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 “林家背后的人,同样不敢动你们。城里虽然不是平阳城,有本王在,他们也得掂量着来。除非,他们不想要命。”赵景云不以为然地解释。 “王爷是不是知道谁在对付林家?”林清浅正色问。以前她问过赵景云,但是赵景云不愿意告诉她,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她想知道隐情。 “当年林大人或许撞破了不该知道的宫中密事。”赵景云说,“本王只是查到了一点真相,不过具体的证据还没有拿到手。此事和......”他轻轻报出两个人名。 林清浅和林景行眼中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原来如此,难怪赵景云不愿意告诉他们真相。以林家的地位,到了仇人面前,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 “岳父大人从宫中回家后,可曾说过什么?”赵景云问。 林景行缓缓摇头,他神色有些恍惚,赵景云的话,给他打击太大了。 “我和妹妹还小,爹当日从宫中回来,听大哥说,爹神色与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抱了大哥,检查了大哥的写的字,然后就出门应酬去了。当晚,他没有回来,府里全都乱了套。第二日就有衙役上门,说爹喝醉酒失足掉进了河中淹死了。” “再后来,大哥受了惊吓,受了一场风寒后,身体也越来越差。”林清浅补充。 “李家该死。”林景行眼露杀机。 他这一次回京城,就是想找李家报仇。 他能力不足,暂时撼动不了林家和背后的那个真正罪魁祸首,他可以忍。但是李家,他绝不会饶过他们。 当初,李家走投无路,是林如是救了他们,没想到后来三房所受的所有困难,居然全是李家捣鬼。这口气,他忍不了。 “二哥,你别胡来。”林清浅皱眉。 “不用你动手。”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也跟着劝说,“京城是天子脚下,如果你冲动直接杀人,会连累自己。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我和哥哥嫂子考虑,更要为姨娘爹考虑。为了那样的小人,脏了你的手犯不着。” 林景行心情起伏很大,他难受极了。他知道赵景云有能力为林家报仇,可他是林家人。不能亲手手刃害苦了自家人的仇敌,他觉得憋得慌。 “一个小小的李家,就让你失去本心?”赵景云的语气透着不快,脸色也沉下来。凡是让他媳妇不高兴的人,就算是大舅哥,他也照揍不误。 林景行抬头看了林清浅一眼,果然发现林清浅的脸上充满担心。他顿时冷静下来,是呀,林家的生活慢慢好转,妹妹清浅是王妃,更需要强大的娘家做靠山,他不能因为仇恨,更不能为了李家那种小人,而伤了妹妹。 如果他出事,清浅怎么办? 还有大哥也得多伤心,他不能做亲者痛,仇人笑的事。 “多谢妹夫提醒,一切就靠妹夫了。”林景行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景云。 “直接杀了李家父子,便宜了他们。”林清浅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王爷,能不能想法子,让李家失去现有的家产?大哥多年受到的一切,他们父子也该尝尝滋味才对。”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做的事情,与她无关。 “妹妹是想......”林景行眼睛顿时亮起来,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他赞同林清浅的做法,对,直接杀了李家,简直太便宜他们了。世上有一种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如果李家失去家产,再尝到生病的滋味话,李家应该会痛不欲生吧? 好,就让小人活着,用余生品尝痛苦,然后在痛苦中悔恨。 兄妹说开以后,林景行的精气神立刻变得不同。 “妹夫,我们再下一局。”他兴致勃勃地说。 赵景云漫不经心地捡起棋子,“今日,你已经输了六局,全盘皆输。” 林景行..... “媳妇,为夫是不是很厉害?”赵景云凑到林清浅面前表功。 气死他了!林景行气得要命,他不要面子吗?林清浅是赵景云媳妇,还是他妹妹了,嫡亲的妹妹!论关系,他们兄妹的关系才更亲近。 林清浅看着眼前两个大男人,一个眼巴巴等着表扬,另一个则可怜兮兮等着她安慰。算了,她一个也不帮。“中午想吃烧烤。” “好。”赵景云其实并不喜欢吃烧烤,行军打仗时,他在荒郊野外没有吃的时候,会打一些猎物烧着吃,不过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有大的长火盆吗?别烧了船。”林清浅忽然想起,他们还在船上了。 “嗯。”赵景云笑眯眯回答,媳妇想要的东西,必须有。没有,就是现做,也得让人做出来。 林清浅兴趣很浓,她吩咐平心和莫心去厨房,让人将鹿肉和羊肉切成片,用竹签穿起来,又让木青去后面的船上找一些调料过来。 一会儿,大火盆果然送来,铜制的,比较长的台子,有凹槽。居然是喂马用的水槽,林清浅目瞪口呆,果然,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新的,还没有用过。”赵景云笑眯眯解释。 也能用,林清浅表示一点儿也不嫌弃。相反,凹槽之中添上炭火,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会失火。 水白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长铁网,然后搭在了凹槽上面。 一切准备停当,林清浅开始正式上工。 她换上一身袄子,站在凹槽边上一点儿也不冷。翻转、刷油、撒料,装盘,一气呵成。 林清浅其实并不是太喜欢下厨,但偶尔上手,心情就会特别好。 要不是人太多围观,她快活得真想唱几句了。 烧烤味道很香,油烟也有些大,赵景云见状,立刻不乐意了,他冷冷地看了莫心和平心一眼。 他很清楚,初心和文心和林清浅一起长大,又陪着林清浅吃了不少苦,和林清浅共患难,所以林清浅特别宝贝两个丫头,他不能使唤她们。 莫心和平心是他送过去的人,没有那么多顾虑。如此没有眼色,考虑是否要换人。 两个丫头以前是暗卫,最善于观颜察色,见状,吓得立刻凑到林清浅面前,“王妃,油烟太大了,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林清浅烤了好几盘,已经过了瘾,于是顺手指点她们几句,然后就甩袖不干,躲到后面吃去了。 第278章似曾相识 林清浅做的烤肉,味道太香了,顺着风,凌霄烨在前面的船上就闻到了味道。 这股味不但让凌霄烨馋,而且御林军也跟着馋。 并不是所有的御林军全都走水路,走官道骑马更快。更多的御林军其实是骑马走的官道。 “走,过去看看。”凌霄烨很不要脸地站起来。 “郡王不担心王爷和你打起来?”德容不合作。 “怕什么?本郡王一路上护着他们夫妻,他们不该回报一二?再说,一路上怪无趣的,我们过去说说话,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本郡王过去是给他们面子,他们不感激本郡王也就罢了,也不至于打人。”凌霄烨十分自信,“你不愿意过去,本郡王不等你了。” 说完,他昂首挺胸,迈步往后船走去。 太不要脸了!也只有凌霄烨这种大纨绔,将不要脸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明明是过去蹭吃的,还说成为了给王爷解闷开导。就是一路护送,凌霄烨那也是奉旨行事。按照他和赵景云的关系,两个人也是相看相厌罢了。 德容坐立不安,可能是不放心凌霄烨和赵景云,他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终于也起身去了后面船上。 别说,靖越王娶亲过后就是不一样,凌霄烨过去,他虽然冷嘲热讽了几句,不过到底没有太过,没有直接将凌霄烨给赶出去。 凌霄烨能留下,德容更是不在话下了。 凌霄烨平时没少吃烧烤,可他怎么觉得靖越王府做出的烤肉,就是别他家厨子做的好呢? 林清浅吃了一小盘烤肉和烤蘑菇之后,就没了兴趣。厨房还做了不少其他菜,她就吃别的。凌霄烨和林景行最给面子,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撸串,倒是十分融洽,当然如果忽略赵景云鄙夷的眼神的话,场面很和谐。 “你说,我要是卖这个,行不行?”凌霄烨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问。 林清浅装作没看到,她笑眯眯望着林景行,“二哥,回去后,不如你和大哥开个烤肉店。” 林景行迟疑一下,一般穷人谁吃得起烤肉?开烤肉店未必能赚到银子。 “是我心急了,忘记大家消费水平。”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其实,她是真想过,别看烤肉店消费高,但在繁华的地方,未必不能开张,如果搭上卤肉的话,这就是银子。 不过,既然林景行心思不在上面,林清浅也就没有勉强他。 大不了,以后,她再考虑一下,为大哥和二哥想个长期赚钱的生意。 凌霄烨气急,厚此薄彼,不够朋友。 二十来天待在船上,林清浅收获的成果比较大,第二册教学用书已经编写一多半了。 “中午就可以下船。”赵景云摸着她的长发,待在船上太久,他也累了,“坐马车的话,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到达京城。” “能不能走得慢些,我想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顺便也可以采购一些当地的特产。”林清浅娇嗔地问。 “好,你想留几日就几日。”赵景云宠着她。反正回京城,要面对的也只是一群老奸巨猾的官员,他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愿望达成,林清浅立刻高兴起来,屋子里的丫头们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被褥,林清浅则将手稿放进了宝贝箱子存放起来。 一会儿,德容派人来通知赵景云,说御林军已经在河岸等着了。 赵景云哼一声,表示知道。 等船靠岸以后,林清浅才发现,不但另一半的御林军在,就连地方官员也都来了。 所有人官员正伸长脖子往里看。 “不用急,晾晾他们。”赵景云见林清浅要下床,伸手将她捞进怀中,压低声音说。 果然最后出场的都是大人物!林清浅笑着伸手抓他痒痒肉。 赵景云身上结实的像石头疙瘩,靖越王殿下,一点儿没有觉得痒,只觉得自己被媳妇撩得不要不要的,由于船舱里时常有丫头进来收拾东西,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亲了林清浅一下。 接收到赵景云哀怨的眼神,林清浅笑得在被子上直打滚。 “起来。”赵景云趁机占便宜,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手感一如既往得好。赵景云满意地笑起来,神色得意。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没轻没重,也不看看还是大白天,就敢如此“放荡”!果然男人不能宠,越宠越上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赵景云占了小便宜,也就只敢小小得意一下,他担心自己表现,林清浅恼羞成怒,晚上怎么办? “等会儿要是嫌烦,不用搭理那些人。”赵景云叮嘱她,“你是本王的王妃,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 “嗯。”林清浅答应一声,她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不过简单的应酬,她还是会给面子的。 夫妻二人出了舱门,站到船舷边上时,守在岸边的官员立刻跪倒了一大片。 赵景云轻轻牵着林清浅小心走下岸边,他慵懒的吩咐,“本王大婚回京面圣,只是路过,你们不用太紧张。” “下官庆州知府白秀华见过王爷。” “都起身吧。”赵景云声音温和,与传闻中一样。所有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站在边上等候差遣。 “下官已经府里腾出,委屈王爷和王妃......” “不用。本王和王妃住驿馆即可。”赵景云拒绝。 知府等人摸不准他性子,有官员上前劝说,“驿站条件简陋,实在是委屈了王爷和王妃。” “只是路过,又不打算长住。你们要是真的有心,不如送些食材去驿馆。”凌霄烨不耐烦地吩咐。 “是,郡王。”赵景云和凌霄烨的不和,只要官职稍微高一些的官员全都知道。两尊都是大神,官员们心里暗暗叫苦,哪一个也得罪不起呀。 “你们各自散去,不必劳师动众。”赵景云再发话,并没有为难众官员。 众官员连忙答应,面面相觑后,也只能散去了。 许多人胆怯,吓得连头都没有抬过,也就没有看到王爷和王妃容貌。 德容负责护送王爷和王妃,他同样不挑。 御林军们汇合,加上靖越王府带出的侍卫几十口人,场面十分宏大。 林清浅上了岸,就坐上了马车,赵景云居然也没有骑马,也跟着她坐上一辆车。 驿馆在城中,有一部分御林军守着,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到了。”赵景云先下车,伸手将她接住。 驿馆的头目早就等候着他们,见人到了,连忙跪下行礼。 赵景云叮嘱两句后,就和林清浅进了驿馆。 知府白秀华是个有心人,驿馆内明显被收拾过,打扫得十分干净。 四个丫头连忙忙碌起来,被褥什么的,全都换上新的,又重新将房间擦拭一遍都,连地上都铺上了新羊毛毯子。这么一收拾,天色就晚了下来。 “哥,我想出去玩玩。上一次路过,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机会玩。青州和平阳城一样,都是水路的交叉口,各方商客比较多。我们晚上出去吃,然后再看看风土人情可好?”林清浅兴致勃勃。 林清浅的身份与以前不同,林景行其实倒是愿意让她无拘无束玩,可是晚上带着林清浅出门,他心里也没有底。 一会儿赵景云进来,林清浅又撒娇要出去吃、玩。赵景云一口答应了! 林景行哀怨地看了赵景云一眼,这就是差距呀,他在这儿踌躇了半天,王爷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不是故意衬托他无用吗? 作为爱妹妹心切的林二哥心里简直郁闷死了。 林清浅欢欢喜喜换了一袭简单的便服,赵景云也换了衣服,三个人全都带了贴身的侍卫,然后出门。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遇上凌霄烨和德容。 “出门吃饭。本郡王奉旨护送王爷王妃,要是王爷王妃出门遇上什么危险,本郡王可承担不了这份责任。”凌霄烨斜睨看着赵景云挑衅,“本郡王随行。” “滚。”赵景云脸色顿时沉下来。 “王爷.....” “到了京城后,本王进宫好好问问皇上,皇上的御林军是为了护送本王和王妃,还是囚禁本王呢?” 这话太严重了!德容的脸色顿变。 “本王奉旨护送王爷,当然要尽心尽职了。王爷和王妃单独外出,要是在街上出现什么意外,本郡王可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凌霄烨不买账。 “王爷息怒,郡王也是一番好意。”德容向着翎郡王,“职责所在,还望王爷见谅。” “算了,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呗。不过说好了,不许带许多人,我们是出去玩,不能惊动太多人。”林清浅不高兴的妥协。 凌霄烨最后也妥协了,他和德容只带了身边侍卫一起跟随。 青州物产丰富,特产很多。林清浅目的就是出来玩,走在大街上,她就像放飞的乳燕,看到好玩好吃的全都买起来。 赵景云和林清浅全都纵容她,只要她看中的二话不说就会买下。不大一会儿,四个丫头和观言手中就暴露许多东西。 “败家呀。”凌霄烨跟随在后面,直摇头。 德容轻轻扫了他一眼,眼神鄙夷:如果凌霄烨手里少了几样小吃,说这句话倒也贴切。 “林姑娘吗?”人群中,忽然一声迟疑的声音传来。 第279章善意回报 一行人全都抬头看过去,不远处,一个憨厚的男子搓着双手拘谨地站在街边,神色有些担忧和犹豫。 很眼熟的一张面孔!林清浅的记忆里向来很好,看到人,她就想起了他是谁。 林景行的记性同样很好,他也想起来了。 “虎子爹。”林清浅叫出了来人的身份。 “对对,我是虎子他爹。真的是你们,林姑娘、林公子。”虎子他爹脸上笑容也灿烂起来。 随即,他似乎察觉到林清浅身边的几个男人目光不善,又尴尬而惊恐地后退了几步。“我远远看着你们走过来,觉得像是姑娘和二公子,忍不住就打了一声招呼。林姑娘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当时也不过是凑巧才救了人。”林清浅轻笑,“后来我们也幸亏你们一家照顾,才缓过劲来。” “姑娘不知,你们不声不响走了以后,有人来村子里打听过你们的消息。”虎子爹解释,他迟疑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又看了边上站着的赵景云几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没有告诉林清浅的是,他觉得到村子里来打听消息的人,看着不像好人。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当他听说林家连夜离开不知去向时,一张脸顿时变得凶神恶煞。 里正也看着不对劲,还特意私下里叮嘱过村民们,以后再有人到村子里打听林家消息,就推个一干二净。 林清浅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担忧,轻笑说,“虎子爹,我成亲了。这位是我的夫君。” 她伸手将边上的赵景云拉过去。 本来站在边上被忽略的赵景云,脸色沉下得几乎要滴水,此刻却笑容满面。夫君,他觉得这个词是世上最好听的词。 “你很不错。”心情一高兴,赵景云给了对方一个很高的评价。对于赵景云来说,曾经帮过他媳妇的人,担得起这四个字。 凌霄烨没忍住,站在边上噗嗤笑出声。要是让京城那群混蛋听到靖越王居然夸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估计会惊得直接掉大牙。 德容一路上已经习惯赵景云对林清浅的宠溺,只要涉及到王妃,靖越王向来都会当成大事看。 “虎子爹,我们一年多没见,既然遇上了,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说话。说实在话,虽然我们当初在村子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村民各位大叔大婶对我们颇有照顾,我们兄妹一直记在心中。我挺想念他们的。” 姑娘念旧呀!虎子爹心里那点儿隔阂顿时消散。 以前林家身上穿得就是锦衣,林家兄妹对村民就十分客气。如今林姑娘嫁了人,依旧平易近人,没有看不起他这样的穷人,他心里高兴。 一高兴,他嘴上就没有把门,当然,他说得也是真心实意的大实话,“林姑娘找了一个好夫婿,福气大呀。” 这话,赵景云更爱听,不知不觉之中,他对虎子爹也越看越顺眼。 “前面有家酒楼不错,我们就去那儿。”林景行环顾一圈,很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先吃饭,然后大家慢慢聊。 “使不得,真使不得。”虎子爹用力摆手,他出门找点儿钱,活没找到,钱自然也没赚到。他一天都没吃上饭,晚上更是没有地方落脚,可他咋能占林家的便宜。 “你看,外面这么冷。你受得住冷,我妹妹身体单薄,可撑不住。我们又惦记村里人,虎子爹,你这是不打算和我们叙旧?”林景行故意摆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 这话很严重,吓得虎子爹直摆手,“不不,没有。酒楼太贵,我这......” 虎子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破袄子,再看看自己脚上的单鞋,鞋子太旧,脚头都露出来了。 他穿着这样去大酒楼,那不是给林家兄妹丢脸吗?再说,他也不配呀。 “你们去酒楼吃饭,我在下面等你们。”他喃喃地回答。 “虎子爹,就算你不去吃饭,我们也不能站在大街上叙旧啊!”林清浅盈盈地冲着他笑,“你放心,正如你所言,我嫁了一个好夫君,他有银子,你别担心他破费。” “对,本.....”赵景云刚要显摆一下。林清浅在他背后伸手就捏了他一把。 “我有银子。”他立刻改口,“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说,我们也没有吃晚饭,你过去不过是多加一双筷子而已。” “可是......”虎子爹犹豫不决地又看了凌霄烨和德容一眼。 “他们不是我们一起的,不在一桌上吃。”林清浅轻笑。 “又不用我掏银子,和谁吃饭,我也不在意。”凌霄烨笑得阴险,想避开他,门都没有!他还好奇林清浅当初在村里发生什么事了。 “咱家也不在意。”德容阴柔的面容在灯光下隐晦不明。 “虎子爹,走吧。”林清浅极力邀请。 虎子爹感激不已,只好硬着头皮随着他们进了酒楼。 赵景云到了酒楼,直接要了个包间。 虎子爹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他脚步轻浮,腿似乎不听使唤了。 “客官,你们想点些什么?”小二热情地招呼。 “将你们店里所有招牌菜全都上来。”赵景云想都没想直接来个大手笔。 虎子爹听了,吓得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 他干活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酒楼里的菜贵得要死。最贵的招牌菜,一份十几两银子了。 林清浅见他拘束,轻笑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说我们离开村子一会,有人来打听我们情况,都是些什么人?” “前后来了好几批的人。”虎子爹警惕地看了凌霄烨和德容两个一眼,刚才他听得很清楚,这两个人不是林姑娘好林公子同伴,他说的话不会给林家带去麻烦吧? 赵景云见状,对虎子爹倒是多了几分好感。他慢悠悠安慰虎子爹,“你就他们不存在。” 凌霄烨闻言,顿时对他怒目而视,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德容倒是无所谓,漫不经心喝自己的茶水。 有了赵景云的话,虎子爹放心多了,林姑娘的夫君看起来就是聪明人,又是贵人。贵人说没事,肯定不会有事。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好人。” “为何?”凌霄烨好奇心很浓。 虎子爹声音又低了几分,“他们进了村子凶神恶煞,听说你们离开,还骂了人。连孩子都凶!” 林清浅和林景行默默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凌霄烨幸灾乐祸,“你们到底得罪了何人,居然千里追你们不放?” 要说凌霄烨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觉,林清浅觉得很大程度上,这混蛋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对了,又一次一下来了好几个人,我听到他们提起什么林家。一开始我还琢磨是不是你的家人不放心找来了。可是其中一个人又骂大公子,说早死早好,里正就不让我们搭理他们了。”虎子爹记性挺好。 “没事,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林清浅轻笑。 虎子爹惊讶地看着她,那些人骂大公子,又姓林,不会真的是他们的家人吧? “以前他们还真是我们的家人,后来我们和他们断绝了关系。”林景行为他解惑。 虎子爹脸上终于露出如释其重的神色,“就说嘛,你们那么好,怎么会有那样的家人。就算是亲弟兄,要是寒了心,以后想捂也捂不热了。” 乡下汉子看得挺透彻! 赵景云几个终于明白,林清浅为什么愿意和村民打交道了。 正说着,小二开始上菜,片刻工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佳肴。 “客官慢用,后面还有。”小二笑成了一朵花,酒楼中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大方的食客了。 “虎子爹,你怎么大晚上还在外面转,没有回村子?”林景行随口一问。 虎子爹叹口气解释,“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本来家里还有点积蓄,哪知道祸不单行,媳妇又生了一个闺女,伤了身体在家里不能动。镇子上的工钱少,活也少。我就进城里碰碰运气。今天运气不好,没有找到活......” “这么说,你没有落脚的地方?”林景行一下猜到了他窘迫。 虎子爹脸色发红,尴尬地点点头。 “没有请郎中给嫂子看看吗?”林清浅关心地问。 “请了郎中,但她的身体时好时坏,总不能离了汤药。对了。里正家的小儿子上几日山上被狼咬了,腿上的肉都被撕烂了。”说到这儿,虎子爹摸着脑袋,“这都是命呀。” 凌霄烨闻言,眼睛不由自主就瞄向了林清浅。 林清浅沉吟一下,抬头微笑说,“我们兄妹好久没有和大家见面,这样吧,明日我们一同回去村子看看大伙如何?” “成。”虎子爹看到熟人,心里十分高兴,也没有再计较陪同林清浅,会耽误做工了。 “菜上来,别客气。”林景行见他拘谨,热情地招待他。 林清浅也笑着跟着劝说,就连赵景云都跟着凑热闹,劝说了几句。 虎子爹看到满桌子都是肉,狠狠心,也不再客气,闷头吃起来。最后,反倒是凌霄烨和德容被彻底冷落了。 第280章村民质疑 几个人点了一桌菜,最后剩下的都被几个丫头、侍卫吃了。 林景行临走的时候,又特意在对面客栈为虎子爹订了一间房,晚上这么冷,缩在墙角睡一宿,人吃不住。 “这咋行?”虎子爹红了眼睛。 “明日早上我们来找你。”林清浅安慰他。“一晚上花不了几个钱。” “你们不住在这儿?”虎子爹迟疑一下问。 “我们在别处落脚,已经定下地方,只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林景行随口解释。 他和林清浅、赵景云的想法一致,并不想告诉虎子爹,他们真实的身份。 几个人溜达回到了驿站,勉强算是消食。 林清浅满载而归,吃的玩的用的布匹买了一大堆,平心和莫心回来后就忙着将东西归类整理好。 “明日去村子里带些什么礼物才好?”林清浅洗漱过后,双腿盘起坐在锦被上。 天气冷了,赵景云担心她受凉,赶紧将她塞进了被子中。 “不冷,屋子里烧了火盆。”林清浅嘀咕。 “别受了风寒。”赵景云洗漱过后,也上了床。“礼物什么的,你就别担心,本王准备。” “好夫君的奖励?”林清浅打趣他。 “嗯,好夫君。”赵景云美滋滋,低头亲了她一口。 林清浅就咯咯笑起来,赵景云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倒,“那个人目光不错。” 林清浅身体如水一般软,赵景云声音因为紧迫立刻变得嘶哑了几分。这一夜,注定又是个春色无边的夜晚。 第二日早上,林清浅吃完饭,在去客栈的路上,还记得让初心买了几个包子带上。路过点心铺的时候,更是买了不少点心带上。 既然说去村子里探望旧友,总不能空手去吧。 到了客栈,虎子爹正一脸紧张等着他们了。客栈的条件很好,但昨夜他睡得并不好,因为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他直到再一次看到林家兄妹后,接了包子后,才彻底确定,原来一切并不是梦。 小村子离城里有二十里路,还要经过一个镇子。 “礼物?”林清浅坐在马车上,用手指戳赵景云胸口胳膊。 “到了村子就知道了。”赵景云低头亲她一口。 还跟她卖关子?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王妃心太软。”赵景云将给她剥炒熟的例子解馋,“两个村民而已,你不放心,大可找几个郎中过来,不必亲自走一趟。” 林清浅嘴里塞了栗子,像一只小仓鼠一般,“也不全是为了他们。青州不错,我想在这儿买一处庄子。” “嗯?” “养鸭子呀。”林清浅挤眉弄眼,“凌霄烨要开烤鸭店,每日肯定需要大量的鸭子,这边也适合种植一些特定的药材。” 媳妇想做的事情,作为相公肯定得无条件协助,“看好小村子?” “当初我们在村子里虽然住的不是太久,不过里正和村民都还不错,民风比较淳朴。这一处庄子,我们不住,肯定得找合适的人看管。王爷可以给几个靠得住的人管理,然后村民也能多找到份生计。”林清浅解释,“这一处还可以作为货源的中转站。” “打算再创造一个老鹰嘴村?”赵景云绕有兴趣的问。 “观察人品之后再定夺吧。出钱开私塾都是小事。”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她只是提出计划,真正实施者是赵景云,他的手上才有合适的人选。 两个人正说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妹妹,到了。”林景行骑马到了车旁。 赵景云将一件大红色绣着海棠暗纹白狐狸毛滚边的披风给她披上,“外面天冷,披上别着凉。” 一边叮嘱,他一边将披风系上。 下车以后,赵景云又给她塞了一个汤婆子抱在怀中。 冬季天冷,村民御寒的衣物很少,并不愿意出门。不过村头来了三辆马车,还有贵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场面十分惹眼。 村民好奇,不少人跑出来看热闹。 当他们看到虎子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全都惊呆了。 天啦,虎子爹怎么认识这么多贵人? 林景行骑着一匹棕色大马,身上披着一件墨黑色竹纹的大氅,村民们倒是没有认出他来。 “虎子爹,你咋回来?” “你咋认识这么多贵人?” 林清浅下车,村民顿时看傻了眼,天仙一般的容貌,细皮嫩肉,那身上穿戴无一不是细致,随意拿一样,足够他们吃两个月的。 这时候,林清浅终于看到了赵景云为她事先准备的礼物------两头大肥猪。 “没有肉吃,两头肥猪分了,一个村子的村民都能占点荤腥。”赵景云一本正经地回答。 林清浅目瞪口呆,好实惠的说!她可以确定,赵景云要是在现代,绝对是钢铁直男,理工系的千年处男。 “不合适?”赵景云狐疑地看着她,随后,他又狠狠地瞪了一旁的水白一眼。呵呵,要是王妃不满意,小子你等着吧! 水白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无比后悔当初的多嘴。昨夜,他不是看到王爷为礼物发愁,一时心软才出了主意吗?果然多说多措,多做多错,今后他一定老老实实听王爷吩咐,绝不多言。 “很好呀,村民应该很高兴。我可以保证,王爷今天一定会成为村子里最受欢迎的人。他们一定会羡慕我找了一个好夫君。”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赵景云闻言立刻满意,他就知道自己的主意不错,给媳妇长脸了。 “是林姑娘和林二公子回来看望大家,他们还记得咱们了。”虎子爹笑眯眯地解释。 众人这才认真打量林清浅和林景行,然后这两个人就被村民团团围住了。 凌霄烨看得目瞪口呆,他发觉林清浅还真有本事,不管到了那里,她总能让别人围着她转。 “姑娘,大公子怎么没来?” “大公子身体是否好转呢?” ...... 村民们很热情。 “多谢各位挂念,大哥的身体很好。我们已经找到地方落脚,大哥因为开了一家私塾,所以走不开。”林清浅一团和气。 “全都别嚷嚷。”虎子爹拦住大家,“这位是林姑娘嫁的夫君。外面天冷,先让人进屋说话。” “哎哟,姑爷长得真俊。” “林姑娘容貌也好,两个人好般配。” “是呀,我们当初还担心林姑娘长得漂亮,不知什么样的小伙子才能配得上她。姑爷长得俊,一点儿也不比姑娘差,天造地设一对呀。” 凌霄烨听村民们不住夸赵景云俊,笑得前俯后仰的。赵景云呀赵景云,没想到吧,还有今天! 赵景云长得的确好,从小出门的时候,还有人将他当成小姑娘。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夸他俊,长大以后,因为练武的缘故,身上那种阴柔气质才发生改变。他的确没有想到,成年以后,居然还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再用俊这个词来形容他的长相。 不过,他一点儿也生气,他脑子里填满的都是村民夸他和林清浅般配。赵景云就吃这一套,于是,村民误打误撞之中,夸得靖越王殿下身心愉悦。 赵景云忽然发觉,要是在这一处建立一个庄子,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里正闻讯而来,林清浅差点儿没有认出他。 去年的时候,里正精神矍铄,做事风风火火,十分利索。她想起当初里正带着一群人为她修房的场面。可眼前的人,两鬓之间已经出现了白发,腰身也没有那么挺拔了。 “公子、夫人,没想到你们还惦记着我们。”里正讲究多了,对林清浅的称呼都改了,“进屋说话,外面太冷了。” “好。”林清浅笑着答应。 全村,只有里正家的房屋最宽敞最好。 林清浅虽然是来看望全村人,但大家都明白,当初林家和虎子家、里正家的关系最好。没看到嘛,林家临走的时候,将所有的东西全都留给了这两家。 要知道,林家留下东西全都是实打实的好呀!当初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了。 里正媳妇老娘看到林清浅时,也激动万分。 村民挤不进去,就站在院子外看热闹。 说实在话,虽说是全村最好的青砖房子,但在凌霄烨等人眼中,这个院子还是太寒酸了。 屋子里的家具也不是太多,高凳只有四个,都不够分的。 凌霄烨和德容只好站着,嫌弃! 彼此寒暄过后,里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里感动于林家兄妹作为过路客并没有忘记村民,但大家彼此之间其实算不上多熟,除去回忆过去,剩下的几乎无话可说。他也不敢乱说,明显林姑娘嫁入的是富贵之家,里正担心说错话,会被贵人责罚。而且当初林家离开后,有人到村子里来打听林家消息,也吓坏了他。 “我懂点医术,听说你家小哥受伤,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顺便也去看看虎子娘。”林清浅看出里正拘谨,笑着说明来意。 里正媳妇听了,眼睛都睁圆了,她神色先是激动不已,随即又暗淡下去。“姑娘,不瞒你说,我们也没有断了药,可是郎中全都束手无策。都说他这条腿算是保不住了,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话没有说完,她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这是被嫌弃了?凌霄烨忍不住笑出声,赵景云脸色也沉下来。 第281章事实证明 凌霄烨一双桃花眼滴溜溜观察屋子里众人的表情,等着看热闹。 “放肆。”赵景云发怒,他板着脸,眼中全是寒芒,浑身煞气外冒。林清浅的事情,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脾气外露。 德容担心地皱起眉头,赵景云太在乎林清浅,林清浅就是赵景云的弱点,如果这样的弱点被敌人发现,情况可能不妙。 村民们被他这声怒喝吓得目瞪口呆,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 林清浅轻笑,嗔怪地瞪了赵景云一眼,“夫君,你这样会吓坏婶子的。你嗓门天生大,可婶子他们不知道呀,还以为你要发脾气了。真是的!” 赵景云看到她并没有生气的神色,不高兴地闭上嘴巴。 哼,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他就放过这些不知好歹的村民,居然敢怀疑他的媳妇,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等他媳妇送药了。 “婶子,你别慌。我家当家的就这脾气。”林清浅笑语盈盈安慰里正媳妇。 一句当家的,赵景云的臭脸终于带上笑意。 里正媳妇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惊恐的看着林清浅,心里惧怕不已。林姑娘性子好,怎么找了这样一个暴脾气的夫君?不过这男人长得好,看衣着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公子,倒是也能配上林姑娘,就是不知道他对林姑娘好不好? “里正,你当初也看到我妹妹如何救了虎子。她虽然不是郎中,但医术比一般的郎中要高明许多,不瞒里正说,我哥和小侄子当初是因为缺少药材,我们生活定下来后,我哥和小侄子身体已经彻底好转起来。”林景行笑眯眯解释,“如果你相信我和妹妹的话,不妨试试。不成,也损失不了什么,要是碰巧,说不定就能救了你家小哥。” 里正闻言,感动至极。其实,他是受了太大打击,已经对小儿子的腿不抱任何希望,不过林二公子说得对,反正已经如此,就是结果再坏,还能比现在还坏吗? “林姑娘,不是我不识好歹。”里正媳妇抹着眼泪解释,“实在是因为小儿的腿已经烂了,婶子是担心吓坏你,脏了你的眼睛和手呀。” 说完,她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忍不住发出呜呜哭声。 农家小院的墙头不高,外面的人听了,也都议论纷纷,感慨万分。 赵景云听了里正夫妇的解释,脸色总算好转一些。 “没关系,再厉害的伤口我也见过,我不会嫌弃。”林清浅笑眯眯说。 “那婶子先谢谢你了。”里正媳妇心里难受极了,对林清浅的付出只有感动,心里却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 这些日子,她已经被一次次的失望打击到了,心中再不敢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她为了儿子还不能倒下。 双方说定以后,林清浅就准备给病人看诊。 里正陪着赵静怡和林景行说话,林清浅则被几个女眷领着去了厢房。 凌霄烨眼珠子一转,屁颠颠跟着过去看热闹,一点儿也没因为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在女人身后而尴尬。 厢房不大,除了一张床以外,再多几个人就显得拥挤。 里正小儿子躺在床上面无生气,一个年轻女子面露愁容坐在床前伺候。 屋子里收拾挺干净,稍有异味。估计是因为病人不良于行在屋子里如厕的结果。 “赶紧端出去,来了贵客。”里正媳妇打起精神吩咐小儿媳妇。 “刚刚才有,我还没来得及倒。”小儿媳妇脸皮很薄,红着脸提着马桶出去了。 站在门口的凌霄烨嫌弃的让开身体,继续伸长脖子看热闹。 “小哥,还认识我吗?”林清浅轻笑。 躺在床上人随意看了她一眼,觉得面熟,片刻之后,他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神色“是林姑娘?” 林清浅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虽然她在村子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村里人没有一个人能忘记她。 “我懂点医术,想给你看看,可以吗?。”林清浅问。 病人迟疑一下,缓缓点头。看与不看的结果,都一样。 林清浅先给他试脉,确定他身体不错,这才给他看伤口。病人的腿已经不能动弹,伤口狰狞,好大一块肉被狼撕掉,伤口已经化脓,看着实在是惨不忍睹。 林清浅伸出手在他腿上轻轻捏着试着,不时问几声。 “啊?!”门口一声惊叫声,屋子里的人全都看过去。 刚进门的小儿媳妇慌张地看着林清浅,眼中还多了泪珠。哪来的女人,为什么要摸她男人的腿...... “叫什么叫?”里正媳妇轻声呵斥,“林姑娘在给我儿看病了。” “想治腿首先得把腿上的烂肉割掉,这个过程可能有点儿痛,小哥能撑得住吗?”林清浅和声细气地询问。 “能治好?”里正媳妇眼睛亮了起来。 林清浅点头,“割掉腐肉,上药以后,慢慢调理,半年之后应该就能下地慢慢走。不过,要想彻底好起来,得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成,成。”里正媳妇欣喜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干净。 “林姑娘,你说得可是真的?”里正小儿子终于激动起来,他呜呜哭着,“只要能好,不用断腿,让我咋样我就咋样,我不怕疼。” “那就好,等我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林清浅笑眯眯说。 自始至终,她的声音都十分轻柔,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凌霄烨笑嘻嘻倚在门上看着。 “家里可有熬药的大罐子?”平心问。 “有,有。”里正媳妇直点头。 “还需要大锅,锅要赶紧,再找一个赶紧的木盆过来,最好是新的从没有用过的。”平心提出许多条件。 “成,跟我来。”里正媳妇有了希望之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娘,我也去。”小儿媳妇连忙跟上去。 初心和文心也没有闲着,她们去马车上取了火盆下来,又将药箱和一个大包裹提进了屋子里。 农家的火旺,一会儿汤药就熬好,放在外面凉了片刻后,才端进了屋子里。 林清浅脱下身上的披风,然后在衣服外面有套上一件宽大的外罩衣,戴上口罩,然后开始用汤药开始清洗手术刀等器具。 里正媳妇和几个儿媳妇看到闪亮锋利的刀具,吓得腿都在发抖。里正小儿子也怕,不过对比锯腿,他更愿意选择割肉救腿。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林清浅才反反复复洗手,几个丫头过去也用汤药洗了手。就这准备,要比上门过的所有郎中还要在行。 “害怕的人,不能留在屋子里。”林清浅淡淡地吩咐,“等会儿我割肉的时候,不能分心,再害怕也不能出声,更不能晕过去,我没空救。手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你们几个全都出去,我和老大留在屋子里,让老大进屋来。”里正媳妇神色十分镇定。 几个儿媳妇诺诺地答应,全都默默地退出去了。 一会儿,里正家老大果然进屋来。 “洗手。”林清浅指着汤药吩咐。 老大少言,默默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林清浅拿出长长的银针,在病人腿上扎了下去,然后又给病人喝了汤药,病人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如果等会他觉得痛,想动,你们母子立刻压住他。”林清浅叮嘱。 里正媳妇和老大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两个人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人。 林清浅开始动手。 说割肉就是割肉,好在是冬季,病人伤口虽然化胧,却没有彻底烂掉。林清浅小心翼翼将化胧部分清理掉,里正媳妇亲眼看到血腥的场面,几次想要呕吐,但她为了儿子都忍住了。 凌霄烨倚在门边看热闹,他一开始看得满脸笑容,后来他的神色渐渐的变得浓重起来。 他到如今才知道,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林清浅。 林清浅在老鹰嘴折腾出了医学院,说是为了培养女子学习儿科和妇科,为小孩子和女人造福。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如今看来,林清浅的医术比他想象得还要好,真是医学院的目的也不仅仅在小孩和女人身上。 战场上将士们很容易受外伤,每年因为伤亡人数不在少数,如果林清浅这一手培养出更多军医出来,那么....... 赵景云的目光果然比他好得多! 里正小儿子的伤,在普通郎中眼中很严重,但对于林清浅来说,这样的伤最多算是撕裂得大些而已。真正麻烦的反而是伤口是否感染狂犬,古代没有疫苗,这一点十分麻烦。 割掉化胧的肉以后,又用药水反复冲洗过后,林清浅用消毒的针线将伤口缝起来,再倒上特制的药粉,最后用消过毒的纱布包扎起来。 “我给你们留药方,伤口合拢之前喝,大约需要七天,最长不能超出十天,然后再喝七天第二张药单。换药的话,三天一次,一定要用我给的纱布,换药之前,认真洗手。”林清浅一边说,一边将药瓶和药单留下,“半个月以后,每天按摩他的腿和脚,不能让肌肉退化,三个月锻炼行走,不能太用力。” 里正媳妇和老大听得十分认真。 两个疗程的药,不用里正人特意去镇上抓,林清浅直接给配置好了,每天熬着喝就行。 里正得到消息后,激动热泪直流,一定要给药钱,林清浅摆摆手拒绝了。 第282章进入京城 “夫君,你和二哥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再去虎子家一趟。”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偷偷对他挤挤眼神,提醒他将庄子的事定下来。 赵景云接过初心手中的披风,再给她仔细系上,“外面天冷,将火盆端过去,汤婆子抱好。回来的时候,披风要穿好,别受凉。” 他的动作很随意,叮嘱却很仔细。 凌霄烨心里再一次感叹,千年光棍娶亲后,性子大变样呀。 眼前两个人你侬我侬,害得他都想找媳妇娶亲了。 虎子娘落下的是月子病,凌霄烨过去不合适,他终于打消了过去看热闹的念头。 虎子爹就在院子里等着,外面的村民全都知道将里正家小儿子的腿救回来了,此时大家再看到林清浅的眼神,全都充满了敬畏。 有的人甚至想,林姑娘带着夫君来村子里,是不是打算在村子里长住,他们可是看到林姑娘和二公子是带了两头猪过来的。 林清浅要去虎子家,虎子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小心翼翼在前面引路,将人带到了家中。 “贵客上门。”虎子爹大声报信。 屋子里陆续走出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孩子怯怯地在偷看林清浅,老一辈的人见到林清浅,就要给下跪。 林清浅上前一把扶住老人家,“使不得。” “姑娘走了以后,我们一直念着了。没想到姑娘还能回村来看看。”虎子的奶奶抹着眼泪说。 林清浅打量小院子,泥胚盖的房子,虽然破旧,但院子里打扫很干净。 “林姑娘。”一个姑娘有些羞涩过来叫人。 林清浅有印象,这位姑娘好像叫青禾,是虎子最小的姑姑。 “虎子过来。”林清浅对躲在大人身后的孩子招招手,这个孩子的命还是她救下的。 “这是你救命恩人,你天天挂在嘴上的神仙姐姐,这会儿真见上了,倒是害羞了。”虎子奶奶嗔怪的摸摸孙子脑袋。 虎子红着脸过去叫了神仙姐姐,再也不敢抬头。 林清浅也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吩咐初心将带来的点心拿出来。 “使不得。”虎子奶奶不住摆手,“姑娘能来,我们已经很高兴,怎么还能让姑娘破费呢?” “只是些小点心而已。”初心将点心送了屋子里。 虎子爷爷招呼大家赶紧进屋去,外面冷。 虽然林清浅身边带着四个丫头,衣着华丽,但老人家们对她印象极好,在她面前倒是没有任何拘谨。 林清浅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虎子爹在边上欲言又止好几次,急得不行。 “我懂点医术,听说嫂子身体不好,所以我特意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林清浅终于说到正题上。 “爹、娘,姑娘治好了栓子的腿。”虎子爹终于忍不住了。 老人家吃了一惊,一起傻傻的看着林清浅。 “姑娘,你要是救好我们家月娥,我老婆子天天给你烧香祈福呀。”虎子奶奶哭起来,本来他们还有点儿家底,可是穷人家经不起折腾,自从虎子娘病倒以后,家里就逐渐被掏空了。 再下去,虎子娘也许会撑不住。 “大娘,我可不喜欢烧香。”林清浅笑起来,“我去看看嫂子。” 胡子奶连忙带着她进屋去。 屋子里虎子娘面色憔悴,搂着一个孩子睡着了。 虎子奶叫醒她,她就急着想起床,不过是挣扎记下,她就累得气喘吁吁、 林清浅不让她起床,然后给她诊脉。 虎子娘得到的是月子病,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行。林清浅给她开了药方。由于来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准备,车上也有现成的药,林清浅吩咐莫心过去,将药抓好送来。 虎子一家千恩万谢,林清浅和他们客气几句以后,就回到了里正家。 没想到,她回去的时候,村民们再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那眼神之中除去热情、敬仰,还有畏惧。 林清浅觉得莫名其妙,在虎子家看热闹的村民也摸不着头脑。 等林清浅进了院子以后,她就明白了。 “下官见过王妃。”屋子里几个官员正陪着赵景云说话,他们看到林清浅进院子,立刻过去行礼。 凌霄烨晃悠悠出门,劈头就问,“治好呢?” “王妃?!”虎子爹听后,吓得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林姑娘居然是王妃,那她的夫君不就是王爷?想到昨晚,他还大胆包天和王爷王妃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虎子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噗通给林清浅跪下,“草民见过王妃。” 院子里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也是要给林清浅行礼的。于是,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林清浅轻笑,“各位起来吧。你们把我当成以前的林姑娘就是,好歹我和哥哥也在村里住过一段时间,勉强也能算是村里一员。至于王爷。” 她看着赵景云笑起来,“你们就当王爷是村里的寻常姑爷吧。在村里居住的时候,承蒙大家多有关照,谢谢了。” 王爷是村里姑爷?!村民们顿时激动起来,个个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景云闻言,笑眯眯看着她。 林景行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他很清楚,林清浅虽然好说话,不过还没有到这样热情的地步。 “既然王妃如此喜欢这个村子,本王不如在这儿修建一个庄子。”赵景云对接的天衣无缝,“以后如果进京,也能在此落脚。” 地上的官员是清水镇的县令和手下官员,他们一听赵景云愿意在此修建一个庄子,顿时高兴不已。也许,他们以后可以借此多接触王爷和王妃了。 “王爷看中哪块地,尽管吩咐。”县令十分积极。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林清浅,“王妃喜欢哪一处?” “如果里正愿意将老宅卖给我的话,我还是选那一处。”林清浅轻笑,“至于地吗?我打算种植果园和药铺,所以那边也合适。” “不卖。”里正一听,连连摆手。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沉下去,县令更是气得头顶冒烟。混账东西,一点儿眼力都没有,王妃看中的地方,居然还敢不卖? “相公。”里正媳妇急了。 里正接着解释,“祖宅都破得不能住人,王妃要是看中的话,我宁愿送给王妃,谈什么卖不卖。” 好个大喘气!凌霄烨都服了这位。 赵景云和县令的脸色全都好了一些。 “银子还是要给的,庄子是本王送给王妃的礼物。”赵景云不高兴,压根不愿意占便宜,“劳烦里正再和别家商量一下,价格就按照地契上的来。” “草民家愿意。”虎子大叫。他想说不要钱,不过察觉到刚才赵景云不痛快,他又不敢说。 另外几家村民也纷纷表态,愿意按照正常价格卖。 林清浅进屋笑眯眯地说,“以后我安排人过来,还望各位多多照料。我如今在王爷封地,或许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过来一趟,全仗各位帮忙了。” “放心王妃,由我们全村在,庄子吃不了亏。”里正保证,他老了不干,以后也是儿子接班,他们会护着庄子。 林清浅和林景行商量一番,确定了要买的荒地,以及留意周围是否有良田卖。买地修建庄子,肯定得有人手,赵景云就将一个侍卫留下,过几日再派别的人过来。 “这两头猪是给村民的礼物,麻烦里正大叔帮忙杀了,给大家肉。还有这些点心,分给孩子和老人。”林清浅做事十分到位。 “多谢王妃。”村民们再一次跪下谢恩。 “礼物是王爷挑选的。”林清浅为赵景云拉人情。 果然,村民们再看赵景云的眼神中就透露出姑爷最好的意思! 赵景云见状,眉眼笑得弯弯的,更显得和气了。 林清浅要离去,村民们都慌了,个个忙着准备回去拿点东西作为回礼。 林清浅笑着摆摆手,“我们刚急着进京,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大家心意我和王爷心领了,东西就免了。” 村民们发出一片遗憾声。 最后,在村民感激而不舍的目光中,马车终于往回转。 凌霄烨偷偷给赵景云竖起一个大拇指。 赵景云嘴角勾起,回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他的媳妇最好,稀罕凌霄烨夸? 因为在村子耽搁了时辰,一行人直接在镇子上吃了午饭,然后回到驿馆。 御林军禀报,上午来了不少贵妇人来拜见林清浅。 林清浅皱眉,她并不想和贵妇周旋,容易心累。 于是赵景云发话下去,任何官员不见。 下午,果然又有官员和夫人过来求见,但都被木青挡回去了。 林清浅也不急赶路,第二天一早她和赵景云、林景行溜出驿馆,晚上他们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这一次,连凌霄烨和德容都没找到他们。 晚上回去,凌霄烨少不得又作妖,对赵景云冷嘲热讽起来。赵景云不惯他,直接让木青和水白联手给了他一点儿教训。 结果是,凌霄烨脸上又多了一点儿伤口。 第三日,所有人再次启程,路上颠簸了十来天,终于在第十二天的晚上到达京城。 他们运气极好,来的路上接连几日天气都不好,不过一直都没有下雪。他们刚到京城,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第283章初次入宫 林清浅和林景行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兄妹二人却是第一次进入王府之中。 他们站在王府门口,心里感慨万分。这一趟回来,和以前真的有许多不同。 王府之中也有管家,这位管家只有三十出头,他早就领着一群下人在门口候着,见到人下车后,所有下人立刻呼啦啦跪下,“奴婢、奴才叩见王爷、王妃。” 赵景云的居高临下,“本王和王妃的屋子可曾收拾妥当?” “回禀王爷,一切早就准备妥当。”管家恭敬地回答。 赵景云转身牵着林清浅的手,就往王府走去。 凌霄烨随后跟上。 “凌霄烨,你的差事已经结束,回吧。”赵景云翻脸不认人。 “本郡王奉旨是将王爷送进王府,这还没有进王府.....” 就在他嘀咕,瞎掰的时候,赵景云和林清浅一脚踏进了王府内。 “现在,本王已经进了王府。”赵景云讥讽地看着他。 “过河拆桥?”凌霄烨气红了脸,“我偏要......” “王妃体弱胆小,受不得惊吓。闲人闯进,直接打折了腿扔出去。”赵景云头也不回,拉着“胆小”的林清浅往里走去。 凌霄烨想往里闯,却被一群侍卫拦下,“郡王止步,别让小的为难。” “你们......”凌霄烨咽不下这口气,德容过去一把拉住他,“靖越王一向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扰,这一路上,他们夫妻新婚燕尔,过得也不容易。算了,既然差事已经结束,郡王不如回府去歇息。” “你一个太监,居然体谅人家新婚燕尔,呵呵,是不是春心异动,眼红呢?”没有人吵架,凌霄烨自己找乐子,他果然是欠揍的主,别人在意什么,他就专门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德容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随后,他又笑着说,“郡王真会开玩笑。” “是呀,我是挺会开玩笑。但是你也笑得太难看了!要是不想笑,公公大可以不笑,要笑不笑的,你不难受,本郡王看着还觉得膈应了。”凌霄烨斜睨瞪了他一眼。 说完,他领着自己人扬长而去。 “公公,凌霄烨也太张狂了。”德容身边一个太监不高兴地挑拨。 “回宫。”德容阴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小太监心里叹息,只能跟上了。 靖越王府很漂亮,冬季之中,整个院子都充斥梅花的清香味。 “有梅花?”林清浅诧异地问。 “嗯,后院种满了各种梅花,要是你喜欢,明日从宫中回来,我们一起去饮酒赏梅。”赵景云将王府中简单格局讲了一遍。 “好。”林清浅笑嘻嘻地说,“二哥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安排好了,拐一个长廊,然后右转就到。” 林清浅终于放心。 一会儿,王府的婢女送了两个火盆进来,初心、文心几个则忙着将从平阳城带来的衣服等,慢慢分类放进了箱子里。 谁知,初心一打开箱子和橱子,就看到里面放满了衣服,披风、袄子、宫装,应有尽有。不但料子好,而且做工更是精致得很。 “王妃,放不下了,怎么办?”初心有些束手无策。 “放在隔壁房子里就是。”赵景云淡淡地吩咐。 “怎么做了这么多衣服,又不打算在京城长住。”林清浅娇嗔地问。 赵景云略显得意,“本王的王妃,合该就是京城中吃喝穿戴一切用度最好的人。就算是在京城中住一天,也不能松散凑合。” 得了,遇上一个甜宠的老公,林清浅十分识趣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她笑着夸赞,“王爷真好,难怪老辈人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的眼光好,一下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赵景云就喜欢听媳妇夸自己,他很不矜持地笑成了一朵花。 林景行被他们夫妻塞了一嘴狗粮,心里郁闷极了。他赶紧找借口离开,“我先回院子去,东西也得整理一下才行。” 他一开口,赵景云才想起屋子还有舅子哥这么一号人。“京城里和平阳城不同,我给你准备三个人,两个在暗处,另一个人随身伺候。” 说完,他拍拍手。 从外面立刻走进了了三个年轻人。这三人其貌不扬,身材纤瘦,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人。 “小人落泉。” “小人双泉。” “小人明泉。” 林景行点头,“谢妹夫。” “自家人。”赵景云不以为然。 林景行让明泉作为贴身小厮,另外两个就成了暗卫。 他带着观言和明泉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到了院子他知道,赵景云是如何坑他的,气得林景行恨不得直接回去再找赵景云算账。 倒不是赵景云给他安排的院落不好,相反,王府之中,除去主院,还真就属他住的院子大,敞亮。可是赵景云坑人呀,一路上,林清浅干什么,林景行都会跟着,害得他们夫妻之间想亲热活说些私密的话都不成。 赵景云早就看林景行这个舅子哥不顺眼了。于是到了王府后,他直接将赵景云安排得离他主院稍远些。他也没有说谎,两座院子的确只隔了长廊而已,但谁能告诉林景行,王府里的长廊为什么是九曲的,还过了一座小桥? 小心眼的赵景云,不就是眼红妹妹和他的关系更好吗? 此时,管家正站在赵景云和林清浅面前,他身后则是各院子的管事,所有人全都战战兢兢,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儿疏忽。 “王府管家。”赵景云给林清浅介绍。 “奴才三全叩见王妃。” “如果,本王不在王府,王府内发生任何事情,你们听王妃吩咐。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本王传达的意思和王妃不同,你们也得按照王妃所言去办。”赵景云面无表情,冷冷地吩咐。 所有管事心中全都吃了一惊。 王爷对王妃十分宠溺,他们其实早有耳闻,但他们从不知道,王爷对王妃居然宠到了这种地步。 王爷随口一句话,却是将王府所有,包括上上下下的命全都交到了王妃手上。 “嗯?”赵景云没有听到回应,顿时怒了,“每人十大板,回去自己领罚。” “是,王爷。”各位管家脸上不敢露出半点儿不满,连忙答应。 “算了。”林清浅懒洋洋地拦着,“本王妃第一天进府,大家还不习惯,反应慢点,很正常。今天就算了,如果下一次他们再犯,再罚不迟。” “还有下一次?”赵景云冷哼,“他们倒是试试给本王看。” “多谢王妃宽恕,是奴才失责,奴才被罚也是应该的。”三全跪下,再也不敢抬头。是他大意了,王爷长年不在京城,是他管理松懈,才出了纰漏,让王爷震怒。 其他人连连磕头,也不敢说话。 “怎么,王妃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赵景云这一次是真的怒了,“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把王妃放在眼中。” “奴才该死。”三全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主子,一个字辩解都不敢说。 “王妃在府里要是出了一点意外,你们就用命抵上吧。”赵景云浑身充满了怒意。 “王爷,我饿了。”林清浅轻轻丢下一句,成功让赵景云熄火,“还不下去准备。” 所有管事立刻从地上爬起,按照顺序出去了。 三全管家出门后,风风火火去了厨房,每一道菜都认真检查后,才让人送去主院。 片刻之后,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王妃是王爷的心头好,王妃才是府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于是,所有人全都打起了精神,谁也不敢大意了。王爷的习惯大家清楚,可是王妃的脾气性子,谁都不清楚,她的口味如何也不知,厨房的厨娘们差点儿愁死了,第一顿饭,可千万别出错呀。 林清浅比他们想象得好伺候,饭菜摆上桌后,林景行也到了。 赵景云看到这位舅子哥就眼痛,头痛,一点儿眼力没有的舅子哥,实在是太讨厌了。 偏偏林景行像吃错了药似的,不停为林清浅夹菜。 害得赵景云都没有表现的机会!可恶! 回京第一晚,众人都觉得疲乏,大家吃完饭以后,就早早上床歇息了。 “明日进宫会不会有趣?”林清浅趴在赵景云胸口,用手指在他敞开的胸口画圈圈。根据戏文和电视剧经验看,明日进宫,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本王。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好好伺候你的夫君。”赵景云话音一落,两个人的位置就掉了个。 “明天还要进宫......”林清浅想争取民主,剩下的话却被赵景云用嘴堵住了。 第二日,林清浅扶着自己的腰,再一次感叹牛和土地之间的差距。 两个人吃完早饭以后,又换上宫装。 “是不是很好看?”林清浅穿着大红色的宫装,转了一个圈展示给赵景云看。 难得她也有俏皮的时候,赵景云脸上浮现出笑容,“本王的王妃当然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嗯嗯,我的夫君也是天下最帅的男人。”林清浅随后夸他一句。 最帅?赵景云对这个词有点儿模糊,不过并不耽搁他理解。他得意地笑起来。 夫妻两人收拾妥当,直接坐着马车来到了宫门。 第284章高级反击 进入宫中需要检查身份,守卫宫门的侍卫直接拦下了马车。 赶车的土狼亮出靖越王府的腰牌,侍卫这才发现马车是靖越王府的,联想到宫中传闻,靖越王大婚,最近要带着王妃进京面圣祭祖上玉碟。 侍卫立刻明白马车中人的身份,他连忙拱手行礼,“下官职责所在,还望王爷赎罪。” “嗯。”马车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哼声。 侍卫如释其重,立刻退到一旁,挥手让马车通行。 马车内,林清浅忽然后知后觉,“糟糕,忘记找个嬷嬷学点规矩了。” 赵景云见她面露紧张,忍不住轻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本王的王妃,用不着用那些虚头虚脑的东西。” “完蛋了!”林清浅气结,她伸出手捏住赵景云的手掐了一下,“你还笑。我是担心被人笑话,皇上大小老婆那么多,听说宫中除去太后还有太妃,见到谁该跪,我拿不住主意呀。要是出错,不但王爷会被人笑话,我也会被人笑话。” “王妃放心。”这时候,文心轻声提醒她,“宫中礼节,奴婢们都学了。奴婢到时候会提醒王妃。” 林清浅心急如焚,常言说,求人不如求己。万一文心不在身边,或者是来不及提醒她,她还是会闹笑话的。 赵景云见她对规矩果真上心,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架势,顿时心疼起来。他暗自下决心,年后,等天气稍微转暖些,他就带林清浅回平阳城去,省得在京城里被人欺负,看人脸色做事。 为了安抚林清浅,在马车上,他还是挑简单的规矩给林清浅讲了一些。 林清浅听得十分认真。 她只要知道见到什么人,该行什么礼,什么样的嫔妃,她不用行礼就行。其他的细节,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进到宫内,就不许乘车,只能两条腿走进去。 皇宫地盘很大,赵景云舍不得自己媳妇受苦,也不知他从哪里找了一顶软过来,让林清浅乘轿子。 有福不享是王八蛋,林清浅很清楚,既然赵景云在皇宫之中敢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底气。 坐轿子比较舒服,一路上,她好奇地轻声问了许多,赵景云一一都给她解释了。 到了正殿,轿子终于落地,赵景云伸出手,牵着林清浅的手。 林清浅终于从轿子中出来。 眼前的大殿有几个台阶,几根粗壮的大柱子上雕龙画栋,台阶上站着太监,整个大殿前充满了肃穆的感觉。 “走。”赵景云拉着她的手缓缓拾级而上。 太监见人到,立刻高声唱和通报,“靖越王、王妃到。” 声音高亢悠长尖细,让人听在耳中十分不舒服。 赵景云和林清浅身边只带了木青、文心两个人,四个人目不转睛到了大殿门口。 守在大殿正门口的太监看到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心里闪过一丝惊诧,靖越王对王妃还真体贴,只是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咱家见过靖越王、王妃。”太监屈身为他们赵景云和林清浅行礼。 “起身。”赵景云笑得温和。 林清浅嘴角也挂着浅笑,夫妻二人如出一辙。 “皇上、太后、皇后和太子,早就在大殿中,等着王爷,王妃了。请。”公公十分客气。 赵景云微微颔首,然后继续拉着林清浅进了大殿。 林清浅想甩了他的手,他却拽得更紧。饶是林清浅不拘小节,此时她的脸色也微微发红,羞的。 大殿中的人果然在等着他们,赵景云和林清浅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他们抓在一起的手上。 林清浅更害羞了,一张脸红的像三月桃花。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金簪金钗用得不多,却显得十分别致,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身上一系大红色宫装,腰不盈一握,好一个绝美的女子。皇上和太子顿时看直了眼睛。 哪怕后宫三千,也找不出和靖越王妃相比的美人来。 赵景云艳福不浅啊! 太后和皇后作为后宫女子,最不喜容貌出众的女子,后宫之中,容貌出众者代表狐媚子。林清浅的长相是出众之中的出众,她们自然不喜。两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再看到皇上和太子发直的眼神,两个女人心中更是又气又怒,恨不得当面就给林清浅一个重罚。 赵景云更生气,皇上和太子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他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臣弟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林清浅跟在他身后,也行了屈膝礼。她的腰身很直,眼皮低垂,没有嬷嬷教导的动作居然十分标准。 赵景云年轻不假,但他的辈分却是和皇上一个级别。 坐在屋子里的四个人听到声音,这才惊醒过来。 “咳咳。”皇上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补救,“免礼,上一次一别,又是一年没见,朕十分挂念靖越王。” “臣弟谢恩。”赵景云眼中的凶狠已经褪去,眼神依旧透着温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来人,给靖越王和王妃赐座。”皇上高声吩咐,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失态。 太监搬了凳子过来,赵景云和林清浅谢恩过后,又给皇上、太后和皇后行礼。 太后漫不经意看了她一眼,想起去年林清浅当街拦着她告状的场面。虽然说,林家当初有点儿过分,可是林清浅所做的一切,太后却十分厌恶。 长辈再有不是,作为小辈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简直是大逆不道。 林清浅没有错过太后眼中的厌恶,她抿嘴轻轻一笑,并不在意。 这一笑,让太子心中一动,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对林家也有了一丝埋怨。林清浅明明才是林家最美的花朵,林家居然藏起来? 至于外面传言,林清浅身无长处,对太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每天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伺候好男人就行。有无才情并不是太重要,有,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无,也无所谓。就算林清浅一无是处,那有怎样?那张脸、那身材就可以在群芳中完全胜出。 太后再厌恶林清浅,按照规矩,该给的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她给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碧绿的玉如意,水头很好,林清浅见状,心里美滋滋。至于太后的白眼,她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皇上赏赐比较丰厚,也不知他是不是心情特别好,不但直接给了一颗玉白菜,而且还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 皇后和太后见状,心里气得要命,两个人更是将林清浅归于狐媚子一类了。 “靖王妃花容月貌,当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别说靖越王动心,就是本宫见了,心里也喜欢不已。”皇后笑眯眯地说,一副十分喜欢的模样,“以后宫宴中,靖王妃要是再当众表演一番,那当真是坐实了才貌双全之名,定然会取得头筹,力压群芳。”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林清浅想都不想,轻笑开口,“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果然是草包,皇后心中暗笑,更加看不上林清浅,居然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难怪林家这么多年也不愿意将她放出府来见人。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听林清浅继续说,“原来宫宴中,贵妃和王妃还要当众表演。想必皇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曾力压群芳,一鸣惊人吧?不知太后和皇后娘娘当初表演了什么?” “放肆。”太后气得发抖,她愤怒地指着林清浅,“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拖下去,给哀家掌嘴。” “好大的胆子。”皇后直接摔碎了一个杯子。 皇上和太子脸色也沉了下去,他们心中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绝色美人,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脑子了。太后发怒,他们即使心疼,也不能开口劝说,否则的话,对林清浅的惩罚只会加倍。 不过,随即,父子二人又忍不住暗暗高兴。林清浅被太后掌嘴,丢的可是靖越王的脸面,他们忍不住齐齐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脸色更难看,“太后和皇后何意?” 语气阴森,面无表情。 太后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到林清浅问,“臣妾说错什么了吗?臣妾只是因为好奇,接着皇后娘娘的话,多问了一句而已。难道不能问吗?” 她脸上全是懵懵懂懂不解的神色,一会儿看看太后,一会儿看看皇后,最后又十分无助地看了赵景云一眼,然后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泪水,“太后娘娘,臣妾并无冒犯你的意思。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要是你觉得我说错了话,你尽管打,但是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省得臣妾以后不知所谓,还会继续犯忌,惹怒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话说完,一双眼睛顿时红了。 “如果王妃有错,只能说是本王没有教好王妃。臣弟在奏章已经对皇上说明过,王妃自幼失去父母,林家对她又多有苛刻,少有人教导她宫中规矩。本王琢磨,多年也难得进京一次,所以更没有拘着她,所以错不在王妃,而是在于本王。本王愿意代她受罚。”赵景云脸色很差,眼中冒火。 第285章是个草包 他顿了一下,阴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本王就不应该进京才对,眼看着过年,气坏了太后娘娘的身体,本王不就成了天下罪人?本王愿意代替王妃接受惩罚之前,劳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为王妃解惑一二,毕竟,本王不是女人,一些宫中不拘一格的规矩,本王也不是十分清楚。” 太后和皇后脸色顿时难看得很,解释?让她们解释指点什么?难道要她们说,因为林清浅将她们比作歌姬?可是话题明明是皇后先开的口。林清浅好糊弄,赵景云可不好糊弄,而且赵景云刚刚的一眼,看得她们心头都在打颤。 皇后胆怯过后,又有些懊恼,她的身份高过赵景云,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赵景云,她都有些惧怕呢? “如果太后和皇后不能给出令人信服的原因,本王不服。”赵景云又吐出几句话,成功让皇上也变了脸色。这话,也只有赵景云才敢在他面前说出口。 太后、皇后乃是后宫之中身份最高的女人,难道处置一个王妃还要看一个王爷的脸色? 可眼前的人是赵景云,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的靖越王。 “罢了,是哀家一时气糊涂了。”太后看了儿子一眼后,缓缓开口,“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谨言慎行。” 皇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偏偏她还不敢反驳,事情的确是她挑起,可是太后当时也不是没有拦着吗?最后她一个人倒是成了罪魁祸首。她期期艾艾答应一声。 “太后娘娘不罚臣妾吗?”林清浅惊喜地问,精致的脸上一片欢喜。 太后和皇后刚刚缓和的心情,又开始冒火。世上怎么有林清浅这样的人,明明什么没做,什么都不懂,却能气死人。 “哀家不罚了。”太后稳住,“哀家听说靖王妃精通医术,不知师承何处?” 皇上和太子的目光顿时落在林清浅身上,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平阳城探子上报,说林清浅刁蛮不懂人情世故,睚眦必报,善于书画,精通医术。 靖越王多年来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先帝留给靖越王一支少说有五千人的精英队伍。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寻找那支将士,但怎么也找不到。只要赵景云手里的兵马没有交出来,手里还捏着先皇的那张圣旨,他一天就不得安宁。 这些年赵景云没有急着成亲,正中他的心意。后来赵景云上奏想要成亲,他又不得不妥协,他无数次调查了林清浅的身份,才同意这门亲事。同意的前提,就是林清浅必须是漂亮的草包。 如今看来,林清浅的确美,美得连他都心动了。要是林清浅再有才情,那他绝对不能容忍。那代表着他无能,连一个女人的底细都查不清楚,同样也代表,赵景云实力。 “谁在胡说八道。”谁也没想到,太后的问话,林清浅反应特别大,她义愤填膺地看着太后,眼中半点儿心虚也没有,“太后娘娘,你千万别被人骗了。我只是懂一点点医术,哪里算得上精通。常言说,久病成医,臣妾的身体虽然弱一些,没有病,可家中兄长和小侄子却常年多病,甚至卧床不起。我这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了一些病理和下药。臣妾在太后面前不敢隐瞒,前几年,臣妾的确遇上一个古怪的老头,死老头逼着我学医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变态,不知从哪里搞了具尸体,天天让臣妾用刀子划。太后你都不知道,一刀下去,那肠子呀,内脏呀都往外淌,还有白色的脑浆子喷得到处都是,臣妾好多次吓晕过,都要被他给逼疯了。要不是担心家中兄长,臣妾恨不得直接死了算。” 她讲得太精彩,太后和皇后的脸色彻底变成了土色,胸口开始反酸,往上涌,只想吐。 好不容易压下心口的恶心感,皇后冷笑问,“你就没有报官?” “臣妾胆小,不敢呀。老头虽然中毒,但他来无影去无踪,他当着臣妾的面用刀子一刀刀割了一具尸体,逼着臣妾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你们都不知道,那尸体......”林清浅越讲越激动,眼中恐惧也越开越明显。 “停,不用讲尸体,你只管告诉本宫,你师父呢?”皇后急切地打断她的描述。 “家中兄长,一个常年卧床不起,二哥每天忙着为大哥找钱抓药,他年纪也小。老头吓唬我,我就谁也没告诉。主要吧,我告诉家里其他人也无用,林大人当初压根不待见我们三房,我找谁说去。好在老头最后失踪,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给大哥留下了方子,大哥和觉予的身体也不会好得那么快。”林清浅激动得连臣妾都忘记,一连用了好几个我。 “倒是个怪人。”皇上感叹。 “死的好呀,老头太变态了。每一次我拿着刀......”林清浅似乎又陷入到回忆之中。 太后看她似乎又要开始描述恐惧场面,连忙打断她的话,“你跟着他学了一身医术,他勉强也算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太后这个人,最讲究孝道。 林清浅摇头不赞同,“才不是了,八成他是要死了,才想找个垫背的。他要是真的为我好,为什么一开始不给大哥治病。他用大哥威胁我,逼着我对尸体下刀,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今,每日我做噩梦,还不是拜他所赐,这辈子都别想我原谅他。” 说完,一滴一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要说感激,只能说感激他逼着我练了一手字画。不过字画也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 “你不喜欢练字?”皇后试探。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以前我懵懵懂懂,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后来我到了平阳城倒是喜欢上了做点心做生意。”林清浅提到生意,整个人都张扬开了。 皇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讥讽,太后眼中也有不喜。 “靖越王又不会短了你的吃喝用度,你是王妃,又何苦抛头露面呢?商贾之家,向来被人所不齿。”皇后直接笑话她。 林清浅局促地看了一眼赵景云,神色有些难过,“王爷,你对臣妾说过,随我心意。我是不是一直都在给你丢脸?” 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了,赵景云明知她在装,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怒意。媳妇掉眼泪,就是这些人不对,这笔账,他记住了。 “本王并不觉得丢脸。”他冷然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继续安慰林清浅,“本王不是对你说过,你喜欢做什么,就按照没有出嫁之前来。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王府中就你我二人,王妃要是成天闲居在府中,无人作陪,时间久了,对心情不好。” 皇后...... 她怎么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王妃一不偷二没抢,谁多嘴多舌在背后说人是非,会烂了舌头。本王的女人,本王说了算了,本王愿意宠着你,谁敢对本王指手画脚?”赵景云深情款款看着她安慰,“在宫中,一家人面前说说而已,如果外面有人在王妃面前指手画脚胡言乱语,王妃告诉本王,一切交给本王处置。” 林清浅被他哄得顿时破涕为笑,“王爷真好。” “嗯。” 于是乎,皇后挑拨不成,还被他们塞了一嘴狗粮。 太后听了,脸色却不是很好,不过她也没有多言。 “皇上,臣回来匆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一直在赶路,王妃身体弱,臣担心她撑不住。臣先告退。”赵景云温和地提出回府。 “你们夫妇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今日留下一起吃顿团圆饭。吃完饭再回去。”皇上客气地招呼。 “臣谢恩。”赵景云行礼。 林清浅在一旁有些焦急为难地眼巴巴看着他。 “不过,吃饭还是算了。臣在京城之中还留一段时间,下一次进宫,臣再陪皇上用膳。”赵景云话说得很婉转,他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给了他一个傻白甜的笑容。赵景云也是深情款款回望。 夫妻两个人的感情可想而知。 皇上见状叹口气,“罢了,你们夫妻新婚燕尔,恨不得成日在一起,朕也就不做恶人留你们了。” 赵景云再谢恩,心里暗想:可不是成日吗? “对了,臣差点儿忘记大事。臣想三日后,进祖庙请宗主为王妃上玉碟。”他漫不经心地提出。 皇上的脸色未变,笑着答应,“靖王妃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们既然大婚,上玉碟也是正事。朕允了。” 赵景云三谢恩。 夫妻二人终于相携而出。 “看看,靖越王娶的是什么王妃?”太后气得脸色发红,“当初哀家根本不答应这门亲事,皇上一意孤行,林清浅哪有一点儿王妃的端庄?” “母后息怒。”皇上神色尴尬,他总不能说,就冲着林清浅是草包他才下旨指婚吧? 皇后是皇上原配,多年夫妻,她对皇上心思都是有些了解,皇上不便解释,只能她来了,“靖越王性子看似温和,这么多年他无拘无束惯了,脾气其实十分执拗。为了林清浅,他上了十二道奏章,皇上要是再拦着,只怕会寒了靖越王的心。” 第286章亲人会面 皇后的话,果然起了效果。愤怒的太后情绪终于好转,她其实也知道赵景云的脾气犟。赵景云想做的事情,鲜少失败。想到先帝的旨意,太后叹口气,“罢了,哀家也不过是在自寻烦恼而已。他既然不嫌弃林清浅身份,愿意娶,就娶了吧。” 说完,太后觉得身体乏了,直接吩咐太监、宫娥摆驾回慈宁宫去。 “靖王妃千里迢迢入京,林家又和她断了亲,皇后以后不妨和找她说说话,也省得她烦闷。”皇上发话。 皇后笑语盈盈,“臣妾知道。不过,她虽说和林家断了亲,但血缘摆在那儿了,真正的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臣妾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招林楚云和靖王妃一同入宫,让她们姐妹将心结解开,要是能让她们姐妹和好,也算是一段佳话。” 皇上眼神一闪,笑着点头,“皇后想得十分周到。太子,你得空去林家走走,先得说服林楚云解开心结才行。” “儿臣遵旨。”太子眼中滑过一丝幽暗。 林清浅和赵景云出了宫,坐上马车后,赵景云就从暗格中拿出点心给她充饥。 林清浅咯咯笑个不停,笑到趴在赵景云怀中,“老妖婆,还想羞辱我?总有一天让她们知道我的厉害。” 赵景云轻笑,将她揽进怀中,“为那种人红了眼睛,不值得。” “王爷,我的演技不错吧?”林清浅沾沾自喜。 赵景云见她高兴的模样,忍不住也轻笑起来。 京城之中没有秘密,他们这边离开宫殿,不久之后,京城之中勋贵世家已经得到宫中传出的消息:靖王妃不但惹怒太后,而且得罪了皇后。靖越王和王妃,连午膳都没有在宫中吃,就回去了。 总结成一句话:靖王妃是草包。 林家得到消息,林楚云冷笑,母鸡即使飞上枝头,也还是母鸡,根本变不成凤凰。 林浮生眼神阴冷,他在心中盘算,靖越王表面十分温和,但皇上对他也要忌惮三分,更别提太子和一众皇子了。 赵景云这些年没有参与任何争斗,但实际上,哪一方派别也不敢小看他。听说,外面几个藩王每年还会特意派人送重礼去平阳城。 他苛待的孙女居然成了赵景云的王妃,而且赵景云还上了奏章,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见,赵景云有多么宠着她。 林家大房出了一个太子侧妃,如果再出个靖越王,那么林家在京城中,谁还敢小瞧?可是,偏偏靖王妃是林清浅。 想到三房当初斩钉截铁要和林家断了关系,林浮生心中对三房更多了几分怨恨。天下无不是的长辈,无非是苛待了他们几分,他们居然敢直接和林家断了关系,果真是白眼狼。 如果放弃林清浅,就等于彻底和靖越王站到了对立面。连皇上都不敢惹靖越王,靖越王要是想为林清浅出气,对林家下手,那么林家根本毫无胜算。 “爹,靖越王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直接对林家下手。别忘了,林家还出了一个林侧妃。”林焕新不以为然劝说,“爹,你也别指望林清浅回头,三房几个就是小畜生。你都不知道,我去平阳城办差事,她故意挑唆靖越王,将儿子揍了好几顿。” 想到平阳城的遭遇,林焕新咬牙切齿。 “老大,你如何看?”林浮生看着沉默的大儿子问。 林焕连摇摇头,“无论如何,林家也不能和靖越王正面对上。凌霄烨奉旨办事,他都敢下狠手,他想要对付林家,林家非得吃大亏不可。楚云的身份不够!” 林浮生意味深长地看了老二一眼,到底是老大,想得比较长远,老二,还是欠缺了些。 “我就不信,在天子脚下,靖越王还敢直接对林家下手不成。”林焕新不服气,他冷笑看着林焕连,在他看来,林焕连的胆子太小。 “万一林家出事,老二,你觉得皇上会为林家出头吗?”林焕连眼皮都没抬,他不想和蠢货说话。 “明日,你带上重礼去靖越王府走一趟。”林浮生扭头对老夫人说。 老夫人闭着眼睛,不停转动手里的佛珠,并没有答应。 “爹,林清浅那么恨我们,她要是不开门不让娘进去,怎么办?”林焕新不高兴地问。 林浮生脸上隐晦不明,“不见才好。” 啊?林焕新愣住了。 林焕连却一下听明白了,他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容。对,见了很好,不见的话,损失的绝对不会是林家。 林清浅回到王府,三全立刻吩咐人上了丰盛的饭菜。他是个合格的管家,似乎早就料到赵景云和林清浅不会留在皇宫中用膳。 “怎么不见二公子?”林清浅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人。 “二公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他留下话,中午不回来吃饭。”三全恭敬地回答。 林清浅猜想林景行八成去了小院找安婆子去了。如果他是去三叔祖家,必然会等她一起去。 毕竟,她的身份足以震慑一部分人。 “多吃点。他是大人,又在京城中长大,不会走丢。”赵景云不满她吃饭还分神,一边为她夹菜,一边提醒她。 在饭桌上,赵景云并不喜欢说话。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不过林家人吃饭的时候,林清浅特别喜欢说话,她说过,饭桌上是最容易联络感觉的地方。于是,赵景云才极力为她改变,吃饭的时候,也会偶尔和林清浅说话交谈。 “想吃鱼。”林清浅不客气地说,她觉得自己被赵景云惯坏了。自己变懒不说,还特别喜欢对赵景云撒娇。 她就喜欢看赵景云被她作弄时的无措或者宠溺她的模样。 “好。”果然赵景云十分仔细给她剔除掉鱼刺,然后才将鱼肉放进她的碗中。 吃饭以后,赵景云有事需要办,林清浅就小憩了一会儿。 哪知道,这一觉她睡得太沉,等她睁眼,外面已经上了黑影。 “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们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林清浅匆匆起床抱怨几个丫头。 文心见她穿着亵衣就直接掀开被子,连忙拿了袄子给她披上,又将火盆中的火添得更旺些。 “王爷不让奴婢们叫。”初心笑眯眯地说,过去将床上的被褥收拾好,“王爷让王妃多睡一会儿。” “二公子回来没有?” “二公子已经回府,刚刚过来,知道王妃午睡没醒,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初心笑着回答,“安妈妈一家也跟着过来了。” 林清浅闻言,急着见人,立刻吩咐平心过去请人过来。 一会儿,安妈妈一家果然进门。 “奴婢、小的叩见王妃。”安婆子看到她的身影,立刻跪地磕头。 林清浅连忙上前去,虚扶了她一把,“这些日子,辛苦妈妈了。” “能为姑娘分忧,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没能贴身照顾姑娘,心里有愧呀。”说完,她的眼睛彻底红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好,太好了,姑娘居然成了靖越王府的王妃,还在平阳城挣下一大片家产。而且大公子和小少爷的身体也彻底好起来,这是老天和故去的老爷夫人照拂呀。 “我们坐下说话。”林清浅拉着安婆子的手说,又招呼安珀他们一起坐下。 “使不得,如今姑娘已经成了王妃,一言一行不知多少人盯着。规矩不能坏,奴婢站着和姑娘说话。”安婆子认真地说。 “我这儿没有什么讲究。”林清浅笑着说,“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了。站着说话,太累。” 安婆子千恩万谢过后,才落了半个屁股在凳子上。 “我们走了以后,林家有没有刁难你们?”林清浅问。 安婆子迟疑一下才回答,“大房的大公子领着人去过几次,果园结果的时候,他也派人过去捣乱,果子只能低价卖了。” “林岳?”林清浅问。 “其他人呢?” “二房的人也去过,不过三叔太爷那边过来,因为三太爷那边的大公子中了解元,所以在书院那边有点儿名气,他们可能担心坏了名声,也就没有明着过去找事。” 她说得很轻巧,但林清浅很清楚大房、二房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性子如何,她猜想,安婆子一家估计吃了不少苦。 “王妃别担心,自从去年王妃托张大人带了信件给奴婢以后,张大人对奴婢一家多有照顾。张大人在都捕司,管的就是京城治安,林家不敢做得太过。”安婆子见她担心,连忙解释。 张大人?林清浅忽然想起是这位张大人是谁了。 张庆越!她没想到张庆越这小子看着不靠谱,倒是性情中人。她不过随口了一句,请他回京后能多照顾安家一下,他居然还真的做到了。 这份人情,她记住了,该还的时候,她一定找机会还了。 “王妃这次回京,打算在京城之中住多久?”安婆子迟疑一下问。 “三个月左右。”林清浅笑着说,“这一趟,我打算带你们一家一起回去。大哥和二哥在平阳城置办了一些田产,还开了作坊,正缺人。我在那边身边也缺少人手,平妈妈以后要跟着我,可大哥二哥身边没有可靠的人,我不放心。妈妈过去的话,正好可以补上。” 第287章真情回报 安婆子一直在挂念三个小主子。 林清浅说需要她一家,她激动得面色潮红,眼泪都掉了下来,“奴婢听从王妃安排。” 惊喜过后,安婆子又为难起来,“要是奴婢一家随王妃去平阳城,每年谁去扫墓,到坟前给老爷、夫人上香?” “我已经想好如何处理,妈妈不用担心。”林清浅轻笑安慰她,“明日我和二哥去三叔祖家走一趟。如果他们不反对的话,我打算将爹娘的事托付给他们。” 安婆子和老三房打交道比较多,知道他们的确可靠。后顾之忧没有,她彻底松了一口气,神色激动。“奴婢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再入府。” “好。”林清浅笑着答应。 心定下来,安婆子又询问了平阳城具体情况,林清浅一一和她说了。 林景行时不时插几句话,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热闹。 “王爷。”正说着,赵景云裹挟着一身寒气进屋来。 屋子里坐着的人全都站起来,林清浅走过去想过去。赵景云连忙后退一步,“本王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凉气太重。等本王去去身上的寒气,王妃再过来。” 美美的媳妇他也想抱呀!他大步走到火盆边,伸出手,在火炉上方烤了片刻。莫心又端了一盆热水,他洗手后,才过去拉着林清浅的手一起坐下。 林景行醋意上来,众人面前对他妹妹拉拉扯扯,还王爷,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景云不要脸,总得为清浅考虑一下吧。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赵景云满眼都是林清浅,屋子里多了人,他毫不在意。 “刚起来。”林清浅回答,“王爷回来正好。” 这句话透着一点点的小暧昧,那就是睡醒一眼就可以看到你,真好! 林景行彻底心碎了,清浅好像忘记还有他这个哥哥在了。 “本王出去,在街上看到一家卖香酥脆饼,就给你买了一些回来。还有板栗。”他先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又掏出一包栗子出来。 他居然将东西一直藏在怀里。 林清浅接到的时候,两样东西还是热的。赵景云对她这片心意,可把她感动坏了,赞,必须点赞,“王爷真好。王爷是天下最好的夫君。” 林清浅就吃她这一套,“本王猜到王妃一定会喜欢,以后本王出门,再给你买。”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直接剥了一颗栗子塞进林清浅的嘴里。 林清浅吃的眉眼都弯了起来,甜! 安婆子听林景行提起过,靖越王对自家姑娘不错,但亲眼见到,她还是吃了一惊。赵景云对林清浅何止是不错,在她看来,天下没有第二个王爷能做到这一步了。 作为旁观者,安婆子观察得十分仔细,她看得很清楚,赵景云从进门开始,眼中只有林清浅一人。 如此甚好,夫人和老爷在地下有知,终于可以安心了。她也放心了!想到这儿,安婆子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王爷,这几位是我娘的陪嫁,他们和平妈妈一样重要,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们在外辛苦奔波,说不定我们兄妹三个早就活不下去了。”林清浅特意将安婆子一家介绍给赵景云。 “奴婢、小的见过王爷。”安婆子和安珀、安信连忙跪下给赵景云行礼。 “免礼。”赵景云轻笑,随口赏赐了几样礼物出去。 安婆子一家连忙谢恩,然后站起来。 “明日他们搬进王府,以后他们会随我回平阳城。”林清浅只是告知。 赵景云继续给她剥栗子,“吃东西别说话,会噎着。本王不是说过嘛,王府里一切都听王妃安排,王妃愿意留谁都可以。” 林清浅满意地点点头。 晚上,安婆子一家留下吃饭,林清浅特意让初心和文心过去作陪,并且赏赐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有些话,安婆子不好直接问两个主子,她就在吃饭的时候仔细询问初心和文心。当她确定赵景云真的对林清浅好,林家在平阳城也站稳脚跟以后,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三位主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当她知道三房的一切受苦的根源居然在林家和李家身上,她又气得浑身发抖。 “王妃并没有在信中说李家下毒的事,那李家还曾经到院子里多次打听姑娘和公子的消息。一开始,我们真不知道,等我知道了,他们想必也知道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院子。不过,我们不知道,还曾经去过李家药铺抓药,那对贼父子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妥来。他们藏得好深,害得姑娘和公子好苦呀!”安婆子激动的手发抖。 安珀和安信眼中也充满了杀气。“忘恩负义的小人,决不能放过他们。” “王妃和二公子早有打算。你们千万别冲动。”文心劝阻他们。 初心跟着附和,“王妃说,报复一个人,直接杀了他们,其实太过仁慈。有时候,让他们活着,可能比死了更让他们恐惧。” 安婆子闻言,想了想,缓缓点头,“既然王妃早有打算,我们会听从王妃的吩咐。” 想想人生真的很不容易,以前,他们想要报复林家,可是实力不允许。如今王妃身份足够了,可又得顾及身份,不能直接下手。安婆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她过得是冰火两重天,一半为三位主子这些年不值得,一半却为他们今后幸福的生活而充满希望。 “一切都会好起来。”文心安慰安婆子。 “安妈妈,你都不知道,王妃有多能干。”初心是话唠,她将林清浅去平阳城路上已经到了平阳城后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安婆子做事一板一眼,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要求。这一次,她却没有打断初心,听得十分认真。“平妈妈会进王妃守着王妃,大公子和二公子身边就没有可用的人。家里虽然买了人,可到底和我们不同。我已经听几位主子不知提及过妈妈一家多少次了。安叔过去一定是接替常叔的位置,事多,管的事情也多,每天都会很忙。妈妈一定是接替平妈妈的位置,管着后院,说实在话,要是都离去,我也不放心大公子二公子那边。” 她年纪并不大,却像个大人一般多愁善感起来。 文心点头,“人心难测,夫人身边已经出过紫苏那样的人。家中买的人,我们平时虽然盯得紧,但到底进家里时间太短,如今家里作坊多,事情多,半点儿也不能疏忽了。” 安婆子一家闻言,连饭菜吃得都不香了,心中对平阳那边又多了几分担心。 几个一直说到饭菜冷了,大家才散去。林清浅担心天黑,他们回去不方便,又特别安排了车辆将他们送回去,并且告诉他们,明日会有车辆过去帮着收拾,然后直接进府来。 安婆子一一答应了。 “怎么还不睡?”赵景云洗漱过去,看林清浅衣服没脱,穿着足衣盘腿坐在被褥上,正在盘算。 “下午睡多了,现在睡不着。”林清浅叹气,“反正睡不着,我就在盘算明日去三叔祖家,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礼物让下人操心去。”赵景云不答应,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既然睡不着,不如陪本王做些有益身体健康,促进夫妻感情的运动。” 这句话中几个比较新颖的词,都是他从林清浅那儿学到的。赵景云学习东西不但快,而且很会举一反三。 林清浅斜睨看着他,故意回答,“明明是体力活,伤肾又伤神的事,王爷那么厉害,我可不敢奉陪。” 夸他了!赵景云笑得眉眼都弯了,“本王这一次定然不会让你受累。” 他一伸手将林清浅捞进怀中,三两下将她剥光,然后人覆上去。 信他才怪!事实证明,春风固然暖人,但挂得太猛,一般人也承受不住,林清浅最后直接求饶,赵景云才有意未尽的放过了他。 林清浅再一次感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此话不虚。 不过有一点儿赵景云说对了。运动过后,很容易入睡,的确有益于身体健康。 第二日清晨,林清浅右手摸扶着腰酸的腰,一脸哀怨地看着练武回来的赵景云,忙了一夜,怎么一点儿也不累呢? 赵景云看她呆萌的模样,忍不住走过去默默她的脑袋,“起来,本王为梳发。等会儿本王陪你去城外。” “王爷也过去?”林清浅来了精神。 “嗯。”赵景云笑眯眯回答,林清浅赶紧麻溜爬起来,然后梳妆打扮。 礼物都是准备好的,因为感恩,礼物比较重。林景行和林清浅查看礼单以后,又特意将平阳城和沿途买的一些特产带上。 林家老三房在城外的镇子上,距离京城大约有三十来里路程,坐车过去也得半个多时辰。早上辰时出发,到了,时间正好。 “老爷,老爷,大事,出大事了。”一个小厮跌跌撞撞,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叫。 三叔祖叫林凡生,和林浮生是一辈人,不过他是庶出,在林家一直不受宠,甚至当年还被嫡系的林浮生欺负。没成亲前,他就是个小透明,也是个小可怜,当年如果不是老太爷护着,他早就被林夫人给灭了。 第288章上门吓人 好在老太爷比较明事理,在临终的时候,提前将他们一房分府来了。分家以后,老三房不善于经营,加上家中孩子多,后来又因为接济林渊药钱,家中的日子也就过得马马虎虎,并不算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跑进门报信的是一个家生子,他神色太激动,叫的声音也高。 林凡生正在教导孙子,听到慌里慌张的声音,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书,然后看过去,“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平日里教导你们的规矩,全都忘了?” 他是个读书人,板起脸来,还挺唬人。 小厮要是平日里,早就被他吓得不敢嚷嚷,这会儿小厮心里太激动,情绪亢奋下,压根就忘记害怕,“老爷,出大事,大事情。” “好好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毅板着脸呵斥。 林凡生家院子并不是太大,只有二进,厢房比较多,却有四个儿子,家里住的比较挤,女眷们在后面听到声音,纷纷都出来。 “老爷、少爷,王爷来了。”可怜的小厮,被门口的架势吓得有些伦无语次,顶着压力,他终于将话说完了。 “你说谁来呢?”林凡生吓了一跳,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靖越王和王妃,林二爷也来了。”小厮结结巴巴说完,满脸兴奋。 “哪个林二爷?”林毅见小厮说不到重点,气得真想上前给他一脚。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遇上大事,就彻底慌了,以后还得对他多磨练才行。 “就是老宅子那边三房的二爷。” “景行?”林毅马上抓住重点。 “对对,就是二爷。” “快,快将人请进来,你们赶紧将家里收拾干净。家里男丁随着我出门迎接贵客。”林凡生也激动起来。他虽然不知道林景行为什么会和靖越王扯到了一起,不过既然他们一起上门来,可见林景行和靖越王的关系不错。 不,不仅仅是不错,应该是十分亲近。 好久没有三个孩子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在江南过得好不好?林凡生激动的更多原因,并不在于靖越王上门,而是为能见到林景行高兴。 林凡生四个儿子,只有老大在家,加上三个稍大的孙子,五个人匆匆出了门。而女眷们则赶紧让小厮、丫头,将花厅里收拾整齐,厨房里准备点心和茶水。 林凡生心里虽然有准备,当他出门看到眼前一切时,还是吓得腿脚发软了。 门前停放着五辆车,两个穿着大氅的年轻男子正笑眯眯站着说话。黑色滚毛边大氅上用金丝绣着苍鹰的男子,美如冠玉,一双剑眉下的桃花眼温和而多情,身体挺直,浑身充满温雅的气质。 “草民叩见王爷。”林凡生虽然心情激动,不过礼节不可废,他带着儿孙还是先给赵景云行了礼。 赵景云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抢先一步上前,将林凡生扶起来,“三叔祖不用这么客气。” 这个称呼差点儿将林凡生给吓死,“使不得,王爷。” “三叔祖。”林景行上前打招呼,“我们回来了。” 林凡生本来还和赵景云客气,听到林景行的声音,他的注意力顿时落在了林景行身上,“好,好,平安回来就好。” 他一边说,眼泪一边就顺着脸颊往下掉,看得出他是真心疼爱三房几个孩子。 “终于回来了。一年来,也不知送封信回来,我们写了信去江南,也不见消息,害得祖父好多天都郁郁寡欢,担心不已。”林毅上前拍了林景行一巴掌。 “事出突然,等会儿进门告诉你们缘由。”林景行心情激动。 “三叔祖,还有我哟。”林清浅调皮地掀开帘子伸出脑袋。 林凡生等人闻声看过去,只见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他们眼中,小姑娘的眼中充满了俏皮和捉狭,估计是因为想吓他们一下,而达到了目的高兴。 他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丫头。” “三叔祖,大伯,毅哥。”林清浅笑着叫人。剩下两个少年,她不熟,压根不知道叫什么。 林清浅要下车,初心和文心想要将人接下来。 赵景云一个健步过去,伸手将林清浅抱了下来,嘴里还柔声叮嘱,“慢点,别摔着。” 那紧张的模样,完全是将怀中的林清浅当成了易碎的瓷器,林凡生和儿孙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旁的林景行脸色却没有什么惊讶神色,他爱吃赵景云的酸醋不假,不过赵景云疼爱林清浅,他倒是不妒忌。他巴不得天下人,全都能像他一样维护宠着林清浅了。 赵景云面不改色,在他们继续表现什么叫好夫君,“刚下车冷,汤婆子抱好。” 他手脚麻利地先给林清浅塞了一个手套,所谓手套,和现代的不同,而是用棉布加棉花做成了的两端不封口的直筒,人在外面,双手可以直接插在里面,十分暖和。 赵景云生怕林清浅受凉,给了一个直筒不算,还塞了一个小巧掐丝珐琅汤婆子进去,汤婆子上加了兔毛,不至于烫手。 靖越王对林清浅居然如此周到?林凡生祖孙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他们从没见过哪一家男子对姑娘如此殷勤。 他们一开始由于激动,根本没有细细打量林清浅,赵景云的举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这才发现,林家兄妹日子过得似乎比他们想象得要好得多。 林景行身为男子,用不到首饰。他身穿一件墨青色大氅,大氅上面绣着暗纹祥云,大氅用上好的兔毛滚边,里面穿着一袭青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的腰带中间,用的全是金丝勾勒,中间则用几颗蓝宝石众星拱月般,就这么一条腰带估计也得上百银子,腰间同时还挂着一块水头特别好的玉佩。 林清浅身上的衣着更是奢华得让他们汗颜,别的不说,林清浅外面披风就是上好的红色狐狸皮做成,滚边用的则是长耳兔兔毛,一针一线,十分精致。里面的袄子和裙子面料看着也不是凡品,她头饰用的不多,只用了一根金钗,一只凤凰造型的金钗,凤凰的眼睛是红宝石,嘴里则叼着一大块的蓝宝石,工艺用的是掐丝绞丝,这种做工极其复杂,就这么一根金簪,以他们林家现在的能力,根本买不起。 看清楚以后,林凡生等人心中疑惑更甚了。 当初三房离开京城时,什么样情况,他们都很清楚,虽说不至于一穷二白,不过也差不多了。一路上去江南,三房也要吃喝用度,加上林渊父子还是药罐子,这么才一年的时间,变化就这么大? 难道,是因为林清浅搭上了靖越王? 想到这儿,林凡生父子心里都很难受,好姑娘不为妾。三房或许是因为走投无路之下,才会靠上靖越王? 至于,林清浅嫁给靖越王,这种想法,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不冷。”林清浅扬起笑脸回答。 “你身体弱,不能受冷,小心点好。”只要涉及到林清浅的事,哪怕再小,赵景云都当成大事。 “你们将火盆端进去。”他很自然地吩咐木青和水白。 林清浅轻轻踩了他一脚,到别人家做客,哪有这样胡来的。 林凡生见状,又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担忧地看着靖越王,就怕靖越王发怒,对林清浅和林景行治罪。 短短时间内,他这颗心忽上忽下,林凡生觉得自己过得太刺激了,他有些受不住了。 “都是自家人,要是太见外,三叔祖心里也会难受。三叔祖,是不是?”赵景云温和地看着林凡生。 谁和他是自家人?林凡生对赵景云主动亲近半点儿感动也没有,心里只剩下惶恐。偏偏他还不敢反驳,只能口是心非地点头,“草民多谢王爷厚爱。” “毅哥,你让人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林清浅笑着说。 “你们兄妹在外不易,上门来看看就是,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林凡生不悦,“下一次可不许这样。” “我们在平阳城落脚后,置办了一点儿家产。以前三叔祖一家省衣节食,对我们兄妹照顾多年,这点儿东西对比三叔祖对我们照顾,可不算多。”林清浅轻笑。 “你们不是去了江南,怎么又去了平阳城?”林凡生父子大吃一惊,他们猜想,三房去江南的路上,肯定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才会改道。 对了,平阳城不正是靖越王的封地吗?难怪清浅会遇上靖越王,成为王爷的“妾室。” 自始至终,林凡生父子都没有觉得林清浅是嫁给了靖越王。 “外面太冷。”赵景云终于不耐烦,叙旧可以,但冻着他媳妇就不行。 “对对,草民激动糊涂了。王爷里面请。”林凡生侧身让路,他在前面引路,赵景云牵着林清浅的手跟着后面,其余的人则落在他们的身后。 老三房老大林焕至狐疑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却不好问出口。 老三房家中的女眷都不知道林清浅要来,所以全都回避在后院之中,进屋之后,林凡生又吩咐小厮去后院请了老夫人和大房的媳妇吉氏过来。 第289亲情对比 按照林凡生的意思,他是希望林清浅去后院和女眷们一起说说话。但他抬眼就看到赵景云黏林清浅很紧,靖越王的架势,根本没打算让林清浅离开。 就算林清浅是靖越王的妾室,有靖越王在,林家老三房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无奈之下,林凡生只能让家中女眷出面招呼林清浅。 林潘氏是林凡生夫人,她只带着大儿媳妇徐氏出来,进了正厅,她们有些拘谨地给赵景云行了礼,却忽略一旁的林清浅。 林清浅和林景行暗笑,兄妹二人都有恶作剧心理,并没有点明解释林清浅的身份。 显然,赵景云也想到,他没有责怪老三房,温和地开口,“老夫人免礼,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老夫人谢过,坐在了下首,而徐氏则站在她后面伺候。 林清浅看不过眼,吩咐下人搬了张凳子过来,请徐氏也坐下了。 徐氏感激地看了林清浅一眼,盘算找机会和林清浅好好说会儿话。 木青和水白办事还真利索,直接烧了两个火盆端进屋,屋子里十分暖和。林潘氏和徐氏见状,心里暗暗感叹靖越王对林清浅的宠爱。如今看来,林清浅虽然是“妾室”,日子过得却是十分奢华,也许,这门亲事也不算太差。 婆媳两个其实还有些坐立不安,这个时辰,按理说,林家应该留饭才对,可林家小门小户,中午拿什么招待靖越王? 林凡生见靖越王面不改色喝了一口茶,心里总算放了心。老三房底子薄,茶叶只是普通茶。还好,靖越王不是太挑剔的人。 老三房每个人肚子里都有一千个问题想问林清浅和林景行,可碍于靖越王这个“外人”在,他们却又不敢随便问出口。 “你们当初不是去了江南,怎么又改了道,去了平阳城?”林焕至没憋住,他暗暗琢磨过,这个问题不算太难,既然林清浅进了王府,说明靖越王早就查明了三房的底细。 林凡生没有阻止,眉头微微皱起,“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林景行点头,“是出了岔子。”于是,他详细将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就连被人追杀的过程也说了。 他十分了解老三房,坐在屋子里的人都不是嘴碎的人,也不怕传出去。 不过刺客的背景已经背后可能发生的渊源,他却只字没提。老三房知道的太多,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不过,私下里,他倒是可以和林凡生简单提一提,也好让老三房防备一些。 林景行考虑得多,他担心他们兄妹和老三房走得太近,背后的人会算计老三房。 “造孽呀。”林潘氏听得眼泪只掉,林凡生也红了眼睛。他们误认为此刻是老宅子那边派去的。自家的孩子,算计多年,不疼爱也就算了,怎么最后还要对孩子下狠手,老宅子那边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忘恩负义的小人。”林焕至更是对李家耿耿于怀。 “好在你们兄妹福大命大,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徐氏感叹。哪怕三个孩子是巴上靖越王才过上好日子,好歹也算是在平阳城站稳脚跟。 有靖越王这层关系,老宅子那边也不敢对三房再下手,谢天谢地。 这时,莫心和平心匆匆从外面进来,“王妃,采购的食材全都运来了,如何安排?” “哐当”,林焕至因为气愤正喝茶灭心头火,莫心一句王妃,吓得他手里的杯子都掉在了地上碎了。 林凡生等人也是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他们一直认为林清浅是靖越王的妾室,谁知道她竟然真嫁给了靖越王....... 林家三房居然出了一个正王妃,在林凡生眼中,这份荣耀比老宅子那边出了一个太子侧妃的荣耀还要大。 “草民.....”林凡生到底多吃了几年饭,他是家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一个。 林清浅是王妃,哪怕她是林家女,那也得先君后家。 林清浅哪能让他真的跪下,她动作更快,一个健步过去就扶着林凡生,“三叔祖,你可别折煞我。我今天上门来,是以林家三房出嫁女身份来看望长辈。” 林凡生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大伯母,劳烦你安排一下,今天我们夫妇和二哥可是要留下吃午饭的。”林清浅笑着说。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徐氏激动得同手同脚,她万万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是王妃,并不是妾室。 这边忙碌,那边就看到下人将礼物送进屋子里。 绫罗绸缎、养生补品、玉器、首饰....... 东西很多,大部分十分贵重,并不像林清浅所言,只是简单的礼物。 林家老三房的因为人多,房间有些紧张,否则,也不会将东西直接抬到正厅的院子里。 徐氏去了厨房,林清浅直接让林潘氏处理这些礼物。 老三房虽然没落,算不上富贵人家,不过林潘氏管理中馈多年,处理俗务,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她让下人将礼物搬到后院去,一样样慢慢处理起来。 林凡生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们到了平阳城只是为了躲避老宅子?” 林景行兄妹和赵景云都没有说话。 木青和水白在赵景云暗示下,主动到门口站着,初心和文心也在门口守着。 林景行就将真正的原因以及猜测简单提了一下。 “三叔祖对当年的事情,可有印象?我们兄妹当年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清浅轻声问。 林凡生努力回忆往事,时间过得太久,很多事情,记忆十分模糊了。 “听你们这么一提,当年的事情还真不简单,或许爹,也就是你们的太爷爷,或许也发现了什么秘密,才会走得那么不甘心。” 林景行和赵景云对视一眼,并没有打断林凡生的回忆。 “老宅子夫妻二人都不是容人的人,你们的爹当年少年成名,在京城里名声十分响亮,先父对他十分看重,一向是亲自带着,因此林浮生夫妻对他并不是太喜欢。在林家,反倒是我和他的关系更近了些。后来,我提前搬出了大宅子,双方见面虽然少了,不过关系却一直还好。如是在出事前,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妥。听说他喝醉酒溺亡,我吃了一惊,那天赶回去,只看到他的尸体。先父痛不欲生,立志要追查他的死因,因为先父觉得他死得蹊跷。回府的路虽然经过桥,好好的,他怎么会落水?更奇怪的是,连他身边的小厮也跟着一起溺亡,他们主仆一起被捞上来,小厮还死死地抓着你爹的胳膊,别人都说,他是忠仆救主,可既然落水后,小厮已经抓住你爹的胳膊,为何没有将他救起?溺亡的人在水中,被救的人应该死死抱住救人者才是......” 林凡生越说越激动,“这么明显的纰漏,当年我们居然没有发现?” 他懊恼地老泪纵横,林如是是林家的希望,他的离去,林家人上下全都悲伤不已,人死不能复生,也就没有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如今看来,原来有那么多细节摆在眼前。 “难怪先父不住念叨他死得冤。”林凡生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当年林家可曾还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林清浅诧异地问,“老太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意外?”林凡生皱眉,事情久远,他心疼林如是这个侄子,事情发生以后,他很少再去老宅子。老太爷受不了打击,很快就去世,他办完丧事更少回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谁都没有打断他的回忆。 林清浅和林景行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兄妹厌恶的老宅子人,已经开始作妖了。 林老夫人在林浮生的默许下,辰时过后,就领着一群丫头、婆子坐上马车,去靖越王府。 她微闭眼睛,手里慢慢转动佛珠。 林浮生对林清浅还抱有奢望,在她看来,这一趟几乎是白跑了。林清浅那死丫头,从小就和他们不亲,一心只为三房考虑。林清浅为了三房能做出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举动,说明那丫头心是黑的,是个狠人。 去年三房离开,也是迫于无奈,如今那丫头成了王妃,又如何会将林家放在眼中? 林浮生舍不得放弃林清浅这个助力,她何尝又完全死心。哪怕只要有一分希望,她也不想放弃。没有娘家的女人,等于没有靠山。 大孙女林楚云年后就是太子侧妃,万一林清浅也想要个强有力的靠山,死丫头会不会为了自身而愿意...... 在林老夫人胡思乱想之中,马车终于停下。 “老夫人,到了,前面就是靖越王府。”一个婆子看她还眯着眼睛,忍不住轻声提醒她。 林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后,终于睁开眼睛。 婆子和丫头先下了车,然后搬来一个小杌子放在地上,伸出手将林老夫人搀扶下来。 天色有些阴沉,西北风刮得很厉害,吹得她花白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了。 林老夫人看着眼前的朱红色大门和威严的两排侍卫,心里微微有些颤抖。林家和靖越王府相比,差得太远了,靖越王哪怕多年不住在京城,风光也无人能及。如果林家要是巴上靖越王府的话,以后还有谁能小看林家? 一瞬间,林老夫人忽然坚定了自己的态度。 第290章遭人口伐一 林老夫人领着一群人缓缓走到正门前。 “何人,站住。”守在大门前的侍卫立刻喝住她们。 林老夫人面露笑容,傲然回答,“鸿胪寺正卿林家上门看望孙女王妃。”她努力挺直腰身,摆出一副官夫人的架势出来。 “放肆。”哪知侍卫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哪来的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京城里谁不知道,王妃娘家只有兄嫂,并无长辈。跑到王府内骗亲,也不想想王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是与不是,你进去通报后,一会儿就会明白。”老夫人也不是好惹的。靖越王一向温和,他长年不在京城之中,她还就不信,靖越王会不要名声?断了亲又能如何,只要她放低姿态,世人只会偏向林家主宅。 “王爷和王妃不在府中。”侍卫冷着脸回答,眼中的鄙夷显而易见。王爷早就吩咐过,林家要是上门来认亲,先礼后兵。他们虽然在平阳城,也知道王妃在娘家吃了不少苦头,受到林家虐待。放开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不说,就冲着王妃在平阳城做的变革,就足以成为他们仰慕的存在。 该死的老虏婆,想上门打秋风,她也不想想,王爷是任人宰割的人吗? “让林景行出来见我。”林老夫人见侍卫板着脸,却没有发怒,胆子又壮了几分。 “二公子和王爷王妃一起出门,也不在府中。” “我进府等他们。”林老夫人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顺便也试探一下王府的底线。 “大胆。”侍卫终于发怒,一群人齐齐抽出腰间的佩刀,“王府岂是什么人随便进的地方,滚。如果不是看你年纪大,直接打出去。” 侍卫的声音很高,路过的行人见状,全都站在稍远处,对着林老夫人指指点点。 林家官职虽然不算太大,但林老夫人好歹也是官夫人,被侍卫责骂,又被人围观,她又羞又怒,“我是你家王妃的嫡亲祖母,你拦着我不让进府,就不怕王妃回来治罪与你?” 几个侍卫冷笑,老东西,给她几分脸色,还来劲了。 他们不声不响,直接将老夫人架着,扔到了远处。 “哎哟。”老夫人身上的锦衣被侍卫抓得皱巴巴的,发丝更加凌乱了。她狼狈地跌坐在路边,眼中露出凶狠恼怒的神色。 “再敢胡言乱语就不是这么简单处置了。”领头的侍卫冷笑警告。 “老夫人。”随行的婆子和丫头们更惨,别看老夫人狼狈,其实侍卫对她并没有对她下狠手,只是将人扔在一旁而已。那些丫头婆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几乎每个人多少都带了一点儿暗伤,偏偏外行人还看不出来。 她们见老夫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顾不上身上的痛,连滚带爬全都围过去,将林老夫人搀扶起来。 “混账......”林老夫人不死心,还想闹。 吃了暗亏的婆子连忙阻拦她,“老夫人,可不能再闹了。他们身手好,下手又狠,咱们可不能再吃了亏。常言说,瓷器不与瓦罐碰,你这样的身份,和侍卫闹起来,只会让人戳脊梁骨。他们不是说王爷和王妃不在府里吗?奴婢就在这边守着,看他们说得是真是假。如果三姑娘不在府里倒也罢了,要是在府里故意不出门,明日老夫人再上门来讨个说法,我们更占理。万一,要是她真的不在府里,老夫人你和侍卫闹起来,反而是得不偿失。他们不过是王府的奴才罢了。” 林老夫人闻言,脸色阴暗,眼露凶光。对,她是有诰命在身的人,犯不着和几个奴才计较。只要堵上林清浅,她就有办法逼着林清浅认下她这个祖母。只要关系定下来,想要处置几个侍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于是,林老夫人顺水推舟,被一群婆子和丫头搀扶起来,上了马车。 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富贵之家的马车上,大多都有自己的标志。 看热闹的人眼尖发现,原来到靖越王府门口闹事的是林家人。有人不禁想起去年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御状的场面。听说靖越王府的王妃就是姓林,难不成靖王妃和林家有什么关系? 林清浅和林景行还不知道林浮生的脸面那么厚,已经找上门去认亲。 兄弟二人此时正和林凡生父子商量重要的事。 “安珀一家会随着我们去平阳城,听说毅哥在城中书院读书,所以妹妹打算将院子暂时借给毅哥住。这样一来,毅哥也不供在京城中租房子,也能让嫂子过去照顾他一二。”林清浅终于去了内院,所以重要的事情,就交给赵景云和林景行。 林毅心中一动,虽然红了脸,“京城中租金很高,王妃那处院子地段好,离书院近,很容易租出去。你们还是出租好了,我可以帮着照料一二。” “王妃既然愿意给你们住,也就没有将你们当成外人。”赵景云神色温和开口,“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才能成大事,何苦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 这话有点儿不对呀!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不是指人爱占便宜嘛!林毅的脸顿时涨红了,他还有些委屈,他真心没想占便宜,他说的是真心话。 林凡生父子倒是十分欣慰。赵景云愿意提点林毅,说明靖越王也是在真心维护他们老三房。只有爱之深才会恨之切,靖越王当真是将清浅放在了心里。 丫头命好呀! “你的学问还不错,想法也很多。如果遇上好的老师,明年春闱必然会取得不错的成绩。”赵景云淡然开口,“如果做官,你有没有兴趣去平阳附近?” 林凡生眼睛顿时圆了,靖越王话中有话呀。人老成精,他虽然不在官场上混,还是看出赵景云在试探林毅。 靖越王和天家的关系有些复杂,作为旁观者,林凡生很清楚,说实在话,如果在不知道林清浅嫁给靖越王的情况下,他二话不说就会拦着林毅,并且将话题岔过去。毕竟,赵景云再厉害,要是真和天家对上,胜算的可能性并不是太大。 老三房儿孙众多,他不能拿整个老三房所有人命去赌。可偏偏林清浅是靖越王的正妃,想到林清浅三兄妹的处境,林凡生又忍不住心软了。 三个孩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三个孩子身上,他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取舍很难! 林景行看了林毅一眼,面带笑容,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端倪。选择,只能任林毅自己把握。 赵景云可以看在清浅的面子上给老三房机会,但老三房和他们兄弟不同,如果林毅拒绝赵景云的提议,等于拒绝赵景云给他的机会,从中也能看得出老三房对他们三兄妹是否是真心。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关键之处,林景行还是向着自己的妹妹。 “你不用急着回答。去与不去,平心而已。”赵景云淡笑说,“无论结果如何,王妃将你们当亲人,本王自然也不会将你们当外人。” 林焕至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可赵景云脸上除去温和的笑容,还是温和的笑容,他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妥来。 前院说得热闹,后院之中,林清浅也被女眷围着说话。 林潘氏心里感慨万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老话果然没有说错,放在去年,谁会想到落魄的三房再次归来,会如此风光,如此让人震撼呢? “你如何嫁了王爷?”林潘氏最后忍不住,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 “王爷追我追得紧,我本来并不想嫁给他,后来他发誓一生只能娶我一人,我才勉强答应了。”林清浅开玩笑回答。 屋子里一群女人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有人敢说一个字?怎么可能?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四房的姚氏惊讶地脱口而出。 初心见她们不信,立刻得意地显摆,“王爷是真心疼王妃,王爷为了求娶王妃,一连上了十二道奏章进京,并且在奏章中特意写明,这辈子他会和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还能有假?” 众女眷被她的话又惊住了,林清浅容貌的确倾国倾城,但让靖越王做到如此地步,她们当真有些不信。颗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她们不信...... “这是毅哥家的孩子?”林清浅看着奶娘怀中抱着一个小胖妞,忍不住轻笑问。 林毅媳妇羞涩一笑,“八个月,这是老二,叫玲珑。” 林清浅轻笑,“七巧玲珑心,好。”她赞许,文心立刻捧着首饰盒子过去,林清浅从首饰盒子中取了一个做工精巧的璎珞给胖妞戴上了。 小胖妞见状,笑得口水直流,估计是个爱美的小家伙,她低头不住看着自己脖子上多出的东西,越看越开心,竟然笑出了咯咯的声音。 “谢王妃。”林毅媳妇想跪下谢恩,林清浅连忙拉住,“嫂子,咱们说好,今日我是林家姑娘回门而来,可不是显摆的。我这个做姑姑的回家,给小侄女送点东西算什么。” 林毅媳妇羞红了脸,再三感谢后才落座了。 林清浅没有厚此薄彼,让家中小辈全都出了,每个孩子都给了礼物。其实老三房小辈成亲的只有三人,也才有四个孩子而已。 第291章遭人口伐二 最小的就是小胖妞,小娃娃白白嫩嫩,一点儿不认生,相反,不知为何,她特别喜欢林清浅,林清浅和林潘氏坐在上首,她在母亲怀里,离得林清浅有些远,急得小胖妞不停扭着身体,伸出小胖手冲着林清浅啊啊地叫着,意思估计是想要林清浅抱她。 老三房的女眷哪敢让林清浅上手,林毅媳妇连忙吩咐奶娘将玲珑抱走,不让她胡闹。 林清浅笑着阻止她,“嫂子,让我抱抱。小侄女喜欢我这个姑姑,是咱们的缘分。” 林毅媳妇不敢自作主张,犹豫地看了林潘氏和婆母徐氏一眼。 林潘氏笑眯眯吩咐,“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会挑人。她呀,最喜欢长得漂亮的人。” 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全都笑起来。 果然,臭美的小胖妞到了林清浅怀中,就抬起头冲着林清浅无耻的笑起来,笑得口水直流。 林毅媳妇见状,又担心闺女将林清浅的袄子弄脏,一颗心都吊起来。 林清浅自己没有孩子,但她是学医人,对孩子每个阶段成长估计比屋子里的女眷们更有发言权。小胖妞玲珑这是长牙了! 林清浅吩咐莫心将王府里做的饼干等点心拿出一些,分给了孩子们,玲珑是个小吃货,有了吃了,小胖妞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吃的上面,人也老老实实坐在怀中不动。 徐氏担心小胖妞累坏林清浅,想让奶娘将人抱走,谁知,小胖妞直接伸出手死死地攥住林清浅袄子,挣扎不愿意离去。 林清浅摆摆手,亲亲她,她乐得一边吃点心,一边仰起头看着林清浅,那小模样简直幸福到了极点。 林清浅看得心都软化了。 老三房同辈的孩子倒是不少,每房都有好几个。最大的姑娘已经出嫁,最小的也有七八岁,是四房的嫡女。 好在林清浅早有准备,每一个孩子都给了一个荷包和赏赐了东西,最后则是几个女眷,也一一得到了一个盒子。 礼物不能直接打开,二房眼睛闪了一下,想开口最后又憋住了。 林潘氏问了林渊他们的生活,林清浅都详细说了。 一会儿,厨房那边过来,请示是否上菜。 大家这才惊觉,说话之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林潘氏和徐氏连忙张罗起来,老三房屋子里比较挤,人又多。男宾女眷分开吃,中午时候,其他男家也到家,林四叔见到林景行和林清浅,激动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再听说林清浅成了靖越王府的王府,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他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清浅拦住不让他行礼,大家分桌落座后,丫头婆子就开始上菜。 老三房虽然还有书香门第的风光,但是日子过得马马虎虎。这些年来,大多靠老四林焕金做点儿小买卖贴补家用。 加上这些年对林清浅兄妹的维护,手头拮据完全在情理之中。这也是林清浅兄妹为什么感激老三房的原因。 雪中送炭才让人更加难忘! 其实,林凡生仗义感恩的举动,老三房四个儿子也并不是全部赞同,大房和四房竭尽全力帮忙,林清浅知道,徐氏和姚氏甚至连陪嫁的银子都曾经拿出来给他们兄妹救急,这份恩情,林清浅一向记着了。 老三房的规矩很严,吃饭的时候,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就是孩子也是如此。屋子里因为被赵景云烧了火盆,很暖和,孩子单独放在一旁,不分辈分。 小胖妞今天似乎就看中了林清浅,被林毅媳妇抱在怀里,委屈的眼泪汪汪。 林潘氏可不能事事顺着她,林清浅还得用饭了。靖越王十分宠爱林清浅,刚刚靖越王见林清浅抱着小胖妞进门,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 后来林清浅和他说了几句话,靖越王却直接赏了玲珑好几件首饰,都是孩子用得上的东西:金铃铛、金锁,璎珞,金脚环。也不知老四家的林楚珮怎么了入了他的眼睛,靖越王顺手也给她赏赐了一堆的首饰。 财帛动人心,二房看到有些眼热,偏偏不敢在靖越王面前放肆,只能憋着。 吃完饭以后,林清浅又和女眷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提到抽个日子上山去上坟的事宜,男人那边也提到了这件事。 “后天是个好日子,可以在碑上刻字了。”林凡生感叹。 他是庶出,知道庶子的日子不好过。不过林景行多年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却十分丰厚。魏姨娘是林渊和林清浅兄妹亲口承认的平妻,因此林景行也从庶子的身份变成了嫡子。 这样也好,兄妹三人没有父母维护,彼此之间也能互相照应。 冬季天短,林景行担心回去晚,城门会关上。于是催着回去。 赵景云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意思,笑眯眯说话,老三房的人见状,心里更是感慨万分。 “玲珑,过几日得空,去姑姑那儿玩呀。”林清浅伸手捏捏小胖妞,小胖妞咧嘴冲着她啊啊回应,张开手又想要林清浅抱。林毅媳妇连忙将她抱紧了。 林清浅笑着又摸摸一旁害羞的林楚珮,“到时候,你和嫂子他们一起去。” 林楚珮羞涩地给她行礼,“谢谢王妃。” “叫姐姐。” “姐姐。” 林清浅笑着再摸摸她的脑袋。 二房和三房的几个姑娘见状,顿时眼热得很,她们不清楚为什么偏偏胖妞和林楚珮就入了林清浅的眼,林清浅对她们并不是十分热络。 老三房规矩极其严格,那几个丫头心里有想法,嘴上却不敢多言。 林清浅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终于上车离去了。 “你要是喜欢,将那两个胖丫头一起带回平阳城就是。”赵景云将她捂在自己大手中,给她捂手。 非礼勿视,林景行目不斜视,“四叔未必答应,他一向是个重情的人。” “清浅只要愿意,本王就有办法,让心甘情愿去平阳城。”赵景云轻笑,“林焕金做个商人,有些委屈了他。” 这个评价有点儿高,赵景云很少主动称赞一个人。 “四叔当年中过举人,只是......”想到老三房逐渐没落的生活,再想到林焕金放弃走科举之路,一半也是因为他们兄妹三人,林景行顿时沉默了。 “日子得向前看。”林清浅轻笑。 林景行想了想,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是呀,只要向前看,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事实上,老三房此时正因为他们留下的礼物而纠结。 姚氏最先发现林清浅给的礼物中,其实另有乾坤。 她得到的礼物是一对玉镯,上好水头的玉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姚氏是一个秀才家的闺女,知书达理,待人温和。这些年,老三房日子不好过,她陪嫁的东西都折腾得差不多,加上二房眼皮子浅,三房精明,就算林焕金倒腾点银子在手,她也不敢私下为自己买首饰。 玉镯是王妃赠送的礼物,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戴。所以回房以后,她就忍不住打开盒子,将手镯往手上套试试了。 没想到,等玉镯取出来后,她居然发现大红色的锦缎铺垫底上居然放了好几张银票,拿起来数一数,足有三千两银子。 这笔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娘,王妃姐姐给我许多金豆子和金叶子。”那边,林楚珮已经将荷包中的东西倒下来。 姚氏一看,果然闺女面前有一堆的金豆子和金叶子,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有银票?她有些焦急,还有些惶恐,偏偏这时候林焕金被老爷子留下,还没有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林焕金回房,姚氏将银票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焕金想到林清浅给了四房都是一样的锦盒,心里一动,“银票收起来,先别声张。我找机会探探爹和娘的口风。” 一会儿,他的两个儿子进门来,也拿来了荷包,原来荷包中也是放了金豆和银豆子,当然还有些银锞子,银锞子是少数,金的居多。 四房林林总总的礼物加起来,数目非常可观。 “收起来,对谁都不能说。”林焕金板着脸叮嘱孩子,几个孩子见他脸色严肃,都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老夫人也发现了林清浅给自己的玉镯下放了五千两的银票。 “太多了。”林潘氏摸着一套首饰,忍不住掉眼泪,“苦尽甘来,王妃是个念恩的人。” 林凡生点点头,心里却还在感叹,他犹豫该不该让林毅去平阳城。 第二日,几房女眷聚到一起,二房忍不住显摆,“王妃给的玉镯可真好。她还给了几个孩子一小包的银锞子,还有那砚台,啧啧,到底是靖越王府,出手就是不一样。” 二房姑娘林楚晴偷偷撇了撇嘴,有什么好显摆的。一个破镯子,几样文房四宝对于偌大的王府来说,连根毫毛都不到。 “其实我更羡慕大嫂和四弟妹,一个有个好孙女,一个生了一个好闺女呀。”二房忍不住叹息。 徐氏面色未变,“她们也就是占了年纪小才得了便宜。” “话不能这样说,我家哥儿年纪也不大,可没见得王妃如何喜欢他。”二房的语气酸溜溜的。 第292章遭人口伐三 “照我说,孩子小,哪用得上那些精贵的东西。”二房眼神闪闪,希望徐氏或者姚氏能松口转送她一两件金器。 徐氏却转头找姚氏说话,姚氏笑着回应,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三房笑眯眯坐在那儿不争不抢,心里却门儿清楚,赵景云的赏赐好似十分随意,其实还不是为了林清浅。 大房和四房以前对林清浅三兄妹照顾颇多,大房不出面,表面上都淡淡的,可是私下里却会偷偷让林毅送东西去那边。 她暗自懊恼自己眼皮子浅,以后,可再也不能犯傻了。只要跟着大房和四房混,准不会错。想到这儿,她脸上挂着浅笑,“王爷赏赐的东西最是适合小娃娃,分明就是用了心的。” 二房一听,脸顿时黑了。 她得的是孙子,难不成男孩子还不如小丫头精贵? 妯娌四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后,就各自带着自己房里的人散去了。 徐氏找了机会单独去了姚氏屋子,她开门见山问,“王妃是不是私下里也给你们塞了银票?” 姚氏吃了一惊,然后点头,“三千两银子,给几个孩子并不是一点银锞子,而是许多金豆子和金叶子。” 徐氏叹口气,“我那边也是,几个孩子荷包看着不大,里面东西却和二房、三房不同。” 姚氏和徐氏对视一眼后,都看到对方眼中感激。 “我琢磨,王妃不但想要毅儿去平阳城,我猜她可能也会让你们跟着。”徐氏迟疑一下才开口。 姚氏吃了一惊,“怎么会?” 徐氏苦笑,“当初他四叔中举其实能走仕途,他为了这个家主动放弃学业,我心里有数。他的才能比起我儿更好,王爷和王妃虽然没有单独提出,不过我瞧着王妃念恩,王爷对她又是一心一意,他必然会提携你们一把。只是.....” 她说到这儿,显得十分为难,“只是爹未必会答应。官场的事情,我是妇道人家,说不好,也说不清。不过自古以来,帝王家中无亲情,父子之间为了各自利益,都有纷争,王爷和皇上......” “大嫂。”姚氏大惊失色,连忙阻止她。 徐氏苦笑,“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丫头婆子都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人闯进来。我几天是和你掏心窝子说了心里话,我只是想问问,如果王爷让你们跟着去平阳城,你们如何想?” 姚氏彻底愣住了,怎么想?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而且徐氏说得话,太吓人了,她心里毛毛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选。 “如果你们心里定下了,一定找机会和我说说,我心里乱得很。”徐氏苦笑。 姚氏胡乱点头,她心里更乱。 王府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京城里,躲在暗处守候一天的林家下人终于看到了马车进府。 她连忙回林家去报信。 “这么说,那些狗奴才并没有说谎?”林老夫人阴沉着脸,微闭眼睛,一边转动佛珠一边说。 “是,奴婢守了一天,亲眼看到天黑以后,马车进了王府。” 林浮生知道她在王府门口丢了脸,心里不痛快,他脸色也不好看,“明日再去跑一趟,他们能躲过一时,还能一辈子都躲起来不成?” 大房和二房的人都没有说话,认不认林清浅,他们心情很矛盾。 他们苛待三房多年,三房兄妹三人已经长大,一定会记仇。认回来,等于将仇人放在身边,万一林景行兄弟心存歹心,他们要如何防备?要知道,现在的三房有林清浅做靠山,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由他们揉捏。 另一方面,林清浅偏偏嫁的是靖越王,但凡换一个王爷,他们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为难。靖越王实在太特殊了,如果林清浅愿意回到林家,那么,林家也就稳当了。 林楚云心里又气又急,这就是她的家人,太子和靖越王的关系虽然不算太坏,但绝非一系人,要是林家认回林清浅,表面看来,林家有靖越王做靠山,太子一定不会冷落她,可是,换一个角度想想,有林清浅这层关系,就算她生下皇长孙,有靖越王在,她的儿子也不会受到太子和皇上重视。 想到后果,林楚云恨不得给在座所有人一巴掌,让他们彻底清醒过来。 墙头草并不是好当的,她愤恨地看了自己父母一眼。 张氏偷偷对林楚云摇摇头,她的想法和林楚云一样,并不喜欢林清浅回来。亲闺女和侄女,傻子也知道该选择谁。 可家里的男人像中邪一般,死活想要让三房三个小畜生回来,她作为女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明日去得早一点。”林浮生最后总结定音。 林老夫人没有说话,微微点头。 林清浅和赵景云回到王府后,就知道老宅子的人已经上门来找过了。 “这么不要脸的事,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得出。”林景行冷笑,“不安好心,老宅子那些东西向来无利不起早。今日她没有找到人,明日一定还会上门来。” “你们不用出头,本王来处理就行。”赵景云淡淡地说。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进不来王府,一定会在外面堵我和妹妹。”林景行气呼呼地回答,他吃了太多年苦,说实在话,他的心里比较阴暗,对老宅子那边简直是恨之入骨。 “何须躲?”赵景云白了他一眼,“本王的王妃,看谁不顺眼,直接打得他们不敢上门就是。” 愤怒的林景行....... 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王爷说得对。京城就这么点巴掌大地方,干什么要躲。三房已经和他们断了亲,双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他们上门,不高兴直接揍人就是。” 夫妻两个人的反应如出一辙。 林景行...... 良久,他叹口气去,“孝道大于天,老宅子男人不出面,让一个老婆子出面,打得可不就是这个主意。” 赵景云恨铁不成钢看了他一眼,“你不在意名声,难不成别人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二哥,这事你就别管了。”林清浅摆摆手。 林景行....... 话是这么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清浅还是抓着赵景云问,“这件事处理不当,是不是会影响王爷英明神武的形象?” 赵景云躺平,让她趴在自己上面,“你见过本王在乎过名声?我们又不算一辈子呆在京城。” “处理不好,王爷小白兔形象可就全没了。主要吧,我觉得为了老宅子那些东西,毁了王爷的形象有些划不来。”林清浅用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赵景云眼神立刻变得幽暗起来,“你又想偷偷骂本王?” 啊?!林清浅迷糊,她可以发誓,这一次她当真没有骂人的意思。 “本王是不是兔儿爷,让王妃亲自体会一下就是。”赵景云轻笑,一个翻身,两个人就掉了个。“良辰美景,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东西操心。” 说完,屋子里的烛光就灭了。 林清浅迷迷糊糊之中彻底沦陷。 林清浅和赵景云忙活半夜后,她彻底睡过去,赵景云起来,亲自为她清理干净之后,才重新睡下。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老宅子那边即使不主动找上门来,他也会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凡是欺负过他媳妇的人,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既然老宅子没有自知之明,还敢主动找上门,他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回忆。 他赵景云的媳妇,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吗? 林清浅被赵景云搂在怀里,竟然是一夜好梦。王府之中没有长辈,赵景云又宠着她,她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起的床。 第二日,林老夫人上门递了帖子求见的时候,林清浅居然还没有起床。 由于赵景云交待过,烦心的事情不许告诉林清浅,文心几个丫头即使知道林老夫人就在王府门口,她们也没有人提起。 “王妃,奴婢为你梳妆。”文心拿起梳子,很快为林清浅梳了一个流行的发髻。 “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里,二公子在他自己院子里,已经吃过了。”初心笑着回答。 不大一会儿,赵景云进门来,他过去拉着林清浅的手落座后,心疼看着她迷糊的模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再不起来,就到了午时。”早上没有胃口,她懒洋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点儿没有想吃的意思。 最后还是在赵景云哄着下,吃了一点儿。林清浅觉得自己被赵景云惯坏了,越来越能作。 疼媳妇的赵景云不认为自己媳妇作,他就喜欢林清浅和他撒娇,作为男人,特别有成就感。 “外面闹腾得厉害,我出去看看。”林景行匆忙而来,毕竟在王府中,他不想给赵景云添麻烦。老宅子那边的人脸皮厚,做事不择手段,他不能一直躲在王府中不露面,既然找上门来,那就一次了断,省得以后会更麻烦。 “老宅子那边的人?”林清浅慢悠悠地问。 “嗯。”林景行浑身充满鹜厉,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既然上门来,那就一起出去看看。”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睡多了也不行呀,反而更困。 第293章遭人口伐四 林景行不赞同林清浅出门。在老宅子讨生活的时候,他没少和林家那老虔婆打交道。别看林老婆子成天佛珠不离手,佛经不离口,人前人后张口闭口都是劝人为善。在林景行看来,死婆子就是佛口蛇心,完美得解释了什么叫泼妇。 清浅如今的身份与往昔不同,林景行可以料到,死婆子一定会利用清浅身份说话,逼清浅忍下这门亲。如果清浅拒绝,那后果...... 想到林清浅也许会被林家架在火上烤,林景行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妹妹,外面太冷,你留在外面,我和王爷出去看看就行。”林景行极力想说服林清浅留下。 “外面要下雪了,西北风吹在脸皮上冷得很。”文心和初心也不想林清浅出门。 她们在老宅子里受得苦太多了,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老宅子那边任何人。 林清浅笑眯眯仰头看着赵景云,“王爷,想去!” 她撒娇的模样,很像一只小花猫。赵景云立刻精神起来,心顿时也软了,“嗯,憋在府里的确没有多大意思。送上门的乐子,王妃就当出门看戏去。” 一句话逗得林清浅喜笑颜开,“就知道王爷对我最好。二哥,你还没有娶媳妇,就不疼我了,这样下去,你会失去我这个如花似玉一般妹妹关注的。” 林景行...... 他想解释几句,赵景云立刻打断他,压根不给他说话解释的机会,“王妃说得对,男人都这德行。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连娘都不在乎,他还会在乎一个妹妹?” “王爷别忘记自己也是个男人。”林景行气得脸色发黑,他平日里怎么没有看出赵景云还是个小人了。这家伙居然还敢当面挑唆他和清浅的关系,不能忍! “本王当然是男人,本王母妃早就不在了。所以本王一心一意对媳妇好,有什么不对吗?”赵景云慢悠悠问,“说一千道一万,本王对媳妇不会有外心,而且本王也没有什么亲妹妹之类的,不像有些人花花肠子太多,心性不稳,毛手毛脚。” 什么和什么?林景行差点被赵景云气疯了。他从不知道,赵景云如此无赖,为了独占清浅,连他这个当哥哥都不放过,让他成为垫脚石。太霸道的男人不好。 “王妃,外面下雪了。”莫心进门随口禀报。 门关上,又有帘子隔着,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雪下的大不大。不过林清浅很高兴,她觉得,估计连老天看不过眼,要老婆子多受点罪才下了这场雪。 反正,无论雪下得有多大,老太太甭想进王府来。要是拖着老太太在雪地里多站一会儿,会不会让老婆子冻伤呢? “多穿点。”赵景云接过文心递过去的披风,给林清浅系好,这是另一件火狐狸的皮毛,颜色更正,没有一丝的杂毛,红得十分耀眼,加上长毛兔兔毛滚边,一件披风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披风连着帽子,赵景云担心她受凉,顺手将帽子也给她戴上,再塞上手套和汤婆子,他这才拉着林清浅出门。 夫妻二人根本不像是出门处罚人,反倒像是看热闹去,脚步轻松,两个人边走说,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林景行彻底被他们给忽略了,气得他跺了跺脚,连忙跟上。 王府门口果然十分热闹,林老太太昂首挺胸站在门口,横眉冷对侍卫开骂,“你们不过是些奴才,居然敢欺上瞒下,不给我通报。我是王妃嫡亲的祖母,要是王妃知道,定然饶不了你们。” “本王妃有嫡亲的祖母吗?”老婆子话音刚落下,一道清脆带着少许慵懒的嗓音忽然响起。 今天也不知是个什么好日子,全京城的百姓似乎全都很高兴,王府门前的热闹,不单单指的是林婆子在闹,而且也特指看热闹的人太多。 京城里的人能不好奇吗? 靖越王虽然不在京城,但他名声十分响亮。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靖越王文采好,容貌更好。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如果靖越王要是一直留在京城中,估计门槛都能被人踏平了。 风华霁月的靖越王多年来,传说身边只有两个女人可以靠近他。两个姑娘都是平阳城的世家女,一个是薛家的姑娘,另一个是傅家的姑娘。两个姑娘之中,好似百年簪缨之家的薛家姑娘更胜一筹,是王妃的热门人选。 另一位当然也就被人们定为侧妃了。 不过多年下来,传说只是传说,京城之中谁也没有人正面见过那两个姑娘。京城里不少名门闺秀曾经戏言,鸡头再好,也比不上凤尾。 当然,鸡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谁知道,天算地算,都赢不过人算。就在众人这几年对靖越王亲事十分关注之际,平阳城忽然传出王爷看中一个寒门姑娘的消息来,为此靖越王还下了十二道奏章。 此消息让整个京城全都沸腾了,那几天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听得就会全都是关于靖越王要娶亲的消息。 再后来,又听说,靖越王看中的人其实是林家除族出去的三房嫡姑娘,大家又傻眼了。 林家出了京城四美人之一的林楚云,已经让人眼热,没想到如今又出了一个王妃,林家到底烧了什么高香? 林楚云的容貌美,才学好,京城人皆知。不过,三房那姑娘长相如何?随便在大街上拉一百个人,可以说九十九个会告诉你不知道。 才学如何?那一百人更是摇头不知。 众人这才发现,林家三房这位姑娘藏得好深呀。随后,有人想起当年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御状的往事,大家一起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林清浅到底长得什么样。美人向来会让人一眼过后终身难忘,既然大家都想不起林清浅到底长相如何,那么就说明,林清浅长得并不咋地。于是,京城里许多人在暗传,靖越王找了一个小家碧玉,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他简直是亏大了。 就连小家碧玉这样的评价,也是在张庆越极力辩解下,才定下的。否则的话,丑八怪这样的称呼就落在林清浅头上。 此时,众人听到清脆娇嗔的声音,大家忍不住全都看过去。 大家心目中风华霁月的靖越王边上站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明目皓齿,蛾眉螓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白色兔毛衬托下,显得更加娇艳。她身材纤瘦,笑眯眯站在靖越王身边,和风华霁月的靖越王相比,居然半点儿也没有落入下乘。 众人皆惊,京城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天仙一般的美人? 有人反应快,一下猜到了林清浅的身份,从小家碧玉的猜想到倾国倾城的亲眼所见,中间落差很大。 天啦,传言害死人呀! “我儿。”林老婆子终于看到林清浅出面,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掌嘴。”赵景云轻轻发话。 “啪啪。”没等众人全部反应过来,林老婆子两边脸蛋已经肿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 林景行看到林老婆子站在那儿瞪着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直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林清浅,你不得好死。”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位穿着锦衣的公子哥出来。 林景行见状,嘴角顿时勾起。打了老的,又来了小的,齐了! “打。”赵景云眼睛顿时冷了下来,“断了他的腿脚。” 在众人的眼中,靖越王向来是个温和的人,听说他回京城时,有不长眼的人得罪他,他也很少生气,温和的笑容,几乎就是他的招牌。在京城之中,只听说翎郡王因为年幼时和他发生过一次冲突后,结下了梁子,两个人之间一向不对盘。 其他凡是见过靖越王的人,几乎没有人不不夸赞靖越王平易近人,品性温和的。 那眼前这个动不动就打人,还要打断人腿的人是谁? “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在众人感慨赵景云变了性子的众人听到美人指责他,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好在王妃比较明事理! “嗯?”赵景云不解地看着林清浅。 于是,林清浅十分“好心”地为赵景云解释,“他没用脚踹我,所以王爷让人打着他的腿脚与礼不符。我们说好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不能让人在背后对我们诟病。王爷也知道我的脸皮最薄。” 美人说话清脆而轻柔,落在人的耳朵里,比山泉水流经的声音还要好听,众人都满意地点头:靖越王找到王妃真不错,林家冒冒失失找上门来大呼小叫,的确不成体统,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好吗? “那就继续掌嘴吧。”赵景云十分干脆。 林清浅欢喜地点头,“这还差不多,骂人打嘴,没错!王爷一定要记住,咱们以德服人。” 赵景云淡笑答应一声,脸上又挂着招牌的笑容。 “林清浅,你敢!”林老夫人最疼的就是林岳这个长孙,她一见林岳要挨打,顿时急了。激动之余,她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被打过,“冷血至极,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294章遭人口伐五 林景行见她嚣张至极,张口就骂,心里恨极了。 老婆子估计还以为他们是在老宅子里,三房兄妹活该任由她拿捏。 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想维护林清浅。 林清浅却不想他开口,她笑眯眯地抬头看天,一眼看了好一会儿没动。 人有从众心理,众人见她看得认真,有人忍不住也抬头看,周围的人看,其他的人也就跟着看。不大一会儿,大多数的人都抬起头观察天空。 天空中一开始还有零星的小雪,这会儿却几乎看不到了。这场雪小得连地面都没有任何印迹,除此之外,天空只剩下阴沉。 众人纳闷,就这破天气,有什么好看的。 林清浅轻笑,“都说六月飞雪有冤,王爷,你瞧,本该飘雪的天气却因为有人缺德,老天爷都不愿意让他经受风霜,老天只摆了脸色给她瞧。” 众人...... 跳跃性太强,好好的美人,一张嘴,啥旖旎什么的都没有了。 有人暗暗将林清浅与四美人之一的林楚云相比。 论容貌,毫无疑问,林清浅完全胜出。论才学,唉,虽然没有比试,不过冲着林清浅待人处事的态度,估计她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众人惋惜,想到当初林清浅兄妹三人在老宅子那边的处境,个个都叹息不已。三兄妹不得宠,如果老宅子当初愿意花点儿心思培养林清浅,估计林清浅又是另一番景象。 老夫人见她浅笑如花,一点儿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另一边林岳被王府的侍卫打得根本开不了口,一张脸全肿起来,还被打掉了好几口牙,嘴里不时吐出血来。 林老夫人又气又急,指着林清浅破口大骂,“你当真是歹毒,残害手足,狐媚王爷。当初就如果知道你这样恶毒,就该一出生的时候,就将你掐死。” 赵景云眼神顿时阴沉下来,几个侍卫立刻冲着林老太太而去。 林清浅摆摆手,已经抓住老太太胳膊的侍卫立刻站在。 老太太被禁锢,心里才觉得害怕,她身边的婆子和要过去抢人,被几个侍卫一人一脚给踹出去了。 林清浅慢悠悠走过去,赵景云目光不离她,林景行也暗暗警惕起来,以防老太太出手伤到林清浅。 “后悔呀?”林清浅巧笑。 她慢慢走向老婆子,老婆子看她笑得诡异,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滑过一阵凉意。 这样的林清浅,她从没有见过。在她的记忆之中,林清浅一向是温顺胆小的丫头。去年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可算是林清浅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事情。除此之外,林清浅在老宅子之中,连下人都能对她呼来喝去。眼前的人...... 她直愣愣地看着走向她的美人,浅笑如花,眼中透出狡黠和讥讽的人,和记忆中的人简直相差太多了。一个人怎么会改变这么多?难道真是因为林清浅有了靖越王作为靠山就不将她放在眼中吗? 老夫人心里正后悔了。如果知道,当初她一定不会任由林清浅成长起来。 三房三个小畜生成长起来,那个人要是迁怒林家怎么办?只要想到林家可能因为林清浅而毁灭,林老夫人就忘记了恐惧,心中只剩下对林清浅的恨意。 “后悔,晚了。”林清浅脸上笑意收敛几分,“其实我也想看看你的心肝是否是黑的。一个信佛之人,苛待了自己儿孙一辈子,估计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念得又是什么佛?”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林老婆子因为愤怒,全身紧绷,眼中愤恨显而易见。 忽然,她噗通给林清浅跪下,“王妃,求求你,祖母求你.......” 林清浅不躲不闪,任由她跪着。 人群中发出哗然的声音。 林清浅和林家的关系,京城里人全都知道。哪怕两方已经断绝关系,林清浅逼得老夫人给她跪下,伦理上,说不过去。 “祖母求你了。”老婆子不住提醒众人她和林清浅之间的关系,“求你给林家一条活路。” 林景行气得脸色铁青,想过去和她理论。 赵景云立刻给了他暗示,不许他轻动。 “活路?”林清浅被她气笑了,“老夫人真会说笑。本王妃从回京开始,好像和你才第一次见面,还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否则,我认识你们是哪颗葱,我们之间很熟吗?” 林老夫人从没有见过伶牙俐齿的林清浅,眼前的人,五官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向不喜欢三房,也从没有正眼看过三房的三兄妹,以前,林清浅明明没有如此明艳张扬。如果她早点注意林清浅,她绝对会毁掉林清浅的容貌,或者是...... 老夫人只要想到三房带给她的痛苦,她就恨不得上前撕烂林清浅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林清浅被靖越王看中,无非是凭着那张脸,只要毁掉林清浅的脸,她不信,靖越王还会继续喜欢林清浅。 林清浅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丝凶狠的眼神,心里不免更加疑惑。 老宅子那边的人为何不惜牺牲名声,也要对她们三兄妹赶尽杀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你们离开京城,祖母是真的后悔了。”老婆子泪眼婆娑流下了泪水。“祖母也知道你们兄妹心中对我们长辈幽怨。这些年来,我在佛堂之中为你父母念经诵佛,对后院疏于管理,让你们吃了不少苦。我都知道,祖母心中对你们有愧呀.......” 说到这儿,老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似乎都要晕过去了。 林景行见老婆子居然不闹,改变了策略,再听到周围看热闹的人,对他们兄妹指指点点,他心中的怒意顿时如熊熊大火直往上窜。 “三姑娘。”一个粗壮的婆子噗通也给林清浅跪下,“呸,是老奴嘴拙不会说话。王妃,这些年老夫人虽说疏忽了你和两位公子。可老夫人这些年来,过得也不易呀。都说世上最悲戚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三爷也是从老夫人身上掉下的肉,当年三爷又是那样才华出众,三爷就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呀。可是,三爷命薄呀!” 林景行见她拿自己过世的父亲说事,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给了粗壮婆子一脚。 林老夫人还在哭天喊地地哭,身体动都不动,似乎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公子,奴婢知道你怨。可老夫人是你们嫡亲的祖母呀。都说天下无不是的长辈,求你看在老夫人日日为三爷吃斋念佛的份上,看在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你们就原谅她这一次吧。自从你们走后,老夫人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呀。” “那是引起她心里有鬼,缺德,担心我爹、夫人和我娘半夜去找她算账。”林景行彻底红了眼睛。 众人一片哗然,大家看他和林清浅的眼神之中都带了一点儿不满。 大乾重孝道,在众人看来,就算林清浅和老宅子断了亲,也是打折腿连着筋的关系,林景行怎么能如此咄咄逼人,而且逼迫的对象还是他的亲祖母。 “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我儿的死怨恨在你们身上,不敢听信算命胡说八道,从而怨恨清浅克死她的爹娘......” 众人再一次哗然,所有人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内,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你该死。”林景行要冲过去。 林清浅一把拽住了他,她浅笑居高临下看着老夫人,“你好脏呀。” 什么意思?众人傻了! “给她好好洗洗。”众人明不明白林清浅所言,赵景云和她默契十足,立刻猜到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坏人嘛,自然由他来做比较好。 赵景云的话音一落,院子里就窜出几个小厮出来。这些小厮手里全都提着桶。 他们不声不响,将手里的水全都浇在了林老婆子和林岳身上。 “王爷不喜欢本王打女人,所以你很幸运。不过嘴巴这么脏,心那么黑,本王要是直接放过你,又心有不甘。”赵景云笑得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是冷酷到了极点。 飘雪的冬季中,西北风呼呼刮着,林老婆子和林岳全身都被冷水浇头,其中滋味可想而知了。 “林清浅,亏你还是王妃。你就算再恨我们,也不敢如此狠毒,对祖母下手。”林岳扑过去,护着老夫人。 “好棒!果然是贤子贤孙,好孝顺哟。”林清浅语带讥讽,神色嘲讽。 林岳懂冻得牙关紧咬,嘴唇发紫,却还不忘抹黑林清浅,“你太恶毒了。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恶毒,你这是想要祖母的命呀。如果人人都学你,天下还有何孝道可言。” 林老婆子一向锦衣玉食,冬季之中屋子里烧的都是上好的银霜炭火,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冷意直往骨子里,血肉之中钻,她手脚麻木,顿时跌坐在地上。 “把他衣服除掉,挂起来。”赵景云笑眯眯吩咐下去,好像只是随意说了一件小事而已。 “我要去京兆府状告你们。”林岳被王府中侍卫押住,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喊。 “告状呀!”林清浅秀气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气,“成,我等着。不过,你不能去。除你之外,林家谁去告都行。至于你们能不能撑到官司赢了的时候,那可不好说。” 众人此时看林清浅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厌恶。 第295章成了被告 杀人不过头点地,林老夫人已经当众认错,而且她一直在为林如是吃斋念佛,冲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完全可以抵消所有的过错。 林清浅咄咄逼人,看似人畜无害,出手却如此狠辣,为人斤斤计较,目无尊长,再想到她去年当街拦着太后告御状,众人纷纷摇头。 一些上了年纪和腐朽的书生更是义愤填膺,如果不是碍于靖越王在,他们直接就想讨伐林清浅。这样的女子,就算再貌美如花又能如何,根本不配做皇家媳妇。 “哥,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林清浅似乎还嫌刺激不够,慢悠悠又添了一句。 围观的人目光顿时落在林老太太和林岳身上,冷?他们再看看林清浅身穿锦缎棉衣,外披红色的狐狸皮披风,怀中抱着汤婆子,双方的对比太过强烈,林清浅的奢华衬得林老太太和林岳更加凄惨。 “林清浅,你这样无情无义,心狠手辣,就不怕到地下无颜见你的爹娘吗?就不担心皇上怒你坏了皇家名声?”林岳叫的声嘶力竭,“你这样的人如何给天下人做表率,如果天下女人都入你一样忤逆,当真是国将不国,家将不家。” “好大的帽子。”赵景云冷笑,“蠢货,你以为皇上和你们林家一样愚蠢,一样处处算计?” 轻轻一句话,成功将逐渐失控的场面又控制住了,赵景云轻笑,“如果林家不服,大可以去告状。只要你们林家能找到能言善辩者胜出,本王和王妃当众给你们林家道歉。不过你们林家输了,本王就好好让你们和出头者享受一番。” 林岳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众人也骚动起来,什么意思?靖越王的意思是想和林家打官司吗?还是说,就算林家如今想放手,他也不会放过林家。 “每过一个时辰,浇一次水。将人拖得远些,不许林家人来赎人,别吵得王妃头疼。”赵景云伸手牵着林清浅的手,转身往院子里走去,对于身后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林景行嘴角轻轻勾起,他心里痛快极了。这么多年在老宅子受的气,终于可以发泄出了。 “二哥,糖炒栗子估计好了,快点,我们回去吃栗子。”林清浅果然有气死人的能力,她一张口顿时又激怒了许多人。 “林清浅,求你看在祖母是血亲的份上,先放过祖母。”林岳语气之中充满了哀求的意味。 大孙子受苦受难,还一心挂念着她,不枉她平日里疼他。林老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挣扎冲着林清浅磕头,“王妃,是老身的错,一切都是老身的错。老身今日不该上门来,我朽木将枯,死不足惜。只求你能放过我孙子一条命。只要你放了我孙子,老身任由你处罚,你想如何出气都可以。” 说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太吵了。”林清浅头都没有回。 她的话音一落,王府中侍卫直接过去几人,将林岳和林老婆子拖远了。 由于老婆子还在哭喊,侍卫担心她会吵到林清浅,干脆找了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老婆子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加上惊吓,一股热流顿时从胯下流下。 好在她身上本来就湿了,别人也看不出来。 林岳更冷,林老夫人身上虽然湿透了,好歹丫头和粗使婆子将袄子脱下给她围着。而他,不但没有人照料他,而且还被扒掉了袄子。 冷,太冷了。西北风吹透了衣服,很快单薄的衣服外面就结上了一层薄冰。 “回去找人。”林老夫人哆嗦地低声吩咐身边婆子,她看到出,林清浅和赵景云真的不顾名声,要将她和林岳往死里整。她终于知道怕了,她好日子还没有过够,根本不想死,更舍不得林岳这个长孙命丧林清浅手中。 当今之际,想要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回府去搬救兵。 粗使婆子得了吩咐,玩命似的拨开人群,往林家方向跑去。 林家其实一直在关注林老婆子的动静,不但林浮生派了人过去,而且大房和二房都派了自己人过去。 林浮生和二房希望林老夫人能马到成功,重新认回林清浅,而大房则巴不得老婆子被靖越王府的人打出来。 因此林老婆子和林岳在靖越王府门前遭遇的一切,在林老夫人身边的人回到府中报信的时候,林浮生等人早就知道了。 “爹,怎么办?你得赶紧想法子救救岳儿呀。”林焕连急得六神无主。他的官职不高,即使心急如焚,他也不敢单枪匹马去靖越王府救人。 靖越王为了三房那个妖孽,连表面的名声都不要。林清浅会给他面子?简直开玩笑,他过去,无非是给林清浅送人头而已。 “爹,外面天气这么冷,你再不想办法,岳儿就顶不住了。”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浮生眼神阴冷,他清楚林清浅恨老宅子,但他没想到林清浅和靖越王居然这么狠。靖越王这些年远离京城,和京城中官员几乎毫无来往。 靖越王摆出了与世无争的态度,皇上表面对靖越王十分客气,私下里却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平阳城,说白了,皇上对靖越王忌惮而猜忌。 林浮生不相信赵景云不知道皇上私下的举动。 林家家世在京城之中不算突出,也许林家入不了赵景云的眼。可是赵景云似乎忘记了,林家不久之后就会出个太子侧妃。 林清浅回归林家,就代表赵景云会维护太子。当今皇后家族强大,皇上又偏爱太子,赵景云只要和林家走得近,皇上一定会对他少许多猜忌。太子一系,也会极力维护他。 可以说,赵景云和林家相认,百害无一利。 林浮生本认为,以赵景云的圆滑,一定会选择林家作为跳板,从而投向太子一系。他万万没想到,赵景云最后竟然会为了林清浅选择和林家作对。 换而言之,赵景云不愿意和太子走得太近。 林浮生越想越懊恼,早知道如此,他就该好好策划才对。 如今闹得动静这么大,太子和皇后会不会对林家不满,甚至会让皇上对林家也充满猜忌?如此一来,以后多少会影响到大孙女在东宫的地位....... “爹。”张氏心里恨呀。她不但恨林清浅心狠手辣,更恨林浮生贪心不足蛇吞象。林清浅是那么好拿捏的吗?那贱人在三房最落魄的时候,连当街拦着太后告御状的事都能做出来,如今林清浅飞上枝头,还不可着劲踩老宅子。 林浮生为了那么点利益,偏偏还要主动撞上去,压根没将她闺女放在心上,现在,连她儿子也搭进去了。 她只有林岳这么一个嫡子,林岳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不会放过林清浅,也不会放过林浮生...... “找人去书院走一趟。”林浮生吩咐林焕连。 林焕连立刻心知肚明,他转身立刻出去安排了。 林楚云嘴角勾起,她对林浮生的选择总算满意了几分。 她忽然觉得老夫人和林岳去靖越王府闹一闹,或许还是一件对她十分有利的事-------听说明日林清浅和赵景云要去祖庙为林清浅上玉碟。如果事情闹大了,她倒是要看看赵景云去祖庙会不会顺利。 赵景云和林清浅很快尝试到了老宅子给他们带去的麻烦。 本来嘛,因为收拾了林老婆子和林岳,林清浅和林景行的心情都特别好。赵景云又疼媳妇,他知道林清浅以前吃过许多苦,因此他极力想补偿林清浅,恨不得将整个京城中的好吃好玩全都买来给林清浅试试。 林清浅屋子里烧了好几个火盆,她只穿着稍微薄一些的袄子就可以。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小吃和点心,赵景云在京城里就开了点心铺子,他的点心铺子卖得最火,但人就是这样,再好的东西,自家有的,也就不稀罕了。林清浅捏了一块梅花糕,暗叹,果然不能小瞧古人。 梅花糕以梅花入味,用糯米粉调制,加上蜂蜜和鸡蛋,中间包裹豆沙,外面黏内中香甜,女人和孩子一定喜欢。 赵景云见她喜欢,立刻轻声吩咐人,让下人每日出门为林清浅买一份回来。 “天气这么冷,林岳会不会冻死?”林清浅边吃边问。 “死了直接扔进乱葬坑就是。”赵景云不以为然回答。林清浅爱吃松子,他让北地的人特意送了一些到京城。 剥松子需要力气,他舍不得林清浅动手,于是自己直接上手为林清浅剥。 林景行心里虽然痛快,但并不是给赵景云添麻烦,眉头不禁皱起,“老妖婆有诰命在身。”他忧心忡忡提醒赵景云。 “只是有诰命而已,又不是皇太后。”赵景云冷笑。林家欺负了他媳妇,他正准备对那边下手,既然林家主动找上门来,正好省了他还要动心思找借口去对付。 “启禀王爷、王妃。”就在这时,管家匆匆从外面进来,“学子们闹腾了一会儿后,如今在外面静坐示威,骂王妃的人,已经被侍卫拖出去打了。” 赵景云冷冷看了他一眼。 管家板着脸继续上报,“林家鼓动一帮学子去了衙门状告了王爷和王妃。” 第296章有理有据一 哈,终于闹大了!林清浅心里冷笑。 林景行气得双手握成拳头,老宅子果然不要脸。林浮生自己不露面,却鼓动学子闹事,想趁机坐享渔利之翁,他一时的冲动会不会害了赵景云和清浅? 想到这儿,林景行担忧地看了一眼赵景云。 “等着。”赵景云一点儿也没有焦虑的神色。 管家见状,担心两个主子吃亏,转身出去安排了。 赵景云的态度多少安慰到了林景行,林清浅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学子闹事,事情可大可小。平民状告靖王妃那绝对是大事,京兆官府的赵大人恨不得给门口所有闹事的学子们一人来十大板子。 读书读傻了,被人鼓动几句就跑到衙门来告状,他们也不想想,靖越王是好惹的吗?连皇上对靖越王都要让三分,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官员,能有多大胆子去老虎头上拔毛? 可是学子已经递了状纸,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出面。赵大人心中很清楚,学子们闹事,背后肯定少不了林浮生在推波助澜。 林浮生嘛,位置不上不下,赵大人不会放在心上。可林家出了一个林楚云,未来太子侧妃,他还真不能明显偏袒靖越王。 怎么办?赵大人愁得额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张庆越正和一群都捕司的人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他听到学子们一起状告了林清浅,顿时傻眼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待他不薄,回京后就给他送了一堆礼物。礼物贵重不说,关键因为赵景云的关系,他在张家的地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张庆越是纨绔,也是混混,他虽然不着调,却极其讲义气。赵景云和林清浅遇上麻烦,他二话不说,带着手下一群人就去了衙门为林清浅和赵景云助威。 “林清浅忤逆长辈,行事手段狠毒,上不敬老,下仗势欺压兄长。她根本不配做皇家妇,为天下妇人做榜样。”一个学子慷慨激昂地鼓动众人,“外面天寒地冻,我等穿着棉衣尚不能抵御寒冷。林清浅却吩咐侍卫剥掉其兄长的棉衣,还泼了冷水在身,此举无疑是想要林岳的性命,和故意杀人又有何区别?” “血亲岂能因为一张纸就能真的断了?要是天下妇人全都跟着林清浅学,那天下还不全都乱了套。长辈们在家中如何教导小辈?” “林清浅枉为人子,不管怎么说,她自幼父母双亡,是林老夫人养育了她。如今她享受荣华富贵就忘祖,当真是白眼狼。” “林清浅不能上皇家玉碟。”人群中有老者愤怒喊。 立刻不少人跟着一起附和,不但学子们情绪激动,人群中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更是义愤填膺。他们自动取而代之,将自己代入到林家角色中考虑...... 赵大人更想打人了。 林清浅是靖越王的正妃,上皇家玉碟是水到渠成的事,哪轮到普通百姓做主,这些人也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 “丧父之女不能娶,古人诚然不欺人。” “没有父母教导,也有林大人夫妇养育。她是林家嫡系,林家难不成还能亏了她不成。再说就算亏了她一些,她也不该忤逆长辈,报复长辈。” “当年林如是惊才绝绝,京城之中谁人不夸?听说,林如是不但才情好,而且人品更是让人称道,没想到留下的子嗣却如此不堪入目。” 随着人群中几人议论,很快话题就转到了林如是身上。 赵大人一个人哪敢做主,他更不敢传赵景云和林清浅到公堂。更何况,学子们状告赵景云和林清浅,与礼不符,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毕竟,真正的苦主,林家并没有人出面。 赵大人坐到京兆府一把手的位置,人肯定不傻,相反,他不但不傻,而且还十分圆滑。 他一边安抚众人,一边暗暗派了衙役去靖越王府通风报信去了。 “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就在赵大人想要暗搓搓冷处理的时候,张庆越高调带着一群小将出现在京兆府外面,他骑在马上,一系戎装,眼睛斜睨嫌弃地看着下方的人,“此处哪是你们喧哗之地。林老夫人是否受苦,王妃是否忤逆,和你们有关?林家人又不是死绝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冒出来,你们一个个跳出来算什么玩意。林家是你们的爹,还是你们的娘,淡吃萝卜闲操心,全都散了。” 都捕司里的人,都是京城里纨绔之弟,平日里仗着家世,端着维护京城秩序的借口,没少干欺负人的举动,说白了,这群二世主就是官匪。 随着张庆越一声令下,这群二世主立刻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上手赶人。 常言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至于百姓,本来和林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之所以跟着学子意气闹事,无非是凑热闹和害怕自家子女学坏而已。 都捕司的二世主刚动手,百姓们为了自保,立刻作鸟兽散去。 大功告成,张庆越得意洋洋!他品行不对,却是个讲义气的人。 靖越王夫妇在平阳城对他照顾颇多,京城是他的地盘,他会竭尽全力护着他们一些。 张庆越派去的人,将口信送到靖越王府的时候,赵景云和林清浅、林景行正在后花园之中赏花。 后院子足有二亩地的梅花,人还没有进院子,就能闻到梅花的清香。 管家吩咐人用油纸布封了棉花挂在亭子三面,正面挂在珠帘,亭子里放了四个火盆,即使在外面,林清浅也不觉得冷。 赵景云一边喝茶,偶尔也会为林清浅剥几个坚果。 “把梅花采些下来酿酒或者煮茶如何?”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花儿虽然好看,不过她更喜欢实用。 “梅花也能酿酒?”林景行吃惊地问。 “能,我加上一些药材,做成药酒。”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趁机挑唆,“他不信,酿好的酒没有他的份。” 林景行...... 林清浅轻笑,没有回答。夫妻二人对视而笑,落在林景行眼中,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于是,他眼巴巴看着林清浅再三叮嘱,“妹妹,你不能有了夫君忘记兄弟。” “好。”那么大一个人,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有些辣眼睛,林清浅回他一个字。 也不知她这个好是代表答应他,还是敷衍他。林景行只当好妹妹是答应了,他得意冲着赵景云咧嘴笑。 赵景云回他一个冷笑,林清浅暗暗摇头,两个幼稚鬼。 “张庆越带人轰走了闹事的学子。”管家过来一板一眼禀报,“他派了人进府来通报一声,被小的打发走了。” 赵景云淡淡哼了一声。 管家低垂眼帘,“林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宫中会出面。” “送份礼物去张家给张庆越。”赵景云神色很淡。 林清浅笑眯眯评价,“那小子看着不着调,人品还算不错。礼物送重些!” 林景行苦笑看着她调皮,“张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们送重礼过去,不是将张庆越架在火上烤吗?” 林清浅脸上笑容没变,“哥哥是想说我恩将仇报?” 林京城摇头,他才不是指责林清浅了,妹妹是亲的,张庆越充其量只算是看的顺眼些,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 他只是在提醒清浅而已。 “皇上多疑,大张旗鼓送重礼过去,他反倒不会迁怒于那小子。”赵景云好心解释。 林景行聪明不假,但他身边一直没有长辈教导,官场上的一套,他并不是很清楚。赵景云既然如此说,那么说明,清浅其实也想到了这么一层。兄妹一对比,他这个当哥哥反倒是落了下乘,他不禁脸红起来。 赵景云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犯奸作科,你大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只有身临其境,见识多了,处理起来也就得心应手。” “宫中......”林景行还在为他们担心。 “无碍。”赵景云只送他两个字。 林清浅在一旁轻笑,也不是担心的模样。林景行心里暗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心情郁闷,眼前的美景,他也看得索然无味。 事实上,事情的确闹腾得很大。 张庆越将学子折腾走了,林浮生派了人去书院走一趟后,学子们就被引到了靖越王府门前。 “我的孙呀。”林老夫人花白的头发凌乱,浑身湿透,裹着一床棉被,好几次想扑过去救林岳,都被靖越王府的侍卫拦住了。 林岳身上只剩下一身亵衣亵裤,浑身而且湿透了,他嘴唇发紫,头发上已经结了薄冰。冻得太狠,他整个人已经呈半昏迷状。即便如此,他还不忘抹黑林清浅名声,“林清浅忤逆长辈,弑长辈杀兄弟,不配皇家妇。” “我的孙呀。”林老夫人配合他哭嚎,她是真疼爱林岳,脸上的悲戚做不得假。 学子们见状,个个看得义愤填膺。 就在这时,靖越王府一个侍卫端着一盆冷水对着林岳泼了过去。林老夫人见状,嗷的一声,就冲过去,又被侍卫拦住了。一个侍卫可能被老夫人挠了一下,气得直接上去一脚将老夫人给踢开,老夫人顿时吐出一口血摔倒在地,林家下人连忙扑过去救人,场面立刻变得混乱,而且还有些凄惨。 学子们见状,心里的怒火更甚了。 第297章有理有据二 光天化日之下,靖越王府的侍卫就如此嚣张跋扈,对年老的林老夫人半点儿体恤之情都没有,简直没有一点儿人性。 围观的学子们见状,个个都不忍看下去。有那热血之人,忍不住涌上去找侍卫理论。 靖越王府的侍卫冷眼看着理论的学子,冷笑一声,“此事与你们何干?如若胡闹,别怪我们.....” 下面的话,他没有明说,但眼神和口气摆在那儿,所有学子又不是傻子,哪不知道侍卫是在威胁他们。 读书的人最容易犯傻,而且他们自认清高。在他们看来,靖越王府的侍卫身份的确比普通侍卫高,不过,侍卫就是侍卫,这些人也只是靖越王府有些身份的奴才而已。 而他们读书人,今后有可能都是做官的人。 奴才威胁未来的官员,在学子们看来,简直不可饶恕。 如此一来,他们情绪更加暴躁。 “路见不平有人踩,你们欺人太甚,目无尊长,就不怕遭报应?” “身为王妃,正该为天下妇人做出表率。” “杀人不过头点地,天寒地冻,林老夫人年纪大,如何抵挡住严寒?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 侍卫冷眼看一群学子张牙舞爪叫嚣,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们。 学子们口才不错,真要他们动手,都是些弱鸡之辈,根本没有人愿意出头。 靖越王和林清浅不出面,侍卫们又油盐不进,再看看气息奄奄的林岳和林老夫人,学子们顿时觉得读书人的脸面全都被林清浅踩到了脚底下。 “京兆府不愿意管,那我们就到宫门外静坐。” “对,天子脚下,难不成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 “我等读书人,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发生。” ...... 有人开口,其余的人几乎是一呼百应,众人一边谩骂,一边三五成群找相熟的人去。 京城之中书院多,学子也多。 闹事的学子们回到书院,将情况简述一遍后,不少人受到鼓动,立刻愿意加入。也有心脑清醒者,不愿意跟着一同去。 拉拢的人鄙夷一番之后,也不好强求,只能自己过去了。 就算如此,到宫门外静坐的学子们也达到了一百多人。 事情闹得果然太大,过了午时,宫中就来了人传赵景云和林清浅进宫一趟,顺便还要带走了林老夫人、林岳。 林景行对此不但十分气愤,而且还十分担心,“宫中传你们进宫,为何还让老虏婆和林岳一同进宫?” “皇上还不够狠呀。”林清浅感叹。 林景行...... 他不明白林清浅所言。 赵景云轻笑,“不是不狠,而是趁机要名声罢了。要是老婆子和林岳全死了,史书上少不得会多他一笔假仁假义的评论。” 林景行顿时恍然大悟,他懊恼地皱起眉头,自己还是太嫩了,考虑事情不周。站在另一个高度审视当今皇上,林景行对天子忽然多了几分轻蔑。 “进宫后,当今会不会为难你们?要是他不让妹妹上玉碟......” “本王的王妃岂是他能左右的。”赵景云冷笑打断了他的话。 林景行一愣,随即心中对了几分感激,忽上忽下的一颗心顿时平静下来。 夫妻二人收拾一番后,慢悠悠地坐上马车,往宫中方向去。 皇上神色十分恼怒,太后和他坐在一处,神色也不太好看。 下方的文武官员分两列站着,其中一个御史正慷慨激昂地谏言,“虽说林家和林清浅断绝了关系,但人之发肤受之父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了。林清浅是林家子嗣,这点永远都改变不了。林清浅却以靖王妃的身份,六亲不认倒也罢了,反倒是借机报复,实在不配为人子嗣。” 有一就有二,御史的谏言刚结束,立刻有其他御史和官员跟着附和。 “皇上,学子们在宫殿外静坐,一致请求皇上三思,靖王妃上玉碟之事,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皇上脸上顿时露出不快,心中却觉得痛快极了。赵景云在奏章中反复提及,今生只要林清浅一个女人,要是靖越王府的正妃不能上玉碟,可不就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上不了玉碟,就代表祖宗不认林清浅这个媳妇,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赵景云最后如何处置这件事。 皇上摆出一副威严的神色,“众位爱卿不用着急。学子们也是一时之气,你们不能人云亦云,还得听听靖越王和王妃如何说后,再下定夺才是。” “林清浅在王府门前,当众不愿意认亲......” “林清浅已经和林家断亲,此事是哀家当年同意的了。”太后忽然开口。 众位官员心里一紧,对呀,林清浅和林家断亲,是经过太后之手。他们要是紧紧抓住断亲的事做文章,是不是会牵扯上太后?听太后的口吻,已经对他们的反应不高兴了。 有那见风使舵之辈,心里暗暗打下主意,靖王妃和林家的糊涂事,他们决不参与。 也有那耿直的官员认为,当今最注重孝道,太后更厌恶不孝之人,只要他们处理得当,未必不是讨好皇上和太后的好时机。 “回禀太后。”一位御史闪身出列,“林清浅和林家断绝关系不假。但林清浅为了当年那点儿私人恩怨,反手对林老夫人和兄长打击报复,此举实在令人作恶。外面天寒地冻,她让人扒掉林岳外衣,并且给林老夫人和林岳浇冷水,分明是想直接要了他们祖孙二人的性命。如此凶狠之人,岂能配做皇家妇?” “是呀,如果天下妇人都学林清浅所作所为,还不得天下大乱。” ...... 群臣议论纷纷。 也有那精明的人,低着头不吭声。 太后脸色沉下来。 皇上扫视一番后,板着脸问张大人,“张爱卿,你觉得如何?” 张大人心里暗暗叫苦,张庆越搅乱学子们闹事,他就知道皇上会记恨上张家。这不,皇上在这儿等着他了。 张大人苦笑拱手弯腰行礼,蹙眉回答,“常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面的学子闹腾得厉害,但靖越王和王妃还没有开口,其他人说了未必就足以服众。不如等靖越王和王妃到了以后,听他们如何解释后再说。” 皇上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表现有些不满。很显然,老狐狸是在推诿! 有拍马屁的官员见状,心中暗喜。张庆越所作所为,他们已经听说了。大家巴不得皇上为此对张家心有顾忌,他们也好趁机上位。 “张大人,天下章程,都是建立在一个理字上。就算靖越王和王妃来了......” 一位官员刚要在皇上面前给张大人上点眼药,就听到外面太监扯着嗓子喊,“靖越王、靖王妃到。” 正在谏言的官员顿时如被捏着脖子的公鸡一般,彻底没了声音。 朝堂之上,并非只有皇上一人对靖越王赵景云忌惮。 赵景云和林清浅穿着一袭宫装,在众人瞩目之下,款款进了宫殿。 “臣弟见过皇上、太后。”赵景云脸上挂着招牌笑容,恭敬地领着林清浅给皇上和太后行了礼。 太后满意点头,目光扫到林清浅,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几分。 皇上倒也没有生气,“免礼。” 赵景云谢过之后,在众人面前也没有避讳,直接拉着林清浅站到了一旁。 众人目光落在两个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上,目光不禁全都闪了闪------靖越王和林清浅新婚燕尔,夫妻二人果然鹣鲽情深。 “朕传你们夫妻二人进宫,是为了林家之事。”皇上开门见山,众位官员的目光又一致落在了赵景云身上。 赵景云笑眯眯点头,“臣听说了。” 淡淡几个字,没有半分紧张。 林清浅浅笑站在他身旁,更是神色自若。 太后见状,心中对林清浅更加不喜了。 “既然此时牵扯到学子,臣恳求皇上,放他们进宫旁听。”赵景云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一下。 众位官员闻言,不少人忍不住相互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他们不明白,赵景云的底气从何而来。 学子们已经状告到皇上这儿,而且学子还在外面静坐,宫殿之外附和学子的人不少,赵景云就不怕事情闹腾起来,惹了众怒?也许,林清浅为此还不能上玉碟,他也不担心? 想到这儿,众人又偷看了一旁的林清浅。 林清浅安静如画,正笑眯眯抬头看着赵景云,她的眼中全是对赵景云的敬仰,似乎一点儿也担心事情闹大,对她的影响。 果然只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胸中半点儿沟壑也没有,众位官员暗自摇头。 文才武略样样出众的靖越王居然找了一个草包花瓶做王妃,世事难料哟! 赵景云的建议,完全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他顿时愣住了,然后蹙眉问,“靖越王,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不必理会外面的学子。只要你能给朕和太后一个合理解释,等会儿自有人出去解释。” 皇上好意,赵景云并没有领会,他不耐烦地回答,“十里无真言,话被人转述,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之所以让外面那些草包进来,是因为臣不想再说二遍而已。” 第298章有理有据三 林清浅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含笑仰头看着赵景云,满眼都是敬佩。没办法,她的男人就是如此“耿直。” 皇上面上带笑,心中却是一片狰狞,赵景云越来越放肆,居然胆敢当众对他质疑。既然赵景云不识抬举,自找难堪,那他就成全赵景云。 “靖越王,人多嘴杂,你可想好?”皇上摆出一副为赵景云考虑体贴的模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赵景云淡笑回一句。 众人...... 还说没做亏心事,林家祖孙此刻只怕已经去掉了半条命。是,靖越王身份尊贵,林家攀不上。可林清浅是靖王妃,又是林家的子嗣,赵景云折腾来折腾去,怎么就不亏心呢? 皇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赵景云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好下旨吩咐让外面学子进宫,又吩咐人去林家找人进宫来。 别看赵景云笑得十分温和,大多数官员对他还十分忌惮。赵景云夫妇没有来的时候,不少人议论纷纷,几个御史更是半个好字都没有送他。当赵景云站到他们面前时,就是几个御史都入死人一般沉默不语了。 林清浅对此颇有些诧异,难不成他们在背后被赵景云威胁过?还是说赵景云做了什么,才让官员们顾忌太多? 赵景云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低头看着她,眼神之中露出了少许的得意。对,他就是这么牛! 在别人面前,赵景云内敛而疏离,在林清浅面前,他却愿意向她绽放所有的魅力,恨不得林清浅被他的魅力所迷惑。 两人没有交流,彼此之间全都看懂了对方的眼神。林清浅立刻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赵景云笑得更加轻松了。 无端被这对夫妻喂了一嘴的狗粮!众人默,太后看林清浅的眼神更加不好,后宫之中,最忌讳魅惑的女人,林清浅不顾身份,当着众人面就敢迷惑赵景云,在太后看来,此举十分不检点。 皇上见状,心里对赵景云的忌惮倒是少了些。 原来赵景云也有沉迷女色的时候,只要赵景云有弱点,他就能找到办法整治赵景云。 赵景云夫妻的沉着冷静,衬得外面更加鸡飞狗跳。 闹事的学子人之中,一半人头脑简单,真心是为林家祖孙讨公道。而另一半人,完全是为了自身利益。 赵景云是谁?那可是大乾最有名的人,要是他们能将赵景云踩在脚底,事后,他们的名声必然名震整个大乾。 皇上下旨让他们进宫,众人顿时浑身一震。 不少人打着主意,一定要捞一个进宫的名额。 “你们只有七人进宫,谁是领头之人?”德容是传话的人,他脸色冷然看着眼前百十人,心里几乎将他们等同于死人。 学子们都有些惧怕德容,他们都知道德容的身份,此人和赵景云不同。 赵景云身份尊贵,出手必然是雷霆之势,不过赵景云常年不在京城居住,众人也没有亲眼见过赵景云对普通人出手,所以学子们才敢如此放肆,愿意出头为林家讨一个公道。 而德容身为大内总管,行事手段可要毒辣许多。京城之中不少官员,就折在这位手上。要是德容仅仅针对官员倒也罢了,关键是普通百姓犯事,只要涉及到朝廷和今上,这位出手同样不会留情。这才是众人对他忌惮的缘由。 有心思的学子多,为了七个进宫的名额,百十人微微有了一点儿争执。 德容站着边上冷眼看着。 学子们争来争去,最后从小声议论,最后直接变成了大声吵闹。哪怕再耿直的人,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毕竟,他们这辈子能否在皇上面前露面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表现好,是不是就可以在皇上心中留下那么点印象,从而科举的时候...... 德容冷声呵斥,“一开始谁告的状,人选就从这些人中出。不确定的话,洒家就随意定下人选。” 一开始状告林清浅的学子听了,顿时高兴不已。被圈定范围以后,人数立刻减少不少。 经过一番商讨和据理力争,最后,学子们终于定下了七人。 德容扫了围观的百姓,又让人百姓选出几个有些威望的人随着学子们一起进宫去。 靖越王府门前闹出的事情,在京城里本来就是一件稀罕事,关注的人众多。学子们闹腾到皇宫前,很多人还为他们担心,生怕皇上震怒,将这一群闹事的学子们直接砍头去。 没想到,最后居然峰回路转,皇上不但没有发怒,还找了人进宫审理此案。皇上英明呀!众人一致感叹。 与此同时,林家也接到了宫中的传话。 谁进宫去?林家老少盯着林浮生。 林浮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进宫去,但张氏不让。 “爹,婆婆受苦,我作为儿媳妇,自当前去伺候。岳儿是我的亲生骨肉,儿媳妇实在是不放心......”说到这儿,张氏眼睛发红,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林楚云其实并不想进宫去,她还没有进东宫,靖越王可不好对付,林家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最后的结果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十分有利。 不过,她在京城之中一向以淑良贤德著称,皇后看中她更是因为她在孝道上做得好。林老夫人是她的祖母,林岳是她的兄长,二人受尽苦头,连皇上和太后都被惊动了。如果她再不露面,只怕皇后和太后,对她多少有些膈应。 这个结果,林楚云并不愿意看到。 她在脑子里左右衡量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随着林浮生进宫走一趟。“祖父,我也担心祖母和哥哥,想随你们一同进宫去。” 二房的人其实更不愿意掺和大房的事,他们怕呀。 赵景云是笑面虎,谁知道他会不会秋后算账,找他们的麻烦。大房有林楚云护着一二,他们二房可没有出一个侧妃。 林焕新想到被自己安置在外的那个人,迟疑一下后开口,“爹,我也跟着去。” 秦氏听了,恨不得上前直接堵住他的嘴,好不好的,非得牵扯进去干什么?就算官司赢了,他们二房也占不到便宜,最后说不定还会惹上一身骚。 林浮生听了,却高兴万分。家和万事兴,他看重的两个儿子果然不错。 宫中来人还在正厅等候着,林浮生不敢怠慢,整理一下衣服,立刻和大房加上林焕新进宫去。 林府离皇宫比较远,皇上和一干官员等得时间久了些,他们个个都有些不耐烦。学子们早就进了宫殿,因为苦主还没有到,也只能干等着。他们不敢多言,只能战战兢兢外加喜滋滋在外面等着。 皇上为了彰显对赵景云的恩宠,特意让太监搬了把椅子给赵景云。 哪知道赵景云根本不识抬举,他自己坐下不说,又向皇上讨了人情-------给林清浅也要了一张凳子。 皇上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应承下来。太后在一旁见林清浅大剌剌落座,心中对她不喜又多了一分。 林清浅不说话,其实她一直在观察众人的反应,皇上语气温和,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份笑容却不达眼底,可见,这位对赵景云的恩宠,无非是在演戏给别人看而已。 倒是太后面冷,对她敌意十足。太后目光落在赵景云的身上时,却多了几分温情,眼中的喜欢不作假。至于官员,自从赵景云和她进来后,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林清浅轻笑,这些人怎么这么惧怕赵景云?她的男人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吓唬过谁? 在她的瞎想之中,林浮生迟迟而至。 “微臣见过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林浮生诚惶诚恐地给皇上行了礼。 “林爱卿平身。”皇上发话,“朕宣你进宫,是为了调解你们一点儿家事。” “微臣静听皇上吩咐。”林浮生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皇上参与,他还就不信,赵景云再厉害,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林清浅是林家子嗣,就这一条,足以让林家站住脚。 皇上好似为难地看了赵景云一眼后,宣了学子们和几个百姓进去。 对于学子和外面的百姓来说,能离皇上如此近,已经是他们烧了高香。众人战战兢兢外加兴奋给皇上行礼过后,纷纷等着皇上问话。 皇上坐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心中早就想好的对策,当他对上赵景云那双似笑非笑地眼眸时,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场才好。 太后似乎察觉到皇上的为难,率先开口发话,“事情由林家所起,就由林家先言。” “林爱卿。”有人主场,皇上终于缓过劲来,“你是林家一家之主,你来讲。” “微臣遵旨。”林浮生连忙出列。他偷偷瞪了林清浅一眼后,神色凄惨地为自家辩解,“当初三房孙儿因为一些误会,选择和微臣断亲。微臣一时之气,也答应了他们。本等着事情缓缓后,就让他们重新回府来。谁知,他们竟然不声不响直接离开京城外出。微臣本以为,血肉至亲,哪能说断就断?老虎尚且不食子,微臣和他们断亲之后,一年来常常夜不能寐,对他们思念不断,心中更是悔恨不已。如果当初微臣不是那么要脸面,不是那么冲动,也不会让几个孩子和我们离了心。” 第299章有理有据四 林浮生语气平和,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十分简单的往事。但是他的眼神却透着悲戚。 说话之间,更是没有看林清浅一眼。 他越是这样隐忍,几个学子和百姓越是同情他。 与之相反的是,林清浅浅笑兮兮,并没有因为林浮生的话,有任何的动容。 太后蹙眉,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皇上,小女能否去见见祖母和哥哥?小女实在是担心他们。”林楚云红着眼睛,泫然欲泣地问。 众人看过去,都看到了她眼中地痛楚和强忍。 林楚云在京城之中素有贤良淑德之称,她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琴棋书画上都有造诣,这样的人最容易得到众人好感。 以前,所有人都知道林府出了一个林楚云,鲜少有人知道三房的林清浅。如今堂姐妹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各人自有一番考量。 论起容貌,公平的说,被称为四大美人之一的林楚云根本无法和林清浅相比。林清浅的美,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是一种让人一见绝对难以忘却的美,同时,她身上有种气质,也是别的姑娘身上难有的。 这样的美人,林家这些年怎么舍得藏起来? 不过,林清浅和林楚云相比,也只有在容貌上占了上风而已。听说林清浅性子难以捉摸,琴棋书画之中,她仅仅书画上稍有出彩,其余的听说,一窍不通了。 最重要的是,林清浅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小鸡肚肠,污泥长辈,下压兄长...... 林林总总算下来,众人觉得,林清浅身上缺点要比优点儿多得多。不,她的所作所为甚至不能称之为缺点,而是一种让人厌恶的品行不端。 对比之下,林清浅衬得林楚云更加出色,自然而然,林清浅也就更惹人讨厌了。 皇上微微颔首,“传林张氏祖孙。” 太监尖着嗓子传令下去,院子外就彼此起伏响着传令的声音。 很快,林老夫人和林岳就被人领到了众人面前。 皇上和太后已经从御史口中知道,林张氏祖孙在赵景云手中吃了亏。当他们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林张氏祖孙何止是吃了亏,简直是要去了半条命。林老婆子和林岳换上了一身厚衣服,两个人脸上还是苍白一片,嘴唇更是冻得发紫。 林岳最惨,他来的时候根本不是走进院子里,而是被人用一张椅子抬进来的。 林岳在皇上面前不敢放肆,挣扎噗通跪在地上给皇上行礼之后,嘴里不住喊冤,“皇上圣明,求皇上为草民做主,替草民伸冤。” 太后和皇上对视一眼后,皇上和声问,“你有何冤屈,只管说出来。” 张氏见儿子婆婆被赵景云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差点儿忍不住扑上去抱着林岳放声大哭。 林焕连察觉到她的情绪,立刻递过去一个眼神,张氏这才忍住了没有扑过去。她跟着儿子一起跪下,“求皇上为我们做主。” 太后有些不悦地看了张氏一眼后,想到张氏作为一个母亲,看到林岳那副惨样,失了分寸,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也就没有发怒训斥她。 “三房和林家断绝关系后,祖父和祖母因为担心他们,常常夜不能寐。祖母听说堂妹回京后,实在顶不住心中思念之情,考虑再三后,才亲自上门去探望。本以为,血肉之亲,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割舍掉,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无非是因为三叔故去后,两位老人对三房兄妹疏忽一些而已,谁知道,堂妹因为身份不同,虽然没有出面,却让下人故意羞辱祖母,让祖母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草民作为小辈,于心不忍,上前想和他们理论几句,他们居然连草民也不放过,一起迁怒了。” 或许是因为遭受的罪太大,林岳中气跟不上,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不说,中间还停顿了好几次。 这样一来,他不用卖惨,就得到了众人的同情。 “皇上息怒,是妾身对不住靖王妃兄妹三人。当年妾身三儿走了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妾身心里难受,看到孩子就想起那不争气的儿子,所以日常对他们兄妹三人多有疏忽,他们在府里受气,怨恨妾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妾身这长孙着实无辜,靖王妃迁怒于他,实属不该。下手也太狠了......”林老夫人一边哭,一边述说,两不耽误。 白发苍苍的老人,涕泪满衣裳,加上她哭诉的内容,简直是闻者伤心。 “皇上,就算林家万般错。可血肉至亲岂能说断就断?”一个学子趁机站出表现自己,他满脸愤怒,眼神鄙夷地扫了赵景云和林清浅一眼后,继续往下陈述,“靖王府眼中没有长辈,枉为人子,全然不顾伦理血亲之情。外面天寒地冻,寻常人穿得稍微薄些,几乎不能抵挡风寒入体。靖王妃只为发泄心中怒火,不但扒掉了老夫人和林岳的袄子,而且往他们身上泼冷水,分明是想要了老夫人祖孙二人的性命。如此毒辣的人,如何为天下人做表率,如何能服众。” 另一个学子跟着站出来,“此举和故意杀人有何区别。” “对,靖王妃心太狠,忤逆长辈,棒杀兄长,要是天下女子都如他们一般,世间伦理还不全都乱了套。” “皇上,皇家宗妇必须得贤良淑德,为天下妇人做表率才对,靖王妃心狠手辣绝不能上玉碟。”御史不怕死,也跟着附和。 场面颇有种抢到众人推的意思,有些官员不愿意掺和,都偷偷同情地瞄了赵景云和林清浅一眼。 如果林清浅不能给出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只怕明日上玉碟,去宗庙上香就泡汤了。 不能上玉碟的王妃,说白了,即使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媳妇,在皇家这一块却是站不住脚的。 形势一边倒,赵景云和林清浅脸上的表情却半点儿也没有变。 皇上也在盯着赵景云,赵景云越是表现得风轻云淡,他心里的怒火越是烧得旺盛。 “靖越王、靖王妃,你们的意思如何?”他笑得一团和气,摆出公正公道的架势。 被皇上点名后,赵景云笑容才淡了一些。 “国无法不立。” “当初三房和林家是彻底断了亲的,太后也知道此时。”林清浅更直白些。 皇上和太后闻言,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断亲不假,却不能断了血脉。”一个学子不满的反驳。说完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宫中,皇上没有发话,容不得他放肆。 “就算断亲永不来往,也不能出手那么狠辣。”御史更不满,轮到挑刺,还谁能比他们更厉害? “本王问你们,断亲是否只是儿戏?大乾律法的条文,你们可熟知?”赵景云正色问。 学子们一愣,随即有人不服气站出来反驳,“断亲从符合律法条文,但法外有情。草民倒是觉得人的伦理更为重要。” “林老夫人已经心有悔意,主动上门去看望靖王妃。作为小辈,靖王妃不该以礼相待吗?”另一个学子也愤恨不平地反问。 “照你们所言,断亲书存在就是笑话?人情比律法更为重要?”赵景云冷笑,“国无法不立。既然人情能凌驾于律法条文,皇上和刑部又何必费劲脑汁颁发那么多律法条文。” “要是本王妃当初知道断亲只是流于形式,又何必当个恶人当街求太后做主。”林清浅补充一句。 众位学子和官员脸色顿时一变,话题似乎又回到了原处。 “靖王妃不愿意重新认亲,但也不能出手伤人。天寒地冻,老夫人祖孙二人承受不出寒冷,拖延下去甚至会出人命,王妃明知故犯,和故意杀人又有何区别。”一位御史站出来为林家鸣不平。 “三妹妹。”林楚云紧锁眉头,眼睛红肿,“当初的事情......” “我这个人虽然睚眦必报,不过当初林家故意害人,包括你如何推我落水溺水,太后既然断过,我自然不会再旧话重提。”林清浅不耐烦打断她的话。 林楚云见她旧话重提,心里顿时如烧了一把火,她察觉到在场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了。当初,为了洗白名声,她在三房离京之后,费尽了心思,才有今日的名声。她可不想毁于一旦! “靖王妃说得好听,可所作所为,还不是因为心中记恨当初我们对你的疏忽。”张氏恨不得将林清浅剥皮,可她反应很快。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林岳受到的伤害已经造成,年后,林楚云马上就要进太子府,她绝不能让林清浅旧话重提,再一次坏了林楚云的名声。所以,她急忙又打断了林清浅的话。 “太后、皇上,可承认断亲书?”赵景云看都没有看张氏一眼,而是抬眼温和地问上首之人。 律法肯定大于人情,更何况断亲书,还有太后的手笔。于公于私,太后和皇上都不会否认断亲书的作用。 “学子学艺不精胡闹倒也罢了,各位大人觉得断亲书效能如何?”太后和皇上肯定后,赵景云又盯着众位官员。 哪个官员也不敢反驳,纷纷跟着附和。 “既然各位不否认断亲书的作用,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婆子跑到本王门上,张口闭口自称祖母,随口就辱骂王妃,本王该如何处置?”赵景云声音很轻。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第300章事事不顺 蠢货!林浮生眼前发黑,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妻居然这么蠢。没有认亲之前,岂能以林清浅祖母的名义上门?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太后和皇上一眼,心里忐忑不安。 胡乱到皇家攀亲,等同于侮辱皇亲国戚,弄不好那是要处死的,是大罪。 “太后和皇上仁善,认为王妃出手狠辣,不顾那点儿血脉。其实完全是误会。真正出主意下令的是本王。”赵景云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林清浅不赞同看了他一眼,这一次赵景云却没有看她。赵景云的目光正和皇上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两个人神色都十分温和,而彼此视线中都有种毫不退让的意味。 林清浅顿时住口,林家的事,无非是一种导火索,一种皇上和赵景云彼此之间迟早会对上的争斗。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维护自己的相公总不会错。 “母亲不过是因为思念晚辈而口误而已,一时的口误,王爷就要了她的命不成?我儿又有何错?”张氏激动地叫起来。 “皇上、太后,母亲心里对三房几个小辈一直心存愧意,自从三方离开京城后,母亲和父亲常常夜不能寐。靖王妃回来后,母亲激动去找人,口误也不过是一时习惯难改而已,绝无辱没王爷之意。”事关自己所有人的性命,林楚云也不敢大意,她和张氏的声嘶力竭不同,一直打得是亲情牌。 “虽说府里长辈这些年来对三房有些疏忽,可也照顾他们成长。如今三房只剩下六哥没有成亲,养育之恩,难道还抵不过一时的口误吗?”林楚云眼睛发红争辩,“靖王妃只记着往昔长辈们对她的疏忽,却忘记了她这些年也是在长辈的庇护之下才长大。” 言外之意,林清浅坐实了忘恩负义,心狠手辣。 几个学子闻言,立刻跟着附和。 赵景云对他们的说辞嗤之以鼻。 御史见状,又忍不住上前,“皇上,自古孝道大于天。林姑娘说得不错,即使往日林大人和夫人对三房稍有疏忽,靖王妃也不能半点儿亲情也不顾。就算她对长辈兄长心有不满,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那样狠毒的方法对待长辈。” 也有想要和稀泥的朝臣,“皇上,靖王妃此举虽然过分些,却也情有可原。” 皇上赞许地看了一眼说话的朝臣,是,他不得不憋屈的承认,就算林清浅出手狠辣,他这个九五之尊,也不能拿林清浅如何。 因为林清浅找了一个好相公,哪怕赵景云再做得过分些。他也不能因为一个臣子的家务事而和赵景云直接撕破脸。 “靖越王......” 赵景云向来不按理出牌,他傲然扫了众人一眼。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人全都低下了脑袋,没有一个人敢和他目光对抗。 “臣觉得皇上这些年过得可真憋屈。”他淡淡地开口。 众人....... 皇上也发懵,他不觉得赵景云是真心在心疼他。 果然,赵景云接着慢条斯理说下去,“皇上是不是应该提前开恩科?” 众人....... 明明众人指责声讨的是林清浅,怎么又扯到了恩考上? “各位大人每个月享受朝廷丰厚的俸禄,却以私人情感代替国法。本王倒是要问问,各位大人拿的是林家的银子,还是朝廷的俸禄?国无法不立,断亲书的作用明明确确写在律法条文之中,众位大人却枉顾律法,如果心中无国家无皇家,各位不如退位让贤,给真正以国法为先,以社稷为重的贤能。古圣人曾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明鉴。” 众人呆若木鸡。 国无法不立,这个道理所有人全都懂,可....... 赵景云搬出律法说事,众人还真不好反驳。特别是在场的官员,生怕自己开口就被赵景云扣上不懂法律,包庇林家的罪名。 皇上干笑两声,刚要开口。 赵景云又漫不经心自言自语,“臣倒是觉得,就算皇上提前开恩科,估计也无济于事。”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闹事的学子们一眼。 学子更懵,同时他们恨不得直接钻到地下去,来之前多么希望皇上记住他们,此刻就多么害怕皇上记住他们。 “法在各位大人和未来的大人们眼中,可有可无倒也罢了。众位不将皇家威仪放在眼中,又是何种居心?”赵景云不依不饶,“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随意一个阿狗阿猫找上门去,本王就得和王妃就得磕头迎进门款待。是不是以后,但凡能和本王和王妃扯上半点儿关系的东西,本王就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皇上,就算本王不在京城之中,和众位朝臣少几分热络,他们打了本王的脸,本王也就忍了。可他们接着本王,打皇上和太后的脸面,是不是太过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清浅连忙点头跟上,“王爷说得对,林老夫人年纪大,糊涂忘性大,我可以不计较。林岳年纪轻轻,故意煽动一群不相干的人,故意扰乱国家秩序,怂恿老夫人藐视皇家威严,我和王爷要是再没有反应,岂不是真成了傻子。” 众人...... “照我说,一个林岳可恶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那群不相干被人怂恿的人,被人挑唆两句,不但犯了律法,而且还藐视皇家威严,简直是吃饱了撑的,不但可悲而且可怜哟。” 学子和百姓代表...... 他们就是林清浅口中的吃饱撑的类型。尽管林清浅说得好听,不过众人对她的印象还是没有多少改变。 在他们看来,林老夫人虽然做法有些不妥,但老夫人是林清浅的长辈。断亲书固然在,可亲情却不能真的割舍,否则天下人都要学林清浅如此无情,那不乱了套。 “说到养育之恩。”赵景云轻笑,“正巧林大人在,本王正好向林大人讨教几分。” “下官不敢。”林浮生在赵景云面前不敢托大,而且他有直觉,赵景云想说出的话,绝对与林家没有任何好处。“王爷说笑.......” “本王是个无趣的人,向来不会和人开玩笑。”赵景云压根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放心,本王不会问你,林楚云如何嫉妒本王的王妃,从而将王妃推下池子的旧事。也不会问林大人为了帮林楚云掩盖罪行,大房二房如何设计陷害林渊和小妾通奸的事,更不会询问这些年来,林大人为何单单几个三房的吃喝用度列在外,让三房自生自灭。因为这些事,太后已经派人处理过了,再说,林大人不是赔了两千两银子吧,事情过去就过去,本王难道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再算旧账。本王又不是林大人那点儿度量。”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在说一件最简单的事,众人却听得冷汗直冒。 太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长辈不慈,小辈才会不孝。林浮生作为朝廷官员,后宅不宁,一家人涉及害三房,也难怪三房对他们不喜。 赵景云真坏,他根本不给众人缓和的时间,冷笑盯着一身冷汗的林浮生丢下一记重磅,“本王就是想问问,林大人知不知道林渊和林觉予每日喝下的汤药之中被人下毒。这些年来,林大人心中对三房可否有愧。对了,林大人千万别敷衍本王,说什么因为心疼三儿离世,才忽视三房子嗣之类的话。这话,也只有哄哄傻子罢了。” 林浮生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往下流。 林楚云想要开口,赵景云一个冷冷的目光扫过去,那阴冷的眼神吓得她立刻缩到了张氏面前。 赵景云的话,让所有人发出了惊讶声,接着炸锅。下毒?林家居然给三房的子嗣下毒? 常言说,虎毒不食子,林家可真够毒的!难怪林清浅对林家恨之入骨,如果换成他们,他们也很不得要林家人的命。 这么一想,风向立刻转变。学子们更是心痛不已,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明白他们是被林家当刀子使了,那他们也真的是傻透了。 “本王的女人,以前吃了那么多苦,本王只能多疼她一些了。”末了,赵景云再摆明自己的态度。 众人再无人敢出声,是呀,他们也没有这么大度。 “林楚云?”林楚云安静下来以后,赵景云却主动盯上了她。 被点名的林楚云浑身发抖,她很清楚,赵景云对她绝无好感,这首,赵景云叫住她,决不会是好事。 她是个聪明,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立刻选择先发制人。 “王爷,三哥中毒的事,我们并不知,回去后,我们一定会严查此事,还他们一个公道。” “公道?”赵景云噗嗤笑出声,“栽赃陷害不正是林家的拿手好戏吗?你是不是故意拿本王的王妃练手,以便进了东宫以后,好游刃有余?” 这话十分诛心!别说林楚云瘫倒在地,就是其他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是呀,林楚云以后是要进东宫的侧妃,她这样善于玩心计,心狠手辣的人....... 皇上微皱眉头,太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赵景云的话虽然是在挑唆,可他也没有说错,林楚云对堂妹都能下死手,这样的女人,用心狠手辣形容都不够。 “太子的口味还真独特,居然喜欢这样的女人。”林清浅在边上补充一句。 周围鸦雀无声,林楚云吓得立刻跪下,“皇上太后明鉴,小女不是。” 第301章心满意足 不是?不是什么? 众人自觉受到林家愚弄,再看林家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觉得不顺眼,甚至厌恶。 太后尤其是! 她喜欢天下做儿孙的孝顺长辈,同样也讨厌虎毒食子,更何况,林家还拿她做了筏子。当年,太后因为厌恶林清浅当街拦着她告状,因此心中对林清浅多了几分厌恶。事后,即使外面对林家多有议论,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家倒是不容小觑,居然将流言压下去了。林楚云这几年也出尽了风头。 想到这儿,她看了林楚云一眼。 林楚云接到太后的目光,吓得冷汗直流。她恨呀,林清浅离开京城之后,她费尽了心思,才将名声洗白,其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可林清浅一回来,就直接想要她的命。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能否进东宫都不好说。 皇家决不会要名声有污点的媳妇。 但是,她有心辩解,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林家当年做的一切,太后裁断了,她要是辩解,就是对太后大不敬。下毒?对,下毒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事实上,林渊中毒,她还真不知道。 “皇上,当初三房的一切吃喝用度,都是他们自己一手操办。林渊用的一切草药,也都是他们自己负责,大房和二房的人又如何知道下毒的事?”林楚云还没有开口,张氏就抢先哭诉起来。 张氏心里恨极了三房,这些年,林渊喝了那么多药,怎么就没有直接被毒死? 长辈出面,比她这个小姑娘说话更有说服力,林楚云默默流泪,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 下毒的罪名万万不可承认,林浮生和林焕新、林焕连也诚惶诚恐地喊冤,“皇上明鉴,臣绝没有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 “原来几位林大人也知道什么叫猪狗不如呀。”林清浅讥讽地看着他们,“时过境迁,想必几位大人对善后工作做得也是十分顺手。” “偌大的林府,也只有门口那对石狮子还算干净。”赵景云不客气地评点一两句,他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皇上要是不信,不妨派人去平阳城打听一二。林渊父子身上的毒,中的是慢性毒,此毒短期内吃不死人,却能让人生不如死,身体虚弱不能行走,长期喝下去,中毒而亡后,也只会让人觉得是病人耗尽精血而死。” 众人一片哗然,事到如今,林浮生等人到底有没有下毒,已经不重要。 林渊在老宅子中毒多年,作为长辈却无所察觉。而林渊出了老宅子后,立刻知道中毒,就冲着这点,林浮生父子就不是东西。 难怪林清浅对老宅子里的人恨之入骨。 “妹妹,我知道你也是心疼三哥才会气我们。可是你这次真的误会了我们。三哥中毒,真的和我们无关。祖父祖母他们......”林楚云哭哭啼啼解释。 林清浅轻笑,“你是不是觉得过去这么久,我找不出证据和你们算账?” 林楚云...... “我找不出证据,不代表皇上也找不出证据来。知道王爷为什么没有直接要了林岳的命?”林清浅冷笑盯着林楚云。 林清浅的眼神凶狠之中带着鄙夷,还有一丝厌恶,林楚云更加不知所措。 众人全都好奇地竖起耳朵,林清浅所言,他们也想知道答案。无论林家谁对三房出手,以林清浅兄妹相依多年的感情,林清浅想要林家人的性命也就不难理解了。 “王妃心善,念着那点儿骨血之情,本王才对他们小惩,否则的话,按照本朝律法,林家上门来羞辱本王,本王可以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林浮生,你的夫人自称是本王和王妃的祖母,你们别忘记了,本王眼中只有太后一个长辈。”赵景云冷笑警告。 众人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太后和皇上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是呀,太后不是赵景云亲母,但这些年太后顾及先皇的嘱托,她对赵景云一向不错。太后只比赵景云长一辈而已,林老婆子张口就是祖母,论起来,这不是等于林浮生夫妇比太后的辈分还要高吗? 皇家规矩多,皇权凌驾于任何关系之上。女子进入皇家,娘家亲生父母那也是要给她们行礼的。如此说来,林家所作所为,还真让人一言难尽。 在场所有人再看林家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得味。 林家人吓得不住停给太后和皇上磕头,“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 “臣妇错了,求皇上太后恕罪。”张氏和林老夫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皇上顿时觉得棘手,赵景云点名林浮生下毒迫害三房,他要是处置不好,还不知被人如何笑话了。 赵景云坐如泰山,纹丝不动。 太后厌恶地看了林楚云一眼,不满地开口,“沽名钓誉之辈如何入得东宫,皇上三思。太子乃是国之根基,身边的人当以德行为主。” “是,母后教训得极是。”皇上点头答应。 京城之中,贵女众多,太子身边的人又不是非得林楚云不可。林家在京城之中,并不是顶级的世家,既然林楚云德行有亏损,侧妃人选换了也罢。 对于林家,皇上也厌烦了几分。 太后的声音并不低,在场所有人全都听到了。林楚云当然明白太后所指,想到出了宫殿以后,要面对的一切,她一下瘫倒在地,面色如灰。 张氏见断了闺女的富贵路,一边哭一边用力给太后和皇上磕头,“所有一切和楚云无关,还望皇上太后明鉴。” 太后抬眼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对她微微一笑,并无任何不满和不耐烦之意。 太后见状,一愣,随即她的目光就从林清浅身上移开了。 林清浅的所作所为固然事出有因,但因为林清浅去年的当街拦车告状,太后心中对她的小疙瘩怎么也消散不去。 笑脸贴人冷屁股了!林清浅不以为然,赵景云却忍受不了。 他板着脸,眼神阴冷,“太后和皇上,以及众位大人都在,王妃想要为兄长讨个公道,不如就在此刻。” 林清浅微微摇头,“凡事讲究个证据。” “就算事情过去一年,只要皇上和京兆府想查,总能找出证据来。”赵景云眼中对林清浅的疼爱和娇宠,半点儿没有掩饰。 众人看着,暗自叹息。靖越王无错,论起来,林清浅也无错,真正错的是林家。众人很清楚,在场不少人其实被林家当枪使唤了。就是不知道赵景云会不会事后找他们算账,找他们的麻烦。 没有主动开口请柬的官员暗自高兴,开口的御史此时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他们当然更怕赵景云时候算账。 皇上尴尬地看着林清浅,要是林清浅真如赵景云所言,开口相求的话,他还真不好推脱,否则的话,一定会落个是非不分,包庇官员的罪名。甚至,还会传出,他不待见赵景云,故意陷害赵景云的传言出来。 孰轻孰重,皇上心中自有一杆秤。林清浅要他查,就算没有证据,他也得造出证据才行。他简直太难了! “回京之前,我们兄妹三人商讨过此事。既然时过境迁,就当过去了,算是最后全了一世的养恩。”林清浅很忧伤地回答。 美人垂目难过的样子当真惹人怜惜,众人暗暗感叹,老子英雄儿好汉,当年林如是也是如此..... 他们再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忍不住纷纷摇头叹息。一娘生九等,当年老詹事果然有远见。 “太后、皇上,以及各位大人、未来的大人们,如果没有别的事,本王能否和王妃先回府去?王妃今日受到惊吓,我们才进京,还没有歇息过来,本王倒是无所谓,只是王妃的身体弱,扛不住了。”赵景云懒洋洋地看着皇上。 众人早就哑口无言,全都眼巴巴看着皇上。 皇上...... 林清浅不追究固然好,可他还是觉得棘手。 他不能明知林家做的太过,而无动于衷。 太后见皇上蠢蠢欲动,叹息一声发话,“回去吧,等会儿宣太医过去,给靖王妃开些镇神的药。” 林清浅和赵景云连忙谢过太后,夫妻二人再向皇上谢恩之后,相携而去。 众人见林清浅脚步轻浮无根,倒是都相信,林清浅心里不舒服而且多少受到了一些惊吓。 是呀,为了那点儿血脉之情,愣是放过想要他们命的一家人。有时候,亲人的伤害比仇人做的恶事更加伤人。所有人全都同情地看着离去的夫妻背影。 皇上和太后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浮生夫妻身上。 林家人战战兢兢,全都不知所措。林浮生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可以预见,从今日开始,林家再不复往昔的辉煌了。 “林家肯定后悔今日所为。”林清浅上了马车以后,立刻变得生龙活虎,她笑盈盈地看着赵景云,“不知道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胆子找我的麻烦。” “疯狗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赵景云将她搂紧,顺手又递给她一块点心,“吃点儿垫垫。” 有吃的,林清浅顿时忘记宫中的不快,呵呵,她放过林家不假,只是宫中那位,愿不愿意放过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第302章陷害?天意?一 夫妻二人回到府中,留在府中的林景行早就等得心烦意燥。 “怎么样?皇上和太后有没有为难你们?”林景行看到人,立刻迎上前迫不及待地询问。 林清浅轻笑,“解决了。二哥,以后在外,遇上老宅子的人,你得沉住气,别发火。咱们慢慢收拾他们,钝刀子杀人可比一刀命中有意思多了。” 林景行不知皇宫之中发生什么事,至于如何收拾林家人,事先林清浅早就和他提起过。只是老宅子主动找上门来挑事,他心头的怒火才重新燃烧起来,忍不住想杀了老宅子那群禽兽。 既然林清浅反复提醒他,那他听着就是。 赵景云瞥了他一眼,毛头小子,一点儿也不稳重,还得清浅为他操心,于是,靖王爷好心再解释一遍,“我和清浅在众人面前表态,林家所做一切,时过境迁,我们不会计较。你也不能主动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这是在提醒他,林景行也不是傻到一点儿人情世故不通。他点头答应,“只要他们不主动挑事,我还懒得搭理他们了。” 赵景云和林清浅见他将话听进去,两个人都很高兴。 “明日进宫去祖庙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对比林家,林景行更关心林清浅的未来。 “瞎操心。”赵景云白了他一眼。 林景行气得不行,他不过关心清浅,多问了一句而已,怎么就成了瞎操心呢? 林景行觉得赵景云自从娶了林清浅以后,脾气见涨许多。一不高兴,他开始当面给赵景云上眼药,“妹妹,有的男人成亲以后,就不将女人放在眼中,你可要睁大眼睛,别被人哄了几句就巴心巴肺的。” 好小子,给点儿阳光还灿烂起来了。 赵景云冷笑,“清浅,夫妻一体。本王和你不分彼此,你呀,是得睁大眼睛好好分辨,谁才对你最好。有些人没有成亲之前,将妹妹当个宝,成亲之后有了媳妇,连亲娘都能忘记,更何况妹妹了。” 上眼药,好似谁不会似的。 “骨肉之情乃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林家就断了亲。夫妻一体,我的就是媳妇的,媳妇的还是媳妇的。做哥哥的就未必了,以后娶媳妇再生一窝崽子,哪还记得妹妹。”赵景云冷笑。 林景行气结,赵景云搬出老宅子的话题堵他,他亏不亏。 “妹妹,他是在挑唆我们兄妹关系,你千万别信他。” “不信本王,还信你不成?” ...... 两个人你来我往,每说一句,就扯着林清浅评判,势必将林清浅拉入自己一方。 管家见林景行直接和王爷吵起来,在一旁目瞪口呆,府中的下人更恨不得躲起来。在他们眼中,王爷一向风轻云淡,遇上再大的事情也是波澜不惊,心有成竹。眼前这个有些幼稚,和舅子哥吵架争宠的男人,绝对不是他们的主子。 “王妃,你说。” “妹妹,别被他骗了。” 作为当事人的林清浅倒是很镇定,这样的一幕她太熟悉了。从离开平阳城,一路上,这两个幼稚的男人就是这么吵回到京城的。 她笑眯眯意味深长的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两位都是男人吧?” 这话没法接,总不能说自己不是男人吧?可承认男人就等于他们一直在骗清浅。哼,都是对方的错! 赵景云和林景行彼此怒视,坚决不认为错在自己。 林清浅进了府才不管两个幼稚的男人吵架,她领着丫头欢天喜地进了屋子。 正在吵架的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冷哼一声,然后跟着进了屋子。 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里很快有了计较。他总算明白了,府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是谁!众下人更是心有戚戚然,还没有从王爷从第一位置跌入第二的震惊之中回神。 林清浅和赵景云打定主意要软刀子割林家人肉,为此,两个人根本不关心林家的动向。 但实际上,林家人正如他们料想一般,结果很惨。 林浮生和两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虽然说林焕新和林焕连兄弟二人的官职不大,但林家在京城也算是小世家,京城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加上林家马上要出个东宫侧妃,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林家。 因此宫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京城。 被林家当了枪使的学子们更是不遗余力,见人就将林家大骂一通。 在世人都知道林浮生和两个儿子对三房子孙下毒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世上偏心眼的长辈多得去,但虎毒不食子,谁家长辈再恨小辈不争气,也不会对小辈下死手。林家三房,父母已经去世,按理说,作为长辈,是应该对他们更加怜惜一点儿才是。没想到林浮生居然会选择对小辈下毒,这样狠毒的人,别说林清浅不愿意认亲,就是他们听了,都想去林家打死林家人。 呸,这样不要脸的人,难怪靖王妃身份高贵起来,才会急着上门去认亲。他们哪里是心疼三房子孙,分明就是想占三房的便宜。 唉,靖王妃和王爷还是太心善了,林家如此放肆狠毒,夫妻二人也只是因为林家冲撞皇家礼仪才小惩林家一番。要是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林家。 热性的人不缺,有的人气愤不过,干脆跑去林家,偷偷往里面扔烂叶子和臭鸡蛋,也有扔石头的。 轰轰烈烈的声讨之中,林家下人吓得都不敢出门采买了。 下人尚且如此,就更提几个主子了。 林老婆子和林岳犯了皇家忌讳,祖孙都被打了十大板子。林浮生父子三人,官职也被降低一级,这些倒也罢了。最惨莫过于林楚云了,本来她年后进东宫做侧妃是板上加钉的事,可林家出事之后,她名声再一次坏了,太后和皇后发怒,等她回到府中,宫中就下了旨意,剥夺了她侧妃的权利。 而出了这么大事,太子却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从高处直接跌入尘埃,林楚云心中的悲凉可想而知。 “小姐,小姐你可别想不开呀。”旨意下了以后,林楚云就躲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人。 张氏一时顾不上开导她,因为林岳和林老夫人受刑、被泼了冷水又受到惊吓,两个人同时发热昏迷不醒。两个病人,足以折腾人。 府里请了两拨郎中过来,张氏既要照顾儿子,又要分心林老婆子那边,哪有空关照闺女。 谁也没想到,林楚云受不了打击,回到房中越想越气愤,她咽不下心中那口气,竟然直接用一根白绫挂在了梁头,搬了凳子踩上去上吊了。 外面守着的丫头听到屋子里动静不对,及时冲进去才救了她一命。即便人被救回来,林楚云的脖子上也留下了一道青黑色的勒痕。 张氏听到下人传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只生下一双儿女。儿女就是她的命,哪一个出事,对她来说,都无异于天塌了一般。她顾不上还没有退烧的林岳,领着丫头婆子就急匆匆往林楚云的院子去。 林岳的媳妇见状,心里不禁恨上了林楚云和张氏,哼,闺女的命值钱,她相公还是男人了,烧得这么厉害,怎么没见张氏着急? 林家一片鸡飞狗跳,林焕新兄弟二人愁眉苦脸。 “爹,怎么办?”林焕新满怀希望看着林浮生。 他能怎么办?林浮生恼怒地瞪了林焕新一眼,儿子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皇上下旨,他还能如何。 就在一家人像个没头苍蝇一般,有人传了纸条进去。 林浮生打开纸条,纸上只有几个字:稍安勿躁,静听佳音。 八个字犹如定海神针一般,林浮生躁动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林清浅和赵景云一夜春意盎然,第二天累了半宿的林清浅想赖床不起。 “不能迟。”赵景云轻轻拍拍她,“上了玉碟以后,回来接着睡。” “嗯。”林清浅翻个身,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 别的事情,赵景云可以由着她,但上玉碟的事情,不能拖。赵景云亲自将托着她的腰将她半抱起来,然后给她换衣裳。 进宫需要穿宫装,宫装比较繁琐。 林清浅被他闹腾得没办法,人终于清醒几分。她也知道去祖庙的重要性,于是开始配合赵景云。 赵景云动作很麻利,两个人很快穿戴整齐。 文心又给她梳了好看的发髻,再挑选几只金步摇给她戴上。夫妻二人匆匆吃点儿早饭后,就上了马车进宫。 宫中守卫森严,等他们进去,就看到许多官员早就等着,礼部的官员更是伸长了脖子等他们。 按照规矩,王爷正妃上皇家玉碟,只要礼部和宗室长辈在场即可。 可赵景云的身份到底与众不同,当年先皇对赵景云的疼爱,老一点儿的官员仿佛历历在目。先皇曾经以玩笑的口吻下过口谕,靖越王成婚之际,必须重礼。就算是玩笑话,先皇的口谕,谁也不敢怠慢。当今的皇上更想落个好名声,于是特意安排了大多官员和礼部用心操办。 可以说,靖越王的王妃上玉碟,是满朝所有王爷之中规格最高的一位。 第303章陷害?天意?二 赵景云和林清浅先进宫去见了太后和皇上。 太后不喜欢林清浅,随意敷衍林清浅两句以后,就拉着赵景云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林清浅冷眼旁观,看得出太后对赵景云有几分真心。只是这份真心,不知在巨大利益面前,或者是赵景云和皇上发生冲突时,还能维持多少。 “大典过后,留在宫中用膳吧。”皇上笑眯眯发话,像极了一位好兄长。 赵景云没有别扭,微笑点头答应,“臣离开京城,许久没有和皇兄和太后一起用膳。今日留下,和太后好好说会儿话。” 太后听了,满意地点头,“去吧,别耽搁了吉时。” 林清浅笑得十分得体,太后对她不喜,却能看在赵景云面子上没有刁难她,这份人情,她心领了。 赵景云和林清浅谢恩以后,夫妻二人并肩,一起出了慈宁宫。 太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暗暗摇头,“靖越王多年不近女色,最后还是难过美人关。” 皇上心想,天下男人又有谁真正做到不喜欢美人。他明白太后的意思,太后是在嫌弃林清浅出身太低,浑身又无一长处,只有那身皮囊算是出众,根本配不上赵景云。 对于他来说,赵景云和林清浅才是天生的绝配。 自从赵景云成年以后,他心里一直在担心,生怕赵景云娶了世家女。王爷,可以娶个正妃和两个侧妃,如果赵景云胃口太大,那就意味着京城之中的世家,有可能被赵景云拉拢过去三家。 林清浅出身低,又和林家断绝关系,彻底断了赵景云的后路。他派出的人已经打听过了,林渊和林景行根本没有想过要走科举之路,而是选择在平阳城乡下当了私塾的先生。穷乡僻壤之处,就算林家兄弟野心勃勃,他们想要为赵景云培养人才,也得十年以上。再说,乡下之中,又能出几个人才? 赵景云无助力,他才放心呀。 想到这儿,皇上脸上的笑容更重了几分。 太后瞄到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禁哀叹。 她是皇上的亲娘,她当然更盼望自己儿孙好。如果让她在皇上和赵景云之间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赵景云。 不过这些年来,赵景云在平阳城一向醉心于游山玩水,对国事少有参与。虽然说赵景云文韬武略名扬大乾,在太后看来,也正因为如此,反倒让她更加放心。要是赵景云藏着掖着,她反倒会对赵景云警惕几分。 赵景云敢扬名,说明他并没有任何野心。否则,以赵景云的聪慧,朝中还不知多少官员被他招揽去。 皇上应该胸怀天下,如此小气,多年惦记着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太后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其实,她多年来对赵景云好,一方面是因为先帝临终时的嘱托,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份愧疚。看破不能点破,太后很快转移了话题,询问起太子子嗣问题。 太子只得一子,也就是皇长孙,才八个多月,聪慧伶俐,皇上提起皇长孙,忍不住就笑起来。 母子之间有了话题,关系也就更加亲近了几分。 赵景云和林清浅到了祖庙外,礼部官员一点儿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的情绪,宗室的几位王爷脸色有些焦急,见他们夫妻终于过来,礼亲王连忙招呼,“你们总算赶来了,再不来,可就要错过了吉时。” “本王和王妃先去看了太后和皇上。”赵景云心情不错,脸上笑容十分温和,语气更加亲和。 众位官员急忙过去也和他见了礼。 然后大典就开始了。 虽然说这次上玉碟的规模大了些,不过林清浅只是一个王妃,历朝历代来,能进祖庙的女人,只有当朝的皇后。 所以说,在外面跪拜之后,林清浅只能留在外面守候,只有赵景云代表两个人,进了祖庙祭拜,然后亲眼看着宗室的长辈写下玉碟。 祖庙设在皇宫之中偏远的一角,高墙大院,抬眼望去,只有雕梁画栋的建筑,然后就是脚下灰扑扑的青砖。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王妃,汤婆子。”文心将一个珐琅汤婆子递给她。刚刚叩拜的时候,林清浅手中不能用,这会儿站在外面,她外面风大,天气十分寒冷,她担心主子受冻。 汤婆子外用一个兔毛滚边的锦缎包裹着,林清浅没有接,“收起来吧,这儿不合适。” 祖庙不比其他地方,就算她不信鬼神之说,也要为了赵景云的脸面撑着。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能给赵景云丢脸。 文心很聪明,她很快就猜到了林清浅的用意。 她连忙将汤婆子收起来,然后轻声告罪,“奴婢担心王妃身体,忘记了这是在宫中。” 林清浅冲着她微微一笑,她向来不会拘着身边的丫头,更不会押着她们学规矩。文心十分忠心,看着小丫头自责的模样,她轻笑安慰文心,“不用担心。” 文心轻轻点头,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学习规矩才行。 其他三个丫头见状,也暗暗警惕起来。 “靖王妃,外面太冷,不如到偏殿避避风。”一个内侍过去恭敬地请示。 林清浅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没有任何遮挡下,外面的确太冷。也罢,估计祭祀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微微点头。 内侍高兴起来,领着她们主仆进了一处偏殿。 很快,茶水和点心就送了进来。文心见状,立刻讨了银子赏赐下去,内侍接了银子,眉开眼笑谢恩后,才出去了。 “二爷说,明日老四爷一家进城。”没有外人在,初心活泼的性子再也压不住。小丫头为了不给林清浅丢脸,只要出了王府,她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凡是需要出头的事情,都让稳重的文心和八面玲珑的平心出面。 “听二爷说,是准备去老爷夫人墓前祭拜。”文心也跟着解释一句。 “嗯。”林清浅淡然答应一声,既然回来,肯定得去祭拜父母和魏姨娘。 谈到祭拜,初心的话多了几分。 反正没有外人在,林清浅也有由着她叽叽喳喳说。 一会儿,领她们进偏殿的内侍一脸慌张跑过来,他是来偷偷报信的。 由于林清浅不能靠近祖庙,所以祖庙之中发生什么事情,她是两眼一抹黑。 皇宫之中,各方的眼线比较多,可以说,内侍过来报信,很大程度上也承担着几分风险。 “里面传来嘈杂声,奴才不能靠近,里面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奴才并不知道。”内侍神色有些慌张,“只是京兆府来人,已经传到皇上和太后的耳中,一会儿,皇上和太子应该很快就到。”内侍一边说,一边偷偷扭头往外看。 “王妃。”初心有些慌张,其他三个丫头倒是显得十分冷静。 “估计是为王妃上玉碟的时候,出了差池。”内侍大胆猜测一句。 “下去吧,不用再特意打听。”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内侍心里纳闷,不过他不敢多试探,更不敢揣测林清浅的想法。反正,别人交待他办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王妃,怎么办?” “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王爷他......” 文心和初心全都十分紧张。 危急之下,莫心和平心立刻展现出专业素质出来,她们神色平静,一个人立刻站到了林清浅边上,另一个则马上守在了偏殿内侧的门边。 文心和初心见状,也马上反应过来。 是呀,要是祖庙之中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不用担心,王爷会处置好。”林清浅头都没有抬。 四个丫头并没有被安慰到,依旧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林清浅叹口气,她就猜到,这一趟进宫不会太顺利。只是,祖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人想要阻拦她上玉碟,总得找出借口来吧。最近,她好像并没有给任何找借口的机会..... 皇上来得很快,快到林清浅都没有机会出去拜见。 说实在话,林清浅其实压根也不想见到皇上和太子。听说皇上和太子也进了祖庙之后,林清浅干脆又缩回了偏殿之中养精神去了。 祖庙内,赵景云神色十分难看。 礼部官员和朝中过来观礼的几位重臣,脸色也很难看。最难看的其实当属宗室几位老王爷。 刚刚,就在赵景云祭拜的时候,摆在高处的先皇牌位却砸了下来。 幸亏皇家的牌位用的材料都是金属,否则的话,牌位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非得摔成碎片不可。 这种事情,对于祭祖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 礼部和宗室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赵景云却非得坚持将仪式继续完成,官员们和宗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主持下去,哪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众人目瞪口呆,再也无人敢轻举妄动。 因为事情太蹊跷太让人匪夷所思,所以礼部的人,不得不派人去请皇上过来决断。 皇上接到消息后,果然匆匆而来。他和太子进了祖庙之后,第一眼也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第304章陷害?天意? 供桌案台上,几行蚂蚁排成了一个扭曲的“不”,“字”难看,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是什么字。 不?“不”什么?今日是赵景云正妃林清浅上皇家玉碟的大日子,开始先皇牌位从高处跌落下来,接着是蚂蚁组字,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饶是十分讲究规矩的礼部官员见状,也不禁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宗室之中几个长辈更是冷着脸,神色隐晦不明。 太子震惊,眼睛眨都不眨,直愣愣盯着案头的蚂蚁。 庙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赵景云脸色更难看。 “继续。”他冷冷地发话,那急促的态度,分明就是想将仪式尽快结束。 “皇上,使不得。”宗室最年长的成亲王率先站出来,他顾不上是否得罪赵景云,“先皇预警,又有蚂蚁组字,分明是祖宗并不赞同林清浅入玉碟。仪式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赵景云眼神阴冷,语气更阴森。“皇叔慎言。” 成亲王并没有被他吓唬住,他神色悲戚,语气恳切跪下,“列祖列宗在上,我等作为赵家子孙,岂能不听祖宗警示。皇上,先皇不同意林清浅上玉碟,如果靖越王执意要做,列祖列宗会怪罪于我们,对大乾来说,也是祸事呀。” “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礼部和宗室的官员全都跪了下来。 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支持赵景云。 赵景云的脸色更黑沉了。 “靖越王。”皇上脸色也严肃起来,事关国运,他也不得不小心。 作为皇上,他比任何人都相信运气和神佛之类,只是平时碍于身份,他不便表态罢了。 无论是先皇跌落下来的牌位,还是桌子上的蚂蚁,哪怕是凑巧,皇上也不会允许一丝一毫危及他江山社稷的事发生。 既然祖宗不答应林清浅上玉碟,那他就顺从列祖列宗的意思。说实在话,莫名的,他心里有点儿爽。呵呵,只要能看到赵景云受气无助,他就特别高兴。 “事已至此,靖王妃上玉碟的事,还是改日再举办吧。”皇上摆出威严,板着脸下令。 “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不让王妃没有名分跟着本王。”赵景云红了眼睛,“本王希望皇上不要被小人蒙蔽,以后被人诟病。” 皇上气得脸色铁青,众位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在场的人全都听出来赵景云的言外之意,他是在威胁皇上呀。 众人发愣,谁也不敢点名,全都眼巴巴盯着皇上看。 作为九五之尊,被赵景云当众隐形威胁,皇上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 他第一次当众甩脸色给赵景云看,“靖越王,朕明白你对靖王妃的感情。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只一味地沉迷于儿女情长......” “如果本王能证明,有人故意做局挑唆皇上和本王的关系,皇上是否能收回刚才的话。”赵景云毫不客气打断了皇上的话。 九五之尊说话,谁敢直接打断,赵景云的急迫等于又当众打了皇上的脸。 皇上的脸色难看得让众位官员根本不敢抬头。 他冷冷地盯着赵景云,赵景云不惧,眼神闪都没有闪一下,甚至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面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之色。 此刻,皇上真想杀了他。 可是理智告诉他,时机不对,他不能对赵景云动手。 太子心里更恼火,赵景云越来越嚣张,性子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长期下去,他担心皇上养虎为患。不,一定要找机会处置掉赵景云才行,否则的话,等赵景云羽翼丰满起来,第一个要对付就是他这个未来的储君。 不,说不定那时,他已经上位了。 “好,朕答应你。”皇上在赵景云眼神逼迫下,狼狈地回答。 “皇上三思。”成亲王又开口,其他官员刚要跟着附和。 赵景云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笑着质问,“本王都说能找出有人做局,意在挑唆本王和皇上的关系。皇叔还要开口阻拦,本王是不是可以怀疑皇叔居心不良呢?” 他的笑容邪魅而放肆,语气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靖越王,众人从没有见过。成亲王闻言,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他急忙对皇上解释,“皇上,老臣对皇上绝无二心。” “皇叔对皇上绝无二心,那就是对本王不满啰。今日在祖庙中,皇叔不妨将话说清楚,本王如何得罪了皇叔,也好让本王今后改正错误。”赵景云步步紧逼。 成亲王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虽然是赵景云和皇上的长辈,但实际上,无论是皇上还是赵景云,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他为人胆小而迂腐,不过胜在墨守成规,一向直来直往。今日他再三露头,在情理之中,也在情理之外。 众位官员见赵景云似乎和成亲王杠上了,大家暗暗庆幸,幸亏刚刚没有冒头附和,否则的话,这会儿头疼的人就该是他们了。 成亲王胆子本来就小,他之所以冒头就是因为他比较守规矩,是按照规矩来的。他本想,自己没有错,也该在皇上面前露露脸了。 没想到,赵景云三言两语,他竟然就变成了没理的那个。 在赵景云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成亲王说话都打着哆嗦,“皇上明鉴,臣根本没有任何异心,臣只是就事论事,祖庙中发生这么大事情,臣就是这么一说.....” 说到后面,连他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众位官员暗自摇头,成亲王就这样的性子,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难为他了。 “靖越王,只要你有证据证明有人在做局,而不是天意,朕自当答应仪式继续下去。”皇上正色回答,一眼都不想看到成亲王这个蠢货。 “皇上最好将京兆府赵大人找来。”赵景云面色缓和不少。 皇上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立刻让贴身太监去京兆府宣人过来。 事情闹得太大,最后不但京兆府来了人,就是朝中重臣也来齐了。 “王妃,也不知祖庙之中发生什么事情,不但京兆府来了人,连朝中重臣全都到齐了。要不,奴婢出去找人打听一下?”初心警惕半天,发现偏殿之中还是十分安静,她又忍不住担心起靖越王来。 “不用。”林清浅喝茶,还吃了一块点心。 来的人人,说明赵景云有意将事情闹大。 只要赵景云没有派人过来,就说明发生的事情,赵景云完全可以应付。今日的事情无非是为她上玉碟,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是有人想阻扰她上玉碟。 唉,这年头吃饱了撑的人太多,怎么就看不得别人好了。 赵景云已经在奏章上特意写明,今生只要她一个女人。难不成,她上不了玉碟,别人就可以为赵景云安排别的女人吗? 她相信赵景云,坐等闹事的人被打脸。 赵景云没有辜负林清浅的期望,等所有人来了以后,在别人不解的眼神之下,他慢慢走近案台。 案台高高低低,摆满了历朝历代的赵家牌位。先皇去世念头短,在众多祖宗之中,算是资格最小的一辈。 所以先皇的牌位放在了最下方最边上。 案台的高度,正好是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否则那小小的“不”,众人也不会发现了。 “赵大人可以用指头沾一下蚂蚁下方,然后放进嘴里尝尝。”赵景云淡淡地说。 京兆府赵大人是皇上的近臣,闻言,他脸色一僵。靖越王果然是坏人,摆放牌位的案台,本来就够晦气的,如今还爬满了蚂蚁,让他伸出指头沾口水擦拭,再放进嘴里尝尝味道,想想就膈应得要死。 好在他是能爬到京兆府的官员,吃点苦头能将案子破了,赵大人还是挺满意的。只是,此事到底是靖越王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作为京兆府官员,赵大人并不是傻到人情世故不懂的笨蛋,按照赵景云的意思,祖庙中发生的事情,就是有人在做局,故意想陷害赵景云。 祖庙是皇家重地,能在祖庙中搞事的人,身份...... 说不定...... 所以皇上的意思最重要,他是皇上的近臣,只能为皇上分忧。 赵大人的态度明显取悦了皇上,皇上冲着他微微颔首,“爱卿尽管去查,如若有人做局,朕定然不饶。” 赵大人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二话不说,他按照赵景云指示去办。当然,用手指沾口水这种颇有龌龊的举动,他一定不会去做。赵大人用手指蘸了一点儿水,然后拨开蚂蚁,在案头擦拭一下,放进嘴里。 所有的官员目光顿时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大人微皱眉头,片刻之后给皇上行礼禀报,“皇上,正如靖越王所言。案头被人涂抹上了蜂蜜。” 蚂蚁嗜甜,这是常识。众位官员一片哗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沉默了。 成亲王这会儿真的要哭了,这么说,他是被人当枪使了。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被赵景云给记恨上呢? 哭丧着脸,成亲王一不做二不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为自己证明,“就算案板上的蚂蚁不能作数,那先皇帝牌位呢?总不会也是蚂蚁的缘故吧?” 第305章受了委屈 成亲王一言,等于又和赵景云死死的杠上了。大臣们都是人精,既然赵景云已经认定有人做局,那么赵景云必然有办法破局。 蚂蚁的事情看起来多严重,赵景云三言两语就直接解决了。赵景云睚眦必报,成亲王之前已经得罪了他,唉,成亲王怎么就不能学乖呢? 众位官员恨不得直接往后退一步,离成亲王远些,省得等会儿被他拖累,被赵景云记恨上了。 太子有些诧异,赵景云的聪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蚂蚁嗜甜,是常识。不过一般人在慌乱之中,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梗,赵景云临危不惧,很快就能找到源头,他还真是小看了赵景云。敌人越强大,对他的威胁越大,太子暗自恼怒。 “为什么不是?蚂蚁不能作梗,不是还有别的吗?”赵景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 还是蚂蚁?这个答案,让人不够信服。 赵景云担心林清浅在外面等得心急,他也没有兴趣逗这些傻子玩,于是,他不耐烦地看了京兆府的赵大人一眼,“是与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 “查。”皇上板着脸下令,事到如今,如箭在弦上,容不得他不发,否则的话,传出去,对他这个皇上名声有损。如果不继续查下去,或许史官还会给他记上一笔:心胸狭隘,陷害兄弟的罪名。 事实上,他虽然看不惯赵景云,今天的事情,还真和他半点儿干系都没有。 他不想被人当替罪羊,而且祖庙是宫中重地,居然有人敢在祖庙中做手脚,无论如何,都是对他这个皇上的挑衅。对于他来说,同样不可忍! 赵大人过去拿起已经放在案头的先皇牌位,行重礼轻声告罪后,才拿起牌位仔细观看起来。 众位官员全都伸长脖子看过去,皇上也凝神静等。 “回禀皇上,牌位并无任何不妥。”赵大人认真又慎重查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成亲王立刻嘚瑟起来,他苦着脸告状,“皇上,牌位在上,谁敢对先皇不敬?林清浅上玉碟,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皇上为难地看了赵景云一眼,一板一眼问,“靖越王觉得如何?” 当他的面算计他媳妇,还问他如何,赵景云当然不会让皇上如愿了。“赵大人不妨看看地上,再好好看看帷幕之后。” 赵大人见他胸有成竹,二话没说立刻认真查找起来。 众位官员目光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世上的事情最怕认真二字。赵大人这么认真查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两处证据。 一处是在案桌下,另一处则是如赵景云所言,在帷幕之后。 当皇上和众位官员看到两处证据时,根本不用赵大人解释,他们就全都明白了。 皇上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宫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嫌疑最大。 “剩下的事情,应该不用本王多言了吧?”赵景云懒洋洋地开口,“成亲王,各位皇叔、各位大人,本王急着为王妃上玉碟,可以吗?” 被直接点名的成亲王,两眼发直。这时候,老家伙才想到赵景云的性子,再想到多年的传说,他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煞白。 他呆呆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对众人来说,简直是明晃晃的讥讽。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成亲王恨不得赶紧离开祖庙。 礼亲王是老油条,为人最是八面玲珑。别人不说话,他只能打圆场,“只差最后一步,写了玉碟就礼成了。成亲王,别发呆,赶紧的。” 成亲王战战兢兢,偷偷瞄了赵景云一眼后,立刻转过头,“我这就写上林清浅的名字。” 赵景云冷冷地开口,“皇叔是长辈,我和王妃虽然是晚辈,但作为长辈在列祖列宗前,皇叔对王妃直呼其名好像不妥吧?” 成亲王脚下一个踉跄,他也是心慌才会出错。死定了,赵景云果然盯上了他。 可他只是一心为皇家,又不是私人恩怨,赵景云实在不该...... 在场的人都知道,赵景云的心情此刻不好,谁也不敢主动触及他的霉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张口维护成亲王。 成亲王被赵景云吓得差点儿掉眼泪,他打结认错后,灰溜溜在玉碟上写上林清浅的名字。 事情至此,礼成! “本王果然不招人待见呀。名正言顺的事,还有人给本王添堵。皇上,过了新年,等天气稍微暖和些,本王就带着王妃回封地去。臣先告退!”赵景云似乎不打算追究谁是凶手,但他说出的话,却实实在在等于打了皇上一个耳光。 靖越王这是怀疑他在做局呀!天地良心,此事分明和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可这事发生在祖庙,是不是他做局已经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皇上失职了。 “朕知道今日的事情委屈了你,也委屈了靖王妃,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下一次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朕一直惦记着你,你可别意气用事。”皇上叹息。 “是呀,皇叔,这些年不但父皇惦记着你,皇祖母更是一直担心你。皇叔和皇婶还是在京城里多留一段时间才好。”太子也出言挽留。 “臣有自知之明,皇上和太后对臣的好,臣都记在心里了。臣不招人待见还赖在京城里不走,只会让人更加厌烦,最后说不定徒留伤心。反而不如自己识趣,早点儿离开的好。”赵景云低垂眼帘,然后转身再给牌位跪下,“列祖列祖,不孝子孙以后不能常来给你们上香了。是不孝子孙不招人待见,才会导致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望列祖列祖见谅。” 此举,再打了皇上的脸,众位朝臣都替皇上脸痛。 赵景云趁机这是将不满借机发泄呀。 “王妃还在外面,想必她还不知祖庙之中发生的事情,她一个人必然担心不已。所以臣今日就不在去宫中见太后,和王妃先回府去了。”赵景云的脸色清冷许多,朝臣们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灰意冷。 感同身受想想,换做谁,被人算计,心情也不会太美妙。毕竟,赵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了。 当赵景云走出祖庙的时候,案台上的牌位忽然倒下了大半。 皇上和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众位官员更是惊得眼睛瞪圆了。这才是赵家先祖的真正不满!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出了祖庙院子,赵景云很快领着几个属下来到了偏殿之中。 他进去一看,偏殿之中放了火盆,并不冷。林清浅手中揣着汤婆子,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看样子,她并没有受苦。 赵景云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受了委屈?”林清浅没有问祖庙之中发生的事情,而是关心地看着他。 赵景云脸色真的不好看,他可以不计较别人针对他,但他在意林清浅。王妃上玉碟,他需要给林清浅正名,如果今日的事情,让幕后之中得逞,那林清浅在人前一辈子就别想抬头。而且,就算他对先皇、母妃没多少感情,娶了媳妇,他心里还是渴望告知他们的。 “嗯。”赵景云只有在林清浅面前才会示弱。 几个丫头见他进来,个个全都松了一口气。赵景云出现,代表接下来林清浅是安全的。 “怎么办?要不要我帮王爷欺负回去?”林清浅眼睛晶晶亮。 她的眼睛幽深而明亮,笑容更加灿烂,赵景云灰暗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是呀,就算天下人全都和他作对,他还有媳妇在身边了。 “还要去见太后吗?”林清浅问。 “不去。”赵景云摇头,他和王妃受了那么大委屈,谁都不见。“回去等收礼。” 他压低声音附在林清浅耳边窃窃私语。 林清浅噗嗤一笑。 木青等人在外面见状,一颗心全都松懈下来。说实在话,他们虽然不能进祖庙,但就在院子里,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少听到一点儿风声。 他们为王爷和王妃不平,好在最后王爷英明,将事情处理得妥帖了。 夫妻两个心情全都好转起来,出了偏殿之后,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收敛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将林清浅领进偏殿的内侍十分有眼力,也不知他从哪里找了一顶轿子来,林清浅直接上了轿子,赵景云板着脸护在边上,丫头和木青几个则跟随其后。 一群人杀气腾腾出了宫门。 祖庙发生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随着赵景云夫妻出宫,不但太后皇后得到消息,就连京城里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 于是,靖越王受了天大委屈的事,立刻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其实皇上和太子并不想消息传出去,但史官不让呀。祖庙之中最后发生的匪夷所思一幕,早就被他们记入了史书之中。 所以赵景云的不满和委屈,他的话传出去,让京城里不少人感叹不已,理所当然博得了不少同情。随之,得到最多好处的却是林清浅,全京城的人现在谁不知道,靖越王对靖王妃的感情比海还深呀。 一时之间,林清浅成为京城之中贵妇贵女羡慕的对象,学子们因为闹事的缘故,有些理亏,对她的风评也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306章年前祭祖 在皇宫之中,林清浅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有问祖庙中发生的事。回到王府之中,没有了顾虑,她才开口询问起来。 赵景云知道她担心,他故意哄林清浅,将祖庙中发生的事情当故事讲,绘声绘色,如同讲他人的故事一般精彩。听得林景行和林清浅眼睛发亮,兄妹二人将赵景云直接上升为英雄崇拜。 林景行的崇拜,赵景云不稀罕,但他稀罕林清浅的崇拜。 他略显嘚瑟地看着林清浅显摆,“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面前显摆。” “牌位为什么倒下?”林清浅见他卖关子,忍不住追问。 “在牌位下放一颗白色小圆珠,然后用蚕丝绕着,任谁轻轻一碰,蚕丝就会断裂,珠子滚落在地,牌位自然也就跌落下来。” 无论是珠子还是蚕丝,都不容易被人发现,做局的人十分精明。 “这样说来,皇家祖庙不是只有宗室男子才能进入吗?”林景行抓住了重点。 赵景云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的笑容,“那也未必,祖庙之中每日都有专人打扫,今日风大,大门敞开,随意的风也能断了蚕丝。” 林清浅知道内幕之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是林景行兴趣很大,“外面传得厉害,说祖庙之中的牌位全都倒下,又是怎么回事?” “风大呗。”赵景云回答很简单,显然这件事他不想提及。 林景行也懂得适可而止,他笑着点头,“是呀,一定是风大。” 皇家给出的借口也是风大,至于外面的百姓信不信,就不是皇上能管得住的了。 皇上前脚回到宫殿之中,太后后脚就到了。 太后神色十分难看。 伺候的太监宫娥连忙给太后行礼,太后板着脸让他们退下。 片刻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皇上摸着额头,觉得头疼,他很清楚,太后是找他来兴师问罪来了。 “哀家问你,可查到了凶手?”果然,太后刚落座,就迫不及待询问起来。 皇上叹口气回答,“朕已经让赵爱卿在查。” “连祖庙都敢动手,简直是放肆至极。皇上,这一次你可不能心软,无论查到谁,绝不能姑息,息事宁人。”太后发怒。 皇上听了就明白,到底是自己亲母,祖庙中发生的那么大事,外面多少人在质疑是他做局,太后还是站在他这边。 一时之间,他不禁感动起来。 知子莫若母,太后明知皇上一直在提防赵景云,不过,她还真没怀疑皇上会在祖庙之中动手脚。 越是上位者,越是敬鬼神,希望能得到长辈的庇护。皇上作为九五之尊,别说提防赵景云,满朝文武,皇上全都提防,甚至包括皇上自己的子嗣。 历朝历代君王可不都是这样。 “哀家不会干涉皇上的决定。但是靖越王幼年就离开京城,那批人马是否在他的手上还不好说,就算在他的手上,那也是先皇的遗诏。这些年来,他醉心于游山玩水,为了避讳,他甚至不愿意来京城。皇上这些年来,可曾见过他和朝中大臣走得过近。皇上可以猜忌,却不能任性,别让真正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太后语重心长,忧心忡忡。 “朕这些年是在养虎为患呀。”皇上叹息,“藩王的设立,是从开国之际就有,朕就算想废除藩王,也力不从心。” 太后跟着他一起叹息,这个道理她何尝不知,所以,她才特别心疼皇上。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藩王蠢蠢欲动,皇上这些年皇位坐得并不踏实。 “靖越王受了委屈,皇上还是派人送些礼物过去安抚一下比较好。外面的传言对皇上不利。”太后精神有些疲惫。 皇上点头,没有回答。他也累! 就算他心里不乐意给赵景云赏赐重礼,也得去做。因为,他要做给别人看,九五之尊又怎样,总也逃脱不了一个俗字。 在太后的提醒下,皇上果然给靖越王府送去了大批贵重的赏赐,接着是皇后、太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三人,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众人,他们在意赵景云。太祖庙中发生的一切,皇上事先并不知情。 这样一来,皇上只能说是失职,而不是做局残害手足。 “还真送了礼物过来。”林清浅兴致勃勃。“这么多,怎么带回平阳城去?” “年中,朝中必然会有人上门来,你看不顺眼的玩意就丢给他们。喜欢的,就让人收拾出来,直接先送回封地去。”赵景云懒洋洋地回答。 宫中赏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十分贵重,但还入不了他的眼。 他看不上,林清浅却高兴。不要钱的东西,白要白不要。 她拉着林景行一起过去看。 赏赐丰厚,吃喝玩乐都有。 林清浅将好玩的挑选出来放在一旁,打算给两个小侄子用,然后又挑选一些东西,打算回去后分给哥哥嫂子。 至于林景行那一份,她直接让林清浅自己选了。 林景行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客气,笑着挑选了一些字画和古玩。 林清浅的兴趣更多在补品和药材上,这些都是好东西,她舍不得给别人。 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晚上三人吃饭的时候,水白特意告诉主子,火锅明日开业,翎郡王也故意挑选了明日,准备烤鸭店开业。 赵景云冷笑,“随他便。” 林景行忍不住发笑,难怪京城之中没有人发现赵景云和凌霄烨之间的关系好。就冲着凌霄烨时不时作,故意针对赵景云,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个人私交会那么好。 “明日叔祖父一家会过来,上午我们去扫墓上香。”林景行迟疑一下说明。 林清浅已经出嫁,女子出嫁从夫,以她如今的身份,其实不用亲自无上坟。可私心里,林景行其实很希望林清浅能亲自过去揍一遭。 当年,夫人生下林清浅不久就过世了,走的时候,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林清浅。林景行想让夫人亲眼看看林清浅,让夫人知道林清浅过得有多好,他们兄弟的日子过得有多红火。 父亲和姨娘知道了,也会高兴不是! 三房只剩下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林渊不能回来,林清浅能体会到林景行心中的难过和欣慰。她笑着点头,“明日我也过去。” “妹妹其实不用去。”林景行迟疑一下,才开口劝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他明明希望林清浅过去的。 “就算我出嫁了,也是林家的女儿呀。我们这一房从老宅子出来,算是单独一脉,我们得让爹娘和姨娘知道我们兄妹过得有多好才对。”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本王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岳父一眼。”赵景云见他们兄妹都忘记了他,忍不住开口,“本王和你们一起过去,总得让岳父岳母知道本王成了他们的女婿。” 赵景云不放心,他担心林清浅到了坟墓前会哭得伤心。他可舍不得林清浅难过。 林清浅和林景行目瞪口呆看着他,兄妹二人还真没有考虑让赵景云相随。 赵景云笑眯眯盯着林清浅,“本王这是妇唱夫随。”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的白了林景行一眼,哼,舅子哥什么的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吃完饭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妨碍他和媳妇培养感情。 明明是悲伤的前奏,愣是被喂了一嘴狗粮!林景行气得直接站起来,二话没说直接走人。 “还算有点儿眼色。”赵景云满意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她发觉私下里,赵景云像个孩子似的,特别幼稚。 媳妇名分已定,赵景云心满意足。因此从祖庙回来的第一夜,难得他正经忌讳了一次,夫妻二人一夜好眠,老老实实睡了一夜。 第二日天亮,林清浅缩在被窝里还是不愿意起床。被窝里暖暖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起来。 “要是不想去,就别去。”赵景云一锤定音。 林清浅..... 她麻溜爬起来,用最快的动作将衣物穿好,文心过去给她梳了发髻。 上坟不能穿得太艳丽,林清浅里面穿了青色的袄子,下身则是蓝色百褶裙,简单而又朴素。 辰时过后,林凡生领着儿孙过来。或许是为了给林景行壮底气的缘故,一家老老少少,一个不落地全来了王府。 靖王府很大,以林凡生一家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入王府来。 男人走在前面,女眷则跟在后面。管家知道王妃重情,不敢怠慢他们,亲自出来迎接,并且一路将他们领进了府中。 林凡生见状,心里不禁激动几分。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林凡生见到人,立刻下跪行礼。 林清浅哪能受他的礼,快一步过去将他扶住,“叔祖父不必多礼,这儿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 “礼不可废。”林清浅越是重视他们,林凡生越是注重礼节。林潘氏也笑着点头赞同。 “你们是王妃在京城里唯一的亲人,以后没有外人在,作为长辈的,就不必行礼了。”赵景云发话。 林凡生和林潘氏连忙谢过。 大家分为主宾落座,林清浅就说了自己要跟着一起上坟的事。 林凡生和林潘氏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林清浅和靖越王也要去扫墓上香,他们还打算让女眷在王府内陪着林清浅好好说会话了。 第307章赚钱要紧 赵景云是大乾正儿八经的王爷,而且还是身份最为尊贵的王爷之一。他也要给林如是夫妻扫墓上香?对于林家来说,这份荣耀太大了。大得林凡生一房全都呆住了。 大乾从开国以来,还从没听说过哪位王爷给岳父岳母扫墓上香的? “王爷.....” “就这么说定了。”赵景云打断林凡生的劝说。 林清浅骨子里是现代人,赵景云的举动,她感动不假,但她不会劝说。女婿是岳父母的半个儿子,赵景云愿意去,她高兴还来不及了。 林景行看了赵景云一眼,第一次觉得赵景云比较顺眼。 他很清楚,京城里现在有不少人盯着林清浅和赵景云的一举一动。赵景云愿意去给自己父母上坟,一方面是因为赵景云宠爱林清浅,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摆出姿态给世人看,不让京城世家小瞧了他们三房。 甚至,他偷瞄林凡生一眼。连老三房也会因此受到好处。 “嗯嗯,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早点儿过去,午时也能赶上回来吃饭。”林清浅笑眯眯说,“王爷,今天我想吃火锅。” 赵景云轻笑点头,“好。” 不用他吩咐,一旁的土狼闻言,立刻出门安排去了。 老三房全家都过来,中午去吃火锅,少不得要开几桌,所以包间什么的,得多留几间才行。 林凡生见状,就明白了,赵景云和林清浅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 想到赵景云带给林家的荣耀,林凡生的眼睛不禁湿润了,几个小辈更是眼睛发亮。 人多,林凡生自家的车辆不够,来的时候,是雇了车辆。这会儿车夫走了,出行就显得比较麻烦了。 赵景云财大气粗,管家很快就安排了好几辆车过来。 车辆多,加上护卫,出行的架势浩浩荡荡,十分引人注目。 大街上,有人忍不住开始打听,谁家这么招摇。 王府的马车上有标记,很快八卦的人就打探到消息:靖越王和靖王妃出城去给林如是夫妻扫墓的消息。 王爷亲自给岳家扫墓,天下奇闻呀。 听到消息的人,纷纷感叹,靖越王到底有多宠王妃,居然亲自去岳父岳母墓前祭拜。 接着,有人开始深挖,林如是夫妻的坟墓到底在哪里,还有人遥想当年,想起当年的林如是如何风光有才...... 京城里热闹,林清浅不在意。 林如是就葬在城外不远的一个山头上。这块目的当年还是赵景云故意让给林渊他们的。 林凡生得知内情,心中再一次感叹林清浅的好运。 整个山头种满了各种果子,以前都是安婆子一家打理,如今已经换了人在此守候。这块地上产的果子,以后全都会送到城中点心铺中去。林清浅又是个有头脑的人,在果园之中养了许多鸡,山脚下多挖了几条小河,两条河中养了一些鸭子。山脚下方则种了许多粮食,粗粮也有。 林如是夫妻和魏姨娘的坟墓就在一片桃林之中,打理果园的人,显然平常很用心维护坟墓。坟墓已经用青砖重新修筑过了,边上一根杂草都没有,前面还有汉白玉建了栏杆,栏杆上雕刻着祥云等图案。这样的坟墓,看起来十分大气。 林凡生是长辈,不用给林如是夫妻磕头,他的子嗣,包括和林如是平辈的几个叔兄弟却排好队,等着磕头上香。 林清浅的身份特殊,她和林景行排在队伍最前面,领着大家。 兄妹带着荣耀回归,和当初匆匆离开截然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了。 林凡生亲自点上第一炷香放在坟墓前,然后轻声开口,“之言,你可以安心了。你的长女如今成为靖王妃,今日也来看你。两个儿子过得也很好,孩子今日都来看你来了。” 林景行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大,似乎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都要发泄出来。当初魏姨娘去世,他给林如是夫妻迁坟的时候,压抑不敢哭,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他忍不住了。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没有拦着,然后也点上一炷香,同样插进香炉之中。赵景云见她也红了眼睛,忍不住瞪了林景行一眼。这小子半点儿也不稳重,人死不能复生,哭有什么用?要是害得清浅等会儿哭肿了眼睛,他一定要这小子好看,他才不管林景行是不是小舅子了。 林景行满心悲愤,压根就没有看到他递过去的眼神。或许是找到了发泄口,他一边哭,一边唠唠叨叨将离开京城的琐事细说了一遍。 老三房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兄妹三人这些年过得不如意,所以也没有人拦着。林景行越发哭得厉害。 林清浅是医者,人如果将悲伤在心中压着太久,对身体不好。林景行能否发泄多年的委屈和悲伤,是好事情。 所以,她并没有阻拦。 林景行哭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他看到亲人全都等着他上香,不好意思向林清浅道歉,“对不起,妹妹。” “一切都会更好。”林清浅拍拍他的肩膀。 赵景云一个立刻送了一个白眼过去。 三房兄妹的关系一向很好,林清浅和林清浅都不觉得他们的举动有任何不妥。 林凡生在边上看了一眼后,暗自思忖,回去后得和林景行好好说说才是。兄妹感情深固然好,但林清浅如今身份不同,有些规矩还是要立起来的。 林清浅和林景行领头,恭恭敬敬给林如是夫妇和魏姨娘磕了头。 “王爷,使不得。”林凡生见赵景云跟着磕头,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一个女婿半个儿,本王是以林家女婿身份而来,这份礼岳父岳母受得。”赵景云淡淡地说。 林凡生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觉得林如是这辈子也值了,遇上了这么一个好女婿,同时对林清浅的处境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行礼上香后,众人也没有在此逗留,直接下山。 下山的速度很快,众人坐上马车干脆利索的回城。 林景行跟着林凡生上了后面的马车,林凡生抓住机会忍不住对林景行说教了一通。 林景行只是笑,并没有反驳,他知道林凡生是为了他好。不过,他并不想照着林凡生说的去做。 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外人如何了解。清浅说了,他们比世上任何关系都要亲,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私下里,彼此之间绝不能因为所谓的身份而变得疏离。 再好的关系都需要维护,林景行懂,所以他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将林家发展起来,有底气给林清浅撑腰。 “王爷是好的。”林凡生感叹,他就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像赵景云那样对媳妇好。 “那是,他要是不好。我和哥哥也不会同意亲事。”林景行很自然地回答。 林凡生...... 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 京城中,今日十分热闹。 京城里的勋贵和富贵人家都十分为难。 因为大街上,两家店铺同时开业,相距不远。他们不知道该去哪一家品尝。 两家他们都得罪不起,靖越王开了火锅店,翎郡王开了一家烤鸭店,两位爷的关系还特别差。单单去任何一家,势必会得罪另一家。 “今日中午凡是上门的客人,锅底打八折。”火锅店的小二按照掌柜吩咐,大声吆喝起来。 火锅店是卖啥玩意的?众人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店名。打折什么的,众人不在乎。 大家吃饭是为了关系,聪明的人,干脆将家里的嫡系分成两部分,到两家店铺定了桌子。 “两桌。”张庆越领着一群二世主到了门口。“包间。” 靖越王和王妃仗义,给他单独送了重礼过去,他得讲义气呀。这不,在知道靖越王又在京城里开了一家火锅店,于是干脆呼朋引伴来捧场了。 小二笑眯眯回答,“张大人,包间早就被人订了,只剩下大厅还有几桌。” 张庆越...... 他来得这么早,居然还没赶上位置? “只怕一会儿后,连大厅的位置也没有了。”小二再追加一句。 张庆越立刻挥手,“那就外面吧。” 小二高兴得答应一声,领着他们去了二楼的位置。 位置比较靠栏杆,好在边上已经用屏风挡着,张庆越几个虽然混账,却不敢在靖越王铺子里挑事,更何况他们还是专门来捧场的。 大家纷纷落座。 小二拿了菜谱过来,供他们挑选。 菜谱只是一张纸,上面列了密密的菜单,蔬菜还挺便宜,锅底稍微有点儿贵。还有那个什么调料,居然是单独算账。 张庆越压根看不懂,干脆胡乱点了一些菜。 “调料在楼下,几位喜欢什么,自己过去调。”小二收了菜单,笑着叮嘱一声,“稍等,一会儿锅底就上了。” 我去,还得自己调? “爷从来没见过吃饭,还得自己配菜的?” “就是,别不靠谱吧?” 张庆越气得直接给两个手下一人一脚,“这叫情趣,不会正好学学。去,先下楼试试。” 火锅店里有规矩,调料可以吃,却不能浪费。 几个二世主下楼,这才发现一楼拐角处摆了长条,上面全是一溜的瓦罐,瓦罐之中则是各种调料,炒熟的白芝麻、花生,黑乎乎的各种酱料,还有切碎的小葱、香菜,甚至盐巴和白色的糖。 二世主们立刻明白为什么调料会收费那么贵了。物以稀为贵呀! 第308章记恨根源 靖越王的铺子,谁敢祸祸。一群人见人厌的二世祖,此刻装模作样,用小碗挑选了一些自认为好吃的调料,装了半碗以后,就各自回去了。 店小二上菜很快,用木头小车推了他们点的各种菜上来,另一个小二则将后厨炸好的奶油小馒头和炸面包片端上来。 两桌人,啥也不懂,点了两种锅底,一种是鸳鸯底的,另一种则是酸菜鱼。木炭在下面烧着,上面上锅底滚开,小二交待怎么吃以后,就撤退了。 二世祖们看着生菜,又想到小二交待,大家七手八脚齐上,下鱼,或者动了筷子。 别说,自己动手就是香,别看随意将肉和菜丢进锅中煮,但那滋味就是不同。大冬天吃火锅是享受,两桌人很快就吃得满头大汗,大家直呼过瘾。 “真不愧是王爷,这样的吃法都能想出来。”一个纨绔公子笑眯眯夸赞。 “那是。”张庆越得意非凡,“所以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众人纷纷赞同。 “好像是王爷、王妃。”一个同伴居高临下,眼尖看到下方的人,忍不住轻声叫起来。 “在哪?”其他人坐不住了。 别看靖越王没有任何战功,也没有取得过任何丰功伟绩,但赵景云在京城世家年轻一辈中,绝对是偶像。 张庆越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果然看到赵景云和王妃并肩而行进了铺子。 他们的身后跟着林景行和几个眼生的人。 不过,看靖王妃和身边长者亲热的模样,张庆越立刻猜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眼睛都放亮点,以后遇上了,都别不长眼冲撞了。”靖王妃在京城里没有多少朋友,能让靖王妃以礼相待的人,一定是她看重的人。要不说,出身大家的公子哥们脑子都活了,只是一眼,楼上二世祖们已经想好如何讨好靖越王和王妃。 “这是王爷新开的铺子,给我练手玩着。”林清浅和林潘氏亲热地说话。 赵景云被挤到了一旁,心里哀怨不已。他才不想和一群人过来吃饭,王妃都被抢走了。 林景行最了解赵景云的醋性,他见赵景云沉默不语,就知道赵景云小心眼又犯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不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和几位长辈说笑。 主子进店,掌柜和小二立刻打起十分精神过去招呼。 “楼上是包间,已经留下了五桌。”掌柜亲自领路。 “铺子里客人多,我们全都过来,倒是占了房间。”林潘氏感叹。 林清浅微笑回答,“自家的铺子,自己不吃,光招呼客人,那还不如不开了。” 赵景云闻言,立刻有了表现机会,他颇为得意地解释一句,“吃火锅要的就是这份热闹,要不是为了王妃觉得人少没意思,本王还真不愿意开这铺子。” 言下之意,火锅店本来就是让林清浅吃饭时,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 林潘氏...... 众人已经习惯被他时不时喂狗粮的感觉了。狗粮吃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王爷、王妃,真巧。”楼上,张庆越终于逮住机会喊人。 林清浅和赵景云抬头一看,哟,原来是大傻子。赵景云浑身气势一变,转眼之间又是以前那位对人疏离、风华霁月的贵公子,浑身一点儿也看不出醋性。 林清浅的身份不好搭理张庆越,赵景云的意思似乎看不上他,基于这小子对林家不错,林景行给了他的面子,“张大人也来吃火锅,有眼光。” 那是必须的!张庆越笑眯眯的拱手,“火锅、火锅,大火呀。” 他心满意足地拍了自己的肚子,看着点的菜不多,没想到吃了一会儿,肚子居然就填饱了。主要是锅底的汤底太好了,还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菜吃,也没有人指责,加上调料新颖,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对上门捧场的熟人,林清浅十分客气。 “免费给他们上一壶果茶。”她笑眯眯吩咐掌柜,掌柜连忙招呼小二去。 一壶果茶不算太便宜,不过以张庆越的身份,他消费得起。可这壶茶是靖王妃的赏赐,王妃的赏赐,就代表他得了靖越王的眼缘,这是一份殊荣。 张庆越在众人的羡慕中,得意洋洋谢了林清浅。 “叔祖母,小心脚下的楼梯。”林清浅有些有心为老三房造势,笑着主动搀扶着林潘氏。 林潘氏感动地拍拍她的手,心中总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店里消费的客人见状,不动声色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小厮出去打听,林清浅身边的人是谁,靖越王和王妃为何那么客气招待。 林清浅本就有心为老三房造势,所以很快众人就得到了消息。 一转眼之间,众人就得到了林凡生一家的具体信息。 林浮生做人太狠,硬生生将一个王妃孙女挤出了林家。靖王妃还真不是白眼狼,大家都瞧见了,林浮生给三房嫡孙下毒,靖王妃看在血脉相承的份上,还是放过了他们。老三房是庶出,就因为这些年来对王妃兄妹多有照顾,王妃兄妹就直接当他们是亲人。 许多人的目光落在林清浅搀扶林潘氏的手臂上,再看看她脸上毫不作假的关心,个个叹息不已。 林清浅随意的动作,直接化解了外面对她心狠手辣、不孝的传言。 火锅店包间的隔音很好,林清浅一行人进了包间,就杜绝了外面探视的目光。 众人觉得这顿饭吃得不亏,不但找到了一个新的美食店铺,而且还见到了靖越王和王妃。不管王爷和王妃有没有看到他们,只要他们来了,心里就虚。 当然,出了风头的张庆越,众人也在心里重新掂量了他的分量。能被靖越王看重的人,就算是纨绔之弟,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于是,很快有那相熟的人过去敬酒。 这番操作,顿时惊呆了跟随张庆越一起来的狐朋狗友们。 靖王妃越是看重他,张庆越越是琢磨不能给他们夫妇丢脸,端正态度之下,这小子反倒是结交了不少人缘。 很快,靖越王和王妃在火锅店里吃饭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官员们不愿意和赵景云走得太近,但他们也不想得罪靖越王,于是,各府的嫡系子弟纷纷招呼朋友一起过来。 这么一来,火锅店门口竟然排起了长队。 翎郡王的烤鸭店生意其实也不差。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不,烤鸭店的小二见靖越王店铺门口排起的长队,再看看自家门口排得短队伍,心里的天平顿时倾斜到了一边。 嫉妒会让人疯狂,小二立刻到了后院找主子告状去了。 对头,翎郡王正和几个要好的人在后院吃烤鸭。 店铺里的生意好,他高兴呀。 “王爷找到厨子手艺真不错,这烤出的鸭子,肥而不腻,香味扑鼻,色泽红润,以后生意必然兴隆,客源不断。以后只怕想吃一只,还得排队等候了。” 说话的是明庆公主的二公子杨纯,他一向和凌霄烨走得近。 “要我说,鸭子烤得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酱料更是一绝。”另一个公子哥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酱料不提也罢。”凌霄烨脸色微沉。 “怎么?”几个好友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就消沉了。 “为了这口酱料,爷差点儿费尽了脑子。”凌霄烨轻笑,“不过能摆赵景云一道,还是挺值得的。” “你和靖越王一向不对盘,生意怎么又和他牵扯上了?” 凌霄烨只是笑,就是不说话。 他越是不说,众人越是好奇,纷纷催着他开口。 “知道爷为什么想开个烤鸭店吗?”凌霄烨反问。 众人摇头。 “以前烤鸭,你们也没少在我这儿吃。”凌霄烨瞪了他们一眼。“味道如何?” 众人还是十分茫然。 “笨呀,少了酱料,烤鸭味道差多了。”凌霄烨拍了手兴奋地说,“说起来,爷还要感谢靖王妃了。” 他越说脸上笑容越多。不等众人催促,他就将去平阳城刚巧在林家吃了烤鸭,故意询问几句,然后又如何让人骗了林清浅,得到酱料说了一遍。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你骗了皇叔,只怕皇叔不会饶了你。要是他断了你的酱料,该如何?”杨纯笑着问。 凌霄烨轻笑,“靖越王不在乎银子,靖王妃却是个连一个铜板都不愿意放过的人。靖王妃可能会生气,不过她绝对不会愿意亏欠断了生意。” 是吗?众人表示怀疑。 凌霄烨见他们不信,也没有过多解释。 告状的小二恰好这时进来,“郡王,火锅店将客人全都拉走了。” 其实这话太假,毕竟烤鸭店内也是座无虚席。 小二不等凌霄烨说话,接着说,“靖越王和王妃为了拉拢客人,亲自去店中坐镇。” 凌霄烨冷笑,“什么时候,靖越王竟然沦落成小二呢?” 小二...... 众人稍微放心,还算好,这位没有闹腾。 谁知,凌霄烨转了眼珠,又站了起来,“对了,靖越王新开了店铺,爷还没有过去道贺了。” 众人捂着脑袋,又来了。这些年,只要靖越王进京,凌霄烨每时每刻想要找他的麻烦。 说起来,不就是两个人小的时候,凌霄烨见靖越王长得漂亮,上前调戏了几句,然后被靖越王揣进池塘中差点儿淹死吗?这么久过去,凌霄烨这家伙怎么还在记仇。 第309章付出代价 好在靖越王这些年来,进京的次数很少。凌霄烨和赵景云之间的冲突也就少了不少。 别看打架的次数不多,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差到最低点,几乎到了相看相厌的地步。 杨纯倒是能理解凌霄烨,当年赵景云下手真狠呀,凌霄烨其实也是无心之举,他那一脚很重,凌霄烨当初是受了内伤,又跌进池塘中,回去高烧多日,差点儿烧成了傻子。 这年来,据说到了阴天的时候,凌霄烨浑身就会不舒服。 儿时无心玩闹惹上终身病痛,换了他,也会对赵景云记恨多年。 凌霄烨说是去道贺,众人全都明白,这位其实是去砸场子。 大家更明白,凌霄烨过去其实是讨不了好。可惜,在场的人,谁也拦不住凌霄烨。 “走,过去瞧瞧热闹。”凌霄烨笑眯眯地招呼朋友。 不想去,谁都不想去。要是跟着凌霄烨一起过去,会不会被赵景云给记恨上,然后惹上麻烦? 赵景云进京少,和京城中的公子哥们向来少有来往,但众人都不傻呀。别看靖越王什么事没做,可各府长辈对他都忌惮几分,连皇上都要给赵景云几分面子。他们这些小辈们,谁敢主动去招惹靖越王。 “不愿意去?哼,本郡王自己去。”凌霄烨看到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脸色顿时沉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几个公子哥立刻瞪了告状的店小二一眼,自家主子什么德行,做下人的不知道吗? 小二...... 几个人对视一眼后,杨纯叹口气,“还是跟着过去看看吧,省得他被靖越王给打残了。” 众人心有戚戚然,纷纷点头。唉,要是真的被打残了,他们在现场,也能将人给抢回来。 小二..... 烤鸭店就在火锅店的斜对门。 凌霄烨冷笑而来,在外面排队的人,都是吩咐的下人,见状,大家立刻瞪圆了双眼。显然,只要是京城里的世家,对凌霄烨与赵景云之间的恩怨都颇有了解。 下人排队,主子都在不远处的茶馆里喝茶。有好事者立刻过去禀报了主子。 有热闹看,好呀。 很快,各府的公子哥,小姐们就聚集在了火锅店门口。 爱看热闹的远不止他们,人多,路过的人也就不愿意错过了。人是越聚越多了。 凌霄烨大摇大摆就要进店去。 店小二见他在外面,早就一溜烟上楼禀报给了主子。掌柜的连忙下楼来,亲自拦住凌霄烨,“不好意思,郡王。今日铺子里的桌子已经被人订了。郡王恐怕得改日再来了。” 凌霄烨笑得十分虚假,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掌柜,“本郡王吃过了。” 不吃饭来干什么?毫无疑问,这位是来找茬来着。 掌柜脸色未变,眼中却多了几分警惕。“铺子人多无座,既然郡王吃过了,那恕小的不能招待郡王了。” “本郡王不吃饭,今日是专门上门来道贺。”凌霄烨轻笑,“对了,本郡王听说你家主子就在上面,怎么不见人影?客人上门道贺,做主人藏着躲着,不合规矩吧?” 他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往店铺中去。 “郡王留步。”掌柜想拦着他。 凌霄烨冷笑,“怎么,你的主子就告诉你这样待客吗?” 就在掌柜要发怒之际,木青和水白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等会儿又得打起来了。”还没有离开的二世祖兴奋地盯着下方。 张庆越...... 要是真的打起来,作为讲义气的朋友,他要不要过去帮忙?闹事者,都捕司可是有权抓捕的。 “你不会想掺和吧?”他身边的朋友打了一个哆嗦。 “翎郡王,咱们吃罪不起。”另一个差点儿哭了。神仙打架,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掺和的吗? 要是往日,张庆越肯定早就故意避开了,他又不是活腻了,去挑衅凌霄烨。可今日不同呀,要是他眼睁睁看麻烦找上门,而无动于衷的话,今后,靖越王会不会疏远他? 好纠结的说。 好在赵景云没有给他纠结的机会。 木青和水白出来,目的就揍人的。 “王爷说,客人上门自然会有美酒果茶招待。”水白笑嘻嘻张口就来。 张庆越看着桌子上免费的果茶,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自豪感。就说嘛,王爷和王妃是将他当成了朋友看。 “不能下去。”看到张庆越头脑发热要往下冲,纨绔之弟们赶紧拉住他,“你过去只能添乱,王爷的人,还能连这点儿小事处理不好吗?” 这话好像是实话。 张庆越决定等等再说。 “要是恶客上门,直接打出去就是。”水白将赵景云原话奉送。 “爷上门道贺,怎么就成了恶客?”凌霄烨冷笑,“本郡王瞧着,你们这是店大欺客。你们主子躲在背后,算什么?” “王爷和王妃在用膳。”木青淡淡地回答,他倚在门上,懒洋洋地看着凌霄烨,“王爷让我转告郡王,长得丑就该在家中待着,跑不出来吓人,就是郡王不对。” 众人....... 平时挑事的都是凌霄烨,但今日凌霄烨上门来,好像说得也不算太过分,勉强不算挑事。 但靖越王的方法太激烈太火爆了,这一次居然是王爷先挑起了战争。 “本郡王长得丑?本郡王这叫男人气,总比他一脸娘娘腔好。”凌霄烨再也忍不住,火气爆发。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完蛋了。这一次玩得太大,凌霄烨还真敢什么话往外冒。京城之中谁不知,靖越王最厌恶有人夸他长得比女人还要美。凌霄烨一开口,就说王爷是娘娘腔,这次梁子算是结大了。 围观的人,立刻自发往后退了三步,离凌霄烨远些。 果然,随着凌霄烨骂声出口,楼上的窗户打开了。 站在下方的人,一眼看到了坐在楼上的靖越王和王妃等人。 林凡生等人脸色都不算好看,林清浅却笑眯眯地看着下方。 “原来郡王眼睛不好。”她的声音温和,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王妃的脾气真好!众人夸赞。 当然更多人的人被林清浅的容貌惊住了,在靖王妃面前,天下无颜色呀! “扒光挂在城头上。”赵景云的语气很冷。 众人闻言都大了一个寒战,王爷怎么这么喜欢扒人衣服,难道平阳城流行扒衣? “我懂点医术,要不要给你治治?”林清浅笑着问凌霄烨。 这对夫妻过分了呀!凌霄烨被他们联手气得脸色发紫。 “关上,别受了风寒。”包间内,热浪滚滚,外面的冷风吹进去,人其实还挺舒服,赵景云睁眼说瞎话。 “靖王妃,本郡王的眼睛比你的眼睛好多了。”凌霄烨冷笑,他自认为论起毒舌,他还从没有输过,“毕竟,一个女人找个娘娘腔,那是多想不开呀。”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娘娘腔,围观的人再一次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点儿。惹不起,打架肯定在所难免了。 赵景云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 林清浅不生气,相反她的眼中还流转着别样的风采,“多谢夸奖。” 谁夸她了!众人默,都觉得林清浅脑子不够好使,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果然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皮囊。 林清浅笑盈盈扭头看着赵景云,“王爷,你别生气哈。他这是在嫉妒,嫉妒王爷比他长得好看。看到没有,他本来长得就丑,这么嫉妒,变得更丑了,都没眼看下去了。” 这才是杀人不见血呀!众人...... 凌霄烨气得脸色铁青,“你眼瞎吧,本郡王长得丑?” “对,长得太丑。”林清浅笑嘻嘻点头,决定气死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长得丑不可怕,心灵丑恶可不行。当然,希望你能端正自己态度,虽然说我和王爷比你长得好,你也别动不动就用语言来攻击王爷。毕竟,王爷有我,一个有媳妇的男人,自然是成熟稳重的。你这么大岁数,两个媳妇都没有,啧啧,郡王,生病千万别忌医呀。” 什么意思?她说的话有点儿长,还七拐八拐的,好些人一时都没有听懂。 不过等理顺听懂了以后,个个不禁全都同情地看着凌霄烨。林清浅的话,总结有两点:一,凌霄烨丑人多作怪,因为嫉妒而故意过来挑衅,为人小鸡肚肠。二来,凌霄烨身体有疾,不是男人,才没有娶媳妇。我的天呀,靖王妃还真什么话都敢说。 “本王当然不会和一个丑八怪不是男人的东西计较。”赵景云冷笑,准备命人关上窗户。哼,就算是故意演戏给人看,凌霄烨叫他两次娘娘腔,也不可原谅。他可是十分记仇的人。 “你们给我等着。”凌霄烨彻底被激怒了,林清浅太毒舌,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妹妹。”就在凌霄烨要爆发的时候,他的身后传出一道怯怯的声音。 众人连忙看过去,林楚婵那双含羞带怯的模样就入了众人的眼。“不不,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王妃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到这儿找存在感了!林清浅心里冷笑,林楚婵心眼虽然不正,不过脑子并没有林楚云好使,以前林楚婵只能算是林楚云的小跟班。她出头,嘿嘿,根本不是对手。 第310章哭出花招 林楚婵深知林清浅不好惹,林家就是因为惹上林清浅,才过得水深火热。 京城就这么点大,勋贵之家之间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可以说,认真追究起来,没有一家后院是干净的。 只是,没闹出事,就不会有人追究。就如当年林家苛待三房,这么多年下来,也不是没有人知道,但谁主动问过?谁又主动去帮一把三房呢? 但闹腾出事情来,毫无疑问,出事的人家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比如说,他们林家现如今就是。 以前,因为林楚云被宫中钦点为太子侧妃,林家虽然门头不高,但只要出门在外,还是能收获不少人羡慕的目光,以及有意无意的巴结讨好。 可是现在,别说林楚云不敢出门,就是府中下人都不敢出门。 林楚婵年纪只比林清浅大几个月,她更要脸面。 本来,她已经及笄,可以说亲了。有林楚云这层关系在,她的亲事不会太差。 结果,林家人好高骛远,觉得林楚婵再等几个月,等过了年后,林楚云进入东宫,林楚婵的亲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林家居然出了岔子,林家几个男丁被降职外,林楚云的侧妃也鸡飞蛋打没了。 连带,林楚婵的亲事也成为麻烦。 上不来下不去,林楚婵觉得自己冤死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也要受到牵扯。 她心情郁闷,带上帷帽,偷偷从后门出来,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哪知道出来以后,她的心情更差:大街小巷之中,人们说的都是林家那点儿事。林家是大家眼中的恶人,而林清浅已经成了苦主。 呸!林楚婵不觉得他们对林清浅不好。三房没有长辈,还有几个药罐子,他们没有付出,凭什么要享受林家的荣华富贵。 但,这种苦闷,她压根就不敢对任何人说。 本来,郁闷之下,林楚婵打算带着丫头直接回府去,继续猫在家中。只是事情很巧,她看到了凌霄烨挑事的场面。 林楚婵脑子一热,计上心头。 她恨林清浅坏了林家的名声,坏了她的好亲事。明知仇人是谁,林家人还不能直接找林清浅算账,谁叫林清浅嫁了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了。 也许,只要赵景云在一天,林家就得一辈子缩头当乌龟,永远别想有翻身出头之日。 而眼前,凌霄烨让林楚婵看到了希望。如果说全京城还有谁不惧靖越王,那非凌霄烨不可。全京城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凌霄烨从骨子里讨厌赵景云。 这些年,靖越王一旦进京,凌霄烨就会故意上门去找茬打架,当然,传说,私下里,凌霄烨还使了不少手段对付赵景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她能嫁给凌霄烨的话..... 想到这儿,林楚婵忍不住偷看了凌霄烨一眼。凌霄烨容貌只是略比赵景云差点儿,对比其他人,绝对算是上乘,论起武功才学,这家伙为了和赵景云较劲,这些年刻苦得让人发指。用杨纯的话来说,这家伙已经魔怔了,能连着几天几夜只睡几个时辰。 放眼整个京城,勋贵之家的公子哥全都加起来,都没有这家伙认真努力。聪明的人加上勤奋,凌霄烨文韬武略又能差哪儿去? 如果不是因为有赵景云在前面挡着,凌霄烨或许早就名震天下了。 林楚婵越看越喜欢,哼,林楚云比她年长,容貌才学都比她好,这些年她一直比林楚云压了一头。现如今林楚云的名声已经彻底毁掉,那么,整个林家也该她来支撑了。 只要一想到今后,林家所有资源都劝倾斜在她身上,想到她能成为翎王府的郡王妃,可以压林楚云一头,林楚婵浑身就激动。 以上全是林楚婵个人内心独白。 有了野心,林楚婵就知道如何做了。 她笑眯眯挤出人群,先轻盈地给凌霄烨行了礼,“小女林楚婵见过翎郡王。” 哪来的白痴?凌霄烨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林楚婵还不知自己被凌霄烨嫌弃了,她抬起头,极力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她目光坚定看着林清浅,“小女斗胆,想......” “既然知道是斗胆,还敢张口,林家老的不要脸,小的也这样厚颜无耻。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出来戏弄本王和王妃,当真以为本王不在京城居住,就拿你们林家没有办法呢?”赵景云冷笑打断她的话,眼中的杀意毫无掩饰。 林楚婵被他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她只是想说几句话,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赵景云还这么凶! 林楚婵忽然有些委屈。 林凡生一房见状,个个也气得不行。王爷和翎郡王争执,林楚婵作为外人掺和,而且张口就开始针对林清浅,老宅子果然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王爷,言论自由。”林清浅笑眯眯拦着赵景云,“狗胆包天的人,想法向来别出心裁,我们就当听个乐子。” 林清浅是将林楚婵当成戏子?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不过,众人也不想同情林楚婵,这姑娘恐怕脑子不好,靖越王和翎郡王积怨已久,两虎相争,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掺和什么? “说吧。”林楚婵憋屈地想骂人,她又没有那个胆子。林清浅催她开口,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没长耳朵?”赵景云火气有些大。他冷笑瞥了凌霄烨,“王妃说得对,你非但眼睛不好,脑子也不好。本王以前觉得你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好歹志气还算高,没想到,现在连这种货色,你都能看上。” “放屁。”罪魁祸首凌霄烨正等着看赵景云和林清浅笑话,没想到赵景云竟然当他的面就开始造谣。“要脑子没脑子,胸平屁股小的玩意,心还黑的玩意,就是给爷提鞋,爷都看不上。” 这话太侮辱人了! 一心想维护凌霄烨的林楚婵乍听之下,差点儿直接晕过去。她脑子嗡嗡作响,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完了。凌霄烨和赵景云对她的评价一会儿一定会传得满城风雨,好人家怎么再要她? “郡王。”林楚婵发怒。 “怎么?本郡王说得不对?”凌霄烨冷笑,“爷向来光明正大。爷和他虽然有些梁子,但也容不得被你当枪使。你想通过爷的手,去给林家找面子,谁给你的勇气?还有,收起你恶心猥琐的眼神,爷长得好,但不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所能肖想的。” 凌霄烨果然毒舌,直接当众撕开了林楚婵伪装的遮羞布。 “我只是觉得王妃说得不对,路见不平而已,想说说自己的看法而已。心中对郡王并无她意,郡王想多了。”林楚婵极力否认自己的窥觑,无论如何,她也不允许凌霄烨坏了她的名声。 “你说本王妃说得不对?哪里不对呢?说来听听?”楼上的林清浅笑眯眯一连三问。 “王妃作为皇家媳妇,自当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岂能当众对男人评头论足。”林楚婵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她觉得自己找得理由很好,最容易引起众人的共鸣。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开始附和她的说法。有赞同者,当然也有反对者,这姑娘果然故意来针对靖王妃,林家家风令人恶心。 “你说得或许对。不过本王妃想问你一句,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指责本王妃?”林清浅轻笑,一点儿没有发怒或者尴尬的神色,“林姑娘是能代表皇家,还是能代表我的夫君?” 林楚婵..... 这话有坑,她不能回答。 “如果代表皇家,那么姑娘用得什么身份?如果代表王爷,难不成姑娘真正窥觑的不是翎郡王,而是我的夫君?”林清浅正色问。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对着林楚婵指指点点。 大冬天,林楚婵被她逼得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林清浅不依不饶,慢条斯理为自己正名,“翎郡王质疑,甚至是在侮辱王爷,作为王爷的妻子,难道我就只能傻乎乎坐着,不声不响看着?王爷是不是男人,我想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有话语权了。对了,翎郡王,你自认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惜,你自己说了不算。看看你招惹的是什么玩意。” “嗯,苍蝇就喜欢盯脏东西,臭味相投。”赵景云和她一唱一和。看到林清浅维护他,赵景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舒爽起来。 “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林楚婵大哭起来,“王妃又何必.....” “你是想说,又何必仗势欺人对不对?”林清浅笑盈盈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能不能换一招?说实在话,你长得不如林楚云,才学脑子也比不上她,偏偏还要学她。林楚云从小到大,惯用这一招,不管做得对错,都是别人的错。不错,女人最强的武器就是眼泪,但你的眼泪对于本王妃来说,还真不值一提。” 本来林楚婵梨花带雨,已经让一些人于心不忍,林清浅毫无遮拦地点破后,众人再看林楚婵,只觉得这姑娘太妖娆造作了。 “我们不是你的长辈,你和林楚云用这一招,不知让妹妹受了多少委屈。本来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己跳出来想针对妹妹。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哭出什么花招来。” 第311章救人很悬 林楚婵委屈又伤心,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她就不敢主动出来找事。 只是几句话,她的名声全毁了,以后,她该怎么办? 她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哀求看着林清浅,“王妃,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还望王妃见谅。” 林楚婵能屈能伸,她噗通当街跪下。 “又学本王妃?”林清浅托腮看着下方幽幽地说。 “王妃当街下跪,那是因为迫不得己,为的是救兄长一家。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了。学得不伦不类,而且还有对圣上和太后不满之嫌。”赵景云和林清浅配合得很好。 林清浅赞许地点点头,“王爷说得太好了。林家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和太后,以及众位朝臣和学子们只有评论,百姓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他们再想对本王妃栽赃陷害也无济于事。” 林楚婵恨极了她,但不敢反驳。 “林姑娘觉得林家受了委屈,还是进宫找皇上、太后和朝廷官员比较好。有句话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别把别人全都当成傻子。众目睽睽之下,本王妃并没有针对你。你跪下几个意思?”林清浅声音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围观的人连连点头。 对,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得很清楚,的确是林楚婵挑事在先,靖王妃只是在维护王爷而已。小姑娘心机太深,众人绝口不提,其实他们看到林楚婵下跪,又哭得那么伤心,对林楚婵其实有那么点同情。 “愿意跪,那就跪着吧。”赵景云直接发话。 林楚婵...... 赵景云如果不再发话让她起来,她是不是要一直跪下去?那她的腿还在吗? 她再一次后悔了。 “靖越王什么时候学会躲在女人身后?”凌霄烨继续找茬,他狠狠地瞪了林楚婵一眼。都是这个疯女人莫名其妙冒出来,打乱了他的思绪和计划。 “你想躲,倒是躲呀。”赵景云岿然不动。他扭头看着林清浅劝说,“屋子里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还是将窗户关上吧,省得一不小心受了风寒。” 林清浅没有搭理他,目光飘向了不远处。 初心走了过去,刚要就想将窗户关上。 居然被忽视了!凌霄烨气得脸色涨红,他大步上前,就想冲进屋子里、 木青和水白站在门边,像两座门神,“郡王铺子刚开业,生意不好再说难免。但你嫉妒王爷,那就有些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最重要的是胸怀要广阔,郡王最好学学王爷。” 凌霄烨...... 杨纯几个连忙过去拉着凌霄烨,个个心里暗叹,真不愧是靖越王身边贴身的人,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和靖越王一模一样。 楼上的窗户果然关上了。 得,没戏可瞧了。众人心中一片遗憾! 林楚婵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赵景云没有发话,她根本不敢站起来。 就在凌霄烨闹腾,众人对着林楚婵指指点点的时候,两个小丫头从火锅店中出来了。 有人眼尖,一眼认出出来的两个姑娘是靖王妃身边的大丫头。 文心和初心跟随林清浅多年,以前她们就跟着平妈妈学习医术,对一些简单的病症也能应对。她们出门,是因为林清浅的吩咐。 林清浅在火锅店二楼,居高临下。所以她看得远,也看得多。 赵景云要关上窗户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几个汉子抬着一个人路过,边上有两个妇人和老者正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寒冬腊月,眼看就要过年了。穷人不易! 林清浅不是烂好人,不过能帮上一把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 人被抬着,大多是求医。 她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搜集疑难的病症。医术和练武一样,如果长久不练手,只会倒退。难得今日好心情,林清浅决定当回好人。 于是,她派了两个丫头出去打探消息,问清楚情况。毕竟,医者只能治病,不能治命。担架的病人如果还有一口气,她可以出手。不过要是已经没气了,她也不会多此一举。 赵景云原本就是京城传奇人物,如今又多了一个林清浅。所以,当文心和初心挤出人群时,众人好奇的目光立刻从林楚婵身上转移到了两个丫头身上。 初心和文心走到病人那边,随意问了几句。文心又伸出手为病人把脉过后,围观的人只看到她回头指着火锅店说了几句。 哭的人立刻抬着人调转方向,去了医馆。 瞧热闹的人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丫头说什么,人人都觉得好奇极了。 更让大家好奇的是,两个丫头上楼以后,靖王妃和靖越王居然匆匆出门去了医馆。 没有人敢近距离接触赵景云,大家远远跟着,对着医馆指指点点。 林清浅没有耽搁,直接进了医馆,一会儿,抬人的汉子们就在医馆门口蹲成了一排。他们个个愁眉苦脸,神色十分疲惫。 有那好事者,立刻上去打听。汉子们倒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兜底了。原来,他们都是山民,昨日村民们结伴去山上打猎,想猎一些小动物补贴一下家用。没想到,他们运气不好,居然遇上了两只结伴的狼。 狩猎的人担心狼群会闻风而来,竭尽全力和两只狼搏斗,屋子那位最惨,被一只狼在腰侧咬了一口不说,逃跑之际,又滚下了山坡被树枝戳中,扎进了腹部。 医馆中的郎中判定,伤者不能活。 众人得到消息,跟着摇头。被狼咬本就是重伤,又被树枝戳破肚子,这人要是能活才怪了。 医馆内,当林清浅看清楚病人的伤势以后,也觉得有些棘手。同样是腹部受伤,尖锐的树枝刺中的伤口要比刀剑造成的伤口更加麻烦。 因为树枝表面凹凸不平,还有小刺,这样一来,伤口处内部的出血点必然会多。作为手术的主刀者,承担的风险也就更大。 麻烦! 赵景云懒洋洋的开口,“治不了,就算了。” 伤者家人闻言,噗通给林清浅和赵景云跪下,“贵人发发善心,救救我儿,一家就指望他了。” 林清浅看了地上哭成一团的人,懒洋洋地问,“他的情况很严重,能就回来的希望,只有三分。你们是否要救?” “要,要。”驿馆中的郎中说人不到家就会没气,这位贵夫人却说还有三分希望,他们就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取舍。 “找人作保签字吧。”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 什么?还要作保签字? 赵景云淡笑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俏皮地解释,“是为了不给夫君添麻烦。” “要是有人敢乱做文章.......”赵景云脸色沉下来。 林清浅轻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景云心里甜蜜蜜,他知道林清浅是在为他着想。 村民们发憷,他们不知道眼前贵人们的身份,却也知道对方衣着华丽,他们惹不起。贵人发善心要救人,可他们找谁来做担保? “要剥开他的肚子,将坏掉的肉和内脏去掉。你们想好,是否救人。”林清浅叮嘱他们,“再耽搁下去,他或许不用再救了。” 林清浅看着那根树枝,忍不住摇头。 不用救?病人家人开始发慌,“回夫人的话,小的是城外的人,在这儿根本没有相熟的人,找不到人担保呀。” “简单,你们随意去外面多找几个人过去,只要他们能证明,他们是自愿让夫人救人就行。”安婆子发话。她性子向来冷,不拘言笑,病人家人怯怯的看了她一眼,连滚带爬出了医馆。 医馆门前看热闹的人本来就很多,听说进去有热闹可瞧,压根不用这家人多言,很快,七八个看起来十分稳重的人就进了驿馆。 文心动作很快,三两下写好了合约。 作保的人是秉着看热闹才进去的,等他们看清楚担架上躺着面色如土,没有半点儿知觉的伤者后,个个全都傻眼了。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靖王妃发善心救人,还要让对方找他们来见证。 要是换成他们,他们也不敢随意当好人呀。这人怕是没救了。 “你们腾出一间房子出来,我安排人收拾,动作要快。”林清浅发话。 驿馆中的郎中已经知道林清浅的身份,他们哪敢拒绝,连忙找了一间房子出来。 “找个胆大的打下手。”林清浅发话。 驿馆中的郎中腿脚有些发软,不是他们不想救人,而是他们没有能力救人。开腹破肚,想想就下人,这种事,他们别说亲手做,就是看都没有看到过。 “不用你们主刀,就在边上帮忙递些东西。”林清浅安慰他们。 然而,他们并没有被安慰到。 王府出来的人,都训练有素,不大一会儿,莫心和平心就骑马从王府取来需要用到的东西。 驿馆和见证的人,在外面就看到莫心和初心嘴上蒙着,拿出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到处喷。 “夫人,这两位郎中可以为夫人分忧。”医馆是京城中比较大的,不缺人,经过商量,有两位郎中愿意出面协助。 病人情况危急,林清浅没空和大家寒暄解释,直接送进了病房。 看到垂下的帘子,见证人全都摇头叹息,救人这事,悬! 第312章不容乐观 围观的人进不了驿馆,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但并不妨碍大家熊熊的八卦之心燃烧。 看不到,那就继续守在外面呗。 火锅店中的贵客和烤鸭店的贵客们汇合在一处,赖在铺子里不走了。反正,火锅店也没有规定一顿饭吃多久。外面天寒地冻,出来还不被冻死。还是铺子里好,到处都是火盆,暖和得很。 铺子里的客人不愿意出来,可苦了外面等候的客人了。 偏偏大家还不能催,只能去别的店里找地方猫着。 进去给病人见证的人和村民,对伤者的伤势了解颇多,于是,这些人全都成了香馍馍,每个人几乎被一群人围着。大家好奇地打听起内部消息来。 村民老实,反反复复说了同伴伤势严重,不过描述得并不清晰。 进去见证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大多都是精明而善言的人,而且大部分也识字,正巧,里面还有一个茶楼说书的名嘴。 不过进去短短的时间,说书的人就能说成一朵花,特别是伤者的伤势,在他的嘴里,简直是流光了血,内腑流出,伤者只剩下半口气了。他以笃定的语气最后总结,“除非是神仙下凡,才能将个死人救回来。”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难怪王妃要找人进去见证。 “我在里面听说了,郎中要用刀子给伤者破开肚子,然后再用针线缝起来。玄乎呀。”说书的说到高兴处,又故意压低声音神秘的盯着众人,“你们知道谁这么大胆子,拿刀剖肚子吗?” 医馆是京城之中最大的医馆之一,不少人对医馆的情况还比较熟悉,于是,大家畅所欲言,纷纷猜测。 “刘郎中眼疾手快,一定是刘郎中。” “魏郎中医术精湛,最是擅长疑难杂症。我猜是他。” “给病人剖腹,那得多大胆子。得是年轻的郎中才是,我觉得必定是马郎中。” ...... 众人纷纷开口,一时之间,周围竟然为人选吵起来了。 说书的眼珠子一转,笑着摆手,“错,你们全都错了。” 错了?众人惊讶地看着说书人。 这一次没等说书人表现,一个学子摇头感叹,“医馆的郎中已经断定病人没救了。树枝尖锐,边上又有许多毛刺,那病人浑身上下全都被血染红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多少血,腹内到底伤在哪里,又伤了何处。” 连郎中都觉得没救了,难不成是靖越王和王妃发善心,特意从宫中请了御医来? “也不是御医。”说书人生怕自己的风头被抢走,声音又大了起来。 “别兜圈子卖关子,赶紧说说,拿刀子的到底是何人?”有人催促。 “主意是王妃想出来的,动刀的也是王妃。” “什么?”四周一片哗然,于是等着看热闹的人更不愿意离去了。靖王妃的胆子那么大吗?靖王妃到底是一时发了善心,还是故意想为此搏个好名声? 驿馆内,进去帮忙的两个郎中,腿脚发软,眼睛发黑。虽然近来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病人的肚子被刀剖开,那场面还是十分震撼。 蠕动的内脏,鲜血淋淋的器官,两个人好想晕过去,或者呕吐呀。可是,他们不能,他们得帮忙。 林清浅皱着眉头,神色十分冷静。或许是考虑到郎中们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不适应,所以助手,她用的是文心和莫心几个,那几个郎中无非是帮着讨论下药或者提药水。 病患的伤势比林清浅想得还要严重,树枝上有枝杈,导致刺进病人的腹内后,造成的出血点特别多。再加上树枝上的毛刺也多,清理起来十分麻烦。 林清浅用银针封住病人的动脉,然后一点点开始清理,文心几个已经见识过多次这种场面,四个丫头也是面不改色。 安婆子虽然是第一次见,不过她见多识广,居然比两个帮忙的郎中还要镇定。 林楚婵跪得太久,膝盖刺骨得痛,而林清浅久久没有从医馆中出来。再跪下去,她这双腿会废掉,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双腿,她还用什么去拼搏。 “扶我起来。”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在医馆那边,她低声凶狠地呵斥站在不远处的丫头。 丫头连忙跑过去,连拖带拽将她搀扶到了一处角落之中。 “姑娘稍等,奴婢去找一顶轿子过来。”婢女压低声音。 “不用,扶我回去。”林楚婵揉着膝盖,愤恨地吩咐。她盯着医馆暗暗发誓,今日受到的羞辱,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让林清浅偿还回来。 呵呵,林清浅剖腹救人?简直是笑话,林清浅好歹在府中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林清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 林清浅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别说什么医术了,就是闺学,林清浅连个皮毛都不会。医馆之中还不知道是谁在动刀子了。 好,既然林清浅想要用医术沽名钓誉,那她就在医术上做文章,势必让林清浅原形毕露,到时候,她还就不信,林清浅还能再有脸留在京城之中。 想通了以后,林楚婵迫不及待回府去了。 她需要提前安排。 林清浅不敢有半点儿马虎,她十分仔细将所有出血点缝上,又用药水反复冲洗伤口处,极力将细碎的毛刺挑出来。这些东西如果清理不干净,以后留在伤口里,很容易引起伤口发炎,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身体之中有异物,对于伤者来说,今后就是个隐患。 这么一来,外面的人彻底等急了。 林凡生也急了,本来吃完饭以后,他们就打算回去。可林清浅和赵景云进了医馆以后,一直不见出来。害得他们所有人全都担心起来。 “王妃是跟着太医学的医术?”林凡生在知道三房离开京城路上发生的事情后,就想问了。只是时间太仓促,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不对,她路上......” “这些年一直有个医术高明的老师父在教妹妹的医术。老师父脾气古怪,他封了妹妹的记忆,在妹妹没有学成之前,不许妹妹出手。他用大哥的身体威胁妹妹,妹妹只能照做。”林景行回答。 原来如此!林凡生也不是死读书的人,他读过许多杂书,知道大千世界上,奇人异事很多。所谓奇人异事,本事越高的人,脾气也越古怪。或许林渊中毒多年而没有出事,或许也是那位前辈暗中出手相助。 他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林凡生即便知道林清浅真的懂医术,在没有得到确实的结果之前,他也不放心拍拍屁股直接回去了。 “你们都回去,老四和我留下,再等等。”林凡生吩咐。 二房林焕信不想离开,他媳妇更是如此。 “爹,我们回去也不放心,不如,我们全都等等再说。” 林凡生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儿媳妇和二儿子,这对夫妻心眼最多,他最是不喜。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他很清楚。 当然,他又不是老糊涂了,任由儿子儿媳妇犯错。三房孩子不容易,如今林清浅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成了王妃,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给林清浅脸上抹黑。 林景行低垂眼帘,并没有出声。 林潘氏脸色沉下来,“你们留下来干什么?给王妃添乱吗?孩子都在,天色黑得早,不早点儿回去,等天黑了,路上怎么走?” 老二很想回答,要是太晚了,干脆就别回去了。偌大的王府,难不成还找不到几处客房安置他们呢?感情是处出来的,大家好不容易搭上关系,不趁机多亲近,等年后王爷王妃离开京城,他们就算想占便宜也没有门路。 林潘氏率先站起来,“老大家的,老四家的,带好孩子。” 剩下的两房,她根本不想招呼。 老三觉得委屈极了,他根本没开口好不好。 长辈要走,小辈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众人连忙跟上。转眼之间,包间内只剩下林凡生父子三人和林景行。 “老大,以后盯着他们一些。”林凡生气愤的交待。 林焕至毕恭毕敬答应一声。 林景行这才笑着开口,“大伯,四叔,小院子离这儿不远,不如过去看看。那边东西齐全,晚上也可以住人。” 林凡生父子对此也没有想法,非要然让他们住进王府,他们也不自在。 天色为黑,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不少,留下的都是各世家准备打探消息的。火锅店中午火了一批,晚上的生意依旧红火,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店铺里已经是座无虚席。 林清浅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和赵景云露面。 伤者家人连忙跪下磕头,感谢林清浅的救命之恩。 “别忙着谢我。”林清浅苦笑摆摆手,“他的情况不太好,如果发热的话,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夫人已经大发善心,赐予他一条命。如果他还撑不过去,那也是天意弄人。”病人家人客气的说。 “我安排几个人留下,医馆内也留两个郎中,试试看吧。”林清浅叹口气说。 赵景云板着脸,过去牵着她的手,“尽人事,听听命。” 林清浅轻轻点头,安排莫心和平心留下,又开了药方留下备用。 医馆中郎中接到药单,细细看了一遍,越来越惊讶。方子看起来很普通,但仔细品味,每一味用的又恰到好处。反正,他们开不出这样的药方。 第313章找人验证一 等靖越王夫妇走了以后,整个医馆顿时热闹起来。 不少人纷纷挤着进医馆,想进去看病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准确的说,他们是想看病人肚子上的伤口。 靖王妃将病人的肚子剖开,然后再用针线缝上。怎么缝?不会绣成花儿吧?众人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浑身就打哆嗦,开肠剖腹,那得多痛,得流多少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将内心的疑问摆出来。 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他张开双臂拦着众人,“各位,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瞧人。而是王妃特意交待过,病人伤势太重,情况并不是太好。伤口大,不能沾染上细菌,否则病人的伤口会恶化。” 细胞、恶化?这些词,众人听不懂,有人闹着让掌柜说清楚。 掌柜有些发懵,这些话是王妃交待的,他只是原话照搬,其实,什么意思,他同样不懂。众人让他解释,他解释个屁。 “细菌很小,肉眼看不到。但我们生病,所谓的病气,其实都是细菌和病毒搞得鬼。”平心出门,冷冷地看着众人。不等众人问,她简单介绍了什么叫细菌,什么叫病毒。 这位知识太生僻,也太绕口,众人听得晕乎乎的,觉得十分高大上。当然,他们也没有怀疑平心所言,毕竟,有些比方,他们就听懂了。像人伤口为什么化胧,甚至发热,就是因为人的身体之中住着一种叫白细胞的英雄,他们成千上万,不计其数。只要病毒或者细菌袭击人,白细胞就会拿起武器和其战斗。战斗吗,必然会有伤亡,所以伤口化胧就是敌人和白细胞战斗后的尸体。至于发热,那么多白细胞和敌人作战,能不发热吗?不信的话,让你拿起武器和别人打一架试试。 所有人都知道莫心和平心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所以,平心出面,就算大家心中还有疑问,也不敢继续往里面挤了。 病人家人见状,对医馆和平心更是千恩万谢。 医馆还从没有晚上收留病人的前例,可人是靖越王和王妃留下的。他们再不满,也不敢有异议。掌柜和众位郎中商量一番,决定大家全都留下,每个人排班守着。不管如何,肚子都被剖开又缝上,费了那么大劲,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死了。 掌柜和郎中们还有小心思:医馆中也有两位郎中参与了救人,要是病人身体好起来,对于医馆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对于排班,没有一个郎中抵触,相反,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直接守着一晚上。 林清浅和赵景云回到府中不久,林景行就独自回来了。 林清浅先问了病人如何,得知病人还在危险中,也没有多问。他不动医术,问了也白问。 “叔祖他们回去呢?”林清浅诧异的问。 林景行笑着摇头,“别的人都回去了,叔祖和大伯、四叔留在了小院子那边。”林景行也没有特意为老三房隐瞒,他将林焕信夫妻的表现说了一遍,“好在叔祖心里有数,不会护短,又有大伯和四叔盯着,他们也不敢出什么岔子。” 赵景云轻笑,“本王倒不担心他们上门打秋风,不过要是他们敢给王妃惹上麻烦,本王也绝不会轻饶他们。” 林景行表示赞同,“放心,叔祖一向爱憎分明,大伯和四叔聪明稳重人。二伯夫妻虽然有小心思,但是一向胆小,他们闹腾不起来。” 林清浅不赞同他的说法,“越是不太聪明的人,最恨别人说他傻。如果被人挑唆或者有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们胆子未必就真的小。” 林景行闻言,立刻严肃起来,“我找机会和四叔大伯说说。我们在京城的时间短,二房要是真的闹腾起来,只会拖累叔祖一大家人。我瞧着大堂哥是个很不错的人,别被二房给拖累了。” 林清浅立刻明白,林景行是想用迂回战术去防着二房。 扫墓回来,林景行去掉了心病,整个人都变得明朗许多。 三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后,林清浅觉得身体太疲乏,早早就睡下了。 赵景云心疼她,也没有闹腾,只是搂着她。 “对了,忘记了林楚婵。”林清浅似睡非睡之间,猛得想起还有那么一个人在。 赵景云又好笑又好气,拍拍她,“那个女人又不是傻子,早就溜了。” 林清浅吃惊地看着他,“她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不怕王爷?” “明日,本王就派人去林家将她提来,让王妃处置出口气。”赵景云故意逗她。 “我对苍蝇没兴趣。”林清浅挥挥手。 “那王妃对什么有兴趣?”赵景云凑近她的小脸暧昧地问。 林清浅眼珠子一转,娇声回答,“我对美人有兴趣,特别是像王爷这样的男版美人最有兴趣。” “正巧。本王和王妃想到一块去了。本王也只对王妃这样的美人有性趣。”赵景云摆出一副流氓的面孔。 林清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景云眼睛幽暗,果然化身为恶狼,直接扑在了林清浅身上。 “哎哟,今天太累。”林清浅惊呼。 “不用王妃操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谁也阻挡不住赵景云的性趣。一会儿,屋子里就充满了旖旎之色。 林家此刻却聚在一处,林楚婵回来的时候,被林家长辈抓包逮住了。 林家这几日事事不顺,名声在京城之中彻底坏了。 林浮生父子三人都没敢出门,各自找了上司请了假在家里待着。 林老夫人和林岳两个人受了风寒和惊吓,回来之后,两个人一直发热不退,家里差点儿闹翻了天。这个时候,林楚婵居然还敢出门逛街? 林浮生知道后,立刻将所有的火气全都迁怒到了林楚婵头上。 林楚婵心里发虚,不过她也不会坐以待毙。林清浅不念亲情坏她名声,她一定要以牙还牙坏了林清浅在意的。 “爹,婵儿性子活泼单纯,她只是出门散心去,又没有惹事......”林焕新作为父亲,对林楚婵还是十分疼爱的。他张口就为林楚婵求情。 林浮生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府里出了这么大事情,她还闹着出去,心里还有林家吗?别说她,就是你,这几日也少出门去。” 火烧到他身上,林焕新连忙解释,“爹,我出门是因为有正经事要办。” 提到正经事,林浮生终于不说话。儿子出门干什么,他很清楚。可是...... 想到赵景云的手段,林浮生心中的烦躁越来越厉害。赵景云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祖庙中发生的那么大事情,赵景云居然风轻云淡就解决了。听在场的人说,赵景云当时一点儿都没有慌张。 皇上对赵景云的态度也十分让人生疑。 或许,就算那位心中对赵景云也是忌惮的。否则的话,赵景云进京,那位为什么一直都闭门休养? “祖父,你们窝在家里可能不知,外面发生了大事情。”林楚婵心有谋算,面对林浮生的怒火,她一点儿也不急。 林浮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追问。 林浮生重视子嗣,但看中子嗣孙子。要说偏爱府里的姑娘,当属林楚云。 林楚云容貌性子才学都比较符合他的要求,在林楚云小的时候,他就着力培养,目的就是想给林楚云找一门厉害的亲事,然后林家借机步步青云。 事实上,他做到了。但是林楚云的亲事又直接被林清浅给毁掉了。林浮生心里对林清浅已经恨到了极点。多好的机会,他盘算多年才找到机会将林楚云送进东宫。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连带整个林家也成了京城所有勋贵之家的笑话对象,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林清浅所赐,当年,他就该心狠点,直接除掉那个丫头才对....... 林楚婵有些不满,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林浮生眼中只有林楚云,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她哪点比林楚云差了。 “林清浅为了博得好名声,将一个快要死病人腹部用刀子剖开,然后又用针线缝起来了。”林楚婵轻笑自顾自说下去。 哼,如果林浮生不帮她,她就求自己的父亲出头,找人去做。 不管如何,林清浅必须付出代价,才能缓解她的心头之恨。 林浮生父子吃了一惊,他们没有离开府里,还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剖腹,光是想想就能吓死人。林清浅一个弱女子,敢下手?别不是林清浅只放了虚名,而是请了医术高明的人在里面,人救回来,林清浅可以抢功劳。人救不回来,还可以找借口推脱了。 林凡生诧异的是,林清浅是在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 三人之中,林焕新最沉得住气,他去平阳城的时候,多少已经听过官员林清浅治病救人的传闻。不过,他一直以为传言被人夸大了。林清浅什么样人,他还能不知吗? “要是她将人救回来,她的名声必然传遍整个京城。”林楚婵一边说,一边观察林浮生的脸色,“医者身份低,本不足为惧。但是林清浅不是一般的医者,她还是靖王府的王妃。” “爹,这倒是个机会。”说恨,谁也比不过林焕连,他的一双儿女全被林清浅毁了。 第314章找人验证二 林清浅不让他的女儿成为太子侧妃,那他就将林清浅从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太后对林清浅不喜。林清浅救人,无非是想要扬名,他就如了林清浅的意思,不过,名声是好是坏,那就说不准了。 林楚婵见大伯被她说动心思,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或许,她可以坐收渔利之翁。靖越王不好惹,最好不用父亲出手,这样万一事发,二房也不会被牵扯。 林凡生踌躇不已,林家处在风尖浪口上,京城里不少人都在盯着林家,等着看林家笑话。那位也传话,让林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已经筹谋多年,林凡生并不想节外生枝,虽然,他心里也是恨极了林清浅这个孙女。 “算了,多事之秋,还是少惹事比较好。”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忍。 林楚婵见状,心里顿时急了,“祖父,林清浅那么狠毒。她记恨我们林家,如今她得势,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我们。如果我们坐以待毙的话,最后说不定整个林家都会被她毁掉。” “少废话。”林浮生怒,老奸巨猾的他在朝廷上混迹多年,林楚婵那点儿女孩子家小心思,他岂会看不明白。 “祖父。”林楚婵气结。 林浮生态度坚决,“你在府里,不许外出。她再狠毒,也不会主动进府来。女孩子不要操心太多,上好闺学就好。府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林楚婵见他发怒,连忙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 “回去吧。”林浮生看她杵着不动,心中对她更加不满。说起来,林楚婵比起林楚云,还是相差太多。 林楚云被毁,实在是太可惜了。林凡生只要一想到自己多年来对林楚云的培养,心里对林清浅的恨意就多一分。 林楚云如果进了东宫,林家一定会发生改头换面,他在朝中说不定会更进一步。最重要的是,林楚云如果入了东宫,还是林家的最后退步。 林楚婵小心翼翼偷看了林凡生一眼,林焕新在一旁不停给她使眼色,让她离开。 林楚婵现状,毫无办法,知道自己根本说服不了长辈,只能耷拉着脑袋,离开了花厅。 林浮生看到她不情愿的神色,忍不住发怒,“你平日里如何教导女儿,我不管。但她这性子太莽撞,再不好好管管,迟早会给林家惹下麻烦。” 林焕新无端被骂,他不敢还口,只能诺诺的答应,以后会管好林楚婵。 林焕连沉默不语。 “老大,你也老实在家里待着,这事沾不得。”林浮生严厉地盯着林焕连,“为父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你也看到了,连当今对靖越王都忌惮三分。林家如今状况,如果选择和靖越王硬碰硬,最后说不定会将整个林家全都赔进去。你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焕连良久抬头苦笑,“我等得,但楚云怎么办?” 林楚云是大房的嫡女,这些年来,不但林浮生对她寄予厚望,作为父亲的林焕连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下,他是直接将林楚云当成了救命稻草。他对林楚云甚至比对儿子还要上心,可是林清浅轻描淡写之中就毁了他多年的心血和希望,凭什么? 三房个个都是吸血鬼、害人精。当年林如是是,现在林如是的女儿更是。 他到底欠了三房什么,三房要如此折磨他?他付出的代价那么大,那么大...... 明明是三房欠他的,可笑的是三房还觉得林家亏了他们兄妹。 林焕连想哭,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林浮生叹口气劝慰他,“事到如今,林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至于楚云......” 提起林楚云,林浮生脸上也露出肉痛的神色,他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让她在府里静心休养一顿时间,年后靖越王和那丫头就会回平阳城去。楚云聪明伶俐,世人又都善忘,她进不了东宫,还有别的选择。” 皇家不要的女人,还有什么出路?林焕连苦笑不已,他很清楚,这些话不过是林浮生的托词而已,或者说,林浮生还没有完全绝望,还想抓住一根救命草。 “只等一年,一年后如果还是无望,那就选择门户稍微小一些的人家。以楚云的聪慧,她断然不会受了委屈。”林浮生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林焕连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这是对林楚云最好的安排了。 林焕新心有不甘,父亲对林楚云安排得妥妥当当,可是他闺女呢?他也只有一个嫡女,没有林清浅,年后林楚婵必然能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可现在林楚婵也等于被毁了。 算了,长辈指望不上,他这个做父亲的只能多费心了。 林焕新在心里暗暗盘算,京中还有谁家有适龄的公子。 最后,气愤不平的林焕连终于被林浮生安抚住,林浮生又叮嘱林焕新管好林楚婵,让林楚婵好好待在家中,不许惹事,否则的话,逐出林家。 惩罚太重了,重到林焕新都不敢不重视起来。 林家偃旗息鼓,林清浅日子过得更自在。 南城小院子是她的嫁妆,代表着故去的母亲对她的一片爱心。林清浅没有权利处置院子,但院子空着不好,所以她和林凡生说定了,小院子两进,可以让四叔和大伯家的孩子住进去,到京城书院中读书。 院子看着不大,但是安排两家人入住,还是挺宽敞的。 林凡生向来耿直,为人并不贪心。他身上没有读书人的迂腐,林清浅主动提及,院子是给大房和四房孩子入住,他十分明白林清浅的意思。 林清浅是记着大房和四房这些年对他们兄妹三人的照顾,至于另外两个儿子,他回去一定会督促好,不让他们惹事,更不允许他们来院子里折腾。 林清浅是真心感激林浮生,特意在城外买了一处小庄子,庄子同样挂在大房和四房名下,但要求他们每年给林凡生夫妻孝敬的银子。 兄弟二人连连推脱几番以后,才在林清浅的坚持下收下庄子。 “庄子多种植一些蔬菜,在果园中可以养鸡鸭。烤鸭店里需要的鸭子多,鸭子养得时间也不用太久,都是收入。”林清浅提点他们兄弟。 “烤鸭店的东家是翎郡王。”林焕至提醒她。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不管是谁开的,我们卖东西,他们给银子,天经地义。放心好了,我不会讲究那么多,白送上门的银子不要才是真的傻了。” “外面传言,听说里面的酱料也是平阳那边采购的。”老四提醒她。 “酱料是我们庄子作坊做出来的。”林景行叹口气,“不过,我们被翎郡王摆了一道,他没有直接上门谈生意,而是请了一位客商上门。合约签订的时间也久。” 赵景云不高兴,“可以直接断了他们的酱料,大不了赔一点儿银子。那点儿银子,本王还不放在眼中。 “不行。”林清浅反对,“虽然说被人算计,我心里也不痛快。不过仔细想想,我们也不亏。每年烤鸭店用到的酱料多,作坊收入就多。我们不是和他直接谈生意,也就不用顾忌太多。傻子才将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了。王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个作坊养活了大半个庄子。王爷舍得关闭,我还舍不得了。” “我们自己开。”赵景云有的是鬼主意,“本王还就不信,找不到会做鸭子的厨子。” “费心而且费力。”林清浅摇头,“我不喜欢开店,就喜欢批发做作坊。” 林清浅不喜欢的事,赵景云一定不会去做。林凡生父子终于松口气,按照林清浅的规划,小庄子收入应该足够两房孩子读书用的了。 林凡生父子走后,林清浅和赵景云又去医馆看了病人。 他们一进去,病人的家人就开始抹眼泪,原来,夜里伤者发热得厉害,幸亏医馆的郎中们全在,林清浅又留下了退烧的药贴,大家折腾一夜,到了天亮后,伤者的情况才稍微稳定下来。 林清浅过去给病人试脉后,又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估计还得发热,不过你们处理得很好。继续这样,情况比预设得要好。” 就这情况还算好?伤者家人发愣,又不敢多问。 医馆的郎中们辛苦一夜,大家换着看守,人不算太疲惫。不过收获多多,林清浅留下的药方实在太精妙了,他们简直兴奋了一夜。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林清浅说得对,病人虽然发热,不过情况的确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多。 林清浅交待几句,又给伤者开了第二副药后,才和赵景云离开医馆。 他们夫妻走了后,所有郎中立刻全都凑过去盯着药方研究起来。 “我想去看看王爷的店。”林清浅不想回府,撒娇似的抱着赵景云胳膊要求。 赵景云最喜话她这个样子,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最近的店铺,离他们所在位置很近,林清浅不愿意坐车,于是一边玩一边往前走。 接近年关,街上人很多,做生意的也多。林清浅一路上没少掏钱,看到好玩好吃的全想买下来。 赵景云由着她,林清浅在前面买,他就在后面付钱,夫妻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第315章找人验证三 赵景云在京城里开了四家店铺,第一家卖的是洗涤和胭脂水粉用品,第二家是点心铺子,第三家就是火锅店,第四个铺子卖得则是中成药。 准确地说,几家店铺都很林清浅有关。 林清浅忽然发现,四个店铺之间离得还真近。昨日她坐在马车里,根本没有在意。看到铺子,她笑得眉眼都弯了。铺子开得越多,她可以拿到的银子越多。 她和赵景云是夫妻,但两个人在生意上,还是合作的关系。所以,关于银子,林清浅绝不手软。 他们去的是胭脂水粉用品店。 店铺生意十分火爆,店铺中的小二们忙得几乎脚不沾地,里面的客人大多也是女客。而且个个衣着华丽,头上身上的首饰也都十分贵重。 客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王爷在点心铺子里等我就行。”胭脂水粉铺子不适合赵景云进去。 “无碍,本王陪你。”赵景云十分殷勤。 林清浅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模样,她瞪着眼睛鼓着嘴不高兴地质问,“店里都是女客,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赵景云看到她白皙的脸颊,好想伸出手捏一下。他也故意逗着林清浅,努力摆出一副严肃不高兴的神色,“本王是那种人吗?” “我不是担心王爷定力不足。我是担心王爷被狂蜂浪蝶围观后,心情不舒畅。”林清浅义正言辞地回答。“万一王爷被她们偷看得抑郁了怎么办?再不然,她们在嫉妒我的美貌后,再看到王爷的容貌,禁不住打击怎么办?身体有恙好治,心病我就无能为力了。” 赵景云立刻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他严肃地叮嘱,“一群不相干的人,你别搭理她们。主动上前,你也甭理会。”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 木青几个即使见惯了林清浅和赵景云搞怪的日常,他们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至此,夫妻二人分成了两拨,各自带着贴身人走了。 林清浅慢慢进了店铺,掌柜的看到她过去,眼睛顿时亮了。店铺里的人都是赵景云的人,对于主子,他们要是不认识,以后也不用再在京城里出现了。 “王......”掌柜刚要招呼行礼。 林清浅笑着摆摆手,“掌柜的,我先看看,等看中了,再麻烦掌柜。” 显然,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掌柜笑容都快僵住了,他连忙改口,“夫人随意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去做。” 林清浅微笑点点头,然后抬头向货架看去。 掌柜紧张得要死,又不敢打扰,小心跟在林清浅身后伺候。 店铺里的货,很多还是王爷和王妃从平阳城运来的。王府里哪里会缺店铺里的东西。不买东西,主子到铺子里就是为了查账和生意上的事情了。 偏偏林清浅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掌柜又不敢揣测她的用意,一时急得额头直冒汗。 霍家上的东西摆得并不多,林清浅根据铺子里客人的数量,大体可以推断出生意的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年前,她和赵景云带来的货物就会销售一空。看样子,她还是低估了京城中的采购能力。 “将抗皱霜和美白霜给我六套。”林清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柜台前。 店铺里的小二更紧张,几个顾不上招呼别人,有意无意地守在林清浅前后。 林清浅笑着挥挥手,“用不了这么多人,有掌柜在就可以了。” 掌柜挥挥手,几个店小二这才散去,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祛痘的面霜,男女各给我五套。”林清浅继续要货。 “美白的面霜只剩下三套。”掌柜有些为难。 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本来就好卖。平阳城送来的货更是火得一塌糊涂。 王爷和王妃带来的几套东西,差不多全都卖出。剩下这几套,他还是想和老顾客套人情特意留下的了了。 “那就三套。”林清浅不在意。 庄子里的花卉还没有完全长起来,而且没有大的设备,送来的美肤产品,不过是拿来试水用的,每一套只有百十来套。以京城的消费水平来说,一百套连个小水滴都算不上。 看到销售量,林清浅觉得回去后,再做一批药膏过来。 “居然还有美肤?”掌柜的刚把几套物品放在桌子上,几个姑娘就冲了过去,每人各自抓住了一套产品不放。 “掌柜,不是说没有了吗?你居然还藏私。” “这些我们全都要了。” “对,我也一套。”几个姑娘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显然十分喜话。 “不好意思,这些我已经全买了。”林清浅被几个小姑娘挤开,本来不打算计较。但几个姑娘太嚣张,太目中无人,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的?”一个穿着大红色袄子的姑娘冷笑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清浅。 其她姑娘们也一致瞪着林清浅。 当她们看清楚林清浅样貌时,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惊讶和嫉妒的神色。哪里冒出的女人,居然长得这么好?好到连她们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对,我的。”林清浅给了她们一个肯定的答案。 “多少银子,你转给我,我多加一些银子给你。”一个小姑娘咬着嘴唇,怯怯地开口,为难显得委屈。 林清浅又不是小姑娘的谁,她可不会惯着小丫头。就算小丫头冲着她撒娇也没有用。 “我打算送人,多少银子,我都不会转让。”林清浅淡淡地拒绝。 她倒是要看看,这群小姑娘会怎么样,是放弃呢?还是嚣张跋扈和她对上。她可以确定,这群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否则的话,估计别说和她讨价还价了,就是说话,她们都不敢。 “每一套,我多加十两银子。” 另一个穿着果绿色袄子的姑娘忍不住报价。 林清浅摇头。 “二十两。” 林清浅继续摇头。 “每一套,我多加三十两,你可满意呢?”红袄子姑娘发怒。 林清浅其实是故意和小姑娘逗着玩,她就是闲得发慌而已。就说美肤吧,对,产品的名字就叫美肤,她买下其实想过年的时候,当成年礼送去老三房那边。 她并不是非要买下不可。 “你别太贪心了。”红袄子小姑娘气红了脸,“你说这些都是你的,你可付了银子?” “还没有。”林清浅笑着回答,这是实话。没付银子不假,她可以不用付。 小姑娘们一听她没有付银子,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掌柜,这是银子。谁先给银子,东西就该是谁的。”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别的小姑娘或许知道她们做得不地道,都红了脸,也没有说什么。穿着红袄子的姑娘却不依不饶,“你笑什么?我说得又没有错。” 同伴们立刻鼓起勇气附和。 “季姑娘,银子请你收回。美肤最讲信用。既然我答应卖给这位夫人,东西肯定得给夫人。”掌柜板着脸开口,什么东西,居然敢冲撞王妃,找死! 众人都知道,美肤是靖越王的铺子,别看一个小小的掌柜,也是他们吃罪不起的。小姑娘们全都涨红了脸。 “姑娘,你忘记了还有一句话,叫做先来后到。”林清浅轻笑,不以为然,吩咐几个丫头将东西拿上,文心过去又付了银子。 掌柜受宠若惊,自家的东西,怎么还当真付了银子呢? 林清浅买了东西,笑着和四个丫头出了铺子。 掌柜连忙恭敬地将她送出铺子,那份殷勤的模样,看在众位小姑娘眼中,只以为掌柜的殷勤是因为对方长得好,个个顿时气红了眼睛。 红衣小姑娘在家里是被惯坏的,她姑姑在宫中是嫔妃,平时同伴也是围在她身边恭维居多。今日冷不丁被掌柜冷落,被林清浅奚落后,心里的怒火顿时直往上冒。 她看着出门的人正和身边丫头说笑,顿时多疑地以为林清浅是在故意笑话她。 哼,在店铺里收拾不了,在外面,她还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女人。不过小姑娘也不算是没脑子的,她在脑子里反复想了又想,确定林清浅真不是京城里哪一府的贵客后,她冷笑冲了出去,并且追上了林清浅。 “我加五十两银两,你匀出一份给我。”红衣小姑娘十分霸道。 林清浅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拒绝。 “别给脸不要脸。”季姑娘气得脸色发红,她压低声音威胁林清浅,“你信不信,我让你在京城里待不下去。” 两个人本是萍水相逢,小争执,林清浅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对方出言威胁她就太过了,林清浅立刻沉下脸色。 “大乾是姑娘家的吗?”她讥讽地看了对方一眼。 追上来的小姑娘们闻言,立刻后退几步。这话太狠,她们绝对不能沾,否则的话,不就成了反贼。 季姑娘显然也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气到极点,她扬起手对着林清浅那张漂亮的笑脸就准备扇下去。 莫心眼神一愣,她飞快挡在林清浅面前,上去直接给了季姑娘一脚。 季姑娘只是个娇滴滴的闺中小姐,身体羸弱,从没有吃过任何苦头。莫心一脚下去,她直接飞出去了。 平心笑盈盈看着她,大声警告她,“季家好家风,子女居然当街抢劫。” 街上行人全都对季姑娘指指点点,季姑娘吐出一口血,愤怒地盯着林清浅,“你死定了。” 第316章找人验证四 林清浅觉得这位季姑娘应该是被家里人惯坏了,而且小姑娘脑子缺根弦。 别的不说,美肤是王爷开的店铺,掌柜虽然只是王府之中的下人,但京城里只要稍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绝不会主动去得罪美肤的掌柜。刚刚季姑娘倒是还算有点儿眼力,没有直接冲掌柜发脾气。 这位季姑娘觉得她是软柿子好欺负,也不动脑想想,就算不认识她,刚刚美肤的掌柜对她殷勤而小心翼翼的态度,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的身份不会太差吗? 连美肤掌柜对她都毕恭毕敬,季姑娘还敢招惹她。要么是这位季姑娘家世特别好,好到足以不惧赵景云,要么,这位季姑娘有可能知道她的身份,而又故意装作不知她的身份,目的就是想激怒她。 可是激怒她,对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清浅的眼神幽暗起来。 “你们是谁?”季姑娘被丫头搀扶起来,脸色阴沉,眼神凶狠地盯着林清浅。她吃了这么亏,不能就这么算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狐狸精好大的胆子。 “小姐。”季家的丫头看到季姑娘嘴角流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主子在外出事,她回去会被府里主子责罚。 “走。”林清浅不想搭理她,京城里是非多,她刚回京,已经闹出不少事情,眼看快要过年了,她还是安分些吧。就算她不在乎名声,不能给赵景云脸上抹黑。 莫心冷笑瞥了季姑娘一眼,出言警告,“天下好东西多得去。难不成姑娘看上全都要抢回去?天子脚下,又不是季家独大,季姑娘不为自己名声考虑,也得为季家争得些好名声才对。” “你放肆。”季姑娘涨红了脸,杀人的心都有了。她接二连三被狐狸精身边的丫头欺负,偏偏狐狸精还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当真是不将季家放在眼中。 而且如果今日坐实了这份名声,明日她就会成为全京城世家眼中的笑柄。眼看她就要议亲,如果有那样的名声,她还要如何找到如意郎君? “你少血口喷人。”她恶狠狠地盯着莫心。 “是与不是,你心中有数,周围看客眼睛也很亮。我家夫人刚刚从美肤中买了东西,已经说了,东西是要送人的。你无论加多少银子,都不卖。你心里不服,仗着家世,上手就想抢,而且对夫人出言不逊,踢你一脚,不给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莫心口齿利索,故意将事情的争端解释给后到的人。“京城里仗义的人多,别以为你季家门庭大,就能将所有人收买了为你证明。人都在这儿,咱们也说清楚,省得以后你回去以势压人,到处坏我家夫人的名声。” “你少血口喷人。”季姑娘在众人的鄙夷之中有些慌。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我什么时候对她出言不逊?我出银子买东西,你们不愿意就罢了,为何要故意伤我?” “姑娘占了便宜还是少说为妙。说实在话,家里虽然小门小户,不过还当真不怕你们季家。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你见买卖不成,不是威胁过夫人,要让夫人在京城之中不能立足吗?”平心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十分讨喜。她哪怕生气,说话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模样,众人见状,不住点头附和。有人听到的人,还证明小丫头所言不虚。 季姑娘气得差点儿跌倒,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一切全都是对面的狐狸精造成的。 “她说的也不过是气话而已。”关键时刻,季姑娘的同伴过来活稀泥,“气话听起来不中听,但并没有给夫人造成伤害。但夫人身边的人,出手伤人就不对了。” 林清浅一直没有说话,她似笑非笑盯着说话的小姑娘。哟,终于出来一个聪明人。 不过,她不喜欢这种小聪明的人。 “我家夫人岂是被人随意威胁的人。”莫心冷笑。 季姑娘气得腿脚发软,整个人就要倒下。 此番惊得随行的丫头又惊叫起来。 众人看到季姑娘那可怜的模样,又有些同情她,同时也正觉得林清浅这边出手伤人太重。 “怎么回事?”围观的人多起来,一辆马车被看热闹的人堵住不能前行,坐在马车里的人不仅皱起眉头,十分不高兴。 “因为买卖争执起来。”一个丫头小声说。 “过去看看。” 丫头答应一声,过去看了一会儿,听了消息以后,立刻回去禀报。“季凤萍强买人家手里的美肤,对方不肯,双方起了争执。季凤萍被对方重伤。” 马车内的人闻言,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季凤萍是德妃娘家的侄女,在府里十分得宠。因为德妃喜爱她,小丫头向来行事不懂脑子,不过京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季凤萍的身份,谁敢主动伤她? “对方好像是靖王妃。”丫头轻声禀报。她也不确定,毕竟她也只是在一年前,见过靖王妃一面。当时,靖王妃肤色蜡黄,神色憔悴,又披风散发,和如今贵气逼人的模样,出入稍微有点儿大。 居然是林清浅?赵无双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 如果是林清浅的话,那季凤萍就麻烦了。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一会儿靖越王一定会出现。林清浅或许只是给季凤萍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而靖越王出面的话,或许能直接要了季凤萍的命。退一步来说,就算靖越王手下留情,季凤萍也会落个重伤的下场。 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就算事情闹起来,最后吃亏的必然是季家。因为事情的确是季凤萍有错在先。 赵无双不是多事的人,她一向低调行事。她和季凤萍之间关系平平,不过德妃和她关系不错。赵无双迟疑一下后,终于决定出面管一回闲事。 “何人吵闹喧哗?”赵无双身边的丫头故意大声吆喝起来,“别冲撞了我家郡主。” 众人一听郡主出面,个个顿时吃了一惊。 大家看过去,只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过来。 林清浅看到马车上那个肃字,嘴角不禁勾起。有趣,郡主是有意而为,还是真的恰巧路过? “郡主救命。”季家一个小丫头噗通跪在了马车前。 这下,就算赵无双不想管闲事,也得下车了。 唉,季家为季凤萍挑选的人太差了。 赵无双伸出玉手轻轻掀开帘子,她那张风华绝代的容貌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不少人觉得林清浅一方要吃亏。 赵无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清浅,她微微有些发愣。说实在话,赵无双作为京城四美之一,容貌自不必说。她一向对自己容貌也十分自信。可是和林清浅一比,她自己都觉得羞愧。 不过一年多时间,林清浅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赵无双有些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 “郡主别来无恙?”林清浅主动打起招呼。当初,赵无双多少是偏向她的,而且赵无双事后,还贴补了她银子。风光时赵无双的善举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但她对林清浅善意帮助是在三房最落魄的时候,所以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林清浅一直牢牢的记着。 狐狸精居然认识平安郡主?季凤萍吃惊地扭头看着林清浅,她的同伴脸上也露出了狐疑之色。 她们反复确认过,京城勋贵之家中,并没有新娶的媳妇符合对方的模样。 林清浅态度和善,赵无双知道林清浅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说实在话,赵无双当年一时的善举,并没有指望林清浅能回报。没想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落魄到那种境地的林清浅,居然以如今这种强势的态度回归到京城来。 她笑着回应,“靖王妃,多日不见。” 靖王妃???赵无双一声招呼,犹如石破天惊,吓得季凤萍和同伴们脸色如土。 靖越王对靖王妃的深情,全天下都知道。靖越王为了靖王妃,居然连皇上和太后的面子都不给。京城世家之中,各府长辈早就叮嘱过府中小辈们,在外面如果遇上靖王妃,一点儿要尽力回避。 谁知道,她们随便欺负个人,居然就是避之不及的靖王妃。这一次,她们死定了。 季凤萍有德妃撑腰,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小姑娘们了。 她们失魂落魄,一时都想不出办法来周旋。 “进京以后,我本想找你玩的。可是府里事情比较多,就耽搁了。”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她说得不是客气话,而是真心话。在京城之中,她本来就没有任何朋友,赵无双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很清楚,林清浅曾经想过,如果赵无双不在意其他的话,她就将赵无双当成朋友。如果赵无双顾忌太多的话,她会送重礼过去。 人情总得惦记着。 “听说靖王府的红梅全都开了,我真惦记着了。以前靖越王不在府里,我也不好过去。如今你们回来,我可就不客气了。”赵无双还真不客气。 “好。”林清浅点头,“我酿了冷梅酒,你过去,给你一些尝尝。” 第317章找人验证五 季凤萍见她们两个人说得兴高采烈,关系似乎十分不错。她顾不上身体痛,眼巴巴看着赵无双,希望赵无双能看在大家彼此相识的份上,出言帮助她一二。 至于继续找林清浅算账,就算借她一个狗胆,她也不敢了。 “这是我从美肤买的一些护肤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送一套给你。等你去王府做客的时候,我再根据你的肌肤,给你单独调制一套护肤品。”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一旁的平心立刻抱着护肤品让赵无双挑选。 美肤是新出的护肤品,与传统的胭脂水粉有很大不同。赵无双本身十分喜欢,美肤铺子里的护肤品少,想要购买不容易。她早就买了几套。其中送了一些给她的亲人,自己只留下一套。 林清浅送得礼物正合她的心意,她笑眯眯不客气地接下。 季凤萍和几个小姑娘心里苦,又有埋怨林清浅在美肤中没有表明身份,故意误导她们,让她们出错。 有谁见过,去自家铺子还要掏银子付钱的? 几个姑娘不敢将不满挂在脸上,更不敢溜走,只能傻乎乎站在一旁等着林清浅发话。 “今日我要进宫见太后,不能请你吃饭。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叙旧。”赵无双性子爽朗,她收了林清浅送的礼物,心情更加舒畅。 “好,不耽搁你。”林清浅笑着点头,侧身让开位置。 “王妃恕罪,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王妃。”耍小聪明的姑娘,第一个给林清浅跪下。 其他几位姑娘见状,立刻回过神,也给林清浅跪下了。她们不傻,有平安郡主在,靖王妃一定会原谅她们一二,即使要惩罚她们,也不会太重。 赵无双有心要季凤萍承她的人情,她笑眯眯看着林清浅,“季姑娘怎么冲撞了王妃?她和我是旧识,王妃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计较?” “只是口头几句争执罢了。本来事情也不大,我不会放在心上。”林清浅从善如流地回答。 赵无双轻笑道谢,心里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喜欢。林清浅性格开朗,胸襟广阔,很合她的心意。否则的话,当初她也不会主动出手帮助林清浅。 季凤萍见赵无双三两句就说服了靖王妃,心里对她立刻感激万分。 “就此别过。”赵无双急着进宫。 林清浅笑着目送她上了车。 “怎么这么多人围着?”那边,赵无双刚走,这边,赵景云就出现了。 赵景云见周围人太多,脸色十分难看。 季凤萍等人吓得脸色发白,生怕他发怒。靖越王发怒,也许会出人命,或者给各府找麻烦。 几个小姑娘可怜巴巴看着林清浅,指望她能为大家说几句话。 “瞧你。”林清浅心里舒畅,笑得眉眼弯弯,“因为围观的人没有见过美人呀。” 她压低了声音。 赵景云立刻被她哄笑了。众位小姑娘立刻迷失在赵景云的笑容之中。 林清浅不乐意了,她屁颠颠拉着赵景云,“我买了护肤品,等过年的时候,给大伯母她们。我还想去药铺看看。” “好。”赵景云微笑点头。 季凤萍等人,没想到林清浅居然真的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她们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原谅。 受到这么大惊吓,几个姑娘再也无心玩耍,就此各自散去了。 夫妻二人进了药铺,药铺中和平阳城光卖中成药不同。这里还有坐堂郎中,也卖方剂。 药铺中生意不错,这方面林清浅是行家。坐堂的郎中见主子进门,连忙行礼。林清浅摆摆手,让他们拿出比较典型的疑难病例出来。 几个郎中闻言,立刻将手头的病例拿出来。 林清浅细细研读过后,又和他们商讨交流一番。 这年头,所有郎中都有自己的绝活,根本没有人像林清浅这样无私,几个郎中听了她的指点,都觉得受益匪浅。 其中一个郎中胆大,特意询问林清浅剖腹开刀的事例。 “金疡术是属于外科,自成体系。一言两语,我也不好说清楚。如果你们对这方面有兴趣的话,以后不妨去平阳城的医学院中好好学习。那儿有老师专门指点。”林清浅从不藏私,她给了郎中们不少好的建议。 几个郎中苦笑,他们已经成家立业,以他们的年纪,想要学习一门新的金疡术,根本力不从心。 不过,有希望,谁也不会拒绝。 林清浅也只当他们答应了,随后欢天喜地去了后面院子。 后面的院子晒着药材,有药童专门打理。 “王妃就不该心慈手软放过她们。”到了屋子里,林清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赵景云就不高兴地先开口。 “王爷全都知道呢?”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嗯。”赵景云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他其实很想为林清浅出头,都是些什么玩意,仗着家世就想欺负他的王妃,也不知是谁给她们勇气。 林清浅对赵景云的表现十分满意,她喜滋滋地说,“我又没有吃亏,季姑娘受了暗伤,回去后少不得要休养十几天。” 才十来天!赵景云很不满意,不过但当她看到林清浅兴高采烈的模样,倒也没有破坏她的兴致。 “赵无双面前还算不错。以后要是遇上陈家那丫头,她要是敢算计你,王妃不必手下留情。”赵景云的话让林清浅吃了一惊。 赵景云看似温和,实际上因为幼年缺爱,又遇上许多刺杀的缘故,他对人向来十分疏离。林清浅没想到,他还会注意到京城里贵女。 “你居然这么了解她们?”林清浅心里想什么,就脱口而出。 林清浅揶揄的口吻让赵景云又好气又好笑,“想什么呢?” “王爷觉得我在想什么?”林清浅吃醋向来毫不掩饰,偏偏赵景云就喜欢她这个调调。 赵景云轻轻拍了她小手一下,“太后当年有心为陈今今和本王赐婚。” “后来呢?”哟,原来还有内幕,林清浅饶有兴趣看着他,故意摆出一副醋坛子模样。 “本王当然拒绝了。”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面露怀疑之色,“不对呀。既然太后如此看重陈今今,太后就该为陈今今和太子赐婚呀。” 这样一来,太后娘家又会再辉煌几十年。 林清浅不相信,太后没有也行。女人嘛,除去自己的孩子,其次最看重的就是娘家了。 赵景云赞许地看着她,“太后倒是有心,但也得皇上和太子同意才行。” 林清浅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呀,太后再厉害,毕竟和太子隔了一辈。论起亲疏远近,太后的娘家肯定比不上皇后家的娘家。太子的正妃,是国公府的嫡女,反而和太后、皇后娘家都没有关系。 林清浅猜想,皇上特意赐婚,应该是为太子造势找靠山。 这样一来,皇后如何甘心? “皇后和太后在太子亲事上都动过脑筋,但皇上未必愿意答应。自古以来,皇家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势力太大。这一点儿,从皇后出身就可以看出。”赵景云点拨她,他知道林清浅爱听故意,又讲了宫中当年为太子妃人选的争斗往事。 “听王爷这么一说,我觉得太后对陈今今的宠爱还真是实打实的。侧妃不好做,陈今今不能做太子妃,让她做侧妃,太委屈了,而且也会丢了太后的脸面。”林清浅感叹。 赵景云欣慰的笑着点头,就是如此。 “陈今今有点儿小聪明,又自视清高,为人偏又小气。她遇上你,必然会给你使袢子。”赵景云提醒她。 “怎么办?夫君,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宫斗什么的,完蛋了,或许我都活不过三集。”林清浅哭丧着脸嚷嚷。 赵景云明知她在装,还是心疼了。他将拉着林清浅的手安慰,“本王的媳妇用不着看人脸色行事。别说一个陈今今,就是宫中的嫔妃宫中敢欺负王妃,王妃只管打回去。一切都有本王为你做主。” “好。”林清浅开始嘚瑟。 “就算天下人死绝了,王妃也会活得好好的。以后不许将死挂在嘴上。”赵景云不高兴地提醒她。 林清浅再笑着点头。 季凤萍几个胆战心惊回府后,到底没敢隐瞒,她们老老实实将街上和林清浅的冲突告诉了家中。 几家一听,所有人全都炸了。 几个女孩子全部受到了惩罚不说,几家家主又盘算是否去王府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的话,有点儿扎眼。而且今上和靖越王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几家人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几家进宫去见了德妃后,讨了主意。 第二日,靖越王就收到了各府送来的一份贵重礼物。各府的男人没有出面,来的都是当家主母。 偏偏林清浅玩心大,并没有在府中。各府女眷又是高兴又是失望地回去了。 不过好在,礼物送出以后,靖越王那边风平浪静,并没有找他们麻烦的意思,大家这才放心了。 想必,平安郡王的人情起了作用。 赵无双和林清浅有约定,而且林清浅答应会给她单独做一份独一无二的护肤品,她心里惦记着,想抽出时间去靖越王府做客。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第一次上门居然是当了说客。 第318章如你所愿一 赵无双是为了季家当了一回说客。 事情的起因说来也巧。 季家在京城中门户算得上比较大,又出了一个德妃,位列四妃之首。德妃在宫中向来谦和,性子软绵,生了一个三皇子和一个公主,在宫中人缘甚好,皇上对她宠爱多年不衰。 季家是老世家,样样都好。唯一让季家不顺心的是,季家在子嗣上有点儿单薄,每一代嫡系几乎都是单传。 所以季家的公子比起别府的公子哥,要精贵的多。说季公子是娇生惯养为不为过,那真是捧着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季公子已经十六岁,算是小少年。可他被家里人养得不问外事不说,身体还十分羸弱。 别的世家公子很少愿意和季公子在一起玩,别的不说,万一季公子哪里被碰着或者和人争执几句,季家护短的能令人发指,直接找上门来堵门。 好歹都是大家,谁家不要脸面。再说,各府别的不看,总得看在德妃的面子上,让步于季家吧。如此一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和季公子起冲突的人。 不过好在,季家也只有在遇上季公子的事情上霸道不讲理,其余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的。 季公子名叫季斐十,性子懦弱些,除去痴迷字画意外,没有别的毛病。 而这一次他出事的根底也是因为字画。 临近年关,街上不禁卖吃喝玩乐的多,也有一些人家会因为生活所迫,拿家里比较值钱的东西出来当。 这些人中就有卖字画的。聪明人都知道,京城里再公平的当铺,给出的价格也不会比国子监的学子给得多。 国子监学生,一部分是靠科举一步一步考上的,另外大部分则是靠家世或者皇恩庇荫就读,前一部分学子一半出自寒门,一部分则是商贾富贵之家,简而言之,国子监有钱的人特别多。 有钱等于傻白甜好骗,等于出手大方。 所以,只要被学子看重的字画,价格往往很不错。 季斐十就遇上了一个落魄的人,拿着一幅《春归图》在卖。春归图是前朝阁老燕凤停所做,有几百年的历史。 燕凤停在画坛上名声十分响亮,传说此人很懒,一生之中留下的字画寥寥无几。物以稀为贵,从而他的字画被炒得很热。 季斐十早就想收藏燕凤停的画了,可惜他一直没有寻到。没想到,他居然在国子监门口遇上了。他欣喜若狂,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惜,就在他准备过去查看字画真伪的时候,居然有人比他捷足先登,抢先一步抓住了字画。 和季斐十抢画的人是顾家的嫡长孙,说起来顾家身份比季家并不差。而顾家是武官,顾长伦因此特别看不上季斐十这样的小白脸。 他远远看到季斐十眼睛发亮盯着字画的时候,就知道季斐十所想。对,顾长伦就是故意针对季斐十。 季斐十确定字画是真迹以后,死活不愿意放手。顾长伦冷笑更不松口,卖画的人都要哭了,两边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顾长伦脸皮比较厚,仗着抓住画的先机,直接付了银子买下了。 爱字画成痴的季斐十立刻炸锅,他不依不饶盯着顾长伦。 顾长伦被他他激怒,冷笑刺激他,只要到跑马场上跑几圈,季斐十赢了他,他就答应将字画送给季斐十。 要是平日里,季斐十决不答应。可是在心爱的字画面前,他毫无原则只能答应顾长伦的要求。 国子监学子们见年度最衰的小白脸季斐十居然要和小霸王顾长伦比试,谁都不想错过精彩一幕。于是大家纷纷跟着去了跑马场。 祸端就出在跑马场上。 季斐十缺少锻炼,府里长辈又将他当宝贝疙瘩宠。要不是国子监必须修马术,他估计连骑马都不会,哪会是武将出身的顾长伦对手。 为了字画,季斐十发疯一般用手里鞭子抽打马匹屁股,马匹吃痛,也发疯的奔跑起来。 众人看他自杀式的行为,全都惊呆了。 顾长伦也没想到季斐十会拼命,他看都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季斐十,立刻感到后怕,大声叫着将字画送给季斐十。可惜这时候,发疯的马儿根本不听季斐十使唤,众人眼睁睁看着季斐十被马儿甩掉在地,并且被马儿踩了过去。 等众人蜂拥过去查看,就看到季斐十口角耳鼻之中全往外冒血,整个人毫无知觉。 祸闯得太大了!众人全都傻眼了。 顾长伦当场吓得呆若木鸡。 出了这么大事情,肯定瞒不住。季家得到消息后,季夫人和老夫人当场晕过去,季家外嫁的姑娘全都杀气腾腾回来坐镇。 最后,连宫中全都被惊动。皇上念着季家只有季斐十这么一根独苗,大发慈悲,直接让众多太医去季家看诊去。 即便如此,所有太医到了季家也是束手无策,医正断言,季斐十过不了三日。 这个断言对于季家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老夫人和夫人不顾身份,竟然噗通给太医跪下了。 太医们不忍,更是惊慌失措。可即便如此,他们对一个将死的人也回天无力呀。 老夫人不甘心,和季大人直接去了宫中告状,德妃闻言,吓得花容失色。娘家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她也心疼呀。 可太医无力,她又能怎么样? 德妃也只能和父母一起哭,哭季斐十命薄。 “听说靖王妃最擅长金疡术,她在街上曾经救过类似症状的病人。不如去求求靖王妃,或许表弟还能有救。”三皇子的年纪和季斐十差不大,表兄弟两人私下的关系十分要好。 情急之下,他还真想出一个办法来。 哭泣的三人顿时傻眼了,要是别人还好说,以德妃的面子,必然能将人请过去。但靖王妃..... “我去求皇上下旨。”德妃擦了眼角的泪水,起身。 “臣也过去。”季大人站起来。 季家求的是靖王妃出诊,季家为难,现在难题摆在了皇上面前。 想他皇宫里太医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居然还要求一个女人出手。只要皇上开口,就等于丢了脸。 皇上脸色微沉,心里十分不痛快。他第一次对德妃有了些不满。往昔德妃在群妃之中,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可现在这位善解人意的德妃却将他的脸硬生生逼着送人打。 德妃也是心乱才犯了大忌,她见皇上久久没有开口,心里顿时已经,马上察觉到自己犯了忌讳。怎么办?娘家侄子固然重要,她也不能为娘家的事情惹怒皇上,一荣皆荣,一损皆损啊! “太医院中太医众多,皇上心疼臣妾和娘家,将所有太医派了过去。臣妾感激皇上对臣妾的恩宠。只是,臣妾娘家只有这么一个侄子,让臣妾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臣妾做不到呀。臣妾知道孰轻孰重,皇上是九五之尊,断然没有开口向靖王妃求医的道理。靖越王和王妃身份摆在那儿,皇上更不能直接下旨压着他们一头,否则被人传来传去,少不得有人在其中挑唆。”德妃抹着眼泪,没有求情,只是述说实情。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 果然,德妃依旧是那个最善解人意的人。皇上明白,德妃说出这番话,必然不会求着他下旨。于是,他又成了那位明君,“朕在这个位置上,也有瞻前顾后,身不由己的事呀。靖越王对王妃情真意切,脾气又犟,朕要是下旨,他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了。” 这话不好接,也不能接。皇上可以抱怨几句,做臣子的绝不能跟着附和。季大人心急如焚,想到家中生死不明的独苗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怜我们季家只有那么一根独苗苗。臣妾过来,是想恳请皇上为臣妾指点迷津,想想谁去靖越王府当说客比较合适。”德妃试探。 季大人也反应过来,他顺着德妃的话说下去,“前几日,孙女无意之中和王妃起了一点儿争执,要是老臣亲自去王妃,说不定会被王爷直接打出去。” 还有内幕,皇上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又起了争执?” 季大人不敢隐瞒,将季凤萍和林清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护肤品吵架的事情说一遍,“是老臣对家人管教不严,以后老臣一定会引以为戒,好好管着他们。” 原来与此!皇上弄清楚来龙去脉,又开始烦恼。他这时候才发觉,靖越王在京城中,还真没有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朝臣都是老油子,惯会看他的脸色行事。靖越王好似与世无争,本来就不在京城住,往年偶尔进京,也只是进宫和太后说话。这么一来,找谁上门去当说客合适? 论关系,太后倒是和靖越王私交好,可他不能因为季家这点儿小事情,就去麻烦太后呀。 “上一次孙女和靖王妃争吵的时候,是托了平安郡主说情,才化解了。”季大人眼珠子一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上一愣,怎么又扯上了赵无双? 季大人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仔细将赵无双和林清浅的关系点拨了一下。 原来赵无双和林清浅以前就相识,而且还是因为太后的关系。皇上叹口气,“那就让无双去靖王府试试吧。” 第319章如你所愿二 皇上决定的事情,压根不用经过太后。再说皇上只是请赵无双到靖王府当一回说客,又不是让她去龙潭虎穴涉险,太后就算再喜欢赵无双,事后知道,也不会责怪他。 于是皇上愉快的下了旨意,宣赵无双进宫。 德妃和季大人闻言,又不要命的送了许多高帽子给皇上戴上,捧得皇上眉眼一直带笑。 季大人心神憔悴,得了话,立刻和老妻回府守着宝贝孙子去了。 整件事之中最无辜最倒霉的赵无双,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容她拒绝就被动成为说客。 赵无双从宫中出去后,整个人还在发懵。 贴身丫头绿意见她神色不明,在马车上压低声音抱怨,“听说季家那位娇气公子已经被太医定了生死,前些日子季凤萍还得罪了靖王府,季家还让德妃出面求到靖王妃头上。郡主去靖越王当说客,人如果靖王妃答应救人,最后人救不回来,以季家护短不讲理的性子,到时候一定会怨上郡主。靖王妃也会成为他们眼中杀害季斐十的凶手。季家分明是将郡主和靖王妃架在了火上烤。” 赵无双岂能不知道其中的为难。可她推脱不了呀,林清浅如果救不回季斐十,季家以后一定会恨上她不假,恨也是一时的,是一种转移。但如果她当场拒绝当说客,那不仅会得罪皇上和德妃,而且季家一定当场就会对她恨之入骨。 可是去靖王府..... 想到赵景云那难缠的性子,赵无双只觉得头都大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最好的结果就是她去王府,然后林清浅不念旧,依旧记恨季凤萍拒绝出诊。这样一来,她赵无双最多颜面上差了些,但不会太为难。 磨磨蹭蹭,马车还是停在靖越王府门前。 赵无双再不乐意,人都来了,肯定还得去靖王府走一遭,否则的话,得罪人多得去了。 人生呀,为何如此艰难。 早知道,前些天,她就不会为季凤萍说情,远远的避开了。 赵无双气得恨不得时光倒转,她打了一下自己,让你多事。 绿意心疼地抓住她的手劝阻,“只是上门带个话,至于成不成,到底在于靖王妃。反正有靖越王宠着,季家就算记恨王爷和王妃,也得忌惮几分。” 这话不地道,完全是将黑锅甩给了赵景云和林清浅。 赵无双苦笑不已,她瞪了绿意一眼,“别口无遮拦,什么话往外冒。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些年也不改改。” “是奴婢多嘴。”绿意护住,知道她心情不好。不管如何,她还是希望主子摘出来。 林清浅接到帖子,吓了一跳。 赵无双带着帖子上门,不合规矩呀。 赵景云轻笑,提醒她,“赵无双上门来或许是当说客而不是来做客叙旧。” 林清浅秒懂,“为了季家?” 赵景云微笑点头,“赵无双和德妃私下关系不错。不过那丫头也不会为了德妃而上门当说客,更不会因为季家所求而软和,想必是宫中那位亲自下了口谕。” 林清浅调皮地伸伸舌头,“王爷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为难起来。别人上门来当说客,我肯定不会给面子。本王妃好歹也是王爷的媳妇,总得给王爷撑撑门面,人人求上门来,当我好欺负呀!” 赵景云一听就明白,小丫头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这是在拍马屁了! 他挑眉看着林清浅,等着下文。 果然,林清浅讪讪地讨好他,“谁叫上门来的是赵无双了。王爷也知道,当初离开京城,郡主对三房多有偏向,而且她还雪中送炭送了银子给我。王爷都不知道,当初我有多惨,差点儿凑不齐去江南的路费。唉,锦上添花不必要,但雪中送炭就难能可贵了。咱不能让人骂忘恩负义吧。我脸皮厚些,倒是不在乎,我决不允许别人这样说王爷。” 义正言辞,好似真的为他考虑一般。 明知道小丫头在哄他,赵景云还是觉得舒心,他是在意名声大人吗? 林清浅见他笑,忍不住又泄气,“听说季家最是护短,特别是涉及到季斐十,简直就是蛮不讲理。人要是被我救回来倒好,要是季斐十死了,我八成就成为季家世代仇敌。” “要是季斐十死了,季家也就倒头了。没有季斐十,他们要如何传宗接代?”赵景云居然还会说冷笑话。 林清浅被他逗得抱着肚子笑。说得太对了!简直是一针见血。 赵景云嘴角勾起,“再说,论起护短,他们季家还能比本王还厉害?” 感动!这位才是说情话的高手呀!林清浅脸红,心里乐得差点儿找不到北。 还是自己的男人最了解自己,对,她会答应去季家,多半是为了赵无双,她知道自己拒绝赵无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她如果拒绝赵无双,就等于甩了赵无双一巴掌。 她不会让别人笑话赵无双。此外,还有点点的原因是她好奇,她很想看看京城之中太医们的医术如何。 林清浅从不自高自大,认为古代医术落后。其实历史上,名医辈出。相反,现代的中医在传承上,要欠缺许多。天朝七十年代那场风暴,摧毁了太多老祖宗留下的传承,可以说,现代的中医出现过断崖式的下滑。 平阳城繁华,出现的名医却不多。如今现成的高手云集现场版,她是真的不想错过。 “就算人死了,季家也不敢上门来找茬。”赵景云在提点她,“本王的媳妇不是谁来相求就一定过去。就算是赵无双那丫头来也如此,王妃不能一口答应,至少先杀杀季家的戾气。” 这个主意好,林清浅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赵无双以前来过靖越王府,那时候她还小,赵景云年纪也不大。也不知为何,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赵景云明明面带微笑,对人一团和气,她心里对赵景云却怕的要死。长大以后,她才知道,那是女人的第六感,是一种人对危险的发自内心反应。 长大以后,赵景云几乎不来京城,她遇上赵景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人不能见面,可是关于赵景云的传闻却不少,京城世家提起赵景云,除去对赵景云文韬武略的敬佩以后,更多的是复杂的情感。 赵无双进宫次数多,见识也多了。后宫之中的龌龊事情见的更多,人在旋涡中长大,就算再直爽再单纯,也学会了明哲保身..... 赵无双的思绪有些发散,急得绿意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赵无双打起精神,面带微笑,她随意看着王府的一切。靖越王从外面看,古朴而无华,王府内,却是另有乾坤。她发现,对比以前,王府里多了许多的生气,比如时候院子中那个华丽的秋千,比如说,摆放在角落中的奇花异草也多了起来,就连梁上,今年也重新粉刷上图了。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府中多了一个女主人的缘故。 说实在话,赵无双有些羡慕林清浅。林清浅当初离开京城时的狼狈仿佛就在昨天,如今林清浅变成了全京城女人们的羡慕对象。 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郡主,我等你好几日了。冷梅酒也给你备上,就等你过来赏花喝酒了。”林清浅亲自迎出院子。她满面笑容,十分热情。 赵无双见状,不禁苦笑,“王婶何必明知还要笑话我呢?” 林清浅闻言,笑容更加灿烂。郡主的性子果然还是那么耿直。 她就喜欢和直爽而聪明的人打交道,不用费脑子猜来猜去。 “你还是叫我林清浅吧。我的年纪和郡主差不多大,你对我的称呼,让我觉得怪别扭怪不自在的。”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赵无双闻言,人也变得自在多了。 她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 “季斐十的伤势太厉害。”话点到为止,没有劝说没有多余的铺垫。 赵无双等着林清浅做决定,去,就尽快些,还能抢得几分机会。不去的话,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会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既然你开口,那就去吧。”林清浅十分痛快,噎得赵无双发呆盯着她。 对方太痛快也不好,害得她连提示的机会都没有。莫名有些心塞,还有些喜滋滋。其实赵无双并不想林清浅去季家,拒绝对林清浅对她都是好事。 “我可以给你面子,不过不能便宜季家,你可以回话,我可以答应,但也得让我见到季家的诚意,最起码,我不高兴被季家当猴耍。”林清浅冲着赵无双挤挤眼。 对呀!赵无双眼睛一亮。 “我这就去季家。”赵无双连正厅的门都没有进,转身就走。脚步匆匆,比来的时候还要匆忙。 她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林清浅的用意。让季家亲自来求,有赵景云在,先理亏是季家。只要林清浅摆足了姿态,就算季斐十命薄,事后,季家也不能记恨林清浅和她这个说客。 “走得那么急,我还想请她进来吃点心了。”林清浅诧异地盯着她的背影,颇有些惆怅。 赵景云出来拉着她,将她拽进屋内,“外面冷,好好在屋子里待着。” 第320章如你所愿三 季家宝贝疙瘩受重伤,危在旦夕。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府,闯祸的顾长伦被黔国公领到季家后,被黔国公一脚踹倒在地,“我是无颜见季大人了。小畜生闯了祸,季大人想要如何处罚他,随意吧。” 话说得好听,黔国公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会儿要如何护着自家孙子。 别人家的再娇贵,说到底也比不上自家的孩子亲。但顾长伦闯了祸,黔国公府必须做出一种姿态来。这种姿态一来是平息季家的怒火,另一方面也是做给天家看。 季斐十要是死了,黔国公府肯定讨不得好。黔国公分析过,虽然顾长伦有错,但愿者服输,季斐十答应比试,又没有人逼着他。所以顾长伦罪不该死。 顾家摆出姿态来,季家就不得不为德妃考虑。而且以德妃的谨慎,到时候就算怨恨顾家,也不会当时要了顾长伦的小命。 只要顾长伦当时不出事就好,等风声稍微松懈一些,他就立刻将顾长伦偷偷送走,送到僻静的地方,不让季家找到。 黔国公算盘打得响亮,季家却不会上当。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如今府里忙,不能招待黔国公。以后得空,咱们还是请皇上做个裁定吧。”季大人冷笑,看都不看跪在地上背着荆条的顾长伦一眼。 顾长伦后悔呀,悔得肠子都青了。季斐十虽然不讨喜,但他和季斐十也没有深仇大恨,从没想过要季斐十的小命呀。可事情发生了,他又能怎么办?季家是护短的,到时候家里会不会舍了他...... 到底年纪不大,顾长伦又害怕又愧疚,真想以自己一命换回季斐十娇滴滴小命。 黔国公碰了一个软钉子,神色立刻变得讪讪的,他厚着脸皮赖在季家不走,眼巴巴盯着一个个太医,不停向太医打听消息。 只要季斐十没事,他的孙子才会安全。 太医们被他盯得个个心里发毛,觉得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赵无双就是在这种场合下来到了季家。 “郡主,怎么样?靖王妃答应了没有?”季家人看到赵无双进府,赵无双立刻得到了季家最高规格的款待,所有季家人全围在了她身边。 黔国公一听,啥?还有另外的门路,他立刻竖起耳朵偷听。太医们也盯着赵无双,希望得到确切的消息。 “靖王妃不是郎中,也不行医。她只是对医术有些兴趣。”赵无双含糊其辞。 季家人心里急得要死,心脏跳得十分厉害。靖王妃难缠,那是必然的,偏偏靖王妃的身份特殊,还不能强出手。否则的话,他们季家也不会求到皇上那儿去。 看赵无双神色,此事八成黄了。 黔国公也觉得灰心丧气,靖越王什么样性子,他作为老臣,能不知道吗?此事,他插手也没用。黔国公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顾家求上门去,也无济于事。 没本事,他也只能选择当缩头乌龟了。 他怜惜地看了自家孙子一眼,再一次感叹季斐十那小子命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救命的人,却不能将人请回来,任谁都会觉得心塞。黔国公觉得将心比心,他对季家更多了几分同情。 赵无双见铺垫的差不多,终于说话,“王妃没有将话说死,她愿意给我几分薄面,说会考虑考虑。” 跪在地上的顾长伦一听顿时急了,“还考虑什么?再考虑就不用救了。” 这是大实话,但实话往往讨人厌。 一句话,顾长伦再一次得罪了整个季家人。 “谁让你开口。要是弟弟有事,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季家,大不了我宰了你以后,给你偿命。”季家一个姑娘气得上去给了顾长伦一脚。 顾长伦哭丧着脸,眼泪都要下来了,被女人踢,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黔国公狠狠地瞪了顾长伦一眼,他第一次觉得自家孙子有些傻。季家在气头上,还瞎说大实话,不是火上浇油吗?顾长伦被踢,一点儿也不冤。 “郡主的意思?”季大人作为官场老油子,立刻明白赵无双是想为他们双方撮合。 “季大人自己拿出诚意才对。季家最好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好。”赵无双轻轻地说。 季大人..... 当初季凤萍得罪靖王妃之际,老夫人亲自带着重礼上门,都没有见上王妃一面。他过去求人,能进到王府里吗? 赵无双话传到以后,含笑不语,也不催季家做决定。 “好,老夫亲自去一趟靖王府,不过还得有劳郡主再跑一趟。其中少不得要麻烦还要麻烦郡主。”季大人态度十分客气。 “我也希望季公子能早点好起来。”赵无双话说得更好听。她很清楚,有了这一趟,以后季家不会再怨恨上她了。 林清浅果然是冰雪聪明,七窍玲珑的人。 林家还真是鱼目珍珠不分,居然放着这么好的孙女不要,林家一定会后悔。 林家也在关注季家的情况,当他们听说皇上宣了赵无双郡主进宫,他们就猜到皇上的用意。 林家两房全都兴奋不已,老天在帮他们呀,根本不用他们出手,就有人主动帮他们出气了。 林楚婵更是高兴得在屋子里手舞足蹈,好,太好了。最好季斐十等林清浅到了就死,那样,季家会把所有的怨恨全都算到林清浅头上。当然,通过季家,也让京城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看,林清浅是如何沽名钓誉的。 到了那时,林家在背后运作,看谁还会相信林清浅所言。 林楚婵越想越美,忍不住放声大笑。她迫不及待等着看林清浅笑话出丑。 季大人动作很快,他随着赵无双来到了王妃。黔国公哭丧着脸随行,他暗自后悔,早知道,他会迟一步去季家,也好错过赵无双呀。 他不想和赵景云对上,更不想成为季家和德妃的靶子。 “季大人、顾国公到府里有事?”进府的三人并没有见到林清浅,出面的是最为难缠的赵景云。 赵景云脸上挂着招牌笑容,似笑非笑看着三人。 三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无双作为说客,她这时候起到了关键的桥梁作用,“王叔,我刚刚和王妃提起的事情,她考虑得如何?” “郡主倒是比谁都心急。”赵景云讥讽地开口。 听听,这叫什么话,一点儿也不考虑她的少女心。赵无双真想拂袖而去,谁想当孙子,谁当去。 可惜,她是奉旨而来,容不得她任性。 她赔着笑脸回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妃也是心善之人,她不是郎中,迟疑在情理之中。为了不让王妃为难,这不,季大人和黔国公亲自过来解释。” 看看多能干,去了季家一趟,不但将季大人找来,而且还抓了一个黔国公过来。想必有了这番操作以后,以后出事,季家也不会记恨靖越王府。 “季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下官厚着脸皮求王爷劝劝王妃。”季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给赵景云跪下,“如果能救回不孝子孙,季家定会牢记王爷和王妃恩典。”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也红了。 赵无双听了,又想撂摊子不干了。季大人还真不会说话呀,可千万别拖累她。 黔国公也想捂脑袋,他心里暗骂季大人是呆货,这个时候,还护短,靖越王府是他季家护短的地方吗? “滚。”果然不出所料,赵景云当场发怒。 赵无双和黔国公沉默,当背景板,唉,只要事关王妃,王爷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王爷息怒。”季大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一个劲道歉。王妃没有答应救人,他不能走。就算是死,他也要赖在王府里。 靖王妃是救人的最后一个人选,王妃请不回去,自家小孙子就会没命。孙子不在了,他一把老骨头要黑发人送白发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赵景云冷然看着下方磕头的人,并没有因为他年纪长而心软,他的声音如冬季的寒冰,“季大人的意思是说,人救回来了,季家会念着王妃的好。人要是救不回来,就成了王妃的错?你们把一个将死的人赖给王妃,是何居心?季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任由你们季家摆布。” 季大人惊呆了! 他只是心急说错了话,怎么就上升到阴谋论上。他对靖王府哪有什么居心不良? 黔国公赶紧给季大人使眼色,“王爷,季大人爱孙危在旦夕,他也是一时情急......” 说情在赵景云面前根本不好使,赵景云笑容之中带着嘲弄,“人是生是死,和王妃有半点儿干系吗?太医已经下了断言,季家却还有心将过错算在本王和王妃头上,本王没有将你们打出去已经是好的了。再说了,该真正着急的人不是你们顾家吗?” 黔国公目瞪口呆,唉,他就不该开口才对。 赵无双心里暗骂季大人人蠢,季家如果没有德妃作为靠山,就季大人这性子,估计早就将满朝文武全都得罪干净了。要说你季家平时摆摆谱也就算了,你来靖越王府撒野耍赖,不是成心找不自在? 第321章如你所愿四 “季大人,我看还是先回府去吧。”赵无双不能一个劲向着季家呀,她还得顾及赵景云的面子。所以自古以来,说客不好当呀。 季大人也是在官场混的人,他被赵景云一番夹枪带棒讥讽一顿以后,立刻反应过来。他何止是说错话呀,简直是离谱了。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有人求到季家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会将人打出去。虽然,他心里其实实实在在有那样的想法。 “王爷息怒,一切是下官的错。还望王爷恕罪。季家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只要王妃过去看看,无论人是生是死,季家都会都王妃感激不尽。”想通了以后,季大人态度更加真诚。 赵无双觉得赵景云和林清浅要的就是季家一个承诺,目的达到,林清浅应该很快出来。 赵景云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门外却传来一声娇笑声,“有贵客上门吗?” “贵客没有,只有瘟神。”众人只看到赵景云听到声音后,眼中的寒冰如遇上了三月的春风一般,一转眼就化成了一汪春水。 众人再一次领教了靖越王对王妃的宠爱,季大人更是收敛了浑身的刺,眼巴巴盯着林清浅。 “见过王妃。”黔国公和季大人连忙给林清浅行礼。 季大人想要开口,赵无双赶紧冲着他摇摇头。 季大人心急如焚,他等得,可他孙子等不得。季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要是独苗出事,他也不用活了。情急之下,他顾不上赵无双的暗示,也顾不上赵景云的冷脸,哭丧着脸央求林清浅,“王妃,下官今日是来求王妃出手救人的。太医已经诊断我那不孝孙子几乎是不得活。求王妃过去看看,无论那小子最后如何,也都是他的命,季家绝不忘记王妃的大恩大德。” “我不曾正经学过医术.....”林清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还望王妃开恩过去看看,别让季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季大人悲戚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黔国公叹口气,也厚着脸皮开口相求,“此事和我们顾家也脱不了干系,顾家愿意承担后果,还望王妃兼顾一二。” 赵无双看火候差不多,她抬起头偷偷冲林清浅挤挤眼,提醒林清浅适合而止。 “季斐十乃是季家独苗,娇贵的很。王妃并不曾正儿八经学医术,既然季大人和黔国公求上门来,又有平安郡主作保,本王和王妃可以给你们一个面子。不过,人去可以,必须事先写下保证,一切后果与王妃无关。别本王和王妃去了,最后反而不落好。”赵景云冷淡地发话。 得罪人的事,他向来不会让林清浅在前。 “好。”季大人额头冒汗,咬着牙答应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靖王妃拒绝,他总不能动武将人绑着去季家吧? “还得将协议贴在门上。”赵景云再提一个要求、 这是多不相信季家的承诺呀!季大人又羞又怒,偏偏还不敢表现出来。 他憋得脸色发紫,也答应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事不宜迟,林清浅吩咐身边的丫头去收拾东西。文心几个立刻去了药房。 季大人半刻也不相等,浪费时辰就等于季斐十的命救回的希望在减少。不过他不敢催林清浅。 一会儿,文心提了药过来,让木青会水白先去季家,要求季家提供一个僻静的院子和干净的房间,他们过去得提前消毒,顺便在门口守着。 季大人心急如焚,告罪之后匆匆回去安排了。 黔国公和赵无双作为担保人,只能干巴巴坐在正厅之中等林清浅收拾。 其实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四个丫头加上平妈妈各自提了一个药箱,怀中又抱了包裹,然后大家立刻上车,一起去季府。 赵景云不放心林清浅独自过去,不声不响随行。 夫妻二人独自在一辆车上,赵景云压低声音嘱咐林清浅,“别傻傻的全力以赴,能救则救,不能救直接甩了袖子回府。” “嗯呢。”林清浅好脾气地答应。 “吃点儿点心。”赵景云知道她要是忙起来,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吩咐厨房为林清浅准备了各种糕点,甚至还有一小碗血燕窝,热气腾腾,趁着空闲,他催着林清浅赶紧吃点儿垫垫肚子。 林清浅也不是苛待自己的人,她一边咬着点心,一边等着赵景云喂血燕窝。夫妻两个,一个喂得高兴,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等到了季家门口,林清浅小肚子已经鼓鼓的,浑身都暖和起来。 季斐十的父亲继承了家里的爵位,被人称为安国公。他从季大人那儿已经得知,靖王妃和王妃要过来,所以他亲自守在了门口。 像季家这样长辈还在,就将爵位传出去,全京城也只有季家一家了。 “王爷、王妃,里面请。”安国公小心翼翼赔着笑脸将人往府里迎。 一路上,府里路过的下人见了,无不是毕恭毕敬。 赵无双和黔国公都暗暗感叹,唉,果然有本事的人,靠的是自身的才华而不是靠身份来压人。 赵景云笑得十分温和,林清浅笑得十分灿烂,夫妻两个当真是珠联璧合,一双璧人。 季大人在二进院子里那儿等着他们夫妻,“偏院已经备好。王府那两位侍卫已经过去准备,小孙子在碧落园,王妃请。” 说实在话,赵景云夫妻刚进季家,季大人就迫不及待让林清浅干活,非常失礼。赵景云脸色微沉,顿时不高兴。 “王爷息怒,救人要紧。”黔国公不想找晦气,但他是当事人之一,心里还是偏向季家的。 林清浅微笑点头,“黔国公说得对,救人要紧。” 安国公和季大人见她没有发怒,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态度更加殷勤起来。 碧落园中,季家的女眷团团在外厅坐着,一群太医脸色十分疲惫坐着,显然每个人都没有精神。 林清浅的到来,正在哭泣的女眷们如被掐了嗓子的公鸡一般,一起没了声音。 太医们好奇地偷看林清浅,一群人连忙给赵景云和林清浅行了礼。 “王妃.......”季斐十母亲见她年纪太轻,心里不禁有些慌。 安国公见状,顾不得是否下她的颜面,呵斥让她先退到了一旁。 老夫人也想开口,她是想讨好林清浅,顺便叮嘱林清浅多费点心思。总体来说,她也觉得林清浅不是太靠谱,实在是因为林清浅年轻太轻了。 太医们目光炯炯盯着林清浅,有的太医面色不显,有的眼睛里则不经意流露出对林清浅的几分鄙夷。 医者可以治病却未必能救命,靖王妃强出头,后果只怕会惹上麻烦。 林清浅倒是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态度,只要这些年面上恭敬她就成,她笑眯眯看着一位太医问,“季公子情况如何?” 医正吃了一惊,他和靖王妃以前素不相识,靖王妃回京城以后,彼此之间也从没有见过面。靖王妃怎么会找准他? 医者客气地回答,“止血效果不是太好,腹内定然不止一处受伤。失血过多,身体太虚。” 答案太保守!林清浅微微有些失望。 “几位是如何止血?” “用了药方。”医正回答。 “怎么不用针灸?”林清浅皱眉。 “方太医擅长用针灸,但下针过后,起效不大,只能放弃了。”医正回答。 林清浅没有继续问下去,显然太医也不相信她,对她有多保留。或者说,这群太医见识过几家的护短,所以选择了明哲保身。 她快步进了屋子,几家女眷一拥而上全都想跟着进去。 林清浅脚步停下,笑眯眯地刚要开口,就听到赵景云冷冷的呵斥,“呱噪。”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安国公和季大人父子立刻让女眷在外面等着,他们留在了屋子里。 季斐十躺在床上,脸色如土,双目紧闭,最不妙的是,他的嘴角和耳朵里时不时有血流出。两个太医正拿着手帕不停为他擦拭。 林清浅心也冷了几分,这人或许还伤到了脑子。 如果脑子受伤太重的话,那就麻烦了。条件不允许支持她开颅。 众位太医站在边上观看,对于传说中的靖王妃医术,他们也颇为好奇。说实在话,看到林清浅真人以后,他们更偏向于林清浅大街上救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林清浅伸出手搭上病人的脉搏,情况的确很严重。季斐十的脉搏十分微弱,几乎试不到。 再不止血的话,病人真的没救了。 “安国公,你们是否按照承诺做了?”她停顿一下问。 “承诺已经贴出去。”安国公小心翼翼问。“冒昧问一句,小儿如何?” “快速止血,然后剖腹找到出血点或许还能救。当然这个手术,我只有三成把握,再加上辅助的太医,估计能有四成把握。”林清浅实话实说。 这个诊断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太医们和安国公还以为林清浅出手,也只有一分希望。没想到林清浅给了他们那么大的一个惊喜。 安国公的眼睛顿时红了,季大人在一旁眼睛也红了。 第322章全力以赴 林清浅的诊断,是季家目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从绝望到略有希望,安国公和季大人父子二人,真想抱头痛哭。 “一切有劳王妃了。”安国公红着眼睛深深地给林清浅行了礼。多余的话,他并没有说。大恩不言谢,林清浅如果将季斐十就回来,以后靖王妃就是整个季家的恩人。 “王妃此言是否有些夸大。”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不高兴地质疑。 林清浅理都没有理他,她吩咐自己带来的丫头,将所有物品送到单独准备的院子里,又抬头询问,“我需要两位太医进去帮忙,安国公也可以进去观看,但不能出声。谁愿意进去搭把手?”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事有点儿复杂。要是靖王妃能将季斐十就回来还好说,以后进去帮忙的人,季家必然会承了人情。但如果人救不回来,必然会成为德妃和季家眼中的靶子。 靖王妃有靖越王护着,不会有事。他们只是太医院中小小的太医,可没有人护着。 林清浅见太医们都不说话,也不强求。祸福相依,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必要为他人做决定。只是可惜,她不能亲眼见证太医们如何行医。 太医们刚才拿出的方子虽然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倒也适合保命,可惜没有太出彩的地方。 傲娇的人不用解释,靠的是实力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们自己来吧。”林清浅叹口气,没有太医协助,有点儿不方便。 “下官进去试试。”医正开口。 “下官愿意听王妃差遣。”方太医忽然也跟着开口。 有人出头就好,林清浅不管他们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她要的只是助手而已。 这一场手术结束,无论成功与否,大家都会一拍两散,所以人情嘛,可有可无。反正,以林清浅的身份,以后注定也不会和他们走得太近。 其他太医全都装聋作傻,站在一旁低着头。 安国公父子见状,心头有些恼怒,将这些人全都记在了心上。季家的护短出名不并不是空穴来风。 季斐十需要移动,这个过程其实有点儿危险。季家人知道,太医们更知道。 “王妃,病人不宜移动,他腹内......”又是刚刚找茬的太医开口阻止。 林清浅不说话,接过文心递过去的银针,转眼之间,几根银针就扎进了季斐十的腹部。 有几处下针的位置是在惊险,看得太医们的眉头都皱起了。 方太医看得眼睛发亮,他在太医院最擅长针灸,外行人看热闹,他这个内行很快就看出了门道。靖王妃针灸之术绝对在他之上,几处穴位找得太玄妙了。 说来也怪,随着林清浅手里的银针扎下去,季斐十口角和耳鼻之中慢慢地,就没有了血再流出,甚至季斐十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有点儿神奇!太医们惊讶不已,安国公激动得差点儿给林清浅跪下。 府里小厮们将季斐十小心翼翼移到了担架上,然后抬着去了僻静的小院中。 众位太医和季家女眷们跟着过去,却在院门口被人拦着。 赵景云冷冷发话,“剖腹最忌讳喧哗吵闹,会让主刀的人分心。对于病人来说,十分危险。” 这还了得,季家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太医们也都沉默了。 留守的太医在看到季斐十血被止住后,心里就隐隐后悔。可惜机会已经过去,他们就是想进去也没有办法了。 屋内,已经被木青和水白用药水消毒过,床铺被褥也被文心等人换上。 屋内用品全都是白色,安国公...... 谁家的被褥床铺都不会用白色,因为白色是素色,只有丧葬的时候才会用到。 “各位大人,请换上。”没想到,医正他们要进屋,初心不但给他们拿来白色的大外衣,还重新拿来了一双白色的棉布鞋。这样一来,更像是丧葬了。 别说安国公哭丧着脸,就是两位太医脸上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靖王妃到底太年轻,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差了一些呀。 林清浅已经用药水消毒了器械,一双手也放进药水中反复清洗后,这才走到榻前。 莫心拿起一把剪刀,二话不说,直接将季斐十身上的衣物剪去了,没有半点儿怜惜之情。 众人...... “方太医,你负责下针,听我指挥。严太医,你负责按照顺序递器材给我,如果有必要,还得劳烦你下药。”林清浅认真叮嘱。 “单凭王妃吩咐。”两位太医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进来,他们自觉没有那个本事将人救活,所以他们巴不得林清浅将所有的责任扛着。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我不能分心。”林清浅特意瞥了安国公一眼。 安国公连忙点头。 一切准备停当以后,在太医和安国公的注视下,林清浅用手里闪着寒光的薄片刀划开了季斐十的肚子。 饶是两位太医和安国公见多识广,此番情景之下,三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腹腔内,满是淤血。正如众位太医所料,季斐十腹部并不是只有一处出血点。林清浅用止血钳压住血管,全神贯注开始查找伤口并且缝起。 两位太医紧张得浑身肌肉全都硬了,好在他们听话,林清浅吩咐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甚至中间还会和林清浅商讨一些。 季家女眷们因为担心,也顾不上冷,就站在小院子外面等着,无论住主子,还是下人,没有任何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几个太医有点儿沉不住气,过去想问问赵景云,他们能不能进去搭把手。 赵景云冷笑,“各位无能为力,进去也只能当摆设,闹出点动静,吓坏了王妃。王妃娇柔,万一被吓得失手,后果算谁的?” 太医们...... 气人,实在是太气人了。谁说靖越王性子最温和的。站出来,他们非得打死他不可。简直是一片胡言! 季大人脸色也沉下来,“屋子太小,人多也站不下。各位太医辛苦了,还是到偏房歇息一会儿吧。” 太医判季斐十死刑,靖王妃却在尽力救人。相比之下,季家当然知道该选择相信谁。 太医们被下了脸,个个面红耳赤,只好去厢房等着。 这一等,足足瞪了两个多时辰,等得天都黑了,小院子早就点上了灯笼和蜡烛。 季家人没有胃口,中午匆匆招待赵景云、赵无双和太医们吃了午膳后,又撑到了晚上。 “王爷,吃食已经准备妥当。”火紫和水白提着两个食盒出现。 季家人闻言,还以为怠慢了赵景云,个个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季大人招呼赵景云和赵无双去正厅吃晚饭。 “不必,等王妃出来在说。”赵景云脸色很难看,他又开始后悔了。他就知道,林清浅进去后会很久,站这么长时间,那得多累呀。 季家,说到底,和他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又何必如此费心呢? 季家对于赵景云和林清浅的感情也颇有了解,这会儿赵景云八成是心疼媳妇了。想到躺在里面的孙子生死未明,季家人也没有吃饭的兴致,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一炷香以后,林清浅终于从屋子里出来。每个人都显得十分疲惫。 季家人心急,立刻询问季斐十的情况。“王妃,我儿.......” 安国公夫人挤过去焦急地问。 季大人见他们神色,猜想里面应该比较顺利,最起码到目前他儿子应该还活着。他一步向前,隔开儿媳妇,拱手真诚地向林清浅和两位太医道谢。 “季公子情况还算好,暂时性命无忧。”严太医有些心虚地说。他偷偷看了一旁的林清浅,满心复杂。 严太医是太医院的医首,无论是医术和人品,在太医院之中都排在前列,他自认为医术也算上乘。但今日所见的一切,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想到亲眼目睹过剖腹,看到过人的各种内脏蠕动,严太医那种恶心感又开始上涌。 也许靖王妃只是金疡术比较好,方剂方面肯定不如自己。带着这样的想法,严太医心里终于平衡了些。 方太医盯着林清浅的目光有些火辣,看得赵景云怒火直往上窜。如果不是看到方太医年纪大,他真想上前给方太医一脚。 “伤者脾受伤最重,肝也有损伤,伤口缝合也不能移动。第一步还算成功,但还不能确定伤者就能性命无忧。”只要涉及到医术,林清浅向来严谨,她现代职业病犯了,将术后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全都说了一遍,最终再提醒季家,“不能给病人吃任何东西,喝水也不行,我会留下两个丫头照顾,你们配合。季公子失血太多,有点儿麻烦。” 她说得比较多,听得季家人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们也抓住了重点,全家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让季斐十发热,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安国公最后一个出来,出来的时候,腿脚发软,目光有些呆滞。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看到儿子被剖腹的场面。 当然亲眼目睹了一切后,他心里十分明白:靖王妃对季家的确没有藏私,完全是全力以赴,这份人情季家会记在心里。 第323章命运偏向一 赵景云有些不耐烦,他眼中只有林清浅一个人,“累坏了吧?我们回府去。” 安国公和季大人顿时羞愧不已,他们只顾担心自家孩子的身体,完全忘记靖王妃累了好几个时辰的事实。难怪靖越王会不高兴! 父子二人连忙补救,“厨房中已经准备了简单饭食,天色不早,王爷和王妃不嫌弃的话......” 赵景云正处在不高兴状态,压根不想和他们周旋,他不客气打断季大人的话,“原来季家也知道王妃劳累了几个时辰?为何还简单准备?季家的饭,本王和王妃可吃不起。” 说完,他也不管安国公父子脸色如何不好,轻轻抓着林清浅的手哄着,“府里已经准备了饭食,我们回去用膳。车上有点心和参汤,先吃些垫垫肚子。” 林清浅知道赵景云因为心疼她而迁怒季家,男人为了他,连必要的寒暄都不要,她当然不会拖赵景云的后腿。 她笑眯眯点头,从善如流承认,“好,我累坏了。” 赵景云心疼得眉头皱起,“这就回去。” 夫妻二人旁若无人,相携而去。 安国公父子欲哭无泪看着他们的后背,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靖王妃给季家留下两个贴身大丫头。 安国公在屋子里亲眼看到两个大丫头的举动,生怕府里人不懂规矩得罪了莫心和平心。靖王妃累,两个丫头也累,他很不得当祖宗供着,“两位姑娘先歇息一会儿,这会儿有太医照看。你们且去吃点儿东西垫垫。” 莫心和平心一直追随在赵景云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安国公的心意,她们很清楚,两个丫头不卑不亢,谢过安国公后,就随着季家的婆子去了一旁院子里用膳。 季家果然用心,平心和莫心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已经边上站着伺候的丫头,相互对视一眼后,一言不发吃起来。 严太医和方太医在另一个房间用膳,没有当值的几个太医全都围过去打探消息。 方太医一言难尽,满眼闪着敬佩的光明芒,“传言不假,可以说,整个大乾,在金疡术上,再无人能比上王妃。” 几位太医不以为然,太医院服务的对象都是宫中各个主子,鲜少用到金疡术。可以说,金疡术对于太医们来说,说是鸡肋都夸大了说。对于几个太医来说,靖王妃金疡术再好,与他们来说,毫无关系。 “靖王妃针灸在我之上,我望尘莫及。”就在几个太医脸上鄙夷之色的时候,方太医忍不住又加一句感叹。 几位太医一听,顿时全都呆住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各有绝活,都有自己所擅长的。而方太医最擅长的就是针灸,他用望尘莫及来形容靖王妃针灸,那靖王妃的针灸要厉害到何种地步? 几个太医都觉得方太医有些言过其实,只怕是因为对方身份才故意那么说。 方太医见他们不信,也没有过多解释。如果季公子能撑住的话,同仁有的是机会见识。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他是否言过其实了。 “药剂方面,靖王妃应该也是独树一帜。”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打击在等着几个太医了。说话的是严太医,他在太医院是医正,无论是医术还是人品,都令人敬佩,他说得话,可信度更高。 有太医不满,“王妃又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医术,她再厉害,也不能样样都厉害。严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严太医轻轻摇头,“我不是无的放矢。用刀子剖开肚子,再有羊肠线缝合起来,这样精巧的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剖腹开肚,病人很容易失血过多,更何况季公子之前已经出血太多,我们想尽方法无法为季公子止血,靖王妃单凭几根银针就封住了穴位,各位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可这样也不能说明,在方剂上,靖王妃也比较擅长。” “腹腔打开之后,王妃用她带来的药水不停清洗伤口。缝合之后,她用的也是从王府带来的金疮药。”严太医苦笑。 虽然不能仔细品味金疮药,但单凭气味,他也知道靖王妃手里的金疮药比他做的更好。 “或许是别的人做出的药。”一个太医迟疑半天开口。“或许她是硬撑着.....” 屋子里一片沉默,这种话,说出来也只能骗骗自己而已。人生哪有那么多凑巧? 再说,靖王妃吃饱了撑的,为了扬名而不顾季公子的身体。 “情况不好?”马车上,赵景云看着林清浅吃,察觉到她眼中的担忧。 林清浅点头,“季公子失血过多,其实并不适合做手术。做手术,也是又条件的。虽然不符合条件,但是季公子情况太差,如果不当机立断,他可能真的撑不过三日。” 赵景云一针见血,“所以,季斐十痊愈只有一成希望?” 林清浅叹口气,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只要他熬过三日,成活的希望会大很多。” “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得很好,他能不能活和你关系不大。”林清浅叹口气,只能如此了。 夫妻二人回到王府之中,管家早就做了一桌丰盛的饭食等着。 林景行担心他们,也在屋子里等着,没有吃饭。 “以后我出门,二哥不用特意等我。”林清浅感动地看着林景行。 “我在府里闲着无事,并不饿。”林景行眼中含笑,心中一丝迟疑一闪而过,决定暂时放在心底。 他今日出门,特意远远看了李家药堂一眼。 他还打听到李家父子还躲在外面,没有回药铺。哼,那对狗父子,能躲得过初一,难道还能躲得过十五?他倒是要看看,李仲明和李世海能躲到什么时候。 狗父子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林家绝不会放过他们,林景行暗暗发誓,李家父子欠他们兄妹的,一定要血债血偿。 林清浅累得没有什么胃口,她匆匆填饱了肚子后,就回房歇息了。 屋子里只剩下林景行和赵景云。 林景行担心林清浅,复仇的事不愿意多言,他在赵景云面前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他一五一十说了李家父子躲起来的事,“这一次我了解与他们的恩怨。” 这句话等于向赵景云求援,林景行担心李家父子一直躲藏起来,他在京城这段时间找不到人。 “躲起来?”赵景云轻笑,“那就让那他们不得不出来。” 林景行眼睛顿时亮了,有赵景云这句话,他彻底放心了。 林清浅累坏了,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赵景云回来,都没有将她惊醒。 赵景云心疼至极,心中更不愿意林清浅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人生就这么无趣,天天充满了戏剧性。 赵景云这边发誓不让林清浅出头,深夜之中,季家就再一次上门来求人。 正如林清浅所言,季斐十夜里发热,太医们使出浑身本领,也无法为季斐十退烧。莫心和平心只懂一点儿护理和医理,论起本领,连太医们一角都不如。所以季斐十出现的情况,她们也束手无策。 有太医开出方剂,两个丫头还板着脸阻止,“腹部动刀以后,不能吃东西,水都不行。否则的话,会造成肠子粘结。” 给季斐十动刀的是靖王妃,而且靖王妃离开季家的时候,的确交待过,不能让季斐十吃任何东西。太医们根本不敢冒险,季家人更不敢冒险。 安国公夫人和老夫人见独苗又陷入危险之中,再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国公最后一跺脚,决定还是去靖越王府求靖王妃出面。 “打发了。”赵景云听了下人禀报,脸色未变,冷冷地下了命令。 “是。” “等等。”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气起身,“告诉安国公,我马上出去。” 下人不敢说话,只是远远的站在院子里,也不敢走开,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发热不得救,他命薄,王妃又何苦过去。夜深天气冷,在本王心中,王妃的身子骨比季家那小子要精贵许多。”赵景云轻轻拍她。 “虽然希望渺茫,只是人那么年轻,如果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了,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关。”当然这话林清浅说得漂亮,其实她真实地目的是想去看看太医们开出的药方。其次,赵景云在京城里,除去凌霄烨这个暗哨外,似乎并没有任何比较亲近的人。 她作为靖王府的女主人,总得拿出自己的实力,给自己男人找点儿助力吧。即使季家不会真正站到赵景云这边,但真的遇上事情,少个落井下石的政敌,还是好的。 第三嘛,也是为了她自己,她前期做得多辛苦,季家明明已经记着她的恩情。要是因为后期的任性,而导致季家对她记恨,那才叫真正得不偿失了。 对,林清浅就是这么现实。 林清浅坚持,赵景云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她做主。 他不放心林清浅独自出门,二话不说跟着林清浅出门。出门可以,情绪却有。上门求诊的安国公和他刚碰面,就感受到他浓浓的不满和厌恶。 安国公为了独苗装作什么都不知,他焦急地将季斐十情况告诉了林清浅。 第324章命运偏向二 季斐十高烧不退,完全在林清浅的预料之中。季家这位公子身体太羸弱,又出血过多,加上发烧的话,可谓是九死一生。 林清浅听安国公絮絮叨叨说了一路,也无非是因为摆出一种姿态而已。她要让季家知道,她是顶着寒风出诊,是为了季家才受了这么多苦。她的态度十分认真,是因为看重季家。 然后嘛,季家才会承她的人情。 “什么人?站住。”马车和马蹄声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行走,声音传得很远。 京城之中有宵禁!拦着他们去路的是一群御林军。 “季家奉命出行。”安国公拿出一块牌子。 “靖越王府。”赶车的木青也拿出一块牌子。 骑马的御林军头领连忙下马行礼,“下官不知是王爷,王爷恕罪。” “嗯。”赵景云浑身都是低气压,林清浅好笑地用手指在他掌心画圈圈。 赵景云低头看了她的小动作一眼,一颗心顿时变得麻麻的,心头那点儿不快也就消失不见了。 等到林清浅到了季家,匆匆去了院子里。 老夫人和安国公府人见她就跪下,林清浅没有搭理她们,快步进了屋子里。 这也是一种态度,安国公夫人和老夫人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对林清浅还充满了感激之情。王妃是真心救人,才会心急如焚进屋,这份恩情,她们记住了。 季斐十的情况比林清浅想得还要糟糕。 林清浅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烧得昏迷过去。几个太医束手无策,莫心和平心满头大汗,正用手帕沾水为病人物理散热。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太医院的太医们见到他们夫妻进屋,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林清浅摆摆手,“各位大人辛苦了。” 她快步走到榻前,伸手给季斐十试脉过后,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季斐十还能撑着,全靠他自己有很强的求生意志。 严太医上前忧虑地询问,“真的不能喝一点儿汤药吗?” 林清浅摇头,“暂时不能。” 众位太医闻言,脸色全都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这下该如何是好?”一个太医感叹。 赵景云冷冷扫了他一眼,“这是你们太医院该做的事情。” 语气很重,话说得很直白。太医们闻言,全都面红耳赤。事实上,也的确因为他们医术差,束手无策,丢人呀! 只有一口气,人都来了,总不能盯着病人断气吧?林清浅这会是真的将季斐十当成了活马医了。算了,她尽力而为,季斐十要是死了,她也就无憾了。 她下针的速度又快又稳,好几处穴位吓得让太医们都心惊胆战,如果是他们,他们绝不敢那么大胆行针。方太医所言果然没有虚假夸大的意思,在场都是行家,林清浅的针灸本领的确远在方太医之上。 本来,他们对林清浅还颇有些不服气。如今看来,是他们目光太狭隘,因为王妃是女人而轻视了她。 “将药箱中的药贴拿过来。”折腾好一会儿,林清浅最后吩咐下去。 文心从带来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几张药贴递过去。 林清浅将银针拔出后,很快找了几处穴位贴了下去。 药贴?宫中还从没有用药贴治病的先例。几个太医,包括方太医和严太医,对林清浅手里的药贴都十分感兴趣。要是能知道药贴中的成分那就更好了。 可惜,林清浅一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更不好意思打听,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眼中的渴望显而易见。 安国公本来就护短,他见状,对几个太医全都不满起来,再看一眼认真给儿子贴药的靖王妃,越发觉得靖王妃为人厚道。 或许是针灸起了效果,也或许是林清浅药贴的功效好,在林清浅折腾下,临近天亮时,季斐十身上的热终于退下一些。 “王妃大恩大德,下官会永记在心。”安国公大喜。 林清浅的脸色却很难看,她实在是不想破坏安国公脸上的笑容,但是作为医者,实话实说是基本的素养,她淡淡地解释,“虽然退烧,但并不代表季公子就是彻底脱离危险。如果再烧起来,会更加凶险。” 安国公脸色又变了。 林清浅干脆一次性将话说清楚,“即使发热,只要没有排气,就不能喝药吃东西。季公子失血过后,没有办法补血,对他伤口恢复也有很大影响。” 安国公闻言,想哭。他的独苗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太医指望不上,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林清浅身上,“还请王妃多费心。” 他就差明说,跪求林清浅留在季家守着季斐十不要离开才好。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抬眼看到赵景云在边上,话在嘴里打了一个滚,所有的哀求全变成了寥寥几个字。 脸色微亮,宫中就来了好几拨人到季家打探消息。 安国公知道德妃放心不下这边,只能亲自招待说明情况。 赵无双也倒霉,一大早还没来得及吃饭,也被宫中传去了。 她到了宫中一看,哟,人还挺齐整。不但太后在,皇后、皇上和德妃都在。赵无双心里苦笑不已,她时常进宫,太后什么性子,她很清楚。 如果她照实说,太后不会因为林清浅医术高,救了几家小公子而对林清浅改观,相反,太后觉得一个女子给人剖腹开肚而面不改色,肯定会觉得林清浅私下里找过不少人练手,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简单,再好的人也未必能得到所有人喜欢。 赵无双对林清浅印象好,更何况林清浅是为了她面子,才去的季家,多少她心里对林清浅有些愧疚,所以就想维护她。可是,宫中三个最有权威的人全在这儿了,她能说谎吗? 左右为难的滋味不好受,赵无双好后悔一开始去了靖王府一趟。 “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看到她进去,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派了人过去,回来也说不清楚。” 赵无双昨日很晚才回府,一早上,她也派了人去季家,所以情况她还比较了解。 她有些气,既然宫中已经派了人去季家,又何必为难她了。 “回禀太后。”赵无双在心中踌躇一回,想到了如何解释,“季公子当时情况危险,连严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靖王妃大着胆子提议,尽快找到出血点,将伤口缝合后才能止血。季斐十这一次伤到了内腑,人又危在旦夕,靖王妃就和太医们、季家商量了动刀。” “剖腹开肚,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没想到靖王妃看着娇滴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勇气。”皇后笑眯眯地随意一句,听得赵无双心里直想冲着她翻白眼。 皇后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果然,太后听了以后,脸色立刻变得不好了,“一个女人,要紧的是持家。她是靖越王府的女主人,难不成偌大的一个王府还指望她来养家不成?” 果然如此,赵无双真想掉头就走。林清浅去季家,明明是皇上的主意,既然嫌弃靖王妃学医,就别在背后做手脚呀。这会儿,王妃出力后,他们倒是嫌弃上了。 皇上笑着打岔,“技多不压身,也亏得靖王妃有这么一手,否则的话,季家得乱了套。” 太后闻言,微微点头。 话是如此,但是她对林清浅就是没有半点儿喜欢之情。 “靖王妃金疡术是跟着谁学的?”皇后好奇地问。 赵无双也笑着回答,“听说王妃当初学医很苦,被一个怪人强逼学。那个人还封了她的记忆,以林家大公子父子身体为由威胁她,她才勉强学了医术。当初她练习金疡术,用的是兔子青蛙练手,私下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宫中三人没想到林清浅学医,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太后脸色又缓和了些。 “既然是皇上出面,该给的赏赐还是要给的。”她发话。 皇上闻言点头,心里却冷了一片。本以为赵景云找了一个花瓶,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医术。 皇后笑着说,“皇上赏,臣妾也不能落后,等会儿回凤仪宫,臣妾也让人去靖越王府走一趟。” 太后满意地点头,她也会赏赐下去。不是为了林清浅,而是为了给靖越王长脸。 太后和皇上都不知道,就在他们说话之间,京城的大街小巷已经刮了一阵风,一场不利于林清浅名声的风。 “放肆。”当季家听说大街小巷到处传遍靖王府为了扬名,故意拿季家公子练手的传闻时,安国公和季大人就知道要坏事了。 靖王妃为了季斐十,半夜二话没说就过来了。如果以前季家对靖王妃还有什么别样心思的话,在看到她的付出,哪怕季家再护短,也说不出昧良心的话。 可现在,外面针对靖王妃的流言蜚语,显然是有心人操作。 混账,到底是哪一个想害季家。安国公看得出靖王妃是性子温和的人,只要季家愿意放低姿态,八成不会真的丢下季斐十回去。但爱妻如命的靖越王却不会善罢甘休...... 安国公只要一想到,自家孩子还躺在床上生死未明,救命稻草只有靖王妃一个,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他眼露凶光,“来人,进宫。” 第325章还不消停一 别看安国公护短的时候做事不着调,但他是官场老油子,宫中该有的忌讳,他门儿清。 告状的事情,不能直接找皇上,他先去找自家妹子。 安国公进宫和德妃见面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将外面的风言风语告知。说完以后,他特别忧心地叮嘱,“靖越王比季家还要护短,他十分宠爱靖王妃。要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到靖越王耳朵里,非得出大事不可。季家独苗是死是活,可全寄托在靖王妃身上。要是靖越王发怒,他们不再搭理季家,我儿,你侄子可就彻底没命了。外面也会说我们季家忘恩负义,是个白眼狼。” 说完,偌大的人,居然当着德妃的面哭了。 德妃气得满脸通红,她在宫中一向以温婉示人,颇得圣心,就是皇后对她有时都会避让三分。季家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际,绝对不可能得罪靖越王和王妃,如今外面传出的流言蜚语,根本就是在挑拨季家和靖越王之间的关系,不,这人是将季家当刀子使,说不准针对的还是她这个宫中妃子。 不可忍!德妃冷笑,“你回去好好安抚靖越王,本宫这就找皇上说说去。” “皇上......”安国公有些犹豫。皇上和赵景云之间关系复杂,朝中重臣全都心知肚明。所以赵景云进京城,朝中官员甚少和他走得过近。要是皇上趁机杀杀靖越王的威风,季家可就真的被戳上了墙头。 到时候,季家想避都没有机会了。 “皇上向来重视兄弟情,他和靖越王兄弟情深。有人在暗处针对靖越王,皇上知道后断然不会轻饶此事。”德妃身为女流,看得却比安国公还要长远。 “哥哥回去后,可以去京兆府讨个公道。”德妃又给他出主意,“府中也别松懈,让人趁机作乱。” 安国公仔细一想,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明白该如何做了。 安国公从德妃宫殿中出去以后,连季家都没有回,马上去了京兆府报案。 京兆府赵大人听了他陈述的要求以后,顿时头都大了。 安国公担心家中儿子,并不久留。“赵大人,我就不留下了。小儿生死未明,府里走不开。此事还望大人多费点儿心,靖王妃医术高明,对小儿尽心尽力,季家上上下下对王妃充满了感激之情。绝不能让外面的流言蜚语伤了王妃的心,否则季家寝食难安。如若找不到幕后妖言惑众者,我就是拼着这身官袍不要,也要求皇上给季家一个说法。” 赵大人闻言,冷汗都下来了。得了,他明白安国公意思,季家这是打算深究到底了。 靖越王和王妃还真厉害,居然连面都没有出,就让护短的安国公一心维护他们。 安国公从京兆府出去以后,立刻回府。他打算回去后就对赵景云说明白外面的事。流言传得很厉害,他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反倒不如直接当面解释清楚,也好让靖越王心里的火稍稍降下一点儿。 他想得十分顺畅,而实际上,没等他回府,赵景云已经知道了外面针对林清浅的流言满天飞。爱妻如命的赵景云立刻翻脸。 “你们季家小儿是生是死,与王妃何干。王妃救人,倒是救出了一身麻烦来,安国公,你们季家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待?”赵景云大发雷霆,季家留守的人一直在安抚赔着笑脸道歉解释,可惜盛怒之下的赵景云根本就不听。 安国公回去的时候,正是大家快要顶不住的时候。看到安国公,赵景云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他的身上。 “王爷息怒。”安国公赶紧表忠心,“也不知是何处传出的流言蜚语,下官得知以后,立刻进宫去找了德妃,并且去了京兆府报案。王爷放心,季家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待,愿意当众为王妃正名。” 为了季家的独苗,什么面子,什么利益,季家统统都不会考虑。 赵景云脸色不好,不过没有继续发怒,“好,本王就等着,看你们季家到底搞什么。” 搞什么?反正不敢败坏王妃的名声。安国公需要摆出一种姿态证明自身清白,同时向赵景云证明,季家对此事的重视。 府中下人全部被各自管事聚在一起,然后开始排查。 正人首先就得正己,安国公选择从府中开始排查。一会儿京兆府赵大人过来,府里得保证自身的清白,然后才好说话。 一时间,季家鸡飞狗跳。安国公夫人和老夫人顾不上悲戚,也开始着手调查内院,另一边又安排人给林清浅和赵景云一桌吩咐的早膳。 林清浅和赵景云用餐,院子没有留下季家任何人伺候,用的全是自己人。 “水晶金丝雨花糕做得不错,也不知季家是从哪里找的厨子。这道点心要是再改良一下,放进点心铺子里,说不定会大卖。”林清浅一边吃一边评点。 万恶的阶级社会,季家也太会享受了。 只是早餐,桌子上就摆了二十来道餐点,就这样,木青、水白几个还不停往屋子里送菜。奢华呀,比王府更奢华。 林清浅一边感叹,一边卖力吃。隔锅饭香,别家的东西果然好吃。 “如果喜欢,让人学了就是。”赵景云心疼地看着她眼睛黑眼圈。 林清浅肌肤娇嫩,只要有一点儿疲惫,眼圈就容易发黑。赵景云心里对季家又多了几分不满。 “吃完饭就回府补觉去。”他一锤定音。 林清浅摇头,“我不是吓唬季家。” 她正色放下筷子,有些忧心,“季斐十的情况真的很危险,热虽然退下,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估计还得重新烧起来。” “他自己命薄,怪谁。”赵景云不高兴,他知道林清浅是为了他才如此辛苦。 其实他很想告诉林清浅,不必如此。他不用靠媳妇去拉拢任何人,男人做事,凭的是自己的本领。以前,他或许急功好进,但是现在他成亲了,有了自己在意的人,他会徐徐图之。甚至,只要朝廷不动平阳和他,就算受点儿委屈,他也会忍了。 “年纪轻轻,还有一口气,我就不忍心见死不救呀。”林清浅感叹,“季家也不易,为了这根独苗,愣是改变了所有的态度。” “那是他们应该。” 林清浅轻笑,没有和他辩解。 等他们吃完饭以后,安国公夫人小心翼翼过来,亲自伺候,“王妃辛苦一夜,我吩咐让准备了客房,里面所有东西全换上了新的。王妃可以过去小憩一会儿。” 言语之间,小心翼翼,生怕一言不合,就得罪了林清浅,惹得赵景云发怒后拂袖而去。 赵景云不想留下季家,林清浅笑盈盈点头,“有劳季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预料,夜里估计她得亲自留下来守着了。这一夜十分关键,季斐十如果不发热倒好,要是发热,没有她在,估计别人也不行。 所以,她得找个空子补眠。 赵景云脸色发黑,季家太放肆,居然还想王妃留下伺候他们的病秧子? “给王爷在院子里厢房内也准备一间客房吧。”林清浅懒洋洋说。夫妻在外,不能同房,这是规矩。 季夫人微微一惊,不过很快调整心态,陪着笑脸答应了。 赵景云还真不放心将她丢在季家,冷着脸好歹没有反对。 林清浅就打着哈欠去了准备好的客房。 准备的客房就在季公子所在院子的隔壁,估计是为了方便林清浅及时看诊,或者说,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们季家的宝贝独苗、 林清浅看到安国公夫人卑微而小心的份上,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软了。作为女人,她能理解季夫人此时的心情。 以安国公夫人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十分不容易。 林清浅要留下,赵景云也就没有发怒,但他们夫妻一起进了隔壁的院子。安国公夫人见状,不禁盯着院子发了好一会儿呆。 林清浅睡了一觉,中午时候被人叫起来,原来季斐十又开始发热,太医们在见识过林清浅的针灸和药贴之后,全都不敢随意下决定。他们擅长方剂,偏偏病人目前为止,还不能喝药。 由于是白天,在季家的所有太医全都围过去看,当他们亲眼目的林清浅下针的位置和熟练度,终于明白为什么严太医和方太医对她那么推崇了。 有人想到自己对林清浅暗中的歧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季斐十这一次发热烧得时间比昨夜更长,情况也更为凶狠。几个太医暗暗估量,如果光靠他们,他们面对这种糟糕的情况,估计束手无策。 等季斐十身上的热散去后,已经错过了午时。也就是说林清浅再一次错过了午膳。 赵景云一张脸黑得让安国公父子心惊胆战。 好在安国公夫人也算是要强的女人,她虽然害怕担心,但后勤做得不错。 太医们和林清浅这边从屋子里出来,那边就让大家到边上屋子用膳。 安国公父子虽然没有食欲,但为了不冷落赵景云,还是一起作陪,可惜赵景云不领情,将他们直接打发出去了。 第326章还不消停二 赵景云为林清浅累,他知道林清浅心意之后,反倒没有继续劝林清浅回府去。事到如今,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回去还真不划算。在这点儿上,夫妻出奇得一致:追求利益最大化。 季斐十病情起起伏伏,让季家所有人全都跟着不平静。 林清浅吃完饭以后,打算再继续补眠,晚上说不准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她得养精蓄锐。 “什么人?”就在她打着哈欠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平妈妈怒喝声。 “季家五姑娘季凤萍求见王妃。”一道小姑娘怯怯的声音传进来。 林清浅嘴角勾起,这姑娘有趣,这会儿倒是装娇弱来着,与大街上嚣张跋扈,还真不一样呀。也不知道,季凤萍过来,是听了家里长辈而来,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王妃身体太疲惫,需要歇息,不见任何外人。”平妈妈声音很冷。 “我.....我......我是向王妃道歉来着。”季凤萍又羞又怒,自从知道自家哥哥的命掌握在林清浅手上以后,她就开始坐立不安。 她担心林清浅因为她曾经的莽撞,给季斐十治病不用心。 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主动来道歉,总比不道歉更好。 “打出去,让安国公夫人过来领人。”赵景云冷冷的声音从厢房中传出。 季凤萍闻言,吓得花容失色,她连连后退,连声告饶,“是小女莽撞,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安国公府都如你这样莽撞吗?”赵景云发怒,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甚至季凤萍说得越多,他越是不痛快。 林清浅不说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躺在床上乐得直笑。她了解赵景云,她亲爱的王爷,不会当真和女人计较,不过基于季凤萍愚蠢,她就乐得看个热闹。小姑娘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压根忘记了曾经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得罪过她。小小的惩罚,就当季凤萍得罪她的赔礼好了。 季凤萍想哭,她真的不是来找茬,只是因为担心兄长而特意过来道歉的。靖王妃呢? 赵景云再送她一个字,“滚。” 林清浅听了噗嗤笑出声,王爷果然只是想吓唬一下小姑娘。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由于文心和初心替换了莫心和平心,所以林清浅身边换上了安信的媳妇腊梅。 腊梅轻手轻脚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守着,是不是扭头看看林清浅的情况。 上午补眠后,林清浅有些睡不着,她慢慢练习吐纳,所谓的吐纳不是古代练武高手的练武方式,而是一种吐气和吸气的方法,十分有助于睡眠。 调整一会儿,林清浅慢慢进入了深睡眠之中。 腊梅听到她的呼吸声,彻底放心了。 可惜注定今日是林清浅灰暗的日子,下午时分,季公子又有发热的迹象。太医们不敢轻易下手,季家又担心季斐十,安国公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勇气全都用在了儿子身上。 为了自家宝贝疙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又去了隔壁院子。 赵景云的脸彻底黑了,眼中怒火显而易见。安国公苦笑,恐怕不止他用了一辈子的勇气,靖越王在季家的怒火,也达到了顶峰。 “安国公是将王妃当成了郎中随意使唤?”赵景云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王爷说笑了。”安国公干巴巴,为了表示重视,老季大人也出面,父子二人如学生见了老师一般,紧张得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要是往日,他们也不必如此。但如今求到赵景云头上,他们怕呀。 “王爷王妃的恩情,季家没齿难忘。小儿不争气,又开始发热。太医全都不敢下手下官只好厚着脸皮过来求王妃过去看看。”安国公赔着笑脸解释。 赵景云....... 安国公父子的心顿时吊起来。 “去看看王妃有没有醒。”只是片刻之间,父子二人就感到经历了一年,十分煎熬。好在,靖越王生气归生气,并没有真放弃了季斐十。 对此,安国公父子对赵景云多了几分复杂情绪。他们很清楚赵景云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双方站的位置,以后注定安国公府不会和靖越王太走得太近。季家只会在靖越王府最艰难的时候,不像其他人落井下石。 双方心知肚明,赵景云更加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安婆子一会儿过来禀报,说主子已经睡醒,已经在梳洗。 赵景云脸色缓了一下,没有再搭理安国公父子。 安国公父子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一会儿,林清浅终于出现,安国公迫不及待说了季斐十的情况,她二话没说就去了隔壁院子。 安国公父子见状,心中对她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太医们见到林清浅过去,大家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都围了过去。 林清浅也客气地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去看了季斐十。 季斐十这一次发热并不是太凶狠,林清浅没有给他下药贴,而是直接下针。在她的努力下,季斐十发热又退下去了。 季家闻言,恨不得直接将她当成了祖宗供着。 黔国公和赵无双同时出现在季家,按理说,他们上午就该来了。但是京城中的传言,让黔国公和赵无双气愤无比。前者和季家一样,是担心靖越王和王妃为外面的流言蜚语发怒,从而撂摊子不干了。季斐十的性命同时关系着黔国公家孙子,可以说,顾家此时也恨不得将林清浅当祖宗供着,听到流言之后,黔国公就去了宫中找皇上诉苦去了。 至于赵无双,她是对林清浅有些内疚。不管是自愿也罢,还是奉旨去了靖越王府,林清浅都是因为她的人情才去了安国公府。 就算她为了避嫌,不想和林清浅走得太近,赵无双也不想林清浅为了季斐十的事被人污蔑。 外面传言靖王妃沽名钓誉,为了扬名,而故意打压太医,仗势欺人,在季家作威作福,害得季家独苗如今半死不活...... 但她看到了林清浅为季家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没有林清浅出手,季斐十早就没命了。 为此,赵无双一大早也去了宫中,她装着十分生气的模样去找了太后,并且婉转地解释她为什么会对林清浅上心,“太后,我也是奉旨去靖越王府求人。靖王妃过去下了力气,没有她,季斐十当夜就会没命,太医也诊断过了。外面传出的流言蜚语,分明就是想故意抹黑王爷和王妃。” 多余的话不能说,赵无双适合而止。 太后果然勃然大怒,吩咐人去找了皇上。 德妃已经在皇上那儿哭诉过,如今又加上一个黔国公和太后,皇上又开始觉得头疼。 赵大人接到皇上口谕,顿时觉得亚历山大,于是上午,整个京城呈现出鸡飞狗跳的仗势,季家特意将一份说明贴在了京兆府门口,这是一份相当于感谢信的告示,下面还有几位太医和黔国公的印章。 得了,做不得假。连当事人季家都说出了反应,京城之中对林清浅的恶意揣测和风评终于消停了。 关注此事的林家见状,个个又是气得要命。林清浅的命为何这么好,季家不是一向护短吗?没想到遇上赵景云,最后还是认输了。 通过此事,他们对赵景云又多了一分忌惮。 林家也只是干着急,如今他们像过街老鼠一般,根本不敢惹靖越王。 季家为了给林清浅正名,花费了不少心思,赵景云知道后,冷笑一声,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媳妇已经付出那么多,他压根不想林清浅继续折腾下去。 他的媳妇,他都舍不得使唤,季家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折腾清浅。 靖王妃对季家尽心尽力,季家不敢怠慢他们夫妻,晚饭也很丰盛,一点儿也不比中午差。 安国公知道赵景云不喜欢外人打扰,给他们单独准备晚饭,连带靖王府过来的所有丫头和侍卫,也得到了热情的款待。 “王爷、王妃,外面有人求见。”林清浅刚放下手里的饭碗,腊梅就进来禀报。 赵景云和林清浅在京城里的熟人不多,两个对视一眼,居然找来了季家,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牵扯到他们夫妻。 赵景云冷声吩咐木青下去问。 木青立刻出去。 一会儿,他回来禀报,“季家去了宫中,郡主和黔国公也去了宫中找皇上为王妃正名。皇上震怒,下令京兆府处理此事,季家和太医贴了告示出去,外面对王妃的非议就逐渐消失了。但还有一部分心怀不轨的人不死心,都捕司遇上了几个世家公子,张庆越听到他们在背后编排王妃,于是带着都捕司的几个人和他们对上了。双方都不服输,打得厉害,张庆越被对方砍断了左胳膊,同行的人没有办法,就找了过来。” 赵景云和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 都捕司那群人,都是各府庶出的纨绔之弟,说白了,都是一群不成器的。他们和嫡系一向不对盘,张庆越和对方打斗,受伤后回府,八成也不受主家重视。于是,送到了他们这儿来,目的吧,当然是冲着林清浅的名声。 “那边处理一下。”赵景云淡淡地发话。 “灵素公主府的郡王......”火紫试探问。 “本王用得着惧何人?既然杨家不会教子,本王代替他们而为之,杨家还得记着本王的恩情。”赵景云冷笑。 火紫领命而退。 第327章一石二鸟 木青杵在一旁没动,他神色有些犹豫。 说实在话,张庆越有点儿惨。可是王爷只顾收拾不老实的人,压根没有提张庆越一个字。外面张庆越的同伙,哦,不是,应该说是属下还在等王爷发话。 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木青内心比较偏向救人。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他都懒得搭理一下。但张庆越那小子是个自来熟,在平阳的时候,帮了王妃小忙。他们回到京城以后,张庆越也不时维护他们,那家伙算是比较讲义气的人,综上所述,木青觉得眼看张庆越断了胳膊变成废人,有点儿不忍心。 张庆越是张家庶出的一支,本人在张家并不得宠。如果断了胳膊,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蠢。”赵景云给张庆越点评一个字。 林清浅轻笑,“蠢是蠢了点儿,不过他这个人比较有趣,也算帮过我们不大不小的忙。人情嘛,总得记着。我是不忍心看他好端端的变成废人一个。” 赵景云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本王舍不得你受累。” “睡了一天,不会太累。我就是担心季斐十等会儿又会发热,太医对他没招。我要是离开季家,如果不能及时赶过来,季公子情况就危险了。” 赵景云闻言,更加没好气地开口,“所以张庆越才是蠢蛋。有人见不到王妃好,知道他和我们私下有点儿交情,所以逼着他出手。那小子热心但莽撞,中了别人的圈套。他名义上为王妃受伤,王妃如果不救他,以后心中多少有愧,别人也会抓着把柄不妨。可如果过去,季斐十的情况又摆在这儿。一石二鸟之计,用得十分熟练。” 林清浅心有戚戚然地点头赞同。 是呀,有点儿为难,无论救哪一个,就得放弃另一个。可无论放弃哪一个,都会将她推向不利的一面去。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对她心存恶意?要是被她抓住,她非得给点儿颜色让混蛋尝尝。 “让他们将人送到季家来。”林清浅想了又想,最后确定一个比较合适的方法。 不过,主意是想出来了。这儿到底不是靖越王府,他们要放人进来,于情于理都得对季家说一声。 赵景云明白她的用意之后,也明白将人领进来算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他吩咐人去将安国公请过来,又派了水白去张家将张庆越的父母请过来。 片刻之后,安国公就从不远处别院匆匆过来了。 “我一个相熟的人受伤,需要救治。所以想借用你们季家地盘一用。”林清浅没有拐弯抹角,很痛快地说明要求。 安国公听了,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响。自家儿子生死未明,今夜是关键。如果平安度过今夜,基本上命就能保住。而这份希望,全都落在靖王妃身上。 有人同样求到了靖王妃头上,想必对方的伤势一点儿不轻。要是靖王妃救人的时候,自家孩子发热怎么办? 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遇上关键的事,都会不经意偏向最亲密的人身上。 安国公同样如此,他心里一百个不希望林清浅今天夜里将注意力,分散一丝给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又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多慈悲心。 赵景云见安国公不说话,就知道他心里打了小算盘。 “王妃,留在别人的府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不如回府去,回府以后,用不着看人脸色行事。” 林清浅配合地点头,“季公子夜里说不定会发热,我本打算留在安国公府,万一季公子夜里再发热,我也能兼顾到。都是我考虑不周,忽略安国公府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对不住,安国公,给你添麻烦了。你只当我们没说。” 安国公想哭,他能真当对方没说吗?这对夫妻就会欺负人,逮着他一个人可劲地欺负。哪怕心里再不乐意,面对靖越王夫妇合力威胁,安国公明白,他已经将这对夫妻又得罪了。要是他再不识相,估计就算他儿子真的断气,靖王妃和王爷也不会将他儿子放在心上。 而且,靖越王不在京城久居,压根不担心安家记恨。 他慌忙陪着笑脸解释,“没有什么不方便。王爷和王妃别误会,我是刚才是在想,要将客人安置在哪一处比较合适。” 老狐狸!赵景云似笑非笑盯着他,林清浅心里也暗骂一声。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想忽悠谁,面子上人情给了,赵景云也不想和他计较。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将人安排在季公子外间。”林清浅缓和语气建议。 “这?”安国公还想拒绝,他本打算将人安置在季斐十同一个院子里的厢房内。有太医在,客人只要不是要命的绝症,太医院好几个太远在,还能出什么岔子? “万一季公子发热,他们在同一个房间内,我也能同时兼顾到。不瞒安国公说,来的这一位今天晚上必须动手术。”林清浅解释一下。“而且用屏风隔开,即使同时在一间屋子里,彼此之间都不会有影响。” 安国公一听,立刻表示没有问题。不答应不行呀,身不由己,他有点儿心塞。 这边安妥以后,水白出门将人领进来。 送张庆越过来的,果然是都捕司的几个纨绔之弟。这几个人身上全都是血迹斑斑,发丝乱七八糟,衣服也破损多处,看得出一场混战打得很乱。 “见过王爷、王妃。”几个纨绔看到赵景云,心里有些发憷,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放低了几分。 “各位辛苦了。”林清浅客气地说,“你们好像也受了伤。文心,你过去帮他们处理一下。” 几个纨绔..... 林清浅以为他们担心文心的医术不行,微笑解释,“放心,她处理简单的外伤很拿手。” “救命。”担架上昏迷的张庆越疼醒,忍不住呻吟。 林清浅走过去看到他的胳膊果然被人利器所伤,从胳膊肘靠上处,几乎被砍断,只剩下一些皮肉连接在一处。 安国公看清楚靖王妃和都捕司的张庆越十分熟悉的样子,心里吃了一惊。完全不相干的两伙人怎么会凑到了一处? 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上了金疮药也不管用,胳膊用一根白带吊着,张庆越看起来十分凄惨。 林清浅见他可怜的模样,想到张庆越也是为了维护她才受得伤,叹口气,直接拿出银针封住了张庆越的穴位,给他止血。 几个闻讯而来的太医,再一次看到林清浅施针止血的一幕,眼睛全都直了。季斐十腹部受伤,张庆越胳膊断掉,不同的位置,但都很容易失血过多。靖王妃只凭几根银针就能止血,哪怕是第二次看到,几个太医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震撼。 方太医和严太医这两日对金疡术十分好奇,方太观看了张庆越的伤口后,居然有些欢喜地问,“王妃,张大人的胳膊缝合以后,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好用?” “看他伤口恢复如何。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好在天气冷,胳膊又是才被砍断,虽然有点儿麻烦,但缝合的手术对于林清浅来说,难度并不是太大。 方太医生怕别人抢了助手的位置,第一个主动请缨,“如果王妃不嫌弃的话,下官愿意为王妃搭把手。” 林清浅对方太医印象不错,笑着摇头,“方太医擅长针灸,夜里估计得请方太医多兼顾一下季公子。” “我来做助手吧。”严太医飞快报名。 林清浅点头答应,没有反对。 事不宜迟,等安婆子将消毒药水端出来,大家反复下手消毒以后,林清浅这才开始为张庆越动刀。 张庆越的狐朋狗友伤口已经被文心几个处理结束,当他们听说张庆越断了的胳膊会恢复如初,顿时吓得呆若木鸡。靖王妃医术这么厉害,连断了的胳膊都能接上? 胳膊上的筋很多,细小的血管数不胜数,林清浅不敢大意。 赵景云当心她伤眼睛,特意让人将屋子里四周全都点上了蜡烛和灯笼。 即便如此,林清浅还是觉得有些费眼。 几位太医也有心想亲眼见识一下林清浅的金疡术,个个都抢着给她打杂。 林清浅挑了一个太医,然后开始手术。 张庆越爹娘得到消息到了季家以后,发现儿子已经被关在屋子里动刀,两个人顿时忧心不已。 赵景云懒洋洋,不想搭理人,半个字解释都没有。 这一场手术十分麻烦,耗费的时间也多。期间,季斐十果然不给力,过了亥时,季斐十果然又开始发热了。 这时候,林清浅正给张庆越做最后的缝合工作。 她一边做手术,一边又分心指点方太医为季斐十下针退热。 方太医也是老手,在太医院中擅长针灸,他按照林清浅指定的穴位,按照顺序扎了下去。 可惜,中医之中千人千方,下针同理,不同的人下针效果多少也存在一些诧异。 方太医使出浑身本领,季斐十身上的热也没有退下一点儿。 安国公见状,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恨不得一刀将张庆越给宰了,然后让靖王妃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儿子身上。 第328章让人心塞 季斐十烧得面红耳赤,他双目紧闭,眼看就要不行了。 安国公和季大人护短的性子又上来了,父子二人红了眼睛,冲到了林清浅面前,“靖王妃,求求你过去看看小儿,他烧得快不行了。” 林清浅不慌不忙,依旧吩咐方太医行针,自己手里缝合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王妃,张大人只是伤了一只胳膊,我孙儿却是一条命,孰轻孰重,还请王妃仔细定夺。”季大人蛮横劲也上来了。 赵景云就坐在一旁守着,他见状冷笑,“一条胳膊,在你们看来无关紧要。但是对于伤者来说,几乎等同于一条命。你家的孩子重要,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草,可以随意丢弃?季家护短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话很狠,太医们都吃了一惊。传言,靖越王一向风轻云淡,对人对事向来十分温和,鲜少有发怒的传闻。今日亲眼所见,他们才知道,传言有误呀。 接着几位太医心里都羡慕起来。 太医院里的太医只为宫中看诊,每个主子秉性和习惯不同,所以喜欢召唤的太医也不同。时间久了,太医们时常去的小主那儿,莫名其妙就会被人按上谁谁的一系。 所以太医们谨慎又谨慎,就怕惹祸上身。可以说,宫中任何一个稍微得宠的主子,都能给他们脸色看,一不留神,太医们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季家不讲理护短,全京城都知道。 没想到,季家也会遇上硬茬子。 想到林清浅的坚持和临危不惧,众位太医更加感慨,甚至羡慕林清浅的随心所欲。 “就算王爷发怒,下官也要说。”安国公红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儿子的呼吸在减弱。难道努力这么久,他还是要亲眼看着儿子无助痛苦地离去吗? 不,他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闭嘴。”赵景云还没有来及继续说话,轮到林清浅发脾气,“不想你儿子死,就给我闭嘴。” 林清浅是真的努力了。 她可以理解季家人的护短,却不会顺着他们的心意。林清浅不是圣母,但她有职业操守。在她看来,医生只要出手,就该全力以赴,每一个病人都应该得到重视,否则的话,是医者对医术的亵渎。 “方太医针灸之术并不差,他又是按照王妃吩咐去行针。你们担心什么?换而言之,王妃亲自下针,也许也只能达到如此效果。”赵景云嘲弄地看着安国公。他就差指着安国公开骂:季斐十命薄。 安国公父子被赵景云夫妻联手呵斥,父子两个只能憋屈地站在一旁盯着林清浅看。 没有外力干扰,林清浅又恢复不慌不忙的状态。 方太医心里其实有点儿慌,他看得出季斐十的情况越来越差,要是人死在他的手上,季家非得和他拼命不可。 早知道,他就不来凑热闹了。 其他太医也都同情地看了一眼方太医,对他一开始的请缨全都鄙夷起来。这家伙,完全就是自找的。 “好了。”林清浅最后一针缝上,完美收尾,她报出一串药名下去。 文心立刻飞快将药记下,写好后她将药方交给了初心。。 初心和平心立刻出去熬药。 林清浅重新洗手,她仔细地模样,看得安国公火气又冒上来了。 好在有求于人,安国公也不敢逼得太紧,更不敢说狠话,只能憋屈地看着她洗。 林清浅洗好手以后,这才过去查看季斐十的情况。 “我来吧。”她叹口气。 季斐十身体太弱,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位公子哥求生的意志力了。情况好像比她设想得还要糟糕! 她心里担忧,面上却不显。相反,她表现得甚至比平时更加稳重和淡然。 赵景云和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全都知道她性子,马上知道季斐十的情况不好了。 赵景云脸上重新挂着温和的笑容,不再说些刺激安国公父子扎心的话。 安国公父子一直在偷偷观察林清浅的神色,太医们也在观察她。一群人看到林清浅沉稳淡然,从善如流的动作,不知不觉中,紧张的情绪也平稳下来:靖王妃果然厉害,高手中的高手啊。相比较而言,被林清浅替换下来的方太医要显得狼狈许多。 方太医浑身都是汗,屋子里烧着两个火盆,因为紧张,他后背全湿了。放松过后,整个人坐在椅子上,腿都在打颤。 安国公父子立刻将林清浅当成了救命草,再也不看其他太医一眼。 宫中德妃对娘家唯一的侄子那是真的放在了心坎上,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派一个太监过来询问季斐十的情况。 季斐十发热,来势凶猛,德妃更是担心不已。她不能亲自过来,只能派了太监拼命赏赐物品下来。 林清浅身份特殊,普通的东西还不易拿出手,所以德妃就特意找了一些字画,孤本的医书和补品送过去。 “噗嗤”一声小小的声音响起。 林清浅大喜,季斐十这小子的命还真顽强,她一边忙着手上,一边扭头吩咐,“严太医,麻烦你开一剂退热消炎的药。要快!” 居然可以用方剂呢?之前不是说不能随意喝药的吗?靖王妃到底如何判断病人什么时候能和汤药的? 严太医也只是一愣一下,然后立刻开始拿笔写方剂。 几个太医各有所长,在季斐十的病症上,他们一直都觉得有些憋屈。这会儿终于能派上用场,大家立刻热火朝天讨论起来。很快,方剂的药单就出来了。 严太医为人严谨,担心方剂对季斐十剖腹有冲突,特意将开好的药单拿给林清浅过目。 林清浅扫了一眼以后,心里终于满意几分,她点头表示认可。不愧是太医们的太医,集思广益,开初的方剂十分温和,对于季斐十目前过于虚弱的病症,用这样的方剂最好了。 终于可以用药了,安国公父子差点儿喜极而泣。 作为外行人,在他们看来,自家孩子受了那么重伤,不喝药怎么可能好。 药很快抓好,熬好送过来。 季斐十处于昏迷之中,半碗药几乎完全是被灌下去的。 喂了药以后,林清浅又将药贴给他贴上。 众人折腾到天亮,季斐十身上的热终于下去了,呼吸也变得均匀悠长起来。 好事情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留下的小太监立刻回宫给德妃报信去了。 天亮以后,林清浅吃了饭,立刻去补眠。一会儿黔国公和赵无双又过来打听消息,这一夜,他们同样也睡得不踏实。 可能是内外兼治的成效,季斐十第二日情况一直在好转,也没有再发热。 文心和莫心一起给季斐十换了药重新包扎伤口。林清浅过去检查,发现伤口很好,并没有出现发炎感染情况。 “是不是府里有人怠慢了王爷王妃?”安国公一听林清浅和赵景云要回府去,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见识到林清浅的医术后,恨不能将林清浅当活菩萨供着。林清浅就是他心目中的定海神针,要是走了,他的心还不得吊起来。 “安国公,适可而止。”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他。 安国公狂躁的心在他警告的眼神下吓得怦怦直跳,赵景云是在提醒他:靖王妃不是他能拿捏的人。 天地良心,他是真没有想过要拿捏靖王妃,他恨不能将王妃当祖宗供着。 好歹几天将人给救回来了,赵景云已经唱黑脸,林清浅干脆选择唱红脸。“明日我会再过来看看,季公子身体太虚弱,是药三分毒,我回去可以查查医书,给季公子增添几个药膳方子。” 安国公心里的不满顿时全都飞了,看,果然还是王妃靠谱,心善。 “王妃辛苦了。”安国公给她行了礼,多余的话没有说。大恩不言谢,各自心里明白就好。 夫妻二人离去,还想平心留在府里,并且说好,如果季斐十有什么不适,林清浅再过来。安国公见她好说话,彻底放心了。 “王妃,我怎么办?”张庆越已经苏醒,在确定自己胳膊已经接上,而且还留在季家,他就开始心塞了,当然他对林清浅的崇拜已经超越了赵景云。 “回去养着,我给你开个药方,喝三天就好。你的身体强壮,简单补补就行。三日后,到王府来,我给你换药。胳膊吊着,不能受力。”林清浅叮嘱他。 张庆越父亲是庶出,在工部领了一份闲差,夫妻二人对林清浅的感激之情,丝毫也不比季家少。 安国公夫妇亲自将赵景云和林清浅送出了府。 一会儿,张庆越在狐朋狗友的照顾下,也被抬着回去了。 路人和季家左邻右舍看到了,很快风声就传出去了。于是,,靖王妃医术无双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不少人看到季斐十当时的惨状,也有人看到张庆越断胳膊的伤情,听说二人以后全都安然无恙后,全京城都疯狂了。甚至又有关于林清浅的传言满天飞。 不过,这一次,传言是往好的方向飘。 “断了的胳膊真的被接上呢?”严太医被皇上和太医传回宫中问话,对于外面的传言,母子二人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是,传言不虚。”严太医如实说了林清浅缝合的过程。 太后和皇上听完后,全都沉默了。 特别是皇上,他本以为林清浅就是个草包,如今林清浅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忽然觉得好心塞。 第329章徐徐图之一 事到如今,皇上就是再心塞也无济于事。 林清浅作为王妃亲自救了季斐十,虽然皇上和太后都没有明面上下旨,但不少官员也都知道,促成靖王府去季家的“功臣”,其实就是宫中这二位。 加上季家在京城中的地位,皇上就算心里再不乐意,该赏的还要赏,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赏赐。 因为林清浅救人的缘故,太后对她倒是稍有改观,“总算有点长处拿出手,至少不会给靖越王丢脸。” 这话说的,皇上笑着点头,觉得更心塞了。 九五之尊,这个位置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费尽了心血才抢到。天下还有何人比他更风光。可谁又知道,高处不胜寒,这个位置也不是好坐的。 别的不说,皇上说得好听是天子,可惜天子也得吃五谷杂粮,所以,他这个九五之尊也不能免俗-------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每一次生病,没有人知道,他都胆战心惊,就担心太医院中的太医暗中站队,会在药石上下手。 靖越王当真是好命,天下的关系,除去母子亲情以外,就数到夫妻关系最亲密。 更何况,林清浅还是靖越王唯一的女人,要是靖越王身体不适,压根不用担心会拖延病情。 他怎么就没遇上这么好的女人呢? 不说皇上的心塞,林清浅和赵景云回府之后,林景行立刻过来询问情况。当他得知季斐十伤势已经好转,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外面针对林清浅的流言蜚语,他在王府也知道了。只是林清浅和赵景云不在王府之中,他一个人有不能找天下人讨回公道。恼火之际,不过是一夜而已,外面的风向就变了。 清浅打脸打得好! 最好是一次就将那些人的脸打肿打通了,让那些人彻底消停。 “没事,真没事。”林清浅笑着解释,“有王爷在,我能有什么事?” 林景行心里对赵景云处理方式十分赞赏,但作为舅子哥,天生就和妹夫不对盘,所以他用嫌弃的口吻问责,“一开始闹腾的厉害,他在干什么?” 赵景云轻飘飘丢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过去。 林景行....... 林清浅了解赵景云龟毛的性子,夫妻一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一开始王爷二话不说,就进宫讨要说法,只会让御史抓住把柄弹劾王爷。再说,流言蜚语往往是谁越是卖力阻止,流言反而越会传播的厉害。事情起因在季家,由季家出面解决比我们出手更好。” “张庆越又是怎么回事?”林景行懂得其中道理,他又不是真的看赵景云不顺眼。损几句,还不是想引起清浅对他的重视。 赵景云太霸道,成天黏着他的妹妹,他想和清浅单独说几句话,赵景云都不愿意。 “张庆越无非是当别人当了枪使。”林清浅叹口气,“也是他对我们是真当朋友看,才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就是蠢,王妃不必为此自责。”赵景云作为男人看问题更多的是理性。 林清浅摇头,“如果他不是想维护我们,完全可以避开受伤。” “商人重利,无利不起早。当官不但重利而且重权。张庆越蠢是蠢了点,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否则的话,当初平阳城的差事,也轮不到他。” 林清浅和林景行全都吃了一惊,难道张庆越是故意被人当枪使?目的是靖越王府? “王爷素不与朝臣走得近,长年不在京城,他靠过来又有何用?”林景行对朝中的事情关注度不够,政治敏锐远远不如赵景云。 “张庆越不是张家嫡系,旁系想要出人头地,得到家中更多资源,很难。张庆越看似愚笨,实际上比起张家嫡系许多人更要聪明。本王虽然长年不在京城居住,但是本王的名头本身就是噱头。也正因为本王不在京城,所以他更不会扎眼。有了本王的庇护,他在张家至少不会举步维艰。”赵景云有心提点林景行,“张家是直臣,但张夫人善妒。” 林景行立刻明白他所言,想到张庆越在京城中纨绔的名声,他不禁苦笑起来。是呀,嫡庶向来不和,张夫人善妒,必然会打压庶出,张庆越这些年来的所为,或许正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庶出不得宠,没有人庇护,如果太优秀,很容易夭折。 林清浅暗暗摇头,都不容易呀。 三人正说着,一个小厮就匆匆进来禀报。“禀报王爷、王妃、公子,济生堂李家父子已经回到京城。” 林景行闻言猛得站起来,“他们还敢回来?” 说实在话,李仲明父子回京城,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 “他们的靠山就那么厉害,让他们有恃无恐吗?”提到靠山两个字,林景行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到底是谁,这些年来害他们三房,他们三房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仲明父子,如果只是普通的郎中,林景行也不至于如此愤怒。别人害三房,他不会觉得意外,唯独李仲明父子不行。当年,如果没有林如是,他的父亲,李家早就跌入深渊。李家忘恩负义,怎么能如此狠心对付他们兄妹三人。可以说,三房的苦难,在很大程度上是李家和老宅子那些人造成的。 愤怒,不甘...... 种种滋味烧得林景行坐立难安。对于他来说,李家父子回到京城,简直就是对他和清浅的挑衅和藐视。 他决不会放过李家父子。 赵景云轻轻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解释,“本王派了人跟在他们身边,他们逃到了龚州躲起来,本王就送了一点儿贺礼过去,顺便将李家的生意搅和了。后来,他们父子又逃到了宜州躲在了乡下,本王照例又送了一点儿礼物过去。对了,他们父子不会做人,得罪了当地的二流子,被人敲诈勒索了。想必他们父子觉得只有京城才是他们李家的福地,所以才回来了。” 林清浅...... 林景行....... 兄妹二人全都听明白了,李家之所以回来,原来是被赵景云折腾怕了。 要是他们被人这样威胁,估计也会死心回到故居。 “既然如此,年前我们还是别上门叨扰他们才是,省得他们不安心,过个新年还提心吊胆的。”林清浅十分“好心”地建议。 林景行冷笑,“便宜了他们。” 林清浅和赵景云只是笑。 事实上,李家父子比林景行想得要狼狈多了。 一年前,三房兄妹去了江南以后,李仲明没少去京城小院子找安婆子一家打听消息。可惜得到的消息都说三房在江南过得很好。 后来李仲明找了借口特意去了江南的庄子一趟,他到了庄子才知道,当初三房离开京城根本就没有去江南。 再问下去,庄子和安婆子一家全都不知道三房去了哪里。他派人盯着安婆子一家好久,都没有得到半点儿有用的信息。李仲明干脆坐得消息,因为他知道余归晚身边的秦妈妈一家已经被老宅子收买了。可是,半年过后,不但三房毫无音信。就连秦妈妈一家也彻底消失了。 三人如在人家蒸发一般。 他们是在半年前知道三房的消息的。 李仲明父子万万没有想到,三房没有去江南居然选择去了平阳城。更没想到的是,靖越王竟然看中了林清浅。 李仲明和李世海彻底慌了。无缘无故,三房不会躲起来。躲起来,必然是发现了不妥之处。本来父子二人还抱着侥幸心,认为三房只是被追兵吓得躲起来不敢露头,可当他们听到林渊父子身体都好起来的消息之后,父子二人这才真正惊恐起来。 他们在林渊和林觉予兄弟的药材里动了手脚,日积月累,林渊的身体就算停止服用有毒的药材,按理说,也不会彻底好转起来。 林渊身体好转,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同行找出了病因,并且针对病因下药调制。 三房知道原因之后,只要赵景云看中林清浅,以后三房必然会腾飞起来。三房出人头地之后,李家必然会成为他们清算的第一个。 李仲明和李世海十分清楚,他们父子虽然被林家人当刀使了多年,但是三房腾飞之后再来清算李家,老宅子那边一定不会为他们出头。 李仲明父子当机立断,暗暗将济世堂的药材处理,家中的财产也慢慢变卖之后,就在龚州买了另一处药铺,并且请了坐堂先生过去。 私下里,他们还在宜州和其他地方的乡下买了田地,备了庄子。惹不起,他们就躲。天地这么大,李仲明父子还就不信,靖越王还能搜遍天下,将他们给找出来。 日子在战战兢兢中很快过去,就在他们得知靖越王和林清浅大婚的消息之后,李仲明就失魂落魄开始收拾行李,父子二人打着外出收购药材的名义,悄然无声离开了京城。 他们决定学习三房的做法,用得是声东击西的办法,人虽然逃离了京城,但济世堂却没有关门,里面有掌柜和坐堂的郎中开铺子。 第330章徐徐图之二 李仲明父子二人到了龚州之后,做得还是药铺生意,只是他们很少露面,而是请了坐堂郎中在铺子里接诊。 父子二人打定主意,低调,低调,再低调。而且他们选择龚州,也有多方面考虑。 他们虽然没有在朝中做官,但多年来行走于大户人家,所以对于朝中动向比起普通人又多了几分了解。 靖越王,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兄弟二人相差足有二十多岁。就连太子的年纪,都比靖越王要大。先皇在世的时候,十分宠爱靖越王,他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就将靖越王送去了封地,并且留下遗诏,只要靖越王不造反,皇上就不得对靖越王治罪,先皇临终托孤,将靖越王托付给现在的皇上,以前的太子和太后,还是当着群臣的面嘱托的。 可以说,靖越王的地位,仅次于皇上,在朝中,谁也不敢惹。就连当今皇上,对他也要避让三分。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天下除去皇上,谁还敢对上靖越王? 李仲明是聪明人,在决定逃离京城的时候,就分析了藩王之间的关系,权衡了其中的利弊,最后他选择了藩王之中最弱的陈庆王封地龚州。 陈庆王身体一向不好,向来不喜朝中事,从做皇子开始,他就醉心于山水之中。他成亲之后,只得一个世子,世子身体更弱,常年需要药石维持,陈庆王为了这一个独子,简直是操碎了心。因此,陈庆王更加无心于朝廷事务,封地上的大小俗事,他一概不问。 这些年来,皇上对这位皇叔一向尊敬有加。 李仲明认为,龚州乱得好,越乱,靖越王越不会想到他们父子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落脚。他们才会更加安全。 谁知道,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只是在龚州过了一个多月的安静日子,然后药铺开始频繁出事,药材赔得也十分厉害,眼看维持不下去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去了一样东西。 于是,父子二人被吓得直接丢下龚州的药铺,连夜跑向宜州乡下...... 想到几个月来的自欺欺人,李仲明父子只能苦笑连连。既然躲不掉,那只能回来了。 至于林清浅和赵景云要如何处置他们父子,他们也只能选择听天由命。 当然,人处在困兽状态下,往往更愿意抓着一个垫背的。李仲明父子回到京城当天晚上,就找到了林家。 可惜曾经关系十分密切的合作者,此时谁也不愿意见他们父子。 李仲明父子恍恍惚惚地走在大街上,看着灯光下行色匆匆的行人,心里一片悲凉。原来,三房找到的所谓厉害郎中,其实就是林清浅。 李仲明父子十分不解,既然林清浅医术那么厉害,为什么任由他们父子在背后操纵害林渊呢? 父子二人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只能在不知其解的烦恼之中等待林清浅找上门去。 三房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人果然找上门来了。只是....... “李郎中、李公子,公子和王妃因为府中琐事,过几日才能和你们小聚。年关将近,公子和王妃特意派我过来先送一些年礼过来。”安婆子笑语盈盈,她的身后站着一群侍卫,这些侍卫护着一车的礼物。 不少人站在李家院子外,对着李仲明父子指指点点。 李仲明和李世海面面相觑,不知林清浅和林景行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既然知道他们父子害了三房,为何还要让安婆子送礼过来?不是应该直接打上门来吗? “多谢公子和王妃,我们本应该先上门去探望才是。”李仲明也笑得一团和气。 既然对方没有翻脸,他们就不能先翻脸。 “李公子和李郎中这些年来对三房三位小主颇为照顾。王妃和公子这些年来一直都记着两位的好,两位何须客气。”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仲明和李世海都觉得安婆子提到记着和照顾两个词时,有些着重强调的意味。 林清浅和林景行到底想干什么?父子二人心中更加没底了。 安婆子心中恨透了这对虚伪的夫子,不过想到两位主子的吩咐,她又强压下心里的愤恨,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也显得十分亲昵。 “王妃和二公子这一次回来,是打算在京中长住?大公子的和两位小少爷的身体可有好转?”李世海试探问。 安婆子脸上笑容微微消散,语气也变得生硬许多,“王妃大婚第一年,回京是为了上玉碟认亲,二公子作陪,顺便回来为老爷夫人上香。至于大公子.......” 说到林渊,安婆子故意迟疑了一下。 李仲明和李世海心顿时吊起来,两双眼睛紧紧的盯住安婆子,不愿意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安婆子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解释,“两位可知,大公子这些年来,身体羸弱,并非是当年留下的病根,而是被人下了毒,两位少爷身体也是因为中毒,才比别的孩子弱。” 居然直接说出下毒的真相!?李仲明父子吃了一惊,他们更加不懂林清浅和林景行想要做什么。 安婆子见他们眼中全都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心中冷笑不已。狼心狗肺的东西,做下的伤天害理事情,总会报应回去。 “明明是亲人,却要下那样的黑手。可惜公子和王妃离开京城,离开老宅子多年,不容易找到证据,否则的话,断然不会让林家好过。”安婆子义愤填膺地骂。 什么?李世海父子吃惊地看着安婆子。 “你说谁下毒?”李世海脱口而问。 李仲明见状,恨不得直接上前堵住他的嘴。 “老宅子,也只有他们才有机会对公子下手。千防万防,没有日夜防着家贼的道理,两位说是不是?”安婆子叹息,“要不是二公子机灵,在路上察觉到有人追踪他们,而且身边还出了内奸,还不知道公子是被人下毒才病得这么厉害了。”安婆子状似无意。 李仲明和李世海心中大喜,如果有人替罪的话,那他们就用不着提心吊胆了。 “你说的内奸是?”李仲明故意诧异地问。 “是夫人身边的秦氏一家。”安婆子毫不犹豫地将黑锅甩出去了。 “那他们人呢?”李仲明也急了。 “他们被王妃和公子发卖了。”安婆子彻底破口大骂,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吃里排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照理说,就该直接打杀了才是。” 一连几个形容词,听得李仲明父子更加心惊胆战。 李世海脑子转得很快,装模作样跟着骂了几句。 李仲明生性多疑,他再一次试探,“不是呀,我和爹上门多次为大公子把脉,并没有发现大公子有中毒的迹象呀。” 父子二人的目光又紧张地落在了安婆子身上。 安婆子摇头,“是药三分毒,林家下毒的手法高,可能是混在平时的点心之中的。谁会注意到。两位无需自责,你们没有发现大公子中毒,其他的郎中同样也没有发现呀。只能说,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人,手段太阴狠了。” 李世海和李仲明闻言,都拿不定主意,不知安婆子说的话中,到底有多少真话,又有多少假话。 有一点儿可以肯定--------林清浅不但发现林渊中毒,而且发现了秦妈妈一家是内奸的事。 至于林清浅有没有怀疑他们,还真不好说。 安婆子目的达到,并没有在李家多坐一会儿,将礼物放下以后,就急着回去了。 李世海父子客气几句后,看着她上了马车。 父子二人回到屋子里,看着一堆的礼物,面面向觎,“我儿,你觉得此事如何?” 李仲明摇摇头,他的心狠乱。 “既然王妃和二公子没有怀疑我们,那对我们下手的人又会是谁?”李世海叹气。一把刀悬在自家头上,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心里难受极了。 李仲明长叹一声,他想得更多,他凭直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福是祸,李家都躲不开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更加惆怅了。 安婆子离开李家以后,一张脸彻底冷下来。 回到府中,她如实对几位主子说了李仲明父子的试探。 “年前不会碰面,如果他们上门来,找个借口将人直接打发走。”林清浅轻笑。 “平白让他们又过了一个新年。”林景行愤恨不平地说。 “未必。”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也笑起来,“他们被迫回到京城,哪能称心如意。” 赵景云慢悠悠提点一句,“你们或许还不知,李仲明表面上一直没有娶亲,实际上,他至少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 “什么?”轮到林景行吃惊,他瞪圆了双眼疑惑地问,“李仲明不是一直喜欢林楚云吗?” “不过是外室养的孩子。”赵景云轻笑,“明知不可为,只能惦记着罢了。再说,害人总得找个借口才是,亲事如果出了意外能成,那是李家的大造化,几个外室孩子就当不存在。如果不成,东窗事发,李家趁着多年经营,积攒下大量财富,几个孩子藏在暗处,李家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第331章所图甚大 林景行原本是三房的主事者,他自幼就和李仲明相识。林渊身体弱,时常生病,一开始是李世海过去看诊。李世海去林家,每一趟身边都带着李仲明,李仲明也只比林景行大四五岁,一来二往彼此熟悉之后,林景行和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后来李仲明长大后,给林渊看诊的人就从李世海变成了李仲明,即便如此,李仲明私下里和他们兄弟相处得也非常好。 这些年来,林渊和林景行其实私下里是将李仲明当成知己在看。谁又会想到,三房所承受的痛苦,根源就在于李仲明呢? 林景行不是不知道李仲明心中喜欢的是林楚云,只是李仲明从没有表露过心迹,也从不提林楚云一个字。林景行作为朋友,也就不好提醒他和林楚云之间不合适了。 林景行自认为,他对李仲明了解颇多。如今看来,完全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想到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是将一头恶狼当成朋友,林景行的心怦怦直跳。 “看来,他对林楚云也是在做戏。”林景行苦笑。 林清浅不以为然摇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李家算计三房,无非求的是财。济世堂本来就是李家的产业,所以李仲明父子日子过得好,完全能说得过去。 但李家在父子出了京城,在各处买了庄子,养着一大批人,那就说不过去了。 以前,兄妹三人觉得李仲明父子都没有娶妻,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家里连个当家的主母都没有,都觉得是为了自家考虑,是为了给三兄妹挤出银子。李仲明父子,言语之中,透露的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对林家父子的愧疚之情,林景行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狼心狗肺的东西? 赵景云派人既然能查到李仲明父子私下里置办的产业,那么李仲明私下和什么人走得近,他当然也一清二楚。他笑着摇头,“李家父子不光求财,而且求得比你们想象得要多。” 林景行一愣,什么意思?难不成李家父子还想做官? 可是本朝有规定,商户不得做官。李家经营的是药铺,郎中开铺子赚银子,也属于商户的范畴。 李家只要不能脱离商户,那么李仲明就不能走上科考之路。 “你们以为单凭一个林家,李仲明父子就敢对你们下手?”赵景云笑眯眯一点点点拨他,“商户不能为官,但有一种情况下却可以只步青云。” 石破天惊!林景行和林清浅顿时想到其中的曲直,如果真的如赵景云所言,那么,李家还真能狠下心来算计三房。 只是,林如是,他们的老爹,当年到底惹上什么人,居然让对方连他们兄妹都不放过。 而且,大乾要出大事了。 林景行脸色发白。 林清浅也惊得半天没有说话。是的,商户不能为官,但商户如果有了从龙之功,那就是天子的恩人,只要事成,新皇必然会论功行赏。 李仲明父子来了一场豪赌呀! 这样算来,李家背后站的人图谋得就更大了。 林清浅的芯子是现代人,她对朝中形势一无所知,原身也只是闺中姑娘,脑子那点儿记忆全都是三房平日里的鸡毛蒜皮事情,京城的格局和各府情况,原主可以说一无所知。 所以林清浅并不知到底是谁下了一盘大棋。难道当年林如是无意中发现了宫中某个皇子想要造反而被灭口? 林清浅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接近真相了。 林景行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如果当年林如是发现有皇子想要谋反,被灭口,一切就说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位皇子或者王爷想要谋反呢? 先皇是明君,当今皇上虽然做了不少糊涂事,不过也算不上暴君。当今贪图享受,他上位以后,大肆建立行宫,广招美人充实后宫,导致百姓赋税加重,如今国库空虚。如果有人谋反..... 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只要国内动荡不安,和大乾相邻的国家必然会沉浸入侵抢夺,扩充领土。北面有鞑子,南又南诏,两方夹击,最后真正受苦的还是普通的百姓。 林景行沉默不已,他似乎能体会到当年父亲的无奈。 一切都是猜想,他们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暗处那个谋算的人到底是谁。就算他们良心不安,想要提醒圣上都不成,他们是白身!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良久,林清浅轻轻感叹。 林景行点头赞同。 “平阳的赋税,王爷要上折子提一提吗?”林清浅问。 “离开京城之际再说。”赵景云微笑回答。 “王爷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对不对?”林景行再也忍不住,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赵景云,眼中的渴求显而易见。三房被算计多年,父亲枉死,他想知道真相,不过分吧? 赵景云没有满足他的愿望,“事关重大,本王也没有证据,只能是猜测。不相干的事情,最好不要理会。即使心里再怎么想知道真相,也得憋着。你们活到现在,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留你们的性命。” 林景行神色有些激动,哪怕是死,他也想知道真相后去死。憋屈这么多年,被人算计这么多年,明知道真相就在眼前,还要装成无所谓,他受不了。 “年关在即,是不是该准备年礼呢?”林清浅硬生生转移了话题。 赵景云轻笑回答,“本王人缘不好,在京城之中并无要好的亲朋好友。往年都没有送年礼的习惯,今年在京城之中,如果有人上门来送礼,让下面人看着礼单回一些就是。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不必回礼。这种小事烦心而琐碎,最是烦人了。” 林清浅闻言,笑着点点头。八成,赵景云的人缘真不好,他们夫妻回到京城之中,愣是没有人主动上门来做客都没有,就连宫中皇子或者皇室中其他留在京城中的王爷都没有人过来。可见,自家的人缘差到了何种地步。 林景行失魂落魄,晚上练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去了。 林清浅心里叹息,又不好劝说他,只能吩咐观言留意,要是林景行觉得饿,立刻去厨房取夜宵。 观言感激的感应一声,回了院子。 “他是不是怨本王不近人情?”赵景云问。 林清浅摇头,“王爷是为了二哥好。二哥受了这么多年苦,他是一下子不能接受现状。我们说多了,他反而会钻牛角尖,不如让他自己想清楚。二哥是聪明人,他很快会想通的。” 赵景云宠她,没有让嬷嬷教她宫中规矩,他不担心林清浅坏了规矩,而是担心林清浅被人钻了空子,被人算计去。“这几日进宫颇多,本王不能和你时时在一起,所以进宫之后,你的身边不能离人,最少得有两个人守着。如果有宫娥找你,必须让她亮出宫中的牌子。在宫中,也只有皇后、太后才能请动你,其他的人,你不愿意搭理的话,可以不用理睬。实在不行,可以去贤妃的宫中走走。” 林清浅听得仔细,她身边的丫头听得就更认真了。 翌日,季家派了人过来报信,说季斐十的彻底虽然虚弱,但太医已经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大碍,过几日季家还得请王妃过去给季斐十拆线。 上门来的依旧是安国公本人。 林清浅见他脸上笑容不断,老父亲的欣慰显而易见,也不禁跟着开心起来。 抛开两府的成见,安国公虽然护短,但他见识多,也会说话,和他聊天,十分舒服。林清浅有意无意为围绕季斐十的病情说话,绝口不提任何与之无关的事。 安国公在确定林清浅几日后愿意去府里,这才满意回去了。人回去,却留下两车贵重的礼物。 该收的诊金,林清浅收得绝不手软,她高高兴兴让文心她们清点一下礼物,入眼的,就留在私库里,看不是眼的,则直接送入府里的库房之中。 林清浅和林景行都在府里留心李家是否会冒险到王府来回年礼,李家父子的胆子到底大到何种地步。 后来事实证明,李仲明和李世海也只是纸老虎。 他们接了王府送过去的年礼,三天后就回了里面来。只是,上门的人并不是他们父子,而是济世堂的掌柜。 说起掌柜,此人和林家三房也不算是陌生人。林渊生病多年,有时候李世海父子没有空去府里,掌柜就会派最好的郎中过去。林家过去抓药,他也会早早准备了。 药虽然全都经过他的手,不过林清浅和林景行已经得知,掌柜并不知道李家父子害三房的事。 “年关在即,老爷和公子忙着盘账无法脱身,李家又无当家主母,公子和老爷也不便上门来见王妃。所以,小的就被派来送年礼了。”掌柜红着脸解释。其实他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和公子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反而要让他上门来送年礼。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身份根本不够看呀。 掌柜偷偷瞄了林清浅一眼之后,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处。 林清浅轻笑,“掌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第332章煽风点火一 掌柜见她平易近人,神色温和,想到济世堂面临的麻烦,又想到李家和林家的关系,终于壮着胆子开口,“小的斗胆,为东家解释两句。东家他们失礼是因为药铺里出了大事,东家父子正忙得焦头烂额,脱不开身。” 林景行心里冷笑不已,惹上麻烦才好,最好是永不安生。 显然,掌柜并不知道李仲明父子所为,他半道歉半央求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李仲明无意之中遇上一个从草原来的商客,这位商客不但带来许多珍贵的皮毛,而且还运来许多上好的药材,特别是老林子中的老参,更是让人眼馋。 大乾和鞑子虽然已经十来年没有开战,但是两国的关系一向不好。特别是十年前一站,大乾折了许多人马,可以说,百姓家中被征兵的青壮年死伤最多。只要提到鞑子,百姓们简直是深恶痛绝。 鞑子相貌和大乾人不一样,粗犷、身材高大,眼睛深陷,鼻梁很高,毛发也多。因此鞑子商客第一次尝试性的生意,居然找不到门路。 货是好货,但人不是好人。一个外来的商客,又带着几车好东西,不知会惹红多少人的眼睛。好在商客精明,他没有大张旗鼓进城卖货,而是尝试选择了京城几个客商试探,事实正如他所料,京城里商客在知道他孤身来大乾后,直接往死里压价。 鞑子商客自然是不愿意低价脱手,但他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长期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偏巧,他就和李仲明认识了。 李仲明看到药材和皮毛以后,立刻心动不已。李家做生意向来守信,当即,李仲明表示愿意吃下这一批货。不过他手头没有多少银子。 鞑子见惯大乾商客的狡猾,他看到李仲明为人精明而不失忠厚,竟然主动降低一成利,谈成了这笔生意。 李仲明回去后,立刻和李世海说明情况。李世海不放心,又特意过去看了货物,他是商场老油子,看到货好以后,心也动了。不过李家的确吃不下这么多货,李仲明和李世海就找了相熟的朋友一起说起此事,问有没有人愿意合伙做生意。 商人重利,有了李家牵头,还真有人答应入伙,大家一起出了银子,将鞑子商客手中的东西全都一扫而空。 哪知道,祸端就出在这批货上。 “那鞑子实在是可恶。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处理的,皮毛拿到手里,才几个月,就全都脱了毛,坑坑洼洼,别说卖,就是送人,都不会有人要。药材也有问题,上好的人参也是经过处理的,两个多月过去以后,就变得黑黄黑黄的。药材入口的东西,谁敢用出了问题的人参?东家气得想要找鞑子算账,那鞑子又不是木头杵在原地等着他上门清算,等东家找过去后,鞑子早就拿着银子跑得不知所踪。东家不仅亏了银子,而且当初入伙的商客也找上门来,非得让他们赔偿损失,这不是不讲理吗?眼看就要到了年关,这不,他们就被人堵在了家中出不来了。” 掌柜一边说,一边叹气。 他为济生堂忙碌了一辈子,对药铺还是十分有感情的。 林清浅抬眼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清浅心里也笑翻了,此事,八成就是赵景云设下的局。男人为她出气,她又不是傻子,主动拆台。 这年头,人人都会演戏,林清浅脸上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这种事情,不应该报官吗?” 掌柜......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心里暗道,靖王妃这些年被林家打压得厉害,就算成了亲,单纯的性子却是改不了了。 掌柜心里嘀咕,嘴上不好说,耳边就听到赵景云带着宠溺味道的声音响起,“王妃有所不知,鞑子不是大乾百姓,他来大乾做生意,手里只有路引。他骗人拿到银子之后,立刻离开京城回去,两个月过去,人估计早就回到了草原。李家就算是报官,衙门最多也只能登记而已,压根就追不回银子。” 掌柜心里直叹气,他也是这样想的。李家的确报过官了,但是不顶用呀。 他用带着希冀的目光偷偷看了靖越王一眼,如果靖越王出手的话,东家日子也会好过些,最起码,那些入伙的商客不敢再上门闹事...... 林景行啪地拍了桌子,“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行凶不成?当初也是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才会入伙合作,如今亏了,就大呼小叫,上门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赚有亏,要是每个人做生意就一定能赚钱,天下百姓不是人人都争着去做生意呢?” 真不愧是二公子!掌柜暗叹,道理人人都懂,但未必人人都愿意遵守。那些人也无非是看李家产业不大,又没有个靠山,才敢上门闹事欺负人。 要是...... 掌柜人在王府之中,不敢造次,心里却很火热。 可惜,林家兄妹虽然同情难过的成分多一些,却始终没有开口要帮忙的意思。至于靖越王,坐在一旁,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王妃身上,估计压根就没认真听。 唉,靖王府的门槛太高,李家只是商户,这门亲不好攀。林家兄妹也是念着旧情才会上门送礼..... 林景行亲自将掌柜送到了门外,对于掌柜,林景行和林清浅对他多有感激之情。这些年来,掌柜没少帮他们,虽然开始的时候,他是看在李家面子上帮,后来,掌柜偷偷私下里接济,却是真正心疼同情他们兄妹。 这一帮,就是十来年。 林景行是有话对掌柜说,“李家的事情急不得。我妹妹性子单纯,涉世不深。对于其中的弯弯绕,她什么都不懂。王爷宠她,一直不喜欢她费心费力,我的身份反倒是不能多言。毕竟,林家......” 话只说了一半,余下全是叹息。 掌柜立刻脑补,认为林景行为难,是因为林家门户低,不能为王妃撑腰。想到他们兄妹曾经的处境,掌柜立刻设身处地为他们考虑起来。 “虽然目前难过些,那些人不讲理,却不敢真的对东家动手。天子脚下,他们总得有所顾忌。再说,王妃和二公子派人送了礼物过去,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更得顾忌几分。”掌柜反过来安慰他。 林景行点点头,两个人来到了门外。 门外的车上又堆了不少的礼物。 “这?”掌柜疑惑地看着礼物。 林景行当着赶车的人面直接说明,“承蒙掌柜多年照顾,这些是我给掌柜备下的礼物。本来打算就这两日送过去,既然掌柜过来,就顺便让掌柜带回去了。” “二公子,使不得。”掌柜慌忙摆手。 林景行笑得十分真诚,“只不过是普通的过年礼而已,掌柜不必放在心上。” 掌柜见他神色不作假,心里顿时感激不已。 “掌柜留步。”推辞一番后,掌柜刚要上车,安婆子又带着人抱着礼物匆匆出来。“这是王妃送给掌柜的年礼。” 不是赏赐,而是送到年礼。掌柜感动得不知如何表达。 “多谢王妃。”他郑重地冲着大门拜了拜。 林景行客气地将他送上车,没有半点儿架子。 掌柜离开王府后,并没有直接回家里。他看着车上堆积的礼物,有些犯难。想了又想之后,他还是先去找了李仲明父子说明情况。 李仲明听清楚他去王府的经过后,心里不禁踌躇起来,难道背后给李家下圈套的人并不是靖越王? “车上的礼物既然是王妃和二公子送你的年礼,你就带回去吧。”掌柜没有明说年礼的事,李仲明为人奸诈却不会贪图那点儿礼物。 “要不,年前去靖越王府走一遭试试?”李世海试探问一句。 李仲明摇头,“不去。” 李世海叹息一声,看着年轻的儿子,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转眼就到了二十三,街上越发热闹起来。各府在外的庄子里开始往京城里送年礼,结账。林清浅去了季家,季斐十已经彻底好转,剩下只要好好调养,以后身体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独苗死里逃生,季家人心定了下来,对林清浅更加大方起来,谢礼是送了一车又一车。 林清浅来者不拒,该得东西,她不会客气。 张庆越伤的是胳膊,每次都是他自己上门来换药,林清浅也不拦着,更没有对张家的疏离而迁怒于张庆越。连带着,都捕司那群纨绔之弟中,有几个大胆者,也沾光第一次进入靖越王府。 各府似乎默许了庶出之弟的荒唐做法,他们回府后,也没有被家人责备,让这群二世祖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宫中太后和德妃听到消息后,特意将林清浅和赵无双叫到了宫中去问话。 赵无双作为中人,她客气地到靖越王府邀请林清浅一起进宫去。 赵景云默许后,林清浅就笑眯眯和赵无双坐上了车。 赵无双对林清浅的医术也比较好奇,马车上,她大大方方问林清浅如何学医。林清浅已经不止一次解释过,她也客气地将学医的谎言再复述了一遍。谎言说多了,她自己都信了。 听得赵无双一路唏嘘,为她的艰辛而心疼不已。 第333章煽风点火二 马车在宫门口接受禁军检查之后,慢慢地进了宫门。到了二道门之后,两个人只能下车,领着丫头步行进宫。 赵景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硬是让林清浅将四个大丫头全都带上了。其实王妃进宫,带四个人稍微多了些,非常扎眼。但赵景云坚持,林清浅只好全都带上了。 赵无双对于宫中远比林清浅要熟悉得多。 上一次进宫,林清浅是坐着轿子,对于宫中并没有看清。这会儿,有赵无双领着,并且解说,她觉得有趣极了。 她性子十分洒脱,直接将赵无双当成了现代的导游,一路上凡是看到新奇的东西,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笑眯眯地问赵无双。 赵无双就喜欢爽快人,只要林清浅开口问,她就笑着作答解释。 两个人一路走下来,关系倒是又亲近了不少。 也因为一路上边看边走边说边玩,导致她们到了慈宁宫后,时辰已经过去不少。 二人进去后,就看到太后坐在上首,德妃和皇后坐在下首陪着。边上还有一个贵妇人和一个姑娘作陪。 小姑娘是熟人。林清浅认识,赵景云还曾警告过她,遇上这位还得小心。 陈今今是太后娘家侄孙女,深得太后喜爱。 她和陈老夫人进宫见太后,嘴里就如抹了蜜一般说好听话。哄得太后,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皇后见状,心里不屑。 陈家心高气傲,不过却被眼前的荣华富贵绕晕了头。 太后有心给太子和陈今今赐婚。皇后作为皇家儿媳妇,却是不愿意的。不过,不用她多言多费脑子拒绝,皇上先直接拒绝了。 皇后很清楚皇上的打算。 陈家嫡系有不少在京城里为官,甚至出了一个太子少师。皇上再孝顺,也不会让陈家独大,上位者,除去忌讳臣子功高盖主意外,其次就不喜外戚做大。 陈家得意忘形,已经出了一个太后,皇上岂会让陈家再出一个太子妃? “你这丫头,就是长了一张巧嘴。”太后看陈今今的目光中透着欢喜。 “我可不敢哄骗太后姑祖母,的的确确是因为太后保养得好,皮肤细嫩得让我都嫉妒。我可不敢说谎,不信的话,太后可以问问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看我说得对不对?”陈今今趁机撒娇。 陈今今夸太后年轻,德妃和皇后就是再傻,也不会触太后霉头。 两个人笑眯眯连声附和,屋子里气氛好得很,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赵无双和林清浅就是在太后被陈今今哄得最开心的时候进去的。 “臣妾见过太后、皇后。”林清浅进去恭敬地行了礼。 陈老夫人用挑剔的目光盯着林清浅,眼中的不屑一晃而过。 德妃和皇后却是满面带笑,十分和气。 太后不喜太后,却喜欢赵无双。 不过看在赵景云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甩脸色给林清浅看。怎么说,林清浅名字已经上了皇家的玉碟,代表的是皇家媳妇的身份。太后也得给她几分脸面。 “起身吧,赐座。”太后发话,立刻有宫娥搬了两张凳子过去。 林清浅谢过以后,微笑落座。 赵无双刚要挨着她一起坐下,太后却对着她招招手,“双丫头,你坐得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到哀家身边坐。” 赵无双有些尴尬,严格意义上说,赵景云已经将林清浅托给了她,人是她带来的。太后厚此薄彼,虽然不是直接甩脸色给林清浅看,但实际上,太后无心之举也说明对林清浅的不喜。 德妃和皇后都忍不住看过去。 林清浅抬起头,笑眯眯看着众人,脸上并无任何不悦之色。 城府还比较深!皇后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太后见赵无双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顿时有些不悦。“哀家又不是猛虎,只是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双丫头,你是嫌弃哀家吗?” 这话严重了!赵无双惊出一身汗。 不过她并没有慌乱,她从小就时常到慈宁宫来陪太后说话,对太后的性子十分了解。太后只是有点儿不悦,还没到不高兴的程度。 她知道如何哄太后开心。 她故意娇嗔地解释,“我哪敢嫌弃太后呀。我这不是因为刚刚进门之前听陈姑娘夸太后年轻,皮肤好吗?她都被太后比下去了,我这身粗皮黑脸哪敢凑过去。我这一过去,被太后和陈姑娘一起碾压,我心里能不发慌吗?” 这话讨喜,太后立刻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赵无双喜欢练武,每天要在练武场练武。小姑娘再娇嫩的肌肤,风吹日晒下,难免会显得黑一些。和白面团似的陈今今相比,赵无双还真是个“黑丫头”。 她自贬的话不仅讨好了太后,也成功逗笑了陈今今。 陈今今美目滴溜溜一转,笑眯眯看了林清浅一眼,状似无意开玩笑似的说,“靖王妃如花似玉,肌肤如雪,郡主不怕被王妃压下,盯着我看几个意思?”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清浅的身上。 林清浅用得是药妆,淡得几乎看不出化过妆。偏偏,又没有失仪,露出的肌肤水嫩得如奶白的丝绸一般,陈今今是个美人。可是面对林清浅,她却被林清浅衬得一点儿光彩都没有。 想到一年多前,林清浅还是面色发黄,黯淡无光,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一年后,谁曾想到,林清浅会变化如此之大? 陈今今嫉妒林清浅,赵无双进门和林清浅之间亲昵的方式,更让她嫉妒。 太后特意喜欢她和赵无双两个,陈家也不差。但不知为何,只要出去,她总是被赵无双碾压。陈今今觉得,造成这样的后果,是因为赵无双郡主的身份。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比赵无双差。 她几乎和赵无双一起长大,算起来,两个人算是玩伴。在外人眼中,她和赵无双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可谁又知道,私下里,赵无双对她十分疏离,甚至对她的示好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林清浅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而已,短短几日,居然和赵无双走得这么近。 皇后和德妃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陈今今在挑唆林清浅和赵无双之间的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两个人全都坐等林清浅如何反应。 林清浅向来不吃亏,来的时候赵景云就叮嘱过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哪怕是太后甩脸色,她也不用理会。 不管陈今今是抱着什么样目的说了刚刚一番话,既然挑衅到了眼前,林清浅也不会选择坐以待毙。“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想这句诗句最适合年轻时的太后了。我虽然不曾见过太后风华最茂的时候,但如今的太后容颜正如陈姑娘所言,丝毫不见老态,这句诗同样适用与她。” 明显拍马屁的话,在座的人都听得出,不过谁也不会反驳。年轻的太后的确漂亮,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先皇宠爱多年。 拍马屁的话,人人都爱听。太后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老了,一把年纪还百媚生,别说出去被人笑话。” “但是我觉得太后的美,绝不在外在,而是重在内里。大家不觉得太后的气质和观音菩萨十分象吗?人的相貌,是父母赐予的,但内在却是一种休养,是后天的。没有一颗包容仁慈的心,绝不会休养出这样的气质来。别说郡主被太后碾压,天下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太后呢?” 众人...... 太后被她奉承得真心高兴起来。人老珠黄,她早就不在意容颜,但林清浅将她和菩萨比,比的是内秀,这点儿对了她的口味。想到林清浅为她画的观音像,她看林清浅也顺眼了许多。 皇后暗暗心惊,想到外面寺庙中供着的菩萨像,心里不禁苦笑。她到底小看了林清浅,本以为在家族打压下成长起来的林清浅,空有一身皮囊而已,没想到林清浅如此厉害,三言两语就哄得太后高兴起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觉得这句话送给郡主最为合适。郡主的美自然而朴实,让人十分舒服,我想,郡主又何必担心被人比下去。”林清浅最后淡淡地总结。 陈今今差点儿被她气得背过气去。 林清浅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郡主谦虚的话,她陈今今居然当真了,实际上,她比赵无双差远了。 赵无双被林清浅夸得红了脸,她乐呵呵地开了一句玩笑,“被王妃这么一夸,我倒是觉得硬气多了,腰杆也直了许多。” 德妃笑着补充一句,“郡主本来长得就好,再谦虚下去,别的姑娘都不敢出门了。” 德妃故意强调姑娘二字,是担心皇后多心。 反正没有损她,皇后倒也不在意。 她不喜欢林清浅,同样也不喜欢陈今今,她坐着看戏就好。 陈今今脸红白一会后,笑着开口,“没想到王妃文采这么好。王妃可曾想到合适自己容貌的诗句?” “我只是有感而发,和文采不沾边。至于我自己的容貌,蒲柳之姿,在太后、两位娘娘面前,再加上一个郡主,姑娘就别让我丢人了。”林清浅淡淡地拒绝。 众人看着她出众的容颜,一时全都无语了。 陈今今和陈老太太气得面红耳赤,林清浅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她夸了一圈人,偏偏就漏掉陈今今,不是等于打了陈今今的脸吗? 第334章煽风点火三 陈今今自觉自己一向善于哄人,可如今和林清浅比起来,她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林清浅从头到脚一个字也没有损她,提到她,偏偏她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听说靖王妃能言善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今,你和靖王妃比起来,可就笨多了。”陈老太太终于坐不住,她阴阳怪气的开口,“太后、郡主,你们可千万别恼了今今这丫头。” 眼药上得不高明,皇后脸上端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出言相助。 林清浅身后站的是赵景云,陈家这边有太后作为靠山,两方谁也不好得罪。而且....... 哈哈,她巴不得陈今今和林清浅杠上。 林清浅笑得也很得体,演戏嘛,谁不会似的。陈老夫人讥讽她伶牙俐齿,尖酸刻薄,那她就坐实了好,否则也太对不起老太太对她的定位了。 “老夫人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她笑得一团和气,眼神透着温柔看着陈老夫人,“我倒是觉得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思维依旧敏捷,口齿更是伶俐得很。只是,老夫人太过谦了,总不能抬了我而贬低了陈姑娘。我现在才明白,陈姑娘之所以善言,原来是随了老夫人。” 口齿伶俐?陈老夫人被她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个词用在她这个年纪身上,分明是骂她。 陈今今脸色顿时沉下来,“真正谦虚的应该是王妃才是,了了几语,既哄得太后和郡主......” “陈姑娘,我从来只会实话实说,从不哄人。”林清浅淡淡地打断她。 气氛有点儿僵,太后心情都不美了。 她甚至有些不满地扫了娘家嫂子一眼,怎么,她当不起林清浅所言吗?想她年轻的时候,的确是艳压六宫,容颜端庄大气,哪个宫里能和她相提并论?林清浅所言极是,一个人容颜天生或许无法改变,但内中休养却会提升整个人的气质。她不但长得好,而且一向注重内修,所以这些年来,即使年纪大了些,整个人气势却变得更好了。 如果陈老夫人不是她娘家嫂子,她早就令人赶出宫中去了。 “太后,我过去了。”赵无双提着裙裾过去,那模样分明是有些迫不及待。 “刚刚不愿意过来,这会儿倒是变得猴急了。姑娘家家的,提着裙裾成何体统?”太后笑骂。 “刚刚我不是没有自信,生怕被太后和陈姑娘压得喘不过气来吗?不过,我脸皮厚,被王妃夸赞几句,这自信就回来了些,终于鼓起勇气过来了。我得靠太后更近些,沾沾太后福气,说不定也能将自己内修提升一些。古语不是说了嘛,近朱者赤,太后,以后你可别嫌弃我黏你。”赵无双笑呵呵说了一大串,人也在太后身边落座。 德妃笑着附和,“这么一说,说得臣妾和皇后姐姐心也动了。不行,以后我们也得到慈宁宫来多走走,沾沾太后的福气。” 皇后心想,她是一国之母,自身有的是福气,哪用得着到慈宁宫来沾福气?当然,这种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却不敢说。相反,她还必须得附和德妃。 皇后笑得端庄大气,半捂着嘴开言,“可不就是这个说法。” 太后虽然明知众人是在捧着她,但能被一干人捧着,本身就说明她是个有福气的人。于是,她笑得更开怀了。 陈老太太和陈今今被众人忽视,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上不来下不去,难受极了。 林清浅救回季斐十一命,德妃是真想想感激林清浅,她笑眯眯首先提起林清浅救人的事,想让林清浅在太后面前露个脸讨个好。“靖王妃医术高明,我那侄子一命可全仗着你妙手回春。” “当时情况的确十分凶险。”赵无双深有感受,她亲眼看到季斐十半死不活的模样,也看到了季斐十的伤口,说实在话,她当时都有些吓坏了。 太后和皇后都很好奇,她们只听到季斐十伤势严重,但具体严重到何种地步,却不是太清楚。而且两个人对林清浅救人的过程十分好奇,太医和赵无双进宫,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根本不够精彩,也不够具体。 现在,林清浅坐在了她的面前,太后就忍不住开口问起来,“伤势严重到何种地步?靖王妃,你给哀家说说。” 皇后和德妃也好奇地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这才明白太后为什么好端端要请她进宫来。敢情后宫这几位是闲得发慌,拿她来解闷。 说故事嘛,林清浅或许不是太擅长。不过她是季斐十的主治郎中,人是经过她的手才得以活命。所以她也算有话可说。 从林清浅嘴里说出的过程,要比其他人说得精彩得多。太后、皇后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面脸色却是有些发白。 虽然她们没有亲眼见到那血腥的场面,光是听林清浅说起,几个人心里就难受得想吐。实在是林清浅说得太精彩太逼真了,好几次,皇后都想打断林清浅的话,她想知道事情经过不假,但什么肠子,什么脾裂的,能不能不提呢? 陈今今也白了脸,不过她忍住了,她满脸好奇地问,“王妃医术高明,胆子可真够大的。王妃连给人剖腹都敢,换了别人,别说普通人,就是郎中,瞧见那场面也能晕过去。还是王妃的胆子大,令人佩服。” 林清浅笑眯眯瞥了她一眼,故作不知她话中讥讽之意,淡然回答,“练得多了,手上技术熟悉的同时,胆子也就跟着大起来。见得多,才不会觉得奇怪害怕。” 林清浅就不信,她抛出这么大的漏洞,陈今今会放过她。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陈今今就继续追问下去,“听王妃的意思,王妃练习多次才练就了胆量和医术?” 状似无意,实际上却是挑唆。 赵无双担心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皇后笑得依旧端庄大气,似乎没听出陈今今话中带着的恶意。 德妃对林清浅有感激之情,笑着打了圆场,“学医向来辛苦,听说太医院中的学徒每次扎针,都得拿自个练手了。每一个太医,成名之前,都吃了不少苦头。” “那是,要是郎中不勤奋,半吊子就出来行医,遇上重症,非但不能救命,还是害命。”赵无双也故意岔开林清浅如何练手。 陈老太太冷笑问,“针灸之术,在自个身上练习倒是不出奇,就是不知王妃剖腹开肚是怎么练成的?” 赵无双微微有些恼怒,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她真想上前个陈老夫人一巴掌。死婆子,心术不正,林清浅明明没有得罪过她,她处处抹黑林清浅用心何在? 德妃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陈老太太针对林清浅,半点儿也没有顾忌她的脸面。无论如何,靖王妃治好她的侄子,才被太后招进宫中来问话,要是林清浅因此而被太后厌恶,她心里也不得味,而且说不定赵景云私下里还认为祸根在季家,从而迁怒于安国公府。 德妃笑着想将话题岔过去,“陈老夫人,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有自己的绝活,那是用来传家绝活,你这不是为难靖王妃吗?” 陈今今作为晚辈直接和德妃直接杠上,她笑眯眯道歉,“靖王妃,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并无他意。还望靖王妃别放在心上。” “我不会放在心上。”林清浅飞快接过她的话,心里又补充上两个字“才怪”。她绝口不提如何联系金疡术。 她越是想避开,陈老夫人越发觉得她有见不得人的把柄。于是,陈老夫人不阴不阳地又继续开口逼问,“既然王妃不在意,不如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太后,你不好奇吗?” 太后其实也好奇,她知道陈老夫人故意在针对林清浅,不过自家的嫂子,在小辈们的面前,她就算不高兴,也会给足了面子给陈老夫人,“靖王妃,哀家也好奇,你说来听听。” 德妃和赵无双都觉得心里无力,两个人忍不住担心地看了林清浅。 林清浅无所谓,与其藏着掖着反倒不如大大方方摆出来,省得别人惦记。她刚刚故意做出为难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打陈今今的脸面而已。“金疡术和针灸不同,针灸可以对自己下针,但金疡术动的是刀子,就算人傻,也不会真的对自家开刀。所以,一开始练习金疡术,就得用小动物来联手,开始用得是鸡,后来用猪羊,然后是猴子,再然后就是当免费的仵作。” “仵作?没听说王妃做过仵作呀。”陈今今惊讶地脱口而出。 林清浅轻笑,“我师父曾经当做仵作,他将案例写下来,供我学习,并且每一个案例都会画上图案。说实在话,第一次下手给人剖腹,我也是心惊胆战,生怕因为自己医术不过关,而耽误了人命。” 赵无双立刻跟上,“所以王妃每一次给人动刀,必然要病人家人写下保证书?” 所谓的保证书,其实是加强版的手术前同意书而已。林清浅微笑点头,“说到底,还是我的医术太弱了。只有濒临没救的病例,我才会下手。这样就算不成功,一般病人家人也不会怪我。” 第335章大公无私 陈今今吃惊地捂上自己的嘴巴,一双美目之中似乎不经意地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陈老夫人反应很快,用嫌弃地口吻讥讽林清浅,“王妃的做法无异于草菅人命。岂能随意拿人性命练手?” 这话也太难听了,而且还有些牵强附会。 林清浅侧目看过去,脸上笑容不断,“草菅人命?陈老夫人还真会抬举我。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人受重伤死去,也不能出手相救?目前我只出手救过三个人,这三人都是病人家属主动求到我这儿。我不是郎中,事先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愿不愿意将死马当成活马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既没有逼着他们,又没有宣扬自己,何来草菅人命?而且......” 顿了一下,她语气冷了几分说下去,“而且,并不是所有人求到我头上,我就会出手救人。那也得看病人和家属是否通情达理。大多数求上门的人,都是因为束手无策,做最后一搏,他们心里都是想好了后果,因此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也不会埋怨我。当然也有夫人这般想法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出手。我可不想本是好意出手,最后还落个草菅人命的下场。” 陈老夫人顿时涨红了脸。 林清浅怎么敢?太后还在了,这是在打她的脸,打太后的脸呀。 “靖王妃。”陈今今脸色沉下来,“祖母不过是就事论事,王妃又何必动怒?” “我也是就事论事呀。”林清浅轻笑,“陈姑娘为何认为我动怒了。我一向说实话,就如季家,如果不是郡主上门,安国公再三保证,我会傻不拉几做那不讨好的事?太医们已经断了生死的人,季家无非是抱着侥幸求得一线生机罢了。如果季家胡搅蛮缠,我是断然不会上门去。” 这话听得德妃心里舒畅。 外面的人都传言,季家护短。是,季家是护短,季家只有那么一个独苗,能和别府的公子哥比吗?但季家又不是不讲理,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林清浅的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赵无双轻笑,“当初我上门去求人,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说实在话,我也是不情愿过去的。毕竟太医们已经下了断言,我再上门去就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好在安国公在皇上面上许下诺言,季公子才求得最后的生机。” 德妃心有戚戚然,接着说,“这事还得感谢太后垂怜季家独苗,才请得郡主上门去说情,也幸亏王妃仁心仁术没有拒绝。” 由于赵景云和皇上微妙的关系,德妃并没有着重强调季家对赵景云和林清浅的感激,而是将太后也拉下了水。 当初宣赵无双进宫当说客的确是由皇上和太后主导,人林清浅压根不想出山。 于是,陈老太太和陈今今都消停了,她们总不能拆太后的台吧。 太后也不想娘家人没脸,她将话题岔开,又问了一些平阳城的情况。 要是换成别的人,即使对自家封地不了解,也得为自家夫君撑起门面,不懂装懂胡乱吹捧一下。林清浅却光棍,她笑眯眯回答,“臣妾和王爷刚成亲不久,男人的事情,臣妾并不是很清楚。平阳城民风淳朴,各府的夫人倒是十分好处。百姓们遵纪守法,虽然说不上富裕,不过温饱倒也勉强。王爷得了皇上的允许,让百姓开荒种田,百姓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他们对皇上的恩情全都记在心上了。” 答案十分笼统,好在为皇上歌功颂德,太后瞄了她一眼,训斥,“你和靖越王成亲以后,就是平阳城的女主人,岂能不问世事。后宅的事情,你得多费心一些,靖越王是男子,有些事,他出面不好,总得避嫌才是。” 林清浅用力点头,“是呀,王爷很好的。” 她瞪大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王爷也很能干。” 能干?太后、德妃和皇后就笑起来,赵无双也笑,她们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样评价靖越王。 太后心里舒畅,语气也更温和些。“他心疼媳妇,但你也不能什么事不过问。” 林清浅小鸡逐米一般点头,“臣妾谨记太后嘱托。” 态度不错,太后的脸色更好些。 “金疡术治疗外伤比起汤药要好得多,关键时刻还能救人一命。王妃既然擅长金疡术,不如在京城里收几个徒弟,以后王妃离开京城后,万一京城之中再遇上季公子这这样的事,也能救急。”陈老太太生硬地将话题又扯了回去。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陈老夫人,没有说话。 德妃却有些恼怒,陈家仗着太后做靠山,这些年来说话越发肆无忌惮了。 林清浅的身份不是郎中,而是靖越王府的女主人。林清浅是上皇家玉碟的人,陈老夫人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些吧? 太后稍有些心动。 宫中主子受外伤的机会很少,但金疡术对于军中外伤的治疗却很好。人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的有人出了意外,再去找林清浅,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如果有太医学金疡术,那么..... “素来听说王妃性子温和,大公无私。如果王妃能教会几个郎中,以后京城里世家出了意外,也会记着王妃的好不是。”陈今今笑眯眯地补充一句。 赵无双微微皱眉,太后意动可不是什么好事。林清浅性子温和?开玩笑的吧,赵无双可以确定,就算林清浅答应找徒弟,靖越王也会找到借口反悔。 而且林清浅一定不会如此憋屈。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陈老夫人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回答,“连陈老夫人和陈姑娘都误会过我草菅人命,更何况他人呢?学医本来就苦,想要练好金疡术,少不得要十来年的时间。如果懂一点儿皮毛,最好别操刀子,否则的话,真正落实了老夫人和陈姑娘的怀疑-------草菅人命。到时候,别说美名,别被人提及,我反倒是成了恶人。” “要那么久?有医术的人也不行吗?”太后惊讶地问。 林清浅耐着性子解释,“针灸方剂和金疡术,严格来说,是两个方面。人体十分复杂,刀子稍微偏一点儿,就会造成大出血,病人会因此丢掉一条命。就算手术成功了,也不能保证病人一定能活命,手术后的抗感染才是重点。” 感染什么的,太后、皇后听不懂,但大出血还是知道的。也是,本来病人就受了重伤,再去挨刀子,可不就是费命的事。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死马当成活马医,谁愿意挨刀子呀。 林清浅趁热打铁,又将细菌、抗感染的事细细解释了一遍。 太后和皇后等人终于听明白了,为什么林清浅不愿意给人看病了。唉,动刀子果然是九死一生呀。剖腹什么的,还是别学的为好。 陈老夫人不死心,忍不住又追问一句,“王妃年纪也不大,不会当真学了十来年吧?” “我四岁拿刀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太后和皇后全都惊讶看着她。 林清浅马上戏精上身,她将编好的故事又重新说了一遍,“.......没有父母照拂,大哥身体又弱,而且他和二哥年纪也不大,每天晚上我都会师父抓着出院子丢在乱葬坑中,乱葬坑只有尸体和坟包,当时我的胆子小,每次吓得嚎啕大哭,闹着要回家。死老头就吓唬我,要是我再哭,他就用刀子一片片将我哥给宰了.......” 说到动情之处,她红了眼睛,拿出手帕沾了一下眼睛并不存在的泪水。 太后等人没想到林清浅是被人威逼下才学了金疡术,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被丢在乱葬坑,每日受到非人的折磨,最后,太后和皇后对她也不禁同情起来。 “难为你了。”太后叹息,虽然林清浅说用的是小动物练手,太后猜想,林清浅在变态师父手下,肯定也用死人练手过。 “好在一些都过去,算是苦尽甘来了。”赵无双安慰她。 林清浅眼睛红红的点头。 陈老夫人和陈今今对她的说辞半信半疑,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们也不好再提及林清浅收徒的事了。 事情似乎岔过去,或许是怜惜林清浅幼年遭罪过,接下来太后对她的态度更加温和了。 德妃更是毫不掩饰,直接送了林清浅一些好东西。 太后满意地点头。 “中午留在宫中用膳吧。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太后发话。 众人连忙答应了。 林清浅笑呵呵看了一眼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总觉得林清浅的目光不善。果然,林清浅笑呵呵地开口,“听说老夫人府上有几个会双面绣的绣娘,恰巧,我对双面绣十分有兴趣,老夫人能不能割爱,大公无私的送一个给我呢?” 陈老夫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就是宫中,都没有会双面绣的绣娘。陈家开的绣品铺子,靠着独有的双面绣,每年赚得盆满钵满,林清浅好大的口气,一张口居然就讨要一个绣娘回去。 她刚要发怒。 林清浅又慢悠悠地开口,“我会将绣娘带回平阳去,再招收一批绣娘,跟着她一起学起双面绣,以后双面绣绣技一定可以在平阳发扬光大,到时候,平阳百姓提起陈老夫人,少不得要赞老夫人心善无私。” 第336章针锋相对 赵无双含笑看了陈老夫人和陈今今一眼,心里有点儿幸灾乐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林清浅反击得漂亮。陈老夫人和陈今今想以大公无私来逼迫林清浅收徒,本来嘛,陈家没有人学医,她们之所以提出让林清浅收徒,无非是想给林清浅添堵。对于陈家祖孙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性子直爽的赵无双十分看不上。 如今好了,被林清浅直接打脸回去,就不知道陈老夫人还能不能做到大公无私? 不过,陈家是太后的娘家,林清浅当着太后的面,让陈老夫人和陈今今下不了台,只怕林清浅会因为惹怒了太后。 赵无双抬头看了太后一眼,果然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太后也没有直接冲着林清浅发怒。 德妃想笑却不能笑,忍得十分辛苦。 有的人,只有挨了巴掌知道痛了,才不会对别人指手画脚。陈家....... 当真惹人不喜。 陈老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陈今今心里更加恼怒,作为陈家人,她当然知道那个铺子为陈家带去了多少利益。林清浅开口要人,等于想要断了陈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就是仇人,陈今今心里直接将林清浅划为敌人一类。不过,不能翻脸,绝对不能翻脸。否则的话,陈家里子面子就全都丢干净了。 她脑子快速运转起来,想法子怎么回绝林清浅。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陈老夫人和陈今今,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惹祸了。她半点儿难为情也没有,继续说,“我在平阳城得到过一把双面绣的扇子,心里十分喜欢,后来到了京城,才听人无意中提及,说扇子出自陈家。老夫人,你可千万别舍不得放人呀。天下多少女子要依靠绣品养家糊口,要是双面绣能传出去,不知能救活多少人了。这可是大善事!”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 赵无双和德妃虽然觉得心里痛快,但是她们也不能让林清浅惹怒了太后。 赵无双笑眯眯地解释,“靖王妃,你不在京城可能不知,成国公府开了一家绣品店铺,你买的扇子就是铺子里所产。而绣娘是铺子的立本,你直接讨人,这样可算是强人所难了哟。” 陈今今抬眼看了她一眼,悄悄松了一口气。 “双面绣本来就费工,就算是一把扇子,也得好久才能完成,就更别提大件了,有的大件需要好几个月时间才能完工,有的甚至更久。普通百姓,就算学会双面绣,也未必能置办起材料,她们更不可能只靠绣品过活,而不做任何家务。”德妃笑着说。 “双面绣材料用得都是最上成的绢丝,绣娘的手稍微粗糙一些,就会勾起材料上的丝线,一幅绣品也会彻底报废。”皇后也笑着插一句。 林清浅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我并不知老夫人家居然还开了铺子。我唐突了,还望老夫人见谅。”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道歉没有半丝勉强的意思。 太后正准备发怒,见她态度诚恳,暗暗想,是她想多了?林清浅不在京城,或许是真不知道陈家开了铺子的事。 陈今今见她卖好,气得差点儿咬碎了银牙。 她可以确定,林清浅就是故意在寒碜陈家,以此来报复她和祖母。 这个女人当这是睚眦必报! 赵无双忍住笑,林清浅不吃亏就好。要是林清浅吃亏了,她这个说客也许会被迁怒,那就不美了。 陈老夫人名字林清浅不怀好意,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落。她皮笑肉不笑开口,“王妃初到京城,以前虽说长住京城,但出门的时候少,不知情,也再说难免。” 德妃...... 赵无双...... 陈老夫人真是没事找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陈家祖孙为何会盯着林清浅不放。 话说,陈今今的吃相有点儿难看,而且当初太后只是稍稍透漏过一点儿口风而已,并没有当真为靖越王和陈今今指婚。 陈今今这会抓住林清浅不放,简直是蛮狠不讲理。 遭受无妄之灾的林清浅笑得更温和,她笑盈盈地点头附和,“是呀,没有长辈护着的孩子可怜。好在母亲临终前,给我们兄妹留下几个忠仆,后来哥哥又娶了个贤惠的嫂子进门。长嫂如母,这些年,好在有嫂子教导,该有的礼节没有荒废。否则的话,进宫来,少不得要被众位娘娘笑话,见了人都不知该如何行礼。要是真没有规矩,太后和皇后娘娘心善,心疼我怜惜我,自不会责备我。换成一些心思不纯的人,可就未必这样想了。被人编排,就是给王爷丢了脸面,平白被人笑话。” 陈老夫人脸色涨红,眼睛几乎要冒火。她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难缠,这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呀。 赵无双好想给林清浅鼓掌,可不是,林清浅在皇家上了玉碟,那是正儿八经的靖越王府王妃,陈老夫人仗着太后,居然下脸给林清浅看,按规矩,林清浅进门,她就该给林清浅行礼才是。 活该! 陈今今诧异地看着林清浅,林清浅和传说中压根不一样呀。勋贵之家娶媳妇有三不娶之说,第一条就是丧母之女不可娶,林清浅却反行其道,反复提及自己失去父母,就真不怕丢脸? 太后向来重规矩,在林清浅提醒下,她讪讪地发现,娘家嫂子失礼在前,难怪林清浅会挤兑她。她有些不高兴地白了陈老夫人一眼。不过,随即,偏心眼的她,又不痛快地扫了林清浅一眼。 陈老夫人固然不对,但年纪大,又是她的娘家人,林清浅如此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影射,实在是不给她的面子,这丫头才是真的没有规矩了。 太后心里有了计较,整个人顿时不痛快了。 她疲惫地用手揉着太阳穴,精气神立刻萎靡不振。 “母后可是身体不适?”皇后作为儿媳妇,立刻关心体贴地询问。“不如宣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 太后情绪不太好,“老毛病,太医就算过来,也无济于事。” 赵无双听到太医两个字,下意识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低垂眼帘,谁也猜不到她心里所想。 赵无双暗暗叹口气,她是见识过林清浅医术的。太医们也说,林清浅金疡术固然好,当时开初的方剂也很厉害。 太后一直对她比较好,赵无双心里对太后还是有些感情的。太医们对太后的顽疾束手无策,或许林清浅能有办法。不过,这话她不能说。 给太后看诊,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林清浅能治好太后,固然皆大欢喜。要是林清浅和太医们一样束手无策,后果估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无双喜欢林清浅,她不想林清浅为难,或许陷入是非之中。 赵无双不愿意开口,不代表别人不会找林清浅的麻烦。 陈今今笑盈盈地请示,“听太医们提起,靖王妃不但擅长金疡术,而且针灸和方剂方面也很不错。现成的郎中在此,哪用得着舍近求远?太后,不妨让王妃试试,或许王妃妙手回春,能除了太后的病根。” 赵无双冷眼看过去,心里暗暗猜测,要是赵景云知道陈今今一个劲挤兑林清浅,而且还给林清浅下套子,不知赵景云会不会找陈今今的麻烦。 此举深合皇后心意,她笑着跟着劝说,“倒是个法子。母后头疾犯,疼痛难忍,睡得不踏实,吃得也少,长期下去,身体亏损得会越来越厉害。既然太医们一致认为王妃医术高明,太后何不让王妃试试。” 太后浑身不得劲,她是老病根了。当初是生皇上时,受了嫔妃陷害,落下的月子病。身体日日感到乏,精神萎靡,夜里说不着,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最让她受不住的是,又是还会犯头疾,头痛起来,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太医们不知开了多少方子,针灸也用过,可惜效果甚微。 她几乎认定,一辈子就这样了。 靖王妃吗?太后说实在话,看不上林清浅,林清浅太年轻了。或许金疡术在变态师父的盯梢下,小有成就。至于针灸和方剂,林清浅的医术怎么可能比太医们还要厉害....... “太后,生病不能忌讳医呀。”陈老夫人再添一把火,“王妃医术高明,人如今坐在这儿,试试又何妨?” 太后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中,抬眼看了林清浅一眼,“靖王妃,你给哀家试试吧。” “太后。”林清浅苦笑,“臣妾当初是被逼学的金疡术,至于针灸和方剂,只是附带学习内容,作为金疡术的辅助手法不得不学。论起本领,当真是比不上太医们。至于太医到处夸赞臣妾,无非是因为看到臣妾用银针止血的过程而夸大事实罢了。太后信任臣妾,臣妾很感激,可是太后身体娇贵,臣妾下不了手,也没有那个胆子呀。” 众人目瞪口呆....... 林清浅还真敢说!居然当众拒绝了太后? 赵无双担心地看了太后一眼,生怕太后为此发怒惩罚林清浅。 太后还真不高兴,任谁下定决心想做某件事,而被当众拒绝,心里都会不痛快。本来,她并不想林清浅为她看诊,林清浅真拒绝她以后,她反而认定了林清浅。 第337章小有名气 太后沉下脸,不高兴地开口,“只是让你试试而已,哀家不会不讲理。哀家是老病根,你即使没有良策,哀家也不会责罚你,你担心什么?” 皇后笑着附和,“靖王妃,母后一向随和,就算你没有好法子,她也不会怪责于你,你尽管放宽了心。” 陈今今和陈老夫人见状,心里暗暗得意。的确,就算林清浅是草包,太后也会看在靖越王的面子上不会责怪林清浅。但林清浅沽名钓誉的名声还是会不经意地流出去。 虽然前有治好季斐十和张庆越的伤势在前,不过臣子的身子骨哪有太后的娇贵。只要林清浅对太后的老病根束手无策,林清浅的名声多少会因此受到损伤。 陈今今和陈老夫人对太后的病情十分了解,她们可不会认为林清浅真的能治好太后的顽疾。 林清浅抬起头,笑得一团和气,“既然太后不嫌弃臣妾,那臣妾就斗胆试试了。” 她进宫的时候,没想到要给人看病。所以,她身上根本没有带银针。 太后身边的嬷嬷立刻出去,吩咐小太监赶紧去太医们找一套银针过来,顺便再将医正和方太医宣进宫来。 医正和方太医来得很快,两位太医听说靖王妃要为太后看诊,心就飞扬起来。 太后的病,在折磨她自己的身心同时,也折磨了医院的太医们多年。太后落下的是月子病,很难除根,太医们又不敢下重药,一直采用温和的方式温养。太后的病没有起色,这些年来反而发作的越来越频繁,皇上为此不知训斥了他们多少回,罚了俸禄更是常有的事,他们苦呀。 靖王妃医术高明,要是能手到病除,就等于将他们救出水火之中。 “微臣见过太后、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医正和方太医见好几个主子都在,吓了一跳。 “靖王妃要为哀家看诊,她要借你们的银针一用。”太后神色疲惫,头痛得越来越厉害了,心也更加烦躁。 方太医慌忙上前,将自己带来的银针递过去。 初心接过银针后,送到了林清浅手中。 家伙拿到手,林清浅也不磨蹭,直接过去,让太后伸出手。 嬷嬷连忙拿了一块手帕搭在太后的手腕上。 穷讲究!林清浅暗暗嘀咕,都是女人,犯得着这么仔细吗?管她了,生病的又不是她,手帕搭在手腕上,要是她看不准,最后受损失的反正是太后本人。 林清浅心里悱恻不已,手上动作没有耽搁。 她收回手后,笑眯眯地看着太后,神色颇有些讨好的意味,“太后不嫌弃臣妾,臣妾感激不尽。臣妾觉得太后最好能安稳地睡一会儿养养神才好。” 太后微微点头,没有答话。哼,简直是废话,要是能睡得着,还需要一群太医伺候?还需要她一个小丫头候着? 林清浅得到太后默许以后,拿起银针。 家伙在手,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再无慵懒戏谑之意,腰杆也直了,她拿着银针,找的穴位又快又准。 方太医看得两眼放光,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高呼一声:“妙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清浅找的穴位实在是太精妙了,而且两处穴位还有些凶险,说实在话,他是没有那个胆子下手的。 陈老夫人和陈今今就算再看林清浅不顺眼,林清浅给太后扎针的时候,她们也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要是干扰到林清浅,林清浅扎错了针,就算她们是太后娘家人,也会吃不了了兜子走。 银针扎下去以后,林清浅慢慢地捻着银针,太后很快感受到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通畅,然后,她的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睡意就这么不经意涌上来了。 嬷嬷见太后歪在床上就睡着了,既高兴又有些焦急。 林清浅慢慢拔出银针,然后示意嬷嬷将太后放平躺好。 嬷嬷轻手轻脚将太后伺候好以后,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皇后见状,立刻领着一干人出了屋子,到边上厢房内坐着等候。 “太后能睡多久?”皇后好奇地看着林清浅问。 陈今今的眼神之中也有疑惑和算计,林清浅露的一手,成功让她安静下来,再也不敢找林清浅的茬。 林清浅眼皮也发沉,屋子里火盆烧得太暖了,她也好想睡一觉。 本以为到宫里看宫斗来着,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猪脚,关键是,有赵景云这个好夫君挡在前面,她压根没有发挥的余地。 瞧见没有,皇后就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她。 别以为她看不出皇后眼中对她的厌恶,她又不瞎。 “第一次针灸,应该勉强能睡一个时辰吧。”林清浅笑眯眯打起精神回答。 皇后....... 一个时辰?那她们干坐在这儿吗? 林清浅更觉得无趣,这会儿她特别想念赵景云。要是赵景云在就好了,那家伙最不守规矩了..... 德妃见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默,笑着询问了自家侄子的伤势。 她问了许多,好在林清浅也配合她,笑眯眯作答。说着说着,赵无双又插话提起靖越王府内的梅花。这个话题选得比较好,林清浅好歹有些兴趣,很快,皇后也和她们说笑起来,围绕冷梅泡茶和酿酒讨论起来。 陈今今不愿意被派出在外,笑着也说了几句。可惜,林清浅和赵无双压根不搭理她。 陈老夫人见状,心里又记恨起林清浅不识抬举,居然联合赵无双和德妃,并且拉拢皇后排挤自家孙女。 说笑之中,时间过去很快。 果然一个时辰过去后,正殿那边有宫娥过来,说太后已经睡醒了,宣她们过去。 林清浅和赵无双并肩而行,当她在外面看到站得笔直的两位太医,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同情之色。唉,在宫中当差,还真是一件苦差事呀。 皇后第一个进了进屋,随后是陈家祖孙。 “太后觉得身体是否好些?”陈老夫人担忧地张口就问。 皇后心里冷笑,难怪成国公府今年在走下坡路,陈家有这么一位不懂规矩的女主人,能往上走才怪了。 太后见她越过皇后直接开口,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娘家嫂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还算谨言慢行,老了,反而忘记了规矩。 不过,念在陈老夫人也是因为担心自己身体,太后并没有出言训斥于她,只是脸色多少有些不快了。 陈老夫人惯会看太后的脸色,她立刻反应过来,太后这是恼了她。 补救,得想法子补救!陈老夫人连忙向皇后道歉赔礼,“请皇后娘娘责罚,臣妾因为太担心太后才忘了礼法。” 皇后心里再不痛快,也不会不给太后的面子。 皇后笑盈盈地回答,“老夫人无须多礼,老夫人对太后赤胆忠心,本宫明白。” 仅仅是对太后的赤胆忠心,而不是对她这个皇后!皇后面上不显,心里却冷笑记了陈家一笔。 这个天下是皇上的,但说到底最后还是太子的。陈家不将她放在眼中,不计较?怎么可能! 林清浅和赵无双并肩走在最后,将前面的好戏看得一清二楚。 林清浅暗暗摇头,瞧见没有,这才是宫斗呀! “靖王妃,过来。”太后再看到林清浅,脸色要比初见她温和多了,也慈祥多了。 林清浅笑眯眯走过去。 “再给哀家把把脉。”太后发话。 林清浅答应。 林清浅把过脉以后,两个太医又过去把了脉。 林清浅心里暗笑,她想太后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复杂:想必一面对她充满期待,一面却又提防她。太后对赵景云,未必如表面上那样真的疼爱呀。也对,能坐到后宫最高的位置的女人,又怎么会是简单的女人呢? “如果每日太后能像今日这样睡得踏实,身体很快就能养回来。”医正满脸堆笑。 这么一说,林清浅岂不是要天天进宫来?年后林清浅和赵景云就要回平阳城去,到时候,她又如何找人? 太后并不高兴。 林清浅才不想天天进宫来了,她笑眯眯扭头看着方太医,“太后,臣妾倒是想日日进宫来为太后分忧,但是臣妾年后就得随夫君回平阳去。”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一下。 陈老夫人立刻接嘴,“靖王妃,与回封地相比,太后的身体更为重要。王妃可有法子为太后除掉病根?” “除掉病根有点儿难。”林清浅的话,听得陈老夫人心花怒放,她刚要借机发挥。就听到林清浅又说,“但只要针灸加上药敷,减少病情发作还是可以的。” 陈今今眼神闪了闪,“减少多少?” “只要太后没有忧思的事,放宽心,最多两三年才会发作一次。不过,如果太后要是烦心的事郁结于心,或者时常震怒的话,病情还会如初。” 两个太医心里暗暗称赞,他们以前也全国太后不要费神,可惜太后根本听不进去。 但愿靖王妃的叮嘱,太后能真正听进去。 太后果然在沉思...... 陈今今忍不住又给林清浅添堵,“王妃打算在京城里多留一段时间?” 皇后下意识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微微摇头,“方太医的针灸之术,并不比我差。我可以将这套针灸方法拿出来和方太医一起探讨。” 第338章初遇太妃 方太医有些犹豫,说实话,他十分愿意跟着林清浅学习针灸。他在宫中当值,靖越王和皇上那点儿隔阂,他多少也有耳闻。 他又担心自己去靖越王府,靖越王年后回平阳城之后,他会不会被皇上归于靖越王党派。到时候,他的处境会很尴尬,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当然,如果他能将林清浅针灸之术学到手,为太后排忧解难,自当另说。也就是说,机会和未知的灾难并存,就看他如何选择。不,是单看太后如何选择。 太后没多想,太医在宫中当差,效忠的是皇上,不会站队。就算方太医去靖越王府,也不用担心方太医做出不利于她的事。 她已经体会林清浅针灸带给去的舒适感受。她被顽疾折腾得早就心灰意冷。如今有希望在眼前,太后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靖越王常年居住在平阳城,就算回京述职,也是来去匆匆,从不愿意在京城里多居住几日。你们刚大婚,怎么也不愿意留在京城之中多住几日?”太后感慨。 林清浅轻笑回答,“王爷自小就生活在平阳城,已经适应平阳城的生活节奏和气候,到了京城之中,人生地不熟,总是有些不适应。王爷曾经说过,他因为惦记太后身体,所以才会回京城跑几趟。” 太后闻言,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这孩子是念旧念情的人。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平阳城,身边两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如今成亲,你要好好照顾他才是。” 林清浅恭敬地答应一声。 太后话锋一转,“你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虽然说幼年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如今你加入靖越王府,也算是苦尽甘来。你们不愿意留在京城,哀家也不勉强与你们,哀家让方太医和医正去你府上,跟着你学习针灸,你这几日吃点儿苦受累些。” “能为太后分忧解难,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不觉得辛苦。而且太后愿意让臣妾看诊,也是对臣妾的信任,臣妾感激还来不及了。”林清浅态度十分诚恳。 太后忽然觉得林清浅虽然性子烈了一些,不过还算是个知恩图报识大体的孩子。于是,她看着林清浅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陈老夫人见状,心里暗恨不已。她忍不住又为难起林清浅,“靖王府,听说林大公子被人下毒,才会卧床多年。既然你的师父那么厉害,你的医术也不错,怎么没有早早的发现,并且及时为兄长解毒呢?” 太后一愣,随即她也好奇地看着林清浅,似乎等她解惑。 皇后心里冷笑,她都是要看林清浅如何解释。 林清浅苦笑解释,“幼年的时候,我对学医十分排斥,胆子又小。师父为了逼迫我,就拿哥哥威胁我,而且不知为何,他又用银针封了我的记忆,后来他失踪不见。我也是离开京城以后,记忆才慢慢的恢复过来。说起来,这事还得感激林楚云。” “怎么又和林楚云扯上关系?”皇后诧异的问。 “当初林楚云设局,让人将我推进湖水中,我的脑袋当时撞到大石头上,死里逃生之后,我的记忆才隐隐解封。如果不是因为她推我入水,说不定我一辈都会过得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林清浅入戏很深,陈老夫人和陈今今都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什么不妥。 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没有怀疑林清浅的说辞,据林清浅所言,逼她学医的师父是世外高人,手段了得。高人嘛,大多性子都很古怪,他能抓着小姑娘丢进死人堆里,封了记忆什么的,根本不足为奇。 太后觉得林清浅兄妹这些年来在詹事府过得也很不容易,于是对她的成见总算少了几分。 “你们到了王府后,一定要认真跟着王妃学针灸。”皇后也认真盯住方太医和医正。 有太后和皇后发话,方太医和医正就等于是奉旨办事,两个心里高兴万分,脸却绷着,公事公办的行礼答应了。 “太后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我再给太后开两副方子,一个用来热敷,另一份则是内服。”林清浅笑眯眯地说,“然后,臣妾再给太后按摩一会儿,让太后身边的人跟着学学,臣妾在不在宫中,有人学会,太后乏了的时候,可以用来解乏。” 太后见她主动关心自己,处处为自己考虑,看林清浅的眼神终于没有再带偏见。 皇后笑眯眯坐着,心里暗暗吃惊。原来林清浅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在人心上的把握十分老道。居然能让陈家在太后面前都没有讨好,她还真不能小看了林清浅。 林清浅拿笔写下两副方子,还主动让两位太医过目。 她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行径,太后看得心里满是喜欢。 “甚好。” “妙,王妃这张方子开得实在是妙呀。”医正和方太医看了方子以后,都是赞不绝口,太后彻底心安了。 陈老夫人气得不再说话,她挑了半天,最后反而让林清浅在太后面前露脸了。不用说,等林清浅走出慈宁宫,整个皇后,乃至整个京城勋贵之家都会知道,林清浅的医术高明。 她们祖孙成了林清浅再次扬名的踏脚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塞呢? 林清浅开好方子以后,就开始为太后按摩。她的按摩和宫女按摩的手法不同,她找的是穴位,而且按照一定顺序来,甚至粗鲁得连胳膊肘都用上了。 这种野蛮的做法,外人看来有些不雅。太后甚至在按摩之中还曾经痛得叫出声。 太后的惨叫声让皇后和德妃的脸色都变了,陈老夫人更是在边上煽风点火,大呼小叫。 林清浅却没有手软,轻声安慰太后,“太后,通则不痛,不痛则通。开始几次可能会有点儿痛,不过忍过去,对你的身体绝对有好处。是否继续,臣妾听你的吩咐。” 按摩则是痛在一时,而且痛也能忍受,太后咬咬牙,挥挥手,让围过去的人全都散去。 林清浅给她按了大约半炷香时间,终于收手。 太后只觉得浑身通畅,额头冒汗,整个人浑身上下一片清爽,她从没有这样舒服过。 “这个手法开始有点痛,不过忍过去,反倒是浑身舒服极了。”太后笑着说,“靖王妃出了大力,哀家得重赏。” 林清浅谢过后,趁热打铁,“用到肘部的时候,一定要用力,否则不起效果。” “你们全都看仔细了没有?”太后呵斥身边的宫娥。 宫娥面面相觑,刚刚她们只顾担心太后,哪还记得靖王妃按摩的手法。 “不用担心记不住,太后不如派两个人去王府里跟着我学两天,正好让她们先找人练练手。”林清浅主动揽事。 她其实对太后并没有任何好感,不过能用小手段让自己和赵景云日子过得更舒服些,她也不介意在太后身上花点儿心思。 林清浅又建议太后每日在饭后溜达几圈后再回去,太后吩咐人一一记住了。 这边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报,皇上和靖越王过来。 屋子里除去太后,其余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林清浅和赵无双是皇室人,不用行跪礼,而陈今今祖孙却是跪下了。 “免礼。”皇上笑呵呵开口。 皇后笑着将林清浅为太后治病的事说了一遍,皇上见太后起色好转,大喜,连声夸赞林清浅医术高明。 赵景云笑得温和,“臣弟的眼光向来很好。” “你倒是不谦虚。”太后忍不住笑起来。 赵景云用力点头,“本王说的是实话,不用谦虚。” 太后见状,笑着摇头,冷情的人一旦动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也罢,靖越王不愿意纳妾,她也不必做那个坏人。 林清浅不知道,自己花了一点小心思,会成功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太后想留人吃饭,赵景云却不愿意。 因为有女眷在,赵景云作为外男留下,的确不合适。于是太后也没有强求,叮嘱他们夫妻几句以后,就让他们离开了皇宫。 赵无双很想和林清浅一起离开,可是她没胆子,在被赵景云似笑非笑盯着看了一眼之后,她立刻打消了脑子里“大逆不道”的想法。 外面天气冷,宫女和太监也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 林清浅和赵景云领着人,一路上几乎没有碰上什么人。 没有外人,赵景云毫无顾忌地伸出手拉着她的手,“怪冷的。” 他说的是林清浅的手冷。 林清浅笑眯眯摇头,“不冷。” “宫里有得是太医,皇上每年花了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以后别傻傻的被人哄了几句就出手。”赵景云不高兴。 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太后身边有他的人。赵景云八成知道,陈家祖孙算计她了。 她刚要解释,就看到迎面过来一行人,几个宫娥和太监护着一顶素色的轿子匆匆走来。 赵景云眼神冷了几分,然后淡笑解释,“是颜太妃回宫过年。” 颜太妃是谁?林清浅没听说过,不过她知道赵景云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顿时有了兴趣。 第339章前尘往事重要一章 双方距离离得很近,容不得赵景云说得太多,轿子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赵景云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轿子,拉着林清浅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抬轿子的太监只能被迫停下,守在轿子边上的两个穿着素衣的嬷嬷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快。 “奴婢见过王爷。”两个嬷嬷过去,神色严肃地给赵景云行礼。 赵景云没有出声,脸色比她们更加严肃。 他不开口,两个嬷嬷就不敢动,场面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两个嬷嬷保持姿势好久,赵景云一点儿急躁的意思都没有。北方呼呼刮着,他大手包着林清浅的小手,静静地站在路中间,没有任何避嫌的意思。 两个行礼的嬷嬷,额头上渐渐出了汗。 这时,轿子里的人终于传出声音,“你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一丝责备的意思,透着一股浓浓的亲昵味道。 赵景云淡淡地回答,“本王不常回宫,宫中许多人早就不认识本王了。”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后,声音又冷了几分继续说,“或许是认识而故意装作不认识本王。本王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记着本王。但本王的王妃,所有人都必须给记着。” 轿子里的人噗嗤笑出声,声音听起来十分温和,“能让铁树开花的姑娘,必然是长得花容月貌。我看看。” 说完,一双柔嫩白皙的手掀起了帘子。 两个嬷嬷闻言,刚要起身。 赵景云冷眼看过去,“本王让你们动了吗?” 两个嬷嬷心里一片恼怒,却不敢给主子惹事,只能僵硬得保持行礼的姿势继续不动。 颜太妃已经亲自掀开了帘子,赵景云当着她的面给贴身嬷嬷难堪,无疑是在打她的脸面。 她常年礼佛,性子倒是磨平了许多,赵景云的无礼,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在山上,也是最近才听说靖越王在平阳大婚了。所以你成亲的贺礼,并没有及时送过去,等会儿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府里。”颜太妃看起来比太后要年轻,容颜保养得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 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林清浅,然后眼神之中露出惊讶之色,“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难怪靖越王会对你一见倾心。” 林清浅微笑,她可是好人,最起码比赵景云要“有礼貌”。对方笑得和气,林清浅显得更和气,“见过太妃娘娘。” 颜太妃是第一次见到林清浅,她显得十分尴尬,“男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璧人。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惜我刚从山上下来,身上并没有合适的东西送你。等会我会随着贺礼让人一起送过去。” “多谢太妃。”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呵呵,白得的东西,太好了。看在礼物份上,她愿意花费点时间演戏。“外面冷,太妃还是早点儿回屋比较好。” 说完,她拉了拉赵景云,抬起头眼巴巴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最受不了她撒娇,他冷冷地看了两个嬷嬷训斥,“既然回到宫里,还是得按照宫中的规矩行事。如果忘了,就在外面将规矩学好再回来。” 两个嬷嬷诺诺地答应了。 太妃叹口气,面对赵景云发怒,她只能摆出姿态来,“靖越王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王爷大婚,哪怕你们不认识靖王妃,也该猜到她的身份。你们如此怠慢王妃,难怪靖越王会生气。回去后领罚吧。” 两个嬷嬷连忙答应了。 林清浅笑眯眯拽着不情愿不高兴的赵景云退到了一旁,给颜太妃一行人让出了路。 “我也不会留在宫中时间太久,如果你闲着无事的话,可以来宫中多坐坐。”颜太妃似乎很喜欢林清浅。 林清浅微笑点头,“好。” 一个字,干脆利索。 帘子终于放下,太监们稳稳的抬着轿子从林清浅他们身边走过。 赵景云拉着林清浅与她们背道而驰,双方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口蜜腹剑的女人,进宫后,一定要离她远些。”赵景云轻声叮嘱林清浅。 林清浅...... “她欺负过你?”林清浅猜测。 “她倒是想欺负本王,但她没有那个本事。”赵景云颇为自傲。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可惜了那张皮囊,看着怪漂亮的,怎么就长了一颗黑心肝?” “如果不是黑心肝,她又如何算计你们兄妹多年?”赵景云忽然报出猛料,林清浅嬉笑的神色顿时僵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兄妹三人寻找的凶手居然会她不期而遇,而且还擦身而过?怎么会是她? 林清浅拼命想,颜太妃在宫中到底是什么角色。可是原主留下的记忆之中,压根就没有这号人出现。 她到了古代之后,留在京城中的时间很短,对于京城之中的人,了解更少。 不行,她得回去问问林景行,颜太妃到底是谁?不对,不能告诉二哥....... “回去后,别对二哥提及。”她严肃地叮嘱赵景云。 赵景云微笑点头,“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他。” 只要涉及到三兄妹的事,林景行就会变得如受伤的老虎一般,变得敏感而凶狠,更容易冲动,看不清形势。 赵景云为了他好,也不会轻易告诉林景行真相。 林清浅有一肚子话想问赵景云,但宫中人多嘴杂。别看路上没有遇上人,谁也不知道拐角处是否会不会冒出一个人来。 她压着满腹的疑问,和赵景云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等候在外的马车。 马车内,没有别人,林清浅再也忍不住,直接开口询问,“王爷确定颜太妃就是害我们的凶手?” “嗯。”赵景云点头。 “为何?” “当年岳父大人似乎受了无妄之灾。”赵景云压低声音回答,“颜太妃和外人勾结,被人撞破。而此人和岳父认识,正巧那一日岳父在宫中,那人匆忙离开之际,和岳父说了几句话。” 林清浅目瞪口呆,“只是因为几句话?” “颜太妃向来心狠手辣,王妃千万别将她当成普通的女人对待。事关重大,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人。她担心那人将消息传递给了岳父。” “那个人在哪?” “死了。” “那么王爷又如何得知?” “本王一开始根据蛛丝马迹猜想,然后顺着猜想去查颜太妃,才将思路理顺了。”赵景云叹口气说。 “所以王爷并无证据。”林清浅一口咬定。 赵景云摇头,“你放心,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本王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不过现在不行。” 林清浅...... 她心口烧着一把火,赵景云的猜想让她胸口发闷。他们三房受了那么多苦,原来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猜忌造成的,甚至被害的林如是夫妻根本不知内情。 “到底为了什么秘密,她要害我们?”林清浅咬牙切齿。 赵景云担心她钻牛角尖,其实他早就查到了真相。他不愿意告诉林清浅,就是担心林清浅生气,不甘。 在宫中遇上颜太妃,他又担心颜太妃会对林清浅下手,所以他衡量利弊才告诉林清浅,果然,小丫头正如他猜测一般,心里难受了。 他不喜欢林清浅坐立不安难受的模样,如果可以,他宁愿林清浅一辈子,每一日都过得开心快乐,所有的风雨,他愿意为林清浅挡着。 既然开口说出来,赵景云也就没有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否则的话,林清浅不知内情,一定会郁闷在心。他将林清浅搂进怀中,低头伏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出一句话。 林清浅身体一下僵硬了,眼中露出惊讶神色。甚至因为太过惊讶,她的眼珠子都不转了。 “她怎么敢?”好久,林清浅终于回过神,她一把抓住赵景云的胳膊,惊讶地问。 “那女人是疯子,所以王妃不能以常人的态度衡量猜测她。瞧见没有,为了赢得好名声,她放弃宫中的荣华富贵,宁愿在山上吃斋念佛了。此举,不但迷惑了世人,也成功讨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赵景云对颜太妃的评价很差,随后,他又神色凝重地叮嘱林清浅,“她就算主动示好,你也别搭理她。” “她是太妃,你这样刁难她,她会不会起疑?”林清浅想到后果,差点儿跳起来。 赵景云一边按住她,“本王在宫中一向如此。本王又不是第一次遇上她,看到本王,她应该更心虚才是。” 林清浅紧张地问,“她算计过你?” 赵景云点头,“她的人折在本王手上,从此以后,她对本王十分忌惮。” “那时你多大?” “五岁。”赵景云笑眯眯抓着她的手把玩,“本王虽然不在京城中住,但先皇临终的时候,给我身边安排了许多忠心的人。” 可怜的娃,才那么小,就被人算计。唉!五岁,那么早熟吗? 赵景云看她用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轻笑起来,“你看本王这些年过得可真可怜。所以,王妃一定要好好爱本王才行。” 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没有半点儿古人的含蓄。 林清浅像给宠物顺毛一般,伸出小爪子摸摸他的头发,“嗯,我疼你。” 赵景云见她平静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背后被吓着就好,该死的颜太妃。 第340章报应太快 两个人回到府中,默契选择继续对林景行隐瞒。 林清浅跟随赵景云进宫,林景行倒是没有担心。即使宫中有个不知名的敌人对他们虎视眈眈,但林景行相信,以赵景云的本领,能护住林清浅。 林家在京城里除去老三房那边,几乎没有相熟的亲朋好友。这几日,林景行以前书院里读书的同伴倒是有找上门来叙旧的。不过,林景行一个也没见,全让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 当初,他在书院读书被人排挤,无论是人还是物,对于林景行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明日二十三了,书院快要放假,我想去书院看看以前的一位恩师。当年,他对我颇为照顾。”林景行郑重地说。 三兄妹向来重情,但凡有人对他们好一点儿,他们都想回报回去更多。 “哪位恩师?”林清浅笑着问。 “还记得吗,有一年我带你出去玩,遇上一位夫人,后来那位夫人在过年的时候,特意送了年礼给你。一套嫩黄色的袄子,还送了头花和一根簪子。”对曾经的贫穷,林景行在赵景云面前说得坦坦荡荡。 “我想起来了。”林清浅大笑。记忆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件事,当年,她的衣服其实很旧,老宅子里又不许她出门,那一次出门,还是林景行偷偷从后门带着她出去一趟。也是从那天开始,林清浅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与老宅子里的生活迥然不同。 冬季之中,她穿着一身破旧的袄子被林景行拉着,偷偷看着路边卖糖葫芦的商贩,却不敢开口索要一支。 林景行知道她馋,犹豫着是否要给她买上一支的时候,一个穿着锦衣的夫人出现,夫人看到他们兄妹后,打了招呼,还买了几支糖葫芦,然后好像十分顺手给他们兄妹好几支,说是在大街上相遇的见面礼。 那是林清浅第一次吃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似乎还在嘴边,这件事给原主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位夫人就是师娘。古夫子为人虽然严厉些,但他是个好夫子。”林清浅第一次看到林景行用雀跃的语气提及一个人。 他的快乐感染了林清浅,林清浅当即拍板,明日让林景行多带一些年礼过去。其中一些算是她给夫人当年的还礼。 这件事上心,她又询问了夫子家中人口情况,然后让安婆子安排送什么礼物过去比较合适。 赵景云见她浑身充满了活力,笑着在一旁看着。 林清浅将她幼年吃糖葫芦的事说给他听,当是个乐子,“王爷,你有所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糖葫芦,我只吃了一颗,就再也舍不得,想偷偷藏起来。二哥将他那一支给了我,我偷偷乐了好几天。夫人送了新衣服和头花给我,然后三叔祖那边也送了礼物过来,我高兴了好几日。” 赵景云见她说得神采飞扬,心中顿时酸涩不已。媳妇当年过得简直太苦了! 于是,他难得操心吩咐下人,又将年礼多增添了一些。 “太多了是不是不合适?”林景行为难,不是他舍不得东西送出去,而是他当年太落魄,如今一回来,就送了这么重的礼物过去,会不会被人笑话是个暴发户给妹妹丢脸。 “我的礼物迟些到。那样就不扎眼了。”林清浅笑着说。她现在手里最多的就是银子了,而且安国公府、黔国公府、宫中赏赐的礼物很多,加上要过年了,不管赵景云和人关系如何,京城的勋贵世家已经开始陆陆续往王府来送年礼。 年后,他们夫妻就要回平阳城去,临走能带走的礼物也没多少,所以东西放在仓库里怪可惜的。林清浅觉得东西送出去,比放在仓库之中蒙尘更实用。 “在宫里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本王不是说过了,没有人能逼着你做不愿意的事。出了什么事,自有本王为你兜着。” “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能用最小的事换取一段安稳逍遥的日子,我宁愿给太后扎几针。”林清浅觉得,过了年之后,等处理了李仲明父子以后,她就和赵景云回平阳城去。这段时间,她不想节外生枝。赵景云再能耐,京城目前来说,还不是他的地盘,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林清浅盘算,得找个机会将李家的事情处理了。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心里颇为得意。他也是有媳妇心疼的人了!不过嘛...... 林清浅不想惹事,也不想给赵景云添麻烦。但她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赵景云对她心疼的程度。 医正和方太医得了太后懿旨,第二日就到了靖越王府来。 临近年关,到靖越王府送年礼的人越发多起了,不过赵景云一个人也不见。好在各府送礼也只是面子情分,所以双方勉强算是皆大欢喜。 赵景云对朝廷正事半点儿兴趣都没有,朝廷之中开始放假,官员们已经封笔封印,他就更显得无所事事。 因此他就懒洋洋坐在边上一张椅子上,笑眯眯看着林清浅和方太医、医正一起讨论医术。 方太医在太医院之中,最擅长针灸之术,林清浅给太后扎针的穴位并不复杂,所以两位太医很快就掌握了那套行针方法。他们不愿意放过机会,随身将疑难杂症带来,作为病例和林清浅交流探讨起来。 林清浅作为现代人,骨子里并不像古代郎中,脑子里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想法。而且,她的身份,也不用她靠医术养家糊口。凡是两位太医问的问题,她都笑眯眯一一解答了。 两位太医激动万分,屋子里流转着一股学术交流的气氛。 太医对林清浅推崇有加,但他们骨子里是惧怕赵景云的。哪怕赵景云表现得再温和,他从骨子里散发的威严,让两位太医感受到上位者的威压。赵景云表现出的上位者气势,甚至半点儿不比皇上的气势差。 所以,两位太医一边和林清浅交流得手舞足蹈,一边又要时时刻刻担心一不小心得罪赵景云,惹他发怒。可以说,两位太医的心情,只能用快乐并着痛来形容。 “王爷、王妃,宫中来人找两位太医。”管家匆匆进来,抬眼看了两位太医一眼。 赵景云懒洋洋看过去。 医正和方太医心里一惊,不知宫中哪位小主贵体欠安,居然直接找到了靖越王府来。 怀着满腹的疑问,他们不敢耽搁,直接收拾一下,就到院子里迎接。 宫里来的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 太后和皇上身边出门办差事的太监,都是宫中的红人,一般官员压根不敢得罪他们。甚至,到了各府去,这些太监还会得到丰厚的红封。 太监进了靖越王府却不敢托大,他甚至还有小心翼翼的意思。他一脸讨好地先给赵景云和林清浅行了礼打了招呼以后,才说明来意。 “静安侯府的两位公子,被人捅了肚子。侯爵夫人进宫求了太后,太后恩典,特意允许两位太医去静安侯府看诊。”太监有意卖好,他一板一眼按章办事,又不动声色将宫中的信息不露痕迹地透露给赵景云,“静安侯府两位公子情况不是太好,一个被捅破了肚子,另一个则从二楼被人打落在地,断了腿骨,而且内有出血。” 都是在宫中混迹的人,方太医和医正听完太监陈述,就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太后派人过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无论是肚皮被捅破,还是断了腿脚,必须用到金疡术。他们两个人可并不擅长金疡术! 真正擅长金疡术的人在靖越王府了,可惜....... 太监见赵景云和林清浅全都无动于衷,只好继续示好透露消息,“太后恩典,是看在了陈老夫人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两位太医可千万别耽搁时辰,早点儿过去看看才是正道。” 方太医和医正连声称不敢。 他们还真不敢耽搁,太后让他们去侯府,就是为了走个过场,他们也得像模像样,表现得积极些,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太监见赵景云和林清浅面色丝毫没有出现异色,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这样天气出门办差事,也不容易。”太医匆匆离开后,赵景云终于大发慈悲开口,“看在你为太后尽心尽职办事的面上,本王赏你几两银子出门喝杯热茶。” 太监大喜,连忙跪下来谢恩。 管家领着人下去了。 赵景云见林清浅一脸纳闷,忍不住轻笑起来。“静安侯是陈老夫人的娘家。侯府还没有资格求到太后那儿。” 林清浅一下听明白了。 她美目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此事和王爷有关?” “一个小小的侯府,还不值得本王费心思。”赵景云笑眯眯为她倒上一杯热茶。“侯府几位公子向来不务正业,两位嫡子更是成日混迹在花楼之中。他们和人抢头牌争执打起来,本王顺水推舟,让他们事情闹得更大些罢了。” 说来说去,赵景云还是出手了。 林清浅笑眯眯撒娇,“哎哟哟,夫君对我这么好,我该如何报答才好。” 第341章求之不得 赵景云爱极了她娇憨的模样,在林清浅媚眼之中,他的声音立刻变得低沉,带着少许的磁性,“本王最喜欢王妃以身相许。” 林清浅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夫妻两人玩闹了一会儿,赵景云正色叮嘱她,“王妃不能心软,凡是上门的人直接让管家打发出去即可。就算宫中来人,你也尽可能往本王身上推。” 林清浅笑盈盈直点头,“嗯嗯,出嫁从夫,我一切听王爷的。” 调皮!赵景云刮了她一下鼻子。 “会刮塌的。”林清浅瞪圆了双眼。 那俏皮的模样,成功逗得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夫妻两人,商量如何防人。而静安侯府,此刻已经闹成了一团。 府中两位公子哥受了重伤,一个生命垂危,一个断了腿脚,昏迷不醒。 静安侯只有这么两位嫡子,他急得在府里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侯夫人哭哭啼啼,她一个女流更不知怎么办。两位公子好色,各自院子里莺莺燕燕特别多,这些女人在关键时刻不但没有一个能出主意的不算,反而个个过来添乱。大公子房里的女人,埋怨二房的带坏了大公子,二公子院子里的女人不服气,扯着嗓子骂回去,认定大公子才是罪魁祸首。 两房不和,直接站在院子里开骂,没有任何规矩。 侯爷见他们闹腾得厉害,气得直接让两个儿媳妇将人领回院子里去。 侯夫人更将两个儿媳妇骂的狗血喷头,两个儿媳妇被骂也不敢出声反驳。当初静安侯府娶媳妇,都是往低处找。两个儿媳妇娘家不如侯府,性子又特别软绵,平时没少被侯夫人拿捏。 她们平日就被小妾气得半死,这会让她们出面管人,简直就是个笑话。 侯夫人见状,气得发怒,放出狠话,谁要是再闹腾,直接发卖出去。 两房的女人这才彻底消停下来。 方太医和医正赶到侯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女子从花厅出去。 侯夫人和侯爷听闻太医过去,惊得立刻过去迎上前去。 “怎么只有你们两位?还有人呢?”当侯夫人看到方太医和医正的时候,眼中没有惊喜,只有惊讶。 还有谁?任谁刚露面就被人质疑,心里也不高兴。 方太医和医正对视一眼,两个人心知肚明,完全明白侯爵夫人说得是什么意思。不过,两个人全都装傻。 “太后只让我们两个过来,并没有其他人相随。”方太医好脾气地解释。 “怎么办?侯爷?”侯爵夫人眼泪失望地看着静安侯,“王......” “闭嘴。”静安侯及时打断她的话。 太后没有出面请靖王妃过来,而侯府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地位还不错,但在靖越王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小小的侯府公子受伤,还想王妃出手相救,简直是蚂蚁吞大象,不自量力。 要是话传到靖越王耳朵里,只怕整个静安侯府都吃不了兜子走。 “有劳两位太医,两位里面请。”事关自己的嫡子,侯爷不敢怠慢,亲自为两位太医引路。 两个公子哥安放的地方并不远,就在花厅不远处。 救人有急有缓,侯府的大公子受的是重伤,所以被侯府请来的郎中,几乎全都聚集在大公子院子里。 郎中听宫中来了太医,全都纷纷站到一旁等候。 太医院中的太医们,往往家中也经营药铺之类。方太医和医正进去,就看到自家人在此。 两位是奉旨过来,不敢怠慢。医正和方太医给静安侯府的大公子试脉后,又检查了他的伤口。伤口倒是并不大,难得是伤口上插的是簪子。 簪子一头十分尖锐,没入腹中,想必腹中一定有伤口。要是将簪子拔出来,会造成病人大出血的。 医正和方太医都感觉到了棘手。 他们可不像靖王妃一样擅长金疡术,所以谁动刀子拔簪子,两个人心里完全没底。 医正叹口气对静安侯直言,“我只能给大公子暂且止血,拔簪子却是没有几分把握。” 静安侯和夫人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还望两位大人救救我儿。”静安侯府夫人哭着央求。 医正叹口气,“不是我们不救,而是我们医术浅薄,无能为力呀。” 方太医心想,他们又不是靖王妃,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这种伤口,最好是能将靖王府请来。要是靖王妃来了,大公子说不定还能一救。不过,这种话,他才不会提醒静安侯了。 “两位当真没有办法?” “只能帮着暂时止血。”医正态度十分坚决。 “就算是止血,也不能拖得太长时间。”方太医更干脆。 侯爵夫人面色入土,她哭着求静安侯,“侯爷,还是请姑姑过来走一趟吧。” 静安侯失魂落魄地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太傅府请人。” 人派出去后,静安侯府忍不住开口打听,“宫中去人请两位过来,当时靖王妃可在?” “王妃她.....”静安侯夫人哭着开口,才说了三个字,就被侯爷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只好忍着悲痛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靖越王和王妃都在。”方太医觉得这个问题,可以作答。 “王妃当时怎么说?”静安侯忍不住再问。 “王爷和王妃什么话都没有说。”依旧是方太医回答。 静安侯和夫人脸色顿时变成土色,两个人心都凉了。 夫妻二人很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去靖越王府去找林清浅过来救人。可惜,他们的身份不够,只能静等陈老夫人回话了。 陈老夫人来得很快,陈今今也随着她一起到了侯府。 “两孩子如何?”陈老夫人稳稳地落座,张口就摆出了当家人的姿态。 静安侯连忙将太医的说法复述一遍。 陈老夫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连太医都没有办法,两个孩子的命就这么苦?” “姑姑,两个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一向心疼他们。当今只有靖王妃才能救他们的命,姑姑,你进宫求太后恩典,请靖王妃过来吧。”侯夫人看到陈老夫人,好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噗通跪在了她的面前。 陈老夫人娘家,只剩下这么一个侄子,她平时对静安侯府向来照拂许多。但侯夫人所求,却让她为难了。 “别人去求林清浅,林清浅或许心软还能出面。但是祖母过去,林清浅一定不会给面子过来。”陈今今冷冷地开口。 陈今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静安侯和夫人向来信服她。她一开口,夫妻二人如冬天掉进冰窟中,一颗心都要凉了。 “姑姑可是和她有什么误会?”静安侯疑惑地开口问。 陈老夫人想到在宫中,林清浅咄咄逼人的一幕,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早知道娘家侄孙会出事,她当时一定能忍住,决不去找林清浅麻烦。 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误会?”陈今今冷笑,“祖母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是林清浅自己心胸狭窄没有度量而已。” 居然在关键时刻不起作用!静安侯急得满脸大汗。 陈老夫人不忍心,去屋子里看了大公子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进宫去找太后帮忙。 太后这几日用了林清浅开的方子,晚上肚子上放了药包,每一夜都睡得十分香甜,几乎是一觉到天亮。睡眠好,她心情就好,白天也不觉得困乏。 陈老夫人哭着进宫,太后听了她的央求之后,满心都不乐意帮忙。都是出嫁的规矩,还管娘家的事?手未必伸得也太长了些。 “太后也知道我是有嘴无心。那一日,我又不是故意针对靖王妃。如今,王爷和王妃是闹了我,我也没有脸上门去求人。还望太后怜惜,我那两个侄子实在是太年轻了,都是做母亲的......”陈老夫人哭诉到这儿,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太后见她可怜,最终还是心软了,“算了。这事哀家不宜出面,哀家只能找人去靖越王府给你们问问打听一下消息。” 陈老夫人心塞,却半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心急地坐在慈宁宫,和太后有一搭无一搭说这话,整个人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不过,她心里多少还抱着一点儿希望。太后的面子,靖越王和林清浅总得给吧。 太后还能找谁,当然是找和林清浅关系比较亲近的赵无双了。 赵无双压根不想和陈家扯到一处,更不想为陈家当说客。但是太后出面,只是让她过去试试林清浅的口风,她也没有办法拒绝。 她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半炷香的时间。 “郡主,如何?”陈老夫人急急地问,陈今今看到赵无双眼神就知道事情没有成。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果然,赵无双有些为难地看着太后,并没有搭理老夫人的意思。 太后叹口气,“你尽管实话实说。” 赵无双答应一声,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过去才试探几句,靖越王就十分不高兴。如果不是王妃拦着,我就被王爷赶出王府了。靖越王让我转述,王妃不是郎中,更不是府医,谁家死了人,别动不动找王妃去,特别是.......”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似乎难以齿口。 第342章不是时候 陈老夫人和陈今今直觉赵景云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赵无双忍住笑继续说下去,“靖越王说,回京后,他们夫妻不得味,总有些人想害他们。” 太后气得要命,“说的是什么浑话,谁敢害他们。” “王爷的原话说的是。他还说,王妃上一次救了季家公子,就被人怀疑草菅人命,对于心怀不轨的人,就算是刀子搁在他们的脑袋上,他们也不愿意再出手救人了。” 说来说去,靖越王还是对陈老夫人上次在宫中针对林清浅而生气。 这下,连太后都没了脾气。换位想想,换成她,要是她救了人命,还被人骂。她也得惦记一辈子!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陈老夫人一眼,“你呀,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季家那位小公子,连太医都断了他不能活,靖王妃愣是将人从阎王手中救回来。你当面那么打她的脸,如今又找上门去求她出手,她岂能愿意?” 赵无双低垂眼帘,心里冷笑一片。 她才没有那么傻了,她这一趟去靖越王府和上一次不用。上一次她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并不是太担心,毕竟她很清楚,去年她无意中帮了林清浅一把,结下了善缘,林清浅不会恼她。 这一趟去靖越王,赵无双在路上就猜到以赵景云护短的性子,必然会勃然大怒。 所以,她到靖越王府后,就很光棍地解释,她只是过来走走过场,顺便过来找林清浅叙叙旧而已。 赵景云听完,果然十分恼怒,不过好在赵无双十分坦荡,最后他倒是没有为难赵无双。 她之所以在王府逗留了一会儿,是因为林清浅将新做的点心拿出来和她分享了。赵无双在王府内,吃饱喝足了才回来。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因为太后还等着她回话,赵无双根本就不想回宫。 当然,她在王府的一切,赵无双绝对不会和太后、陈老夫人讲起。 “祖母只是有感而发,随口那么一说,靖王妃竟然还记着好几日,未免太小气了些。”陈今今不高兴地开口,趁机在太后面前给林清浅上眼药。 太后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透露出几分警告之意。 陈今今心头一惊,不得不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陈老夫人继续哭诉,“早知道靖王妃这么记仇,我也不该多说一个字才是。浩哥儿才不到二十的年纪,要是折了,也太可怜了。更可怜的是我那弟媳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是好?求太后想个法子......” 赵无双见状,心里冷笑不已。 陈家祖孙果然是一丘之貉,一边求人一边还不忘抹黑靖王妃,真当人是傻子了。 太后脸色更难看,娘家嫂子做的不地道,她也看过眼了。照顾娘家人固然重要,但太后分得请是非,她身份再高,那也是赵家媳妇。所以当今,她必须维护赵景云的脸面。 “哀家再给你宣几个太医过去吧。”太后一锤定音,“靖王妃不是郎中,她一个女眷去侯府成何体统。” 陈老夫人闻言,差点儿喷出心头一口老血。 如果靖王妃没有之前去季家的先例,太后的说辞还能站得住脚。 季家与林清浅来说,也是外人。林清浅能去季家,为何到了侯府这儿就不合规矩呢? 说话的人是太后,陈老夫人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多言一个字。她只能带着哭腔谢过太后。 当陈老夫人、陈今今和几个太医一同出现在林家的时候,静安侯和其夫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并没有看到靖王妃,所有的希望似乎在一瞬间全都坍塌了。 侯夫人哭着问,“姑姑,靖王妃那边.......” 陈老夫人出师不利,有点儿无颜见亲人的感觉。她干巴巴解释,“太后恩典,又叫了几位太医过来看诊,太医人多,不用耽搁鹩哥儿的腿伤。” 至于另一个侄子,陈老夫人心里有数,或许真的没救了。想到林清浅的无情和冷漠,她心中对林清浅的恨意一下达到了顶峰。 林清浅怎么能那么心狠,她只是说了几句而已,竟然因为记恨,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子丢掉性命。 “连医正在此,都束手无策,别的太医来得再多.......”静安侯夫人哭诉。 和陈老夫人祖孙一起过来的太医们闻言,个个脸都黑了。虽然他们的医术的确比不上医正,可当面被人这样嫌弃,他们也觉得十分难堪。谁还没有个自尊心什么的! 静安侯是男人,到底考虑比较多些,他厉声呵斥夫人,“浑说些什么。” 他神色十分严厉,侯夫人被他吓得立刻打住了话,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各位大人千万别多心。内子因为心疼不孝子而神志不清,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静安侯亲自道歉,几个太医也不好给脸色,再说,静安侯夫妇的确太惨了些。和一个内宅伤神的妇人计较什么!于是,几位太医纷纷表态,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静安侯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正如静安侯夫妻所想,因为大公子伤势太重,太医们之中又没有人擅长金疡术。看到刺入大公子腹内的簪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却没有人愿意真的下手拔簪子。 侯夫人见状,忍不住又落泪。 陈老夫人气闷,坐在厢房内,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陈今今脸色也难看,屋子里没有外人,她幽幽地开口,“林清浅当真是心狠哈。” “她不但小气,而且还心狠。不过是争辩了几句,又不是生死之仇,她居然就能心狠到见死不救。”陈老夫人抹着眼泪骂,“她也不怕遭了报应。” 报应什么的,陈今今没看到,也不相信。她不怀好意地煽风点火,“她可不是单单见死不救的心狠。” “怎么?还有别的?”老夫人诧异地问。 “我怀疑两位表哥的事,靖越王在背后多少出手了。”陈今今咬牙将自己猜测说出来。 “怎么可能?”陈老夫人大吃一惊。 陈今今苦笑,“外人传言,靖越王极其护短。祖母也看到了,那日在宫中,靖越王是如何护着林清浅的。祖母只不过说了林清浅给季家公子剖腹是草菅人命而已,靖越王就能当着太后的面下了祖母的脸。接着才过几日,表哥腹部就被簪子刺中,生命垂危,要说两件事没有半点儿关联,我可不信。” 陈老夫人惊讶地盯着陈今今,“你是说,赵景云设局害了浩哥儿?目的就是让我们过去求林清浅?” “是否设局,我不知。不过靖越王在其中推波助澜肯定少不了。”陈今今用肯定的语气说。“以王爷的能耐,他不会查不到,祖母对娘家人的重视。祖父是朝中一品官员,宫中还有太后照拂,靖越王不会傻到拿陈家嫡系撒气,说不定故意将账算在了侯府这儿。不是我多想,实在是两件事.....” 屋外,静安侯夫人捂住自己的心脏神色苍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儿子受了重伤,还有这样的内幕。 无妄之灾!她的脑子闪过四个字,随即,她用愤恨而阴毒的目光盯着厢房的方向。原来,她的儿子是替了陈家,才遭受这么大的罪。要是她的儿子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陈家血债血偿。 以前静安侯夫人一直对陈老夫人恭敬有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心里立刻将陈老夫人当成了仇人恨上了。 与此同时,赵景云在王府之中同样十分愤怒。 “怎么睡得这么久,神色还这么疲惫?”赵景云担心地看着林清浅问。 林清浅躺在床上,睡眼朦胧,她最近觉得身体十分乏力,很容易疲倦。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身心就是觉得累。 上午,她不过去季家走一趟复诊而已,回来之后,就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赵景云立刻将林清浅受累归罪与季家,“季家那娇儿又不是活不下去,宫里那么多太医候着,偏生还要你过去。本王瞧着,季家就是觉得你好欺负,才故意装可怜博同情。以后,季家再有人上门来,直接让人打出去,他们还真敢将王妃当成了他们的府医使唤上了。” 林清浅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里受用,忍不住笑起来,想到一个可能,她叹口气,故意说,“王爷如此威武,季家就是吃了豹子胆,他们也不敢使唤我。再说,季家那小子的命还掌握在我受伤,他们恨不得将我当成祖宗供着,哪敢欺负我呀。” 赵景云虎着脸,没有说话。 林清浅叹口气,“我自己身体不争气,的确有原因。” “让府医过来请个平安脉。你的医术好不假,但医者不自医。最近,你这么困乏,多少是受累了。小毛病容易调理,要是拖久了,就成了大麻烦。”赵景云又心疼又担忧。 “王爷,我好像是有了。”林清浅忽然冒出一句。 “有了什么?”赵景云吃惊地问,没有反应过来。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要是真的来了,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呀。” 第343章为子积福 谁来了?赵景云傻乎乎盯着林清浅,眼中全是疑惑。 哎哟,这个傻子! 林清浅又好笑又羞涩地看着他,并不解释。 站在外间候着的文心和初心听到屋子里的对话,两个丫头再也顾不上规矩,一起抢着撩起门上的珠帘,一头扎了进去。 没有规矩!赵景云喜欢和林清浅独处,两个丫头贸然闯进去,让他十分不喜。两个丫头如果不是林清浅自幼贴身的,他一定会重重处罚她们。 “慌里慌张,毛手毛脚,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王妃?”不能出手,口头训诫少不了。 文心和初心连忙给他行礼请罪,“是奴婢莽撞了,请王爷责罚。” 初心有点儿“恃宠而骄”,她知道赵景云十分宠着林清浅,告罪之后,她又忍不住追加一句,“王妃是真的有喜呢?” 林清浅含笑点点头,“差不多吧。” 主子学医,她说差不多,几乎就是肯定了。 初心和文心喜得眉眼都弯了。 “恭喜王爷。”两个丫头一起给赵景云行礼。 赵景云文武双全,平日里是个聪明人。可是只要事关林清浅,他脑子就会少根弦。两个丫头向他道贺,他还处在发懵之中。 “还没有确诊,等府医把脉过后才能确定。”林清浅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忽然,灵光一闪,赵景云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他惊喜地一把抱住林清浅,“怀上呢?” 林清浅斜睨看了他一眼,哎哟,这还不确定,就只顾关心孩子了。她地位好像不保了。 “要等府医来了以后才能确定。”她没有将话说满。 “让府医过来。”赵景云大声发话,复又想到不能吓着林清浅,他又压低声音嘱咐,“动作快点。” 林清浅见他兴奋的模样,忍不住蹙眉。虽然是学医的,但她两辈子才怀个孩子。她只是凭经验感觉是怀孕了,别等会儿府医过来把脉后,自己的感觉只是一场乌龙。 要是没怀上,赵景云应该很失望吧? 林清浅不忍心看他失望,故意板着脸叹气,“我忽然觉得自己在王爷心目中地位下降了。” 赵景云目瞪口呆看着她,随即表功,“胡说。王妃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替代。” “要是没怀上,王爷会不会特别失望?”林清浅试探给提醒他。 “没怀上,那说明本王努力不够。”赵景云噗嗤笑出声。“我们夫妻都没有毛病,没有怀上,只能说明本王不够努力呀。” 他笑眯眯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闹个大红脸,好在初心和文心被打发出去了,否则的话,这么流氓的话,她还真接不住。 “怀上的话,也来的不是时候。”林清浅叹口气说。 “又胡说。”赵景云忽然发现林清浅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以前,林清浅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十分冷静沉着,私下里夫妻相处时,赵景云却知道她热情而调皮。像眼前这样发愁的样子,他还真没有见过。 “就算有了孩子,孩子也越不过王妃。本王一个人生活太久,偌大的院子里,能说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王妃进门之后,本王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一样,有了人的生气。要是府里再多几个孩子,也能更热闹些。最重要的是,孩子是王妃和本王生命的延续,本王真的很高兴。王妃,谢谢你。”赵景云抱着林清浅,眼中多了几分认真和湿意。 他的确只有在林清浅面前才会露出真实的个性,他的脆弱也只给林清浅一个人看。 林清浅想到他多年的苦闷和孤寂,眼睛也红了。她认真解释,“我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年后要回平阳去,怀上孩子,路上总有些不方便。” “不打紧,大不了在京城中多住一两年,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去。”赵景云回答,“本王护得住你们娘俩。” 林清浅轻轻摇头,皇上对赵景云有忌惮和猜忌,暗处还有那么一个人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她不想留在京城里。 平阳城才是他们的大本营,还是回平阳城比较好。她才不愿意看到赵景云为了孩子和她而畏手畏脚,花费不必要的心思成天和人斗来斗去。 而且,她觉得就算赵景云能护着她,在京城里生孩子,还是没有安全感。再说,时间不等人,平阳城还有一个医学院等着她回去了。 初心和文心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府医就过来了。 府医原本就在王府中听遣,林清浅进了王府之后,他就挤进了林清浅头号粉丝团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眼看就要到了晚食的时间,王妃身边两个大丫头一起过去找他到后院来。府医不知发生什么事,吓得匆匆小跑着过来。 “给王妃请个平安脉。”赵景云神色严肃。 府医一听,心里更慌了。难道王妃身体不适? 他连忙过去给林清浅请脉。 文心拿了一块手帕想搭在林清浅手腕上,林清浅摆摆手,赵景云也不让。文心拿着手帕站在一旁,府医的手指就搭在了林清浅的手腕上。 “怎样?”赵景云见他良久没给个话,顿时有些恼了。 满屋子的人都在等着确切的消息了,这个蠢货,请个平安脉,还要这么久。 “恭喜王爷、王妃,王妃这是喜脉呀。”府医热泪盈眶,他感受到手指下脉象如珠子在跳动。他惊呆了,不敢确信,才没有报喜,“月份尚浅,所以脉象并不是太明显。不过,小人确定王妃是喜脉。” 初心和文心闻言,眼睛都红了,两人立刻再次上前给林清浅和赵景云道喜。 “每个人月银双倍。”赵景云高兴,立刻打赏,顿了一下,他又下令,“全府封口令,不得外传,违者杀无赦。” 赏罚分明,众人高兴,连声答应了。 靖越王的下人都是家生子,或者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对主子十分忠心。主子下令,王府内部人人高兴,外面的人却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府里没有长辈,林清浅怀孕,安婆子和林清浅身边的丫头全都紧张起来。 安婆子特意去厨房,安排每日膳食。她也懂些医术,因此,有些相冲的食材,她和文心过去一一检查过,又特意吩咐厨娘注意。 赵景云更是步步跟紧林清浅,简直将她当成了易碎的娃娃。 天色微微擦黑之际,林景行终于从外面回来。 赵景云正愁没有人分享喜悦的心情,林景行回来,立刻就被他抓住了。 “妹妹,真好。”林景行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虽然赵景云对林清浅极好,但有了子嗣之后,姻缘才更美满。算算日子,林清浅这是刚成亲的时候,就怀上了呀。 “既然怀上了,不如在京城里多待一段时间。”他林景行又担心回去的事宜。 林清浅笑眯眯回答,“出了正月,也就过了三个月。就算赶路,也不用担心。” 她比谁都要迫切想回平阳城去。 赵景云蹙眉,他知道林清浅在担心什么。本来,他也是计划年后立刻回去,但媳妇的身体是否能撑住,还真不好说。最起码,他不敢拿林清浅的身体去赌。所以,他偏向在京城之中多逗留一段时间,哪怕多留一年,等孩子生下再回去。 “怀孕前三月和后三月得注意些,等胎坐稳了,就无须担心了。我是郎中,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林清浅轻笑安抚两位最亲的人。 “嗯。”赵景云妥协。 林景行想劝说她一二,林清浅笑着冲着他摇头,“说实在话,京城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太好。如果在京城里生,只怕月子里都别想安稳。” 林景行听了一愣,随后长叹一声,“既然你们已经确定下来,我也就不拦着你了。” 三人正说着话,管家从外面匆匆而来。 管家看了赵景云一眼,又看了林清浅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隐之言。 赵景云最看不惯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脸色顿时沉下来,“有事直说,无事就别在院子里乱晃。谁割了你的舌头?” “静安侯夫人在外面跪着求见王妃。”管家憋红了脸,慌忙回答。 赵景云果然十分生气,“直接将人打发走。” “府里侍卫将她拖出去,她又爬了回来继续跪着哭诉,王府外面围了好多人。”管家为难地说。 “那就打折了腿再扔出去。”赵景云发话,脾气上来。长久没有回京,管家的胆子似乎变小了....... 管家心里苦呀,他不是胆怯。那不是因为府里有喜事,见血不吉利吗?王爷对俗事不懂,也不在乎,可他得为主子考虑呀。 林清浅见管家为难的模样,忍住笑,阻止赵景云发怒,“传话给她,就说我病了。她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医正和刘太医过来请脉。” 她赌静安侯夫人不敢请太医过来。反过来说,就算医正来了,最多是宫中知道她怀孕的事实,然后麻烦些而已。 这种小事,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不相干的人,你不用操心。”赵景云还有些怒。 “我又不认识什么侯夫人,我才不会为外人操心了。只是,作为准母亲,我得为肚子里娃考虑呀,得为他积福呀。”林清浅笑眯眯解释。 第344章让人折服 赵景云一生杀戮果断,他虽贵为王爷,但因为特殊的处境,他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一些忌讳,他并不在意。 不过他要当爹了,有了孩子,媳妇不愿意见血,不愿意找晦气,那就便宜静安侯了。 只是不见血,不代表他就愿意让林清浅去静安侯府救人。静安侯府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还没有好心到见人就救的地步,“月份尚浅,不能见血。王妃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吓到我们孩子。” 这个理由很强大,也很实用。 林清浅想到肚子里的小种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算了,将人放进来吧。我心里有数。”男人为自己出气,她才不会傻了吧唧拆台了。她又不是圣母,谁上门来求救,她就得出手救人。 再说了,她容易困乏的身体,压根不宜动手开刀,万一,她拿刀子,手抖或者脚软,那才是真正是害人。 静安侯夫人跪在靖越王府门前,心里一片悲凉,同时她对赵景云和林清浅也充满了愤恨。陈家和靖越王夫妇有仇、有隔阂,为什么要拿她儿子开刀? 她儿子再不争气,也没有损害靖越王府的任何利益,更没有碍他们的眼,凭什么要害她的儿子。 可是如今,她儿子的一丝命运掌握在林清浅手上,她只能放下仇恨,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跪在靖越王府门口,被人像看傻子似的围观。她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的儿子能活,就算再遭受再多的屈辱,她都不会放弃。 如果林清浅还是不愿意,那她....... 想到偷听到陈氏祖孙的话,静安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一个儿子没命,另一个残疾,她活着不会有任何希望,倒不如干脆直接死在靖越王府门口。 靖越王夫妻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作为贵圈中的夫人,静安侯夫人很清楚,其实就算她死在靖越王府门口,也是白死。皇上和太后不会治靖越王夫妻的任何罪,她的行为说不准还会连累到整个静安侯府。可是,真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她什么都不会在乎。 人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她杀不了赵景云和林清浅,但她可以恶心赵景云和林清浅,她要让这对狠毒的夫妻的名声被人踩在脚底...... 管家冷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静安侯府,满脸都是冷漠。他虽然是王府之中的奴才,但京城里普通勋贵之家没有人敢看低他。 他是先帝留给赵景云的人,当初先帝生怕靖越王受委屈,给赵景云人的时候,曾经当众发了圣旨,靖越王府的人,只有靖越王这个主子能处置,其他任何人不得动王府中的人。 历朝历代,也只有靖越王一个王爷享受此殊荣。朝臣们甚至觉得,难怪皇上对靖越王心有不满,心有顾忌。任谁坐在最高的位置,眼前晃着一把刀也不会舒服不是。 “王妃身体欠安,刚刚请了府医进去请了脉。”管家厌恶的看着静安侯夫人,“夫人如若不信,可以让太医过来给王妃再请个脉。” 身体不适?静安侯府夫人惊呆了,看热闹的人也惊了一把。消息是真是假? 很快,众人凭感觉觉得林清浅生病,消息应该是真的。毕竟,管家说了,可以让太医过来请脉,而且郎中已经看过了。 静安侯夫人却不相信,林清浅怎么会病得这么巧?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找个借口不救她的儿子。 “求王妃出面看看我儿,哪怕她过去看一下也好。”静安侯夫人要疯了,林清浅是她最后的稻草,她不能轻易放弃。 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她用力地冲着大门磕头。 管家脸上的厌恶更深,眼中甚至闪过一道杀意。一个小小的侯府夫人居然敢当众逼着王妃救人。静安侯府两位公子哥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那样的人,要是死了反倒好,最起码京城里还少了两个祸害。 侯夫人不说话,只是拼命磕头,不大一会儿,她的额头就破了,鲜血顺着眉头往下流,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那凄然的模样,看得站在远处围观的人皱眉不已,却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话,所有人生怕惹祸上身。 “王妃只要愿意过去,人是生是死,侯府对王妃必然感激不尽。”静安侯夫人不擦脸上的鲜血,也不允许身边的婆子丫头擦拭,她顶着满脸鲜血,一字一顿的说,“我可以对天发誓,就算我儿没福气离去,侯府也不会迁怒于王妃。” “迁怒?”管家气笑了,“原来侯府当真打了好主意。” 静安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她用力继续磕头再也不出声。 侯府所有的丫头全跟着主子跪下,靖越王府门口看起来十分壮观。 “夫人逼王妃也没有用。”管家冷冷地发话。 “不敢。”侯夫人脸色不变。如果放在往日,她一定是怕了靖越王,绝不敢这么做。她也知道自己做法不妥,可她有什么办法。再说,她的儿子受伤,到底和赵景云是否有关,还未知了。 “王妃让咱家传话,公子伤口在腹部,需要动刀子。切开伤口,最重要的就是手稳,脚稳。如果手发抖,或者体力不支,那时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静安侯夫人一下僵住了,她心乱如麻,林清浅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就是将人请过去,万一林清浅...... 想到后果,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赌不起,那是她的儿子。 “只求王妃过去看一眼,全京城只有王妃一人擅长金疡术,就算她不能拿刀,过去提点一下太医也是好的。”静安侯夫人明知话说出去,等于将太医院的太医也得罪了,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管家对静安侯夫人不识抬举,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他暗暗琢磨,等王爷和王妃回平阳城去,他一定要找个法子惩治静安侯府一番,给主子出出气。 “既然如此,咱家就为夫人再跑一趟。”他冷冷地转身进了大门。 大门重新关上。 静安侯夫人跪在地上傻傻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府内,管家将静安侯夫人的反应如实陈述了一番。 林清浅和赵景云已经料到静安侯夫人不会放弃。为母则强,林清浅对她倒是心软了那么一点点儿。“既然如此,本王妃就随她走一趟吧。” “其实不必如此麻烦。”赵景云十分不高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居然还敢威胁他和王妃,简直是找死。 看样子,他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些。 “京城里一直都在传王爷为人谦逊温和,待人亲和。王爷成婚后再次入京,却见死不救,对人十分冷漠。所以别人不会在背后诟病王爷,只会偷偷骂我恶毒,硬生生将菩萨一般心肠的王爷给带坏了。”林清浅半开玩笑,半提醒他。 赵景云....... 林景行觉得林清浅担心得十分有道理。以前,他的身份注定融入不了贵圈之中,他曾经远远看到过赵景云。那时候,他对赵景云也十分有好感。 “妹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妹妹万万不能拿刀见血,过去看看的话,倒是可以。” 二比一!赵景云本人不在乎什么名声,反正他又不在京城里长住,但他在意林清浅。认真想一想,林清浅说得很有道理,他不能坏了自己媳妇的名声。 既然如此,那就过去走个过场好了。 赵景云再不待见静安侯府,他也不会让林清浅一个人过去。于是,夫妻二人一起出了大门。 静安侯夫人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要林清浅不出现,她就不惜任何代价抹黑靖王妃的名声。 大门咯吱一声,重新被打开。当林清浅和赵景云出现的时候,静安侯夫人激动得眼泪簌簌往下落。或许,她的儿子还有救。 林清浅的脸色很难看,疲倦之中透出苍白之色,不用她自己多说一个字,围观的人就能看出她身体的确不舒服。 原来,王府管家并没有说谎。 静安侯夫人心里也有些惶恐,盘算是一回事,人真的站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林清浅淡淡地开口,“因为太傅夫人的缘故,说实在话,我并不愿意冒险出面去你们侯府。而且,我身体不适,根本不能拿刀,哪怕我对你们再有意见,我也不会拿你家大公子的性命开玩笑。” 她一开口,就毫不犹豫点出她心中对陈老夫人的不满。坦荡得让静安侯夫人心里都迟疑起来。或许,她的儿子受伤,和靖越王并无半点儿关系。 “王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侥幸将季斐十从阎王手里抢回来。陈家在太后面前一张口就说王妃草菅人命,本王可不想王妃做了好事,最后反倒被人诬赖,从而郁闷不乐。”赵景云神色显得十分不快,不过也没有冲着静安侯夫人发火。 原来如此!偷看偷听的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静安侯夫人低声下气之后,靖王妃还是不愿出面了。 有人知道太傅陈家和静安侯府的关系,心里不禁唏嘘,靖王妃人品真让人折服,如果换成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出面去救人。 第345章想到借口 林景行最后一个出来,他冷然看着静安侯夫人,“王妃过去的话,陈家就不能有人在侯府。陈家当太后的面,就能出言不逊。我担心王妃过去,太傅夫人再仗势欺人。侯府也看到了,妹妹的身体不适,她是硬挺着过去的,我不赞同她过去。我们林家兄妹在京城的时候,向来过自己的日子,从没和任何人结怨。这一次进京,更是匆忙而来,才不过几日,说起来,王妃也是第一次和太傅夫人见面,我们兄妹还真不知她们为何要针对王妃。我甚至怀疑,她们会不会将你们家公子受伤的事情都算在王妃头上.......” 他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和厌恶,看着静安侯夫人的眼神充满了埋怨。 静安侯夫人一愣...... 她想到了偷听到的话。 林景行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她的儿子受伤真的是靖越王...... “二哥。”林清浅脸色苍白,娇嗔地看了林景行一眼,“你呀,别将人想得太坏。我和王爷才进京,又不认识侯府公子,算计他干什么?” 赵景云更无情,“本王没有那个空闲算计不相干的人。” 太伤人了!哪有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就嫌弃儿子的?众位同情地看了静安侯夫人。 林家兄妹和赵景云一唱一和后,静安侯夫人反倒打消了心里那点儿怀疑。 是呀,赵景云就算要报复,也应该去找陈家。她有自知之明,侯府虽然有爵位,可入不了赵景云的眼。 “正如王妃所言,我们以前和王妃少有接触,又没有怨恨结仇,我儿的伤势,和王府根本不搭边。二公子想多了。”她认真地保证,“我可以答应二公子,在王妃进府之前,我会将人请出府去。” “这样最好。”林景行板着脸不客气地说,“夫人也别怨我多事。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一向很少与人接触,性子十分单纯,为人纯善,就算被人欺负,她也很少和人计较。我是真不放心,所以只能先小人后君子了。” 他坦荡的态度,终于完全打消了静安侯夫人心底的那点儿疑惑了。 她跪在地上给林清浅和赵景云磕了头,然后才在丫头搀扶下起身。 “你们快马加鞭回府去,请姑奶奶和表小姐先回太傅府歇息,两位公子的伤势,有太医照料,让她们别因为担忧公子而伤了神。”为了让林景行和赵景云放心,静安侯夫人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 众人暗暗唏嘘,侯夫人这是打算和太傅府撕破了脸。说得再好听,也掩饰不了,陈家祖孙被侯府赶出去的事实。呵呵,太傅府算是彻底丢了脸面。 人都是自私的,静安侯夫人也是如此。陈老夫人平日对侯府照顾颇多,也抵不上她儿子的命重要。所以,林景行就算提出再苛刻的要求,为了自己的儿子,她都会答应。 她恭敬地给赵景云和林清浅行了礼之后,领着人立刻上车回府。她要赶在靖越王夫妇到侯府之前,将陈老夫人请出侯府去。 这是一场硬仗! “还算不傻。”林景行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如果不是为了林清浅的名声,为了给林清浅肚子里的外甥集福,他才不愿意林清浅去侯府了。 静安侯府回去的时候,陈老夫人已经在冲着静安侯发脾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我这些年可曾亏待你们一家。爹娘兄嫂都不在,如果不是心疼你们,我何苦这么大年纪还要回来。你媳妇倒好,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还要赶我走,你亏不亏心呀。” 陈老夫人的心真的被娘家侄儿媳妇给伤着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人看起来苍老许多。 “姑姑息怒,是夫人不对,等她回来,我就让她为你赔罪。”静安侯十分为难。他已经从报信的下人嘴里得知,靖王府来侯府的要求。 一边是嫡子,一边是疼他的亲姑姑,他哪一个也舍不得放弃。“姑姑,你就甭和她一个小辈置气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呀!陈老夫人气得差点儿背过去。什么叫和小辈置气,这是置气的时候吗?亲侄子居然也看不到她受的委屈。 “大哥,大嫂做得的确太过了。”侯府二爷明上劝说,暗中却在挑唆,“姑姑这些年对我们如何,你都忘记呢?大哥心疼两个侄子,我也能理解。可是我觉得靖王妃竟然答应来府里,嘴里也不过胡乱说两句过过嘴瘾而已。大嫂,怎么就将靖王妃说的话当真呢?别忘记了,爹娘临终之前,可是都交待过我们兄弟,府里没有长辈,要我们兄弟好好孝敬姑姑。” “我也不指望你们孝敬。”陈老夫人闻言,心里越发委屈,她哭得更大声了,“这些年我是当你们是亲儿子看呀,生怕你们受半点儿委屈,对不住你们爹娘。没想到这么多年,反倒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 陈老夫人护短,侄子的表现还算不错,她心里真正怨恨的是静安侯夫人。 陈今今脸色涨红,侯府好大的胆子,简直是狼心狗肺。 太傅的嫡小姐和正儿八经的夫人,居然被侯府赶出门去?陈今今可以料到,要是今日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陈家就真的成了京城所有人的笑话了。 林清浅她怎么敢?陈今今无数次后悔起来,要是知道,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帮林清浅一把。 林清浅,简直比白眼狼还要白眼狼!她完全忘记,当初她是奉旨办事,而太后也是因为当众被迫做出的选择。 而且真正帮林清浅一把的人,只有赵无双一个人而已。 “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今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是早就嫌弃我碍眼多管闲事呀。行了,以后我再也不上门来碍你们的眼。”陈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哭,人就是不离开。 陈今今板着脸,心里气得要死。她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要是别的原因被侯府怠慢,她二话不说直接走人,可现在不行。她绝不能顶着被人赶出去的名头走出侯府大门。 所以,心口的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她难受至极。 “姑姑息怒,你老这样说,是在挖侄子的心呀。”静安侯哭丧着脸哀求。 陈老夫人板着脸不说话,就在这时候,静安侯夫人匆匆进门而来。 “到底是谁挖谁的心,你甭拦着我,我这就走。”陈老夫人作势站起来。 “姑姑,亲姑姑,你可不能离开呀。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你这要是离开,以后侄子们都没脸在爹娘祖宗面前上香。” 屋子里闹成一团,静安侯夫人心里冷得像冰块。她心里已经对陈家起了疙瘩,再看到陈老夫人唱作俱佳地闹腾,心里的火气嗖嗖直往上窜。她不信回府报信的婆子没有将话说清楚。 她的儿子还等着救命了,陈家居然还要闹腾,这位姑奶奶,要是真心疼侯府公子哥,连这么点儿委屈都不能承受吗? “嫂子,我说......” “你说什么?躺在屋子里的哥儿感情不是你亲儿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儿出事,好让你儿子上位。”静安侯夫人发怒,不给二房说话的机会。 此话诛心,而且说到了二房的心坎上。 “嫂子,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静安侯夫人冷笑,“平时谁爱折腾,我不管。但我儿躺在里面生死未知,谁敢闹事,别怪我翻脸。靖越王和王妃是我舍了命求来的,我儿的命就指望王妃出手。你们谁要是敢让王妃不痛快,将人气走,别怪我拿刀子拼命。” 众人吃惊地看着疯了一般的静安侯夫人,往日她端庄大气,见人三分笑。没想到出了事,居然比泼妇还要泼妇,简直就是个疯婆子。特别是此刻她额头,脸上血迹干了并没有擦拭,头发凌乱,看得众人心里突突直跳。 静安侯吓得都没敢训斥她。 “姑姑,今日是侄儿媳不对,到侄儿媳而是被逼无奈才除此下策,姑姑心里不满意,我只能今后再找机会上门去赔罪了。”说完,她噗通给陈老夫人跪下,“我不是白眼狼,姑姑对我和孩子的好,我都记着了。可是我作为孩子的母亲,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这样去了呀。难道姑姑舍得?忍心?” 陈老夫人...... 让她怎么答?对侯府的哥儿,她其实也真心疼,否则也不会上门来一直守着。 “求姑姑成全。”侯夫人继续哭,头磕得砰砰响。 “靖王妃当真提出那样的条件?”陈老夫人咬牙问。 静安侯夫人苦笑,“姑姑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恨不得将姑姑当亲生父母供养。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呀,为了那小畜生,我只能当那无情无义的人。” 陈老夫人点头,“好,为了孩子,我答应了。” 话说完,陈老夫人浑身失去了精气神,人显得苍老许多。 侯夫人只是哭,再也不说话。这么一来,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老夫人哭着领着丫头婆子、带着陈今今上了马车。 不过,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吩咐车夫将车赶在僻静处。她要亲眼看看林清浅到底如何进府去。 第346章灵机一动 她们这边刚躲开,靖越王府的车就到了静安侯府门口。 陈老夫人远远看到,侯府中所有的主子全都迎出门来,包括刚刚口口声声向着她的二侄子一房。 所有人对赵景云和林清浅笑脸相迎,甚至比对她还要恭敬。 陈老夫人心里顿时酸涩不已。 陈今今看到林清浅苍白的脸色后,心里忽然高兴起来。林清浅气色太差,不会是生病了吧?最好是重病,要是死了,更省心。 她心里堵着的闷气忽然消散许多。 赵景云板着脸说了几句话后,他拉着林清浅的小手被众人簇拥进了侯府。 陈今今见状,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不,天色擦黑,赵景云竟然当众拉林清浅的手,也是伤风败俗...... 接着她又酸涩的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想得那么多,一心嫁给赵景云,那么现在风光得到赵景云宠溺的人,就会是她? 她暗暗叹口气,又想到皇上和赵景云之间微妙的关系,她又安慰自己:靖王妃的身份虽然看起来风光,但以后的事却很难说得清楚。 赵景云其实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惬意呀,与其如履薄冰生活,她宁愿留在京城之中。 在陈家祖孙心情起起伏伏之中,赵景云和林清浅已经看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静安侯府大公子。 病人脸色苍白,嘴唇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半点儿血色也没有。 医正和方太医看到她十分高兴,主动给她让出了位置。 “我身体不适,不能拿刀。”林清浅叹口气解释,“你们最好找出能动刀的人,我最多能在边上指点如何给常公子止血。” 静安侯府姓常! 医正和方太医见她脸色苍白,神色疲惫,已经猜到了她身体不舒服。 两位太医也不敢托大,更不敢主动要求为她把脉。 静安侯夫人眼神闪过一丝光芒,她恭敬地上前行礼后,状似关心林清浅一般,“王妃身体不适,我也是无法才冒犯王妃,请求王妃过来。谭太医是医正,不妨让他给王妃请个平安脉。”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静安侯夫人知道今日,她已经将林清浅和赵景云得罪了,因此,她破罐子破摔,在林清浅讥讽的眼神之下,她居然没有躲闪。 赵景云脸色揾怒,刚要发火。 林清浅却不慌不忙落座,“也好。” 她居然同意让太医为她把脉?静安侯夫人心里有些发慌,林清浅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医正微微蹙眉,静安侯夫人胆子还真够大的,她这是在怀疑王妃装病? 既然靖王妃同意请脉,医正也不好推脱,他只好上前给林清浅试脉,然后是方太医。 “王妃最近两日熬夜,又受了风寒。下官托大,等会儿给王妃开两副方子回去调养几日,慢慢养回来就好。”医正给出结果。 林清浅点头,“最近很容易感到乏力疲倦。” 医正和方太医对视一眼后,猜想她可能是因为为季斐十费心费力没有好好休息,才导致身体出现不适。 两个人对林清浅十分推崇,医正认真地林清浅开了药方。 初心十分机灵,笑眯眯接过药方,然后对折收起来了。 “王妃身体先天有些不足,下官开了两副药,一副是治风寒,另一副则是调养的方子。王妃不妨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医正虽然高兴林清浅对他信任,但他知道林清浅医术在他之上,因此他不敢托大。 林清浅笑着点头,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回答,“我对二位自然信得过。医者不自医,方子我就不看了。” “王妃身体不适,就该在府里好好养着。成天为一些阿狗阿猫操心,身体会累垮的。”赵景云语气很冷,显然他心情此时很差。 林清浅摆摆手,“只是受了一点儿风寒而已,不大紧。王爷别太过担心。” 静安侯心里着急,看林清浅的模样,分明自顾不暇。靖越王心情不好,不会直接将人带回去吧? 二房夫妇冷眼旁观,他们对林清浅好奇得紧。京城里的人都在传,靖越王对靖王妃宝贝得很,如今亲眼所见,看样子,靖越王比传说中还要宠溺王妃呀。 他们刚刚看得很清楚,从门口到花厅这段路,王爷一直拉着王妃的手没松开过。 林清浅也不用静安侯催,她主动过去给大公子试下脉。 试完脉以后,她心里有数了。侯府这位公子,还真如外界传言一般,是个好色的主。年纪轻轻,身体就亏空这么厉害,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们谁主刀?”林清浅轻声问。 太医和郎中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尖。在场的人,就没有人擅长金疡术。拔簪子这事,一个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王妃,太医院鲜少用刀子治伤,不瞒王妃说,太医院中无人敢下手。”医正尴尬地解释,“宫中也不许带刀呀。” 连太医都这么说,医馆来的郎中们就更不敢下手了。况且,他们很多本来就是太医家中的直系。这事吃力不讨好,他们更不愿冒头。 静安侯和夫人闻言,脸色变得更加灰暗,夫妻两个默默流泪,一起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躺在床上的是他们的亲儿子呀,如果王妃不出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 林清浅叹口气,她后退进步站远些,“不是我不愿意救人。实话告诉你们,其实我目前的状态,进这个屋都不妥。” 她简单解释了病毒和细菌,静安侯夫妻一下听懂了。 怎么办?能救人的人生病,不适宜动手。其余的人,没有能耐拿刀救人,老天对他们何其不公! “还望王妃垂怜。”静安侯夫人噗通再给林清浅跪下。 “只剩下一口气,谁动刀还不是一样将死马当成活马医。别说什么一条命,在本王眼中,你们侯府所有人的命加起来,也比不上王妃一个手头。”赵景云冷笑,“信不信,本王将你们整个侯府现在就给平了?” 众人见赵景云发怒,谁也不敢吭声。 静安侯连声告罪,心里悲痛到了极点。 侯夫人更是面如土色,她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可那是她的儿子呀。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好几遍。如果实在没有人选的话,而你们常家愿意赌一把的话,倒是可以让王府的府医试试。”林清浅淡淡地提醒他们,“常公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再拖下去,估计直接不用救了。” 静安侯夫妻对视一眼后,静安侯终于下定决心,同意让王府府医动手。 府医先强调,他是第一次拿刀,以前只是当王妃的助手而已。 赵景云不高兴打断他的话,“横竖都是逼到最后才动刀,不救的话,他死的更快。” 话是如此,但听起来十分不中听。 静安侯按照赵景云吩咐,夫妻二人写下保证以后,府医才收拾开始准备动手。 林清浅没有离去,她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坐到了帘子外。 她身上有“病气”,不能靠病人太久,偏偏,手术时还需要她的指导,所以,她只能撑下去了。 静安侯夫人脸色最难看,她红着眼睛咬着牙站在林清浅身后伺候着,顺便看着自己的儿子。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 但手术比任何人想象得要顺利得多,也好得好。 “常公子的运气不错。”林清浅轻笑向侯夫人道谢。 静安侯夫人流着泪给林清浅主动磕头,她亲眼看到府医打开了儿子的腹腔,目睹了整个手术过程。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林清浅指导,她的儿子真的就没命了。 林清浅却知道,府医其实跟着她已经学了大半年时间,这次不过是借姓常的练手而已。簪子尖锐,没有枝杈,又是直直地插下去,所以造成的伤口很小,这样的伤口最适合给新手练手了。 “王妃的大恩大德,常家没齿难忘。”静安侯夫人对林清浅的态度发生很大改变。 其他郎中和太医们纷纷过去找林清浅聊天,能和高手过招,哪怕得到几句指点,说不定对郎中来说,都会是一个大的进步。 “我今日身体不适,没有精神和精力和各位共勉。不如这样吧,年后初六,我们抽时间在找个酒楼聊聊。”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众人没想到,林清浅居然和下了约定,一时全都愣住了。 林清浅浅笑,她特意解释,“听说京城之中,各家药铺的药价都是商量好了来,药铺之间还有联盟?不瞒各位说,我想多认识几个可靠的药材商。我卖得是成药,成药需要的药材数量也不少,平阳的药材商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价格摆在那儿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各家药铺都有自己的药材供应商,一般来说,药铺之间并不愿意相互共享这些门路。不过,如果能为王妃拉拢几个药材商客,就能搭上靖越王这条线的话,他们倒是十分乐意。 太医们心里也高兴,他们迫于规矩和一些忌讳,不能和林清浅走得太近,但家族里用生意来作为纽带,小辈们慢慢和靖王妃走得近的话,皇上也不会为此发怒。 第347章有些过火 林清浅的意思是想多认识一些药材供应商,但初六在酒楼中赴约的名单,她并不打算管。 方太医和医正家中都有同辈的兄弟在静安侯府,他们是以京城郎中的身份而来。 众人看到医正和方太医似乎和靖越王府夫妻很熟,又想到最近他们跟着林清浅学习针灸之术,于是众人纷纷推荐方郎中和潭郎中作为代表,由他们下帖子请人过去。 至于请客的费用,则由几家药铺分担。 林清浅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手术的全程,府医都是在她的指导下完成,就是方太医下针,也是按照她的吩咐而来。 静安侯夫妻全程陪同,林清浅付出,他们看得很清楚。因此,夫妻二人对林清浅越发感激。 林清浅的脸色比来侯府时还要苍白,人也更显得疲惫。 她和郎中们约定好以后,理都没有理静安侯夫妻。即使这对夫妻对她恭敬有加。 显然,林清浅是秋后算账,静安侯夫人在靖王府门口逼迫她的行为,到底还是惹怒了她。 林清浅那么大义的人,暗搓搓生气了。可想而知,爱妻如命的赵景云会气到什么程度。 赵景云脸色沉得如锅底一般黑,小心翼翼拉着林清浅的手,头也不回走出了院子。 静安侯苦笑,估计他们夫妻已经上了靖越王的黑名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靖越王走近了。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皇上对侯府少几分猜忌。 静安侯夫妻心里既懊恼又庆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双方不能走得太近,但说到底,林清浅救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所以谢礼还是要准备的。 静安侯特意派人去安国公府打听了送礼的事。 安国公送了重礼去靖越王府,送礼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避开外人。听说,谢礼特别重,年礼也比别的府更丰厚。 论起家底,静安侯府比不上安国公府。可是有了安国公府这个前车之鉴,他们备的年礼和谢礼也不能太差了。再说,靖越王和王妃的身份摆在那儿,送去的礼物太差了的话,人家也瞧不上呀。 于是,光是送礼一项,就让静安侯府去掉了库房和账面上银子的三分之一。 二房见状,心里恨得要死,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嫡系都不敢说话,就更别提庶出的几个兄弟了,大家嘴里不说,心里对大房却多了几分埋怨。 陈老夫人伤心不假,但她到底还是放下不下娘家侄孙,天色一亮,她就派了人,特意去侯府打听消息。 好在带回来的消息还好,陈老夫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生了半天的气,因为她又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 陈太傅还不知自家夫人被侯府赶出门,他天亮以后进宫,才察觉到不对劲。往日对他十分客气的同僚,今日却在背后对着他指指点点。等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人家又不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太傅一头雾水。 早朝有官员提到了冬季雨水少的事,皇上发话,要户部留意几个雨水少的州县,并且让那边多造几辆水车免费发放给百姓用。 随后,就宣布退朝。 陈太傅走出宫殿的时候,被自己的好友首府大人叫住了。 “女子出嫁以后,当以夫家为主。陈大人觉得如何?”首辅大人不好直言,只能拐着弯提醒陈太傅。 陈太傅不傻呀,这是话中有话呀。 他暗暗回想,自家有什么不妥,却没有想通。对于内宅,他一向关注很少,家务事全是交给了老妻打理。 陈太傅没有弄明白,干脆抓着首辅大人的袖子不妨,“说话不能留一半,你得说清楚了。” 官员上朝,最讲究礼节。 走出宫殿的朝臣们看到他们拉拉扯扯,一个急着要走,另一个则抓着袖子不放,个个心里明白。八成,首辅大人故意将外面的风言风语透露给了陈太傅,话却没有说清楚。 首辅这会儿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反而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 陈太傅最看重脸面,等会儿知道实情,八成会认为他是故意看热闹。当然,实际上,他还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着,不过当面说破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首辅越是不愿意说,陈太傅越是不愿意放人。 最终,首辅大人被逼无奈,只能给他出个主意,“你换了衣服去茶楼就明白了。” 说完,他将袖子抢回去,急急忙忙走了。当然,八卦满足,心情飞扬。 陈太傅蹙眉,到了马车上,就换下官服,然后直接吩咐小厮去茶楼。 茶楼里果然很热闹,人员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陈太傅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落座,要了茶水竖起耳朵听。 今日里,茶楼之中说得最热闹的事就是静安侯府的大公子。 对于老妻娘家的破事,太傅多少也听说些,他微微皱眉。此事说得这么热闹,和陈家又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听到后面,静安侯府的事情还真的和陈家扯上了关系。 “靖王妃妙手回春,简直是医仙在世。安国公的嫡子,那是被太医断了生死,靖王妃出手后,愣是将季公子给抢回来了。可陈家夫人倒是好,到了太后面前,居然信口胡说,扒着王妃说人是草菅人命。”一个白面的男子摇头晃脑地说。 众人纷纷摇头,“陈家无非是仗着太后做靠山,才敢放肆。靖王妃救了人,她嘴皮子上下吧嗒,王妃就成了坏人。” “陈家是太后娘家,听说陈家嫡女陈姑娘深得太后喜爱,时常进宫陪伴太后。你们说,陈家什么意思,非得黑白颠倒,要坏了靖王妃的名声,会不会是得了......” 说到这儿,说话的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众人却能意会,大家摇头叹息,都为靖王妃不值。 陈太傅气得胡子差点儿被扯掉,他总算明白满朝文武官员早上为何用那样的目光看他了。靖越王的王妃,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吗?当今和靖越王的关系看似和睦,实际上满朝文武心里都明白。 靖越王就是当今心中的一根刺呀。如此复杂的关系,是他们陈家能随意掺和的吗?要是外面的流言传进宫中,不但不利于陈家,对于太后来说,也是名声扫地。皇上对陈家...... “静安侯府大公子在花楼中被人用簪子刺入腹中,听说是一个新姑娘不愿意伺候,他动武买下姑娘初夜,那姑娘性子烈,才动了武。金疡术,满京城也只有王妃擅长。静安侯夫人跪在王府门口,额头都磕破了。偏偏王妃身体不适,不能拿刀。” “王妃心善,最后还是愿意去静安侯府走一趟。不过王妃不愿意和陈家计较,王妃兄长和王爷却不乐意,他们提出的要求就是要侯府将陈家人打发出去。” “要我说出嫁的姑娘,还是老姑娘,连兄嫂都不在,手还伸得那么长,心里还不知在盘算什么了。要是换了我是王妃,我也不乐意和这种人打交道。别救了人,最后还被反咬一口。” ...... 话题又扯到了陈老夫人为何要故意针对林清浅,三教九流中总有人才,有的人就猜想,是不是陈家姑娘看上了靖越王,而靖越王偏娶了靖王妃。 也有人猜,是太后的意思,无非是容不得靖越王。没看到嘛,往年述职,靖越王都不愿意回京城来...... 听到最后,陈太傅心中的怒火烧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他丢下银子,急匆匆回府去了。 陈老夫人在家里还在暗自伤神,几个儿媳妇和孙女也不敢劝,只能默默陪着。 陈太傅回府,立刻将儿子领到后院,当着儿媳妇和儿子的面,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给老夫人留,“从今日开始,女眷不许再管娘家事。家中中馈交于大儿媳。” 老夫人吃惊地瞪眼了双眼,不知他为何回府就发疯,还要夺了她的管家权利。 陈太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惹下大祸,陈家的脸面全让你一人丢尽了。” 说完,他叹口气,满脸沧桑走出了后院。 众人吃惊,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陈老夫人被他颓唐的模样,吓得也不敢闹。 陈今今暗暗猜测,太傅发怒,应该是和静安侯府有关。 陈家大爷立刻派人出去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风声也传到了靖越王府。 “太后会不会为此发怒?”林清浅担忧地问,“王爷要不要去宫中向太后解释一二?” 赵景云轻笑摇头,“用不着。本王说过了,谁也不能给王妃脸色看。” 就是太后也不行! 林清浅...... 赵景云对太后的态度,容她不得不多想。 “太后也曾对王爷动过手脚?”她惊讶地问。 屋子里没有外人,赵景云不愿意对她隐瞒任何事,“当今是她的亲儿子,本王算什么?本王自幼离开京城,她就算想对本王动手,也得有机会才是。不过,皇上做什么,都在一个宫里住着,她能什么都不知?说是不知,也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本王又不是三岁孩童。” 林清浅听明白了,太后对赵景云好,只是表面的文章,无非是体现她国母的雍容大度,以及对先皇的感恩,或许,太后觉得赵景云自小没有人教导,又没有外家可用,成不了任何气候,所以她才给了赵景云那么点关注。 第348章骗不了人 “我多生几个,家里人口多,府里也热闹。”林清浅咬牙说,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还会有多子多福的想法。在现代,她连成亲的想法都没有过,就更别提生孩子了。 在她看来,现代什么都要考证,除去父母上岗没有证书。所以现代出了许多问题孩子。熊孩子什么的最吓人了。 赵景云见她慷慨就义的模样,噗嗤笑出声,“王妃原本没打算多生孩子?” 林清浅不好意思红了脸,“说实在话,原本我最怕生孩子,而且没想过要成亲。” 这句话听起来很朴实,还与世俗格格不入,但在赵景云心中,这句话却是林清浅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媳妇不想要孩子,甚至怕生孩子,可是为了他,却愿意多生几个孩子。 林清浅见他沉默,脸上红云立刻消退,她板着脸严肃警告赵景云,“我有孕在身,王爷也不许胡来。还有,你更别想我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贤惠,主动给你纳妾。”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愤,好似赵景云已经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来。 赵景云哭笑不得,他只是感动没来得及反应而已,瞧媳妇气性就上身了。 他叹口气将林清浅搂在怀中,“又胡说。你是不是一直不信本王?本王对你说过的话,半个字都没有假的。这辈子,本王身边只要你一个,别的女人在本王眼中都是丑八怪。如果不是因为王妃身边需要人伺候,本王院子里压根就没有婢女。” 这还差不多! “反正不许背着我做坏事。有什么事情,夫妻二人一定要商量来。”林清浅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态度。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呢?赵景云什么性子,她多少了解。这个男子对别的女人是真不上心。但心头的委屈就不起而来,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本王答应你,什么事都和你商量来。”赵景云笑眯眯答应,对于林清浅时不时冒出的新颖想法,他只觉得有趣,从没有怀疑或者发怒过。更何况,孕妇最大! 这个世道,即使是大户人家的媳妇,用心相夫教子,不问世事,也是女人的本职。 林清浅和一般女人不一样,赵景云觉得自己的媳妇就该如此。 他甚至颇为得意,心里美滋滋的。 “生六个,我就不打算生了。”林清浅竖起一个巴掌,加上一根手指。 赵景云笑眯眯点头,嗯,六个已经不少了。不过,要是六个都是儿子,他还得说服媳妇继续生,一定要生一个软绵绵又可爱的闺女才行。 想到王府里未来热闹的场面,他笑得更得意了。 不管如何,几国季家和静安侯府两位公子哥的生命贡献,林清浅好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林清浅不管外面传什么,一心一意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府里没有长辈,只有他们夫妻和林景行三个主子,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不用畏手畏脚,她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美中不足的是,因为身体有孕,府里上上下下,全将她当成了易碎的娃娃一般对待。 她有兴趣伸手想做点什么,立刻有人大呼小叫扑过去拦着她。 林景行是男子,而且还是个没有成亲的男子,他经验太少,做什么都是靠感觉走。比如在吃的方面,他就恨不得不间隔给林清浅喂食。 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赵景云这个正牌夫君。 靖越王府家底厚实,当年先皇给赵景云的人手也都是最好的。十几年的打拼,王府的财产多得吓人。 林清浅和赵景云成亲之后,作为古代好男人的赵景云就将所有的家底交给了林清浅。当然一些不能上缴部分的银子,他也老老实实说出了出处。 有钱好办事,赵景云吩咐厨房给林清浅准备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补品。 林清浅见状,直叹气,指望两个直男照顾孕妇,这是准备将孕妇往死里整地欠揍呀。 “不能这么吃。”林清浅将两个男人叫到屋子里,开始给他们灌输孕妇健康生活常识。 “孕妇不能海吃胡吃,补品更不能乱吃。肚子里孩子要是养得太大,孕妇生产的时候不但遭罪,而且容易造成难产。别忘记了,真正能上手剖腹产的人,只要我一个。” 赵景云..... 林景行...... 两个大胆的男人愣是被林清浅一番常识教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郎中,怎么吃,才能保证孕妇和胎儿身体健康,我能不知道吗?”林清浅见吓唬住他们两个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会给厨房送去菜谱,每天的零食,也会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赵景云点头,“嗯,王妃吩咐人去做就是。” 安婆子其实也正准备找林景行说说主子膳食的问题,她见林清浅三言两语将问题解决,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早又计划,她将写好的菜谱拿出来,递给了赵景云看,并且详细介绍了每一餐营养搭配的好处。 赵景云听得满意,自家媳妇就该如此精细养着才是。 府里有管家,靠近京城附近庄子送来的物品和猎物,已经陆续进府。今年两位主子都在京城里,所以往年需要送到平阳的物产,就全部送到了府里来。 王府里有管家打理,后院有安婆子一家把持,林清浅在王府里压根不用操心。 宫中已经封笔,赵景云和林景行都在府里,更不愿意外出。 二十六的时候,肃亲王府送年礼,赵无双跟着过来玩。 赵无双比较洒脱,林清浅挺喜欢她。 赵无双上门来,是为了赏梅,更是为了林清浅手中的冷梅酒,还有一些果酒。上一次林清浅送了一些酒给她以后,她就惦记上了。 “气色还是很难看。”赵无双看了她叹口气说,“风寒可大可小,虽然你自己懂医术,但也不能太大意了。风寒拖下去,很容易拖成大病。”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斜睨看了赵无双一眼,也没有说话。 赵无双莫名其妙,她有些心塞,她和林清浅两个女子赏梅,赵景云一个大男人坐在一旁作陪算什么。论起来,赵景云和林清浅是长辈不假,可赵景云也太黏媳妇了。 “别听外面的人说什么,他们就是胡乱传。”林清浅坦荡地说。 赵景云就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对他微微一笑。 赵景云也就没有拦着的意思了,也罢,瞒是瞒不住的了。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夫妻看了。 他倒是要看看,他媳妇怀孕,谁敢下套子。 “不是生病,你的气色还这么差?”赵无双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是因为季家的事情累的吧。” “累,肯定是累了。那台手术站得那么久,我身体先天不是很好,回来后就觉得身体十分疲乏。”林清浅笑眯眯回答,“你放心好了,我每日都在喝药。” “先天不足后天养,你自己是郎中,开出的方子,用得也放心。”赵无双叹口气说,然后,她又振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今日过来,还准备向你讨要一些调养身体的药酒。父王早年身体留下暗疾,一到冬天,他就特别畏寒。你手里有没有药酒?” “有。”林清浅倒也爽快,“我自己酿的酒,数量不是很多,可以匀一点儿给你。” 赵无双闻言,顿时笑面如花,嘴里一个劲感谢她。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酒的事情,赵无双忽然将话题扯到了别处,“猜猜我来时的路上看到了谁?” 林清浅在京城里压根就不认识几个人,赵无双既然让她猜,说明,赵无双提到的人,林清浅一定认识。 “林家人?” “聪明。”赵无双给她竖起大拇指,“你这么聪明,林家简直是瞎了眼放弃你。都说虎毒不食子,林家大房和二房欺负你们没有父母也就罢了,林大人居然也那么糊涂。” 提到林家,赵无双语气充满了厌恶。 林清浅但笑不语。 “林楚云那女人惯会装,她侧妃被废掉,我还以为她今后再也没有脸出府了。唉,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她厚脸皮的程度。来的路上,她是拉着太子在说话。”赵无双说起太子两个字,语气都没有多少改变。 林清浅有些惊讶,不知她为何对太子也没有多少好感。 赵无双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忍不住抬眼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端着杯子看着林清浅,压根就不愿意搭理她。 赵无双咬咬牙,压低声音说,“都说人以类聚,人以群分,太子和林楚云能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太子的人品又能好到哪里?人可以装,但相处久了,做得多见得多了,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林清浅惊讶地看着赵无双,赵无双的坦诚让她吃惊得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林清浅迟疑一下,提醒赵无双,“太子是储君,在外别胡乱议论。” 赵无双噗嗤笑出声,“我又不傻,见谁就说。也就在你这儿,我才活得像自己罢了。”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林清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赵无双从小就得了太后的眼缘。林清浅却从赵无双的言语之中感受到,太后对赵无双未必如传闻中一般真心。 第349章分享秘密 赵无双并非因为林清浅是靖越王府的女主人,才将林清浅当成真正的朋友相处。 这份真诚的友谊难能可贵,林清浅对她的人品本来就比较认可,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林清浅对她又喜欢了几分。 赵无双离开时,如愿以偿地带走了好几坛药酒。 出了门以后,赵无双脸上又挂上疏离温和的笑容,让人不易接近。 “在宫中讨生活的人,都不容易呀。”林清浅叹口气。 “伴君如伴虎。”赵景云拉着她的手,“那位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他对谁都不放心。” “王爷有野心?”或许是怀孕的缘故,林清浅有些多愁善感,心情很容易变得低落。 赵景云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将她拥抱在怀中,压低声音说,“本王本没有野心,但不得不防。先皇担心太多,很早就将本王送出了宫。他不愿意本王委屈一辈子讨生活,留给本王的东西够多。无论是人手,还是钱财,却也给本王留下了大麻烦。本王就是当今心中的一根刺。” 提起先皇,林清浅有些惊讶,还有许多疑惑,“先皇又不是只有王爷一个儿子,为何单单对王爷与众不同?是因为怜惜王爷从小就失去母妃吗?” 赵景云缓缓摇头,“这是个秘密,一个只有先皇和本王知道的秘密。” 院子里没有外人,亭子四周挂上厚实的厚棉被,里面又烧了火盆,丫头全都在院子门口守着。所以亭子里只有夫妻二人。 赵景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当年,皇上请德道高僧给赵家运势算过命。当今一生有坎,赵家运势落在本王身上。” 林清浅...... 作为现代人,她并不迷信,从不相信什么运势。 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很诡异,所以有些东西,她不信也得信。 太震惊了!她的声音不由自主也低了下去,“既然运势在王爷身上,为何当初让今上坐上那个位置?” “因为本王年纪太小,还没有外家可靠。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是为了给本王挡煞而已。”赵景云回答。 林清浅...... 皇家的秘密,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许多东西也超出了她的认知,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只要他老老实实不来招惹本王,本王才懒得搭理他了。那个位置有什么好,每日早早就得上朝,还得处理那么多折子,本王生来不是为了苍生。”赵景云不高兴的嘀咕。 哟,这位也是心大,看得挺通透的! 林清浅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别怕,无论如何,本王都会将你和孩子放在第一位,给你们留好退路。”赵景云见她沉默,以为她害怕了,连忙搂紧安慰她。 “嗯。”林清浅用力点头,“王爷也要好好的,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后面一句,她说得十分坚定。 但愿皇上识抬举,别动什么歪心眼。否则的话,事情就大发了。 林清浅暗暗心焦,盘算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将医学院办起来。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就算平安一生,有所准备,也没有坏处。 夫妻二人分享了秘密之后,感情更好了。当然此事也留下了后遗症,那就是轮到林清浅缠着赵景云了。 变娇气的媳妇,眼睛水汪汪的,说话也变得娇憨起来,赵景云爱极了这样的林清浅。 又过了一天,外面的传言终于传到了太后耳中。 太后勃然大怒,对娘家的嫂子也多了几分厌烦。 她这些年来,遵照先皇遗愿,对赵景云可是尽心尽力照顾。娘家嫂子随意几句话,就抹杀了她的功劳,想到外面那些传言,太后更心烦。 她特意派了身边得力嬷嬷去了太傅府走一趟。 陈今今和陈老夫人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太后身边的人来陈家,是给她带话,让她以后不得再针对林清浅,也少去静安侯府走动。 陈老夫人想到自己为娘家做了那么多,最后反而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委屈得又大哭了一场。 陈今今也很担心,生怕太后为此疏离陈家。她想随嬷嬷一起回宫,当面向太后请罪。 嬷嬷是太后自幼带在身边的丫头,是从陈家出去的人。她多少向着一些陈家,“外面流言传得厉害,太后心情不好。姑娘选择这个时候进宫,落在外人眼中,少不得又要多想。风尖浪口上,姑娘最好选择避避。太后知晓姑娘的性子,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太后让奴婢过来,也是为了姑娘和老夫人好。” “我省得。”陈今今红了眼睛。 其实她心里对赵景云并不是十分看重,可得不到的东西,看着别人舒畅,心里就特别不舒服,所以她才会故意针对林清浅。 她从没有想过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她心里有些后悔了。 “横竖几日后就到了初一,姑娘初一进宫,就可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陈今今想了想,心情终于松弛了几分。 “只是个破落户,以色侍人的东西罢了。”陈老夫人从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她这些年来一向是体面的。她认为自己受得所有委屈,都是因为林清浅才造成的。所以她心里是真的将林清浅恨上了。 嬷嬷回宫之后,将经过说了一遍。 太后勉强点头,娘家人,不管如何,还是割舍不掉的。她只能出言敲打一下罢了。好在今今那孩子聪慧,能领会到她的良苦用心,“去库房中挑选一些贵重的礼物送去靖越王府。” 嬷嬷恭敬地答应一声。 太后行动,皇上也就很快知道了。 得了,陈家是他的娘舅家,为了太后的颜面,为了做样子给众人看,他也不能装聋作哑,眼睁睁看着靖王妃受委屈呀。 皇上想了想,也让身边的太监从私人库房中挑选一批礼物赏赐送去了。 于是,在府中安心养胎的林清浅,又莫名其妙收到了宫中送来的礼品。 “太后和皇上什么意思?”林清浅看着礼单,好奇地问赵景云。“封口费?” 赵景云正认真给她剥栗子吃,“心虚,做脸给别人看罢了。” 原来如此!林清浅当机立断,将所有人的礼物安排送进了库房中去了。 二十八,老三房让林焕金送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过来。 老三房家底摆在那儿,王府里什么都不缺,送来的蔬菜算是礼轻情意重,走的只是个过场。 “两个孩子怎么不带过来?”林清浅笑着问。 “等过年的时候再让他们过来。”林焕金笑眯眯回答,“车子装着菜,他们过来不方便。” 林清浅数了数老三房那边的孩子,吩咐文心用荷包装了一些金叶子和银锞子带回去给孩子,算是提前给的压岁钱。 林焕金有些不好意思,谢过后将荷包收起来了。 林清浅不好意思对这位长辈说自己怀孕的事情,留他在府中用饭,林焕金拒绝,急着回去了。 眼看年关,各府都很忙。 转眼就到了三十晚上。 太后特意派了人请赵景云和林清浅进宫去过除夕。 不过赵景云拒绝了。 “靖越王说不合规矩,他如今也成了亲,王府里还有那位林家二公子在,不能将二公子一个人丢在府中。”太监回去后老实回禀。 太后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太监下去了。 虽然府里主子少,但并不冷清。 林清浅早早就让人做了扑克,三个人坐在烧得暖暖的房间里,一起玩牌。 王府还是第一次有女主人,而且女主人还有孕在身。所以赵景云特别大方,府里下人近几日刚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银,除夕之夜,王妃又多赏了众人一个月月例。 一个月,拿到了三份银子,全府上下每个人都是嬉笑眼看。 三个主子玩牌,不到子夜,林清浅就被赵景云押着去睡觉了。“本王和二哥一起守岁。” 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反正也撑不住了。 夜里,林清浅都不知道赵景云什么时候上床睡下的。清晨,她是在一阵炮竹声中醒来的。 “给。”林清浅一睁眼,就被赵景云塞了两个大荷包。 “什么?”林清浅迷迷糊糊问。 “本王昨夜给王妃准备压岁钱,就放在王妃枕头旁。这个是新年红包。”赵景云颇为得意地说。 荷包是真的很大,林清浅仔细一看,四份了。“怎么这么多?” 赵景云更加得意,“本王给孩子也准备了。他不能用,那就等于他孝敬王妃了。” 喜滋滋,自认为自己的主意很正。 林清浅看到他孩子气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她主动亲了赵景云一口,“王爷最好了。” 举止很大胆,赵景云很受用。夫妻两个喜滋滋一起起床,换上华丽的新宫装。 孕妇不能画浓妆,好在林清浅一直用的是自己做的纯天然化妆品,上了淡妆后,整个人显得更漂亮。 “是不是去的有些迟呢?”外面天色蒙蒙亮,林清浅直觉有些不妙。 “不用去的太早。”赵景云正色回答。 可惜,他的话音刚落,安婆子就进来催了。 林清浅虽然不知宫中规矩,但现代电视剧看过呀,正月初一,各府有诰命的夫人们进宫,都是天不亮就得过去,大家忙得连早饭都吃不上了。 第350章初一入宫 林清浅不想自己进宫因为迟到而被众人瞩目。她如今的身份,注定会被众多的人关注。 “早点进宫吧。”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催。 赵景云心疼她,涉及到林清浅的事又任性,他当即表示,“要是觉得累,就不去了。本王一个人过去,派人去凤翔宫说一声即可。” 林清浅像个无尾熊抓着他的胳膊,“新年第一天不能太任性。赶紧走。” 赵景云没办法,只好和她一起出门。 两个人还真没来得及吃饭。 不过赵景云绝不会因为进宫这样的小事去委屈林清浅。两个人上车后,就发现车里放了好几个食盒。 赵景云打开食盒,林清浅伸长脖子一看,原来是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鱼片粥,开胃的小菜更不缺。 林清浅爱吃饺子,饺子分了好几种口味。 她怀孕后,感觉还不错,或许是月份浅的缘故,她只觉得身体时常困乏,在吃的方面,却没有太大改变,甚至觉得吃什么都比以前香。几个丫头曾经开玩笑,猜测世子以后也是个会吃爱吃的。 即使坐在车上,也不妨碍她吃饭。几种口味的饺子,林清浅一一全都尝了一遍。一不小心她就吃多了,觉得有些撑得慌。 “吃多了。”她笑眯眯摸着自己的肚子。 “宫里规矩繁琐,吃得再多也支撑不了多久。”赵景云还在担心她,“等会儿要是饿了,你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吃点东西。” 原来男人絮叨起来,也很可爱。尽管赵景云唠唠叨叨,不厌其烦叮嘱她,林清浅没有半点儿不耐烦一边笑眯眯听着,一边装作很认真地点头。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了。初一,京城中的命妇全得进宫朝见皇后,众目睽睽之下,她哪有机会吃东西。 果然,车在离宫门不远处停了下来。 林清浅掀起车上的帘子往外看,果然进宫的马车已经排成了一长溜,守门的禁卫军正认真尽职地检查每一辆车。 “可以眯眼小睡一会儿养养神。”赵景云本是睿智的人,他在林清浅面前却是想一出就是一出。 “一会儿就该排到了。”林清浅含糊地回答,她暂时还不困,等会儿会不会想睡,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那就让他们都等着。一炷香时间耽搁不了他们进宫。” 林清浅......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男人,好像不仅护短,而且还特不讲理。 “车队排得太长,耽误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进宫去了。”林清浅懒洋洋地说。“早点进宫,也能早点儿结束回府去。” “嗯。”赵景云不高兴地答应一声。如果不是为林清浅上玉碟,他才不愿意回京城了。 人烦,规矩更烦。 好在一会儿,就挨到他们接受检查。 靖越王府的标志在马车上挂着,禁军不敢为难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看了一眼,就让他们进去了。 进了二道门,所有车不许进去。 也不知是皇恩浩荡,还是赵景云的脸面大,林清浅刚下车,宫中就有一顶华丽的轿子在等着她了。 林清浅不明所以看了赵景云一眼,而其他进宫的贵人和官员们见状,全都羡慕得看过去。 赵景云颇为得意地挑眉和她眼神对上,林清浅立刻明白,轿子是赵景云想办法搞来的。 有特权可真好呀!不会享受到是王八,林清浅高高兴兴上了轿子,当帘子放下的时候。外面的一切就与之隔绝了。 轿子抬得很稳,林清浅坐在轿子里,半点儿也感受不到颠簸。 走了一会儿,她就听到赵景云的声音,“王妃直接去后宫,本王得去殿前去面圣。” 林清浅淡然地嗯了一声。 夫妻二人分散,各自去了不同地方。 “王妃,到了。”轿子落地,文心轻声提醒林清浅。 初心伸出手,将轿门的帘子撩起,林清浅弯腰从轿子里出来。 原来,她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凤翔宫门口。 凤翔宫是皇后住的地方,范围挺大。林清浅放眼看去,凤翔宫里里外外全是命妇,今日进宫的人全都穿着宫装,容妆精致,头上身上的首饰也多。 相比之下,林清浅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林清浅身上穿的宫装,做工的确精致,一针一线,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但她容妆却是淡妆,甚至连描眉都没有,头上身上用的饰品更少,头上用的是一根凤凰造型的凤簪,手腕上也只有一个通体透明的玉镯。以她的身份,到底显得素淡了。 京城里的贵妇们,与林清浅并不熟。不过,认识林清浅的人却不在少数。托赵景云和林家的福,原本在京城里生活十几年的姑娘,压根无认识,现在到了,她一下轿子,无数双眼睛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简直是万众瞩目。 好生无趣!林清浅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自己相熟的人,怎么办?难道要她唱独角戏? 就在林清浅考虑是找个角落自娱自乐,还是发挥一下,现场认识几个人的时候,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就向她走过来。 “无双一直惦记着靖王妃身体。刚刚我还和礼亲王妃、郑王妃说起你,担心你受了风寒,能否撑着进宫,这就看到了你。”领头的一个夫人和蔼可亲地先开口打了招呼。 林清浅对京城各府的夫人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压根就不认识几个人。不过,对方一开口,她就明白来人的身份了。 能生下赵无双那样精灵古怪的女儿,肃亲王妃果然也是个有趣的人。肃清王妃担心林清浅不认识人,闹出笑话,所以她抢先打了招呼,顺便寥寥几句就点出了和她一同过来的人身份。 “多谢几位王嫂惦记。”林清浅虽然年纪小,辈分却不低。 她从善如流接过话,“只是受了一点儿风寒,已经吃过药,身体好转了许多。” “你别不把风寒当成小病拖着,瞧你,脸色苍白,精气神也差,可算是遭了一回罪。”老好人礼亲王妃年纪比较大,她看林清浅有点儿摆谱。 对方是好意,林清浅愿意以礼相待,笑着回答,“我身体先天不是很好,凡是有点儿不适,每一次都需要好久才能调整回去。药,我一日三顿没少喝,不敢耽搁。” “这就好。”礼亲王妃高兴地笑起来。 大殿外其实有点儿冷,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即使她们几位身为王妃,也没有坐的地方。 几个人领着丫头婆子,只能站着说话。 肃亲王妃因为赵无双的关系,有心和林清浅交好,所以话题都是挑着有趣的地方说。她特别感谢林清浅给赵无双带回去的药酒,又特意强调肃清王喝了药酒不过几日,身体留下的暗疾也少疼了许多。 “药酒真的那么好?”礼亲王妃惊讶地问,想起京城中关于林清浅的传言,她又压低声音问了她如何给季家公子和静安侯府的大公子治病的事。 “外面的人都是混乱瞎传。”林清浅见周围有人偷听,显然大家对她开腹救人的事还是挺有兴趣。“外面的流言以讹传讹比较多。人的身体,也和其他动物一样,都是有章可循的。我也是按照规矩去做,才侥幸将人救回来。妙手回春,每个郎中只要肯下工夫,最后也能做到。” “你敢拿刀子剖腹,就足以让人敬佩了。别的姑娘,别说拿刀剖腹,就是让她们看一眼,估计都能晕过去。”郑王妃有心奉承林清浅几句。她胆子小,不愿意得罪人,见人说得都是场面话。 没有人有坏心眼,几个王妃聚到一起,说得倒也热闹。 有其他相熟的命妇见状,见状也笑着过去打了招呼,于是说话的人也就更多了。 林清浅心里有数,这个结果是肃清王妃想让她融入京城贵圈,才故意将人凑到一块。 林清浅虽然不打算在京城里长住,但是能为赵景云搏个好名声,她也愿意。医术别人有兴趣,她没想说。不过,只要她有心和人混熟,也不是很难。 她慢慢将话题引向了药妆上,女人都爱美。林清浅主动提及铺子里的化妆品,众位夫人的兴致立刻被挑起,话题也多了起来。 几位王妃身边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老夫人也有诰命在身,她上一次吃了大亏,而且还成了全京城贵族眼中的笑话对象,她躲在府里好久都没有露面。 初一所有命妇必须进宫,她躲不掉,只好露面。 林老夫人知道林清浅也必定会进宫来,所以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神一直在偷瞄,生怕直接和林清浅面对面遇上。 林清浅进门的时候,林老夫人就直接拉着张氏躲到了另一处僻静的角落中。 张氏看到被众多命妇围在中间,气得眼睛发红。林清浅?她想杀了林清浅。就因为林清浅这个贱人,才害得她闺女进入东宫的机会...... “皇后娘娘驾到。”正当林清浅和众人说得热闹自己,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连忙按照品级大小,排成了队伍。 林清浅年纪小,辈分大,按照品级,她和肃亲王妃、礼亲王妃一样,站在队伍的最前一派。 皇后在众多宫娥的簇拥之下终于露面,所有命妇赶紧跪下磕头行礼。林清浅不想跪,也只能顺着众人跪下了。 第351章无故示好 皇后坐在上首,心安理得接受命妇们的朝拜。 接着是女官诵读,赏赐众位命妇。 林清浅和几位王妃站在前面,是属于最先接受赏赐的人。 皇后见到她似乎十分高兴,脸上笑容显得十分真诚。因为林清浅脸色不好,皇后还特意关心了林清浅的身体,“本宫听说你身体不适,气色果然不是很好。虽说你自己懂医术,但医者不自医,总是要小心点没错。” 林清浅笑眯眯回答,“臣妾谢皇后,臣妾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皇后微微颔首,特意吩咐身边的嬷嬷又多赏赐了些贵重的补品给林清浅。 众命妇盯着林清浅,不少人对林清浅都羡慕不已。也有些明白人,心里冷笑。 皇后此举看似关心体贴靖王妃,要是仔细琢磨,未尝没有警告示威的意思-------靖越王再厉害,天下还是属于皇上、皇后和太子的。 林清浅笑盈盈接受皇后的赏赐,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和疑惑。别人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就是皇后,见状,心里都有些微微失望。 其实,皇后就是在打林清浅的脸,她所做就是告诉林清浅,她这个皇后才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惜林清浅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让她的威胁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皇后有些气闷,但她还不能发作,只能笑着继续赏赐下去。 大年初一命妇们进宫,一来是朝见皇后。二来,也就是为了相互交流示好,大家走的是夫人路线。无论彼此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乐呵呵的。于是,整个大殿庄严中透着浓浓的欢欣,气氛一片祥和。 等皇后给所有命妇赏赐了一圈后,就临近了中午。 初一,即使过了午时,宫中也不会准备午膳。 初一宫中有讲究。另一部分则是因为生理上的原因。吃得多,就会有生理需要,而在宫中如厕,是失仪的。所以命妇们为了礼节和性命,只能委屈自己,管住自己的嘴。 一番折腾下来,林清浅就觉得自己肚子里有点儿空了。 早上吃了一肚子水饺,全部消化掉了。她暗暗盘算,朝见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命妇们的丫头婆子进不了正殿,只能在外面守着。文心几个站在大殿外,心里也很着急。她们进宫时,是带了点心在身上,但她们此刻根本接触不到主子。 肃亲王妃见林清浅昏昏欲睡的模样,暗暗发笑。靖王妃果然是真性情。 敢在朝见的时候,露出一副困觉的姿态来,天下也只有靖王妃一个人了。皇后嘛,...... 肃亲王妃可以料到,即使皇后看到林清浅不妥的举止,也会装作没看到,也许还会表现出关心体贴的姿态来。 果然,接下来,皇后就略过林清浅,端庄坐在上首,笑盈盈看着所有人,一副雍容华贵,兼顾到所有人模样。 如此一来,倒是很少有人将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了。 不过等林老夫人和张氏接受赏赐的时候,命妇们还是忍不住偷看起林清浅。 林清浅眼皮都没有抬,摆出一副和她无关的姿态来。 林老夫人在赵景云手上吃了大亏,她更不敢看林清浅一眼,双方相安无事。 张氏心里恨的要命,如果可以,她真想杀了林清浅。都是因为林清浅,才害了她的闺女。 就在林清浅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仪式终于结束。 在一片跪安声中,皇后终于退了。 众位命妇们集体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结伴往外走。 “你的脸色更加苍白,要不要请皇后给你找个太医瞧瞧?”老好人礼亲王妃关心地问。 “没事,可能身体太虚,有点儿饿了。”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别仗着年纪轻,什么都忍着。”礼亲王妃劝说她一句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新年第一天就找太医看诊,哪怕是请平安脉,也不是很吉利。这还是在宫中,要是真的去找皇后,估计皇后也不会痛快。 礼亲王妃暗暗后悔自己多嘴了。 好在林清浅并没有顺着她的话,真的去找皇后,她又觉得靖王妃虽然年纪小些,但总体上还是比较识大体的。 “奴婢见过礼亲王妃、肃亲王妃、靖王妃。”三位王妃正顺着九曲长廊往外走的时候,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宫娥过来拦着她们。 肃清王妃和礼亲王妃有些惊讶,来的人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嬷嬷怎么过来呢? “太后吩咐奴婢特意在此等候靖王妃,请靖王妃去慈宁宫坐会,说说话儿。”陈嬷嬷笑眯眯地说。 原来是特意请靖王妃过去。 路过的命妇闻言,个个忍不住猜测,为何太后单单请靖王妃去慈宁宫。想到陈家与林清浅之间的矛盾,有人暗暗猜测,太后是不是想当说客,缓解陈家和林清浅直接的矛盾。 肃亲王妃和礼亲王妃对林清浅点点头,故意打趣,“太后果然偏爱靖王妃。” 林清浅笑着客气几句,心里暗想,她宁愿不要这份“独宠”,她想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了。 形势逼人,林清浅没有办法,笑眯眯请陈嬷嬷为她带路。 凤翔宫离慈宁宫的距离不短,还没有轿子可坐。林清浅走得很慢,也很随意。 陈嬷嬷并不崔她,却一直在偷偷打量林清浅。 磨磨蹭蹭中,林清浅走得脚酸,几个丫头见状,心里急得要命,但每个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个个都笑得十分得体。 好不容易才走到慈宁宫。林清浅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太后,靖王妃在外面候着了。”陈嬷嬷先进了屋子里通报。 “赶紧让靖王妃进来,外面天气太冷,站在外面干什么?”太后催促。 接着林清浅就看到陈嬷嬷从屋子里出来了。 “太后责备奴婢让靖王妃吹风了。”陈嬷嬷笑着开口。 “走走,身上反而出了一身汗。”林清浅笑得更和气。 她一边说,一边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并非只有太后一人,陈家祖孙和颜太妃也在。太后正抓着一个漂亮姑娘的手不放。 “臣妾见过太后、太妃。”林清浅先行礼。 “免礼。听说你身体不适,看你气色还是不妥,怎么过了好几日,身体还没有好转?”太后关心地问。 “臣妾只是先天不足,最近又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所以气色才差了一点儿。”林清浅微笑回答,“其实并无大碍。” “美人即使身体不适,也是倾国倾城,让人目不转睛。”太后身边的姑娘从林清浅进门就开始盯着林清浅看,这时候,她忽然开口。 林清浅....... 这话让她怎么接? “从安进京以后,听得最多的就是众人一直在夸靖王妃医术高明,容貌更是无人能及。今日有幸见到,别说是名副其实,从安觉得,见到靖王妃,简直就是见到了仙女下凡。” 从安?林清浅想了想,不认识。 陈今今冷眼看着,并不说话。呵呵,赵从安一个劲夸林清浅容貌,不就是暗暗讥讽林清浅是草包,只能以色侍人吗? “过来一些,离得那么远干什么?”太后见林清浅远远站着,忍不住蹙眉,立刻不高兴吩咐宫女给林清浅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臣妾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到底有些虚。臣妾可不敢将病气传给太后。”林清浅微笑解释。 都是一群狼,还是离得远些比较有保障。 “是个有孝心的丫头。”颜太妃笑着插一句。 太后对林清浅的态度改观不少,林清浅识趣,更让她满意几分。年纪大了,比以前更怕死了。 “哀家让你过来,是想让你认人。这是颜太妃,她一直在山上礼佛,你和靖越王刚刚大婚,既然回京,总得相互认认才是。”太后看了一眼颜太妃,又看了林清浅一眼,“听说上一次你们正好遇上?” “遇上了。”颜太妃笑着回答,“靖越王还是孩子气了。” “王爷是因为臣妾才冲动了些。”林清浅淡笑说。 “靖王妃当真是福命,天下多少女人求都求不到的,王妃全占了。”赵从安在一旁叹息,“王妃,我能不能去靖王府去玩?我想沾沾你的福气。” “这么大,还一身孩子气。”颜太妃笑着拍拍赵从安的小手,“你就不怕被靖王妃笑话?” “怕什么?天下谁人不爱美人。我靠着王妃近一些,说不定也会变得漂亮些。”赵从安瞪圆了双眼说。 孩子气的话,让屋子里众人全都笑起来。 陈老夫人心里恨死林清浅,也不得不跟着太后和颜太妃笑起来。 “靖王妃,就这么说定了。”赵从安欢天喜地,她似乎特别喜欢林清浅。 林清浅...... “说定了什么?”忽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接着皇上和赵景云就出现在屋子里。 大家连忙给皇上行礼。 “坐吧。朕老远就听到从安的笑声,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皇上大笑问。 “靖王妃长得太漂亮,我想去靖王府去玩。” “近日王妃身体不适,府里不进外客。”赵景云冷冷地拒绝。 众人....... 赵从安眼睛一下湿润了,“我不会......” 赵景云冷眼斜睨看着她,“你不会?你不会什么?” 第352章双重标准 赵景云摆明不想赵从安去靖越王府,偏偏赵从安看似面团一般的小姑娘,实际上,她的性子比谁都拗。赵景云越是不让她去府里,她越是好奇。 小姑娘年纪不大,才十二三岁的年纪,面色娇嫩生涩,还没有完全长大。但看得出,她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以后一定是美人中的美人。 赵景云甩脸色给她看,她也不在乎,只拿眼睛笑嘻嘻盯着林清浅,“靖王妃,我不会叨扰你,惹你烦。听说靖王府后院有一片梅园,冬季之中,最是漂亮,我好不容易入京,就想过去看看梅花而已。” 林清浅不像赵景云一样冷脸,她笑得一团和气,用哄孩子的语气还回去,“你要是想去府里看梅花,那还真不凑巧。估计得让你失望了。” 谁也没想到,林清浅也拒绝了赵从安的请求。 颜太妃笑着打趣,“瞧见没有,最漂亮的花就得藏着自己瞧。我说了这丫头,丫头还不信了。” 赵从安撒娇,“太妃是说过靖越王王叔最宠爱王妃,可我又不是过去抢人,只是想看看梅花,哪知道王叔还是这么小气。” 天下也只有赵从安才敢在赵景云面前如此放肆了。 当然,能如此肆意妄为,两个人之间关系必然不错。 陈今今微微侧目,什么时候,赵从安和赵景云的关系这么好? 赵景云语气冷,神色也冷,他冷然回答,“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是宠着的。本王的一切,自然全都是王妃的。既然天下人都知道,后院中的梅园最美,本王为什么还让不相干的人过去煞风景。” 赵从安终于笑不下去了。她已经放低了姿态,无奈何赵景云根本不给她半点儿面子,话说得太狠太绝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说。小姑娘年纪小,正是如花的年纪,她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颜太妃语气也有些冷淡下来,“从安这丫头是小孩子心性,平日里最是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卉。进宫后,我只是随口提到各府有些好看珍稀的花卉,她就惦记上了靖越王府的红梅园。没想到靖越王这些年来,性子一点儿也没改,后院的梅花.......” 没等她给赵景云加帽子,林清浅忽然开口,“太妃和郡主好像是误会了。” 众人闻言,都不明所以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林清浅笑得十分温和,“太妃既然知道王爷的性子冷淡,少与人交谈,说话直来直往,想必太妃也不会和王爷计较。后院的梅花,当年是先皇特意了吩咐人栽种一片,目的是念王爷过早失去母妃,而特意暖王爷的。” 林清浅语速不快,听她提起陈年旧事,众人脸上全都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当年先皇独宠贤妃,而贤妃娘家恰恰姓梅,人称梅妃。 梅园,其实是先皇对梅妃的思念。 太后和太妃,都是先皇的女人,皇上独宠一人,她们岂能不嫉妒?不过,贤妃已故去,而且当年贤妃在宫中与人为善,就是太后当年对她都无法生出厌恶,可想而知,贤妃当年在宫中的人缘如何好了。 “王爷常年不在京城住,但每年都会让人过问梅园。外人看梅园,都赞梅园一片红花怒放,可王爷眼中,那些梅花却是先皇和贤妃对他的一片爱。”林清浅叹息。 赵从安...... 她只是想去靖王府看看梅花而已,怎么还扯出这么多事来?搞得好似她不讲理十分任性似的。赵从安连忙补救,“是我唐突了.......” 林清浅轻笑,“不知者不为罪。当然,这只是王爷拒绝郡主去王府赏花的原因之一,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王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众人...... 怎么还有内幕?小小的梅园而已,到了靖越王夫妇这儿,闹得神神秘秘,这对真不着调。 颜太妃眼神闪闪。 陈老夫人脸色冷下,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等着林清浅解释。林清浅要是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就等着倒霉吧。 别以为有赵景云护着,林清浅就能飞上天去。 “王爷之所以拒绝郡主去赏花,那是因为王府里根本无花可赏。”神转折出现,众人闻言,个个脸上都露出不不相信的神色。 “此时正是红梅怒放的时分,靖越王府中的梅花怎么提前凋落呢?”陈今今状似好奇轻问一声。 太后和皇上等人也都不解地看着林清浅。 “因为王妃知道本王喜欢小饮,而且本王也喜好喝茶。于是,王妃就给本王做了冷梅酒和寒梅茶。”赵景云淡淡地接口。 林清浅看着众人笑,不再多说。 “梅花酿出的酒倒是香气扑鼻,口感极好。不过,哀家还从没有听说过,梅花可以做成花茶来喝。梅花柔嫩,绽开时,性子最是倔强,可以抗住风寒飞雪。可泡茶的话,热水滚入,花瓣很容易烫烂了,做成花茶,口感未必佳。”太后摇头。 “往年宫中也尝试过做成花茶,口感的确很差。”皇上点头附和。 赵景云傲然环顾一圈后,淡笑回答,“王妃做出的茶与一般的花茶不同。王妃做出的花茶,无论是汤色,还是口感,都极好。” 他如此嘚瑟,如此自信,看得屋子里其他人个个觉得牙酸不已。 赵从安眼睛一亮,张口就向赵景云讨要寒梅茶。 “你脸大?”赵景云根本不给她好脸色看。 赵从安又想哭,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她一激动就忘记赵景云的性子根本与众不同。 “梅园看起来不小,实际上用来酿酒,却是远远不够。我将院子里所有花朵采摘下来,又加上无双郡主送去的一些梅花,才堪堪做出了半斤茶,酒也只酿出两坛而已。”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简直是绝配!一唱一和之间,就默契地断绝他人向他们夫妻索要冷梅酒和花茶的机会。 当然,顺便彻底绝了赵从安的奢望。 “王妃身体不适,本王和王妃今日就不留在宫中用膳了。”赵景云目的达到,立刻急着回府去。 他来就是为了接媳妇的,顺便为媳妇冲锋陷阵。 “太后娘娘。”林清浅目光炯炯发亮盯着太后,然后又迟疑地看了皇上一眼。 太后和皇上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一时都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林清浅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太后和皇上都不说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太后...... 皇上...... 几个意思,怎么不说出来? “靖王妃,这儿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言。哀家最看不得人吞吞吐吐,有话藏着掖着。靖越王幸亏人在这儿,否则他一定会以为哀家欺负了你。”太后没好气地说,她又不高兴看着赵景云训斥,“你多日才回京城一趟,哀家想和你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景云对太后倒是十分客气,太后抱怨,他就认真解释,“王妃身体不适,新年第一天,留下的话,万一将病气传给太后或者皇上,反而不美。”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太后不再强人所难,“既然不适,回去后就得好好养着。” “太后娘娘,你还没有给我和王爷红包了。”林清浅忽然有气无力地开口,稍微停一下,她又说,“皇上虽然和王爷同辈,但皇上是兄长,按照民间惯例,皇上也可以给红包,当然如果不方面的话,也可以略过。” 太后...... 皇上....... 众人全都惊呆了,林清浅怎么这么厚脸皮?他们进宫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 太后和皇上都觉得新鲜,太子的儿子都好几岁了,儿子闺女好多个,但从没有人敢当面向他们讨要红包。往年,他们只是给小辈祝福鼓励,红包?怎么办,他们压根就没准备。 “我和王爷刚成亲,按照民间惯例,长辈和兄长得给压岁钱和红包。”一转眼,林清浅又加了一样。 “压岁钱和红包不同吗?”赵从安惊讶地脱口而问。 “当然不一样。”林清浅理直气壮,“压岁是除夕给的用来驱祟的,红包则是新年祝福。” 陈今今眼中讥讽明显起来,甚至毫不掩饰。林清浅到底被林家养废了,张口闭口都是银子,甚至讨银子讨到了太后和皇上面前来,简直丢死个人了。 可惜了赵景云...... 赵景云不觉得林清浅丢脸,别说靖越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就是林清浅的手里,也不缺银子。林清浅主动讨要红包,必然有她的用意,他只管配合就是。 “按照规矩,无论是红包还是压岁的银子,都应该有父母出。谁叫本王......” 哎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后和皇上不给也得给呀。 于是,太后和皇上作为长辈,手忙脚乱,临时吩咐太监给林清浅和赵景云准备了几个大大的红封。 颜太妃算起来也是长辈,虽然林清浅没有向她张口,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真的坐在一旁看热闹呀。于是,她顺水推舟也给了两份出去。 林清浅来者不拒,笑盈盈谢过了。 赵从安年纪小,她只觉得有趣,张口就来,“王叔,王婶,我是小辈,你们是不是也得我准备红包?” 颜太妃...... 这孩子好的不学,怎么学坏的? “本王和王妃和你不熟,又不是你的父母,要红包,回府去拿。”赵景云相当不客气。 第353章多少不均 屋子里寂静无声。 赵景云当真是双重标准,理直气壮的双重标准。 林清浅低垂眼帘,心里暗笑。提出要红包的人是她,这会儿,她故意装傻,什么话都不说,露出一副小家子气。 赵从安眼泪汪汪,一双眼睛全红了。她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饶是她性格活泼,赵景云一而再,再而三的讥讽拒绝她,还是打击到了她。 小姑娘自尊心彻底被赵景云伤到了。 赵景云才不愿意搭理赵从安了,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和清浅又不是赵从安的爹娘,凭什么让他照顾赵从安的心情。 赵从安深得颜太妃喜爱,颜太妃见她红了眼睛,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打,压低声音劝解她,“靖越王的性子一向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赵景云一只脚踏出门槛,耳朵还是捕捉到了颜太妃的话,他嘴角轻轻勾起,眼中的讥讽之色一闪而过。老女人说得好的好像十分了解他似的,他们之间其实半点儿也不熟。 心疼呢?也罢,他倒是要看看颜太妃为了赵从安而做到哪一步。 夫妻两人扬长而去。 太后看得直叹气,她也看了一眼眼泪汪汪的赵从安,不在意地为赵景云说几句好话,“太妃说的不错,靖越王性子一向如此,他并不是故意针对你。” 赵从安被太后安慰后,眼睛更红了,她哽咽问,“不是说靖越王的脾气最是温和吗?为什么靖越王成了亲以后,脾气变得这样难以让人接近?” 太后...... 这话让她怎么解释? 别说赵从安有这样的困惑,就连她也觉得赵景云这次回京以后,脾气变化很大。赵景云以前的性子的确十分温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笑眯眯面对,按照规矩,行事一板一眼,从不逾越。可这一次回京,太后明显感到赵景云的性情变化很大,赵景云也会喜形于色,甚至性子刁钻,半点儿面子也不给别人留。太后也不知道赵景云这番改变,到底是是好是坏。 皇上心情似乎很好,他笑呵呵开口,“靖越王一向讲究规矩,这些年来没有什么在意的。如今他娶了媳妇,有了在意的人,护短一些也在所难免。” 颜太妃笑着点头附和,“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也看到了,靖王妃的容貌,放眼整个京城,算得上是艳压群芳了。靖越王到底长大了,心疼媳妇在所难免。你这丫头,随口一说的话,或许靖越王还以为你要和靖王妃争抢什么了。” 太后有些心塞,郁闷之下,她几乎不想开口说话。 赵景云虽然不是她亲儿子,但这些年来,因为先皇临终时的重托,她对赵景云关心颇多。赵景云多年来,对她也是恭恭敬敬,入宫之后,更是想着法子讨她开心。他们不是母子,在某些方面,其实关系胜似母子。 可赵景云大婚之后,所有的关注和关心全都给了林清浅。自古以来,婆媳之间就是水火不容,太后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一开始就不喜欢林清浅了。 找到借口之后,太后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继续疏远林清浅,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省得见得多,她心里郁闷,林清浅回去后,赵景云又会觉得自己刁难他媳妇....... 颜太妃冷眼看到太后沉默,脸上露出郁闷不乐的神色,心里一片冷然。不过是先皇的嘱托而已,死女人当真以为就是赵景云的亲母? 林清浅和赵景云出宫上了马车之后,林清浅就乐呵呵开始折腾起来。 “本王回去给王妃包一个大红封。”赵景云不高兴,不过几个小红包而已,有什么好乐的? 林清浅先打开的是太后给的两个红包。 压岁的两份直接给了金豆子、金叶子、金锞子、金花生,还各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新年红封里则直接放了两千两的银票。 这些都是太后的私房。 接着再开皇上给的红封,四个红包和太后给的差不多,只是银票翻倍了。 “小气吧啦,才这么点银子。”赵景云拆台。“本王回去给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包两个大的红封。” 林清浅斜睨看他一眼,故意板着脸问,“王爷不是说将所有的银子全都给我了吗?怎么还留了私房?男人有钱就变坏,王爷是不是有什么.......” 不怀好意的眼神将赵景云上上下下全都打量了一遍。 赵景云....... “本王还留了一部分银子,养着一批人。那批人也给本王赚钱,不过,这部分银子本王还有别的用途,不能上缴。”赵景云笑眯眯解释,“以往,本王都是一个人过新年,并不知道给红包的风俗,以后本王会特意攒一笔私房,过年时给王妃和孩子红封压岁。至于别的小气吧啦的人,王妃大可不用搭理他们。” 赵景云既表达了自己的忠心,甜言蜜语哄了林清浅一番,又将太后和皇上贬低了一番。 “太后和皇上出手还算大方。姓颜的就差了点。”林清浅随手将最后两个荷包打开。 最后两个荷包是颜太妃给的压岁钱和新年红封,里面只有一些金豆子和金叶子,银票也有,不过才五百两一张的。“我要了红封,她们才高兴呀,坐实了我是个小家子气,而王爷则是被美人迷惑的糊涂蛋。这样一来,我和王爷也能消停几日,皇上和颜太妃八成高兴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林清浅一边感叹,一边将银票和金豆子等往荷包里巴拉,“我怎么就那么笨呢?在朝见皇后的时候,就该多要一份才是。” 赵景云见她故意露出财迷的模样,忍不住轻笑,“王妃别小瞧了颜容那女人。为了那个位置,她筹划多年,不惜自请去庵中吃斋念佛,就可以看出她是个隐忍的女人。” “那倒是。”林清浅深以为然,“只有对自己心狠的女人,做任何事情才会真正做到心狠手辣。” “先皇留下的嫔妃不在少许,一部分被安排去了皇陵守墓,生了孩子的,则安排出宫随各自亲骨肉生活。太后虽然没有对这些嫔妃痛下杀手,不过也不待见她们。王妃今日也看到了,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和颜容相处融洽。” “嗯,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林清浅叹口气,“一个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心如蛇蝎,又善于筹谋,通常见到,都应该退避三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样的女人,她会对王妃看走眼?”赵景云笑着提醒她。 “其实吧,她怎么认为,我并不在乎。我就是想故意恶心她一下。”林清浅噗嗤笑出声,“说起来,我是她眼中钉肉中刺。我越是在她面前藏拙,她越会怀疑,当年父亲大人是否将事情告诉我们兄妹。她大可以对我们兄妹杀一而警百,但是,偏偏我有王爷护着,她得投鼠忌器。被王爷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觉得,昨夜她恐怕也不能寐了。” “赵从安自幼和颜容走得近,颜容行事手段,她不说学得十分,七八分却少不了。所以王妃千万别真将她普通孩子对待。”赵景云提醒她别忽视赵从安。 “嗯,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丫头,被王爷冷嘲热讽之后,还能撒娇闹着去王府,这么单纯实属少见,我又不傻,会被她给骗了。其实,王爷,你有所不知。”林清浅笑眯眯看着他,“我不但会给人看病,还能通过眼神揣摩人的心思。” “嗯?”赵景云不信,却愿意陪着她闹。 林清浅不愿意多解释,笑着又将话题扯到了红封上。一个人的眼神能透出的信息太多了,微表情在现代属于心理学范畴,内容很复杂,林清浅不想和赵景云过多提及。 夫妻二人回到府里,发现林景行一直在等他们回去用膳。林清浅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留在宫中用膳。 “宫中没有人为难你吧?”林景行迟疑地问。 明知宫中有人在暗处想对付他们兄妹,每一次林清浅进宫,林景行就会陷入到焦灼状态中。 “我在宫中一向不会乱走,都是找人多的地方去。而且身边从不离人,就算有人想对付我,也得有那个机会才对。”林清浅知道他的心结,故意打趣,“对了,二哥,昨晚你忘记给我压岁银子了,今年第一天,你还得给我补上红封讨个吉利。” 林景行...... 三房不得宠,在林家,他们兄妹已经多少年没有拿到红封了...... “好,等会哥给你包个大的。”林景行欢快地说。 赵景云不慌不忙提醒他一声,“别忘记,还有本王的一份。” 林景行...... 瞪他也没有用,赵景云抬起下巴,鼻孔朝天。舅子太小气,果然令人讨厌。 新年第一天在三人闹腾中波澜不惊地度过了。 初二是姑娘回娘家的日子,林清浅已经和林家断绝关系,她没娘家可走。 不过,大年初二,林焕金一大早就过来接人了。于是,林清浅欢天地喜又和赵景云 林景行去了老三房吃了午膳。 “年前不是已经给了压岁银子,怎么还给红封?”林潘氏拦着林清浅散发荷包。 “年前的是压岁的银子,年后是新春红包,讨个彩头。”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顺手将最后的几个荷包塞给了林毅的儿子怀中和林楚珮怀里。 二房和三房见状,眼热,却毫无办法。 第354章各自盘算 林楚晴很生气,低着头,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林清浅虽然和林潘氏等人说话,却将屋子里所有女眷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中。 二房、三房的表现,让她心里喟叹:家族大了,哪怕平时规矩立得太多,却也不能照顾到所有人。 二房、三房的小气吧啦,目光短浅,林清浅并不会放在心上。她之所以将老三房当成娘家走动,看中的只是林凡生夫妻和大房、四房罢了。 一般人想从她这儿得到好处,得看她的心情。而且林清浅看得出,林潘氏对二房三房的隐忍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等她离开之后,二房和三房的女眷一定会被林潘氏教训。 这个家,只要林凡生夫妻在,二房和三房就不敢闹出大的岔子。当然即使闹出岔子,她也不会给他们脸面。 林清浅面上笑语盈盈,林毅家的小宝宝被亲娘抱在怀里,她就用拨浪鼓去逗孩子。 小宝宝流着口水,笑眯眯看着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住了,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一大一小,居然玩得十分开心。 “你们难得回京一趟,得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才好。”林潘氏看着她幸福的模样,十分欣慰,同时又有些不舍。 “平阳城那边事情繁多,王爷和我都脱不开身。我们商量好了,等出了正月就回去。”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林潘氏等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快?” 林清浅笑着点头,“四婶和四叔也得尽快将要收拾的东西打理好。二月立刻回平阳去。” 姚氏又惊又喜,“这两天我就收拾。” “我也去?”林楚珮仰着小脸蛋好奇地问,“平阳城好玩吗?” “好玩。”林清浅笑眯眯回答,“虽然平阳城没有京城这么繁华,但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你现在启蒙了没有?” “学了女戒。”小丫头才五六岁,看起来十分稚嫩。“听说大哥哥和二哥哥在平阳城开了私塾是不是?” “嗯。”林清浅见她好奇,笑着问,“你想不想去私塾读书?” “私塾也招收女孩子?”林楚珮惊讶地问。 “说是私塾,其实也招了人去教学。设了男学和女学,不过男女学的课程不同。你要是想学的话,可以直接去私塾读书。”林清浅乐呵呵地打趣,“让大哥哥和二哥哥给你走后门。” “怎么还开了女学?学什么?”林潘氏觉得有趣,也十分好奇。 林清浅简单介绍了私塾的课程,末了又鼓励林楚珮,“小妹妹要是愿意学,在私塾中考核达标后,就可以去医科院读书。医科院之中有大能做老师,学到的东西更加系统。” “圣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学医乃是下九流,我倒是觉得小妹妹最好别去学。大哥哥和二哥哥开的私塾虽然好,但谁家愿意让一个女子坐堂?就算小姑娘学会了算账,又有谁家愿意请去?”林楚晴不想被忽略忽然开口。 屋子里,除去林清浅,所有人目光全都变了。 喷人的事,林清浅不能做。作为大丫头的文心和初心却可以。 “平阳城中,几乎所有世家姑娘全都去了学院。学院分派很多,可以学医,也可以学习其他的。普通人想进去,其实并不容易。”文心冷然开口。 “学院考核的难度,甚至不比国子监容易。王爷和王妃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男子担心女人越过男子头上才推崇出的说辞而已。谁说平阳城女子没有请?王爷和大世家很多掌柜和账房用的就是女子。” “长辈说话,容得你张口?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回去后好好抄写女戒。你当娘的,到底是如何教育孩子的?你们回房好好反省一番才是。”林潘氏不但将林楚晴骂了,连儿媳妇都没有放过。 林楚晴当众被骂,脸色顿时涨红,然后豆粒大的泪水哗哗往下流。二房夫人也涨红了脸,一个劲赔不是,顺带为闺女辩解几句。 新年第二天,她们的行为实在是不吉利。 林潘氏忽然觉得,她将孙女交给儿媳妇教导,完全是错误。这孩子八成已经被亲娘养废了。 “无论男女,只有自己立起来,别人才不敢看轻。”林清浅并没有为二房母女说情。“以后平阳城的女孩子,每一个都是金贵的。” “我也去学。”林楚珮扬起小脑袋坚定地说。 “嗯。”林清浅将她搂进怀里,“好妹妹。” “啊!”林毅的胖儿子不高兴了,张着小手往林清浅那边挣扎,“啊啊啊!” 这是争宠的节奏啊。 林潘氏笑骂重孙,“你呀,就是个小人精。” “宝儿是为了沾王妃的福气了。”徐氏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又好起来。 被人忽视的二房母女差点儿坐不住了,只能低着头厚着脸皮留下。三房见状,心里冷笑,没眼力的,也不想想,林清浅的身份,是她们能开罪得起的吗? “王妃和王爷就是仁善。可不是,咱们女人活得多辛苦,要是每个女人都有了立根之本,就算嫁了人,也不会被人看轻去。”三房说的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林潘氏年纪大,自幼接受的就是女人应该以男人为天。不过林清浅是王妃,靖越王又十分宠着林清浅,于是她到了嘴边想要劝说林清浅的话,又止住了。 没有二房添堵,气氛越加好起来。 二房老实陪坐,心里却琢磨开了。 老三房是庶出的一支,和老宅子那边关系又差。如今,老三房的吃喝用度,很大程度靠大房和四房养着,人脉和底蕴,家里都缺。眼看林楚晴再过一年就要及笄,留在京城这边,以家中如今状况,想要找个大户人家,肯定没有机会。 可如果林楚晴随着林清浅去了平阳城,那身份就不同了。 平阳城的世家,就是看在林清浅面子上,说不定还会主动去王府求娶。 二房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她暗暗决定,等会儿找个机会和老夫人单独说说此事。老夫人就算不待见她,总得为孙女的前程想想吧。 想到跟随林清浅的好处,她又羡慕起大房和四房了。 小胖宝宝伸出小手求抱,没有得逞,眼睛可怜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用拨浪鼓逗了他一会儿,小家伙才重新咯咯笑起来。 实际上,林清浅并没有在老三房留得太久,吃完午饭以后,他们夫妻和林景行就回府去了。 二房将打算找了老夫人说了一遍,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夫人骂出门去了。 二房夫人直叹气,觉得老夫人太偏心了,一点儿不为孙女考虑。林楚晴听了她的打算,心也活动开了,可惜,林清浅对她远远不如对林楚珮好,她就是有想法,也找不到机会提出要求。 “林家二房和三房差了一些。”林景行叹气。 赵景云淡淡扫了他一眼,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很少说话。但二房和三房对他的献媚实在太过了。如果不是因为林凡生以及还有两个儿子不错,赵景云都想给那两个不争气的一点儿麻烦尝尝。 算了,看在媳妇面子上,他忍。 回府以后几天,林清浅脸色更差,人也更容易疲倦了。 赵景云和林景行急得不行,偏偏女人怀孕的事,他们都一窍不通。 赵景云干脆直接将府医给喊来,府医给林清浅把脉过后,断言,王妃的身体很不错。 赵景云闻言,顿时怒了,情急之下,他差点儿直接将府医给咔嚓了。 林清浅迷迷瞪瞪地为府医辩解,“女人怀孕,每一人的胎气不同。有的人,会孕吐,吐得厉害,喝口水都不行。我还算好,就是困,多睡睡正好养精蓄锐。过了三个月以后,情况就会好转。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王爷就别为难府医了。” 几句话,府医终于得救。 赵景云仔细想想,觉得林清浅说得很对。多睡总比不能吃东西强得多。 于是,接下来林清浅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睡起来。 赵景云愿意陪着她,一连几日都在府里看着她睡。期间,有别府夫人上门来拜年,都被他打发走了,林清浅压根就无须出面。 于是,林清浅身体不适的消息,彻底传了出去。 太后不放心,特意派了几个太医上门来看诊。 赵景云和林清浅夫妻二人商量一下,决定不再隐瞒怀孕的时候,让太医们顺其自然告诉太后。有些事情敞开以后,躲在暗处的人想要下手,反而更不容易。 太医院来的太医是方太医和医正,这两位和林清浅比较熟,又跟着林清浅学针灸,到了府里,两位和林清浅也说得上话。 医正和方太医给林清浅把过脉,并不觉得林清浅身体有什么不对。两个人过来,其实更是想借机给林清浅和靖越王拜个年。 没想到,试脉过后,林清浅的脉象吓了他们一跳。 “恭喜王爷、王妃。”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后,立刻向林清浅和赵景云道喜。按照林清浅的脉象算,靖王妃的喜脉已经很明显了,上一次他们不该摸错了才是。 想到林清浅也是医者,两个太医暗暗揣测,八成是王爷和王妃不愿意外人知道此事。所以两个人态度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第355章非常手段一 林清浅轻笑,“两位辛苦了。” 方太医和医正心里暗暗叫苦,他们暗自琢磨,靖越王和王妃不愿意公布喜讯,他们得如何做才好。 他们是奉命来靖越王府为靖王妃看诊,回宫以后,他们还得到太后面前复命。如果替靖越王和王妃继续隐瞒喜事的话,他们就得承担欺君之罪。 可是回宫后如实禀报的话,显然会得罪靖越王和靖王妃。 别看赵景云只是一个王爷,两位太医很清楚。这位爷,很不好糊弄,更不能得罪。否则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 林清浅似乎看穿了他们内心的想法,笑眯眯开口,“上一次两位没有诊出喜脉。” 医正和方太医连忙告罪,“下官才疏学浅,实在是惭愧。” 林清浅笑着摆摆手,“不怨你们。因为我自己身体的缘故,那一日身体太过困乏,又不是不撑着过去,所以去静安侯府之前,我其实是喝过药的。加上月份太浅,你们诊断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太后关心我,你们回去后如实禀报就是,别让她老人家担心。” 里正和方太医闻言,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靖王妃当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人呀。 几句话直接让他们从漩涡中逃离了。估计是他们想多了,京城女眷怀孕,有不出三月不公布的习俗,上一次王妃救人,完全是被静安侯府逼着过去,吃药养精蓄锐也是被逼无奈。 “下官回宫复命,定向太后如实禀报。”医正和方太医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他们一边和林清浅说话,一边又偷瞄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笑眯眯坐在一旁,这位爷心情显然很好。也是,娇妻身怀六甲,怎么想都是大喜事一件。 两位太医确诊之后,立刻回宫去向太后复命去了。 太后得到消息,也很高兴。两位太医知恩图报,又将靖王妃不愿意太后伤神担忧的话复述一遍,太后果然对林清浅赞不绝口,然后趁着心情好,又吩咐下去,送了一堆赏赐去靖越王府。 太后知道了消息,就等于皇上得到了消息,再然后是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的人全都知道了。 消息传布下去,连一个多时辰没用。 靖越王府的大喜事,对于一些人来说,的确是大喜事。对于另一小部分人来说,则是噩耗。 “居然怀上了。”颜太妃身边的嬷嬷觉得十分不痛快。 颜太妃手里捏着佛珠不停转动,眼睛微闭,似乎对此事半点儿也不关心。 嬷嬷还想说什么,边上另一位伺候的同伴连忙给她使眼,她这才忍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颜太妃终于发话,“送一批礼物去王府道贺,顺便再去王府告诉郡主一声,让她最近不要轻举妄动。” “是。” 颜太妃事情处理得十分得体。靖越王府的大喜事对于詹事府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了。 “贱人,林清浅就是个贱人。老天不公。林清浅那么恶毒,怎么能让怀上子嗣?她就该断子绝孙才是。”林楚云嫉妒得面色狰狞,不停摔打屋子里的摆件。 丫头婆子在外面候着,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劝说一二。 张氏坐在一旁并没有拦着闺女的意思,她幽幽地问,“太子对你的态度最近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林楚云眼睛红了,眼泪不停往下掉,“女儿出了那样的事情,在京城里名声彻底坏了。太子就算有心于我,也得为他自己的名声着想。皇上和太后去了女儿侧妃,太子再喜欢于我,也不敢直接和太后、皇上作对呀。” “只要太子喜欢你,事情就有转机。”张氏面色也很狰狞。 凭什么林清浅那样的贱人,日子一日过得比一日好,而她的闺女,本该是人上人,如今却过得不如老鼠。她不服,也不愿意接受老天的不公。 她相信,人定胜天,对,她一定会想出办法改变闺女的命运。“无论如何,当务之急,你一定要将太子的心笼络住。” 林楚云哭得凄凄惨惨,母亲说得轻巧,她如今想要见太子一面,都难于上青天,谈何笼络? 京城里百姓对林清浅的看法又高了一波,静安侯府公子、安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命都是靖王妃救回来的。按照时间推断,王妃可是怀了孕,见血破忌讳救他们的命呀。 哎哟,静安侯府和安国公府欠靖王妃的人情大得去了。 靖王妃太心善了,简直是活菩萨在世呀。特别是被林清浅救下一命的那个山民一家,他们一个村出来的人简直是见人就将靖王妃吹捧一番。 可以说,林清浅怀孕后,人气大涨。当然,她除了得到好名声以后,得到的物资奖励也不少。 宫中太后、皇后、皇上、太妃赏赐下去的礼物,一车又一车,都排到了门外去。 静安侯府和安国公府对林清浅也是感激不尽,再一次送了一波谢礼。 初六,很快就到了,一大早,方家就派了人过来通知,酒楼定在状元楼。 到哪里吃饭,林清浅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马上就要见到李家父子了。 方家做事比较认真,早上派人来的时候,顺便将请客的名单送到了靖越王府。 果然不出林清浅所料,李家父子赫然在名单上。 林景行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外面是黑色的大氅,神色严峻,眼神犀利。他等这一天等得心都快要碎了。 李家父子,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赵景云穿着一身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白色玉佩和一块印章,头上用白玉冠束发,外面系着一件青色的大氅,大氅上绣着一只俯视众生的展翅苍鹰。大氅用白色长兔毛滚边,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之中带着威严,让人见了不敢小觑。 林清浅也特意打扮了一番,她里面穿了青绿色袄裙,下身则配了黄绿色的百褶裙,袄子下摆宽大,不用束腰。头上用的首饰比较简单,只有一根白色玉簪别着,边上点缀两颗珍珠。 “李家直系,全部用上了药。”赵景云笑眯眯地邀功。 明明说的是最残忍的话,但他笑得却是那样和气。 林清浅一愣...... 她骨子里是现代人,斩草除根的法子固然好,她却不会那么残忍。所以,她一直想对付的只是李仲明父子,从没有想过要对付李仲明父子在外偷偷生下的孩子。 赵景云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 林景行连忙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李家人,既然享受了李仲明父子给他们带去的富贵和财富,就得承受该有的罪恶。李仲明既然敢对大哥和侄儿下手,我要是放过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心安,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赵景云更光棍,“本王绝不会留下李家任何一个孽种。小人最阴暗,虽然成不了气候,但十分烦人。” 林清浅...... 她还能说什么。 药是她配置的,就放在文心收着。赵景云想要,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她不断提醒自己,她已经到了古代。古代等级制度十分严格,人命在位高权重人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还是趁早适应了比较好。 林景行和赵景云见她没有动怒,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近午时,三个才去了状元楼。 初六,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太多,铺子开张得也不是很多。一路看过去,两旁的商铺只开了一半多点而已,大多数是和卖吃的有关。 也对,年前无论有钱人还是穷人,都会添置不少东西,像衣着布料首饰什么的,大多都买齐了。这些铺子再开张,也不会有多少生意上门。 路过自家商铺的时候,林清浅特意看了一眼。 火锅店和点心铺子也开张了,生意还不错,她眼尖发现,客人已经排到了门口处。 老话说的一点儿没错,民以食为天!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吃,永远排在第一位。 与火锅店抗衡的烤鸭店居然也开门了。 不过,看客人排队的情形,里面的生意好似不如火锅店。 林清浅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凌霄烨一定会找王爷麻烦。” “能吃得起烤鸭的人,非富即贵。年前,哪家府上都会添置囤积一大把的食材。大鱼大肉,估计人人都吃腻了。他这会儿还和本王较劲开张,不自量力。他最好别将王妃的银子给祸祸了。”嘴里嫌弃得不行,赵景云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林清浅轻笑,可不就是这个理。 本来,火锅店也不打算开张得这么早。不过,想到年上,大部分人都有假期,所以林清浅就变通一下,提前开张了。当然,为了避免大家肉吃得发腻,最近,火锅店里推出的是降火去湿气的药膳锅底,配菜则是各种蘑菇和笋干、豆皮等素菜。 林清浅的医术已经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火锅店再推出药膳锅底和养身锅底,立刻就得到了功勋之家的追捧。 火锅店,初三就开张了,有的人上火过来吃了顿火锅,没想到回去后,第二天就觉得火下去了,最经典的就是,此人额头上的痘痘少了许多。 于是,人云亦云之下,林清浅的医术被人夸得又上了一个台阶,然后火锅店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第356章非常手段二 状元楼离烤鸭店并不是太远。 靖越王府的马车经过烤鸭店的时候,凌霄烨就在烤鸭店之中坐镇。 正如林清浅所言,烤鸭店初三跟着火锅店开业,目的就是为了和赵景云较劲。生意不如人,凌霄烨心里真恼火了,然后他在二楼一生气就打开了窗户吹风,接着,他就看到了经过的靖越王府马车。 靖越王府只有两位主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靖王妃怀孕,所以坐在车里的人,身份不言而喻了。 呵呵,就算靖王妃在马车里,赵景云肯定也跑不了。 好兄弟马上要当爹,凌霄烨其实早就想找个借口去靖越王府走一趟了。可是苦于借口不合理,他只能按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连准备好的贺礼,都被扔到了一边搁浅了。 送上门见面的机会!他再也忍不住了。 烤鸭店内,虽然客人不是太多,不过也不算少。掌柜和贵人正忙着了,就看到凌霄烨像一阵旋风似的从楼上冲下来。 “街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掌柜莫名其妙,摇头。 凌霄烨俊脸顿时沉下来,“哼,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旋即,转身不高兴上楼去了。 众人...... 掌柜的....... 谁也不知道,凌霄烨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好在,跟随凌霄烨久了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 能让这位爷失态的人或者事,八九不离十都和靖越王赵景云有关。难道王爷去了火锅店? 掌柜立刻派了小二偷偷过去打听消息。 城中几家药铺联动在状元楼聚会的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烤鸭店的小二出去溜达一圈后,立刻就打听到了消息。 “药铺在状元楼吃酒,靖越王和王妃也去了状元楼。”小二不敢主动到凌霄烨面前告密,只好扯着嗓子喊。 在店铺中吃烤鸭的客人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显然,众人对凌霄烨与赵景云之间的恩怨也知道不少。 众人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楼梯口出。果然,小二的话音刚落,凌霄烨就出现了。这一次,凌霄烨没有慌里慌张,而是面露喜色,哦,不,是杀气腾腾地慢悠悠往楼下走。 “爷。”掌柜上前想拍马屁。 “听说状元楼新出了几道菜,随爷去状元楼走走。”凌霄烨无心搭理他,就招呼贴身小厮一同出了门。 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太可惜,大家都在吃烤鸭,不能去状元楼看热闹。 状元楼内,二楼几乎全都被方家给包下了,凌霄烨到了状元楼,抬脚就想去二楼,人却被店里的掌柜拦住了。 状元楼也是京城里的老店,掌柜当然也对靖越王和凌霄烨之间的“恩怨”有所耳闻。瞧见没有,靖越王和王妃刚上了二楼,这位爷就到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凌霄烨上楼去,掌柜担心这位来砸场子,等会儿闹腾起来,将整个状元楼给拆了。 状元楼被拆,他不担心,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凌霄烨最后都得赔偿状元楼的损失。可是关键,楼被砸了,耽误事呀。 掌柜就是靠坐镇状元楼吃饭,他就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也得将凌霄烨给拦住。 “郡王,楼上已经被人包了。要不,小的给你在楼下腾个位置?”掌柜点头哈腰,恨不得将凌霄烨当祖宗供着,只希望凌霄烨不给他添乱。 凌霄烨板着脸摇头,“楼上的客人和我全都熟,我就是来赴约,找他们喝酒的。” 掌柜....... 他暗骂凌霄烨太狡猾。可是凌霄烨给出的借口太强大,他也不能继续将人拦下。 “郡王稍等,容小的上楼去打个招呼。”掌柜赔着笑脸说。 摆明,他不信凌霄烨找出的理由。 凌霄烨人既然来到了状元,心也就定下来了。他有的是办法上楼去,一个小小的掌柜想拦着他,门都没有。 楼上的大包间内,已经摆了四桌。 古代酒楼中用的都是八仙桌,一张桌子能坐八个人。一间房能摆上四张桌,是因为坐得起包间的客人,大多都会带奴仆,奴婢需要贴身伺候主子,所以房间特别宽敞。 赵景云夫妇和林景行进了包间,就被人簇拥落座在上首。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林清浅一个娇女为客,赴宴的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靖王妃是和王爷一同而来,连林家二公子也跟着过来,大家又觉得多少安心些。外界的传闻,让这些药铺当家的掌柜对林清浅多了几分好奇和崇敬之心。 强者,无论在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追捧。 “李大哥,这边坐呀。”就在众人小心翼翼,心里盘算要如何开口,和靖越王套近乎的时候,林景行却先开口了,“一年没见,怎么如此生疏。这几日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 林景行语气带着几分抱怨,神色却很迫切亲昵。 李仲明早就到了状元楼,他其实并不想来赴宴。可他是商,靖越王是贵族。他就是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他们父子被迫回到京城,不就是因为赵景云吗? 最后他们父子商量后,李仲明硬着头皮而来赴约。京城里同行大多都认识,彼此之间或许走动并不是太勤快,不过交情多少还是有些的。 所有人来赴宴,无非是想和靖越王府交好,是想和靖王妃搭上关系。李仲明却反行其道,直接找了靠近墙根离主桌最远的位置坐下。 靖越王夫妇和林景行进屋的时候,李仲明在人群之中早就看到了他们。 在看到林清浅的一瞬间,李仲明惊讶不已,而且因为震惊而失态。 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一年半的时间,林清浅和林景行会变化那么大。他算是看着林清浅长大,两个人自幼就认识,他比林清浅要大几岁,所以记事更早些。 早年三房,因为林渊身体不好,年幼的林清浅小时候没有长辈照顾,即使三房的奴仆忠心,但到底主仆有别,加上大房、二房的打压,小小的林清浅很晚才张口说话,整个人成天也病恹恹的,半点儿精气神也没有。 小时候,他真心同情过三房三个孩子,可是等他长大些以后,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之后,那份善意就变味了。 此外,少年时期的他,心底还有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随着去詹事府次数多了,他喜欢上了大房的嫡女林楚云。林楚云是他心底的白月光,他喜欢那个明艳张扬的姑娘。 林楚云厌恶林清浅,他知道。他还知道林楚云和林楚婵私下里联手欺负林清浅。为了讨好林楚云,后来那份同情就变成了厌恶,然后作恶事的忐忑不安,也就转变成了心安理得。 林清浅长大以后,容颜并非出众,幼年身体留下的不足,让她年色终年都呈现出病态的黄色。那样的人,怎么会引起他丝毫兴趣。 只是一年后再见,林清浅居然变得这样倾国倾城,浑身还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贵气。如果不是两个人自幼相识,李仲明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在短短时间气质和容貌会变化那么多。 林景行变化也大。 三房以前靠林景行出面应酬,出府变卖东西,也是林景行出面。林景行从懂事开始,就被魏姨娘教导,要全力以赴照顾好林渊和林清浅。 李仲明知道,大房和二房的嫡子没少在书院唆使人欺负林景行。所以林景行很早独立,见识太多人情冷暖事故之后,林景行骨子里是带着戾气的。林景行在人前一向清冷傲然,私下里,他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悲凉和自卑。 可眼前的青年眼神温和,气质比起寻常人家的贵公子甚至更高一筹,眼中再无故作镇静的傲气。 这个世道怎么呢?李仲明判断林景行兄妹离开京城后,日子过得是真的好起来。 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要是知道他们李家这些年对三房的所作所为,灭了他们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到李家可能的下场,李仲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屋子里就那么大,他躲得再远,又有什么用。这不,林景行还没有落座,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李大哥?”林清浅似乎也才看到李仲明,惊讶声脱口而出。 众人全都羡慕地看过去,看靖王妃和林二公子的神色,就能看出他们兄妹对李仲明的亲昵。 开药铺的也有自己的圈子,有的人就想到了李家对三房的照顾,于是目光中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可能是担心靖越王不认识李仲明,靖王妃还特意扭头和靖越王短暂介绍了李仲明。 等林清浅说完,赵景云看李仲明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温和之色。“既然是熟人,不如坐过来说话。” 这是入了王爷的眼!众人羡慕地看着李仲明,有人见李仲明发呆,还顺势偷偷推了他一把,以示提醒他。 李仲明心里暗暗叫苦,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林家兄妹坐得太近。可形势不容人,他再不乐意,也不能不说话。 “小的见过王爷、王妃。”他脚下没动,神色却显得有些激动,很多人猜测,李仲明肯定是因为得到王爷王妃的赏识才会如此激动。也是,换了他们,也会激动不已。 “今日是同行商讨交流的日子,小的作为小辈坐过去不合适,还望王爷王妃见谅。”李仲明中规中矩地拒绝了赵景云的好意。 众人一片讶然。 第357章非常手段三 这么好的机会,李仲明就这样轻而易举放弃呢? 随即,有人想到,李仲明可能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王妃兄妹叙旧。毕竟,人情需要维持,私下里说些陈年旧事,效果要比在酒桌上更好,更稳当。 于是,不少人又觉得李仲明也是人精,甚至还有人看到林家兄妹对李仲明如此关照,有意等回去后和李家交好。 “也罢。”林景行似乎一点儿不在意李仲明的态度,“回去再叙旧也好。” 简单的叙旧二字,落在李仲明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 叙旧?不知道叙旧的内容会不会让李家陷入绝境。 “好。”他苦笑答应,他还能怎么办? 李仲明的失礼,居然连赵景云都没有怪罪与他。众位药铺东家见状,个个感叹不已,李家这回恐怕要辉煌腾达了。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十家的药铺还是有的。方家和谭家做事比较务实,这一次来赴宴的客人,全都是京城之中排的上号的药铺和药材商。 一个圈的人,王妃点明要结交一些大药材商。靖王妃不会在京城里住很久,更不可能在京城开一家大的药铺,因此,从每一方面来说,林清浅不会是大家的竞争对手。 能借机和靖越王府搭上关系,众人求之不得。平阳城的药材在全国都排的上号,而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封地,要是能搭上靖越王的关系,今后平阳城那边的药材,进货渠道又多了一条。 菜上齐以后,方郎中就将林清浅的要求提了一遍,“大家开的铺子全都和药材有关。彼此之间少不得联系,所以谁家手里有好货,相互提点一些,可不许藏私呀。” 众人纷纷说是。 “本王和王妃说开的是药铺,其实和大家并不冲突。本王的药铺卖的是成药,以预防和养生为主,所以用到的几味药,都比较集中。这一次王妃想借机和众人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本王还要劳烦大家协助一下了。”赵景云开言。 “巧得很,我和王妃庄子里也种了几块药田。暂时可能供不了多少药材。不过两三年之后,各位要是要药材的话,到了平阳城,大家彼此之间也可以合作。”林景行笑着插一句。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就说嘛,以靖越王的能力,哪里还需要和他们合作。原来真正需要合作的是林二公子,靖越王和王妃这是为林二公子铺路打关系。 传言果然不假,靖越王十分宠爱靖王妃。看吧,靖越王为了靖王妃,竟然愿意和他们这些商户吃饭,众人都觉得有幸,个个也轻松不已。 搭上林二公子,就等于搭上了平阳城那边的药材商,以后大家进货可就方便多了。 于是,场面顿时热络起来,原本有些拘束的人,也开始向林景行打听起消息。 林景行也没有藏着掖着,将庄子里种植的各种药材全都说了一番。众人闻言,药田里种植的药材种类还比较丰富,听说又是几块大的药田,大家就更想和林景行交好了。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先是坐在一旁听着。今日来的药铺当家人或者掌柜,医术都不错。外面的人,对于林清浅的医术传言颇多,方家和谭家在静安侯府见识过,所以他们言语之间对林清浅十分推崇,他们的态度让其他人跃跃欲试。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求问,林清浅知无不言,别人提出的问题,只要她擅长,她全都一一告知。有的人忍不住当面拿出了病例出来讨论,林清浅都能给出比较妥当的建议出来。 众人本以为靖王妃只擅长金疡术,没想到她在其他方面造诣也这么高,大家的兴致越发火热起来。吃饭的时候,真正动筷子的人反而在少数。 相比之下,靖越王似乎被众人冷落了许多。不过没有关注他,赵景云也不生气,他自己就能找到乐子去做。 所谓的乐子,就是好好伺候自己的媳妇。有人隔得远,就看到赵景云一会儿细心的剥虾皮,一会儿认真给鱼去了刺放进林清浅的盘子里。 那份认真劲,半点儿不马虎。 众人看得眼睛直抽筋,对于靖越王对王妃的宠爱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反正,他们对自家媳妇做伺候到如此地步。 李仲明安静地坐在角落中,林清浅对病例的分析,让他更加心惊胆战。以林清浅的医术,应该早就发现李家给的药材不对呀!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或许林清浅真的没有发现。毕竟那批药材是他亲手炮制的,而问题就出在炮制的过程之中。 他开的药单绝对没有问题,单看药材方子,完全是对症下药,林清浅再厉害,也想不到他会在炮制过程中动手脚。否则的话,林清浅和林景行见到他,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温和热情对他。 想到这儿,李仲明一颗心忽然活跃起来。或许,李家还有其他出路。 他刚要起身过去笼络一下感情,忽然又想到李家被逼回京城...... 他忽然惊出了一身汗。 他父子二人盘算多年,将所有后路全都想到了,还有人设局害他们,并且将他们私产全都找出来。如果不是靖越王,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感谢各位相助。我敬大家一杯。”林景行端起杯子,挨桌过去敬酒。 众人被他豪爽的喝酒方式给吓住了。 大家都懂医术,酒喝多伤身,平日大家遇上喜事,最多是小酌一杯而已。谁像林二公子将酒当成了谁,牛饮似的喝下去? 林清浅和赵景云并没有拦着的意思,他们的身份绝不会向别人敬酒,别人的身份也不足以给他们敬酒。夫妻二人乐意看着赵景云喝。 其实众人并不知道,林景行的酒量并不是特别好。他之所以能牛饮,无非是仗着来酒楼之前吃了解救药丸。 林清浅特意为他调制的解酒丸,效果杠杠好。 林景行怎么会喝醉呢? 他的目的是李仲明,他要亲手将大哥和两个侄子所受的苦,全都还给李仲明。 当林景行敬酒到李仲明一桌的时候,他的脚步明显有些漂浮,脸色也变红了。 众人明白,林二公子八成喝高了。 “二公子随意,我一口喝尽。”一药商客气地表示为林景行着想。 林景行还不愿意领情,“不不,我敬了别人,单单外了你们,我这不是打你们的脸?就算喝下去一杯倒下,我也得和你们所有人喝一杯。” 这话说得漂亮,众人心里听得舒坦,只觉得他十分讲义气。 一桌的人,轮到林景行敬酒的时候,每一个人全都激动不已。 李仲明轮在最后。 “李大哥,我得和你多喝两杯。第一杯我是感谢你们多年对我们兄妹三人的照顾。”林景行眼神已经迷离,说话也带着颤音。 “二哥,等等。”林清浅笑眯眯过去,手里端着空杯子。 赵景云紧张地站起来,立刻跟着过去护着她。 小尾巴似的,众人看得眼睛又开始抽了。靖越王比外面传言还要厉害,对王妃黏糊得很呀。 “王妃不能喝酒。”赵景云紧张地看着林清浅。 “王爷放心,我不喝酒。我以茶代酒敬李公子几杯。”林清浅笑眯眯回头,然后又看着李仲明,“李公子不会在意吧?” 李仲明当然不能表现出在意的态度。 整个京城都知道林清浅怀孕了,别说林清浅是王妃,主动过来敬酒是给足了他面子。就算林清浅是普通女人,他也不能真的和一个孕妇计较。 “王妃客气,在下感激不已。”李仲明心里发憷,他心里有鬼,在没有确定林家兄妹到底是不是背后害他们李家人之前,他对林清浅兄妹的预防之心达到了顶峰。 李仲明眼睛不由自主飘向林景行手里的酒壶。 他暗暗琢磨,如果林景行从自己手里抓着的酒壶为他倒酒,他说什么也得找借口将酒洒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真想多了。 林景行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李仲明不用争抢,观言就从桌子提起大家共用的酒壶为他续上了一杯酒。 李仲明见状,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共有的酒壶,总不会出问题吧?靖越王再厉害,也不能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 文心为林清浅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第一杯,三人一饮而尽。 “第二杯,感谢李家多年对我们兄妹多方照顾。”林景行倒了第二杯。 观言连忙再给李仲明续上第二杯酒。 “第三杯酒,我敬李公子。这些年如果没有李家提供的好药材,大哥身体还不知如何了。这份恩情,我们兄妹三人记住了。有机会,我们三兄妹一定会报答回去。”林清浅笑得一脸真诚。 林景行轻笑,跟着附和,“妹妹说得极是。” 众人纷纷叫好,李仲明一颗心差点儿跳出了胸腔。不知为何,他觉得林清浅说一番话的时候,好像故意咬重了好药材、恩情、报答回去几个词,这几个词重音连在一起,容不得他不多想。 “李公子,怎么呢?”林清浅见他发呆,故意提醒他。 赵景云冷然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李仲明身上。 边上客商连忙拉了一下李仲明的衣角,李仲明这才反应过来,谢过之后立刻举杯喝下最后一杯酒。 第358章非常手段四 “我一向敬重李大哥人品。李家被人下了圈套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林景行脚步更加飘忽,说话开始大舌头,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李仲明后背几下。 李仲明被他拍得差点儿吐出来,后背感觉到火辣辣地痛。 林景行是不是故意趁机打他? 李仲明偷偷观察林景行的脸色。 林景行眼睛已经发直了,显然,他是真醉了。 “二哥,你喝多了。”林清浅担忧地阻止林景行,“你不能再喝下去了。” “妹妹,你别拦着我。我还能再喝一壶。今个我高兴呀。”林景行冲着林清浅傻笑,“回京后,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李大哥。李家出了那样大事情,李大哥愣是一声不吭,他这是没有将我当朋友看呀。” “送他回去。”赵景云不高兴,嫌弃地瞪了林景行一眼。“他喝醉了。” “没醉,我没醉。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娶了我妹妹以后,就高枕无忧了。要是你敢对妹妹不好,我照样揍你。” 得了,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林二公子果然是喝醉了。众人同情地偷瞄了赵景云一眼,摊上这样不靠谱的舅子哥,靖越王也不容易呀。 “李大哥,你放心好了。妹妹和王爷已经为你找人。”林景行继续傻笑,伸出手还想去拍李仲明,可惜人太虚,手只是在虚空中拍了几下,并没有打中人。 “哟,这儿怪热闹的。”就在林景行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大家看到凌霄烨那张俊脸的时候,就知道宴席估计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翎郡王和靖越王之间那点儿不得不说的事,当初闹得满城风雨。这两位不对盘呀,这些年他们幸亏没有住在一处,否则的话,京城都能被这二位给拆了。 “你是谁?”林景行眼神迷离,身体摇晃,如果不是观言在一旁扶着他,他就直接倒下了。 “爷是谁?”凌霄烨冷笑瞪了他一眼,“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本郡王是你的爷。” “郡王?什么郡王?你再俊,也比不上我妹夫。” 凌霄烨...... 众人....... “爷?就你这熊样还好意思到处嚷嚷长得俊,还敢自称郡王?连胡子都没有长出来,又胡言乱语到处称爷,你够格吗?别说大话闪了舌头被人笑话。做人要老实!”凌霄烨不过说了一句,林景行啰里啰嗦回敬一串。 众人看凌霄烨黑了脸,个个都想笑,但谁也不敢真的笑,大家憋得十分难受。 “别以为喝多了,爷就拿你没有办法。”凌霄烨窜到了赵景云边上,“遇上这么一个醉鬼小舅子,是不是特别酸涩?” 他幸灾乐祸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眼神都不带给他一个。 “是不是后悔娶错了人?”凌霄烨不怕死继续喷。 “混账东西,你敢挑唆妹妹和妹夫的关系?”林景行人还没有彻底醉,闻言,气得指着凌霄烨大骂,“我妹妹天下第一漂亮,医术天下第一,心地又善良。妹夫娶到她,是天大的福分。你这个丑八怪,一定是嫉妒妹夫,才故意挑唆离间。” 丑八怪?凌霄烨黑脸。 “丑人多作怪,你一定找不到媳妇。” 够狠!凌霄烨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不能真的出手教训一个醉鬼,但让醉鬼清醒的办法还是有的。他顺手捞起桌子上放的一壶茶水,然后对准林景行的脸就泼过去。 林景行只是喝醉了,又不是真的傻。 他意识到不对,身体一转,脚下不稳,一下跌坐在一张凳子上。 凌霄烨泼出去的茶水则全都泼在了林景行对面的李仲明身上。 一壶茶,只被林清浅喝了三杯,所以茶壶几乎是满的。 满满一壶茶,就那么泼在了李仲明身上。 好在冬季里,所有人都穿得厚实,李仲明长袍虽然湿了,但还没有透。加上酒楼屋子里已经放了火盆,他也不算冷。 凌霄烨误伤了人,非但没有道歉,反而瞪了李仲明一眼,“物以类聚,傻不拉几居然不知道躲。” 意思分明是说,李仲明被误伤完全是自找的。 林清浅脸色微冷,“郡王是故意找茬吗?” “男人之间的事情,王妃最好不要插手。”凌霄烨还算给林清浅面子。 “居然平日里欺负我男人,王爷性子好,不愿意和你计较也就罢了。郡王明知道二哥喝醉了,还故意激怒他,又是何居心?”林清浅脸上一点儿笑容也没有。 “我一直觉得靖王府之中好歹出了一个明白人,如今看来,赵景云的目光也不过如此。”凌霄烨也怒了。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事情要大发了。 果然,接下来众人就听到赵景云冷冷下了命令,“将人丢出去,往死里揍。只留一口气给点儿念想送老王妃即可。” 凌霄烨心头立刻涌现不妙的感觉。 接着,木青几个就出现了。 “赵景云,你要不要脸?”凌霄烨大怒,“有本事,你自己出手和我痛快打一场,每一次,你都派出一群废物出来算什么。” “废物都能将你废掉,满京城里估计就属你最废。”赵景云将林清浅小心翼翼拉到一旁护着,回敬的话十分恶毒。 凌霄烨差点儿被他气死,他冲着赵景云就扑过去。 可惜,木青几个根本不给他机会。 不大一会儿,凌霄烨就被水白几个联手丢下了楼去。 凌霄烨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不少人围观,冲着他指指点点,顿时又羞又怒。 林清浅站到窗户边上好心提醒他,“郡王要是不嫌丢人的话,可以再为大家表演一下跳窗。等会儿要是表现好的话,本王妃可以给些打赏,再给点儿掌声。”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楼上的客人们也不禁笑起来。 凌霄烨被林清浅当成戏子看,气得脸色涨红。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中,他还真不好意思冲上来继续找茬。 “你们给爷等着。”他恶狠狠丢下一句话,狼狈转身离去。 众人再也忍不住,又笑了一场。 “妹妹。”林景行行动缓慢起来。 “各位,改日再联系。今日就到此为此了。”林清浅歉意地解释,“二哥他喝醉了。” 众人纷纷点头,不管怎么说,今日没有白来,各有收获。 “李大哥,年上,我们忙得很,顾不上你们那边,你别在意。至于生意上的事情,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再过几日,说不定就有消息传来。你告诉伯父,千万别太过担忧了。”林清浅特意叮嘱了李仲明。 李仲明遭受无妄之灾,他也没有心思留下。 不过林清浅的态度,让他冷下的心微微又活跃起来。 或许,背后对李家下刀子的人,真的与林家无关...... “王妃身体特殊,李家不过是生意上暂时遇上了一点儿小麻烦,哪能事事劳烦你们。年前因为忙着盘账,一直没找到机会上门去看望你们,我这心里才是真的有愧。”李仲明神色自若,话中隐隐透出他不愿意给林清浅添麻烦的意思。 众人不禁感慨,李家算是时来运转了,果然是好人有好好报呀。 不过,这种事情,外人根本羡慕不来。众人只能感叹一番,却不能抢李家的机缘了。 “你身子不宜劳累,还是在府里歇着好。”赵景云不赞同地叮嘱林清浅。 林清浅点头,和众人道别之后,才和赵景云一起下楼去。而林景行则是被观言和另外一个随从一起架着胳膊抬下去的。 等赵景云夫妇离开之后,众人纷纷过去向李仲明道贺。 “李老弟,以后你们搭上了靖越王和二公子,眼前损失的那点儿生意,你们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了。”坐在李仲明身边的一个药铺掌柜羡慕地拍了他一下肩膀。 “是呀,你们离家要发达了。以后李老弟可别忘记了我们这些人。” ...... 李仲明还没搞明白林清浅兄妹的真正用意了,哪有心思和众人周旋,他客气几句就以衣服湿透回去换衣服为借口,匆匆离开了酒楼。 “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王妃花费心思。”马车上,赵景云不高兴。 “李家害大哥和侄子受了多年的罪,连带妹妹也为此受了不少苦。一刀宰了他们,我和妹妹都不甘心。”林景行咬牙说,人十分庆幸,根本没有一点儿醉意。 “凌霄烨来的正是时候。”林清浅轻笑,“李仲明那个小人倒是小心谨慎。酒壶是共用的,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酒壶里的酒的确有问题,不过大家一起喝并不会出事。不过茶壶里的茶水作为药引,那就不同了。” 对于自己配置的药,林清浅十分有信心。 “本王过两日就会送个人情过去。以后李家出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责怪到王妃头上。”赵景云笑眯眯配合她。 林清浅闻言,笑着点点头。 李仲明神色匆匆回到家里,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出来。 李世海特意问了宴席上的情况,当他听李仲明将经过说完以后,也不禁怀疑林家的事情,是不是商业对手故意下套,事情并不是赵景云出手要对付他们。 第359章得了名帖 林清浅知道赵景云说的人情是什么。 赵景云养着一批能干的人,他想做什么事情,只要动动嘴巴就行。况且,李家的情,本来就是他吩咐人给李家设下的局。他要给李家找出下套的人,简直比吃豆腐还要容易。 李家父子将信将疑,关于是否继续和林清浅兄妹两人重续关系,父子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世海年纪大一些,更想求稳一些,李家对林清浅兄妹下手,如果事情暴露,李家可以直接下十八层地狱了。靖越王那个男人看似温和,实际上就是一头狼,一只随时随刻准备将对手撕碎的恶狼。 其实李世海压根不知道,他这种小人物在赵景云眼中,还不配称为对手。 “富贵险中求。”李仲明年纪轻,更倾向于重修旧好。 林清浅是靖王府的王妃,如今又身怀六甲,林家的前途可以说是前程似锦,未来或许成为高不可攀的存在。 面对李世海激烈的反对,李仲明也怒了,“爹当年也不是因为想要光宗耀祖,才选择和那人合作吗?如今机会来了。既然林清浅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那么以后只要我们一心跟着他们做事,不怕林家不照顾我们。” “你想的太简单了。”李世海失魂落魄,“当初我们选择背叛林家,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你觉得以那位的性子,他能容忍我们另外择主?他甚至无需动手,只要将手里的证据找个机会递到靖越王手中,我们就可能死无全尸。” 李仲明顿时沉默了。 李世海颓唐辩解,“如果我们离家的退路没有被发现的话,我也无所畏惧。爹当初就想好了,万一事发,爹会让你隐姓埋名蛰伏在庄子里,那些庄子和铺子就是李家重新站起来的资本,而李家的后代则是最大的保障。可现如今......” “爹,是不是那位看林清浅和林景行回京,故意给我们设局,给我们一个警告?”李仲明脑洞大开。 李世海沉默一阵,没有说话。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李仲明也想到了,那么这种可能性就大了许多。 既然林清浅兄妹对李家一如既往的感激不尽,那么剩下的最不可能的结果,说不定就是真相了。 “就算是他吩咐人做的,又能如何?我们李家的命脉和财物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李世海越想越心灰意冷。 当年他意气风发,一心想让李家只他的手上发扬光大,所以他枉顾林如是对李家的恩情,做下了令人不齿的行为。以前,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谋算,是人的劣根性。可自从庄子里频繁出事,随着他的退路被断,深夜人静的时候,他慢慢觉得后悔了。 或许这是老天对李家的报应,他后悔却悔之晚矣。 进,不行,退,也不行,李家父子只能继续等待。至于等待什么,父子二人都说不清楚。 等到一十的时候,靖越王府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天大的礼物。 “李老爷、李公子,给你们下套的奸人已经在滁州被捉拿归案,等京兆府重新开印,两位去衙门要画押。” 李世海和李仲明吃惊地看着坐在上首的捕快。大年一十,朝廷官员还没有开印,没想到京兆府就给他们带来意外之喜。 “多谢大人。”李仲明大喜,不管如何,只要抓住给李家下套的祸首,药材造成的后果,李家承担的罪名就小得多。 李家还可以追回损失的银两。 “大人辛苦了。”李世海也是喜不自禁。 捕快大新年跑腿,其实很不高兴。不过,因为李家关系硬,他们就算再不高兴也得办好差事。“说不辛苦是矫情。别的不说,新年这几天,谁不想好好在家歇歇。可是上面吩咐下来,我们当差也做不了主呀。好在兄弟们不辱使命,将事情给办妥了。李公子和李老爷一定要为我们在靖越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好。”衙役一开始顺着李家父子的话诉苦,最后话锋一转,提到了正点上。 “靖越王?”李世海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京兆府办事效率快,才将犯人抓住,没想到原来是靖越王在背后下了令,事情才办得这么快。 “李老爷不知?”轮到衙役惊讶,“年前二十八,靖越王府的管家亲自去了一趟京兆府。如果不是关系过硬,王府管家怎么会出面?” 李仲明十分尴尬,只好将李家与林景行兄妹往日的情分简单解释一番。 “原来如此。”衙役再也不敢摆谱。李家有这么硬的靠山,随时可以去王府坐坐,人家随口在王妃面前抱怨几句,也会让他吃不了兜子走。 衙役的态度越发客气起来。 “大人辛苦特意跑一趟,这点儿银子拿去喝茶。”李仲明见衙役报信后准备离开,连忙拿出二两银子塞给他。 衙役假意推脱一番,在李家父子再三坚持下,这才收了银子,满意而去。 李仲明父子回到花厅,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做。 靖越王付出越多,他们心里越害怕。但愿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与此同时,管家也将京兆府那边办妥了交待的事情告诉主子。 “便宜了他们。”林景行愤恨不平地嘀咕。一刀杀了李仲明父子,不能解他们兄妹心头之恨。可是留下慢慢折磨李家父子,他看着又觉得瘆得慌。 在林景行看来,李仲明父子多留在世上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浪费。 这种心情很矛盾,痛带着报复的快乐。可惜,再过二十来天,他们就得回平阳城去,看不到李家父子发病后的焦头烂额。 “王妃,郡主送了帖子来。”初心拿着一张帖子送进屋子里。 林清浅接过帖子一看,原来是赵无双邀请她元宵节去言楼的帖子。 “她还真是好雅兴。”林清浅叹口气,“明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废材。赵无双是不是想让我被人笑话,这丫头学坏了。” “有本王在,谁敢笑话王妃。”赵景云冷哼一声。“赵无双顾忌也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算她有点儿良心,知道给二哥也留一个名额。”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二楼能言楼上出个风头也好。” 林景行对此嗤之以鼻,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也希望能在上元节上去言楼看灯。但现在嘛,他无心仕途,压根就不想出风头。 “帖子拿好。”林清浅笑眯眯地让初心收好帖子。听说言楼是最好的看灯地方,一票难求。 没想到,自己一下就得了三张言楼的帖子,赵无双真给力。 “她哪来那么多帖子?”林清浅忽然好奇地问。 “肃清王如果连几张帖子都拿不到,当真是在皇城白混了这么多年。”赵景云轻笑。 是这么个理,没错!特权在哪里都管用呀。 “她不送帖子,我们也可以过去。”赵景云有些嘚瑟,“本王这张脸就是名帖。”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他,“王爷可真厉害。” 一脸崇拜样子。 赵景云彻底膨胀,互捧,“王妃想进去,靠着一张字画或者诗作,也很容易。” 说完,他嫌弃扭头看了林景行一眼。 林景行...... 扎心!两个人撒狗粮,为什么要踩他一脚,摆明嫌弃他最没用吗? 被刺激的林景行暗自发誓,等去了言楼,他一定高调一把。他要让赵景云好好看清楚,他并不是无用的人。 林清浅得了帖子高兴不已,接着宫里就来人,说太后请她过去,中午得在宫中设宴吃饭。 她去皇宫,赵景云也的去呀,早上靖越王就说过了,他要进宫赴宴,今日皇上在宫中宴请重臣和皇亲国戚。 这是规矩也是荣耀。说起来,他们夫妻二人回京以后,还从没有在宫中吃过任何一顿饭了。 林清浅其实并不想进宫,宫中麻烦事多,一不留神就会惹上祸端,或者被人算计。林清浅觉得关于宫斗的智商,估计连三集都活不过去,所以对进宫她是排斥的。 可是没有办法,太后宣她进宫,她就是不想去,也没有办法呀。 夫妻二人换上宫装,然后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林景行则去了城外老三房那边,他按照林清浅吩咐,特意去老三房那边邀请林潘氏夫妻和四房过来看灯。 “进宫之后.......”上了马车之后,赵景云老毛病又开始犯,絮絮叨叨准备叮嘱林清浅一番。 林清浅无精打采接过,“我知道,不能丢下丫头一个人待在任何地方。不能去僻静的地方。不要跟着不相识的人走,不要怕惹事,惹事找王爷。” 终于将他说的话听进去了,赵景云表示很满意,“前面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话。” 林清浅用力点头,“王爷这么厉害,我果然是嫁对了人。” 这话属于甜言蜜语之类,极大满足了赵景云身为丈夫的虚荣心。他笑得一脸嘚瑟。 夫妻二人到了宫门口,果然看到禁军在检查各府的马车。 靖越王的马车,静静地排在队伍中。这时,和靖越王并列的一辆马车帘子忽然被掀起,“真好,还没有进宫,就遇上了王妃。” 第360章激烈反击一 林清浅坐在马车里,没有打开帘子,所以并没有看到谁在叫她。不过她的耳力和记性一直很好。对方是谁,她很清楚。 不想见!不熟的人,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老祖宗留下的经验一定要重视。 “王妃。”对方还不死心。 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林清浅不高兴。 她不高兴,代表赵景云更不高兴。 赵景云低声吩咐下去,有人就过去了。 接着,对方消停了。 “等会儿见面,她一定恨死我了。”林清浅压低声音伏在赵景云耳边说悄悄话,对方就在边上,万一听到了不好。 赵景云一点儿不担心,“忘记本王对你说的话?不相干又没有眼色的东西,离得远些,不用搭理她。” 他的声音可不小。 林清浅..... 得了,就算赵从安一开始对她没有意见,这会儿听到赵景云的话,也会将她视为仇敌。 不过,她好似低估了赵从安的“单纯”。 “靖越王,你说的话,我听到了。”赵从安带着哭腔委屈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你们是长辈,见到你们,主动和你们打招呼,这是规矩。你就算嫌弃我,也不该这么埋汰我。” 好了,这下再不露面,小事就能闹成大事情。指望赵景云解释一个字,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林清浅笑眯眯将帘子掀开,语气温和解释,“王爷的性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身体不争气。这几日只要周围的声音大一点儿,我就会觉得不舒服,王爷为此急得上火。男人嘛,大大咧咧是他们的共性,所以王爷并不是针对郡主。” 对面马车里的抽泣声沉静下来。 这就偃旗息鼓呢?一点儿也没有挑战性。林清浅表示看不过眼,她停顿一下接着说,“我身体虚,这两天,整个人迷迷糊糊,最容易忘事,郡王打招呼的时候,一开始我真没想起是你来。” 对面帘子一下被掀起,接着赵从安那张稚嫩的小脸露出来,“我那么喜欢王妃,王妃居然将我忘记呢?” 眼中的难以置信十分明显,她的声调也提高不少。 林清浅笑得一团和气,“孕妇身体虚,丢三落四,精神萎靡是常态,郡主见谅。” 就是不说喜欢赵从安! 至于赵从安怎么想,周围偷听的人怎么想,完全不在林清浅考虑之内。 赵从安噘着嘴很不高兴将帘子放下,这是生气了。果然还是孩子呀! 林清浅笑眯眯地满意地也放下了帘子。 禁军检查的速度很快,赵景云和林清浅抢下一步下了车,夫妻两个人并排往宫里走去。不大一会儿,前面出现一顶轿子,那是太后和皇后照顾到林清浅孕妇的身份,特意派人过来候着的。 赵景云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容。 赵从安匆匆从后面追上的时候,太监抬着轿子已经走远了。 她跺了跺脚,噘着嘴又不高兴了,后进宫的贵妇见状,脸上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陈庆王府的情况说起来比靖越王的情况还要复杂。 皇上再不喜欢赵景云,赵景云有先帝留下的旨意保护,皇上也不会将不喜欢表现在脸上。为了孝道,皇上甚至对靖越王多加照顾,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架势来。 陈庆王就不同了。 陈庆王早年就去了封地,当年作为皇子的时候,还算张扬。当年先帝对他也比较照顾,后来不知为何,先帝晚年的时候,忽然疏远了他。 先帝不喜的人,作为儿子的当今又怎么会亲近?说起来也有趣,陈庆王和靖越王在某些方面还很像,比如这位老王爷当年也是不顾先帝好意,硬是娶了一位普通的小官员的嫡女。陈庆王同样十分重情,老王妃是个没福气的,生下嫡子时难产而死。 陈庆王伤心之余,居然再也没有娶妻,只是一心一意照顾世子。世子出生时,在母体中受伤,身体一向不好。这些年来,陈庆王寻遍了天下奇药,总算将世子的命保住了。 世子身体不好,后代却不错,娶了当地名门望族的嫡女,除去嫡子嫡女外,还添了好几个庶出的儿女。如今,陈庆王府比往年要热闹许多。 而这位十分单纯的赵从安就是成亲王的嫡孙女,听说,赵从安十分得宠。 林清浅并不知道,赵从安在后面追她。 她到了慈宁宫,发现慈宁宫中已经到了好几个相熟的人。 肃亲王妃、赵无双、礼亲王妃、陈今今、太子妃、颜太妃......认识不认识,十几个人都在。 “臣妾见过太后、皇后。”林清浅笑眯眯行礼。 “你身体有孕,就别在乎那些虚礼了。”太后身体好转,对林清浅的好感也在逐渐加深。 林清浅笑眯眯谢过,宫娥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她就大大方方坐下了。 可惜,离赵无双的距离有点儿远,两个人不能说悄悄话了。 赵无双偷偷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林清浅回了一个笑容过去。 太后的注意力落在林清浅身上,“气色比上一次要好得多,前三个月,得特别小心才是。” “让太后担忧了。”林清浅笑眯眯地道谢。 太后微微点头,“靖王府没有长辈守着,你又年轻。” 说到这儿,太后稍微迟疑了一下。 肃亲王妃和赵无双低垂眼帘,目光根本没有落在林清浅活着太后身上。 皇后笑眯眯听着,更没有插话,而太妃则转动手里的佛珠,对太后与林清浅之间的话题根本不关心。 “太后要是担心靖王妃,不如派宫里的嬷嬷过去照顾。”陈老夫人忽然开口。 陈今今眼皮跳了跳,她忽然觉得自己祖母居然这么笨。陈老夫人因为静安侯府的事让太傅丢了脸面,太后还要给她善后,也有些恼她。所以她被陈太傅给禁足了。 这是因为新年,作为太后娘家嫂子,不在太后面前露面,会让人看笑话,甚至会猜测陈家是不是失宠了。 京城官宦人家,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大麻烦。陈太傅没有办法,这才放了陈老夫人进宫来赴宴。来的时候,太傅特意叮嘱,进宫之后,无论是老夫人,还是陈今今,都不得多言。没想到林清浅刚到慈宁宫,陈老夫人就坐不住了。 皇后心里冷笑不已,呵呵,太后安排人去服侍林清浅,靖越王和林清浅未必领情,说不准夫妻二人还会怀疑太后的用意。 照顾好了,没有功劳,可如果出了岔子,靖越王绝对会将太后给怨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附和了。没看到太后刚顺口提了一句,后面就迟疑不愿意说下去了吗? 太后正为难,她心里的确有些为难。 陈老夫人的提议简直是火上浇油。 林清浅笑眯眯说,“宫中的人手比较分散,在臣妾看来,太后的贵体比臣妾要金贵的多。太后要是将人手安排去了靖越王府,亏的可是太后自个。臣妾于心何忍?太后放心,府里虽然没有长辈,但王爷已经安排府医随时听候差遣,不会出什么岔子。” 话说得漂亮,但林清浅的的确确拒绝了太后的好意。 太后心里不得味,觉得不是亲的儿媳,怎么都不贴心。于是,太后再看林清浅的神色再不复一开始的和颜悦色。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好在屋子里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谁也不想在新年之际闹得脸色太难看。就是对林清浅十分有意见的陈老夫人都没有继续说什么。 “见过太后、太妃、皇后娘娘。”就在这时候,赵从安脸色红润,匆匆进了慈宁宫。 “怎么如此着急,乱了方寸?”太妃疑惑地问,语气之中稍有责备。 “我只比靖王妃慢了一步,再想追她,她却不见了。我就心急了些!”赵从安调皮地回答,然后她扭头看到了林清浅,眼睛一亮,接着又变得黯然,神色还有些委屈,“王妃,明明我们的车并排等候,一眨眼,你怎么就丢下了我?” “王妃身子不便,太后吩咐人抬了轿子去接。你也不问清楚,在宫中忙忙着做,当真还是小孩子心思,毛手毛脚。”太妃听起来好像在教训赵从安,但语气中透露出的亲昵和疼爱却不作假。 林清浅心里一动,想到赵景云曾经告诉她的秘密,她低垂了眼帘,一点儿没有搭理赵从安的意思。 赵从安见状,更觉得委屈,一咬牙,她走到太妃下首赌气坐下。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皇后轻笑,“从安的年纪最是天真烂漫,她合该充满朝气。要是被规矩约束得束手束脚,太妃保管又要着急了。” 太妃叹口气,“这丫头每年都会随我吃斋念佛十来日,这欢脱的性子,却怎么也改不了。” “小孩子家家的,就该如此。”太后比较赞同皇后的话,“瞧见没有,今今和无双也随哀家去佛堂小住多次,但哀家从没有拘着她们的性子。” “是太后怜惜她们。”肃清王规规矩矩地称赞太后一声。 太后忍不住就笑起来,“以前,哀家最厌烦吵闹,听到声音大些,脑袋就痛得受不了。但如今老了,反倒最喜欢年轻人热闹些。” 第361章激烈反击二 众人纷纷笑着跟着附和。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林清浅只是笑眯眯听着,几乎很少开口,显得异常乖巧温顺。 “太后的气色也好多了,靖王妃果然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厉害。”赵从安笑呵呵地顺着大家的话,冷不丁又称赞了林清浅一番。 她似乎特别喜欢林清浅,三两句就会提到林清浅。当然,她的表现别人也不会多想什么。 听说,赵从安对长得漂亮的人,尤其喜欢。 满京城,她唯一不敢招惹的就是靖越王赵景云了。 太后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了林清浅一眼,当她看到林清浅正笑眯眯听着,心里立刻有些不痛快了。 说起来,她的身体的确因为林清浅而逐渐变得好转起来。但是太后久居上位,在她看来,整个天下都是她儿子的,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甚至,连皇后都比不上她。 林清浅即使是王妃,也是臣子的妻子,理应为她所用。林清浅刚为她效力,就忙着邀功,如今连赵从安这样单纯的小丫头,都认为林清浅是大功臣,太后心里能舒服才怪了。接下来,是不是全京城的人,都觉得林清浅是她这个太后的恩人? 林清浅一直在微笑,她不是在笑自己得了功劳,而是笑赵从安像个跳梁小丑故作清纯。 宅斗什么的,她不擅长不假,但也不会被人当傻子戏弄。 “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入选,他们的医术哪是我能比的。太后和皇后都知道我学医的经过,说白了,太医们学医的途径,那是正儿八经世家出身,其中还有各大家的经验积累。我所学只是野路子,用花拳绣腿来比喻最为恰当了。太后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而恰巧我学到的一套针灸手法对症而已。我用了十几年时间才学到的针灸之术,方太医和医正才用了三五日就掌握了。谁高谁低,一目了然。”林清浅细细述说,字里行间都是在夸赞太医,功劳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揽的意思。 太后的脸色总算好看一些。 赵从安惊讶地脱口而出,“王妃何必自谦。他们再厉害,也是从王妃手里学了针灸之术。” “那有如何?”林清浅轻笑反问,“我只为太后下针一次,最近,给太后请平安脉下针的都是两位太医。方法,谁都可以学,能真正掌握精髓的却在少数,需要悟性和毅力才能实现。就如同样的配方,让不同的厨子尝试,有多少厨子,其实就可以做成多少中口味来。两者是一个道理。引路者岂能抢行路者的功劳。” 皇后和太子妃都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清浅,天下能将到手的功劳往外推的人是少数。林清浅一个弱女子能想得那么多,更是难能可贵。 赵从安脸色不变,用更加崇拜的眼神看着林清浅,“王妃谦虚,待人真诚,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厉害的。” 众人都笑起来,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林清浅也笑,笑得比谁都和气。 陈老夫人眼神闪闪,顺势提出,让林清浅再为太后请个平安脉。 在场的人都知道陈老夫人和林清浅不对付,这会儿,陈老夫人为林清浅打关系,让林清浅在太后面前落好,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过,谁也没有点破,都笑着夸赞起林清浅。 太后反倒是有些不得劲,她知道赵景云护短,将林清浅看得比眼珠子还要宝贝。林清浅有孕在身,要是她使唤林清浅,只怕靖越王对她心里会有隔阂。 娶了媳妇忘了娘,亲儿子都靠不住,就更别提庶子了。 她神色淡淡地拒绝,“哀家的身体并无大碍,靖王妃有孕在身,不宜劳累。平安脉就免了吧。” 心情不快,语气就带着淡淡的嫌弃。 林清浅笑眯眯开口,“臣妾身体也无大碍。臣妾愿意问太后分忧,王爷在平阳城一直惦记太后身体,能为太后分忧,臣妾高兴还来不及了。” 她这么一说,太后又想到赵景云每年从平阳城送进京的各种珍贵药材。也罢,靖越王能做到如此地步,也不枉她这些年来的付出。她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你和靖越王都是好孩子呀。” 林清浅心里暗笑,皇宫里的人果然喜怒无常,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太后被林老夫人和赵从安挑唆的,分明对她和赵景云有点儿不喜。她稍微示弱些,太后又装起了好人。 林清浅觉得在宫中生活的女人,活得还真累。 林清浅为太后把脉过后,沉吟一下才说,“太后身体好转许多,再用上一次的方子有些不合适了。臣妾再给太后重新换一副方剂,太后差人送去太医院请医正和方太医再审核一下,是否能用。” 太后微微颔首。 她对林清浅并不是十分信任,哪怕林清浅上一次给的方剂有效,针灸之术也对上她的病症。但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对林清浅多了几分疏离和猜忌。 林清浅主动提出让太医们查看方子,成功地让太后心情愉悦了一番。 林清浅写好方子以后,又安稳地坐到一旁愉快地当了一回看客。 “王妃,太妃的身体.......”赵从安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我很好。”颜太妃不高兴地打断了赵从安的话,“不过是受了一些风寒,太医已经看过了。你这丫头就是不放心。小病小症,别小题大做。” “可是.......”赵从安显然不甘心。 太后抬起眼皮看了颜太妃一眼,随口问起,“太医怎么说?年纪大,身体不如从前,你也别任性,让太医好好请脉盯着。” “这孩子一惊一乍。她就是孩子心性,生怕我真的病了。其实只是昨日在佛堂中坐得太久,受了一点儿风寒而已。这两日太医过去,开了药,已经一连喝了两天,早就没有大碍了。” 太后点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赵从安噘着嘴巴,又看看林清浅,显然还有些不甘心。 林清浅冷笑,呵呵,就算她愿意巴结颜太妃出手,估计颜太妃也不敢让她靠近。托静安侯府和安国公府,全京城,她风头正劲。 颜太妃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一定心虚到了极点。 关于看诊的事情,终于揭过去了,太后又问了其他宗妇一些话,气氛就逐渐热闹起来。 今日入宫赴宴的人并不多,不到二十人。大部分都是皇室中的成员,此外,就是太后、皇后娘家人,这部分是得到恩典才有资格进宫。 剩下的则是公主们。 人数众多,林清浅认识的人却不多。 她也懒得和众人周旋,老老实实在一旁当个吃瓜群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很快热闹起来。宗妇们和公主们的,大多奉承的是太后,至于颜太妃,一年之中,大部分都在佛堂之中吃菜念佛,大家的关注点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林清浅其实一直在打量颜太妃的一举一动。 可以看得出,颜太妃对赵从安的确不同,那眼中的喜爱和宠爱,是个人就能看出,众人也见怪不怪,显然,众人都知道颜太妃对赵从安的优待了。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午膳的时候,皇上那边派了太监过来传话,男女分坐,皇上那边的男宾就不过来了。 太后和皇后坐在上首,太妃作陪,剩下的人,则根据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林清浅年纪虽然不大,辈分却很高。 宫娥、太监捧着盘子来回穿梭,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佳肴。 林清浅还是第一次吃宫宴,本来她还满怀期待,可是真的下筷子,她才发现,宫宴上的菜看着漂亮,入口却是在不咋地。 所有的才几乎全都放在蒸笼上温着,过了好久才送过来,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林清浅吃了几口就不想下筷了。 偏偏,太后和皇后都在场,她还不能放下筷子看着别人吃。她心里哀叹,觉得自己过来简直就是找罪受。 太后见状,猜到饭菜八成不合她的口味。如果换了别人,太后一定会发怒。但林清浅怀孕了。 孕妇口味奇特,不正常也变得正常。太后也是女人,当然知道这一点儿。 想到赵景云护短的小性子,太后想了想,开口问,“可是不合口味?”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林清浅连忙告罪,“臣妾惶恐,菜肴如此吩咐,臣妾却没有胃口,实在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皇后笑着开口,“孕妇的口味本来就很奇特,不过,你什么都不吃,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 “可能是臣妾太矫情了。最近臣妾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虽然不至于像别的孕妇一样反胃,但就是没胃口。”林清浅不好意思地解释。 太后微微点头,“你这样也不行,哀家让人单独给你送份血燕窝过来。” 林清浅连忙告罪,再谢恩。 御膳房的御厨随时待命,血燕窝很快就送到了林清浅手上。 林清浅再一次谢过太后之后,才笑眯眯端起血燕窝往嘴边送。太后、皇后等人不再关注她,忽然就听到林清浅啪的一声,将血燕窝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 众人惊讶的看着她。 林清浅却已经推开凳子,直接跪到在了太后面前。 第362章激烈反击 众人惊讶地看了她,太后怜惜林清浅,赏赐她一碗血燕窝。林清浅如此郑重行礼,谁说她不懂规矩? 咦,不对。 林清浅抬起头,怎么是悲戚的神色,眼中还有泪水流下? 太后有些震怒,板着脸冷冷看着林清浅,她一片好心好意,林清浅却摆出这副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赏赐给林清浅的是一碗毒药呢? 她静静等着,等林清浅会说什么花儿来?她问心无愧,要是靖越王偏向做作的林清浅,她就当这些年照顾了白眼狼,以后她再也不会多过问赵景云任何事。 “王妃,血燕窝味道不错的。”赵从安甜美的声音有些怯怯的,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赵无双盯着林清浅,表情和其他人一样不解,不过,她心里却暗暗担忧起来。 靖越王在皇上那边,不知道慈宁宫的消息传到那边需要多久?林清浅定然发现血燕窝之中有不对之处,所以才表现出异常的举动。要是太后执意处罚林清浅,该怎么办?靖越王来得及到慈宁宫来吗? “靖王妃,你可是不喜欢喝血燕窝?”太后还想给林清浅留点儿体面。 来慈宁宫赴宴的人,大多都是宗室中命妇,算是起来都是自家人。林清浅好歹也是上了玉碟的人,太后不想让林清浅太难看。 林清浅给太后磕了头,流着眼泪哽咽告罪,“臣妾愚笨,不知错在哪里,惹太后发怒。” 太后被她气得差点儿晕过去,林清浅简直是倒打一把。她好意赏赐林清浅一碗上好的血燕窝,是一片好心。明明是林清浅倒打一耙,恶意揣测她的好意,这会儿倒是装上了无辜。 不知罪是不是?好,她就让林清浅知道什么是规矩。 没等太后发怒,众人就听到林清浅继续哭诉,“臣妾错了,太后尽管惩罚。可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这碗药,臣妾不敢喝,就算太后要惩罚我们母子,也该让王爷过来瞧瞧孩子才是。” 什么和什么呀?太后脸色铁青,忽然,她反应过来,阴狠的眼神忽然落在了桌子上那碗血燕窝。 众人也反应过来。 “怎么会?”礼亲王妃吃惊地失态叫出声,随后她立刻低下头,用手里的手帕捂住了嘴巴。 “有什么不对吗?”赵从安傻乎乎地跟着问一声。 屋子里寂静无声。 “靖王妃,你确定碗中血燕窝有毒?”皇后再不愿意出头也不行。事发突然,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显然,在血燕窝中动了手脚的人,并不是太后,否则太后不会是这样的表情。而且,当着所有宗妇又是在慈宁宫中,太后除非得了失心疯,才会选择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对林清浅下手。 可是,无论下药的人是谁,太后却脱不了干系,有人是想借太后的人,将林清浅肚子里的孩子除掉...... “没有毒,是落胎的药。”片刻时间,林清浅的眼睛全都红了。 “求太后恩典。”林清浅身边的四个丫头也给太后跪了下去。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臣妾愚笨,不知错在哪里,还望太后指明,臣妾一定改。要是太后不放心,可以派嬷嬷去靖越王府教导臣妾,可臣妾实在不能失去腹中的孩子呀。”林清浅哭得那个凄惨。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生怕说错了任何一个字。 就连本来幸灾乐祸的陈老夫人和陈今今都不敢大喘气,事情大条了。 如果林清浅真的因为一碗血燕窝而流产的话,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那时候,皇上和太后都会被人诟病,甚至史书上都会留下重重的一笔,接着靖越王必然会和皇上和太后翻脸....... 陈今今和陈老夫人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忌惮靖越王,但有一点儿她们可以肯定得是,赵景云手里一定有什么,让皇上不得不对他妥协。 “传谭太医、方太医过来。”太后这回真怒了。 有人居然将手伸到慈宁宫,想借她的手将靖王妃腹中胎儿除掉。慈宁宫居然不干净,太后越想越胆战心惊。今日如果黑手得逞,她和皇上的名声彻底没有不说,只怕她笼络靖越王多年的努力也会付之东流。 太监领命匆匆而去,屋子里依旧没有声音。 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还在,却没有人敢动一下。 “姐姐别急,一切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颜太妃叹口气劝慰太后。 太后低头看了林清浅一眼,心里对林清浅又多了几分怨怒。 当真是没有规矩的东西,即使发现血燕窝之中有不对劲,林清浅也不该当众跪下哭诉,她的一言一行不就是告诉众人,她这个太后是个恶人,苛刻了靖越王府....... 林清浅低低地抽泣,跪在地上,那张漂亮的脸蛋全是泪水,梨花带雨的美人,依旧还是美人。太后越看她越觉得晦气。但姿态,她还不能不摆出来,“靖王妃,你先坐下再说。哀家怜惜你身体不便,胃口不好,才特意吩咐御膳房给你单独准备一碗血燕窝。哀家怜惜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人下药呢?” “臣妾谢太后。”林清浅抬起头可怜兮兮看着太后,“臣妾就知道太后一向疼爱臣妾和王爷,断然不会如此狠心,赏赐臣妾一碗落胎药。” 语气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眼神要有多感激就有多感激,太后被林清浅小可怜的模样彻底折腾得没有了脾气。 算了,也许林清浅是真的而被吓坏了,才做出没有规矩多举动。 “你有孕在身,跪着对身体不好,坐吧。”太后没好气的发话。 林清浅谢恩过后,在丫头搀扶下重新落座。 太医来的很快,而且不但太医来了慈宁宫,皇上、靖越王、宗亲和重臣全都来到了慈宁宫。 “王妃,身体如何?”赵景云脸色发黑,他眼神阴狠,和平日里的温和简直是判若两人。他进门之后,看都没有看太后、皇后一眼,一个健步冲着到了林清浅面前,直接伸出长胳膊将林清浅扶起,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之后,才冷眼扫了屋子里所有女眷一眼。 这一眼甚至比皇上眼神还要犀利,十分具有威慑性。除了太后、皇后,所有女眷全都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人敢看他一眼。 赵景云冷笑开口质问,“不知王妃做错了什么,惹怒太后和皇后。女子嫁人从夫,王妃做错了事情,本王这个当夫君的愿意为她一力承当。太后和皇后想惩罚王妃,本王替王妃承受。” 太后...... 皇后...... “哀家在靖越王心中,就是一个冷酷无情,没有半丝感情的人吗?”太后伤心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多年来,她一直对赵景云不错。 以前,赵景云入宫,也时常到慈宁宫来陪她说说话。她一直认为,她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她和赵景云之前的关系简直不堪一击。 “太后当然不是无情的人。”赵景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本王一向敬重太后,所以才放心地将王妃交给太后照顾,但本王的王妃和孩子却差点儿在慈宁宫发生意外。太后要本王如何冷静?” 太后...... 是呀,她是一国的太后,是当今的亲母。按理说,慈宁宫应该是宫中最安全的地方。这么一想,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赵景云。 太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是气赵景云多些,还是气幕后之人多些。 “既然京城容不得本王和王妃,那本王和王妃会尽快离开京城回平阳城去。皇上应该知道本王有多在意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上一次太祖庙中发生的意外,本王并不是傻子,本王之所以不愿意多计较,那是因为本王一向敬重太后和皇上。别人如何针对本王,本王可以不在意,但王妃和孩子比本王的命还要重要。”赵景云显然更生气,他不但失去了平日的温文尔雅,而且在皇上面前连敬称都不愿意了。 皇上听他提起太祖庙中发生的事情,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又说胡话,你一向知道母后是将你当成亲儿子一般看待。母后对你如何,你心里能不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母后这些年可曾有亏待?”皇上板着脸训斥赵景云,“王妃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不依不饶发脾气,你可曾想过会由此伤了母后的心。” “罢了。”太后噗通坐下来,“哀家就不该多事。既然事已发生,而且就发生在慈宁宫。哀家自然会给你们夫妻一个交待。来人,彻查此事,进入无论谁出入过慈宁宫,一个不许错过严查,还有御膳房,所有当差的,彻查。” “是。” 屋子里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王爷,太后也是因为怜惜我没有胃口,才赏赐了一碗血燕窝。王爷时常念叨太后待王爷如亲子,王爷万万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生太后的气。”林清浅怯怯地拉着赵景云袖口开口。 太后...... 不说也罢,说了,她反而更生气。 第363章激烈反击四 屋子里寂静无声,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表情全都十分严肃。 太子妃站在皇后身边,一声不吭,她看了林清浅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赵景云估计因为气急了,压根不想留在慈宁宫。 他想带着林清浅走,但皇上和太后,包括皇后都不能答应呀。即使他们都知道林清浅医术高明,在重臣和宗室的皇亲国戚在,也得将下药的事情整个明白才行。 否则的话....... 皇上和太后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放任靖越王夫妻委屈地离开京城,他们会被天下人笑话,乃至咒骂,甚至还会有起居郎将此事的经过记录下来。 这种事情被起居郎记录下来,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靖越王,朕和母后都知道你们夫妻受了委屈,靖王妃受到了惊吓。朕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们夫妻一个公道,你们稍安勿躁,先留下来。” “臣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宫中有皇上和太后坐镇,本王插不了手,留下来也不过是废物一个。”赵景云冷冷地回答,“皇上也说了,王妃受到了惊吓,她身体本来就比一般女子要弱得多,这儿人多口杂,别一会儿再冒出几个不长眼的,本王和王妃都承受不住。” 得了,赵景云到底有多不放心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似乎想和皇上翻脸。 众人吓得更不敢哼一声。 皇上心里也不痛快,想他九五之尊,什么时候还得看人脸色行事?偏偏每一次赵景云不痛快,他就得小心翼翼应对。这种小心翼翼,从他为了登基博得好名声第一次妥协,当着群臣和天下人发誓,一定会牢记先帝嘱托,用心待最小的弟弟开始,到后来他知道先帝给赵景云留下的东西忌惮,慢慢地,竟然演变成了一种习惯。 想到这儿,皇上眼睛不禁紧了紧,不,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延续下来。随着赵景云一年一年的长大,哪怕赵景云什么都不做,从不愿意参与朝廷之事,他心里的危机还是一年一年地增加。 积累到现在,皇上觉得心头的担忧,就像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皇上穿着龙袍,袖子宽大,他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握紧,指甲几乎刺入掌心之中。 “靖越王,还是等太医查实之后再说比较妥当。”肃清王穿着一身玄青色的长袍,淡然出面。 赵景云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清浅。 林清浅站在他的左手边,显得异常乖巧,或许靠山来了,她原本十分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她抬起头轻声劝解赵景云,“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想挑唆太后、皇上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如果王爷就这样生气而去,不正是中了此人的奸计?” 太后心动了一下,也罢,林清浅好大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太后明白,赵景云之所以发怒,其实也不会认为她给林清浅下药,他更多的是因为心疼林清浅。 林清浅作为赵景云的王妃,此时的劝解,可以说处理得十分妥当。 太后冲着赵景云冷哼一声,“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行事居然还不如你的媳妇。” 这种口气,有点儿亲昵,还有些抱怨,更有点儿委屈。 赵景云脸色难看几分,然后终于低头,他老实给太后行礼,“太后也知道,本王一个人在平阳城生活,多少年来,偌大的府里,只有本王一个人。本王寂寞太久,太后和皇上关心本王的亲事,担忧本王的身体,好不容易本王才找到一个喜欢的。如今王妃还怀有身孕,本王的好日子才刚开始,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本王真不知道会不会失去理智。本王刚刚冲动了,还望太后和皇上息怒。” 态度缓和,但称呼上还是有些强硬,显然,赵景云心里还是不痛快。 太后有些动容,想到赵景云自幼一个在平阳城生活,想到他的确过得也不容易,于是,板着的脸终于缓和一些。“哀家和皇上、皇后会为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和你媳妇受委屈就是。” “臣妾不委屈,刚刚就是太害怕了。”林清浅羞涩地解释。 太后叹口气,胡乱点头。 谭太医和方太医已经知道太后召他们来的目的。 事关重大,一个弄不好,是要死人的。两位太医不敢怠慢,连忙拿出银针,认真检查放在桌子上的血燕窝。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出结果。 颜太妃想安慰太后几句,太后却微闭上眼睛,一副被打击得不想说话的模样。 颜太妃叹口气,只能随着众人一起等。 很快,皇上和太后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谭太医和方太医额头和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两个人神色和动作都有些慌张。 难道,这碗血燕窝并没有任何问题? 赵无双担忧地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如果血燕窝没有问题,那就说明林清浅是在没事找事。那样的话,就算靖越王再宠林清浅,事情也会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走。 几个重臣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两位太医没有察觉到异常?”林清浅忽然开口。 赵景云嫌弃地瞪了两位太医一眼,两个废物。 “臣才疏学浅,望皇上、太后恕罪。”谭太医和方太医对视一眼后,噗通给皇上跪下。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太后依旧未必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皇后打圆场,“你们可要仔细看清楚了才是。” “天花粉。”林清浅轻声提醒两位太医,“还有门外等候宫娥身上的衣服。” 两位太医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在皇上的呵斥下,两个人连忙爬起来,再一次检查起来。 经过林清浅的提醒,两个人很快发现了血燕窝的不对劲之处,再问到身上传来的香味,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可有不妥?”皇后追问。 “回禀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血燕窝中的确放了天花粉。因为血燕窝颜色深,所以天花粉被其掩盖。而那边的宫娥身上衣料,被人用了香薰,这种香薰对孕妇极其不利,孕妇长时间闻,容易造成流产。也正是衣料的香薰掩盖了少量天花粉的味道。”方太医大着胆子解释。 谭太医抓到把柄,也硬气起来,“天花粉活血,很容易造成孕妇流产,再加上宫娥身上衣料上的香薰,两者折腾在一起,很容易出大事。” 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那么简单了。按照太医所言,这件事不仅仅是下药那么简单了,不但慈宁宫有人安插了人手,而且浣衣局也被人拿下了。 是不是整个皇宫中,早就不安全,早就被人安插上人手? 自己榻上岂能容忍他人睡?宫中最有权势的三位主子,心里全都不痛快,同时也有了危机感。 “全都给本王滚远些。”赵景云冲着站在门口等着召唤的宫娥发怒。 宫娥们战战兢兢,心里都害怕极了。好在大家身上的衣服全带着想同的香料,她们也是受害者,她们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 朝臣和宗亲们也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事实证明,靖王妃并不是无理取闹,而且就连赵景云冲着皇上和太后发怒失礼,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是呀,涉及到媳妇儿女,就是个面团也不会任人宰割。更何况,自幼过得十分辛苦的赵景云,还不知道多么期待林清浅腹中的孩子了。 “事情已经明了,宫中的事是皇上的家事,臣留下来不便,臣告辞。”赵景云不客气地再一次提出离开。 皇上也不好拦着他。赵景云虽然生气,不过说的话,还算中听。皇宫中的事情,可不就是皇上家事吗? 如此一说,想必起居郎也不好记下这么一笔吧??? 赵景云的话,也提醒其他宗亲,大家纷纷提出告辞。几位重臣却不能离开,这件事就算是皇上的家事,同时也是国事,他们得留下为皇上分忧解难。 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小手走了几步以后,又停下,“臣怕了,臣会尽快离开京城回平阳城。今日是臣冲动些,伤了太后的心,还望太后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闻言,眼泪忽然滴下来。 是的,她委屈极了。 赵景云及时道歉,终于让她觉得舒服些。 “你再不高兴,也得等出了正月再回去呀。靖王妃月份浅,不能劳累。过了年,也不是一定没有风雪,万一,你们路上遇上风雪,会很危险。” 赵景云顿了顿,然后干巴巴答应一声,“那就等出了正月。” 任谁都听出来,太后和靖越王之间的关系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赵景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板着脸带着林清浅出了慈宁宫。外面早有轿子在等候着,林清浅直接上了轿子。 夫妻两个人有惊无险出了宫,坐上自家的马车。 “每一次进宫,怎么都这么刺激呢?”林清浅叹口气,她见赵景云板着脸不高兴,只好拉着他的手哄,“有惊无险,我和孩子一定会好好的,王爷别太担心。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第364章严惩不贷 马车上,只有夫妻二人,初心几个都在后面的车上。 赵景云默默地将她搂在怀中,心里的那个决定,在逐渐明朗。他在慈宁宫发怒,一半是做给皇上和太后看,另一半则是因为恐惧而真的发怒。 这辈子,他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害怕过。 如果不是清浅聪明,懂医术,媳妇一定会中了别人的算计。 下药的事,虽然不是太后、皇上和皇后授意,但媳妇是在慈宁宫被人算计,特别对方还一连设计了两个方法针对清浅,身为主人的太后难道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赵景云只要一想到林清浅如果万一疏忽,贱人得逞的后果,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对太后和皇上的怨恨和不满也达到了顶峰。 以前,他谋算一切,是为了整个大乾国为了先帝的遗诏为了自救而不得已为之,但现在不同,他有了最在意的人,林清浅和孩子就是他最在意的人,他得为媳妇孩子多盘算些。 林清浅被他揽在怀中,虽然隔着长袍,她还是能听到赵景云的心脏跳得十分厉害。 赵景云一定被吓坏了! 林清浅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调侃幕后之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医术好,他们还傻不拉几给我下药,王爷,你说他们傻不傻?” 赵景云正后怕,不愿意说话。 林清浅轻轻地拍了他一下,“我没事,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他们可能担心我及早发现,所以太后身边伺候的人,身上佩戴的香料都很正常,衣服上也没有被人做了手脚。门外站着的是负责传递饭菜的宫娥,我闻到香料不对劲,立刻就跪下,不动声色离她们远了些。香料对孕妇不好,闻一点点并无大碍。被放了料的血燕窝,我一口也没吃,所以我的身体很好,你别太担心。” 一开始的语气还带着调侃,后面的话,语气变得十分轻柔。 赵景云想到媳妇受到的惊吓更厉害,他难受地回答,“本王是在气自己。这些年,本王进京向来低调,如果他们不是觉得本王软弱可欺,又如何敢对王妃动手?” “王爷何必用别人的狠辣来惩罚自己。”林清浅心疼赵景云,男人傻乎乎的,这是钻牛角尖了。 赵景云抱着她的身体不说话。 林清浅心里喟叹,一时半会儿,赵景云的心结估计不容易打开了。 两个人回到王府,林景行还没有从城外回来。中午时分,林清浅在宫中因为谨慎,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好在王府之中,安婆子细心,吩咐厨房一直给他们备着饭食。四个丫头立刻招呼人将饭菜送过来。 蒸笼中温好的饭菜,从口感上讲,要比现做的饭菜差多了。 林清浅没有胃口,吃了几口之后,人觉得乏了,直接去了内屋睡午觉。 赵景云没有陪着他,他的媳妇在宫中被人欺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刚进书房,木青几个立刻跟着进去。 “天黑之前,本王要结果。”赵景云神色阴狠,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荆州的消息让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是。”木青几个心里暗暗叫苦,但谁也不敢开口抱怨。宫中守卫比较森严,本来事情就不容易查出。主子要的消息又急,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几个人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人手彻查下药案子。 与此同时,皇上和太后在宗亲和重臣面前丢了面子,他们想轻拿轻放都不行。母子二人都担心被人诟病,所以彻查的力度同样不小。 子嗣,自古到今,都是大事情。 于是,新年中,朝廷还没有开印,宫中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景象。 后宫嫔妃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见禁卫军在宫中横冲直撞,甚至连一点儿体面都不给她们这些小主,个个也是心惊肉跳。生怕沾染上麻烦,或者是被人陷害。 “皇上、哀家的饮食全靠御膳房。就是你这个皇后,吃喝用度也离不开御膳房。皇后掌管六宫,但内务府的采办,皇后也不能忽略。”太后阴沉脸训话。 皇后心里苦笑,她很清楚,太后这是在借题发挥,迁怒于她。 作为媳妇,皇后不能忤逆太后,特别是皇上还在的场合,自然是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连声自我检讨,“是本宫疏忽了。本宫一直以为内务府有专人看管,还有专门的人检查,不会出什么岔子。今日的事情,看似针对靖王妃,何尝不是打本宫和太后的脸。靖王妃说得没错,此乃一石二鸟之计,下药的人目的就是想挑拨太后、皇上和靖越王之间的关系。” 太后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性子也不能太温和了。” 皇后叹口气答应一声,“今日宗亲和重臣家女眷全在场,如果不能找出幕后之人,给靖王妃一个公道。本宫担心,此事传扬出去,对皇上、太后的名声有影响。” 皇上没好气看了皇后一眼,还用得着她提醒吗? “顺着浣衣局和御膳房往下查,顺藤摸瓜,严惩不贷。”皇上相当恼火。 宫中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凡是当天出入御膳房的人,禁卫军一个不落地开始盘查。而浣衣局那边的情况就特殊了些。 宫女们的衣服送过去,经过排查发现,她们的换洗衣服上也都被熏了香料,也就是说,下手的人,早就有所准备。 于是盘查的太监又换了思路,去查熏香来源。 这么一查,问题就出来了。 内务府的一切采办,全都有章可循。主子们用的熏香和丫头用的熏香并不同。而宫女们衣服上沾染的熏香,也出自内务府。 “这一批香料是一批才送进宫的新料。”内务府总管平时吃香喝辣,在宫中颇有脸面,但此时此刻,他脸上半点儿笑容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讨好和担忧。 宫中事情闹得太大,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会不会深陷其中? 毕竟,这一批香料进宫,他是拿了好处的。他暗暗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该伸手接了银子,犯下这么大的错。 世上没有后悔药,总管太监立刻想到如何推卸责任。 他甩锅甩得太漂亮,导致皇后的怒火达到了顶峰。原因无他,这一批香料,居然是皇后娘家幺弟花了银子送进宫中来的。 皇后得到消息,震惊得半天没有说话。事情大条,她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和宫中鸡飞狗跳不同,靖越王府相当安静。 林清浅午睡,一直睡到天色暗下来,她也没有醒过。 赵景云案头已经摆放了传递过来的消息。 “人立刻送进京城来。”赵景云看清纸上的消息,眼中燃起了熊熊大火。他蛰伏许久,暂时并不想惹事。 不惹事,但不代表他怕事。既然有不长眼的东西动他在乎的人,那就等着他报复的怒火吧。 “证据也准备好。”他淡淡的发话下去。 木青恭敬地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了。 赵景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神色自若地往正屋走去。 媳妇该醒了。 果然他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林清浅穿着小袄打着哈气半窝在靠背上。 “是赵无双吗?”林清浅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漫不经心地问。 赵景云过去坐到床边,将盖在她腿上的棉被往上拉了拉,“主谋不是她,但她脱不了干系。陈庆王回京来了,世子却留在荆州。” “他们倒是谨慎,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林清浅不高兴嘀咕,“颜太妃对赵从安那么好,就不怕别人怀疑她们之间的关系?” 赵景云摇头,“颜太妃当年曾经为当今挡过一剑,她的身体自那以后就出了问题。赵从安第一次入京,去庙宇中上香,遇上了姓颜的。赵从安嘴巴会说,为人机灵,颜太妃直接说喜欢这丫头。后来,又得了云游到京城的得道高僧批过命,说赵从安的八字比较旺她。因此,找从而就名正言顺留在了她的身边。接着,世人发现,果然从赵从安留下以后,姓颜的身体就慢慢好转起来。” “颜太妃当年和陈庆王?”林清浅开始八卦。 “表面上看,颜家和陈庆王之前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姓颜的也是按照规矩,通过选秀入宫。进宫之后,她惯会演,和陈庆王之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儿亲昵举止。”她想知道的,赵景云都没有隐瞒。 林清浅脑袋发晕,“两个人真够狠的,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当年,颜太妃为皇上挡剑是不是也是故意为之?” “宫中是什么地方,她要是假装受伤,也不会得到太后和当今对她的另眼相待。”赵景云冷笑回答。“她为皇上挡剑是真,所以那一次她算是九死一生,豁出命去了。岳父大人为此,而受到了牵连。” “是御医发现端倪,而御医和我爹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认为我爹也知道了他们之间关系,本着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想法,才对我爹动手?”林清浅思路很快清晰。 赵景云轻轻点头。 林清浅弄明白亲爹为何发生意外,心里却并不高兴。一家人所受的苦,居然只是两个不知廉耻的人私心作怪。 第365章勇气可嘉 宫中的事情,太后和皇后并没有下禁口令。 入宫的都是宗亲和重臣家眷,人多嘴杂。她们很清楚,就算她们下了禁口令,消息也瞒不住。而且许多人在偷偷看她们的态度 这边靖王妃刚宣布怀孕在身,那边进宫就被人下药,特别还是在慈宁宫被人下药,容不得大家不多想。太后和皇后要是真的下了禁口令,反倒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当然太后和皇后也不能任由女眷们回去胡乱猜测,两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还是趁机言语上敲打了众人一番,才让大家回去。 于是,宫中发生的事情,京城中大户人家当天就得到了消息。众人不敢明目张胆议论,私下里却在偷偷猜测,是谁给靖王妃下的药。 男人们想得要比女人们复杂得多,不少朝臣觉得,下药之人,皇上、皇后和太后是最不可能的人。靖越王夫妇入宫,谁不知道,又是在慈宁宫。太后要是想将靖王府肚子里那块肉去掉,可以找多种理由下手,或者,最不济,也不会在慈宁宫对靖王妃动手。 至于皇上和皇后,他们夫妻是和太后绑在一块的,靖王妃在慈宁宫出事,皇上和皇后作为晚辈,同样脱不了干系。以皇上和皇后的睿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 后宫之中可不是只有这三位主子,嫔妃众多,派系众多,到底是谁选择在慈宁宫对靖王妃下手? 不管是谁,这个人算是捅了马蜂窝。 靖越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宫中或许要闹腾起来了。 几位重臣想得更远,下手的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宫中三位主子十分恼火,却不得不想办法善后。一方面,查找凶手成为当务之急,皇上就算不为平息赵景云的怒火,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呀。毕竟,子嗣问题向来是大事,他作为靖越王的兄长对自己弟媳妇下手,成何体统,一定会被天下人唾骂。另一方面,投鼠忌器,皇上必须去安抚赵景云和林清浅,给天下人做出一个姿态来。他这个当皇上的,也是受尽了委屈。 太子在东宫之中已经得到消息,他有些为难,犹豫是否进宫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作为储君,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前几年还算好,他年纪小,皇上正当年,对他没有猜忌之心,他说什么,对了,容易得到夸赞,错了,皇上也不会惩罚他,只会认为童言无忌,年轻人犯错在情理之中。 这两年随着皇上身体变差,他和皇上的关系慢慢得变得微妙起来。 他吃了几次教训之后,终于学会如何把握自己和皇上之间的度。慈宁宫发生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太子其实很想进宫看看去。 但他又担心皇上迁怒于他,于是,他左右为难起来。 最后好在皇上没有让他为难太久。 “靖王妃在宫中差点儿出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太子代表朕带上礼物上门去探望一番。”皇上憋屈得很,他反复提醒自己,最多两年,他再忍受赵景云两年的时间....... 太子暗自苦笑,果然没有好事。去靖越王府?他有些发憷,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愿意单独面对赵景云。 这位王叔年纪比他还要小,可是每一次面对赵景云的时候,太子就会不由自主气势软下来。 “以后大乾国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大乾的储君,岂能畏惧一个王爷。”皇上看出太子的胆怯,气顿时不打一处出。 太子脸色涨红,被皇上当面点出心里那点儿小秘密,他实在感到难堪,“儿臣这就去靖越王府。” 不辩解,不回避的态度果然取悦了皇上,皇上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太后、皇上和皇后全都从私库中挑选了一批重礼,让太子一起带去靖越王府。说起来,自从林清浅入京,她们的私库就在不断往靖越王府送去,太后倒还好,皇后却心疼不已。 太子在皇上面前说得好,可实际上,当他真的到了靖越王府门口,他对赵景云畏惧症又开始犯了。 他在靖越王府门口暗暗提醒自己多次,一直等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才慢慢下车。 太子没想到的是,他折腾半天,居然连靖越王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去。 “王爷传话,王妃受到惊吓,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王妃。因此,靖越王府谢绝见客,还望太子见谅。”管家陪着礼貌性笑容十分官方地解释,“王爷担心王妃,得陪着陪在王妃身边,还望太子见谅。” 太子...... 他恨呀,他堂堂一个太子,居然在靖越王府门前吃了闭门羹,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他? 偏偏,他还不敢翻脸,当然也不能翻脸。太子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十分客气,“既然靖王妃受到惊吓,本宫就不进去打扰了。皇上、太后和皇后十分担忧靖王妃的身体,这些礼物拿进去给王妃补补身体。” 人见不到,礼物却不能带回去。否则的话,他还有何脸面见人。 东西吗?管家目不斜视,一副不能做主的态度,“太子稍等,奴才进去问过王爷再说。” 太子微微点头。 管家去得快,回来也快,太子得到的消息还不错------靖越王愿意收下礼物。 管家看着太子一群人离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小样,别以为是太子,就可以轻易进靖越王府的大门,王妃差点儿被他们给害了,一点儿礼物就想打发了,美得他们。 回宫的路上,太子身边的人全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不管怎么说,太子作为储君的脸面全都丢光了,他们作为东宫一系的人,自然也是脸面无光。 “太子殿下。”忽然,一道哀怨的声音响起。 太子的思绪一下从愤怒之中拉了回来。 虽然隔着帘子,没有见到对方的脸,但太子从声音中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太子不想见她,所以没有出声。 他不说话,车夫就没有停车的意思。 “我有话和太子说,顶顶重要的事情。”林楚云坐在马车里,眼泪直接掉下来了。曾经,一个月之前,她和太子之间还是蜜意情浓,可是如今,太子居然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 这一切都是林清浅造成的,她不会放过林清浅。 “太子不听的话,会后悔的。”林楚云再一次出声。 太子嘴角勾起,还是没有出声。以前,他还觉得林楚云才情惊艳,长得也不错,算是红袖添香一般的人物。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 天下的美人将来都是他的,太子又如何会在意一个失意,声名狼藉的女子。 于是,马车在林楚云的期盼中扬长而去。 林楚云眼中的泪水,掉的更厉害了。 好,好个负心郎。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 林楚云的出现,没有激起太子心里半点儿涟漪。他回宫之后,立刻去找皇上回话。 “岂有此理。”当皇上知道,赵景云居然连门都没有让太子进,心里的一把火彻底燃烧起来。他愤怒地将御书房一块端砚砸在了地上。 太子被皇上的举动吓了一跳,他默默地没有说话,静等皇上平静下来。 皇上的怒火哪那么容易熄灭,太子是储君,代表的就是他和太后脸面,赵景云再厉害,也是臣子。一个臣子竟然将储君拒之门外,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 别人提到赵景云,只会夸赞赵景云,而讥笑他这个当皇上的软弱无能。 “你......” 太子连忙接口,“靖越王以王妃身体为由闭门谢客,如果儿臣一意孤行,更是落人口舌。” 皇上叹口气,阴沉脸开口,“朕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呀,的确咽不下这口气。太子作为当事人,更觉得憋屈。如果一刀将赵景云杀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了。 “让户部多分拨一些银两去军中。”皇上忽然转到了国事上,“外臣虽然暂时不敢反抗,但谁知道再过几年,等他们养息过来,会不会对大乾入侵?” 太子低垂眼帘,老实答应一声。 防外是假,皇上对赵景云动了杀心才是真吧。 找个机会杀掉赵景云,留下林清浅和孩子。只要借口找的对,坐实赵景云罪名。天下人就不会笑话朝廷,只会称赞皇上仁善。 而赵景云的孽子即使能平安长大,也得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之间,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呢? 人的运气天注定,有时候,人要倒霉的时候,就算喝口凉水或许都能噎死了。林楚云就是属于运气不好的那一个。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等到太子殿下,本以为,太子心中有她,她只要告诉太子一个秘密,就足以让林清浅魂飞魄散。可谁,太子居然不信她,不愿意见她。 她没有下车,觉得别人不会知道她是谁。 哪知道,林清浅想吃老店做的红豆糕,水白被赵景云打发出门来采购。水白买了糕点,就急着回去,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两辆马车。 京城富贵之间的马车上,都有各家的标志。 水白一眼就认出东宫的马车,而林家的马车,他也认出来了。 林家如何对待王妃,水白比谁都清楚。林家老宅子那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人。 不是好人的玩意,和太子遇上,能有什么好事?水白直接打发暗卫暗暗盯上了林家的马车。 第366章能力不足 “盯着。”赵景云得到消息之后,冷冷地下了命令。 媳妇有孕在身,凡是有一点儿潜在的危险,都得扼杀在萌芽状态。 本来,林家就那么点能耐,赵景云压根就没有将詹事府放在眼中,所以也没有派人盯着詹事府。如今看来,他倒是小瞧了林家,既然林楚云这么不老实,那就找点儿事情给她折腾。 盯人这种事情,赵景云不想自己人去。 他有现成的人选,“张庆越手下人闲着也是闲着,成天偷鸡摸狗祸害百姓实在不妥。盯人的事情,就交给张庆越。如果错漏什么消息,让张庆越提着脑袋来见本王。” “是,王爷。”水白忍住笑,幸灾乐祸地想:张庆越这小子惨了!王爷的差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 林清浅笑眯眯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接受赵景云的投喂。“王爷又打算欺负人了。” 赵景云不以为然,“就他那怂样,也值得本王费心思欺负?王妃费了那么大力气问他看诊,并没有收他的诊金,让他盯着几个人而已,换了一条腿,占便宜的是他。” 林清浅眨巴大眼睛用力点头,“这么一说,的确是他占了便宜。林楚云还缠在太子,飞上枝头的美梦还没有醒呀。” 赵景云厌恶林楚云,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到林清浅的名声,他真想杀了林楚云。贱女人什么本事都没有,靠着一点儿小手段还想害人,以他以往的性子,别说林楚云还没有进入东宫,就算林楚云是太子妃,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要了林楚云的命。 可是世人的嘴,有时候也是杀人的刀。虽然林家兄妹和老宅子那边闹得不可开交,但如果他这的杀了林楚云,林清浅还是会被人诟病。 夫妻本是一体!人言可畏,他如何折腾林家都不过分,但直接灭了林家,赵景云多少还是有点儿为难。 不过如果林楚云要算计他媳妇,他不妨将林楚云的皮剥了,展现给众人看。当人们亲眼所见证据,总不能在背后议论他媳妇了吧? 林清浅可不知道赵景云在背后为了她,憋屈得那么厉害。她在猜林楚云找太子的用意。 林楚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肯定是无疑的。可林楚云目前的名声已经低到了尘埃,林楚云不可能不知道,她入东宫,绝对是难于上青天。太子怎么会让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做侧妃? 既然林楚云敢想,那么林楚云必然就有依仗。林楚云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赵景云见她心不在焉,努力将她注意力拉回来,“你只管安心养胎,别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不用你操心。” 林清浅轻轻点头。 林景行回来的时候,赵景云将他单独叫到了书房去。 林景行再出书房的时候,脸色就阴沉了许多。 就在全京城都在观望的时候,靖越王府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而宫中三日之后,终于传出了一些消息。 给林清浅下药的事情,说起来很复杂。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抓到真凶。”林清浅懒洋洋地嘀咕。 “一群废物罢了,指望他们能查出什么。”赵景云冷笑,“既然要做,当然会扫干净尾巴,难不成那人是傻子,将把柄直接送给当今。” “熏香是皇后娘家弟弟花了银子和内务府达成的协议,走的是偏门。皇后舍不得动她自个亲弟弟,就拿内务府几个蹩脚三顶罪,她是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林景行都快气炸了。 宫中动作看似很大,后果却不尽如意。皇后亲弟弟是真蠢,说起来,他也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他是被人当枪使推出来的。定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并不缺少银子,这位主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从他手上花出去的银子如流水。 定国公共有四个嫡出公子,一个嫡女,嫡女就是皇后,前三个都很有出息,在朝廷各个部门当任要职,而剩下的这个最小的儿子,虽然不能说是败家子,和前面哥哥姐姐相比,那就成了渣渣。 关键是,他还是最小的定国公的最小儿子,手里压根没有多少银子呀。凡事要银子用,都得从公中走账。被管理中馈的嫂子嘀咕几次以后,这位就发誓,自己找银子去了。 王玉成没别的本事,文不成武不就,想法很好,赚钱的门路压根没有呀。好在他长年混迹于市井之中,认识的人多而杂。于是有狐朋狗友给他出主意,笑话他捧着金饭碗居然还吃不饱饭。 王玉成一听就急了,家里人嫌弃他可以,因为他得从家里拿银子,但外人算什么玩意,居然也敢笑话他。就在他要发火的时候,人家就给他出了主意。 内务府?!王玉成一听,眼睛就亮了。是呀,宫中谁不知道内务府那是肥差呀。但凡内务府从手缝里露出一点儿银子,就足够他用了。 王玉成脑子还不算太笨,他首先进宫找皇后求人情去。 皇后并不想沾内务府的事,不是她不想帮自己亲弟弟,关键是,王玉成什么德行,皇后很清楚呀。皇后是担心王玉成今后给她添麻烦,于是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 王玉成心里那个气呀,亲姐姐不亲,不帮他,他就自己找门路。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他干脆花了银子找到了内务府总管。 内务府并不知道王玉成找了皇后被皇后拒绝的事,他们在宫中办事得掂量着来呀,于是,他们答应王玉成,愿意给他匀出一点儿份额出去。 宫中主子用度都有规矩,内务府不敢随意改动。但宫娥的用度,他们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于是,王玉成的香薰就被采购进内务府,并且很快送到了浣衣局去。 可惜,才不过半个月,宫中就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皇上派重臣查来查去,最后得出的结论,那就是一场误会。 王玉成是个蠢货,他从别人采购的香薰,他自己压根不知道啥玩意! 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直接杀了王玉成吧? 涉及到自家亲弟弟性命,皇后也不能坐视不理呀。大臣们就看到定国公这几日愁眉苦脸,和夫人已经去了宫中多少趟。 皇上生气呀,但也不能不给皇后和定国公的面子。于是,王玉成死罪可免,活罪不可饶恕------定国公被罚了一大笔银子,并且送了一份重礼去靖越王府。 “一点儿银子就直接打发了,皇后果然亲疏有别。”林景行愤恨不平。 林清浅叹口气,“还能如何。朝中重臣已经反复查过,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我又没有真的出了意外,要是王爷和我咬住定国公府不放,别人只会说我们小气肚肠,没有度量。闹腾到最后,总不能真的要了王玉成的性命吧?” 林景行...... 这事反正觉得憋屈! “下药的是玉嫔妃,谁信?”提到玉嫔妃,林景行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了赵景云身上。 林清浅目光也幽幽地落在赵景云身上,玉嫔妃是谁?林清浅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号人。但赵景云知道呀,听说这位主还是赵景云的青梅竹马了。 玉嫔妃是如意侯府的嫡出二小姐,一门心思想当靖越王府的王妃了...... 赵景云脑门一条黑线,膈应!什么玩意,当他是乞丐,什么玩意都收。定国公府的小姐,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女人罢了,至于对方长什么样子,他还真想不起来。 不是赵景云拿乔,他是真没有说谎。对于不重要的事情或者人物,他向来不会太放在心上。他身边一向不离人,他不记人,自然有人为他记着。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重要的人,居然敢指使人对他媳妇下手,赵景云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林景行见赵景云不说话,心里更气。 他板着脸对林清浅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招蜂引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景云...... 舅子哥在指桑骂槐了,再不解释,媳妇会不会对他有想法? “本王和她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都是在宫中遇上的,而且还是小时候的事情。她长得什么模样,本王都不记得。就是个疯子而已,王妃不要放在心上。本王对王妃的心意,王妃还不知吗?” 林清浅似笑非笑盯着他。 赵景云心虚,连忙再解释,“她就不是个安分的。” 林清浅幽幽地开口,“皇上真可怜,我觉得他应该让太医好好给他开几副药。雨露不能均沾,导致妃子出轨,皇上的头顶绿了呀。” “什么绿呢?”林景行吃惊地问。 林清浅脸色一僵,她好似忘记戴绿帽子的典故,在古代还没有说法。于是,她胡扯将绿帽子典故稍微改了一下讲了一遍。 “能力不足,女人就容易出轨呀。”末了,林清浅再一次感慨。 林景行羞得满脸通红,我的老天,妹妹还真敢往外冒话。 赵景云...... “就算她的品级不低,但她能使唤动一个御厨?下药可是要掉脑袋的。”林景行疑惑地问。 赵景云冷笑,“王妃不是说了,男人能力不足,女人容易给他戴绿帽子吗?” 什么意思?信息量有点儿大哟。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性,林清浅兄妹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367章惊天消息 被三人定性为戴了绿帽子的皇上,此刻差点儿气得吐血,气得背过气去。 是的,他的确被玉嫔妃戴了绿帽子,只是给他上了绿帽子的人,并不是赵景云,而是在后宫中每日负责巡查的一个禁卫军小队长。 如果不是因为在宫中彻查下药的事情,玉嫔妃和禁卫军的事情,还不会暴露。如果私下里被查到,皇上大可以将玉嫔妃偷偷处理掉。毕竟,后宫女人不轨,真正丢脸的是他这个皇上。 可气的是,御史秦大人带人去后宫查找证据时,正好碰上了这么两个不知羞耻,情不自禁的人在胡闹。 人直接被堵在了床上! 皇上就是想隐瞒,都没有机会操作哟。 玉嫔妃被抓以后,哭闹喊着冤枉,一个劲嚷嚷是情郎先勾引了她。 谁知道,随着秦大人审查,最后还引发出,玉嫔妃为人淫乱到了极点。她胆子实在太大了,原来她不但有眼前这位禁卫军做情郎,而且太医院一个太医,以及御膳房的一个御厨,全都和她有染。 按理说,禁卫军和太医还有接近她的机会,但御膳房的御厨,压根就很少有机会去后宫之中和嫔妃接触。 可玉嫔妃胆大,她以偏爱御厨做出的菜肴为借口,特意召见过御厨。次数不多,才三次。三次而已,她却给皇上实实在在戴了三次的绿帽子。 皇上能不被她给气个半死吗? 更可气的是,接着秦大人审查出重头戏。御厨胆子其实并不大,被秦大人大刑伺候以后,立刻吓得什么都招了,他招供出下药的人就是他,而主使的人则是玉嫔妃。 秦大人再审查玉嫔妃身边伺候的人,为玉嫔妃办事的宫娥立刻也跟着招供,两者对上,加上从玉嫔妃住处搜到的天花粉,玉嫔妃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愤怒到了极点的皇上,下了狠手,玉嫔妃被处以凌迟,听说后宫之中嫔妃全都被逼过去观看行刑过程,当场不少人直接吓晕过去了。 “恼羞成怒呀。”林清浅感叹。 “活该。”林景行气得半死,觉得不解恨。 玉嫔妃大势已去,最终终于承认下药是她主使的,而目的说出来当真是可笑。她幼年时和赵景云见过几面。因为赵景云长得好,她一直惦记多年,一心想嫁入靖越王府。 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她按照家族所需,入了宫。赵景云携林清浅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玉嫔妃远远见到他们,多年前埋藏在心底的欲望顿时无限扩大,她竟然恨上了林清浅。 到后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起林清浅的消息,当她知道林清浅怀有身孕之后,心里的嫉妒烧得她几乎夜不能寐。 她一开始入宫的时候,也得过皇恩,后来,随着新人不断涌入,她渐渐失宠了。可是她开窍成为女人之后,女人的需求却特别强烈,所以她为自己想方设法找了情郎,用以缓解身体的需求。 对比靖王妃的意气风发,她远远亲眼看大赵景云对林清浅的呵护之后,玉嫔妃再也忍不住,于是,在嫉妒昏了头的她,让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丫头,偷偷找到情郎,递了药..... 林清浅觉得好冤,她根本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呀。 赵景云更觉得自己冤,他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后天就是正月十五,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回平阳城去。这几日宫中会有大事发生,京城之中不会太平。我们反正是找了借口窝在府中不外出,不会有人的手伸进王府来。”赵景云安慰林清浅和林景行。 话是这么说,但林景行还是觉得不放心。 京城不是赵景云的地盘,赵景云和皇上关系又那么微妙,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心血来潮,找赵景云的麻烦。即使知道最后赵景云会安然无恙,但提心吊胆的日子并不好过。 林景行一天也不想过这种日子,还是回封地安心。 “临走之前,本王会将事情解决得差不多。”赵景云轻笑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自家男人的能力不容置疑。 宫中的事情,勋贵之间一个字也不敢议论。没看到嘛,连靖越王夫妻都保持了沉默,谁要是多嘴,不是主动找死吗? 皇上更是觉得没脸见人,上朝的时候,脸色难看到重臣都不敢抬眼。 玉嫔妃偷人,还不是让皇上最最难堪的事。十四日,张大人带了人进宫之后,皇上才是真的忧心了。 “你再给朕说一遍,可有证据?”御书房内,皇上脸色黑沉,整个人杀气腾腾。 刑部秦大人叹口气,“事情虽然没有查实,却八九不离十。赵县乃是三不管的地带,山岭众多,人烟稀少。上一任府尹,在任死得不明不白,家眷离开的时候,听说又遇上匪徒了。等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而人员之中,少了几个,大家猜测,定然是逃脱远去了。去勘察的官员,本来还等着逃走的人去报官,哪知道,一连等了半年时间,也没有等到人。于是,大家猜测,逃走的人当时可能也受了伤,后续伤势过重,也死了。那桩案子就成了无头公案。没想到的是,这事已经过去八九年,竟然又冒出苦主来,蹊跷呀!” 皇上沉默,苦主都出来了,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严家几位男丁全被抓住扔到了矿中做苦力,八年期间,大公子没熬住,已经去了。二公子、三公子和小公子盘算多年才和一群人反抗,找了机会逃出来。一路上,有人一直在追杀他们,他们能走到京城来,实属不易。”秦大人感叹。 “可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皇上发怒,“还有矿洞处可有人盯着?” “臣已经派了人过去盯着。”张大人沉吟一会儿说,“微臣倒是觉得凌霄烨去办此事比较合适。” 凌霄烨?皇上没有说话。 秦大人和温大人知道皇上的心结,温大人提议,“事关重大,凌霄烨一个人过去也是不妥,皇上可再安排一个人过去。” 皇上脸色这才好看些。 可是派谁去呢?几个人又开始伤脑筋。事情牵扯太大,有人挖铁矿暗处打造武器,这是密谋造反的节奏呀。事情没有定夺之前,消息肯定不能传出去。 所以选的人,一定要口风紧,而且还是能信得过的人才行。 凌霄烨身份本来已经够敏感了,如果找不出一个皇上十分信赖的人跟随,皇上估计会夜不能寐。 张大人几位重臣,暗暗心焦感叹,皇上还算不错,算不上昏君,可他也不是明君。小鸡肚肠,猜忌心重,作为上位者,下属会十分辛苦。 无论宫中如何惆怅,民间百姓的喜悦却谁也挡不住。转眼之间,正月十五就到了,上元节,对于百姓来说是大事情,也是喜事。 白天开始,各家店铺门口就开始挂上了各种灯笼。商贩更是一窝蜂涌上了街道。 不管如何,今日人多,撒网逮到鱼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商贩们就指望这一天了。 掌柜进王府询问,点心店、药店和火锅店是否要发汤圆。 这也是应景,大户人家或者大的商铺,都这么干。 “赏呀。”林清浅笑起来,“咱们三家店离得都不远,可以联动。还可以制作一些灯谜或者对子,猜中的人有赏。” 三家掌柜的都高兴起来,其实上元节也是打响店铺名声的好时机。自家铺子生意虽然好,可谁还嫌弃名声更好的。 “奖品吗?”林清浅考虑。 “不如将三家店铺的商品作为奖品。”林景行在一旁插话。 三位掌柜为难,用店里的东西作为奖品?奖什么?火锅店难不成奖励一顿火锅?亏大了去。 “设定一定的份额,三家商品可以任由他们挑选一样。火锅店不好把握,可以给出打折券,凡是拿到打折卷去店铺里吃火锅的人,可以减免相应的份额。”林清浅笑着建议。 三位掌柜眼睛一亮,这么一说,就好操办了,或许还可能多卖出一批商品,这是个推销的好方法。 得了主意的三位掌柜兴冲冲出了王府,回去想办法了。 一会儿,肃亲王府派了人过去询问。原来,是赵无双询问林清浅今日还去不去言楼了。 毕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清浅受到惊吓,需要静养。赵无双就拿不定主意了。 “去。”林清浅十分果断。 开玩笑,她还是第一次遇上京城里的上元节,怎么着,也得出门看热闹去。 赵景云也不愿意拘着她,有他在,谁也伤不到林清浅。 “王爷、王妃,林老太爷他们到了。”管家亲自过来禀报。 林清浅笑着站起身,“是三叔祖他们到了。” 果然,片刻之后,管家就领着老三房一群人过来。 林清浅看到来的只是大房和四房,以及老夫妻二人,心里顿时了然。就说嘛,有林潘氏夫妻在,出不了大岔子。 “三叔祖、叔祖母。”林清浅亲热迎上前去。 “你怀有身孕,别张罗。”林潘氏连忙拦着她,想到外面的传言,林潘氏心疼地看着林清浅。她今天进京以后,才知道林清浅在宫中的遭遇。 林潘氏简直是心疼坏了。 第368章不吝赐教一 “我身体还不错,比一般孕妇强多了。吃什么都觉得香,就是闻到味道也是馋得不行。”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估计以后是个馋嘴的。” 林潘氏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馋嘴,咱们也不怕。偌大的王府,难不成还能让世子饿着不成。”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看了她一眼,“就是个饕餮,本王也能养得起。” 这话居然还当真了。 林清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赵景云就忍不住笑起来。 林潘氏、徐氏和姚氏见状,不禁跟着笑起来。从小夫妻的点点滴滴表现,不难发现,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好。王爷身份尊贵,在王妃面前,却处处宠着王妃,清浅这丫头算是苦尽甘来了。 林潘氏的眼睛有些发涩,她想落泪。 好在她还记得,她人在王府中,靖越王就在边上看着了。她不能蠢呀。 一行人进了花厅落座。 林清浅就说起晚上的打算,“晚上看花灯,我们早点儿过去。就在火锅店的二楼,咱自家留了一个大包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临街,居高临下,可以看得很远。孩子老人,不出门就能看到下面热闹的场面。” “晚上,店铺里不但有花灯,而且要猜谜。猜中的,有赏,再然后,发放汤圆。甜口、咸口的都有,加了米酒的。”林清浅笑着说了店铺里安排。 大房、四房一起过来,人数不算太多,加上孩子,却也不少。 大房除去林毅,还有林立、林坚三个儿子,孩子们也都带出来了,人数并不少。 好在包间内可以开几桌,倒也不显得拥挤。 林凡生和林潘氏在京城里看花灯,还是多年前的事情。后来他们成亲后,被老宅子打击,就搬出了京城,特意离得远远的,去了城外镇上生活。 能再一次留在京城里看花灯,老夫妻二人同样十分高兴。 女人对衣食住行有兴趣,男人看重的是功名学识。 赵景云看了林毅一眼,“晚上,本王和王妃、二哥会一起去言楼,林毅也跟着过去吧。” 林毅也是兄长,赵景云却不愿意叫哥,亲疏远近,他并不避讳。 林凡生毫不失落,他很懂得把握分寸。为人处世,如果太得寸进尺,反而会失去太多。所以,就算林清浅和林景行对老三房再客气,林凡生和林潘氏在背后已经多次敲打过家人------在王爷和王妃面前,一定得守规矩。 二房、三房的不得体,林凡生看在眼中,当面并没有教子,回镇上以后,二儿子和三儿子就被罚跪了祠堂。 所以,今日二房、三房的人也没有机会进城来看花灯。 “我?”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林毅不知如何是好。 言楼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不但京城里的大儒会时常过去论课讲学,就连外地书院中出名的大儒入京,必然也会去言楼交流。言楼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林毅在京城里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去言楼看看,运气好,能遇上大儒更好。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摆到了眼前,他有些激动,还有些惶恐。 赵景云给他分析利弊,“不少人盯着本王,而本王和王妃会很快离开京城。在别人的眼中,你就是本王这边的人,所以利弊,你自己掂量着点来。” 他并没有说清楚,利和弊各是什么,在场的人却不傻。老三房难得集体沉默了一下。 林凡生憋了半天,淡淡地来一句,“最不济,还可以去平阳城。王爷和王妃总可以赏你们一碗饭吃。” 林清浅闻言,倒是对林凡生高看了一眼。 和靖越王府走得近,好处就是,即使赵景云和她离开京城,只要是不长眼的人,就不敢随意欺负老三房,林毅在国子监读书,一般人还得照顾他一二。 坏处吗?呵呵,可能更大一些。那就是万一哪一天,皇上和赵景云闹翻了,林毅首当其冲会被人算计,连带老三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林凡生显然早就想好了后果。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居然能下狠心离开京城远离故土,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开阔的胸襟第一次,林清浅开始重新审核林凡生这个人了。 林凡生看到林清浅眼中的诧异,他忍不住轻笑,“你爹在世的时候,心胸就特别豁达。只想占好处,却不想付出,成了什么。承蒙王爷王妃看得起老四这个憨子,他去平阳城,先置办些产业,万一.......” 说到这儿,林凡生迟疑一下。 “万一京城里出了什么岔子,我们这一房大不了去平阳城落户。哪方水土不养人?我是浑不在意在哪儿生活的。老大和老四不用担心,是好是坏,他们都不会抱怨,不会给王妃添乱。至于老二和老三,他们废了些。儿大不由爹娘,他们如果不愿意去平阳城,也罢。到时候可以分了家。” 说到后面,林凡生的声音有些哽咽。 当爹的,提到不争气的儿子,嘴上说是放弃,实际上割肉的滋味并不好受。 一旁的林潘氏彻底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好几个转。 赵景云深深地看了林凡生一眼。 林凡生这个人不显山不显水,没想到眼光如此毒辣。如今是太平盛世,林凡生却似乎已经看到了大乾国潜在的不妥。 “平阳城准备面对平民开放私塾,本王和王妃拿的私房补贴。目前来说,平阳城缺少教书先生,老人家和大伯愿意的话,可以去平阳城试试,也算是为本王和王妃分忧了。”赵景云随口一说。 林凡生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林家兄弟二人面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赵景云是在暗暗劝说他们离开京城,联想到父亲所言,那么可能的结果...... 兄弟二人简直不敢想象。 言楼是林毅的梦想,送上门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林渊不好意思地选择了去言楼的机会。 林凡生和老大对视一眼后,都没有说话。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他们不会干涉。 大家中午在王府吃了饭以后,管家亲自过来领老三房的人,认了客房。 靖越王府什么都多,院子房间不少。 老三房住的客房,面积房间甚至不比他们在城外的小。 徐氏和姚氏不禁感叹一番,林潘氏心里也满意,暗暗感激林清浅。 按照规矩,他们这样的身份,哪有机会住进王府中来。也只是因为林清浅重视他们,他们一家才有这么好的机会。 傍晚时分,天色还没有黑,大家担心去的晚,街上行人多,不好进城去。大家收拾一番以后,就准备去火锅店等着。 马车不能进街道,赵景云安排的十分妥当,早就找了一群轿夫过来。 女眷抱着孩子坐轿子,男人辛苦一些步行,走了一段路,过了一条街,大家才到了火锅店。 本以为,林潘氏等人本以为他们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火锅店已经人满为患。所有包间全都满员不说,大堂之中也坐满了客人等候着。各府出门在外,都带着下人,就是大堂,也没有一个空位。 林清浅和赵景云也先到了火锅店。 言楼离火锅店并不是太远。 他们先不急过去。 三位掌柜联手,吩咐小二早早就阿金花灯挂了出去。靖越王府的花灯在整条街上非常有特色,别的店铺,挂出的花灯,一般都是荷花灯和普通灯笼,再讲究一些的则是宫灯,造型上,漂亮些。 靖越王府挂出的花灯,是林清浅心血来潮设计的,大多以夸张的十二生肖为造型做出的花灯。费工不说,而且十分费银子。 当挂出去,实在是好看。 三家店铺门口挂出的十二生肖偏偏造型还不一样,看得众人心痒痒,因此楼下聚集的商贩也特别多,目的当然是为了借用三家店铺的人气。 几位掌柜也愿意给予小商贩们方便,和气生财嘛,双方皆大欢喜。 老三房的孩子,见了花灯,几乎挪不动脚步。外面的花灯实在是太漂亮了,没有点亮就这么好看,要是点亮了,那就是整条街上最美的花灯,可惜不能带回去。 几个孩子正想着,就看到掌柜拿着几个小的动物造型花灯进来,让几个小主子们挑选。 居然还有小的,林佩他们乐坏了,连忙根据自己的属相挑选起来。 “二伯和三伯房里的弟弟妹妹没有来,叔祖母帮挑选几个带回去吧。”林清浅笑眯眯地提议。 林潘氏一愣,随即摇头,“没来就算了吧。” 一娘生九等,儿子不争气,她这个当娘的,没有底气呀。 “这些并不打算卖,特意多做了几个小的,难得孩子高兴。挑选完了,就挂出去作为彩头。”林清浅低声说。 林潘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想到王府的确不在乎这点儿小钱,这才根据家中孩子的属相挑选了一些花灯留下。 庶出的孩子也有,图的就是高兴,省的拉下谁,平白无故惹一肚子气。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心急的人家,已经开始将外面的花灯点上了。 街上很快就亮了起来,入目的是一片璀璨。 赵景云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该去言楼了。等会儿街上的人会越来越多,走路更挤,他这边有孕妇,得小心再小心。 第369章不吝赐教二 “街上人多,你们小心一点儿。”徐氏忍不住出声提醒林清浅。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大伯母放心,我会小心。” 林潘氏忍不住又低声叮嘱林毅和林景行护着林清浅些,两位公子哥也都答应了。 其实并不需要林潘氏婆媳叮嘱,到了楼下,赵景云压根就没让林清浅步行,店铺门口直接有一顶轿子等着大家。 四个轿夫目光炯炯,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林清浅上了轿子,他们立刻稳稳地抬起,脚下十分平稳。 林潘氏等人居高临下看着轿子远去,林凡生开口,“少担心,四个轿夫都是练武之人,还有王爷、景行护着,王妃不会被人挤着。” 林潘氏笑着点头,“王妃是个有福气的。” 姚氏和徐氏笑着跟着附和。 林凡生看着街道上灯火辉煌,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惆怅。他在林家嫡系打压下,并没有走向仕途,但他同样深受林如是的影响,平日对天下格局和形势关注众多。 在知道林如是死因有蹊跷之后,他就保持了沉默,想得也更多了。 以他对两个孩子的了解,如果不是胸有成竹,林清浅和林景行绝对不会这么沉着冷静,提都不提林如是的事情。 按理说,以靖越王对林清浅的宠爱,更不会什么都不做。三人如此低调,只能说明一个缘由,那就是,林如是的死不简单,李家背后涉及的人员一定十分厉害,厉害到靖越王都忌惮的地步。 能让靖越王忌惮的人,天下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林如是的死应该和当今无关。当今贵为天子,想要处死一个状元郎,实在不必要拐弯抹角,随意找个罪名就能要了林如是的性命。不是皇上的话,无论背后是谁对林如是下手,那么结果都不会好。 林凡生了解林如是的性子,林如是聪慧,常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谨慎而聪明的人,定然不会与人结怨。那么,他得罪了贵人,而且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人,那一定是他无意之中得知什么惊天秘密,被人杀人灭口。 加上老宅子那边对林如是的态度,容不得林凡生不多想。 本来,今日他只是随口试探一下赵景云,没想到靖越王居然没有避讳。 聪明人说话,无需挑明了说。 林凡生想到心目中几乎确定的可能性,只觉得浑身发愣。外面所谓的太平盛世,落在他眼中也只觉得可笑之至。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或许老三房是时候想想出路了。 “老大,你觉得让毅哥儿一起随王妃去封地如何?”林凡生心中有了决心,对老大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了。 林老大吃惊地抬头看着他,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火锅店离言楼并不远,花轿很快就落下来,稳稳的,坐在轿子里的林清浅没有感受到任何颠簸。 赵景云亲自撩起帘子,林清浅低头弯腰就出了轿子。 安婆子和文心连忙搀扶住林清浅。 林清浅穿着大红色的披风,在白色狐狸毛的映衬下,脸色更加好看。守在言楼外的是一群身穿盔甲的将士,从中不难看出,言楼的背景十分厉害。 进门的人,需要拿着帖子。 因为林景行和林毅的加入,需要四张帖子。林清浅手上只有两张,她笑盈盈看着赵景云。 木青上前,直接递上了四张帖子过去。 林清浅...... 好吧,自家男人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两个人带的人比较多,场面比较大。看了帖子的人认出赵景云,根本不敢阻拦,立刻恭敬放他们进去。 整个言楼灯火辉煌,廊檐四周早就挂上了点好的花灯,里面的柱子上、墙上居然镶嵌着即可硕大的夜明珠,林清浅甚至惊喜地发现,居然有明石用彩线吊起,难怪整座楼从外面往里面看,十分亮堂。 言楼是京城最有代表性的建筑标志,是文人心目中的殿堂。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中,言楼在京城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因此,言楼门口与他处不同,并没有商贩摆摊,反而聚集了不少文人雅客。这些人没有资格进入言楼,又没有人引荐,只能在楼下等着。 等会儿有对对子,猜谜和策论环节,要是能有机会崭露头角,那他们在京城里就能扬名,科考的时候,也会占一点儿便宜。 赵景云很少进京,不少人并不认识他。 楼下等候的读书人,远远的就看到赵景云领着一群人进了言楼,有的人忍不住就闹腾起来,叫嚷着不公平。 “不公平?”守门的人冷笑,“不公平,你有本事去和靖越王说。” 靖越王?!众人傻眼了。 谁敢去? 赵景云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文韬武略也是样样第一,最重要的是,靖越王的身份,哪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质疑的。 “靖越王身边的女子可是王妃?”有人小声问。 “难不成还有其他女子可以靠近王妃不成?”守卫没好气地回敬一句。这些文人简直是吃饱了撑的,靖越王早就昭告天下,身边一身只会有王妃一个女人。和靖越王并肩而行的人,身份不是明摆着的吗? “王爷身边带了两个贵公子,不知是何人?”有人又关注了另外一个角度。 “能得到靖越王的赏识,当真是好运气呀。” ...... 别说,还真有人认出了林景行和林毅的身份,林毅本来就在四方书院读书,今日楼下就有不少四方学院的学生,认出他在情理之中。而林景行不过离开京城一年而已,书院之中同样有不少人记得他。 他们的同窗忍不住就显摆一下,众人听了不禁一阵唏嘘。 原来两位公子哥是靖越王的舅子哥,这就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能进入言楼了。 不过,这种好运气,谁也羡慕不来。 楼下热闹,言楼楼内却比下面还要热闹。 “好字。” “词句也好。” “林姑娘,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的字进步如此迅猛?” ...... 林楚云被一群贵女围在案桌前,脸上不禁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她这些天日子不好过,自从林家和林清浅在宫中决裂之后,她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以前她作为东宫的侧妃,名震京城的四大美人之一,走到哪里不是焦点?可是随着她名声坏掉,新年之中别说接到帖子,就是在大街上遇上相熟的各府小姐,甚至有些人还曾经讨好过她的人,此时看到她,却如看到了脏东西一样,个个全都避开了她。 捧高踩低的人,竟然还当面唾弃她,说一大通的风凉话。林楚云差点儿被目前的处境给逼疯了。 她曾经绞尽脑汁想和太子见上一面,可惜,以前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她压根连面都见不上。花了银子托人送给太子的信件,更是如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林楚云不恨太子薄情寡义,她只恨林清浅。 她受到的一切苦难,都是林清浅造成的。林清浅就是个灾星,对,是专门来克她运气的精怪。 林家不能给她助力是吧?那她就靠自己的能力东山再起。她要让京城所有贵女们好好看看,她林楚云就算一时落难,她还是那个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才女。 她打算好了,等她翻身之后,她一定将那些曾经对她落井下石的人踩在脚底,让她们永不得翻身。 言楼就是她翻身的最好选择。只要能进入言楼,她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重新翻身。 进入言楼,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送投名状,就是用作品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因为言楼是文人扬名的地方,所以大多数家贫学子想要打响名气,就会选择向言楼递送自己的诗句作品。另一种,则是家世过得硬,可以直接凭着帖子进入。 林家今年的名声,自然没有直接进入言楼的帖子。于是,林楚云选择递送投名状。事实上,她赌对了。 “只是幸运罢了,前些日子去寺中上香,有幸得到慧能大师的指点。经过大师的指点,我有点儿感悟,所以字体多少有些改变。可是我的字和慧能大师相比,那才是小巫见大巫,让人笑话。惭愧呀!”林楚云经过打击,心理多少成熟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 “居然是慧能大师?”一个圆脸的姑娘惊呼,其他人也纷纷议论。 慧能大师虽然是出家人,但在字画方面颇有建树,不知有多少贵女为了能得到她指点一二,而专门找上山去。可惜慧能大师十分低调,大家往往高高兴兴去,最后却扫兴而归。没想到,林楚云居然入了慧能大师的眼,贵女们简直是嫉妒坏了。 林楚云享受这种嫉妒,她一边微笑谦虚,“我也只是比大家稍微幸运一点儿而已,说不定下一次你们过去,也能有机会得到大师的指点。”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太子身上,太子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林楚云目光顿时黯淡了几分,愉悦的心情也有些失落了。 忽然,太子起身往门口走去,接着一对璧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一看,顿时发出哗然声。 “王叔王婶一来,今年的赏灯会可更有趣了。”太子大笑说。 赵景云淡淡地回答,“本王只是过来瞧瞧热闹而已。” 赵无双紧跟在太子之后,她笑着过去招呼林清浅。林清浅自然不好和赵景云黏糊在一起,于是顺水推舟就和赵无双坐到了一处。 林楚云瞬间被人遗忘,她愤恨的瞪了林清浅一眼之后,然后默默地找了拐角坐下。 赵无双有自己一帮朋友,林清浅过去,姑娘们和她不熟,开始还很拘谨,不过林清浅平易近人,不难相处,一群人之间的生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370章不吝赐教三 林楚云再一次看到林清浅,看到她被一群贵女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心里的愤恨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她几乎控制不住那团怒火。 杀了林清浅,杀了林清浅...... 她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她,林楚云用力握住笔,好不容易才控住自己。 林清浅毁了她一生,再过不久,一切就会还回去。 林清浅坐在众人中间低声浅笑,性格好得不得了。她忙里偷闲,其实看到了林楚云眼中来不及收回去的恨意。 很好,她的出现就让林楚云失态了,等会儿要是她坏心眼做点儿小动作,不知道林楚云会不会当场崩溃。 林景行和林毅也看到了林楚云眼中的恨意,兄弟二人冷眼瞧着都没有说话,心里却开始暗暗提防起林楚云来。 林清浅怀有身孕,禁不起一点儿折腾。林楚云是疯子,他们绝对不会给林楚云伤害林清浅的机会。 言楼之中,文人骚客很多,太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是储君,需要博得好名声支撑。而且他还可以从文人骚客之中挑选出适合自己用的幕僚。 林楚云极力表现,他早就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没有过去。林楚云的字,就算写成了花朵一般,以林楚云的名声,她再也不会有机会进入东宫,哪怕是做他的侍妾,林楚云都不够资格。既然如此,太子岂能给林楚云败坏他名声的机会。 瓜田李下,他是个男人,也得做出姿态来才是。 林楚云哀怨地看着太子一脸笑意走到了赵景云面前。 “王叔今日也有雅兴过来?对于言楼来说,王叔绝对是上客。”太子笑眯眯恭维。言楼之中,不论身份,只论才学。 才学过人者,就是上宾。 以赵景云的名气,称他为上客,根本不为过。要是靖越王等会儿有兴致随意作诗几首,天下又会多出几首好诗来,众人想想就很激动。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赵景云淡淡一笑,“本王并不喜欢热闹,再过几日就会离开京城回封地去,扰了大家兴致反倒不美。不过王妃上一次受到了一点儿惊吓,在府中闷闷不乐,一直没有多少精神。本王才领着王妃过来瞧瞧热闹。” 言外之意,他只是因为王妃才勉强过来瞧个热闹,别指望他出力。 众人...... 在场的女人闻言,看着林清浅的眼神嫉妒得简直要冒火。 靖越王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单单看中了林清浅呢?难道说,王爷喜欢医术高明的女人?林家传出过风声,说林清浅除去懂点医术,其他琴棋书画方面,什么都不痛。 林清浅当年在林府上闺学的时候,没少被先生骂。 可这样的人就入了靖越王的心,林清浅运气好,别人羡慕不来呀。 林清浅不是不知道众人羡慕嫉妒她,当然还有像林楚云一样,恨她的人存在,但不被人嫉妒的人是庸才,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 贵女们再看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心里的小心思全被林清浅看透了,个个不自在地低垂了眼帘。 赵无双好似没有发觉女孩子们的不对劲,笑着和林清浅说起往昔言楼中的热闹,“等会儿有猜灯谜、对对子和作诗的环节,有趣得很。你等着,一会儿我给你赢回来一盏小宫灯,让你带回平阳城去。”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林清浅笑得眉眼弯弯,“说好了呀。要是等会儿你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赵无双顿时被她气得瞪圆了双眼,她都多大的人了呀,还哭鼻子,当她是个傻子吗? 林清浅看到她气成河豚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她本来就长得好,笑起来,周围的小姑娘们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被她绕花了。 “要是我赢了宫灯送你,你得再送我一些药酒才行。”赵无双狡猾地提出要求。 “我酿了一些养颜美容的药酒,可以送你两坛。”林清浅笑眯眯地答应。 赵无双激动的嗷嗷直叫,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显然,这两个人的关系比较亲昵,众位小姑娘见状,眼睛都闪了闪,心里暗暗盘算,就算靖王妃明日就离开京城,她们也得表现出几分亲近来。 反正,交好没有坏处。 陈今今被人围着,她看到赵无双和林清浅之间关系亲昵,心里更气了,另一边的林楚云心里更气,笑,过几日就笑不出来了。 “见过靖王妃。”林清浅正和大家说笑,几个年轻公子哥向不远处的赵景云走过去,随后一群人又走到了林清浅面前。其中一个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给林清浅重重地行了一礼。 “王妃救命之恩,季斐十没齿难忘。”公子哥抬起头认真地向林清浅道谢。 林清浅看他眼神清澈,感激之情溢满眼眶,见她打量他,季斐十顿时羞红了脸,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十分有趣。 听说安国公府将这位公子哥保护得很好,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看一个人看眼神就知道是否是良善之人。林清浅对他的印象忽然好了一些,不由得多问了几句,“你受伤极重,最好在家里好好养一段时间,出门的话,有些过早了。” 得到林清浅的关心,季斐十脸上的红润更深了,他诺诺地解释,“我不是任性,就是今日热闹,才特意出门来看看。出门的时候,我是坐着轿子来的,就在言楼之中看看,不会乱逛。” 林清浅看他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这人的确有趣,她不过随口一说,他就解释这么多,性子还真是单纯呀。 “既然遇上,我给你把把脉吧。”林清浅心情好起来,职业病就犯了。 一旁冷眼看着的三皇子见状,心中一动,激动起来。 他觉得林清浅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要厉害得多了,这些天他没少听到太医们在感叹夸赞林清浅的医术高明。也是,靖王妃一出手,就救了几个遭受外伤的人。靖王妃主动愿意为季斐十看诊,他们也就放心了。 季斐十一脸羞涩,他的命虽然是靖王妃所救,但那时他还处在昏迷状态。他还从没有真正意义上被女郎中看诊过了。 林清浅不以为然,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气血方面有些亏损,伤口既然痊愈,剩下的就是静养的事了。不过你也别太大意了,大病往往都是因为小病不重视而造成的严重后果,你还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否则的话,到了冬季或者阴雨天,你会感到气促,伤口处有隐痛感。”林清浅叮嘱他。 季斐十连忙红着脸答应,“我会牢记王妃嘱托,回去后一定在府里好好养着。” 三皇子顾不上什么避嫌了,他眼睛发光盯着林清浅,心里暗暗祈祷林清浅能给季斐十开个方子。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靖王妃准备给林清浅开药。 陈今今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冷笑。沽名钓誉,林清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给季斐十看病,无非是想扬名。 装模作样,平日里装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狐狸精。 说是开药方,林清浅却并没有动手,而是口述,由身边的丫头那边记下了,然后她过目,确定无误之后,药方就到了季斐十手中。 季斐十身边的小厮小心翼翼将药单收好,如藏了一块珍宝一般。 季斐十再一次重重谢过林清浅之后,才和一群公子哥离开了。 他暗暗琢磨,听说王妃和王爷二月初就会离开京城回封地去。王妃如此重情重义,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可是,准备什么贺礼才好了。 季斐十单纯,脑子里想得多,脚下就恍惚了。三皇子和他关系好,知道他的性子,压低声音提醒他,“你手里有那么多字画,挑选几幅的,再让舅母准备一些礼物送过去就是。” 字画就是季斐十的命,换成别人,哪怕是他老子,季斐十都舍不得送出去一幅。不过他看靖王妃顺眼,竟然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下,三皇子彻底被惊到了,丫的,小表弟居然是看人下菜的,白瞎了自己这些年对他那么好,可怜见的,他想要一幅字画,还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磨,最后也未必能得到。 贵女们亲眼目睹林清浅给人看诊,都觉得好奇,不过外行只能看热闹,好似别的郎中也是这样看诊的,并不觉得林清浅厉害在哪里。 大家转眼又说起了等会儿猜谜,对对子的游戏,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试身手。 赵无双尤其活跃,她还指望赢一盏宫灯换药酒了。 赵景云这边也很热闹,靖越王没有人敢招惹呀,大家的目光就落在了和赵景云一起出现的人身上。基本上,托赵景云的福,许多人都认识了林景行,不过林毅,几乎没有一个人认识。 林景行处事大方得体,和别人交谈的时候不动声色就将林毅介绍了给众人。原来这位也是王妃的哥哥呀,众人知道林毅的身份之后,也不好再冷落他了。 第371章不吝赐教四 林清浅和众人正说得热闹,边上不远处一堆人居然吵起来。 她吃了一惊,还有人敢在言楼中闹事? 赵无双等人却见怪不怪,那边的吵闹对于她们来说好像只是稀松见惯的平常事一般。 林清浅的目光就落在了那边。 赵无双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他们是在策论,言楼中鼓励众人畅所欲言。那个穿着青色直裰的老者,乃是四方学院的老师,还有那个白胡子长脸的则是国子监的,那几个人都非常有名。” 原来如此!林清浅也没有土包子的羞涩,笑着点点头。 贵女们心里却为此低看了林清浅一眼,无论在哪里,无知的人都会被人看不起。林清浅身份虽然高贵,但贵女们心里都觉得,林清浅只是医术好一些,其他方面,或许只能算是草包吧。反过来,即使林清浅的学识稍微好一点儿,又怎么配得上文武双全的靖越王? 林清浅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众人鄙夷了,如果她知道,少不得要嘀咕一声: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和赵景云配不配,需要别人操心吗? 正如赵无双所言,那边的争论并没有继续多久,楼主就站出来了。 “诸位今日是花灯节,按照往年的规矩,今年会评书画、诗词、对子,每一位胜出者可以领奖银一千两。”风行楼笑着宣布,“今年承蒙太子殿下、三皇子、两位郡主和各位的赞助,此外,获得第一名的画作、诗词可以竞价卖出,王阁老题字。”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热议。王阁老的字画比慧能还要好,因为年纪大,市面上也很难寻到他的字画。这么一来,诗作好,字画好,可想而知,最后作品价值如何了。 楼上的贵人激动,楼下的文人同样激动万分。 买字画估计没戏,他们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他们可以在诗句和对子上下工夫呀,万一,说的是万一呀,万一他们的诗作取得头筹,那他们就赚大发了。到时候不但可以扬名,而且还能获得一笔奖励的银子,诗作再被卖出高价,简直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林清浅懒洋洋看着,并没有多么热络。 字画和诗作比试还不是开篇,上元节,大家想图个热闹呀。 先开场比试的是舞蹈和器乐,图的就是个热闹。 贵女们早有准备,公子哥们也跃跃越试,大家可以相互配合,最后能否夺冠,那就各凭本事了。 三楼的珠帘全部被挽起,一股冷风倒灌进了楼上。 林清浅穿得多,不过上楼以后,身上的披风就被脱下了。安婆子和文心担心她受凉,赶紧将披风又取过来,给她系上。 赵景云微微皱眉,低声吩咐下去。 一会儿,木青取了好几个汤婆子过来,递给了初心,初心又将汤婆子塞给林清浅捂着,而水白则端了两个火盆放在离林清浅不远处。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 楼上全是各府的公子哥和小姐,大家都是娇生惯养的主,对比之下,大家才发现,原来自己就是个渣渣呀。当然,大家再一次见识到靖越王对王妃好到什么程度了。 “哎呀,好险来迟了。”一道娇憨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忍不住看过去。 赵从安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过去,果然热闹,所有人全都聚到了一起。 “靖王妃,你也在。”赵从安眼神环顾楼上一圈,很快找到了熟人。也不知为什么,她就偏爱林清浅,说起来,陈今今和赵无双都算是熟人,但她谁也不认,就认林清浅。 赵景云的眼睛半眯起来,嘴角压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蓄意待发要发怒的前奏。 赵从安年纪不大,长得也好,萌萌哒,看着就讨喜。她蹬蹬就冲着林清浅方向跑去。 就在她快要冲到林清浅面前的时候,赵景云慢悠悠开口,声音还不小,“王妃受到惊讶,不太熟的人,避开。” 赵从安...... 她站住幽幽地看了赵景云一眼回答,“王叔,我和王妃见过好几次,已经属于熟人范畴了。” “郡主似乎忘记,王妃在宫中受到惊吓的事。当时,你也在场。”赵景云十分不客气。 众人闻言,顿时觉得微妙。靖越王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怎么透着一股敌意,难道...... 想到宫中处置的几个人,聪明的人全都低垂下了目光。几位大人调查处,玉嫔妃是幕后凶手,但宫中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了。一个女人仅仅因为嫉妒,就会傻到在慈宁宫对靖王妃下手吗? 难道此事和赵从安有关? 赵从安贵为郡主,京城之中的贵女们其实说起来和她还真不是很熟。因为赵从安多年来一直住在荆州,几乎没有来过京城。今年是她第二次入京,第一次入京的时候,赵从安还是个娃娃了。 陈庆王年纪大了,一心扑在体弱多病的世子身上,多年来他比靖越王还要低调,当然实力方面,陈庆王同样不能和靖越王相比,赵从安如此单纯,怎么会针对靖王妃? 大多数人想了想,最后还是消除了对赵从安的怀疑,认为赵景云针对赵从安,无非是太宠着靖王妃,有些草木皆兵了。 林清浅的命可真好呀。 于是,赵从安的到来,成功地让林清浅又受到了一拨嫉妒恨。 “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赵从安嘀嘀咕咕,有些委屈。 赵景云可不会惯着她,“但王妃看到你,会想到在宫中受到了惊吓和委屈。” “可是她也在呀。”赵从安理直气壮不服气地指着和林清浅坐在一起的赵无双质问。 赵无双...... 她招谁惹谁呢? “王妃看她顺眼,她就可以留下。”赵景云眼中多了几分厉色。 这么说,是因为她不招人待见了!赵从安目瞪口呆,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陈今今冷笑不已,笑眯眯招呼赵从安,“郡主,这边坐。” 赵从安倔强地看了赵景云一眼,然后又气得冲着林清浅吼了一句,“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以后,我再也不会将你当成朋友了。” 赵景云和林景行冷冷地看了过去。 林清浅似笑非笑,慢吞吞终于说话,“郡主和我天各一方,还是别走得太近为好,省得成了密友之后,分开心里还会难受。” 这话好像比较中听些,赵从安脸色缓解一些,然后又狠狠地瞪着林清浅,“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哼,赵无双以后也会和你分开,你就将她当成了朋友。” 赵无双再一次无辜中招,她笑盈盈回答,“没办法,人与人之间,也讲究缘分。” 气人,实在是太气人了。一个两个的,居然联手欺负她一个。赵从安涨红了脸,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去了陈今今那边。 众人偷偷松了一口气,京城贵女之间彼此大多都相熟,会在多次聚会宴席上相遇。人多,自然也有矛盾,但大家为了各府的利益,就算彼此之间看不顺眼,也不会像赵从安和林清浅这样直白。 赵从安实在是太单纯了,而靖王妃嘛,显然被靖越王惯得无法无天,唉,全都得罪不起呀! 赵从安坐到陈今今一群人中去,脸色一直很不好看,嘴巴噘着,显然她还在生气。 “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赵无双笑眯眯提醒她。 “郡主没说话,不照样被人惦记着。”林清浅反击。 赵无双...... 扎心了!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的确,她好像谁也没有招惹,赵从安就逮着她一个人喷。 赵无双噗嗤笑出声。 边上陪坐的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赵无双和林清浅你来我往,看似普通交谈,但那种亲昵的气氛却是她们融入不来的。 京城贵女多,大家可以各凭本事出彩,但往年,四大美人的名号几乎没有动过。不过即便如此,人人却还是充满了斗志参赛,不管如何,能在众人面前露才都是一次机会。 言楼涉及十分精妙,外面居然搭起了一个高台,楼上的人可以从二楼直接去外面的高台。 看着台上吹拉弹唱,以及舞蹈,林清浅觉得十分有趣。戏子在古代不是下九流?大家闺秀不是不愿意抛头露面吗?台上这些人算怎么回事? 果然特权在哪里都管用,同样是追求名利,普通人就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勋贵之家的公子小姐们就是风雅脱俗。 林清浅越想越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边上听到她小声的几位姑娘忍不住偷眼看她,都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场中跳舞的是丞相府的薛姑娘,她的腰肢柔软,身体轻盈,舞,乃是京城一绝。”赵无双担心林清浅不懂,笑盈盈为她解说。 林清浅笑眯眯直点头,不错,可乐! 一曲结束,跳舞的人收尾。 完美的组合,楼下掌声如雷,不少人还火热的喊起了薛姑娘,那火热的场面,一点也不比现代粉丝差。 “每个人都要表演吗?”林清浅轻声问,随手捏了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 言楼很不错,糕点茶水一应俱全。林清浅觉得要是自己长居京城,说不定也愿意多来言楼几次。 “倒也不必,不想扬名的人,可以不必过去。不过,没有一定身份,不扬名,压根就进不了言楼。”赵无双回答。 好矛盾地说! 第372章不吝赐教五 不过,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份足够进言楼,不用扬名,也不用投名状。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嘴角全都勾起。 其他几个姑娘就心酸多了,因为她们也得下场比试,哪怕明知道输,也得上场露脸。 林清浅倒是很给她们面子,几个姑娘凡是上场,她都微笑鼓掌称赞几句,点评倒也中肯,那架势颇有精通音律舞蹈的意思。 “王妃平时也喜欢音律?”赵从安不高兴地高声问林清浅,显然,小丫头还委屈,这会儿是故意找存在感。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清浅身上,太子嘴角也轻轻勾起。 林清浅笑眯眯回答,脸上半丝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音律方面,我还真不精通。” “可是王妃点评的头头是道呀,我们刚刚还以为.....”陈今今用手帕捂着嘴巴吃吃的笑起来。 话说得含糊,别人才更有想象的空间,不少人想笑却不敢笑,她们可不像陈今今那样,有太后作为靠山。 林清浅斜睨一眼看过去,哈哈,她这是被人看低了去。 “没吃过猪肉,本王妃难道还没有看过猪跑吗?”林清浅笑得如三月的春风,“本王妃好歹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陈姑娘和郡主好似连点评都没有什么新意吧。” 陈今今和赵从安...... 她们好想站起来狠狠反击林清浅,用事实证明她们并不差。她们虽然在琴艺和舞蹈上有点儿建树,可是,这两样都不是她们的强项,她们要是主动出击,无非是为薛姑娘她们做绿叶,做陪衬而已。 “言楼最重文风,我们来比诗词或者字画。”赵从安发怒。 “凭什么,你说比,我就得比?”林清浅冷笑反问。 赵从安使小性子,“你是不敢比对不对?” “妹妹她,不,王妃的书画还算不错,闺学时曾经被先生夸奖过。”林楚云忽然开口。 众人同情地看了林清浅一眼,都不明白,林清浅被赵从安“欺负”,爱妻的靖越王为何没有开口维护王妃。 “滚。”大家正满腹疑问,赵景云不负众望地终于发怒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对嘛,这样才对呀。 “本王的王妃,即使什么都不懂,那也是本王喜欢的。本王的一切也全是她的,包括本王的人。你们就算琴棋书画好到上天又能如何,有本事你们找了男人和本王比。”赵景云脸色不好看。 众人沉默...... 这一刻就是陈今今和赵从安都想哭了。 是呀,女人出嫁从夫。在场的贵女们拼命折腾,无非是为了扬名,然后呢? 然后当然提升自己的身份,从而能找个好郎君。 说到好郎君,谁还能越过靖越王。论身份,除非他们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以后母仪天下。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这一条完全不存在。论容貌,靖越王被成为天下第一美男子,不用说,她们找谁也越不过靖越王。论才学,靖越王文武双全,六艺出众,天下根本没有第二个靖越王。 我去,这么一对比,所有贵女的心都酸了。靖越王说得一点儿没错,林清浅找到了天下最好的男人,压根就是躺赢,根本不用奋斗。关键是,这么好的男人,还对林清浅一心一意,愿意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们得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 赵无双偷偷冲着林清浅挤挤眼睛。 林清浅笑着回应,她男人果然好,给她长脸了。 不过,夫妻一体,夫君这么给力,她也不能太落后才是。 林清浅并不想扬名,可也不想日后背后被人笑话是草包。 “郡主、陈姑娘和林姑娘似乎对我寄予厚望。听说到言楼,必须有投名状,不知三位的投名状是什么?”她的身影很好听,如清脆的黄鹂声,像三月的清泉声。 众人浑身一震,怎么?王妃要应战吗? “我不是欺负你。”赵从安噘着嘴不高兴地申明。 “不管郡主本意是什么,本王妃反正因为被人怀疑上是草包了。为此,本王妃十分不高兴。”林清浅懒洋洋地说,“音律、舞蹈、棋艺,本王妃可以放弃。不过你们也说了,言楼之中,最重文风,别的我不在行,胡乱吟几句诗勉强也能凑合,如果说得不好,希望众人不要笑话我。” “谁敢笑话,本王让她吃不了兜子走。”赵景云冷然。 赵景云故意摆出凶巴巴护短的态度,他和林景行都知道林清浅的本事。别的方面,林清浅或许是真的不在行,但吟诗作画,呵呵,林清浅可以碾压死三个女人。 众人见赵景云发怒,连忙陪着笑里连声说不敢。 太子好奇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竟然应战,是一时冲动而发,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不用理会他们。”赵景云还不乐意。 陈今今嘴角勾起,林楚云也冷笑,呵呵,林清浅自找难堪,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赵从安还在委屈,“要不,算了。我就是说说而已......” “挑起比试的是你们,不愿意比的也是你们。要是就此罢手,你们是不是在背后笑话本王妃是草包,仗着王爷的身份来言楼耍威风?”林清浅嘴角勾起。 “不是。”赵从安用控诉的目光看着她,表明她就是因为一时之气。 林清浅不搭理她,呵呵,挑起她的火气,想轻而易举糊弄过去,当她是傻子呀。她是有靠山的人,别想欺负她就完事。 赵从安...... 林清浅比她想的还要难搞,一般人就不该这样反应。林清浅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答应比试,不过也不能全由着你们。输得人,一万两银票。” 玩大了呀! 一万两的银票,以陈今今和赵从安的身份,倒不算太多。可林楚云就有些麻烦了。 她的月银没有那么多。 “没有本事就别挑事说大话,风大很容易闪了舌头。”林清浅讥讽地看过去。 “输得人,得站到外面台子上大声喊三声‘我是傻子’。”赵景云淡淡地补充一句。 这么有信心?!众人惊讶不已。 赵景云不慌不忙补充一句,“王妃不用在意,要是输了,让莫心和初心出去喊。” 红果果的偏心眼呀! “不公平。”赵从安气呼呼撒娇跺脚。 赵景云不惯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林景行嘴角勾起,“郡主也可以让身边的丫头喊。” 对哟!众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赵从安顿时羞红了脸,早知道就不嚷嚷了,显得她好像是个傻子一般。 “好。”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应承下来的居然是林楚云,“望王妃不吝赐教。” 林楚云手里的银子是不多,不过一万两银子,林家并不是完全拿不出来。她的字画乃是京城一绝,她赢的可能性最大。夺魁之后,她只要将字画出手,又是一笔进账,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楚云还想坑林清浅一把,“四个人之中,最后一名得拿出银子分给前三。” 这样一来,她书的风险更低,林清浅的字画,在上闺学的时候,她见过。 呵呵,先生夸奖,她倒是没有说谎,不过那是因为,当时林清浅琴棋书画之中,只有书画要稍微好一些。当然,所谓的好,也是就林清浅自己而言。至于好到何种地步...... 其实林清浅的字,充其量也只是清秀一点儿,压根不是太好。 “字画不能一个人说了算。”林楚云再提一个要求。 冲动地说完之后,她立刻懊恼的住嘴。 言楼中几个主事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什么意思,是怀疑他们弄虚作假吗? “此次诗词字画评判,由太子、三皇子、季公子、王阁老.....”风行楼一连点了十一个人作为裁判。 林楚云羞得脸色更加红晕了。她意识到言楼几个主事的人,对她了偏见。 无碍,她自我安慰,只要她这一次胜出,她就有办法进入东宫,今年将是她最后一年比试。以后,以她的身份,根本无需讨好这些人。 林清浅淡淡的笑。 赵无双压低声音问,“不担心?” “担心什么?”林清浅也压低了声音,“输赢对我来说并无损失。虽然赢的可能性比较小,不过我也可以向众人证明,我并不是真的草包。你看楼上楼下的人,大多都是平庸普通的人,真正胜出的人不过一两个。我只要证明自己不是草包,不就是等于赢了吗?” 两个人声音不大,坐在周围的贵女们却听得很真切。 几个贵女撇撇嘴,不过转念一想,靖王妃为人倒是豁达,可不就是这个理。 “至于银子,你看我和王爷是缺钱的主吗?”林清浅最后一句,才是霸气侧漏。 几个贵女差点儿被她的话噎着,我的老天,这才夸她霸气,咋又变得庸俗起来了。 林楚云答应比试,陈今今和赵从安要是再认怂,那她们以后也不用再出门了。树有皮,人要脸,她们或许比不过林楚云,但输给林清浅,怎么可能呢? “哎哟喂,今日怪热闹的。”就在风行楼想要宣布规则的时候,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来。 林清浅听到声音,嘴巴抽了抽,这人还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他! 第373章被激应战 众人听到声音也很头疼,还有人用眼睛偷瞄赵景云。 赵景云脸色微沉,并没有出声。 果然,下一刻,凌霄烨那张欠揍的脸就现在三楼。一露面,凌霄烨就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赵景云。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欠揍的表情,还是不怕死的精神。 赵景云和凌霄烨的宿怨可以追溯到他们幼年。没有赵景云在场的时候,凌霄烨是翩翩公子,是如玉一般的人物,也是京城中众多贵女心仪的对象。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只要遇上赵景云,凌霄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理智,像个傻缺一般,以疯狗的姿态,以及锲而不舍的精神死咬着赵景云不放。只要他和赵景云同时出现,什么风度,什么睿智,统统都不存在。 众人头疼看着凌霄烨,只希望,在这美好的上元节之中,他能理智一些,让大家过个痛痛快快的节日。 “说什么呢?”凌霄烨嬉皮笑脸问,“哟,天下第一的大才子在,你们瞎折腾什么?蠢。” 一杆打翻了一屋子人。 “靖越王是想自己扬名,还是为了王妃?” 众人惊恐地盯着凌霄烨,生怕他被赵景云打死。 靖越王早就名震天下,哪需要再扬名?至于靖王妃...... 一言难尽呀!大家也不是没脑子的,靖王妃完全是被逼应战,当然,王妃想要证明自己不是草包,想为王爷挣点脸面,也在情理之中。自始至终,王妃也没有扬名的想法呀。 欠揍! 再欠揍的人,也有三两个歪瓜瘪枣的朋友。和凌霄烨平时交好的几个狐朋狗友,见他后到,什么都不知道,连忙将他拉过去小声说了林清浅应战的事情。 “有什么好看的。”凌霄烨没兴趣,“输赢和我们又无关。” 这话倒是提醒了一些好玩的人,于是有人嚷嚷要下注。 赵景云一个冷眼扫过去,起哄的人浑身像被浇了冷水一般,透心凉,再也不敢闹腾了。 凌霄烨专门和赵景云作对呀,见状,他忍不住冷笑起来,“靖越王排场好大。既然敢出面赌,怎么就不允许别人下注?难不成王爷认定靖王妃会输?” 众人:扎心呀。 没等赵景云开口说话,林景行忍不住发怒反击,“好,我下五千两银子赌妹妹赢。不过,今日出门没带银子,我愿意写张欠条押上。” 我去,一上来就是个猛的。众人狐疑看着林景行。 林清浅会演戏呀,她不赞同看着林景行,“哥哥,你不必为了我,而白白花了银子。” 语气焦急而心虚。 众人顿时觉得了然了。林清浅和詹事府的官司,大家全都听说了,不少人长辈还亲眼所见。 所以,林家兄妹的关系,一起一般人家兄妹感情更好。 林景行见不得林清浅吃亏,冲动之下花了银子为妹妹长脸,唉,怎么评价呢?有点儿让人感动,还有点儿蠢。 林毅也想给林清浅长脸,可惜他囊中羞涩,压根掏不出几两银子,他张张嘴,最后到底没有说什么。 “你押多少银子,本王就押多少。”赵景云发怒,这位更是宠妻的高手。 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这么对上,先提议的人干脆当了庄家开始接受赌注。 言楼向来是风雅之地,来的人即使有争论,也是为了策论学问,哪有用银子下赌的事情发生? 风行楼和几位主事者,愁得脑袋都要发白了。可是,无论是靖越王还是翎郡王,都不是好惹的人,这两个人对上,更不是一加一那么难缠了。 一个主事者想要说话,风行楼冲着他摇摇头。 没有人反对,赌注大体就定下来了。 陈今今被一群人围着,嘴角勾起了笑容,只是笑得十分冷。林楚云眼睛放光,她再次出头露面的机会来了。想到这儿,她深情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正被一群人围着,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男人绝情时,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吗?林楚云忽然想落泪。不,一切都是林清浅害的,她不会放过林清浅...... 下注很隐晦,每个人直接放了银票或者欠条在茶盘中,茶盘上盖着红布,谁也看不到下了多少赌注,也不知下在谁身上。 这种缺德的方法,当然是凌霄烨想出来,他明说了,是担心众人不投靖王妃,赵景云发怒,同时防止有人出于人情而故意投标。 这个方法虽然缺德些,但好呀。众人暗戳戳高兴。 林楚云毫不掩饰笑起来,她的运气不错,老天都帮助她,关键时刻,来了赵景云的老对头,敢于和赵景云对上的凌霄烨。 “这是爷的赌注,五万两银票。”凌霄烨大声吆喝,完全一副挑衅的模样。 “本王下他的二倍,赌王妃赢。”赵景云毫不示弱。 凌霄烨.......说好下一样的赌注呢? 两个人之前的火药味很浓。 众人更不敢暴露底气,偷偷摸摸下了注。 最后连太子和几个皇子都饶有兴趣地跟着下了赌注。 凌霄烨洋洋得意,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忙得不可开交,正手忙脚乱收拾银子记下个人的账目,甚至连言楼的几个账房先生都被请来了。 等所有人下了赌注以后,风行楼令人揭下早就挂着的条幅上封条。 “月、春”有人轻轻念叨,这就是今年的诗词题眼。 “倒是应景。”一个小姑娘轻声说,上元节每年都会出个题眼,让众人围绕作诗。每年的题眼都不同,而且还是特意请皇上赐题,目的就是防止有人早早作弊。 月和春是常用的题眼,但越是常用,想要出彩越不容易,因为大家都怕和别人相似或者重复。 “真的要比呀。”赵从安跺脚,委屈看着林清浅。 “还能如何?”林清浅呲牙冲着她笑。 赵从安更气了。 陈今今和林楚云压根不废话,反正已经将赵景云和林清浅得罪了,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再去讨好林清浅。 两个人各自用心思考起来。 其他想要出彩的人,也个个绞尽脑汁在想。 “大哥、二哥,你们也想想。”林清浅笑眯眯催促两个哥哥,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虽然不在京城里做官,但能碾压几个小人,还是值得的,“等会儿要是我输了,万一你们能取得头筹,也能给我长长脸。” 众人...... 这么没有信心,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王爷.....”鼓动两位哥哥以后,林清浅又看着赵景云。 “靖越王已经扬名天下,靖王妃不会想让王爷欺负人吧?”凌霄烨警惕看着她。 林清浅沉默。 哎哟,众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敢情,林清浅还真是这么想的。 “输赢无所谓,王妃就当玩儿。”赵景云安慰她。 无故被撒了一嘴狗粮的众人...... 好气哟!果然,靖王妃太令人讨厌了。 林清浅拿起笔发呆,就那么傻傻站在。 众人盯着她...... “怎么呢?”林景行关心地问,赵景云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可是不舒服?” “王妃胆子也太小了,不会是被吓住了吧?”凌霄烨又开始说风凉话了。 赵景云刀子一般的眼神投了过去,凌霄烨抬起下巴,笑得十分得意。对,他就是挑衅来着。 众人对此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 太子直叹气,然后劝说几句。 凌霄烨好歹给了太子面子,终于正常些。 “纸张太小了。”林清浅叹口气说。 “拿大的横幅过来。”赵景云冷脸吩咐。 风行楼不敢怠慢,靖越王已经窝火,他可不敢老虎嘴上拔毛,不就是纸张吗?言楼中有的是,靖王妃想要多大有多大。 纸张送上来,赵景云想亲自为林清浅研磨,凌霄烨又不干了,“靖越王,大家都是出了银子的,王爷最好避嫌一些,王妃身边有的是丫头使唤,你担心什么?” 此言得到大多数赞同,有人恨不得当场鼓掌,可不是,他们都是下了银子的,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万一靖越王心疼媳妇,偷偷提示几句,那他们还不得亏死。 比赛有时间限制,一炷香为准。 林清浅磨磨蹭蹭,已经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纸张不合适,靖王妃单独点上一炷香可行?”太子卖好。 正拿笔书写的林楚云手停顿了一下,心中更加懊恼。狐狸精,竟然勾起了太子怜香惜玉。 凌霄烨不反对,也就没有他人反对了。 文心主动过去,为林清浅研磨。林清浅拿起笔开始书写起来,她甚至想都没有想就落笔。 众人...... 她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吗? 她起笔慢,别人早早完成,她才写到一半的架势。众人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写多少,难不成林清浅认为,诗句书写不成,靠字数凑吗? 楼下小厮很快就送上来不少诗作。 这是楼下文人学子的投名状。当然敢送诗作上来的人,功底还是不错的。 风行楼等人立刻进入审核状态。 完成!林楚云看着自己的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猜中了皇上给的题眼,所以诗作早就准备好了。 今天晚上,她一定会再创辉煌。 她扭头看了林清浅方向,林清浅还在不紧不慢写着,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装模作样! “小心点拿过去。”赵从安大声叮嘱身边的丫头。她也完成了! 第374章不认也得认 赵景云含笑看着自己媳妇,如果不是为了避嫌,他还不乐意媳妇站那么久了。 他媳妇多精贵呀,再说了,他之前说的可不是什么漂亮话。论起诗词书画,他媳妇能将在场的女人碾压成泥。别人不知道清浅底蕴,他知道呀。当然,就算清浅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关系。一家嘛,有一个会就够了。 最后一句,是林清浅的原话。主要是林清浅会的东西比较杂,赵景云这个上位者,有些东西还真不如林清浅知道的多。于是,林清浅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看看,两个人心态多好,所以他们才是绝配,为什么这些人就不相信呢? 赵景云想到自己投入的十万两银子,心里暗暗得意。这一次赌注,和往常不同。庄家是稳赚不赔,只拿佣金,押输的一方,补缺。 托媳妇的福,他又可以给媳妇赚一笔了。 赵景云得意,别人不知道呀。大家只看到林清浅提笔不慌不忙写着,似乎忘记了周边还有人等着她完工了。 众人全都好奇,林清浅到底要写多长,一首诗才能结束。 诗篇比赛,论佳句,又不是凭长度。长题诗也不是没有,不过在众人看来,诗句写的长,长短句内容固然多,可总有些啰嗦,没有绝句或者律诗简练。 在众人期盼之中,一炷香燃尽,而林清浅终于也放下了手里的笔。 王阁老等人已经将其他诗句评出了前十,就等着林清浅这一首了。 今年送投名状的人不错,楼下就有两位学子被请到了楼上来,他们诗句十分出彩。 最让风行楼等人惊讶不已的却是林景行和赵从安。 这二人可以说是黑马。 赵从安虽然贵为女子,但诗句磅礴大气,格局也大。而林景行的诗句却婉约明快,同样不失大家风范。 除此之外,让王阁老欢喜的是,无论是赵从安,还是林景行,两个人的字写得也很好。 十篇佳作之中,两个人稳稳地进了名次。 至于林楚云,诗句写得中规中矩,不算太出彩,可也朗朗上口,符合今日要求。她也进了前十,诗句稍微逊色些,字体却很出众,算是弥补了诗作上的一点点不足。 陈今今最惨,参与打赌而且已经完成作品的人,之中,她的综合成绩最差。 不过,陈今今并不泄气,她知道吟诗作画方面不是强项,一定比不过林楚云,所以心里有准备。至于赵从安,虽然出乎她的意料,倒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当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最擅长的其实是棋。 女子只要有一项长处,就不会被人笑话。至于打赌的事,她更不担心了。怎么比,也是她们三人联手对付林清浅一个,她很自信,她一定不会比林清浅差。 按照规定,角逐出十名,其他人再想入围,就必须抵掉第十名,然后大家最后再评出魁首来。 林清浅放下笔以后,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诗词作画送过去,而是耐心地等待墨迹干。 好一会儿,楼下已经没有佳作送上来,十一个裁判等的都有些心焦,文心和初心才小心翼翼将纸张送过去。 纸张很长,横幅的,别的人,就是画上画都显得宽了。 众人来不及欣赏她的诗词,就看到纸上的字密密麻麻好多字。 大家立刻露出了然而又意味深长的的神色,唉,靖王妃凑字数的办法不可取呀! 等文心和初心站稳,将横幅展开,一个副楼主就大声诵读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随着诵读人的声音,楼上一片寂静无声,众人边听,脸上全都露出一片惊讶之色。 以王阁老为首喜爱诗词的几个大儒,看着横幅上的字体,眼神中全都露出了痴迷之色,字体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真是越看越好,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神。王阁老几个甚至,已经伸出手在衣襟上开始勾画临摹了。 副楼主将整首诗读完,所有人几乎还没有回过味来。林清浅这首诗实在太出众了,毫无疑问,今日的魁首非靖王妃莫属。 林毅吃惊地一会儿看看林清浅,一会儿看看身边的林景行。他也懵了,他从不知道小堂妹诗作居然这么好。 有些人隔得远,文心和初心有意显摆一下,两个丫头故意拉着横幅在楼上转了一圈。 如果说,诗篇带给大家的震撼已经足以让众多人不知如何反应,等他们看到林清浅写的字之后,众人彻底傻眼了。 能入三楼的人,都不是草包。字实在是太美了,许多人甚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幅字给抢到手,回去当传家宝收藏。对,谁也不给看。 季斐十双目发直,他觉得今日拼命来言楼,真是来对了。如果能得到这样一幅字,他可以死而无憾了。 “等会儿,竞价买下来。”三皇子附在他耳边提醒季斐十,“别看傻了,错过了机会,你得打起精神来。” 季斐十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许多。他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和他一样痴迷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哎哟,王阁老眼睛都放光了,不行,他一定得抢下来。 “累呢?”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笑眯眯摇摇头,“好久没有活动,胳膊有点儿酸,不过并没有大碍。” “边上是等着添画?”赵景云轻笑问,“送给本王如何?” “王爷喜欢?”林清浅挑眉问。 赵景云笑着点头,“王妃的东西,怎么也不能流入外人之手。” “妹妹,这首诗作,可以流芳百世了。”林景行兴奋不已,“不行,你不能厚此薄彼。这幅画,我可以让给妹夫,不过,你得给二哥重新写一张。” “还有我。”林毅不怕死地跟着嚷嚷。 赵景云挑眉不高兴瞪了他们一眼,“有本事,让你们自己的媳妇吟诗作画。” 林毅..... 林景行可不会惯着他,“你媳妇再厉害,也是我妹妹。有本事,你找自己的妹妹来。” 两个人居然杠上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这边热闹,陈今今那边彻底安静如鸡,赵从安还算好,她勉强算是黑马,虽然林清浅比她更加出风头,但她的名也出去了,输的人又不是她,她最多损失一万两银子而已,所以她无所谓。又不是输不起! 林楚云差点儿晕过去,她怎么也搞不明白。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林清浅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 输掉银子在其次,她丢不起人。她知道,自己想要靠字画诗作翻身,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林清浅就是个祸端,是她的克星,专门来克她的。 太子震惊的根本说不话来,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赵景云愿意找林清浅了。原来靖越王并不是被美色诱惑,找个花瓶草包,而是捡到宝了。 转而太子又想到,如果不是林家故意将林清浅藏起来苛待,以林清浅的容貌和才艺,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呢?林清浅即使不能作为太子妃,但做个侧妃则是....... 陈今今最惨,她的脸色彻底白了。她竟然成了四人中最垫底的那个,那么后果就得她来承担...... 想到赌约,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言楼藏起来。 “可有结果?”赵景云骄傲地看着众人呆若木鸡的模样,笑眯眯提醒裁判。 风行楼等人如梦初醒,个个面红耳赤,看着林清浅和赵景云,就如看到一个金元宝。 “是是,这就宣布结果。”风行楼激动地应答,靖王妃的诗词佳句再好,他一个人也不能做主,一切都得按照流程来。 首先,十一个裁判得敲定出一个魁首,至于二三名,那就随便了。毫无疑问,林清浅这首《春江花月夜》被众人一致推荐为魁首。 然后前十篇的诗句得抄写放出去,名次也放出去,看楼下文人骚客有没有异议,这也是防止出现不公平现象。 随着前十放出去,外面很快出现了小小的骚乱。 赵无双趁着空档赶紧附在林清浅耳边要人情,“你不能小气,得送我一首字画。” “你想要什么样的?”林清浅倒也不小气。 赵无双喜滋滋,“我也不为难你,也来一首关于月的字画。” 林清浅笑眯眯点头答应了,“等会儿我给你写一幅就是。” 等一会儿就有?赵无双惊喜的瞪圆了双眼,然后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再也不撒手。“哎哟哟,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个人悄悄话还没有说完,风行楼就宣布林清浅夺魁的消息。楼下顿时发出了欢呼声。 “几位,愿赌服输。你们是不是应该履行赌约呢?”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好,愿赌服输,银子我出了。”赵从安鼓着嘴不高兴地答应。 “除去银子,你还得到外面台子上大喊三声,自己是草包笨蛋,千万别忘记了。”赵景云淡淡地提醒她。 赵从安急了,“我又不是最后一名。” “你们三人联手对付王妃,既然没有赢,那就是输。陈庆王府的人,就如此输不起吗?”赵景云态度忽然硬起来,“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戏弄本王和王妃?” 事情闹大了,众人谁也不敢劝一句。太子被逼无奈,刚要站起来,就听到赵景云继续说,“谁若是愿意代替她站到台上,本王也不介意换人。” 第375章愿赌服输二 太子立刻坐正,再也不敢开口。 “我偏不,太丢人了。”关键时刻,赵从安跺脚发脾气。 “你大可试试。”赵景云轻飘飘丢了一句话过去。 赵从安气得脸色涨红,她又开始掉眼泪,梨花带雨一般看着林清浅,“王妃,我知道错了。我不烦使小性子,坏心眼气你。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太丢人了,我不要,王叔又吓唬我.......” 贵女的规矩很多,谁也没有见过像赵从安这样直白的人,所有人全都看傻眼了。 林清浅心软? 才不,她笑眯眯开口,“既然你求情认错了,我也不能斤斤计较,抓着你不放,那样,显得我也太小气了。” 凌霄烨没眼色的冷哼一声。 赵景云和林景行阴狠的眼神立刻瞪了过去。 两边马上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风行楼脸都白了,就担心这两位爷真的将整个言楼给拆了。 “我就知道王妃最好。”赵从安满脸泪水,像只小花猫,转眼之间,她竟然又破涕为笑,变脸的功夫,让众人叹为观止。 有人摇头,年纪小可真好,可以任性做任何事,哭闹两声,雨过天晴了。 “我不贪心,多花两千两银子,就不用登台了。”林清浅脸上挂着坏笑回敬,“当然,郡主要是拉不下脸,可以让丫头代为喊,不过,喊的名字一定是你。” “我出银子。”赵从安跺脚生气,“你也太财迷了。” “郡主,做人要讲诚信。愿赌服输,要赌的人是你们,可不是我先挑起的。我真的不贪心,我只拿了自己该拿的那部分,多一两银子我都不要,不信的话,你主动多送一两试试。”林清浅呱呱说了一大通。 众人...... 换了他们,也看不上多出的一两银子。 “你以后改成多有理算了。”赵从安气得不想说话。 她只说了一句,林清浅却回了那么多句,居然连吵架都输了,好丢脸哟。 林楚云哪有心思看她们打嘴仗,她只觉得整个人发飘,她整个人生全都毁了。 陈今今倒是松了一口气,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个事,多两千两银子罢了,她给得起。 要账有专人,木青水白主动过去伸出手。 王阁老几个等得心急,不等林清浅要账到手,就小跑着挤到了林清浅面前。 “王妃,徐大家的画作比较出色,如果王妃不嫌弃的话,不如让他给这首诗词添上画。”风行楼爱才,实在舍不得字被糟蹋了,先试探问,“或者请王爷作画也可以。” “王妃,这幅字........”王阁老搓着手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我先看上的。谁也不能和我抢。”一直盯着林清浅这边的季斐十杀气腾腾过来。他顾不上体虚,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不卖。”林清浅回绝得干脆利索。 “你一定是提前知道题眼作弊。”忽然,林楚云不甘心地大声嚷嚷起来。 众人惊讶地看了过去,别说,还真有人怀疑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轻飘飘一句话,却将林楚云的皮甲剥光了。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有些贵女忍不住指着林楚云吃吃的笑起来。她们不敢对林清浅不敬,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林家吗? “我自己画。”林清浅慢悠悠走过去,莫心和平心像哼哈二将,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文心早就将笔墨准备好了。 林清浅随意拿起毛笔,毫不犹豫蘸了墨落笔,动作行如流水。 风行楼等人看得倒吸一口气。 字写得好的人,未必画也画得好。靖王妃的诗作字实在太好了,要是毁在画上,那他们哭都没处哭。 林清浅水墨画的水平还不错,片刻之后就画就添好了。 一行人立刻围过去,看清楚画作,王阁老激动都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林清浅见人围过去太多,干脆又移到边上桌子上,让人送了上好的纸张过去,继续祸祸。 赵无双和一群姑娘连忙围过去。大家近距离亲眼看到林清浅作画,才知道林清浅的字画有多好。 画很简单,寥寥几步,花、月全都展现出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林清浅一边写,赵无双一边诵读。 很快,那边一群人又全都被吸引过去。 这一幅字和刚刚那一幅字又有不同,用的是行书,处处透出放荡不羁,洒脱的气势来。字体不同,却同样磅礴大气。诗句还是佳作,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王阁老等人竟然不知道,两幅字画哪一幅更加出色。 “哎哟,还忘了一点儿。”林清浅提着笔重新回到第一幅画作前,然后书写。 文心、初心看到她笔下的猫儿,忍不住扑哧都笑出声。 王妃果然还是很调皮! 赵景云是了解她的人,听到她嘀咕转身风风火火地回到画作面前重新拿起笔,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他顿时笑出声。 众人惊恐地看着他,靖越王从没有笑得这样夸张,难道想搞事情? 这样一来,赵景云倒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走了。 林清浅在画作底下添了几笔之后,终于满意地放下画了。 季斐十最关注林清浅,他见林清浅拿起笔写了一会儿,又放下笔,还以为林清浅又补了什么。 他拉着三皇子激动得过去,可当他看到字画上多出的那部分,眼睛顿时直了,三皇子也傻眼了。 “这......这......这......”季斐十指着字画下面那只胖猫,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边动静惹了王阁老等人的注意。 “怎么呢?” 赵无双蹭蹭跑过去,其他人也到了。所有人全都看到了那只下角的猫儿。 猫儿眼神贱贱的,有一种俯瞰众生,瞧不起人的意思,边上还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一言难尽,目瞪口呆,众人全都傻眼了。 “景行?”林毅说话都开始打哆嗦。 猫儿太贱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猫,大家只觉得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那只快要成精还带着情绪的猫儿都在鄙视笑话他们。 王阁老都要哭了,我的天啦,好好的一幅话,靖王妃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多加这么一只猫?要说,你加了一只猫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再加上那么一行小字。 “爷喜欢,开个价。爷买了。”凌霄烨居然最先开口。 “不不,我要这幅。”赵无双两眼放光。 好喜欢猫儿的说,当然,签名.......也很大气吧! 季斐十和三皇子先是看得目瞪口呆,接着两个人也嗷嗷叫着要买画。 “不卖。”林清浅拒绝。 众人...... “送王爷了。”林清浅嘚瑟。 “没见过世面。”赵景云嘚瑟。 “说得你好像见过更好的字画似的。”凌霄烨讥讽地回嘴。 众人默,有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笨蛋,人家是夫妻,彼此之间哪有秘密?这么说,王爷一开始下了重金打赌,他是真的胸有成竹?!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然后又痛彻心扉瞪着他。靖越王欺骗这么多人下注,难道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王妃开始并没有打算比试,她是被逼应战,你们没有眼瞎吧?打赌也是你们愿意的,有银子赚,本王大大方方、光明正大下注,别搞得像是本王骗了你们一般。”赵景云笑得一团温和。 话是实话,可众人心里就是不得味。 赵景云仰起头,开口,“看在你们全送了银子的份上,本王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全都期盼地等待着,连林清浅都好奇地伸长脖子耐心等待。 片刻之后,紫火小心抱着一幅画卷而来。画卷用一块上好的软牛皮纸包裹住,紫火送到赵景云手上,赵景云亲自小心翼翼打开了字画。 等林清浅看到字画的内容时,终于轮到她目瞪口呆了。原来,这幅字画居然是她上一次和人打赌写得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风行楼大声诵读起来,王阁老等人看到字画居然用的是另一种从没有见过的字体,更是看得热泪盈眶,又是长短句。 “王爷,这幅画你愿意出多少银子?”季斐十双眼冒光。 三皇子暗暗叹息一声,没戏。 “我也要那只猫。”赵无双抱着林清浅的胳膊彻底不撒手了。 绝唱呀!众人欣赏完这一幅字画,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同。 太子见状,心里更加懊恼了。看到字画下方的那只贱猫,毫无疑问,这一幅也是林清浅的杰作。两幅字体不同,都有大家风范,比起宫中收藏毫不逊色。 林清浅其实有些心虚,诗词是盗了古人的,字体吗?说实在话,张旭的草书,还有瘦金体,火候还是差了一点儿,王羲之的字,她倒是临摹得不错,呵呵,有些小嘚瑟,最起码,因为字体的缘故,用来唬人还是不错的。 当林楚云看到又出现一幅字画的时候,她彻底死心了。她知道自己穷其一生,也别想追上林清浅了。 林清浅的字画既然如此厉害,以前为什么要藏拙?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设局害我对不对?”她终于忍不住,疯狂地声嘶力竭叫起来。 第376章故意磨人 众人全都看过去,林楚云状似疯子,她脸色狰狞盯着林清浅,眼中充满了杀意。 许多贵公子暗暗皱眉,他们当初简直眼瞎,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是四美之一呢? 曾经爱慕过林楚云的人更是有些恼羞,恨不得从没有认识过她。 林清浅讥讽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陷害你?你也配。” 轻飘飘的话,伤人最深。 有人开始同情地盯着林楚云,觉得她不自量力。都到了这个地步,就该安静地躲在角落里别让人注意才对呀。 这不是找虐吗?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如此。 “是你,你就是故意害我。你的诗词字画既然远在我之上,为什么要故意装成什么都不懂?”林楚云眼泪簌簌往下落,她这辈子全被林清浅毁掉了。 “大房、二房一直打压大哥和二哥,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大哥和二哥比你们两房的人更聪明,才学更好?我和大哥、二哥是亲兄妹,他们既然那么聪明,我又怎么可能太差?林家对我们兄妹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你们甚至比妖魔鬼怪还要凶狠。我就是再傻,也不会在你们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全部。要是你们早知道我比你聪明,比你更厉害,我还能活到现在?别忘记了,当初,在我表现远不及你的情况下,你都能将我推下水去。林姑娘,贵人才多忘事哟。”林清浅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和嘲笑。 众人惊讶!以前,詹事府内的龌龊,他们只是耳闻,有的人甚至觉得根本是以讹传讹。 如今,他们亲耳听到当事人林清浅说出真相,而林楚云一脸愤怒却没有反驳,大家就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所有鄙夷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林楚云的身上。 林楚云浑身发抖,林清浅虽然一个脏字没有骂她,却比泼妇骂街还要让她难堪。 林景行忽然开口,对林楚云这种人,落井下石根本不为过,“你们为了折磨我和大哥,没有直接杀了我们,却比杀了我们兄妹还要厉害。吃喝用度乃是身外之事,公中不愿意承担我们兄妹的用度,就该放我们兄妹出府去。可是你们呢?在药材中下毒,害得大哥卧床不起,你们这样做,无非是害怕大哥参加科考走上仕途,抢了二房和三房的风头。你推妹妹下水,长辈却陷害哥哥和长辈妾室行不轨之事,如果不是妹妹豁出去,不顾名声当街拦着太后告状,你们林家可以直接要了我们兄妹的性命。林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京城贵人府中,谁家没有个糟心事?但像林家长辈这么狠心的,还真少见。一般来说,争斗大多发生在嫡庶之间,可林家兄妹却是实打实的嫡系,和大房、二房是嫡亲的一系,众人简直搞不懂老詹事到底在想什么。 太子有些尴尬,毕竟,詹事明面上是他的人,是为他办事的人。林家传出的风评不好,说不定会影响到他这个太子的名声。 想到这儿,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靖王妃,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在场的人全都知道,你说得多,徒增添伤感罢了。”太子叹息。 三皇子没有说话,只是暗暗讥讽地看着太子装模作样。 “太子回宫后最好找太医好好请个平安脉。”赵景云冷然开口,“明明是那个混账东西先质疑王妃,王妃在为她好心答疑而已,听太子的意思,怎么就变成王妃在和贱人斤斤计较翻旧账呢?本王知道太子和她关系匪浅,十分亲密。但太子身为储君,最好公平处事才对,偏听偏信,不是君子所为。” 众人全都默默地低下头,这个时候,得罪谁都不明智,还是装鹌鹑比较好。 不过,私心里,众人倒是觉得靖越王说得有道理。太子和林楚云之间曾经的关系,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太子方才,分明就是在拉偏架,作为一个储君来说,此举的确十分不明智。 太子暗暗叫苦,他好冤枉呀。他只是不想自己名声被林家拖累,没想到赵景云会想那么多。 “王叔..,...”太子语气十分焦急。 “不敢。”赵景云神色淡淡,语气也很疏离,“君臣家天下。太子还是叫本王封号比较妥当。” 我的老天!众人似乎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原来私下里,太子和靖越王之间的关系不和呀。靖越王居然这么不待见太子? 太子苦涩地看着赵景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发觉,自己说得越多,好像错的就越多,一开始,他好像就说错了话。“孤没有想那么多。” 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他。 太子只他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全都被他看透了。太子难受得停顿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愿赌服输,林姑娘,希望你早点儿将银子送来。否则的话,本王妃就派人上门去催债了。”林清浅幽幽地开口。 林楚云的目光更加阴森吓人了。 莫心几个,眼神更冷,好想挖了她的眼睛。 林清浅说到做到,丢下几句话以后,再也不看林楚云一眼。这样明显鄙视她的举动,简直比杀了林楚云还要厉害。 她嗖地站起身。 她的动作快,莫心几个的动作比她更要快得多。靖越王府的丫头侍卫,全都盯上了林楚云。 林楚云这才真正的发现,她如今和林清浅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就算想报仇,却压根连林清浅的衣角都沾不到。 “最后一幅归你。”林清浅慢悠悠走到小条幅面前,拿起笔添了猫儿添了几个字以后,才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众人..... 得,好好的字画,又多出了一只贱猫出来。也不知靖王妃怎么想的,三只造型不同的猫儿,神态却全是一副欠扁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恨。 年轻人比较喜欢这种创新,年纪大的,看着下方的猫儿,简直要痛心疾首了。怎么就多此一举呢?画蛇添足呀! 风行楼磨磨蹭蹭走到赵景云面前拱手行礼,“王爷,能否将三幅画给众人观看一番后再收起?” 按照规矩,言楼获胜的诗作字画是要摆出来给大家看的,原稿还要留在言楼之中。这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多少年来,从没有人拒绝过将原稿留下。 偏偏,林清浅成了第一个。 风行楼只要一想到,那么好的字画,言楼居然要错过了,他简直是痛心疾首。不能想,真的不能想,再想,他就晕过去了。 季斐十和王阁老几个更是要哭出来,他们不敢对赵景云撒泼,就眼巴巴盯着林清浅看。 林清浅才不愿意搭理他们了,她懒洋洋地笑着解释,“几位跟着我也没有用。我和众位不同,肚子里就这么点儿货,今天全都倒出来了。” 谁也不信她的鬼话。 别说她说的是假话,就算她肚子里真的没有货了,就冲着她这一手好字,就足以独霸书画这一块了。 “靖王妃,老夫要求不高,想请王妃换一种字体将今日的诗句再写一遍。”王阁老很不厚道的搓着手龇牙陪着笑脸央求。 “王妃身体不便,阁老还是换别人抄写吧。”赵景云十分不客气。 王阁老...... “那王爷能否割爱,将几幅......” “不能。”赵景云不等他将话说完,直接拒绝。 王阁老脸色顿时涨红了。 “我.....我......”季斐十十分紧张。 赵景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理都没有搭理季斐十。他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凌霄烨身上。 “你们谁也别想讨要到字画,有一个打一个出去。王妃身体不适,各位还是体谅些吧。”赵景云十分不客气,“趁着大家都在,不妨将赌约的银子算一算。” 这么直白?简直颠覆了大家对他的印象。靖越王不是应该如谪仙一般,站在云端之上,不问俗事吗?怎么忽然张口就是赌约,就是银子呢? “本王如今成亲,王妃还有孕在身,需要养家糊口,压力很大。当然没有成亲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种压力。即使成了亲,不顾家不疼媳妇的人,也不能体会本王的压力。”赵景云说得风轻云淡。 众人却在受到惊吓后,饱受摧残。 狗粮来的如此让人猝不及防,每个人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呀。 林清浅一脸仰慕地笑眯眯看着赵景云,赵景云微笑回看,两个人的目光就在空中交缠在了一起。 “来来,账本在这儿了。算账。”庄家再也忍不住了,还是赶紧算好账,各自散去了吧。 言楼中的账房先生全都被征用,楼上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是那么响亮。 大多数押的都是林楚云获胜,也就是,在座的一大半人全都是输家。 赵景云几个心情好得不得了,就是几个丫头和木青几个都兴奋不已。因为他们也下了赌注,主子扮猪吃老虎又不是一次两次,大家熟得很。 言楼几个主事的也没有闲着,忙着吩咐小厮,将楼下前五十名的文人学子叫上楼来,欣赏楼上获胜的前十作品。 人陆续上来,凡是上来的人,当他们看到林清浅字画时,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再也挪不动脚步。 而此时,庄家也拿到了最后的分成。 “怎么这么多?”有人惊讶的跳起来。输得大发了! 第377章装得过头 赔率,属林清浅的最高。因为赌靖王妃胜出的人很少。除去靖越王以及王府的下人一定赌她胜出,众人猜测赵无双和林清浅关系不错,应该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赌她会赢。 再然后,估计还有季斐十,毕竟,靖王妃救了他一条命了。 除此之外,还有谁会赌林清浅获胜? 庄家解决了大家的疑惑。 “什么?” “翎郡王!”彼此起伏的声音响成片。 “靖王妃居然也下注呢?” ...... “你也下注呢?”赵无双惊讶地看着林清浅,觉得林清浅特别鸡贼。靖越王夫妻骗了一大片人哟!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视靖越王为仇敌的凌霄烨居然也将赌注下在林清浅身上。 “看什么看。”凌霄烨正瞪着赵景云,“我是看你不顺眼,但我不傻,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你一向虚伪。面上好似落落大方,实际上最是抠门,你回来多次,满京城谁吃过你一口东西?你这样抠门的人,居然眼睛眨都不眨,就拿出了十万两银子,你当爷傻,将赌注下在别人身上。” 连说带讥讽,凌霄烨将赵景云贬得一钱不值,顺便显摆了一下,他自己的聪慧。 “再说,你成亲以后,是个粑耳朵,没有靖王妃默许,你敢拿出那么多银子?”凌霄烨得意洋洋,“你又不是本郡王这样自由的玉公子。” 完全一副他光棍他骄傲的架势。 赵景云难得没有和他对上。 众人苦笑不已,就这样的想法,他居然还赢了,狗屎运! “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想。”赵无双傻眼了。 林清浅轻笑,压低声音解释,“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而是你的敌人。因为敌人的所有关注和心思全都放在对方身上。长久积累下去,比了解自己还要透彻了解对方。” 不少人偷听到她的“高论”,忍不住直点头。说得太有道理,可不就是这个理。 翎郡王所有的注意力可不是全落在靖越王身上,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怎么下注之前,就没有像凌霄烨那样多动脑子想想呢? 其实凌霄烨也在捶胸顿足,他怎么就那么怂,为什么才下了五万,他就该跟赵景云“较劲”才对...... 他的几个损友见状,立刻猜到凌霄烨在想什么。 他们更懊恼,凌霄烨下注,他们都知道。而几个人,隐隐都是以凌霄烨为首。几个人都知道,凌霄烨向来不吃亏,所以下注之前,他们临时改变主意,也跟着凌霄烨走了。 可惜,他们才下了一千两银子。 他们可没有凌霄烨那样财大气粗,可是...... 他娘的,太憋屈了。多好的赚钱机会呀,就这么轻易地从他们手里溜走了。 “我也不亏。”赵无双果然是支持林清浅的,她下了五千两银子赌注。做人还是厚道好呀!赵无双觉得自从和林清浅成为密友之后,她的好运就接二连三跟着来了。 她何止是不亏,简直是赚得大发了,赵无双不缺钱,但这个世上,没有人嫌银子多的。她决定等林清浅离开京城的时候,送份厚礼给林清浅。 赵从安不高兴,“靖越王事先分明故意激怒大家......” “郡主觉得所有人会像你想得的那样蠢?郡主当着大家面说这番话,说得好听点是小孩子单纯不懂事,说得不好听,是将大家当傻子耍。这场赌约,一开始就与我和王爷无关。别说我们夫妻刚回京压根不认识几个人,就算我和王爷是言楼的常客,以言楼的底蕴和名气,也用不着迁就我们夫妻,任由我们夫妻胡来吧?”林清浅还真没打算惯着她。 用单纯作为幌子去挑唆在场的人,她偏不让赵从安得逞。 赵从安扭头委屈盯着林清浅,一双美目之中全是对林清浅的控诉。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她,直接扭过头继续和一旁的赵无双说话。 “累了没有?”赵景云又开始心疼媳妇了。夫妻二人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赵从安。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认为赵从安年纪小,她说的话无论深浅,众人都会自然地让着她,不会多想。可是有林清浅提点在前,所有人再看赵从安眼神中流露的神情,仔细回想她所说的话。大家这才惊讶的发现,赵从安从上楼开始,所言果然有挑唆之意。于是,所有人再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赵从安好不容通过才艺赚到的人气,轻而易举地就散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心中恨透了林清浅。可是这种场合下,赵从安很清楚,她绝不能翻脸,否则就坐实了林清浅对她的定位。 她丢不起那人,想通了之后,赵从安继续维持可怜巴巴神色,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让人看着怪可怜的。 随着银子结算结果出来,屋子里哀嚎声一片。 言楼主事者,出了几个绝妙的对子,都没有人有心思看了。 风行楼见状,有些急,还有些恼怒,他后悔让这些贵公子胡来了。言楼一向是以学问策论而出名,岂能沾染俗务。 赵景云目的达到,他就不耐烦继续留下了。他要离开,林清浅必然也要跟着一起离开。 风行楼和王阁老等人见状,急得额头直冒汗。不行,说什么,也得让靖越王答应将字画留在言楼工人临摹十天。 “王爷、王妃,能否.......” “不能。”赵景云冷脸,直接打断风行楼。 风行楼....... 他还没有说干什么了,为什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副楼主脑筋转得很快,“王爷和王妃不如看看对子再走。对子最绝妙的获胜者,也有奖赏。” 风行楼心里一动,笑着跟着附和,“对对子不会用太久的时间,王爷和王妃就当看一场热闹就是。” “既然楼主邀请,王爷,再逗留一会儿也罢。”林清浅轻声劝说赵景云。 “你的身体能否撑住?”赵景云担忧地问。 林清浅微笑点头,“不累。” 一句不累,赵景云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没有再继续闹着要离开。 言楼出的对子自然不是简单普通的对子,今年推出十个对子。京城之中,文人雅士多如牛毛,很快,楼下小厮就送来了厚厚一叠的纸张。 楼下并不是所有人的对子都可以送上来,一楼有专门的夫子守着,能送上楼的自然都是佳句。 楼上的贵女公子哥们也跃跃欲试,纷纷拿起笔写下自己的下联。 林清浅和赵景云都没有兴趣,倒是林景行和林毅接连对了好几个好对子出来,赢得了不少人的关注。 林清浅笑着捏着一块安婆子特意从自家点心铺子里取来的点心,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大家的议论。 林景行和林毅能崭露头角,她比谁都高兴。 赵景云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看到她笑,他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你来我往之后,十个上联最后只剩下两个绝对没有对上了。 林清浅盯着对子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她惊讶的是,这两个对子十分眼熟,现代词库之中就有收集。可是,她来的这个时空明明是历史上所没有的朝代。 既然有熟悉的对子,那么她偷窃的这些诗句,这个时代是不是也有张若虚和李白在哪个角落猫着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风行楼和副楼主就开始一个劲鼓动大家广思集益,争取将剩下的两个绝对子给对出来。 “烟沿艳檐烟燕眼,雾捂鸟屋雾物无。”赵景云不耐烦地随口对上。 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赵景云会出头。可是转念一想,对子还真是绝了。靖越王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不少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赵景云,丝毫不敢亵渎。 “烟沿艳檐烟燕眼,树输数暑树书塾”林景行紧跟赵景云后,也对出了下联。 赵景云成名太久,他能对出绝对子,在情理之中。可是林景行,对于众人来说,他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么难的对子,他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随口而出,可见林景行的功底。 于是,在事实之下,众人更加相信林清浅所言:林清浅兄妹太出彩,林家大房和二房担心三房的侄子侄女压过他们儿女的风头,所以下毒、陷害的招数层出不穷。 林楚云还傻傻地坐在原位,众人全都厌恶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再也没有人愿意看她一眼。 林楚云脑子乱了,她几乎失去了思考,别人鄙夷的目光,她彻底麻木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辈子,她彻底完了。 场中只剩下最后一联,这一幅对联已经挂在言楼多年,但多年来从没有人对上。 众人看着对联直叹气,个个彻底放弃了。反正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果然又是白对子。”围在林清浅边上的一个贵女随口感慨。 林清浅皱眉,“白对子?” “白对子,就是指绝对子,多少年没有人对出的对子。”赵无双为她解惑,然后又鼓动林清浅,“王爷和林二公子已经对出了一个白对子。你不妨也试试看。” 林清浅摇头,最后一个对子到了现代,都没有最佳的下联出现,她哪来的本领张口就来。 不过,装模作样还是会的,最起码,她不能认怂让人看低了自家男人才是。 她随口来了一句,惊得赵无双为首的一群贵女全都呆若木鸡。 第378章死皮赖脸一 赵无双和几位贵女就听到林清浅压低声音自言自语,“茶煮凿壁泉?还是桃燃锦江提?炮镇海城楼?灯深村寺钟?” 多年绝对子,她居然一连对出了四句下联。虽然在平仄上稍有欠缺,但无论意境还是五行要求上,却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这四句都可以作为下联用。 多年的问题到了林清浅这儿,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赵无双心里不禁冷笑,皇上之所以批了靖越王亲事的折子,还不是想赵景云找个光长一张脸的草包。林清浅娘家属于小门小户,不能给赵景云提供外援。可实际上,以赵景云的为人,他岂是需要外力援助的人? 靖越王果然不是吃亏的人...... “妙呀。”一个贵女拍手叫好。 “都是佳句,无论哪一个用的都好。” ...... 几个贵女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讨论得十分火热。 林清浅今晚大出风头,许多人也偷偷在盯着他。几个贵女的叫好声,不但引起他们的好奇心,就是赵景云也十分好奇。 当初他对这个对子,虽然对出来,却不尽如意,不知媳妇对的是什么。 林清浅不想搭理别人,对赵景云和林景行却不会狠心拒绝。她拿起桌子上的笔,顺手写起来。 很快,其他贵女也围过来。 男宾不好围过来,只能眼巴巴远远看着,季斐十更是眼睛眨都不眨。 林清浅将写好的四副对联让文心送到赵景云手上。 男宾顾不上尊卑身份,呼啦全都围了过去。 “妙呀!” “王爷,能否......?”有人看到对联不但对得好,而且字更好,就想索取一份。最气人的是,四副对联,居然字体全都不同。按理说,一个人的书法想要成为大家,不宜练得太杂。 可是林清浅为什么会这么多字体?而且每一种字体拿出来都能单独成派? 要是林清浅知道他们的疑问,肯定会回翻白眼告诉他们。要是他们从小还不会拿笔,就被一群怪老头和老太太逼着练字试试。 在现代,她的她祖父祖母就是大家,练字诗词她好歹还有点儿兴趣,开药的时候,可以拿着毛笔用,当年她特别虚荣,觉得中医就该用老祖宗的方法开药单。随着字越来越好,她获得的夸赞也越来越多,于是,小小年纪的她在虚荣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还。后来,长大了想低调,书写却成了习惯。练了几十年的字,被迫临摹了那么多大家的字,她就是猪,也能写出像模像样的字来了。 更何况,或许是有遗传基因,她在书画上本来就有天赋。如果不是因为她更喜欢医术,她或许就成为书画家了。别的不说,最起码开班糊弄人,卖几幅字,她也能衣食无忧。 当然,她吃得苦,谁知道呢? 风行楼几个人眼泪都下来了,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靖越王这么抠门。 他们刚让人誊写了几副对联,靖越王就让人将对联给收走了。靖越王压根不想留一份墨宝给言楼呀。 世上怎么有这么小气的人? 热闹也看了,风头也出了。 赵景云表示心满意足,他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消失。别人夸他媳妇比夸他,还能让他愉悦。 三皇子夸得十分走心,“王叔和王婶真乃天造地设的佳偶。王叔的字早就名震天下,天下不知多少人以得到王叔的字为荣。过了今夜,只怕王婶的字更加一字难求。无论哪一种字体,单独拿出去,都可以开山立派了。也就是王叔和王婶低调,不愿意招摇,否则的话,王婶必然早就成为文人骚客所推崇的大师。” 马屁拍得不错,不在于他夸林清浅的字好,而是因为三皇子认为他们夫妻是天造地设一对,赵景云表示十分满意。 三皇子偷看一眼,发现赵景云神色十分愉悦,赶紧厚脸皮上杆子爬,“王叔,王婶,你们过了正月就要回京城去,再次入京还不知什么时候了。我就厚着脸皮向王叔和王婶讨要几幅字画,成吗?” “几幅?”赵景云声音沉下,脸上又露出讥讽的笑意。 “一幅,一幅也好。要是王叔和王婶一起题字,我定然将其珍藏,作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三皇子屁颠颠地发出彩虹屁。 众人全都凶狠瞪着三皇子,哼,靖越王和王妃,无论哪一位的墨宝拿出去,谁家不把起当成传家宝? 以赵景云的身份,不知被多少人奉承过。三皇子的彩虹屁对他来说,压根不管用。不过,他今日心情好,就满足这小子了。 “也罢,本王就给你题几个字好了。”赵景云十分矜持。 他没说让林清浅也跟着题字,三皇子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能得到赵景云的字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三皇子大喜,立刻吩咐人取来横幅。 “取一幅长一些的横幅。”令三皇子意外的是,林清浅居然也跟着开口了。 三皇子幸福得差点儿晕过去。 赵无双不干了,她哀怨的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受不了她的眼神,笑着安慰她,“算了,顺便也给郡主写几个字。” 一晚上竟然得到两幅字画,轮到赵无双差点儿晕过去。 言楼之中不缺笔墨纸砚,楼里送来的是最上好的澄阳纸。赵景云让林清浅先下笔。 林清浅想了想,她拿起笔先画了一丛竹子,隐隐在青山之上,竹子摇曳,竹节分明,风雨之中,却是那样坚韧。画好以后,她又写下两个字《竹石》,其实写竹子的古诗很多,这一首并不是林清浅最喜欢的一首,但这一首应景呀。 主要是三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儿了,她写,其他人顾不上尊卑身份,纷纷挤过去看热闹。 林清浅被赵景云和林景行、赵无双几个护着,谁也靠近不了她。 她一边写,其他人一边读。无疑,又是一首好诗出现了。 诗句写完以后,左下方还有一片空白,显然这一处是留给赵景云题字。 赵景云更是佳句层出,看得众人连连点头。 三皇子张开双臂护着,生怕别人抢了字画去。众人感叹,靖越王夫妇,随便一个人做出的字画,也足以价值千金,更何况,这张字画还集中了夫妻二人各自两首诗,说其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轮到我了。”赵无双急了。 那边季斐十正拽着三皇子的胳膊央求,“表哥,这幅画你就让给我吧。我所有藏品任你挑三张。” 三皇子欲哭无泪,他很清楚季斐十什么德行,但字画坚决不能让出去,“表弟,我手里的字画随你挑三张,这一张不能送你。这是王叔和王婶送我的礼物,长辈的礼物,给了别人,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他说得大义凌然,众人真想吐他一口。 在场的人,好似谁不知道谁似的。 林清浅给赵无双选择的是兰花,对比三皇子的竹子,这一幅兰花更是寥寥几笔。诗句,她则选择了《咏幽兰》:“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写完之后,她笑眯眯将递给了赵景云,赵景云和她选择了相同的诗题,写出的诗句却不同。两首诗比列在右侧,左侧则是盛开的兰花,众人羡慕的眼睛彻底红了。 赵无双顾不上招呼林清浅,盯着字画,简直是越开越爱。她是今天最大的受益者,得到了两幅字画不说,而且还因为力挺林清浅,下注赢得丰厚,实在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好累。”就在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准备开口求画的时候,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赵景云的注意力立刻全落在了林清浅身上,“我们回府去。” 林清浅点点头,难掩脸上疲惫之色。 众人这才想起,林清浅其实还是个孕妇,不能劳累。 想开口的人,此时也不敢开口了。当然大家都有自知之明,他们很清楚,即使他们这时候开口,十之八九也会被拒绝,甚至会惹恼了赵景云。 王阁老等人眼巴巴看着他们夫妻带走了所有字画,心疼地差点儿哭了。 不过,当他们看到桌子上还有两幅等着晾干的字画,立刻又有了新主意。 “不能借呀。”赵无双直摇头,“没办法,这是王妃和靖越王送的礼物,我要是借给你们,我成了什么?” 套用的是三皇子的借口,三皇子此时和赵无双同仇敌忾,一个劲点头附和,“对对,别人赠送的礼物哪有借出去的道理。” 万一要是有借无回,他找谁哭去?所以,一定要在开始之前就将意外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凌霄烨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正在数银子玩了。在他眼中,什么都比不上银子实在,可惜啦,就应该像赵景云一样心狠点,直接下个大的才对呀。 季斐十大哭,直接扑过去抱着三皇子的大腿不放,“表哥要是不将字画让给我,我就到宫中跪死在德妃姑姑面前。” 三皇子气得头发差点儿倒竖起来。 众人全都知道季斐十德行,但季斐十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如此死皮赖脸,也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第379章死皮赖脸二 “你愿意去跪,谁也拦不住你。反正,这张字画,谁来说情,我也不会给你。”三皇子咬牙切齿。 好兄弟为了一张字画,彻底翻脸了。 众人...... 赵无双瞧见自己的字画已经干了,立刻亲自上手将字画收起,然后招呼自家丫头婆子,转身就回府去。 那样子就如身后有虎狼要追她似的。 风行楼等人看得又是一阵酸涩不已。以前,只有文人骚客求言楼将其字画挂出展示,就是成名的大家,也乐意放几幅墨宝在言楼供人临摹,比如王阁老等几位,就有字画挂在墙上。 此时,王阁老他们看到墙上自己的字画,羞得恨不得直接将其撕掉了。 言楼发生的一幕,其实恰恰就是林清浅和赵景云需要的。 赵景云不用找外力来助自己,但他不允许别人在背地里笑话林清浅,虽然他可以用自己的权势压住别人,不许他们议论。可是人心最不好说,历史证明,越是压制得厉害,往往到了最后,人越会反抗得厉害。 林清浅用事实证明她自己的实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笑话讥讽她了。赵景云简直是喜闻乐见。 至于林清浅,她要求的更少。她今日十分高调,不是为了她自己扬名,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开心。和赵景云维护她一样,林清浅也不愿意有人背后笑话赵景云有眼无珠,找了一个草包。 能用实力镇压,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何不为之? 夫妻二人都知道自己造成的轰动,所以临走的时候,他们才故意留下两幅字画,呵呵,要祸害,就祸害赵无双和三皇子去吧。反正这两个人身份够高,一般人根本不敢对三皇子和赵无双无礼,而且两个人年轻力壮,成天游手好闲可不好,多点儿撕逼,人生才会更有趣。 几个人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点心铺子二楼的包间,重新和林凡生一家汇合。 大家一同赏了一会儿花灯,等街上的人陆续散去的时候,才下楼重新坐上轿子回府去了。 林清浅毕竟有孕在身,回府之后,她就支撑不住,赶紧洗漱一番,然后睡觉。 等赵景云洗漱结束回房一看,她已经呼呼地睡成小猪一般。 赵景云心疼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上齐搂住她。 妻儿都在怀中,美满的人生也无非如此,赵景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林毅却没有那么好运,他回院子之后,就被林凡生找去问话。 林毅进去一看,长辈全在,连四叔和四婶都在。 “去了一趟,有何感触?”言楼也是林凡生的梦想,可惜他这个岁数,再进言楼已经不可能了。投名状的要求那么多,他很有自知之明。 “祖父,你可知道清浅......” “规矩呢?”林潘氏发怒。 林毅连忙改口,“祖父祖母,你们可知王妃不但医术高明,而是丹青更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什么?”林凡生吃惊地嗖地站起来。 他从不知道林清浅善丹青,也从没听说过林清浅在书法上有建树。 林毅激动得将言楼楼上发生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他带着崇拜之情总结,“不是我偏心,单论字画,王妃的造诣已经在王爷之上。至于诗词,两个人也是在仲伯之间,众人都说,王爷和王妃是天造地设的佳偶了。” “你再将诗句背给我听听。”林凡生激动地催促。 林毅的记性特别好,他慢慢回忆一边,然后尝试将林清浅写的几首诗句全都成功背出来。 诗词何止是好,简直可以流芳百世了。 人的一生很短暂,有的人有生之年能写下成千上百首的诗句,但又有几个人的诗句能被人长久传唱。凡是能被传唱的诗句,无一不是绝佳的词句。 “王爷手里还有几幅字画,是王妃在平阳所做,也全是佳句,成为绝世佳句都不为过了。”林毅激动地两眼冒光。虽然人回到了王府,可他的心还留在言楼之中。 言楼中发生的一切就如一场梦,他只要想想就会激动不已。 “王妃名震京城,景行也在京城之中彻底扬名,你得努力才行,千万别给林家丢脸才是。”林焕至语重心长地训导自己儿子。 林毅如头上被被浇了冷水一般,彻底清醒,也傻眼了。 是呀,他随着靖越王在言楼走了一遭,别人以后一定会打听他的消息。他这个身上被贴上王妃兄长的标志之后,要是碌碌无为...... 林毅只要一想到那个后果,他就忍不住打颤。可是,林清浅和林景行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压根就追不上他们兄妹二人呀!老天,谁来救救他? 林潘氏等人也反复叮嘱了林毅几句,根本不管他能不能接受。 这一夜,林毅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老三房其他人也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日,事情比较大条了。 靖越王府接连请了好几个太医进府,原本林清浅受了惊吓就精神不济,加上怀孕,她的身体状态一直不是太好。昨日去言楼受累,又在嘈杂的环境之中待得时间久了,回来后,当天夜里就感到身体疲惫不堪,人出了毛病。 以谭太医为首的几个太医半点儿不敢马虎,他们奉太后旨意一同到了靖越王府为靖王妃把脉。 最后,大家都得出想同的结论:林清浅早年在林府受了大罪,加上先天不足,王妃需要彻底静养,不能再受到任何惊吓或者忧心操劳。 消息一传出,本来许多有疑难杂症暗疾的勋贵之家,一颗心彻底凉了。他们还打算,趁靖王妃在京城,找个机会上门去,请王妃为他们开几副药了。 听说,肃清王喝了靖王妃炮制的药酒,原本身体上的暗疾,已经慢慢见好。 这才多久的事呀!可见,王妃的医术绝对比任何一个太医都要好...... 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给了结论,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识抬举,绞尽脑汁找上门去,就是不识抬举了。以爱妻如命的靖越王护短的性子,他们能否出靖越王府都难说。 于是,林清浅病得“太不是时候”,众人也只能感慨几句,却没有人真的胡言乱语议论。 勋贵之家的急,永远都比不上李仲明的急。 就在前几日,他老爹忽然病发。李世海早在半年前就病得有征兆。一开始,他只是有点儿咳嗽,后来咳嗽变重,又增添了腹痛,想要呕吐的症状。 李仲明夫妻都觉往肺痈上想,可是李仲明给李世海试脉诊断后,却发现原来并不是肺痈之症。 李仲明在开了几副方子给李世海喝下去之后,李世海的病症并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甚至,李世海的病好像还更厉害了。 李仲明没有办法,只好改请京城内最大药铺的郎中过来看诊,可惜大家开的药方五花八门,却没有一个对症的。 如果,只有李世海一个病重,李仲明也不会这么焦急。就在他们逃离京城去了外地庄子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几个外生的孩子,居然也出现了和李世海病症相似的症状。 这下,李家彻底慌了。不是传染病,一个家族集体发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家族中有暗疾,而且还有遗传性。 就在前几日,李世海终于开始吐血,并且有时候还出现昏厥的现象之后,李仲明终于下定决心,想来个铤而走险。 本来,在没有弄清楚林家兄妹是否知道他们下毒的事之前,李仲明父子并不打算再和林清浅兄妹频繁接触,省得出了什么岔子。 可家里孩子老人的病,却逼得李仲明彻底改变了想法。 “李公子,你也看到了。王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我了解王爷的性子。王爷十分宠爱王妃,王爷决不会让人打扰王妃静养。”李仲明首先求到了林景行面前,林景行倒也爽快,但同时他也十分为难,“如果我贸然开口为你们求人,王爷只会越加生气,于你们并无好处。而且......” 顿了顿,林景行才重新开口,“李家与我们兄妹有情。如果换成别的事情,我定当全力以赴,决不会推脱。可人都有私心,王妃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在林家,她的身体亏空十分厉害,她小的时候,由于我和大哥忽略,加上她先天不足,她的身体底子其实并不是太好。我真的不敢赌呀。” 李仲明心乱如麻,林景行所言,他当然都清楚,可是他不能这样就放弃了。林清浅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没有别的选择。 “林二公子,我们李家从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绝不会上门来麻烦王妃。可是.......”说到这儿,李仲明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林景行冷眼看着,心里却高兴万分。李家就该遭到这样的报应,忘恩负义的东西。 李家对他们三房做了什么,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李仲明明知他曾经害过三房,遇上事情,居然还敢厚着脸皮来求王妃帮忙,黑心肝的人脸皮都厚到了极点。 第380章话中有话 林景行心有恨意,到底做不到真正的心平气和。他颇为不耐烦地打断李仲明表演,“王爷的性子,你即使没有相处过,也应该听说过。我是王妃的亲哥哥,如果为了你贸然过去的话,他也会毫不留情将我赶出来。我丢脸倒是不怕,可是我担心的是你们。”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李仲明愤然地看了他一眼。 林景行低垂眼帘,接着说,“妹妹知道你家的情况,或许会答应过去给你们看诊。可你们能承担起靖越王背后的怒火吗?” 顿了一下,他接着感叹一句,“我是说服不了王爷的。此事只要我沾上,王爷发怒,我倒是万万不能开口求情,否则的话,非但帮不了你们的忙,反倒是火上浇油了。” 轮到李仲明不说话,事关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不着急才怪了。 李家所有的希望全在林清浅身上,只要林清浅愿意去李家走一趟,李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靖越王的怒火? 靖越王最多是将李家的家产折腾没有了,再打他一顿出出气。可是对比性命,家产算什么,就算是挨打,靖越王总得看在李家和林清浅兄妹的关系上,不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才是。 想到这儿,他噗通给林景行跪下了,“二公子,算我求你。家父和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林景行吃惊地问,“你成亲呢?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是知道,我怎么也得送份贺礼过去呀。李大哥,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一声,是不是根本没有将我们当朋友?” 林景行表现得可圈可点,他板着脸气愤的模样,成功地打消了李仲明心中涌起的怀疑苗头。 “这事说起来不算光彩。”李仲明脸色涨红。 林景行脸色依旧严肃不痛快,看样子李仲明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是哄不住他的。 李仲明有求于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李家子嗣本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选择的不得已的退路。当然这部分实话肯定不能对林景行如实倒出,李仲明半真半假解释,“他们只是外室所出罢了。” 林景行恰当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李仲明偷眼看了,还残留的那么一点儿怀疑算是彻底消散。看林景行神色,不像是作假装出来的。也就是说,李家发生的一切意外并不是林景行所为。 这个认知多少让李仲明一颗忑忐不安的心得到了少许的安慰。 “李大哥,按理说,这是你们家事,我不该多言。可作为朋友,我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一二,你实在是糊涂呀。以你的家世,何苦找外室生子,以后你成亲,嫂夫人能咽下这口气?嫡子出生,地位更会尴尬,李家名声上多少会受到影响。”林景行严肃地劝说。 李仲明脸色更加尴尬了,他连忙解释,“我和我爹与人做生意,被人算计了。我不愿意娶那样的女子,无奈她们怀孕,我只能留下孩子,安排一处给她们住下。我爹那么大年纪,被人算计,更是不甘心,索性都没有给她们一个姨娘的名分。” “她们?”林景行惊得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仲明苦笑,“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谁知道对方会给我们下药呢?” 到底事情做得不地道,他脸色涨红,最后在林景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又有些发黑。 林景行只是故意酸李仲明几句,根本就没打算真的管李家闲事,点到为止之后,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李仲明踌躇万分,最后见林景行不松口,只好不情愿地离开了靖越王府。 与此同时,朝廷也发生了大事情。荆州有官员上报,发现山中有矿。本来此时应该和陈庆王上报之后,再由陈庆王派人上报朝廷。毕竟,荆州是陈庆王的封地,封地上的赋税,陈庆王是要占了一部分的。 事情说来也巧,因为陈庆王府世子的一个侍妾娘家仗着王府的威风,在外欺男霸女,然后逼着百姓卖粮卖地,他们再以最低的价格买下囤积。发现矿石的山就是他们打伤了山边一个村的村民而得来的。当时,还出了人命。 被打的人不服气,居然趁着过年偷偷跑出荆州进京来告御状来了。 官员得知之后,顾不上陈庆王,只能尽快将事情上报,以便为自己洗清责任。 按照大乾的律法,各藩王封地上收入赋税,藩王是可以按照比列提分的。但矿石是国家的物资,任何人不得私自截留。 事情闹到朝廷之上,立刻有言官参了陈庆王一本,告他纵容亲戚犯法。 又有人主张,发现矿场是大事,不能任由地方官员做主,朝廷还是派个合适的人选去当地查勘,然后登记造册送回工部,然后再做定夺。 此举得到多数官员赞同,最后皇上钦点了凌霄烨和三皇子去彻查此事。 太子有些不乐意,矿石对于朝廷来说,实在大重要了。凌霄烨那臭脾气,倒还好说,他不会偏向任何人。可三皇子? 三皇子如果办成此事,在朝中的威望会更上一层楼,对于他这个太子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查勘有没有危险,又能得名得利,太子认为,亲爹是因为偏向三房至,才会将这么好的差事交给老三。 太子想去,真正被点名的两个钦差还不乐意去荆州了。 “臣惶恐。”凌霄烨噘着嘴巴辩解,“皇上,矿产事关重大,臣能力不足,领这趟差事是不是不合适呀?” 皇上瞪了他一眼,“朕怎么觉得你是舍不得你新开的铺子。” 凌霄烨...... 这是被说中了心思了,众位大臣看得直摇头。 三皇子更想叹气,他深知太子度量小,太子脸色不好,八成是对他去荆州有看法。可怎么办,他也是身不由己...... “皇上.......”凌霄烨还想极力说服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却不耐烦打断他的话,直接对众位大臣宣布了。 “靖越王觉得如何?”皇上忽然换一个人折腾。 赵景云正神游太空,朝廷发生任何事情,他似乎都没有兴趣。 “啊?!”赵景云被礼亲王戳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听清楚皇上说了什么,一双桃花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靖越王在想什么,如此入神?”皇上没好气地问。 “皇上也知道臣弟府上有些琐事劳神,臣弟最近精神有些不济,还望皇上见谅。”赵景云大方地承认自己走神的事实。 皇上有些心塞,他再不待见赵景云,也不想看到赵景云上朝的时候走神。要是换成别人,皇上早就处罚了,可是当事者是赵景云,皇上还真不能任性。他憋着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凌霄烨也算合适。人虽然不够聪明,性子比较别扭,还很任性,但既然皇上看中他,想必他也有点儿手段办好事。”赵景云在踢皮球,顺便将凌霄烨贬低了一番。 凌霄烨气得脸色涨红,“那是,就算本郡王不够聪明,性子比较别扭,还很任性,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还是能十全十美将差事完成。不像有些人......” 赵景云不想听他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他的话,“既然翎郡王也觉得差事能够胜任,那不就结了。皇上,臣弟家中还有琐事,能否能早点儿回府去?” “朕听说靖王妃学富五车,吟诗作对,字画书法更是登峰造极,朕还想找个机会见上一见了。”皇上厚脸皮说。 众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皇上大概是想得到靖王妃写的墨宝,却不好意思直接索要,只要另辟蹊径,找个借口将字画先拿到手再说。 赵景云眼皮都没抬,“承蒙皇上赞赏,如果是往常,臣弟一定让王妃多写几幅字送给皇上指点一二,但王妃身体状态实在不好,只能改日再说了。臣弟手里倒是有几幅,不过那是王妃送给本王的定情之物,不能外传。” 看吧,连借口都想好了。真不愧是靖越王呀,众位朝臣感慨。 皇上....... 最后,皇上定的两个不情愿出门的人依旧还得去荆州,至于字画,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赵景云还不高兴,觉得一个两个的,闲得脑子坏了,没事惦记着他的媳妇。 赵景云回府的时候,正好看到李仲明往外走。 “草民见过王爷。”李仲明规规矩矩给赵景云行了礼。 赵景云用嫌弃的目光盯着李仲明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问,“有事?” 林景行上前一句,殷勤的解释,“他只是来叙叙旧而已。” “你从不将外人领进府中。”赵景云不高兴地瞪了林景行一眼。 林景行立刻摸着鼻子笑起来,神色颇不自然,“真的只是为了叙旧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李仲明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府里。 李仲明看到赵景云,心思又活了,他在心里衡量他要是告诉赵景云真相,林清浅出手帮忙的机会有多大。 “家父身染重病,草民是上门求医的。”他咬牙决定赌一把。 林景行脸上省的顿时显得不高兴。 可是李仲明却再也顾不上他了。 “王妃可以为你们开药,可你们李家敢吃吗?”赵景云冷笑。 什么意思,李仲明脑子感觉一下炸了。 第381章推波助澜 别说李仲明心里的震撼,就是李仲明身边的林景行,也被赵景云的话镇住了。不是说好慢慢图之的吗?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林景行在京城里一段时间,因为赵景云的关系,他出去,身边围了不少人恭维他。去以前的书院,欺负他的人,虽然不会和他走的太近,但同样也不敢再去得罪他。而是选择了远远的避开。 人情冷暖,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看到端倪。这种环境下,最是锻炼人。林景行入京前,一路上是抱着必杀李家的信念,不过随着处事越发老练,他考虑得也多了起来。 是的,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也不仅仅代表林家。他得为赵景云这个妹夫和清浅考虑周全。既然能不动声色地折磨李家,就像当初李家折磨林渊和两个孩子一样,他们现在有能力还回去,又何必大张旗鼓,图一时痛快而自伤八百,将把柄送给别人握着。 林景行在林家再不得宠,那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朝廷言官有多厉害,御史又有多厉害,他很清楚,面对赵景云捅出来的篓子,他第一时间借口补救,“妹妹并不知道此事,我们没有过去打扰她。” 赵景云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转身就想往院子里走去。 林景行过去装作亲热的模样,安慰性地拍了拍李仲明的肩膀。 李仲明还处在震惊之中,林景行隐隐感觉他身体在颤抖。 林景行暗暗勾起嘴角,果然是做贼心虚,这就害怕呢?真正厉害的伤害还在后面了,李家就等着接招吧。 “怎么都站在门外?”林清浅领着一群丫头忽然出现。 李仲明脸色难看至极,他有些惊恐地看了林清浅,发现林清浅脸上并无异色,心里一动,或许赵景云只是为了担心林清浅才随口说了一句。 他不能多想,对,决不能多想,李家那么多小辈的性命还指望林清浅救命了。 “外面冷,怎么出来呢?”赵景云像变脸似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他走到林清浅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避讳拉着林清浅的手,“小心别着凉。” “不冷,屋子里烧了好几个火盆,出门也披上了披风。”林清浅笑得眉眼弯弯,安慰好赵景云以后,她又笑眯眯看着李仲明,“李大哥也来了。” 李仲明张张嘴,想要求情,可是当他看到赵景云冷若冰霜的眼神之后,吓得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家里事情多,今日我顺路过来看看二公子。”李仲明和他撇清关系,赵景云是个醋坛子,他可不想再遭受无妄之灾。 “我正准备送李大哥出门。”林景行也笑着补充一句。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及李仲明上门求助的事。 “怎么不多坐一会儿?”林清浅诧异地问。 “铺子刚刚开业,坐堂的一个郎中远在外地,还没有回来,父亲年纪大了,我得顶上。铺子离不开人。”李仲明苦笑。 林清浅善解人意地点头赞同,“铺子刚开们,难免手忙脚乱些。我们还的在京城之中住上十几天,李大哥闲暇的时候,一定要多来府里走走。等我们回平阳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面了。” 她适当透露要回封地的消息,就不信李仲明不上钩。 果然,李仲明听了以后,诧异地脱口而问,“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封地?” “平阳才是我们真正的家,总得回封地去才是。”林清浅笑着回答。 李仲明..... 离开靖越王府时,他的神情一直十分恍惚。如果林清浅离开京城回平阳城去,他该如何? “不信他不回来。”等李仲明离开,林景行冷笑,“李家也算是老狐狸,居然拖这么久才上门来求助。” “初发病时,病症很轻。李仲明向来傲气,觉得自身医术在京城年轻一辈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自己开方子并不奇怪。发病中期,病症严重时,他有心找名医看,但因为当时李家正被琐事拖延,他们躲起来还来不及了,又如何出面大张旗鼓找名医看?看样子,他们是拖不下去了。”林清浅笑眯眯叹口气。 “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何必挂在心上。”赵景云不以为然。 林清浅摇头,“很多事情往往就坏在小人物身上,不能大意了。” 赵景云捏了捏她的小手,“这些琐事交给你哥和本王就行,你不用操心。” 林景行点头,对,就是这样。 林清浅并不和他辩解,笑着答应了。 “王妃,季公子在门外求见。”守门的侍卫又过来禀报。 今天安国公府的季斐十已经来了五次,都被侍卫打发走了。可季斐十就是不死心,死皮赖脸站在王府门口不走。 安国公亲自来逮人带回去后,过了不久之后,他就会又回来。 “直接打出去。”赵景云冷然。季家是德妃娘家,季斐十是季家宝贝不假,可关他什么事?赵景云谁的面子也不想给。 “是个死脑筋的。”林清浅笑着评论一句,“算了,好歹他的命是我就回来的。王爷再将他打出毛病来,那我可算是白费工夫了。” 她这么一说,赵景云就知道她心软,要将人放进来了。 也罢,放进来也不给他题字,惯得他!赵景云愤恨地想。 季斐十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进靖越王府,整个人站到了靖越王和林清浅面前,他还好像在云里雾里没有醒过来一般。 “你来王府可有事?”赵景云不高兴地问。 赵景云天生气场就很大,他又刻意摆出威严,季斐十立刻感受到了压力。 季斐十恭敬地上前行礼之后,才开口,“我这一次上门是想求王妃写的一幅墨宝。” 还真是书呆子,哪有一开口就将底牌亮出来的。林清浅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 赵景云语气更冷,“王妃身体不适,你不知?” 季斐十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我听说了,所以我才改变主意,只求能有机会单独欣赏一下王爷手中的字画,如果能临摹的话,更好。季斐十将感激不尽。” 赵景云顿时被他给气乐了,“王妃费了大力气救了你一命,不见你感激涕零,为了一幅字画,你倒是上了心。”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讥讽。 季斐十倒也神色未变,“大恩不言谢。王妃救命之恩,我定当放在心上。但求字画却是另当别乱。” 这么一说,林景行的脸色倒是好看些。这小子倒还算知道孰轻孰重。 “要是本王不答应呢?” “我会追随王爷王妃一起去平阳城。”季斐十十分坚定地回答。 这么说,这小子是赖上了他们! “你愿意去就去,本王还能拦着你不成。”赵景云不松口。 林清浅轻笑起来,“王爷,算了,字画放着也是放着。他愿意临摹就让他临摹就是。” 媳妇发话,赵景云总算是偃旗息鼓了。 “多谢王妃。”季斐十果然不知变通,林清浅说情,他就只谢了林清浅一个人。 林景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前他在京城的时候,也听过季斐十的“痴”,没想到季斐十居然痴到这种地步,连人情世故都不懂。林景行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说情的人是林清浅,季斐十早就被赵景云一脚踢出王府去了。 季斐十欢欢喜喜去了一间空房,看着墙上的字画,简直是越看越爱。 安国公府里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虽然面上对季斐十好似十分严厉,但实际上,心里一直担心要命,好在季斐十终于进了王府,而且好久没有坏消息传出去,安国公和夫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自家孩子什么德行,他们能不知道吗?怎么办,改不掉,那只能宠着呗。 李仲明的心情可不美,他恍恍惚惚回到家中,就被李世海叫去问话。 不过发病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李世海面色憔悴,身体干枯,双目更是无神,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老了十几岁。他看到李仲明,激动地问起来,“如何?” 李仲明抬起头,眼神复杂看了他一眼后,慢慢地摇摇头。 什么话都不用说,李世海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受到的打击太大,李世海大叫一声,吐了一口血,人就昏过去了。李仲明连忙扑过去救人。 此时的宫中也不平静,凌霄烨和三皇子已经领着兵马出了京城,皇上不高兴,臣子也不敢和皇上反着来呀。反正,上朝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不算痛快。 屋漏偏逢连阴雨,正月十六,北方快马加鞭送来折子,说鞑子连日在边境挑衅,时常去大乾边境的村庄抢劫,偏偏,北方风雪大,不少地方受灾严重,百姓的日子十分难熬。 皇上脸上黑沉得几乎能滴下水。 朝廷官员,有的主张战,有的则主张和,成天吵得不可开交,更让皇上生气的是,靖越王每天像过家家一样,只听并不表态,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皇上又气又怒,当然还有些窃喜。赵景云越不作为,他越是高兴。 太后和太妃在后宫中,日子也好过。倾巢之下岂能有完巢,两位一合计,加上赵从安和陈今今在一旁怂恿,决定十八带领京城贵妇去皇家寺庙上香为百姓祈福。 第382章她是妖孽一 太后和太妃一起出宫,阵势肯定不小。随行的宫女、太监,加上护卫的侍卫,人员众多,这些人到了山上又不是当天能来回的,户部算了一笔账以后,户部大人立刻不乐意了。 户部尚书第一时间找了皇上喊,喊什么,当然是哭穷。不管太后的理由是什么,户部这边只给两个字,那就是没钱。 皇上心情本来就不好,而且外面天寒地冻,他也不乐意自己的母亲上山。可太后既然提出为百姓祈福,他做儿子要是拦着,好像也说不过去。首辅大人就给皇上出主意,让几个王妃代替太后和太妃去寺庙上香祈福。 这个方案比较好,既不用太后出门受罪,又可以节省银子,皇上当即拍案定下。 方案定下以后,就需要定下人选了。 为民祈福,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礼部推荐了几位人选后,御史毛大人又举荐几位进京的藩王家女眷也该去山上祈福。 皇上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此举同样得到了众多朝臣推崇。藩王各有封地,他们代表的是封地百姓的祝愿,拿君俸禄,为君分忧,该着他们为皇上办事。 于是,旨意很快就传下去。 等下旨的太监走了好久,皇上才回过味来。赵景云也是藩王,他十分宠爱林清浅,林清浅又怀孕在身。 旨意送过去,赵景云或许会发怒?! 皇上一开始有些担心,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赵景云如何处理这件事。 赵景云要是为此发怒,拦着林清浅不让其上山,呵呵,必然会遭到天下人唾弃,名声方面必然也会受损。 他可以借机发挥,好好处罚赵景云一番。 如果赵景云识抬举,不出声,闷头忍下这口气,林清浅身体出什么岔子,和他这个皇上关系也不大。说不定赵景云因此被人诟病,祈福却流产,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皇上越想越开心,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众官员见状,全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靖越王府接到旨意之后,赵景云的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他当即想要发火,却被林清浅拦下来。 “有劳公公跑了一趟,嬷嬷。”林清浅微笑发话。 安婆子立刻给小太监递上了一个荷包。 小太监可不敢收,他连连摆手,“咱家是奉旨办事,可不敢居功。” 他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连靖越王都敢得罪。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公公拿回去喝杯茶而已。”林清浅淡淡的发话。 安婆子又将手里的荷包往前推了推。 小太监见状,知道再推辞下去,反而不美。他谢过靖王妃赏赐之后,赶紧回宫去了。 出了靖越王府的大门,他忍不住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今日出宫传旨意的太监有好几个,他是在宫中得罪了人,才被安排来靖越王府。显然,众人全知道,靖越王府这一趟差事不好办,落个不好,说不定连性命都能丢掉。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能安然无恙走出靖越王,最后还得了一个大荷包赏赐。 靖王妃原来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人,性子实在是太好了! “王爷是故意为我扬名?”太监走后,林清浅笑问。 “扬名到不重要。”赵景云轻笑,“山上哪里有王府舒服,外面已经够冷了,山上更比平地冷得多,庙里用度又差,找个借口推了就是。” “代表太后太妃去山上祈福,别的藩王女眷全去了,甚至也到了府里,要是不去的话,可就成了恶人。但凡民间发生一点儿事情,最后的责任都会推到王爷和我的头上。如此一来,反倒不如一开始就将源头堵住。再说了,这一次去山上祈福的人,说不准也有孕妇,如此一来,单单缺了我一个,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怎么和你比,别人怎么想,本王并不在意。反正再过十来天,我们就离开京城。京城里就算是闹翻了天,与本王也无关。”赵景云还十分任性。 林清浅诧异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挑眉看了看,不禁笑起来,“有何不妥?” “我觉得王爷所言并不像王爷的性子。”林清浅瞪了他一眼,“王爷是不是觉得荆州要出大事?” 夫妻一体,赵景云还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他正色点头,“如果换了别人去,几年内一定不会乱,但凌霄烨和三皇子领旨去,最多一年时间,天下必然会乱。” “战争,苦的是百姓。”林清浅叹口气。 “他想里应外合,轻易拿下京城,却不想想,鞑子可曾信守诺言过?与虎谋皮,迟早一天会被虎吃掉。”赵景云叹口气,“他筹谋多年,乱,迟早要乱,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王爷为何现在才动手?”林清浅疑惑地看着他。 赵景云被她质疑也不生气,“以前本王年纪小,平阳城看起来富饶,其实内里却是烂摊子。等本王掌事之后,一点点才将人给安排好,一些混账东西也才被清理掉。本王不但要防着那位盯着,还得提防荆州那边陷害。先皇留给本王的人手,不但今上眼馋,就是他也想吞下。不过,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人手,否则的话,你以为他们会允许本王长大?” 林清浅立刻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可怜的。” “是呀,王妃不用同情别人,只可怜你家夫君就好。以后,将所有的好都给本王,以弥补本王多年的亏欠。”赵景云笑容灿烂,多年的苦闷似乎和他无关。 狡猾!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越是这样,我越得去山上走一遭。”林清浅叹口气,说实在话,大冷天的,她还真不大想去寺庙。 可惜不去不行呀!要是不去,天下真的乱了起来,那时候,她和赵景云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恶意必须扼杀在萌芽之前,“王爷也找个借口一起上山吧。” 赵景云还不怎么乐意,“主意是颜太妃所出,背后少不了赵从安那丫头的主意。她们绝不会好心为民祈福,闹着大家一起山上,其中必有古怪。” 林清浅眼皮轻轻跳了跳。 以前,她并不信鬼神之说,但她重生穿越到原主的身上,她心里多少是信了。颜太妃筹谋这么多,非得上山到寺庙之中祈福,如果针对的是她,后果的话...... 林清浅第一次心里没底了。 赵景云还没有发现,她笑得有些僵硬,接着说,“薛想容早就被林焕新带到了京城,安排在南城一处院子里,她成了林焕新的外室。” 林清浅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怎么可能?” 薛想容是多么骄傲的人,岂会给人做外室?而且林焕新的年纪,可以当薛想容的爹了,这另个人搞在一块,她简直不能想象。 “那女人看似清高,实际上,最是捧高踩低。她继续留在平阳城,下场不会好到哪里。薛家和那位有联系,搭上林焕新,就求着他将人带到了京城来。不过,薛家可能没有想到,林焕新会将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老当益壮呀。”林清浅由衷地感慨。 “到寺庙中,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来,是在寺庙中下手,将你劫出京城去荆州。不过显然,这条不太合理,毕竟,我们回平阳的路上,他们动手更方便些。” “他们劫我干什么?”林清浅瞪圆了双眼,“为赵从安出气?” 不会吧!一点儿私人恩怨,陈庆王就敢对她这个王妃下手?或许是为了林如是当年的旧账? “陈庆王世子从小就身体羸弱,天气寒冷,只能喘大气卧床不起,能活下来,那是因为他出生在了陈庆王府,而且还特别得宠。”赵景云嫌弃地告知。 “王爷确定他是真病?”林清浅不相信。 赵景云点头,“本王安插人手在那边,可以确定他就是个病秧子。” “既然是病秧子,陈庆王还闹腾什么。”林清浅失望地说,本以为陈庆王为自己儿子奋斗,世子必然是王者,哪知道只是个青铜而已。 “世子不行,但陈庆王的两个孙子却很聪慧。”赵景云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林清浅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是想我为世子看病?” 赵景云轻笑点头。 王八蛋,杀父之仇,还想她救人,门都没有,“这事不能告诉二哥。” 林清浅连忙叮嘱他。 赵景云轻笑摸了摸她小手,“本王没有那么不着调。其二,她们或许会在你身份上做文章。” 身份上?林清浅惊得一下站起来。 赵景云脸色也变了,他神色懊恼,拉着她重新落座,“别怕,一切有本王在了。” “王爷为何这样说?”林清浅盯着他问。她觉得赵景云话中有话。一切有他,难道赵景云一直也在怀疑她? 她会不会因此被发现,然后被焚烧?被火烧,那得多痛呀。 赵景云见她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哆嗦,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这事,他就该暗地里处理,看把她吓的。 “不怕,一切都有本王。别说你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那也是本王的媳妇,你忘记本王对天发的誓言吗?如果背弃,必当遭受五雷轰顶,死无全尸。”赵景云将她轻轻地拥进怀中。 第383章她是妖孽二 林清浅越发觉得赵景云早就怀疑她的身份,被赵景云抱在怀中,听到他怦怦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她忽然安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事到如今,她就是想逃避,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赌一把吧!赌赢了,今后她的人生依旧十分顺畅,输了,只是提前几天死了罢了。 “王爷,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压低声音带着哭腔说。 赵景云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林清浅感觉到,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就如王爷所想,我或许是孤魂野鬼......” 赵景云忽然伸出双手卡住她的双肩,将她从怀里推了一点。 林清浅也是性子倔强的人,虽然她赌输了,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她刚要开口,就看到赵景云神色严厉,语气急促地训斥她,“胡说八道,本王的王妃只有福分,本王说了,你就是孤魂野鬼,本王也愿意随你一起去地狱。” 林清浅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赵景云并没有躲闪的意思,眼神倔强而焦急,偏偏没有担忧。 林清浅感觉她的心被烫了一下,她沉默了。 赵景云并不逼她,他是个谨慎的人,做事向来喜欢未雨绸缪,林清浅当初的性子,他曾经调查得很清楚。 一个人性子从地到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他岂能不怀疑?甚至,赵景云觉得,林渊和林景行也隐隐知道林清浅似乎换了一个人,可不止为何,林家兄弟全都选择相信了林清浅的话。 “我来自一个三千年以后的时代.....”就在赵景云以为林清浅不愿意以告诉他来历的时候,林清浅忽然开始认真述说起来。或许是压抑久了,林清浅说的十分流畅,没有半分迟疑。 赵景云越听越震惊,却并没有打断她的述说。 赵景云想过很多林清浅的来历,鬼怪还是精灵?都有可能,但他没想到林清浅竟然来自三千年之后异时空的人,也就是说,他足足比林清浅大了三千多岁,严格算起来,他算是林清浅的老老老老.......前辈。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沮丧,他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十分担心会因为嫌弃他......老。怎么就大了那么多呢? 林清浅可不知道赵景云心里的纠结,她苦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当初我可是为了救人。” “你那里,女人也会被拉壮丁?”赵景云十分稀奇,他总算明白林清浅为什么会那些实用的战术了。 “不是拉壮丁。”林清浅苦笑解释,秘密说出来,人果然轻松很多。赵景云好奇,她也乐意解释,“事实上,我们那儿讲究男女平等,甚至某一方面,不少年轻人更喜欢生女孩。入伍参军,也不是拉壮丁。爱国是渗透到每个人骨子里的,能入伍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全家都很光荣。入伍更需要自身条件过得硬,还有专门的学校培养作战官员,称为军校。未来战争并不是光靠肉身拼搏,更多靠的是科技,所以男孩女孩,只有成绩十分优异者,才能进去这样的学校。” 随着林清浅提到的科技战,赵景云听得目瞪口呆,饶是他不信鬼神,这会儿也懵了,他怎么觉得林清浅所言,好像是神仙打架呢? “农田分割也是你们那儿的国策?”赵景云诧异地问。 这话怎么解释呢?林清浅顿了顿回答,“事实上,我们那儿农民种田,国家不但不要赋税,而且还会每亩地倒给农民一部分奖励的钱。国家囤积粮食,一部分靠外国进口,一部分则是用赋税从农民手中购买,国家把控粮食价格........” 林清浅所言,对于赵景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蹙眉问,“土地分到农民手中,还不乱了套?” “怎么会乱套?”林清浅笑着说,“民以食为天。百姓温饱不愁,学校面向全民开放。真的发生了战争,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也会从心里愿意去战斗。关键是需要国家引导,而不是直接将土地直接发放到他们手里就不管了。导向作用十分重要,换一句话来说,赋税是取之于民而用于民。当然这些政策,还要根据国情来布控,就如大乾,将所有土地平均分配,根本就不可能。因为王爷需要大家族支持,所以王爷就不能大动作动他们的利益。荒田开垦,所以也会触及他们这个阶层的利益,但因为动不了他们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不会太过在意。而十年之后,平民和世家,甚至王爷之间多少会出现一些矛盾。” 赵景云挑眉看着她,这么说,媳妇是给他找了麻烦呢? 林清浅一眼看透他的想法,笑着解释,“十年的时间,足够王爷壮大自身的能力。王爷养的私兵就是王爷最大的保证,而且百姓全民皆兵的话,世家也不敢随意闹腾。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到那时候百姓就是王爷最大的依仗。” 赵景云伸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一下,“山上的事情交给本王。以前本王只是心中有疑惑,却没有多想,如今还得从长计较才行。记住了,在本王的心目中,天下并没有王妃和孩子的分量重。”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 她赌赢了! 皇上在宫中等到晚上,也没见赵景云进宫来找茬。他轻笑起来,胳膊到底是拗不过大腿的,赵景云倒算是识趣。 “明日山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多看少说。”皇上将太子叫到御书房,严厉叮嘱他。 “父皇认为后日上山会出岔子?”太子很快想通其中的关键。 皇上冷笑,“上山祈福乃是颜太妃所提,别忘记了,这些年来,颜太妃和陈庆王因为赵从安和赵庭关系如何密切。” “父皇是觉得......”太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但愿是朕想多了。”皇上叹口气,“先皇在世的时候,陈庆王一向老实安稳,虽然他也参与朝廷事务,却一直保持中立,不偏不倚。而且为了他的儿子,他后来几乎一心扑在求医上,朕上位之后,对他也没有任何怨言。中立者,乃是为君分忧,为国而想,国家需要这样的臣子。朕一开始也曾派人盯着他几年,他在封地也没有任何异动。荆州乃是陈庆王的封地,虽然矿并非在荆州区域,却离荆州最近。那么大的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即使地点偏僻些,官府岂能一点儿不知?” “当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吠。父皇这些年待他不薄,他反倒是生了异心。”太子愤怒至极。 “凌霄烨已经带兵去查,不久之后,一定会有消息传出。铁证如山,他到时候也无话可说。”皇上盯着太子,“倒是你,万万不可露出破绽。” “他难不成还敢起兵不成?”太子愤恨地随口一说。 皇上摇头,“最多是私兵多些,但大乾内忧外患,朕是担心一旦陈庆王异动,北方边境也会发生战事。鞑子休养了十年,此时最是他们兵强马壮的时候,要是他们也掺和进来,大乾境况堪忧。” 太子作为皇上满意的储君,对户部情况了解颇多。听了皇上的话,他不禁沉默了。 皇上和太后都是享乐之人,特别是太后,信佛颇深,全国建立了太多的寺庙,花费颇多,加上皇上和太后每年出行、寿诞花费,户部几乎空了。 如果发生战乱,哪有银子作为军饷? 更可怕的是,陈庆王一旦发生异动,其他藩王会不会跟着...... 想到这里,太子不禁愤恨不已,对太祖设立的藩王制心存怨恨起来。好好的,赏赐什么不好,居然赏那么多封地,封了那么多藩王,害得国库空虚,赋税减少不说,还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颜太妃何意?”太子疑惑地问,颜太妃费尽脑汁和赵从安怂恿大家去山上,她们会不会想将所有人当成人质逼迫皇上答应她们条件? 要是如此,那么后天山上,岂不是危险重重,他过去主事,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她们的目标应该是林清浅。”皇上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然勾起,“她很了解朕的性子,所以提出太后一起上山,打的旗号又是为民祈福,朕总不能拒绝吧。往年,祈福的事情,又岂会让宗室女眷代替?” “为了世子?”太子恍然大悟。 皇上但笑不语。 “鹬蚌相争,你就做个渔翁得利。” 太子立刻拱手答应,“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如何做。” 宗室贵妇贵女上山祈福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太后和皇上也收获了一波来自于百姓的夸赞。 赵无双派人过来问了林清浅,问她去不去山上。 林清浅写了一封信让丫头带了回去。 她是孕妇,身体与众不同,赵景云和林景行都不敢大意,早早就开始收拾山上的用品。大家要在山上待三天的时间,所以被褥衣服都要准备妥当,吃喝用度更不能马虎。 安婆子领着几个丫头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木青几个更不敢马虎,暗中安排了好几拨人在寺庙周围盯着。 第384章什么操作 林景行一向是个聪明人,赵景云行事也不会瞒着他,他立刻猜到了这一次林清浅上山祈福,事情不简单。“王爷,上山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我心里总是不得安稳。” “你将手头的事情尽快处理好,吩咐城外林家动作也快些。再过十来日,我们就得离开京城回平阳城去。” “我会小心行事。”林景行慎重地说。虽然赵景云没有直接告诉他会出事,但赵景云的叮嘱,已经在暗示他,山上不同寻常。他有些担心,随即,他又想到赵景云是要跟着一起上山的,而且以赵景云的谨慎和对林清浅的重视,定然不会让林清浅出事。 这么一想,他一颗骚动的心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各府上山祈福的日子。大家不用去宫中集体出行,而是自行去山上即可。 也就是说,各府可以自由行动。 定国寺乃是大乾国最有名的寺庙,属于皇家寺庙。 太子亲临,寺庙之中早就得到消息,因此,寺中僧人早就提前准备客房。 林清浅先是坐上马车,赵景云为了她,也放弃了骑马,跟着她一起钻进了马车。丫头婆子则上了后面的马车。 各府虽然不在同时间出城,但因为各府都带了大量下人出现,特别是藩王的王府,更是派出不少侍卫跟随。 街道上可谓是声势浩大,十分热闹。靖越王府的马车在大街上一出现,街道边上不少站着看热闹的人就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特别是一些读书人,更是冲着马车远远的行了礼。 上元节一战,林清浅在京城里算是彻底成名,她一夜之间荣升为和赵景云并肩的文人心中偶像之一。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相互打听,市面上有没有林清浅字画墨宝出手。甚至,靖越王府后门已经有人开始等候从书房中废纸篓中的废纸检漏了。 可惜,靖越王府实在太谨慎了,别说废纸,就是一张草纸都不带出现的。大家一连守了好几日,居然还没有任何收获。 人,文人接触不到,只能远观了。哪怕是远观,大家也觉得十分满足。要知道,再过一段日子,靖王妃就要随靖越王一起回平阳城去了。下一次,他们夫妻再回京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下,马车缓缓而行,终于在山脚下停下来。 贵人虽然多,也分品级和影响力,靖越王在所有藩王之中,可以说,最受关注。 带有靖越王府标志的马车刚出现,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那边,连万人瞩目的太子殿下,都被众人忽略,排在了后面。 当然,太子的目光也落在靖越王府的马车上。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赵景云,他穿着一身墨黑色的大氅,一头乌发用白玉冠束起来,他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目光紧紧盯着马车,似乎周遭一切和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安婆子掀开帘子,赵景云伸出手,从马车里也伸出一双纤纤玉手,那双好看的手就搭在了赵景云大手上。 赵景云却没有扶着林清浅,而是上前一把拦住林清浅的腰身,将她直接抱下了马车。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也有贵女不耻地隐晦地瞪了林清浅一眼,此举不合规矩,大家又是来上香祈福的,靖越王举动太孟浪了。 赵无双和林清浅的关系最好,全京城公认的关系,事实上,赵无双也没打算避开众人,她笑眯眯主动过去,“出门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是我们一起坐车来才好了。可是转念一想,我要是过去,王爷一定不高兴,给我脸色看。” 说完,她捉狭地冲着林清浅眨巴一下眼睛,显然她是笑话林清浅找了个黏糊人的夫君。 赵景云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哼,还算有点儿眼力,不算惹人厌。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笑着拉着她的手,“我是巴不得你过来了。” 赵无双也笑起来,两个人并肩站着,简直是山脚下一道最美的风景,美中不足的是,西北风有点儿大,特别是山脚下,风更大。 林清浅即使带着斗篷,面上也觉得不太舒服,文心过去,拿了袖笼过去,又塞了一个小巧的珐琅竹夫人放在她怀中。 太子主动过来,打了招呼。 林清浅戴着斗篷,太子根本看不到她脸,心里不禁暗暗遗憾起来。 林清浅那张脸,只要见过的男人,难免会记在心里,当成心中的白月光。以前太子觉得林楚云不错,可是见了林清浅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 林清浅即使不开口,站在那儿,浑身的气质就能力压所有的贵女,就如此时,林清浅带着斗篷,没有露脸,却不容人小觑了去。 赵景云向来护短,他似乎察觉到太子龌龊的心理,眼中的警告毫无保留,眼神十分犀利。 太子一惊,随即笑眯眯解释,“山脚下天气冷,太妃到了,才能一起上山去。” 规矩是这么来,可赵景云却十分不高兴,“既然是为民祈福,就该早点儿出宫,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到?” 这话不怎么好接,太子可不想怨恨的话传到太妃耳中。他笑着为颜太妃辩解几句,“太妃出宫之后,只有到了年底才会回宫,东西难免要收拾一下。皇祖母舍不得,总会和太妃多说几句知心话。” 这话说得太后和太妃之间关系亲密无间,事实上,太后和太妃平时关系明面上的确不错。可赵景云是什么人,他不说对宫中了如指掌,最起码宫中几个主要的主子,他还是很了解的。 后宫中阴私太多,腌臜的事情层出不穷,偏殿水井之中还不知藏了多少冤死的鬼魂了。太后和太妃关系好,说笑话吧? 不过,赵景云而已懒得挑明,他懒洋洋站着,一副心不在焉又不耐烦的模样。 在场女眷颇多,只有太子和少许重要官员家中的公子哥跟着一起来了。目的吗,当然是为东宫保驾护航,顺便护卫女眷们。像长公主府的世子爷、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将军府的公子...... 数数,贵公子也足有几十号人。 赵景云不喜欢和京城中的官员走得太近,因此,他就站在林清浅和赵无双身边,这边女眷多,他也不愿意避嫌,太子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其余有关系好的人,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关系是否亲密,一目了然。 大家又等了好一会儿,颜太妃才坐着一亮华丽的马车到了,和颜太妃同行的果然有赵从安。 众位贵女见状,心里全都羡慕不已,能得到太妃的青睐,以后姻缘一定不会太差了。 陈庆王府虽然不起眼,却出了一个赵从安,当真是好运气呀。 颜太妃下车,众人发现,她已经将宫中所穿的华丽宫装,换成了粗布皂色的僧袍,头发也只有一根木头簪子弯起,完全是一副居士的打扮。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过去行礼。 颜太妃摆摆手,“出了宫门,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我只是一个侍奉佛主的居士而已。你们不用多礼。” 众人诺诺答应,态度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赵从安身上的衣服也很素净,头上梳着两个花苞,只用湖蓝色的绸带缠绕垂下来。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最是喜欢爱美的年纪,她竟然愿意陪着太妃受佛门的清苦,众人觉得颜太妃之所以喜欢赵从安,不是没有道理的。于是,原本羡慕赵从安的目光,更多掺杂了许多同情和敬佩的视线。 人员到齐,众人就可以上山了。 因为是为百姓祈福,所以贵女和贵妇们只能步行上山,这样一来,作为孕妇的林清浅,可就辛苦多了。 她笑盈盈环顾看了一群,发现人群中居然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看她那肚子,少说有六个多月了。 林清浅苦笑,为了折腾她,颜太妃和赵从安可谓是下足了力气。 赵景云是让媳妇吃亏的人吗? 他缓缓站出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太妃身上。那眼神清冷无波,凉如秋水。 颜太妃其实一直是心高气傲的人,不错,山上祈福的事,就是她的主意。赵从安多次对林清浅丝毫,林清浅居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而且,她不能确定,当初的事情,林如是知道了多少,是否透漏给儿女,所以,她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赵景云厉害?她倒是要看看,赵景云能否护得住林清浅。 定国寺在半山腰,从山脚到半山腰,得有上千个台阶,走上去,身强体壮的贵妇身体都不一定能吃得消,作为孕妇的林清浅,能否撑得住可不好说。 她正暗暗得意,可当她看到站到她面前的赵景云眼睛时,颜太妃还是不争气的打了一个寒战。 “太妃吃斋念佛多年,菩萨心肠,看不得众生受苦,令人佩服。”赵景云冷然看着她,没头没尾说了一句,顺眼却落在不远处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身上。“皇上应该让天下那些口是心非的东西好好看看,好好学学才是。” 他的目光太与众不同了,颜太妃想不注意到孕妇都不行。而且,赵景云说的话,已经成功让许多人注意到了他们。 第385章王爷发威 大肚子孕妇是淮南侯的儿媳妇,她面色圆润,肤色白皙,圆眼睛,耳垂很大。听说她小时候出门,曾经被算命先生批命过,说她是个有福之人。 有人就想到,她出生的时候,天上铺满彩霞,因此才得闺名知霞。说来也巧,她的娘家已经落魄,父亲外放,因为得罪了上司而郁郁不得志。可是知霞出生以后,也不知这位大人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在短短五年之间连升三级。 这么一来,知霞是福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按理说,这次贵妇贵女们出行,以知霞的身份根本不够格陪同,哪知道太后也知道她有福娃的名气,从而特意点了她的名。 这下就可怜了知霞,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从山脚下爬到半山腰,这不是得要了她的小命?她发愁呀,愁得要死。要是她撑不下出了什么事情,连累的不仅仅是侯府,而且还有娘家。毕竟,为民祈福中途中发生流产,那可是非常不吉利的。今后但凡发生一点儿什么不好的事情,别人也会扯上她。其次,她更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抱着奶娘大哭一场。 她怎么就那么命苦,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靖越王并没有可以压低嗓音,他对颜太妃说得话,在场的贵人们几乎全都听到了。 知霞忽然成了焦点,她惶恐极了。显然,赵景云的话,是对太妃的挑衅。皇上和太后都不能将靖越王怎么样,众人很清楚,颜太妃即使被挑衅丢了脸面,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但侯府这位小媳妇会不会因此被太妃迁怒,那就不好说了。 大家同情地看着知霞,知霞差点儿忍不住当众掉下眼泪。侯夫人心中也很惶恐,她更担心侯府因此被太妃记恨上。 颜太妃目光收回,脸上笑容显得十分慈祥,“我想得不够周到,竟然忘记今日上山的还有几个孕妇在。靖越王果然名不虚传,对王妃十分体贴周到,这份细致,连我们女人都自愧不如。” “谁家媳妇谁心疼。不过太妃才是真的令人佩服,心怀慈悲,见不得任何人受苦受难,菩萨佛主接受香火的时候,定然会感受到太妃的诚意。想必为民祈福也更顺当。”赵景云表情淡然,永远都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留神就牵扯到其中,他们虽然不明白靖越王为什么会和颜太妃交锋,但个个都心知肚明,这个层次上的斗争,他们最好是别沾边,少惹为妙。 有人偷偷打量林清浅。 林清浅却像感受不到赵景云和颜太妃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她笑眯眯正低着头和赵无双说笑。 赵无双似乎被她逗笑了,捂着嘴巴,眉眼弯弯,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有人不禁冷笑,也有人为赵无双担心,觉得赵无双本来得太后青睐,就不该和靖王妃走得太近才是。 也有人偷眼去看太子,太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也没有听出看出靖越王和颜太妃之间的争斗。 唉,好难站队呀。大家干脆集体装傻。 颜太妃吃斋念佛多年,她当然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而让京城贵妇们觉得她心狠。于是,在赵景云三言两语之中,颜太妃只能捏着鼻子妥协,主动吩咐让人给知霞和林清浅找了轿子。 “多谢太妃体谅,王府之中有现成的轿子,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赵景云淡淡地道谢之后,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顶朴素的轿子就由八个轿夫悄无声息地抬出来。 众人默。 不用过多解释,他们也知道,赵景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靖王妃步行上山。 传言果然不假,靖越王宠妻如命!于是,羡慕嫉妒林清浅的目光多了。 赵无双压低声音打趣林清浅,“看样子,咱们不能同路了。” “总归都要上山,只是早一步晚一步而已。到了山上,我请你喝药茶。”林清浅笑呵呵地回答,看得出,她的心情十分愉悦。 赵无双继续和她咬耳朵,“有的人就喜欢找人麻烦,可惜,被打了好多次脸,还是不知道收敛。” 林清浅但笑不语。 有些话心里明白就是,讲出口就不好了。 赵景云还真没有客气,他护着林清浅上了轿子,压根不管其他人,领着靖越王府的人,直径先走一步。 托靖越王府的福,侯府小媳妇也坐上了轿子,不过侯府可不敢像赵景云那样嚣张。他们占了便宜后,选择了低调,孕妇最后坐着轿子上山。 颜太妃似乎心情似乎一点儿没有受赵景云影响,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往山上走去。 其他陪同的贵妇们见状,谁也不敢抱怨叫苦,都赔着笑脸一个个跟在颜太妃身后慢慢地踏着台阶拾级而上。 靖越王是第一个到了山上,主持听说靖越王山上,亲自出门迎接,一众僧人排成好几列,可见,主持对靖越王的态度。 赵景云和林清浅亲自拿起香火点燃,在佛主和菩萨面前双手合十祈祷几声之后,僧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要在山上住两夜,寺中早就准备好了客房。不过,因为上山的贵人太多,客房就显得少了些,有的人家肯定是要相互挤挤了。 好在靖越王的身份高,又是第一个到达山顶,赵景云绝不会让林清浅受半点儿委屈。 “要一件最舒适的房间,不用太大,但需要清静些。”赵景云淡淡地吩咐,“还要离男宾那边院子最近的房间。” 条件一大堆,又不是在王府之中。换了别人,寺中僧人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不过提出要求的人是靖越王,知客僧立刻推荐了一处房间。 赵景云倒也不客气,去了客房看过,觉得还不错就直接定下了,然后自己则选择离林清浅客房最近的地方---------只要拐一个墙角,隔壁的院子就是。他挑选的都是最边上的房间,万一林清浅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他也能用最短的时间赶到。 房间挑选好,安婆子立刻张罗,让文心几个将带来的东西搬进去开始收拾,其他几个丫头,则忙着烧水,点火盆。屋子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寺庙之中,男女之间多少要避讳些,哪怕是夫妻,也不能表现得太亲密,赵景云被主持亲自招待,林清浅觉得无聊,干脆拿起一本药典读起来。 好一会儿,寺庙中开始嘈杂起来。大部队终于到了。 赵无双是练武之人,脚程其实很快,不过因为颜太妃在,她一个年轻的小辈可不敢冒然出风头,于是,她选择和大家一起上来。 到了客房院子里,赵无双做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去找林清浅。 “你这一处倒是僻静,不过十分舒适。”赵无双看着房间叹息,“王妃是找了一个厉害的夫君呀。” “那是。”林清浅根本不谦虚,惹得赵无双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 赵景云是真的挑选了一间好房子,坐北朝南方向,光线好,门前因为种植了花坛,等于是隔开了。左手边上则有一道侧门,可以出去,私密性很强。 不过赵无双也厉害,她窜过来挑选了林清浅右手边处的房间,只和林清浅这边一墙之隔。 “你们家的点心最好吃。”赵无双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到林清浅桌子上摆放的小点心,忍不住捏起一个放进了嘴里。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你要是羡慕,也可以以去找一个啊。” 赵无双给了她一个白眼,“天下只要一个靖越王,你都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贵女暗搓搓骂你。我还是算了吧。” 富贵人家,特别是皇室之中的姑娘,婚约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往往都需要联姻,林清浅心里明白,也就没有继续和赵无双闹腾起来。 “林楚云也来了。”忽然,赵无双丢给林清浅一个大消息。 “哦。”林清浅淡淡答应一声,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赵无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就不好奇?林家原本的家世就不够格上山来祈福,更何况林楚云还是坏了名声的人,她怎么会随行?你别不当一回事。蛤蟆不咬人,可膈应人。你怀孕在身,千万别让那女人靠近,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无双性子虽然倔强,但她并不是多嘴的人,也不是太热心的人。她很清楚,以赵景云的能力,定然会护林清浅周全。 可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相反,往往有许多意外发生,否则的话,怎么会有节外生枝这样的词呢? 她和林清浅一见如故,是真心将林清浅当朋友看。所以,赵无双希望林清浅一辈子平平安安,但她看到林清浅傻大姐似的单纯模样,就忍不住想提醒林清浅几句。 赵无双并不知道,其实林清浅并不是麻痹大意。林清浅早就知道林楚云会山上来,所以,她压根不觉得奇怪,因此,反应才会那样自然。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让人大声招呼一下,我不会置之不理。”赵无双迟疑一下,又主动开口。 林清浅心里微微一动,不过面上不显,只是笑眯眯点了一下头。 第386章区别对待 时常在宫中走动的小姑娘,果然不简单。赵无双或许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明知会惹上麻烦,赵无双还愿意护着她,这份人情,林清浅再次记住了。 她笑着拍拍赵无双的小手,“我不会和你客气,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许嫌麻烦。” 玩笑话!赵无双见她神色正常,并无担忧之处,心里暗暗琢磨,赵景云或许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于是,她笑着回应,“你当我是小气的,就怕你面皮薄,遇上事情不愿意开口。”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闹起来。 安婆子见她心情好,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不过,安婆子可不敢大意,茶水、吃食,她一一检验了才让人端进去。 林清浅有孕在身,吃的方面,绝对需要注意。不过在寺庙之中,大家吃的都是斋饭,谁也不能私自开伙,安婆子担心得要命,生怕有人在吃的方面下手。 林清浅却并不担心,上一次宫中发生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她的嗅觉比起一般人要厉害的多。而且她懂医理,因此想害她的人就是再傻,也不会在吃的方面主动手脚了。 不过,人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每一样入口的东西,林清浅也会认真检查之后才会吃。 寺庙的僧人虽然已经打扫过客房了。不过,各府的贵人们,却不会用寺庙中的被褥,因此,众人各自找了房间之后,下人就在各自房间里收拾整理。 林清浅她们最先入住客房,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赵无双也不好留在她的屋子里太久。京城世家,人情有之,忌讳有之,特别是当今,最讨厌官员私下里结党营私。 这种氛围之下,女眷们也会自觉地遵守无形的规则,最起码面子上大家不会过分走得太近。而且,太子和颜太妃也在山上,众人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也就是大家都知道赵无双在林清浅名不经传的时候帮过林清浅,上一次赵无双又当了说客,两个人才能坐在屋子里说了这么久的话。 赵无双离开之后,文心和安婆子过去请示,“林楚云居然也来了山上,难道她和太子又旧情复燃?要不,奴婢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安婆子眼中充满了担忧,大房、二房的人太无耻,她不敢赌。 林清浅轻轻摇头,“不用。” 当然不用了!因为林楚云能上山,赵景云还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了。 不过,这是秘密,只有夫妻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就连林清浅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倒不是赵景云不相信林清浅身边的人,而是两个人躺在床上时说的话。 林清浅又不是多嘴的人,或者说,她根本忘记要告诉身边的几个人。 这会儿,安婆子和文心急了,她才想起。她稍微提醒一下身边几个人。 安婆子一听靖越王早就知道此事,立刻放下心来。 中午时分,有僧人过来问,贵人们是要去到饭堂吃饭,还是让人去取饭过来。 林清浅身子重,不愿意去饭堂,就吩咐莫心和平心去了饭堂。 然后,她又派了安婆子去问问赵景云怎么吃。 很快,两个丫头提着食盒,将斋饭带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安婆子也回来,说王爷也是取了斋饭回屋吃。 不仅林清浅这边如此,其他人愿意去食堂的也很少。 林清浅吃过斋饭以后,忍不住打了哈欠。几个丫头,将炕已经收拾好了,炕烧得很热,林清浅躺上去,觉得怪舒服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她爬起来,安婆子立刻断了一碗银耳粥过去,热气腾腾,空气中散发吃淡淡甜丝丝的味道。 林清浅接过银耳粥,用勺子舀了一口口吃光。 安婆子这才禀报,“等会儿所有人都得去佛堂,然后诵经半个时辰。” 诵经呀?这就开始呢?即使林清浅不想去,不喜欢诵经。但大家山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诵经祈福,连太子和颜太妃都不能避免,她这个“小小”的王妃,就更没有资格躲懒了。 “既然所有人都得去,那就去。”林清浅一锤定音。 果然,一会儿,太后身边的丫头就挨个房间过来请所有人去佛堂。 林清浅出门,转过拐角,就看到赵无双和肃清王妃站在院子里,正准备出发。赵无双见到她,笑着打了招呼,大家顺理成章一起结伴而行。 定国寺是皇家寺庙,地盘大,修建得好不说,寺庙中种植的植物也稀罕。出了客房,大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路往前走,香味就愈发浓郁起来。 “后山种植了许多梅花,等诵经结束,我们回去的时候,拐个道就能看到梅花。要不是怕王爷生气,我非得缠着你给我画一幅画。”赵无双遗憾地介绍。 “也不是不可以。”林清浅笑眯眯回答,勾画几笔又不是什么难事,她对赵无双有好感,所以赵无双提出的合理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真的。”赵无双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不过,随即,她脸又拉下来,“还是算了吧,我怕靖越王拿我撒气。” 语气十分无奈,而且特别遗憾。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她知道赵无双其实并不是怕赵景云,而是在为她的身体着想。 肃清王妃白了自家闺女一眼,“你呀,就是皮,明知靖王妃有孕在身,你还缠着她。靖越王埋怨你,也在情理之中。” 赵无双不好意思地冲着林清浅挤挤眼睛,然后哭丧着脸说,“我已经知道错了,娘亲,你就别再念叨我了。” “这么大的人,性子却还像是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肃清王妃又好笑又好气点了赵无双额头一下。 赵无双也不躲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让靖王妃笑话了。”肃清王妃不好意思地说。 林清浅笑着摇头,“有娘的孩子才有资格长不大,我是羡慕郡主了。” 肃亲王府和赵无双想到林清浅幼年丧母,对她立刻多了几分同情。 这边正说着了,从左侧的院子里走出了几波人。 其中,最显然的就是站在边缘的林楚云了。 林楚云正努力和一群小姑娘打好关系,曾经,这些人为了讨好她,在她面前不知恭维多少,说过多少好听的话。可此时此刻,情况却掉了个,她只能反过来讨好她们。 林楚云多年养成的性子,十分自傲,哪怕是讨好人,她也不会像别人一样说过火的奉承话。她不卑不亢跟着众人,总是恰当点评一下,插一句,每说一句话,也是冲着别人有点儿而去。小姑娘们虽然对她不喜,不过因为林楚云十分善于周旋,小姑娘又特别想享受林楚云做小跟班的滋味,因此林楚云得以随大流,没有被人落下成为孤行侠。 众人都知道林清浅与林楚云的关系,大家看到林清浅,顿时所有的目光几乎全都落在了林楚云身上。 林清浅和赵无双、肃亲王妃却如没看到林楚云一般,三人并肩而去,她们的身后则跟着几个丫头。就连丫头们,一个个也是目不斜视,慢慢地跟随在她们主子后面。 让一个人最大的难堪,无非就是漠视她。 当林清浅走稍远些,几拨姑娘戏谑的眼神几乎全都落在了林楚云一个人身上。 林楚云受到的所有羞辱,全都来自于林清浅,她顶着压力,双手藏在袖子下,早就握成了拳头。她好想一刀杀了林清浅呀! 林清浅的身份,注定她排在众人前面。 她和赵无双、肃亲王妃到底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人已经早就到了。 赵景云赫然就站在前面,他看到林清浅进去之后,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林清浅几个走过去,看到颜太妃,轻轻屈膝行了礼之后,才各自找了位置。 等众人到了,诵经活动及开始了。寺中主持亲自出面,老和尚白眉白须,身体高大而瘦削,双目十分有神,当他看到林清浅的时候,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林清浅没有忽视主持眼中的惊讶,她暗暗疑惑,老和尚为何会有那样的神色? “我佛慈悲,两位女施主身怀六甲,诵经之际,无需跪拜,落座即可。”谁也没想到,主持会说出这番话来。 太子和颜太妃全都愣住了。 赵景云满意而笑,“我佛慈悲,佛在心中,无须形式,大师真乃是得道高僧呀。”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念着佛号。 林清浅谢过之后,欢天地喜坐在了蒲团上。 太子和颜太妃微微皱眉,但主持大师的确是得道高僧,他说出的话,在场的人都不会质疑,于是两个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诵经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大家需要跪一个小时的时间。贵妇们那里吃过这样的苦,不少人跪着耳边听着佛印,心里只想着自己膝盖受苦了。 好不容易诵经结束,大家纷纷站起来,虽然人人腿发麻,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抱怨,更不敢弯腰揉自己酸涩的腿。 赵景云和林清浅刚要回去,主持大师忽然叫住了林清浅,“靖王妃能否为本寺留下一幅墨宝?” 众人还没有散去,闻言,个个都惊讶不已。 第387章苦命鸳鸯二 赵景云闻言,脸色微微拉了下来。 主持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冷脸,依旧笑眯眯看着林清浅,“施主与佛有缘。老衲许多没有参透佛经,或许能通过施主的字,能有所感悟。” 林清浅诧异地看了主持一眼,她没想到老和尚思想如此前卫。以字画入道,好似在现代网文之中见识过,古代压根没有这种说法呀。 其他女眷闻言,都觉得老主持是因为喜欢靖王妃的字,才故意说这番话。 写几个字而已,林清浅还真不吝啬。再说,她和赵景云得在老和尚地盘上待上三天两夜,对方提出要求,好歹也得给老和尚几分面子才是。 “承蒙大师不嫌弃,我就不客气了。”林清浅笑着答应。 老和尚似乎早有准备,林清浅话音刚落,他立刻笑着为林清浅带路。 佛堂之中没有笔墨纸砚,老和尚将她引到了偏殿一间禅房内,不少女眷和公子哥跟着过去看热闹。 靖王妃字好,不少人在言楼中已经看过了。不过,靖王妃和靖越王离开之后,不少人猜测,靖王妃其实还会书写其他字体。 如果今日能亲眼看到王妃写的墨宝,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一张草黄色的宣纸摆在案台上,文心为林清浅研好墨,林清浅在大大小小的毛笔之中选择了一支最大的斗笔。 她凝神静气之后,拿起笔抬起手腕,笔走龙蛇,粗大的笔头落在纸上,很快一个大大的“禅”字跃然纸上。笔画飘逸,遒劲有力。 说好是一个字,林清浅看了一眼字,然后顺手又取过一支小笔。 在言楼见识过她诡异画风的人,立刻开始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她高兴之余,再画上那么一只贱贱的猫儿。 禅,边上多一只贱猫,好像不合适吧? “悠然,随心,随性,随缘。”赵无双轻声念出字。 原来是佛语,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主持双掌合十,感谢过林清浅之后,又将手上转动的佛珠递给林清浅,“这是老衲随身用的佛珠,共一百零八颗,如若王妃不嫌弃,就当结个善缘了。” 众人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再看林清浅的眼神之中,却又多了几分羡慕。 主持大师手上的佛珠,听说经过五位得道高僧之手,寻常人想得到一颗,都不容易。没想到,他今日居然会将佛珠转送给靖王妃。 靖王妃当真是好运气呀。 林清浅就算再不识货,她此时也知道主持赠送的佛珠价值如何,别的不说,光看围观群众和寺庙中小沙弥脸上的表情就了然了。 她大方地谢过主持,郑重地收下了主持赠送的佛珠,然后才和赵景云,赵无双母女一起离开禅房,回院子里去了。 赵景云身份再高,他也不能去林清浅房中,到了拐角处,夫妻二人只能遗憾地分开了。 赵景云刚走开,赵无双立刻跑过去抱着林清浅的胳膊,闹着要看佛珠。 林清浅也不小气,将佛珠递给了她。 “你的字画,千金难求一幅。主持大师的佛珠,却是千金难求一个珠子。没想到主持居然将整串珠子全都给了你,可见大师和你缘分不浅。” “我今个是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的确难说。有的人,即使朝夕相处一辈子,也未必能成为知己,有的人,只是在人海之中看了一眼彼此,就能成为挚友。”林清浅感叹。 “你呀,别得了便宜还说酸话。你得了这串珠子,还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羡慕眼红与你了。”赵无双故意摆出酸溜溜的模样。 “酸,我也不怕,有王爷在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赵无双没好气地回答。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只好各自分开。林清浅回到屋子里,立刻将竹子给了安婆子,让她将珠子收藏好。 既然连赵无双都暗示她,这串珠子不同寻常,林清浅就不得不多考虑了。她不想占老和尚太大的便宜,暗暗琢磨回去后,就托人送老和尚一串好的佛珠。 林清浅落座以后,想了想,又拿起笔写了几道素斋药膳方子,然后吩咐安婆子送去给老和尚。 她这边刚安排好,莫心就进来禀报,说赵无双过来。 林清浅连声吩咐让人赶紧进来。 片刻之后,赵无双终于过来,和她同心的还有几个小姑娘。进来的人,脸上全带着喜色,特别是赵无双,更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什么喜事,这么高兴?”林清浅好奇地问她。 赵无双有喜傲娇,还有些得意,“今日天色有些晚,本来我打算明日和你出去赏梅。不过,她们几个过来,说夕阳落山时的梅林别有情趣。而我恰巧有些小心思,就决定咱们干脆现在就出去转转再回来吃晚食。” “小心思?”林清浅更疑惑了。 “你现在还愿意宠着我,迁就我,我得上杆子爬,就算恃宠而骄,你也不会生气。所以,趁早赏梅回来,我还可以早点儿拿到梅花图。要是王爷知道,不愿意让你出门去,我还不得哭死。”赵无双振振有词地解释。 林清浅见她耍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其他几位姑娘见状,都羡慕地看着二人互动。说心里话,看到靖王妃字那么好,她们其实也很心动,好想求靖王妃为她们题字。 可惜,她们的身份注定她们不能太放肆了。 林清浅性子也来了,王府中后院的梅花盛开,几乎全都被她霍霍光了。梅花只有没有来得及开放,还是花苞的时候,酿酒泡茶,或者做成药妆,效果最好。所以,虽然王府有那么大一片梅林,其实她压根就没有机会多看看。 反正待在屋子里也没事,又只是去后院,用不着爬山。林清浅立刻兴高采烈答应了赵无双。 一群人边走边笑,快要到没领到时候,一个小丫头慌里慌张迎面跑过来。那丫头估计是受到了惊吓,她看也不看前面,只顾低着头往前跑,一边跑,忍不住又偷偷回头看回去。 莫心和平心见状,顿时警惕起来,小丫头冲过来的时候,莫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到了一旁去。 小丫头顿时跌坐在地上,痛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是,她虽然面露痛苦,却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赵无双和林清浅不禁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梅园之中必然发生什么事情,才吓得小丫头六神无主,连她们一群大合伙人从对面走来,都没有发现。 这么一想,再去梅林就不太合适了。 其他几个姑娘也不傻,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想得事情也多。众人不用叮嘱,自发就变得沉默起来。 今日出行全都是贵人,吓到小丫头,必然是发生什么意外,而且还是不能言语的意外。要是她们在不管不顾进梅园的话,万一遇上麻烦可就不妙了。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地上的小丫头或许是太害怕了,竟然不打自招。 如此一来,林清浅和赵无双就更不想去后院了。 “站起来说话。”赵无双板着脸压低声音吩咐。 小丫头面色苍白,抬起头看到赵无双和林清浅全都板着脸,其他姑娘们则气呼呼瞪着她,她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郡主和王妃也过来赏梅?”这边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后面居然又来了一群人。 这群姑娘看到赵无双和林清浅,立刻上前行礼问好。 陈今今神色有些倨傲,隐隐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只是随意走走。”林清浅轻笑,“散步对孕妇来说,是一种合适的锻炼。不过,我不能走得太远,她们陪着我,正准备回去了。” 同行的姑娘们立刻笑着跟着附和,大家谁也不想沾染上麻烦。 她懂医术,说得合情合理,可陈今今一点儿都不相信她所言。 她微微抬了一下手,围在她们身边的几个姑娘立刻笑着行礼,然后脚步匆匆进了梅园。 蠢货!赵无双冷笑看跟着同伴进了梅园的陈今今。 “郡主、王妃,我们真的不进去?”一个姑娘怯怯地问。 “你要是想去,自个去。”另一个姑娘不高兴地开口,“我可是陪着王妃出门散步而已,并非是要去什么梅林。” 林清浅暗暗称赞,这位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其他几个丫头纷纷点头附和,先开口的姑娘顿时涨红了脸。 “走,回去。”赵无双当机立断。 “嗯。”林清浅微笑答应一声,一群人刚要掉头走,就听到梅园之中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叫声。接着,里面传来了嘈杂声。 “发生什么事?”赵从安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脸好奇地盯着赵无双和林清浅问。 林清浅和赵无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得,她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不知道,一起进去看看再说。”赵无双接口。 赵从安闻言,兴致勃勃先冲了进去,赵无双一群人随后。 一群人进了梅园,就看到太子正一脸尴尬而焦急地解释,而他身后则躲着林楚云。 林楚云面色含羞,一脸仰慕地看着太子殿下。 哎哟哟,原来是苦命鸳鸯约会被抓包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388章苦命鸳鸯一 太子狼狈而无奈,心里将林楚云恨上了。 刚刚从禅房出来,大家各自散去。 对太子来说,林清浅越出色,他心里越不痛快。太子表面上是个温和的人,彬彬有礼,十分重规矩,实际上,他却是个喜欢女色的人。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太肆意,一直隐藏得很好而已。 加上皇后对他管教十分严格,因此世人只知道太子喜欢红袖添香,对女子极其温柔外,从没有人发现他私下里真实的性格。 他见到林清浅第一眼的时候,就被林清浅容貌给吸引住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敢得罪赵景云,林清浅换成别的身份,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当然,开初林清浅吸引住他的,仅仅是容貌而已。后来,林清浅在言楼的表现,彻底让太子上心了。他就喜欢有风情有才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陪伴在身边,才会温存小意,才会和他琴瑟和鸣。 可惜...... 顺风顺水惯了的太子,第一次抢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平衡。天下将来都是他的,一个女人,他居然都掌控不了,恨! 后院的梅林红彤彤开了一片,太子在梅林中走了一圈,梅花的清香沁入心脾,他狂躁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哪知道,就在他往回走,准备回去的时候,迎面会遇上林楚云。 林楚云穿着嫩黄的袄子和同色系的裙子,站在红梅下,显得清新而脱俗,没有外人在,怜香惜玉的太子见状,被埋藏于心底的往日情分,此时此刻如三月的嫩芽,慢慢地成长起来。 “太子殿下。”人比花娇的林楚云欲说还休,眼中全是对太子的倾慕之情,水盈盈的眼睛因为有泪,更加波光潋滟,太子的心终于软得一塌糊涂。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呢?”太子问,声音温柔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情义。 林楚云心里暗喜,但她面上不显。她含泪回答,“小女心里有些难受,出来走走。没想到会在此遇上太子,小女这就离开,省得......” 省得什么,她没说,可太子听出了其中带着少许的哀怨。 太子忽然清醒过来。这儿是定国寺,他的举止言行绝对不能出错,否则回去,迎接他的一定是御史官们的谏言和弹劾。 想到这儿,太子眼中的怜惜顿时散去。 林楚云观察到太子眼神的变化,心里更恼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要想走上人生顶峰,别人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她主动回避,“小女告辞,惊扰到太子,得罪了。要是小女知道太子在此,我一定主动避开,省得连累了太子的名声。可既然遇上了,太子殿下能否听我一言,我总得为自己解释一二,哪怕天下人全都不信我,误会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太子一人的看法。” 太子蹙眉,然后轻轻点头。 林楚云凄凄惨惨,“我真的被靖王妃冤枉。她一直颇有心计,只是面上不显罢了。三房兄妹那么小,要是我们大房和二房真的想对付他们兄妹三人,在他们小的时候动手不是更合适?哪里还容得他们长大?” 她所言,其实也是太子心里疑惑的地方,是呀,林如是夫妻去世,林大人想要对付三个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为何还会大费周章下毒并且设局去陷害他们?除非另有隐情? 太子以前对詹事府不在意,所以根本没有多想。现在一想,他发现林清浅所言和林家所做作为之间,相互十分矛盾。到底是谁在说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家有些不对劲。 皇城之中,无论是天子,还是作为储君的太子,都容不得在自己眼皮底下,有臣子乱来。 太子决定,回宫之后,就让人专门查一查林家。 林楚云并不知道太子心中所想,她只看到太子陷入沉思,顿时心中一喜,还以为太子被自己说动。她再接再厉,努力将太子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林清浅没有心机,又如何去了平阳城短短的半年时间,就搭上靖越王。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糊弄靖越王,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别的不说,女人善妒,本身就犯了七出之罪,可靖越王却将她宠得像个宝,太子就从没有怀疑过?” 当然怀疑过,但太子也知道赵景云的性子。赵景云性子看似薄凉,可只要被他护着的人,哪怕是犯了死罪,赵景云也会护短到底。 太子好奇的是,林清浅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赵景云迷得团团转。他和皇上都派人查过林家兄妹过往,调查的结果是,林清浅的的确确以前和赵景云并无任何交集。 这就奇怪呢?难不成林楚云知道内幕? “我自幼和林清浅一同长大,她的性子,我很清楚。虽然她善妒好胜,喜欢示弱搏别人的同情,但同时她的胆子很小,人多的时候,她有心却不敢出头。一个人就算改变再多,就算她藏拙,性子能变化那么多吗?”林楚云的话,如扔下了一道天雷,太子震得站在梅林之中,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严厉地瞪着林楚云,心里对林楚云的话,却多了几分思量。是呀,一个人改变再大,性子也不会彻底改变。 以前,他在林家并不是没见过林清浅,可那么一两次见面,林清浅全都低着头,脑门前的头发垂下,将一双眼睛盖住了一般。他本以为,林清浅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不敢放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知道,我说得再多,没有直接证据,太子也不会信我。”林楚云在恰当时间掉了眼泪,“可是,林清浅现在就是个妖孽。当初,她失足掉进池子里,已经断了气,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如若不信,这两日等着。她是妖孽,定国寺是大乾的国寺,在佛主面前,不怕妖孽作孽不显形。” 太子心中一动,他听出了林楚云的言外之意。呵呵,坐山观虎斗的话,只要不牵扯到他,最后结果不管如何,他都得利。 想到这儿,太子板着脸训斥,“在孤面前胡言乱语,孤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暂且不治你的罪。如果再犯,孤定然不会饶恕你。靖王妃乃是皇家媳妇,岂容你污蔑!” 林楚云心里冷笑不已,太子说出的话狠,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行动,也就代笔太子心中其实是认同她的说法,坐等她拿出证据来。 证据吗? 林楚云只要一想到林清浅露出原形后的下场,她就觉得心里特别痛快。 “我一定会找出证据给太子看,太子等着瞧好了。”说完,林楚云又露出一脸娇羞,恋恋不舍转身装备离开,可是脚下一滑,她的身体就往前扑倒。 太子本来就站在她右侧,她扑过去,太子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太子低头,林楚云抬头,两个人的嘴唇就靠在了一起,而恰恰这个时候,陈今今那群人进了梅林之中。 光天化日之下,哦,不,即使是傍晚夕阳下落时分,天色也不算太晚。而且还是在寺庙之中,一对男女居然抱在一起行苟且之事,简直是伤风败俗。 一个姑娘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 于是,赵无双和林清浅一群人后到也一眼看到了太子搂住林楚云的亲密姿势。 太子其实是吓傻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梅林之中会冒出一群人出来,而且恰巧看到他和林楚云“不轨”的行为,要是此番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要知道,他是代表天子出行来为百姓祈福的呀。 “各位误会了。”更令太子意外的是,林楚云居然主动推开了他,离开他的怀抱。 林楚云脸色潮红,嘴唇也红,面色含春,但她的神情羞涩,语气跟真诚,“刚刚是因为我被绊倒,太子殿下伸手接住了我,这才造成了意外,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看到的哪样?众位姑娘全都鄙夷地看着林楚云。 其中将军府的姑娘,还是替补林楚云名额,准备给太子做侧妃的人。她见状,眼睛都红了。 林楚云所言,她一个字都不信。 赵从安不高兴地摇头,“你们这样可不好,就算情不自禁,也该回京城再说,太子可是代表天子来为百姓祈福的。你们在佛门净地做出这样的事情,佛主要是恼怒该怎么办?” 义正言辞,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赵从安话说得相当冲,当然,一番话,也正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太子在众人目光的指责中,急得额头直冒汗,他连忙摆手,“不不,真的不是你们所想那样,林姑娘刚刚脚下被东西绊住,她扑过来,孤总不能见死不救。” 说完,他低头找证据。还别说,他的努力还真没有白费,林楚云脚下有一块青砖比其他的鼓起,林楚云倒下,就是因为这块青砖惹下的祸。 “看,林姑娘脚下的青砖凸起,她不小心才......”太子激动地解释。 林清浅神色淡然插一句,也在场也只有她的身份才敢如此放肆,直接打断太子的话,“太子殿下无需过多解释,我们都懂。” “对,都懂。”赵从安严肃地点头附和,声音十分响亮,看着太子的眼神却不得劲。 第389章承上启下一 太子差点儿急红了眼睛,她们知道个屁!情急之下,在人们印象之中一直是谦谦公子的太子也在心里爆了粗口。 林清浅和赵从安说的话,半点儿也没有安慰到他。他做错了什么,他说得是大实话,他只是伸出手搭了一把林楚云,避免她受伤而已,怎么就成了做错事的那个? 太子心中此时无比懊恼:他就不该来梅林。 “太子殿下和我清清白白,只有脑子龌龊的人,才会想别的。”林楚云似乎也恼了。 林清浅和赵无双似笑非笑看着她没有说话,其他姑娘们则狠狠地瞪着她,同样没有说话。只有赵从安单纯而冲动,“谁龌龊,你自己做了,还不许别人说出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从安瞪圆双眼,满脸怒火,一丝怯意都没有,摆明了要和林楚云杠到底。 太子见状,只觉得脑子疼。赵从安是颜太妃身边的红人,难保赵从安回去后在颜太妃面前不多嘴。他倒不是怕颜太妃,既然陈庆王不干净,那么说不准颜太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一个老女人,又是待在佛堂之中的女人,又能对他怎样?太子担心的是,颜太妃知道后,将事情捅到宫中去,到那一步,就算皇上再袒护他,他也少不得被人诟病。 “多说无益,你们不信,孤也没有办法多解释。但清者自清,孤行的正,坐得端,问心无愧。但是如果有人想以此大做文章,想坏了孤的名声,孤定然也不会饶了她。”既然软的不行,太子干脆来横的招,直接开口威胁。 三群人之中,有不少贵女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太子性格温柔,才学又好,还是未来的储君,简直是京城之中贵女们心里不二的最佳夫婿人选,也是她们少女怀春的对象。可是今日太子的表现,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眼前的太子,和理想中的太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也有的姑娘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管如何,皇家的事情,最好少掺和。世家的贵女们,学会明哲保身是第一手段。众人老实答应一声。 林清浅懒洋洋地忽然开口,“你们陪我出来散步,我乏了。天色也晚,不如回去。” 和她同行的姑娘们,连忙答应一声。 “外面这么冷,怎么还出来散步?又是赵无双怂恿了你?”一道不高兴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清浅回头就看到了赵景云和几个贵公子站在梅林的门边口。 太子大吃一惊,随即又有些难堪。他不知道赵景云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他和林楚云之间的误会,似乎有些洗不干净了!然后,太子多疑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他暗暗猜测,他和林楚云之间的对话,赵景云是否也偷听到了。 他仔细回想一番,发现自己的言行并无过分之处,心里不禁又有些得意起来。 呵呵,就算赵景云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他并没有说林清浅一句坏话,相反,他还特意维护了林清浅。 赵景云再不高兴,也不会怨到他的头上才是。 赵无双无故被骂,愣是吓得没敢说话。因为赵景云说得对,林清浅就是被她怂恿,才来了梅林。 作为郡主的她都不敢说话,其他的小姑娘们就更不敢吭声了。 还是林清浅给力,“我饿了。” 她只是轻轻一句,就将赵景云所有的注意力拉过去了。 “回房吃斋饭。”赵景云心里不痛快,他对别人没有好脸色,对林清浅却很温柔。 林清浅笑眯眯点头,毫不留恋,转身过去和他并肩,赵景云看都不再看剩下的人,夫妻二人竟然直接扬长而去。 赵无双眼珠子一转,顾不上别的,大声喊,“等等我们,我们一起来的,可是陪着你散步的。” 众人就看到林清浅背对着她们,抬起手摇了摇。赵无双和几位姑娘笑眯眯,立刻追了上去。 聪明的人全都溜了,剩下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其他人随便找了借口,和太子打了招呼,然后赶紧溜掉。 剩下的人反应慢了一点儿,心里有些懊恼,但很快也和太子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 最后,梅林之中居然又剩下太子和林楚云。 太子面色难看,众人匆忙离开,他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心里还觉得十分不舒服。人言可畏,他虽然敲打了众人,可谁又能保证,这些人嘴巴一定可靠呢? 特别是,目睹整个事件的人,全都是京城重臣家眷,里面甚至还有不少藩王家中的家眷。那些人,明面上或许不会说,暗地里还不知会如何编排他呢?万一,民间发生点什么灾难,难保这些人不会将灾难与这一次祈福联想到一处...... 太子越想,心里越郁闷。 林楚云怯怯地道歉,未语泪先流,“太子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太子殿下,你惩罚我吧。” 太子心里的确将林楚云怨恨上了,没有林楚云多事,他又怎么倒霉的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料。可是美人垂泪,他骨子里的劣根性又犯了,而且,就算他发怒,也不能在定国寺中处置林楚云,否则的话,他少不得还要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郁闷中加上烦心,太子说话也就不客气,“以后你不许再来见孤,即使遇上孤,也得离得远远的。” 林楚云没想到他如此绝情,明明刚刚,太子对她是温柔的。 完了,她的脸色苍白。一切都是林清浅害得,如果不是林清浅回京,她现在已经成了太子殿下的侧妃,谁还敢小瞧了她,就是太子,也会护着她这个枕边人。 林楚云眼中的泪水流得更厉害了。 太子有些厌恶地瞪了林楚云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拂袖而去。 太子不知道的是,林楚云目送他离去,眼神凌厉,再也没有半点儿波澜。 赵景云有些郁闷,果然上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虽然媳妇可以偷偷开小灶,可是夫妻二人为了避嫌,却不能在一起吃,他也不能去女眷那边的院子,晚上?想到晚上,自己要孤枕难眠,他心里越发觉得不痛快。 赵无双在关键时刻找虐,她看到林清浅夫妻到了拐角要分开,一阵风似的蹿到了林清浅身边,“王妃,我们一起走。” 十分随意的话,落在赵景云耳朵里却是一种极致的炫耀。 他不咸不淡地开口教训赵无双,“你自己调皮发疯也就算了,少带坏了王妃。” 赵无双...... 她怎么就带坏了林清浅?不服气,她瞪。 赵景云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眼神毫无波澜和她对上。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绞杀,空气周围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种较量。其他姑娘见状,吓得忍不住后退几步,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凡人还是离得远些才是。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又不是孩子,怎么还怎么幼稚?” “谁幼稚呢?” “本王可不是幼稚的人。” 两个正在较量的人立刻反驳。 林清浅笑得更欢了。 赵无双见状,气得直跺脚,“你们夫妻两个欺负我一个,算什么好汉。” “谁敢欺负你呀。”林清浅主动过去拉住她的手,拽着她进院子。 赵无双得意地冲着赵景云挑挑眉,“王爷慢走,我会照顾好王妃的。” 赵景云的脸色立刻沉得能滴下水,他冷声吩咐莫心和平心,“好好照顾王妃,没眼力,还需要外人出力吗?” 几个丫头闻言,立刻明白主子这是在迁怒了,她们连忙过去挤开赵无双,搀扶林清浅往前走。 赵无双....... 过了拐角之后,争宠也就结束了,跟随在后面的姑娘们也挤了过去。 “王爷对你好不假,但他一个大男人,对你也太黏糊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再好的感情,听说黏糊得多了,也会产生......”赵无双趁机挑拨,在背后说赵景云的坏话。 其他姑娘们闻言,全都哭丧着脸,生怕她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到靖越王耳朵里,万一到时候,靖越王将她们当成从犯可怎么办哟? 赵无双喜滋滋,显然没考虑到后果,她绞尽脑汁想找到个词来形容心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审美疲劳。”林清浅提醒她。 “啊?”赵无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十分新鲜。 林清浅微笑解释,“两个人相处太久,每天面对面,容易产生审美疲劳,心里厌倦期。”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赵无双想想就明白了,点头附和。 林清浅坏心眼,她漫不经心扫了莫心和平心一眼,然后再提醒赵无双,“她们两个是王爷特意送给我的丫头。” 赵无双...... 众位姑娘....... 赵无双回神,心虚地看着两个丫头,“我和王妃说得是闺中私房话,你们不会吃里扒外告诉靖越王吧?” 语气相当不肯定! 莫心笑眯眯回答,“奴婢是王妃的人,岂能将王妃的私密事情外传。” 赵无双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可莫心接下来的话,吓得她脚下打了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了。 “但王爷不是外人,论起关系,天下还有谁能比王爷和王妃的关系更加亲密?王爷担心王妃,任何对王妃不利的人、言行,奴婢都得告知,还望郡主见谅。”丫头摆明要去告状。 第390章承上启下二 众位姑娘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告状居然告得如此理直气壮。随即,她们又同情地看了赵无双一眼,经过一些小事的积累,她们算是看明白了,靖越王比传说中还要宠靖王妃,郡主在背后说王爷的坏话,无异于老虎嘴上拔毛。还有什么好说的,郡主等着倒霉吧。 “你得好好管管身边的人。”赵无双来了精神,颇有打不死小强的精神,继续挑唆林清浅,“看到没有,安排人手在你身边,将你一言一行都要报上去,这样有异心的丫头不能要。” 好了,轮到莫心和平心哀怨地盯着赵无双。 “郡主,奴婢对王妃忠心耿耿,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王爷只是比寻常人更关心王妃而已,就是文心妹妹和初心妹妹,有人在背后挑唆王爷和王妃关系,也会报与王爷的。”平心笑眯眯解释。 好吧,说来说去,还是赵无双不对在前,赵无双....... 林清浅看她们你来我往,忍不住笑着打断她们争吵,“好了,她们才不会将鸡毛蒜皮的小事报给王爷了。她们是在逗你玩了。” 赵无双斜睨瞪了莫心和平心一眼,嘴很硬,“我是为你好,别说她们告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 脸皮厚的!莫心和平心暗暗摇头,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向王爷告状才是。郡主太随意了,一个劲在背后挑唆王妃,万一带坏了王妃怎么办? 一群人说笑中慢慢地回到了院子里,然后各自回房。 赵无双知道林清浅会加餐,所以她就不过去打扰,省得林清浅不自在。 她们最先回房,陈今今一群人是第二批回去的。这群小姑娘们心里更不痛快。 将军府的二姑娘是陈今今表姐,她就是准备替换林楚云做太子侧妃的人。此刻,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掉眼泪,但实际上,她的眼睛红红的,任谁都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林楚云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佛门重地,她竟然那么不检点,找了机会直往太子怀里钻,就该沉塘去。” “她的名声已经坏成那样,怎么还有脸勾引太子殿下?” ....... 一声声声讨并没有安慰到将军府二姑娘,反而让她更觉得难堪。 也有姑娘主动去安慰二姑娘的。二姑娘红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摇头,“太子殿下已经说了,只是一场误会,大家别乱传。流言蜚语害死人,更何况这儿是佛门重点,大家最好是谨言慎行。” 众位姑娘听出她是在维护太子,又看到她强忍的模样,个个心里不禁冷笑起来。将军府的姑娘向来嚣张跋扈,性子泼辣,别看二姑娘嘴里说得好听,只怕回京之后,林楚云好日子要到头了。 这位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呀! 大家心里不未然,嘴上却答应得痛快。 “对对,太子已经解释了。太子殿下断然不会说谎。” 陈今今漫不经心看了众人一眼,淡淡地开口,“太子当然不会说谎,所以大家还是少说几句,此事到此为止就是。传得多,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到处搬用是非,非但如了林楚云的愿,而且还会太子的名声,最后落在埋怨的却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众位姑娘闻言,个个忍不住点头。 就是这么一个理,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林楚云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是想通过舆论来促使太子不得不将她纳进东宫去。 林楚云的脸皮太厚,太不要脸,心思太恶毒了。一瞬间,林楚云成了这一群人心中的敌人。 寺中晚上十分安静,僧人做了功课之后,寺庙中就彻底没有了声音,女眷院子中倒是还有灯火,不过各房也十分安静,更没有人串门溜达。 火炕十分暖和,白天就烧起来。不过安婆子却没有将林清浅的被褥放在炕上,而是将一张木榻收拾好,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四个丫头和她则将几块木板用屋子里的凳子大起来,分为左右护在林清浅边上。 木板上同样也铺上了被褥,屋子里再烧上火盆,整个屋子里并不觉得冷。 林清浅烫脚以后,就躺在了木榻上。 她若有所思看了火炕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文心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安慰她,“屋子里,我们并不熟悉,小心一点儿总没有错。” 林清浅轻轻点头,涉及到自身安全,她不会任性。 事实证明,她们主仆是小心过了头。这一夜,伴随着山风送来的香烛味,林清浅睡得比谁都踏实,一夜连个梦都没有做。 “王妃,起来了。”文心不忍心叫醒林清浅,但早上在吃饭之前,所有人必须到前殿去,随着僧人一起做早课。 要是去迟了,总归对王妃的名声不好。好在这已经是第二日,再忍一日,就能回府去。安婆子和文心最后还是狠下心将林清浅叫醒了。 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起床。莫心几个立刻开始收拾木板,然后将被褥放到了炕上。林清浅起床之后,被褥也被放到了炕上,甚至都没有整理。 “起来了没有?”林清浅甚至还没有来的鸡梳理,赵无双就在门外叫人。 “起来了。”林清浅高声回答。随后,门就被初心从里面打开,赵无双一身寒气进屋,随着她一同来的,也有昨日几个姑娘。 “昨夜睡得可好?”赵无双欢快地问。 林清浅微笑点头,“香烛能助眠,昨夜睡得十分踏实,连个梦都没有做。” “我也是。” “是呀,山上安静,一会儿就睡着了。就是炕太硬了,睡得不舒服。”一个小姑娘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倒是喜欢睡硬炕,要是铺得太软和,我还不习惯了。”林清浅轻笑回答。 “怎么会?怎么还嫌弃上了软香被褥?”赵无双惊讶地问。 “下面铺得太软和,对后背的脊椎不好。”林清浅解释,又想到这群人压根对人体结构不了解,她的职业病又犯了,忍不住为几个姑娘简单科普了一下脊椎和硬床板的关系。 “怪不得了。”一个姑娘恍然大悟,“祖母老是嫌腰不好,看了许多郎中,不知吃了多少药,也不顶用。家里担心她,还一直为她铺了最好的软绵被褥。如此说,反而是害了祖母。回去后,我得和祖母好好说说才是。” “腰痛有多种原因,你要是放心的话,不如让老夫人来王府,我给瞧瞧。”林清浅对小姑娘印象不错,随口一提。 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大的恩惠,她连忙谢过林清浅,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藏不住。 其他姑娘纷纷道贺,心里却也不以为然,反正她们府里也没有病重的家人需要看诊,所以对林清浅医术只有好奇,并无太多期待。 初心过去伺候林清浅洗漱之后,在寺庙之中,林清浅也不敢穿得太艳丽,她选择了一身普蓝色宽袖长袄,下身则是鱼白色裙子,上面绣着棕灰色和淡灰色的云纹,大气而朴素。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衣服的颜色有些太老了,可林清浅长得好,所以挑了这种颜色,反而更衬得她清雅而脱俗。 赵无双拍了一下手,笑着问衣裙上的云纹是谁设计的。 “我呀。”林清浅笑着回答。 “看着怪好的,我也想要。”赵无双羡慕地说。 “我单独给你设计几种。”林清浅毫不犹豫揽了事。她的大气、痛快乐得赵无双又抱着她的胳膊不放。 其他姑娘虽然也羡慕,却也知道她们还不够资格开口央求王妃也为她们设计一种云纹。 一群人说笑往前面去,天色还没有彻底亮起来,丫头们在前面挑了灯笼,为主子们照明。一路上,遇上了许多相熟的人,行礼、打招呼,倒也热闹。 众人来到佛堂,寺庙中的僧人大部分早就在此等候,赵景云也在。 赵景云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清浅,当他看到林清浅的衣着打扮,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赞赏。 其他人见状,个个又开始酸了。 颜太妃眼神扫了一圈,其他人不熟,她倒是不知道谁来谁还没有到,但少了太子,她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颜太妃不禁皱起眉头,低声吩咐下去。 她身边的嬷嬷立刻出门去了。 主持大师只管诵经,寺庙中僧人做早课,都在规定的时辰之中,出家人跳出俗事之外,因此,即使太子迟到没有出现,僧人的早课还是准时开始了。 颜太妃本以为太子只是迟到,没想到直到早课结束,她也没有见到太子身影。为此,颜太妃十分不高兴,觉得太子有些不像话,吃不了苦,心不够诚。 发现太子缺席早课的不仅仅是颜太妃,其他人也早就发现了。 众人纷纷猜测,太子为何没有来做早课。毕竟,为民祈福,事情可大可笑,太子不会不知分寸,为了别的事而忘记了早课。 就在众人三三两两出了佛堂之时,两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过来。 “主持,不好,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因为山上客人多,伙房中多安排了几个人,这两个小沙弥就在厨房中帮忙。 他们不在厨房里忙,为何如此慌张。 “太子和林姑娘在偏房中,昨夜他们在一起。”小沙弥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第391章没人相信 石破天惊!众人全都被小沙弥的话惊呆了。 什么叫太子和林姑娘昨夜在一起?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性,所有贵妇们脸上全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有那聪明的夫人,已经考虑要将自家闺女先打发回房去。太子和林楚云做下的龌龊事,怎么也不能污了姑娘们的眼。 颜太妃受到的惊吓最大,她手里的佛珠都掉在了地上。 赵从安年纪小,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她惊奇地跑到小沙弥面前问,“什么叫太子和林姑娘在一起?怎么可能,定然是你们眼睛花了。女眷和男宾是分开了院子,他们怎么活搅和在一起?出家人出诳语,你冤枉太子,也等于坏了我们大家的名声。” 有夫人听了,气得直冲赵从安翻白眼。太子做下的恶事,凭什么要她们担名声?这种名声,她们承担得起吗?还有各府的姑娘们,要是因此坏了名声,那...... 小沙弥被她咄咄逼人的态度吓唬住了,他连忙辩解,“贫僧没有说谎,信不信,你们去后院的偏房就能看到。” “后院不是梅林吗?”有人嘀咕。 “后院的确是梅林,不过梅园最边上修建了几间小房子,曾经是安排僧人看守的地方。”知客耐心解释,“后来因为梅园后面就是深山,压根不用看守,每日晚上,只要关了梅园的门,就不用担心有别人闯进来,更不用担心有野兽出没了。” “去看看。”颜太妃发怒。“肃亲王妃、礼亲王妃、靖王妃、长公主.....” 她点了几个重要的人选,这几个人选全都是皇家人,其余的人则被打发回院子里,不允许任何人在寺中随意乱走动。看样子,颜太妃是打算关起门来算账,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处置事情了。 其实,太子作为储君,来寺中的一群人中,就属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哪怕是太妃,在太子面前,也得低下半头。 太妃或许是考虑到这点儿,所以才留下皇家几个人。当然,靖越王赵景云也被留下了。 太子在寺中和人苟合,影响简直太坏了。不少僧人都认为太子此举是玷污了佛主和菩萨,因此众人纷纷要求太妃将此事上报皇上,求皇上为定国寺做主。 太妃神色颇为无奈,她能怎么办?上报皇上?她要是那样做,等于得罪了宫中最有权势的几个人,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皇后,谁会感激她,只会将她当成眼中钉。 可要是不报给皇上,这事一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到那时,她同样不会落好。毕竟太子代表圣上来定国寺为民祈福,太子做下的腌臜时,如果传到民间,就是皇上,最后也会被人诟病。 无论颜太妃如何为难,如何不愿意出面,大家还是来到了梅园的小屋子前。 “孤是被人算计的。”一群人还没有进门,远远就听到太子的咆哮声。 庙宇中十分忌讳有人喧闹,僧人们面上都露出不喜之色。 梅园的小门有人守着,颜太妃不担心有人闯进来。她和主持一起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不能言说的味道,在场所有人全都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大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林楚云嘤嘤地哭,眼睛都哭肿了。 她的衣服上有好几个脚印,不用说,众人也知道是谁踢了他。太子在僧人心目中,又多了心有戾气的印象。 “太子。”颜太妃声音之中多了几分严厉。 “阿弥陀佛。”主持低垂头装着手里的佛珠,林清浅扫了一眼,发现老和尚手里的佛珠没有送给自己那串好,心里又开始盘算如何还回人情去。 太子抬头看到一群人进门,特别当他看到僧人眼中的愤恨和鄙夷之后,他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太妃,孤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是她,都是她故意设计孤。” 此时的太子声嘶力竭,满脸杀气,与往日翩翩君子形象相差甚远。 “没有,我没有。明明是太子你让人请了我过来,我才过来。到了这儿,也是太子你扑了过来。”林楚云哭哭啼啼,她已经和太子成了事实,不管如何,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太子。 她很清楚,如果她不尽心为自己筹谋,一步走错,可能就会成为牺牲品,成为太子的奠基石。不,她绝不能背负勾引设计太子的罪名,当务之急,她一定要咬着牙认定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孤乃是大乾的储君,代表圣上来寺中为百姓祈福,岂会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举动。分明是你不甘寂寞,心存妄想,一心想进入东宫,才故意设计陷害孤,说,是不是林家指使你这么做?”太子怒发冲冠,眼看就要失去理智。 “没有,我手里有太子派人送给我的纸条。”林楚云忽然想起自己手里有证据,她像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喊出来。 “什么纸条?孤从没有给你写过任何纸条。”太子气得要命,上前就要踢林楚云。 赵景云忽然开口,“既然没写纸条,太子又何必发怒。纸条拿出来,是真是假,不是一目了然吗?” 太子一听,转念一想,倒也是。他没有做过的事,不怕林楚云能变出花来。 林清浅好奇的多嘴一句,“从客房到梅园,距离不算短。太子又为何选择天色那么晚来梅园?傍晚时分,太子不是已经来梅园赏了梅花?” 太子...... 他能告诉众人,他其实也是接到了消息,纸条上说找到了林清浅是妖孽的证据,落款正是林楚云。这个时候,他要是说,他的处境会更难。 不能说!话到了嘴边,太子却又咽了下去。 “孤是听到声音,循着声音而来。毕竟天色已经晚了,不知谁还在梅园中没有离开,要是来了刺客,后院大多是女眷,可不能出事。”他将自己摆在了正义的一方,“对了,孤是和身边的侍卫一起过来。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找他们对质。孤在这儿并没有与出去,你们尽管和他们对质,然后就知道孤有没有说谎了。” 众人默然,太子身边的人,都是自幼就追随他。哪怕没有对口,那几个侍卫应该也应该知道如何为主子找借口脱身。 再说,鬼知道,事发前,太子有没有和几个侍卫对过口供? 颜太妃微微点头,扭头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眼中只有林清浅,压根不理这个茬,摆明态度---------他不会被人当刀使。 颜太妃没有办法,只好主动出声,“靖越王,你看如何?” 赵景云懒洋洋回答,“在场,太子和太妃的身份都比本王高,哪轮到本王说话。本王只管当证人,多言却不敢。” 是不管,而不是不愿。 太妃顿时噎住了。 赵景云还真可恶,他不但自己拒绝了太妃掺和此事,而且还顺便为肃亲王妃等人也找好借口拒绝掺和此事。 肃亲王妃等人立刻低垂头站在一旁不说话,开玩笑,连靖越王夫妻都不愿意掺和,她们又不是活腻了,非得插手此事。 事关太子,无论事情最后结果如何,掺和的人,下场肯定不会好。最起码,回去后会成为太子、乃至皇上、皇后和太后眼中的钉子。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愿意做了。 颜太妃看众人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没办法,她只能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找侍卫。 其实太子带来的人,就在院子外面,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侍卫。 人被传唤进来,颜太妃神色严肃,语气严厉喝问,“你们是太子身边的人,太子昨夜为何来梅园之中?” 两个侍卫连忙跪下,“回禀太妃,殿下昨夜随意走走,听到梅园之中发出声音后,才进了梅园。” “太子进梅园,你们没有跟着太子一起进去?”颜太妃步步紧逼。 侍卫...... “小的进去了。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后来太子说想清静一会儿,就打发了小的们先回去了。”一个侍卫大着胆子回答。 漏洞百出!太妃气得脸色发黑,却不能指出来。侍卫哪有胆子将太子一个人留在梅园,哪怕是太子发话,两个侍卫也不敢全都离开太子身边。 可太妃却不能点破。 这时候,林楚云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哭哭啼啼递给了太妃身边的人。 太妃看过后,脸色更难看,纸条就挨着传遍了所有人。 大家看完纸条之后,再看太子,眼神更不对劲了。 太子感觉不妙,一把想抢过纸条,赵景云眼疾手快,“太子殿下,这是证据。太子想要确定真假,站着看就是。” 说完,他将纸条举到了太子面前。 但太子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后,整个脑子一阵轰响,他觉得自己被雷劈了。怎么会,他明明没有写过这样的纸条。 纸条上的确是他的字体,内容则是他让林楚云晚上到梅园约会,最后还有他的落款和印章。 落款和印章居然是真的! 太子就是想否认,都没有办法。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百口难辩,心里委屈得要命。“孤真的没有写过这样的纸条。孤其实也是接到了纸条,才来到了梅林。” “刚刚太子说的是循着声音而来,并没有提到纸条。”赵景云打断了他的辩解。 第392章相互对证 太子...... 他忽然后悔一开始说了假话,同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赵景云的犀利。 赵景云果然肆无忌惮,一点儿没有将他这个太子放在心上。 林清浅居高临下看着林楚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落在林楚云眼中,此时的林清浅分明是在笑话她。 两个人地位悬殊很大,林楚云将林清浅恨到了极点,却拿林清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甚至她都不能借林清浅的势,去威胁太子将她纳进东宫。 她能做到的就是忍辱负重,凭一己之力进入东宫。到了东宫,她有的是手段上位,只要她生下儿子,哼,看看谁还能小瞧了她。 她一定会让林清浅付出相应的代价,那是林清浅兄妹欠他们大房的。 林清浅看到林楚云眼中浮现的恨意,不过,她根本不在意。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回到平阳城,两个人见面很少。 临走之前,不用她动手,林楚云已经给林家惹上了大麻烦,后续如何,大家都等着瞧呗。 “孤并不是想说谎,是因为纸条上的事情有些诡异,孤不能确定,所以才有所隐瞒。”太子心里冷笑,既然赵景云不长眼,那他也不用给赵景云和林清浅遮掩了。 就算鬼神之说是假的,也足够赵景云和林清浅喝一壶的了。 只是可惜了林清浅那样一个美人...... 太子眼中闪现的不怀好意,也成功的激怒了赵景云。本来嘛,他和宫中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从某一方面来说,赵景云并不想太子这个时候出事,毕竟,太子出事,宫中就会出现动荡。此番回去,还不知会有多少官员谏言,要求换储君。 宫中乱,百姓苦。 陈庆王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那时,藩王蠢蠢欲动,天下肯也会跟着大乱。 他准备了几年,本来,他倒也不怕死,大不了拼搏一番之后,最坏的结果是战死在沙场上。但他成亲了,有了温柔可人的媳妇,媳妇肚子里还给他怀了崽,所以,他得努力活下来。 林清浅给他练兵方法,可以很大程度上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而且后方补给也更系统,连伤员都能得到妥善处置,最低程度减少死亡率。 所以,赵景云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去整改人手,训练人手。因此,他最不希望动乱提前。 不过,对比太子作死,脑筋动到了他媳妇身上,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坏了太子名声。 “既然有证据,太子还是将证据展示出来供大家察看最好。”颜太妃神色淡然,脸上疲倦之色十分明显。 礼亲王妃叹口气,她有些同情颜太妃。太妃在先皇去世之后,就上山拜佛,为先皇祈福诵经,对宫中的事情从不插手。今日,实在是被太子不争气的行为气着了,才不得不掺和进去。 说起来,太妃怪可怜的。 肃清王妃、长公主几个却目不斜视,始终没有开口表态,摆出一副明哲保身的态度出来。 太妃也不好逼着她们表态,只能自顾自处理,顺便偶尔拉上赵景云出出主意。 赵景云也不怎么配合她,不过,让太子拿出证据来,赵景云倒是支持了。 于是,太子身边的内侍很快被找来,顺便带了那张可以作为证据的纸条来。 太子最先打开纸条,他看了一眼纸条后,脸色顿时大变,随即,他气急败坏吼道:“不是这样,昨日孤接到的纸条并不是这一张。” 他脸色狰狞,眼神十分暴怒。太子环顾四周,目光一下落在了内侍身上,“是不是你换了孤的纸条?” 内侍吓得脸色苍白,“太子殿下,奴才哪有胆子换了太子的东西。太子放在案桌上,奴才今日等人过去才打开盒子拿出纸条来呀。奴才压根就没有看到纸条上写了什么。” 众人听出内侍的言外之意,连内容都没有看,他压根没有立场换掉纸条。 太子...... 气,实在是太生气了。但太子还真没有理由反驳,昨晚他接到纸条,担心被人看到纸条内容,特意将纸条放在了案桌上的小盒子中,然后吩咐内侍收好门,别让外人接近,就匆匆带着两个侍卫来到了后院。 到了梅园,林楚云并没有来,为了避免消息外漏,他又特意吩咐侍卫留在院子门口等候。本来侍卫还想据理力争,最后也是被他压制下去的。前后想了一遍之后,太子居然发现自己百口难辩。 “这张纸条的确被人换了,孤看到的并不是这一张纸条。林楚云送给孤的纸条,写了有重要事情和孤协商。本来孤并不相信,也不想搭理。可是孤想,孤代表皇上来定国寺为民祈福,容不得半点儿闪失,这才来后院试试。”太子这一次说了实话。 可惜在场并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仅仅凭一张纸条,太子就能如此相信林楚云,急急忙忙来后院赴约?孤男寡女,又是在山寺之中,太子难道不知要避嫌吗?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双手合掌念出佛号。 其他僧人全都面露不满之色,今日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定国寺同样会跟着丢脸。别人提到定国寺,只会想到定国寺藏污纳垢,以前的名气一定会荡然无存。 作为寺中的僧人,简直不能容忍,顺理成章,所有的僧人都将太子当成了敌人。 “太子有没有苦衷,不妨问问林姑娘身边的丫头。”林清浅淡淡地又插上一句。 肃亲王府和长公主微微点头附和,“不错,既然说是林楚云身边的丫头传递纸条,只管将人找出来,真相不就大白了。” 虽然,真相什么的并不重要,但面子上的过程还是要做的。 长公主等人,心中同样对太子不满,回宫之后,大家全都会被人笑话,估计一个也跑不了。 想到各府带了姑娘过来,几位贵妇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颜太妃也觉得林清浅提出的办法比较好,于是,林楚云身边的一个丫头就被带来了。 小丫头眼睛都哭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得。 颜太妃刚要开口审问,小丫头居然噗通给林楚云跪下,“小姐,绿儿上吊死了。” 众人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杀人灭口!? 林楚云脸色发白,绿儿是她身边的贴身丫头,知道她许多私密的事情。绿儿怎么会自杀,出了什么意外? 林楚云的反应,落在太子的眼中,就成了心虚。 “好好的人,怎么会自杀?”太子质问的是林楚云。 林楚云一头雾水,她怎么知道绿儿为什么会自杀。 山上出了人命,肯定得惊动京兆府了。京兆府只要出现在山上,就等于全京城都知道了太子的丑事。 太子恨不得直接晕过去,此时此刻,他真正将林楚云恨到了骨血之中。 “林楚云,你又是从谁的手里拿到帖子的?”沉默许多的长公主终于开口问话。 林楚云一脸惊慌,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之外。京兆府出面,就算她最后能进东宫,又还有何脸面? “是他。”林楚云毫不犹豫指着跪在地上的内侍。 内侍一脸慌张。 太子愤恨地开口,“胡说八道,孤根本没有让他送帖子去你那儿,你完全是在污蔑。” “如果不是认识来人,一个陌生人送的纸条,我岂会随意就来梅园?”林楚云反驳,据理力争。 “谁又知道呢?水性杨花的性子,天性难改。”太子的话十分恶毒。 林楚云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太子,“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一心系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你的人送来纸条,别人来了,我绝不会出门。我好歹也是官家之女,我也懂得廉耻羞耻。太子是储君,我只是个弱女子而已......”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但众人听出她的意思。 太子气得脸色发黑,到了这种地步,林楚云居然还霸着他不妨,其心可诛。 “你给孤说清楚,你可曾送了纸条过去?”既然和林楚云说不清楚,太子干脆质问内侍。 内侍抬起头,一脸惊恐,他吞吞吐吐,“奴才......奴才......” 太子的一颗心彻底凉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身边的奴才已经背叛了他! “说,是何人让你陷害孤,孤一向带你不薄,你却想着法子算计孤。”太子气到极点,上前就狠狠地冲着内侍的胸口踢了过去。 太子练武,他这一脚的力道很大。 内侍直接被他踢飞了,撞到了一棵梅花树,然后才滑落下来。 “太子殿下,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你又何苦呢?”内侍嘴角鼻孔流血,他说出的话,却彻底让太子失控了。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身边的人还要害他。 他上前一步,想再踢内侍一脚。 可是内侍此刻口鼻出血之后,脸色苍白,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糟糕。”林清浅忽然出声,“太子,他已经伤及内腑了。” 众人大吃一惊,太子也回过神来。死了一个奴才不大紧,但内侍是关键的证人,他还没有审问出幕后之人是谁了。要是内侍死了,不但做事他恼羞成怒杀人灭口,而且还会让他落个心狠手辣的名声。 第393章神僧神算 所以,内侍要是死了,对太子来说,是不利的。 “来人,立刻找太医过来。”太子大怒,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慌张。 早干什么去呢? 别人看着受了重伤的内侍,心里没有多少感受,林清浅却觉得有些悲哀。 身为下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虽然太子和林楚云的事情,并不是赵景云一手促成,但赵景云多少还是插手了。 不过,她不是圣母,她必须将自己的同情心收起来了。 赵景云见她脸色不好,脾气立刻上来,“王妃身体不适,有太妃和各位王妃、长公主在,本王和王妃就不掺和此事了。” 说完,他紧张地拉着林清浅的手安慰,“是不是被吓到呢?” 林清浅轻轻摇头,“血腥气有些浓,我有点儿难受。” “我们回去。”赵景云脸色沉下来。 林清浅的脸色的确不好,颜太妃也没有借口让林清浅和赵景云留下,她叹口气体贴的发话,“靖王妃身体不舒服,那就回屋躺着休息一会儿缓缓。” 林清浅给太妃和主持大师打了招呼,转身和赵景云一起慢慢地离开了。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转动手里的佛珠,低垂眼帘开口,“出家人不问俗事。太子被人冤枉,此处又出了人命,寺中僧人不好出面,还望太妃见谅。” 太妃还能说什么,她疲惫地摆摆手,“林楚云,你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其他等回宫之后再说吧。” 林楚云心里一喜,成败就在一念之间了。 太子有些愤恨不平,按照他的想法,他根本就是被林楚云算计了。内侍,或许是得到了林楚云的好处,那两个混账的东西才会联手。 算计储君,岂能轻描淡写就揭过去? 太妃扫了他一眼,就猜到太子在想什么,“太子是代表圣上为民祈福,在寺中,任何事情都越不过祈福的事。” 太子在太妃若有所指的眼神之下,他忽然醒悟过来。是呀,无论如何,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先将祈福的事情拖过去再说。 梅园中的事情闹腾的太大,主要是早课的时候,报信的小沙弥因为太慌张,根本没有压低声音。虽然后来所有贵女们全都被打发回房歇着,但皇亲国戚有关的贵妇们一个不拉全跟着颜太妃去了后面的梅园,就算没有亲眼看到现场,众人也能猜到梅园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府的二姑娘,气得回去的路上就哭了起来。 其他贵妇知道此事太大,关系到太子和皇家的颜面,甚至往大的方向说,还关系到百姓。因为谁也没有忘记,大家山上的目的,是为了百姓祈福。 祈福期间,各府都要提前一日沐浴焚香吃斋准备的,更别提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了。 太子居然在定国寺内和林楚云,一个官员家中的未婚姑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传言出去,事情可不就得闹大了。 因此,回房的贵妇们严格立了规矩,凡是山上的自家子嗣,包括所有下人,都不得单独出屋子。 事情还没有出结果,所有人就开始草木皆兵。 所有人都紧张,生怕自家被牵扯进去。想到昨日傍晚,众人撞到的一幕,不少人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打死他们也不会去梅园赏花。 这下可好,他们全都被迫地成为太子和林楚云之间糊涂事的见证人。 话说,太子和林楚云两个人也太饥不择食了,居然在寺庙中苟合,简直猪狗不如。 一时间,太子的名声低落到了尘埃中。别说,许多贵公子有些瞧不上他,就是原本倾慕他的贵女们,也开始反省自己,怎么会眼瞎觉得太子人好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提前回院子,后院住的都是女眷,赵景云不能进去,只能将林清浅送到了院子门前。 赵景云不放心林清浅身体,特意站在门口叮嘱了闻讯过来的安婆子和几个丫头几句。 安婆子听说林清浅身体不适,立刻有些发慌,连声答应了赵景云。 肃亲王妃等人还没有回来,赵无双远远看到林清浅回来,却没有出门和她打招呼。人在世上,有太多的无奈,身不由己呀! 林清浅路过她的房间,同样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双方都在避嫌,为的是大家好。林清浅知道赵无双定然有些焦急,好在一会儿肃亲王妃就能回来,赵无双就可以知道确切的消息。 “王妃,奴婢早就惹了牛乳,面包也放在炉子上烤了。你也先垫垫肚子。”安婆子一边说,一边将点心和牛奶准备好,放在桌子上。 “你不用担心。”林清浅看到她神色忧虑,就和她说了实话,“刚刚我要是不走,不方便。只能找个借口和王爷回避,身体并无大碍,最多是肚子有点儿饿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 安婆子看了文心一眼。 文心冲着她点点头。 安婆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对后来才来伺候林清浅的莫心、平心并不是太信任。而初心大大咧咧,做事不够细致,所以安婆子最信任的人就是文心了。 既然文心说无碍,那主子的身体肯定无碍。她脚步顿时轻快起来! “送来的点心比较多,你们都吃点儿垫垫肚子,等会儿恐怕会更麻烦。”林清浅忍不住叹息。 安婆子等人面面相觑,心里对皇上都多了几分埋怨。看事情闹腾的,连个孕妇都不放过,简直不是人。 山下送来的面包的确很多,安婆子等人也不客气,谢了林清浅赏赐之后,每个人也取了面包吃起来。 等肚子填的差不多,肃亲王妃等人还没有回来。林清浅想赵无双估计也饿了,干脆吩咐莫心用篮子装了一些面包和热好的牛奶送过去。 莫心将东西送过去,连门都没有进,直接回来了。别人偷看到,只是感叹靖王妃和郡主的关系好,却没有多想。 片刻之后,肃清王妃等人果然回来了。 莫心以前是细作,对打探消息自有一套,她只是出去转了一圈,甚至别人都没有看到她露面,就将消息带回来。 “林楚云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能到山上是因为慧能大师。不看僧面看佛面,已经死了两个人,林楚云再出什么事情,不吉利。而且,她的身份到底不同,事情也没有彻底查清楚,所以只能看管起来。太子倒是清闲,像是没事人一般,也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颜太妃她们也各自回房了。”莫心口齿清楚,将后续的事情交代清楚了,“颜太妃已经派了人去宫中,一会儿京兆府的人应该很快到了。” 林清浅总结一下她收集的消息:雷声大雨点儿小。 慧能大师,不过是尼姑而已,她能有多大的面子,让太子给她留面子。 说到底,想保下林楚云的人,其实是颜太妃而已。 看破不点破,林清浅更加确定赵景云搜集的信息,看样子等会儿,等会儿,她要成为猪脚了。 看别人的热闹,自己可以当一个快乐的吃瓜群众,可是被别人看热闹,那场面好像只剩下酸爽。 京城之中果然是龙潭虎穴,林清浅有点儿想念平阳城了。 贵人们也在好奇太妃要如何处置太子和林楚云的事情,后来有消息传开,说是京兆府会来人。大家又暗暗摇头。 这叫什么事情呀!明明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被太子和林楚云这么一折腾,倒成了不上不下的坏事。 越是紧张的气氛,祈福越不能耽搁。大家吃了斋饭之后,再一次聚在佛堂焚香诵经,诵经主要还是寺中的僧人主持,而贵人们只管聆听,最后再磕头上香就结束了。 佛音钻入脑子,让林清浅这个孕妇昏昏欲睡,但她偏偏不能睡,连眼睛都不能眯上。她只能强撑着,好歹也支持了一个多时辰。 她月份小,倒还好。 侯府家中的那位小媳妇,脸色比起林清浅就差多了。 她被身边的丫头拉起来,痛苦地扶着腰,脸色有些苍白。 林清浅见状,暗暗摇头。 太子一脸菜色,脸上并无半分喜悦,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今日他和太妃领头焚香,自觉得背后似乎被众人盯得要烧起来。他心中又惊又怒,也越发地怨恨起林楚云。 “阿弥陀佛。”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僧人忽然出现。“太妃、太子,贫僧能否为几位看一下面相?” “这位大师是?”颜太妃被拦着,有些不悦。 太子脸色更不好看。 “贫僧乃是金光寺挂单僧人。”和尚双手合掌回答,“最是善于算卦看相。” “可是神算子大师?”礼亲王惊讶地问。 “阿弥陀佛,贫僧号惠源,神算子乃是施主们赐予贫僧的称号,惭愧惭愧。” “惠源大师云游到此,刚刚才到了寺中。”知客笑着解释。 “师弟远道而来,别冲撞了贵客。”主持大师皱眉,并且邀请惠源一同去禅房论经。 “不瞒师兄说,贫僧路过不假,不过,也是冲着寺中不同寻常的气运而来。”惠源大师身体微胖,身材高大,十分结实。 主持闻言,心里一动,神色不禁严肃起来,眼神露出警告神色。 慧能不等他开口,抢着继续说下去,“贵气逼人,但贵气之中去掺杂着污秽的妖气,不妥。” 第394章一一化解一 惠源的话,让所有人全都惊得站着不动了。 什么意思?福气逼人之中掺杂着妖气,也就说,他们这些人中有妖?还是说定国寺不干净? 不不,定国寺是皇家寺庙,岂容妖魔鬼怪横行? 惠源被众人盯着,他也不为所动,低垂着眼帘单手打了一个立掌,面上不卑不亢。 别人不说,太子心里一动。 他的一双眼睛半眯,忽然想到林楚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难道林清浅真的不是原来的主? 呵呵,不管是不是,太子也必然让她是。太子实在迫切需要一个替他背锅的人。 为民祈福,他却被人算计,和林楚云行苟且之事被当众发现,这是他的污点。寺庙中本来就清静的地方,他的举动无疑是污秽。 如果是平常,或者换一个地方,别人只会在背后多议论两句,他只要放人出去多引导几句,说不准他和林楚云的事,还会变成红袖添香,情真意切的佳偶传说。 可这儿是定国寺,而且还是祈福吃斋焚香之际,这件事就成了天大的坏事。以后,大乾国只要出现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小到一处干旱,大到地龙出动,或者水灾,或者边境动乱,政敌都能通过此事,抓住他的把柄算到他的头上。 太子知道自己背不起这口黑锅。 经过一上午,他也回过神来了。或许,这件事还真不是林楚云点子,林楚云有野心,却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楚云算计他之前,一定会考虑到整个林家,而且此事最后的结果,她未必能赢。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要他背黑锅呢? 太子想来想去,心里有了几个人选。而赵景云和林清浅夫妻赫然在列,当然颜太妃和赵从安嫌疑更大。 当然,太子内心很清楚,没有证据,他谁也不能指责。他只有等京兆府的彻查之后,才有定论。而眼前,有人特意送上门的背锅人,他当然不能放过了。 颜太妃神色严肃,语气严厉,“一片胡言乱语,分明是妖言惑众。” 众人见太妃发怒,个个不禁都低垂下了脑袋。 年轻人都好奇,惠源说的妖气,到底指的是什么。而年纪稍微大的贵妇们,心里却另有计较。山上祈福的人,不是京城中的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家眷,无论惠源指出谁是妖,都是要出大事的。 在场的贵妇谁没有经历过后院斗争,可以说人人都是高手。对于宫中的争斗也有耳闻,许多人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谁也不想掺和到这一场斗争之中。 赵景云站在林清浅身边,神色淡然没有说话,似乎周围一切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淡定的样子,很大程度上安慰到了有些骚动的贵妇们。也对,天塌下来,先有高个子顶着。 “休得胡言乱语。”颜太妃旗帜鲜明先发制人,太子也不傻。他才不会傻到被人当枪使,他可以推波助澜,绝不会被人怂恿上前。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绝不会说假话。”惠源面不改色,非但如此,他还扭头看着主持大师,“师兄,你也看出来不妥之处,是不是?” “老衲惭愧。”主持大师面上没有半分异常,“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主持双手合掌,轻轻念着佛经。 惠源不赞同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僧奉佛,只有心中有佛,以佛为尊。降妖屠魔乃是我辈的责任。明知有妖,任由其荼毒生灵,师兄真的能坐得住吗?念的又是什么佛?” 别人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两位得到高僧已经争辩起来。 颜太妃脸色难看,喝问,“你口口声声说有妖魔,你倒是说说,谁是妖魔,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定然将你送进京兆府去,叛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阿弥陀佛。”惠源抬起头看着颜太妃,“贵人也是信佛之人,与我佛有很深的渊源。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到定国寺来。” “好,我就信你一次。你不是善于看相吗,那就好好看看,谁是你口里的妖魔。来人,将御林军调过来。”颜太妃发怒,众人全都沉默起来。 太子有些为难,颜太妃又开口,“太子,妖僧胡言乱语,这么多人,要是不给他一个机会辩解,传出去,反而对在场所有人都不利。” “太妃说的对。惠源大师素有神算子之称。天下人都说,大师最善于除妖降魔。他既然当这么多人面断言,有妖魔存在,要是今日没有个结果,传出去,对众人名声可不利。与其回京后大家彼此猜忌,还不如今日之事今日了,以后反倒落个清静。”陈今今也站了出来,陈老夫人跟着点头附和。 有人开口,立刻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太子为难一下后,终于松口,“也罢,让他说,要是说的不好,直接拉出去送进京兆府去。” 太子挥挥手,他身边的侍卫立刻跑了出去。片刻之后,院子立刻被一群御林军包围住了。 赵景云懒洋洋,神色颇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始终没有说话。 “惠源,人都在这儿了,你可以看相了。”颜太妃板着脸发话。 事到如今,不让惠源看也不行了。肃亲王妃、长公主等人,心里虽然觉得不妥,觉得不痛快,也不能开口拒绝了。 于是大家三五成群站着,惠源大师则挨个走过去观看颜面。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要开口相劝,太子立刻劝住他,“主持大师,你也看到了,如果事情没有个了断,反而会彻底坏了大家的名声。与其以后受其乱,不如现在就说个明明白白。主持也不用袒护他,既然他胆敢胡言乱语,官府也不会任由他妖言惑众,坏了章程。” 僧人脱离世俗,但又必须依靠世俗生存。太子将惠源的话提升到国家高度,主持大师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一声长叹之后,盘腿坐下开始念佛经。 定国寺的僧人见状,也纷纷跟着一起念起来。 惠源没有厚此薄彼,他挨个看了面相,有那面相特别好的,他还会颔首点评两句。 许多本来对他充满不满的贵人,此时反而安静下来,愿意听他说,恨不得听到他嘴里点评自家儿女是难得一见到富贵命。 “哼,神神叨叨。”赵无双压低声音嘀咕一声。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贵人比较多,惠源也不能一一点评,后来,他看得多了,走的速度也快起来。不过遇上面相好的,他会双手合掌行礼。 很快,他走到了赵无双面前。 “姑娘好福气。”惠源看到赵无双的面相,由衷发出一声惊叹。 肃亲王妃虽然看不上他装神弄鬼,不过,她也乐意看到自己闺女被夸,于是,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 惠源终于走到赵景云和林清浅面前,他先给赵景云看了相之后,然后默默行礼,“王爷富贵逼人,前程妙不可言。但目前却是运气不佳,沾染了一些......” “本王是当朝王爷,当然是富贵逼人,这还用得着你来说。在场的人,谁又不是富贵命?没有富贵命,也不能来这定国寺焚香祈福。你说本王前程妙不可言,你是在暗示本王有不轨心思,故意挑唆本王和太子的关系吗?”赵景云不等他话说完,就咄咄逼人反问回去。 太子...... 众人...... 靖越王的话好似并非没有道理,惠源的确有挑唆之意。 “佛缘,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王爷不信,又何必上定国寺来祈福?”惠源态度不卑不亢。 “你是在质问本王不够资格上山?这话你该去宫中对皇上说,看皇上如何回答你。”赵景云似笑非笑看他。“继续看吧,本王还准备带着王妃回去歇息了。” 惠源单掌,然后继续看过去。 林清浅笑得十分灿烂,如后院盛开的梅花一般火热。惠源却猛得倒退一步,他指着林清浅厉声呵斥,“孽畜,还不现出原身,这儿是佛门净地,岂容你嚣张。” 靖王妃是妖魔?众人全都傻眼了。 太子眼神半眯,心中略有得意,呵呵,果然如他猜想得一般。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放肆,妖僧,你知道她是谁吗?” “肉眼凡胎看得都是美人皮,贫僧看得却是内骨。贫僧不知她的身份,但她的的确确是妖魔化身。”惠源寸步不让,没有半分退缩。 场面顿时乱了,众人发出了小小的骚动。 赵从安惊讶地瞪着双眼看着林清浅,“我才不信靖王妃是妖魔化身了。” “去年夏季八月十日,原主应该是落水轮回去了,此妖魔趁机占据了小姑娘的肉体,迷惑了所有人。如若贫僧看得不错,想必落水过后,她的性子一定大变样,与从前半点儿不同。”惠源娓娓道来。 “大师说得半分没错。”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口响起,“我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林清浅就是个妖魔鬼怪,她占据了妹妹的身体。妹妹当初可是彻底断了气的。试问,一个断气半日的人,又怎么会喘气回过来?” 第395章一一化解二 说话的人是本应被关押起来的林楚云。 林清浅有些诧异,对林楚云的手段倒是佩服不已。人已经被关押起来,居然还能逃出来,本领不小呀。她平时倒是小看了林楚云。 林楚云被御林军拦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太妃、太子殿下,我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林清浅是假冒的,她就是妖魔。” “放进来。”颜太妃终于发话。 林楚云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冲进院子里,大声说,“太妃、太子,这是林楚云在闺学之中写的字。就算她如何装,以前的书写习惯和字体却很难改变,这就是证据呀。” 太妃和太子接过纸张认真端详起来。 纸上的字,只是清秀,却算不上出彩。太子是见过林清浅当场书写的,这些闺学中的练习的字,和言楼中林清浅大放光彩写的字,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们也看看吧。”太子让侍卫将纸张传递下去。 随着纸张传递下去,四周发出的声音更响亮了。不少姑娘再看林清浅,眼中已经多少带上了几分恐惧之色。 “原来你的字,以前这么难看。”纸张传到赵无双手里,赵无双横竖看了几眼之后,嫌弃地将纸张直接塞给了林清浅,“这样的字,本郡主可比你强多了。” 嫌弃的话,用的却是调侃的语气,显然,就是有证据,赵无双也不愿意相信林清浅是妖魔鬼怪上身。 “原来的字的确有些平常。”另一边,季斐十接了赵无双的话,“不过,字很清秀,功底还是不错的。” 他还好心地为林清浅辩解一句,说完之后,季斐十抬起头,冲着林清浅友好地笑了一下。 哼,别说王妃不是妖魔鬼怪,就算是真的妖魔,他也不怕。王妃救死扶伤,才学过人,从没有害过人,比起一些龌龊的人要好的多了。 要是天下妖精都是这样,他倒是希望天下坏人全都变成妖怪。 赵景云难得给了季斐十一个好脸色看。 季斐十对上他的眼神,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他暗想:王爷王妃看他上道,回去后不知他能不能求得一副字画回来?最好是王爷和王妃同执笔...... 一不留神,这小子就走神了。 “林清浅,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林楚云恶毒地笑着,她狠狠地盯着林清浅,她要亲眼看到林清浅从神坛掉入地狱去。 “仅凭几幅字,就可以断定本王妃是妖魔?要是如此,我还说你是妖魔了。”林清浅不客气地回答,“你的字不是也在改变吗?” “我那是因为得到慧能大师指点,才有进步。林清浅,你不要狡辩,你原本的字和现在的字一点儿可都不像。”林楚云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一个人怎么改变,也不能改变得如此彻底。还有,你以前半点儿医理都不通,现如今却胆敢为人剖腹开刀,如果不是妖魔鬼怪,哪有这样的胆子?”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对着太妃问,“太妃,关于我如何懂医术,尤其善于金疡术,还需要我再解释一遍吗?” 林清浅在宫中已经说过她学医的过程,此事非但太妃知道,在场还有不少人也同样知道。比如说赵无双,比如说陈今今。 陈今今当然不会好心为林清浅辩解,赵无双却毫不犹豫站出来,“此事,不但我知道,太子、太妃和陈姑娘也知道。” 赵无双不等被人开口,就将林清浅那日在太后面前的陈词再重复了一遍,当然为了渲染林清浅学医完全是被逼无奈,她还特意夸张了些。在场的人闻言,看向林清浅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情。 “要说靖王妃以前的命还真苦,爹娘不在,哥哥是个病秧子,另一个哥哥和嫂子只能围着生病的那个转,可怜她没人疼,有才学也不敢露面,否则的话,早就被害了红眼病的畜生给吞得连骨头不剩了,这么多年,还不是靠着韬光养晦才活了下来。”赵无双最后感叹。 她最后的感叹,完全意有所指,瞬间,林楚云身上多了不少鄙夷的目光,再然后,有些目光又转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憋屈得脸色涨红,却不能发脾气。 “我说了你们怎么不信。那好,如果她能再写出纸上一模一样的字,我就承认她是真的。”被逼急了,林楚云干脆豁出去了。 “我要你承认干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即使她退了一步,林清浅还不愿意给她面前。 林楚云气得团团转,“怎么,你不敢是不是?” “你承认了,我又没有好处。”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只要王爷知道我是谁就行。” “靖越王早就被你迷花了眼。”林楚云脱口而出。 林清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她扭头好笑地看着赵景云,“王爷,她笑话你昏庸无能,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 “一个在寺庙中与人苟且的疯子说的话,本王才不会计较了。”赵景云表示自己很大度。 太子一下绿了眼睛,他恨呀,他又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了。 林楚云气得直掉眼泪,“你不敢,才故意拖延是不是?” “当然不是。”林清浅摇头,她又不是傻子,这话她能承认吗?“本王妃倒不是不能写,但我这个人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的事情,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非得去做。” “你要如何?”林楚云冷笑。 “五千两银子。你愿意出五千两银子,我就写。”林清浅十分光棍。 众人...... 明明是十分严肃的话题,怎么到了靖王妃这儿,就变得这么儿戏呢? “你......” “你什么你?又不是本王妃逼着你做的决定。”林清浅十分不耐烦。“基于你品行不端,我对你人品不信。你得拿出五千两银票,我才会写。否则的话,免谈。对了,你别说你没银子哟,你的相好在了。” 太子...... 他忽然觉得林清浅同样令人讨厌。什么叫相好的!!! 林楚云身上哪有五千两的银票,她所有的私房钱,全在言楼输光了。 可在场的人,压根没有几个真心和她做朋友,她能借银子的人,只有太子。 想到这儿,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恨的真想再给她一脚,蠢货,被人挑唆两句,居然不顾场合发骚,就不嫌丢人吗? 好在林楚云还真没有蠢到家,她目光只是在太子身上转了一圈后,就看着在场其他人。 “求我呀,我可以借给你银子。”有人居然在关键时刻开口。 众人一惊,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时候向着林楚云说话,不是直接和靖越王对上了吗? 赵从安笑眯眯看着林清浅解释,“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太想看你写字了。其实我很好奇哎!” “我只认银子不认人。”林清浅十分干脆。 赵从安就笑眯眯吩咐身边侍女给林楚云递过去一叠厚厚的银票,“你得还我哟。” 赵从安认真叮嘱林楚云。 “郡主雪中送炭,我不会辜负郡主。”林楚云咬着牙回答。 林清浅得到银票,立刻大方起来。 木青和水白抬了案台出来,林清浅搓搓手,让手暖和会儿,然后当众拿起笔。不少人全都围过去,不过站得稍微有些远,不管如何,惠源大师的话,多少还是给大家带去了影响。 林清浅写的很快,她很快就写满了一张纸。 写字吗,一个其实也够。 有人拿着手里的纸张和案台上的字对比,大家就发现,两张纸上的字居然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儿差别。 于是,有人想到林清浅写的每一张字体似乎都不同。这么一想,所有鄙夷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林楚云身上。 身为同根同源的姐妹,林清浅虽然看不上林家人,但从没有直接报复林家人。反倒是林家人,特别是林楚云,处处刁难陷害林清浅。看来,林清浅以前在林家过得非人生活并不是传言。 林楚云也看到了两张纸上的字,她本就善于书写,对于写字,比寻常的人有更多的感悟,难道天下真的有人能做到见过一面以后,就能以假乱真? 还是说,林清浅以前真的是在藏拙。 赵无双故意大声感叹,“难怪王妃说要低调,否则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众人此时也想起了林清浅在言楼中所言,大家对林清浅更同情了。 林楚云噗通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明明林清浅不对劲...... 林清浅看都没看林楚云一眼,就这么点儿道行而已,竟然就敢找她开撕? “惠源,你还有何话要说?”颜太妃颇为恼怒。 惠源半点儿也不惊慌,他上前一步,“太妃,贫僧不打诳语。寺中乃是净土,容不得妖魔鬼怪横行,更不会藏污纳垢。太后如果不信,不如将一切交给佛主来定夺。” 太妃盯着惠源皱眉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着太子。 太子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好,我们就看着。” “妖魔戾气太深,闲杂人员最好是退下,省的等会伤及无辜。”惠源缓缓要求,“各位夫人和男子留下即可。” 太妃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 难得是,赵景云居然也没有反对。 第396章班门弄斧一 “女施主是不是妖魔鬼怪,只要站到贫僧画地符咒中去,然后听贫僧和众佛门弟子念完大悲咒就知。”惠源态度很冷。 “没好处的事情,我不干。”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众位...... 这会儿是她任性的时候吗? “女施主,这可由不得你。”惠源十分自信。 赵景云冷笑,“本王的王妃难不成还要看一个妖僧脸色行事?” 他摆明了要护林清浅。 太子和颜太妃心里都有些焦急,不过两个人面上都不显。 “靖越王,事关重大,可不是任性的时候。”等了一会儿,颜太妃见赵景云和林清浅都没有让步的想法,终于忍不住开口。 肃清王妃淡淡地开口劝说,“无凭无据,靖王妃乃是皇家媳妇,单凭一个僧人口头胡言乱语说几句,就等听他吩咐。最后的结果如果不是他所想,传出去,流言蜚语必然少不了。” 言下之意,靖王妃要一份名誉补偿费用,完全合理。 其他几个不想得罪赵景云的人,连忙跟在肃清王妃后面附和,老好人脾气的礼亲王妃更是极力说服惠源不要胡来。 惠源又急又气,他一个出家人,能拿出多少银子? “师兄,先借我一些银子应急。”他求助到主持大师头上。 知客紧张地看着主持大师,寺中的账都要经过他的手,他可舍不得将银子借出去。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抬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师弟却不愿意上岸。既然如此,老衲和定国寺所有僧人,是绝不会掺和到此事之中。师弟,你好自为之吧。” 主持大师三言两语就将定国寺与惠源之间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论起名声,当然定国寺更响亮,留下的贵妇们心中都有了计较,甚至有的人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同情。 与鬼神沾边,又是被神算子惠源点明,除非靖越王和林清浅能找出证据证明自身清白,否则的话,最后吃亏的定然是靖王妃,因为说不清! 惠源急得半死,他是真的没有银子,可是和他相熟的定国寺僧人不愿意借银子给他,他怎么办?来硬的?他看了一眼赵景云身后几个对他怒目而视的侍卫,直接认怂。 “太妃,你看如何?”惠源将锅甩给了颜太妃,“事关大乾国运,容不得马虎。出家人不打诳语,太妃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妖孽横生?” 被骂妖孽,林清浅也无动于衷,赵景云脸色微沉,竟然也没有发火,有点儿不正常哟! 颜太妃看了赵景云和林清浅一眼,问,“靖越王,你如何看?” “谁怀疑谁举证。”赵景云不客气回答。 举证这个词,他还是从林清浅身上学到的,林清浅冲着他笑。 赵景云低头,也轻笑。 夫妻两个傻乎乎的,似乎一点儿没有将惠源放在眼中。 惠源气得眼睛冒火。 “阿弥陀佛,难道太子和太妃愿意看着......”他极力想说服太子和太妃。 颜太妃忽然打断他的话,“也罢,为了让众人安心,省得以后出了什么岔子,靖王妃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五千两银子。”林清浅笑眯眯报出价格。 一张口就是五千两银子,她还要的是银票,颜太妃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她也不好收回。再说,事情还是尽快了解的好。 肃亲王妃轻轻瞥了林清浅一眼,她发现赵景云和林清浅脸上都没有担心的时候,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拿到银票之后,惠源取出一支斗笔,蘸着金粉在地上写上了一个大大的佛字。 林清浅慢悠悠走过去,莫心和平心连忙跟过去。 “你们两个站住。”惠源喝住她们,“免得等会儿伤及无辜。” “王妃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又不怕,你担心什么?”莫心冷笑反问。 “莫非你心里有鬼,想对王妃不利。”平心更不客气。 不可理喻!惠源脸上不嫌,心里却恨透了两个丫头,“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两位施主一意孤行,可曾想过后果?” “呵呵。”莫心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惠源见劝不动她们,干脆不再劝说,“如果受伤,被波及到,两位女施主不要后悔。” “废话真多。”平心不想搭理他。 惠源见状,也不再多话,他用手指蘸了金粉,然后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念起了大悲咒。 其他人屏住了呼吸,不禁紧张起来。 惠源念经的节奏十分有趣,节奏感很强烈。林清浅听了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知道在心里如何引导自己。 “背诵你们比较擅长的武功招式,不许听老和尚念经。”她压低声音叮嘱两个丫头。 莫心和平心不知她为何要她们这个时候背诵练武招式,但主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两个丫头二话没说,心思就沉淀下来,至于老和尚念的是什么,她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一遍大悲咒结束,香炉中的香才燃烧到四分之一。 第二遍大悲咒重新开始,众人不知不觉沉迷惠源的声音之中。 “畜生还不现出原形?”第二遍大悲咒结束,惠源忽然指着林清浅喝一声。 “啊,妖怪!” “是妖怪。” “果然是鬼祟。” 人群中,有人看着林清浅发出了惊恐的叫声,也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赵景云过去,一脚踢翻了香炉,木青则踩灭了正在燃烧的香。 “来人,将妖孽抓起来。”颜太妃脸色惊慌,立刻下令。 太子也慌了,虽然他没看出林清浅的原形是什么,可他分明看到有人影一直站在林清浅身后。鬼祟,林清浅果然是鬼祟。 他一声令下,门外守着的御林军顿时进来。 “阿弥陀佛,鬼祟之说简直是无稽之谈。”主持大师出面阻拦。 “大师,寺中僧人也亲眼所见,还有僧人晕过去的,你如何解释?”颜太妃愤怒不已,大声质问。 “他们定力不够,佛曰,还需修炼。”主持不慌不忙回答。 鬼才相信他的话了。 “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动王妃。”赵景云比谁都镇定。 “靖越王,就算你再如何沉迷女色,也不能置天下百姓不管不顾。”颜太妃彻底怒了。 “太妃,就算是审案,也得听听双方辩解才对吧。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上来就定了我的罪,是几个意思?难道太妃和妖僧是一伙的?”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一派胡言。”颜太妃怒瞪她,“何须你狡辩。鬼祟精怪最是擅长迷惑人心,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你就是狡辩也无济于事,逃脱不了。” “谁说我要逃。”林清浅脸也沉下来,“我问你们,刚刚谁看到我的原形呢?看到的举手!” 留下的人,不少人都面露惊恐之色,她们直往后退,没有人搭理她。肃亲王妃、长公主几个却脸色不变。 “我可没看到什么原形。”肃亲王妃实话实说。 “我看到了。” “对对,我也看到了。” “她就是妖孽。” “别害怕哈!”林清浅笑着反过来安慰她们,“这儿是定国寺,四周都是高僧,我要是鬼祟精怪,也伤不到你们呀,更逃不掉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看到的原形都不同,所以大家不妨都说出来听听,咱们一起来比较一下。” “妖孽,休得蛊惑人心。”惠源大怒。 “他再开口,就割了他的舌头。”赵景云冷冷地下了命令。 他眼神随意一扫,所有的禁卫军和京兆府来的人,全都默默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和他对视。 “阿弥陀佛,觉明,你先说。”四周安静下来,主持大师长叹一声,指着一个小沙弥让他开口。 小沙弥才八九岁年纪,白白净净,个头不高。他双腿打颤,眼睛发红,“小僧看到的是一只吃人的虎。” “不不,是一个长发鬼。” “明明是一个无脸的鬼。” “不对呀,我看到是一只九尾大狐狸。”有人开口之后,众人就开始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妖孽,少废话。”惠源掏出一根佛珠,对着林清浅忽然出手。 莫心和平心一直盯着他了,佛珠迎面而来,被莫心一脚踢开了。木青和水白几个过去,直接对着惠源出手。 惠源哪会坐以待毙,他一边打一边大声鼓动众人,“靖越王,你助纣为孽,佛主不会放过你的。林清浅,你是妖孽,休想残害众生。” 其他人看到赵景云的人动手,个个脸色全都变了。 太子刚要张嘴,就听到赵景云淡淡的声音,“谁敢对王妃动手,杀无赦。” 此话一出,太子和颜太妃的脸色彻底变了。 与其说赵景云在警告别人,不如说赵景云其实就是在警告他们,警告四周的御林军。 赵景云疯了,想直接造反吗?他忘了太子储君的身份? 紫火、土狼等人脸色微沉,目光炯炯分工盯着各方人,赵景云走到林清浅身边,将她直接护在怀中,态度十分鲜明。 不少贵妇吓得脸色苍白,她们这一次算是真正领教到了靖越王如何宠妻。 靖王妃真的是妖孽的话,靖越王似乎也打算护她到底了。 第397章班门弄斧二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大户人家的男丁,哪一个身边没有妾室,左拥右抱,别说男人心安理得,就是她们这些正室,也从没有觉得奇怪,甚至,她们还会主动为丈夫纳妾,目的就是要彰显自己的大度,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此刻,在场所有女人,几乎没有一个不羡慕林清浅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样的感情本只该在戏文中出现,如今却活生生展现在她们眼前。林清浅到底何德何能才会让靖越王对她这样死心塌地? “靖越王!”颜太妃准备用长辈来压赵景云一头。 赵景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太妃就是要定罪,也得等王妃辩解之后再说。惠源急于要王妃认罪,甚至不惜直接出手伤王妃,太妃和太子就不觉得奇怪?” 太子眼珠子一转,心里立刻有了计较,他忧心忡忡地开口,“王叔,众人都看到了......” “她们眼瞎,没听到主持大师所言,定力不足,才会胡思乱想,缺少磨练。回去后,一个个少不得要好好磨练一番才是。太子也看到了,肃清王妃、长公主她们就什么都没看到。难不成太子也缺少定性?” 太子...... 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好,本宫就好好听靖王妃如何辩解。”颜太妃怒气冲冲,靖越王居然暗指她和惠源勾结,她倒是要看看,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林清浅要如何翻身。 林清浅笑眯眯站在赵景云身边,她的另一边和身后则被几个丫头紧紧地护住了。 “终于轮到我说话了,好歹还可以为自己辩解几句,如果不是王爷,我今天还真会被人冤枉死了。”她拍拍胸口夸张地说。 颜太妃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而此时此刻,惠源已经被木青和水白联手拿下,用绳索捆绑扔在地上了。 “妖孽,你就是狡辩也无用。赵景云,你助纣为虐,一定会遭受五雷轰顶。”惠源狼狈极了,僧袍上全是脚印,脸也肿了起来,他气愤盯着林清浅开骂。 “阿弥陀佛,师弟,回头是岸呀。”主持大师不忍心看到他的狼狈,还在婆口苦心地劝他。 惠源大怒,“你们定国寺僧人,心中只有红尘,并无佛主,修得到底是什么心,拜的到底是什么佛。你们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你这种妖僧也配说这种话。”林清浅冷笑,“你在金粉和香中下药,当真以为我闻不出来?” 惠源挣扎的动作忽然停顿一下。 众位贵妇闻言,顿时炸了锅。什么下药?她们怎么不知道? 惠源不说话,微闭眼睛,嘴里念念叨叨,仔细听,却是佛经。 “把他嘴巴堵上。”林清浅立刻下令。 站在他边上的木青马上弯腰,在他的嘴里塞了东西。惠源终于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你的摄魂术对我并没有用。” 摄魂术?这次才是真的炸锅了。 摄魂术是江湖上曾经出现过的邪术,会摄魂的人,会通过某种仪式去控制别人的想法,凡是被摄魂的人,就会变得失魂落魄,没有自己的想法,只会听摄魂者的吩咐。 因为是邪术,而且容易害人,先皇曾经派人专门绞杀了一批南方摄魂者,后来,慢慢的,摄魂者就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神算子惠源居然会摄魂术,难道大家刚刚全都被他摄魂才会如此? 被摄魂过后,身体会不会出现不适? 还有,靖王妃又是如何躲过摄魂术的? 一连串的问题,在贵妇群中炸了。 “他用了摄魂术?”肃亲王妃走过去,严肃地问,如果一切真的如林清浅所言,那么惠源被称为妖僧还真没有错。 原则上,肃亲王妃更相信林清浅所言,毕竟,惠源针对林清浅的意图十分明显。 靖王妃是靖越王的宝贝,动了靖王妃,就等于和靖越王作对,有人想和靖越王对抗...... 而且说实在话,肃清王妃从没有觉得林清浅是妖孽,如果妖孽能像靖王妃这样,她宁愿许多畜生不如的人变成妖孽。 “摄魂术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 “因为会摄魂术的人,意图造反,先帝曾经追杀过他们。”长公主也走了过去,这是一种示好。 太子忍不住开口,“摄魂术十分危险,王妃为何说摄魂术并不可怕?” 想引导她说不该说的话?太子的段数太弱了一点儿,别看林清浅不善于争斗耍心机,但她见识的人多呀,对人性的把握,要比太子强多了。 太子一张口,林清浅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其他贵妇也好奇地盯着林清浅,想听她如何解释。 “摄魂术最早属于医术的范畴,有的病人精神萎靡,晚上难以入睡。也有的人,在经历过大的打击,沉迷在曾经过往之中走不出来。这两类其实都属于心理上出了问题,有的医者就尝试从心理暗示方面下手对他们进行心理治疗.......”林清浅介绍得比较详细,甚至还举例说明,再三强调摄魂术的好处。“就如药材,大多数药材其实都带有少量的毒性,到了悬壶济世的郎中手中,药材是救命丹药。可是落在心术不正的郎中手中,却会变成杀人的毒药。因此,摄魂术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使用的人。” 这话十分有道理,不少人跟着点头。 “你怎么会发现他使用了摄魂术?”颜太妃竟然对此也很好奇。 “摄魂术既然是一种心理治疗手段,初级者,必须借用一种媒介去催眠患者。媒介很小,病人不容易发现。到了中级水平,可以用声音来引导,而到了高级则厉害多了,一个小小的指令,可能就控制住别人。不过,高级水平的,简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心理治疗,并不是谁都可以学习的,对学习者要求很高,学习者的天赋也很重要。”林清浅笑得十分柔和。 “惠源是什么水平?”肃亲王妃还真给力。 林清浅回答,“他的水平相当于中级水平。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刚刚他念大悲咒的时候,节奏和大家平日里听到的有所区别,而且大家在一开始就接受到他心理暗示,我们中间有人是妖孽,妖孽就藏在我们中间。然后,他再点出我来,你们就会顺理成章接受这个事实。” 大家努力想了想,果然发觉,惠源念大悲咒时语调和语速与众不同。 “如果他的水平再高一点儿的话,大家更不容易发现。”林清浅笑呵呵地回答,“而且,他这种水平对我来说,压根就没有用。” “王妃也会摄魂术?”有人古怪地看了林清浅眼,颤抖着问。 “会一点儿,最多算是初级水平。不过,师父曾经对我训练过,如何抵抗摄魂术。他老人家曾经说过,人在江湖走,没有不挨刀。感谢他老人家未雨绸缪的训练呀。”林清浅开玩笑,然后又正色说,“其实,意志坚定者,摄魂术对其也无济于事。在场的人中,长公主、肃亲王妃她们不是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吗?” “难怪主持大师说小和尚定力不足。”众人恍然大悟,接着又有些羞愧,她们总算明白,为何大家看到的景象不同了。 “也不全怪他们动力不足。香和金粉之中都加了精神振奋的药粉,呼吸的多了,身体虚弱的人,就会受起影响。”林清浅主动为大家找了借口。 原本受影响觉得丢人的人闻言,心里感觉舒畅多了,许多人还感激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赵景云脸色十分难看,“本王果然和京城犯冲呀。进了京城以后,一二再,再而三被人针对,本王的人缘还真差。王妃,回去后我们收拾一下,就回平阳城去。” 虽然事情不是太子主导,他不是幕后指使者,但太子听了还是觉得心虚,他怎么觉得靖越王是在故意针对他呢? “太子殿下,管好你的女人。”赵景云还真没给太子面子,他冷笑警告,“本王不好插手你们东宫的事,不过你的女人要是再针对王妃,本王也不介意和太子一起到皇上面前说理去。” 太子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来,好一会儿,四周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赵景云说的人到底是谁。 冤枉!太子愤怒地想,他巴不得有人直接要了林楚云的命。他这辈子的脸,全都被林楚云给丢尽了。 “割掉他的舌头。”赵景云发话。 “靖越王,这儿是定国寺。佛门净地......”颜太妃想阻止赵景云。 木青手疾眼快,拿出一把匕首在惠源嘴里搅和一下后,一节舌头就从惠源嘴里掉出来。 慧能嘴巴直往外冒血,贵妇人看得浑身发愣,僧人们更是面露不忍。 “还有眼睛。”赵景云再发话。 颜太妃被他直接打脸,气得脸色发紫,她觉得赵景云就是故意让她难堪,赵景云早不割掉惠源的舌头,非得她开口的时候,下令动手。 虽然颜太妃并不在宫中住,一心在山上礼佛,实际上,这个女人利欲熏心,掌控欲很强。赵景云的举动,成功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第398章眼前为实 赵景云怕她生气吗? 对,正如颜太妃猜测的一样,赵景云其实就是故意打颜太妃的脸。他查到的东西,远远要比皇上查到的消息要多得多。 颜太妃再会装,也迷惑不了他。再说,本来,他对这个老女人就没有任何好感。 木青十分凶狠,他眼睛眨都没眨,割掉惠源的舌头之后,又挖掉了惠源的双目。 主持大师不忍看下去,嘴里不停念着佛经。 林清浅轻叹一声,她对主持大师印象颇佳,于是想安慰老和尚几句,“大师,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一切都是虚幻,他没有佛缘,心生邪念,佛主不会饶恕他。”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感叹一声。 “靖越王,单凭靖王妃辩解,没有证据,你岂能动私刑?”颜太妃语气严厉。 众人偷偷看过去,更多人选择相信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判断。 “是与不是,让太医过来验证一下香和金粉就是。”老女人竟敢欺负她夫君?林清浅开始爆发,和女人打嘴仗,会影响赵景云威武的形象,所以她来。“惠源会摄魂术,他同意通过眼神和声音来控制人,如果直接让京兆府完全无恙将他带走,路上出事,太妃负责吗?” 颜太妃....... “不管如何,也得等太医过来取了证据再说。”颜太妃恶狠狠地回答。 不装呢?林清浅笑眯眯看着她,“太妃,王爷身边的人意志坚定无所谓,肯定不会受妖僧迷惑,可别人就不好说了。万一,我说万一呀,他要是挣脱了绳索,然后偷偷下了指令什么的,让太妃身边或者太子身边的人,对主子动手,谁来负责?太妃一心系在佛门上,自然不在乎生死,可太子就不同了。他是大乾的储君,太子要是出事,整个大乾的根基可就要跟着动摇了。那时候,又有谁来负责?” 众人想到刚刚大家的反应,觉得林清浅说的在理,纷纷跟着附和。太子更是心有余悸,他很清楚,林清浅不过是拿他来挡抢,但林清浅说得也并非毫无道理。 万一,他受了伤...... 想到这儿,他有些不高兴地瞥了颜太妃一眼,然后开口,“太妃何必拘于小节。王叔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虽然冲动些,却是真正为了大家。” 颜太妃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一个贵妇想讨好太妃,忍不住开口,“太妃也是出于公正才说话,毕竟,大乾是礼仪之邦,私下动刑总是不对的。” “本王何时轮到你来教训?”还是赵景云霸气,一开口就震慑了众人。 开口的贵妇吓得立刻闭上嘴巴。 世界终于安静了。 片刻之后,随行的两个太医终于赶过来。 太子发话,然他们当众检查一下香和金粉中的成分。 太医院出来的太医,功底还是过得去的。两个太医折腾一番之后,终于检查出了金粉和香中掺杂的中药材。正如林清浅所言,金粉和香中果然都有让人精神亢奋的药材,闻多了,人还会产生幻觉。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大家还是吃了一惊。 其他的几乎不用再说,惠源是妖僧,故意想要害人,证据确凿了。一切妥当之后,惠源毫无悬念被京兆府的人带走了。 进了京兆府,就是铁打的人,他们也有办法将犯人的嘴撬开。靖越王夫妻和惠源本无任何交集,惠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林清浅,其中必然有隐情。 很多人隐隐察觉,惠源这件事,或许后续会爆出大料来,不过眼前,众人比较好奇的是,摄魂术居然可以治病,有的人忍不住就凑到林清浅面前,说了自己头痛,老实失眠,请她尝试那个什么心理暗示,让她好好睡一觉。 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主要是众人对摄魂术太好奇了。 赵景云对此十分不高兴,刚要拒绝。林清浅却先点点头,“成,我知道你们好奇,等会儿,我试试吧。不过,我只是略懂一二,并不是太精通,你们也别抱着太大的希望。” 太子踌躇一会儿,还是开口说话,“靖王妃,摄魂术已经被先皇禁用,哪怕以前是用来治病的,以后也不能再用了。” 林清浅很好说话,她笑眯眯点头答应,“既然朝廷禁用,我肯定不会用。反正我也只是了解一二,再说,很少用到催眠方法治病。” 她答应得痛快,太子也不能小气,他想了想,加上一句,“这一次夏夫人治病可以用一次。” 这算是过了明路。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夏夫人连忙谢过太子殿下。 被众人忽略的颜太妃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转而和主持大师说起祈福的事情。寺中接二连三出事,传出去,名声定然不好听,特别是太子的名声,受损最大,颜太妃的意思是,晚上再加上一场佛事。 主持大师答应了。 林清浅笑眯眯将得到的意外之财,打赌勒索来的所有银票全都给了老和尚,“算是我和王爷的一点儿心意,给寺里添点儿香油钱吧。” 整整一万两的银票,知客和僧人见状,都暗暗高兴不已。原本觉得林清浅为人太看重钱财,有些俗气的贵妇们,对她也改变了看法。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去,回屋歇着的年轻人立刻全都围了过去,找到自家长辈,询问其里面发生的事情。 惠源已经被抓,所以消息很快会传出来,肃清王妃等人也没有隐瞒,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 赵无双惊讶地抱着林清浅的胳膊,好奇地问,“你真的会摄魂术?” “简单的催眠能做到,再高级的就不会了。”林清浅双手摊开无奈地回答。 赵无双接着又感叹,“你得多多拜佛才行,觉得你今年有些流年不吉,总是遭受无妄之灾。” “又浑说。”肃亲王妃训斥自家闺女。 话不好听,但赵无双实实在在是为她考虑,林清浅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等会儿我给夏夫人催眠,你要是好奇,可以过去看看。” “好呀,要去的。”赵无双欢快地答应了。 大家各自回房。 安婆子担忧地问,“王妃为何要当众承认懂摄魂术呢?先皇下旨禁止过,要是有人拿来说事,怎么办?” “不用担心。”林清浅安慰她,“与其藏着掖着,反而不如直接告诉别人。要是不告诉别人,别人反而多方面猜测。有利有弊,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话是这么说,安婆子还是忧心不已。 中午折腾得厉害,林清浅其实有些乏了,寺中僧人提前送了斋饭过来。 颜太妃又派人过来说,让众人在各自房间内写佛经念佛,算是变相给众人提供了休息的时间。 林清浅吃完午饭之后,夏夫人就派人过来请她。 她也没有推辞,反正,夏夫人住的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四个丫头不敢大意,步步紧跟,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赵无双站在房门前,正笑眯眯等着她。 林清浅知道赵无双是因为好奇,笑着招呼她,两个人结伴而行。 夏夫人面色疲倦,看着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不少贵妇和姑娘正坐在她屋子里。 众人看到林清浅过去,纷纷站起来行礼,打了招呼。 林清浅笑着落座,问了夏夫人一些日常情况,“总是行礼烦闷,晚上睡不着,白日昏昏沉沉,想睡却怎么也睡不好,不想吃东西。吃了不少方子,也无济于事,身体反而越来越虚,人也越来越疲惫,如今时常还觉得头痛。” “我给你把把脉。”人都来了,林清浅决定好人做到底。 夏夫人大喜,她早就想上门请靖王妃为她看诊,可靖越王府的大门哪是好进的,别说看诊,她想见靖王妃一面都不容易,所以后来她也死心了。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兜兜转转,靖王府居然主动为她看诊。 她连忙伸出手,莫心不高兴递了一个脉枕过去,夏夫人的手腕就搭在了脉枕上。 林清浅给她试脉之后,让初心将银针拿过去,当着众人面,在夏夫人脑袋上下了几根针。银针那么长,没入脑袋三分之一,看着怪吓人的。 一会儿,林清浅取了银针,写了药方,“回去一日三顿,连吃五服药就好了。不过以后夫人千万别为了一点儿小事就郁结于心,否则的话,几年之后必然会再复发。” 夏夫人红着眼睛答应了。 众人微叹,都在京城里,相互之间谁不知道谁呀。夏家的情况十分复杂,夏夫人不想操心怎么可能?换成她们,遇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男人,心里也不会痛快。 开好药方之后,精彩的环节来了。 夏夫人躺在床上,有些困倦,还有些紧张。 林清浅掏出一块上好的玉环,然后提着在她面前有规律地摆动,她轻声暗示夏夫人:“春季到了,后花园的话全开了,桃红柳绿,异香扑鼻,府里的姑娘们和小辈全都在院子里赏花扑蝶.......” 她的声音甜美轻柔,夏夫人看着玉佩的双目渐渐地闭上,众人全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林清浅缓缓收起玉佩,然后摆摆手,众人全都轻手轻脚出了屋子里,剩下的自然就是夏家人自己照顾了。 第399章半夜惊魂一 大家走得稍微远些,赵无双好奇地询问,“为什么要用玉环在她眼前晃悠?” “只是个道具罢了,是为了吸引夏夫人的注意力而已。”林清浅淡淡地回答,“其实每个人情况不同,用到的小玩意就不同,比如不爱读书的人,要是你放一本书在他面前,再让先生开口讲课给他听,保管他也会马上入睡。” 这个例子用得好,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可不是,遇上自己烦心的东西,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烦心的是什么?” “才不告诉你了。” 一群小姑娘忽然就闹腾起来。 长公主和肃清王妃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轻笑起来。朝气蓬勃好呀! 长公主看了林清浅一眼说,“我的腰年轻时闪过,一直不是很好,能否麻烦靖王妃帮瞧一瞧?” 长公主的年纪比皇上还大,五十多岁了,看起来,她却显得比较年轻,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 林清浅今日心情还不错,笑着点点头,有几位夫人闻言,厚着脸皮要过去要去长公主房子里坐坐。 当然,这部分人,身份都挺高的,倒是有资格去长公主屋子里。其他身份较低的夫人,只能羡慕地看着她们几个人远去了。 到了长公主房间里,林清浅给长公主把脉过后,又下针,再吩咐文心拿了自己配置的药酒过来,然后让长公主躺在屏风后,文心为长公主按摩推背。 她坐在屏风外,不时指点文找穴位,长公主府的几个丫头站在边上,认真看着,偷学。毕竟以后,还得靠她们为长公主按摩。 折腾一通下来,长公主换了一身衣服从屏风后出来,一露面就笑着说,“感觉到后背发热,整个人都觉得舒服,腰也不怎么痛了。” “回京之后,公主派人到王府来,我再给公主配置一点对症的药酒,然后每日让丫头婆子按摩,再按时吃几服药,腰痛会彻底好起来。公主这是因为旧疾没有处理好,只要注意,就不会有大碍。”林清浅微笑解释。 长公主大喜,连忙谢过她。 事情妥当之后,林清浅想离开,又见一个夫人红着脸开口,“王妃,能够请你也帮我看看?” 林清浅不认识她,肃清王妃就小声提醒她。 原来说话的人是首辅大人的夫人。 林清浅见她年纪并不是太大,才四十出头,而据她了解,首辅大人已经六十多了。她暗暗猜想,这位应该是继室。 不过,她也没有点破,笑着点点头,“成。” 首辅夫人见她答应得痛快,高兴地连声感谢。 林清浅给她把脉过后,就知道毛病出在哪儿了。这位夫人看得是妇科病,难怪她刚刚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十分不好意思。 女郎中难寻,就算是京城中的贵妇,要是得了女子病,也得忍着。病重的妇科病,只能自认倒霉。 妇科病对于林清浅来说,并不难。她下针,然后开了药,想了想又嘱托,“王爷和我开的成药店铺中有洗液,夫人不妨每日用之清洗,等病情彻底好了之后,再改为清水冲洗。” 首辅夫人红着脸点了点头。 连续看了三个病人,作为孕妇的林清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脸上也露出了疲惫之色。 肃清王妃连忙提出,让她回去休息。 其他几位夫人跟过来,其实也是想请林清浅看诊,但靖王妃身体不适,她们也不敢太多,只好忍住了。 林清浅终于回了自己房间。 肃清王妃和赵无双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听到外面丫头给礼亲王妃行礼的声音。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礼亲王妃是老好人,不过这位老好人胆子太小,又不会说话,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将人给得罪了。今个,礼亲王妃居然没有跟过去看热闹,想必,她对摄魂术催眠的事情,多少有些成见。 这会儿过来,是打听消息,,还是其他的? 不过,人既然来了,总不能拦着不让她进来吧。 母女二人还没有起身,礼亲王妃就进屋来了。 “怎么没有歇息?”肃清王妃笑着打了招呼,“你要是再晚一步,我们可得小憩片刻。” “我不打扰你们太久。”礼亲王妃皱着眉回答,“你们胆子怎么那么大,竟然还敢跟着过去凑热闹。摄魂术,先帝都忌讳的事,你们也敢围观,还不避嫌?要是陛下知道了,少不得要怨你们,再说,万一靖王妃.......” 说到这儿,她迟疑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靖王妃已经解释过了,只是用来催眠治病而已,那么多人在,还能有什么事?靖王妃坦坦荡荡,连太子也允许了,怎么就不能过去?”赵无双不高兴地先凶了她一顿。 礼亲王妃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着肃亲王妃劝说,“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你也跟着胡闹。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靖王妃想对付你们,那可是出大事情的。你呀,别糊里糊涂等出了事情之后,才后悔。” 果然是个混人,肃清王妃好想骂人。可惜,礼亲王妃比她年纪大,她不能做的太过火,只能无奈解释,“靖王妃没有那么大能耐,能控制别人做什么。她也只懂一点简单催眠,而且还得病人配合她才行。你也看到了,只要定力足,就是再高级的摄魂术也无用。” 肃清王妃就差指着礼亲王妃的鼻子指责她笨,没有定力了。 礼亲王妃闻言,还不高兴,她苦着脸,叹口气,“你们呀,不听劝,以后吃了亏后悔也晚了。” “放心,压根没有那个机会,我和母妃的定力都很足。”赵无双想冲她翻白眼。 礼亲王妃劝说无果,又坐了一会儿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这么大把年纪,还糊里糊涂,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等人走了以后,赵无双无奈的感叹。 “别理会她,糊涂一辈子,倒也活得自在。”肃清王妃笑着评价。 林清浅累惨了,回屋直接睡觉,至于炒佛经念佛,她直接交给了文心她们几个。反正,她会的字体多,别人也察觉不到她作弊。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一直到了吃晚食的时候才醒过来。 吃过斋饭之后,就得去佛堂诵经,做的是晚课。冬季天色黑得早,等一场佛事结束,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赵景云拉着她的手,走在最后。 赵无双和肃清王妃、长公主则有意无意走在他们前面,果然到了拐角要分开的时候,前面几个女眷都停下来等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走过去和大部队汇合了。 “过了今夜,明日就可以回京了。”赵无双笑嘻嘻地说。 林清浅笑着点头。 各自回房,林清浅看到安婆子又将炕上的被褥放在了榻上,她笑着坐到了榻上。 “两个人一班,吃了清心丹,别耽搁事。”莫心低声叮嘱。 她和初心一班,排在上半夜,下半夜则是文心和平心两个人,安婆子不出声,守整夜,谁劝也无用。 为了防止万一,大家都分了药。 林清浅钻泡脚后就钻进了被窝,所有人中,就属她最舒服。 一会儿,蜡烛就被吹灭了,整个屋子里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上半夜,风平浪静,过了子夜之后,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慢慢飘进了屋子里。这股香气气味很淡,如果文心和平心是普通丫头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两个丫头和安婆子都是长期接触药材和香料的人,再淡的味道,她们也能闻出来,几个人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文心和平心都轻轻地踢了对面的人,初心和莫心立刻惊醒了,几个人为了以防万一,又吃了一颗清心丹,顺便还偷偷塞了一颗给林清浅。 毕竟有事,林清浅睡得也不是很熟。她没有出声,嘴里喊了一颗清心丹,半闭着眼睛。 几个人蓄意待发,但屋子里一直静悄悄,半点儿声音也没有。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飘着香气,她们还以为一切都是她们的错觉了。 或许因为屋子里一直很安静,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开始出手。 黑暗中,几个人只看到好好的炕竟然翘起,边上的墙壁竟然转了一面,本放在炕上的人型被褥就那么顺利地滑出去了。 几个人见状,暗暗庆幸,幸亏大家早有准备,警惕性很强,否则的话,一定会吃了大亏。 几个人依旧没有动,外面的人,看到被褥不对劲,一定还会有人进来。 果然,片刻之后,墙壁再一次动起来,四个黑衣人提着剑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静悄悄,四个人站着没动,等他们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之后,才慢慢地往榻那边慢慢的过去。就在他们靠近之际,几个丫头忽然跳起,安婆子则护着林清浅,放出了信号。 “不好,她们没有昏迷。”一个黑衣人大吃一惊,吃惊之余,话脱口而出。 “有刺客。”文心和初心大声叫起来。 外面就有动静传来,四个黑衣人见状,顾不上别的,冲着林清浅而去。初心几个立刻迎上前去。 安婆子则护着林清浅退到了门边,她们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黑衣人的同伙,不敢贸然出去,守在屋子里反而更安全些。 莫心和平心的武功很高,本来她们就是刺客,又是细作,能为赵景云办事的人,武功好是第一要素。她们对付刺客还算游刃有余,但初心和文心和刺客比起来,就显得吃力多了。 第400章半夜惊魂二 初心和文心又气又急,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对付她们两个的黑衣人见状,立刻分成一个人手出去,此人转身就要冲着林清浅而去。 文心见状顿时急了,急了的兔子都能咬人,更何况人了。 她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咬着牙发了狠,莫心和平心也猜到了黑衣人的意图,四个丫头本来就有默契,都下意识排在一起,将林清浅护在了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 赵景云本就担心林清浅,所以他早就安排人偷偷守在外面,而且他住的离这边最近。几个丫头和安婆子大声喊起来,赵景云立刻带着人过来。 赵无双住的离林清浅房间更近,她第一个到了屋子这边。 安婆子听到她的声音,迟疑一下。说实在话,山上的人,除去自己人,安婆子一个人也不信。 “开门。”林清浅果断地下了命令。 赵无双在外面急得半死,里面声音这么大,屋子又小,也不知林清浅有没有受伤。 安婆子一咬牙,一把抽掉门上的门闩,赵无双一头冲了进来。黑暗中,彼此之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每个人的轮廓还能看得出。 赵无双不敢帮倒忙,她护着林清浅压低声音,“出去。” 林清浅明白她的意思,安婆子见她身上衣服松松垮垮,一看来的十分匆忙。赵无双果真是来帮忙,立刻听了赵无双吩咐。安婆子和赵无双护着林清浅到了院子里。 接着长公主身边的人刚到,赵景云领着人就来了,院子里人立刻多了起来。 赵景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明明是早有准备,可是他还是紧张,看到信号,他的手都在颤抖,来的路上,他担心得要死,生怕看到林清浅出什么意外会受伤。 当他真的看到人的一瞬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步上前,将林清浅抱住了。 赵无双....... 有没有公德心,半夜三更,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喂她吃狗粮,欺负她一个人吗? 因为打斗,院子里各房已经陆续点起了灯火。御林军也闻讯赶来,而这时,因为木青等人的加入,四个刺客全都被抓。 主持大师领着不少僧人也赶了过来,武僧来的最快。 安婆子却大声喊起来,别让和尚靠近,他们中有刺客的同伙。 这就尴尬了,赵景云的人和肃清王府、长公主府的人立刻警惕看着僧人,所有僧人只能老实站在原地。主持大师双手合掌念:“阿弥陀佛。” 有武僧不高兴了,就算靖越王身份再尊贵,也不能给他们按上这样的帽子,否则的话,以后定国寺,谁还敢来? 他们立刻辩解,“寺中僧人全都在这儿,施主如若不信,等会儿清点人数就知道。” “清点人数有什么,你们有人勾结外人,未必亲自出面。”文心胳膊受伤,她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僧人一眼后,愤恨地喷回去。 “怎样?”这边打斗结束,肃清王妃、长公主等人也出来了。不是她们不敢露面,而是在不确定刺客人数的情况下,她们出来只会添乱而已。 “屋子里的炕有问题,墙壁和炕上有机关。”林清浅情绪倒是稳定,虽然这具身体娇气了些,可在现代,她也做过不少任务,血腥的场面,或者遇上的危险,甚至比这次要严重多了,她稳得住。 刺客也够狠,在逃脱无望的情况下,居然全都咬碎了嘴里藏好的毒药,全都死了。 “没有活口。”木青检查过后禀报。 “那就从寺中僧人查起。”赵景云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 “靖越王,不妥。”颜太妃终于到了,赶来的一瞬间正好听到了赵景云的命令。 太子也觉得不妥,定国寺是皇家寺庙,每年祈福、祭祀都会用到定国寺,他们这一次上山就是为了祈福,要是在寺中闹腾得厉害,回京后,如何向百姓交待? “太妃一心礼佛,这些俗事就不劳太妃挂心了。”赵景云冷淡地回答,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众人惊讶地看着赵景云。靖越王虽然进京次数少,可在众人印象中,他一向温和有礼,从不得罪人。 没想到他会如此当众打太妃的脸。 靖越王果然是爱惨了靖王妃,女眷们默默地又羡慕起林清浅了。 傻子也看得出赵景云宠溺林清浅,他从进了院子后,就将林清浅护在自己身边,不许任何人靠近。就是和林清浅交好的赵无双都得站远些。 太妃脸色难看极了,她想发火,赵从安却拉着太妃的手安慰她,“太妃,靖王妃遇刺,王爷心里不好受。王爷要查寺中僧人,必然是发现僧人有什么不妥。” 赵从安说的话,很中听,显得她特别懂事。可要是仔细琢磨,却不得味,她分明是在指责赵景云为了林清浅才动怒,换而言之,林清浅是祸水。 赵无双懒洋洋开口,“那是,换谁家亲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又发现端倪,也不会置之不理。除非,那种狼心狗肺,没有人性的东西才会为了脸面装作什么事没有发生。” 过分了哈!肃清王妃抬起眼帘看了自己亲闺女一眼。 赵无双神色傲然,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赵从安....... 她简直厌恶极了赵无双,明明她没有主动挑衅过赵无双,为何赵无双一直要和她作对,难道仅仅是为了讨好林清浅? 赵景云赞许地瞥了赵无双一眼,轮到赵无双傲娇,鼻孔看天。 寺中客房居然有机关,而主事的僧人都不知道。主持大师和几个辈分高的僧人,都难逃其咎,虽然赵景云的做法有些过分,但他们都没有辩解,也没有阻拦。 “主持,各位师叔?”知客面色为难,他是不想让靖越王在寺中随意乱来,传出去,对定国寺的名声可不好。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缓缓睁开双目,立掌,“错了,就是错了。靖王妃在寺中出事,本寺难脱其责。” 其他僧人也跟着念了佛号,知客只好退到了后面不再言语。 赵景云的动静很大,他让木青领着一群御林军开始到处搜查,每一处几乎都没有放过。 寺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才三更天,但所有贵人再无睡意。鬼知道,暗中还有没有此刻躲在寺中,如果落单成为此刻的目标或者人质,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林清浅看侯府小媳妇抱着肚子,脸色十分苍白。 小媳妇咬着牙点了点头,侯夫人立刻紧张起来。 “三夫人刚刚受到惊吓,下床动作猛了些,可能伤到了腰。”她身边的丫头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带着颤音。 “我给你看看。”林清浅说。 冬季夜里特别寒冷,尤其是山上,比城中更要冷几分。大家站在外面,个个虽然穿得多,个个却觉得身上被西北风吹透了,有的姑娘冷得直打哆嗦。 这下去可不行,所有男宾全都四散查找刺客了,留下的都是几个文弱的公子哥,他们看起来,甚至比女眷还要单薄,比如说季斐十,此刻他就被小厮搀扶着,腿脚发软,脸色苍白。 这样下去可不行。 赵景云安排所有人去一处客房,并且让各府丫头将被褥和板子抬过去,又在屋子中烧了火炉。 这一处院子,所有房间都连在一处,大家尽量都聚在一起,因为听说林清浅房间里炕有问题,所有人都不敢坐在炕上,最后干脆将木板平放在地上,然后铺上厚厚的被褥,女眷坐在被褥上,再盖上杯子,屋子四周点上几盆火盆,炕还是烧上的。 这么一折腾,众人就觉得暖和多了。 侯府小媳妇被搀扶躺在榻上,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不过进了屋,林清浅却先处理文心胳膊上的伤。 文心左胳膊被刺客划了一剑,外面的袄子都被血染红了,她却一声都没有吭。 安婆子端来热水,又将带来的医药包裹拿过来,林清浅给她清理了伤口之后,先给她扎了麻筋,然后拿出针和羊肠线将伤口缝了起来。 不少人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都惊得目瞪口呆。 林清浅给文心缝好伤口之后,倒上金疮药,再认真包扎起来,吩咐文心到一旁歇着去,叮嘱她不许动手做任何事。 其他丫头见林清浅贵为王妃,却对文心那么好,心里都不禁羡慕不已。 等文心那边全部结束之后,林清浅才过去看了侯府小媳妇。正如她们自己猜测的一样,不算大问题,只是因为受到惊吓,用力过猛,动了胎气。 林清浅就给她扎了针,又给她开了药,吩咐一连喝三天就没事了。 也不知是林清浅医术太高明,还是因为心理作用,扎针过后,侯府小媳妇立刻觉得浑身舒坦许多,侯夫人立刻上前谢了又谢。 “当真是好事多磨呀。”长公主叹息一声。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少人心里可不这么想。山上祈福,出了这么多岔子,真的论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这话,大家也只能放在心中想想,谁也不敢真的说出口来。 “你的师父可真够变态。”赵无双附在林清浅耳边说。 林清浅轻笑解释,“其实师父也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他憋着我在死人身上练习,我永远不敢拿刀,更别提学到一身医术了。” 赵无双点头,“所以祸福相依,谁也说不准。” 这话说完,联想到这一次山上祈福遇上的事情,大家又觉得老天如此,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第401章再求上门 屋子里女眷们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外面禁卫军闹腾的动静可不小。 从三更开始,一直折腾到天色发亮,寺中不少僧人全都对赵景云怒目而视。僧人都怀疑赵景云是借题发挥,因为靖王妃的事而迁怒于他们。 当然,对于客房中墙壁和火炕有机关的说法,僧人们也不信。为此,他们还在客房中仔细敲打了墙壁和火炕,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于是乎,僧人们对受害者靖王妃都有了意见,认为她胡言乱语,故意破坏定国寺的名声。 定国寺是皇家寺庙,名声在外,是天下僧众心中的圣地,岂容一个女子亵渎?即使这个女子是皇家媳妇,是王妃,那也不成。 人之间,凡是心中有了怨气,很容易就出事。定国寺中有不少武僧,练武之人,性子更刚烈。纵然是僧人,武僧们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带着怒火,担心主持和寺中高辈分的僧人压着他们不许闹事,他们干脆直接找到了太子和颜太妃面前要说法。 “太妃乃是礼佛之人,我等一心向佛,绝无外心,更不愿沾染红尘俗事。可靖王妃信口开河,靖越王无凭无据就在寺中肆意搜查审问师兄弟们,坏了定国寺百年名声。以后,还有谁敢来定国寺给佛主上香、添香油?定国寺还有何脸面站在天下众寺庙之上?”刑堂僧三十多岁年纪,语气十分愤慨。 “还请太妃和太子殿下为定国寺众僧做主,还定国寺一个公道。”其他武僧也不甘弱势齐声喊道。 太子十分为难,在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他并不想直接得罪赵景云。说句丢人的话,别看他是储君,他压根就得罪不起赵景云。 赵景云的确因为靖王妃而怒发冲冠,这个时候,他要是找靖越王理论,估计赵景云能直接打他的脸。可如果不去的话,作为储君竟然怕一个王爷,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同样不好听。 颜太妃低垂着眼帘,叹息道,“我一心礼佛,心中只有佛主,和众位僧人一样,不问俗事。你们也看到了,我劝的话,靖越王未必听得进去。” 武僧们听了,面面相觑,个个脸色更难看起来了。 他们没想到太子和颜太妃居然不想管此事。难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靖越王在寺庙中胡乱折腾败坏定国寺的名声? “既然如此,小僧告辞。”刑堂僧人脸色发黑,立掌行礼之后,直接领着一群僧人走了。 太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担忧,“不会闹腾出什么事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颜太妃心里冷笑,不安心,为何不拦着武僧们?不过大家彼此都惯会演戏,她面露担忧之色,“靖越王从小无人教导,性子倔强,凡是他觉得对的,别人劝,他也未必能听得进去。太子的身份不宜和他起冲突,不过回宫之后,一定得和皇上说说,让皇上好好劝劝他。至于武僧,有主持大师在,他们闹腾不起来。” 双方心知肚明,面上却一团和气,好似处处为赵景云考虑一般。 赵景云此刻正盘查僧人,没有林清浅在身边,他整个人性子就“正常”许多,看,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微笑,笑得比谁都和气。可僧人看过他冷血发火的模样,说实在话,他现在笑眯眯的模样,有点儿吓人。 赵景云审问,对僧人压根就没有动刑,他将人分批审问,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人,进门就将僧人分开了审问。 天刚亮了,京兆府和十三司的人也来了一些人。这下好了,三方会师,各有手段,整个寺庙被折腾得人仰马翻。不过,折腾的动静这么大,也并非没有一点儿收获。 刑堂武僧找到赵景云面前的时候,恰巧,张庆越正欢天喜地进门禀报好消息,“王爷,兄弟们顺着王爷给的线索,顺藤摸瓜,果然找到了外面地道出口。王爷猜猜看,地道出口在哪里?” 赵景云笑眯眯扫了他一眼。 张庆越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说话正经许多,“出口就在梅园的柴火房中。梅园只有那么几处房子,平日里压根没有多少人过去,做出口的话,最合适不过了。兄弟们进了地道,发现里面不仅只有通往客房的道,而且还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客房有几间房子的墙壁有机关?”赵景云忽然发问。 “下官试过了,只有王妃那一间房有机关。”张庆越笑眯眯回答。 “立刻将知客僧抓来。”赵景云脸色顿时变了。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的人立刻蹿了出去。 刑堂的僧人听得一清二楚,个个全都傻眼了。没想到,靖王妃住的房间真的有机关,而且寺庙中还暗藏着许多机关和地道?什么时候挖的地道,众人居然一无所知! 更让他们吃惊的事还在后面了,靖越王身边派出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一个坏消息,知客僧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居然不见了,就是没脑子的人,也知道不对劲。 “王爷怎么知道那秃驴有问题?”张庆越大大咧咧,完全忘记他还在寺庙中。 “王妃住的房间是他安排的。其实也有可能是凑巧,本王找他过来,不过是想问问话而已,谁知道竟然逃了。”赵景云慵懒地回答。 张庆越....... 鬼才会信他所言,问话,估计是送到刑部去问话吧? 京兆府的手段非同小可,一个时辰就排查了众多僧人,很不凑巧,他们还在很从中找到了几个不对劲的人来。首先是以前守梅林的僧人,还有伙房和打扫的僧人,都和刺客有勾结。 不过,逃走了几个嫌疑犯,剩下的几个不过是跑腿的,具体情况,他们压根就不清楚。他们之所以下水,不过是冲着银子去,有人拿了银子收买他们。 刑堂的所有僧人闻言,全都沉默了。 后到的主持和寺中主事的僧人,也无话可说。 找到嫌疑犯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京兆府,都捕司不过是被借调过来的人手,他们没有急着回京,而是等候贵人们收拾停当,好护送他们一起回京去。 寺中出了这么大事情,寺中斋饭送到比往日要迟得多,赵景云不再避嫌,直接去找了林清浅。 大家胡乱吃完饭之后,赶紧收拾一下,再无佛堂焚香拜佛之后,就急急忙忙下山了。 寺中僧人个个面色悲戚,看到客人,连眼神都不好意思抬。 林清浅感叹一声,特意去找了主持大师告别,“修行先得修心,心动,佛动,万物皆变。贪心不除,更修不成佛。寺中僧人修的是什么佛,只有他们心中明白。大师不必将他人的过错当成自己的错。定国寺名扬天下,也绝对不会因为出了几个败类而衰败。” 林清浅不是信佛之人,经典的佛语,她说不出,但她说得是心里话。 心里话,最能打动人。 不少僧人听,感动地眼中流出了泪水。寺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出了好几个败类,他们一个个难受极了,同时还有些惶恐,生怕皇上怪罪下来,所有的僧人全都会被连累。可靖王妃作为受害者,临走的时候却安慰了他们,靖王妃果然如主持所说的那样,是个聪慧而善良的人。 所有僧人一直将颜太妃、太子等人送到了山下。 颜太妃不再回宫,而是直接去了庵中,赵从安舍不得太妃,打算跟过去陪她几日。 所有人下山之后,就上了各府的马车。 赵无双想和林清浅坐一辆车,赵景云直接送了她一对白眼,加上一张冷脸。 无奈之下,赵无双只好讪讪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你呀,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故意赶着惹人厌。”肃清王妃故意打趣她。 “娘。”赵无双抱着亲娘撒娇。 “王妃暂时先委屈一下。回平阳路上再动手。”赵景云给林清浅剥炒栗子,边安慰她。 “知客僧在定国寺少说也有二十年。二十年前,他们就安排人进定国寺。连寺庙他们都不放过,真不知道整个京城,朝中各个部门,他这些年来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手?”林清浅感叹。“先皇那么睿智的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 “先皇在世,他根本不敢。” “不敢,还勾搭先皇的妃子?”林清浅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好像...... 她好像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办? 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她,出言吓唬她,“王妃的话传出去,是要被灭九族的。” “哦。”林清浅笑眯眯看过去,“就算天塌下来,不是还有王爷顶着吗?再说了,我说的是大实话,总不能连大实话都不让人说吧。” 她的话明显取悦了赵景云,赵景云笑得嘴巴都合不上,“对,一切都有本王顶着。贱女人敢对王妃出手,就得好好承受本王的怒火,他们离开京城的路上,但愿本王送给他们的大礼,他们能喜欢。” 赵景云盘算什么,林清浅不想管。昨夜闹腾得厉害,她太困了,于是回去的一路上,她就在赵景云怀中睡了一路。 回到府中,林清浅就看到一个熟人在等着她。 第402章临走礼物一 李仲明快要疯了,距离上一次离开王府,不过短短五天,但他好像已经过了漫长的十年。 家里发病的人越来越多,发病的都是李家子孙,男孩、女孩都有。原本李仲明还有侥幸心思,如果发病的都是男孩子,以后李家也可退而求次培养女孩子,以后让姑娘招赘,那样的话,李家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这几日李世海的病发展得更凶猛,每隔一会儿就会吐血,连喘气胸口都觉得痛。或许是痛得厉害,也或许是想李家有后,李世海的身体稍微好转些,就催李仲明再去王府。 如今情况下,林清浅反倒成了林家的救命稻草。要是过几日林清浅离开京城,回平阳城去,他们可怎么办? 李仲明没有办法,只好来王府找人。 谁知道,林清浅居然奉旨去山上祈福了,而且一去三天。 李仲明还有些怀疑林家兄妹知道他们李家曾经坐下的恶心事,到了王府后,他不停试探林景行。 林景行在平阳城得到多方锻炼,虽然还不到滴水不漏的地步,但狡猾如李仲明这样的人,想要套他的话,想都别想。 是以,李仲明上门两次,无论问什么,都被林景行不动声色挡回去了。后来,李仲明也就相信,林家兄妹对李家曾经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是以,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放心之后,哪怕林景行拒绝说情,李仲明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了。林清浅贵为王妃,如今有孕在身,靖越王又那么宠爱她,不愿意林清浅受累,完全说得通。 几乎不用林景行刻意表现,李仲明心里就给林景行反常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妹妹身体不便,王爷绝不会答应她出诊,而且京城之中,不少勋贵之家也有意请妹妹看诊,全被王爷推了。如果单单为了你们,实在不妥。”林景行心里痛快,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李仲明连忙解释,“不不,不用王妃特意上门去。我只是想问问王妃可曾见识过这样的病例?如果她能给一点儿提议,我就感激不尽了。” 果然符合李家的家风,只要有利可图,人性、脸皮可以全都不要,只要能巴住人,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可以连良心都卖了。 以前,他怎么那么眼瞎,从没有看出李仲明是这样的伪君子了。真正的君子,不会给他人添麻烦,只会对他人着想。他已经说得如此直白,李仲明竟然还不愿意离去。 林景行心里恨不得一脚将眼前的伪君子一脚踹出去。 “妹妹她还不知什么时候从山上回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叹口气,目的就是希望李仲明能主动提出离开王府。 李仲明心里悱恻,以前觉得三房兄妹单纯良善。如今看来,人富贵之后,所谓的单纯就变成了笑话。再单纯,沾染上名利,又能维持多久? 常言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然林家兄妹不仁,那他更没有必要为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 这么一想,李仲明心中再无半点儿愧疚之意。 “王妃上山为民祈福是积福攒功德的大事,百姓受其恩惠,不会忘记王妃的好。”李仲明笑着回答。 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靖越王和林清浅祈福只要三天时间,今天就会回来。就算林景行给他脸色看,他也不会走,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见到林清浅才行。 林景行闻言,心里冷意更深,天下所有人可以说这番话,李仲明不够资格。一个白眼和他谈恩惠,简直是笑话。林景行冷笑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知恩图报,有的人,就算别人对他掏心掏肺,付出所有,他们只会觉得是应该的,别人的付出就是理所应当。狼心狗肺的畜生,只会嘴上说说报恩,实际上,巴不得将人吸干了血才好。” 李仲明一愣,他忍不住猛得抬眼盯着林景行看。林景行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林景行说这番话是在故意讥讽他? “怎么呢?”林景行故意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完全是迷惑不解,没有半分讥讽之意。李仲明傻傻地盯着他,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判断才好。 “李大哥,你怎么呢?你别太难过,也别太担忧,李大伯的病,我会找机会对妹妹提一提,如若不然,私下里我也能和她说说,哪怕是回到平阳城说,只要有消息,我一定写信告诉你。”林景行“情真意切”。 李仲明立刻反应过来,看样子,林景行不愿意帮忙,只是因为地位不同往昔,摆架子而已,并没有怀疑他。这么一想,李仲明整个人立刻变得轻松很多。 “多谢二公子。”他客气地道谢,心里却不以为然。林清浅就在京城中,他不好好利用,难道真的要等他们回平阳城靠书信来往? 他又不傻,再说,父亲和孩子的病情,也等不得呀。 哪怕孩子不是嫡出,还有自己庶出的弟弟妹妹,李仲明对他们再没有感情,为了李家血脉的延续,他也不得不为弟妹考虑。 林景行见他死皮赖脸留下,就是不愿意离开王府,他又不好翻脸,直接赶走李仲明,心里越来越觉得郁闷。 李仲明担心李世海,心里也着急。两个心口不一的人,坐在花厅中,喝了好几杯茶水,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了一通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仲明见实在不能再留下,只好准备提出离开。他盘算,让人守在王府附近,只要林清浅回府,他就再过来。 就在他准备开口提出告辞的时候,就看到观言笑着跑进来,“二公子,王爷和王妃从寺中回来了。” 李仲明大喜,老天爷还是向着他的。 林景行心里一半高兴,一半叹息。他高兴的是,妹妹和妹夫终于从山上平安归来,叹息郁闷的是,他们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眼看着李仲明就要离开王府,哪怕再稍晚一点点儿的时间,就不会遇上李仲明了。 这个时候,再不然李仲明和林清浅见面,已经不可能了。林景行故意忧心地提醒李仲明,等会儿见到王妃,千万别开口就提生病的事。 李仲明叹口气,却没有直接答应他。 林景行心里冷笑不已,反正他已经提前提醒过李仲明,要是李仲明不知死活,等会儿被王爷妹夫找到借口出气,那就别怪他不仁义了。 两个人领着小厮连忙出门去迎接回归的夫妻。 当他们来到院子里,就看到赵景云正小心翼翼地将林清浅从马车上抱下来,林清浅眼睛半眯着,似睡非睡,看起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林景行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响,他事先知道这一次上山祈福可能会遇上麻烦,而且他很清楚赵景云有多门宠着林清浅。即使山上条件艰苦一些,以赵景云护着,林清浅也不会受任何委屈。 林清浅精神状态不好,只能说明,赵景云他们在山上的确遇上了麻烦。 因为有李仲明这个“外人”在,林景行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他关心地从安婆子手里抢过一件狐狸皮披风,然后过去给林清浅盖上。 “王爷,我下来自己走,我没事。”迷糊的林清浅声音带着醉意,有些甜。 赵景云压低声音教训她,“已经到了府里,本王送你回房去。” 他看都没有看李仲明一眼,然后又吩咐跟过来管家,“王妃身体不适,离开京城之前,谢客。任何上门都不见。” “赵无双来了,还是要见的。”林清浅声音糯糯的,挣扎着要下来,她已经看到了李仲明,面色红了起来。 赵景云也似乎才看到李仲明,他冷冷地瞥了李仲明一眼,然后不耐烦不客气地发话,“王妃身体不适,有什么事,以后和林二公子出去说。” 林景行....... 他用他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看着李仲明。 林清浅气得狠狠地拍了赵景云一眼,“王爷,我的身体并没有大碍。李大哥又不是外人。” “嗯。”赵景云看着林清浅的眼神十分温柔,漫不经心抬起头瞥了李仲明的眼神却冷得像冰锥。 李仲明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也不乏有官员,可从没有一个人像赵景云,仅凭一个眼神,就吓得他浑身打颤。 “李大哥难得上门,李大伯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坐坐?”林清浅脸色有些疲惫,还有些苍白。 李仲明小心翼翼先看了赵景云一眼,心里挣扎着是否要抓住机会向林清浅求助。想到边上还站着一个杀神,李仲明权衡了一下,总也下不了决心。 “赵无双来了也不见。”赵景云果然霸道,“行礼收拾得差不多,我们就回平阳城去。” 赵景云的话成功地让李仲明下了决心,他再也不看赵景云一眼,哭丧着脸看着林清浅开口道,“王妃,今日我上门来,是求你伸手救人来着。家父他得了怪病,重病在床,时常咳血,已经不能行走。” 赌上一把,李仲明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滚。”李仲明话音一落,赵景云上前就给了他一脚。李仲明没有想到,赵景云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儿征兆没有就直接给了他一脚,他没有提防,整个人立刻被赵景云踢翻在地。 第403章临走礼物二 “王爷?” “王爷!” 两道不同声音一同响起,声音全都充满了惊讶。 “谁给你脸上门来求医?”赵景云冷笑,居高临下斜睨看着李仲明。 李仲明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冷汗直冒,他有些惊恐地抬眼看着赵景云,为什么?他不过开口说了几句话,靖越王为什么要踢他肚子? 他可以确定,赵景云是真的发怒,踢他的脚上力量一点儿都没有减弱。 “王爷,李家对我们三房照顾颇多。”林景行故意板着脸冲着赵景云嚷嚷。 赵景云脸上也没有笑容,他冷冷地瞪了林景行一眼,“那有怎样?当年他们李家如果不是因为岳父大人,早就被人连根拔了。岳父是救了他们父子两个人的命,他们父子不过是稍微照顾你们兄妹三人几年而已,李家就想凭着几年的情分,来挟恩相报?王妃岂是他们能指使的人?” 李仲明...... 他担心赵景云发怒对他不利,他连忙解释,“王爷,小的绝无此意。是小的考虑不周,小的实在是因为太担心父亲的身体,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上门来求诊。一切都是小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李仲明是真小人,他能屈能伸,察觉到有潜在的危险,他恨不得冲上前去抱着赵景云的大腿谄媚。 而且,他很聪明,一边求饶一边标榜自己是因为孝顺父亲逼不得已为之,而不是为了自己来王府求诊。 林清浅“瞪”了赵景云之后,果然好奇地询问起来,“李家医术一向很好,怎么也治不好伯父的病吗?” 李仲明苦笑摇摇头,“小的医术浅薄,也曾尝试为父亲开了几副药,可是都没有效果。后来,小的请了不少名声在外的同行前辈为家父看诊过,药吃了一大堆,可家父的病情非但没有见好,反而最近半年,恶化得更快了。” “半年?拖了这么久?”她喃喃地自言自语。 赵景云见她站在外面,和李仲明说了好久,脸色越来越难看,“外面冷,回房好好歇着。不相干的人,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李仲明紧张地盯着林清浅,生怕林清浅真的丢下他回屋去。反正已经吃了苦头,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他就真的吃了大亏了。想到这儿,李仲明咬着牙央求,“小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求王妃能为父亲看一下,看看是否见过这种病症。” 李仲明说得是大实话,只要林清浅能对症下药,给他几分指点,他本人也通药理,以后即使林清浅离开京城回平阳城去,他也可自己开药为家中病人调理。 “你将王妃当成什么人呢?”赵景云又想揍人,林清浅看到他发怒,连忙过去拉着他的手,“王爷,我想过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李大哥和李伯父这些年对我们兄妹照顾颇多,明知伯父生病,再不过去看看,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林景行连忙跟着劝说,“是呀,我们兄妹如果放任不管,少不得要被人骂忘恩负义。” 赵景云脸色阴晴不定,好久没有说话。 李仲明坐在地上,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他十分担心赵景云还要继续拦着林清浅去李家。 “选日子不如撞日,病拖一天就会重一分。王爷,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林清浅拉着赵景云手撒娇。 安婆子闻言走过去,板着脸训斥,“王妃在山上受到那么大的惊吓,身体虚弱,哪能再去别的陌生地方。万一被人冲撞怎么办?王妃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世子考虑几分呀。” 李仲明知道安婆子是林家的忠心老仆,她的话,林清浅多少会听进去。他又开始紧张起来,两个人反对林清浅看诊,林清浅不会打退堂鼓吧? 好在林清浅主意比较正,李仲明就听到林清浅正色说,“不过去走一趟,我心里总有点儿不安。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 只要林清浅开口,什么问题就没有了。李仲明聪明地选择保持沉默。 赵景云果然没有发怒,他只是蹙眉站着林清浅身板,脸色十分难看。他是真的不愿意林清浅去李家,注定要死的人,而且死有余辜的人,看了伤眼睛。 “种什么种子,得什么瓜。有因才有果,按理说,我和二哥早该上门去看看,却因为各种借口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去。二哥应该早知道,他却不愿意告诉我,无非是担心我的身体。想必二哥为此,心里也一直难过吧?”林清浅担忧地看着林景行。 林景行清楚她说的话意思,用力地点点头,“是我们失礼了,是该过去看看,否则的话,夜不能寐。我们回到平阳城后,大哥和大嫂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李仲明听了,整个人都有些发飘,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以为林清浅和林景行是因为真心感激李家,才为李家担忧。 赵景云和李仲明理解不同,他很清楚。林清浅和林景行是为了林渊夫妻和两个侄子才要求去李家,目的就是为了亲眼看到仇人遭受的痛苦。 也是时候摊牌了。 纵然赵景云心里再不愿意,他也不想林清浅今后有遗憾,无奈之下,他只好勉为其难答应陪着林清浅和林景行去李家走一趟。 “天色不早,李大哥不如留下吃了午饭,然后我们再一起随你回去。”林清浅微笑发出邀请。 林景行跟着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是借住在王府,并不是真正的主人,留客人吃饭这种事情,他不能主动开口。 李仲明赶紧谢过他们兄妹,“家父一个人在家中,我不放心,得先回去看看,也得安排一下,省的下人冲撞了王爷和王妃。” 理由同样合情合理,林清浅和林景行也就没有再拦着他离去了。 “别的人都犯病,他怎么没有犯病?”等李仲明离开之后,林景行愤恨地说,“当真是祸害千年。” “回屋去,别冻坏了。”赵景云小心翼翼搂着林清浅的腰身,将她往屋子里带。 林景行注意力立刻落在林清浅身上,“山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昨夜王妃遇上了刺客。”初心告状。“文心胳膊受伤了。” 经过初心提醒,林景行这才抬头看到了文心藏在披风下的胳膊似乎不对劲。他连忙询问情况! 几个人进了屋子,屋子里已经烧了火盆,十分暖和。赵景云亲手为林清浅接下披风,随后回答,“几个宵小而已。”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多解释什么,林景行见状,又急又气,“是宫里做的?还是老妖婆派的人?” 赵景云抬眼看了他一眼。 林景行顾不上什么避讳,他只担心林清浅是否受伤。 “应该是陈庆王的人,他们想将我掳走,去荆州给世子看病。”林清浅舍不得欺负亲哥,将消息透给他,“二哥,你别着急,我没有受伤,连小伤都没有。一切都有王爷了。” 她不提赵景云倒也罢了,林景行听到林清浅提到赵景云,他的火气立刻大了起来,“别太指望男人,你不是说过嘛?相信男人的嘴,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他在寺中,就眼睁睁看着你别人欺负?” 话很冲,相当不客气。 赵景云挑眉,“换了你如何?” “他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林景行冷笑,“如果我是王爷,我就直接杀了他的闺女。” “莽夫。”赵景云很随意送了一个“雅号”给他。 林景行...... 他冷笑斜睨瞪着赵景云,十分不服气,“即使是莽夫,我也知道护着自己最亲最在意的人。” “杀了赵从安以后呢?”赵景云冷冷地问,小子,居然质疑他对媳妇的爱,不让舅子哥知道花儿怎么红的,他以后还如何在媳妇面前立足。“赵从安好歹也是郡主,本王虽然可以在京城里要了她的命,但本王多少也会受到牵连。。姓颜的能在后宫之中经营多年,你当真以为她是草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本王才不会做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怕了。”林景行钻了牛角尖。 赵景云直接被他给气乐了。 “你与其叽叽哇哇,倒不如将事情打理好,以便早点儿回平阳城去。只有出了京城,本王才会安心,否则的话,本王不会拿王妃的安危去赌。王妃是本王在意的人,可赵从安,却是老妖婆的心肝宝贝。”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林清浅中肯地评价。“二哥,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你别伤心,我真的没事。王爷说了,出了京城,上了水路以后再说。这儿是京城,不是平阳城。王爷如果直接和陈庆王对上,皇上和太子也不是傻子,王爷不是不在意我,而是太担心我了。我不能成为别人的靶子。” 林景行...... 林清浅几句话,终于让他彻底冷静下来。是呀,以赵景云的本领,或许设局可以杀了赵从安,可后续的麻烦....... 林景行不傻,他好歹也是官宦子弟,对于人情格局多少有些了解。狗急跳墙的风险,的确太大了。另外,还有皇上和太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迂回一点儿,或许是正确的。 即使心里已经有些妥协,林景行还是觉得别扭,怎么也不愿意向赵景云道歉示弱。 第404章临走礼物三 “三叔祖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我这边也收拾妥当了,王爷什么时候启程,我随时可以随时启程回去。”林景行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就是明天走都可以。” 林清浅知道他性子别扭,笑着赞许,“辛苦二哥了。” “我们是亲兄妹,不用那么见外。”林景行一边和林清浅说话,一边显摆似的看了一眼赵景云。 幼稚!赵景云冷笑,“该见外的时候,还得见外。姑娘在家的时候,兄弟姐妹最亲。成了亲以后,当然和夫君最亲了。不过,二哥也不用太见外,毕竟咱们关系摆在那儿了。太客套反而疏远了关系。” 这话说的,有点儿难听,带着浓浓的炫耀之情。 林清浅伸出手,偷偷拧他。 赵景云一把抓住了她柔软的小手,然后不放,明目张胆地秀恩爱,撒狗粮。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林景行,愣是顶住压力,厚着脸皮继续坐着没动,他疑惑地问,“妹妹不用做样子给别人看,他们现在就是死,也便宜他们了。他们是死有余辜。” “我可不是烂好心。”林清浅笑眯眯解释,“冲着他们对大哥和觉予做的事情,劈了他们也不解恨,不为过。我和二哥的想法一样,过去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心肝到底有多黑,也算是为大哥看一眼,否则的话,他们死了,我都不甘心。对了,在离开京城之前,我还得顺便告诉他们实情,省的他们死不瞑目。” 林景行吃了一惊,“不是说好让他们受一辈子折磨吗?” 赵景云淡淡地解释,“告诉或者不告诉,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们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活着,却要比死了要痛苦一千倍。再说给他们下毒的人,又不是本王和王妃,他再痛苦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精神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快伤害更大。”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不是你们下的药?”林景行惊讶地问,“那些药.......” “我给王爷的药,其实就是让他们麻痹疼痛几日的药而已,要不了他们的命。我是可爱的美女,哪能做出杀了灭口的勾当。”林清浅义正言辞的说。 林景行糊涂了,他一直以为李家中毒,是赵景云的手笔。而且,他实实在在亲眼看到过,林清浅一边熬药,一边骂李家的场景。而且清浅不允许他们外人碰她做的毒药...... 现在,清浅居然告诉他,毒药只是让人疼痛几日的药,并不会致命,林景行表示有点儿接受不了。 “李家的病又是怎么回事?”林景行板着脸问。 “当年李仲明父子流落到京城,一直说是做药材生意遇上劫匪,药材全都泡汤,身上银子和行李也被匪徒抢了。其实他们父子一直在说谎。李家的确是医药世家,李世海在家族之中,也算是非常有天赋的子弟。不过,后来有人看中了李家种植药材的田地,想以低价购买山头。李家族长和族老不愿意,认为药田是李家祖宗传下来的,是家族的根。”赵景云娓娓道来。 李家的往事连林清浅都不清楚,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兄妹二人听得十分认真。 赵景云见林清浅兴趣,讲得更仔细了,“家族大了,族长和族老再厉害,也未必能管得住每个人。一个族里总有那么些见钱眼开的混账。” “李世海被人收买呢?”林景行诧异地问,随即他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他向来不知什么叫感恩,只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欠他的,别人为他做什么都应该。此人极度自私不说,而且心狠手辣。” 林景行对李家深恶痛绝,林清浅却对李家的过往感兴趣,“家族不同意,李世海想要出卖整个家族,就必须有话语权。一个大家族,话语权一般都掌握在族长和族老手中。李世海再厉害,也不能说动所有的族老和族长,除非.......” “除非他自己上位!”林景行飞快地接口。 赵景云含笑看着他们兄妹讨论,“知道买山头的人是谁吗?” 林清浅和林景行的好奇心又被吊起。 “明上是远山县知县的远亲,背后真正的主家却是陈庆王。”赵景云最终解开谜底。 “陈庆王那么多封地,手里根本不缺银子。一个小小的山头,他怎么会放在眼中?难道说,山里有特别的东西,而且还是他急需的东西?”林景行又猜了一个真相出来。 “铁矿吗?”林清浅跟着一起猜。 赵景云轻轻摇头,“山头下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那座山头是通往深山的重要通道。李家村,整个村子里的人口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他们要在深山之中采矿,又怎么能瞒得住李家村的人?山里的矿石不是铁矿,价值却并不比铁矿小。” 林景行听到这儿,再也不愿意追问下去了。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赵景云很多事情不愿意和他说。有些事情,他知道了,果然是能要命的! “银矿,陈庆王的人在山中发现了银矿。”赵景云最终还是报出了最后的消息。 “官银?”林景行和林清浅顿时恍然大悟。 “不错,陈庆王仿造了一批官银。那处银矿的量并不多,银子的质量也不算好。但仿制出一批官银,却是最好的原材。”赵景云笑眯眯地说,“有了银子,粮草,兵马全都是囊中之物。” “他真的要......”林景行气得直接站起身。“他怎么敢?” 为何不敢?利益面前,许多人丧失了道德和规矩,最后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李世海劝说族长和族老无效之后,他和人勾结,在水井中下了药。”赵景云爆出最大的料。 “一个村的村民那么多,想要悄无声息杀掉一个村的人,不是容易的事情。李世海居然为了自身利益对族人下药?”林清浅吃惊地脱口而出。 “他做了亏心事,得了一大批银子。不过,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本来,他以为自己勾结的人的最多是合作,逼迫村民离开,哪知道陈庆王动了杀心,一个夜晚,李家人大部分人中了迷药昏迷睡着以后,有人开始屠村。李世海的妻子和父母,兄弟也为此丧命,那一日说来也巧,算他运气好,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城中,没有来得及回去,因此逃过一劫。后来,他带着李仲明逃到了京城,遇上了岳父大人。”赵景云故事说完了。 “真正对付李世海的人,是李家村的人?”林清浅脑子转了一个弯,想到一个可能性。 “不是说李家村被屠村了吗?”林景行诧异地问。 “偌大的一个村子,总有逃掉的人。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是怎么找到李世海父子,又是如何知道李世海和别人勾结?”林清浅好奇地问。 赵景云得意地看着她。 林清浅和林景行顿时恍然大悟。 “王爷找到了当年的李家村人。” “李家村幸存的人,因为担心仇家继续追杀他们,他们逃亡在外,一直在查,人人还都隐姓埋名躲了起来。灭族之仇,岂能容易忘记?有那么几个因为潜伏回村子查看,也被矿上的人抓住杀了,剩下的人,就开始韬光养晦。本王看他们可怜,好心透了一点儿消息给他们,叛徒吗?人人得而诛之,李世海父子这些年过得心安理得,日子十分红火。李家族人知道后,如何能饶过他们?”赵景云笑眯眯地解释,“本王是闲散王,不会对人直接动刀动枪杀呀砍的,太血腥。既然是李家自己的事情,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 林景行咬牙切齿,“他们该,猪狗不如的东西。难怪他们会恩将仇报,也不知父亲当年如何想,竟然救了这么两个狗东西。” “王爷.......”林清浅欲言又止。 “嗯?”赵景云看着她。 林清浅想了想,说,“我虽然没有见到李世海本人,不过听李仲明描述的症状,我觉得李世海好像并不是中毒症状,反倒是像因为被重金属辐射造成的。” “什么辐射?”林景行一头雾水,赵景云也没听懂。 林清浅只能用最简单的描述解释,“一些矿石之中,会放射出一种物质,这种物质人肉眼看不到,摸不着,但实际上对人体伤害很大。有的辐射厉害的矿石,只要放在屋子里长时间接触,甚至不用一个月,就能直接要了人的性命。” “可有药解?”林景行惊讶的问,他是第一次听说矿石可以要了人命。 “大多无解,最起码,当前的......” 不等林清浅说完,赵景云直接打断她的话,“李世海本来就该死,有没有解药,并无差别。” 林清浅笑着看了他一眼,她很清楚赵景云是在担心她说错话,从而引起林景行的怀疑。 有人护着真好! 夫妻两人一笑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之间的情意。 林景行无故被喂了一嘴狗粮,气得真想直接拂袖而去。他气呼呼问,“那下午告诉他们实情有什么好?” “既然不是我们下毒,那就没有必要心虚。离开京城,总得送份大礼给他们父子,从而报答他们对我们的‘照顾’之恩呀。”林清浅笑得十分嘚瑟。 第405章我放心了一 知道李家往事之后,林景行对李家更加厌恶。听清浅的意思,李家是因为遭到族人的报复,被不知名的矿物辐射而导致生病。这么一想,他反倒不希望林清浅去李家了。 因为清浅是孕妇,对比心中的仇恨,他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妹妹别过去。”他态度十分坚定。 这一次,赵景云选择和林景行站在一边,本来赵景云也觉得李家是被族人下毒,没想到李家是被什么矿物辐射感染上了怪病,那他更不愿意林清浅去冒险。 林清浅耐心解释,“按照李家发病的情况看,这种矿物辐射性并不是太厉害。看到没有,李仲明也住在家里,身体就没有大问题。我就是过去走一趟,确定一下猜想,如果发现不对劲,会立刻离开,我一定不会拿自己的宝宝身体开玩笑。” 赵景云....... 林清浅再接再厉,继续说服他们,“矿石辐射会导致人生了重病,这种辐射病不可逆转。所以,绝对不能让矿石流出去害人,我过去确定是否是矿物之后,王爷最好能找机会将其销毁掉,否则的话,那玩意说不定还会害许多人。” 经过她的提醒,连赵景云都不淡定了。林清浅说得很对,如果被某些别具用心的人知道李家秘密,后果还真麻烦。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深受其害,而是无辜的人被伤害。 “如果没有发现异常的东西,立刻回府。”两厢权衡之下,赵景云找了最合理的求解方法。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话是这么说,林清浅多少还是准备了一下。 没有防射服,她就选择最可能降低辐射伤害的白色衣服。 于是,下午三人出门的时候,从头到脚全都换上了白色。白色飘飘欲仙,看起来挺好看。只是,还没有出正月,又是去看病人,穿着就不够喜庆了。不过,三人谁还在意一个小小的李家? 李仲明回到家中,将喜讯告诉了李世海。李世海这辈子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手上沾过血的人。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怕死,人的一辈子就那么长,活着一天自在一天,想那么多干什么?荣华富贵,他想要。世人和佛说过,人做了坏事,负了一个人,下一辈子就会做牛做马来报答。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明示哲理简直是笑话。下辈子,谁知道下辈子会变成什么。换而言之,下辈子就算变成牲畜,那也是下一辈子的事情,他到时候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全都忘了,所以做人的时候,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李世海一直为自己的豁达而骄傲,可当他真的得了怪病之后,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不想死,他想比王八还要活得长久...... “林清浅当真会过来?”李世海不确定而又渴望地看着李仲明。 李仲明叹口气点头,“靖越王发怒,拦着她,不过,她念旧情,想过来探望爹。” “倒算是重情重义,也不枉我们这些年对他们兄妹的照拂。”李世海很自然地感叹一声。 李仲明低垂眼帘,并没有说话。有些事和话,只能哄哄别人,自己心里的一关却很能过去。李世海可以睁眼说瞎话,李仲明年纪轻,脸皮还没有练到老子那么厚。 “你吩咐下去,家里的下人都放机灵些,别冲撞了贵人。”李世海板着脸吩咐。 李仲明连忙答应了,就算李世海不说,他也会这么做。李家已经不同于往昔,林清浅兄妹也是以前的弱者。李仲明深知地位不同,需要摆出什么样的姿态。 等赵景云夫妻和林景行到了李家时,李家院子里收拾得利利索索,下人们也规规矩矩。李家不大,只有二进院子,东西厢房都有,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之中,能有这么一处房子,已经实属难得。 林景行看到院子,心口的恶气更憋得他难受。当年李世海带着几岁的李仲明流露到京城时,正值冬季,他们父子二人饥寒交迫,差点儿冻死在大街上。是林如是看到,在知道李世海有一手医术后,资助他们父子开了一家小小的药铺。 没有林如是,哪有李家如今的风光。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不顾救命之恩,竟然对他们兄妹下手,简直不可饶恕。李家所有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干净的,都是吃人血馒头得到的。 林景行至此,对报复李家再无任何愧疚之意。 赵景云嫌弃的蹙眉,人还没有进屋,就催着林清浅离开,“随意看看就走,院子阴暗晦气,别过了病气。” 话不好听,李仲明装作没听到,赔着笑脸,一个劲招呼他们进屋去。 到了花厅,李仲明也不敢拿出主人的架子来,他老实在边上殷勤招呼,很快下人就送来了点心和茶水。 “还是先去看看李大伯再说。”林清浅笑眯眯地开口,她也不确定李家哪里隐藏着有辐射的矿石,所以他得速战速决,赶紧离开李家才行。 李仲明巴不得林清浅赶紧为李家找出病因,见她主动提及看诊,心里暗暗高兴,觉得林清浅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如此积极。这么一想,他对林清浅和林景行倒是有了真心实意的愧疚。 他暗暗发誓,以前的事情,他们李家做的不厚道。既然林家兄妹不知情,那么这个秘密就愿意埋葬在心里好了。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和林家兄妹相处,将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相待。 林景行和林清浅都不知道他肚子里的想法,要是知道,只会送几个冷笑回应。他们兄妹,稀罕他施舍的友情?脸还真够大的。 “在后院中,王爷、王妃、二公子请。”李仲明没有推辞,继续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赵景云和林景行可不放心林清浅一个人去后院,两个人一左一右,将林清浅护在了中间。 李仲明见状,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林清浅命好,居然得到王爷如此宠爱。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李世海见到赵景云和林清浅,激动地想翻身下床。 只是他病得实在太厉害了,动一下,都喘得不行,根本没有力气下床行礼。 林清浅大大方方打量起李世海:李世海原本身体高大,有点儿微胖,看起来十分健壮。可眼前的他,却是眼圈发黑,脸色发紫,嘴唇也是紫色的,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身体更是瘦得像一副骨头架子。他的头发花白,双目无神,整个人就像风烛残年的老者。 “不必多礼。”林清浅淡笑落座,目光落在了李世海腰上一块乌木牌上。 乌木被雕刻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中间镂空放了一个一颗小小的珠子,看起来十分精巧漂亮。“伸出手,我给你试试脉。”她和气地主动说。 李世海想说几句客气话,可是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一张口就咳嗽不已,还吐出了血。 惜命的他,只好低着头,红着脸,任由林清浅看诊。 林清浅试了他的脉,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向后退了几步。 她动,赵景云和林景行就跟着她动。 李仲明有些郁闷地看他们三人站得远远的,他心里有疑问,却不敢问得太明白。 “王妃可曾见过和父亲病症相同的病人或者病例?”他共手问,卧床的李世海也眼巴巴看着林清浅,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个好的消息。 林清浅问,“伯父腰间的那块牌子好特别呀,材料好像是乌木,不知中间那颗珠子是什么材质?” 李家父子一愣,常言说,一两乌木值千金。不过,别人对乌木感兴趣,林清浅作为靖越王府的王妃,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怎么会对乌木这么有兴趣呢? “王妃好眼力,木牌选材的确是乌木。中间的珠子更是大有来历。”李世海有些得意。“别看珠子不大,不起眼,但珠子的材质十分难得,因此,在草民看来,珠子的价值远比牌子更精贵。” “此话怎么说?”林景行沉住气问。 “不瞒各位说,这颗珠子的材质,乃是女娲补天遗漏的天石。”李仲明苦笑解释。“怎么,珠子有什么问题吗?” “女娲补天遗漏的石头?”林清浅重复一句,然后又随口感叹,“这样的牌子的确难得,寻常人想要遇上一块,只能靠运气,李大哥,你给我交个底,这样的珠子,你们手里到底有多少颗?。” “我们的运气好,得了一块大的石头,然后分割成一些小珠子,想留作传家宝。如若王妃喜欢......” “你身上也有?”林清浅淡笑问。 “有。”李仲明随手将一块牌子翻出。果然,和李世海同款的一个牌子出现在林清浅的眼前。 “你佩戴了多久?”林清浅再问。 “我这一块最近才佩戴。” “伸手。”林清浅示意他。 李仲明有些惶恐,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照着林清浅的吩咐去做了。 林清浅给他试脉过后,淡淡地问,“最近是不是时常觉得精神不济,有时候眼前重现重影,有时候,心口发闷?” 李仲明脸上的惊讶更深了,一旁的李世海却绝望的大吼,“不,不会。” 什么不会?李仲明先是一愣,随即,他眼中出现了惊恐之色,难道....... 第406章意外改变二 李仲明心里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李家人得了怪病,就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牌子。而他出现的症状,其实也是得到怪病的起初反应。 想到这儿,他惊恐地看着李世海。李仲明一直觉得自己最近不舒服,是因为他太忙碌太操劳的缘故,根本没有往自己得病方面想。 他老子得病许久,一开始也是这样的症状吗?李仲明下意识看了李世海一眼,希望看到李世海否定的眼神。 可是当他抬头看到李世海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惊诧和心疼的时候,李仲明就知道,他自己猜对了,他继李家所有人发病之后,也发病了。 不,想到家里最早得病的人,咳血,掉头发,下床走几步就喘得不行,李仲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腿发软,傻傻地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李世海。生不如死,他脑子里闪现出四个大字,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像父亲这样苟活。 “求王妃开恩,救救我们。”李仲明噗通给林清浅跪下。 赵景云知道他身上的珠子有辐射,当然不愿意他靠近林清浅。看到李仲明跪在林清浅的面前,赵景云就想再给他一脚。 林清浅拉着赵景云的袖子,对着他摇摇头。 李世海翻身噗通掉下床,也给林清浅跪下,他没开口,眼泪先下来。李世海眼中带着渴望盯着林清浅,“姑娘......” 赵景云冰冷的眼神顿时落在他的身上,李世海立刻打了一个寒颤,他忽然意识到今非昔比,林清浅的身份,已经让他高不可攀。 他给林清浅磕头,“天上的石头,女娲用过的五彩石,怎么会让人致病?” “正因为是女娲,仙人用过的石头,普通的人岂能承受石头中巨大的能量?”林清浅淡淡地回答。她才懒得解释,天上的陨石怎么来,陨石中为什么会有辐射了。 她胡乱给出的解释,反而让李世海信了。是呀,普通的凡人,哪用福气承受住仙人的物品中能量? “王妃既然知道石头会治病,想必一定也能找到治病的法子?”李世海上气不接下气地苦苦央求,“求王妃开恩,给草民想个法子.......” “陨石造成的病不可逆转,我没有办法治你们的病。”林清浅确定病原之后,再也不想和李家父子虚以委蛇,她冷冷地看着李家父子,“被辐射的人,生下的子孙后代,以后也会是畸形,更糟的是,很多人压根不会有后代。” “妹妹,我们回去吧。”林景行故意在一旁说,“既然没有办法......” “求王妃开恩。”李世海和李仲明全都慌了,从发病到现如今,只有林清浅一个人知道他们犯病的原因。所以林清浅一定知道如何治他们身上的毛病。 要是林清浅离开,李家可就真的彻底没有救了。 情急之下,李世海口不择言,“求王妃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我们父子。” 李仲明脸色突变,他想起了赵景云在王府中对他的警告,他慌里慌张地拉了李世海一把,“爹,你又糊涂了。林三老爷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伸出援手救了我们父子。我们不过是出了一点儿银子而已,哪能和救命之恩相提并论?” 李世海经过儿子的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完了,他真的说错了话。林家今非昔比,他刚刚的一番话,林清浅一定会觉得他是在挟恩相报,怎么办? 他偷偷抬眼看过去,果然,赵景云和林景行的脸色全都黑沉下来,眼中也带了几分犀利和不满。 “王妃赎罪,草民是因为太心急才口不择言,胡乱说错了话。还望王妃别和草民计较。”李世海本身是老狐狸,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意识到自己错了,他立刻开始伏低做小。 林清浅轻笑,“我不会责怪与你们。” 她没说的是,她不会死人计较。林家父子将陨石当成宝贝带在身上,必死无疑,什么时候死,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按照她说,就算李仲明可以活得稍微久一些,也是生不如死,反而不如早点儿死了,一了百了了。 说来,她还真没有说谎,辐射病,在古代绝对是绝症。现代,如果利用设备和技术,还能挽救,古代可没有那么多先进的东西。 李世海和李仲明闻言,脸上都多了几分感激之情,人也放松了几分。 然后他们就听到林清浅淡淡地说,“不是我不救,我没有骗你们,你们的病情真的是无药可解.......” 停顿一下,她又慢悠悠地继续说,“就算有,我开的药,你们敢吃吗?” 什么意思?李世海父子猛得抬起头。 “你们不怕妹妹和你们一样,在药里做手脚?”如果说李世海和李仲明心里多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林景行补充的一句,让他们如遭受了雷击一般,父子二人全都傻眼了。 接着,两个人是惶恐,他们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陨石不是我们设局让你们得到的。我们今日也是第一次看到陨石。老天果然开眼,你们这样的人,就该天收。” 他们果然知道!李仲明跪着的双腿打颤,他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李世海则惊恐地指着林清浅和林景行。 “你猜得一点儿都没错,在离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你们父子在药材中动了手脚。当年我爹救了你们父子二人两条性命,我们从不指望你们报答,但你们忘恩负义设局害了我们兄妹,你们就该死。”林景行终于可以发泄心中的怒火,他上前直接给了李仲明和李世海各一脚。 李仲明像傻掉一般,动也没动。 李世海则痛苦地嚎叫了一嗓子,李家的下人立刻冲过来,不过,到了屋子里,他们也不敢动手。 毕竟赵景云三人的身份摆在那儿了,官宦勋贵之家和商贾之家的地位,简直是一天一地,他们作为商贾之家的下人,哪有胆子去冒犯王爷和王妃? “我们兄妹三人将你们当成了最亲近的人,你们父子却时时刻刻谋算我们的性命,你们口口声声将我爹对你们的救命之恩挂在嘴上,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觉予那么小的孩子,你们竟然都不放过,你们简直连畜生都不如。这下好了,你们离家遭了报应,上上下下,老老小小,有一个算一个,老天爷有眼呀!”林景行说得痛快。 外面的下人听得面面相觑,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们在李家多年,多少也听说李家父子对林家三房的三位公子小姐颇为照顾。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想到李世海成天念叨着,他们父子的命是林如是所救,如今看来,一切简直是一场笑话。 下人们顾不上尊卑,忍不住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父子,甚至都有上去打人的冲动。 “信不信由你们,你们得病的事,和我们无关。”林清浅再申明一次。 “本王想要你们父子的小命,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赵景云连鄙夷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李世海和李仲明。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我们在药材中下毒,为何你到了京城后,还出手帮我们善后?”李世海咬牙切齿地问。 “本王本来想留着你们慢慢折腾,没想到是,老天长眼,先收了你们。两个将死的人,本王懒得和你们玩了。”赵景云懒洋洋回答。 “就是这么回事。”林清浅笑眯眯点头,“我是琢磨想以牙还牙,好好折腾你们一番,才可以解我和二哥的心头之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将你们千刀万剐,你们也对不住大哥和侄子,好在老天开眼,你们如今承受的一切,不过是开始罢了,后续慢慢享受吧。” “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对孩子动手。”李仲明失魂落魄,嘶哑红着眼睛吼,他爬起来重新给林清浅跪下,不住磕头,“你心善,放过孩子吧。” “你听不懂人话?”林景行上前再给他一脚,“我们的确没有你这么卑鄙。妹妹已经说过了,对你们动手的人并不是我们。你们父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是不是做的坏事太多,想不起来曾经做过的?那好,我就提醒你们几句,你们虽然在水井中下毒,李家全族并不是所有人全都死了,有人和你们一样成了漏网之鱼。你们害死那么多族人,苟活下来的李家人,会放过你们?” “不,不.......”李世海面如土色,双目之中全是惊恐。“你们怎么知道?” “什么人指使你们在药材中下毒?”林清浅冷声喝问。 “什么人?”李世海忽然冲着她笑起来,那笑容十分瘆人,“当然是你们最亲的人了。你们的祖父、伯伯伯母,兄弟姐妹,全都参与了。他们巴不得你们三房全都清理干净才好。” 他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林清浅的反应。 他不好过,那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赵景云见他到如今还算计林清浅,气得上前直接给了他一脚,“王妃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林家算什么东西,惹怒了本王,本王灭了他们九族。” 第407章如愿以偿 灭九族?李世海傻眼了,李仲明也震惊得呆呆看着赵景云。 只有皇上才能下旨灭人九族,赵景云能力再强,身份再高贵,他也不能灭了任何人九族。难道赵景云想造反? 李世海果然是个“能人”,伤心、恐惧之余,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赵景云话中的漏洞。“王爷可知道,今日的话传出去,会怎样?” 赵景云勾起嘴角冷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李世海恐惧过头,反倒不怎么怕他,“怎么,王爷难道要在天子脚下杀人灭口不成?” 院子里的几个下人闻言,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显然,他们也听到了赵景云刚刚“大逆不道”的言词,李世海的话更是提醒他们,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说不定会真的被靖越王灭口。 几个下人后悔极了,早知道,打死他们也不闯进来。如今可如何是好,大家暗暗后悔,可谁也不敢逃,不敢辩解的他们跪在地上,不停给赵景云和林清浅磕头,“王爷、王妃饶命,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林景行微微皱起眉头,以赵景云的谨慎和聪慧,怎么犯了这样的错误。就算他们要离开京城,也犯不着在京城中激怒皇上。对他们而言,激怒皇上并不理智。 “能勾结外人出卖家族的畜生果然厉害,狡黠而唯利是图。你是想威胁本王,想去京兆府告本王秘密谋反是不是?好大的罪名,本王是不是以后都得听你的吩咐?”赵景云气到极点反而忍不住轻笑。 李世海可不敢马虎,他猛得抬起头,脸上再无任何卑微献媚之色,“草民不敢。草民人小言微,哪敢威胁王爷。不过,王爷挖空心思要对付小的,小的一家老小性命可全掌握在王爷手上,小的总得自保才是。” “蠢货。”林清浅摇头叹息,“看到你这么蠢,我都觉得难为情。话说,就你们这样蠢货,我们兄妹三人这么多年居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事到临头还敢嘴硬!李世海阴笑反击,“彼此彼此,承蒙王妃照顾李家,李某感激不尽,以后李家一定会记着王爷和王妃的好。” 什么叫阴险、厚脸皮,林清浅在李世海身上算是开了眼界。 “以皇上对王爷的庇护和宠信,你觉得王爷说灭你九族是在开玩笑?”林清浅淡笑,“再怎么着,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而且还是先皇特意托孤的亲兄弟。皇上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兄弟夫妻被一个小人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王爷为什么那么肯定说能灭了你的九族,那是因为皇上是我们夫妻的靠山。你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击鼓鸣冤,到皇上面前问问,看皇上愿不愿意他的亲兄弟被你们李家欺负得弯腰。” “明明......” “明明什么?你开口就威胁王爷,我还好奇,王爷有什么把柄被你抓住?原来你会想得那么远?明明是王爷被你们欺压得报出靠山来,你们也不放在心上,居然还敢歪曲王爷的意思,意图给王爷按上谋反的罪名,难怪你出卖同族毫不心软。”林景行讥讽地看了他打断他的话。 李世海愤恨地瞪着赵景云,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赵景云话中的意思。赵景云明明就是大逆不道,想越过皇上,有谋反之意。可是经过林家两个兔崽子狡辩,就变了味。 “你以为单凭一句话,就能挑拨本王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本王虽然不在京城中,但皇上和本王的兄弟情深厚得不是你能想象。不错,本王这一次回京,被人陷害,受了不少委屈,好似是个人都能欺压本王和王妃。不过,即使本王再无能,再懦弱,也不是你们小小的李家能横加指责、欺压的。对付你们,你们有那个脸吗?”赵景云眼中全是鄙夷,没有半点儿温度。 在赵景云犀利的眼神下,李世海终于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意识到自己又错了,赵景云是一头狼,一头吃人的恶狼,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居然敢出言威胁靖越王? “父亲他年纪大,老糊涂,说错了话。王爷,草民哪敢威胁王爷,挑拨王爷和皇上的兄弟情义。是我们李家不仁义,是我们李家忘恩负义,罪该万死。求王妃和二公子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看在家中子弟年纪还小的份上,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李仲明哭得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 “你没有耳朵,还是脑子坏了?”林景行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爷已经过了多次,你们根本不配我们动手。你们之所以落得今天的下场,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真正对你们讨债,对你们下手的人,是曾经被你们害过的族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是,一切都是族人算计我们,是我们咎由自取。我只求王妃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天下只有王妃才辨的此怪病,王妃一定知道化解的方法。我们错了,都是我们的错,王妃一直心善,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你果然脑子坏了。”林清浅感叹,“我不是因为怨恨你们,而故意吓唬你们。你也是学医之人,应该懂得,医术再高明的郎中,也只能治病,而不能续命。陨石辐射造成的病症,不可逆,无解。不怕对你们说,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善良,就算我有法子,你觉得将你换成我,会以德报怨吗?” 李仲明立刻傻了。 李世海更是绝望得很,他冷眼观察,发觉林清浅说得好像是真话,并没有骗他们的意思。难道他们这一房真的要断了香火,满门....... 他恨,恨林清浅无能为力,更恨族人的心狠,还恨林家蛊惑他们,引诱他们父子贪慕虚无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林家诱惑他们,他们就不会对林清浅兄妹起坏心,在药材中下毒。如果没有下毒,林清浅一定会绞尽脑汁为他们找法子解毒,他们这一房就不会断根。 李世海恨得那么多,唯独没有后悔,他完全忘记了,他们遭受到一切报应的前提是他们的品行不端。 “看到你们遭到报应,我就放心了。”林景行大笑。 “回去。”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 林清浅点点头,她是孕妇,就算没有近距离接触陨石,万一被陨石辐射到,可就不好了。 他们来去一阵风,李仲明和李世海眼睁睁看着他们力气。李仲明想冲过去抱住林清浅大腿,求她不要走。她一定会想到救他们的方法,林清浅的医术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林清浅不能救他们,那他们真的只有等死了。 “我没有说谎,的确是林家算计你们。你的父亲林如是当年救过我,林家第一次找上门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他们。可是他们在背后出手对付我们李家,李家只是小门小户,哪经得起他们的折腾。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被迫答应。”李世海忽然冲着他们的背影喊。 赵景云和林清浅连头都没有回,林景行到底咽不下那口气,他回头冷冷地开口,“无论什么原因,你们还是做出了忘恩负义的举动。但凡你们有点儿良心,也不会在大哥的药中下毒,害了他和觉予一辈子。” “报应,果然是报应。”李仲明傻笑,“当初我就说会遭到报应,爹,是你不听我的劝。林家男人心狠,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爹当年为了荣华富贵才会背叛你们,可我呢?我却是被林楚云那女人美色勾得忘本。可笑,果然是可笑。” “别将自己塑造成情圣,如果你真的一心喜欢林楚云,就不会和嫂子身边的丫头搅和在一起。”林清浅终于忍不住反驳一句。 李仲明瘆人的笑容忽然挂在脸上,然后他轻轻点点头,“原来连秦妈妈一家的背叛,你们也知道。不过,你们只知其一,却不知还有内幕。秦妈妈一家可不完全是为了我,他们身后另有他人指使。” “那又如何。”林清浅叹口气,“他们背叛,在路上就遭到了报应。他们受什么人指使,也是他们的事。你们做出的事情,合该要承受应有的报应。” 李仲明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接着他笑得十分凄惨,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一切。是呀,以你们现在的身份,什么都瞒不住你们。” 赵景云冷冷瞪了他一眼,随意开口告诉李家一个消息,“秦家老的和男人,全都送在了北地受苦役,女人则做了军妓。他们如今全是哑巴。” 李仲明....... 是呀,生不如死的活着,反倒不如死了。 林清浅和林景行解开了一个心结,离开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李仲明傻傻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一次,他没有再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错过了太多...... “全都该死,他们都该死。”李世海愤恨不平盯着他们的背影,咳嗽个不停,下人们见状,全都偷偷溜出了院子。 此番进京,林景行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如今李家已经彻底垮了,遭到了报应,那么剩下的只有林家了。 第408章飞上枝头 当然,宫中的老妖婆和陈庆王才是他们兄妹真正的幕后敌人。不过,赵景云已经对他分析了利弊,林清浅也再三强调,事关重大,陈庆王的势力太大,他们不能意气用事,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 对于京城的局势,赵景云并没有对他隐瞒。所以林景行不会不知好歹,为了一己之利而冲动。他迫不及待想解决到林家,然后离开京城。 回去后,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他不能放松,更不能松懈。 “林家不会因为寺中的事情而没落。”赵景云在马车上特意提醒林景行。 林景行不解地看着他。 赵景云见他没有明白,就耐着性子解释,“太子是储君,他代表天子去定国寺为民祈福。太子出了事,代表的是皇上和太后的脸面。皇上和太后绝不会让丑事流传到民间,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为太子扫尾周旋。如果将罪名压在林楚云身上,乃是下下策。天下人又不全都是傻瓜,朝中言官也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林楚云不检点勾引太子,作为储君,太子没有半点儿定力,照样会被人诟病,乃至在史书上也会留下重重的一笔。” “寺中出现刺客,所以皇上和太后打算将罪名推在刺客身上?这样一来,太子是受害者,他是中了刺客的圈套,被人下药才失去理智,即使言官们为此并不太满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再往坏处想,就算言官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也不算是太大的事情,只能说太子单纯心善,被奸人所害。”林清浅第一个反应过来。 赵景云赞许地对她笑着点头,“淫乱、亵渎神灵的罪名可比大意的罪名重多了。” “既然太子是被人所害,那么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林楚云,也必须被定为受害者。哪怕太子再不待见林楚云,也必须将受害者抬进东宫去。女子的名声很重要,林楚云又是弱者。如果太子和皇上将林楚云处置了,太子可就落一个无情无意的罪名。毕竟在山上,那么多人目睹到了现场。”林景行有些愤恨不平。 他有些无能为力,明明林家马上就可以解决了,为什么又要冒出这么多意外出来? 林楚云进了东宫,身份变了,以后再想动她,可就不容易。动了她,等同于动了太子...... 林楚云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万一她在东宫混得风生水起,林家也会得到实惠,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兔子洞尾巴长不了。”赵景云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这小子锻炼这么久,还是冒冒失失的性子,就该扔出去好好锻炼才是。省的总是长不大,还得清浅为他操心。“一个算计了自己的人,太子就算再如何宠爱她,她也爬不了太高的位置。反过来说,就算林家有手段,成了国舅又能如何?难不成本王还需要怕一个小小的外戚?” 赵景云...... 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林家陈庆王扯上关系,既然上了贼船,他们想要下船,可不容易。” 林清浅也适当提醒他一句,“早一点或者晚几天倒台,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二哥过不了心里的槛,大不了让王爷多费点儿心思,给林楚云找点儿麻烦就是。” “林楚云名分不会太高。”赵景云再补充一句。“如果你的眼中只有小小的林家和仇恨,你也只能止步于此。” 林景行浑身一颤,赵景云的话提醒了他,是呀,他还要为林家辉煌奋斗,他还要光宗耀祖。他不能为心中的仇恨而活,甚至为了仇恨而不择手段。 想到京城的格局,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林景行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比光盯着林家仇恨要重要多了。 “是我太心急了。”林景行耷拉脑袋泄气地道歉。 赵景云不高兴地扫了他一眼,哼,这么大的人,还让他的媳妇操心,要不是舅子哥,他早就下手教教他如何做人了。 三人回到府中,发现三叔祖竟然也在。 林凡生来的目的,吓了林清浅一跳。 “三叔祖,你真的想好,要举家和我们一起去平阳城?”林景行吃惊而又激动地问。 林凡生有些不好意思,“人生苦短,有的人活了一辈子,碌碌而为,有的人为了三五斗米而折腰,有的人为了荣华富贵而走了不归路,忘记做人的初心。我读了几年书,这些年来因为看不透,一直过得懵懵懂懂,特别是你们父亲的离世,我没有能力查到真相,心里一直对此多有愧疚,总觉得老天不公,郁郁不得志。如今沉下心想想,哪有什么郁郁不得志,哪是老天不公,说到底,还是我自己能力不足,又好高骛远,总想一步登天。听了你们兄妹的话,我这几日想了许多,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过日子,我虽然接近六十,可说不准还能再过十来年的光阴,与其醉生梦死数日子过活,倒不如为民做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今日我过来,厚着脸皮问问,能否去平阳城,当个先生,给孩童启蒙?” “太好了,三叔祖,我和大哥正愁私塾中缺少先生了。你要是过去,正好给我们分忧了。”林景行高兴地答应。 赵景云和林清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他们夫妻对林凡生倒是高看了几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放弃安逸的生活,林凡生的心胸和眼界远非一般人能比。 “三叔祖,你们举家去平阳城,这边的庄子和院子可安排好呢?”林清浅关心地问。 林凡生苦笑回答,“院子和田地留给了老二和老三,他们不愿意去平阳,所以不能动的,全给了他们。老大和老四吃亏些,去平阳城照顾我们两个老骨头,只分了一点儿银子。公中的银两不多,字画和软细之内的带上,他们吃亏,倒都是好孩子,并没有抱怨和计较。” “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儿子去了平阳城,也会找点事情做,你别担心。”林焕至笑着安慰他们。 林焕金也笑着安慰他,“王妃说了,去了平阳城,我会帮着跑生意,每个月也有进项,爹,你别担心。” “不担心,我不担心。”林凡生欣慰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 他本意是举家搬迁,靖越王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因为林清浅的关系,王爷多少也在言语之中暗示了他。林凡生没有做官,对许多事却看得很透,所以他推断,不久之后,京城的局势或许不会太好。当然,他不希望京城出乱子,不过即使京城不出乱子,他也想去平阳城,他对林清浅说的是肺腑之言。傻乎乎过了大半辈子,余生他想按照自己的心愿去走,哪怕日子过得清苦些,他也毫无怨言。 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是好的,所以都很支持他这个当爹的。老二和老三却不想放弃京城这边富裕的生活,无论如何,京城再不好,也比一州富饶。 人各有志,林凡生劝说几句,见老二和老三意志坚定,也就不再相劝。既然离去,就得分家,所以老三房分家分得很仓促,离开的两房得到甚少,留下的人得了大便宜。 林潘氏做娘,心里对两个儿子有些不舍,在背后偷偷哭了,直到后来...... 想到二房和三房在背后的联手算计,林凡生脸上忍不住露出怒色。他无比庆幸,分得好,否则的话,以后那两个混账东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再过十来天就会离开,本王派人过去,将你们要带走的东西,先一步送到码头封存。”赵景云表态。 林凡生连忙谢过。 晚上的时候,林清浅和赵景云提及林凡生这些年对他们兄妹的照顾。 赵景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告诉她不知的内幕,“他的确很不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以当成亲人相处。二房和三房那边如果找过来,直接打发了。知道林凡生为什么提及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而忧心愤怒吗?” 有内幕?林清浅知道他的眼线多,眼中立刻冒着八卦的亮点。 赵景云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他没让林清浅等的心急,“林浮生派人过去,答应他们,明年为两房争取两个国子监的名额。” 林清浅恍然大悟,原来二房和三房居然被林浮生收买了! “有些人总也学不乖。”林清浅感叹,知道内幕之后,她反倒更加同情林凡生了。林凡生这些年几乎和老宅子彻底断了来往,就是林氏族人,林凡生也很少再见,态度摆得很清楚。 可惜,三房和二房辜负了他一片心意,也因此触犯了林凡生心里的底线。 赵景云含笑点头,这样也好,平阳城不需要不着调的人过去。 事实上,事情比林凡生想得还要糟糕。 因为林楚云和太子在山上被人算计,遭受无妄之灾,皇恩浩荡,为了成全林楚云的名声,特意开恩,皇上特意下了一道圣旨,允许林楚云以如夫人身份如东宫。 林家名声受到波及,也被皇后赏赐了不少安抚的礼物。 虽然林楚云从侧妃的身份降为如夫人,对于林家来说,还是天降福恩的大好事。 第409章不能清闲 果不其然,哪怕林家只是出了一个小小的如夫人,境况还是不同了。林浮生感触最深。林家受林清浅的影响,京城官员生怕得罪靖越王,从林清浅报复林家开始,林浮生四周的官员,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和他接触,更谈不上交流了。 如此一来,作为东宫党派,林浮生的处境十分凄惨,他慢慢地竟然成了边缘官员。如果再这样下去,保准用不了两年,他就得彻底离开东宫致仕回家了。 他的两个儿子不争气,最争气的那一个已经早就死了,如果他致仕,林家不出十年,就会变得落魄。放眼看孙辈,大房和二房的孙子,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没有大出息,也没有大智慧。相反,一直被他压迫剥削针对的三房两个孙子,却和小儿子一样聪慧、博学。 林浮生最近常常想,如果当年小儿子离世,他稍微对三房子孙用点心,多照拂一二,林家如今的处境会不会大不相同? 不过,他随机摇头甩掉脑子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 如果当年他稍微犹豫,稍微护着三房,或许整个林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对,他做的没错,谁叫三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作为大家长,不能为了一个三房,而让整个林家陷入绝境。 好在,现在苦尽甘来,林家翻身的机会来了。林楚云入了东宫,就有希望往上爬。也许,以后林家成为外戚也不觉得奇怪,到那时,靖越王又算什么,还得照样被他们踩。 靖越王和林清浅带给林家的羞辱,他会一点一滴地还回去。 看,圣旨刚下,周围的同仁不就找了机会过来和他说话。大家都是太子党的人,没有人是傻子。至于那些人眼中偶然流出的鄙夷之色,林浮生只当没看到。 别以为他不知道,如果有机会,在场不知道又多少人希望当日在山上出事的人,是他们家中的姑娘。入了东宫,本身就意味着机会,所以聪明的人,绝不会得罪未来不确定的机会。 “好好。”林老夫人笑呵呵拉着林楚云的手就没有放开过,“进了东宫之后,你要好好伺候太子。祖母就知道,太子对你是有情的。” 林楚云娇羞地红了脸,小声回答,“太子的确是好的。” “娘,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府里也该为云儿准备嫁妆了。”张氏趁机要好处。 二房的母女听了,看到张氏春风拂面,心里梗得要死。嫁妆?只是被抬进东宫做个妾室,要什么嫁妆。再多的嫁妆,还能越过太子妃和两个侧妃不成? 面上,她们却不显心里的不痛快,而是跟着一起笑着道贺。无论如何,大房得势,二房也能跟着沾光,这一点儿,二房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即使不高兴,二房还是捏着鼻子跟着恭喜跟着假装高兴。 “嫁妆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将以前的收拾出来就好。”林老夫人直接发话。 张氏和林楚云闻言,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林楚婵却差点儿炸锅,她刚要发怒,却被自己的老娘一把抓住了。 林楚婵觉得憋屈,林楚云只是做了妾室,凭什么还用侧妃的规格准备嫁妆? 林楚云似乎察觉到她的不痛快,似笑非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漫不经心说,“二妹妹以及及笄,也该找人相看了。二妹妹长得这么好,这才过了年,出了正月一定有人上门来抢着提亲。” 林楚婵一下僵住了。她听出了林楚云的意思,她的亲事会随着林楚云的身份而水涨船高。本来她早就该相看的,谁知道林清浅回来了。 也罢,看在林楚云能给她带去好处,她就暂且忍一忍。等她出嫁的时候,她一定是要争一争的,反正,她的嫁妆不能比林楚云少。 想通之后,林楚婵脸上的笑容倒是真诚许多。 林楚云冷笑看在眼中,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别以为林楚婵讨好她,她就会忘记这些天来,林楚婵在府中对她的打压,有朝一日,她会还回去的。 欺负过她的人,她都记着了。 太子憋屈,他一点儿也不想林楚云入东宫,只要看到林楚云,他就会起山上的憋屈,想起自己的愚笨。这两天,他的日子不好过,果然如他猜想一般,皇上知道山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大发雷霆,在宫中一直等着他回来训话,朝中官员们没等他从寺中回宫,就开始满天飞地谏言。 太子被搞得灰头土脑,他哭丧着脸解释了一通,京兆尹也过来作证,证明太子的确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算计了。 即便如此,太子也没有脸面,堂堂一个储君居然被人莫名其妙算计,太蠢了。是的,回首望日,太子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蠢到那种地步。呵呵,欲望太烈,害了他呀。如果他没有抱着侥幸态度,没有对靖越王和王妃对了歪心思,也不会中了奸计。可是,能怨他吗?靖越王带给他们父子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所以林楚云当初只是随口一提,他就惦记上了。 太子再憋屈也无用,蠢,比犯了众怒好。于是,皇上就想出甩锅的法子,至于林楚云,就算太子再不高兴,那也得作为对受害者补偿的身份如东宫。 果然,圣旨下了之后,外面对太子的议论声要少了许多。毕竟,受害者虽然愚蠢一些,本质上并没有犯错。 太子这边安抚好了,皇上也没有忘记还有另外两个受害人等着他安抚了。 说起来,皇上也是一肚子气,赵景云的动作比谁都快,他回府之后,连面都没有照一个,只是去了一趟慈宁宫,然后就直接回府去了。然后,他这个皇上案头就多了一份奏章。 看完奏章上的内容,皇上气得世界摔了案头上的杯子。气,太气人了。 赵景云吃亏不假,可他竟然在奏章中暗示,一切是他这个皇上故意针对他,所以他要提前离开京城回封地去,三五年之内,也不打算再回京来,因为他怕被人再次算计。 虽然皇上看他不顺眼,的确有心防备赵景云,可山上的事情,包括祖庙中的事情,的确不是他指使,他是被人推出来背了黑锅呀。 不过,仔细想想,京城之中,包括藩王之中,除去他这个皇上,以及后宫的太后,还有谁的身份能越过靖越王,这不,赵景云被人算计,他就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皇上不用多想,也知道,其实私下里大臣,甚至民间百姓,许多人也认为是他在背后针对赵景云。 这口锅无论如何也不能背,想到自己这个皇上当得憋屈,皇上脸色变得更差了,“来人,传朕的旨意,靖越王和靖王妃在山上击退刺客有功,赏赐玉如意十对,黄金五百两,绸缎二十匹......” 皇上想到自从靖越王进京后,国库中的东西转了不知多少去了靖越王府,他就气愤不已。关键是,大多数事情和他无关,他是在为别人安抚靖越王。 “传张宏亮、秦国栋......”皇上一连点了好几个重臣的官员名字进宫,顿了一下,他又让太监将德容找来。 皇上下旨,几位重臣加上德容很快出现在皇上面前。 几位大人看到德容也在,心里直叹气。当今生性多疑,表面对他们这几个重臣很信任,实际上,各府没少被皇上安插人手。反倒是德容,因为当年救驾有功,又是太监,没有亲人子嗣,深得皇上信任。 “朕让你们查得事情如何?”皇上开门见山询问起来。 张大人在刑部,他看了德容一眼,见德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回答,“臣查了祖庙人手,清理出了五六个人,他们或许是和陈庆王、颜太妃有关。” “或许?你们可有证据?”皇上发怒。 张大人就不说话了,查到的人,嘴巴都很硬,其中三个刚被发现就直接咬碎牙齿中藏的毒药,根本来不及审问,剩下的三个,一个在捉拿中,主动扑向御林军的刀剑而死,剩下两个,嘴巴很硬,他们动了大刑也无济于事。 “虽然没有证据,但十之八九。奴才和张大人查过他们入宫的时间和曾经接触的人,以及他们在宫外的亲人。他们做得干净不假,多少还是留下了一点儿线索。只是年代久远,很多线索都断了。”德容板着脸解释,“六人中,四个是最先入宫的人,后来的两个年纪小,却是接替了原本死去探子的位置。他们入宫时间短,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上一次靖越王在祖庙中遇上的事,就是他们联手做的。” 皇上闻言,气得想掀翻桌子,一个祖庙就能查出六个探子,那整个后宫呢?他这个皇上是不是不用睡觉? “京兆府?” 府尹被点名,他准备充分,老实回答,“定国寺的客房,修建的年代更加久远,几十年过去,当初修建客房的匠人根本无法查到。不过,顺着地道,倒是找到了后山处的出口,寺中的僧人的确不知情。” 又是不知情。 府尹接着说,“臣也不是毫无收获,臣在山脚下查询了许多村民,倒是得到过一丝传闻。村中有老者回忆,当年听匠人喝醉了吹嘘过,说得罪王爷吃罪不起。” 王爷?大乾的藩王众多。不过,几十年前的事情,这么计算,不少藩王的嫌疑就被排除了,剩下几个年纪对的上的人选中,继续查下去,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好,好.......”皇上怒到极点,几乎说不出话来。 几位重臣心里也觉得难受,宫中不平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410章搅混了水 “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少牛舌鬼神对朕虎视眈眈。”皇上冷笑。 几位重臣相互看了一眼后,户部孙大人开口,“国库空虚,江南官商勾结虽然已经查实,但盘枝众多,加上藩王截取,今年缴纳的赋税比往年又少了不少。” 皇上顿时暴跳如雷,“他们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朕就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皇上,世家也掺和其中,赋税缴纳还得从长计较才好。”张大人硬着头皮说。江南盐商走私私盐的事,是他一手查办的。 说真话,即使他愿意做个直臣,查到后面,他也不敢再查下去。贩卖私盐,来银子最快的行当,尽管官府每年全力打压私盐贩卖,但巨大的利益面前,许多豪绅,甚至许多官员都抵挡不了疑惑。 别问为什么百姓不参与!能带给人们巨大利益的行业,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 张大人想到盘曲错杂的利益关系,他暗暗又叹了口气。 皇上和太后都是喜欢享受的人,这些年在他们铺张浪费之下,国库空得太厉害了。国库枯,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而且上行下效,皇上的一言一行,很大程度上让下面的官员和世家,也跟着学。张大人想到边境关于鞑子的奏章,又想到露出几分端倪的藩王骚动,他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对比皇上的心塞,得到宫中送来重礼的林清浅,却笑眯了眼睛。不但皇上做了面子工程,太后也怕落人口舌,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他们要离开京城,这么多好东西,自然不能留在京城之中。赵景云看到她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在一旁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岁月静好,有了媳妇,王府才是个家呀。 “既然喜欢,就带回平阳城去。”看到林清浅摸着金元宝,笑着开口。“都是王妃的私房钱。” “真的?”林清浅立刻变得精神。 赵景云含笑,“又忘了本王说过的话?本王都是你的,就更别提身外之物了。” 刚走过来的林景行,冷不丁又被喂了一嘴口粮。他见怪不怪地走过去,“东西全都收拾整齐,要不要提前离开?” “暂且不忙。”赵景云轻笑,“明日带你们去看个热闹。” 林清浅和林景行对视一眼,都很诧异。赵景云可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既然让他们看热闹,也许热闹和他们兄妹有关。 兄妹二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并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日,林景行早就做好看热闹的准备。赵景云反倒不急了,一直到中午,也没有听他提及。 林景行张口想问,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好歹等吃完了午饭,赵景云终于发话,“出门溜达一圈,顺便看热闹去。” 于是,期待已久的林清浅和林景行就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往城西而去,东和北为上,这两个区域主的大多都是官宦勋贵之家或者是簪缨之家,即使是没落的贵族,也会选择住在这两个地方。可以说,东城和北城是身份的象征。 而西城则是富贵的标志,那边住的大多都是商贾之家,有钱人随处可见。剩下的南城,大多则住着寻常的百姓,越往南,居住者越穷,鱼龙混杂,青楼赌坊之类,也在那边。 林清浅和林景行都没有多问,坐在马车上静等看热闹。 走了一段路之后,马车在一处巷子的拐角停住了。 “那边有卖水晶糕和炒栗子不错,买一些送过来。”赵景云没有下车,只是吩咐下去。 水白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很快他就带回来水晶糕和炒栗子。 林清浅挑眉看了赵景云一眼,刚刚吃完饭出门,她肚子一点儿都不饿。 “总得给暗处盯梢的人一点儿出行的理由。”赵景云笑着解释。 林景行闻言,明知道外面的人根本看到马车内的情况,他还是紧张地挺直了后背。 赵景云却大大方方掀起马车上的帘子。 林清浅透过帘子看过去,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大街上,马车还很眼熟,车上那林字,她想忽视都很难。 “她来这儿干什么?”林景行看到下车的秦氏,诧异地问。 赵景云但笑不语。 “给我砸。”秦氏气得咬碎了牙,她早就觉得林焕新不对劲。不过碍于夫妻情分,她一直都没有过多的怀疑。哪有猫儿不偷腥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本就是一种应酬,她作为正室,不但不能明目张胆嫉恨,还得为了颜面,在二老面前为夫君遮掩几分。 直到今日自己亲弟弟过来告诉她,林焕新居然在城南养了一个外室,还为外室买了好几处铺子和小院,秦氏顿时炸锅了。 林家还没有分家,林焕新手中怎么会有大笔银子买商铺? 京城的商铺这几年,一年比一年贵,一间不大的铺子,少说也得五千多两银子。林焕新不但在外面养外室,还胆敢为外室买好几处商铺和院子,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秦氏想到林焕新以打点的名义,从自己手上骗走的陪嫁,她的心都在滴血。 家中长辈偏心大房,她从公中很难得到好处。林家没有分家,二房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产业,能生钱的无非靠她手里的陪嫁商铺和庄子。 这些年来,她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竟然全被狗男人拿去养了外室,愤怒的秦氏,此刻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杀了林焕新。 她也是气昏了脑子,凭着心头一口恶气,直接带着娘家陪嫁的丫头婆子,一路杀气腾腾冲到了南城的院子。 看着眼前的小院子,想到自家男人的背叛,秦氏直接红了眼睛,她完全忘记事情闹大之后,会给林焕新带去什么后果。此时,她就是个妒妇,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和理智。 跟随过来的林家原生下人,都有些不敢动手。秦氏身边的人却不管这些,她们冲过去狠狠地拍打着小院的大门。 “来了。”屋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接着,一个小丫头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她一露面,婆子劈头给了小丫头一巴掌。 小丫头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她惊恐地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我告官去。” “告官?你倒是告去,老娘倒是要看看,告官之后,官府是偏袒狐媚子,还是向着正经的娘子。”秦氏身边的婆子十分泼辣。 “让狐狸精给我滚出来。”秦氏眼冒凶光。 小丫头吓得连滚带爬跑了院子里,片刻之后,一个年轻姑娘出现在秦氏面前。 马车里的林清浅和林景行看到她,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因为赵景云提醒过她,林清浅吃惊过后,就饶有兴趣看起来。 对于薛想容这个人,林清浅半点儿好感都没有。 秦氏嘛,当然也不是好东西。这两个人对上,多有趣呀! “给我打。”秦氏一声令下,婆子和丫头立刻眼冒凶光冲了过去。 薛想容冷笑看着秦氏,忽然妩媚一笑,娇滴滴地冲着院子喊了一声,“老爷,夫人来了,你不给我们介绍认识一下吗?” 她的话音一落,秦氏就看到林焕新一脸严肃走出来。他一看到秦氏,立刻呵斥起来,“胡闹,谁让你过来?” “你......你还有脸质问我?”秦氏气得浑身打颤,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自己,“好个林焕新,你居然敢在外面养个外室。” “夫人可曾学过女戒?”薛想容淡笑,并无任何惧怕之色,“善妒者,乃是七出之一。对夫君不敬,这是其二。夫人最好还是好好学习一番后再出门,省得不知规矩,给老爷丢脸。” 太猖狂了!秦氏被她气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战斗力太强悍了!林清浅和林景行看得目瞪口呆。 林清浅一脸复杂地看着薛想容,这位心机颇深,但在平阳城内,好歹也是清冷高贵的雪山之莲,是贵公子难求一笑的清冷才女。没想到到了京城之后,薛想容变化这么大,为了一个老男人,居然敢当面和正室撕,而且颇有泼妇的潜质。 “给我打,打死这个毒妇。”秦氏捂着胸口下令。 “我看谁敢动手。”林焕新这时倒像个男人了,他直接护在了薛想容前面。 “老爷,我害怕。”薛想容娇滴滴的撒娇,顺便再损秦氏一番,“老爷说得一点儿没错,泼妇没有半点儿教养不说,嫉妒恶毒的嘴脸简直让人倒尽了胃口。” 林清浅捂嘴,我的老天,薛想容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呀,自找死路,她就不怕秦氏真的动手吗? “林焕新,你.......”秦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薛想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笑非笑看着她。 林焕新则有些尴尬,薛想容所言,乃是他和薛想容情到浓时的戏言,没想到薛想容在秦氏面前直接抖了出来。 秦氏见他脸上躲闪的神色,全明白了。原来,她在林焕新心目中,就是这样一副嘴脸,想到自己多年来为林焕新生儿育女,巴心巴肺为他筹谋一切,这个男人居然这样对待她。 秦氏再也忍不住,“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说完,她直接冲过去,林焕新慌忙挡在薛想容前面。秦氏也不管,上去直接对准他的老脸给了一爪子。 第411章东窗事发 林家家生子不敢对林焕新动手,秦氏从娘家带出的人却只听她的吩咐。女主人动手,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秦氏对上了林焕新,而其他下人则直奔薛想容。 薛想容身边只有四个下人,一个厨娘,一个守门的老汉,还有两个丫头,一个是她从平阳城带出来的,另一个则是到了京城新买的丫头。 厨娘和小丫头卖力护着薛想容,可他们架不住秦氏带来的人多,纵然薛想容被人护着,她身上还是被踢了好几脚。 薛想容心中恨得要命。 她走投无路之下,用自己的美色勾得林焕新将她带出了平阳城,避开老死家庙的下场。林焕新那么大的岁数,给她当爹的年纪,每一次伺候林焕新,她心里都恶心得要命。 没关系,她已经让奶娘搭上另一条线,只要大仇得以报了,她就可以离开京城,另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远离京城,远离平阳城,找个小镇子安安静静生活,再找个读书人嫁了,以后谁也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底细。 所以为了未来着想,薛想容大多时候并不愿意出门,她身边的翠儿和奶娘也不怎么出门。凡是需要出门采买或者打点的时候,她都安排了新买的人手去做。 薛想容年轻又漂亮,而且十分有手段,林焕新对她十分稀罕,没少提过抬了薛想容进府去。可是薛想容每一次都细声细气地劝他,等等再说,毕竟时机不合适。她在平阳城被人欺负,要是传到林家,林焕新不好交代,而且林家正值多事之秋,她要是露面,一定会惹了老詹事和老夫人厌烦。父母本来就偏心大房,要是再惹怒了老人家,对林焕新不利。又说秦氏不容易,她冷不丁进门,秦氏心里不好受,林焕新夹在中间日子更为难。最最重要的是,林焕新还想在官场上继续往上爬,所以不能给别人留下贪图美色的印象。 林林总总,每一次的话全都说到了林焕新心坎上。 在林焕新看来,薛想容就是他的红颜知己,处处为他考虑,他恨呀,为什么会那么晚才认识了薛想容。投以桃李,薛想容就成了林焕新心尖尖上的人,林焕新对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别的不说,薛想容如今手里的铺子和小院,就是他费尽脑汁从秦氏手里套出来的。 薛想容对几个铺子也看重,以后离开京城,这些铺子可都是她的资本。而且相对来说,作为外室,她以后想要离开林焕新,林焕新也压不住她。 用几年的青春换一些铺子,薛想容觉得自己简直亏大了。所以林焕新对她的好,对她的用心,在薛想容看来,完全是应该的。 秦氏上门来找茬,薛想容一点儿也没做好准备。她费尽心思低调做人,林焕新那边也是小心翼翼,怎么就传到了秦氏耳朵里呢? “夫人,求你消消气,你有气,冲着想容来就好,千万别打老爷。老爷明日当差,他脸上添了伤口,你让老爷同僚如何看待他?”薛想容在最短时间内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 她这边人少,再纠缠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秦氏正在火头上,她无论是否示弱,秦氏也不会放过她。思前想后,能救她只有林焕新这个老男人,于是,薛想容确定在场能救她的人,只有林焕新。 “骚蹄子、狐媚子,你惯会使这些魅惑手段,下三滥的东西,来人,给我打,打死直接拖出城外喂狗去。”秦氏咬牙切齿,薛想容越温柔,她越是火大。 “谁敢?”林焕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扭头看着娇弱的薛想容跪在地上,身上还有几个脚印,墨黑的发丝也乱了,她泪眼婆娑,泫然欲泣,怎么看,怎么可怜。 薛想容察觉到林焕新在看她,她也抬起头看着林焕新,那眼神中有依恋,有对林焕新的心疼,好似她的眼中好似天下只有林焕新一人而已。 一瞬间,林焕新男子汉气膨胀起来,对,他是美人的靠山,他不能让家里的母老虎弄伤了美人。 “你再动手试试。”林焕新眼神凶狠看着秦氏,扬起手就给了秦氏一巴掌。 他下手很重,秦氏半边脸顿时肿了。 林焕新没有半点儿心虚,而是冷冷地训斥,“成何体统,你拿个铜镜好好看看自己,泼妇妒妇,想容说得对,就冲着你这泼妇的模样,休了你也不为过。天下有几个女人像你这样善妒?” “你打我?”秦氏傻眼了,其他下人更傻了。 “老爷。”秦氏身边的婆子气愤上前想要理论。 林焕新上去就是一脚,别以为他没看到,就是这个贱人踢了美人好几脚。“你们不好好伺候主子,成天只知道怂恿主子沾酸吃醋,迟早得将你们发卖出去。” 婆子吓得立刻不敢说话,气势也弱了下来。 林焕新看她的眼神,和看地上狐狸精的眼神截然不同,这就是她巴心巴肺伺候而是多年的男人?秦氏深受打击,神色恍惚,她头昏脑涨,耳朵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姐夫好大的脸。”就在大家紧张地气氛有些缓和的时候,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婆子抬头一看,见来人是秦家大爷,她立刻找到了靠山,哭着跪下,“大爷,你得给夫人做主呀。你要是再晚来一步,夫人就被老爷给打死了。” “好,好你个林焕新。”秦老大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林焕新就开骂,“你胆子倒是大了起来,是欺我们秦家没有人?” “大哥。”失魂落魄的秦氏看到亲人,忽然大哭起来,她扑过去,拉着秦老大的手就哭诉起来,“他在外养了外室,反而有理了。骗了我的银子,居然给狐狸精买了好几处铺子和院子,大哥,你得为我做主呀。” “大哥。”林焕新一口气消散,看到秦家舅子哥,脸上也露出了讪讪地表情。“别听她胡说八道,其中有些内情,你不知。” “内情?”秦老大涨红了脸,指着地上跪着的薛想容,“人都在这儿,有什么内情,你说出来给大家听听,要是妹子冤枉了你,我让她道歉。如果不然,就怪我不讲情面。” “秦家果然无非如此。”薛想容忽然站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林老爷说得对,既然来了,不如到屋子里说清楚了。这院子被砸了的东西,也该合计合计了。” “放肆。”秦氏没想到狐狸精一个外室,居然还敢这么嚣张,气得她又想动手打人。 “怎么不敢?”薛想容挑衅地看了秦老大一眼。 秦老大一愣,薛想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得到消息,的确是为自己亲妹妹来助威的。他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方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底气,一定不敢如此嚣张。也罢,左右不过是在一处院子里,难道他还用得着怕一个弱女子? “好,我听听你到底像想说什么?”秦老大冷笑一声吩咐,“你们都在外面好好守着。” “大哥,我.......”秦氏紧随其后想跟着进屋去。 “夫人不能进屋。”薛想容神色清冷了许多。 “男人说话,女人跟着干什么?”林焕新又硬气起来。 秦氏气得差点儿后仰,她愤怒地指着薛想容,“她不是女人吗?” “她和你不同。”林焕新没好气地说。 秦氏寸步不让,还想闹腾,秦老大扫了一眼过去,冷冷地吩咐,“就在外面守着。” 大哥发话,秦氏只好憋屈地在外面守着。 小院的门当着秦氏的面关上了。 “有点儿意思。”林清浅坐在马车里,看得津津有味。 “薛想容有什么底气,居然敢理直气壮让秦家当家人进院子去?”林景行满腹疑问。 赵景云知道的内幕比较多,淡笑说,“热闹看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什么原因,回府再说。” 赶车的车夫听到,立刻动起来。街上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回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了车,林景行就迫不及待问起来。 “林焕新将人带回京城,本王就安排了人一直跟随他们。德容也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薛想容当年救过陈庆王手下一个杀手,那杀手是培养死士的头目,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此人除去为陈庆王办事,这些年来也为薛想容办了不少事情。”在王府中,赵景云就彻底放松了。 “狩猎场的那些人就是那人为薛想容培训的人手?”林清浅若有所思。 “嗯。”赵景云笑着点头,“薛想容到底是闺中弱女子,虽然心够狠,手段够辣,到底因为见识太少,她能用的只有那几十人而已。本王灭了她手里的人,包括那个杀手头目,她就慌了。那个人也是真心为薛想容好,私下里给她安排了不少后手,这一趟回平阳城,路上不会太平。” “她手里还有人?”林景行失声惊叫起来。 “别小看了女人,女人心狠起来,比男人要狠多了。”林清浅心有戚戚然。 “她利用旧关系搭上了赵从安和颜太妃。”赵景云解释。 第412章逃离京城 林清浅也算是服了薛想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思怎么就那么恶毒呢? 为了一个男人,硬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妹妹的身体弱,禁不起折腾。明知路上不太平,还要走水路,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林景行开始忧心忡忡。 “男人要是护不住媳妇,还是男人吗?”赵景云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 这话什么意思?林景行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赵景云居然是在嫌弃他。 他顿时对赵景云怒目而视,“你也大意,别仗着顺风顺水惯了,就不当一回事。” “本王并不是什么都一帆风水,经过的大风大浪不比你吃过的米少。要是本王是个马虎蛋,也活不到现在。”赵景云回击。 林景行不服,还想继续和他吵。 林清浅头疼捂住脑子,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这两人就不能单独在一起。 “看天色不是太好,是不是要下雪呢?”她开口转移话题。 一般来说,只要她开口,赵景云和林景行都会给她面子。 果然,两个男人全都抬头看了一眼浅色,赵景云首先附和,“天色是不好,这两天下也好,出了京城,得乘马车好几日才能到码头。要是晚些日子下,反而会耽误我们的行程。” “就怕下雪过后,天气还不好。地上雪即使化了,如果结冰,马车也会打滑。”林景行叹口气。 “其实迟走早走一两日并没有关系。”林清浅笑着说。 三人终于和谐,一起进了屋子里。 靖越王以王妃受到惊吓,不愿意进宫,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 皇上小心眼,对赵景云一直有所提防,他让德容派了人偷偷在暗处监视赵景云。 赵景云携林清浅、林景行去李家的事情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灭人九族?”皇上气得摔了手里的奏折,“朕是九五之尊,也不敢随意张口灭人九族,他倒利索,一张口就要灭了人九族,只是为了给他自个的媳妇出气?他哪来的底气和胆子?” 贴身太监闻言,低垂眼帘不回答。 凡是涉及到靖越王的事情,最好别开口。开口必然不讨好,他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皇上一心想除掉靖越王,但靖越王滑不溜秋,手里又有一支隐秘的人手,皇上有心无力,心里对靖越王忌惮,他只会在背后骂几句而已。真的动手,目前来说,皇上做不到。撇开隐秘的暗卫不说,单凭先皇临终当着众位大臣托孤,皇上除非不要名声,才会对靖越王下手,否则的话,这辈子皇上都不能主动杀靖越王。 德容作为皇上心腹,面上不显任何情绪,他淡然地提醒皇上,“靖越王是将皇上推在前面,别人听到也最多说他比较任性而已。事实上,靖越王对靖王妃的确十分上心。奴才这一次查了李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后面居然会牵扯出许多事情来。” 皇上不语。 德容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关子,接着解释下去,“李家在荆州附近是不大不小的杏林之家,以种植药田为主。家族内子弟也是从小开始学医,李世海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说什么?消息可靠?”皇上被德容带来的消息惊呆了,“你确定是陈庆王所为?” “是。”德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皇上气得脸色涨红,如果陈庆王从皇子的时候,就开始偷偷寻找矿藏,然后采矿。先是出了一处铁矿,如今又爆出一个金矿。加上江南盐商和官员勾结案中,也处处影射出陈庆王的身影。 陈庆王筹谋这么多年,有钱有人还有兵器,实力到底如何?皇上就是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出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意的是靖越王,对赵景云手中先帝送出的暗卫虎视眈眈,没想到真正的头狼反倒是不起眼的陈庆王....... “世子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皇上再问。 “病是真的,陈庆王为了独子,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他们在山上对靖王妃动手,好似也是要将王妃带去荆州为世子治病。”德容从容地回答。 皇上再一次沉默了。 “查林家为何要对付三房子嗣。”皇上忽然下令。 “奴才这就去查。”德容恭敬地回答,他低垂眼帘,眼神十分恭顺。 皇上见状,心里总算舒服,哼,朝臣都认为他多疑,对谁都不放心。官员们也不想想,凡是家中有子嗣,有亲人的人,谁会没有私心,谁遇上事情又能真正公正,一心为他这个皇帝办事? 别以为他不知道,张宏亮江南的差事办得不错,可他最后还不知对世家妥协了。理由无论说得有多么堂皇,真的追究下去,他也逃脱不了一个私心。 毕竟,他们张家也有姻亲牵扯到案之中去了。 太监就不同了,大多数太监几岁就入了宫,早就忘记亲人是谁,又没有后代,人际关系十分简单。他一声令下,太监比官员办事要尽心多了。 太后舍不得靖越王离开京城,特意又招了赵景云和林清浅进宫一趟。 这一趟十分顺利,太后面色一直很好,说话也和声细气,并没有特意针对林清浅。 太后只是叮嘱林清浅,一定要照顾好夫君,帮赵景云打理好后院。太后客气,林清浅就更温柔了,她说话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赵景云见状,心里满意不行,也往好的方向说去,屋里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皇上和皇后闻讯也特意过来,毕竟再过几日,赵景云和林清浅就要离开京城,作为君王,得适当找准机会表达一下自己所想。 而且皇上也有心试探一下赵景云。 “三月,太子的侧妃入东宫。这会儿天气还很冷,到了三月天气就暖和多了,到时候你们回去,路上也少受一些罪。”皇上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架势,“林家虽然对不住靖王妃在前,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不指望姐妹交好,最起码面上过得去也好。” 林清浅低垂眼帘浅笑,没有接话。 赵景云却沉下了脸,“太子作为储君,身份自然尊贵,皇上不用提醒微臣,微臣也牢记在心。只是王妃幼年吃了太多苦,导致身体一向不好。林家姑娘身份以后水涨船高,不过,我们远在平阳城,没打算再有来往,也省得让人在背后笑话我们攀龙附凤。” 皇上...... 赵景云果然有反骨,他不过随意试探一下,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太后不赞同地扫了皇上一眼,就事论事,难怪靖越王会生气。抛开以前林家对林清浅的苛刻不说,那林楚云入东宫无非是个妾,皇上让靖越王和王妃去给太子一个妾室恭贺,这不是在打靖越王和靖王妃的脸面吗? 经过一个月来的相处,太后也看清了形势:别看靖越王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意。但凡涉及到靖王妃,哪怕是靖王妃受到一点儿委屈,都能让赵景云炸锅。 不是人间烟火的赵景云,太后从没有看透过。也正因为看不透赵景云这个人,太后心里对赵景云多少有忌惮。 如今,赵景云有了在意的人,会发火,太后反而觉得这样的赵景云才真实,才是鲜活的。 人呀,只要有弱点就好拿捏,深谙其道的太后,已经想好要如何对付赵景云。 “靖越王和王妃到了京城,被人针对,心急离开京城在所难免。东宫无非是纳一个如夫人,让靖越王和靖王妃为她考虑周全成何体统?” 皇后见太后发怒,连忙打圆场,“皇上也是担心靖王妃的身体弱,又心疼靖越王难得回京一次,想多留他们在京城之中多留一段时间,也好多些机会见见。至于林家......” 提到林家,皇后顿了一下,她心里对林楚云其实也不满。一个胆敢算计太子的贱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太子的名声考虑,她直接赐林楚云一根白绫了解了。为了圆场,皇后只好说违心的话,“林家苛待过靖王妃,以王妃如今的身份,他们再也不敢放肆。血脉之间,无论怨过还是闹过,总是有些东西割不断剪不断的。” “我有两个哥哥。”林清浅轻声辩解,意思很明显,她不会认林家。 太后抬眼,似乎有些好奇,“当年你的父亲林如是才高八斗,年纪很小,就在京城之中崭露头角。哀家听说你两个哥哥随了你们父亲,他们可打算参加科举?” “大哥身体羸弱,二哥志不在科举。两位哥哥喜欢田园生活,他们只想招收几个孩童,为他们开蒙以糊口。”林清浅提到两位兄长,眼中多了几分敬意。 这个答案,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和皇后都很满意。 靖王妃娘家家世单薄,就无法给靖越王太多的帮助。 众人说了一会儿,太后才放赵景云和林清浅出宫去了。 皇上心情不错,回到了御书房。他刚落座,就得到德容传来的消息:赵从安前几日居然不声不响离开了京城,本应该留在山上佛堂念佛的颜太妃也跟着不知所踪。如今留在佛堂中的那两个,竟然是冒牌货。 第413章动身启程 陈庆王密谋谋反,只是皇上和重臣的猜测,证据并没有拿到。 三皇子和凌霄烨去了荆州半个月,期间还没有来过一次消息。赵从安和颜太妃的出逃,几乎不用多想,皇上也知道她们心虚了。 “找德容过来。”皇上大怒,逃?他倒是要看看,赵从安和颜太妃能逃到哪里去? 当年皇上年纪小,在宫中贪玩,被一个混入宫中的刺客盯上,正巧颜太妃遇上,她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了一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后赶到的御林军捉住了刺客。 颜太妃无子女,性格温温柔柔,在宫中不争不抢,太后念她救太子有功,对她颇为照顾。不过因为颜太妃并不得宠,在宫中一直是不起眼的嫔妃。先皇驾崩后,太后看到她才想起当年的事,于是在太后的维护下,颜太妃成为留在宫中唯一的嫔妃。 能留在宫中养老的先帝嫔妃,结局都不会太好。颜太妃却因为太后和他照顾,过得不错。而颜太妃本人也知趣,竟然主动放弃宫中的荣华富贵,愿意上山诵经念佛为先皇祈福。 为此,颜太妃无论是在百姓的口中,还是在朝中官员眼里,都是良善之人。 “老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吠。话儿俗理不俗,朕倒是看看她能蹦跶多久?”皇上冷笑自言自语。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皇上一个人,他的话并没有人听到。 “居然跑了好几日才被发现?这么说,我们刚下山,赵从安和颜太妃就打着去庵里修行的名头直接遁走了。”林清浅搓着双手感叹,“跑得还真快。” “三皇子聪慧多智,不过性格太软绵,并不是调查陈庆王最好的人选。凌霄烨看似不着调,但他脑子够用,行事又大胆,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联手去了荆州,陈庆王会吃了他们大亏。”赵从安和颜太妃出逃,完全在赵景云的意料之中,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两个女人而已,他并不在意。 “如果三皇子和凌霄烨拿到陈庆王密谋谋反的证据,皇上是否会出兵拿下陈庆王?”林景行担忧地问。 如果开战的话,百姓可就要受苦了。他们在平阳城,是否被牵连,也不好说。 也许,平阳城的百姓也得服兵役,百姓的赋税也得加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林清浅也忍不住轻叹。 “皇上拿到陈庆王谋反的证据,他也会隐忍不发,他会让三皇子和凌霄烨坐镇荆州,故意吊着陈庆王。”赵景云叹息一声,“国库支撑不起一场战争,皇上他怕!” 林清浅和林景行面面相觑,国库居然空虚到如此地步,也不知户部是如何管理钱财的? “我们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是否不妥?”林景行担心地问。 “陈庆王谋反,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赵景云冷笑,“本王和王妃在京城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还得继续留在京城里受人摆布?既然定了后天出发,只要不下雨或者下雪,一定会按时归去。” “我这就派人通知三叔祖他们。”林景行放心了。入京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偏偏他的身份不足以护在林清浅和靖越王身边,每一次听他们回来讲述事情经过,他都有种无能为力的挫折感。 还是回去好,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封地,那儿才是王爷的地盘。 老三房得到消息之后,大房和四房该收拾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早就被靖越王的人运去了码头。所以他们只要准备好软细被褥就行。 二房和三房的人隐隐有些高兴。 林焕信兄弟二人还不知自己和老宅子交好,已经被父母兄长知道,兄弟二人假仁假义挽留了林凡生和林潘氏一番,“爹,娘,你们年纪大了,还是别远离故土好。大哥和四弟愿意去平阳城,我们拦不住,你们二老就留在京城里,让儿子尽孝可好?” 林凡生冷眼拦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涌起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一切都怨他,是他一味沉浸在林如是离世的打击中,从而忽视了对儿孙的管教。两个儿子走岔道,他当爹却在儿子面前一点儿威信都没有。他真的太难受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老宅子那边并不是你们能攀附得上的。”林凡生等不争气的儿子表演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 “爹!”林焕信一肚子话被林凡生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他有些难堪,又委屈地看着自己父亲。 他为什么和老宅子那边交好?难道他不知道老宅子难缠吗? 父母、大哥和老四一心想跟着靖越王走,可他们也不想想,平阳城再好,还能好过京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才不愿离开京城去平阳城了。 老宅子那边答应给他儿子腾出一个国子监名额,林凡生自命清高,一项不屑走歪门邪道,害得家中小辈一直跟着受苦。 他们这一辈已经废了,他不愿意自己儿子和自己一样碌碌无为。所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妥协了。和他一样选择妥协的还有老三,他为了儿子,亲近家族,有何不可? “爹,老宅子再不好,也和我同出一脉。常言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大伯既然......” “各有志,但愿你们今后不会后悔。我不会拦着你们,但有一点儿,至此之后,你们兄弟是分了家的,但凡你们在京城之中遇上难事,也别想找你大哥和老四出力。同样,你们也只当爹娘已经死了,我和你娘有老大和老四养着,不用你们说什么尽孝。” “爹。”老三震惊地站起来,“为了三房兄妹,你连自己亲儿孙都不要了吗?” “和三房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林凡生冷然地回答,“你该知道,我和老宅子那边关系如何,既然你们选择了他们,就等同于放弃了爹娘。常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也不用假仁假义满口道义。” 天下哪有这样的爹娘?林焕信和林焕辟激动地满脸通红。 “娘,你劝劝爹。”林焕辟不高兴地盯着林潘氏。 当娘的一般都心软,林潘氏早就泪流满面,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儿子错得离谱,她还是有些不舍。她在林焕辟的催促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旁的林凡生。 林凡生回她一个严厉的眼神,“慈母多败儿,你就当没有生过他们两个。” “爹。”林焕金还想劝劝他。 林凡生忽然发怒,“老大、老四,今日我说的,也是你们需要记住的。你们兄弟二人以后相互扶持,我们这一房没有吃里扒外的东西。” 大家长发怒,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林潘氏低低地哭泣,终于没有开口相劝。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第二日,老三房的气氛也很低迷,二房和三房媳妇,包括儿孙,都没有露面,连午饭都是从厨房直接领回房吃的。 林潘氏见状,沉闷难受的心情忽然开通了。是呀,儿大不由娘,两个儿子果然是白眼狼,为了那点儿争执,连亲爹娘都怨上了。 分开也好。 吃完饭以后,王府就过来接人,说第二天一早启程。 林凡生二话没说,二房和三房的儿孙不愿意露面,他更干脆,直接吩咐大房和四房将软细东西收拾好,上了马车就走。 林潘氏磨蹭一会儿,二房和三房也没有人露面,于是,她也彻底死心了。 林凡生带着两房儿孙到了王府后,依旧住在原来的院子里。关于家中的争执,他们一个字也没有在林清浅面前提及。 “路上要坐好几日马车,马车颠簸,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住。”林潘氏看到林清浅,所有精气神又回来。 “又不用急着赶路,回去的时候,让马车放慢些就好。遇上镇子,我们还可以下去歇歇再走,边走边玩,不会太累。”林清浅笑眯眯解释。 林潘氏听了直点头,终于放心。 另一边,林凡生特意问了林景行,问以后谁上山给林如是夫妻上香烧纸。 “王爷已经安排了人专门守着,那边的庄子也有人,不用担心。”林景行大方地解释。 林凡生欣慰地点点头。 第二日清早,大家用过饭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赵无双就不请自来。 赵无双带了不少吃的玩的给林清浅,她是特意来为林清浅送行的。 对于京城中唯一的闺蜜,林清浅也有些不舍。 “下一次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赵无双叹息。 “你要是想念我,可以去平阳城游玩。”林清浅还没有离开,就发出邀请。 赵无双眼睛一亮,“对呀,要是父王再盯着我,我就离家出走,去投奔你。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放心,保证不会嫌弃你。”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这是你要的,等我走了以后再打开。”林清浅笑着说,顺手接过初心递过去的一份绸缎包裹的礼物。 赵无双笑着点点头。 时辰不早,大家在赵景云催促下,各自上了马车。 从京城里带回平阳城的礼物,已经提前送去了码头。他们一行人算是轻装上阵,几辆马车边,是训练有素的戎装侍卫。 第414章水路惊魂一 赵无双看着他们远去的车队,眼中的感情十分复杂。她只将人送到大街上,并没有送出城去。 “郡主,回去吧。靖王妃他们已经走远了。”赵无双身边的丫头轻声提醒她。 赵无双感叹一声,她缓缓打开手中的绸缎,露出了里面的画卷。画还没有来得及装裱,赵无双担心弄坏了纸张,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等画展开,一幅怒放的红梅就展现在她的眼前。 不是梅园之中的红梅,而是生长在悬崖边上的一株红梅,在满天的雪花之中,是那样耀眼: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片刻,赵无双眼中只剩下了那一抹红色,以及那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是呀,一切都会好起来! 赵无双小心翼翼将画重新收好,再用绸缎包裹起来。 由于靖越王太黏糊林清浅,所以他们夫妻坐了一辆车,连和林清浅最亲近的林景行都被赶到了后车上。 好在王府里的车辆多,大家都分散坐在车上,倒也不用挤。 靖越王府的车队太扎眼了,旗帜上大大的标志,让人老远就知道这是哪个藩王的车队。 靖越王和王妃回京城待的时间并不久,但夫妻二人的名声在京城中,尤其是在读书人中,简直是如日中天。 车队所经之地,不少人对着车队拱手行礼,也有看热闹的,对着车队指指点点。 “出了城就安静了。”赵景云不高兴。 林清浅却笑眯眯地掀起帘子看热闹,“下一次进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这样的热闹就是想看,都不容易。” 赵景云见她兴致勃勃,宠溺地笑了笑,没有再拦着她。 林清浅的目光大多落在街道两旁的商铺上,她没有注意到,一座茶楼的二楼窗口,一个美人正冷笑盯着她看。 “小姐,车队已经走远了。”绿儿提醒薛想容。 薛想容坐直身体,懒洋洋地开口,“风光来去,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次来京城。” 绿儿闻言,连忙走到门边守着,生怕别人听到她的话。 薛想容不以为然,浅笑端起杯子,心情愉悦极了。 绿儿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姑娘喝完茶,要回去吗?” 回去?薛想容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和嫌弃。她才不想回去了,回去讨好林焕新那个老男人?想到林焕新那张狗屎蛋时的脸,她再也无心喝茶吃点心。一个连女人都管不住的老男人,让她恶心。上一次秦氏闹过去,她虽然抬出自己的身份,成功震慑住了秦家人,好似林家长辈也知道了她这个人,算起来,她是赢了。可是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秦氏闹腾得动静很大,哪怕事后她解释了,那条巷子的左邻右舍还是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 甚至,她还发现,小院子四周还有一些不相干的男人出现。这些人,将她当成什么呢? 薛想容想到以前自己多门风光,再想到自己落得如今的下场,她将林清浅恨之入骨,就是对以前十分迷恋的赵景云,她也充满了仇恨。 果然出了城以后,耳边彻底清静下来。王府随行的护卫都经过训练,行路时绝对不会发出吵嚷,车队前后排队行走,人在马车里说话,相互之间压根听不到。 考虑到林清浅是孕妇,车行驶得并不快。作为孕妇的林清浅没有晕车,不过到了车上,她就特别犯困。 赵景云早有准备,马车里铺上了两床厚实柔软的被子,再加上一张虎皮,林清浅钻进被窝之中,赵景云拿着一本书读,就护在她身边。 林清浅很快就睡熟。 赵景云将两个汤婆子塞在她脚底,这才放心了。 林潘氏年纪大,她和两个儿媳妇,带着林楚珮坐在一辆车上。 林清浅对她照顾颇多,也放了软和的被褥铺在里面,并且给了汤婆子。四个人坐在被窝之中,一点儿感受不到冷。 一开始,大家兴趣还很浓厚,不过再接连做了三四天马车之后,众人就没有了多少兴趣。 赵景云不急赶路,车队走得慢不说,遇上城镇,即使太阳很高,他也不会吩咐人先找了客栈住下。 吃的方面,更是精致,有时错过镇子,中午在路上,也会烧了热汤热饭,众人一点儿也没有吃苦。 在一连走了十来天的路以后,车队终于到了庆州。码头就在庆州城外,火紫早先一步到了城里,将城中最大的客栈全都包下了。 等庆州知府白秀华知道靖越王和王妃进入庆州地盘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白秀华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一群下属来见赵景云,客栈外面更是派了人好好守着。 赵景云这一次没有拒绝他们,而是在客栈的楼下大厅里召见了他们。 “下官见过王爷。”白秀华态度恭敬,给他行了礼。 即使赵景云神色温和,其他官员却不敢有半点儿疏忽,跟着白秀华一起行了礼。 赵景云面带微笑,显得十分平易近人,“本王述职离京,途径庆州而已,没有公务在身,各位大人不用如此客气。本王会和王妃在庆州多逗留几日,一来补给船上的用品,二来,难得出行,在庆州好好看看此地的风土人情。其三,则是王妃身体虚弱,她一连坐了十来天的马车,需要休养调节几日才能走水路。所以各位大人不用特意来见本王,你们各自忙自己的公务即可。 “下官公务在身,自不敢懈怠。不过,王爷和王妃难得到庆州来,还望王爷和王妃给下官一次做东道主的机会。”白秀华客气地说。 “不必。”赵景云拒绝得十分干脆,“本王留下几日,是因为王妃身体羸弱。王妃不能操劳,更听不得太吵的声音。各位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你们不必为难,就这么定下了。” “是,王爷。”白秀华不再坚持。 其他官员纷纷称赞赵景云清正廉洁,赵景云只是淡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话说到此,赵景云频频往楼上看,众位官员猜想,八成靖越王是在担心王妃。于是大家主动提出告辞,客栈之中很快就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只是,赵景云和林清浅身份摆在那儿,官员们虽然说不敢特意过来打扰,但该表现的时候却一点儿不含糊。 首先,客栈四周多了巡视的衙役,其次,就是在吃食上。 白秀华特意吩咐人送来了一些野味,还有一些鸡鸭肉之类的新鲜食材过来。 “鹿肉十分新鲜,我不能多吃。三叔祖和祖婆,大伯、四叔,你们都多吃点。”林清浅担心林凡生一家拘谨,故意开玩笑,“冬季里多吃点儿鹿肉和羊肉,身体也暖和。” “王妃姐姐,明日我们要上街去玩吗?”林楚珮一脸好奇地问。 林清浅笑着点头,“你想出去玩吗?难得出来一趟,一定要带些庆州的特产回去的。平阳城那边还有一些朋友,需要送礼过去。 “要去的。”林楚珮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房间之内放了火盆,大家吃的兴起,个个额头上竟然冒了汗。 吃完饭,大家也不能出门溜达,干脆各自回房去。一连十来天都没有来得及休息,每个人都需要好好歇歇。 林清浅回到房间里,屋子里已经被安婆子和几个丫头收拾得妥当了。 “胳膊好点儿没有?你可不许动手,有什么事,让她们几个做。”林清浅见文心吊着胳膊在屋子里,叹口气叮嘱她。丫头太忠心,也让她操心呀。 “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王妃亲自动手为奴婢包扎,伤口已经结疤,快要好了。”文心腼腆地解释,“奴婢没有动手,就是过来看看而已。” 林清浅点点头,“你知道分寸就好。急了一时,伤的却是一辈子。要是旧伤留下病根,以后你就是想好好伺候我,也会力不从心。” 为了能让文心好好养病,林清浅迫不得己干脆吓唬她。 文心重重的点头。 初心笑着打趣她,“你呀,我说了你多少次,你也不听。你想伺候王妃,不在乎这几日。趁着路上事情少,你赶紧将伤养好。也只有王妃说得花,你才能听进去。” 文心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王妃,奴婢说的有理不?”初心得意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然后点头,“对,你几日得好好帮我看着她,她要是不听话,你就来告诉我。” “好。”初心满意了。 文心被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又瞪了她一眼,初心也不在意,像个傻大姐似的。 莫心和平心笑着看她们主仆说笑打趣,她们两个都是后来的,又是王爷送来的人,两个丫头和主子相处,总觉得她们不如文心、初心和林清浅关系亲近。说实在话,平心和莫心都有些羡慕文心和初心,同样是丫头,王妃待初心和文心就如亲人一般,对她们则多了几分客气。 正说着,赵景云进屋来。几个丫头连忙给赵景云行了礼。 赵景云吩咐她们将梳洗的热水送过来,丫头们答应出去准备了。 一会儿热水送进来,赵景云洗漱后,就让丫头们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赵景云。 第415章水路惊魂二 赵景云脱下外衣,穿着亵衣躺进了被窝之中,他给林清浅压好被角,然后吹灭了不远处的蜡烛。 冬天里,赵景云身上特别暖和,简直比被窝里放了两个汤婆子还要暖和。 林清浅在冬天夜里,特别喜欢抱着赵景云睡,本来她很淑女,可是第二天早上,被子下面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就如现代网上的孩子一样,看似睡得特别可爱,可是真的掀开被子,熟睡的孩子动作妖娆的能让你流鼻血,你能想到的,或者根本想不到的姿势,婴儿都能给你整出来。 林清浅基本上就属于此类,她的柔韧性虽然比不上小宝宝们,但她怕冷呀。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第二日,她能像一个大大的八爪鱼一般,紧紧的将赵景云缠住。或者更夸张一些,她能直接翻在赵景云身上睡着了。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话本中那些狐狸精或者女鬼特别喜欢吸男人的阳气了。大冬天的,的确是大补。”有人暖脚,林清浅毫不客气将一双小巧的放在了赵景云腿上。 赵景云....... 他早就习惯林清浅私下里有些不着调的调调,说实在话,他还特别喜欢这种调调。 林清浅不老实,用白嫩的脚丫子在赵景云腿上蹭来蹭去。 赵景云心头火就被她勾起来了。不过他知道分寸,媳妇是孕妇,有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再想,也得打住。 他不动声色将林清浅往自己怀中楼了楼,“腿有没有抽筋?” 林清浅惊讶地看着他,“听谁说的?连孕妇腿爱抽筋,你都知道?” 赵景云有些得意,“本王找人打听过了,听她们说,女人在孕期中,最容易腿肿或者腿儿抽筋。” 林清浅听了就咯咯笑起来,“王爷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厨房里每日都备着牛奶,虾皮从没有缺过,你放心,我不会腿抽筋。水肿也不会,我自己扎几针,再注意吃一些药膳,利尿就不会水肿。”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你只管吩咐下人去做。”赵景云摸着怀里小女人的长发笑眯眯地说。“本王一定将你养得白白胖胖。” “你当养猪呀。”林清浅吐出一口气,“肯定不能胖,我得忌嘴,吃得太多太好,造成胎儿过大,生产的时候,容易难产.......” 赵景云忽然变了脸,一只胳膊支撑起来,严肃地保证,“本王绝不会让你难产。” 林清浅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呆,想到他这些年来孤孤单单一个人的生活,立刻猜到他是怕了。 她心里暗暗懊悔,她怎么嘴巴那么长,尽胡说八道,害得没安全感的男人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赵景云自从知道林清浅诡异的来历之后,他不但不害怕不嫌弃,相反,他还比往常更加黏林清浅。黑暗中,林清浅就听到他幽幽的声音问,“王妃生活的那个世界一定很有趣是不是?能不能给本王说说?” 说什么?林清浅愣了一下。“王爷想听哪方面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清浅想了想,轻声将自己所处的时代特色说了一些,衣食住行,包括赵景云感兴趣的民生和军队管理都说了一些。 赵景云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可是林清浅能感觉到他的紧张,锦被之下,赵景云浑身的肌肉一直紧绷,没有放松过。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如果有机会回去的话,王妃想回去吗?” 想回去吗?林清浅再一次愣住了。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到了古代之后,为了生存,加上慢慢融入三房的生活之后,她不得空多想,或者说,她故意绕开能否回去的想法。 本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个问题。 没想到,当她听完赵景云问题之后,她的鼻子一酸,眼睛也酸涩起来。林清浅这才发觉,原来,内心深处,她还是在意的,她还渴望回到原本熟悉的时代去,她还一直挂念着亲人..... 她越是不说话,赵景云越是心慌。 他不等林清浅给他答案,就自顾自威胁起林清浅,“既然你乱了本王的心,本王就不允许你丢下本王,一个人逃离。就算你有本事回去,本王也会想尽办法,哪怕以天下所有人的性命作陪,本王也会追过去,将你带回来。” 林清浅...... 赵景云并不是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但是不放开她的手,赵景云却说过很多次。 如果说一开始林清浅对他说的一番话,认为赵景云是在哄她高兴,那么如今,她已经知道赵景云说这番话有多认真了。 在男权之上的古代,赵景云算是另类,是他人眼中的奇葩。京城勋贵之家眼中,赵景云就是个不合群的人。可林清浅知道,自己其实很幸运。 她幸运地遇上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 “我不会离开你。”林清浅反手抱住他安慰他,“以前我的家人待我极好,我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有人愿意倾听,林清浅第一次对赵景云提起现代的家人,“他们和大哥、二哥一样疼我。老哥说,我是个幸运的人,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信。我两世都遇上了极好的家人,还遇上了一个疼我入骨的另一半。过去的已经过去,人不能活在过去,我不会离开,除非.......” “本王不会给你机会,没有除非。”赵景云飞快打断她的话。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一颗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或许老天让她穿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赵景云。 赵景云得到她的保证,终于心满意足。 夫妻二人拥抱,一夜好梦。 第二日早上,众人吃了早点。随行的厨娘做的包子特别好吃,几个小家伙吃的满嘴冒油,就连林毅的宝贝儿子都吃的小嘴油汪汪。 “小馋猫。”林毅媳妇点了一下儿子笑得有些羞涩。 小娃娃只是咧开嘴巴笑,露出两颗小牙齿,口水直流。 林毅媳妇又好笑又好气,接过身边丫头递过去的手帕,动作轻柔地将娃娃嘴家口水擦去了。 “唉,你这样,等会儿可不敢带你出去玩。”林楚珮小大人似的直摇头。 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小丫头明明吃的也不少,这会儿反倒是嫌弃上小侄子了。 “王妃,知府夫人领着一群夫人过来给王妃请安。”一家人其乐融融,正说着要去哪些地方玩,莫心就过来禀报。 众人面面相觑,得了,今个儿估计是出不了门。 林清浅摆摆手,“别担心,一会儿就将她们打发走。有王爷在,她们也不敢在此逗留太久。” 林潘氏婆媳笑着让她别心急,如果上午出不了门,下午再出门也无所谓。从心底来说,她们几个是希望林清浅能真正融于官夫人之中。 林清浅淡笑不语,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接见众位夫人。 一群夫人之中,领头的是白秀华夫人,以及两个儿媳妇和一个闺女,因为上一次事情闹得有些不好看,所以各位夫人十分担心林清浅会和她翻旧账,一个个进了客栈之后,老实得不行。 压根不用安婆子和文心威吓,她们一个个赔着笑脸,请安之后,也没有多言。最后还是知府夫人代表众人,将带来的礼单呈现上。 林清浅接过礼单看了看,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知府夫人小心翼翼解释,“我们都懂得规矩,这些都是庆州的特产,是各家府上庄子里或者铺子里的小玩意,小点心,都是自家产的东西,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林清浅笑眯眯点头,将礼单递给了一旁的安婆子,“安妈妈收好,又低声吩咐几声下去。” 安婆子随意看了各位夫人一眼,然后退下去了。 众位夫人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会儿,就见安妈妈捧着一个盒子出来,初心过去打开盒子。 当众人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全都惊讶地说不出来。 盒子里装的是赵景云珠宝坊中,用边角料和鎏金做成的小首饰。别看不是纯金或者是宝石,因为工艺新颖,加上设计的造型特意好,放在外面也是紧俏品。 “这些是王爷铺子里摆设的一点儿小玩意,让各位夫人拿回去给家里的姑娘们闹个趣。”安婆子客客气气地将盒子先送到了知府夫人面前。 知府夫人看到小玩意,心里高兴,她落落大方,谢过林清浅,从中挑选了一个绞丝鎏金手链。这东西在庆州还从没有见过,年纪小的姑娘一定会喜欢。 等知府夫人挑选完了,安婆子又让其他夫人按照座位的顺序挑选。 说实在话,盒子里的东西价值都差不多,样式也没有重复的,哪一个都是精品。后挑选的人,也没有怨言,每个人得了东西都喜笑颜开。 众人都林清浅怀孕在身,王爷又特别宠爱王妃,大家坐了一会儿后,不用林清浅示意,纷纷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等人走了以后,林潘氏等人才下楼来。 礼物也摆到了二楼上。 “你们喜欢什么,从中挑选两样拿回去用。”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林潘氏等人连忙谢绝她的好意,再好的亲情也需要维持,而不能意味索取。这点儿,随行来的两房媳妇都懂。林清浅对他们两房已经够好了,她们可不能贪心。 第416章水路惊魂三 林潘氏看着众多礼物,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清浅察觉到,笑着开口,“祖婆,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你是长辈,想说什么无须为难。” 林潘氏闻言,神色有些尴尬,她迟疑一下才解释,“倒不是为难。王妃初到庆州,这些夫人毫无顾忌送了这么些礼物,客栈外面可是三六九等的人都有,传出去,对王爷和王妃的名声是否有影响?” 林清浅并没有生气,反而越发觉得林潘氏是真心为她考虑,她笑眯眯回答,“水清则无鱼,人与人之间,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间在于情,可普通人之间人情,在于你来我往。她们送礼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才敢收下。要是大晚上,她们哪怕送了一块二尺的布料,我也不敢收。更何况,我也没有白收她们的东西,刚刚我回了礼物。” 文心最得林清浅的心,她笑眯眯在一旁解释,“这些礼物多而杂,不过大多都是本地的土产品,余下的则是各府铺子里的东西。本妃打赏下去的东西,价值虽然不算千金,但放在银楼之中,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再说,东西拿出去,对于各位夫人来说,更是一种脸面,所以,严格说起来,反倒是她们得了便宜。” “王妃打赏出去的东西,外面的人未必看到。”徐氏担忧地插一句。 莫心忍不住解释一句,“夫人放心,要是那白秀华足够聪明的话,他知道如何做。” 林潘氏见林清浅身边的丫头都胸有成竹,有些汗颜。看样子,到了平阳城之后,她得好好叮嘱家中的儿媳妇和孙媳妇好好跟着安婆子学学,省得不知情时候,给林清浅丢脸。 果然,一会儿赵景云派了人过来告诉林清浅,各位夫人还没有全都回到家中,就有先到家的夫人,将王妃赏赐的礼物拿出来显摆,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 林潘氏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见林潘氏她们不收,干脆直接给她们挑选了一些东西分了。 徐氏和姚氏连连推脱。 “这些补品放在仓库中,也是闲置,反而不如用了好。你们来的匆忙,带的衣物本来就少,你们就当物尽其用好了。”林清浅抓住她们心理劝解。 林潘氏见她坚持,只好点头。 补品分了,剩下的吃的东西也多,两房带了孩子出来,所以小首饰,好玩好吃的也分了下去。 中午众人吃完饭以后,没有外人打扰,才结伴出去。 林清浅身体特殊,干脆窝在客栈中休息。 赵景云似乎有事情忙,这几日除非吃饭时间,否则的话,他和林景行,带着林焕金一直在码头上走动。 林凡生年轻的时候,就羡慕四处游学的人。可惜,他受老宅子打压,后来又成亲,家中用度吃紧,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实现愿望。这一次,他算是逮住机会,于是干脆领着林毅和老大,将庆州的几处大的书院走了一趟。 因为赵景云的令牌,几个大书院的院长夫子,虽然不知道林凡生的身份,却不敢怠慢于他。 林凡生和林如是交好,当年也是才子一个。如果不是被老宅子打压得厉害,让他心灰意冷,无意于仕途,他也许早就名扬京城了。 他到了各处书院,不敢托大,有夫子作陪的话,他总是聆听多,然后才会挑选时间,说出自己的见解。如果说一开始,各书院是在看在赵景云面子上,才接见他,可是不少夫子和他交流一番后,对林凡生的才学,却真的佩服起来。 如此一来,几天下来,林凡生倒是在庆州真的认识了几位好友。 林毅随林凡生四处走动,他感触更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此一来,他回到客栈之后,读书也就更用功了。 在庆州一连逗留七八日之后,时间像流水一般逝去,第八天,众人终于心满意足上了船。 二月的江面,水汽夹裹在风中,空气中全是寒气。 几个孩子穿得厚实,他们从没有坐过船,对船上一切十分好奇,老实忍不住想跑出去玩。 林潘氏担心孩子横冲直撞,不知轻重,万一落水,那就糟了。于是,每个孩子身边都放了人跟着,并且狠狠训了孩子,不许他们胡乱跑。 两房的孩子被长辈教育得比较好,无论是少年,还是几个孩子,倒是十分听话。林凡生将启蒙的孩子,集中在一处船舱之中,每日教导督促他们用心学习,小姑娘们则跟着母亲、祖母在屋子里玩耍。 林清浅担心孩子闷,特意将采购的玩具拿出来给她们解闷。 为了让孩子玩得开,林清浅吩咐人在船舱房间里铺上了厚实的外族进贡的毛毯,船舱又放了火盆,里面暖和,无论是年纪大的林潘氏,还是小家伙们,都不觉得冷。 “小马遇上老牛,老牛说......”林清浅每日贪睡,醒了,大多也是在这边玩。她讲故事绘声绘色,几个孩子特别喜欢围着她转。 徐氏笑着说,“你就惯着他们,成天缠着你,一个个都成了皮猴子。” “王妃说,平阳城有女孩子读书的书院,女孩子可以和男孩子一样,读书、练武、学医,我一定好好学,以后为王妃分忧。”林楚珮举着小拳头发狠。 “分忧。”林毅的长子也举着小拳头跟着做。 众人都笑起来,“好好,到了平阳城,就让你们入学。” 从水路行走,速度和走官道差不多,姚氏和林毅媳妇陈氏都有些晕船,林清浅抓了药,让她们喝下,又特意拿了清凉油抹了,两个人才觉得舒服些。 接连走了五六日之后,两个人慢慢地也就适应了坐船,不过精神还是比不上别人。 姚氏拍了闺女一把,“你呀,就能咋呼。没有做,反倒是先喊了出来。万一今后进了书院撑不住,回去哭鼻子,我可不管。” “我才不会哭鼻子了。”林楚珮被母亲取笑,顿时不高兴。 林毅家儿子也举着小拳头发狠,“不哭鼻子。” “成成,就属你们几个厉害。”陈氏点了小家伙一下,边上的小孩子见状,立刻瞪大了眼睛咧嘴笑起来。 “王妃,点心来了。”安婆子领着几个丫头送了好些点心进去,还配上了一茶壶的豆浆。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全都跑了过去。 “船是不是拐进了主道之中?”林清浅轻声问。 “刚拐进去不远,前面就是虎口嘴,晚上的时候差不多到。”安婆子笑眯眯回答。 “还有几日才能到平阳?”陈氏有些羞涩地问。他们离开京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日,除去在青州逗留七八日,其余全在赶路,人多少有些疲乏。 “再过十来日,就到了。王爷照顾我的身体,行程没有太赶。”林清浅笑着说,“前面是府州,船会靠岸补给,到时候大家可以下去玩。”林清浅笑着说。 “你身子为重,也不差几天,王爷做得对,不能太急。”林潘氏赞和,“平阳城到京城,就算急着赶路,日夜兼程,少说也得接近一个月,难为你们几年得跑一趟。” “王爷说,以后派了人进京也是一样。”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景云派人过来通知说一声,虎口嘴水流急,得在天黑之前过去,然后找个水流比较缓和的地方停下来歇歇。 于是,下午的时候,船只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江水果然湍急起来,徐氏小心开了一扇窗户看过去,发现水中的浪比起前面,要大的多。 她连忙放下窗户,“难怪王爷急着赶过去,这儿的确不适合停留。” 林清浅笑着点头。 姚氏和陈氏船,船的速度快,两个人就觉得不舒服,跟着不服服的还有徐氏两个儿子,于是大家干脆各自回去补眠。 临近傍晚时分,船队终于过了虎口嘴。赵景云考虑到众人精神太紧张,干脆找了一处避风港歇息了。 “原来江面上有不少船只。”小孩子终于得到放风,大家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光秃秃的青山,因为新鲜,都觉得特意有趣。 在夕阳的余辉中,江面上一些同样歇脚的船只各自为阵,都找了避风港停下来。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船只之间并没有靠得太近,但相互之间也不会隔得太远。 王府的船只上虽然只挂了商号,并无王府标志。但船只比起其他的船,明显要好得多,而且三艘船连在一起,加上女眷站在甲板上看风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携带女眷出行,如此一来,即使想要过来攀交情的人,也不敢贸然过来打扰了。 “要吃鱼吗?”林景行从甲板上逗几个孩子,“要不要叔叔给你们抓几条鱼?” “要,要的。”几个孩子,包括几个少年全都用力点着头。 “二哥哥,你没有网怎么抓到鱼?”林楚珮小人精一个,瞪圆了双眼疑惑地问。 “鱼。”小家伙却不管,一心想吃鱼。 “二哥,你说出做不到,可就成了不守信的人。”林清浅大笑。其他女眷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江面上出面了二十多只小船如流星一般冲着他们大船而来。 第417章水路惊魂四 林景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片,赵景云则从一处后面的船上,两个纵身就到了林清浅身边。 “进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一切都有本王。”他压低声音吩咐。 徐氏几个人还在发懵,显然她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林清浅却二话不说,一手拉着林潘氏,一手拉着林楚珮,并且大声招呼几个孩子赶紧进船舱,她有好东西给他们。 玩闹的孩子很难召集,他们一听林清浅有好东西给他们,几个孩子立刻欢呼雀跃的跑了过去。安婆子几个立刻护着众人进了船舱。 当女眷和孩子全都进了船舱之后,安婆子立刻将门窗全都关上,就在落下最后最后一扇窗户时,一支利箭嗖地一声插在了窗棂上。 林潘氏等人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她们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些小船上是刺客。 没想到途中居然会遇上刺客,就算徐氏等人以前没有见识过,她们也知道,当刺客的人,哪一个不是亡命之徒呀。 刚刚那么多船只,每个小船上那么多,就算王爷带来的人手足够多,在一群早有准备的匪徒地盘上,怎么想,似乎也不占上风。 这么一想,林潘氏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徐氏婆媳和姚氏,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几个孩子,稍微懂事的,更是吓得扑进了母亲的怀中。 “不用太担心,有王爷在,不会有大事情。”林清浅轻声安慰她们,又拿出点心哄几个年纪小的孩子。 林潘氏到底年纪大,她心里虽然害怕,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脸色苍白,眼神坚定看着儿媳妇和孙媳妇,“王妃说得,一切只有王爷做主。我们在这儿看好孩子,别给外面添乱。还有,如果真的遇上危险,你们给我记着,先顾上王妃。人哪有一帆风顺的,来平阳城之前,我们一家已经商量好了,也料到一切不会太顺风顺水,你们只当提前遇上锻炼而已。” 徐氏微微点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陈氏张张嘴,她想说,她死了没关系,可是两个孩子,她舍不得呀。不过祖婆母、婆母态度都很坚决,吓得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楚珮眼中有泪,小家伙是真的吓坏了。她听了祖母的话,咬着牙含着泪哽咽开口,“坏人要是进来,我会护着王妃的。我不怕。” 说不怕,小家伙的腿却一直在发抖。 林清浅有些感动,轻声安慰她们,一定不会有事。慢慢地,众人才平静下来。 这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打斗声。 “哈哈,今日是抓到了一条大鱼。”匪徒大笑的声音十分刺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全都给老子老实待在船上,反抗者,杀无赦。”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众人,又开始担忧起来。 “于帮主果然霸气十足。”赵景云的声音依旧十分温和,如玉珠落在盘中,听起来十分悦耳。 船舱内的人听了,个个顿时安心不少。 “哒哒哒。”外面有敲门声,“祖母,是我们。” 外面传来一位少年的声音。 安婆子过去飞快将舱门打开,四个少年闪身进了屋子里。 “王妃、祖母,我们过来保护你们。”小小少年,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才十来岁。他们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很清明,“祖父让我们过来顶着。” “你祖父他们?”林潘氏焦急地问。 林凡生和老大都是文弱的读书人,老四倒是懂些拳脚功夫,不过并不精通。 林潘氏没看到他们人,心里十分担忧。 “祖父他们在书房之中,有人专门守着,他让祖母别担忧。”林立老实地回答。 林潘氏听说那边有人守着,顿时放了心。 “外面怎么样?”陈氏担忧地问。 林立看了一眼大嫂,低声说,“好像是漕帮的人,来的人不少。等会儿或许会有一场恶战。行哥和王爷在外面守着了。” 陈氏几个心又吊起来,林清浅见她们害怕担忧,努力用平稳的声音安慰她们,“不会有事,你们要相信王爷的能力。” 林潘氏点了点头,也出言安慰了家人一番。 林立是个毛头少年,他说完就后悔了,再被林潘氏瞪了一眼,更是吓得缩着脖子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原来靖越王认识我,真是我的荣幸。王爷如若不嫌弃,不如跟我们到漕帮走一趟,到漕帮喝杯茶歇歇脚。”于帮主笑着开言。 “本王对漕帮没兴趣。想让本王去漕帮做客,至少也得你们的曹帮主出面才对。”赵景云淡淡地回答,摆明看不上姓于的。 于冲只是漕帮的副帮主,漕帮掌握着大乾最大的水上运输,他们是江湖中人,吃的是辛苦饭,向来不愿与官家对上。帮中除去一个正帮主外,还有两个副帮主,于冲就是其中一个。 漕帮子弟众多,在江湖上,谁敢不给漕帮的面前,于冲没想到,他客气地和靖越王说话,赵景云居然还敢看不起他。 愤怒之下,于冲江湖血腥就被激发出来了,他冷笑看着赵景云回敬,“曹帮主日理万机,帮中事务太多,不是什么阿狗阿猫就能见到帮主的。” 于冲也算是条汉子,竟然当众骂了赵景云。 赵景云还没有发怒,船上的侍卫就被激怒了。 “大胆狂徒,竟然敢对王爷不敬,漕帮大逆不道,找死。”一个侍卫凶狠地盯着于冲,请示赵景云出手。 “哈哈,靖越王见谅。于某乃是粗人,既然请不动王爷,只好得罪了。”于冲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江湖上的人,要么不得罪官府的人,要么就是死磕。既然已经主动找上靖越王,于冲更不想维持表面的客套。 他一挥手,所有的船只开始从四面八方慢慢往中间三艘大船靠近。 林景行神色严肃,压低声音对赵景云说,“找准机会,你护着这艘船先脱围离开。我拖住他们,王爷只要靠近州府,漕帮就不敢轻举妄动。王爷可以到府州搬救兵。” 赵景云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回答,“本王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林景行气结。 “愚蠢。”赵景云再送他两字。 林景行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漕帮足有上万人,于冲既然敢在此伏击本王,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觉得本王带了几个人就能脱围?漕帮巴不得本王临阵脱逃,他们也好逐个击破,省下不少力气。” 林景行....... 他是聪明,不过到底是见识少,又是读书人,真正对敌的时候,缺少了经验,有些想当然了。 既然逃不掉,那只能极力面对了。 停在不远处的其他商船,此时也被漕帮的人团团围住,有的人大哭起来,也有的大叫,愿意交出货物离开。 没等林景行反应,漕帮的先遣小船已经快速到了王府大船边上。船上的侍卫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船上的船工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漕帮,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水上大帮,帮中子弟虽然不是精锐的将士,但他们也不是乌合之众。林景行惊讶地发现,天气如此阴冷的情况下,漕帮竟然有人跳入了江中。毫无疑问,这部分人应该是“水鬼”,他们打算从船下击破船只,迫使船下沉。 “不好......”林景行大惊。 “他们是打算从水下出手。”后出来的林焕金脸色也白了。 要是真的如他们猜想一般,可就危险多了。船上不但有侍卫,还有妇孺孩子,要是船只被击破,必然会伤亡惨重。 两个人话音刚落,就看到赵景云身后几个侍卫也窜入了水中。 林景行...... 他用怜惜的眼神看了一下江面,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漕帮中有人已经上了船。 赵景云亲自加入到战斗之中,兵器交锋的声音,骂人的声音,还有威胁的声音,彼此起伏。 舱内,女眷听到漕帮的人入水,要从船底击破船只,个个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林清浅即使相信赵景云的能力,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想法子,准备应对之策。漕帮既然被称为水上第一大帮,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林清浅从不小看任何对手,她很清楚,万一船只被漕帮击破,后果会如何。 她不怕,即使怀有身孕,其实在水中,她也有自保的能力。可船上还有...... 她隐晦地看了林潘氏她们一眼。两房兄弟可是为了她才远离熟悉的家乡,追随她到平阳城而来。所以,无论如何,她必须先保证老三房孩子的安全。 “将船上的救生物品找来,每个孩子先准备着。”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林潘氏见她沉着冷静,一点儿没有慌张,心里终于安定一些。 安婆子看了林清浅一眼,在林清浅的坚持下,咬着牙终于从拐角处找出了好些个串在一起的大葫芦和羊臊泡,初心几个也不管脏不脏,赶紧将臊泡吹起来,然后七手八脚给孩子们围上,剩下的又分给林潘氏她们。 “我年纪大了,不需要,留给王妃。”林潘氏坚持。 “娘。”徐氏红着眼睛“我不要,给娘。” 第418章水路惊魂五 “你们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容不得出岔子。”林清浅第一次对她们板着脸,“不用担心我,我会水。潜入水底都没有问题的那种。” 林潘氏几个听了,脸上全都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她们觉得林清浅是在担心她们,才会选择说谎。当年林清浅要是会水,在老宅子里又怎么会被林楚云设计落水后,差点儿丢了性命? 林清浅看她们的眼神,就猜到她们在想什么。她苦笑解释,“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会水。当年只是一场意外,因为当时我猛然落水,头撞击到了水底的石块上,腿又抽筋了才会假死过去。” 这个借口找得合情合理,但林潘氏还是不放心林清浅,丫头就算会水又如何,万一落水,她可是怀着身孕了,水那么冷,在水中,她又能坚持多久。再说,还有漕帮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不行,听我的。”林潘氏顾不上尊卑,拿出长辈的气势。 林清浅摇头,“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王爷和我宁可选择妥协去漕帮,也不会选择和敌人同归而尽。莫心、平心,如果发生意外,你们负责保护孩子。” 莫心和平心刚要开口争辩,林清浅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两个丫头连忙低下头老实地答应一声。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厉害,门窗好几次都被人碰撞到了,发生巨大的响声。 船舱中的众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她们看不到外面情况,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林清浅倒是稳住了,一直轻声哄着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在她的安抚下,又有吃的,慢慢地也平静下来。 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漕帮大的船只出现,还有人喊船只漏水了。 陈氏性子弱,吓得不住掉眼泪,忽然,外面变得亮了,林清浅脸色顿时变了,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漕帮的人放了火箭。 如此一来,漕帮对他们可不是仅仅打劫那么简单,而是冲着他们性命而来。 “王妃,外面好像起火了。”莫心和平心急了,初心更是急得团团转。 相比之下,文心和安婆子却稳重许多,她们和腊梅紧紧地护在了林清浅左右,脸上半点儿也看不出惊慌的神色。 外面的厮杀声更大了,船舱里的人心全都吊了起来。谁都明白,这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靖越王,水路乃是漕帮的地盘。漕帮无非是想请王爷上岸喝杯茶,并无他意,王爷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一道清爽的声音响起之后,外面的打斗声就小了许多。 “曹猛,漕帮向来和官府泾渭分明,你又何必掺和到朝廷之间的争斗?”赵景云淡淡地问。 林景行衣服上全是血,林焕金更是狼狈不堪,站在他身边喘得厉害,他很累,却不敢松懈。漕帮的大船又来了七八艘,看样子,是打算一鼓作气拿下他们呀。 不,绝对不能落在漕帮手中,林焕金打起精神。 “三叔,你去叔祖那边守着,换个人出来也好。”林景行压低声音吩咐他。 林焕金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想想自己的拳脚功夫的确不行,而且他胳膊受伤,再留下,也只会给大家增添麻烦。 林焕金咬咬牙,趁着赵景云和漕帮说话之际,悄悄地移到了一处舱门前,立刻有人将他放了进去。 林凡生父子和林毅在里面正急得团团转,他们见一身是血的林焕金进去,连忙拉着他询问外面的情况来。 林焕金没有隐瞒,将外面的形势说了一遍后,船舱里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爹,你看?”林焕至担忧地看着林凡生。 “是祸躲不过,有王爷在,不会有事。”林凡生微闭的眼睛猛得睁开,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坚定。 林焕至几个全都点头。 林毅忍不住又问了女眷那边情况,林焕金摇头,“王爷派了重兵在那边守着,漕帮放了火箭,也被船工灭了。有王妃在,不会有事。” 几人听了,这才点头,也放心不少。 “常言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爷既然猜到了,何必多言。”一个精瘦的文弱书生忽然开口。 漕帮之中,养得大多是粗汉子,是匪徒,那么一群肌肉发达的猛汉子之中,忽然冒出一个文弱书生,怎么看,怎么不合群。 赵景云立刻猜出他的身份,“传说中,漕帮军师文不言一向坐镇大本营。今日居然出现,漕帮是铁定心要和本王作对?” 他的语气变得很冷。 文不言已经将他视为囊中之物,赵景云认出他,也猜到他的用意,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世人都说靖越王聪慧,天下无双。王爷能认出在下,是在下的荣幸。漕帮并不想和王爷为敌,只是想请王爷去漕帮总坛歇息一段时间而已。” “本帮主可以保证,王爷到了山上,就是贵客,绝对不会怠慢王爷和王妃。”曹帮主笑得十分得意,“日后,说不定漕帮和王爷还会多有合作了。” 赵景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合作?凭你们漕帮,也配?” “赵景云,别给你脸不要脸。”于冲大怒,“帮主敬你是条汉子,爱惜人才,才愿意和你好好说话。否则的话,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王爷,就算你是条龙,到了漕帮的地盘上,也得给老子老实盘着。阶下之囚,还敢如此猖狂,帮主,你甭和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多废话。干脆直接抓了他打一顿,看他还敢猖狂,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们漕帮。” “打。” “打。” 于冲的提议得到了漕帮大多数人的附和,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不远处的商船全都被漕帮的人控制住,闻言,不少人都掉下了眼泪。 很多人总算明白,原来他们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呀。想想漕帮还真是大胆,居然敢打劫靖越王,他们就不怕官府追究吗? 就算漕帮势力再大,日后官府要是追究起来,漕帮也吃不了兜子走。 商户们走南闯北,见识甚多,这些人一般来说,脑子都十分精明,很快,他们就想到,或许漕帮有恃无恐....... 想得多,商户们脸色更加惨白。 天下看不出乱的征兆,他们亲眼目睹漕帮做下的大逆不道的打劫经过,漕帮腾出手,又如何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王爷,你可想好了?”被赵景云轻视,曹帮主脸色也很难看,不过他还是暂时忍下一口气,耐心询问赵景云。 赵景云挥挥手,船上侍卫立刻列队严阵以待。 虽然刚刚战斗激烈,不过船上侍卫伤亡并不厉害。能跟着靖越王出行的侍卫,哪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可以以一当十的存在。 于冲见赵景云顽固不化,顿时大怒。 “帮主,速战速决。”看着慢慢西斜的太阳,天色越来越暗,文不言也不想节外生枝。他很清楚,赵景云有多厉害,连皇上和那位爷对赵景云都忌惮几分,别看这会儿漕帮占了上风,如果拖延下去,等天色彻底黑透,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怎么连他们的帮主都出面了?”林潘氏担忧地问。 “没事。”林清浅安慰她,“王爷不是莽撞的人,他不愿意示弱,必然有底气和漕帮一战。” 林潘氏微微摇头,“我不是担心王爷,而是在想漕帮为何如此大胆打劫?” 她想到一个可能性,然后看了一眼两个儿媳妇和孙媳妇,终于忍着没有开口询问。 林清浅含笑,轻声安慰众人。 “既然王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漕帮招待不周。”曹帮主冷笑抬起手。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忽然冲着他而去。 能坐到万人帮帮主的位置,曹帮主也不是草包。他感觉不对,连忙后退一步,脑袋一歪,箭就擦着他的颈部而过。 “帮主?”曹帮主身后一个属下运气不好,直接中箭倒地。 “谁?”曹帮主大惊。文不言也微皱起眉头,漕帮众人转头看过去,等看清楚箭的出处,众人全都傻眼了。 “老四,你竟然敢背叛本帮?”曹帮主看到对方,眼睛顿时红了。 “老四,帮主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帮主?”于冲也红了眼睛。 “我本来和你们就不是一路上,谈何背叛?”在漕帮另一侧稍微靠后的船只上,一个尖嘴猴腮,看着不像是好人的瘦小男子笑眯眯地回答。 “你早就有了外心?”曹帮主气红了眼睛,气息有些不稳。 天天打鹰,最后居然被鹰啄了眼。对于曹帮主来说,属下的背叛,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因为代表他识人不清。 “属下见过王爷。”江津在船上远远地给赵景云行礼。 “免礼。”赵景云语气十分轻松。 天大的翻转,船舱中林潘氏听了,差点儿喜极而泣。 谁能想到危机时刻,漕帮的四当家居然是王爷的人。有救了! 林清浅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个翻转,其实她也没想到。 “漕帮兄弟不畏生死,大家发过誓,对背叛者杀无赦。你们给本帮主杀了江津这个叛徒,回去后,本帮主有重赏。”于冲指着江开骂,又给江津船上的一群人下令。 人在江湖,讲的就是义气。漕帮的人都知道曹帮主和于冲对待背叛者的手段有多狠,所以江津船上,还真有人举起武器对准了江津。 第419章水路惊魂六 曹帮主红了眼睛,“杀。” 周围被控制的商船,目瞪口呆看着翻转的场面。漕帮明明在打劫靖越王,没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清理门户。 “动手。”赵景云也在第一时间内下令。 王府船上的箭嗖嗖地射了出去,漕帮的大部分的人注意力全在江津那边,赵景云冷不丁开战,他们立刻吃了大亏。 于冲看到漕帮的兄弟不少一头栽进江中,顿时急红了眼睛。他大吼一声,“给老子杀,捉住靖越王死活不论,活捉靖王妃。老子要好好尝尝细皮嫩肉的王妃滋味。” 林潘氏等人在船舱中听到他下流话,个个气得脸色涨红,“畜生,杀了他都不解恨。”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才是。”徐氏也气得浑身发抖。 “千刀万剐。”赵景云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怒意。 “他想故意激怒王爷。”姚氏惊讶地脱口而出。 林清浅轻笑,姚氏看起来十分温柔,话也很少。但姚氏有很强的洞察力,动手能力也不错,遇上事情,还能进退有度,和能干勤勉的林焕金简直是天生一对。 “王爷不傻。”她轻轻提醒众人。 林潘氏等人点头,那是,王爷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中一个小人的奸计。 猥琐,看起来属于反派人物的江津的船上,有些漕帮弟子已经拿着武器冲着他而去。 于冲狞笑看着江津,“背叛漕帮,让你死无葬生之处。” 常言说,英雄难敌四方拳。江津船上一部分漕帮弟子想立功,为帮中清理门户,于冲笃定江津再厉害,也抵挡不了众多子弟的围攻。 说时迟那时快,谁也没想到,险象突变,江津船上原本还在迟疑的另一部分子弟,压根不用江津发话,他们忽然对身边的同伴动起手来。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相互配合的十分默契,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 于冲和漕帮主顿时傻眼了。漕帮军师文不言脸上也露出慌张神色,他想到一个可能:漕帮之中不但混入江津一个内贼,可能靖越王早就安插了一大笔人手在漕帮。 靖越王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么多人手进漕帮?他自诩是个聪明人,漕帮日常打理也都是他一手安排。可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漕帮会有这么多内贼! 靖越王实在太可怕了!他果然小瞧了赵景云! 江津同伴在漕帮子弟后面,加上偷袭,很快,船上的漕帮子弟就被他们清理干净了。 赵景云配合,江津带着一群人在外围厮杀,漕帮子弟死伤无数。 曹帮主和于冲看到江水红成一片,眼睛顿时也红了。他们下了死命令,格杀勿论! 双方都下狠手,激战可想而知。 王府的侍卫训练人数,可人少。漕帮虽然是江湖莽汉,但他们重情重义,又是见钱眼开者,在曹帮主和于冲当众许诺的重金之下,他们仗着人多,不要命的厮杀起来,倒也没有落败。 双方战争处于纠缠状态。 就在这时,几艘小船又出现,船上则是一群黑衣人,他们全都蒙面站在船上。 曹帮主和于冲见状,顿时大喜,“杀了靖越王。” 船上黑衣人纵身跃起,脚踏漕帮的小船,飞身上了王府的大船。 几十个黑衣人出声狠辣,相互之间配合也好,显然他们并不像漕帮一群乌合之众,都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刺客。 有刺客上船,形势顿时发生了变化。 赵景云守着林清浅所在的船舱,神色也变得严峻,还真是大手笔,为了病秧子,居然直接和他撕开了面子。 双方以后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 他提高警惕,和林景行背靠背,死死地守着门口。而船身另一侧则是土狼和火紫守着。一会儿,水白护着林凡生几个过来。 两间船舱相隔并不远,不过甲板上到处都是刺客,短短的路途,林凡生几个走得十分艰难。 林焕至甚至被刺客刺伤了腿,水白身上也中了一剑,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人还是被送进了林清浅所在的船舱中。 “相公?”徐氏看到人惊呼,眼泪一个劲往下流。 林清浅站起身,从容不迫从边上拿出一个药箱,然后过去,一言不发开始为林焕至处理伤口。 “没事,只是无意中被匪徒刺中而已。”林焕至有些难为情,关键时刻,他居然给大家添乱了。 林焕金拿着剑警惕地守在内屋,他担心有漏网之鱼闯进来。 其实不用他多操心,安婆子几个已经将人分散站在窗户边上了。甚至,屋子里的水盆都时刻准备着,大家担心会有火箭射进来。 外面的打斗声震耳欲聋,屋内的人,心急如焚。 “呜呜。”牛叫声忽然响起。船舱内的人,个个的心全都吊起来了,这个时辰,这个地点,有牛叫声,本身就不正常。难道是敌人增援的人手到呢? 要是敌人,他们这一次可真玄了。 林清浅面色不改,赵景云答应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她留后手,她的男人一定不会骗她。 “王爷。”夜色之中,看不清来的船只,林景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如若不行,你就带着王妃趁着夜色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本王的援手。”赵景云淡然地回答。 刺客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发疯似的全冲着林景行和赵景云而去。 夜色之中,船只越来越近。 船只还没有靠近,射出的箭已经到了。 早在听到号角的时候,江津就带着人撑开船只,变成了外围。箭几乎没有虚发,漕帮子弟又是死伤无数。 突如其来的敌袭,让曹帮主和于冲等人懵了。 文不言真不愧是漕帮的狗头军师,他只会三脚猫工夫,一下窜到了曹帮主身边,焦急的提醒曹帮主,“帮主,不对劲。靖越王的援兵到了,赶紧招呼帮中兄弟离开,否则走迟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娘的,赵景云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老子不走。”于冲杀红了眼睛。 曹帮主也发狠,“对,不杀赵景云,我咽不下这口气。” 文不言急得直跺脚,“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帮主重情重义,死去的兄弟们要是知道了,还不知多感动。可别忘记了,还有许多兄弟在,帮主总得为他们考虑一二吧。” 曹帮主经过文不言的提醒,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茫然抬起头术睁大眼睛看去,夜色之中,隐隐有几盏灯笼高高挂起。是船队! 赵景云的人手太厉害了,再来训练有素的将士,或许漕帮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 曹帮主大惊,立刻吹起了哨子,这是漕帮独有的联系方式。 “想逃?”江津冷笑,带着几十口人守住他们的退路。 “江津,这些年帮主和众兄弟待你不薄,你就算再狠心,看在大家相交一场的份上,也得给兄弟们留下一条活路吧?我可以发誓,只要你不再纠缠,让开道,你背叛漕帮的事就到此了解。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漕帮的规矩,背叛漕帮的下场会如何。”于冲恶狠狠地瞪着江津,一边打亲情牌,一边又出言威胁他。 江津冷笑,“等你们能逃脱出去,再来威胁我。” “你竟然一点儿不念兄弟情义?”曹帮主深受打击,对江津顿时深恶痛绝。 江津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没有真心相处过,哪来的兄弟情义。” 漕帮的人见他油盐不进,只好动手。不过,人心涣散,众人都想逃走,谁也不想恋战。 船上黑衣刺客却一心想要取赵景云的性命,所以他们一个个出手十分狠辣。 土狼、水白护着赵景云,战得也十分艰难。 就在这时,作为援军的船队终于赶到了外围,十几艘战船上全是官兵,一声大红色的谢祯嘴角挂着邪笑,踩着漕帮子弟的人头飞身上了船只。 随他一起上船的还有霍久岑和谢祎几个,有了外手,大部分的刺客很快就被清理了。 剩下几个还想逃脱,谢祯和霍久岑又如何他们机会,几个人联手,最后黑衣刺客全都被杀。 官兵作战,比乌合之众的江湖莽汉不知高明多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漕帮的人就被宰杀大部分。 曹帮主和于冲想要逃走,可惜一直不得机会。 文不言摇头,跺着脚劝说曹帮主,“帮主,大势已去,不如投降。” “懦夫。”于冲大怒,“老子宁可战死,也不会苟且偷生。” “本王成全你。”船上得以休息的赵景云冷笑大声说。 于冲闻言,顿时心慌。他一边抵抗官兵的围剿,一边偷眼看过去。 船上的赵景云接过木青递过去的弓箭,张弓搭箭,箭头正对准他的心口。 于冲对着赵景云破口大骂,“小人,有本事下来,和老子......” 话没有骂完,赵景云手里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于冲立刻手忙脚乱想拨开射过去的箭,可惜却无济于事。赵景云一下射出的是三支箭,于冲只挡住了一箭而已,其他两箭全都插入了他的胸口。 他一头扎了江水之中。 “老三。”曹帮主悲痛地大叫,于冲对漕帮,对他一向忠心耿耿。他眼睁睁看着于冲死在他面前,曹帮主有些接受不了。 他抬头凶狠地盯着赵景云,“老子和你拼了。” 第420章暗中报复 曹帮主的声嘶力竭,与赵景云的风轻云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算什么东西。”赵景云语气依旧很淡。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漕帮为何对王爷出手吗?”文不言忽然高声问。 赵景云笑得十分温和,“本王想要的答案,何须你来告诉。” 一句话,成功的打破了文不言的心中的打算。 “不许说。”曹帮主恶狠狠地瞪了文不言一眼,“老二,人在江湖行走,最重要的是要讲义气。” 说完,他所有的注意力又全都落在了赵景云身上。 文不言轻轻叹口气,他走到曹帮主身边,轻叹,“帮主,事到如今,又何必了。” 话音一落,曹帮主只觉得自己腰身疼痛不已,他猛得低头,于是一眼看到了腰间那把还没有来得及拔出的匕首。 而匕首的柄上,那双清瘦的细腻的手,他是那么熟悉。杀他的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凶手,“为什么?我一向待你不薄,将你当成了亲兄弟看。你为何要在背后捅刀子?” 文不言被抓包,一点儿也没有为难羞涩意思,他动作快速地一把拔出了匕首。 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从曹帮主身上涌出,剩余还活着的漕帮之弟,看到帮众大当家和二把手居然内讧起来,个个全都傻眼了。 场面顿时出现短暂的沉寂。 “大哥,对不起。我还没有活够。既然靖越王已经猜到内幕,知道我们漕帮是在和谁合作,那我只能那你来当投石礼物了。因为帮中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文不言轻笑解释,面对曹帮主杀人般的眼神,他居然还有心思聊天。 曹帮主忽然大笑,他死死地看着文不言,“老话果然说得对,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老三一向说你心眼多,让我多防备于你,我还不信。你这种小人,不得好死。” “多谢大哥成全。”文不言拱手,客气得不行。 曹帮主明知他再也没有机会对付靖越王,也知道自己伤到了要害,活不久了。但他不甘心,他作为万人帮主,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他一眼不烦,直接提着手里的兵器冲着文不言而去。 文不言是读书人,靠脑子在帮中站稳了脚跟,所以曹帮主笃定,他要杀同在一条船上的文不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拦着他。”文不言下了命令。 船上的人下意识护在了他面前。 曹帮主怒极还笑,“谁敢?你们作为漕帮子弟,给本帮主听着,但凡你们有点儿血腥,就给本帮主记着,有一个人活下去逃离此地,也要斩杀这个贱人。” 能追随在曹帮主身边的人,大多都是曹帮主的心腹。曹帮主一开口,帮中子弟立刻反应过来,众人立刻倒戈,所有人将文不言团团围住了。 江湖道义,讲究的是忠义二字,文不言为了活命而出卖帮主,漕帮子弟对他行为十分不耻。既然帮主下令要诛杀此人,众人可不管文不言曾经的身份。 文不言得意的神色顿时僵住,“你们不想活命?” 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慢慢围过去。 “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文不言有些发慌。 站在远处船只上的江津忽然开口,“看在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会要了他这条狗命。” 曹帮主看了江津一眼,眼神之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江津的背叛虽然不能原谅,他却能理解。效忠的主子不同,各人追求的就不同。既然江津是赵景云的人,他要对付漕帮,就在情理之中。可文不言....... “好。”曹帮主冷笑。 曹帮中谁也没想到,文不言居然会还手,更没想到文不言的武功还不弱。 曹帮主大惊失色,“你.......” “狡兔三窟,我总得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吧。”文不言颇为得意。重伤之下的曹帮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对付一群曹帮子弟,也是游刃有余。 江津看不下去,他看了远处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没有说话,他立刻了然,提着武器就冲过去。 曹帮主再也支撑不住,一手提着剑,一条腿跪在了船上,“一念之差,竟然害了整个帮中的兄弟。曹帮是接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清楚和谁合作,文不言袖子中甩出一支暗器,直接射中他的后脑勺。 曹帮主噗通倒在了船上,至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很圆,眼中的不甘显而易见。他还没有来得及为帮主剩余兄弟求情...... 江津似乎并不想留活口,招招都冲着文不言要害而去。 “靖越王不想知道所有内幕吗?漕帮的粮草银两,只有我才知道.......”文不言冲着赵景云大喊。 “杀无赦。”赵景云淡淡吩咐下去,已经转身进了舱门之中。 文不言大惊失色,他没到自己抛出那么大的诱饵,赵景云居然都能面不改色拒绝。 船上,围观的谢祯和霍久岑,全都冷笑看着他。 背主出卖兄弟的人,无论是官,还是匪,向来都会被人所不齿。 赵景云进了船舱之中,林清浅见到他,立刻迎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就红了。 一切的坚强和稳重,此时此刻全都化为委屈和担忧。 赵景云浑身都是血腥气,担心会熏到她,他也认真打量了林清浅一番,发现林清浅精神还算不错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林清浅担忧,他和声解释,“本王和二哥都没有受伤,这些血都是敌人身上的。” 林清浅用力点点头,好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 “外面敌人已经被清退了,不用担心,等外面收拾干净,你们再出去。”赵景云面对林清浅,脾气好得不得了,转而,他又吩咐安婆子去厨房安排晚饭。 安婆子点点头,立刻出门。 门打开之后,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陈氏等人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好在,大家的自制力还不错,在看到林清浅作为孕妇都能面不改色,他们也就不还意思再说什么,老实地忍住了。 没有外敌,船上变得安全,林凡生带着儿孙就出门来观看。几个不大的少年也硬着头皮出门。 林景行看着远处还在负隅反抗的漕帮,心里喟叹不已。 赵景云性子看似温和,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实际上,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赵景云向来瑕疵必报,如果说,赵景云一开始或许还能多几分怜悯,放漕帮几个漏网之鱼一条活命,那么当于冲喊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注定了整个漕帮的悲催。 赵景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侮辱林清浅的人存在。 雷霆手段,无论漕帮的人是否愿意投降,官兵们全都不会放过。 “你们.......”文不言身上中了多剑,他几乎变成了血人,可江津却不慌不忙,依旧慢慢地一剑又一剑,找准机会刺过去,场面犹如猫戏老鼠。 文不言一直隐藏很深,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傲。他有些恼怒地看着江津,江津的武功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也是,能被靖越王重用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逃不脱,只能拼了。 几个少年看得脸色苍白,却硬生生忍着没有掉头进入船舱。长辈们说得对,他们作为王妃娘家人,来平阳城是要为王妃撑腰的,不能太软弱。 此时此刻,几个少年暗暗下定决心,到了平阳之后,一定要缠着林景行好好学武才行。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战斗终于彻底结束。 漕帮派出的几千口人,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那么多尸体,需要处理,船上又女眷,更不能留着尸体。王府这边也有死伤。 伤者的伤口需要处理,这个时候,林清浅就排上了用场。 她先紧着受了重伤的伤员,帮着处理伤口,轻伤的则交给了文心和初心。 霍久岑站在一旁,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她忙碌,谢祯瞥了霍久岑一眼,终于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有懂金疡术的郎中好处完全显现出来了。 一直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伤员的伤口处理好,林清浅累得也彻底不想动了。 厨房中送了饭菜过来,累到极点的林清浅几乎没有吃饭的胃口。 赵景云为了让她开心,特意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赵从安受了重伤,即使能被救活,也只能是个废人。” 林清浅闻言,故意用讥讽的眼神瞥了谢祯一眼,“你干的?” 谢祯...... 算了,好汉做事好汉当,他邪笑点头,“本来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不过王爷说过,有的人活着,要比死了难受多了。” “她伤到哪里呢?”林清浅果然来了兴趣,无论赵从安伤到哪里,她一点儿也不同情赵从安。 白莲花简直就是个大祸害! “我在林子里伏击,先用箭射中了她的肩膀,然后又一路追杀,连续十来天,每天送她几剑。听说,她惯会仗着一张无辜的脸,无辜的眼神害人,我就割花了她的脸蛋,刺瞎了她的眼睛,同时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谢祯摸着下巴很认真回忆,“非但如此,我还担心她勾引男人生下小祸害,又刺了她肚子几剑,来了一个斩草除根。” 第421章心态不同 谢祯说得很轻松,众人却都知道,刺杀赵从安的过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陈庆王筹谋那么久,身边不知聚集了多少能人异士。一般人刺杀,能成功一次就不错了,谢祯却反行其道,伏击、刺杀、追杀十几次,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从另一个侧面想,谢祯果然是疯子、变态,不是正常人。 谢祯得意,继续显摆,“王妃似乎想岔了。我负责伏击,剩下的,我就让其他人拿来练手了。所以王妃不必太挂心。” 果然,才说了几句,就露出了他的本性。 谢祎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他怎么就摊上谢祯这么不着调的哥哥呢? 霍久岑冷笑,当场拆台。他笑眯眯好似不以为然地开口,“我搜集到的消息说,漕帮伏击王爷和王妃,并不是赵从安一个人的主意。” 谢祯眼神立刻变冷,他怎么觉得接下来霍久岑要说的话,对他来说,不是好消息呢?霍久岑惯会拆台,而且数次针对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久岑看到谢祯眼中的警惕和警告,可他是胆小的人,被威胁就不说话的人吗?接着,谢祯就听到他淡淡地说,“谢二公子曾经的心头朱砂痣薛想容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了解谢祯黑历史的所有人....... 林凡生一家不知谢祯和薛想容之间的纠葛,他们诧异地看了一眼浑身开始往外冒寒气,用杀人眼神瞪着霍久岑的谢祯,全都下意识默默后退了一步。眼前的谢祯神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薛想容这个名字怪熟悉的,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林焕至皱眉随后问起。 众人...... 神助攻呀!霍久岑正愁没有借口继续调侃下去了。林焕至随后一问,他立刻抓住了机会,“当年薛想容是平阳薛家的嫡女,也是谢二公子一直追求不得的美人。” “霍久岑。”谢祯怒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为什么提到薛想容偏偏要带上他? “谢二,我的耳朵很好,你不用那么大声音。”霍久岑微笑提醒他。 霍久岑越是表现得不以为然,谢祯变得越是暴怒。 林景行支持霍久岑,谢祯吗,果然不靠谱。林景行扭头,微笑对林焕至解释,“薛想容就是林焕新最近新纳的妾室。” “那个被二伯母闹上门的妾?”林毅恍然大悟,话脱口而出。 林景行笑着微微点头。 霍久岑立刻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哟,平阳城美人居然给老头做妾了呀?” 声音悠长而婉转起伏,好似在唱戏。 众人....... 谢祯气得脸色涨红,他怒极反笑,好......好气人呀! 相比谢祯气到怀疑人生,谢祎却有些感激地看了霍久岑一眼。王妃曾经说得对,得了脓包,不能因为不好看,而故意藏着,小心翼翼护着,长期下去,脓包只会越来越厉害。反倒不如一开始就下狠手戳破,伤口反而好得快。 谢祎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在王妃和霍久岑时不时调侃讥讽中,谢祯虽然生气,但并不会以前一样,只要提到薛想容就会发疯。 这会儿的发怒,反倒更多是像恼羞成怒后的反应。 谢祯的感情问题是谢家的禁忌,看到他能恢复理智,谢祎表示十分欣慰。 其实谢祯很想反过来讥讽霍久岑几句,他年少轻狂,看错了人,付出的真情如流水。霍久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霍久岑不也是....... 关于霍久岑对王妃的心意,谢祯就是胆子再大,他也不敢拿这个话题乱开玩笑。他又不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 “就算她是薛家的嫡女,也是个弱女子,怎么会让漕帮为她跑腿?”林毅疑惑地问。 林清浅闻言,微笑看了林毅一眼,顺势指点他,“千万别小看女人。这个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男人都觉得女人应该是菟丝花,只能围绕男人转。” 站在她身边的真男人赵景云连忙趁机表态,“本王没有这样想过,在本王心中,王妃比任何男人都要厉害。” “嗯嗯,我知道自己厉害。”林清浅用力点头。 众人...... 不经意之间就被两个人喂了一嘴狗粮,咋办? “女人体力或许比不上男人,但女人的脑子、容貌、家世、甚至柔弱,都是最佳的武器。只要运用得当,天下的英雄或许都能为她所用。要不,世上怎么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之说呢?”林清浅感叹。 她不是开玩笑,薛想容凭什么能运用得动漕帮?还不是仗着容貌和柔弱才混得风生水起。 听赵景云的意思,当年救过薛想容的那个男人,是江湖上狠角色,后来被陈庆王收买所用。薛想容救了他一命,他未必真的只是为了报恩才一心一意为薛想容筹谋。 话听起来有点儿俗,还有点儿抬杠的意思,不过细想,的确是如此。 谢祯在平阳城,条件很不错。四大家族的嫡系,自身能力很强,长得好,又对薛想容死心塌地,可以说换成除薛想容以外,任何一个世家姑娘,都会对谢祯动心。可是薛想容呢? 她欲擒故纵,她吊着谢祯,却一点儿也不喜欢谢祯。为什么? 因为谢祯很难把控,这一点儿善于揣摩人心的薛想容看得比谁都透彻。 往事旧提,谢祯作为当事人,虽然不高兴,却不像以前那样抱走,谢祎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 霍久岑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他好似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薛想容是个祸害,既然连王妃都觉得不能小瞧了,为了日后留下隐患,不如找人.......” 话说了一半,他抬起头笑得十分灿烂,如三月的春风一般和煦。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谢祎觉得霍久岑说得对,薛想容既然是祸害,不如直接杀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众人都不是黏糊的人,对待敌人,没有人手软。 林清浅笑呵呵地看着谢祯,霍久岑和林景行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 谢祯顿时心虚跳脚,“你愿意出手何须多言。” 别人或许不知道谢祯真正的身份,但在场的人全是赵景云的心腹,是从小一起培养出来的。平阳城的人鲜少知道谢祯其实为赵景云负责刺杀这一块。 而霍久岑则负责搜集情报工作,他们两个人既是对手,也是相互协调合作最多的伙伴。 负责刺杀的人居然摆明了不愿意接受任务,这个结果多少又出乎林景行的意料之外。 林景行冷笑,直接对谢祯下了脸,“谢二公子果然对美人用情至深呀。” 林清浅则同情地看了谢祯一眼。 谢祯笑得邪魅,“你激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出手。主意是霍久岑出的,想杀人,找他去。” 林景行....... 怎么听意思,谢祯也没打算维护薛想容?他到底在想什么?林景行也模糊了。 “要是我让你杀了薛想容如何?”林清浅忽然笑眯眯开口问。 谢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回答,“必当完成任务。” 林清浅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对霍久岑说,“九公子,麻烦你了。” 意思很明了! 霍久岑微笑点头。 林清浅虽然不待见薛想容,她也不是圣母,但林清浅还真打算要了薛想容的性命。一个人站的位置不同,心态、度量也不同。薛想容阴狠,在林清浅看来,她已经得到了报应。 一个姑娘,沦落到那种不堪的地步,惩罚足够重了。而且林清浅觉得自己得到许多,今后身边有人护着,就算薛想容想使坏,也没有机会。罪不至死,她才留了薛想容一条性命。 林清浅没想到,薛想容居然还有能力搭上陈庆王关系,来了一个大手笔,差点儿要了她和赵景云,还有一家亲人的性命。 以前的罪,可以一笔勾销,后来的仇恨,林清浅打算和她好好算算。以牙还牙,是最好的方式。薛想容想要她的命,那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谢祯是赵景云手里的一把尖刀,林清浅刚刚其实是有心试探他。好在谢祯表现不错。 谢祯拒绝霍久岑,不愿意对薛想容出手,可不是舍不得薛想容,谢祯是怕脏了他自己的手和眼睛。林清浅看得很清楚,谢祯提到薛想容,眼中再无半分情义,当初薛想容一刀,将谢祯所有的爱恋全都彻底清除了。 “王爷,漕帮所有匪徒全都被斩杀。”一个将士过来拱手禀报。 “清理吧。”赵景云淡淡地下令。 将士答应一声,传令下去。他们是大老粗,可以不讲究,但王妃和王爷在一起,船上还有其他女眷,说不定会害怕。 侍卫们干活十分卖力,不大一会儿,船上血迹就全被清理干净,谢祎则安排人将漕帮的尸体放在漕帮的船只上,运出去。 一直到深夜,众人才吃了饭,洗漱过后歇息了。 林凡生等人都受到了惊吓,好在接过还不错,躺在床上,林凡生更是下定决心,到了平阳城要好好做出一番作为,也能成为林清浅的靠山。 第二日清晨,附近商船上的商客,特意带着礼物感谢靖越王府救命之恩。 昨夜他们真的吓坏了,虽然说,归根到底,他们是受了靖越王府的牵累,可他们的命实实在在是被靖越王的人救下,货物也没有任何损失。 因祸得福,说的就是他们。 第422章别样平阳一 平阳城很富裕之地,水路众多,是商船云集的地方。不过,即使走水路,商船也并非一帆风顺。除去漕帮,在江上讨生活的“水鬼”也很多。 所谓的“水鬼”,就是水性很好,大部分吃住在船上的匪徒。这种水鬼,不敢打劫大商船,可是对客船,或者规模小的商船,却是他们眼中的香馍馍。 单打独斗,“水鬼”们可能不行。可是他们熟悉水性,再湍急的水,他们也敢下去。晚上,夜深人静,乌漆嘛黑的时候,他们钻到船底,将船弄沉之后,别说货物,船上的商客可能性命都不保。 如今,他们要是能跟随在王府的船队后面,一路上算是稳当了。 “草民绝不会给王爷添乱,只是希望王爷能让我等船只随后就行。”一个商客被众人推出来,赔着笑脸央求。 “昨夜大家受惊了。再过十来日,就能进入平阳,你们愿意跟着,本王不会反对。不过,本王的船只速度较快,你们能否跟上,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赵景云并没有大包大揽。 水路不安全,即使水军过来护送,他也不想在水上多待。 天子和藩王之间的纷争,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开始。平阳水师,比皇上手中的水师厉害。不过赵景云不能因此而骄傲自满,水军回去后,还得极力操练才行。平阳城的地形注定水路运输,比路上运输更加便捷。 漕帮帮主、军师和副帮主,虽然全都被歼灭,但漕帮有数万之众,分坛的人数并不在少数。为了以防万一,赵景云已经打算,将平阳到庆州的水路全都接管,所以清理漕帮余孽,势在必行。 至于水路运输的人选,他也确定好了。 他不可能为了几艘商船而耽搁行程,浪费时间。 在赵景云看来,漕帮吃了大亏,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来找商船的麻烦。至于“水鬼”,他们也算江湖人士,漕帮的颠覆,他们应该很快就收到消息。万人的漕帮,一夜之间死伤三分之一,单打独斗或者人数极少的乌合之众们,除非脑子有毛病,才会在风尖浪口上出头。 总体来说,最近水路还是比较安全的。 赵景云也能体谅商户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来,这些商户是被昨晚的事情,吓破了胆子,才特意找他寻求庇护而来。 几个商贾对视一眼后,一起连声保证,“王爷放心,草民商船会跟紧。如果真的跟不上,也是草民自己的缘故,王爷不用特意照顾小的。” 还算识相,赵景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商人从船上下去,个个欢天喜地,跟随算是过了明路。只要王爷不反对,他们撑过这几日,只要接近平阳流域,“水鬼”也不敢露面对商船下手。 他们想得很好,可是等实际操作的时候,困难就显现出来了。普通的商船哪能和战船想比,第一天,几艘商船上的船工累得半死,第二日到了中午,王府的船就消失不见影子了。 商客们有话在先,他们不敢抱怨,只能感叹双方的差距太大。 不过,他们也不亏,赶了一天多路,离平阳城越来越近,他们也就越安全。 “这边的天气明显要比京城暖和多了。”徐氏欢喜地说,“再过一段时间,杨柳或许就会发芽。” 初心活泼,笑着应答,“夫人说得对,听说每年不过清明,杨柳就会发芽。” 林潘氏也觉得不错,对于新环境的好奇,完全冲淡了远离家乡的忧愁。 因为水军的护送,船只就算补给,也不会停留太久。所以,林凡生他们一路上也没有机会下船到岸上走走。 紧急赶路的结果,就是他们比预想的提前了两天到达平阳城。 林清浅本打算将人领着去王府歇息一两天,然后再做安排。 林凡生一家却急着去庄子看林渊,对于林景行时不时提起的鹰嘴村,他们早就好奇不已。 林清浅见他们是真的想过去,也没有阻拦。她在那边也有院子,而且她也担心书院那边修建得怎么样。 至于赵景云,住在哪里,他无所谓,跟着媳妇走就没错。 于是,下了码头之后,大家重新坐上了马车。他们从京城带来的东西太多了,车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将贵重的物品送去了城中,另一部分日常用品和特产之类、带回的礼物则往村子里运送。 即使车队分为两部分,那也十分壮观。浩浩荡荡的车队行走在路上,引来了无数惊讶的目光。 陈氏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向外看过去。她发觉,平阳城沿途的村子,和京城城郊外的村子也差不多,并无太落败的迹象,于是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林毅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京城比起一般的州府要繁华些。不过平阳城在大乾的州府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城市。繁华的程度,或许并不比江南差多少。再说,平阳是王爷的封地,我们作为外戚,在平阳或许比京城活得更自在,你不用太担心。” 陈氏微微红了脸,林毅少年老成。作为夫君,林毅对她还不错,不过平日里也不会和她说太多私密的话,他一心只扑在读书上。 难得他今日愿意和她说这么多。陈氏小声解释,“我不是担心,对我来说,相公和孩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就是偶然会担心,远离京城后,想见父母兄弟姐妹,可能要艰难些了。” 提到父母兄弟姐妹,陈氏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林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从没有从陈氏的角度考虑过。是呀,都是爹娘生的孩子,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的确欠了陈氏许多。 想到这儿,林毅认真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今后,我保证不会纳妾。” 陈氏闻言,惊喜的抬起头,随即,她的眼神又有些暗淡,“娘那边?” “娘那边,我会说清楚。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林家底子薄,既然我们来平阳是为了王妃,那么我这个做兄长的,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你放心,有王爷在前做榜样,娘不会多说什么。” 陈氏顿时红了眼睛,车上的小丫头和婆子眼睛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娘,我对你好。”林毅长子拉着陈氏的手做了保证。 陈氏被逗得噗嗤笑出声,或许,到平阳城是对的。 临近中午,车队终于进了村子。 林渊早就接到消息,知道他们回来,所以早早就在村口等候着。 车队进村,林清浅就下令车停下来,她步行入村。 “王爷、王妃。”林渊和余归晚看到林清浅,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大哥,我好想你呀。”林清浅眼睛也湿润了,她不忘身边的林凡生一众,“叔祖和祖婆也跟着来了。” “叔祖、祖婆。”林渊夫妇连忙给林凡生夫妻行礼。 林凡生亲眼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如今神清气爽站在面前,激动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往下流。 “都好了。”林渊安慰他,“接到王爷和王妃提前送来的信,我就将院子腾出来了。一切安排妥当了。” “好。”林凡生没有说过多客气话。 众人一边走,一边说,慢慢往宅子走去。 林家是后落户的人家,所以宅子比较靠后。 一路从村子穿过,大家竟然没发现村里有多少闲人出来看热闹,徐氏等人心里都隐隐觉得有些好奇。 偌大的车队进村,就是在镇子上,也是惹人注目的存在。小小的村落,居然没有人出来看热闹,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一会儿,大家终于来到了宅子面前。 “东边的院子是王爷和王妃的别院,这边是我们的。”林景行笑着介绍。 “王爷和王妃也住在村子里?”徐氏惊讶的问。 “我大多数都住在这边,有时也会住在王府。”林清浅笑眯眯回答,“等过几日,我领你们去王府玩。” 众人笑着答应了。 林凡生夫妻看到五进的院子,都很高兴。林渊和林景行兄弟二人都有自己的院子,但中间既可以打通,又可以独立,考虑得十分周到。偌大的家产,代表三房兄妹日子过得都很不错。 这样就好。 看到房子,林凡生心里也打定主意,等安定下来,他们也想办法买上一块地,盖上两进的小院子,先有个家再说。 林渊和余归晚招呼大家进了院子里,又安排下人将行礼送到了三处小院子里,这是他们夫妻为老三房安排的住宅。 院子房间不少,足够两房和林凡生夫妻住下的。 众人分为主宾落座,赵景云事情多,他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之后,就急匆匆出门去了。 林清浅笑眯眯陪着说话,很快老三房的人也彻底放松下来。 平妈妈等老仆看到安婆子也来了,也是欢喜一场,惹得落下不少泪水。 安信几个看到父母兄长都到,更是喜得嘴巴合不上。 林渊询问京城里的情况,林景行一五一十回答了。 听到李家父子的下场,林渊好久都没有说话。因为李家父子,他受了太多的苦。说不怨,是假的。 林渊也知道,林景行和林清浅进京后,一定不会放过李家父子。不过,他没想到,李家父子最后的结局居然是那样。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谋。李仲明父子给他下毒,最后他们父子遭受的报复,居然也是中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有眼呀! 第423章别样平阳二 知道李家下场不好,林渊心中的怨气终于全部消散了。 余归晚还有些愤恨不平,“那样的人,就该遭受天打雷劈。亏我们一直将他们当成恩人,多年来对他们感激涕零,谁会想到原来他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害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亏心。” 林景行哑然,他觉得嫂子是在怨他没有找机会直接杀了李仲明父子。 其实,他也是想直接除掉两个祸害的。可是后来不是发生了意外,才改变想法吗? “他们活着未必比死了好。”林清浅轻声解释,“陨石辐射不可逆,比中毒要痛苦多了。虽然我不是太信佛,不过,我觉得,冥冥之中,老天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佛家讲究因果报应,既然不用我们动手,我们又何必降低自己的人格,时时刻刻和小人纠缠呢?” “对,为了觉予他们,还有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少一点儿杀戮也好。”林景行终于可以解释。 “妹妹有孕在身?”林渊和余归晚惊得都不知说什么才好。随后,林渊气得瞪了林景行一眼,“弟弟,你怎么没有在信中提及?” 林景行又觉得自己背了黑锅,明明是王爷说,孕妇不满三月,不能导出乱嚷嚷,否则对孕妇胎儿都不好。所以他才老老实实守口如瓶。 当然,他坚决不承认,一多半的愿意,是因为他太过兴奋,完全忘记要告诉大哥嫂子。 “好,好,好!”林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余归晚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儿,她回过味倒是赞同林景行所言。对呀,家有孕妇,虽然恨极了李家父子,为了给孩子积福,也不能增添杀戮。 “真的太好了。”她喃喃自语。 “总归李家的下场不会好,他们已经遭到了报应。”林凡生面带微笑看了一眼林清浅,然后作为长辈开始教导小辈,“至于是死是活,又有何区别。你们如今身份不同,不能事事、时时和小人计较,那样你们的心胸也会变得狭隘,在外人看来,你们的人品也会打折。” 林渊连连称是,余归晚羞红脸,跟着点头。 随后,她又高兴地看着林潘氏,“幸亏祖婆和大伯母、婶子也跟着过来。否则话,妹妹双身子,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常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们在,我这心也就安稳了。” “王爷十分看重王妃,王妃生产,王爷还不是安排得妥妥帖帖,哪用得着我们多言。”林潘氏笑着说。 余归晚在林清浅的事情上却很耿直,“那不一样。女人生孩子,得多受罪。姑爷再好,还是有娘家人守着更妥当。” 林潘氏闻言,欣慰地点点头,林清浅更多的则是感动。 兰姨娘也赞同自己闺女意见,只是她在林潘氏面前有些放不开。虽然说三房和老三房分家,老三房管不到她头上。可兰姨娘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家女婿没有长辈,兄弟二人,包括林清浅,都十分看重老三房那边,万一,老三房作为本家,对她长住女婿家有意见,她怎么办? 兰姨娘甚至暗自在心里盘算,要是老三房真的说什么,她就从女婿家里搬出去,在村子里再重新修建一处小屋。反正,闺女、女婿孝顺,给了她不少孝敬的银子,加上她一直在私塾里帮衬,一年多来,她手里多少也攒了一些银子,足够她在村里找块地盖上一处小院子的。 她心里有事,面上乐呵呵的,说话行事方面就拘谨了许多。 林清浅对自家人的情绪,洞察得很清楚。她早就察觉到兰姨娘情绪不对,随之,她就想通为什么了。 于是她笑着主动将话题往兰姨娘身上引,“嫂子说得对,我是不担心的。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爹和娘虽然不在了,可咱家不是还有嫂子和兰姨在吗?三叔祖、祖婆,你们不知道,我们初到平阳城,个个都是眼前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是兰姨将一大家老老少少照顾得妥帖,不停鼓励我们,我们在定下心来。在我心目中,兰姨就是我亲娘一样。” 这话很重,更何况林清浅是靖王妃,是平阳城最大的“女主人”。林清浅说这番话,无疑是给她撑腰。 林潘氏也是知道兰姨娘的身份,听了林清浅所言,她立刻反应过来,林清浅为什么要那么说。 古代正室和妾室之间的差距很大,正规场合,正室绝对不会和妾室平起平坐。放在平时,林潘氏也不会正眼瞧一个姨娘。 不过,兰姨娘除外,甚至,因为林景行的生母魏姨娘的缘故,林潘氏对妾室并不像其他主母一样,对她们充满敌视。 “亲家母,辛苦你了。”林凡生不好表态,林潘氏主动拉起兰姨娘的手,“几个孩子说是去江南,我和老爷的心,一直都吊着,后来听说,亲家母也随着一起过去,我们才放心不少。” 兰姨娘闻言,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知道,她在林家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以后再也不用自卑了。 “他们兄妹三个都是好的,那用得着我多操心。我.......”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不住往下流。 兰姨娘知道大喜的日子,自己不该如此,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余归晚在一旁见了,一边埋怨她,一边也跟着掉了眼泪。 其他女眷全都跟着红了眼睛。人情冷暖,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其中滋味。 “兰姨,我从京城里带了不少礼物回来,你是长辈,先挑。对了,等会儿,祖婆和伯母婶子也跟着挑。里面有不少好东西,都是王爷和我从宫中讹赖来的。”为了逗兰姨娘,林清浅故意歪着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兰姨娘果然被她逗乐了,“宫中的赏赐,那是多大的荣耀,到了你的嘴里咋就变了味。要是传出去,可不好。” 林潘氏也跟着她口头训了林清浅几句。 林清浅只是笑,也不辩解,笑着吩咐莫心和平心,让人将箱子抬进来。 莫心领了任务笑着下去,不大一会儿,就有下人抬着八个大箱子进来。 “咋这么多?”兰姨娘吓了一跳。 “京城里吃的玩的多,就多买了些。”林清浅笑着解释。 一会儿,安婆子和平妈妈进来。安婆子和文心对林清浅的东西最清楚哪个箱子是给谁的,林清浅早就做了安排。 “从京城里带回的东西,给我们干什么。”林潘氏见自己也得了一箱子东西,顿时羞红了脸。在京城里,林清浅已经给了他们不少东西,她不能不知足。 林清浅笑眯眯解释,“宫中的一些小玩意罢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些首饰,我也用不上,不如给大家分了。” “吃。”林毅的儿子流着口水忽然开口。 余归晚连忙站起来,“瞧我,光顾着说话,忘记你们一路上劳累。厨房里已经准备好吃的,大家先去花厅吃饭。” “对,吃饭最大,可千万别饿着小哥儿。”兰姨娘对孩子天生比较偏爱些。 既然到了家里,林凡生等人也没有矫情,纷纷笑着起身。 余归晚吩咐人,先安排老三房的下人,将东西搬到院子里,又将林清浅赏赐的东西也送了过去。 一顿忙碌,众人才到了花厅分男宾和女眷两桌,中间则用屏风隔开了。孩子们单独一桌,就放在女眷这边。 赵景云到了自家地盘上,忙得根本没时间过来吃饭,早就派人过来说了声。所以众人也不用等他。 “平阳城菜式偏重口,和京城里不同。祖婆和伯母、婶子尝尝。”林清浅招呼。 余归晚也落落大方和徐氏几个说话。 林潘氏见余归晚做事面面俱到,落落大方,心里顿时欢喜不已。别人说得再好,也不如亲眼见到的实在。三房是真的立起来了! 那边,林凡生更是感慨万分,他细细地问了私塾的事情。 林渊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多年卧病在床,对人情世故、如何营生,根本是一窍不通。初来平阳城,家里有娘子和岳母操持,赚钱养家则靠妹妹和弟弟,我是兄长,反倒一事无成了。等我的身体好转之后,我就琢磨开一家小私塾,收几个顽童启蒙,好歹也能有些进项。后来王爷和妹妹大婚,私塾也跟着水涨船高,收的孩童反而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城中富贵人家的子弟专门送过来启蒙的。” 林焕至兄弟两人听了,惊讶的瞪圆了双眼,就算林家是王妃的娘家,可城中世家孩子来小村子读书,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林凡生闻言,脸上却是多了几分笑容,“你们兄弟向你们的父亲,如果你们能教出一众子弟,也算没有辱没了你们爹的名声。” “叔祖愿意过来帮衬,我们兄弟更有信心了。”林渊含笑回答。 吃完饭之后,林凡生就迫不及待想去私塾去看看,林潘氏婆媳正巧也想去看看独特的女学。 林清浅本想陪他们一起过去看看,可她还没有动身,林家院子里就来了一群小姑娘。 第424章大刀阔斧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走在村子里,十分引人注目。 村民们吃完饭,正准备上工,孩童则忙着上学。林家在村里的地位不低,凡是遇上的人,无论老少,都主动和林家人打了招呼。 林渊和林景行趁机为大家介绍了老三房一家。 当村民们听说,这些贵人是王妃的娘家人,以后或许会在村里落户时,个个都笑着打了招呼,态度十分友好。 林凡生和林潘氏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夫妻二人心里十分清楚,一般来说,乡下大多都是以宗祠为主,十分排外。外人想在村里落户,其实比较难办。村民们之所以欢迎他们,还不是因为林清浅的身份。 王妃的娘家在村子里,以后万一村子里遇上什么事,王爷和王妃少不得会多挂心。可以说,王妃和王爷就是村子里的靠山。 林凡生暗暗提醒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对儿孙好好叮嘱一番,千万不能因为王妃和王爷对他们好,而变得嚣张跋扈,从而给王妃丢脸。 留在京城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了林凡生心中的遗憾,他觉得是自己疏于对儿孙的教育,才会导致两个儿子是非不分。 林焕至、林焕金两个,并不知道他们的老父亲正下定决心,晚上要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兄弟二人带着儿子,兴致勃勃观察村子里的一切。 虽然是乡下,老鹰嘴村和河对岸的村子,与京城附近的村子里有许多不同。首先是村民的状态,兄弟二人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世面的人。 在他们的影响中,大多数村子里的村民神色疲惫,没有什么精气神的人。可平阳城这边的村民,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几乎人人都充满了活力。 人与人果然不同呀。 兄弟二人一边走,一边感慨。 私塾在村外,和城中大的书院想比,简直小的不能看。不过要是和普通的小私塾比,林渊兄弟二人开办的私塾规模就要大得多了。 一并排八间的青砖大瓦房,后面还带了一个四方的小院子。 “这位是周夫子,他负责刚入学孩童的启蒙。”林渊将书院里正准备上课的年轻书生介绍给林凡生。 “小生周蔚庭。”酸秀才起身友好地给林凡生行礼。 林渊立刻又为酸秀才介绍了林凡生他们的身份,“三叔祖是进士,他无心为官,一直闲居在家里,真正的做学问爱读书的人。他以后会和大伯在书院中做先生。” 周蔚庭闻言,惊得再一次给林凡生和林焕至行礼。 一个进士愿意待在小村子给孩子启蒙,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解元也跟着来,简直让人受宠若惊。酸秀才只要一想到村里以后或许会出现许多中举的学子,高兴得恨不得直接跳起来。 不远处还有两个身体强壮的年轻人站在,他们一直笑眯眯没有说话,不过态度十分友好。 “这两位负责教武。”林渊又介绍了两位夫子,一个姓李,另一个的姓比较少见,姓品。 两位夫子笑着过来行礼,打了招呼。林凡生父子连忙回礼。 林凡生父子都微微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林渊开办的小私塾之中,居然还有懂武的教学武功,这是打算教出文武双全的学生了。 这么一来,林凡生和林焕至的兴致更浓厚了一些。 还别说,等学生到齐以后,林凡生和林焕至觉得他们还真小看了小私塾。 私塾中的学生全都穿着统一的蓝色白边的服装,看不出贫富差距。可坐姿,精神状态却很好。 林景行见林凡生脸上露出诧异神色,笑着解释一番,“私塾中的学生,大多是两个村的孩童。后来,随着城中世家在附近开荒建造庄子,孩子也陆续送了一些过来。” “学子身上的服饰,是城中来读书世家捐赠的。”林渊不好意思地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林凡生父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林潘氏对私塾也有兴趣,来私塾读书的并不仅仅只有男童,还有许多花朵一般的女童。女孩子个个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显得干劲十足。 一群女孩子坐在位置上,正认真讨论刺绣,别看她们年纪不大,说起来竟然头头是道。 徐氏见状,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看完书院之后,林渊要给学子上课,林景行就领着大家去看了林清浅名下的各种作坊,田地,以及蘑菇种植棚子等。 林凡生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会有棚子,原来是为了种植蘑菇。 “没想到蘑菇还能种植。”林焕金感叹。 所谓山珍海味,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市面上价格不低。干蘑菇在市场上的价格并不低,可想而知,村里村民种植蘑菇的收入如何了。 “种植蘑菇算什么,我们山上还特意种了不少人参了。妹妹说了,人参短时间收获是不可能了。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在林子里随意种植,看天吃饭,后人多多少少能收获一些。”林景行笑着显摆。 林凡生父子闻言又震惊了。林凡生活了半辈子,还从没听说过,人参可以种植的。 不过,仔细想想,林景行说得也没有错,多种植一些在山上,总能活下一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后人还是能得到好处的。 这么一想,他们全都笑着点头。 “三叔祖是想在镇子上买房子,还是在村里修建房子?”林景行试探问。 不是他小气,其实他更愿意老三房能在村子里修建房子。可相比较而言,城里的条件更好些。他摸不准老三房的意思,所以特意问问。 “当然是村子里。”林凡生不等儿子表态,立刻挥挥手定下,“你们兄弟在哪里,我们就在哪儿。” “好,等会儿我们就去找里正,看看哪有空地。”林景行高兴地差点儿拍手。 家族兴旺才能走得更远,林景行一直觉得自家就只有兄弟二人,力量单薄了些。 有了老三房,算起来,林家兄弟侄子要多得多,可以给林清浅更好的支持。 两人说定以后,果然回去后就找了里正。 裴里正对富贵人家来买地,已经见怪不怪了。随着村子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之后,城中不少大户人家来这边买地修建房子,村里的土地因此水涨船高,土地比镇子上的还要贵。 幸亏王爷发话,村里不许再进人,想买地,只能找附近的荒地。不过,林家的情况特别,那是王妃的娘家,怎么也得通融一二才是。 “如果在村子里买地,只能去后面稍远一些的地方了。不知,林老爷会不会嫌弃?”裴里正赔着小心看了林景行一眼。 村后面?林景行想了想,“先过去看看再说。” 裴里正也是这么想,于是大家一起又去了荒地那边。荒地果然是在村后,其实已经比较接近林家一排的作坊了。两处相隔也只有两里路而已,离村子里的私塾更近些。 说是荒地,其实是村子里特意留下的一大块地,目的就是为了给特殊的人家留下的。 林凡生父子看到荒地,立刻满意地定下来。 “小的明日就找人过来丈量土地。”裴里正笑着应答。 回去后,林景行就对林清浅说了老三房建房的事情,并且给老三房介绍了盖房子的师傅。 盖房子归林焕金兄弟二人管,兄弟二人就拉着林景行到一旁说去。 林凡生则急着去私塾的事,找了林渊说。 和林凡生同样焦急的则是徐氏和姚氏,她们两个人居然有心去私塾教女童。 林渊知道她们,徐氏擅长刺绣,姚氏擅长丹青和琴艺,她们去私塾,完全可以胜任。 他欣喜地答应了。 林清浅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住下,平妈妈一家也从林家那边搬过去了,而安婆子一家则留在了林家那边。当平妈妈将老三房的选择告诉林清浅,林清浅沉吟了一下,“你让常伯明天跑一趟,顺便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开荒,要是愿意的话,最好在荒地那边也置办个庄子。他们刚到平阳,很多事情不懂,你和常伯多帮他们一点儿。” 平妈妈恭恭敬敬答应下来,随后又问,“江南的庄子是否还要留着?” 江南的庄子是林清浅母亲的陪嫁,平妈妈从心底其实并不愿意林清浅将庄子卖掉。不过从大局上考虑,以后他们不会去江南,大乾很可怜会发生动荡,江南庄子留下,或许是鸡肋。 “留着,家里也不差那点儿银子,让他们好好经营。”林清浅想都没想回答。 平妈妈立刻高兴地答应一声。 赵景云回到平阳城,就不见踪影。林清浅也是三日后才见到他,同时村子里终于贴出了告示。 “王爷这个时候大张旗鼓鼓励百姓开荒,就不担心封地上的豪绅联手为难王爷?”林清浅诧异而又为难地问。 “本王年前已经推出开荒,豪绅和一些世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状纸也递到了知府的手上,说不准再过几日,这些积压的折子就会递到京城去。可本王岂是他们能左右的人。”赵景云冷笑回答。 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赵景云这几日已经做好了安排。 第425章你我一家 赵景云显得胸有成竹,林清浅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 历朝历代,只要涉及到土地改革,就很容易出事。秦代商鞅变法就是最好的例子。 别看世家手中没有军队,可世家和商贾之家手中掌握着大笔的银子、田地和人脉,哪怕是朝廷,轻易也不愿意和世家对上。 平阳城地域辽阔,赵景云手下也有四五个州管着,更别提附近还有几个州也暗暗在被他统治。要是这些州县的世家和富商闹腾起来,囤积货物,逼得太紧,再联合朝中和赵景云反着干,闹腾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清浅问过赵景云,知道皇上即使知道陈庆王有谋反的迹象,也不会在近期打起来。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让三皇子和凌霄烨拖着庆州那边不放,让国库有一两年时间缓缓,然后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出手,也许,在缓和的期间,或许还会将荆州附近的官员换掉。不管如何,这也是平阳城养息的好时机。 如果世家和商贾被激怒,平阳城首先动乱起来,对平阳城的整体发展可不是好事。 赵景云见她面露忧色,心疼地摸了摸她青丝,“操心的事情,自有我来。你只管养好身体,别的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一定会将损失压到最低。” 林清浅沉吟,不说话。 赵景云显然不是没脑子光说大话的人,他的确考虑到了可能出现的损失和动乱。 林清浅知道他是个谨慎的人,但她并没有赵景云那样的乐观。实在是因为历史上土地变革的教训太深刻了,即使她没有参与那个年代,经历过高考的她,在老师绘声绘色讲述中,也能感同身受。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较! “别担心,一切有我。”赵景云察觉到她忧心忡忡,更加心疼她。他是男人,宠爱媳妇的同时,他也得为百姓考虑。他不是傻子,土地大变革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他和幕僚全都考虑过了,甚至,如果不是他手段狠戾,态度狠辣,他手下的人,对百姓开荒分地的举措都不会赞同。 “我不担心,我知道王爷一定会将所有的意外都考虑到。”良久,林清浅才抬起头,有些哽咽地回答。 赵景云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心里难受极了。他很清楚,他所做的一切,让林清浅不安了。当初,林清浅提出开荒策略的时候,明明和他说过,要一步一步来,最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让世家接受土地变革。 所谓温水煮青蛙的说法,他还是听林清浅解释才明白的。可如今,他却等不得了,直接将步子迈大了。因此,他给媳妇带去了担忧。 “对不起。”赵景云第一次对人低头。 林清浅轻轻摇头,“我们是夫妻,是一体。无论王爷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不是背叛我的举动,我都愿意和王爷共同面对。” 赵景云身边有许多幕僚,手下笼络了许多战将,但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掏心的话。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他的确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活生生的普通人。他激动地一把将林清浅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孩子今日有没有欺负你?”说完公事,不想林清浅太操心的赵景云将话题扯到了公事上。 “王爷忘记我是干什么的。”林清浅笑着回答,“放心,我不会像其他孕妇出现孕吐的现象。” “好。”赵景云脸上露出几分微笑。他是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山珍海味,包括补品全都端到林清浅面前,让她补足好身体。不过,他同样在意林清浅曾经所言:孕妇不能太补,否则胎儿太大,孕妇生产的时候,容易难产。 在林清浅和孩子之间,赵景云更在意的是媳妇。 晚上进食不宜过饱,夫妻二人吃的七分饱以后就上床歇息了。 可能是最近几日一直没有睡好,赵景云洗漱上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还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林清浅侧身躺在他怀中,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行,夫妻一体,她必须为自己的男人做点儿什么。 只是想到做什么之后,她又有些犹豫了。林清浅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将她送到这个时空,安排她遇上赵景云的目的是什么。可她知道,如果她让现代的热武器在这个时空出现,意味着什么。 凡是热武器出现,必然是大规模的人员伤亡。 她所做的一切,或许会改变整个大乾,不,甚至是这个时空今后的历史发展。她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她难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努力想压下脑子的想法,却又担心赵景云。 内忧外患情况下,纵然赵景云三头六臂,也顶不住。赵景云万一失败,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在隐患和亲情之下,林清浅到了三更天终于下定了决心。算了,如果老天执意要惩罚的话,就让她一个人顶着吧。 她穿越千年时光来到大乾,老天或许就是为了让她来还债来到。她上一辈,也许不但欠了赵景云的情债,而且还欠了林渊和林景行等一众林家的人情债...... 只要林清浅在身边,赵景云就会睡得很沉,和林清浅不同,他一夜好梦。天色微亮的时候,他才遵照生物钟按时醒来。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侧身躺在他手臂上睡熟的林清浅。 熟睡中的林清浅,睡得不并不安稳,她微皱眉头,一副忧心的神色,似乎心中藏了千万的忧伤。赵景云忽然后悔,昨夜他就不该对林清浅说那么多。 他微叹,睁大眼睛盯着怀中的人,心里第一次感到难受。对于那个位置,他起初真的无心谋取。可是随着当今登记,国库逐年减少,百姓的赋税却越来越重。加上藩王日夜壮大的势力,以及世家饱胀的野心勃勃,无一不逼着他往前冲。 以前他或许还可以任性些,自私些。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就算大乾换了国君,哪怕是藩王,只要他保持不动,想要彻底谋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的存在对于在位者来说,就是一把利刃,赵景云不怕当利刃,并不是人人都能让皇上忌惮,别人怕他,从侧面证明,他是个厉害的人物不是? 如今不同,他有媳妇,不久还有儿子,他在乎的多,所以他必须为媳妇子女挡在前面,他要为亲人遮风挡雨,真正去冲锋陷阵。 如此一来,也算是从侧面圆了先帝的遗嘱。想到先帝,赵景云心里没有半点儿怜惜,只有几分埋怨。 先帝给他留下的人手,的确保证了他的性命无忧。可他从小也因此备受煎熬,小小年纪,身上背负的太多。当年不过是老和尚几乎戏言而已,先帝居然就当了真。果然,身居高位者,想到的永远都是自身的利益....... 赵景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瞧着马上就要到每日练武的时辰,他只好轻轻托起林清浅的脑袋,将她放平,然后悄然起身。 莫心几个在门外听到屋子里有响声,也不敢推门,几个丫头笔直站在门外,等着主子召唤。 片刻之后,赵景云从屋内走出来,他冷然看了几个丫头一眼,然后轻声叮嘱,“别打扰王妃。” 几个丫头压低声音答应,又站着等候着。 林清浅一觉睡得比较沉,一直等赵景云练武回来,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本王让厨房为你准备了爱吃的咸粥,做了灌汤包。”赵景云练武后,就去别处洗漱并且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过来。他坐在床边宠溺地看着林清浅,笑着邀功。 林清浅盯着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赵景云见她情绪不对,叹口气扶着她倚在靠背上,“怎么就不信本王呢?本王在王妃眼中,就那么差吗?” 林清浅忽然抱着他的胳膊,将脸贴上去。 赵景云有些受宠若惊,他小心将人抱在怀中,温柔地说,“本王说过的话,永远都会算数......” “我决定了。”林清浅知道他肯定又要老生常谈,说什么万一发生意外,会给她留后路什么的。以前赵景云说起这个话题,她还颇为得意,可现在不同了,她嗔怪地瞪了赵景云一眼,故意板着脸说,“在王爷心目中,我就这么差劲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赵景云...... 孕妇的心理难以捉摸,以前媳妇不是很喜欢他做出保证的吗?这会儿怎么反而又生气呢? “本王......” “王爷手里有没有能工巧匠?善于打铁的能工巧匠?我需要绝对信得过的人。”林清浅低声问,没有给他继续表忠心的机会。 “有。”赵景云十分干脆,“天下最厉害的暗器,出自本王手下的人。” “我需要一批能工巧匠,会做暗器的工匠,还有铁匠。”林清浅正色说。 赵景云见她情绪不对,刚要劝解她几句,就听到林清浅有些不高兴地说,“为了王爷,我牺牲太大了,王爷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呀。” 在林清浅看来,即使是夫妻,该表功的时候一定要表功,否则做了那么多,对方不领情白搭。 第426章竭尽全力 林清浅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赵景云暗暗惊讶。 林清浅不愿意说明白,他也不追问。 赵景云用实际行动表达他对林清浅无条件的相信。 早上林清浅和他提起,三日之后,他就给林清浅送来了百十人。 百十人是以医学院天字号学生的名义进入了书院。接着赵景云就发现,林清浅不归家了。 医学院天字号院子,是整个学院最特别,最神秘的地方,书院之中守卫森严,说是学院的一部分,在学院中读书的学生却没有机会进入这一处院子,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和林清浅交好的霍青岚、谢珊几个,想和林清浅多见几次面的机会都没有,林清浅直接赖在天字号院子里不出来了。 林渊和林景行担心林清浅身体,她是个孕妇,该在府中静养才是,怎么刚回到平阳城就成天为医学院的事情而忙碌呢? 兄弟二人担心之下,直接去找了赵景云,可是赵景云这几日也忙得不露面,他们只好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林清浅要的材料很多,赵景云每每都能提供得十分及时。村子里的铁匠也被征用了,众人就听到天字号院子里不是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听得一群学医的小姑娘心烦意燥,谁也摸不清天字号院子在干什么? 难不成书院之中还教人打铁不成? 在众人猜测中,平阳城迎来了土地大规模变革。此事,连书院中读书的学子多少都受到了牵连。 “百姓如果大面积开荒,三年之后,他们只会忙着耕种自己的田地,那世家和商贾之家购买的田地,没有佃农怎么办?”受家族影响,有的学生忍不住在课下和好友交流抱怨。 “农,乃是国之立足根本,百姓手中有了土地,赋税如何收取。” “三年不收取赋税,国库如何充盈?” ...... 书院和林渊举办的私塾不同,来书院读书的大多数是勋贵之家子弟,寒门弟子占了少数。特别是女医中,几乎没有寒门姑娘。 学医和别的不同,首先得识字,这样才能辨认草药,写医嘱。他们的立场,导致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 所以,发出愤恨不平声音的也是勋贵之家的子嗣。 而且不仅如此,勋贵子弟和寒门学子在书院中,可谓是泾渭分明,大家各自有自己的圈子,彼此之间很少聚集在一起玩耍学习。 勋贵子弟们因为心里愤恨,抱怨声并不小,坐在不远处的寒门子弟闻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靖越王颁发的土地变革发令,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恩宠,毫无疑问,寒门学子一面倒地支持靖越王举措。 “王爷一意孤行,难道就不怕皇上发怒?” “赋税和土地封田,乃是大乾的律法明确规定。开荒举措或许想法很好,可是平阳城的人口摆在这儿,不足以支持大范围开荒。土地变革岂是儿戏?” “难不成王爷还要越过皇上?” 最后这位说得更加过分。 寒门学子闻言,实在听不下去了。靖越王为百姓着想,而不是一味偏向勋贵和世家,他们也得维护王爷的名声。 一个寒门学子嗖地站起来,大声反驳,“尔等也知道农田乃是一国立足之本,那为何还对百姓开荒种地如此抵触?百姓开荒,前期或许收益较少,但等两三年土地养熟了,每年不知可以多收多少粮食?难道百姓种田收获,最后就不为大乾缴纳赋税?王爷付出那么多心血,为的是平阳城所有的百姓,而不是为了几个国家蛀虫,你们在背后诋毁王爷,是何用意?” “说得好。”有人开头,就有人呼应。其他寒门学子纷纷站出来。 “百姓兴,国之幸。百姓缴纳赋税之后,能吃饱肚子,才会更珍惜眼前的生活,才会更用心为国效力。” 几个贵族子弟,在背后非议靖越王,本身就不好。没想到,埋怨靖越王的时候,居然还被人直接指出来,说话的几个公子哥就觉得脸面发热,心里像燃烧了一团火。 “你们说得好听,一个个还不是为了自己。平阳城人口少,如果全去开荒,最后只会导致更多费力开出的农田荒芜。你们一个个认为开荒好,怎么不见你们回去种田?” “道貌岸然说得就是你们这种小人。” “对,既然你们觉得开荒好,不如现在就回去开荒种田,当个泥腿子好了。” 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们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太目中无人了。”谢珊看着不远处说话的几个人,气得涨红了脸。 谢家是靖越王最忠实的支持者,纵然土地变革,让谢家多少受到影响,但从长远看,王爷的举措对普通百姓却是很大的福音。 眼前这些公子哥都出自勋贵之家,从小锦衣玉食,从没有受过罪,所以也从不知道人间疾苦。他们对王爷土地变革有些惶恐,可以理解。但他们在背后非议王爷,在谢珊和霍家等一干人看来,就不可原谅了。 小姑娘中,家中也有不赞同靖越王举措的,只是大家碍于靖越王的身份,谁也不敢明目张胆议论、反对。今天这几个公子哥是愣头青,胆子不是一般大,才敢在公共场合胡言论语罢了。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泥腿子,一辈子就该埋在地里,还出来读什么书。” “说得好!你们最好现在就滚出书院去.......”几个公子哥看到寒门学子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寒门学子又羞又怒,因为太气愤,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穷人家孩子读书本来就不容易,他们每个人都是举家全力支持,他们才有机会启蒙、读书。之所以来学院,是冲着王爷、王妃开办的书院可以减免学费,而且吃的也比较便宜。 书院是王爷和王妃开办,几个公子哥凭什么不允许他们来上学? 谢珊气得要过去理论,霍青岚却一把抓住她。 谢珊抬头看过去,霍青岚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谢珊这才冷静下来,然后羞红了脸。她差点儿犯了大忌,男女有别,要是她刚才贸然为寒门学子出头,谢家不但会成为勋贵之家的仇敌,而且还会传出流言,对她来说,可算是天灾了。 她感激了看了霍青岚一眼。 霍青岚轻轻叹口气,没有说什么,其他姑娘也跟着沉默了。 “滚,赶紧滚呀。”几个公子哥不知死活,继续起哄。 “要滚也是你们这种蛀虫滚。”寒门学子开始反击。 “穷泥巴,你再说一遍,爷打断你的狗腿。” “你敢!” “看我敢不敢!” 双方一触即发,姑娘们见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霍青岚立刻派了身边的人,去请夫子过来。 “挺热闹呀。”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背后响起。 大家扭头看过去,就看到林清浅领着几个丫头板着脸站在拱门处。 几个公子哥脸色顿时发白,他们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站在拱门处,到底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不管怎么说,在书院中非议靖越王,他们有错在先。靖越王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以此为借口找他们家族的麻烦,家里也不敢明着反抗。 几个人越想,心里越发慌,其中一个胆子小一些的,腿都开始发抖了。 林清浅给人的影响一向比较温和,这一点儿,她和赵景云一样,可以说,属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典范。 可此时,她站在拱门前,脸色板着,眼神犀利,竟然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了。 “泥腿子?”林清浅轻笑,“往上数五代,如果五代不够,十代,二十代,谁家不是泥腿子?你们作为堂堂学院的学子,读书是为了明理,以后如果走科举之路,还会走上仕途之路。堵了这么多书,理不明不说,如果今后你们真的万一走上仕途,简直是害人不浅。” 这话对比几个公子哥所言,更重。 几个公子哥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参加科考,特别是参加秋闱,是要得到书院中三个夫子联名推举的。没有推举,地方的学子根本没有自个参加秋闱。如果王妃的话传出去,那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有机会出头了。 “王妃,我只有十六。”一个公子哥咬着牙说。他倔强地看着林清浅,眼神并没有躲闪。 谢珊见他对林清浅不敬,立刻走了过去,“崔家真不愧是底蕴深厚的世家,一个黄口小儿在王妃面前都敢大言不惭。” “所谓不知者不为罪。”林清浅忽然说。 众人吃了一惊,个个都疑惑地看着她。明摆着,谢珊是在为她出气,靖王妃为何又改口向着几个公子哥,难道知道有闹事者有崔家人,她心虚呢? “多谢王妃体谅。”几个公子哥见她妥协,立刻有了底气,说话都硬气许多,脸上的笑容更有些猖狂。 “读书人不明理,还读什么书。既然不知道农人的辛苦,几位不如亲身经历一番。想必,十日过后,几位对农人的辛苦就会深有体会了。”林清浅语气很淡,说出的话,却惊呆了一众人。 第427章各种举措一 什么意思?有反应快的人,再看崔姓的公子哥,眼中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也有人担忧地看着林清浅,靖越王刚颁布的土地变革,对于世家来说,是一场很大的震动。目前来说,虽然没有什么异动,但谁都知道,此事十分敏感。 可以说矛盾一触即发。如果靖王妃处罚这几个公子哥,会不会成为世家针对靖越王的借口? 在场的人同时也都知道,靖王妃是靖越王的心头宠,即使靖王妃将事情闹大了,靖越王也不会埋怨王妃,只会更恨世家。完蛋了,事情好像要闹大了。 姓崔的公子哥气得脸色涨红,他愤怒地质问,“我何错之有?王妃要惩罚我?如果因为言语上对王爷稍有微词.......” “微词?”林清浅冷笑,“在背后编排王爷,在崔公子眼中竟然只是言语上的微词?土地变革,乃是王爷和朝廷之间的事,纵然你们的家族有什么疑问,大可找王爷询问,只要合情合理,王爷一定会你们一个信服的解释。你们可知你们刚刚那番话传到京城,会造成什么后果?” 几个公子哥...... “此次王爷进京述职,已经将土地开荒的提议陈述给皇上,此举是得到了皇上的赞同,王爷才大张旗鼓正式贴出告示。再说,年前王爷已经做了一次调整,贴出过告示,那一次同样也是王爷上了奏章禀报过皇上。皇上赞同,你们却在背后非议,本王妃怀疑你们的家族是否对皇上,乃至整个大乾国心有不满。”林清浅冷冷地说。 罪名太大了!神一般的借口呀! 在场的人,全都知道,林清浅给几个公子哥,以及他们的家族戴了一顶大帽子。但谁也不敢点出来,就是姓崔的几个也不敢再开口,特别是胆小的那个,吓得噗通跌坐在地上。 众人看他脸上露出的绝望之色,只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春耕还没有开始,正巧本王妃新开了一些土地,还没有来的修整。本王妃不想为难你们,小惩你们一下,你们去田地里将土地修整一番吧。”林清浅淡淡地下了命令。 “我等做错事情,自会求得......”崔公子强打起精神,努力反抗,他宁愿被打,也不愿去田里干十天活,太丢人了。崔家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如果他去田地里受罚,无疑做事了靖王妃给他安的罪名。哪怕崔家是世家,也担不起那样的罪名。 林清浅轻笑,“本王妃说的话,你也以为是儿戏吗?” 轻轻一句话,却震得几个公子哥说不出来。公然违抗王妃命令,罪加一等! 几个公子哥还在为难,林清浅却不给他们为难的机会。她的话音一落,就见从外面进来十来个侍卫,他们板着脸,神色严肃,眼神犀利盯上几个公子哥。 “几位请。”领头的侍卫讥讽地开口,冰冷的眼神犹如看着几个死人。 毫无疑问,这几个人手上是见过血的主。 崔公子还想摆世家公子的傲气,站着并不动,其他几个胆子小,家底又没有崔家深厚,只能胆战心惊老实走过去。 领头侍卫见崔公子站着不动,冷笑一声,上去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就是一脚。 崔公子顿时扑到在地,他羞愤地抬起头看着林清浅,嘴里依旧不服输,“士可杀不可辱。” “等你做了士再来和本王妃谈。”林清浅语气依旧很淡。 侍卫也不管崔公子脸色多么难看,上去提着他的衣领就拖了出去,满场鸦雀无声。 因为动静有些大,院子里不知不觉聚满了人,林清浅扫了大家一眼,然后开口,“有的人活着轻如鸿毛,有的人死去重如泰山。前方将士奋勇杀敌,不是为了任何个人,而是为了整个大乾。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刨红薯。如果你们读书,只是为了谋取一个好的前程,反而不如不读,省的五体不勤,五谷不分之后,反而害了众多的百姓。” 话说得有些重,有些人听进去了,认真思考。有的人则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了讥讽的笑容,认为她在作秀,故意图谋名声。 林清浅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并没有再长篇大论说教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王妃。”沈欢颜看到林清浅转身要离去,连忙小步追了上去。 其他武官家中的姑娘见状,也笑着追了过去。 文官家中的姑娘,有的迟疑站着没动,有的笑眯眯和霍青岚姐妹一起走到了林清浅面前。 “王妃,我想问问,什么时候才能学习包扎伤口,下针、缝伤口呀?”沈欢颜提都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清浅。 “学习不能一蹴而就。”对于爱学习的姑娘,林清浅态度软和了许多,“这几日我比较忙,等过几日,仵作送来尸体后,金疡课程就正式上起来。” 尸体?众人闻言全都打了一个寒战。 林清浅却脸色不改,“到时候别吓得不敢出手。” “才不会了,我不怕。”沈欢颜大声回答,自从林清浅救了她一命之后,她就是林清浅的死忠粉。 林清浅含笑点点头,“就算是救援人员,也得熟悉各种药材,说不准战场后方救援缺少药材时,还能就地取材。” 一群小姑娘全都用力点头,表示将她话听进去了。 林清浅安抚了众人之后,含笑离开。 沈欢颜和一群小姑娘仰慕地看着她的背影,个个暗暗下定决心,好好学医,绝不给王妃丢脸。 林清浅是书院中惩罚了几个公子哥的事,好似很小。实际上,造成的轰动并不小。 首先是书院之中,勋贵之家的公子哥、姑娘,哪怕心里的对土地变革再不满,也不敢在公开场合随意议论了。 平阳城世家,在当天晚上也知道了这一次风波。 犯事的几个公子哥家中,他们的长辈更是气得摔碎了好动瓷器。 “老爷,峰哥儿还被留在乡下。他打小就锦衣玉食,哪做过什么农活,吃过什么苦?王妃罚他种田,还要坚持十日,他哪能坚持得住。老爷,你一定得想办法救救他呀。”崔夫人哭成了泪人。 崔老爷气得脸色铁青。 平阳城的崔家虽然不是崔家的嫡系,在平阳城也没有做官,但他们靠生意起家,加上崔家在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众多,谁敢小瞧了崔家。 以前,就是靖越王见他们,也会客气几分。没想到,靖王妃竟然在书院中毫无顾忌,没给崔家任何面子,直接惩罚了崔峰,这口气堵得崔老爷心里难受。 他再想到最近王爷颁布的开荒令,心头的火气窜得更大了。 百姓全民开荒,简直是胡闹。要是人人都有土地种,谁来打理世家庄子,世家庄子里种出的粮食,又卖给谁?再说了,凭什么,他们世家手里的熟地,就得交足了赋税,而开荒的百姓就可以享受三年的好处? “别胡闹。”虽然很生气,崔老爷却很快冷静下来,“你自家儿子傻,怨谁?当着书院那么多人的面,非议王爷,偏偏还让王妃抓个正着。” “峰哥儿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何错之有?”崔夫人红着眼睛不服气的质问。 “他没脑子,你也跟着没脑子?”崔老爷大怒,“靖越王进京述职,对朝廷请示过,圣上答应之后,才大张旗鼓颁布开荒令。你以为这事是儿戏?即使王爷做得不对,明目张胆质疑王爷的举动,就是在怀疑圣上不辨是非。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崔夫人...... “我不管,老爷无论如何也得将缝哥儿就回来。他年纪尚幼,哪能吃得了那样的苦?”崔夫人再一次哭起来。 崔老爷脑袋都大了,他不想救儿子吗?就算他有一百个理由找上门去,以王爷对靖王妃的宠溺,只要靖王妃不说放人,靖越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几个小子。说不定他过去反而会激怒王爷,反而火上浇油......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夫妻二人正为儿子的事情闹心的时候,下人进来禀报。 “何人?”崔老爷皱眉问。 “薛家、傅家......”门房一口气报了十来个人。 崔老爷...... “他们来干什么?”崔夫人惊讶的问,随即她想到什么,又惊恐地看着崔老爷。 崔老爷皱眉,良久也没有说话。 林清浅在书院里闹腾的事情,林家人也知道了,当然赵景云更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开荒令威胁到世家的利益,王爷,世家或许全都不满?要是他们闹腾起来,后果可不好收拾。”林渊看着赵景云,担忧地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凡生叹息,他同样忧心忡忡,“土地一向掌握在世家勋贵手中,如果百姓人人手中有土地,他们担心不好控制。” 他不从政,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 赵景云轻笑,“本王已经想好了对策,不怕他们异动,就不怕他们不动。本王都舍不得让王妃难过,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王妃面前大放厥词。” 众人...... 不是应该很严肃讨论土地变革造成的影响吗?怎么忽然换成了秀恩爱?猝不及防的狗粮来的太快,林凡生几个虽然见识过,还是有些不适应。 各种举措二 赵景云的身份在那儿,他表示有信心,林凡生等人心中即使有担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林渊又问起书院中的事情该如何办。崔公子在书院中的非议,并不是书院中独有的例子,整个书院如今勋贵之家的子弟占据了大部分,剩下的才是寒门学子。 土地变革更多的是牺牲了勋贵之家和富贵之家的利益。自古以来,贫富之间就是两个阶级,开荒才正式颁布要求,就闹出了崔家的事情,只怕这些公子哥身后的家族,对王爷的不满更多。 王爷说有办法,还是暂且先看书院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吧。 “不急。”赵景云冷然,“本王开办书院,一来是为了给寒门子弟谋一个出路。二来,则是因为王妃有兴趣,加上可能以后的确需要一部分懂医术的人放到军中去。所以才花了财力物力开办书院。才开办的书院,岂能与城中书院想比。那些公子哥、小姐特意舍近求远,从城中跑到乡下,无非是冲着本王和王妃的身份而来。指望他们学本领,本王还担心真的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逃了了。” 林凡生刚从京城来,还不知道书院中居然也这么复杂。他去书院看过,看到书院学生人数不少,到处红红火火,还以为书院办得好。如今看来,书院起步就这么难,那么大一片,要是真的荒芜下来,可就亏大了。 “王爷想依靠寒门?”林凡生虽然没有从政,可他出生官宦之家,又长居京城,可以说从小就处于整个大乾国的政治中心,对于官场中的一些诟病和是非,他看得很清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叔祖父可千万别小看了寒门。”林清浅轻笑说。 林凡生见赵景云脸上没有异色,迟疑一下提醒他们夫妻,“话是如此,可是勋贵之家和商贾之家手中却紧紧攥着大乾国大多数的财力、物力还有人脉。寒门之中,读书人并不多,即使为官,为了生存,他们少不得也会选择和勋贵之家的子女联姻,在前程和富贵面前,他们之中又有几个还能记得初心?” 林清浅知道林凡生是真正为他们夫妻考虑,当即叹口气解释,“正如叔祖父所言,真正的财富掌握在世家手中。人的欲望无止境,叔祖父觉得世家手中有钱有人,为何会甘心做别人的臣?” 林凡生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这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 “帝王将相宁无种乎?”林清浅见他受到惊吓,安抚了他几句后,接着说,“这句话,其实用肯定句更合适。世家子弟从出生开始就比寒门学子享受多,资源多,以后走上仕途的机会多,升迁的机会也多。可是扪心自问,他们当官之后,真的愿意能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能真心为百姓着想?当权者行事还得看别人脸色,还不如留在村里过自个的小日子了。” “可是书院和私塾不同。寒门子弟读书人本来就少。”林焕至忍不住问出心里的担忧。 林清浅轻笑,“人少,那就从识字开始教。” 林凡生...... 林焕至兄弟....... 听她的意思,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和勋贵之家对上,而且似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静等几日瞧瞧。”赵景云看了林清浅一眼,笑眯眯回答。 林凡生见他们夫妻当真不愁,猜想赵景云心里是有数的。他在心里暗叹一声,依旧担忧不已,嘴上却再也不提此事。 崔公子的事情,压根不用等太久。 因此第二日犯事的几家长辈就直接到了老鹰嘴,找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求情。 男人走的是正途,公事公办,女眷走的却是悲情路线,几个老夫人和夫人见到林清浅,就直接跪了下去,一边哭着一边为儿孙求情。 林潘氏几个见了,全都微微皱起眉头。她们作为古人,迷信呀。在她们看来,林清浅有孕在身,这些女人到了府里,又哭又闹,对胎儿和孕妇都不好,而且还不吉利呀。 崔老夫人几个才不管这些了,靖王妃由于在身,基本上不是秘密。平阳城有不少大户人家在老鹰嘴村附近盖了房子,京城姑娘们没少往村子里跑,更何况为了讨好靖王妃,几乎各府都有子女或者旁支到书院中读书,加上靖越王恨不得昭告天下,她们能不知道吗? 她们进门就哭,有一半是心疼自己儿孙,另一半则是为了泄愤。哼,靖王妃欺负人,难道还要她们陪着笑脸哄不成? 对于林潘氏几个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林清浅脸上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她甚至一直挂着温和地笑容,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和气。“各位夫人,你们这是?” 夫人们见她故意装傻,个个气得上去给她一巴掌。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们也只能想想,真要她们动手,她们却是不敢。 “老身那孙子鲁莽,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高抬贵手,别和他一般见识。”崔家隐隐是几家的领头人,那几位夫人全都偷偷看老夫人脸色。 她一开口,其他人了跟着七嘴八舌道歉,有的道歉之余,又哭诉儿孙不易吃不了苦。 林清浅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她没有说话,她身边的莫心却不管了。 莫心冷笑看着众位夫人呵斥,“老夫人只知道崔公子心直口快,可曾想过后果?” 崔老夫人闻言,脸色一僵,神色有些难看。靖王妃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靖王府的确很高,可世家也不是吃素的。崔家是四大家之首,这些年来,崔家在平阳城十分本分,从没有给王爷添过乱子。甚至为了避开风头,让薛、傅、谢、霍四家成为平阳城四大家。 可实际上,就算那四家再厉害,又怎么能和崔家相比呢? 崔老夫人只要一想到崔家多年的低调,竟然让靖越王和王妃低看了他们,然后还欺辱他们崔家小辈,现在,竟然连王妃身边的一个丫头都不将她当一回事。她心头的火气就直往上冒。 莫心看到她们不服气的模样,更是摆足了姿态,“几位公子年纪不大,却早就启蒙,读书人就该明辨事理才对。开荒令是经过皇上允许,王爷才下令颁布了细则,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几位公子在背后非议王爷,我们王爷和王妃倒不至于和他们计较,可几位公子也太不知轻重了,竟然在书院之中毫不避讳公开胡言乱语,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是年纪小就能糊弄过去的,往小的说,是对皇家子嗣不敬,往大的说嘛,会不会牵扯到各府,也未必不可。” “几位公子是读书人,或许会走上仕途。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他们之所以随口在背后非议,根本不懂农人的辛苦。王妃罚他们收拾农田,也是为了他们好。一来,算是对他们失口的补救,可以堵住他人的嘴,省得今后有人翻出旧账,各府为此受到无妄之灾。另一方面,是让几位公子亲身感受一下,以后等他们做了官,也不至于五体不勤五谷不分被人诟病,可以走得更远些。”平心语气比莫心要温和,说出的话,则咄咄逼人。 一旁的初心听得有些难受,她平时也是能说的,遇上大事咋一点儿跟不上趟。 文心似笑非笑地补充一句,“几位公子年纪小,不懂其中的道理。几位夫人经历的事儿多,想必一定能体谅王妃的良苦用心。” 几位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好的坏的全让三个丫头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只是几句玩笑话,哪有姑娘说得那么严重?”一位夫人喃喃地反驳。 文心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回答,“稍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在那样的场合质疑皇上的旨意。平阳城虽然离京城比较远,可只有在场的人中,有一人心怀不正,未必不会出乱子。更何况,几位公子硬气得很,还当场和人为此起了冲突。” 她就差点名几位公子哥是没脑子的蠢货了。 被威胁地夫人们觉得憋屈的要死,偏偏她们还不敢和几个丫头较真。 “你们呀,脾气还是那么冲。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清浅不咸不淡训斥了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连忙行礼请罪。 夫人们见状,觉得更加难堪了。她们和几个丫头相比,好似更失礼,与其说靖王妃是在教训身边的人,还不如说林清浅是在训斥她们不知礼数。 “让各位夫人见笑了,我平日里对她们几个纵容了些,说话不知深浅,还望众人别挂在心上。”林清浅扭头看着大家解释。 又不傻子,谁还能真和王妃计较,众人连声说不敢。 于是林清浅顺势感叹,“虽然她们说话不知轻重,但当时我听了也是这样想着。王爷和众人早就熟悉,又自幼在平阳城长大,平阳城和京城相比,王爷对平阳城的感情要更深厚些。可以说,在座的各位夫人应该也知道王爷的性子,王爷护短,他对平阳城和子民有感情,哪能眼睁睁看着几位公子出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琢磨着,与其捅到皇上那边,还不如大事化了,小事化无比较好。好歹只有十天,几位公子也不至于弱到十天都撑不过去。” 第429章各有对策一 正哭得起劲的几位夫人闻言,全都傻眼了。这话让她们怎么接,继续求情?那不坐实了她们的小辈羸弱无能?要是光被传出身体羸弱,倒也罢了。反正世家子弟,不怕娶不上媳妇。可靖王妃虽然没有直接威胁她们,却提到了圣上。 靖越王疼媳妇远近闻名,要是惹怒靖王妃,靖越王会做不会写了折子地道皇上面前,还真不好说。万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赵景云要是真的写了折子递上去,就算是崔家,嫡系那边估计也不会为这种事情为他们出力。 一个家族中,子嗣太多未必是好事。人情,关系,那都是要用到刀刃上的。要是嫡系和族长知道本来族中子弟只要吃十天苦头,就能化解的小事,最后变成世家和皇权的争斗,那时候他们一定吃不了兜子走。而且以族长的行事作风,大体也会舍弃他们不管....... 如此一来,难道她们只能吃下这波哑巴亏?只要想到自家孩子细皮嫩肉在田地里干活的场景,几个女眷差点儿压碎了牙。 林清浅就喜欢看她们憋屈的模样。既然赵景云下定决心要从出头鸟清算,那她也不能拖男人的后腿。 “王妃身子重,得多休息才是。”徐氏恰当的时间提醒林清浅。 崔老夫人等人心里正不得劲,看到眼生的人说话,她们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徐氏的身上。 徐氏从京城而来,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詹事的品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原本在京城中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被众多双不善的眼睛盯上,徐氏一点儿也不慌。她眉眼带笑,如果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她眼角微微吊起,眼中不经意之间留出几分不满讥讽之意。 崔夫人几个也听说过靖王妃这次从京城回来,有娘家人过来。原本她们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就算是京城来的又如何,无非是落魄户。 关于林清浅和詹事府的之间的是是非非,平阳城勋贵之家多少都知道一些内幕。因此林清浅带了娘家人回来,许多人好奇也跟着问了。在知道带回来的人是隔房的叔叔一家之后,众人关注度就不高了。 没想到,一房庶出的娘们,也敢当众甩脸色给她们看。 其他夫人倒还好,毕竟徐氏是王妃娘家人,常言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崔家来的婆媳却不乐意了。 崔老夫人眼神如带了刀子一般盯着徐氏,语气不屑地问,“这位夫人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位?” 以林清浅的身份,而且还在王府的别院之中,崔老夫人如此打听王妃身边的客人,实在是不礼貌。可以说,从侧面打了林清浅的脸面。 林潘氏和徐氏的眼神顿时冷了,林清浅的眼神也很冷。 不等林潘氏和徐氏说话,余归晚轻笑解释,“正想和几位夫人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们本家的长辈,几位想必也知道我们和詹事府的关系不好。她们虽然是和我们隔了房的长辈,我和王妃却从没有和她们见外,这一次她们远离京城,选择在平阳城定居,就是担心家里没有个长辈,不知从哪里冒出不知礼数的东西气坏了王妃身体,所以她们有心过来照顾王妃一二。其次,各位也知道王爷最心疼王妃,王爷也觉得林家没有长辈撑着,有些不得味。王爷知道我们关系好,特意亲自上门请了人过来。” 说到不长眼几个字,余归晚的眼神直接落到了崔氏婆媳身上。 崔氏婆媳顿时涨红了脸,但余归晚又没有指名道姓,直说是为了相互介绍,她们也只能忍着。 林清浅等余归晚发挥得差不多,才笑着附和一声,“我自幼没有父母,在我的心目中,伯母婶子就是亲娘,叔祖婆就是亲祖母,有她们跟在身边,我这心呀,才真正稳定下来。” 余归晚闻言,也笑着点头称是,一个劲说家里多了长辈,如多了一块镇山石。 姑嫂二人一唱一和,外人几乎插不进话,想要发怒的崔家婆媳只能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林潘氏婆媳三代人,都知道林清浅是在为她们撑腰正名,几个人也笑着谦虚一下,不过话里话外也透露出她们和林清浅兄妹关系的亲密。 求情的几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有了林清浅一番话在前,再傻的人也不敢再为自家孩子求情了。 在王妃这边没有希望,她们就惦记着男人那边的情况。或许那边能在靖越王面前求得几分人情,也未尝不可。毕竟,每家为了孩子,多少都愿意牺牲一些家族的利益,选择退让几分。但凡靖越王有心,也知道该如何取舍。 几位夫人都无心在别院多坐,客套几句,赶紧找了借口主动告辞。 “你们替本王妃送送几位夫人。”林清浅笑眯眯吩咐下去。 莫心答应一声,似笑非笑看着几位夫人,“请。” 丫头的态度这样嚣张!崔氏婆媳又变成了气鼓鱼。 等人全都走了以后,林潘氏才叹口气开口,“你这样不给她们脸面,要是她们继续闹腾该如何收尾?” “一切都有王爷了。”林清浅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 林潘氏....... 徐氏见她心大,心里叹气,却没有说什么。她算是看出来,林清浅这个王妃,当得也不是太顺畅呀。 女眷这边离开不久,男宾那边也很快从靖越王那边告辞出门。 “老爷,王爷答应了吗?”崔夫人第一个开口问起来。 崔大爷瞪了媳妇一眼,没有开口,直接上了车。 崔老夫人见状也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崔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老鹰嘴村,这个村子是王妃的娘家村,哪是说话的地方? 她忍着心头痛,慢慢地上了车。 几辆马车慢悠悠出了村子,到了外面,崔老夫人又问起。 老大爷在母亲前不敢摆架子,一五一十将过程说了一遍。“母亲以后休再提此事。靖越王将此事上报过朝廷,皇上是允许的。” “皇上就不考虑世家.......”崔夫人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 她的话没有说完,在崔大爷的怒视下,她下意识住口。世家想和皇上共治天下,无论是朝廷,还是世家,心里全都有数。不过世家再厉害,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 皇上再无能,也不会允许臣子下他的面子,哪怕是四大家族的当家人也不行。如果闹得太难看,天子震怒和不是闹着玩的。 天下财富,大部分都掌握在世家手中,相对而言,世家同样不想天下动荡。所以说,世家和朝廷之间微妙的平衡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破。 崔大爷脸色十分难看,警告了崔夫人之后,又压低声音说,“皇上有心拿我们当刀。” 这话什么意思?崔家婆媳全都惊讶地看着他。 “只有靖越王封地,才有土地变革。”崔大爷话说得明白。 崔夫人和老夫人顿时倒吸一口气。只有靖越王封地才有土地变革,也就是说,皇上其实知道开荒令全面颁布之后,勋贵之家和靖越王之间会产生巨大矛盾。 皇上最终还是同意靖越王的奏章,无非是想利用封地上的勋贵之家对付靖越王。世人都说皇上作为兄长,对靖越王这个弟弟十分宠爱,作为世家的崔家,别一般人知道的内幕要多得多。 京城里关于皇上和靖越王不和的传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老爷,你怎么想?”崔夫人有些慌张。 崔大爷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能怎么办? 当他和靖越王谈话之后,揣测到皇上要利用他们去对付靖越王,他就警告自己绝对不能随意异动,更不能出头。 如果天子颁布开荒令,天下所有勋贵、商贾全都反对,他一定毫不犹豫站在世家立场动手。可仅仅平阳城颁布开荒令,他要是和靖越王站到对立面,最后万一出事,本家绝对不会出手救他。 靖越王的态度和以前大不同,崔家都不是没脑子的人,本家那边早就传话过,让他们这一支在平阳城,一定要和靖越王打好交道。是呀,靖越王年幼到平阳城后,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可靖越王少年时期文韬武略就名震天下,岂会是草包。 没有周全考虑,靖越王不会颁布开荒令,接着,他又想到昨日到他府上议事的人,忍不住心里叹口气。 整个崔家,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他头上还有父亲,而父亲,显然被昨日的那群人说动了心。 “我儿怎么办?”崔夫人捂着脸小声哭起来。崔老夫人却板着脸,没有再上心。 再疼爱孙子,对比一个家族的前程,崔老夫当然选择家族。 “无非是受苦十日,又不会死人。”崔夫人提到儿子,崔大爷简直恨不得过去打儿子一顿。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儿子是个傻子,居然在书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非议靖越王,更坏的结果居然还被靖王妃当场抓包。 “他哪会做农活?十日下来,也不知他能不能撑住。老爷就是再气他不争气,也不能真的不管他吧?”崔夫人哭得更伤心了。 第430章各有对策二 崔大爷本来就心烦意燥,崔夫人的蛮狠不讲理,立刻激起了他的火气,“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你平日里将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他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祸端。” 崔夫人见他发火,不敢和他对上,无奈之下,一个劲的呜呜哭着。 最后,一家人没有办法,只好去开荒地看了儿子。 崔家门户最大,其他跟在崔家马车后的几家见状,也老老实实跟随在其后到了荒地前。 荒地是王府的庄子,大面积的荒地被开出来,土地呈现出灰色,看起来有点儿贫瘠。几家人到了田头,就看到自家的哥儿正一边哭着一边在整理田地,稍微做得慢些,就被看守的侍卫大声呵斥。 “爹、娘,祖母,你们救救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崔公子昨日从天色微亮一直干到晚上看不见为止,整个人早就累得直不起腰来。当他看到长辈时,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连滚带爬就想从地里跑到路上。 其他公子哥见状,情况也差不离。 侍卫见状,冷笑,当着几家人的面,直接甩出手中的鞭子,对着几个公子哥抽了下去。 夫人们见状,心疼地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你们......”崔老夫人用颤抖的手指着侍卫。 “一群犯人,昨日刚上工,就想着偷懒,如果今日再犯,就是罪上加罪,按照规矩,惩罚得再加一倍。”侍卫冷笑回答。 众人倒吸一口气,翻倍就是再加十日。 常言说,阎王好哄,小鬼难缠。崔大爷赔着笑脸过去解释,“我们刚从王爷府上回来,转过来就是为了好好训斥他们,告诉他们老实接受惩罚,并不是为了闹事。” 这话还算中听,加上崔大爷塞过去的银子,领头的侍卫脸色总算好看些,“长话短说,耽误的时间,晚上是要补上的。” 众人闻言,顿时恼了,可大家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相反,还得看侍卫行事。片刻之后,受苦的公子哥们总算到了自家亲人面前。 众人大哭一场是必须的。 “爹娘,我受够了。你们想想法子,带我回去。明明是靖越王欺人太甚,开荒令分明就是王爷看世家不顺眼,故意折腾出来的法令.......”或许是看到自家长辈来了,也或许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货,双方一照面,崔公子就哭得稀里哗啦,顺便毫无顾忌的将心中不满倾吐出来。 崔大爷闻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总算明白靖王妃为何会惩罚自家儿子了。这小子简直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他和父亲,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如此胡言论语。 “放肆,你是得了失心疯,满口胡言八道。”边上还有王府的侍卫,崔大爷上去就给了儿子一脚。 “老爷。”崔夫人见儿子被他踢得翻了一个跟头,心疼地立刻扑过去护着了儿子。“你干脆将我一起打死算了。” 崔老夫人也责骂儿子,护着孙子。 崔大爷恨的牙齿咬得直响,其他跟过来的人见状,心里安定下了决心,以后再不许自家孩子与崔家公子在一起。这小子看不清形势,完全是惹祸的主呀。 “对王爷大不敬,耕地再翻十天。”周围看守的全是王府的侍卫,侍卫一向是以赵景云为主,哪管对方来的是谁。 “误会,误会。”崔大爷心里恨的厉害,却还是要为自家儿子打点。 “爹,你也不管我的死活,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崔公子扑在祖母怀中大哭。 “死还不简单,一刀抹了脖子,干净利索。不行的话,不是还有绳索吗?横竖,我们也不怕什么鬼魂之类的,瞧见没有,边上就有林子。投河不行,河里还得养鱼,省得泡的发臭熏坏了鱼。”侍卫在一旁冷笑说风凉话。 “你说......”崔老夫人在府里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对王爷王妃忌惮,但王府小小的侍卫敢讥讽她,她立刻发怒。 侍卫冷笑,“我可不管说话的是谁,谁敢对王爷和王妃大不敬,杀无赦。” 崔家人全都被他气势镇住了,在他们的印象中,靖越王性子一向温和,最起码表面如此,王府中的侍卫从不外出,更不掺和世事。 想到家族中传来的信息,此时此刻,崔大爷终于相信,靖越王并不是一只没有牙齿利爪的老虎。这位爷是实打实的笑面虎呀。 崔家绝不能做出头鸟,崔大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如若靖越王闹腾得太厉害,崔家受到的影响太大,大不了回祖籍去...... 下了决心之后,他的态度终于强硬起来,拱手向侍卫道歉,又厉声呵斥儿子,“王爷王妃大度,才不与你计较,你再胡言乱语,崔家也不会再管你。你好自为之,这些日子我们不会再来看你。” 说完,他一手拉着崔夫人,一手抓着老母亲直接往马车走去。 崔公子顿时傻眼,冲着他们背影大叫。 无奈,他老子真的发怒,崔家两个女人其实也是不敢发怒的。 另外几家见状,连忙叮嘱自家孩子老实些,然后匆匆离开了。 断了念想,几个被罚的公子哥终于也变得老实起来。 这边崔家人走了以后,那边看守的侍卫就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赵景云。 “倒还算聪明。”赵景云轻笑。 “总是有不甘心的。”林清浅叹口气。 “无碍,最多三五日罢了,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 林清浅并不担心,她经受的活虽然麻烦难做些,但实际上已经有了眉目。用不了多久,东西就能做出来。只要做出第一个出来,后面也就容易了。 话说赵景云给的能人异士中,能工巧匠的确很多。圆形中空的铁管并不好做,可就有工匠找出法子,愣是手工做出了。 “山中的房子建造出来呢?”林清浅轻声问。 赵景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造出了营房,已经派了人过去,用的是你的方法。” 林清浅点点头,“我也不知管不管用?只是异想天开试试罢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赵景云含笑点头,“王妃想出的东西自然最好。” 夫妻二人说的是利用水流力量拉动机器伸长的方式。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水力和风力的利用,要比纯手工快得多。 而林清浅利用水力,做的还是特别精巧的东西,那就是火统。 林清浅从军中出来,对枪械机械十分了解,最起码的原理和装卸,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她拿出的是最原始的火统,而不是威力更大的手枪和阻击枪支,一来,其他的热武器威力太大了,其次,条件不允许。 除去火统以外,她还改良了弓箭和武器。 她发现,军中最精良的武器,因为成分不同,很容易卷口,和现代的冷兵器根本无法相比。 冷兵器中,镔铁是最好的原料,用镔铁经过反复锻造捶打出来的兵器,无一不是名震天下的兵器。镔铁就是后代人称的乌兹钢,林清浅并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 她曾经和赵景云提起,问哪里的兵器最为出名。 赵景云宠爱她,也相信她,就把自己随身用的剑拿给林清浅看。踏破铁鞋无觅处,来的全不费工夫,她惊讶的发现,赵景云这把剑,用的还真是镔铁。 赵景云听说了镔铁的好处,眼神都亮了,他告诉林清浅,多的镔铁找不到,但少一些矿石,他还是能找到的。 就是矿石也好,林清浅知道,古代人炼铁技术不够发达,提纯炼钢更不行了。而且普通士兵用的兵器,也不可能用镔铁打造的武器。于是,她将如何提高炼铁技术的方法写出来,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拿到后,激动地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他手里其实是有铁矿的,就在有了林清浅的炼铁改进技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无论是武器打造,还是火统,都是夫妻二人的秘密,赵景云只派身边几个侍卫出行联络,其他人并不知道。 几日过后,开荒令造成的后果终于慢慢显现出来。 首先是书院中的学生,竟然褪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人,其中二分之一是赵景云忠实的拥护者,比如武将的儿女、霍家一样的功勋富贵之家,剩下的另一半则是寒门之弟。 学生缺失很多,每个班级就空了许多位置出来,更让人不安的是,书院中一半的先生跟着也提出了辞呈。林清浅查过他们,走掉的夫子,也全都来自于世家之中。 书院的院长找到林清浅,有些为难。 林清浅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将剩下的人重新融合分班,不论贫富,只论成绩。” 院长见她胸有成竹,叹口气,只好回去照办了。 书院中倒还是小事,真正麻烦的是市场。 勋贵之家和商贾之家的手中掌握绝大多数的商铺,这些人联手,竟然将平阳城所有手中的商铺全都一起停下了。 商铺停下来,别的还好说,粮铺的关门,却直接威胁到了百姓生存。 “开门。” “为何关了粮铺?” “粮铺关上,我们吃什么?”逼急了,百姓直接闹到了商铺门前。 “我们也没有办法,铺子里没有粮食,你们闹也没用呀。”掌柜的小二斜着眼睛看着众人懒洋洋回答。 第431章雷霆手段一 “你们是卖粮食的铺子,怎么会没有粮食?” “就是,上面写得清楚,粮铺。” “太平盛世,你们囤积粮食干什么?” “再不开铺子,我们告官去。” ....... 粮铺显然激起了民愤,不但买粮食的人气愤,就是围观的人都气愤不已。 粮铺中的掌柜显然也被气着了,他半眯着三角眼,不高兴的瞪了众人一眼,“官府得罪了漕帮,要说官府去剿匪,干脆剿得干净些。如今倒好,杀了漕帮的帮主和副帮主,就以为没事了。那漕帮是干啥的,他们做的就是水上生意,以前咱们孝敬他们几个银子也就罢了,如今,他们是见人就杀,谁还敢出行。” 理由竟然是因为漕帮,众人面面相觑。靖越王和王妃从京城回平阳城路上,遭遇漕帮偷袭的事,早就传遍了平阳城。大家当初听到消息,个个还义愤填膺,为靖越王鸣不平。 当时谁也没想到,漕帮偷袭的事情,会和众人的生存联系上。乍听之下,众人全都愣住了。他们仔细想想,觉得粮铺掌柜说得也并非没有一点儿道理。 大家虽然没有和漕帮打过交道,可平阳城是富饶之城,南来北往的商客众多,不少商客也曾经被漕帮打劫过,因此平阳城百姓对漕帮没有任何好感。 当然,漕帮有数万人之多,打劫只是一些小罗罗干的缺德事。真正的商客只要交了银子,他们也会保护商客,其次,走水路,难免会遇上各种困难,商客只要交上一定的银子,漕帮倒也会给足面子,极力帮助解决困难。 对于商客来说,漕帮是一把双刃剑,有好处也有坏处,总体来说,坏处大于好处。 靖越王的人灭了漕帮大部分匪徒,不但平阳城的百姓高兴,南来北往的商客也高兴。 商客高兴,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好处,不用向漕帮缴纳过路银子。百姓们高兴,则单单因为漕帮是匪徒。 如今,因为漕帮的事情,连累大家吃不上饭,百姓又开始哀声载道起来。 掌柜见状,眼中冷笑更甚,哼,后面还有的大家受的,靖越王等着收拾烂摊子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满城的铺子接二连三关闭,百姓支撑一段时间之后,开门做生意的粮铺,价格卖得是一日比一日归,大家打听过后,才知道漕帮剩余的匪徒越发猖狂,在水路上遇上船只就打劫,听说,他们放出话来,目的就是为了让靖越王好看。 说白了,他们就是对靖越王的打击报复。 打击报复靖越王,与百姓无关呀。可实实在在是影响到了他们的生计,于是,慢慢地,坊间就流出对靖越王的抱怨声。 林凡生一向关心土地变革的事情,坊间传闻,他很快就得到风声,他又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只是他初到平阳城,已经三番两次在王爷面前提起土地变革的缺陷,而王爷也再三表示有办法解决。要是他去多言,只怕王爷会厌恶,从而连累到林清浅。 焦躁之下,他干脆直接去找了林渊和林景行。 “王爷向来走一步看三步,他说有办法,就不用担忧。”林渊对赵景云却十分看重。 林景行也跟着点头,“书院中学子退学,妹妹也不见难过,想必妹妹和王爷已经商量好了。” 兄弟二人如此推崇相信赵景云,林凡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时间过得很快,无论外面闹腾得如何,转眼已经到了三月。 年前衙门鼓励百姓开荒,不少人还持着观望态度,可以说,只有罗阳镇附近的村民大胆开了荒地。 先开荒的人,还是看到老鹰嘴村和杨家村开荒,才跟风开荒的。罗阳镇的人都知道,老鹰嘴村是王妃的娘家村,隔壁的杨家村又和林家交好,两个村的村民敢开荒,那他们怕什么。第一批开荒的人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正因为他们是第一批开荒者,所以他们抢得了先机。一般村民根据自家情况,报了开荒的亩数,年前埋头苦干。开春时节,他们也就赶上春种了。 随着开荒令的下达,处在观望境地的村民,他们的心也定下来,大家赶紧跟着开荒。 不但村民乐于开荒,就是各城镇的居民,也到衙门报备,在镇子外不远处开了荒地。横竖只要种下去,三年不收赋税,三年后交赋税之后,多少也能剩余些。常言说,家有余粮,人不发愁。抱着这样的态度,积极开荒的人特别多。 加上城中粮铺涨价不稳定,居民买不到粮的情况出现,不少人居安思危,都觉得自己手里还是多点田地比较好,这么一来,开荒的人更多了。 赵景云和林清浅当然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这是良好的开端。开出的荒地不允许荒废,可以买卖,但官府在中间要收比较重的税收。 这样也是为了不让开荒令半途而废。 不仅如此,百姓也不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的。所有的荒地全都要报备,然后官府统一划分,大田在一处,小田在一处。 所谓的大田,是指五亩地为底,也就是说但凡开大田,最少得开五亩地,然后以五亩地为标准,五亩五亩地往上加。小田则是一亩为底,再往上加。但凡整片荒地完全开垦出来,官府会抽服役冬季里挖水渠,这样完全是便民服务了。 因此开荒令下达以后,勋贵之家愤怒,而百姓得到实惠,正如林清浅所想一般,赵景云得到了寒门绝大多数人的拥护。 “王爷囤积的粮食可够用?”林清浅坐在赵景云身边,笑眯眯地问。 “封地这么大,本王哪有那本事将所有人顾及到。”赵景云轻笑,“明日开始,本王会将囤积的粮食露出发放到市面。” “杯水车薪。”林清浅评价一句。 赵景云含笑点头,“放心,不会乱。本王要趁机整治一批人。本王可不想到时候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再有人给本王捅了刀子。” 赵景云说要整人,绝不是说着玩儿的。林清浅这几日为这事,也担忧不已,手上的事情加快了不少,每日晚上如果不是赵景云押着她回来休息,她能直接留在书院中不出来。 好在她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一把火铳在众人的努力下已经有了眉目,只要稍微改进,就可以试用了。 “不许再熬夜,对本王来说,什么都没有王妃重要。”赵景云见她走神,气得将捏着她的下巴,硬是让她注意到自己。 “不会熬夜。”林清浅摆摆手,迟疑一下,她又好气地问,“王爷清理一部分世家,必然会对平阳城造成一定的影响。王爷可曾想好要如何补救?” “嗯,平阳城除去缺了我们夫妻二人,其他的人多一个少几个都无所谓。”赵景云霸气宣布。 林清浅...... 赵景云的话翻译成现代的大白话,就是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只是他趁机还高抬了他们夫妻二人。 不过,有了赵景云的话,林清浅终于放心了。 老鹰嘴的村民第二日有些紧张,因为他们发现,村子里四周多了不少的侍卫巡逻。一支数百人的军队竟然在村外扎营住下了。 村民们都没有见过世面,杨家村的里正还特意找裴里正一起过来找了林渊问问情况。 林渊沉吟一下,倒也没有隐瞒,“王爷颁发了开荒令,对百姓来说,是大好事。但对于一些商贾和勋贵之家来说,却是动了他们的利益。王妃住在村子里的事情多,王爷这是在担心呀。” 王爷和王妃担心什么,林渊没说清楚,但两个里正立刻秒懂。王爷是在担心有人不满,上门来找麻烦呀。 这下两个里正坐不住了,立刻回去找了村民到祠堂开会。 连老鹰嘴村的村民都去了杨家的祠堂。杨家祠堂还是第一次招待外人了。 当杨里正说明情况之后,两个村的村民马上闹腾起来,大家纷纷表示,不管如何,他们也得做好准备。 开玩笑,王爷和王妃就是大家的衣食父母,有人想动他们的衣食父母,还了得。 “各家将家伙放在屋子里,晚上睡觉啥的,放机灵点。这两天练武都别放松了。”杨里正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杨家村向来知恩图报。王妃和林家对他们这么好,就算献出生命,他们也会在所不惜保住王妃,保住他们的成果。 不说两个村的村民如何警惕,单说赵景云。 赵景云回城之后,不声不响将平阳城所有世家和商贾之家召集起来。 王爷召唤,哪怕知道赵景云找他们不会有好事,众人还是老老实实派了人来。 “本王知道你们手中还有粮食和货物。”等人到齐了之后,赵景云也不卖关子,他随意扫了众人一眼。 明明他的眼神十分温和,不少人和他眼神对上,却浑身发冷,吓得立刻低下头去。“本王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明日照常开门做生意的,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想开业也可以,你们直接将粮食送到衙门去,本王会按照往日正常的价格收购。”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片沉默。 第432章雷霆手段二 霍家大公子作为霍家代表,也来参加这个会议。他冷笑看着众人的反应,他笑这些人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平阳城是王爷的封地,王爷这些年来韬光养晦,众人都觉得他好欺负。这一次过后,但愿这些人不要后悔。 沉默就能将事情拖延过去?好天真的想法。 “既然都不说话,本王就当你们同意了。”赵景云要的只是一个借口,无须众人同意。同意与否,明日就会见分晓。 “我们霍家商行一直在顶着,粮价并没有上浮。九弟和家中弟子已经去了外地收购粮食,不日应该就能回到平阳城。”没有人说话,霍家大公子终于第一个开口。 赵景云微笑点头,态度十分温和,“霍家做的不错,本王知道你们手中的粮食的确不多。” 简单一句话,表明他一直在关注各家商铺的情况。 众人继续沉默,有些人甚至还用讥讽厌恶的眼神瞥了霍家大公子一眼。显然,他们对霍家出头不满。 霍家大公子表明的就是态度,其他的,他根本不会放在眼中。 “谢家虽然没有粮食铺子,不过庄子里还有些存粮,愿意平价卖给王爷救急。”谢慆作为谢家代表,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沈家没有粮铺,庄子里还有存粮,愿意平价给王爷救急。” “雷家庄子还有存粮,愿意平价给王爷救急。” ....... 有霍家和谢家在前表态,陆续就有不少勋贵之家站出来表明支持赵景云,其中不乏一些商贾之家。 剩下的另一部分人则偷偷看着崔家、薛家和傅家等大牌世家,见几家都没有说话,他们也就端着态度装傻。 哼,物品在他们手上,只要一口咬死,手上没有货,赵景云难不成还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吗? 他们又没有犯法,更没有造反,赵景云也不能以权压人。 当他们是傻子,站出来的人全都是赵景云的心腹,或者是依附谢家或者霍家的人。 特别是武官,简直是笑话。武官家中很少经商,光靠庄子出产的粮食,又能支撑多久。没有粮商出面,平阳城就别想稳定下来。 一些人巴不得平阳城乱起来,然后他们趁机要求提高待遇,从中找出好处。 “各位仗义,为民着想,本王在此谢过。”赵景云拱手道谢。 表态的商客连忙起身回礼。 “王爷,不是我们不愿意......”薛家还想说话。 傅家有些迟疑,不够想到自身的利益,迟疑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本王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听你们抱怨,发牢骚。”赵景云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薛寒被他打断话语,脸色顿时僵住了。 赵景云竟然直接下了他的面子?他已经折了一个女儿,做出了让步,赵景云竟然还不满足?靖越王当真以为薛家不敢和他对着干嘛? 丢了面子的薛寒,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赵景云行事太莽撞,简直是个莽夫,一点儿也没有传说的机灵和圆滑。 不愿意表态的那部分,只能继续保持沉默。好在赵景云脸色虽然不好,却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 心情不好的赵景云,当然不会留客吃饭。霍家大公子和谢祺磨蹭到最后,和赵景云说了几句。 “薛想容在京城中消失不见了。”霍家大公子有些不好意思。 追杀令一般贵谢祯管,可谢祯不愿意去追杀薛想容。霍久岑咽不下这口气,主动将事情往身上揽,谁想到最后竟然让一个弱女子逃脱了,简直是匪夷所思,当然说出来,霍家更没有面子。 谢祺和谢祯不同,他同情地看了霍家大公子一眼,帮着圆场,“薛寒是一只老狐狸,他闺女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你就不能将她当成普通的女人看待。” 谢家和霍家都是熟人,林清浅等其他人走了之后,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她诧异地看了赵景云一眼,“王爷不是派了人盯着她吗?” 赵景云微微皱眉,这件事他也大意了。“本王回京的时候,将人撤回来了。我们归来之后,德容或许也将人撤走了。” 林清浅倒是能理解赵景云,京城是天子脚下,人手不足呀。加上她不在京城,料想薛想容一个弱女子起不了大浪。 就是林清浅自己也没有想到,薛想容好似注定要在内宅中和正室斗争一生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躲藏起来了,给他们来了个活人大消失。 林清浅本来并没有将薛想容放在心上,薛想容害过她,赵景云帮她报复回去了,一个女人沦落到那种地步,也算是够悲惨的。所以在她看来,双方勉强算是两清了。 如今,她知道自己还是太善良太单纯了,瞧见没有,薛想容不声不响就想给她来个大反转。 林清浅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以后薛想容还会和她对上。 赵景云见她脸色不好看,以为她在害怕担心,立刻放低声音哄她,“不用担心,有本王在,她翻不起浪花。” 林清浅胡乱点点头,心里还在琢磨思考,薛想容会跑到哪里去。 赵景云扭头吩咐谢祺和霍家大公子,“薛想容的事情往后推,只要活着,她就会露头,让霍久岑不必和她较劲。当务之急,是将本王吩咐你们的事情做好了。” “按照启程的时间算起,最早五日后到达平阳,最迟七八日。”霍家大公子算了时间后回答。 赵景云含笑,“时间刚刚好,明日动手吧,不必手软,反抗者,当场诛杀。” 诛杀?饶是霍家大公子和谢祺闻言都吃惊不已。 “王爷,京城那边?”霍家大公子迟疑一下问。 “找个借口杀了就是,难不成本王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做事。放心,朝廷那边顾不上本王。”赵景云漫不经心回答。 霍家大公子和谢祺对视一眼,朗声答应,“静听王爷吩咐。” “这两日都留在村子里,别处村子。”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嘱咐,“风波很快就会过去。” 林清浅见他担心自己,反过来安慰他,“村外有驻军把守,村民们也齐心协力,家里还有人,我不担心,王爷也别太紧张。” “好。”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只要看到林清浅脸上的笑容,他的心情也会好许多。 当日晚上,赵景云直接留在村子里,特别招了两个里正,让他盯好村民,所有村民这几日不得出村子。 两个里正见他神色严肃,知道事情可能比较大。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声保证会看好自己村子的村民。 林渊见状,忍不住担心两个村的孩子,要是真的有人丧尽天良来村子闹事,孩子可是也是问题。如此一想,所有孩子上课的时候,手边也都放了练武的各种“兵器”。 两个村的气氛紧张,平阳城内却还是老样子。 随着霍家粮仓空下来,城中百姓买粮食更加困难了。大家不满的情绪已经到了顶峰。 “当当”,辰时过后,城中衙门的大鼓忽然响起,接着衙役们上街在各处最热闹的地方贴上了告示。 有那识字的赶紧挤过去看,“别卖关子,读给大家听听。” 不识字的人催着读书人赶紧说说情况。 “好消息,好消息呀。”看懂告示的人拍着大腿解释,“王爷和官府齐动手,愿意拿出银子先从大户和粮铺手中平价收购粮食,然后平价卖给百姓。任何商铺不得随意抬高两家,更不许私藏粮食,否则严惩不贷。” “真的是王爷颁发的法令?”立刻有人追问。 “没错,看到下面的印章没有?这个是王爷的印章,另一个则是官府的印章。” 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围观的百姓差点儿直接跪下来冲着王府方向磕头。 大街上到处都是欢呼声,路过不明白的人连忙上前询问,于是消息一层层很快就传递下去。 不少人立刻去粮铺等候发放粮食。 霍家做粮食生意,不过霍家粮铺一直按照平价将粮食卖了,的确没有存货。百姓干脆找别的家。 首先表态的是武将家里的,这些人家大多没有卖粮的商铺,他们干脆在自家门口放粮。有多少放多少。 百姓听说,这些粮食都是各家庄子里备用的,个个顿时感激不已。 接着,有商贾自家的铺子正常营业,价格一如既往,百姓见状,都觉得靖越王颁布的法令不作假,大家的心顿时放松了不少。 当然,顶风作案的也不在少数。大街上的商铺只开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关门大吉,甚至以前抬高价格的商铺也关上了门。 “薛公,他们放粮,我们怎么办?”死杠的勋贵和商贾聚到了一起。为了不扎眼,他们特意游湖出行,在船上讨论。 “他们又不做粮食生意,粮食放完了,赵景云还能有什么招数?而且,咱们在座的手里可不仅仅只做粮食生意的。没有油、布匹等物品,他们又能支撑多久?说句不中听的话,没有我们这些人维持,靖越王在平阳城内也转不起来。”薛寒冷笑回答。 傅家看了他一眼,心里烦躁不已,他不敢小瞧赵景云,可是开荒令的的确确威胁到他们的傅家的利益,所以他才原因和众人抱团。否则的话,就冲着薛寒的品行,他也看不上。 第433章雷霆手段三 到底还是贪了一些,傅家叹口气。他总觉得赵景云不是在吓唬大家,可面对巨大利益,他又舍不得放弃。自从上一次军粮查出牵扯到傅家,偌大的傅家已经入不敷出了。 土地是根本,不仅仅是种粮食那么简单,想到利益,他终于忍下这口气。不管如何,他们装模作样已经拿出粮食和部分商品出来,只要大家一口咬定,畏惧漕帮无法外出购买商品,就算是靖越王,也拿他无法。再说,寡不责众,又不是他们傅家一家对开荒令反感。 往更坏处想,赵景云只是一个王爷,上面还有皇上了。赵景云也不能越过皇上吧,他们傅家效忠可是皇上呀! 想到这儿,他的态度终于坚定下来。 当日,整个平阳城的百姓全都是欢天喜地,放粮的大户都得到了百姓的赞许,不少商户本来积压的商品都销售空了,这样既得名又得利的好事,让商家也喜出望外,可谓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许多人观望赵景云,但是一天下来,官府和王府也没有出动任何人出来找继续关铺子的主家麻烦,有的人就认为,靖越王无非是因为气愤说了狠话而已。 “爹,听你的没错,说起来也不亏。这一次虽然不会赚到更多,但得名又得利,以后对咱铺子只有好处。巴不得那些世家继续关上铺子,咱们平时竞争不过他们,他们关上铺子,也能让我们喘口气。”一家商铺东家晚上盘点货物,儿子忍不住夸赞父亲。 “你知道什么,眼中只有钱,掉进钱眼里了,就不知道多动动脑子。”父亲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 “我们生意人,不就是想多赚几个钱吗?” “赚钱要紧,可一家性命更要紧呀。”老头长舒一口气,“晚上都老实在家里窝着,瞧着吧,平阳城这片天要变了。” “啊?!” ....... 赵景云从来不会放虚枪,当日晚上,睡熟的百姓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接着是马蹄和兵器打斗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叫骂声,有那大胆的爬起来,端了梯子从墙头偷偷往外看,就看到城中许多地方起了火光,那骑马的官爷一趟接着一趟跑。 “官府捉拿通匪的奸商,寻常百姓别出门,省得被误伤。”衙役敲着铜锣大声吆喝。 听到声音的百姓更不敢动弹,有胆小的人家,还找了东西抵在了门后,生怕匪徒闯进院子里来。 幼小的孩子被惊醒,吓得要哭,也被家里人哄住了。 “爷,不好了。城北粮仓被官府找到,全部被运走了,所有看管粮仓的族中弟子全都被剿。”薛家,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冲进了院子里哭喊起来。 薛寒在听到声音的时候,随意穿上衣服趿拉着棉鞋就出来了。 当他听到北面粮仓被赵景云找到,而且族里看守粮仓的子弟被杀,顿时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薛寒两个儿子闻讯而来,见状,连忙过去扶住他。 “爹。” “爹,你可要撑住呀。” “赵景云,你好狠呀。”薛寒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神色。 “爹,先别管北面的粮仓,我担心族里的粮仓,不行,我得亲自过去看看。”薛家大公子是当做下一任继承人培养,他对族里的事情比谁都上心。 “站住。”薛寒咬破了舌尖,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呀,“让别人去。” 他有预感,族里的情况或许不会太好。 “爹,别人过去,我不放心。我得亲自过去看看才能定下心来。族里那边.......” 薛寒竖起手,大公子立刻不再说下去。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不知道赵景云有没有在府里安插了人手。 薛家从年前就嗅到了风声不对,赵景云尝试性鼓励农人开荒,那时候并无章程。衙门也并没有重视,一道发令的颁布到真正实施下去,并非容易。 乡下农人向来随波逐流,没有亲眼看到利益的事,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主动去做。世家都从告示中看到了不妥,他们一直留心百姓的动向。 后来他们发现,官府里只是鼓励农人开荒,并无章法,不少世家稍微宽了心。薛家是大家族,比别的人想得更远,靖越王携王妃去了京城,回来之后如何,谁也不好说。就在这时候,他接到陈庆王送来的密信,要他囤积一大批粮食备用。 短时间囤积粮食,单靠薛家,根本达不成目的,薛寒和族长愁得头发差点儿白了。收粮还不能大张旗鼓,冬季里本来就不容易收购到粮食,大家就指望手里那点儿粮食过冬,熬过春季。 好在陈庆王给他们下了命令后,并不是什么都不管,他为薛家指明了路,那就是和漕帮联手。 薛寒想将家族发扬光大,但他瞧不上漕帮。漕帮再厉害,那也是匪,作为世家,他压根就不想和漕帮联手。 可形势逼人,加上他和族长都担心靖越王从京城回来后,平阳城会有变化。衡量再三之后,薛寒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大干一票。 所谓的大干一票,不是拿刀剑和赵景云对着干,而是通过扰乱市场逼得百姓对赵景云充满怨恨。民怨积攒到一定程度,上位者未必好受。 所以说,即使没有开荒令,薛家也会搞事。 后来漕帮派了人过来联系上薛寒,薛寒和漕帮就决定了分工。薛家负责联络平阳城的勋贵和商贾之家一起囤积货物,漕帮则在水上加大力度堵截商船。别看漕帮是匪,但实际上漕帮也做生意,他们几乎认识水道所有做这一行的人,因此,薛家要的粮食,漕帮还真为他们办成了。 当然,薛家也下了血本,出了不少银子。 除粮食之外,薛家也囤积了不少其他货物。 粮食到手之后,薛寒和族长担心数量太多,容易惹人眼,两下商量之后,干脆将粮食分成三份藏起来。一份就藏在城北,已经被赵景云给找到了,一份在城西的六村,第三份数量最多,则留在薛家的族里。 城北的粮仓居然被赵景云的人找到,还死了好几个族中子弟,那剩下的两处粮仓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心里疑惑似的,这时有一个家丁连滚带爬进来,“不好了,老爷,六村的粮仓被靖越王的人找到,守仓的爷们全都被杀。” “你说什么?”薛寒盯着他,忽然眼前发黑,整个人立刻晕了过去。 薛家两位公子连忙上前,掐住他的人中,薛寒才缓缓地活过来。“备马。” “爹。” “立刻去族里。”薛寒大叫。 两位公子立刻想跟上,薛寒眼睛阴狠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立刻收拾东西,带着妻儿离开,兄弟二人分开走。” “爹。”两个公子哥忍不住哭起来。 “别磨蹭,再磨蹭就走不了了。没有开城门,暂时在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亮立刻出城。” “爹,城门没开,你也出不去。”二公子提醒他。 薛寒匆匆的脚步顿时停下来,忽然,他猛得回头盯着报信的家丁,“你如何进城?” “是,王爷放小的回来报信。”家丁战战兢兢。 完了,薛寒闻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位薛家公子也失魂落魄起来。就在这时候,院墙外面传来喧闹声。 “老爷,不好,外面来了众多官兵。”门房惊慌失措跑过来报信。 “爹。” “收拾一下,带着孩子杀出去。记住了,能逃出一个是一个。”薛寒冷笑吩咐,悲愤到极点,他反而镇定下来。 “爹,囤积粮食,扰乱市场,罪不及死。不如我们......”二公子想要劝说。 薛寒绝望地摇头,“晚了,一切都晚了。从龙之功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赵景云既然见人就杀,一个活口都不留,他一定是有把握才这么做。我是薛家的罪人呀,是我太过贪心才会如此。” 薛家两位公子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这个时候怨天尤人有何用?兄弟二人都成年了,这两年薛寒有些培养两个儿子,所以许多事情并没有瞒着他们。兄弟两人都知道,赵景云要是下狠手,薛家绝对难逃一劫。 “爹,拼了。”二公子闭上眼睛后又睁开,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事实上,他们猜得一点儿都没错。 此时的薛家祖籍已经被谢祯领着人团团围住了。这家伙昨晚刚到平阳城,连夜就领着人来搜查薛家祖籍了。 “薛家有何错,惊动王爷亲自上门来?”族长硬着头皮出面,他的身后并无任何一个薛家小辈出现。 赵景云懒得搭理他。 薛族长被冷落,顿时涨红了脸。薛家在平阳城是四大家族之一,薛家人一直引以为傲,别说他族长,就是薛家小辈出门报出名号,大半个平阳城的人也得给薛家面子。往日,赵景云对他们还算客气,族长一直以为薛家在靖越王心目中也是占据重要位置的。最起码,赵景云想动薛家,也得在心里掂量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赵景云竟然连搭理他的兴致都没有,一种羞辱感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薛家勾结漕帮,囤积货物,故意抬高物价,扰乱城中秩序,在背后煽风点火,煽动百姓滋生是非,王爷和官府今日特来捉拿匪徒。”木青冷笑直接判了薛家的罪名。 第434章雷霆手段四 族长脸色顿时沉下来,“薛家乃是簪缨之家,当不得这个罪名。王爷说我薛家通匪,总得拿出证据来让我们心服口服才是,否则,我们薛家二郎就算粉身碎骨,不服,拼了一身傲骨也得告到京城去。” “进京告状就不劳你们薛家费心了。”赵景云冷笑,“本王的奏章已经在进京的路上。” 薛族长顿时一愣,什么意思?难道赵景云手中真有他们薛家和漕帮勾结的证据?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禁有些慌,不过嘴上却不饶,“证据是真是假,不能单凭王爷一个人说了算,王爷要定我们薛家的罪,最少也得经过衙门才是。王爷半夜三更带了这么多人来,是何意思?” 赵景云不说话,等他继续表演。 薛族长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能继续说下去,“若是王爷担心我们薛家逃走,大可不必。我们薛家祖业都在这儿,常言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作为薛家儿孙,绝不会丢下祖宗的牌位和祖业离开平阳城。” “那也得有机会逃才是。”一声十分霸道的声音响起。“好个簪缨之家。薛族长,看看他们是谁?” 薛族长抬头看过去,夜色之中,一群身着戎装的将士骑着马直接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一群人人手中全都举着火把,而他们手中则提着几颗脑袋。 当薛族长看清楚脑袋全是薛家儿郎时,顿时悲愤欲绝,“你们才是真正的匪徒,我们薛家不过是为了族人吃饱饭从而囤积了一些粮食,你们就杀了我们薛家的儿郎。你们没有本事找漕帮算账,却将怒火算在我们身上算什么?” 谢祯看都不看他一眼,挑着桃花眼笑眯眯禀报,“六庄子的粮仓,还有城北的粮仓全都被剿,所有匪徒,除去报信的两个,其余全都被清除干净。” 得到具体消息之后,赵景云再也没有耐心听薛族长表演,“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他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往前走去。 “薛家祖业,外人不得入内。你们要想进,只有踏着我的尸体。”薛族长张开双臂恶狠狠地盯着赵景云。 谢祯笑眯眯骑着马儿到了他面前,忽然邪魅一笑,“如你所愿。” 一个愿字出口,他腰间的佩剑已经到了手上,锋利的剑顺着族长的脖子划了一下,族长就噗通倒地。 薛族长似乎没有料到,谢祯会真的直接将他杀了,至死,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满眼都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谢祯笑得邪魅,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神色十分兴奋,“搜。” 一个搜字出口,前方忽然从暗中射出一阵乱箭。 谢祯半点儿也没有惊慌,手里的剑耍几个剑花,直接将乱箭挑开了。赵景云更是动都没动,他身边的侍卫直接挡在他前面,用手里的兵器将乱箭拨开了。 “狗贼,我们和你们拼了。”偷袭没有成功,躲在暗处的薛家子弟直接冲了出来。 谢祯大笑迎上去,手下毫不留情,其他侍卫也跟着兴奋地冲上前去,很快,露头的薛家子弟全都倒在了地上。庄子后面孩子、妇人哭成了一团,火光也更亮了,那是有人点燃了庄子里的柴房,显然薛家是狗急跳墙,实在忍不住了。 当然祖籍之中也有不明真相的薛家子孙,他们一开始认真护着庄子,不过随即他们发现,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将士就不会动他们。于是,为了弄个明白,并且保住妻儿,这部分人直接按照官府要求,抱着脑袋蹲在了一旁。 周围村子的村民听到薛家祖籍这边的惨叫声和打杀声,愣是一个人都没敢出门。 天色微明,官府的人,这才押着一群薛家人往城中而去,有村民远远过来查看,就看到薛家祖籍地上,有官兵在收拾尸体。 那尸体男女老幼都有,看了热闹的村民见状,吓得立刻撒腿就跑。天啦,太吓人了,昨日他还和薛家人说话,这会儿居然就变成尸体,成了犯人? 官府押着一群人进了平阳城,城门打开,街道上已经十分热闹了。众人看到了众多犯人,不免会多问上两句。 当他们得知是薛家人勾结漕帮,残害南来北往商客,故意想扰乱平阳城物价,从而激起民愤对付靖越王和官府的时候,所有人全都炸了。 大家不管看没看到证据,怒火中烧的他们就冲着薛家人丢了烂菜叶和小石头,不大一会儿,被押的人就变得狼狈不堪。犯人中的孩子忍不住呜呜哭起来,竟然都没有得到众人的同情。 赵景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这么多犯人被他直接送到了府衙,然后雷知府立刻开始审案。 薛家子弟黑压压跪了一地,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薛家的罪行,雷知府允许众人站在外围观看。 “薛寒,你可认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薛寒冷笑回答,当他是傻子吗,认罪后,整个薛家就真的完了。 不知情的一些薛家人,特别是旁系的,也大声跟着叫冤。 赵景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审案归雷知府管,他只是旁听,不过薛家犯罪的证据,他却早就准备好了。 因此雷知府十分有底气,“既然你不服,那本知府就拿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接着,他将准备好的证据一一展现出来,薛寒听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他明明将漕帮给自己的信件全都收好了,官府怎么还会查找出来。说来,这事也合该他倒霉,薛家是簪缨之家,读书人心眼多,薛寒在意从龙之功,但他和族长也知道,从龙之功也并不是那么好挣的,一不留神,龙翻身,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他想抓一点儿证据在手,以后万一对方翻脸,他们也好有个依靠。 信件全都被藏在家中书架后的夹层中,那么私密的地方,就是自己儿子都不知道,雷知府从何得知。 不,不对,东西一定是赵景云找出来的,他猛地抬头看着赵景云,随即想到了那些信件中绝大多数都是他和陈庆王直接勾结的证据。 他第一次对赵景云起了忌惮之心。 赵景云见他看过去,也似笑非笑看过去,双方眼神在空中对上,薛寒什么都明白了。薛家这一次在劫难逃! 不知情的薛家人在看到厚厚的证据之后,想杀了薛寒和族长的心都有了。 百年簪缨之家简直就是个笑话,谁看过簪缨之家和匪徒勾结残害商客,刺杀王爷的?不,他们并不知情呀。 “王爷,冤枉呀,此等恶事,我等并不知情。” “都是薛寒和族长的主意。” ....... 薛家人自己倒戈,围观的百姓看得心头火气,有人又冲着一群人开骂。 人送来了,证据也拿来了,至于怎么判,赵景云不想插手。 他懒洋洋舒了一个气,然后站起,“雷大人辛苦些。剩下的本王就不插手了。” “审案乃是下官分内之事,王爷奔波一夜,也该回去好好歇息一番。”雷知府拱手回答。 赵景云微微点头。 “王爷,我冤枉呀。” ...... 不少薛家人还在哭诉。 赵景云头也没回直接走了,薛寒愤恨瞪他的背影,“赵景云,我只恨当初心软,没有直接要了你的狗命。” 赵景云似乎没听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的话却如惹了马蜂窝,百姓们见他死不悔改,气得捡起身边的可手的东西就冲着他扔了过去。 “王爷。”谢祯欢天喜地,眼冒精光盯着赵景云。 “搜。”赵景云才不愿意半途而废了。有些人不将他放在眼中,他就让这些人好好看看,平阳城的主子到底是谁。 谢祯就是战争疯子,赵景云一身令下,他立刻领着人而去。 “霍家保护粮仓,薛家领人全城搜查,城中搜查结束,再往城外搜,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一个。”赵景云的语气一点儿感情都不带。 水白得令,飞驰而去。 官府查了薛家居然还不消停,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顿时预感到平阳城要彻底变天了。 官兵全体出动,一整天鸡飞狗跳之下,别说收获还挺大。 继薛家之后,傅家、崔家、宁家相继被查封,几家主子立刻被官兵关押起来。 “该。” “全不是好东西。” “王爷威武。” 再过一日,所有百姓都知道,这几家虽然没有直接和漕帮勾结,但却和薛家走的太近,薛家囤积粮食,和漕帮联络中,也有他们的影子,换而言之,这几家都有挑唆之嫌。 证据不充足,不过粮食和物资却是实实在在的,别的人家不说,光是傅家和崔家被查到几个粮仓,那粮食多的数不清,官府出动了百十辆车,城中所有脚夫全都被征用后,一整夜竟然没有将两家的粮食运光了。 百姓们只要一想到前半个月大家为粮食奔波,一日一变的粮价,就没人不恨这些勋贵的。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杀了都不能化解民愤! 靖越王威武,靖越王简直就是百姓的保护神!百姓们都知道,大家再也不用担心粮价起伏,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第435章沽名钓誉 实力雄厚的世家、商贾被赵景云收拾之后,原本还和薛家等站在一处的,门户又弱一些的人可就吓坏了。他们主动想开铺子,老老实实将生意做起来。 可惜他们想得太简单了,等他们去了铺子才发现,自己的铺子已经被贴上了封条,而且不只是和吃有关的铺子,而是名下所有的铺子。 众人顿时慌了,个个顿时担心不已,靖越王收拾完大的勋贵,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们?再说,靖越王将抄家出的粮食投放到了市场,市面上已经不缺粮食,粮食甚至比他们进价还便宜,手里的粮食放在仓库里,也有损耗,如果长期放下去,他们会亏损得更厉害。 钱财上的损失倒是在其次,他们更怕的是一家老少的性命。许多上了年纪的人,算是看着靖越王长大的,靖越王从八九岁开始,就在管家的引导下,出席大的聚会,勋贵之家办什么大事,也会邀请他出面,每一次靖越王出现,都是见人三分笑的模样,让人心生好感。 勋贵之家有了矛盾,找他调节,他也是和事老和稀泥,一句话总结,靖越王性子温和,是个老好人。如今经过开荒令带来的一系列举措,谁再将靖越王当成老好人,那就是个傻蛋。 原来,这些年来,靖越王活得门儿清,他是懒得和大家计较罢了。真的动起来,可谓是雷霆之势,谁敢争锋。这种人不下手倒也罢了,只要下手,就绝对不会给对方半点儿退路。 这些人又想起来,平阳城这十来年来,在靖越王手上经营得日夜富饶,细水长流,有些发令,看似很随意,可细细想来,却将方方面面照顾考虑到了。 这么一想,他们心里就更害怕了。 怎么办?一群人再也不敢聚集在一起商讨,哪怕找个僻静的地方都不成。薛家被抓,靖越王当时说得清清楚楚,聚众商讨。 那出事的几家罪名也安排的妥妥当当:挑唆、勾结土匪之罪,囤积凉水扰乱市场谋反之罪。 哪一条罪名也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绝境之下,许多人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思前想后,干脆去找关系。找谁说情是大问题,靖越王是平阳城的天,他想杀鸡儆猴,聪明的人肯定不乐意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要说平阳城能劝动靖越王的人还真有一个。 “夫人,我家老爷也是受了薛家、傅家、崔家他们的蒙蔽,才做了错事。家里底子薄,老爷没有多想,只是考虑能给家里多留点儿底气,才囤积了一些粮食,并无他意。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遭殃。”霍家生意上认识的人多,平时和文官关系也好。 这不,不少夫人就将主意打到了霍家人的头上。 霍家人多聪明呀,霍老夫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所以早早地就警告过霍家媳妇。长辈板起脸训话,霍家媳妇谁敢不听。不禁媳妇被叮嘱,就是霍青音几个小姑娘也被狠狠地训过话。别说,还真有姑娘来找霍青音她们来求情的。 霍家人一律摆出为难的神色,然后再细声细气解释,“王妃怀有身孕,你们也知道,王爷对王妃有多看重。我们倒不怕麻烦,可要是惹怒了王爷,反而得不偿失。” 这话没毛病,过来哭诉的人明知霍家是推脱之词,但也不得不考虑后果。 接连几日之后,也就没人再上门来了,霍家人终于得以松口气。 “总是想要好名声,纵着他们,麻烦也是你们自找的。”茶楼上,谢祯幸灾乐祸看着下方。 被讥讽的霍久岑满脸疲惫之色,他早一步进城,正准备去找靖越王,就被谢祯拉进了茶楼上。 按理说,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好到那一步。不过霍久岑好歹也是和谢祯一起长大的,两个不对盘,吵吵闹闹中彼此非常了解对方的性子。 霍久岑知道谢祯有话问自己,而且谢祯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霍久岑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谢祯想问什么了。于是,他跟着谢祯上了楼。 谢祯狗脾气果然没有改,落座之后,就开始对他冷嘲热讽起来。 “无论如何,霍家门前还有人气,可怜你们谢家孤家寡人,想抓个人影都没有。”霍久岑反击回去。 “我们谢家是懒得搭理他们,你们霍家人缘好,苍蝇全都聚了过去。”谢祯果然毒舌。 霍久岑冷冷瞪着他,混蛋,居然暗将霍家比作狗屎?他毫不客气反击回去,“你特意来打听薛想容的吧?谢二公子果然还那个多情郎呀。” “我当然惦记着。”谢祯也不否认,“我就等着你将人头带回来,好死了的美人骨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者,直接将尸体送给医学院去给人练手?剖腹拆骨抽筋后,看看那一处与人不同。” 换成别人,听他说得如此血腥,必然直接吐了。霍久岑不是一般人,他冷冷看着谢祯,忽然一笑,“说得好像是真的是,说得我差点儿都信了。你要是喜欢,不如将人捉来让你亲自练手,到时候就怕谢二公子下不了手。” “能否下手,也得你有那个本事将人抓到。”谢祯毫不客气。 “你好好等着,我一定会将人捉到,大乾也就这么大,就算她上天入地,总有露头的一天。”霍久岑笑着表明态度,“谢祯,别以为你什么在乎,当你主动找到我的时候,你其实已经输了。承认吧,你心里其实一直在惦记着那个女人,即使薛想容如何恶毒。” 霍久岑大笑扔下一句话之后,直接推门下楼而去。“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你终究还是输了。” “啪”屋内的谢祯直接甩了桌子上的茶壶。 被人惦记的赵景云经过十来天的忙碌,终于可以回庄子歇息。 他特意洗了头发洗了澡,头发散开坐在屋子里看着林清浅写字。 “我打算从民间招收一批女孩子或者是男孩子进学院。富贵之家的公子姑娘,哪怕就是武官家中的姑娘、公子哥,以后也不会真的去军中。”林清浅一边写,一边叹气,“我就不明白了,行医怎么就成了下九流的行业?明明救死扶伤,是一件十分光荣,值得人尊敬的事。” 赵景云闻言,笑着解释,“不是下九流,郎中是中九流。上九流乃是帝王、圣人、隐士、仙童、文人、武士、工、农、商,你看郎中和他们比起来如何?” “不如何。”林清浅生气,“别的不说,就说上九流中的隐士吧,我就觉得这部分人或许是真才实学,但人品我不敢恭维。一人活在世上,就算本领再大,却不能造福于他人,只摆出清高姿态,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赵景云已经知道她经历的不同,很多想法也与众不同,而且他更不愿和自己媳妇,还是个孕妇争执,他只是实话实说,“或许王妃说得对,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有点儿真才实学的人如果不摆出与众不同的点,反而让人看不起。所以,隐士不算多,却也不少。” “沽名钓誉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当隐士,世人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名字,又如何知道他们的才学。有本事从开始的时候就躲起来别让人知道。”孕妇的脾气很大。 赵景云看了她手上的帖子一眼,然后开口问,“有人给王妃脸色看?” 林清浅支支吾吾一会儿,再也不愿意说话。 赵景云依旧笑眯眯的,嘴角的笑容却淡了很多。 林清浅心里带气,低着头继续写自己的章程。 “王爷,霍九公子在外求见。”门外木青恭敬地禀报。 赵景云笑眯眯起身,过去摸了摸林清浅的头顶,轻声叮嘱她,“别太累,琐事就交给别的人去做,本王养着那么多人,可不是让他们白吃饭的。” “嗯。”林清浅头也不抬,继续写。 赵景云心塞,觉得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还有些小委屈,又不是他得罪媳妇的。 出了门,他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咬着牙吩咐下去,“好好查查,看谁让王妃受了委屈。” 木青...... 果然只要是涉及到王妃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得了,他还是老实照着办就是。 赵景云到了书房中,看到了早在书房中等待的霍久岑。霍久岑神色有些疲惫,身上穿得衣服也有些皱,显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回霍家去,直接来了庄子里。 霍久岑给赵景云行了礼之后,才汇报自己的行程,“江南的生意,我并没有让家姐、姐夫插手。因为那边铺子里年前就准备了一大批粮食备在庄子里,所以事情还算顺利。不过,我听说,有人早一步去乡下提前收购粮食,有的已经给了定钱。” 赵景云抬眼看了他一眼。 霍久岑笑眯眯继续解释,“好在江南那边办事的人比较稳妥,他们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也去相熟的乡下给了定钱,并且写了协议。” 赵景云轻轻点头,“能趁机囤下一年的粮食,即使乱了也不怕。” “沿途一路的庄子,我已经吩咐下去,种下的粮食只要收下,立刻送到粮库送过来。”霍久岑附和。“即使以后有什么变故,走水路的话,应该也能运过来。” 第436章有心无力一 “粮食除去市面上卖的,剩余的分成四份收好。”赵景云吩咐。 霍久岑答应一声。 赵景云又瞥了他一眼,开口嘱咐,“人情世故总得有,再有人找上门去,你们霍家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所有事情都往本王身上推。王妃需要静养,容不得任何人打扰。如果推脱不掉,就说本王迁怒于到了你们霍家。” 霍久岑苦笑,他也是才知道林清浅怀孕了。初闻到消息,他坐在马车里愣了好久,心中思绪复杂难平。 一方面,靖越王有子嗣,是天大的好事情,作为靖越王支持者,他真心为赵景云高兴。另一方面,怀孕的是林清浅,哪怕林清浅已经是靖越王,他心中有一道坎总迈不过去。 他笑话谢祯多情难忘,实际上,他比起谢祯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他还不如谢祯。 谢祯对薛想容的感情一向轰轰烈烈,虽然被众人笑话,可最热烈最执着。反观他对林清浅的心思,还没有开始就直接被扼杀了。 霍家想撮合他和林清浅的时候,他本以为只是父母之言,可后来他对林清浅的感情越来越深,却已经没有了希望。姐姐说他是得不到才越发向往,可他知道自己不是。 他是发现了林清浅的好,发现林清浅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他才动心。 他的心思绝不能表现出一二,靖越王对王妃的好,他都看在眼中,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对,可他管不了自己的心。所以他只能默默在背后守着,至于薛想容...... 想到薛想容,霍久岑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他一定会找到机会杀了那个女人,大家一起长大,彼此都很了解。薛想容就是一条毒蛇,不留神,就能要了人命,留不得! “你们几个再清理掉一批人,就该稳定下来了。”赵景云淡淡地吩咐,扫了霍久岑一眼,那眼神分明有讥讽警告。 霍久岑苦笑,王爷知道他的心思,他们几个在王爷面前向来掩饰不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王爷是看在他守规矩下,才会继续留用他。霍久岑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行为要更加慎重才行,绝对不能给王妃添麻烦。 “京城中暂时风平浪静,荆州那边也没有消息,如果平阳城先乱了起来,对王爷不利。”霍久岑尽忠尽职。 赵景云冷笑,“也得真正乱起来再说。” 这话又不好接,霍久岑立刻明白,靖越王是真下了决心要排除异己了。 也罢,这一天总会来。霍久岑并不是个心软的人,他从小接触的危险就比较多,心软的话,早就没命了。 以后,平阳城将是他们的后方大本营,要是他们全都出城出征,后院起火的话,那就糟了。想通之后,霍久岑连在庄子里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了。 霍久岑回府之后,霍家人自然高兴万分。 怕事的世家听说霍九公子回家,他们都知道霍久岑和林家关系好,要是霍九公子愿意为他们出面,搭上林家关系也好。 林家是靖王妃的娘家,兄妹才三人,对了,还有新到平阳城的隔房亲,娘家人出面说话,王妃多少会给面子。 王妃的路子走通了,靖越王必定不会再难为他们。 于是,众人一窝蜂似的跑到了霍家,霍家门槛差点儿被人踏破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霍久岑的性子和赵景云有些像,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出门在外应酬大多是软语细声,面上带笑,为人十分和气。众人也是冲着他好说话才挤上门来。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霍久岑脸上带笑,语气却很冷,“不过很抱歉,这一次恐怕我帮不上各位的忙了。” “九公子。”胆小的人开始掉眼泪。 大男人哭有何用?霍久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解释,“不是我不愿意帮各位,而是我刚回平阳城,就被王爷叫到了庄子那边警示过了。” “王爷说了什么?” “王爷说,如果霍家闲得很,不妨和各位多交流一番,也学学那薛家,说不定成为各位的新首领。”霍久岑语气很冷。 众人一惊...... “各位,霍家门小,禁不住各位折腾,各位请回吧。”霍家大公子也哭丧着脸开始赶人,“看在亲戚朋友一场,你们也给霍家留一条活路。” 这话有点儿不客气,所有人的心都碎了。 霍久岑所言,还真像靖越王风格。 “九公子,你主意多,你给我们出个主意度过这个难关。哄抬价格,是我等做的不对,可我们也是被薛家他们蒙骗了,绝无外心呀。”一个白胡子老头直接哭了。 没有人笑话他,大家都想哭。 霍久岑不说话,大公子叹口气也沉默了。 “九公子,只求你出个主意。我等实在是没辙,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老少可就没了活路。”有人开始抹眼泪。 霍久岑蹙眉看着几个大老爷们掉眼泪,心里冷笑不已,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哭有用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看火候差不多,他慢悠悠地终于再一次开口。 众人带着希望看着他。 霍久岑脸上挂着招牌笑容,缓缓地说出自己的主意。 众人听完以后,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高兴。 另一边,林凡生父子也在和林渊、林景行说起土地变革的事。 “事情虽然曲折些,到底还是成了。”林焕金面带笑容说。 林渊叹口气,摇头,“王爷行这步棋有点儿险。” 林凡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考察一下他的学问和见识,催着他说说理由。 林渊感叹道,“平阳城看似不小,但对比整个大乾国来说,却要小了许多。世家、勋贵之家中不少不是嫡系,而是旁支,王爷放出风,开荒令乃是平阳城封地独有的变革,外人看来,此举不会影响到别处。所以即使世家旁支有所影响,他们也不会主动和王爷撕破脸。比如那崔家,清远崔家门户多大,可说到底平阳城的崔家,不过是他们的一支,而且是旁支,王爷打击他们,也无非是损失这么一支。王爷遭受漕帮偷袭是真,崔家囤积粮食和薛家共商是真,这就足够王爷找到理由对他们出手。薛家是簪缨之家,但年前秋季,他们已经被王爷收拾一番,元气大伤,他们有心无力和王爷对抗。傅家多方经营,族中练武的子弟不少,但年前在军中经营的三房早就王爷废了,剩下的一些又怎么能抵挡住谢家和霍家联手?” 林凡生缓缓点头,面露赞许之色,“你说的有理。王爷成功,一来是因为在平阳城经营多年,手中有一批可用之人,占据了天和地利,其二,平阳城说到底还是太小,大多的世家手伸不进来,王爷又出手是事出有因,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凡这事如果是朝廷统一颁发的法令,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 屋子里几个男人赞同的点头。不管怎么说,开荒令带来的大麻烦已经过去了,剩下的麻烦,只能算是小麻烦。 王爷必然会有办法解决。 隔壁院子的赵景云正和林清浅谈论此事。 “王爷当真要将剩下的那群人全都清除呢?”林清浅放下笔,看到自己写的条款,心里满意极了。 “水清则无鱼,既然敢和本王对着干,就得不死也得给本王脱一层皮下来。”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回答。 “王爷打算怎么做?”林清浅好奇的问。 赵景云知道她与众不同,心里也就没有女眷不得参与政事的想法。他笑眯眯回答,“范选吉年前去了各处寻人。你不用担心平阳城的人手不够。一批人倒下,总得有一批人补给。本王占了便宜,还得给其他人沾点儿好处才是。” “外人进来可靠?”林清浅吃惊地问。 赵景云摇头,“有权开荒的只是良民,贱民却不可以。北地和谢家军中有不少伤残的士兵,这些人中不少在家里被推出来服役,身体伤残之后,回去未必能过上好日子。本王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选择荒地盖房种田,不少人自然会欢天喜地。” “他们舍得家人?”林清浅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十分在乎家族。 “经历过生死的人,想法与一般人也就不同。他们愿意回去的,本王不强求。不愿意来开荒定居,家中有在意的人,本王就将他在意的人带到平阳城来。此外,被流放的人,可以作为贱命租地成为佃农。”赵景云解释。 林清浅听得越来越糊涂,“出祖籍是要路引的。他们出来时间久,不能回去,万一祖籍地清算人口怎办?” “凡事都有空子可钻。他们自卖自身,然后本王的人将他们接应到平阳城来,再放了他们卖身契,人就合法了。”赵景云洋洋自得,“各处藩王蠢蠢欲动,哪有心思照管封地的人口?” 领钱去听得目瞪口呆,这个法子,赵景云也能想出来? 伤残者,身体残疾,回去后就会成为家中累赘,本来弟兄多,被推出来的人,大多都是家中不得宠的那个。伤残回去,还不得给家里嫌弃死。如果成婚家眷孩子被接到一处安稳地,有地,周围又是相似的同伴,谁也不会嫌弃谁。 第437章人手不足 林清浅心想,富贵人家出来的子弟果然心眼多,个个像狐狸似的,换成她,她可想不出这么个法子出来。 别看赵景云说得风轻云淡,事实上操作起来可不简单。别的不说,单说伤残的将士家中妻儿凭什么相信去接的人不是人贩子,不是骗子?这年头又没有视频电话什么的,说什么,全靠一张嘴。其次,他们的妻儿并不是在一处,应该是分散在大乾的各州县中,单单去找人,就得花费许多工夫。 赵景云怎么办到的? 他到底能哄来多少人? 没错,平阳城缺人呀,冷兵器时代,人力就是财富。大乾实行的也是户籍制度,百姓出入祖籍是需要官府出的路引,每三年还会统计人口增长情况。相当于现代的人口普查之类的。如果一个地方人口流失太多,县官的政绩考核还会受到影响。 人口买卖制度也很严格,十八岁的年纪才可以自卖自身,强卖或掠卖,被官府查到,无论是买家或者是买家,都是要吃官司的。 赵景云另辟蹊径能找到人过来,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王爷,我改了想法,你看看。”林清浅不敢落后,将自己这几日费心写建议书递给赵景云看。 赵景云伸手接过仔细看了,发现还是上一次关于医学院设班级的想法。 “寒门女孩子极少有识字的,你如果招收几个班,首先得从识字开始,会十分费力费神。”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林清浅吃苦。 林清浅托着下巴解释,“王爷费尽心思从外面引进人来。其实只能是短期有效。朝中有人盯着王爷,如果他们发现不妥,少不得会对王爷弹劾,后期朝廷就会给出相应的对策来。再说,真正愿意背井离乡的人极为少数。反而不如从源头抓起。每年百姓因为生病死去的不在少数,明明有的病很轻,只要及时就医,就能活命,却因为没钱而白白丢掉性命。再说产妇难产一尸两命的也很多,如果每个乡镇有公办的医署,新生儿和产妇的死亡人数会减少很多。” 她说言,赵景云并不是不知道,别说乡下孩子,就是城中的孩子夭折都不在少数,如果能有医署的话,的确方便。 “别的不说,女孩子学习妇科方便为女人看病,省的女人生病不好意思就医而丢掉性命。儿科也得有,还有外科也得办起来。这三门,富贵人家的公子姑娘哪会愿意学,再说他们学了,也不会愿意真正的当郎中。”林清浅叹气,“我不想花费那么多心思,只为勋贵之家培养出几个懂得少许医术的人。他们将我当成什么呢?” “如果金疡术不是你盯着,我倒是愿意多开几个班。”赵景云叹息。 林清浅也叹气,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呀。 像针灸和诊脉,还有人抵上,可是金疡术,还真没有人能代替林清浅。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只管金疡术和妇科。”林清浅叹气。女郎中也没有,如果有女郎中,她也不用管着妇科,可以省很多心。 “王爷,要是能做主,我觉得如果医署院中的郎中算作官员,想必会有更多人愿意学习医术。”林清浅感叹一声。 她也知道不现实,只能随口说说罢了。 赵景云沉吟一下,给了她一份保证,“以后,王妃必然会如愿以偿。” 林清浅...... 赵景云见她呆住,忍不住大笑起来。 夫妻两人的性格有点儿像,都是雷厉风行的人。 林清浅对赵景云说了之后,告示就贴出去了,连乡下都有。 “又是啥事?”物价稳定下来,百姓的心也就定下来了。大家看到又有告示贴出来,全都围了过去。 “医学院广招生,两个班级,一班只要家中女孩子达到八岁,不超过十二岁的全都可以报名。二班则需要达到十四岁,但不能超过十八。”识字的人一边读,一边摇头。“学到十年,合格者可以进医署院,官府出银子。” 围观者顿时一片哗然。一班幼童开办倒也说得过去,可二班的年纪,就说不过去了。谁家姑娘十八岁不成亲,还去医学院学习? 有那工夫,还不如多学学怎么持家实惠了。 林清浅想得美,医学院提供早中晚三餐,对于一些贫困的寒门姑娘来说,是一件非常实惠的好事,肯定能招到不少学生。 可事实上,她等了三天,才陆续有七八个姑娘过来报名,远远达不到她心目中,一个班级三十人的标准。 出了银子居然还没有人上门读书,简直是见了鬼了。 霍青音几个见她焦急,担心她上火,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纷纷上前劝说。 “幼童倒还找,寒门中的姑娘在家不受重视,往往十二三岁就定了亲事。学医要十年的时间,她们哪能等得起?” “王妃急着用人,想要人其实也不难。” 林清浅不明所以看着她们。 对于人情世故,林清浅还真不如土生土长的霍青音她们了解。她静等几个丫头给她出主意。 “忘记呢?书院中王妃本来就放了十几个人进去?”沈又颜提醒她。 经过大家提醒,林清浅忽然想到年前自己买的一批少年少女,可不是,那些人在家里只做半天活,然后去医学院学习半日,严格说起来,那十来个人不算真正的学子。 “我考考他们。”林清浅来了精神,她已经明白几个精明的丫头表达的意思了。 莫心得了吩咐去找了人过来。十几个少年少女正在药房中做事,他们听说王妃找他们,一群人战战兢兢过来。 “你们别怕,我出一些试题考考你们,看你们最近学得如何。”林清浅和声说。 一听说要考核,一群人更加担心,有的人紧张地额头直冒汗,有的人蹙眉。 初心和文心搬来一大堆的药材,然后让少年少女们出去站着,林清浅在屋子里喊人,一个个进去。林清浅报出药名,进来接受考核的人就得按照要求找出相应的药材。 霍青音几个也跟着学习一段儿医学,她们坐在边上,暗暗也按照林清浅的要求去寻找药材,偷偷测试自己的水平。 等十几个人测试结束,林清浅对这批人的水平也了解了。 “你们刚刚认出多少来?”林清浅笑眯眯问。 霍青音、谢珊几个你推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来,“你们别想蒙我,我知道刚刚你们也在找药材了。” “每一次,五十种药材,我也只能找出不到一半来。” “有的先考过,当时记住了,后面偏又忘记了。” “药性太多,认识的,药性只能记住十之三四而已。” ....... 贵女们七嘴八舌,自曝其短。 林清浅倒没有讥笑她们的意思,“学医本来就很辛苦,他们比你们学的好,无非是实践出真知罢了。他们帮我整理草药,每日需要处理各种药材,经手的多了,认识记的也就多了。” 几个姑娘赞同的直点头。 林清浅接着说,“其次,还有用心和不用心之分。他们身份不同,担心做事出错,所以学习的时候,尽心尽力。你们几个,八成是三心二意,就等着我教你们金疡术了吧?” 几位姑娘被她说中心思,忍不住头低下头偷笑。 林清浅脸上笑得温和,心里却直叹气。金疡术哪是那么好学的,医学自成体系,学个三脚猫的方法,急救倒还好,要是真的去战场做后援,她们愿意去,她还不愿放她们去了。 “如果招收的人不够,只能再去买人了。”林清浅叹气。 沈又颜几个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叹气,买人的法子多好。卖身契掌握在王妃自己手上,以后也不用担心一群人对王爷和王妃有外心。 林清浅心想:你们哪知道我的想法,她本意是想抬高郎中的地位,纠正大家对郎中的看法,顺便让一些处于困境的平民女孩子有个脱胎换骨的机会。可惜,事与愿违,竟然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用心。 果然,不同的社会,不同的环境,造就了大家的想法不同。 “也罢,再等几日。如果十日之后,还不能招满人,也只能去找掮客买人了。”林清浅心存希望,最后还是多给了一些期限。 她这边搞得声势浩大,赵景云说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不,事情是木已成舟。 赵景云又做了一件超出林清浅认知的事情。这家伙清理了平阳城几个大家族之后,果然得到好处,然后,一些勋贵跟着喝汤。 所有被查封处置的世家名下的房产,地产全都被维护他的人瓜分了。其中,出手比较快的霍家、薛家获利最大,一些小的世家甚至从中得到好处后,名声财富直接往上升。 更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漕帮被清理之后,一些商客到底平阳城后,看到有机可乘,竟然也抢着购买了房产和土地。 赵景云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这些商客只要在平阳城有了不动产,就一定会绞尽脑汁将平阳城的生意做起来。如果商客不尽心,反正损失的又不是他赵景云。 一场土地变革,将平阳城以前四大家族的格局彻底打乱。 第438章胆大包天 开荒令中,最倒霉的一批是领头的几个世家,主事的嫡系死的死,杀的杀,剩下的有的被送到京城复审,毕竟他们的罪名很大,囤积货物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罪名是勾结漕帮,偏偏漕帮刺杀靖越王,证据确凿,明明白白贴上匪徒的标签,所以送到京城复审势在必行。还有的,只要是真正不知情者,赵景云倒也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责,当堂直接释放了。 如此一来,没有被牵扯的薛家、傅家、崔家等旁支,对赵景云却是感激涕零,并无为族人报仇的想法。这些都是后话。 其次倒霉的是跟着薛家走的那群小世家和商贾,他们找霍家说情,霍久岑还真给他们出了主意。只是主意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主意。 霍久岑看他们磨磨蹭蹭不愿意,心中冷笑不已,这些人不但想保命,还想保财,敢和王爷对抗,在背后对王爷下黑手,还敢异想天开,脸大的? 反正他主意出了,这些人不愿意,就等着一家老少被发放吧。 事实证明,当人命和财富只能选择其一的时候,那些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命。 “早知道......”一个小世家的家主看到自家粮食、田地、商铺被充公一半,看不下去红了眼睛小声嘀咕。 其他人心有戚戚然,全都低垂着脑袋不说话,说实话,对家中长辈的抉择默契都选择了抱怨。 囤积的粮食商品非但没有挣一个铜板,反而全部被当成惩罚没收,家族中的田地、商铺则也贴进去一半。 三年内,他们不得再买商铺和田地,要想家族田地够用,他们只能选择开荒。 三年,人生有多少个三年,三年之中少了一半铺子和田地,就算开荒,事先也得贴进去银子,三年之内土地还养不熟,他们家族得损失多少。 别说儿孙心里不甘,难受,主事者也跟着难受。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们算是看出来,他们全被薛家、傅家和崔家等大世家利用了。 话说百姓开荒,他们的利益多少受一点儿损失,可要是他们经营得好,损失并不大。反正王爷颁发的又不是均田制。再说,他们本来就是平阳城中流砥柱,百姓手里有银子,想要置办铺子和他们竞争,也竞争不过他们这些老牌的世家呀。 这些人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得太多。 几日之后,随着一大批商客在平阳城大范围购买商铺,置办土地,挂出去的商铺和田地,不少还是他们被充公的,更多的却是薛家等没收的田产,一个个心里如猫爪般更加难受,本来,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他们也会像一些人一般,为家族抓住机会,更上一层楼。 赵景云或许是生来会气人。勋贵之家不是担心百姓开荒之后,无人种田吗?十来日之后,平阳城就被朝廷送来一大批流放的人,这些人都是贱民,除非他们立大功改了身份,否则祖辈只能给人当佃农,俗称庄客。 好了,大户家人压根就不用再为无人种田发愁了。 接下来,赵景云在农田制上颁发了许多优惠政策,首先是农具改革,许多新型的农具,都由官府打造,像打谷机、水车、耕田的农具等,全都有了很大的改进,甚至官府还推出了脚踏式三轮车,听说一车就能拉许多粮食。 而这些听说全都是王妃想出的办法。 有钱的人可以直接买,买不起的农人,到了收获季节,可以到官府中租借。听说,为此官府还特意多开设了一个下属,叫什么农机联合社。 平阳城的农人,只要提到靖越王和王妃,无一不是感激涕零。 事情还没有完,过了半个月,王爷的人从北方草原又购买了一大批的牛羊回来,牛儿可以耕田,同样分成两种方式出售,一种是个人购买,另一种则是集体购买,即一个村或者几户人家一起购买,如果钱财不够,可以到平阳城汇通钱庄借贷,官府在钱庄放了一部分钱便于惠民。 官府出银子给百姓借贷,利息非常少,就是精打细算的百姓,都觉得利息少得等同于无。 这个主意是赵景云听从林清浅解释后,立刻颁布实施的方法。 当然名义上是官府借贷,实际上却是赵景云个人出了银子。赵景云不是傻子,他才不愿意当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然后好名声给了朝廷。 放贷的消息刚传出去,平阳城封地上的百姓就知道,背后其实是靖越王和王妃怜惜百姓,个人资助百姓拿出的贴己钱。 于是,百姓们对靖越王和王妃越发敬重起来。 林清浅得名的同时,还收获了一波意外惊喜:医学院招收的人不愁了。 除去她买人开设了一个班以外,这部分人算是她的人。上一次经过和几个贵族姑娘交流讨论之后,林清浅忽然开了窍,她觉得霍青音几个说得很对。 自己手里有些人手还是好的,最起码以后,这些人去各处医署,她可以放心大胆用人,不用担心这些下人的亲戚朋友趁机要好处。 所以,她在最快的时间内重新买了二十多人,和原来的十六个少男少女凑成了四十人,单独成为一个班。 买人的好处也多,她的运气一向不错,买到的人一半居然认识字,剩下的即使不认识字,看起来也十分聪明伶俐。 其二,赵景云也解决了她燃眉之急,金疡术的班级,他直接送了三十人而来。这个班可以成为军旅班,因为人全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个个认识字,而且本身懂点外伤救急和药理知识,好了,又一个单独成班。 百姓向来感恩,随着赵景云和林清浅的美名传播,很多人对贴出的告示就开始上心了。各村的里正以及县官立刻不遗余力宣传,参见医学院的好处。 百姓在确定自家女孩子可以学字,学医成功之后成为医署院的正式一员之后,每人可以拿月银后,不少小姑娘就开始动心了。 其中甚至出现在家里被虐待,或者父母双亡,寄居在亲戚家的小姑娘偷偷报名的。凡是报名,就得面试。 来的人数不算多,但绝对不少,算算足有七八十个,无论是将医学院当成避难所,还是为了感恩靖王妃,这些姑娘全都是抱着终身不嫁的心态而来。 就算最小六岁学医,十年时间,出去也得十六岁,是大姑娘了,加上还得抛头露面在外奔波,谁家想要这样的媳妇。当然,年纪小的姑娘,基本是被家里放弃,长辈们决定了她们的未来。 林清浅缺人不假,不过也不是来者不拒。 她特意抽出时间,开始挑选人。 她得挑出八十人来,小班一组,大班一组。 经过一上午的挑挑拣拣,她勉强招收到了八十人,然后吩咐书院中负责的医仆将人领到了后面住宿的地方。 人手召集起了,医学院就正儿八经开办起来了。教书的先生不缺,全都是赵景云找来的人,医术高,人品好,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全都是追随赵景云的人,林清浅用起来十分方便。 林清浅虽然负责了妇科和金疡术,但她不可能时常待在书院中,所以医学院这边她指定了纪先生为校长,张先生为副校长,一切事务都由这两个人安排。 两个人全权管理医学院,其实人手还是稍微少了点,林清浅就偷偷给他们两个人建议,再设立一个助理,每个班级再有一个专门的郎中负责,称为班主任。 纪先生和张先生听了她的建议,顿时喜出望外。 林清浅暗自得意,这些主意又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王妃,练手的尸体还没有着落。”班级定下来之后,新上任的校长就开始讨要东西。 “知道了。”林清浅答应一声,琢磨回去后就找赵景云想办法。 纪先生和张先生看她笑眯眯走了,对她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还有些担心。按照世俗规矩,孕妇别说见枉死的人,就是遇上丧事,都不会上前。 他们如此直白要尸体,妥当吗? 林清浅回去后,果然找赵景云商量此事,她在饭后当着众人的面说的。 林潘氏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一个劲摇头,“这事不妥。王妃,你有孕在身,怎么能触及那么晦气的东西?杀生也不成呀。” 她不好说得直白,林清浅年纪小,啥都不讲究怎么行?万一冲撞了牛鬼蛇神什么的,影响到自身运气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徐氏、兰姨娘和余归晚几个也不赞同林清浅这个时候去医学院当值。金疡术虽然好,可林清浅是孕妇,成天和尸体打交道怎么能行? 几个女人都是至亲,说话也没有忌讳。你一言我一语,全投了反对票。 林清浅轻笑,静静地听着。对于几个至亲所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暗想,现代医生,怀孕快要临盆,给孕妇剖腹产或者给人做手术、急救的多的去,她才不到四个月,担心什么? “学医的人,本来就是和阎王抢人。我是不怕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当娘的不怕,他就更不用怕了。我曾经看够一本书,上面说了,救死扶伤虽然是和阎王抢人,但本身也是大功德,佛还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功德的人,只有神灵护体,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呀,可是胆大包天的主,小鬼不敢近身。” 第439章回忆往事 这也太不讲究了! 林凡生欲言又止,他是真心为林清浅担心,万一林清浅犯了王爷的忌讳,后果该如何收拾?哪怕是王妃,世人对女人还是对苛刻的。再说,就算平阳城离京城千里,此事动静太大,朝廷知皇上和太后会不会对清浅不喜,给清浅按个不吉的罪名,然后再延续到清浅肚子里的世子身上? 林凡生考虑很多,不想林清浅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议论,平白担了坏名声。 他是男人,不好多说,林潘氏做为林家最长的长辈,倒是方便劝说。 “王妃有福分,一般小鬼不能靠近。可是外面人多嘴杂,谁知道他们会在后面编排什么?万一有人在背后胡言乱语,趁机找个借口挑事,对王爷、王妃,还有王妃肚子里的世子,名声有侮。” “妹妹,人言可畏呀。”余归晚也是中规中矩的人,她作为长嫂,更愿意林清浅事事如意,事事顺心。 “开初的时候,或许会有人议论。不过,后期百姓得到实惠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林清浅轻笑说。 赵景云坐在一旁笑眯眯听大家议论,他虽然和林清浅隔了一道屏风,但是也能想象到林清浅说这番话时的张扬和自信。 他的媳妇,在平阳城这块地就是天,谁敢议论?他的儿子,是他的宝贝,谁敢欺负? “无碍,一切有本王在。” 这是赵景云在林清浅面前说过的最多的话,也是他最喜欢说的话。了了几个字,道尽他的心声。 林凡生等人本来还想劝说林清浅几句,有了赵景云这句话之后,他们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景行和林渊有些羞愧,他们做兄长的没有信心护着自己的妹妹,只知道一味压制劝说妹妹,他们愧对清浅呀。 “大伯,我想请你帮个忙。”林清浅笑眯眯隔着屏风说话。 林焕至连忙答应一声,“王妃请讲。” “我想请大伯和大伯娘去书院分别带医学丙班和丁班。”林清浅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两个班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他们进学校,根本不识字,得从最基本的识字开始教学,而且分为少年班和幼年班级,其中少年班还按照男女分成两个班级。 “好。”林焕至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徐氏也二话没说答应了。 林焕至因为是家中长子,是举人,教孩子入门,对他来说,有点儿大材小用。可他们夫妻两个都知道林清浅对医学院花费了多少心思。 他们不能帮林清浅太多,只能竭尽全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景云白表明态度之后,又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媳妇对医学院花费太多的心思,学生忠心很重要,所以启蒙交给她娘家人,比交给别人更放心。 老三房过来的几个人,人品都不错,他看着也比较放心。 于是,纪先生和张先生第二天得知靖越王送了五具尸体后,愣是半天没有说话。 尸体装在特殊制作的透明盒子中,听说是王爷找到的水晶棺。尸体是泡在特殊制作的溶液中,听说可以保持尸体五年时间不坏。 第一天尸体送在地下室,许多学生看到了,吓得面色成了土色,有的甚至想哭。古人讲究,对鬼神十分信奉,医学院中忽然多了几具尸体,心里不害怕才怪了。 当然也有傻大胆的,那就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军医。他们年纪最大的已经三十多,小的才十六七岁,这些人手上都见过血,亲眼看过战场上厮杀时的残酷,所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他们不但不怕,甚至心里暗暗期盼能赶紧开课,可以跟着王妃学习金疡术。 因为谢家军的原因,这些人在军中早就对靖王妃的大名如雷贯耳了。 他们很清楚,如果他们能跟着王妃多学一些,以后将士死亡也可以降低些。 赵景云愿意支持林清浅开班教学,但他同样也是最担心林清浅的人。靖王妃出行,身边的丫头婆子一个也少不了,为此,林清浅在书院中是特殊存在的一个,她拥有一个单独的院子,赵景云为了让她感觉跟舒适,甚至还在此建立一个小厨房。 她到了书院之后,和众位郎中商讨一番,确定问脉、针灸、小儿、妇科、药剂、护理和金疡术各自归谁管,又将各班课程核对,看看有没有重复。 是的,关于课程分配,林清浅同样参考了现代医学院的开班办法,她打破古代一个学生只跟随一个老师学习的方法,而是以系统的分科的办法设立课程,这样一来,许多老师可能要带好几个班级,老师等同于流水,但学生学得却很系统,而且科目多起来。 每个班的班导,也就是班主任最厉害,懂得比较全面,带班级的主要课程,兼职调谐班级事务。 这种方法有利有弊,不过林清浅觉得利大于弊,其他老师也觉得分班分科教学更好,学生可以从不同老师那儿学到更多的方法。 确定好课程之后,林清浅就先去了自己的小院子,还没等歇口气,她就看到以霍青音为首的一群小姑娘如一阵风来了。 小院子里立刻热闹起来。 “你们怎么过来呢?”林清浅好笑地看着外面你推我我退的姑娘们。 来的都是贵女,林清浅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以前还有一些熟悉的小姑娘都不见了,心里顿时有数。来的姑娘们,身后家族都是赵景云的忠实追随者,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加上她因为狩猎场的事,和这群姑娘有了几分交情,林清浅对她们就多了几分亲近。 “王妃,书院中真的有尸体?”沈又颜是个急性子,开口就问。 其他小姑娘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来的时候,她们几个都说好要婉转一些说。再说,五具水晶棺抬进来,那么多人看着,沈又颜问了这么一句,不是废话吗? 沈又颜激动之后,被大家鄙夷才反应过来,她犯傻了。小姑娘大大方方,不好意思的摸着捏着手里的帕子笑起来。 “看到呢?”林清浅好笑地看着她们问。 姑娘们全都不好意思笑着点头。 “我有点儿害怕。白天还好,书院中有人,可傍晚的时候,或者一个人走在书院中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心里害怕得很。”霍青岚年纪小,她十分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 “你们也怕?”年纪小呀,林清浅十分好脾气问。 “怕。” “我和青岚一样,不敢一个人走。” “我也怕。” 有人开口,其他姑娘都不怕同伴笑话,一个个抢着说出心里的意见。 “王妃,你怎么不怕?而且......”谢珊忍不住看了她肚子一眼。 莫心和平心脸色就有些发沉,林清浅知道谢珊其实是为了自己好,有些话趁机说开也好,省的大家在背后猜忌。 她几乎有问必答,“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我也怕,还吓哭了。” 这话是假话,现代学医的时候,第一次上手解剖的时候,她差点儿一夜没睡,两眼冒光盯着天花板看。兴奋的!不仅她如此,其实和她同班的一群二傻子都是如此。不过,善意的谎言可以激发大家的学习兴趣,所以看她多伟大,自毁形象的事,她都干了。 “真的?”一个小姑娘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其他人眼中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清浅用力点头,眼神十分真挚,“骗你干什么?那时候我才几岁,被师父扔进乱葬岗,还要求带一根腿骨回去,我能不怕吗?” 即使姑娘们都听说过林清浅是被迫学医,但听到死老头如此欺负人,许多人还是心里带气,还有的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林清浅有心给大家打预防针,“当时我哭得眼泪鼻涕一脸,更可恶的是,他还扮鬼吓唬我。第一夜回去后,我就发烧了。可是发烧也没用,第二天夜里他又直接将我扔进了义庄。” 姑娘们顿时倒吸一口气,个个开始想象年幼的王妃当年无助的模样。 林清浅看到的大家同情的目光,心里暗笑,镇住姑娘们之后,她又开始忽悠,“后来见的多,上手的多了,在义庄中我都能一边吃点心,一边巴拉。” 众人想到她利索的刀工,个个顿时都打了一个寒战,眼中的同情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其实师父说得对,我们吃的鸡鸭鱼,牛羊野物,杀了之后,就等同于吃动物的尸体。人死了之后,多年之后,就变成黄土,啥都不剩。亏心的人才会感到害怕,用尸体联手造福活的人,无论是医者,还是死去的人来说,都是功德一件。” 众人目瞪口呆,林清浅的话,彻底毁掉了她们的三观。她们一边觉得王妃那个混账师父说得有些道理,为人够豁达,另一方面又觉得从今以后,她们再也无法淡然地回去吃荤菜了。 只要一想到是动物的尸体,呕,不能想,个个都想吐。 “我师父身体力行,他老说等他死了,就让徒弟用他的尸体练手,你们看,他多伟大。”林清浅最后有点儿伤感,没有人知道,她编造的这个师父的原型,其实是她在天朝真正的老师。 她的老师是真正豁达、才华横溢的人,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第440章重金悬赏 “学医者救死扶伤,身上有大功德,别说大家从没有见过鬼,就算真的有鬼,又何惧他?君不见,浩然荡气可以震慑一切牛鬼蛇神。只要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一切魍魉魑魅见了也要躲得远远的。”林清浅给众人鼓气。 小姑娘们的年纪都不大,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林清浅的话,极大的鼓舞了她们。 更何况,她们人中大多都是武将家的姑娘,性子比起别的姑娘更豪爽一些。 当即,沈又颜咬牙表决心,“王妃说得对极了,我等学医是为了众多将士。但凡我们能多学一点儿本事在手,今后说不定就能救回成千上万将士的生命。如果连尸体都害怕的话,还谈什么救死扶伤?” 她的话立刻得到众人小姑娘们的支持。 支持者照旧是武将家的姑娘们,她们可能是感同身受,也可能是见识的多,十分认同林清浅的话。 也有几个胆小的姑娘们,心里在偷偷嘀咕,觉得大道理大家都能懂,可她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以后哪用得少去战场救人。她们都是要议亲的年纪,万一婆家知道她们受伤沾染过尸体...... 想想,她们就不寒而栗。如此一来,反倒加速她们离开医学院。至于讨好王妃,大不了她们去上女学。 落下心里的大石头,小姑娘们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林清浅的肚子上。 林清浅见她们偷看,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笑眯眯主动为她们解惑,“再过三天就四个月了。” “王妃瘦削,肚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我嫂子比王妃丰盈一点儿,她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显出来了。”一个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说。 这个话题比较轻松,不少姑娘家中都有嫂子,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说林清浅要多吃一点儿。 “其实我吃得并不少。”林清浅心情愉悦,也有精神和大家闲聊,“王爷就算是亏了他自己,也不会亏了我呀。孕妇肚子大不大,其实因人而异。” 她的职业病又开始犯了,细细的说了一些孕妇的保养和注意点。 “原来不能多吃。”一个姑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她眼神又暗淡下来,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林清浅...... 她不过是普及一下孕妇的护养常识,咋就把小姑娘的眼泪都引下来了。 都是平阳城的姑娘,相互之间,知此知彼熟得很,霍青音见林清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调皮的对她眨巴一下眼睛。 林清浅立刻反应过来,她猜想小姑娘家中必然发生过孕妇难产的事。富贵人家后院龌龊事太多了,林清浅当着小姑娘的面不好问,笑着岔开了话题,该问她们在书院中学习的情况。 话题岔开,院子里再一次热闹起来。为了不打扰林清浅休息,众人坐了一会儿,就笑着结伴而去。 “垂泪的姑娘是额外外委邓家的嫡次女,她有个姐姐,是陈家的媳妇,前几年因为难产一尸两命。听说当时就是陈家喂了孕妇太多的东西,胎儿过大而难产。那邓家姑娘去了之后,陈家不到半年就抬了新人进门。”等人走了之后,莫心笑着为林清浅解惑。莫心原来是暗卫,平阳城勋贵之家的事情,瞒不过她的耳朵。 林清浅暗暗叹息一声。 没有产检的古代生孩子,可不就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下午,等林清浅正式开第一节课,医学院已经传遍了她中午那番话,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学生紧张的心理。 众位先生个个都高兴不已,笑着过去向林清浅道谢。 第一节课是军医班课,所有军医见到她全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偌大的教室之中,仿造的是现代的方式,前面是高高的讲台,正前面是一块长方形的黑板。 行家出手就知有没有。除去军医,没有客的其他先生也到后面蹭课了。林清浅并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先让他们了解了人体的各种器官,然后再让木头教具展示给大家看,接着,再让所有人一一到前面去拼装人体内脏复原模型。 看起来,她讲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可是节奏却很快,知识点也很多,学生一刻也不敢走神,全都聚精会神用鹅毛沾墨水记下。 一节课下来,别说学生,就是后面蹭课的先生也觉得收获多多。 下午还有一节妇科,姑娘们实在情况参差不齐,林清浅尽可能照顾到大多数,等所有人课结束之后,她多少有些疲惫。 初心和文心跟随林清浅时间最久,她们学到的东西也很多。这两个人的身份也有改变,既是林清浅的丫头,同时担任林清浅的助教,负责批改查看学生每天的作业。 回到家中,林清浅动都不想动了。她暗暗感叹,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堕落了,这么点儿苦,她竟然就感到了累。 林渊几个见了,忍不住又劝说几句,林清浅笑着解释几句,却简直要上下去。 赵景云在旁听了,脸色有些变得不好。 等回自己院子里,赵景云和她说悄悄话,“本王已经派了人去找人,此人虽然不像你这样特别擅长解剖,不过他在金疡术方面也算是高手。他以前在宫中是个太医,曾经和鬼手神医是好友。后来,鬼手神医坠入山崖之后,他就心灰意冷离开了皇宫。” “隐居?”林清浅诧异地问。 赵景云点头,“放心,本王知道他在哪里,因为看在鬼手神医的面子上,一直没有让人打扰他。” “出山的可能性有多大?”林清浅迟疑一下问,“医学来不得半点儿假,如果他有情绪不愿意出面的话,即使勉强来了,作用也不大。” “他和鬼手一样,一直醉心于研究医学。只要他愿意来,他就不会敷衍我们。王妃开了医学院,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一定会来。” 林清浅听他十分有信心,也对未谋面的人多了几分期盼。说实在话,光靠她一个人顶着金疡术班,到后期,她可能也扛不住。加上她还要生产坐月子,那时候,课不能直接停了吧? 她对赵景云提到的人,不禁充满了期待。 平阳城世家被打压过后,余波虽然还有,不过闹腾不起太大的水花。作为罪魁祸首的几个大世家已经被送往京城,跟风的小世家则在重罚之下,大伤元气,自顾不暇。加上赵景云一系列的针对性措施跟上,平阳城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天,平阳城又贴出新的告示。 “王爷高价收购种子。”百姓围在告示前,识字的人开始卖弄。 “收啥种子?” “我家里有种子,不知道要不要?” “我家里也留了不少种子。” ....... “美得你们。”识字的人摇头,“不是啥种子都要,王爷要的是稀罕种子,得让王爷看中了才会重赏。”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大多都是平阳城居民,连外地都没有去过,上哪里去找稀罕的种子? 不过,即使没有,重赏两个字还是让人心动。不少人回去,托朋友找关系,拐弯抹角去铺子里打听种子。 平阳城客商多呀,又是很重要的交通要道。 连金发蓝眼睛的商客都能见到,平阳城人提起来,人人都觉得骄傲。听说,这些金发碧眼的商客都极少去京城了。 百姓们在看告示,客商们也在留心通告。 靖越王收集种子干什么?外出经商的人大多都是聪明人,他们之中借靖越王收拾世家的东风,许多人在平阳城置办了田产,说起来,他们也勉强算是平阳城的一份子。 他们立刻想到开荒令,暗暗猜靖越王应该是大力发展农业,想多方面提高农业产量。 重赏,众人倒不是很在意,但是如果能通过搜集的种子搭上靖越王的关系,以后他们在平阳城做生意会顺利多了,最起码,他们可以很快融入平阳城的商户圈子,运气好一点儿的,甚至还可以和不少世家搭上关系。 靖越王清理平阳城世家,可不是针对所有的世家,像谢家、霍家、雷家、沈家这样追随他的人,家族不但没有被清理掉,反而更上一层楼。 一条告示,整个平阳城的商客全都轰动了。有的派出小厮回去寻找稀罕种子,有的干脆出发回去了,更有心急的将府里少有的种子直接送到了王府。 赵景云还在村子里,负责收种子的是王府的几个重要小厮。 “你们送来的种子不行。”小厮看了种子之后,摇头拒绝。送种子的人闻言,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一个如此,接连十来天几十个人送种子被拒绝后,有人就回过味来了。 “劳烦问一声,王爷想要寻找什么样的种子?如果能知道王爷想要什么样的稀罕种子,小的也好按照王爷要求寻找呀。”几个商客赔着笑脸,递了银子给难得出门的管家打听消息。 管家哪看得上他们递上去的那点儿银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呀。为了尽快找到种子,管家倒也没有隐瞒,简单描述了需要的几种种子模样和颜色。 众人听清楚后,立刻散去,必须动作快点,不能让别人占先去。 第441章给下马威 重金寻找种子,是林清浅出的主意。 没有化肥和改良后的亩产收入很低,一亩地水稻也就二百来斤,小麦产量更低,农人和佃农一年辛辛苦苦忙碌下来,可能连养家糊口都不行。 平阳城穷富差距很大。 林清浅知道自己个人能力有限,但她希望能通过有限的能力,让自己和赵景云治理下的百姓安居乐业,最起码能让普通百姓多吃几口饭,孩子一日三餐正常,不用饿得面黄肌瘦。 水稻、小麦产量低,那她就从多方面发展。 好在赵景云能将她的建议听进去,有些甚至听起来是异想天开的事,只要她提起,赵景云都愿意认真尝试,在一定程度上,为她扫清许多麻烦。 说实在话,即使赵景云再重视农田,由于赵景云的出身,他也不会想到种田方面的琐事。比如林清浅提出的一系列土地改革和增加农副产品的养殖。 什么粮食产量高,而且不容易饿肚子? 林清浅想来想去,玉米符合要求呀。 大乾国没有玉米,她看到街上金发碧眼的西域人后,才忽然想起能否通过外地商客去寻找到玉米的种子。当然,顺便再想想能否有其他常见的蔬菜种类出现。 林家有自己的土地庄子,连后来的林凡生两个儿子都各自有了两个庄子。水清则无鱼,他们的庄子是通过赵景云的关系购买的是,买的是被罚世家的土地。 林渊、林景行兄弟二人同样出手得了土地和铺子。不过他们并没有大张口,而是照顾到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名声,只是稍微多买了几个庄而已。 林清浅和赵景云也各自出手买了庄子,这些庄子就成了林清浅实验的重点。 主家和佃农的分成按照律法是四六分成,林清浅则多给了佃农一分,变成五五分成。佃农们见状,感激地给林清浅磕头道谢。 农副产品需要因地制宜,挖塘养鱼、农庄之中养羊养牛养鸡养猪,照例也是五五分成。而佃农可以无条件开垦农田田头和河沿的土地,种植的各种豆类,以七三分成的方式分,主家占三。 家畜和家禽养多了,容易生病,于是林清浅干脆利用空余的时间研制出一些相应的预防草药配方,并且将一些相关养殖技术推广开。 所谓的养殖技术,其实就是让农人注意卫生习惯,以及猪的吃食要用熟食等等。毕竟她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只能将现代一些道听途说的养殖常识告诉给世人。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点儿常识,居然让她收获了大量的赞扬和敬仰。 别小看少了一成收入,对于佃农来说,就多了一份保障,更何况还可以利用田头种植各种豆类或者红薯,加上农副产品,一家老少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农人更好了,因为他们收入全是自己的。 作为上位者,还有更好的便捷之处,那就是很多想法可以很快实施下去。缓解农人的生活饥荒之后,城中也得跟上呀。 赵景云极力鼓励百姓走上街头做买卖。平反动乱之后,三个月,平阳城码头就多了许多小酒楼和卖各种小吃的,加上码头工人,可以说解决了很多人的生计。 生意的好转,同时也带动了农人生产的蔬菜等物品的消耗,可以说是种双赢。 “动了,儿子可真聪明话。”随着时间的流失,林清浅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林清浅重视胎教,她和家里人以及赵景云说过之后,没想到她肚子里的宝贝疙瘩就成为所有人的关注。 赵景云雷打不动,每日会为孩子弹两首曲子,本来林景行和林渊想抢着为孩子大声读文章,可是林清浅不干。因为每天她在书院中上课,小宝贝受到的熏陶够多了,用不着再额外加餐。 林景行和林渊失去奉献的机会,还遗憾了好几日。 林觉予小哥俩加上老三房的孩子,倒是用得上。因为几个孩子商量好了,要成为小宝贝最好的玩伴,他们每天都找机会和林清浅见上一面,然后趁机和小宝贝自言自语说上几句话,才能心满意足的去。 也不知道是否受到熏陶,小宝贝的性子特别活泼,有人和他说话,就特别激动。 “我瞧瞧儿子。”谈完琴,赵景云立刻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林清浅的肚子上。 孩子很不客气给了他一脚,乐得赵景云呵呵笑个不停。 林清浅瞪了他一眼,故意找他麻烦,“你成天要儿子,万一是闺女,看你怎么办?” 玩笑话中带着试探,林清浅知道古代人,特别是皇权最重视子嗣。要是赵景云重男轻女,哼,她就带着闺女单过。 赵景云大手放在林清浅肚子上轻轻抚摸,笑眯眯看着她,“闺女更好,我和王妃的姑娘,还能委屈了她。”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说话,显然不相信他所言。 赵景云知道她误会自己,他才不愿意自己媳妇冤枉他了,于是笑着解释,“本王小时候孤孤单单,一个玩伴都没有,后来,即使府中多了一些人气,可是碍于本王的身份,谁也不敢和本王太亲近。所以本王想先生儿子,本王可以陪他玩,陪他耍,然后好好引导他,让他健康成长。接下来的几年,可能不会太平,本王太忙了,就让他代替本王,好好守着你,本王也好放心。要是闺女的话,本王一定会娇着养,放你们娘俩在府里,本王会更牵肠挂肚,时时都会担心你们,生怕你们受委屈。” 理由给了,林清浅听到眼泪差点儿落下来。 她知道赵景云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在哄她逗她。 她将脑袋轻轻地歪在赵景云肩上,轻声说,“我们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不会太娇气。王爷在外拼搏,无非是为了我们娘俩,我们绝不会给王爷拖腿。” “儿子皮实,本王更希望第一胎是儿子,好好锻炼几年,以后再生了闺女,他和本王一起保护你们。如果生了闺女,闺女娇弱,少不得以后会为弟弟操心,本王会舍不得。” 林清浅忽然想起现代那些彪悍姐姐打弟弟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感动旖旎的气氛立刻被破坏。 赵景云见她忽然乐了,不明所以,挑眉看她。 林清浅就将现代孩子相处的方式告诉他,最后总结一句,“打弟弟得趁早呀。” 赵景云忍不住也笑起来,他伸手在林清浅肚子上画圈圈,“第一胎生儿子护着闺女,生完闺女再生儿子,给闺女打。” 林清浅...... 什么逻辑!说得好像她肚子里一定是儿子似的。不过好在知道赵景云并不是不喜欢闺女,她也就放心了。反正生下孩子之后,不担心赵景云会不疼孩子。 孕妇肚子大的结果就是做什么都容易乏,好在赵景云做事靠谱,当林清浅肚子六个多月的时候,他要找的人终于来了医学院。 “毛定成见过王妃。”来者是个中年人,他一脸沧桑,见到林清浅之后,他的态度十分恭敬。 林清浅端详他,发现他容貌端正,一脸正气,心中彻底放心了。 “毛先生不必拘束,以后共事的时候很多。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不必拘礼。在书院中,我们只是同事关系。”林清浅十分客气。 毛定成震惊地看了林清浅一眼,见她态度并不是敷衍,感动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宫中见识的人和事太多了,对贵人向来退避三舍,如果不是因为听说靖王妃能为病人剖腹,他绝不会出山。 林清浅的谦虚友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心里感动,但毛定成并不是呆子一个,他还想知道林清浅的医术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厉害。 林清浅见他心存疑惑,并没有解释,更不会吹嘘自己,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两个人一起商量了课程如何分配调节之后,林清浅就分开了。 毛定成没想到林清浅竟然真的和他商量着来,顿时有些傻眼了。下午的时候,当他真正进入课堂之后,更震惊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是这样的,毛定成上了基础课程之后,临近下课,他马上被学生团团围住,大家争着将课堂上不懂的问题拿出来请教他,甚至有的学生举一换三,融汇贯通了其他的科目想法。 毛定成压根没有准备问答部分,面对热情的学生,他差点儿出丑了。好在他医术实实在在,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学生的提问。 当他走出教室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在他看来,学生如此热情好问,八成是想故意给他下马威。这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作,可不好说。 “毛先生来的正好,刚刚学生课后提出的好几个问题,我们觉得颇有争议,先生不如过来一起讨论一番。”胡先生笑着招呼他。 毛定成知道胡先生,这位是江南名医,没想到人也会被赵景云给请到了平阳城来。 “对对,一起过来讨论,集思广益。”有人附和。 毛定成心里暗暗生气,欺人太甚。他是真正想教出几个学生来,没想到第一天,学生给他下马威不说,连这些同仁也想欺负他。 成,他就用这些人看看,他的医术如何。 第442章没完没了 毛定成不声不响旁观众人的反应,几天过后,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原来医学院中,学生与其他书院的学生不同。医学院学生十分好学,即使下课,也能看到学生捧着书在认真读,或者大家三三两两在一起商讨。 他本以为自己的课后,学生问得已经够积极了。可等他蹭了林清浅几节课之后,他才发现,靖王妃更招人喜欢。 林清浅贵为王妃,在书院中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她进退有度,正如她自己所言,在书院之中,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普通的先生,甚至她在纪先生和张先生面前,往往也会退几步,以纪先生和张先生的意见为主。 孕妇忌讳动刀,今日是解剖课。 上课的是林清浅,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所谓的忌讳,而学生显然也习以为常了。大家听课之后,聚精会神看着高台上,林清浅解剖的动作,恨不得将所有的过程全都记牢了。 等学生动手解剖青蛙的时候,她含笑四处走动,和几个丫头不时指点学生动作和步骤。 毛定成赫然发现,即使靖王妃身边的几个丫头,医学似乎也不是太差。 有了对比和动力之后,毛定成终于安心留下,开始认真教导学生。 其实他在偷偷观察林清浅,实际上,赵景云也派了人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赵景云知道毛定成的医术高,不过,赵景云更在意的是人品,他需要的是毛定成的忠心。而毛定成显然并没有让他失望。 夫妻二人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回去就开始胎教,小家伙特别喜欢这样的规律,只要赵景云开口说话,他在肚子里就会特别活泼,说拳打脚踢都不为过。 林清浅老是说出来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这话众人不爱听,纷纷反驳。于是林清浅发现,孩子还没有出生,她在家里似乎就已经失宠了。 “你们现在就这样宠着他,以后他就成了小霸王。”林清浅没好气地说。 赵景云笑眯眯接口,“本王的孩子,无论男女,成了小霸王又如何?” 林清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惯着吧,常言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要是将他惯成纨绔,有你后悔的。” “王妃不用担心,他要是敢不孝敬亲娘,本王一定会揍他。”赵景云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的确是在维护林清浅,可林清浅怎么听,都不怎么得味。 林家其他人听了,心里却在暗暗高兴。外面的传言不虚,王爷对林清浅的确是宠爱有加。 “王爷,京城来人,已经在十里开外,还请王爷回平阳城等候接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京城下旨干什么? 赵景云最镇定,他从善如流地问,“来了谁?” “南陵侯,护卫足有一千多人。” “皇上是什么意思?”林京城吃惊地问。 其他人脸上也露出浓重的神色,如果皇上单单是让南陵侯到平阳城下旨,那用得着这么多侍卫?而且按照惯例,南陵侯只是侯爵,他根本没有资格带这么多人出行。 “敲山震虎罢了。不用理会他。”赵景云淡淡地回答。 太阳西斜,正是给儿子弹琴熏陶的时间,接下来,他还得陪儿子玩,一个小小的侯爷,也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王爷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安稳,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林凡生忍不住又开口劝说。 林凡生是林家长辈,赵景云怎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赵景云耐心解释,“皇上兴师动众派人来给本王下旨,有心是想试探本王的反应。他年后就派了凌霄烨和三皇子去了荆州,这两个都不是草包,他们三个多月在荆州彻查,早就证实陈庆王密谋谋反的罪名。皇上为什么不动?” 林家人都不在朝廷做官,对宫中的事情了解并不是很多。不过林家人聪明。 赵景云抛出问题之后,林家人就开始思考。林景行去过京城,他其实知道其中的内幕。毕竟,赵景云和林清浅说话,并没有避开他。 赵景云不解释,他也不解释。 “皇上不敢对陈庆王动手!” “国库空虚,皇上想暂时按兵不动?” 林凡生和林渊同时脱口而出。 林焕至和林焕金见赵景云没有摇头,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皇上作为九五之尊,竟然不敢对陈庆王动手,陈庆王密谋造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竟然都能忍?泱泱大国,国库居然空虚?这些年来,大乾国的赋税可不轻,这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皇上和太后生活奢华,所谓上行下效,宫中其他主子每月的份额早就超出了他们该得的。别的不说,光是城外两座避暑山庄,挖湖、引水、假山、花木不一而足,这些都是银子。更别提皇上的行宫无数。去年玉贵妃省亲,一路的花费就不知几何。但凡他能节省一点儿,多为民着想一点儿,百姓也不会过得这么苦,本王也不会趟他们的洪水。”说到最后,赵景云明显带着怒气。 林凡生等人还能说什么,一个个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林清浅的关注点在别处,她诧异地问,“赵从安在谢祯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她居然这么安静?” 赵从安的反应太不正常了!被贼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林清浅宁愿赵从安直接派人到平阳城来闹事,也好过成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赵从安在背后搞事。 “她暂时腾不出手来。”赵景云回答,又安慰林清浅,“放心,她伤不到你,本王不会让她伤到你。” 他既然这样说,说明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林清浅信他。 “陈庆王安排的人手全在暗处,他想要谋反,必须调兵遣将,而荆州那边却有三皇子和凌霄烨坐镇彻查。他一向老谋深算,凡事求稳。所以,只要凌霄烨和三皇子一日没有离开荆州,他会日日表现得一如既往老实。”赵景云对陈庆王似乎十分老实,“开荒令或许会影响到世家的利益,不过如果没有人挑唆,没有人在背后许出更大的利益,那几家也不敢那么快出头。” “王爷觉得皇上和陈庆王会耗到什么时候?难道凌霄烨和三皇子一直待在荆州不走,陈庆王就永远不会动手?”林焕至疑惑地问。 “最两年,最早一年。”赵景云给出答案,“大乾可不是只有陈庆王一个藩王,藩王实力不同,能和陈庆王抗衡的并非没有。比如说本王、南岳王。” 林凡生茅塞顿开:陈庆王想要造反,首先得平衡各方势力。 “匈奴兵马这两年时不时骚扰大乾边境,也是为陈庆王造势。”赵景云轻笑,“皇上既然能坐到那个位置,他就真的一无所知?” 林焕至气愤地拍腿,“陈庆王和皇上都是在与虎谋皮呀。” “草原部落众多,他们各自为王,皇上去年赏了腾儿部落和阔别部落,其他部落可服?”赵景云笑眯眯分析,最后他总结一下,“一个小小的侯爵罢了,有什么资格让本王恭候他?” 众人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皇上想试探赵景云,赵景云摆出姿态之后,他会更加忌惮赵景云。或许皇上是想效仿三皇子和凌霄烨的办法,让南陵侯来监视赵景云,从而约束赵景云。 赵景云如果一开始就被他们制约,后面的事情可不好办了。 赵景云敞开门户让南陵侯进来查看,不知道南侯爵敢不敢在平阳这块地上撒野。 “天色不早了,该给儿子弹琴了。王妃,我们回去。”赵景云笑眯眯过去看着林清浅,全然不顾还有别人在场。 林家人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撒狗粮,干脆个个都装作没看到。 南陵侯在船上正忐忑不安,船只越是靠近平阳城,他心里越发慌。 他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效忠分忧是分内之事。皇上想让他来平阳城试探靖越王,当时他当众领了差事,百官纷纷向他道贺,场面看着十分喜庆。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背后之中,他没少被众大臣笑话。 陈庆王固然不好惹,可靖越王更不好惹。别的不说,陈庆王在皇上从不敢放肆,皇上从没有忌惮过陈庆王。可靖越王呢?皇上在靖越王面前,说什么话,都得先在心里掂量一下才张口。连皇上都忌惮的人,他一个小小的侯爵敢放肆吗? “侯爷,小的听说靖越王和靖王妃大多住在镇子下面的村子里。今日天色已晚,侯爷打算去哪一处给靖越王下旨?”船上,南陵侯身边一个侍卫询问。 南陵侯...... 就说这一趟差事不好办吧,瞧见没有,他还没有上岸,靖越王就给他出了难题。 南陵侯不说话,脑子不停盘算:按理说,他应该去王府下旨,可靖越王并不在王府。到时候,他是派人从乡下找靖越王回府再下旨,还是他直接再去乡下下旨?他的爵位是低。可他好歹是为皇上办事,代表的是皇上的颜面。 他要是太怂的话,传到京城,他如何向皇上交待? 可让靖越王来见他,呵呵呵,除非他不想活着回京去。 如果他直接去乡下下旨的话,于理不合,说不定靖越王还以为他一直在偷偷打探监视靖越王....... 第443章如此坦荡 南陵侯越想越为难,想得他脑袋都快炸了。 “侯爷,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暂且歇在江上,明日再做决定。”侍卫叹口气建议。 南陵侯轻轻点头,他心里也是这样想,只是他的身份不能直接点出来,否则的话,他的颜面放哪里放?侍卫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就这样办吧。 至于明天该去哪里,明日再说。 见他答应,侍卫拱手后退下,下去吩咐船上船工挺直前进,晚上就歇在船上。 众人并没有多想,还以为天色太晚,南陵侯担心赶不上进城了。 也是,他们这一趟人数众多,要是赶不上进城,要到哪里歇息去? 赵景云得知南陵侯的船直接停在见面上,轻笑继续逗自己的孩子玩,南陵侯为人处世圆滑却又爱小算计,皇上将南陵侯派来,可见皇上的打算只是试探,而不想和他闹翻。 “毛定成接手金疡术的教导,王妃肚子大了起来,不如在庄子里养胎。”他的大手轻轻在林清浅肚子上画圈,一边和林清浅聊天。 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好喜欢赵景云,每一次赵景云只要开口说话,孩子就会在肚子里往赵景云的方向贴。孩子六个多月已经有了听力,林清浅也希望他能和父母更亲近。 “毛定成的金疡术的确不错,不过在一定程度上,他并不能代替我。”林清浅回答。 赵景云漫不经心画圈,颇为得意地说,“那是必然,谁也代替不了王妃。”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说,“不开玩笑。我说的是真心话。毛定成用到的针灸比较多,正骨的手法也不错,可让他解剖,他或许自己能有把握操作,却不能很好的将技术系统地传给学生。军医班,进度很快,不快不行。而目前来说,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解剖过尸体,只能拿动物来练手。王爷,战场上并非只有骨伤,很多时候是会伤到内脏。毛定成做不到!” 赵景云沉默。 林清浅知道他的心结,笑着解释说,“王爷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以前我带学生去医院,许多医生还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给病人做手术了。” “她们岂能和王妃比?”赵景云不高兴。 “是是,她们都不能和我比。王爷心疼,我何尝不心疼王爷?”林清浅有些伤感,“平阳城迟早要卷入是非中,还有北地那边既然和王爷息息相关,我岂能坐视不管?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希望他们能多学一点儿,到时候,将士也能多一分保障。都是爹娘生的人,谁家父母不盼着儿子回家,谁家媳妇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平安,谁家的儿女又不想围绕着爹膝下玩耍?” 赵景云沉默。 跟随木青来的霍久岑和谢祯也沉默了。 三个男人都出身于世家、皇家,或许他们比其他贵族要更怜惜一些将士,可他们却比不上林清浅,想得那么多。 王妃并不是圣母心,但她是当之无愧的平阳城主母。 一刹那,谢祯对林清浅的认识再一次发生改变,至于霍久岑,心里对她的敬重则又多了几分。 “你早点儿歇息,本王去书房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赵景云耳力很好,外面的喘气声,他听得分明。虽然林清浅不在意男女有别,他却不愿意别的男人多看他媳妇一眼,哪怕那两个对媳妇是敬重也不行。 对,他就是爱吃醋的夫君。 赵景云说话之际,木青已经领着霍久岑和谢祯去了书房。 “吩咐驿站的人给予他们方便,不许为难他们。”赵景云吩咐。 谢祯邪笑,“我还以为王爷要关门打狗了。” 霍久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暗暗琢磨这小子又开始要发疯了。 “只要他们在平阳城老老实实,你们就不必出面。”赵景云淡淡地下令,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于是,谢祯消停了。 “本王让你们过来,是想问问种子的事情。”赵景云皱眉,既然王妃说苞谷产量高,那就不会错,所以不惜任何代价,也得尽快将种子找出来。 “暂无消息。”霍久岑管生意这一块,他迟疑一下问,“我亲自带领船只出海找找去?” 谢祯斜睨冷笑,“想当逃兵?” 这话太难听,霍久岑不爱搭理他。不过,霍久岑也知道自己选择这个时候出海,并不是时候。 远航出海,少则大半年,多则好几年。他掌管靖越王手里的生意,他要是离开平阳城,显然不合适。 可他看到王爷对种子十分上心,猜想其实提出建议的人八成是王妃。他不忍心看到靖王妃失望! 即使霍久岑是为他好,赵景云醋罐子还是犯了。他不高兴地瞪了霍久岑一眼,“出海不必,不过你好好和那些客商打好交道,所有种子,你亲自筛选再送过来。” 霍久岑...... 天下稀罕种子不少,王府那么多人手,偏偏要他筛选种子,王爷显然是趁机打压他。 他好想反抗地说! 谢祯就喜欢看他吃瘪,他喜滋滋看着霍久岑,眼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一场交谈最后不欢而散。 翌日,船上的南陵侯精神萎靡,昨夜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 他在皇上的颜面重要,还是明哲保身重要之间反复摇摆。 几个贴身的侍卫见状,全都暗暗摇头,越发觉得平阳城这趟差事是个烫手山芋。 不管南陵侯如何踌躇,船还得继续前行。不到二十里的路程,船只很快靠近码头。 南陵侯终于看到平阳城的繁华,江面上的船只众多,有过往的商客,还有出来游玩的富贵人家游船。 商客多,意味着交通便利,生意兴隆,赋税增加。而平阳城每年根本不用向朝廷上缴赋税,可见,赋税全都落入靖越王手中。其次,民风开放,他们一路上没少看到大户人家的姑娘坐在船中喝茶弹琴会友。 这样的情景在京城之中很难见到。 其三,平阳城人胆子大,南陵侯来了三艘船,为了造声势,船上带来的人,全都穿着戎装,腰间佩戴武器。如果换成其他地方的百姓见了,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可是平安城百姓,该玩的玩,该忙的忙,那些人最多在空闲之中多看他们一两眼而已。 没有唬住人,南陵侯心里不知有多失落。 “侯爷,要不要壮壮兄弟们的威风?”一个侍卫上前问。 南陵侯连忙摇头,“别轻举妄动画蛇添足,上岸后全都按照城中的规矩办事,任何人不得扰民。” 南陵侯不傻呀,平阳城的百姓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出现,换成寻常的百姓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平阳城百姓看到他们无动于衷,说明他们时常见这样的场面,已经习惯了。 他脑子里暗暗盘算,码头为何会时常出现将士?难道靖越王和陈庆王一样,真的有谋反之心。 他正盘算着了,就看到前方出现一队兵马疾驰而来。 “侯爷?”南陵侯身边的侍卫顿时警惕起来,南陵侯也紧张起来。来这么多人,难道靖越王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想到下马威,他又开始为难起来。受气还是反抗为皇上挣一份脸面?他实在是太难了。 “什么人?”没等他想好,来人已经先发制人大声询问起来。 南陵侯示意下身边人,侍卫连忙站出手拱手解释,“船上乃是我家侯爷,奉旨来查看平阳城剿匪情况。” 对方闻言,领头的人立刻高兴起来,脸上笑容可显得客气,“原来如此,不知是哪位侯爷?下官乃是守御所千总沈文。” “我家侯爷乃是南陵侯。” 双方报过名号之后,南陵侯终于开口,“沈大人为何在此?” 沈文笑着拱手回答,“漕帮最近猖狂,因为江上四通八达,漕帮一众又善水性,所以王爷一直无法彻底剿匪成功。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我等奉命每日轮班到码头来巡视。” 原来如此!南陵侯终于明白为何众人看到他们十分镇定了。 “匪徒胆大包天,竟然行刺王爷,幸亏王爷福气大,没有让他们得逞。本侯奉旨来协助王爷剿匪,深感荣幸。”南陵侯相当客气。“有劳侯爷。”沈文更可气。“大人请,我等职责在身,不能陪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无碍,本侯还得在平阳城待一段时间,沈大人请便。”南陵侯半点架子都没有。 沈文刚要离开,忽然他又停下,笑着说,“侯爷如果要去见王爷,最好去老鹰嘴村。王爷和王妃在乡下的时候比较多。” 明显的示好,南陵侯大喜,笑着道谢。 “侯爷,怎么办?”侍卫再问。 这么多人去村子见靖越王显然不合适,南陵侯不想和赵景云直接对上,他沉吟一下吩咐,“你们去驿站,本侯领几个人去拜见王爷,顺便将皇上和太后送的礼物带过去。” 侍卫连忙下去张罗。 南陵侯一路打听,很快来的了老鹰嘴村。 在南陵侯的想象中,靖越王和王妃长久住在村子里,村子里一定侍卫遍布,他进村子,少不得有番麻烦。而实际上,他进村子顺利得难以想象。 村子里别说侍卫,就是寻常的百姓都难得见到几个。 第444章别占便宜 靖越王心如此大?南陵侯表示怀疑。 他暗暗提高警惕,提防赵景云在别院中埋伏人,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可惜一直到他走进靖越王别院,也没有看到任何意外发生。不过此时他心里不得劲,虽然他将带来的人大多都安排在了驿站之中,可他身边也带了十来个人。 按理说,靖越王不会不知道他进村,进了别院。靖越王在知道他到来的情况下,还不愿意露面,显然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南陵侯一边在心里骂赵景云不是个东西,一边却又庆幸自己找了借口选择直接来这里。否则,按照情形看,要是他直接去王府,赵景云说不定还真不会搭理他。 勉强算是保住脸面,南陵侯心里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王爷在后院正和王妃说事,一会儿就出来,侯爷先喝茶稍等片刻。”别院管家十分客气。 南陵侯知道自己被靖越王故意晾着了,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他总不能直接和靖越王撕破脸吧?不能翻脸,那就只能等了。 他笑眯眯回答,“无碍,不用急,本侯赶路太急,正好口渴。” 台阶递上了,管家笑眯眯客气两句,吩咐人给南陵侯上了茶水,并且也端来了点心。礼节方面,还真没有可挑的。 王府茶水好,汤色十分碧绿澄清,入口有股甘甜,果然是上等好茶。点心嘛,更是满口香,南陵侯表示十分满意。 “侯爷喜欢就好。”管事显然也高兴。 通过茶水和点心,南陵侯知道靖越王并没有怠慢他,他心里顿时舒坦极了。 可茶水和点心再好,当他一杯接着一杯,接连喝下七八杯茶水后,靖越王和王妃还没有露面的时候,他心里又开始焦急不安起来。 靖越王到底什么意思?说晾着他吧,招待用的差距点心全都是最上等的,可要说待见他吧,为何又将他晾在外面这么久? 管家站在一旁低垂眼帘,可每次南陵侯杯中水快要光了的时候,他总是先一步填满。南陵侯就是想挑他的毛病都没有办法。 茶水喝得多的另一个坏处就是尿多,南陵侯感觉到小腹发胀,立刻想到不太美妙的后果。如此一来,他再也不敢端起茶杯了。 等人的过程让人觉得煎熬,在南陵侯等得心烦意燥之际,姗姗来迟的赵景云终于出现。 “下官见过王爷。”赵景云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衫,腰间系着宝石玉带,神色慵懒,嘴角微微勾起,依旧还是京城中一样的温和,南陵侯看到他第一眼却不自觉挺直了腰杆,目光下垂,不敢和他对视。 “南陵侯不必多礼。”赵景云淡然示意他坐在,对于迟到,半点儿都没有解释的意思。 南陵侯心里窝着火,但他根本不敢让赵景云看出心里的不快。他谢过赵景云之后,规规矩矩落座。 “南陵侯千里迢迢到平阳城来,是游玩还是公事?”赵景云挺能扯。 南陵侯心里的火气又旺了些,他不信赵景云不知道他来走差事。他憋着火气恭敬地解释,“皇上和太后听说王爷在江上遇刺,忧心不已。皇上和太后赏赐王爷一些礼物压惊,特派臣护送礼物。” “本王无碍,匪徒并没有得逞。”赵景云风轻云淡,脸上并没有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南陵侯见状,更加小心翼翼,赵景云连敷衍表面功夫都不做,他如果出错,说不定能折在平阳城。 “南陵侯回去后代本王向皇上和太后道谢。”赵景云总算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下官遵命。” “南陵侯除去押送礼物,皇上可曾还有别的话带到?”赵景云竟然主动给了台阶。 南陵侯心里大吃一惊,他正发愁如何和赵景云谈公事了。既然赵景云主动提及,那他顺水推舟就方便多了。 他偷看赵景云,发现赵景云好似只是随意一问,连忙回答,“世家和漕帮勾结,证据确凿,罪大恶极,皇上为此大发雷霆,下旨让下官带人协助王爷清缴漕帮。此外,皇上还让下官清缴完漕帮之后,查封犯事的世家家产,送进京中。” 赵景云沉默。 南陵侯一颗心顿时又吊起来。 世家的财富都是经过多少代人的积累,数目可想而知。大大小小的世家,足有二十多家,这么多财富放在一起,不说国库彻底充盈,最起码,有了这笔银子,皇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靖越王舍得这笔银子吗? 赵景云见他紧张,心中满意了。哼,知道害怕就好。 他脸上故意露出惊讶神色,“查封?押送?” 两个问号出来,南陵侯心里如针扎了一般,完了,靖越王的口气分明是不想将查封的财产拿出来,他该怎么办?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回去皇上怪罪他该怎么办?南陵侯心里很清楚,即使赵景云贪墨了财产,皇上也不能将靖越王治罪,他一定会成为替罪羊。 他哭丧着脸,努力挤出几分笑容,讨好地询问,“王爷可有什么难处?几个世家......” 他便想边极力想说服赵景云。 赵景云却不给他机会。 赵景云脸色沉下,面上再也没有任何笑容,“封地上的世家出事,他们勾结漕帮行刺本王,更心怀叵测,囤积粮食,故意鼓动人心,想要平阳城乱起来。本王为此损失多少,你可知?” 南陵侯心里直骂娘,他当然知道平安城动乱了,他好歹是皇上派出的人,对于他来说,平阳城不亚于龙潭虎穴,如果没有一点儿准备,他敢随便来吗? 不错,因为开荒令,平阳城的确出现动乱,甚至这种动乱还是皇上推波助澜的。赵景云别出心裁,提出开荒令。皇上作为九五之尊,能不知道开荒令动摇了世家的利益。皇上明知开荒令会出乱子,为何当靖越王提出开荒令后,还会积极响应?呵呵,皇上分明就是想让整个平阳城乱起来。 平阳城乱起来,如果赵景云镇压不住,皇上就可以借口安插将士入平阳城,到那时,皇上再宣布开荒令失败,直接和世家打好关系。赵景云再厉害,还能抵挡得住世家和皇上的联手? 如此一来,几年之后,靖越王的实力必然会被皇上削弱了。 “皇上和太后也觉得本王遇刺受了大委屈。本王受委屈倒也罢了,可王妃有孕在身,她受到惊吓后,好多天都没有缓过来。原因是世家造成的,他们不该赔偿本王和王妃吗?”赵景云相当不客气。 南陵侯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想到赵景云不会乖乖地将所有财富上缴。自古财帛动人心,靖越王也不会例外,加上靖越王的确在折子里隐晦地提到夫妻双双受到伤害,所以皇上给了南陵侯一部分特权。 “皇上和太后一直对王爷呵护有加,怎么会外了王爷。”南陵侯笑着接口,“下官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嘱咐过下官,上缴的所有银两将留三成给王爷和王妃。”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赵景云的反应。在南陵侯看来,三成的财帛已经够多了,那么多世家了。 赵景云脸上半点儿喜色也没有,他蹙眉显然对皇上的决定不满。 南陵侯心里暗叹,刚想继续劝说。 这时就听到木青传报,“王爷,王妃出来接旨了。” 木青话音没落,南陵侯下意识看着门口,然后就看到靖王妃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出现。南陵侯是第一次看到林清浅,京城贵妇传言,靖王妃容貌无双,以前京城中的四美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 如果不是惧与靖越王的威风,南陵侯能直接看直了眼。 “王爷,我是不是来迟呢?”林清浅笑盈盈地问,她的肚子微微凸起,一点儿也看不出是接近七个月的肚子。 “徐白见过王妃。”南陵侯连忙起身。 “徐大人不必多礼。”林清浅淡笑回答。“王爷和徐大人说的热闹,简直是一见如故呀。” 这话是废话!鬼才靖越王一见如故了。 “本王和徐大人不熟。”南陵侯嫌弃赵景云,赵景云更嫌弃他。听得南陵侯心头像梗了一口老血。 林清浅顿时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似乎惊讶既然双方不熟,为何还说得那么热闹。 赵景云宠媳妇呀,他耐心解释,“皇上让南陵侯来平阳城接管押送世家抄没的财产。” “怎么会?”林清浅大吃一惊,“王爷不是已经给皇上去了奏折?” “嗯,皇上倒也心疼本王,体谅王妃,答应留下三成给我们。” “可剩下的所有银子,包括土地、铺子不是已经卖出,用在平阳城开荒的百姓身上吗?”林清浅脱口反问。 什么意思?赵景云没有反应,南陵侯心里却如惊涛一般翻滚。所有的银子全都被用了?连土地和铺子都被卖掉呢? “王爷?”他忍不住惊叫起来。 赵景云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十分不耐烦。 南陵侯浑身如被寒冰侵蚀一般,从上到下凉透了。他焦急地问,“王妃所言是何意思?” 赵景云扫了他一眼回答,“本王以为以皇上和太后对本王的呵护,会将所有银子贴补给本王。正巧,开荒令颁布以后,百姓积极参与开荒,所需花费众多。本王就将所有的银子全都挪用在百姓身上。” 第445章一毛不拔 鬼扯,傻子才相信他们夫妻鬼话。 十几个世家呀,其中还有四五个大世家,哪怕是旁支,积累的财富也足够惊人的。 赵景云太贪婪了! 南陵侯从没有见过比赵景云再贪婪的人。一般来说,水清则无鱼,官员贪墨,特别是负责查封官员的差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肥差。朝廷中要是哪个官员奉旨去查封谁家,能被人羡慕死。就是皇上也知道去查封的官员手脚不会太干净,但皇上从来也没有故意点出。皇上吃肉,下面的人跟着喝汤,天经地义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从没有听说过,负责查封的官员敢中饱私囊,贪墨的东西超过皇上的。靖越王倒干脆,直接一窝端了。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王爷,下官回京城只怕不好交差。”南陵侯再也忍不住,终于开始抱怨。 赵景云脸色一冷,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南陵侯觉得是本王太贪心,将所有的银子贪墨,中饱私囊吗?” 南陵侯心想:可不是,难道你没有贪墨?他嘴上却不敢有半点儿抱怨,苦着脸解释,“下官不敢。” 赵景云冷笑,“你是没想过,还是不敢说?” “王爷恕罪。”南陵侯立刻跪下。 林清浅看足了好戏之后,微笑当和事老,“王爷,何必发怒。徐大人也是奉旨办事,查封的财帛众多,那么多银子不见,徐大人回京也不好交差。” 她一张口,赵景云的脸色终于好看许多。 南陵侯真想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水全都擦掉。唉,靖王妃比靖越王通情理多了! “徐大人既然怀疑本王,本王也不为难徐大人。等会儿本王会将查封的所有账本拿出,徐大人尽管领了人查看,徐大人回去后也好向皇上交差。”赵景云虽然吓唬南陵侯,但语气依旧说不上好。 南陵侯连忙告罪,“下官知罪。” “徐大人何罪之有,本王坦坦荡荡,所以无须遮掩。徐大人公事在身,得将差事办好,才好回京向皇上复命。你也不用和本王迂回说话,一切按照规矩办事,皇上问起来,大家都能说得过去。”赵景云情绪好歹缓和下来。 “下官谢王爷体谅。”南陵侯才不傻了,他就算得罪靖越王,也不能两眼一抹黑回京城去,否则的话,他该如何向皇上复命? 事情谈得不尽人意,可到底将要办的差事说出口去,南陵侯心情还算不错。 “皇上和太后送王爷、王妃的礼物还在外面,请王爷、王妃接旨。” 说到接旨,赵景云有些不耐烦,他媳妇大着肚子,还得跪下,想想就不开心。 “王妃有孕在身,南陵侯长话短说吧。”他不客气的吩咐。 南陵侯...... 他很想告诉赵景云,这样与礼不符。 可赵景云能听他的?在别人地盘上,南陵侯觉得自己还是识时务比较好。果然接旨的时候,他三两句说完了。 “王爷,这是礼单,请过目。”终于宣读完圣旨,南陵侯偷偷看了赵景云,嗯,王爷还算满意,这就好,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水白接过礼单看了一下,然后出去清点礼品。 “木青,领徐大人去驿站,顺便将请教漕帮的进展,以及世家查封的账单送去驿站,便于徐大人接手、查账。”拿到东西,赵景云毫不客气开始赶人。 南陵侯....... 他觉得好憋屈呀,按照规矩,他从京城原道而来,况且还给靖越王一路护送了礼物过来,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靖越王作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请他吃顿便饭呢? 靖越王就这样将他打发呢? “徐大人请。”木青和水白是赵景云身边最贴身的侍卫,他不但肩负保护赵景云的任务,而且还帮赵景云打理日常的俗事。他见南陵侯脸上便秘般的神色,心里顿时冷笑不已,怎么着?不想走,还想留下来吃饭吗? 哼,敢和王爷抢财物,没有揍这个混账东西就不错了,还想留下吃饭,美得他。 南陵侯拱手道谢一声后,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别院。 出了别院,他正巧看到林凡生夫妻回林家。 “林祖公、大爷、二爷,王妃说今个在别院吃。”木青看到人,立刻打了招呼。 南陵侯见他态度恭敬,不禁疑惑地看了林渊等人。正说着了,几个身着华丽的小孩跑过来,“叔祖祖好、叔祖好、爹,二爷。” “几位小公子下学,王妃等着你们了。”木青又招呼一声。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其中一个高兴地直拍手,“哦,看弟弟去。” “我要和弟弟说话。” “我念诗给他听。” 他们给大人行了礼之后,竟然直接进了别院。 木青看着他们眼睛也笑弯了,他的态度与对待南陵侯的态度截然不同。 南陵侯忽然想到这几个人的身份,他忍不住开口,“几位可是林家公子?” 林渊等人一愣,发觉不认识对方。不过对方衣着华丽,身后几个侍卫目露精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林家如今已经算是成功打入平阳城上流圈子中,平阳城的官员和世家,大多都已经认识林渊和林景行,对方开口询问他们的身份,可见并非是平阳城的人。 “阁下是?”林渊见木青没有给他们介绍的意思,翻过问对方身份。 “我乃南陵侯。”南陵侯拱手介绍自己。 果然如此!原来是京城来的官员,林渊几个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南陵侯身后的几个侍卫一眼。林凡生父子没有说话,林渊开口敷衍,“我是林渊,我身边的几位是家中长辈和兄弟。” 南陵侯一愣,不是说林家三房只有兄弟三人吗?怎么又冒出林家长辈来? “大爷,王爷和王妃还在院子里等着了。”木青再催一句。 于是,林渊几个都知道南陵侯不受人待见,他笑着答应一声,几个人结伴直接进了别院中。 被人嫌弃的南陵侯....... “徐大人慢走。”木青笑着拱手。 南陵侯勉强笑着客气两句,然后带着自己人走了。 此时,正是午时饭点的时候,他来时清冷的村子,此时却热闹非凡。从田里归来的农人三三两两扛着农具,边走边笑着说话。下学的孩子更是欢天喜地蹦跳着嬉闹,最让南陵侯不解的是,村子里竟然有那么多贵人、富人在。 想到来时,他认为赵景云故意设埋伏对付他,他哑然失笑。原来是他想多了。 村民们真是心大,看到他们几个骑着大马,身上陪着刀居然没有一人发慌,也没有几个多看他们一眼。 南陵侯暗暗生气,就是一群刁民,一个个和赵景云一样让人厌恶。 林渊几个进了院子,不禁打听起南陵侯来平阳城的目的。 “他是替皇上讨债来着。”林清浅微笑评价。 讨债?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皇上看上了世家被查封的财帛。”赵景云懒洋洋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林景行冷哼一声,“王爷和王妃遇刺受惊,那些财物无非是他们对王爷王妃的补偿,皇上凭什么要?” “世家哄抬物价,给王爷和平阳城造成多大的损失,补偿不是应该的吗?”好了,林毅才到村子不久,也被林家兄弟二人护短性子传染了。 林凡生和林焕至到底年纪大些,见识多,考虑多,不像年轻人感情用事。 林凡生担心地问,“王爷如何打算?” “本王告诉他,除去本王压惊的银子还在,其余的全都用在了百姓身上。”赵景云幸灾乐祸回答。“账本都在,本王让人将账本送给他,他喜欢查账,那就慢慢查好了。” 众人...... “王爷的意思是说,南陵侯会在平阳城待上一段时间?” “他奉旨清缴漕帮匪徒。”赵景云直接将责任推给了南陵侯。 “你们不用在意,横竖就当没有这个人。”林清浅笑眯眯说,正说着,女眷也来了。 别院顿时热闹起来,平妈妈开始招呼丫头上菜。男女分成两桌,只隔了一道屏风,孩子在女眷这边,热闹得很。 本来林家人还担心他们时常过来蹭饭,赵景云会嫌烦。来过几次之后,他们发现赵景云其实挺喜欢热闹,更喜欢他们关心林清浅,于是大家才放了心。 南陵侯领着自己的人只能去驿站。 由于他们来的突然,人数众多,驿站人手不足,南陵侯到的时候,午饭还没有准备停当。 南陵侯见状,心头窝火,对比之下,他想到了自己在老鹰嘴的备受待见,一怒之下,干脆领着亲近的几个侍卫直接去城中找酒楼吃饭。 平阳城商客多,酒楼也多。最著名的酒楼当属王妃开的火锅店,以及霍家的醉风楼。 南陵侯有心打探消息,他换了便装,坐了马车过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出门吃个饭,竟然也会惹上麻烦,更麻烦的是,对方还不惧他们人手多。 “走路不长眼睛?”对面的男子长得花容月貌,用花容月貌来形容一个男子不妥,如果换成别人,南陵侯肯定觉得荒唐。靖越王已经够好看了,只是靖越王身上男子气很明显,可眼前的男子,长相并不比赵景云差多少,但他身上有股阴柔之气,如果不是穿着男装和个头高挑,南陵侯一准认为他是女扮男装。 第446章吃哑巴亏 男美人不讲理,是个蛮横的人,再说南陵侯又不好男风,加上他从老鹰嘴村受了气回来,所以他的心情不太美妙。 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平阳城的水是深是浅还不好说,对方衣着华丽,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他犯不着了口舌之争,而让自己处于被动一方。 “小兄弟,方才人多,我等避让没注意你在后面,是我的错,我在此给你赔罪了。”南陵侯在京城里处事就比较圆滑,面对一个不讲理的年轻人,他这番举动当真是没得挑。 如果换成一般人,对方道歉,此事也就过去了。实际上,年轻人只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罢了,双方谁也没有造成伤害。 可惜南陵侯低估了对方的霸道。 说起来,也算他倒霉。南陵侯哪里知道,他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平阳城一霸-------谢祯。 自从薛想容给他造成打击后,谢祯在平阳城已经少惹了许多是非。常言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沉寂老实了,就让许多人忘记他曾经是多么难缠。 这不,今天谢祯在茶楼坐坐,就听到隔壁有人在挖苦他。源头还是因为薛家的倒台,众人从而联想到薛想容这个当年的平阳城第一美人,提到薛想容,难免会提到靖越王和王妃。平阳城的人都知道,薛想容从小就惦记着能嫁给靖越王,所有人都认为她一定会是靖王妃,谁知道,最后竟然冒出了林清浅,然后事情发展的套路就不对了。 人们拿林清浅和薛想容放在一块比,众人当然一致认为林清浅做平阳城的王妃更合适了。本来嘛,没有谢祯的事,可后来有人又来了一句:谢祯是平阳城祸害,配薛想容正好。 玩笑话引起一众年轻人的附和,还有人挖苦谢祯付出那么多,却被薛想容当成傻子耍。 谢祯的性子哪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他当即冷笑在隔壁应和一声:说得这么热闹,爷过去和你们一起讨论。 谢祯的大名,在平阳城纨绔之弟心目中就是魔鬼的代名词,人人谈他色变。 他刚出声,就听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楼下有人大骂。 谢祯冷笑,不慌不忙起身追了出去,逃也没有用,他记得声音,在茶楼中喝茶,让人查查就知道谁了,一个也别想逃。 几个年轻人见他追上来,吓得腿软还不敢停下来,谢祯似乎很享受这种追逐猎物的感觉,不慌不忙跟在后面,倒霉的南陵侯就这样和他碰上了。 南陵侯来平阳城,为了差事能办得顺利,他提早做了准备。平阳城内留下的大户,他也全都查过了。 最出名的霍家和谢家,听说和靖王妃的关系都很好。这两家的子弟也比较有出息,所以谢祯恶劣的名声,南陵侯其实是有所耳闻的。 可惜,这会儿他还没有想到面前不讲理的年轻人就是谢祯。 谢祯表面是纨绔之弟,实际上他暗地里为赵景云刺探消息,刺杀敌手。南陵侯没有认出他,他却一眼就认出南陵侯。 南陵侯是皇上的人,皇上要来平阳城搞事情。南陵侯昨夜停在江面上,谢祯就想过去给他一个下马威。可靖越王阻止了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心里惦记要找点儿机会整整南陵侯了。谁知道没等他找上门去,南陵侯自己直接撞上了他。 谢祯冷笑,老天都不放过南陵侯,主动送上门来的蠢货,靖越王也怪罪不到他身上。 于是,轮到南陵侯憋屈了。 “的确是你的错,走路不长眼睛?向爷赔罪,你拿什么赔罪?”他邪笑盯着南陵侯。 南陵侯只知道谢祯恶劣的名声,对他的长相还真没有打听过。这样误会就产生了,对方不讲理,他脾气多少也上来了,心想:哪来的傻小子,要是在京城,他分分钟钟就能量对方给捏死。这么嚣张,京城内,就算是皇子都不能如此在大街上耍横。 “小兄弟并没有受伤,说来,刚刚不单单是我碰了你,小兄弟急急忙忙赶路,同样......”他还想通过讲理,将事情化解了。 谢祯怎么会给他机会,“你的意思是责任在爷呢?那你为何还给爷赔罪?口是心非?还是心存恶意,或者是故意来恶心爷来着?” 南陵侯...... 天下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他对谢祯的看法立刻差了许多,在他看来,谢祯穿着好,或许只是门面,就是那种专门出来碰瓷的人。世家富贵之家子弟大多要面子,讲规矩,想清楚对方是小人之后,南陵侯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小兄弟何必咄咄逼人呢?” “爷逼人又如何?爷今个心情不好,你放走了爷追赶的人,又碰了爷,就是你的不对。”论耍横,平阳城内谢祯自认为无人能敌。 南陵侯闻言,气得浑身打哆嗦,一个小人居然这样不要脸,平阳城到底比不上京城。 “你想如何?”南陵侯脸沉下来,他身边的侍卫也围了上去。 “不如何,爷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揍你。”谢祯邪笑,“想赔罪也可以,你们将逃走的人给爷抓回来。” 抓个屁!南陵侯想爆粗口,他到哪里去抓人,他根本连那几个年轻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如果......” 婆婆妈妈,谢祯很快不耐烦,“别给爷废话,抓不到人。爷就直接揍你。” “你敢?!”南陵侯怒了,他打定主意,对方要是敢真的对他动手,他不妨就此给平阳城除掉一害。 “呵呵。”谢祯真不废话,直接用行动来告诉南陵侯,他到底敢不敢。 还真敢动手?南陵侯有些发懵,他身边的侍卫反应倒是不慢,谢祯动手,他们就直接迎上去了。 南陵侯圆滑而且怕死呀,他身边带出来的侍卫,功夫其实都不错,可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厉害,只是几个照面,几个侍卫就躺在地上打滚,然后,谢祯的目光就落在了南陵侯身上。 南陵侯傻眼了,他紧张地反问,“你想干什么?” 有热闹看,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人,不过人群离得都有些远,大家对着圈圈中的人指指点点。 “我乃是......”南陵侯想自报家门。 “爷管你奶是谁。”谢祯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三两下就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谢祯斜睨看着两个黑眼圈,鼻孔流血,嘴巴破皮的南陵侯,总算满意了。他是想将人直接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不过想想后果好像有点儿严重,会让靖越王为难,所以他只能勉为其难的给南陵侯换个容妆。 “记住了,以后见到爷,给爷绕路走。”打完人,谢祯舒服多了,语气都变得轻柔许多,“这次便宜了你,要是下一次再让爷看到你用哪种恶心人的眼神盯着爷看,爷直接挖了你的眼睛。” 说完,他又踢了南陵侯一脚,再踢了边上碍事打滚的侍卫一脚后,直接扬长而去。 南陵侯从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轻视过,这口气他实在忍不下去。他打不过人,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如果在京城,他一定会告到皇上那儿,让皇上为他做主。在平阳城吗?他当然找靖越王为他主持公道。 正好,他得好好看看,靖越王到底会不会包庇平阳城的人。 谢祯走了以后,看热闹的人立刻围了过去,大家看到伤痕累累的几个人直摇头。 “哎,我说你得罪谁不好,非得得罪谢疯子。” “就是,路这么宽,你碰他干什么?” “他本来是追几个得罪他的公子哥的,他们相熟,谢疯子下手都不会留情,你这样的外地人,放走了他要打的人,他还不打你们吗?” ....... 南陵侯...... 他怎么觉得众人的意思是他这顿打,完全是自找的? “他是疯子?谁家的疯子放出来害人?”一个侍卫抱着肚子愤怒地问。 众人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后,直摇头。 有个老人比较善良,老实告诉他们,“谢家的二公子,谢祯,人称谢疯子,人并不是真的疯而是行事疯狂,无人能敌。不过,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你们今天放了他要找茬的人无非是借口而已,你肯定直直地盯着他看了。” 南陵侯...... 难道在人群中多看了疯子一眼也不行吗?又不是姑娘! “谢二公子容貌好,他最讨厌有人盯着他看。”有好心人附在南陵侯耳边说,“他从小就厌恶有人将他比作姑娘,凡是对他不敬的人,全都被他揍了。有的人比你们伤得更厉害,好在你们前面服软了。” 说完,像是背后有鬼似的,说话的人撒腿就跑。 南陵侯...... 他总算反应过来,揍他的人是谁了。平阳城世家中的谢家二公子,那个惊才绝绝,脾气怪癖的公子哥。 知道是谁就行,南陵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找谁去讨公道?当然去找靖越王了。 于是,当天下午,刚离开老鹰嘴村的南陵侯又回到了别院。 当赵景云和林清浅看到他新出的造型之后,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南陵侯看到林清浅有些发懵,王妃是女子,怎么还出来见外男? 第447章不好惹呀 他还真冤枉林清浅了。 平阳城最近半年的风气因为医学院的缘故要比以前开放多了。林清浅刚刚从书院回来,她正和赵景云说话,就听到侍卫进来禀报,说南陵侯来了。侍卫顺便还提到南陵侯面目全非的样子。 林清浅是医者,她好奇呀。于是,她想留下看看南陵侯到底伤得怎样? 赵景云宠她,而且对她的举止和处事方式也习以为常了。这不,南陵侯进去,就看到靖越王夫妻目光炯炯一起盯着他的场面。 林清浅想笑,赵景云不客气,直接笑了,丝毫没有照顾南陵侯的受伤的心。“徐大人刚到平阳,就急着剿匪?只是,徐大人好像是出师不利呀?” 调侃的语气,略嫌弃的眼神,南陵侯想哭。他哭丧脸气愤回答,“下官并没有去剿匪,而是被一个无赖打了。” “什么人敢去驿站打人?”赵景云脸上讥讽的神色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在驿站,下官想四处走走看看平阳城的独特的人文风俗,没想到在大街上被一个无赖赖上了。”南陵侯死活不提谢祯的名字,他想蒙混过关,等赵景云先给他一个保证。 赵景云不傻呀,他略微动脑,就猜到是谁揍了南陵侯。 要说平阳城有多少人看南陵侯不顺眼,他可以自豪地说,没有上千,也有七八十人。这些人都是效忠他的人。 南陵侯来平阳城干什么来呢?当然是为了刺探消息,顺便给他这个王爷添堵。效忠他的一干年轻人能看南陵侯顺眼。年轻人嘛,火气旺盛,完全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他早早下令阻止,南陵侯别说挨揍,就是连码头都上不了。 赵景云能一下猜到南陵侯身上的伤是谢祯揍的,完全是因为他对谢祯的了解。效忠他的人,既然他下令,别人肯定不会对南陵侯下手。 而谢祯不同,谢祯想要整一个人,必然会想方设法办到。 赵景云还猜到,八成南陵侯惹怒谢祯在前,谢祯再混账,也不会将把柄主动送到对方手上。 想通之后,赵景云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无赖,本王一定给徐大人一个交待。”他严肃地说。 又打马虎眼!南陵侯心里带气,只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的话肯定偏向自己,他着重强调自己先前的道歉和无意碰撞,对方不接受道歉并且没有受伤这两点。 “徐大人知道对方是谁?”赵景云从善如流地问。 “不知。”南陵侯才不傻了,他早就知道谢家是赵景云强有力的支持者,他不能让赵景云一开始就直接偏向谢家。“下官只听围观的人叫他谢疯子。” 南陵侯一边说,一般偷看赵景云的反应。他要好好看看,赵景云如何处理这件事。 “谢祯。”赵景云一下点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林清浅轻笑,“谢二公子行事虽然狂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为了不小心的碰撞而对南陵侯大打出手呀。” 南陵侯不高兴,心里暗暗琢磨,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靖越王和王妃打算包庇谢祯。 “徐大人,谢祯可知道你的身份?”赵景云再问。 南陵侯...... 不能说谎,这是他一个反应。 “不曾知道。” “当时,你可知他的身份?” “不知。” “这么说,你们只是普通的个人恩怨。如此一来,本王倒是不好插手了。”赵景云感叹。 南陵侯一听顿时急了,他连忙开口,“王爷,难道要下官直接找上门去?” 赵景云没说话,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清浅见他可怜,好声好气在边上解释,“徐大人,不是王爷不想为你讨个公道。王爷如果去谢家,谢将军必然会给徐大人一个交待。” 什么意思?南陵侯不敢看林清浅,眼巴巴地盯着赵景云。 可怜他双眼全成了黑色,眼皮肿得几乎睁不开,只剩下一条缝,加上嘴角也肿起来,怎么看怎么滑稽。林清浅偷偷咬了舌尖,才没有笑出声。 “谢祯向来桀骜不驯,王爷为徐大人讨回公道后,谢祯一定会被谢家惩罚,一顿打肯定跑不掉了。不过以后徐大人会很麻烦,只要徐大人在平阳城一日,徐大人就别想过一天安稳日子。知道平阳城那些人为什么叫他疯子?” 南陵侯摇头....... “因为谢祯做事向来只凭喜好,不计后果,更不会在意对方身份。就说整个平阳城吧,所有世家和他年纪相仿的公子,只要惹了他,全都被他揍过。不瞒徐大人,就是我刚到平阳城,也曾经和他杠上过。”林清浅笑着解释。 “难不成他连女人都打?”南陵侯觉得谢祯简直毁了他的三观。谢祯还算是世家公子吗?规矩呢?脸面呢? “不好说。”林清浅摇头,“我没有给他机会揍。” “本王小时候也和他打过。”赵景云再扔下一句,惊得南陵侯硬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景云喜滋滋,“本王打得他鼻青脸肿,趴在床上半个月没有起床。后来他不服,继续来找茬,又被本王揍了。” “难怪在狩猎场,他会挑衅王爷。”林清浅和他一唱一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南陵侯将信将疑,赵景云打服了谢祯,倒也说得过去,可林清浅凭什么让谢祯服气? “难道王妃也打赢了他?”问题脱口而出,问完之后,南陵侯又后悔了,他有些不安地偷瞄了一眼赵景云。 果然赵景云的脸色沉下来。 相反林清浅却喜滋滋,“我可打不过他。可是我会下药,我给他下了痒痒粉,让他生不如死。所以他现在见我就躲,再也不敢挑衅。徐大人,谢祯被称为疯子,这个外号可不是白来的。王爷为你讨得公道之后,你就必须有能力有本事等着被他报复。当然,如果徐大人有本事报复回去,可以另当别论。” 南陵侯...... 他觉得好憋屈呀。 “谢将军英明神武,他能忍受自己儿子如此放荡不羁?”憋了好久,南陵侯忍不住抱怨。 “谢大人不是不管,管了没用呀。谢祯几乎是被打大的,他打别人,别人也打他。可是谁也没有他的韧劲,但凡他有一口气在,就会报复回去,谁敢跟疯子计较?他虽然疯狂,可每一次倒也没有要人命,更何况,大多的时候,也是别人得罪他在先,谢将军见多了,也就麻木了。”赵景云表示无能为力。 林清浅再当好人,“谢祯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谁说,谁就是他的仇人。后来,发展到,谁敢多看他一眼,他就找谁麻烦。” 最后一句,林清浅说得意味深长。 南陵侯....... 他娘的,要知道自己只是多看了谢疯子一眼,就被谢祯记恨上。就算谢疯子长得再美十分,他也不会看谢祯一眼。 南陵侯表示自己简直是到了八辈子霉了,出门吃个饭就能遇上疯子。 “徐大人别怪本王多言,其实徐大人受的伤,谢祯还手下留情了。”赵景云慢条斯理的评价。 南陵侯...... 他一点儿也不想和靖越王夫妻说话,对方每多说一句,他就越多一份心塞。 林清浅神补刀,“平常谢祯最少得打断人身体一部分的骨头,或者是腿,或者是手臂,最差的也得断一根手指头。” 骨头没有断的南陵侯...... 按照靖越王夫妇所言,他是不是还得倒过来感谢谢祯手下留情呀? “徐大人远道而来,你求到本王这儿,本王绝不会打你的面子。徐大人是否愿意到谢家找回面子,还是忍下这口气,换得后续的安稳,自己选择。”赵景云相当客气,十分好说话。 南陵侯...... 他是憋着一口气而来,可这会儿在靖越王夫妻的双重打击下,他一颗心已经变得透凉。 要是靖越王夫妻没有骗他,他当然不愿意和疯子杠上,关键是,全平阳城全知道谢祯是疯子,他要是闹起来,少不得给人看笑话。可是就这么算了,他又不甘心。 他担心自己离开村子之后,靖越王会在背后笑话他无能怯弱。 为难之际,林清浅开口给他递了台阶,“徐大人是聪明人,聪明人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照我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徐大人涵养令人佩服,犯不着和谢祯这样的小辈计较。” 话说得倒也中听,南陵侯咬牙切齿,终于下定决心,“多谢王爷和王妃告知下官实情。既然如此,此事就当过去了。不过如果再有下次,别管下官心狠,定然上奏朝廷,告谢将军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林清浅摇头,“徐大人既然能听进我和王爷的劝,那我就多说两句。徐大人刚刚那番话,最好放在心里藏着,你这话要是传到谢祯耳朵里,他一定会加倍折腾你。” 南陵侯...... 他实在是太艰难了,居然连放句狠话都不成。他觉得林清浅是危言耸听吓唬他,从而达到包庇谢家的目的。 可话已经出口,再收回也不可能了。 赵景云没有心情照顾他的兴趣,宽慰他几句,就将南陵侯打发出去了。 南陵侯出了村子,冷着脸吩咐,“好好查查谢祯。” 第448章喜事上门 南陵侯走了以后,林清浅忍不住笑出了声,“谢祯还真是个惹事包。” 赵景云轻笑,幸灾乐祸回答,“南陵侯好歹是京城来的侯爵,谢祯不怕麻烦,本王管他们干什么?他抓不到谢祯的把柄。而且,南陵侯惹不起谢家。” “他回京告状怎么办?”林清浅双手摊开,“皇上会不会为此将谢家调离平阳城?” 赵景云轻轻摇头,“别的有可能,但谢家,就是皇上也动不了。” 还有皇上调不动的将军?林清浅惊讶的瞪圆了双眼。 “谢家是先帝特意派来保护本王的,除非大乾动乱,皇上才可以调兵遣将,动用谢家。”赵景云笑着解释。 林清浅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大乾要是真的乱起来,皇上想动谢家,同样也动不了。因为谢家只会追随赵景云。 “皇上居然能容忍谢家存在?”林清浅想不通,如果她处在皇上的位置,绝对不会留着谢家存在,不能用的臣子,偏偏还要国家养着,谢家的存在,只会让赵景云如虎添翼。 “谢家军人数并不多,虽然谢家品级不低,人数却不多。皇上没有王妃想得那样缺心眼,也没有王妃想得那样良善。到今年,皇上已经克扣谢家军至少五年的军饷,送来的粮草也很差。”赵景云笑眯眯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朝廷怎么做。 林清浅哑然,她都不知该如何评价皇上了。皇上又当有又立,还真难为他了。为了削弱赵景云的实力,皇上不惜损失放弃谢家军。一个军队长年累月缺衣少食,没有军饷,军人士气必然大减,体力也跟不上。 林清浅猜想,其实皇上心里是恨不得直接将谢家直接除掉的。只是他从登基开始,打造的就是孝顺、友爱兄弟的人设,一开始或许他身不由己,可是后来他坐稳了那个位置,还不愿意,不,或许是不敢改变人设,这样的人注定走不远。 “南陵侯能在平阳城待多久?”林清浅纳闷,她可以预见,南陵侯今后遇上谢祯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愿意留多久就多久,本王不会赶走他。当然,他能留多久,还得看他自己的本领才行。”赵景云笑呵呵地说,接着,他话锋一转,“本王已经安排好稳婆和郎中,这几日就让她们到别院来。” “还得两个多月才能生,是不是找到的太早呢?”林清浅惊讶地反问,找稳婆这事,她暂时还真没有考虑过。 “早点儿安排,妥当。”赵景云态度十分坚决。 林清浅忽然想起,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赵景云陪她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多。有时候,她在书院里忙,他就公事带到了书院,留在她的小院子里忙。 她盯着赵景云,想看出他是否有产前焦灼症。 赵景云见她盯着自己好一会儿,脸上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笑着拍拍她的小手,“想什么?” “王爷比我还紧张。”林清浅幽幽地回答。 赵景云哑然失声,“王府中没有长辈,就算林家有嫂子和长辈在,本王该承担的总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哪怕那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在本王心目中,你和孩子最重要。” 无数次的保证,也没有这一次让林清浅感动。林清浅扑进他的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哽咽安慰赵景云,“我懂医术,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比任何一个产妇都好。你放心,孩子和我都不会有事,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赵景云最近的心情的确如林清浅所想一般烦躁焦灼,此时,怀中林清浅的温柔,让他忽然平静下来。是的,他会幸福起来,他有媳妇,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会一直幸福下去。 南陵侯回到平阳城,已经到了傍晚,中午饭没吃上,还被谢祯打成了猪头。他心口憋着一股气,晚上驿站送来的饭菜再好,他也咽不下了。 “查,全都归本侯去查,本侯要尽快得到谢疯子所有的信息。”他的嘴巴痛得厉害,心口那股火气烧得更旺了。 出门办事的侍卫动作出奇得快,谢祯在平阳城名声本来就不好,压根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要说大家不敢随意议论,无非是惧怕谢祯报复。可侍卫们稍微撒出一点儿小恩小惠,想要打探的消息很快就打探出来了。 “侯爷,谢祯正如靖越王所言,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谢祯下午将城中几个富贵之家的公子全给揍了,如果不是正好谢祺赶到,那几个人就会断了手脚。” “被揍的几个公子哥上午在茶楼偷偷议论谢祯,而谢祯恰巧在茶楼听到,他和侯爷遇上的时候,就是因为在追几个公子哥。” ....... 消息全都查到,却让南陵侯更加郁闷了。因为他发现靖越王的确没有欺骗他,谢祯和他遇上根本就是无疑的,准确地说,是他倒霉才会碰上谢祯。 谢祯的名声在平阳城,比他想象得还要恶劣。 最后,谢祯对他手下留情,没有断了他的手脚也是真的。没有断了手脚这点儿,南陵侯表示自己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谢祯混不溜秋的结果就是,他压根无法到谢家去找谢祯麻烦。他去谢家能讨回公道,可他留在平阳城这段时间,得罪谢祯之后,他别想过上一天好日子。 只有抓贼,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南陵侯郁闷呀,难道他就白白挨揍,忍下这口气? “你就折腾吧,等闹出大事,家里人也保不住你的时候,看你怎么办?”谢祺教训谢祯。谢祎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谢家本来就是皇上的眼中钉,南陵侯回京要是在皇上面前给谢家上点眼药,有的你受的。” 谢祯斜睨看着兄弟,冷笑,“说得好像你们一直护着我似的,哪一次,你们不是吃里扒外向着别人,对与不对,先揍我一顿?” 谢祎气呼呼反驳,“那是因为,每次都是你有错在先。你就不能忍忍?” “你们是担心皇上趁机查谢家粮草军饷?”谢祯对他们的谨慎嗤之以鼻,眼神一直带着讥讽。 “他毕竟是天子。”谢祺叹口气还想劝他几句。 谢祯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就算老子不揍那个王八蛋,皇上什么时候看谢家顺眼呢?” 歪理!谢祺和谢祎见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直叹气。 南陵侯是皇上派来的钦差,从他踏进码头第一步就受到平阳城所有世家的关注。南陵侯去老鹰嘴村,靖越王连午饭都没留他,众人就知道,没有必要对这位钦差侯爷太在意了。 而南陵侯下午被谢祯揍了一顿的事,简直是大快人心。在南陵侯还在纠结是否找谢祯报仇的时候,他已经成为平阳城勋贵之家眼中的笑料了。 霍家最近有点儿糟心,这份糟心,霍家长辈还不能提。 “岚儿已经及笄,你们作爹娘对她的亲事可有打算?”霍老夫人将三儿夫妻二人叫到了面前。 霍家三房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对于霍青岚的亲事,他们不是没考虑,为此正为难,心里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儿女亲事讲究门当户对,本来,平阳城之中就没有几户人家能和霍家相提并论。再随着薛家、傅家、崔家等相继被靖越王清理了,霍家姑娘想找到合适的亲事,还真不容易。 因为霍卿月远嫁带来的不便,霍家上下大多不想姑娘嫁得太远了。谢家倒是有好几个没有婚娶的公子,两家家世也差不多。 但霍家和谢家作为赵景云的左右臂,两家人观念不同,霍家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谢家。 霍老夫人看了儿子和儿媳妇叹口气,将她私下和霍老爷商讨的话说出,“你们觉得林家二公子如何?” 林景行?三房夫妻一听就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长辈看中了林景行。 霍老三迟疑一下回答,“林二公子玉树临风,文采过人,性子也好。再有王妃这个妹妹,的确是岚儿婚事的好人选。只是......” 说到这儿,他不好再说下去了。 三夫人明白丈夫心里的担忧,接着解释,“只是听说二公子并非是林夫人所出,他只是庶出。” 老夫人瞥了他们一眼。 夫妻二人立刻低垂下头。 “你们呀,只会看到眼前。林二公子的确不是林夫人所出,不过他的姨娘忠心护主,林大公子和王妃已经为父做主,将她抬成了平妻。你们爷说林二公子人品不错,有王妃帮衬。今日林家或许比不上我们霍家,但以后谁又能说得清楚。反过来说,就算林家一直如此平淡,岚儿嫁过去,还能缺吃少穿?” 老夫人顿时一下,接着说,“二公子和大公子并不在同一个院子,成亲后,又没有长辈管着,加上王妃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她能受得了委屈。此外,岚儿和音儿在书院中受到的影响颇大,大户人家的规矩,她们能承受得住?” 话说到这儿,三房夫妻已经彻底明白,长辈对林家这门亲事十分看重。 “你们才是岚儿的爹娘,林家只是我和你爹的看法。你们可以试探一下岚儿的意思,如果她也中意这么亲事,你们就照着办。如果岚儿不愿意,此事就当我没有和你们说过。” 第449章吃饱撑的 三房夫妻闻言,心里多了几分高兴。老夫人还是很心疼孙女的。 霍老夫人见他们夫妻脸上的笑容,心里暗叹一声,霍家儿孙之中,就属老三夫妻目光短浅。好在他们夫妻孝顺,能听得进长辈的话,孙子孙女又出色,她倒也不用过多担心。 老夫人故意敲打他们,“锦上添花不必有,雪中送炭才是真情。你们也甭忙着高兴,这事成不成,也不能光看我们霍家。” “娘的意思,难不成林家会不愿意这门亲事?”三儿媳妇不高兴地问。 老夫人微微点头,与此一来,老三也不高兴了,他闷闷地问,“林家为什么拒绝?他们就算有王妃撑腰,到底还是寒门。” “寒门?”老夫人被他们夫妻脑子给气乐了,“林大公子和二公子要是真想科考,你们觉得他们能不能中?对,就凭林家出了一个王妃,以后林家一定会水涨船高。你们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什么没说,你们等着瞧好了。用不了多久,平阳城世家适龄的姑娘,必然会托人去林家保媒。在岚儿和音儿之间,我本还为难些,你们如果不愿意趁早说,我也好早做打算。” 三房夫妻......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府中长辈将林家看得那么高。 夫妻二人谢过老夫人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关起门,夫妻两个又商量了一番,最后忍不住还将两个儿子叫了过去。 三房两个儿子虽然没有霍久岑那么出色,却也算人中之龙。他们听了父母述说一番后,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要是霍青岚真的和林景行成了,是一门好亲事。 “娘,这门亲事好呀,你怎么没有当场答应祖母?” “王爷清除那么多世家,爹娘就没有一点儿打算和想法?以后林家绝不会比我们霍家差。放眼整个平阳城,爹娘还觉得谁能配的上妹妹?”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两个儿子居然和长辈的想法出奇一致。 两个人叹口气,决定晚上再试试霍青岚的口风。 夫妻二人学聪明了,并没有直接提起林景行,而是问起霍青岚对亲事的看法。 没想到霍青岚直接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答案,“爹、娘,女儿还想多陪你们几年了。你们可千万别嫌弃女儿,否则的话,女儿就住在乡下去。女儿还想在书院中多读几年书了。” “还几年?你都及笄了,比起别的姑娘,亲事已经推迟了,再耽搁下去......”三夫人急了。 霍青岚直接掉眼泪,“别人家是别人家,我是我,反正我不嫁。” 至此,三夫人心里对林清浅竟然有点儿看法,王妃折腾的书院,简直是坏了规矩! 林清浅并不知道霍家为林景行的争执。都说长嫂如母,余归晚在林潘氏婆媳的提醒下,也琢磨着要为林景行张罗个媳妇。 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三房兄妹三个相依为命,外面的时候大多需要靠林景行这个男丁操持,而且他们落魄得很,根本没有想过要为林景行找媳妇。去年到了平阳城,一家人又张罗着买田买铺子盖房子,接着林清浅出嫁,林景行的亲事又给耽误了。 其实按照规矩,应该是林景行娶亲在前,林清浅出嫁在后才是。可靖越王娶亲迫切,林家没有长辈更没有那么多讲究,就先紧着林清浅的亲事了。 后来,林清浅进京,林景行也跟着去了京城,余归晚偷偷观察过来往的姑娘。余归晚也有自己的为难,世家的姑娘门槛很高,就算林清浅成了王妃,她心里也没有底气给林景行找个世家媳妇。可家里情况与开始的时候又不同,她又不愿意林景行找个普通人家姑娘。高不成低不就的亲事最难办。 好不容等平阳城的风波平静下来,余归晚干脆询问了林潘氏等长辈的意见。 林潘氏也觉得棘手,觉得此事不能绕过林景行本人和林清浅。 “我无心成亲。”林景行听说家里要给他找媳妇,他立刻摆手拒绝,“这两年我都没打算娶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林潘氏劝他。 林景行笑着回答,“再等三两年后再说,我想将铺子里的生意做起来。” “都说成家立业。男儿当先成家,然后再立业。”徐氏也跟着劝说。 “叔祖母、伯母、婶子、嫂子,你们就饶了我吧。”林景行拱手央求,“当年,我在爹娘和母亲坟前发过誓,害我们林家的狗贼一日不除,我一日不会成亲。” 众人面面相觑,古人重誓言,而且还是在父母的坟前发的誓言,是绝对不能违背的。大家听了直叹气。 林潘氏流着眼泪埋怨他,“你这孩子,誓言是随意立下的吗?如果狗贼一辈子不除,你打算一辈子不娶吗?” “嗯。”林景行认真地点头,“就算一辈子不成亲又何妨。反正,两个侄子以后也不会抛下我不管。” 他倒是光棍,听得余归晚心中酸溜溜的,眼泪噗噗不住往下掉。 林清浅心里也有些发酸,不过她并不悲观。按照事态发展,也许几年之后,他们林家大仇就得以报了。林景行还不到二十岁,晚几年成亲并不妨碍。 林潘氏等人不知该如何劝林景行,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林清浅,希望她能多劝劝林景行。 林清浅轻笑安慰众人,“男儿志在四方,不过,成家立业并不妨碍你建功立业。二哥,既然你心中有成算,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我希望你如果遇上合适的姑娘,一定不要错过,不要因为任何原因而错过。或许冥冥中,那个姑娘即使爹娘给你安排的最好的姻缘。至于报仇,我们兄妹是三人,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不必一个人全扛了。否则,你将我和大哥置于何地?” “对呀,二弟,还有相公和王妃了。”余归晚连忙附和。 林景行见嫂子和妹妹全为他一个人担心,他用力点头回答,“好,我答应你们。如果能遇上合适的姑娘,我会珍惜的。”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林清浅笑着点头。 晚上的时候,林清浅和赵景云说起白天的事情。 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赵景云看到林清浅担心的模样,暗自琢磨了一回儿后,终于发话,“王妃想为他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首先得二哥看上才行,其次,只要人贤惠能干讲理就行。至于门第什么的,我们林家并不在意。”林清浅毫不犹豫回答。 条件简单,赵景云给出几个人选让林清浅挑,“谢家的姑娘,沈家的姑娘和霍家的姑娘,你觉得哪个合适?” 林清浅...... 行呀,她故意挑眉盯着赵景云看。她没想到,赵景云居然还有做媒的潜力呀,她刚报出条件,他倒好,直接就给出好几个人选出来。 这几个姑娘,林清浅都很熟。几个姑娘性子各有不同,但人品都不错。林清浅为难地问,“都说高嫁低娶。王爷报出的三家姑娘,人品都合适,相貌更是没得挑的。可三家的家世似乎都不怎么合适。” “本王的舅子哥,就算娶个公主也合适。她们算什么,难不成还委屈了她们?”赵景云不讲理的时候,很让人头疼。 虽然说,他一心为林家筹谋,但林清浅觉得他说话的方式还是不对。上位者考虑问题果然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比的,林清浅深深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多的去了。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外力的干扰,大多会造成不幸。”林清浅担心赵景云为了林景行而主动出面,从而让那几家产生误会,认为林家是仗势欺人。 “不用担心。”赵景云摸着她的大肚子安慰她,“他们还不值得本王亲自出手。” 林清浅想了想说,“如果有合适的人试探一下也好,那几个姑娘都不错。我就是担心她们嫌林家家世差。” “如果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亲事不成倒也罢了。鼠目寸光配不上王妃的哥哥。”赵景云护短得厉害。 林清浅叹口气,说媒什么的,她真不在行呀。 “王妃费心了。”她笑嘻嘻抱着赵景云撒娇。 赵景云嘚瑟...... 南陵侯伤势好了之后,就开始盘账。为了回到京城好向皇上交差,他查得还十分认真。用别人不放心,他还亲自参与了,可惜他一连忙活了八九天,查出的结果却不尽如意。 一切都像赵景云所言,世家查封的银子,全被赵景云挪用了。要说赵景云自己用了,他还可以祸水东引,可实际上,赵景云是将银子大部分用在了民生上。 说来说去,一切围绕的还是开荒令。平阳城内,只要不是贱民或者奴隶,就可以开荒。开垦出的荒地三年不收赋税,后期不能随意将荒地荒掉,可以买卖,不过最后所有权归官府。为了鼓励百姓开荒,赵景云吧抄没的银子,购买了大量的耕牛,家禽、牲畜还有农具,百姓买不起,他又投放了一部分银子在钱庄之中,放贷给百姓,收取少量的利息。 他也没有贪墨利息,少数的利息建立了官学,招收适龄孩童入学,同时还办了民生堂,将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老人免费养着。 南陵侯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看来,靖越王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尽做些表面文章。 第450章冤家合作 银子全掌握在靖越王手中,一大部分已经被赵景云花出去了。一部分即使没有被用掉,但也躺在钱庄里,南陵侯自觉自己没有那个本事,能将银子从赵景云手里挖出来。 呵呵,估计皇上在,也没有这份能力。 要不到银子,只能退而求次了。 他再看铺子和田地,以及古董字画等等,重新核对账本,“疯了。”等他看完,气得直接将账本扔到了一旁去。 抄没的铺子和田地居然全都被卖了,即使有些没卖的,也被靖越王标注上“赔款”两字,也就是说,铺子和土地完全是赵景云的私产。 皇上来的时候就说过,抄没世家,愿意给赵景云三成补偿。靖越王留下部分的确只有三成。 敢情,靖越王花出去的银子全是皇上那部分。他说,赵景云为什么那么大方,拼命扔银子给百姓,原因在此。换成是他,只要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他也不会心疼。 南陵侯来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得了一份肥差。他心里有数,在靖越王手里或许讨不到多少好处,不过他私心里觉得靖越王吃肉,多多少少也会给他喝口汤。这也是官场上无需说出口的惯例啊! 如今好了,别说喝汤,他就是看一眼汤的机会都没有。 南陵侯看着做得清清楚楚账目的账本上只剩下古董和字画,想哭的心都有了。就剩下这么点华而不实的东西,他回去要如何向皇上复命? 不知不觉中,南陵侯到平阳城已经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来,他除去养伤就是在查账、清点中度过。是的,蚊子再小也是肉。 靖越王将世家查封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字画和古董全都给了他,此外,还有一些绫罗绸缎。凌乱绸缎也是好的,更更好的,账目上并没有。不用说,那些也被赵景云私下里贪墨了。 账目上没有,他们又不是平阳城人,没有亲眼看到查封的现场。因为,赵景云给出的账目是什么,南陵侯也只能说是什么。算了,有比没有好,绸缎也要了。 至于女眷的首饰,赵景云给出的账目倒是很清楚,有一小部分被他用来赏人了,还有一些被他送人了。他给出的理由也很清晰:当初船上并非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还有林家人,也就是靖王妃娘家人,林家人是为了照顾大肚子靖王妃才兴师动众去了平阳城,他不能寒了王妃娘家人的心,所以绫罗绸缎、首饰什么的,总得给点出去安抚人心吧。 南陵侯认真查点了一下,发现赵景云送礼赏赐这放慢倒还没有做的过分,毕竟铺子、田地什么的,他并没有拿出来分给别人,而是用田地铺子换回了真金白银。 再剩下的就是院子和家具,南陵侯心里总算美了些。 “简直岂有此理。”等他看到最后,竟然发现,就连院子,也不全是他们的,因为赵景云要占三成。 也罢,南陵侯决定将剩下的院子和家具全都卖出去,好歹也能换点银子回去。 在平阳城卖地卖院子,绕不开靖越王,南陵侯沉吟一会儿,还是决定下去找赵景云商量一番。 第二日,他将已经誊写好的账本全都还给了赵景云,顺便提起卖院子和家具的事情。 赵景云不以为然回答,“徐大人奉旨办事,本王既然将账本给了徐大人,账本上的东西,自然归徐大人处理,今后不必对本王说。” 这会儿装大方了!南陵侯嘴上向他道谢,心里却在悱恻,账本上还剩什么?他处理?也得有东西让他处理呀。 “最近江面上又见漕帮出没,徐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剿匪?”赵景云看了他一眼,很随意地问。 提到剿匪,南陵侯立刻慎重起来。靖越王手中有一支特别厉害的水师,漕帮是吃的是水上的饭,水上本领不言而喻。别看漕帮只是草莽之辈,但人数众多,足有一万多人,即便已经被赵景云领人击杀一半之多,剩下的几千人也足以让人头疼。 南陵侯其实并不擅长水战,涉及到生死,他考虑就多了,人也变得精明多了。“下官只是奉旨协助王爷剿匪,下官可不敢居功。” 赵景云淡淡地斜睨他一眼,心中冷哼一声,还没有开始剿匪,就居功?谁给他的功劳。 南陵侯想把烂摊子递给他,也得看他答不答应。当即,赵景云轻笑,“徐大人不用太谦虚。你是皇上信得过的人。既然皇上派你来平阳城,剿匪的事情就该以你为主,守备为辅。” 听起来,赵景云很重视他,可南陵侯却笑不出声。靖越王这是打算撂摊子,将剿匪的事情全都甩给他吗? 剿匪不是简单的事情,更是个棘手的差事。南陵侯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挑担子。 赵景云斩钉截铁,压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朝廷派了徐大人出面,本王再将事情揽下不合规矩。徐大人有什么事,还是找雷守备比较合适。” “王爷,不知先前谁负责剿匪?”南陵侯见抛不开,只好硬着头皮上。 “你不提,本王倒忘记了,此事原本是守备请了谢家出面。徐大人想知道详细些,可以问问谢家,第一次剿匪的话,徐大人最好请谢家出面,随你走一趟。”赵景云十分通情达理,不但告诉南陵侯详细实情,而且还给了他很好的建议。 南陵侯心里不美,居然是谢家,他身上的伤刚好转,眼睛黑紫色刚刚消退,心口的气还没有完全消退,让他去找谢家,他咽不下这口气,也抹不下颜面。 “多谢王爷提醒,下官记住了。”南陵侯客气道谢。 这一天,赵景云依旧没有留他下来用饭,理由还很充分,“府中不便,徐大人自便。” 听听,这话说的多简单,理由多充分。当然,充分的理由,自己想去吧。 南陵侯已经多次见识了赵景云拧巴的性子,早就不再生气。认真想想,靖越王在皇上面前都是这样清冷的性子,他一个小小的侯爵,哪有那么大面子让靖越王为他改了性子。 老鹰嘴村村民的生活真心不错,饭点时分,村子里家家飘出饭菜香,与一般乡下村民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南陵侯静心留意一路情况,发现开荒令给平阳城的确带去了很大的变化。从罗阳镇到平阳城路边,他就没看到大片的荒地。而且百姓开荒,全都是按照官府分配,开出的土地全成片,加上官府出银子,田头沟渠用的也整齐,每块地前的河中,还由官府出银子盖了专门的护河的小房子和闸道。 南陵侯虽然不是工部官员,他也看得出,有了闸道和众多河渠,对于防涝防旱有着非同小可的作用。 当然,官府前期必然投入许多银子。 不不,想到银子,南陵侯心里又难受起来,所有的投入,分明是靖越王挪用了皇上的银子,然后他自己得了名和利。他越想越心塞,气得再也不想看土地一眼。 靖越王将剿匪的事情交给他,南陵侯表示心理压力很大,他一个人独坐在驿站中琢磨了好一会儿,觉得剿匪的事不能蛮干,一不留神,或许小命就能丢在平阳城江上。涉及性命的事,南陵侯向来都很谨慎。 于是,到了平阳城一个月了,南陵侯终于在醉仙楼大张旗鼓请客。 平阳城官员不少,但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来赴宴。其实当初他刚到平阳城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主动请他吃饭。可是,他想给平阳城官员留下清廉正直的名声,所以全都拒绝了。于是乎,这一次,才算他和平阳城上流圈子的人结识。 京城钦差下帖请客,凡是接到帖子的官员全都按时来赴约了。 “是你?怎么着,不服气,还想找爷麻烦?”官场的人,有几个笨蛋,大家明知南陵侯是皇上的人,表面上客气却都维持着。直到谢祯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份面子工程。 谢祯依旧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衫,他手里摇着一把扇子,扇得虎虎生风。单看那张脸,绝对算得上人模狗样,可他一开口,直接能气死个人。 南陵侯也没想到,谢祯也会来赴宴。 今天他依旧没有穿官府,被众星捧月围着,南陵侯心里的憋屈总算散去了。谢祯蛮横的态度,顿时刺激了他。 “谢二公子,上一次无非是误会,本侯已经特意像你道歉,你再抓住有何意思?”他特意强调本侯两个字,他就不信谢祯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撒野。 谢祯斜睨瞪了他一眼,邪笑问,“公猴还是母猴?” 众人....... 大家都想笑,怎么破? 南陵侯性子再好,心里再有顾忌,也不会容忍谢祯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当即板着脸,厉声呵斥,“谢祯,你别装疯卖傻,谢家就这样纵着你胡闹吗?” 众人看过去,压根没看到谢家其他人,难道谢家人故意打南陵侯的脸,躲着不愿意出面,只派了一个谢祯过来故意搅局。可明明王爷的意思是稳住南陵侯? 第451章出师不利 南陵侯在众人面前肯定不能认怂,否则的话,他如何服众,他冷着脸,厉声呵斥,“谢祯,本侯是皇上亲口下旨的钦差大臣,你敢胡来,本侯绝不会轻饶与你。” “哎哟,钦差?”谢祯看起来终于正经些。 南陵侯暗暗高兴,他觉得谢祯终于知道害怕了。 谢祯哪有那么好打发的,他学着南陵侯一样板着脸,声音同样很高,“我不信。皇上对王爷呵护有加,才不会拍一个猥琐钦差来恶心王爷呢?” 南陵侯气得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他怎么猥琐呢? 众人...... 谢祯隔三差五发疯,众人见怪不怪,全都小声劝南陵侯别和谢祯计较。 南陵侯更觉得难堪,他刚要大发雷霆,就看到一个和谢祯容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从谢祯背后给了他一脚。 谢祯回头怒视,“有你这样当老子的,儿子受委屈,你竟然还帮着猥琐的混蛋?” “混小子,你又胡说八道。” “二弟。”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你们先揍我,我保证不跑,不过,他吗?”他冷笑指着南陵侯,“爷会将所有的账全都算在他的头上。” “你敢?” “有什么不敢?你每一次不问青红皂白揍我,你这样的老子不要也罢。”谢祯发怒。 南陵侯倒吸一口气,谢祯果然混账,他终于彻底相信,靖越王和众人并没有骗他,谢祯真的是六亲不认的二傻子。 难道接下来,他每天真的要提心吊胆生活?听说,谢祯武功极高,当然,那天他亲身体会过了。那酸爽,到现在他还没有忘记那滋味。 “徐大人刚到平阳城不久,怎么会惹你?分明是你人来疯,故意找茬。”显然,谢将军对自家孩子的品行有深刻了解,一点儿偏向谢祯的意思都没有。“你说我不分青红皂白,那好,我问你,徐大人如何惹怒了你?要是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今天揍死你这个不孝子。” “他不但放跑了背后算计爷的小人,而且还用猥琐的眼神盯着爷看了好一会儿,害得爷回去呕吐了半天。”谢祯咬牙切齿。 众人了然,再看南陵侯的目光已经不同。 南陵侯...... 明明不是这样,他第一百次后悔,要是早知道造成这样的后果,打死他都不会多看谢祯一眼。原本他占理,现在怎么搞得他成了理亏的一方?更可气的是,他还成了猥琐者的代名词。 南陵侯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正名,“误会,真的是误会。” 于是,他将自己和谢祯之前的隔阂说了一遍,最后再一次强调,“靖越王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子,京城中盛传,世上再无有男子能与王爷相提并论。没想到那一日忽然遇上谢二公子出现了,本侯只是好奇,并无其他任何想法。” 众人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嘴里呵呵帮着说话,南陵侯却觉得大家都在怀疑他所言,心里郁闷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就为了一点儿误会,你上去就打人。你......你.....”谢将军又准备打谢祯。 谢祯冲着南陵侯邪魅一笑,南陵侯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他连忙拦住谢将军,“误会说开就好,常言说不打不相识。虎父无犬子,谢将军英勇善战,武艺高强,谢二公子武功如此厉害,谢将军教导有方,令人佩服呀。”南陵侯笑着打哈哈。 众人再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 谢将军嘴里说惭愧,心里冷笑,心想:真不愧是老油子,上下嘴皮吧嗒几下,愣是把出糗变成了大度了。 “听到没有,孽子,还不给徐大人道歉。”谢将军冲着谢祯发怒。 谢祯眼睛看天,不搭理。 眼看谢将军又要发怒,南陵侯连忙拉住他,“年轻人火气旺,谢将军就别生气了。走走,一起上楼去,大家合计一下,该如何剿匪。” 听到剿匪二字,众人目光再一次落在谢祯身上。 南陵侯...... 他心里忽然涌过不妙的感觉。 果然,接着他就听到谢祯冷笑声传来,“剿匪呀,问爷呀。清理漕帮的事,归爷管。” 晴天霹雳!南陵侯僵硬地转过头一脸惊讶看着谢祯,不会吧。 入目的是谢祯那一脸兴奋的坏笑。 南陵侯请客的事,当然瞒不过赵景云,南陵侯倒也硬气,赵景云说不管剿匪的事,他请客还就真的没有请赵景云,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赵景云正好乐得一个清闲。 他手下人多,向来不会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公事在书房里批阅就成,剩下的时间,他就盯着媳妇。 林清浅肚子八个月了,赵景云产前忧郁症更加明显。夜里林清浅好几次惊醒的时候,就看到赵景云瞪大眼睛托着脑袋侧身盯着她看。 林清浅本来不担心,倒是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林清浅天天安慰他,似乎成效不大,害得林清浅反过来还要操心他。 “王爷,大喜。”木青匆匆进门,手里还提着一把小小的袋子。“种子找到了。” 赵景云遇事向来镇定,林清浅要比他惊喜多了,嗖地起身,然后快步向前走几步。 那敏捷的动作吓得赵景云一个健步,和她并肩,然后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身,“慢点。” “没事,种子给我看看。”林清浅催促木青。 木青在赵景云怒视下,动作贼麻溜,他完蛋了,竟然让王妃着急,等会儿一定会被罚。 木青拿来的布袋不大,里面只有几两的种子,不过有十来个布袋。 林清浅兴奋地打开一个布袋,里面的种子,她认识,居然是西红柿的种子。再打开一个,还认识,是辣椒,这两种种子完全是意外之喜,林清浅压根没想过能找到。 接下来打开的布袋中,有的种子,她认识,有的种子,她还真不认识。 对于林清浅来说,玉米、棉花、莴苣、辣椒、西红柿什么的能被找到,简直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之喜。 清明节刚过去不久,这些种子都来得及种下去。林清浅赶紧吩咐平妈妈将常问叫过来。 平妈妈一家作为林清浅的陪嫁,跟着她到了王府,平妈妈打理林清浅院子里的事情,而常问则负责庄子,他几个儿子则负责管林清浅开的铺子。 常问过来,林清浅将各种种子如何下种如何培育一一交代清楚,然后叮嘱常问一定要好好打理这些种子。 木青眼巴巴看着王妃说得高兴,完全忘记他这个人,好几次想插嘴又不敢,急得他不时地偷瞄赵景云。 赵景云看到他小动作,不过还在恼木青刚刚让林清浅焦急的错,所以压根不搭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的林清浅才缓过神问木青,“怎么就送了这点儿种子?” “回王妃,这些种子不少,光是王妃要的黄色种子就有上百袋,其他种子全是两口袋。”木青终于有说话的机会,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林清浅大喜,“太好了。” “是西域商客从西域那边运来。”木青已经问得清楚才来回话。 “赏。”赵景云直接吩咐,“可以可他们通行证,不过不能超过二十人。” “是,王爷。”木青答应一声下去了。 所谓的通行证,是商用的木牌,经商者使用,赋税可以减少,出行也比较方便。 可以说,通行证对于西域商人或者草原上商客来说,比什么都顶用。 “王爷,既然玉米的种子足够多,不如我们的庄子空下来的全都种上玉米,然后以此为种,明年就可以大面积种下了。”林清浅有些兴奋。 赵景云抓着玉米端详起来,玉米颗粒大,算起来产量的确要比种植水稻和小麦高多了。 他点点头,“成。” 单凭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庄子,上百袋的玉米种不完,剩下的种子,赵景云分给林家和霍家、谢家,吩咐他们用心种植,等秋季收获后就当种子用。 辣椒、西红柿、莴苣、胡萝卜、南瓜和方瓜,则由林清浅这边育苗,然后分给两个村的村民种植,当然他们各自的庄子同样也种植。特别是南瓜和方瓜,林清浅更上心。 对于穷苦百姓来说,瓜,可以当成半年粮。林景行等听林清浅说后,也觉得瓜很很重要,而且瓜不挑地,只要在果园边上、山脚下或者水渠堤上随意种植,到了秋季就能收获一大堆,就是夏季,也能摘下来当菜吃。 随着种子的到来,村里忙碌的事情又多了。 几日之后,南陵侯出门剿匪的消息传到了赵景云耳朵里,或许是因为谢祯和他有矛盾缘故,南陵侯没有选择和谢家合作,而是选择了雷守备。 赵景云冷笑一声,吩咐下去,“吩咐雷守备全力配合。” 水白答应一声,高兴出门传话去了。 雷守备接到命令之后,就明白赵景云的意思。 王爷的意思是让别抢了南陵侯的风头,他忍不住笑起来。南陵侯太想当然了,认为漕帮不过是乌合之众,官府出兵剿匪,必定手到擒来,一份功劳跑不了了。 这小子合该吃亏。 南陵侯的确有些膨胀,他带了一千多人,可是精兵呀,船也好,岂是漕帮小渔船可以比的?其次,雷守备也带了五百多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要是这样还赢不了,他也没脸回京去了。 第452章一门生意 南陵侯想法很优秀,现实却很骨感。 漕帮总部坐落在沿江的深山中,据说周围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膨胀的南陵侯一心想胜过谢家。谢家不敢攻打漕帮总部,他敢!只要他将漕帮总部清缴了,回京后,他就是功臣,同时在平阳城,他也会留下光辉的一笔。 “全力寻找漕帮总坛,凡是遇上有疑问的船只,一个也别放过。”南陵侯意气风发下令。 雷守备在后面的船只上,看着像打了鸡血的南陵侯,心里只剩下傻子二字。 不但雷守备认为南陵侯是傻子,平阳城其他勋贵也同样认为其人是傻子。为啥?谢家军水上、陆地战都擅长,为何到如今他们也没有杀向漕帮的老巢?还有靖越王安插的人,对漕帮内部管理更清晰,靖越王同样没有出手,为何?还不是因为漕帮总坛选择的位置好,强攻只会损兵折将,损失众多。 南陵侯这个二傻子,为了抢功,傻乎乎就往前冲。别以为王爷绞杀了一部分漕帮,可漕帮经营多年,南陵侯想围剿,简直是笑话。 “他想将漕帮积累的财富据为己有?”林焕金一言猜中南陵侯的打算。 “皇上将他派来,无非是来查看平阳城的动静,其次也是为了世家被查封的财帛。银子已经被王爷征用,而且用在了百姓民生上,南陵侯不敢和王爷叫板,为了回京后顺利向皇上复命,他当然的另想办法弥补这份亏空。”林焕至点头吩咐。 林渊摇头,“皇上固然是南陵侯主动剿匪的动力,不过他自己的贪欲也不小。” “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漕帮打劫收费来往的商客,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富。南陵侯如果清缴了漕帮总坛,随意截取一点儿银子,这一趟差事他就没有白跑,足够南陵侯府子孙后代挥霍二十年的了。”林景行冷笑评点。 “这么多?”林焕至兄弟异口同声,倒吸一口凉气。 林凡生也惊讶的瞪圆了双眼,他猜到漕帮总坛的财富不少,但还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 “平阳城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客特别多。不听话的商船才会被直接打劫,剩下的只要缴纳足够的费用,漕帮也不会为难他们。毕竟,生意要想长久,就得给人活路。而漕帮另外的收入,则是船运和劳工,同时他们也有生意在手。”林渊微笑解释。 靖越王闻言,看了舅子哥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两个舅子哥虽然没有走仕途,不过思维敏捷,思路清晰,脑子够灵活。 女眷那边也在说南陵侯的事。 徐氏几个在书院中,听得多,见识见涨,男人那边说的话,她们也听到了。她笑着说,“南陵侯贪心太多,漕帮总坛哪是那么好攻打的。否则的话,谢家军和王爷还不早就将他们给灭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林潘氏叹口气,“可怜跟随他的将士,不知道会怎样?” 年纪大了,心会更软。 余归晚对赵景云有迷一般的信任,“要是真的伤亡厉害,王爷不会坐视不管。” 林清浅笑眯眯听着,跟着点头,心里却在想:赵景云巴不得南陵侯倒霉,漕帮是陈庆王一手扶植起来的。这些年来,他们打劫收刮来的银子,除去送给了陈庆王一部分,剩下的几乎就是陈庆王的后勤资金。 以前赵景云故意不动漕帮,其实何尝不是将漕帮当成提款机。毕竟平阳城的水道更靠近平阳城,以赵景云的性子,岂会让别人沾染他的封地。漕帮和陈庆王如今再焦急,估计也无法将漕帮总坛的财富运出去了。 夫妻一体,赵景云许多事情并不会瞒着林清浅,甚至他有时还主动说出来,和林清浅商讨,他似乎在有意培养或者说让林清浅接触他掌管的一切。 林清浅能体会到他的担忧,赵景云一直担心,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林清浅能在最短时间内掌握他的势力。这家伙未雨绸缪,当初他所言,会给林清浅一个很好的退路,也不是假的。 最起码,林清浅现在就知道,北地和南诏都有赵景云的据点。 赵景云童年的不幸,造就了他没有安全感,对林清浅和孩子,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他自身的安危也重要。 这个傻瓜! “妹妹看看我给世子做的小衣服。”林毅媳妇对政事不懂,她一心一意维持家里的小日子生活。 本来她来平阳城,心里还担忧不已,生怕到了平阳城,一家人无法生计,或者是生活不便。哪知道,平阳城的生活比起京城郊外的日子好多了。房子快要盖好了,她和林毅可以有独居的院子,虽然在老人院子的边上,却可以算作独门独户,好几进的房子,就算孩子长大后,也不用担心没有住处。其次,庄子和铺子也托王妃的福,买到手了。 平阳城气候好,村里人和睦,对女人更没有那么多约束,婆婆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她自己处理。她简直爱极了这里的生活。 所以她对林清浅感激之余,特意为林清浅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好几身的小衣服。 她的手巧,林清浅看了,不住夸赞她。 林毅媳妇羞红了脸,小声说,“哪有王妃说得那么好,比起王府绣娘做出的衣服差远了。” “嫂子谦虚了。”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我就稀罕你们做的。” 前几日,余归晚、兰姨几个已经将衣服送过去了。 都说赵景云没有安全感,哪怕送衣服的人是林清浅娘家人,他也不放心,每一件衣服都让人认真检查过,清洗消毒后才收好。 林清浅觉得好玩,做针线活她不在行,不过设计小衣服她会呀。 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了。 “嫂子,你们有没有兴趣开几家婴儿产妇用品?”林清浅激动地问。 余归晚摇摇头解释,“我觉得铺子生意不会好。有钱人家孩子,用的都是自家人做的小衣服。穷人家的孩子,压根用不起。” 林毅媳妇跟着点头。 林清浅哈哈笑起来,没有她们那么悲观,“嫂子先别忙着下决定,我画几身衣服,做出来试试后再说。” 她这边说着,那边文心和初心已经很默契地将笔墨纸捧过来。 林清浅拿起炭笔,随手在纸上画出了几身小衣服。 余归晚和林毅媳妇看到图案,顿时目瞪口呆,孩子的衣服还可以这样做吗? 林清浅得意,“除去衣服,我们还可以同时卖孩子的玩偶用品。” “也只有王妃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林毅媳妇感叹。 其他女眷跟着点头,谁会像林清浅一样,将衣服直接做出各种动物的造型?关键看起来简单而且舒适。比如说那个睡袋,家家孩子用的都是小被褥,孩子出行,就是用小被褥将孩子包裹起来。可是王妃将被褥下面缝起来,上面再多留一块,裁开用带着扣上,就可以直接将孩子放进去,上面还成了一个帽子。晚上,孩子在睡袋里睡,也不用担心孩子蹬了被子,或者是孩子被被褥闷坏了。 几个女眷全都兴致勃勃加入讨论,最后一致觉得此事可行。 可行的生意,就不必耽误了。 “大嫂占两成、毅嫂子两成、未来二嫂两成,婶子两成剩下我占两成,可行?”林清浅笑着问。 林毅媳妇连忙摆手,“我.....我......我不用那么多,给我一成就好。” 林清浅心里赞许,林毅娶了个好媳妇,不是个贪心的人。 姚氏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她啥都没做了。她连忙拒绝,“难不成,你们小辈做的生意,我做长辈的可没有掺和的道理。” 林潘氏和徐氏都知道,这份生意的根在林清浅,林清浅愿意拿出份额,其实有拉扯她们老三房的意思,婆媳两个都感动不已。 “主意是王妃想的,以后图纸也得靠王妃出。老四在外跑生意,今后不缺银子用,他们就不掺和了。至于毅儿媳妇,就厚着脸皮拿一成吧。”林潘氏一锤定音。 老三房婆媳几个全都听林潘氏的,林清浅见状,也没有再劝。老三房为她而来,她对老三房的确有提拔之心,不过老三房现在有房、有地、有铺子,林焕至夫妻、林焕金夫妻都有事可做,今后生活不会太差。 富贵扰人眼,提携也得适可而止。 一门生意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景行后期知道,不愿意接受股份。兄妹仨人私下里又说了,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样,妇婴用品的股份,林清浅占了五成,赵景云知道后,笑着打趣她,“王妃生意做得太大,本王可就要成了吃软饭了。” 林清浅故意装作痴迷的模样回答,“以王爷的条件,可以吃软饭。” 说完,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父母的快乐,狠狠地给了林清浅一脚。 “哎哟。”林清浅抱着肚子叫起来,赵景云被吓得立刻跳起来,“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出来后首先得狠狠打一顿才行。” 孩子听到他的声音,快活的往他那边贴,林清浅吃味,“瞧见没有,还在我的肚子里,偏向着你。” 第453章平安产子 孩子和林清浅是赵景云的软肋。 林清浅提到孩子,赵景云的神色顿时变得温柔多了,他慈爱地看着手下的大肚子,轻轻摸了一圈,“再过一个月,你就轻松了。” 林清浅撇撇嘴,“生下来更操心,还不如揣着了。”上辈子她没有养过孩子,这话是大多数新手妈妈说的,孩子出生之后吃喝拉撒睡,大多数靠母亲,可不就比揣在肚子里的时候累吗? 赵景云也是准父亲,压根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他笑眯眯安慰林清浅,“生下后丢给奶娘和丫头照顾,王妃不用太操心。” 林清浅摇头,对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打算请奶娘,我要自己喂。” 赵景云...... 他冷了一会儿后,斩钉截铁反对,“不行,请奶娘。” 婴儿吃奶,相当于喝母亲的血,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允许喝媳妇的血。 林清浅知道他担心什么,笑着将产妇亲自喂孩子的好处灌输给他听。“产妇初乳对孩子来说,就是一种天然的保障,可以增加他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吃母乳的孩子,对自己的母亲更亲,而且孩子的吮吸对产妇恢复也好。” 她说得那么好处,赵景云依旧死死皱着眉头,显然他还不死心。 林清浅逼不得已,抱着他胳膊撒娇,“王爷,孩子是我们两人的,让他吃别的女人奶水,我心里总觉得憋屈和难过,感到你我之间硬生生横插了一个人似的。再说,孩子要是跟奶娘亲,我找谁哭去,明明我辛苦生下他的对不对?” “嗯。”赵景云最迟她这一套,“少喂一点儿,不行的话,让人熬牛奶给或者羊奶给他喝。” 林清浅...... 听听,这是当父亲该说的话吗?婴儿和牛奶,亏他想得出。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决定下来了。 不过,受赵景云启发,林清浅忽然想到如今平阳城不少人家养了牛羊,每天羊奶都喝不完,可不能浪费掉。或许可以琢磨一下,做成奶产品,然后销售出去。 这样一来的话,也可以增加百姓收入。 牛奶产品就别想了,平阳城的牛大多都是耕牛。耕牛多宝贝呀,肯定不能以产奶为主。羊奶的话,味道有点儿大。 赵景云见她丢下自己,神色恍惚,似乎在想事情,立刻不满意将她脑袋扭过去朝他看,“想什么?” “我想怎么给百姓增加收入。”林清浅随口回答。 “什么增加收入?”赵景云知道,林清浅见识多,经验多,想法也多。他多听林清浅建议,对于治理平阳城绝对有天大的好处。 “羊奶呀。”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 居然是羊奶?赵景云摇头,“草原上鞑子喝羊奶,一股膻味,大乾的百姓不会喜欢这股味。而且羊奶不宜运输,出售的话不划算。” “未必。”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王爷可以换一个思路想。以前牛奶的味道,大家也不喜欢。但我们的点心铺用了,却卖出了大价钱。” “王妃有办法?”赵景云也有了兴趣,点心铺的收入,他是知道的,说日进斗金也不夸张。 “液体的羊奶不好运输,我们可做成羊奶糖,还可以做成羊奶粉和羊奶片、羊奶酪。羊奶中钙的含量很高,如果经常吃的话,老年人可以减少腿痛、骨头痛,还可以见着骨折的概率。孩子吃,却可以长嘚壮长得更高。”林清浅越说越兴奋,“还有羊毛,羊毛,我们可以用来防线织毛衣,这样一来,养殖户可以增加收入,还可以招收女工,解决她们的生活。哎哟,以前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懊恼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赵景云连忙抓住她的手,心疼地阻止她,“不许打自己,多疼呀。”说完,他孩子气地吹了吹林清浅的额头。 我去!这家伙卖萌怎么那么可爱呢?林清浅托腮盯着他,两眼放光。 赵景云特别喜欢林清浅这样崇拜的看着他,他学着林清浅的模样,也双手托腮,盯着林清浅看。 夫妻两个深情对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初心几个在外面听到屋子里两个主子的笑声,也都高兴地笑起来。主子感情好,她们觉得好幸福呀。 不管外面风云如何变幻,老鹰嘴村的日常却很顺利。再过些时候,麦收就要开始了。而这时候,林清浅分发下去的玉米已经长得半人高,肥料供得足,玉米叶子像抹了油一般墨绿发亮,老农经过,眼睛都发亮。冲着这粗壮的苗,就能想象出丰收的景象。 其次,蔬菜也长得不错,常问对林清浅交待下去的事情十分看重,除草、浇水、施肥,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林清浅和赵景云交谈过后,就特意找了点心房的人开始煮羊奶,尝试做糖。 红糖羊奶糖、黑糖羊奶糖、纯羊奶糖很快就出来,林清浅特意找了好看的包装纸包上,作为特色商品卖,并且注明奶糖、奶粉、奶片的作用。 商客不许到老鹰嘴村来直接进货,而是到罗阳镇去拉货,罗阳镇离码头也更近点。那边有常平兄弟和赵景云的人守着,羊奶产品经过天天挂横幅宣传,卖得出奇得好。 没办法,作为现代而来的林清浅实在太会搞宣传了。宣传的时候,她除去大力宣传羊奶制品的好处,同时还宣传用途。比如甜甜蜜蜜幸福一生(新人成亲),反正怎么喜庆怎么来。 与此同时,羊毛的搜集也宣传出去了。 进入初夏的羊毛不能用,要用的是绒毛,林清浅这是未雨绸缪,提前宣传,让众商客知道她在收集羊毛,对了,还有鸭绒、鹅绒。 诱饵抛出去了,林清浅不相信没有收获。 回馈来的很快,这份回馈主要来自凌霄烨的烤鸭店。 想想,光是京城的烤鸭店每天就需要售出上百只鸭子,因为除去烤鸭,还有各种卤鸭脖等等,那鸭绒数量杠杠的。 以前,鸭绒全都被扔掉了。听说靖王妃收集鸭绒,估计凌霄烨睡梦中都能笑醒。这不,来进酱料的时候,他们顺便就将各分店的鸭绒一起送来了。 没有经过处理的鸭绒有味道,林清浅特意让在离村子最远的地方盖了作坊,专门用来处理鸭绒。 当然,这些事情,林清浅只管出主意,剩下的自然有人为她跑腿。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预产期,不但赵景云不许她再去书院,就是家里的长辈也看着不让她出门了。 “这是最后一节课。本学期你们只能拿各种动物练手解剖和缝合,每个人将自己的进度记录下来,作为你们的作业。等我回来之后,我会根据你们的动手能力,安排真正的人体解剖和缝合。”林清浅上的是最后一节课,学生们听得热血沸腾。 一学期相处下来,没有人将林清浅当成普通女人,他们敬重林清浅甚至超出了敬重靖越王。王妃就是一个传奇! 林清浅离开书院也不急,毛定成本身本领就很强,加上她课下的交流讨论,以及他心狠胆大,私下里早就用尸体练过手,所以林清浅不在,他的那一套也能用得上。 至于女学那边,更不用紧张,因为其他先生可以顶上。而且学生正好可以趁机补补文化课,多学一点儿字。 一切交待好之后,林清浅就回别院安心养胎了。 两个稳婆在别院的生活过得最舒服。 她们每日只要过来给林清浅检查一下胎位就好,就是检查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不说王妃自身的医术高明,就是她身边的人,哪一个医术不是很厉害,再不济,书院中医术高明的郎中更是鳞次栉比,她们算得上啥? “王爷,你不用太紧张。”林清浅发现赵景云这几日哪里都不愿意走,她连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都不行,心里又好笑又感动。 “不用担心本王,你也甭害怕,本王会一直守在你身边。”赵景云认真地说,他曾经听林清浅开玩笑说过,现代妻子生产,男人会选择陪同在身边。 林清浅可不想他陪着,作为郎中,她对生子并不害怕。但她担心赵景云,以赵景云一直表现出的紧张和焦灼,她担心赵景云看到她生孩子的过程,会直接晕过去。 因为预产期的到来,不仅王府中人人紧张,就是林潘氏几个女眷也住进了别院中。 孩子果然很省心,上午林清浅还没有感觉,第二日孩子就入盆了。林清浅对流程十分熟悉,她悠哉地洗了澡和头发,然后慢悠悠进了产房。 赵景云要陪着她,她也不拒绝。到了产房,稳婆要她躺好,存下体力。林清浅摇摇头,小心在屋子里溜达,赵景云伸出手搀扶她一脸紧张,但也没有阻止她。 稳婆....... 她们怎么觉得王妃比她们还要淡定? 吃完午饭,林清浅隐隐的觉得肚子有些痛,依旧不慌不忙。 “要是痛得厉害,就叫出来。”赵景云发话。 林清浅笑着摇头,吩咐文心进来,照着她说得穴位给她扎两针。 稳婆见状,这是什么操作,顿时吓得脸色一片苍白。文心做事稳重,一丝不扣地照做,林清浅顿时觉得腰酸好受过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阵痛终于频繁起来,林清浅知道自己真的要生了,于是板着脸将赵景云给赶出了产房。 就在赵景云出产房不到半炷香,屋子里就响起孩子响亮的哭声,林清浅生了。 “恭喜王爷,王妃平安生下世子。”平妈妈第一个出门报喜,所有守在外面的亲人立刻都喜笑颜开。 第454章恼羞成怒 生呢?赵景云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随之是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他撩起帘子就准备进屋去。 平妈妈板着脸拦住他,“王爷,稳婆正在为王妃清理。王妃特意嘱咐奴婢转告王爷稍等,一会儿再进屋。” 赵景云..... 平妈妈是林清浅身边的老人,他得给平妈妈几分面子。再说产妇坐月子的时候,不能生气,否则对身体伤害巨大。 嗯,他是个听媳妇话的好男人。 他老老实实放下帘子,又伸长脖子盯着房门。 和他一同守在外面的林潘氏、徐氏她们看到此景,心里都觉得欣慰无比。作为林清浅的娘家人,她们知道自家的短板,那就是门户低。虽然靖越王对王妃一直很好,但私下里,她们还是挺担心的。 有时候林清浅独立独行,行事大胆的时候,她们在一旁更是心惊胆跳。但她们通过今日知道,王爷是真的将王妃放在心尖上。 林家男人已经不错了,很少纳妾,即便如此,她们生孩子的时候,也没看到他们像王爷这样亲自守着,这么担心过。 自始至终,她们听得很清楚,赵景云担忧的都是林清浅,也就是说,在他心目中,林清浅排在了孩子前面。这份感情,就算她们是王妃的娘家人,看着都羡慕王妃。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个稳婆终于出来道贺。 高兴至极的赵景云大手一挥,“赏。” “两位随我来。”平心笑眯眯领着两位稳婆出去。 两位稳婆也高兴,两张脸笑成了两朵花儿似的。王妃平安产子,她们的功劳可以坐实,丰厚的报酬少不了了。 最高兴的赵景云已经掀开帘子进门,然后就是换衣服,用草药洗手。这也是在林清浅的耳濡目染之下,知道的常识:产妇和新生儿身体弱,很容易感染病菌,而病菌是人看不到的。所以产妇生产之后,外人最好少见。 赵景云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新手父亲,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兴奋才进了产房。其次跟着赵景云进去的是林潘氏和余归晚,两人也是换了衣服鞋子,洗手擦拭之后才站在屏风后看几眼。 林清浅的状态不错,从怀孕之后,她就有意思调理和锻炼,加上每日到书院开课,所以她的体质不错,此时,她脸色发白正躺在被窝中笑眯眯看着赵景云,或许是因为流汗的缘故,头发稍微有些潮湿凌乱。 赵景云进去后,就拉着她的手不放,眼中充满感激和心疼。“辛苦王妃。” “我没事,孩子也好,我看过了。王爷要不要看看。”林清浅觉得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她第一次感谢老天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让她拥有了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和她血脉相承的孩子,有孩子的感觉很新奇,也很幸福。 “好。”赵景云确定林清浅无事之后,注意力就转到了孩子身上。 落霞生过孩子,抱孩子有经验,她小心翼翼将睡床中的孩子抱了过来,然后递给赵景云。 赵景云看着小小的小家伙,顿时慌了,怎么办?他根本不会抱孩子。这么小,要是摔了,或者用力,孩子受伤怎么办? 林清浅看着好笑,她起身倚在身后叠好的被子上,示范教他怎么抱。 赵景云在她的指点下,终于接过孩子。 孩子不但小,而且特别软,软得赵景云心也跟着软得冒泡。他盯着孩子看,余归晚和林潘氏也被林清浅招呼进去。 两个人凑过去一起看孩子,小家伙脸蛋像多数新生儿一眼,皮肤红红的,鼻梁挺直,眼睛睁开,薄薄的嘴唇正微微张开。 “和王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对。”林潘氏和余归晚看得高兴。 赵景云看着小家伙,微微有些不满意,小家伙的五官的确和他长得像,可皮肤太红了怎么回事?明明他和王妃的皮肤那么白。“皮肤太红,一点儿也不白。”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她可不希望赵景云嫌弃孩子,她刚想给赵景云科普一下,就听林潘氏笑呵呵开口,“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红皮肤就是白皮子,过几日王爷再看,保管世子的皮肤又白又嫩。” 赵景云蹙眉,他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头还有些尖。” “哪有你这样的父亲,见到孩子上来就挑缺点,以后孩子长大,知道你嫌弃他,他和你生气,看你怎么办?”林清浅想把孩子抱过去。 赵景云却舍不得,余归晚笑着为赵景云解惑,“孩子头尖也正常,觉予出生的时候,头可比世子尖多了。王爷觉得他现在头还尖吗?” 赵景云仔细回想一下,嗯,好像林觉予的脑袋挺圆的。他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就反应过来,孩子的脑袋为什么会尖,于是,他可以确定,孩子啥毛病都没有,以后还是个美公子,人生终于圆满了。 正说着,小宝贝在赵景云怀中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赵景云...... “看看尿了没有,或者是饿了。”林潘氏有经验。 林清浅笑着点头。 平妈妈过去从赵景云手里接过孩子,打开小被褥,检查一下,发现孩子果然是尿了。她立刻给孩子换上干燥的戒子,然后再包好,递给了林清浅。 “打温水过来给我擦拭一下。”林清浅吩咐。 “刚生过孩子,怎么能碰水?”林潘氏责备她。 “我擦擦给孩子吮吸,好给小家伙喂奶。”林清浅笑眯眯说。 林潘氏和余归晚闻言,顿时傻眼了。她们没想到,林清浅打的是这个主意。 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没有哪个主母会亲自喂孩子。宫中的贵人,更不可能亲自喂孩子,林清浅这样做,王爷会不会生气? 林清浅见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文心上前,赶紧给她们普及了一下孩子喝亲娘母乳的好处。 余归晚和林潘氏对林清浅的医术没有任何怀疑,既然林清浅觉得孩子吃亲娘的母乳好,王爷又不反对,她们也就没有阻止。 于是,小家伙终于在第一时间喝到了亲娘的母乳。 林潘氏和余归晚并没有在产房逗留时间太久,看过孩子之后,她们就回去报信了。 果然,等她们回去后,家里的男人全都坐在花厅等消息了。 两人连忙报信,说了孩子和林清浅身体都很好,大家这才彻底放心了。 王爷喜得世子,消息一传出去,平阳城上上下下欢喜一片。开荒令给百姓带去了太多的好处,镇子上的人,也因为商道的彻底开通和老鹰嘴村附近村子的作坊而改善了生活。 可以说,林清浅利用收刮的世家银子搞建设,获得的名望令人惊喜,从而让他们在平阳城真正打下了基础。 当然基建改造,还有官学的推广,更是为平阳城后续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基础。但凡封地内的适龄孩童,都必须入学,文武兼备教学,实践课和思想教育课也成为常态课。 简而言之就是,洗脑行动。 胜利的果实要如何保证,万一有人来平阳城搞破坏,你们能有现在的安定生活吗?...... 当然,这种洗脑行动不能做得太明显,更不能做得太过,而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民众和孩童感受,从而从内心接受。 人,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才会真正发展成动力。 赵景云和围绕他四周的人,立刻感受到洗脑带来的好处。 范选吉作为谋臣,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他是洗脑的核心人物,他得认真督促才行。比如说每个学校的武学课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每个学校每学期必须搞一次联合行动。别看孩子小,可强征入学的适龄孩子,比如十三四的孩子,只要再给他们成长的几年机会,他们绝对会成为赵景云手中的一把利剑。 与平阳城民众的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相比,出征剿匪的南陵侯简直是灰头土脸、生不如死了。 他带了一千精兵,加上雷守备带的五百多人,胸有成竹到江上剿匪。哪知道,漕帮的匪徒全是奸诈之辈,只要官兵露面,漕帮的匪徒一个也不见露头。 可只要官兵退出江面,江面上必然会传出漕帮打劫商客的消息出来。加上南陵侯担心漕帮匪徒混在商船之中,出现在江面上的船只,他一定会上去搜查,如此一来,商船也被他骚扰的不厌其烦。 不少商客还找到罗阳镇县令诉苦,恳求县令别在让南陵侯骚扰众人了。 县令也是能人,他是怎么推脱的?他说,“王爷和守备大人、谢将军也很为难呀。徐大人是京城皇上派来的钦差,还是个侯爵,南陵侯奉旨来剿匪,平阳城只能协助,听他吩咐。王爷可不敢抗旨。” 得了,这话没毛病,只是商客们对南陵侯的意见更深了。你说,你一个剿匪的钦差不去找漕帮干架,没事成天骚扰他们干什么? 商客的怨声载道很快就传到了南陵侯耳道里。南陵侯闻言,立刻气得满脸通红,他是为了谁?他还不是为了所有商客才那么仔细,一群没有眼见的奸商,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根本不懂他的艰难。 不过,所谓民怨难解,南陵侯最后还是稍微妥协一点,他和漕帮周旋两个月也烦了,决定还是按照本来的意见,直接攻打漕帮的总坛。 第455章一意孤行 第455章一意孤行 南陵侯的决定遭到了协同作战的雷守备大力反对。 “侯爷,漕帮总坛坐落在深山之中,易守难攻。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这些人过去,容易吃大亏。而且深山之中,补给不及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南陵侯心里烦躁,靖越王不在,他怕谁?雷守备的品级没有他高,竟然敢质疑他的决定?南陵侯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当即,他冷冷地瞪了雷守备一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乃大丈夫也。漕帮在江面上神出鬼没,雷大人作为平阳城一方父母官,看着他们胡作非为,难道不会夜不能寐,觉得忧心吗?” 雷守备抱拳,“下官惭愧。正是下官为平阳城的一方父母官,得为整个平阳城百姓着想。漕帮是匪徒,侯爷也看到漕帮行事作风。侯爷要么有把握一举将他们拿下,永绝后患,要么暂时不能动他们。否则的话,遭殃的是整个平阳城的百姓。” 烦躁的南陵侯听不进他的劝告,板着脸训斥雷守备,“雷大人,贪生怕死可不是我辈的作风。漕帮一日不除,皇上一日不安。雷大人不战而退,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怪罪下来,本侯可顶不住。” 雷守备见他居然开始威胁自己,心里又骂了南陵侯几句。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真那南陵侯没辙。成,南陵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让他撞了南墙回头。 “下官只是提醒侯爷,既然侯爷一意孤行,下官自当任凭侯爷的吩咐。”雷守备话说得有些不客气,显然,他心里不服。 南陵侯气得牙痒痒,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向皇上告状,让皇上治雷守备的罪。 两个人不欢而散。 南陵侯一个人坐在驿站中生闷气,一个侍卫进门禀报,“侯爷,靖越王今日喜得世子,平阳城百姓正在庆祝。” 南陵侯...... 他在考虑是否要将靖王妃平安生子的消息传回京城去。片刻之后,他忍不住哑然失笑,靖王妃在京城里就怀孕了,这个时候可不就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他猜想,皇上和太后心里一定有准备,而且以皇上的性子,不会不在平阳城安插人手。 这种小事,他还是别多掺和比较好。不过靖越王喜得贵子,他在平阳城,少不得得送份贺礼过去。礼物送得轻了还不成。 可是送什么合适呢?南陵侯只要一想到自己领了肥差,却什么汤水没捞着,还得倒贴一份礼物进去,他就恼怒不已。 所以,为了回去好复命,也为了自身利益,无论如何,漕帮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来人。”南陵侯传令,一个侍卫出来。“去银楼买一个最贵重的金锁。” 贺礼是南陵侯亲自送到了别院,多少天下来,赵景云终于再一次见到南陵侯。 南陵侯向赵景云道喜过后,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说了一堆无营养的话之后,他终于说起要去打漕帮大本营的事。 赵景云其实早就知道消息,他故意装作不知模样,沉吟一下开口劝说,“徐大人是钦差,皇上下令剿匪,徐大人此番做法在情理之中。只是,本王想给徐大人一些劝告。” “王爷请讲。”南陵侯在赵景云面前可不敢放肆。 “漕帮总坛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徐大人如果要强攻的话,只怕不易。徐大人除去强攻,可有其他方法?”赵景云慢悠悠问。 提到作战方法,南陵侯有些难堪,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不能强攻,下官就带人围着出口。下官不信,漕帮五六千口的人,他们能有多少粮食和物资支撑,他们总得吃喝吧。”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看着南陵侯的眼神多了几分讥讽和怜悯。 南陵侯自觉受到侮辱,偏生他还不敢生气。 “徐大人果然不是平阳城人,还是想当然了。” 南陵侯抱拳,“下官愚昧,还请王爷明示。” 赵景云扫了他一眼开口,“徐大人可知漕帮存在多久?他们本来是江上的船工,后来人数众多,才纠结在一起,可以说从前朝就有。那么多人,吃喝拉撒,如果没有安排,只怕他们自己就乱了。” “王爷的意思?”南陵侯为难地问。 “他们平日里过得和平常的百姓一样生活,妇孺开荒种田,甚至还有自己的茶园。就算是孩童,只要入水,也是一条水龙。更厉害的是,他们住在山上,对山林同样熟悉。不是本王想打击徐大人,徐大人带来的人,在平地上善战,可是放到山林之中,徐大人觉得他们比起土生土长的漕帮如何?” 南陵侯额头慢慢冒出汗珠,靖越王虽然没有明说不赞同他去攻打漕帮,可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难道就这么放弃呢?南陵侯觉得自己不甘心。 “当然,本王只是给徐大人一点儿建议,至于如何做,还在于徐大人。”赵景云话锋一转,递了台阶给南陵侯。 南陵侯连忙道谢,“下官谢王爷提携,下官会甚至考虑剿匪之事。” 赵景云轻轻点头,“本王还得去照顾儿子,就不留徐大人了。” “王爷不用客气,下官明白。”南陵侯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混蛋,他又被赵景云赶出去了。 等南陵侯走了之后,赵景云看着桌子礼盒,然后打开礼盒,一个贵子登科的大金锁安静摆放在盒子中。 他噗嗤冷笑一声,随后盖上盒子,“丢到库房中收着吧。” 管家答应一声,连忙提着盒子出去了。 赵景云起身,乐颠颠去了后院看媳妇看儿子。 小宝贝在林清浅肚子里的时候特意活泼,林清浅本以为小家伙出生之后,肯定是个爱闹腾的孩子。事实却与她想得相反了,孩子出生之后,除去要吃的,生理上需要外,简直乖巧的不像话。 转眼洗三的日子就到了。 王爷喜得贵子是大事呀,平阳城勋贵之家,不知有多少想过来看看。可是赵景云早就放话,别院只招待近亲。别人要来看,等孩子满月再说。 好了,论起近亲,只有林家一家而已。 林潘氏几个早就惦记这个事情,女眷全都打了金锁,什么九子登科,什么贵子折桂,什么百家锁,小家伙才三天,就收了一大堆的金锁。 林渊和林景行几个长辈,则送了玉,上好的玉,哪怕王府不缺,送得也是心意。 夏季的天气热,孩子洗三不怕着凉,稳婆轻手轻脚,动作轻柔速度却不慢,小家伙高兴地舒展身体,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稳婆也高兴,王爷打赏丰厚不说,光是今日给孩子洗三,林家扔进去的金豆子、银锞子就少不了,而这些归她们两个人。 “起了名字没有?”林景行问。 “赵恒。”赵景云微笑回答,视线还落在怀中宝贝的身上。 永恒!好! 赵恒小宝贝不给面子,在赵景云怀中开始哼哼。 平妈妈见状,笑着过去说,“世子是饿了。” 孩子吃奶得找娘,赵景云顾不上和众人说话,“你们自便。”说完,他乐呵呵抱着儿子往后院去。 都说男人抱孙不抱儿,众人看乐在其中的赵景云,作为林清浅的娘家人,只觉得高兴。 林清浅从不知道杀戮果断,聪明沉稳的赵景云私下里还是个小心眼的家伙。赵景云爱孩子,如同爱林清浅一样,他将童年缺失的爱,全都给了媳妇儿子。 可当他看到儿子捧着饭碗趴在林清浅怀中吃得哼哧、哼哧的时候,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明明饭碗是他的福利,现在却被儿子霸占了。 赵恒聪明护食,嘴里吮吸着,另一边则手小手抓着,丝毫不让步。 赵景云吃醋气愤,故意将他小手拨开,赵恒不高兴,小手再次抬起来抓住饭碗,再护食。赵景云再将他手拨开,他再抬起,也不恼。儿子幼稚很正常,老子还如此幼稚就不正常了。 林清浅气得狠狠地瞪了赵景云一眼,说实在话,当着赵景云面给孩子喂奶,她还有些难为情。 可人赵景云不觉得难为情,每一次还饶有兴趣看着儿子吃饭。美其名曰,陪儿子。 林清浅拗不过他,只好当他不存在。 “南陵侯留在平阳这么久,他到底什么时候才离开?”林清浅疑惑地问,她有点儿不想让南陵侯知道玉米的事情。 清明过后播种下的玉米,此刻已经结出了穗子,个头很大,一株上至少有一穗,多的竟然有三穗,庄子的农人将其当成宝贝护着,每日都要过去看看。 玉米抗虫能力还不错,即使有虫子,也很大,庄子里的人隔三差五到地里走走,就能将虫子捉了。 “快了。”赵景云不愿意她为琐事操心,“让他滚出平阳很容易。” 林清浅叹口气,“最好是在秋收之前滚。” 南陵侯不知道靖越王夫妻将他当成贼防,他到底不甘心,赵景云和雷守备明明提醒了他,他还是一意孤行领兵找到了漕帮总坛。 漕帮总部坐落在山上,南陵侯领兵在峡口就进不去了。雷守备不高兴,只愿意跟在他们身后,为此南陵侯对他更加有意见。 第456章灰头土脸 漕帮的总坛入口是倒喇叭口,入口很小,进去后再走过一段十几米的道路,就会变得宽敞起来。 南陵侯还算谨慎,没有让大批人马一起进入宽敞地带,而是吩咐人在入口外面安营扎寨,然后派了二十多个兵士先进去探路。 入口比较狭窄,只能两个两个的并行,不过进去之后,就没有了这份忧心。 打前站的士兵很快顺利通过狭窄的入口,然后前进一段路之后,半炷香之后,人马倒回来禀报,前面无埋伏,可以前进。 南陵侯又派了斥候去查看,斥候回来,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没有埋伏,不过宽敞的道路走完之后,又是一段狭长的小道,人马过去得小心谨慎才行。 “再探。”南陵侯下令。 斥候继续往前探路,这一次去的时间稍微久些,一炷香之后人才回来。 “再往前走二里,有人防守放哨,不过里面和村子一样,按部就班生活。”斥候抱拳回答,“离得远,后面看不清楚。” 南陵侯沉吟之际,雷守备过去劝他,“据斥候打探的消息看,这一段路乃是个葫芦口形状,徐大人如果领着兵马全都进去的话,漕帮在山上使计将两头堵住,那我们的兵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到时候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斥候已经四处打探过,附近山上并无埋伏。雷大人要是害怕,那就押后好了。”南陵侯满怀欣喜,根本听不进雷守备的劝告,反而觉得雷守备胆小如鼠,说话间不禁带了几分嘲弄。 雷守备也气呀,你南陵侯不管将士的生死,他还舍不得自己带的人平白无故丢掉性命了。王爷手里的人还是少了些,所以说,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贝疙瘩,能不少一个就保住一个。 南陵侯想让他在前探路,门都没有。 想到这儿,雷守备笑呵呵回答,“多谢侯爷体谅,下官一定守好入口,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去。” 南陵侯....... 什么意思?这小子准备在后面磨蹭,不想进去,那怎么行? 雷守备不给南陵侯开口拒绝的机会,“侯爷想得周到,我们要想到漕帮门口,就必须经过葫芦口,如果这儿没有人守着,直接闯进去的话,漕帮匪徒只要绕过后山,将入口堵住,那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侯爷请看,双方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漕帮匪徒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们只要将我们堵在葫芦口处,从山上往下抛石头,他们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而易举获胜。” 在他的提醒下,南陵侯抬头看着山上,再看看前面狭长的小道,顿时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太急于求成,竟然忘记了这茬。要是雷守备不提醒他,他有可能直接折在此处。 难怪靖越王的人多年没有将漕帮总坛攻打下来。 南陵侯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接了一个棘手的差事。可事到如今,他骑虎难下,总不能因为危险已经到了漕帮总坛山门前而临时退缩吧? 退回去容易,脸面肯定没有了。南陵侯不想回京后,成为京城勋贵官员眼中的笑料。他瞥了雷守备一眼,慢慢斟酌要如何说服雷守备打前站。 雷守备将他的迟疑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于是他抢先一步继续说,“侯爷思维缜密,处处周到,下官佩服。下官一定做好协助,绝不让漕帮抢得入口,从而形成包抄之势。” 南陵侯...... 他好憋屈,明明这话应该是他说出口才对。该死姓雷的,果然和靖越王是一丘之貉,遇上危险就往后躲。 没有办法,他微微点头嘱咐,“雷大人辛苦些,入口处十分重要,还望雷大人多费点心别让匪徒阴谋诡计得逞。” “下官定当牢记大人吩咐,不敢有一丝松懈。”雷守备暗暗松口气,呵呵,让这老小子逞能,心黑贪财,就让他好好吃点儿苦头。 南陵侯硬着头皮带着精兵进了葫芦口,他也想改道,可惜没办法,这条路是进山唯一的道路。 雷守备尽心尽职,立刻安排自己的人坚守营地,看着入口处。营地是半山腰,他还得谨防漕帮匪徒从山上往下滚石头偷袭,哎哟,遇上一个愚蠢而且愚昧的上司头疼呀。 南陵侯攻打漕帮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景云耳朵里。 赵景云半点儿都不急,是死是活,反正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无非是漕帮总坛多年积累下的财富。 江面上他已经安排好人手守着,谁也甭想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赵恒小朋友躺在摇篮中睡得昏天黑地,另一边床上,林清浅同样睡得啥都不知,赵景云一会儿看看媳妇,一会儿看看儿子,心里满足得不得。 儿子、媳妇才是他的全部,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林清浅月子坐得也难受,首先赵景云不允许不相干的外人进来探视,所谓不相干的外人,指的是除去林家的女眷,其他人一律归为外人。 霍青岚几个跃跃欲试过来,连别院的大门都没进来就被赶走了。 更可气的是,赵景云还特意“听话”,他牢牢记着林潘氏、余归晚她们的话,孕妇不能洗澡,不能下地随意乱走,不能....... 一连串的不能,他竟然全都照搬,而且屋子里几个丫头、婆子竟然还和赵景云坑壑一气,根本不搭理她说的一套理论,就是她想生气,一群人也能找到各种法子逗她。最后,她彻底没了脾气,再也不管身上如何有味道了。 有味道的媳妇也是宝,赵景云以前有小洁癖,等林清浅生了孩子,洁癖彻底也没有了。媳妇有味道是好的,儿子臭臭也还是好的,反正怎么看,怎么比别人家的好。 赵恒争气呀,才二十来天,尖脑袋就变成圆形了,红皮肤变成了白皙柔嫩,加上精致的五官,别说赵景云稀罕,就是林家几个女眷过来,都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带回去养着。 还有特殊的几个,当属林觉予他们,小家伙们每日必然要站在屏风后面偷看小宝贝,每个人还要说几句夸赞小宝贝努力长大的话之后,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没出月子的孩子好带,每天吃饱了就在睡。即便如此,林清浅也觉得带孩子不容易,她不想假手于别人,夜里也都是自己带,孩子就放在边上的小木床里。 赵恒夜里要吃好几次夜奶,加上换尿布,一夜她不知道要起来多少次。 赵景云也睡在这屋,他睡在外面的榻上,林清浅起床,他必然会跟着起来。所以夫妻两个目前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睡眠不足,两个人逮着时间就闷头睡。 倒霉的南陵侯,果然不出赵景云所料,三日之后,消息再一次传来,南陵侯偷袭出了大亏,为什么漕帮总坛门口防御不强,那是因为人家门口设了陷阱。为什么看不到漕帮强壮的男子,只看到妇孺孩子,那是因为人家从背后绕道打算堵着南陵侯。 漕帮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利,时不时偷袭南陵侯精兵,不到三天的时间,南陵侯的兵马就损失了一半之多。更可怕的是,如果不是雷守备拼死相救,剩下的人估计都得折在里面。 真正交手之后,南陵侯才知道现在他是多幼稚,有啥。在他眼中的草莽匪徒,有勇有谋不说,而且十分善于利用地形。这哪是匪徒呀,简直就是一支精兵队伍。 也幸亏雷守备坚持守在入口处,才保证了他们供给。漕帮果然想从上面推石头封住入口处,幸亏雷守备早有准备,派了人抢先占据地形,他们的阴谋才没有实现。 从山上撤兵之后,南陵侯身边只剩下一半人,一半人中还有人受了伤,来的时候,他如何的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就如何的狼狈不堪。 “徐大人得下令,让将士提高警惕。”雷守备进了舱门,看到胳膊受了轻伤的南陵侯,显得忧心忡忡。 “难不成他们还能追过来?”南陵侯看到毫发没伤的雷守备没好气地说,他这边伤亡如此严重,雷守备竟然没有伤一个士兵,对比之下,不是显得他太无能吗?即使南陵侯知道雷守备在战役中尽心尽职,还是有些发酸。 雷守备点头,顺口拍马屁,“侯爷英明。” 南陵侯想骂人,英明个屁,雷守备分明是在讥讽他。 雷守备像是没看到他不满似的,自顾自说下去,“漕帮匪徒擅长水战,徐大人这一次激怒他们,他们或许会在水上偷袭我们。” 南陵侯脸色一变,京城是陆地,他来的人可不擅长水战。他这一次将雷守备的话听进去了,立刻下令全员戒备。 船只不敢在江面上停留,一个劲加大力度往前赶路。 傍晚时分,忽然船下有了动静,接着有人发现,背后又船只追上来,接着船底发现有“水鬼”。 南陵侯得到情报,亲自出来查看,当他发现一艘船已经被“水鬼”凿洞,顿时吓得大叫起来,“下水,立刻找雷大人。” 雷守备十分卖力,不用他吩咐,已经派了人下水。 平阳城水路多,他带的人全都会水性,官兵下水之后,“水鬼”顾不上船只,慌忙开始逃命。 第457章亲事不成 南陵侯看到“水鬼”逃走,顿时松了一口气。 雷守备没有他那么天真,相反,看着逃走的水鬼,他反而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果然,天色暗下来之后,从四周划过来许多小船和竹排。 按理说,小船、竹排的速度赶不上大船,可漕帮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灵活。很快,小船和竹排就将大船给围住了。 南陵侯大吃一惊,立刻下令射箭。 黑暗之中,将士的准头差了许多,水下再一次出现“水鬼”,更糟糕的是,漕帮有人扔了铁钩挂在船上,拽着绳索往上爬,顺便还点火。 南陵侯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脸色立刻变得刷白,船上顿时乱起来,士兵一边要抵抗敌人,一边却忙着救火。 雷守备倒是沉着冷静地指挥他的手下对敌。 关键时刻,谢家军如神兵一般降临,灯火之中,谢祯那张邪魅的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人没到,箭到。谢家人果然厉害,他们射出的箭准头要好多了,南陵侯看到漕帮不少人倒下落在了水中。 形势一边倒,南陵侯腿脚发软,一颗心跳得异常快,他好像哭呀,他得救了。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滋味,如果谢祯再晚来一炷香的时间,他必然命丧与此。 谢祯的杀戮半点儿迟疑都没有,很快,四周的血腥味更浓了。 “那个猴,一意孤行的滋味可好受?”谢祯当真是个惹人厌恶的家伙,他上船面对南陵侯时,南陵侯被他救了一命,可以说打心眼里对他是有几分感激之情。可是谢祯一开口,南陵侯对他那点儿好感好感激全都云消雾散,谢祯怎么不去死? 谢祯就是故意想激怒南陵侯,他邪笑看着一脸涨红愤怒的南陵侯,心里暗想:生气,赶紧生气。生气发怒,他才有机会揍人。 谢祯没想到的是,南陵侯是圆滑的人,此人好大喜功不假,同时还惜命。谢祯刚刚剿匪时干净利索的狠辣模样,深入他心。他即使愤怒到了极点,也不敢冲着谢祯发怒。 谢祯混账,万一不给他面子揍了他该怎么办?这人混不吝,真的能干出殴打朝廷命官的举动来。 “原来还是一只胆小的侯。”谢祯见南陵侯不生气,偃旗息鼓的模样,忍不住再出言挑衅羞辱他。 南陵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谢祯笑得更放肆了。 谢祯是个疯子,他不和疯子计较,南陵侯不停自我安慰,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转身出去,看自己手下收拾烂摊子。 这次剿匪,他损失惨重。从漕帮总坛带回来的一半精兵,这一次又损失了一些,具体数目还不知道,因为一艘船被火烧沉了,而他的精兵并不识水性,大晚上的,人落水后,有的已经被捞上来,有的还不知情。谢祯的人和雷守备的人,不少也下水救人去了。 双方对比,越发显得南陵侯精兵是个笑话。 忙忙碌碌中,两日后,船只才在平阳城码头上靠岸,谢祯上岸之后,看都不看南陵侯一眼,直接骑马而去,谢家军的船只却不知开往哪里去了。 嚣张的疯子!南陵侯愤恨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雷守备还算好,没有直接丢下南陵侯,而是帮着他处理烂摊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南陵侯知道自己瞒不过赵景云,或许赵景云已经知道他的遭遇,否则的话,谢祯不会那么及时赶过去。 对于赵景云,南陵侯真是有感激又愤恨。他感激赵景云救了他一命,愤恨的是,靖越王没有拦着他去攻打漕帮总坛。以赵景云的本领,当初要是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去漕帮总坛,结果也不会如此糟糕。 南陵侯回到驿站,左右为难,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直到深夜,他才决定第二日去找靖越王禀明情况。 他是时候回京城去了,带来的一千精兵,已经折了大半在此,再留下毫无意义。这一趟差事,他委实倒霉透顶。 翌日,赵景云在别院中看到了神经萎靡,神色疲倦的南陵侯。 南陵侯也在偷偷打量赵景云,当他发现赵景云精神好像也不太好的时候,心里微微吃惊。赵景云干了什么,怎么这么没精神? “下官惭愧,有负圣恩。”南陵侯首先自我检讨,他将攻打漕帮总坛的经过详细陈述一遍,并没有夸大的成分,末了,他非常诚恳地建议,“王爷今后要是剿匪,最好另辟他路进去才好,否则的话,匪徒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王爷容易吃亏。” 赵景云好脾气点头,“徐大人辛苦了。此次攻打漕帮,徐大人固然急躁了些,但也是因为想为皇上尽忠,报效国家,为百姓着想。徐大人即使失败,错不在大人,而在漕帮匪徒太过狡猾。这些年来,漕帮发展势头凶猛,本王对此也很忧心,却也对他们束手无策。徐大人放心,本王在奏章中会如实对皇上解释,为徐大人说情。” 南陵侯...... 鬼才要他说情了。 他哭丧着脸,心里痛苦至极,他后悔刚刚对赵景云如实话实说了。赵景云不写奏章倒也罢了,回去后,他夸张些,然后诉苦一边,可以将责任全都推给平阳城这边办事不利,配合不到位,可赵景云写了奏章,他能夸张瞎扯吗? “多谢王爷。”更让南陵侯憋屈的是,他吃亏还不能说,还得感谢赵景云,这事闹腾的,他是典型的丢了孩子失了媳妇,亏大了去。 “徐大人不用急着回去,留在平阳城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再回京城交差去。过几日本王府中办喜事,徐大人过来喝几杯。”赵景云转移了话题,呵呵,想来平阳城捞一把就走,美得他。 南陵侯...... 其实他打算就这两日离开平阳城,可赵景云开口邀请他为世子庆贺满月,他敢走吗?得了,又得往外掏银子。 “本王还得回去带孩子,就不留徐大人了。徐大人请便。”赵景云目的达到,直接开始赶人。 南陵侯...... 他忽然发现,谢祯为什么混蛋了。原来谢祯全是跟着赵景云这厮学的,带孩子?亏赵景云想出这样的借口,偌大的王府,需要他来带孩子吗? 其实,南陵侯还真冤枉赵景云了。赵景云不是找借口,而是为了显摆,瞧见没有,他是有媳妇有儿子的人,忙呀! 南陵侯在被赵景云赶走无数次后,已经知道赵景云是个不着调的人。赵景云心目中只有媳妇,现在又多了一个儿子,他被赵景云慢待,想生气都没了脾气。 漕帮一战,南陵侯受到的打击很大,已经决定要回京城去,回到驿站后,南陵侯发了一阵呆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回京的事务。 查封世家的银子、铺子、田地,都被赵景云以皇上体察民生的借口花出去了,他没有那个本事将银子要回来,所以他能处理的只有一些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和世家留下的院子。院子肯定带不走,他立刻安排人去找掮客帮助卖房子。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当初查封世家,世家院子里不知死了多少人,里面不知有多少冤屈的灵魂,因此,南陵侯即使将院子的价格降低再降低,一连七八日,院子一座也没有卖出去,眼看就要到回京的日子,南陵侯急得嘴角冒泡。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喜气洋洋,靖越王给儿子办满月酒居然没有选择在城中,而是放在了别院中,分为流水宴和主*******招待勋贵之家和官员等贵客,而流水宴则是为了招待村子里的村民。据说,是靖王妃的要求,因为王妃将书院和两个村子的村民当成了家人。 因此,书院和两村的村民心里说不出的自豪,一大早不用林家招呼,村子里就有不少女子过来主动帮忙,流水宴吗,没有那么多讲究,要的就是热闹和实在。 两个村的村民如今不缺银子,大家手里有钱,两村里正商量后,干脆让大家凑份子,打了一个足金的百家锁和百家璎珞送了过来。 霍家来的人很多,主要的主子几乎都来了,谢家同样如此,不难看出,这两家是靖越王的肱骨之臣。 霍老夫人为霍青岚相中了林景行,所以今天她也有心试探一下林家的意思。 不过无论是作为女方,还是作为霍家嫡系,霍家人哪怕再看中林景行,也不能从霍家人口中探视出去。 霍家自有一批附庸者,不用霍家人出手,就有人主动找到林景行打探起来了。 “林二公子,还是你好。”年轻人扎堆在一起,大家说着说着,几个年轻人就用羡慕的眼神盯着林景行。“让人羡慕呀。” 林景行一愣,他有什么让人好羡慕的?难道羡慕他有个王妃妹妹?他想到林清浅,忍不住轻笑起来,不过该谦虚时,还得谦虚,“我有什么好让你们羡慕的?” “二公子,家中没有人逼着成亲吧?”一个公子哥笑着问。 这个话题有点儿私密,涉及到阴私,不过林清浅从说话者脸上并没有看出探究的意思,显然对方只是有感而发。他想了想,诚恳的回答,“长嫂如母,家中如今也有长辈,倒也提起,不过强迫倒是没有。” “所以我等都羡慕二公子呀。说起来二公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难道就没有中意的人?”有人好奇地问。 “我近几年不打算成亲。”林景行简单一言带过去,然后似乎不愿意提起,将话题转向别处。 询问的几个公子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失望。 第458章还得再生 是的,这几位都是霍家的亲近,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就是霍老夫人娘家侄孙,他被家中长辈委托过来特意试探林景行的意思。 林景行没想到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如果换成女子,或许大家还认为是一种羞涩。可对方是林景行,林家二公子。 因为书院在老鹰嘴村,加上林家是王妃的娘家,公子哥们没有人敢看低林家人,平时他们也尽可能和林家人交好。所以他们对林景行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 林家大公子稳重正直,二公子精明强干,兄弟二人有共同之处,那就是诚实守信。就是抛开王妃那层关系,这对兄弟,包括后来的林家人,都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林景行说再等几年成亲,这几年就一定不会找媳妇。 男儿可以等,姑娘却等不得。霍青岚已经及笄,如果不是因为王妃开了书院各府姑娘公子的亲事都往后推了,霍家早就被人踏破了门槛。所以注定霍家和林家亲事成不了了。 唉,可惜了这门亲事。 不过也有人暗自高兴,古代讲究门当户对,还有一个词叫做亲上加亲,说话的几位公子哥就有两位对霍青岚起了别样的心思。 霍青岚家世好,人长得好,才情好,性子更好,当真是不少公子哥心目中嫡妻的好人选。当初他们被长辈吩咐过来试探林景行,两个人心里还难受了一夜。 林景行给出的答案,让他们分外高兴。 试探的结果出来,几个公子哥也就不再开找媳妇的玩笑,桌子上讨论更多的是世子。 赵恒宝贝正呼呼大睡,刚满月的孩子,好像总也睡不醒。 平妈妈几个给他换上新衣服,他连眼睛睁都没睁,依旧睡得香甜。 满月意味着林清浅解放了,一大早她就吩咐文心几个给她准备好热水,她要洗澡。再不洗澡,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夏季之中,可怜她只能偷偷地用热水擦擦身体,头上油得厉害,如果不是用了草药护理,估计连虱子都长出来了。 洗完澡,林清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最少减轻了十斤,从头到脚终于变成正常人。 平妈妈给赵恒换了衣服,将宝贝抱在怀里念叨,“王妃还得小心点,王爷嘱咐过了。王妃必须做足双月子,今日可以下地走走,明日可不能像今日这样任性。” 在坐月子方面,无论是赵景云,还是林家亲属对她相当不客气,身边的婆子丫头更是将她看得紧紧的,根本不看她脸上。林清浅觉得自己月子做的太难受,太没有自由了。偏偏她还不能反抗,只要她将自己那套理论说出来,赵景云和余归晚他们看她就像看任性不讲理的孩子似的。基本上,林清浅说自己的,他们还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去监督管理。 林清浅吃了几次瘪后,终于变老实,安安稳稳做起了月子。 不过在月子营养餐上,林清浅还是坚守己见,一日三餐给出了具体的菜谱,这一点儿她是专家,倒是没有人反对。 事实上,营养餐的确管用,看看赵恒小宝贝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蛋就知道了。小家伙生下来才六斤多点,到了满月这天,体重已经变成了十斤出头,一个月长了四斤多,两只小手臂像藕节似的,小脸更像刚出锅的馒头,简直一天一个样,让人看了恨不得捏几下。 赵景云舍不得捏自己儿子的嫩脸,所以他改成了戳、按,一天不来两下,他心里一定空荡荡的。 林觉予他们心疼新鲜出炉的弟弟,看到赵景云的举动,都会上前护着,嘴里喊着小姑爷不许欺负弟弟,而每一次都能逗得赵景云哈哈大笑。 小孩子不像大人那样拘谨,即使赵景云对林家再好再客气,林渊他们在赵景云面前也得注意尊卑问题,林清浅不喜欢,所以总是让家里孩子按照亲戚之间的叫法叫人。 还别说,缺爱的赵景云特别喜欢这份热闹,于是,林家人也就默认了孩子的叫法。 “嗯嗯”,平妈妈正盯着林清浅说话,怀中的小家伙终于醒了,婴儿的声带还比较娇嫩,别指望他咿咿呀呀,一声嗯嗯代表他有情况。 平妈妈先检查他身下的戒子,还好没湿,马上猜到小家伙是饿了。 她赶紧将怀里的宝贝递给林清浅。 或许是闻到了林清浅身上的味道,赵恒立刻睁大了眼睛,人也开始往林清浅怀里钻。 “对吃的,你倒是个机灵的。”林清浅笑着熟练地解开前襟。 小家伙凶猛,一口叼住口粮,开始用力吮吸起来,另一只小手准确抓住另一边护着。 林清浅看得直摇头,这么小就护食,可怎么办哟? 吃完一边,林清浅将他换到另一边,赵恒机灵地换另一只手护着吃过的口粮袋。 林清浅噗嗤笑起来,屋子里的丫头们也都笑了起来。 如今赵恒是屋子里的团宠,地位直超林清浅。 赵景云就是这个时候进门来,屋子里丫头婆子立刻给赵景云行了礼。 赵景云摆摆手,大家立刻去了廊檐下候着。 “等会儿让丫头抱着去女眷那边走一趟,然后本王再抱着去前面走一趟。横竖混了礼物就回来,屋子里就是有冰鉴,外面还是热的,别让儿子遭罪了。”赵景云按按小宝贝的腮帮子。 小家伙吃饱喝足,脾气好得很,被老子按腮帮子也不生气,咧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气。 林清浅熟练将他抱起,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防止他打嗝漾奶。 “又不缺那点儿礼物。”林清浅明知道他是将孩子抱出去显摆,故意和他唱反调。 “那些人家都能生,本王这些年送出去多少礼物。”只要涉及到宝贝儿子,赵景云果然不讲理,“凭什么轮到本王儿子,他们不送礼。本王有钱,那是本王的,银子多本王又不会嫌弃,咱们得给儿子攒钱娶媳妇,他如今还小,不知道打理,我们做父母得多想着他点。” 林清浅...... 算了,这人幼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都懒得吐槽。 赵景云一边逗儿子,一边喜滋滋继续说,“本王琢磨,王妃还得多生几个,这样我们才不吃亏。” 典型的傻父亲,林清浅发现原来在孩子问题上,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全都给孩子。 她忽然有些担心赵恒小朋友未来的教育问题了,万一赵景云是个孩子奴,怎么办?她故意冷笑说,“敢情不用王爷生,张口就要多生几个。告诉你,我就打算生这一个。” 平妈妈和几个丫头在外面听见她“大逆不道”的话,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堵住她的嘴。我的王妃哟,王爷为了她不愿意纳妾,已经给了王妃天大的面子,女人为夫家开枝散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王妃倒好,居然只愿意生一个?这可怎么好,万一惹怒了王爷可怎么办? 赵景云发愣中....... 什么意思?只生一个,他不同意,他才一个儿子,还等着抱闺女了。他一定、一定、一定要王妃给他生一个娇弱可爱,和清浅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闺女。 赵景云不赞同林清浅的观点,好在他记着林清浅还在月子里,不能惹怒媳妇,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大不了,他辛苦些,看着媳妇,不许媳妇偷喝避孕的药,然后他夜里再多辛苦些..... 想通之后,他脸色变都没变。 林清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对劲呀。她知道自从她生了儿子之后,赵景云就无比盼望再多一个闺女,这就偃旗息鼓呢? “王爷,木青在外面禀报,前厅客人已经到齐,是否开席?”莫心站在外面故意提高嗓门禀报,希望能让王爷的注意力改变。 “等外面放完鞭炮再抱出去,省的宝贝儿子吓坏了。”赵景云恋恋不舍站好,着重嘱咐林清浅。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她也是这样想的。 赵景云见她痛快答应,匆匆出门而去。 平妈妈几个全都偷偷观察他离开时的神色,发现赵景云神色愉悦,没有半点儿生气的迹象,个个这才放了心。 平妈妈有心想提醒林清浅几句,又想到赵景云离开的神色,再看到林清浅笑眯眯看着孩子温情的模样,终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文心更是聪明的人,平妈妈不开口,她就更不会开口劝说林清浅了。她看得清楚,王爷是真的将林清浅放在了心尖上,而不是做给别人看得,所以他们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他们相处之道。而且以她们对王爷的了解,王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王妃最少还得生个小郡主才行。或许王妃要是再生个郡王,估计王爷还会不屈不挠想办法......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轻笑起来。 外面噼噼啪啪的炮竹响了好一会儿,林清浅盯着儿子看,小家伙半点儿也不受影响。 平妈妈笑着夸赞,“世子是个胆大的。” 林清浅也笑起来,“这是在后院,声音离得有些远,他才没有感觉。” 马上就要抱着孩子出门,众人不敢大意,花纸伞,扇子、换洗的小衣服、戒子一样不能落下。 第459章世子威武 一切收拾好之后,平妈妈抱着小宝贝出去,小家伙头上被蒙了一块蓝布,可能有些发懵,老是用手去抓头上的蓝布,初心不得不一边走一边提防蓝布他拽下来。 新生儿出门头上蒙蓝布是平阳城的地方风俗,说是蓝布可以抵挡不干净东西的侵犯。林清浅胆子大,可为了儿子,她也愿意入乡随俗。 女眷在兰庭院中坐席,宴席已经开始,小姑娘们坐在一起喳喳讨论,时不时翘首相望,看着门口,王爷和王妃长得漂亮,世子肯定也是漂亮宝宝,大家都想早点儿看到小宝贝,顺便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 这些年轻姑娘和林清浅交好,林清浅又是书院中的先生,对于她们来说,亦师亦友,情分自然不同寻常。 林清浅一行人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平妈妈进了屋子里,初心立刻将赵恒小朋友头上的蓝布取下,小家伙头上少了东西,顿时安静下来。 “见过王妃。” “给王妃请安。” 众人站起来纷纷给林清浅行礼。 林清浅笑着招呼大家,让众人不要拘礼,该吃继续吃。 赵恒小朋友作为主角,得绕着每桌转转。按理说,他的身份特殊,这一圈可以省掉。可林清浅还是领着平妈妈抱着他挨桌转了一圈。 众位夫人见了孩子,纷纷将见面礼送上,各府的贺礼在外,这是见面礼,几乎人人都准备了。明明屋子里声音很大,小家伙却一点儿也不烦躁,瞪大了眼睛看着。 林清浅奶水好,小家伙比起一般孩子要胖,白皙粉嫩的小脸蛋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小宝贝不仅皮肤好,关键长得还好。许多新生儿满月中,大多数看不出有多漂亮,可赵恒的瞪着细长的桃花眼,五官怎么看怎么漂亮,他长相大多像赵景云,额头和耳垂却有些像林清浅,父母都是美人中的美人,他又挑大人优点长,可见小家伙有多漂亮了。 不说年纪大的夫人看得心软成一塌糊涂,许多夫人看了也是连连称赞,不要钱的恭贺话一句接着一句吐出来。 小家伙也不知道开心啥,咧嘴无声地笑,那傻乎乎的模样,让所有人见到的人,全都恨不得将孩子抢回家去养着。 美宝宝出场就惊艳,小姑娘们看到了小家伙真面貌,果然如大家猜想的一般,个个顾不上矜持,许多人抢着围过去,惊叫起来。 “他看我了。” “好乖呀。” “太漂亮了。” “不是,他在看我。” 一旁的林清浅居然被骚动的小姑娘们挤到了一旁。林清浅见她们如昏头的粉丝见到心目中偶像一般,忍不住轻笑起来,“他年纪还小,眼睛看的东西有限,稍微远一些的东西根本看不清,所以你们不用争了。” “看见,肯定能看见。” “天啦,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孩子,真不愧是王爷和王妃的孩子。” 昏头的粉丝们,肥了胆子,连林清浅的话都敢反驳了。 众位夫人偷看林清浅,发觉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笑,于是也跟着笑起来,没有人出面阻止发烧友们花痴。 平妈妈几个舍不得小家伙露面太久,用蓝布重新将孩子罩起来,姑娘们全都一致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一会儿,木青过来请世子过去。 林清浅不好去前院,平妈妈、文心她们抱着孩子,浩浩荡荡随着木青过去了。 霍青岚等人这才有心思看林清浅。 林清浅看起来比生产之前稍微胖了些,不过并不臃肿,面色红润,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刚生过孩子的样子。 “王妃,你变得更白了。” “这么快就瘦下来,肚子怎么一点儿赘肉都没有?” ....... 这个话题不仅小姑娘们感兴趣,就是在场的年纪轻的夫人们也有兴趣。 林清浅乐得和众人分享产妇康复经验,“我每日坚持做产妇瑜伽操,此外饮食上也特别注意,坚持荤素搭配。” “王妃吃了减肥的食谱?” “我可不会减肥,还得喂孩子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这一屋都是女人,她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听的人却大吃一惊,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王妃居然会选择亲自给孩子喂奶,这样好吗?众人看她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林家女眷们听了,苦笑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林清浅大大方方将母乳喂养的好处解释一番。 “亲娘喂奶,真的这么好?”胡氏惊讶地问,“可是喂过孩子,身体走形怎么办?” “母乳可是精血呀。” 林清浅轻笑,再次当众给大家科普一番后,又笑着说,“按照风俗,产妇一般都被按在床上躺着不动,其实这样反而才是不利于产妇身体的恢复。只要坚持锻炼,身材走形,根本不可能。” 众人闻言,看了她的身材都信了,不信不成呀,每家都会请奶娘,奶娘吃得好喝得足,那个都养得白白胖胖,产妇恢复好的,最少也得半年。反观王妃和世子,母子两个都养得那么好,特别是王妃,恢复那么好,事实胜于雄辩,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恒小朋友在女眷这儿饶了一圈,获得金锁璎珞玉佩无数,到了男宾这边,也引起无数声惊艳声。 赵景云抱着儿子,骄傲的像一只展屏的花孔雀,有人夸孩子,作为父亲,他一点儿也不矜持不谦虚,很认真地回复,“本王和王妃长得好,他要是长差了,本王也不让。” 祝贺的人...... 林景行和林渊见状,都替他羞得慌。自从赵景云得了宝贝儿子,整个人忽然就变得幼稚起来了。以前没有这毛病呀! 其实他们不懂赵景云的心,赵景云小时候缺爱,他是将自己所缺少的爱全都加倍给了儿子。所以在他的眼中,他的儿子一定是好的,处处好,什么都好,不好不行。 男宾和女眷一样,也都是有备而来,赵景云一个不落,亲自抱着孩子溜圈,看他一眼,就必须给见面礼。 南陵侯又开始憋屈,他早早就将金锁送来了,贺礼今天也准备得很丰厚,唯独没有想到靖越王会抱着孩子和宾客见面,更没想到还得给孩子准备见面礼。 于是,当赵景云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南陵侯急得额头直冒汗。 赵景云抱着孩子驻足,等了好久,其他人也不耐烦盯着南陵侯看,眼见赵景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这时候赵景云怀中的宝贝一直很老实,这会儿也开始哼唧哼唧地扭动身体,赵景云脸色顿时沉下来。 什么玩意,看不起他和宝贝吗?来吃酒席居然没带见面礼,怎么好意思吃下去? 南陵侯想哭,怎么办?他好丢脸地说。 “徐大人真不愧是京城来的钦差。”不耐烦的赵景云准备挑刺,今儿是他儿子满月酒,所以他不发脾气,但生气,南陵侯就别想好过。 “世子真是玉树无双,下官从没有见过这么聪明漂亮的孩子。”情急之下,南陵侯一狠心,将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拽下来塞给了赵景云身后的文心,“一点儿薄礼,还望世子别嫌弃。” 赵景云瞥了一眼玉佩,嗯,还算好,勉强算他过关,好了,换下一个。 过关的南陵侯偷偷瞥了一眼篮子里送出去的玉佩,心儿像滴血一般疼。这块玉佩是他从家中长辈手中得来,已经传了好几辈人,没想到被他亲手送出去了。 别人都有准备,所以众人说了道贺的话,礼物送得干脆利索,赵景云的脸色逐渐又变得晴朗起来。 “果然很好。”轮到谢祯面前,谢祯盯着孩子眼睛眨都不眨。 赵景云傲娇,“本王的儿子,当然很好。” “漂亮。”谢祯再吐出两个字。 赵景云冷笑,“本王儿子漂亮也充满阳刚之美,不会和你一样看起来像个娘们。” 南陵侯...... “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不敢打你。”谢祯混不吝,长相是他的忌讳,赵景云一开口就击中他软肋,他顿时急眼了。 “等你打得过本王再说。”赵景云冷笑,“揍你,还需要本王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木青、水白几个就围了过去。 谢祯弯腰继续盯着赵恒小朋友看,“桃花眼,比爷看起来更像......” 更像什么,他还没有说出来,谢家人已经准备亲自揍人的时候,大家就看到一股“水柱”从赵恒小朋友腿间喷出,弯腰的谢祯脸儿正中。 谢祯当场喷了一脸童子尿,众人再也忍不住,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此时,大家再也顾不上谢疯子事后会如何报复了。 “喂,你!”谢祯真的要被气疯了,他瞪圆双眼盯着赵恒。 他中招完全是因为赵景云抱孩子姿态与众不同。 赵景云所谓的抱孩子,就是捧着孩子。夏季中,天气热,林清浅不愿意像别的父母一样将孩子双腿捆上,小家伙十分自由,被捧着,婴儿的双腿不会并拢,所以尿出去,十分壮观。 霍久岑摇着扇子在边上一桌说风凉话,“恭喜谢二公子,看样子世子是非一般地喜欢你呀。” 谢祯再也忍不住,他发疯了。 赵景云眼皮都没抬,“将他拎出去揍。” 第460章再次试探 贵公子的生活环境好,他们圈子中的人,大多数或多或少都有些洁癖。谢祯尤为突出,这一点儿从他每天换的衣服次数就能看得出。 脸上中了赵恒小朋友免费赠送的童子尿,那尿顺着脸颊又滴到衣襟上,谢祯再也忍不住,开始在一旁干呕。 霍久岑那个乐呀,笑得声音特别夸张。 谢祯飞快脱下身上的衣服,接过身边的小厮递过去的毛巾擦脸后,将毛巾往地上一摔,冲着赵景云手里的小宝宝吼到,“爷和你没完。” “你是谁的爷,给老子揍,揍死这个混账。”谢将军气得忘记了辈分,直接下令其他孙子打人,然后又哭丧着脸向赵景云道歉。 自家儿子占了便宜,赵景云表示一点儿不在意,“儿子放心,父王给你调教几个厉害的护卫,专门帮你打架。” 众人默,从没有见过这样不讲理又任性的王爷,以前睿智而又稳重的王爷去哪儿呢? 他的话音一落,木青和水白立刻领会他的意思,身形一纵,追着谢祯而去。 “仗着人多想欺负爷?”谢祯脸上挂着邪笑,半点儿惧色也没有。谢家人和木青不可能让他坏了世子的满月酒,直接将人赶出墙头外,外面的声音还不小,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 南陵侯特意观察谢将军和赵景云的神色,却发现所有宾客全都谈笑风生,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半炷香过后,谢家小辈愤恨归来,后面跟着的木青和水白则是一脸的有意未尽。更让南陵侯差点儿掉了下巴的事,谢祯吃了那么大亏居然又进来了。 谢祯样子有点儿惨,嘴角红肿,眼睛发青,鼻孔还有流血的痕迹,衣服更是成了布条。就这样他居然还好意思进门? 该!南陵侯幸灾乐祸地想,他观察过了,谢祯果然不愧于疯子的称号,这家伙是真的而被揍惨了,谢家人不是在他面前宴席。 不行,他一定得离谢祯远点儿,和疯子讲道理,不是傻子吗?这么一想,他挨谢祯揍的憋屈终于散去了点儿。看到没有,谢祯并不是针对他,这个混蛋连小娃娃都计较,发疯是常态呀。 谢祯摇摇晃晃直往赵景云那边而去,木青等人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赵景云冷笑看着谢祯,他怀中的宝贝咧嘴无声笑,眼睛睁得圆圆的。 “眼睛睁这么大也看不见,傻子。”谢祯是真不怕死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谢将军脸色比锅底还黑,谢家小辈们也是一脸的气愤。 南陵侯觉得,如果自家小辈中出个谢祯这样的,他估计也得心塞。 “爷记着你了。”谢祯一边说,一边忽然出手。众人大吃一惊,谢疯子居然想从王爷手中抢走世子。 赵景云冷笑,直接给了谢祯一脚,谢祯下意识避开,再想冲过去,木青和水白已经将他隔开了。 谢祯邪笑,“爷就是看看而已,小气吧啦的。” 说完,他若无其事回到了座位上。见识到谢祯疯劲后,南陵侯对他所有不合常理的举动完全免疫。谢祯见众人都紧张的提防他,他邪笑一下,不负众望夹起一只螃蟹,目标却是霍久岑。 霍久岑眼皮都没抬,抓起筷子一夹,接住了螃蟹,然后反手一挥,螃蟹成直线冲着谢祯而去。 谢祯同样眼皮不抬,筷子一碰,螃蟹落在谢祎碟子中,“给你。” 他一点儿不害臊地开口,谢祎气得送了他一对大白眼。 谢祯和霍久岑的争斗只是片刻之间,南陵侯却看得心惊胆战。赵景云身边的高手出乎意料的多,别的不说,光是谢祯和霍久岑绝对是难缠的家伙,特别是霍久岑,这小子身边围了一群年轻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不相信追随在霍久岑身边的年轻人都是碌碌无为的小辈。 赵景云抱着儿子傲娇地溜达一圈后,小家伙明显有些累了,在他怀中又开始哼哼。 “王爷,世子该喂奶了。”平妈妈见他舍不得撒手,只好使出杀手锏,“世子出了这么久,王妃一定等急了。” 林清浅的名字在赵景云这儿很管用,他二话没说,将怀中的儿子给了平妈妈。 蓝布再一次盖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 小家伙这一次居然十分老实,几个丫头提着好几篮子的贵重见面礼,笑眯眯簇拥赵恒离去。 她们到了女眷院子时,林清浅正和众人说话。 “王妃娘家人口是单薄了些,二公子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二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说话的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夫人。 林清浅隐隐记得,这位夫人似乎和霍家走得比较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找个合适的媳妇也不容易。”另一位夫人感叹。 霍家和林清浅的关系一向好,霍家人居然都没有说话,林清浅心里顿时有数。她就是不知,霍家想用哪位姑娘和林家联姻? 以霍家人的睿智,倒也不至于用个庶女来联姻。虽然说她和林景行不是一个娘,可他们兄妹的关系好,而且众人都知道林景行的姨娘身份已经得到她的认可,加上王爷的关系,霍家人一定考虑的是嫡女亲事。 霍家嫡女之中,目前来说,只有霍青岚和霍青音两姐妹合适。这两个姑娘林清浅觉得都不错,霍青岚稳重而多谋,话不多,处事却面面俱到。霍青岚的性子也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至于霍青音,身上同样有霍家的端庄大气,纯真而机灵,只是年纪稍小一点儿,比不上霍青岚稳重。 姐妹两个都是不错的人选,相比之下,林清浅更愿意霍家考虑的是霍青岚。 轮到兄妹情义,林清浅其实对嫂子余归晚的感情一点儿不必对两个哥哥差。记忆中,余归晚几乎是将她当成闺女养着,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由于余归晚是庶出的身份,林清浅发现,余归晚出门应酬的事情,总是底气不足的模样,换句话说,余归晚勤劳、温婉、贤惠,女性该有的优点,她都有。可美中不足的是,余归晚身上有点儿小家子气,看待问题,向来都是以家庭为主。 如果是以前的话,余归晚这种性子最好。可以后...... 想到以后,林清浅暗暗叹气,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赵景云愿不愿意,未来的形势都会逼着他们夫妻往前闯。他们夫妻的处境就如在激流中行舟,不进则退。不争不抢,他们一家三口压根就没有活路。 以前林清浅还觉得赵景云矫情,一边说着不愿意抢夺位置,一边还要紧张筹谋,当她真的在其位的时候,终于明白赵景云的难处。如今她和赵景云又多了一个儿子,赵景云更会步步小心吧? 她的身份地位决定着林家会跟着水涨船高,余归晚还是底气不足的话,对林家发展可不算是好事。霍青岚是世家出身,从小接受的就是高规格教育,有长辈手把手教,外交方面,霍青岚简直是如鱼得水。而且霍青岚明知,性子好,不会打压余归晚,只会极力辅佐余归晚。 林清浅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 不过她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特别是林景行心结还在的情况下,她要是做主松口,说不准还会造成一对怨偶。 想到这儿,她笑着开口,“说起二哥的亲事,我和嫂子也头疼。我们林家没有长辈,都说长嫂为母,嫂子为他的亲事简直是操碎了心。不瞒各位,二哥心中一直有个心结。” “什么心结?”有人好奇地问。 “想必各位也知道我们兄妹的身世了。”林清浅苦笑。 众人点头,谁都没想到京城四品官员家中的嫡系子孙居然会被亲人逼着离开,流落到平阳城来。 “害我们的仇人已经有了眉目,二哥幼年吃过太多的苦,他发誓不将仇敌拿下,他暂时不考虑亲人。”林清浅一边说,一边观察霍家人的反应。 果然霍家长辈脸上都变得不好,也是,男人推迟几年考虑亲事没有任何妨碍,可女人的黄金年纪就那么几年,谁家姑娘愿意等一个虚无的承诺。 林清浅装作无意继续说,“两个哥哥都说了,今后绝不会纳妾,一辈子只对媳妇好。所以二哥的亲事得慎重考虑。我和哥嫂都在开解二哥,或许是缘分没到,二哥才如此坚持,如果遇上合适的姑娘,他心思多少会改变。反正林家绝不会作塌人家姑娘。” 众人跟着附和,都笑着说是。 霍老夫人心塞,就冲着林家不纳妾这条,平阳城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相中林景行。可是等几年,霍家真的等不起、赌不起呀。除非....... 除非亲事能定下来。正如王妃所言,林家向来重承诺,王妃既然当众提起,以后就绝对不会反悔。想到这儿,霍老夫人的心思又转了起来。 就在霍老夫人想再试探林清浅几句的时候,平妈妈抱着赵恒回来了。 小家伙在平妈妈怀里扭动小身体,林清浅见状,赶紧站起来过去接儿子。 赵恒似乎闻到了林清浅身上熟悉的味道,头上的蓝布还没有揭开,就一个劲往林清浅的怀里钻,小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461章还得降价 林清浅红了脸,低着头看着怀中小人笑着说,“羞羞脸了哟,咱们回去。” 小家伙盖在蓝布下十分委屈,找到饭碗怎么还不给吃? 林清浅见他扭动身体着急,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亲自抱着孩子往后院走去。 “世子可真聪明,饿了也不像别的孩子只知道哭。” “胖乎乎可好看了。” ....... 周围又是一阵议论,霍老夫人跟着众人说笑,暗暗提醒自己,关于霍青岚的亲事,回去后还是再和家里人议论一番再说,特别是老三,省得不满意又要在背后嘀嘀咕咕。 林清浅抱着小宝贝回到屋子里,掀开孩子蓝布之后,小家伙拽着她的衣服不愿意散手了。林清浅不敢迟疑,吩咐人准备热水,然后解开衣襟擦拭完后,才让儿子开吃。 赵恒饿了好长时间,终于可以开吃,一口叼住,狠狠地吮吸起来,力气竟然超乎意料大。 平妈妈几个见状,忍不住又心疼小家伙遭罪了。 直到两边都空了,赵恒在林清浅轻轻的拍打下,终于舒服地吐了一个奶泡,脸上再次露出梦幻一般的笑容。 那精致的脸蛋,初心几个百看不厌。 几分钟之后,小家伙终于睡着了,林清浅这才腾出手查看收到的礼物。 见面礼是真的多,几乎是见者有份,十几个篮子还有托盘中全是宝,以各种紧锁、璎珞和玉佩为主。 “咦,这个漂亮。”林清浅取出一个璎珞惊讶地把玩。黄金的璎珞四周镶嵌着九颗偌大的宝石,中间那个蓝宝石尤其显眼,也不知道这份礼物是谁给的。 “这是霍九公子送的。”文心的记性好,立刻报出。 林清浅微微点头,那就不奇怪了。霍久岑是生意人,走南闯北见识的多,手里不缺好货。 除去霍久岑那个璎珞,再有另一套孩子用的首饰也让林清浅惊艳。这一套首饰是以小金镯子、脚镯和金锁为主,金锁上镶嵌一个硕大的红宝石。东西的价值在其次,关键是有机关。 林清浅端详看过后,终于找到窍门,她轻轻打开机关,然后发现金锁和手镯都可以打开,里面可以放银针之类的东西。 “这是谢二公子给的。”文心报出名字,并且将男宾那边发生的争斗说了一遍。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谢祯这家伙一天不惹事简直对不起他疯子的称号。 “这套东西放在我的首饰盒中暂时收着。”林清浅笑眯眯吩咐,文心答应一声,接过首饰收起来了。 文心几个也看出来了,谢祯这一次送礼的确是花费了心思。首饰中空,里面可以放暗器,以后世子大些,懂事后就可以告诉他机关,万一世子遇上危险,就能用上。 为此,连对谢祯耿耿于怀的初心都暂时选择原谅谢祯了。 总得来说,赵恒小朋友的满月酒,办得很顺利。 晚上赵景云回屋,喝得有点儿高,身上不免沾染上酒气。他笑呵呵去看宝贝儿子,赵恒小宝贝正睡得很熟,被他抱在怀中,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哼哼。 哼哼表示小家伙不高兴了 林清浅连忙将孩子总赵景云怀中接过去,“王爷身上有酒味,别抱他。” “居然嫌弃起父王来了。”赵景云点了小家伙鼻子,小家伙下意识将脑袋歪向林清浅怀中。 林清浅被他们父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莫心给赵景云端来醒酒汤,赵景云一口气喝光,因为儿子嫌弃他,他根本不用林清浅催,直接就去洗漱了。 “头发擦干,别受了寒气。”林清浅见他披着墨黑色长头发进门,忍不住又唠叨起来。 别的男人或许会嫌弃女人日常这种唠叨,赵景云不同,他就喜欢林清浅关心他担心他的模样。 “王妃给我擦。”仗着喝多了,他竟然冲着林清浅撒娇。 自从有了孩子,媳妇给他的关注少了许多。难得媳妇眼中有他,赵景云开始寻求更多的关注。 赵恒吃饱喝足被林清浅放在小床上也不恼,睁大眼睛看着。看不清楚没关系,美美的大眼睛还是要展示一下的。 林清浅看缺爱的丈夫闹腾起来,只好叹口气过去,拿过一叠毛巾为他擦拭头发。 “明日继续坐月子,不许乱动。”换成赵景云唠叨。 “知道了。”林清浅没好气地回答,她知道自己闹腾也没有用。想到白天霍家的试探,她忍不住和赵景云提起。 赵景云不以为然,“霍青岚勉强还算可以,如果舅子哥没有意见,这门亲事直接定下来好了。” “上门提亲肯定得我们男方,只是二哥暂时不打算成亲,霍家还愿意吗?”林清浅为难,她挺能理解霍家,换成是她,她也不会让自家姑娘莫名其妙拖着下去,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又不是不成亲骗婚,不过是晚上几年的时间而已。林家不嫌弃霍青岚年纪大,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景云的话显得十分不讲理。 林清浅就知道她是鸡对鸭讲,赵景云的出身注定他站在高位看待问题。可她不行呀,此事还得好好琢磨一番后再做决定。 南陵侯吃了赵恒小朋友的满月酒之后,第二天再一次来到别院,目的很明确,他准备回京城去,可世家查封的好几座院子还砸在他手上,他是找赵景云寻求帮助来着。 南陵侯到平阳城已经好几个月,这几个月是他一生最憋屈的日子。初到平阳城就挨了谢祯一顿揍不说,接着是忙忙碌碌剿匪一个多月,差点儿全军覆灭。然后被迫送礼,最后连查封的院子都卖不出去,他大概是和平阳城八字不合。 “王爷,下官准备回京去。”南陵侯尴尬地说明自己意图。 赵景云神色温和,又恢复成那个温暖如玉的公子形象,“徐大人辛苦了,本王已经将大人全力剿匪的经过上奏皇上。徐大人虽然剿匪失败,但责任不在徐大人,而是漕帮匪徒太狡猾的缘故。徐大人放心,回京后,想必皇上一定不会怪责于你。” 南陵侯..... 他才不会承情了。没有靖越王的奏折,他或许还可能添油加醋为自己开脱几分,可赵景云上了折子,他还能说什么。多说多错,一个谎言必然要用无数谎言去弥补,在皇上面前,南陵侯自觉不敢说谎。 “下官多谢王爷提携。下官这一次来,还有事有求于王爷。”南陵侯不再继续兜圈子,以赵景云的尿性,说不定一会儿响起后院的世子,能直接丢下他直接走人。想他到了平阳城多日,还是因为给了见面礼、贺礼才有机会吃到一顿王府的饭,他真难!“查封的世家院子,不知为何,即使下官降价处理,竟然也无人愿意买。” 赵景云轻笑回答,“原来是院子的事,这事本王倒是知道一二。” 哦,有门!南陵侯连忙催促,“还请王爷告知实情。” “世家的势力,想必徐大人也清楚。”赵景云慢条斯理为他解惑。 南陵侯轻轻点头,“百年世家的底蕴的确深厚,不是常人能及。” “本王查封世家,而且一次还是查封多次世家的时候,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费了不少力气。徐大人剿匪时就该感受到漕帮匪徒如何凶残,世家敢和他们勾结,胆子能小?囤积粮食,勾结匪徒,扰乱人心,意欲谋反,全都是重罪。本王捉拿他们时,他们负隅反抗,当时不说血流成河,也差不多。这事太大,瞒不住。因此,作为凶宅的房子,不好出手在所难免。”赵景云风轻云淡说完了。 南陵侯...... 赵景云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可世家那么好的院子,大多都是经过百年修缮完成,南陵侯不相信院子不好卖,其中没有赵景云的手笔。 可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赵景云插手院子的事,当务之急,无论如何,他得先将院子出手,哪怕降低价格也在所不惜。 房子在平阳城地盘上,如果卖不掉,他也不能带走,最后便宜的还是赵景云和平阳城留下的世家。 能在清缴之中存活的世家,全都是赵景云的人。南陵侯打定主意,这份便宜不能留给赵景云。 “王爷可有好的办法?”南陵侯发愁,装作虚心的态度请教赵景云。 “本王又不是卖房子的。”赵景云相当不客气,“徐大人问本王,本王如何知道。本王曾经说过,只拿自己该得的那一份,其余本王不会多问,也不想多管。” “王爷聪慧无双,还请王爷给下官指一条明路。”南陵侯真想哭了,剿匪已经出师不利,查封的银子他拿不到,如果连院子都卖不掉的话,他也不用会京城,路上就可以找个地方自杀得了,否则回京后,他一定会面对皇上的怒火。 “人都善忘,如果徐大人愿意等几年,大家将死人的事忘记个七七八八,或许院子就可以好出手了。”赵景云出的主意很馊。 南陵侯被他气得差点儿直接吐出一口老血,还等几年,他连几个月都等不得。 “王爷,下官公务在身,不能在平阳城逗留太久。”他哭丧着脸继续央求。 “那就降价,本王还就不信,价格低到一定程度,还没有人动心。”赵景云发话。 南陵侯...... 第462章谁都别占 赵景云明显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而且南陵侯觉得赵景云是故意坑他。 他偷偷观察赵景云神色。 赵景云脸上只有微笑,压根没有其他情绪,忽然,他的视线和南陵侯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上了。 偷窥被主人察觉,南陵侯尴尬地满脸堆笑,不管赵景云出的是啥主意,反正已经给了他一条路选择,即使是坑,他也得感谢赵景云,“下官多谢王爷指点。” “如果降价卖的话,会亏损很多。本王还是觉得徐大人能在平阳城多待一段时间比较好。”赵景云生怕刺激南陵侯不够,假惺惺客气几句。 “王爷设想固然周到,可是下官公务在身,真的不能留在此地过久。”南陵侯与他虚与委蛇。 两个人对对方都有提防,南陵侯坐了片刻之后,在赵景云不耐烦的眼神下,终于提出告辞。 赵景云连声客气都没有,直接吩咐木青送客,然后迫不及待转去后院。 南陵侯...... 老鹰嘴村简直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南陵侯心想,没有其二的选择。 南陵侯回到驿站,又坚持了几天原有价格,当然还附送里面的家具,可惜连上门问的人都没有,他派人找了掮客,掮客倒是愿意接这笔生意,可惜没有主顾的生意,压根就是一笔烂生意。 最后,憋得不行的掮客干脆和南陵侯挑明了说,“大人,不是小的不想做这笔生意。院子都是好院子,冲着屋脊用的木料,还有地基和青砖,大人开出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可这几处院子都是鬼屋,里面才死了许多人,有的地方血迹还在了。普通人哪敢买,当然他们也买不起呀。有钱的人讲究风水,忌讳这里,这几处院子不好卖呀。” 理由和赵景云给的差不离,南陵侯脸色难看得很。他在等信,等从京城传回来的密信。他已经将平阳城所有的情况上奏给了皇上,所以最后结果还是等皇上的吩咐吧。 想到自己要灰头土脸回京去,以及回京要面临的百官嘲笑和皇上的责难,南陵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狗贼倒是挺有耐心的呀。”谢祯大晚上蹲在驿站屋顶上,冷笑看着下方。 “看中哪一处?”夜色中,霍久岑穿着墨青色的长衫低笑问。 “爷凭什么告诉你?”谢祯不买他的账。 霍久岑斜睨看了他一眼,嫌弃地回答,“你以为我想和你说话?看中房子的人大有人在,我只不过不想彼此两败俱伤罢了。” “他们看中又如何?敢和爷抢房子的人还没有出世了。”谢祯邪笑,语气十分自信。 “抢房子的如果是王妃呢?”霍久岑压低声音吃吃的笑起来。 谢祯..... 林清浅想买房子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果然只有她不怕忌讳。”谢祯气呼呼地吐出一口气。 “王妃打算为她娘家人买上几套,她八成看上了崔家、宁家和张家的小别院。”霍久岑淡然笑,十分大方和谢祯分享消息。 谢祯一听就明白了,当初抄家的时候,他参与了。林清浅看中的几处房子,其实都没有见血。只是许多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抄家见人就杀。 “她倒是聪明。”谢祯生气,虽然那几套房子他没看上,可他觉得林清浅不地道。 “她一向很聪明。”霍久岑肯定。 谢祯...... “果然还是对薛想容恋恋不忘,人都没了,却还愿意为薛家保留好院子。”霍久岑讥讽地看着谢祯。 谢祯冷笑,并不否认。 对,他看中的的确是薛家的房子,不过,他不是忘不了薛想容,他只是单纯觉得房子好,不行吗? “别告诉我,你只是看中了房子。”要么说谢祯特别讨厌霍久岑了,从小到大,这小子总是和他对着干。霍久岑太狡猾,别看霍久岑不喜欢动手,只喜欢动脑子,事实上,霍久岑是个狠角色,远不是表面上表现出的无害平易近人,可惜平阳城那么多傻子,居然觉得霍久岑是个温柔贵公子。 谢祯最不喜欢霍久岑这种伪君子了。 “爷凭什么告诉你。”谢祯冷哼一声,人消失在夜色中。 等看不到人,霍久岑看着驿站中不远处的一个院子,眼中只剩下一片冷意。不知为何,他感觉薛想容是个威胁。薛想容和陈庆王勾结在一处,一个弱女子,大活人,居然直接就消失不见了,不奇怪吗? 所以,人还得继续找出来杀了。 南陵侯丝毫不知自己头疼的院子,已经有好几拨人在暗处盯着了。平阳城内的世家和商贾都不是傻子,靖越王不动手,其他傻子才会动手了。眼看院子的价格已经低到了他们不敢想的底线,个个暗自在心里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赵景云是主导者,意味着林清浅对房子的走向也特别清楚。 女人对娘家总是多几分眷恋和照顾,更何况老三房是为了她而抛开原本安逸的生活来到平阳城。所以,林清浅想让他们占这个便宜。 林清浅不讲究,她怀孕的时候,连死人都敢解剖,哪在乎什么院子里死过人呀,凶宅什么的,在她眼中都不是个事。 上一次世家铺子拍卖,林清浅已经鼓动娘家人,帮他们各自买了一套铺子,全是低价。林凡生一家对此感激不尽,可他们担心林清浅太顾着娘家,会惹怒靖越王。 赵景云才不在乎这点儿小事情了,别说一家一套,就是林清浅想要所有的铺子,他也会满足林清浅的愿望。 而林清浅做事向来有分寸,她只帮娘家人,各自购买一套,剩下的他们再想买铺子,她就不管了。上一次林景行后来高价购买了两套,和林渊一家一个铺子。 房产同样如此。有了打算,林清浅就找了机会和林凡生等人说了。 “既然你们每家要购买,按照户头的话,最好买小套的院子。一来,这些小套院子里都没有见血,二来也足够各家住的,没有必要买太大的。三吗,还不打眼。”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我和大哥买在一处。”林景行要求不高。 林渊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兄弟的感情和别人家兄弟不一样。经历过风雨,不想分开,万一有什么事,他们兄弟几个也能相互照顾。 林清浅笑着点头,“具体的房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你们可以问问范选吉,这事他清楚。只要不是争大院子,应该容易买下。”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不用太大,够住就好。”徐氏激动地说,站在她身后的林毅媳妇也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愉快的商量之后,大家就等着南陵侯再降价了。 南陵侯很有耐心,从他到别院找赵景云讨主意,转眼又过去半个月。他不动,暗处等着下手的众人也不动。 半个月后,宫中又派人来到了平阳城。来的人是宫中的太监,奉旨带着礼物来给靖王府世子庆贺。 虽然说是迟来的礼物,赵景云和林清浅还是兴师动众的接了圣旨,场面十分有仪式感。 宫中送来的贺礼并不是太出众,不过胜在礼物多,其中也不乏有几件贵重的物品。赵景云暗暗猜想,皇上和太后私库也开始囊中羞涩了。至于国库....... 看破不说破,双方皆大欢喜。 太监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照旧住在驿站之中。因此,南陵侯也接到了皇上的口谕:尽快将院子脱手,无论价格高低。 显然,皇上不打算让赵景云占房产方面的便宜。正如南陵侯猜想的一样,皇上在知道赵景云居然两查封的世家钱财全部挪用之后,当着百官的面就大发雷霆。可生气过后,他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说靖越王贪墨吧?账面上显示,赵景云一个铜板都没有私用,而是全部用在百姓身上。至于赵景云截留部分,则是在他许可的范围内,只是赵景云近水楼台,占了剩余好的东西。 皇上明知他不能让赵景云将银子吐出来,他只能生闷气,还能如何?别说天高皇帝远,他不能拿赵景云怎样,就是赵景云在他的眼皮下,他也不能直接将赵景云治罪。 就说平阳城的消息传到京城吧,吃亏的世家在看到赵景云上奏的奏章之后,都无一敢出声。那些被查封的世家,可是实实在在和漕帮匪徒勾结,囤积粮食和货物,从而导致平阳城暴动,这些罪名足以往谋反的罪名上靠了。 世家再大,也不能直接和皇权开撕,特别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因此,弃车保帅成了世家的首选,他们心里再恨赵景云做事不留余地,面上却还是极力维护赵景云,不停为赵景云说好话。 当然偶然有些想踩赵景云的,言官那边则按照名义大赞赵景云为民着想,京城里的百姓更是对靖越王推崇有加。皇上不会为了一时之气,从而不顾名义去治罪赵景云。 最后的结果,还是他这个当皇上的继续憋屈。 南陵侯接到皇上口谕之后,第二日果断开始拍卖房子。房价又下调了两成,这一次如果还卖不出去,则充公。可见,皇上恨极了赵景云,他本人得不到,同样也不想让赵景云占到便宜。 第463章一波三折 告示贴出去,因为有了底气,南陵侯又变得神气起来。 所有房子的标价都贴在木板上,想要购买房子的人,可以直接报价,如果买同一座房子的人多,就得相互竞价,最后最高者得。 这种方法与现代的拍卖方法有点儿相似了,只是少了鼓动人心的拍卖者调节气氛而已。 南陵侯吸取经验,众人不是忌讳房子见血吗?行,他就先将没有见血的各世家别院拿出来先卖。 设想很好,现实很骨感。 南陵侯看着木板上的房子,看了又看,满头都是汗水。他先拿出的房子非但没有见血,而且地段也很好。他作为后来人,都知道院子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他不相信作为本地的土著地头蛇,会不知道这些信息。 院子报出的是底价,按照南陵侯的想法,这几处院子该是众人抢破了脑袋要才对。可事实上,只有林家人报价了,报出的是底价。更可恶的是,林家有一户算一户,每一房都买了院子,好几座房子还是连在一起,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谁买房子,南陵侯都管不着,让他真正生气的是,凡是林家报出低价参与之后,院子再好,也没有人和他们竞争。 这样一来,真正损失的是他和皇上。 不过,即使如此,南陵侯还不能发火,林家买房子的过程,一点儿错也没有,人家也没有搞手段,就在他眼皮底下,报了价格,然后中了。他还能说什么。 接下来,是卖薛家、崔、傅家等世家的主院,院子很大,都是五进,边上厢房偏院多,房子好是好,可惜见了血,换句话说是大家避讳的凶宅。 南陵侯接连没有顾客买房,加上房子风水不行,他几乎都不抱希望了。 “各位,无需本侯多言,这些院子都是经过百年时间才修缮完成。不但大,而且用料都极好。虽然见过血,可在场不少人都是福气冲天的,想必也不会在乎那点儿小小的瑕疵。”南陵侯扫了众人一眼,话说得很漂亮。 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人说话。 倒是在外围看热闹的百姓嘀咕起来,“当人是傻子不成。” “死了那么多人的院子,还卖那么贵?就算房子再好,也得有命住才行呀。” “不划算,傻子才买了。” “京城里的官爷是将平阳城所有人当傻子耍哟。” ...... 平阳城民风果然彪悍,在靖越王的带领下,百姓的胆子越来越大。常言说,官不与民斗,换成别的地方百姓,看到这么大场面,估计一个没有一个敢开口。 百姓开口,平阳城勋贵和商贾也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他们交头接耳,相互咬耳朵,南陵侯想他们说什么,可人多嘴杂,他一句也没听到。 他坐在上首,脸色有些难看,京城来的太监,不耐烦瞥了他一眼。南陵侯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能被皇上派来的太监,一定是皇上的心腹,从太监对他的态度不难看出,皇上已经恼了他。 南陵侯黑着脸让侍卫报出薛家的主院子。 看热闹的人多,平阳城有钱人那么多,居然没有一个人叫价。 南陵侯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个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 “如果无人愿意买,房子只能......” “死了人的凶宅呀。”没等他话说完,一身大红色的谢祯忽然开口,直接打断了南陵侯下面的话。 南陵侯吃过他的亏,又亲眼看到他彪悍找赵景云麻烦,因此谢祯很荣幸成为他心中真正疯子代名词。 是个人就不会和疯子计较,南陵侯十分大度地没有和谢祯计较,他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模样,刚要张口,然后他就听到谢祯终于说了一句不算人话的人话,“算了,爷看你可怜的份上,帮你一把。不过,你打算给爷让多少?” 南陵侯脑子有些晕,让价的意思,表示谢祯准备买下薛家的主院,是这个意思吧? 想到这儿,他转动僵硬的脑袋看着谢祯,目光热切地问,“谢二公子要买的话,本侯可以做主,再让五百两银子。” 谢祯眼神顿时冷了,说出口的又不是人话,“那个猴,你当爷好欺负?” 南陵侯....... 叔叔能忍,婶子也不能忍了。南陵侯刚要发怒,当他目光对上谢祯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神志又回来了。算了,他马上就要离开平阳城了,还是再忍忍吧,万一激怒了疯子,谢祯在他回京的路上动动手脚,他遭罪的还是他。 “谢二公子打算出多少?这五百两银子已经是本侯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超出这个价,本侯也很为难。”南陵侯憋屈地和他商量。 “算了,爷也不差这点儿银子。”就在南陵侯忐忑不安,认为谢祯又要捣乱的时候,谢祯终于再一说了一句半人话,“爷给你面子,就这个价了。” 南陵侯...... 谢祯动作干脆利索,其实薛家的院子,不少人都看中了。可是买家是谢祯,其他人立刻偃旗息鼓,犯不着为了一套院子,而得罪疯子。 南陵侯没想到薛家的主院居然真的卖了出去,虽然少了几百两银子,但也说得过去。太监抬眼看了谢祯依然,竟然没有说话。 在宫中混的人,远比普通人有眼力多了。谢祯不好惹,强龙不压地头蛇,卖房子的又不是他,他才不愿意得罪人了。 有了谢祯开头,下面房子卖得出乎意料顺畅,霍久岑要了崔家的那一套,同样压价五百,其他人家没有那么大面子,因为已经是低价,大家也不在乎那点儿银子,所有房子不用一炷香时间全部卖光。 南陵侯看着面前的银票,似乎还在梦中。事到如今,他再回不过神,就真的比猪还笨了。 他这是被靖越王和平阳城世家耍了,可惜赵景云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即使他心知肚明被赵景云坑了,南陵侯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打落牙齿往肚子里落,说的就是他呀! 南陵侯动作很快,银票到手,当天中午再去了别院一次,第二日带着人直接离开平阳城。 南陵侯走,林清浅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王爷,双月子我也坐完了,我想去书院正常开课。”林清浅和赵景云撒娇,为了让赵景云撒口答应她的请求,她还特意化了淡妆,换了新衣裳。 “本王坐怀不乱,美人计对本王无用。”赵景云嘴里说无用,身体却诚实,林清浅靠近他,他一伸手就将林清浅揽在怀中。 林清浅轻笑,故意请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脯,“王爷是柳下惠最坏不乱。我哪敢用什么美人计。” “去书院不成。”赵景云鼻子和她鼻子抵在一起。“儿子太小,本王不放心。再说,你每日还得给他喂奶。你是他的母妃,总不能为了学生而委屈咱们的儿子吧。” 林清浅看躺在摇篮中呼呼大睡的儿子,正色说,“书院中,我不是有个院子吗?他和文心几个在院子里等着,下课我就照顾他,不会委屈了他。” “不成。”涉及到儿子的利益,赵景云死活不答应,态度十分坚决。 林清浅蹙眉,不高兴。 “最少得等儿子一百天才行。”赵景云退让一点儿。 林清浅算算,一百天的话,还有不到四十天的时间。算了,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她忍。 人闲着,想的事情就多,林清浅忽然想到自家儿子满月酒宴席上,霍家人的试探。 她看中霍青岚,就是不知道霍家考虑得怎么样?毕竟林景行的条件有耽误人家姑娘的嫌疑。 林清浅考虑后,特意去了隔壁院子,她得找林景行先谈谈。 难得兄妹相聚,林景行拿个拨浪鼓逗小外甥玩,两个月的婴儿视线终于好了一会儿。赵恒眼睛不时跟着他手里的小鼓转。 余归晚见状,心疼小宝贝,过去将小宝贝抱在了怀中。 小家伙特别喜欢人抱着他,到了余归晚怀中努力睁大眼睛,一副处处觉得新奇的模样。 “二哥,屋里没有别人。我问你件事,你得老实回答。”林清浅说。 林景行见她神色严肃,身不由己坐正,太爷也变得严肃起来,“妹妹说。” “你觉得霍青岚如何?”林清浅开门见山。 林景行......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林清浅,妹妹,这样直截了当问他对一个姑娘的看法,真的好吗?要是传出去,对霍青岚名声..... 呸,屋子里只有他们兄妹和嫂子在,谁也不会传出去。 “不合适。”林景行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回答。 “只是为了报仇?”林清浅蹙眉,“如果因为报仇,你大可以放心。你们或许可以先定亲,过几年再成亲。” “霍姑娘挺好的。”余归晚跟着劝。 林景行十分固执,“霍姑娘的确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多余的话,他再也不肯说。 林清浅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叹口气,没有逼着他说出实情。只是可惜了霍青岚。 而此时,霍家人也在焦急。 霍老夫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林家这门亲事好。儿子儿媳妇目光短浅,她干脆直接找了霍青岚来。 “祖母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屋子里只有祖孙二人,霍青岚心顿时一惊,她老老实实点头,“是。” “你觉得林家二公子如何?”霍老夫人和林清浅一眼,选择直截了当问话。 问她对一个外男的看法?霍青岚顿时羞红了脸。 第464章是挑食的 霍老夫人叹口气,“女子嫁人,算是第二次投胎。林家看起来清贫些,没有多少底蕴。可是吃穿倒也不愁,又有王妃帮衬,以后定然不会太差。最重要的是,二公子不会纳妾。” 霍青岚在宴席上和众位小姐妹说笑,又坐得远,所以长辈和王妃说的话,她并没有听到。她惊讶地看着霍老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靖越王对王妃情真意切,为了王妃向天下人承诺不会纳妾,不知让天下多少女子羡慕王妃。霍青岚本以为,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王爷这样痴情的男人了。 林家大公子身边干净,她也认为林渊是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没有纳妾罢了。没想到林渊之所以不纳妾,并不是因为身体,而是林家有这样别致的想法。 也对,毕竟只有像林家这样家风,才会出王妃那样聪慧睿智的女人。 霍老夫人见她没有表态,接着说,“子女姻缘在于父母。不过,祖母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然后再做决定。有些话,还得对你说清楚,王妃对你似乎很满意,但林家二公子未必同意这门亲事。” 即使霍青岚以前从没有对林景行有任何想法,此刻当她听到自己被人嫌弃,心里还是十分不平。她哪里差劲了,林景行居然敢嫌弃她。 霍老夫人见她脸色沉下来,摇摇头说,“此事并没有提及你,我让你舅祖婆试探过,王妃为她兄长的事情也在头疼。林家兄妹幼年吃尽苦头,是因为被人害了。他们兄妹如今找到了仇家,二公子在父母坟前发誓过,一日不除仇家,一日不成亲。” 原来并不是嫌弃她!霍青岚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她惊讶地问,“祖母可知他们的仇家是谁?” 人老成精!霍老夫人略微沉吟回答,“王妃和二公子回京之前,二公子人显得很忧郁,可是从京城回来之后,二公子显得平和多了。想必他们这一次回京,已经收拾了几个仇人。看情形,还有少许的仇敌没有处理干净。” 霍青岚是聪明的姑娘,她惊讶地瞪圆了双眼,“王爷一向宠王妃,连王爷都不能动的人,林家的仇家本事不小呀。” 霍老夫人微微点头,她和儿孙也分析过这个问题。 霍家一直追随靖越王,靖越王有多大本领,没有人比霍家人更清楚的。靖越王将王妃放在心尖上宠,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别看靖越王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最是护短,而且瑕疵必报。这一点儿可以从薛想容和傅念真的死看出来。 靖越王明知害王妃的仇家是谁,他却按兵不动,任由林家仇敌逍遥自在,那就说明,林家的敌人,是足以当靖越王的对手。 天下,能当靖越王对手的人无非那几个。 老夫人叹口气,其实不是靖越王不为王妃报仇,实际上,王爷一直在为报仇准备。开荒令颁发,剿匪到清理世家,一环扣一环...... 越往深处想,霍老夫人脸色越凝重,“林家要报仇,或许是三五年的时间,最长的可能要七八年。林二公子就算再等上七八年,也不超三十岁,还是风华正茂年纪。可是姑娘却等不得。”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充满惆怅和遗憾。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孙婿飞走了,真心疼呀! “既然如此,林家为什么还要为他找媳妇?”霍青岚气呼呼地问。 “听王妃的意思是遇上合适先定亲,当然得女方同意,她才会让人上门来提亲。等过三两年缓缓,再成亲。”霍老夫人随口回答,忽然,她瞪圆了双眼,忽然领会了林清浅的言下之意。 霍青岚见祖母眼睛发直,吓了一跳,“祖母?” 霍老夫人静下心,努力平稳一下心情后,慎重地看着她说,“此事成不成,还得看你的打算。祖母不逼你,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后,再告诉祖母。祖母也好为你做主。” 霍青岚回去的路上有些恍惚,因为霍卿月的关系,她慢慢地和林清浅关系好起来,成为了朋友。当初,她想都不敢想,美若天仙般的林清浅居然会成为靖王妃,毕竟当初林家只是乡下的一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小门小户。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或许当初别说她,就是九哥应该也没想到林家会走到今天这么一步吧。两家关系好了以后,她没少出入林家,当然她和二公子也认识。只是,他们之间从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仔细回想一下,霍青岚忽然发现,林景行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林家兄妹长得都很好,二公子虽然没有大公子那样风华霁月,可他的容貌也是出类拔萃的贵公子形象。他的规矩好,才华也不错,或许是因为早年吃苦太多的缘故,他身上没有大户人家公子的纨绔习气。 想多了,霍青岚脸红得更厉害了,怎么想到的是林景行优点儿呢? 霍久岑迎面走来,和她对上。他看了霍青岚一眼,忽然开口,“如果亲事能成的话,日后岚妹妹一定会成为别的女子羡慕的对方。” 霍青岚惊讶地看着他。 霍久岑面上有些惆怅,“林家的家风好,别看暂时不起眼,日后一定会一鹤冲天。”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妹妹不用考虑二公子的誓言,既然王妃说三两年后会让二公子成亲,必然会说话算数。林家重情,林景行不会辜负妹妹。” 霍青岚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那么多。 霍久岑似乎十分看重这么亲事,他叹口气,“正因为太重情,二公子那边反而有些麻烦。这门亲事成不成,在于二公子。” 霍青岚...... 一个两个都认为成不成在于林景行,难道她就一定会同意?她就比林景行差吗? 霍久岑似乎是专门等她,话说完,也不多解释,直接走人了。 霍青岚叹口气,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赵恒小朋友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此刻,他四脚朝天,眼睛盯着林清浅转来转去。 三个多月,他已经认识人了。白天倒还好说,一个人躺在小床上,林清浅屋子里的人和他玩,他能乐呵半天。吃饱喝足,也不闹人。 但天暗下来,他一眼看不到林清浅就会嚎啕大哭,谁哄也不给面子。 林清浅和赵景云约定解封,她已经开始去书院上课了。赵景云舍不得儿子吃苦,将书院的小院子装饰得十分舒适,小院子派了许多人在暗处守着,生怕儿子媳妇出什么意外。 “呜呜呜。”赵恒开始不老实,身体不停扭动。 初心摇着拨浪鼓哄他,他似乎不感兴趣,腿儿一蹬,身体像翻滚的毛毛虫扭动,一个用力。 初心惊得眼睛都圆圆了,然后打声招呼边上几个,“哎呀呀,世子会翻身了。真厉害。” 文心、平妈妈几个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事,全都围了过去。果然,小家伙用力抬头,长大的小嘴口水成线往下滴。 平妈妈几个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哎哟,世子可真厉害。”平妈妈夸他。 赵恒听不懂,可是他很喜欢大家都围着他,看着他。小肚子趴在席子上,高兴得直蹬腿,可惜他力气不够,身体完全不动,就像给原地扭动的毛毛虫。 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 合该赵恒有出风头的时候,就在众人全都围着他转的时候,赵景云掀开帘子进门来。然后他一眼看到趴在席子上的儿子。 赵景云慢慢走过去,屋子里众人这才回过神,连忙给他行礼。 赵恒有些不高兴,这些伺候的人干什么,让他儿子趴着多难受。没等他发脾气,赵恒小朋友感觉到累,蹬腿,扭头,翻身,一气呵成,他又躺回去了。 哎哟哟,儿子会翻身了,赵景云阴沉的脸顿时笑面如花。 “儿子,不错,像个小小男子汉。真不愧是本王的儿子。”赵景云大步走过去,伸手将赵恒抱起来。 赵恒认识他,咧嘴冲着他笑,赵景云见状,更加高兴了。 父子二人玩了一会儿,赵恒因为用力太多,饿肚子了。他开始四处张望找林清浅。可惜他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于是小家伙开始抽抽搭搭哭起来。 儿子掉金豆子可不行,赵景云心疼,“去找王妃?”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平妈妈上前禀报,“王妃今日带的是解剖课,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而且王妃还得洗澡换衣服才能给世子喂奶。” 赵景云...... 媳妇太有事业心,也不好呀。不过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很清楚,林清浅其实也是为了他。 怀中的小家伙饿得难受,哭得更厉害了。 赵景云心都要碎了,“去找个能喂奶的人过来。” 他下定决心,不管如何,也得给儿子找个奶娘,孩子老饿肚子怎么回事? 宝宝的哭声大了些,惊动了下课的徐氏夫妻二人,徐氏进门看到哭得厉害的赵恒,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显然,她也是知道林清浅在上解剖课。 等莫心几个从村里找到能为孩子喂奶的人过来,林清浅还没有回院子,赵景云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擦拭干净,给世子喂奶。”看到两个妇人进来,他立刻下令。 妇人不敢怠慢,赶紧找了地方擦拭,然后过来抱住小宝宝。 谁都没想到,赵恒小宝宝还是个挑食的小家伙,两个妇人的奶,他压根不吃,在人怀里,他不但哭得厉害,而且双只手用力推人。 第465章二次分配 不是王妃的味道!小家伙肚子越来越饿,越来越觉得委屈。王妃哪里去呢? 这是小家伙第一次挨饿,饿的他撕心裂肺。 赵景云也急了,“赶紧去找王妃。” 话音一落,就听到外面婆子给林清浅行礼的声音,“王妃可总算回来了。” 解剖课是细致活,林清浅今天第一次给大家展示解剖。第一次面对尸体,特别是剖腹的尸体,许多学生压不住心里恶心,直接呕吐了,军医倒是面不改色,个个心理素质都能过关。因为学生的关系,林清浅耽误了时间。 林清浅真正进入工作状态,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还要给孩子喂奶。 后来还是因为胸胀得厉害,她才后知后觉有个小家伙在后院等着她。 于是,她飞快开始收拾。 有学生要帮忙,林清浅摇头,“记住了,给病人解剖过后,收拾清点环节同样重要。开刀用了多少块纱布,用了多少工具,手术前后全都清点,一丝马虎都没有。” 在所有学生瞩目下,林清浅将所有清理干净之后,撒腿就往回跑。 书院的学生都知道世子被带在后院,才不到四个月的婴儿,就逼迫和母亲分开,多可怜呀。 众人看到林清浅发疯往回跑的样子,心里对她更加佩服了。 “王妃,热水都准备好了。”文心迎出去。 林焕至夫妻在屋子里听了,立刻起身告辞。 林清浅赶紧洗漱,换了衣服,消毒之后才窜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小家伙已经哭肿了双眼,声音也有点儿嘶哑了。林清浅看了,心疼得眼泪直流。 得了,本来还想叮嘱林清浅几句的赵景云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一个也舍不得,还能怎么样,哄呗,大小一起哄。 林清浅接过小家伙。 赵恒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凶狠地抓住她的衣襟再也不撒手。林清浅赶忙解开衣襟给他喂奶,再也不顾上一旁还有赵景云在。 屋子里丫头和平妈妈本来还担心王爷会冲着王妃发火撒气,她们看到赵景云心疼的模样,这才放了心,大家默契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家三口,赵恒吃的又急又快,差点儿被奶水呛着,林清浅见状,连忙放低声音温柔哄着他。 小家伙狠狠吮吸,另一只手抓着饭碗死活不放。 等吃完喝足了,他累得也睡着了。 林清浅想将他放在小床上睡,他却继续抓着林清浅衣服。林清浅不敢用力掰开他的手,只好见他抱在怀中轻轻拍打。 感受过饿的滋味,赵恒顿时没了安全感。在睡梦中,他一会儿都要抽泣几声,那娇弱的模样,心疼的林清浅又开始掉眼泪。 赵景云叹口气和她商量,“再给他找几个奶娘吧。” 林清浅这一次没有反对,轻轻点头。 奶娘的问题提上了日程,给世子当奶娘消息一放出去,不少人就开始推荐了。不是谁都能给世子当奶娘,凡是上门的奶娘,全都被赵景云查得底朝天。最后筛选出十几个。 进门的奶娘个个紧张不已,生怕自己落选。她们很清楚,如果能留在王府成为世子的奶娘,她们一辈子也就妥当了。 人人摩拳擦掌,志在必得。可精贵的小人儿根本不认她们,谁靠近他,他跟谁急。人数多,往他面前凑,他就卖力嚎,眼睛睁都不睁,别提吃奶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心疼儿子,无奈之下,只好让人全都离开。 被饿了一次的赵恒不是一天没有安全感,接下来几天,林清浅压根就不能离开他的视线。明明上一秒,他还玩的兴高采烈。下一秒,没看到林清浅,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如此一来,林清浅别说去上课,就是出门都不成了。 课才上了几天,被迫又停下来了。 “儿子呀,你得听话,娘得上班才行呀。好吃懒惰是可耻的行为。”林清浅抱着小家伙循循善诱。 小家伙美滋滋躺在她的怀中,冲着她吐了一个泡泡。真好,王妃没走。 母子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 余归晚又好笑又好气看着林清浅语重心长和小人儿讲道理,“你呀,就是太心急了些。你上课忘记时间,他那么小,挨饿哪受得了。你当娘的心狠舍得,王爷和我们还舍不得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林潘氏跟着附和,“再过几个月,世子能吃饭了,你再去书院也不迟。” 林清浅苦笑看着儿子,得了,她这是被上了枷锁。也罢,其实她也心疼儿子,只能再过一段时间去书院了。好在书院中有毛定成能顶上! “王妃,庄头来报账,正在前厅等着。”管家过来禀报。 “好。”林清浅点头,林潘氏顺手想结果赵恒。 结果赵恒一把抓住林清浅的已经,死活不愿意放手,嘴巴也开始撇了,大哭的节奏呀。 “你呀,成了黏娃娃了。”林清浅叹口气,只好抱着他出门。 十月底,外面的天气有点儿小冷,林清浅担心他着凉,找了外套给他穿上,才抱着胖娃娃出门。 外面的阳光好,小家伙见到处亮堂堂的,高兴地哦哦直叫,似乎在告诉林清浅,他特别喜欢阳光。 林清浅笑起来,几个丫头也笑起来。 到了前厅,林清浅看到两个庄子的庄头拘谨地站着,她指着椅子吩咐,“坐。” 两个庄头连忙告罪,才落下半个屁股。 赵恒坐在林清浅怀中,笑眯眯看着下方两个人,好奇地盯着,似乎再想,这人以前没有见过。 装投诉第一次看到世子爷,胖乎乎的小家伙特别爱笑,长得那么漂亮,比菩萨身边的童子都要漂亮多了,两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玉米收获多少?”林清浅关切地问,秋收刚过,她操心的事情太多,差点儿吧玉米的事情给忘了。 而赵景云这个月更是忙得分不开身,还有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庄子是她的,赵景云不好直接插手过问,所以玉米的事就耽搁在一旁了。 事实证明,林家人在种田上没有天赋。 当初,她大张旗鼓找种子,全家人还跟着她激动一把,这不,秋收过后,居然没有人再问一声。八成,所有人还等着年底一起算账。 幸亏她安排的常问靠谱,他通过平妈妈提醒了她一声。 昨日林清浅已经问过常问,今天她是想问得更明白些,毕竟真正种田的人是庄头。 “亩产八百多斤。”木庄头激动地回答。 文心几个虽然昨日已经知道玉米的亩产量高,可再一次听到亩产数目,她们还是激动不已。就算她们不种田也知道,大乾的粮食产量从没有达到这个数目。 林清浅计算一下,一亩地下种五斤,当初得到了好上千斤种子,她两个庄子里种了一百多亩,其余的种子匀给了哥嫂庄子和赵景云的庄子,目的就是为了测试玉米在不同土地上的产量。 如今看来,她庄子里的产量还不错。 林清浅将昨日得到的几个庄子种植数据放在一起比较,这些实验数据非常非常重要,对明年的种植地选择有很大的帮助。 赵恒小朋友十分不高兴,王妃盯着什么看,为什么不看他,他不好吗?生气的孩子厉害,他猛地伸出手,想一把抓住林清浅手里的本子。 林清浅早就预防他的动作,小胖子手到,她已经两本子推到一旁去。 没抓到!赵恒一点儿不生气,不屈不挠,伸长手臂继续抓,林清浅再推。他以为王妃在和他玩,乐得笑出声,口水也出来了。 熊孩子!林清浅接过初心递过去的手帕,将他嘴角的口水擦拭干净,然后顺手再将他塞给了一旁文心。赵恒...... 咋换人呢?想要王妃!他委屈地看着林清浅,林清浅不搭理他,继续看手里的数据对比。 小胖子很容易满足,算了,王妃还在眼前,他不生气。前厅他来的少,赵恒四处张望,很快就被新奇的装饰吸引住了眼球。 小家伙是真聪明,一边玩,一边还不忘隔一会儿看看林清浅在不在,即使所有的丫头围着他一个转,他的注意力始终不忘记关注林清浅。 林清浅看完数据对比之后,沉吟一下说,“去年收获了多少山药豆?” “大约四口袋。”一个庄头恭敬地回答,山药属于山货,不容易找到。去年也是他们运气好,上山在一个山谷中发现一片。 “所有种子别浪费,还有挖出的山药放进地窖山洞中保存,看能不能保存到明年春天。”林清浅想起早上吃的山药糕,连忙再多叮嘱一声,“春季的时候提醒我。” “是。”庄头连忙用笔记下来,还回去后还得报给常管家。 等送走两个庄头,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赵恒小朋友张开小手往她怀里扑,林清浅才想起要给儿子喂奶。 一行人抱着小家伙再一次回到后院。 平妈妈多问一声,“开春,王妃是想种山药吗?” 林清浅点头,“玉米作为种子,得等王爷回来商量后再决定在哪个地区推广。山药是药材,也是粮食,可以鼓励大家种植。” “山药只是山上长得药材,从没有人种过。这东西往地里钻得很深,就是用旱田,种下去也不容易收。”自从常问管庄子的事情,平妈妈对种田多少也懂些。 第466章长命百岁 平妈妈顾忌的麻烦,林清浅早就想到了。她笑眯眯安慰平妈妈,“不用担心。粮食是根本,平阳城气候好,庄稼一年两熟。良田再多,用良田来种植山药并不划算。” “王妃是打算在山上种植?”莫心一边忙着收拾小家伙玩具,一边笑着问。 “严格来说,山上砂石多,并不适合种植山药。而且我们既然有计划将平阳城打造成药材种植基地,大山这块肯定不能动。”林清浅回答。 众人全都点了头,她们既是王妃的丫头,同时也在跟着林清浅学习医术。如今王妃身边不但有她们四个丫头和平妈妈,而且还多了落霞、红杏和另外两个丫头,灵心和玉心。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山,去年开始就种植了各种药材,今春,整个罗阳镇的山上也扩大了种植药材的面积。 所以山地不能动。 良田和山地都不能动,剩下的就是刚刚开出的荒地了,可是荒地土地太贫瘠,种植山药合适吗?由于山药既可以当食材,又可以当药材,市面上的价格并不低,几个丫头都想不通王妃为何要用贫瘠的刚开垦出来的荒地实验种植。 “不用荒地,你们别猜了。山药是攀爬的藤蔓,可以种植在林子中。”林清浅主动为大家解惑。 文心摇头,“这个法子不通。奴婢看过,山药根茎往地下钻得很深,而树木的根茎也是盘区难分。就算种植的山药能活下来,以后挖的时候也不好办。” 其他人跟着点头。 林清浅轻笑,继续解释,“山林中的土地十分肥沃,非常适合种植山药。不容易挖不假,如果我们开始种植的时候,直接放进袋子里,装上泥土埋进去,收获的时候就容易多了。有树木作支持,还省去了搭架子。反过来说,即使要搭架子,比起单独种植要容易多。可以直接搓草绳作为辅助就行。” 众人面面相觑,还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吗? “种植的山药多,山药都收集起来也可以当成粮食,放在地窖中,保存的时间也比较久,还有山药可以像红薯一样切片晒干保存,也可以用草灰消毒放进地窖保存。”林清浅想得很周到。 “还是王妃厉害。”初心欢天喜地地看着林清浅,满眼都是对林清浅的敬佩。 其他人亦然。 赵恒小朋友傍晚睡得有点儿多,晚上的时候,精神多了。小家伙精力旺盛,目光炯炯躺在床上哦哦哦叫着,这是找人聊天的节奏。 林清浅不搭理他,他就努力扭动身体往林清浅那边翻滚。也不知道那么点小人,心眼咋那么多。 “王爷。”几个丫头正逗他玩,赵景云掀开帘子进门来。众人连忙给他行礼,然后分开忙碌,准备洗漱的水,去厨房吩咐上菜,各司其职。 “以后本王回来的晚,别等本王,先吃。你一个人为两个人吃,别傻傻地饿着。”赵景云知道林清浅一直等他回来,心里熨帖,嘴上却责备她。 “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林清浅笑眯眯回答,伸手接过他脱下的外衣。 赵恒小朋友看到他回来,激动地翻滚更厉害了,嘴里叫得也更急。瞧他那小样,简直是恨不得直接爬过去扑进赵景云怀里。 赵景云从外面进门,还没有洗漱,不敢抱他,笑着逗他几句。 赵恒更心急了,王爷为什么不抱他?好久都没见了? 赵景云洗漱过后,这才过去,将小人抱在怀里。 文心几个已经饭菜摆放在桌子上,饭菜香味扑鼻,小家伙馋了,整个身体开始用力往桌子那边挣扎。 “谗样。”赵景云嫌弃地用手帕擦去小家伙嘴边的口水,一边轻轻拍着他。 “哦哦哦。”小家伙冲着他笑,然后又看着林清浅。 “你太小,暂时不能吃。”林清浅教训他。 “吐。”赵恒回应的是一个泡泡。泡泡吐出有点儿大,而且因为是他无意识吐出来。泡泡很快炸开,小家伙被自己吓了一跳,那囧囧的小模样,乐得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浅娇嗔地瞪了赵景云一眼,“别看你儿子小,他也是有自尊的,等会儿小心他哭给你看。” 赵景云心里暖暖的,媳妇娇媚温柔体贴......(以下省略无数赞美),儿子萌萌可爱,这才是家呀。 “你们都下去吃饭吧。”林清浅吩咐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们。她不是个苛刻的主子,文心、初心几个又是跟着她多年的人,丫头心疼她,她同样也心疼丫头们。 “奴婢等伺候王妃、王爷用过后,再回去吃也不迟。”文心轻声回答。平妈妈则伸出手,要将赵恒小朋友抱过去。 赵恒小朋友看着桌子上美食吃不到,正着急了。他开始嫌弃赵景云,不过他也不要平妈妈,而是将小手伸向了林清浅,一张笑脸笑得像盛开的向日葵。林清浅哼哼,这么小就知道献殷勤了。 到底是儿子,她一边嫌弃一边伸出手将小胖子抱过去。 “饿了?”赵景云疑惑地看着儿子。 林清浅摇头,“不是饿,他是馋了。” 赵景云心塞,儿子,作为靖王府的世子一定要矜持,哪怕真的馋了,也得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能认怂。 可惜赵恒不能理解他意义深刻的教诲,继续一个劲往桌子那边挣扎。 林清浅直接将他放在床上不管了,赵恒马上小声哼哼起来。 平妈妈和文心她们心疼地想将他抱起来哄,林清浅发话,“不用管他,你们下去吃法。不能事事顺着他,这样容易怪坏了。” 平妈妈见她神色严肃,知道她是认真的。没办法,屋子里伺候的人只能心疼地看了哼哼的小胖子一眼,然后鱼贯出去了。 夫妻两个人开始吃饭。 当真的没有人搭理小胖子,赵恒小朋友反倒安静下来。他躺在小床上,笑眯眯看着父母,灯光下,就像个可爱的小天使。 赵景云笑起来,忍不住又得意夸了儿子两句。 林清浅将玉米的收成,以及打算种植山药的事和他说了一遍,“辣椒一个也没舍得吃,天气冷,红色的全都晾干,还有少许青色的。今天晚上给王爷添了几个菜。” 赵景云知道辣椒什么样,不过从没有吃过。地里倒是长了些,不过归林清浅管,林清浅不发话,他再好奇也不会主动问。 有机会品尝新品种的蔬菜,他挺乐意,不过因为仅仅是蔬菜,而不是粮食,赵景云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最后几道菜很快就上来了。今天有辣椒做的菜,是林清浅将菜谱给了厨房做出的。 红彤彤的菜,香味扑鼻,让人见了就有食欲。 “尝尝。”林清浅挑眉催他。 对于辣,赵景云其实并不陌生,茱萸提炼过后的味道就是。可一口水煮肉片入口之后,他眼睛顿时亮了,接着不用林清浅催,他手中的筷子就动起来了。 “王妃不喜欢?”他一边吃,一边难得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林清浅摇头,“吃辣椒容易上火,我还得给儿子恒儿喂奶了。” 躺在床上正兴致勃勃翻身吐泡泡的胖小子,听到王妃叫他的名字,赶紧抬头冲着林清浅笑。 林清浅...... 捣什么乱! 赵景云一顿饭吃得大汗淋漓,他从没有吃过这么重口的东西。 “寒冷地带和潮湿的地方,多吃辣,可以祛湿杜暖。”林清浅笑眯眯解释。 赵景云点头,“是好东西,不能动,全留下做种子,明年多栽些。” “王爷打算取下漕帮,全面剿匪?”林清浅看了他一眼问。 赵景云点头,眼神十分自豪。看到没有,这就是他媳妇,他压根就没和林清浅提起攻打漕帮的计划,她就猜到他用意。果然是夫妻同心呀! “朝廷那边如何处理?”林清浅关系的是另一方面。南陵侯在平阳城出糗,吃了大亏回去。赵景云已经挪用本该属于皇上的世家财帛,如今要是他再将漕帮攻打下来,想必赵景云是不会愿意将漕帮的东西奉献上去的,皇上为此会如何看他? 赵景云知道她心焦,慢慢开导她,“迟早得撕破脸面,本王不想在外拼杀,还给自己背后留个毒瘤隐患。水师是本王留下保护平阳的重要一环,容不得他人窥探。至于朝廷那边,他自顾不暇了。” “陈庆王又有异动?”林清浅惊讶地问。 赵景云轻轻点头,“宫中进了不少美人,还有道士。” 道士?林清浅差点儿被嘴里的饭呛着,准确地说,她是被赵景云报出的消息吓着了。“太后不是信佛,一心礼佛吗?” “礼佛是为了做表面文章,也是因为他们做的亏心事太多,担心找到报应。如果有人能为他们虚名,提供更好的活下去方法,他们还拜什么佛。”赵景云轻笑回答,语气中不免带上几分轻视的意思。 “美人和道士都是陈庆王的人?”林清浅压低声音惊讶的问。 “或许是,不过没有证据。而道士会炼丹会看相,听说丹药的药效不错,救活了好几个濒临死亡的人。”赵景云回答。 林清浅摇头不相信,“自古以来,多少人想长生不老呀。可长生不老不过是个传说吧,人的生机都有规律,要是只凭几颗药就能长命百岁,这个世界还不乱了套。” 第467章决定剿匪 如果能找到药,分析一下成分就好了! 赵景云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道士卖得丹药价格昂贵,宫中朝臣也涉及,不过得是皇上近臣才可以享受。等过几日,本王给你弄两颗瞧瞧。” “是药三分毒,王爷千万别好奇尝试。”林清浅连忙叮嘱他,自古以来位高权重者没有不想长生不老的,她担心赵景云也承受不住诱惑。“人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的结果,就算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也无法阻止。” “本王就那么靠不住?”赵景云盯着她。 林清浅立刻意识到,她表现太急促了,有不相信他的嫌疑。她不好解释,只好讪讪的笑。 赵景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本王只想和王妃永远在一起,能活多久,得看王妃寿命多少。” 林清浅...... 为什么又撩她?她心开始乱跳了,这丫的要是在现代,就是个撩妹的高手呀。 “儿子看着了。”羞红脸的林清浅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羞涩的时候,甩了包裹给儿子。 小胖子躺在床上笑得像个小傻子似的,他看到父母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激动地双腿直蹬,一会儿就将脚上的小袜子给蹬下了。 林清浅连忙过去,抓住他的胖脚丫,然后给他重新套上。 “哦哦哦。”小家伙要抱。 林清浅笑呵呵点了他的鼻子,然后将他抱起来,他的脑袋搭在林清浅的肩上,说不出的信任。 赵景云看得眼热,“今天晚上早点儿睡,本王的公事都办妥了。” 言下之意,晚上他要处理私事。 林清浅...... 脸红得更厉害!即使儿子还小,作为已婚妇女,她还是莫名其妙心虚。 小家伙心情好,他一会儿抬头看看林清浅,一会儿扭头看看对面的王爷,心里满意极了。哈哈,两个最喜欢的人都在哈!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剿匪?”为了转移尴尬,林清浅故意转移话题。 两个人连儿子都有了,还这么害羞!赵景云就稀罕媳妇这么单纯,他伸手将小胖子抱住,“后日。本王亲征。” “万一朝廷不满怎么办?”林清浅还是担心后续问题,赵景云这时候清缴漕帮,有利有弊,理智一点儿的话,赵景云说的没错,如果陈庆王真的乱起来,平阳城这边一定不能留下后患,得早早将漕帮彻底清除。清缴漕帮,除去可以消除隐患以外,还可以拿到漕帮积累的财富,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南陵侯剿匪失败,前脚刚离开平阳城不久,赵景云后脚就攻打下漕帮总坛,朝廷那边如何看他?如果朝廷以此为借口降罪与赵景云,怎么办?或者说,皇上与虎谋皮,选择和陈庆王联手对付赵景云,又该如何? “不用担心,一切有本王处理。”赵景云将她的担忧看在眼中,轻声安慰她。 林清浅将脑袋歪靠在他的肩上,小胖子见状,立刻有模学样,将脑袋也歪了过去,林清浅脸上立刻感受到儿子温柔潮湿的嘴唇。 “儿子,又流口水了。”林清浅故意嫌弃他。 小家伙见她和自己说话,高兴地咧嘴笑,于是口水更多了。 怀中抱着儿子,肩上有媳妇靠着,赵景云从没有这么踏实过。他是一家之主,他是儿子、媳妇的依靠,所以他得努力,不让有人伤害他们的机会。 这一夜,赵景云实现了梦想,小家伙睡熟之后,他如愿以偿,林清浅今晚出乎意料的温柔,害得他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第二日,林清浅醒来就感觉到腰酸背痛,要不是躺在小床上的宝贝儿子哦哦要吃的,她压根就不愿意睁开眼睛。 一旁的赵景云早不知去了哪里。她想到昨晚夫妻夜话,不禁叹口气。 “哦哦”小家伙看到她高兴地直蹬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显然十分高兴。 林清浅叹口气,起床。 文心等人在外面早就等在外面,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她们这才推开门进来。 屋子里又热闹起来,小家伙那个高兴呀。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王妃,伸手要吃的。林清浅已经洗漱,身上的睡衣没换,她决定上午奢侈一点儿,等会儿再睡个回笼觉。 她伸手从平妈妈怀里接过赵恒小朋友,赵恒已经换了尿片,进了她怀中就往她身上钻,林清浅解开衣襟,他高兴咧嘴笑后,才一口叼住了。 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几个丫头过去想伺候林清浅起床。 林清浅摆摆手,吩咐文心给她端来一碗米粥,三两口喝完之后,她挥挥手,“你们忙自己的去,我再和儿子睡一会儿。” 屋子里丫头昨晚已经听到屋子里旖旎的声音,不过王妃向来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晚上她们很轻松,不用过去守夜。几个丫头红了脸,倒也没说什么。 平妈妈见她难得任性一会儿,王府里又没有外人,也就没说什么。 林清浅几乎没有搂过赵恒小朋友睡觉,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枕着林清浅的胳膊,觉得新奇极了。他瞪大眼睛,一直冲着林清浅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怀中的小胖子软软的,身上带着好闻的奶香,林清浅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儿子。母子两个玩了好一会儿。 母亲的怀抱最让人安心,很快赵恒打了小小的哈欠。 林清浅给他把尿之后,搂在怀中闭上眼睛。这一觉,母子两个当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哦哦。” 林清浅再一次醒来,还是被儿子吵醒的。小家伙尿床了,觉得不舒服,只能哼哼。 平妈妈等人听到声音进来,开始收拾。好在床上铺得厚实,被褥倒是没事。 等小胖子换了衣服后,林清浅再喂他,折腾一番起床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开镰了。”林清浅听到外面声音大叹息。 丫头们连声称是。 有了牛,加上运输的三轮车和大铰镰,想必农人不用再想往常那样辛苦了。秋收是农民和老天抢饭吃,好在天气不错,林清浅看着满院子的眼光,心情忽然变得安稳起来。 第三天,赵景云果然领着人上船走了。 余归晚、林潘氏担心她多想,还特意过来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林清浅反过来安慰她们,“不用担心,王爷是做足了准备,不用一个月就能回来。”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林潘氏拍拍她的手欣慰地说。 赵恒见状,连忙学着林潘氏的模样,拍了拍林清浅的手。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 “我从没有见过比世子更聪明的孩子了。才五个多月,就知道看人学样。”林潘氏笑着说。 林清浅轻笑,“嗯,恒儿聪明。” 王妃在叫他,赵恒咧嘴冲着众人笑。 众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周围的村民全都投入到了秋收之中。林家的作坊生产没有停,凡是上工的人家,都请了帮工来。 果然,即使开荒令颁布了,还是有闲人在。 私塾中的孩子全都放假了,各自回去帮忙。这样一来,林觉予等几个孩子彻底得到解放,每日过来陪小家伙玩的时间更多了。 林清浅为了开发孩子智力,也是下足了工夫。 “这些木块可真有趣。”林毅媳妇饶有兴趣看着一块块各种形状的木块被几个孩子堆成各种形状。小一点儿的孩子则将方框中推动七块板子。 赵恒接近六个月,可以勉强坐起来,小孩子喜欢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有了林毅家的林苗、林楚珮、林觉予几个孩子陪伴,他几乎不用大人操心。 平妈妈、文心在边上照看一下就成,省心极了。 “王妃就是聪明,想出这么多孩子用的玩具、用品,仓库那边都存不下货。”姚氏笑着说,来到平阳城,是她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大房也赚钱,受林清浅影响,大房和四房的日子是分开过的,四房也再也不用养着一大家了。 “王妃,王爷平安回来了。”众人正说着话,木青到了院子外报信,文心立刻将消息报给林清浅。“王爷让王妃不必焦急,一会儿王爷就回来。” 赵恒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忘记王爷是谁了。文心提了好几次王爷,他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清浅高兴起来,赵景云平安归来,代表漕帮已经全部清缴了,“赶紧通知厨房,让他们多准备一些饭菜。不行,还是我自己过去吧。” 说完,她和林潘氏等人客气几句,就匆匆去了厨房方向。 林潘氏看着她的背影感叹,“王妃也是女人呀,再厉害,儿子男人还是排在第一位。” 姚氏等人赞同地点头。 赵恒有人玩,没有注意到林清浅已经离开院子,余归晚还担心他哭,看到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夸赞,“世子长大了。” 孩子当真不禁夸,赵恒小朋友和玩伴玩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响起没有听到王妃的声音。他猛得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圈,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林清浅,非但如此,连熟悉的文心和初心也不见了,小家伙立刻将手里的玩具扔掉嚎啕大哭起来。 第468章父子情义 “乖,不哭啊。”林潘氏立刻急了,余归晚过去抱着他哄。 平时性子极好的胖娃娃此时谁的面子都不给,哭得惊天动地。 赵恒和别的娃娃还不同,别的娃娃会装哭,就是百姓常说的干打雷不下雨,没有眼泪掉。他是真哭,脸颊上的泪珠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林苗见状,也跟着哭起来。 稍微大点的林觉予几个见状,连忙过去哄赵恒。 林毅媳妇拍了自家儿子一巴掌,“你跟着捣什么乱?” 林苗指着赵恒“弟弟。” 赵恒哭得那个伤心,谁哄他也不听。 留在屋子里的灵心见状,撒腿就往厨房方向跑去。 “乖,不哭呀,你娘马上就回来了。”余归晚一边哄他,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他。 屋子里的人都叫林清浅王妃,所以赵恒只认王妃,娘是谁?他不管,他要找王妃。 “看,哥哥也哭了,羞羞脸对不对?”林毅媳妇将哭泣包林苗抱过去。 赵恒看了一眼哭得厉害的林苗,自己哭得更伤心了。 没有人能安抚住小胖子,屋子里的女眷全都急了。平妈妈伸手将赵恒从余归晚怀中接过去,赵恒立刻用小胖手指着外面。 小娃娃这是要找人了。 屋子里正热闹,赵景云如一阵风似的进屋来了。 赵景云知道林家有女眷在后院,他本该避嫌一下,同时心里还有些不痛快,他已经提前让人通知媳妇,这些人怎么回事,一点儿眼力都没有。赖在他家后院,他怎么和媳妇和儿子待在一起? 林潘氏等人立刻给他行礼。 赵景云扫了一眼,没看到林清浅,再看看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儿子,心里更不高兴了。“无需多礼。” 媳妇娘家人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胖娃娃继续哭,身体用力往外挣。 “本王来抱。”赵景云心疼儿子,伸手接过赵恒。 赵恒一愣,二十多天,他已经将赵景云忘记了。睁开眼一看,不认识,哇坏人呀。好了,他哭得更厉害了。 赵景云...... 熊孩子,这才几日不见,居然连父王都不认识了。果然,男人有了媳妇儿子,不能离开家太久,于是他的脸色更难看。 余归晚知道他的性子,主动招呼林潘氏一家离开了。 “王妃呢?”赵景云哄不住儿子,急得额头直冒汗。 他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抚顺便找林清浅。 “王妃听说王爷回来,亲自去了厨房。”平妈妈连忙解释,“世子本来和哥几个玩得好好的,后来发现王妃不在,就哭了起来。” 正在哭的赵恒听到王妃两个字,立刻泪汪汪四处找起来。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继续哭! 赵景云心情总算好一点儿,呵呵,媳妇爱他比爱儿子多一点儿。 此时院子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林清浅喘着粗气露面。她看到赵景云平安无事抱着儿子站在院子里,眼睛顿时红了。 “怎么和儿子一样,也变得爱哭呢?”赵景云抱着孩子走过去,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我这是高兴。”林清浅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地辩解。 正哭得起劲的赵恒听到林清浅的声音,猛得睁开眼,然后扑进林清浅怀中。 小胖子沉甸甸的,扑过去的动作十分凶猛,林清浅差点儿没接住他。 赵恒到了她怀中,立刻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然后趴在她肩上抽泣。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这小家伙太黏人了。 夫妻两个人并肩一起进了屋子里,文心几个跟随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个个也红了眼睛。 丫头和平妈妈很识趣,并没有跟着进屋。屋子里只有林清浅一家三口。 小胖子受到了惊吓,得喝口奶,才能压惊,林清浅看了赵景云一眼,有些羞涩。 赵景云笑眯眯盯着她看,一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啊啊”胖娃娃扯她的衣襟,还主动亲了她两下。 “你呀,闹起来要人命。”没有办法,林清浅顶着压力当着赵景云面喂了孩子。 赵景云看得眼睛发红,林清浅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坐直,这些天的劳累和愤怒,在林清浅的娇嗔中,全都化为平和。 奶水果然是压惊的好东西,赵恒喝足了,人也精神了,只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有些红。 林清浅拍了他的后背,他舒服的打了几个奶嗝。小家伙喝足之后,还知道拽着林清浅的衣襟帮她盖好。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 有人?不认识!小家伙坐在林清浅怀中,十分严肃盯着赵景云。 赵景云伸出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胖脸,小家伙严肃脸持续中...... “漕帮的女子和孩子怎么办?”林清浅心有点儿软,漕帮前身也是混饭吃的船工,之后发展大了才变质。 赵景云将凳子搬得离她更近些,笑眯眯回答,“江津策反了一部分人,那部分都是真正的船工,在江面上讨生活的人。他们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算是清白身份。这部分人留给了江津管,不过他们的家眷,孩子在十二岁以下者,必须上岸划地盘开荒种田。” 林清浅了然地点头,家眷和孩子留在岸上过普通人生活,就等于是人质。而孩子只要正常接受教育,习惯过安逸的生活,也不怕他们今后会有异心。而留在江面上的船工,可以为水师补给,有家眷在,即使年代久远,也不怕再出一个漕帮。 这样的安排最妥当。 “而参与打家劫舍,并且和陈庆王勾结的人,杀无赦,家眷同样会受到处罚。男子十岁以下留着送去北地做苦力,女眷发卖。”赵景云作为上位者,不会一味心软。 这些血腥的东西本不想告诉林清浅,可是赵景云不想日后林清浅知道实情,看低他。而且林清浅是他媳妇,也需要经历风雨成长起来。 毕竟,人生无常。只有自己真正的立起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娇弱。其实林清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脆弱,对于漕帮匪徒家眷,林清浅只是叹口气,并没有觉得赵景云做得过分。 男人是匪徒,作为家眷,想必她们这么多年享受到了物资。赵景云杀了她们男人、父亲,难保以后这些人没有异心。 林清浅反而觉得赵景云行事干脆利索。 “王爷收益颇丰吧?”林清浅轻笑问。 赵景云点头,“漕帮经营百年多,底蕴并不比世家差。本王查封了一些好东西,过几日送给王妃把玩,王妃玩够了可以送人。” 他没说让林清浅用,在赵景云看来,他的女人,哪能用别人用过的旧东西?别说从匪徒窝里找出来的东西,就是宫中的东西,他都不让林清浅用。 林清浅所有的首饰,大部分用了他矿里开采的好货,或者是直接购买的。 赵景云送自己把玩的东西,林清浅并不拒绝。自从赵景云亲自带人去剿匪,二十多天来,她不停安慰别人,其实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担心不已,在床上辗转难眠,有时候,只有将胖乎乎的儿子放在身边才能睡得着。现在亲眼看到赵景云平安归来,对于林清浅来说,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反正天塌下来,有赵景云顶着了。 “傻小子,才二十多天,竟然就记不得父王了。”赵景云将儿子抱在怀里,点着他的脑门教育。 赵恒依旧很严肃,他坐在赵景云怀里看看林清浅。嗯,王妃笑眯眯的样子很好看。他再抬头看着赵景云,这人是谁呀?笑起来也很好看。 赵景云被儿子遗忘,觉得委屈,不停和他闹。 小孩子忘性大,或许是天生的父子情深,一炷香之后,赵恒就咧着嘴冲着赵景云笑起来,嘴里不停哦哦地叫着,一副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模样。 下午的时候,赵景云没有出门,陪儿子媳妇一起往,但木青几个带回来十来个箱子东西。 屋子里丫头全都动起来,开始查点进仓库。 赵恒看到亮闪闪的金器和玉器,眼睛顿时亮了,挣扎着要过去。 赵景云见状,嫌弃地教训他,“这些是给你娘打赏把玩的东西,你是本王的儿子,这点儿东西亏你看得上。” 林清浅听了,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父子你好我好的感情看似深厚,可是天黑临睡觉的时候,父子情就变成了塑料情。赵景云离家接近一个月时间没和媳妇亲热,人好不容易回来,他肯定想要讨回自己的福利呀。 可是赵恒小朋友不答应,他这些天睡在林清浅边上,已经习惯了。一家三口躺在床上,赵恒一开始还觉得很新奇,左边是王妃,右边是才认识的王爷,脑袋不够用,两边看。看着,看着不对劲了,因为赵景云将他丢在了小床上。 赵恒哼哼,冲着林清浅伸出小手,眼睛也红了。 赵景云瞪他,“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睡,成天黏着你娘干什么。” 林清浅..... 赵恒继续哼哼,努力不生气。 赵景云示威似的搂住林清浅亲了一口,两个人躺下。 “哇!”赵恒见才认识的人和他抢娘,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第469章烧一把火 父与子的战争,最后胜出的是赵恒小朋友,到了林清浅怀中,委屈的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 很有想法的赵景云盯着他和媳妇之间的小胖子,第一次觉得早早生了儿子其实不是明智之举。 别看赵恒年纪小,还特别不好糊弄。夜里,赵景云想将他塞进小床上。只要人放下,他张口就哭。 他哭,当娘的林清浅立刻舍不得,心就偏向小胖子。 赵景云恨得想捶床,有这么坑爹的熊娃子吧,他这是生了一个情敌呀。 林清浅笑得咯嘣脆,但中间有儿子,她也不允许赵景云胡来。 折腾一夜,第二天起来,赵景云就没给小胖子好脸色看。 赵恒年纪小,忘性大。赵景云不搭理他,他愿意搭理赵景云呀。屋子里,只有王爷和王妃长得最好看,他喜欢王爷。 儿子一直冲着他笑,赵景云憋了一会儿,终于不再生气了。 直到天明,林清浅才知道赵景云从漕帮老巢中缴获了多少物资。 范选吉和五个将士领着一群士兵清点,从昨日下午一直清点到第二天天黑,船上的东西才全部清点结束,据听说,赵景云还留了一部分在中转补给站,归江津调剂。 漕帮收集的物资越多,越说明他们的罪大恶极。林清浅难得和他们计较,对漕帮打家劫舍的匪徒更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别看平阳城离京城特别远,赵景云亲自带人剿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中。 朝中官员一片哗然,其中最难看的就是南陵侯了。 他娘的,靖越王肯定是在故意打他的脸,打皇上的脸呀。他这边刚剿匪失败,灰头灰脸回到京城,那边就传来靖越王攻下漕帮总坛,这...... 这两日,南陵侯如芒在背,出门连头都不敢抬。 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他一而再,再而三忍赵景云,可赵景云却越来越过分。 别看官员不停谏言赵景云,实际上,不知有多少官员在背后笑话他懦弱了。估计他是天下第一弱的皇上。从来只听说臣子臣服君王,还从没有听说过君王向臣子臣服的。 皇上脸色木木听着下方言官在谏言赵景云贪墨,内容不但多了查封世家那部分,而且还多了赵景云清缴漕帮贪墨了银子。 御史的作用的就是这样,今天弹劾这个,明日弹劾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可是这批御史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光喊没有办法让赵景云吐出贪墨的银子就不对了。 “皇上,请靖越王进京解释。” “漕帮经营多年,清缴的银子可不少呀。” “当前国库空虚,清缴的银两该入国库。即使用在民生上,也该经过户部审核才是。” ...... 很快,朝堂上吵起来,像张大人一样的重臣却没有说话。皇上的为难,他们一清二楚,这些人只打嘴仗,却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建议,有何用途。 “张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皇上不给重臣装死的机会。 “微臣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张宏亮心里暗暗叫苦,他能有什么办法。国库空虚,藩王蠢蠢欲动,边境还有匈奴虎视眈眈,打仗需要银子支撑。陈庆王在封地招兵买马,皇上都忍下这口气,只是派了三皇子和翎郡王过去盯着,并不敢对陈庆王直接动手。 靖越王无非是贪墨了一点儿银子,就算靖越王居心不轨,可靖越王送来的账本清清楚楚,所有的银子全都用在了百姓身上,皇上最终还能如何? “不用两个月,各藩王就该入京述职,靖越王必然也会入京。皇上可以在其进京的时候追问。无论如何,靖越王剿匪乃是有功之臣,要是逼得太紧,反而不美。”张宏亮低着头解释。 群臣一片哗然,大多数都不满。 皇上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张宏亮的眼神十分阴沉。 张宏亮连大气都不敢喘,继续低着头。 良久,皇上才收回目光,“张爱卿说得有道理,左右不过再等一个多月,靖越王入京后,朕一定会追问明白。从京城到平阳城,来来回回至少得一个多月,朕要是派钦差过去下旨,说不准就错过了。” 这话是实话,众人终于不再有意见。 散朝后,众人散去,皇上阴沉着脸脚步匆匆。赵景云进京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直接逼着赵景云将银子吐出来? 太过愤怒的皇上,当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皇后和太子立刻请了太医为他诊治,太医给出的结论是劳累过度,体乏而已。 “父皇,请用。”太子表现殷勤,亲手递了一颗药丸给皇上。 药丸药香十足,皇上闻到味道,恶心感立刻减轻许多,他迫不及待吞了一颗下肚,片刻之后,苍白的脸色终于变得红润起来。 “皇上为何如此生气?”皇后小心翼翼问。 旧话重提,皇上脸色又沉下来。 “父皇可是为了靖越王剿匪一事?”太子主动问及。 皇上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帝王之家相互猜忌多,哪怕皇上再喜欢太子,也不喜欢太子作为储君窥探他的心理。 皇后蹙眉,警告性地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却不管,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靖越王如今得了世子,都说虎父无犬子,可一只不满周岁的虎崽子想要成长起来,还得十几年。十多年的时间,足够父皇将平阳城一点点掌握在手了。” 什么意思?皇上冷冷地瞪着太子,不满的意思十分明显。 皇后的心顿时吊起。 太子不惧,他早就想一吐为快了。山上祈福的事,回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会笨到被人算计,可事实上,当时他真的迷糊了。所以他需要证明自己能力。“群龙无首,靖越王府的世子年纪小,不堪大任,整个天下都是父皇的,换几个人算什么。” 皇上沉默,无疑他也动心了。 是的,他顾忌赵景云背后的人手,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对赵景云动手。他生怕杀了赵景云,先皇留下的人会暴动。赵景云孤身一人,所以赵景云无所畏惧。 可如今不同了,赵景云有了儿子,杀了赵景云,他留下的人手必然会考虑到赵景云的小崽子。是呀,小崽子想要成长起来,至少得十几年的时间。 十几年的时间,他可以做很多事情。或许,这一次赵景云进京述职,是他的一个机会。 “父皇,不能犹豫,还是先提前安排为上。”太子不停劝说。 “好了,此事休再提,朕心里有数,就当没听。”皇上不耐烦打断他的话。 “父皇。”太子急了。 皇上不高兴地拂袖而去。 “母后,你得劝劝父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一次,还不知要等多久才有机会了。”太子看着皇后。 皇后摇头,“你静观其变就好,无需多问。”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皇上回到养心殿,沉默一会儿,忽然下令传德容过来。 德容知道皇上的异动,赵景云很快也接到了宫中的密信。 赵景云笑眯眯将信烧了,本来还想等等的,不过既然皇上迫不及待,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林清浅抱着儿子,看到他点燃信后笑得有点奸诈,忍不住开口问,“皇上终于找你算账呢?” “他想要趁机要了本王的命。”赵景云微笑回答。 林清浅吓得了一跳,她担忧地叮嘱他,“王爷别犯傻,大不了找个理由不去京城。面子什么的在其次,你得为我和恒儿考虑。” 她怀中的小家伙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着赵景云哦哦哦。 林清浅没心思搭理儿子,她满心满脑子都是赵景云的身影。 “本王当然不会犯傻,本就没打算进京去,他愿意等,那就等着。不过,只怕他分不了心等本王对付本王。”赵景云笑着说。 林清浅..... 赵恒小朋友微笑攻击中。 林清浅并没有等多久,就知道赵景云给皇上添了什么麻烦。而且这份麻烦连她也没有想到----------为了给皇上添堵,赵景云竟然连先皇的脸面都没留。荆州在年关之前爆出一件大新闻,新闻炸晕了无数人的三观。 “简直岂有此理?!”皇上知道消息后,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颜太妃那个贱人居然和陈庆王私通,那么大的岁数,他们居然等不住,直接在寺中通奸,最可恶的事,还当场被人发现了。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发现,直接灭口倒也罢了,还能保住先皇的脸面,可那是祭祀呀,荆州的官员家眷,还有本地的富商家眷全在。两个贱人被人发现的时候,赤裸裸的被人堵在屋子里。 皇上光想想那个画面脑子就痛得厉害。 “报,北地鞑子进犯边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上正为颜太妃出墙而愤怒,边境又传来一个坏消息。 皇上顿时瘫坐在龙椅上,不能战,绝对不能战。最起码上半年之内不能战!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清浅知道天下学子口头讨伐颜太妃的时候,吃惊地看着赵景云,“陈庆王身边没有人吗?两个人私会竟然被那么多人看到?” 赵景云看到她眼中闪着八卦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人算不如天算,也许是先皇发怒吧,当天晚上,颜太妃住的房子倒塌了。” 我去,竟然是这个理由! 第470章没法安定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林清浅可以肯定。 赵景云见她兴致勃勃,笑着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他。 皇上发怒,陈庆王也处在暴怒之中。连林清浅都想到事情不简单,作为当事人的他,更是暴跳如雷。 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还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被人算计得如此厉害。 是,为了营造深情形象离开京城,他身边没有女人,他的确喜欢颜太妃,可他没有禽兽到要在寺庙中与女人苟合。即使对方是颜太妃,是他喜欢的女人。 再者,就算寺中的房子再不结实,也不至于直接倒了一面墙,还恰巧是靠近炕的那面。 陈庆王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气,气得他胸口痛。 因为凌霄烨和三皇子领兵在荆州不动,他来不及调集人手,很多事情也不能放开手脚去做,所以皇上不敢动,他也装痴卖傻,故意拖延下去。 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计划估计要改变了。 皇上再无能,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先皇的名声,这一次事情不会善了。 所以一切该准备起来了。 “王爷,王妃身体不适,请王爷过去。”陈庆王一个沉思之际,颜太妃屋子里的丫头过来请人了。 陈庆王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想见颜太妃,他心烦意燥,哪有空哄她。可他知道颜太妃的脾气,而且这些年来,也难为她了。 想到这儿,陈庆王没说二话,直接去了颜太妃的院子。 “母妃,你的身体可有好转?”陈庆王到的时候,在屋外听到里面传来儿子的声音。他愣了愣,心里直叹气。 他一生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身体不好的儿子。为了这个儿子和心爱的女人,他再也没要过别的子嗣,后悔吗?不,他不后悔!只要一想到,本该是他的女人,只是一次出征,他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回京城,女人却已经成了皇上身边的嫔妃。 当年,他怨,更恨。 可当他接到女人的密信后,对她的怨恨全变成了心疼。原来,她的女人是因为坏了他的孩子,逼不得已才进宫去。换而言之,皇上成了背锅的。 后来,世子出生。孩子作为皇子,留在宫中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都说有了孩子的女人心不一样。就是从孩子出生开始,颜太妃心里有了别样的想法,本来他不想争,也不想做大逆不道的事,可皇上千不该万不该卸磨杀驴,夺取了他所有的权利。接着发现孩子身体不好,他最后发狠,想了办法才将世子神不知鬼不觉从皇宫中换了出来。 世子从小缺少母爱,所以对亲母那份感情很深。这样也好,一家终于团聚了。 他的儿子即使身体不好又如何,他可以花银子给儿子续命,如今他又有了几个才学横溢的孙子,所以他这一支一定可以壮大。 他要的是机会,准备了这么多年,没有道理放手。 “还好。”颜太妃声音有些嘶哑,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她有些羞涩。五十多岁的年纪,她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一直保养得很好。 想到在山上,王爷的疯狂,颜太妃脸微微有些发红。男人对她是真情,墙砸下的时候,他没有独自逃走,拼了命护着她。哪怕为此曝光了两个人的关系,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所以颜太妃不后悔这些年默默地付出,她心疼地拉着儿子的手叮嘱,“外面天气转冷,你少出门。母妃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你不用日日过来请安。你的身体弱,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孩儿穿得多,一切都会小心,不会有事。”陈世子感激地回答。 “王爷。”就在这时,陈庆王进门,颜太妃和陈世子夫妻全都抬眼看过去。 “身体可有好转?”陈庆王走到床前问。 “无碍。今日祁儿夫妻过来,王爷也在这边吃饭吧。”颜太妃看着他的眼中充满温情。 “好。”陈庆王点头答应。 中午时分,小辈们无论嫡庶也都出现了。 颜太妃看着眼上蒙着黑布条的赵从安,心疼的眼泪差点儿下来。所有儿孙之中,她最心疼的是儿子,最喜欢的则是这个孙女,因为赵从安陪伴她的时间最多。 赵从安吃得十分安静,哪怕她变成了瞎子,整个王府之中却没有任何人敢慢待她。这一次颜太妃和王爷之所以上山,也是为了她祈福。 吃完饭之后,赵从安行礼后立刻在丫头搀扶下回去了。 颜太妃见状,眼泪再也守不住,和儿媳妇相对而哭,陈庆王长叹一声,却也无法。 “祖父,事不宜迟,是时候动手了。”小一辈的赵立拱手说。 “京城那边消息如何?” “一切妥当,就等荆州消息。” 陈庆王沉默一会儿,挥挥手。 赵立和两个弟弟来到赵从安院子里,赵从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沉默得让人心慌。 “妹妹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解决。人,已经派出去了。”赵立安慰他,王府之中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他们哥三个是真心疼爱她。 “我要赵景云和谢祯挫骨扬灰。”赵从安咬牙,终于哭出声来,“千刀万剐之后,再挫骨扬灰。” “好。” 临近年终,每年藩王都会按时进京述职,可是直到宫中要封印,京城里今年也没有等到一个藩王。做的好的藩王,还会派人进京述职,但今年很奇怪。 该来的藩王几乎都没来,以前年年进京的也只是派了人来。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他哪里看不出,下面的藩王都有了别样的心思。 平阳城靖越王也派了人进京,算是成全了皇上的面子。赵景云没有进京,还给出了充分的理由,他剿匪时受的是内伤,当时没有发作,可冬季天气寒冷,缓过劲来,他才知道。要不是靖王妃医术高明,他估计得躺床上半年。 皇上看到奏章,气得差点儿指着平阳城方向骂人。当时内伤没有发作,回去半个月才发作,骗谁呀? 赵景云还在奏章中特意解释清楚,为什么没有将剿匪的物资送到京城来:漕帮和陈庆王勾结,收刮的银子全都送去了荆州。此条信息为加密,他特意做了加重的记号,生怕皇上错过了。 漕帮还有一部分物资没有输出去,被他截下,匪徒见大势已去,狗急跳墙,将物资沉入江中或者焚烧掉,赵景云还猜测,漕帮有可能还藏了一部分东西,不过暂时没有线索,等查明已经送到京城来。 当然,他本人截留的一部分东西,赵景云也列出了清单。皇上看了,大多数都是首饰或者是把玩的东西。 皇上知道赵景云宠爱林清浅,首饰和宝石之类的,八成是送到了靖王妃手上。可是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皇上不信,他安插在平阳城的探子早就将所见呈报到京城了。 赵景云贪墨得大大方方,似乎并没有隐瞒,给足了面子给皇上。 单单从清单上讲,赵景云做得并不过分,就是朝中官员见状,都无话可说。也有一部分心知肚明,但大家都装傻不愿意说。 藩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靖越王奏章没有毛病,至于是否是实情,谁也说不清。毕竟,在场所有官员又没有亲眼看到。 皇上气得心口痛,他本指望能查封一笔银子充公,好让国库充实点。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他不但没有吃到肉,连汤都没有喝上一口。 今年特殊,边境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到了二十六,皇上也没有封印。皇上不发话,官员们更不敢懈怠,他们每日上朝,都是人心惶惶。 二十七,监察荆州的三皇子来信,信中特意提到漕帮与陈庆王勾结,顺带还送回京城一些证据。皇上看到证据,手都在抖,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庆王在三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漕帮后续发展壮大,很大程度上就是陈庆王在背后支持。 如此一来,靖越王送到京城的奏章,完全和其对上了。 皇上可能不相信凌霄烨,可三皇子是他亲儿子,他信。 陈庆王!该死的陈庆王! 陈庆王之心,路人皆知,加上颜太妃的红杏出墙,朝中官员对其弹劾众多。 皇上震怒,一怒之下,下旨让陈庆王进京来解释。官员见状,个个暗暗吃惊。陈庆王大逆不道,皇上居然只是让其进京辩解,简直太令人失望了。 皇上在朝上频频受到刺激,回去后就觉得心口疼痛不已,太后和皇后宣太医看诊,太医给出的结论依旧是忧心又重,过度劳累所知,开了药方,皇上喝下去,非但没有见好,病情反而更厉害了。倒是道士奉献的丹药,皇上吃下去后,心悸才好了一点儿。 平阳城内,林清浅也在忙碌。 眼看就是年关,她作为平阳城身份最高的女人,大年初一,她要带领平阳城女眷去山上烧第一炷香。 过年的安排不用她操心,内院有平妈妈,外院有管家和常问,庄子、铺子已经送了长辈过来,该打赏的也打赏下去,林清浅只等安安稳稳过年就成。 “养病”的赵景云彻底不见人影,眼看到了大年三十,连林清浅都难得能有机会坐下来和他说说话。 赵恒小朋友每天早早睡下,更是十来天都没有见到王爷了。 第471章无声渗透一 大年三十,赵景云终于露面。赵恒盯着他看两眼不动,赵景云就火了。熊孩子,不会又不认他了吧。 好在这一次赵恒很给面子,只是盯着两眼后,就冲着赵景云笑起来,张开了两只胖乎乎的胳膊要他抱。冬季穿得多,林清浅设计的小衣服很有趣,今天小家伙穿得是戴帽子的连体小熊外套,软软的,胖成团的小熊非常可爱。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伸手接过了他抱在怀里。 “哦哦哦”赵恒心里高兴,不停口冲着赵景云说婴语。 赵景云抱着她,目光却是落在林清浅身上,“王府里有下人,王妃不必凡事都操心,琐事全都交给他们做就成。” 停了一下,他似乎有些难为情。 林清浅知道他性子。 赵景云向来性子直来直去,和她说话更无顾忌,除非他有求于她,又不好说,左右为难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她也笑起来,坐在他对面,“王爷有什么话,直言。你我之间无须迂回绕圈。” “本王想要一大批金疮药和消炎药。”赵景云不好意思的报出自己所需,他刚刚劝林清浅不要太劳累,转头就闹腾起来,有点儿打脸的感觉。 “确定要打起来?”林清浅担忧地问。 “这是本王找人换来的丹药,王妃帮看看。”赵景云递给林清浅两个瓶子。 林清浅疑惑地接过瓶子,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论对药材的熟知,大乾就没有几个郎中在比她还要厉害的人。 林清浅从瓶子里倒出一颗丹药,然后掰开放,鼻子凑过去用力嗅了几下。丹药味道很香,香得有些古怪。 赵恒小朋友见到白玉似的瓶子,眼睛顿时亮了。再看到王妃从瓶子里倒出好东西,嘴巴凑过去,顿时急了。小家伙六个来月,正是嘴馋的时候。 即使林清浅还没有给他吃辅食,但只要别人吃东西,嘴巴动一动,他都要盯着看半天,然后哦哦哦地冲着别人笑。 小家伙明显馋,害得林觉予、林楚珮几个都不敢在他面前吃任何东西。 林清浅没有搭理他,小家伙急得身体挣扎往那边靠,想抢桌子上的瓶子。 赵景云连忙将他往后抱了抱,离桌子远些。 “哦哦哦”,胖娃娃急了,大眼睛先看赵景云。赵景云不搭理他,他又委屈地看林清浅。 林清浅同样也不搭理他,一旁的文心看着心疼,赶紧找了一个玩具塞进他手里。 赵恒脾气还很大,看了看桌子上瓶子,再看看手里的玩具,直接扔了。 赵景云见林清浅脸色不对,嘴角轻轻勾起,“有毒?” “有毒。”林清浅轻轻点头,“容易上瘾,停药过后会心悸,浑身如蚂蚁咬。吃下去之后,会产生幻觉。” 她神色很严肃,简单点说,丹药之中有大麻成分,又混有五石散的成分,谁说古代医术不发达?看看她手中的药丸再说话。 这种药丸放在信贷就是毒品,但又比毒品要复杂。“不能沾,平阳城所有百姓都不能沾,沾染者要重罚。” “好。”赵景云没有追问,认真保证,“本王不会沾,也不会允许平阳任何人沾染。道士炼制丹药,花费很大,需要时间和精力也很多,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 林清浅见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叹口气,只好举了例子说明,她说的是鸦片战争和现代缉毒警察的故事。 她认真严肃,赵景云对她还是信任的,听完故事之后,态度立刻发生改变。 “如果王爷认为这种玩意只能吞服的话,那就错了。”林清浅轻轻摇头,“长期闻气味同样也会上瘾,身体长期处于亢奋之中,等上瘾之后,与直接吞食的后果差不多。开初的时候,这玩意可以治肚子痛或者牙痛,起到镇痛的作用,是极好的药材。而如果放入菜肴中提鲜,味道更是极其美味,在厨子手里,它就是极好的调料。王爷觉得如何?”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变了。 林清浅叹口气,摇头,“药材在好的郎中手中可以救命,但在黑心肝的人中,或许就是毒药,王爷最好认真查看一下,这事容不得马虎。” “嗯。”赵景云对林清浅说的话,还是放在心上。 赵恒盯着桌子上的小瓶子还在奋斗,身体在赵景云怀中扭来扭曲,赵景云果断抱起了他。 大年三十,按照规矩不能去别人家。 林清浅已经提前送了年礼去林家,老三房那边也有,很重。其余的正常世家的走动,则是管家和平妈妈安排的,她不管。 中午饭一家三口在一起吃,其实主要是赵景云和林清浅吃,赵恒小朋友在一旁馋。 胖乎乎的小家伙坐在装有围栏的小床上,急得口水嗒嗒往下滴,嘴里不停的哦哦叫。好在小家伙脾气好,即使馋得口水直流,他也不哭,有时候甚至还冲着林清浅和赵景云笑,十分讨好的样子。 大年三十得守岁,以前没有成亲的时候,赵景云向来不讲究不。成亲之后,他把这些习俗就放在心上。 村子里有钱人多了,晚上就传来了炮竹声。赵恒一开始有点儿被吓住,发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寻找声音来源。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哦哦地指着林清浅求着她一起找。 林清浅亲了亲他,摇头,拿了玩具哄他。 听得多了,他终于不在意。 难道王爷和王妃,还有屋子里一群人全都围着他,小家伙高兴起来,有点儿人来疯的意思。众人说笑中,赵恒终于撑不住,眼皮往一起黏。 “你和恒儿先去睡,本王一个人守岁,等过了子时,本王再过去。”赵景云发话。 林清浅没有坚持,她也困,明日早上还得早早去山上祈福,早点儿睡也好。 丫头们赶紧准备洗漱的热水,林清浅给小家伙洗干净后,自己洗了才去睡下。 外面有声音,她就找了棉花团给自己和赵恒耳朵塞上,一夜无眠。天色微亮的时候,丫头在外面叫她,林清浅这才醒了。而边上的两个一大一小呼呼大睡,她竟然不知道昨夜赵景云什么时候回来的。 由于早上得去寺庙中祈福,新年第一天,去山上的人太多,林清浅不可能带孩子上去。这样一来,赵恒小朋友的口粮就成了问题。 “把瓶子拿过来。”林清浅吩咐。 文心去了两个瓶子过来,林清浅去了屏风后面挤奶。没有办法,只能委屈宝贝儿子了。如果去的时间太久,还得在山上挤奶,然后让人送下山。林清浅暗想,她动作得快点儿,尽快做到速去速回。 平妈妈和文心、初心都留在家里负责照看赵恒,林清浅忍不住叮嘱她们,“如果我回来太迟的话,蒸了蛋羹稍喂他些,别放调料。” “王妃放心,一切有奴婢了。”平妈妈恭敬地答应一声。 说话之间,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发亮,丫头们赶紧将早饭摆上,林清浅主要喝汤,为了多给赵恒吃一口,她喝了硬着头皮喝了两碗的鱼汤。 吃完早饭,赵恒依旧睡得香甜,林清浅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拨弄醒了。小家伙哼哼唧唧不愿意配合,可当饭碗到了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张开嘴。 喂了孩子后,林清浅将他放在床上,赵恒看了她一眼后,又闭上眼睛。 林清浅立刻出门。 祈福的山离老鹰嘴村并不远,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十几里的路程而已。众人坐马车,速度很快。 祈福是女人的事情,赵景云也不得空闲,他还得负责接见平阳城的大小官员们。 林清浅来到山脚下,发现许多马车和轿子已经停在空地上。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不会刻意抢第一炷香。 不少女眷正等着她来,看到她连忙过来行礼,林清浅笑着招呼大家,然后众人步行,拾级而上。 离山门还有二十多个台阶,一股独有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众人顿时精神了,新年第一天,各府都有事,如果不是因为传统,谁也不愿意出门。点上一炷香后,大家就可以下山回府去了。 新年第一天,所有的人都穿了颜色鲜艳的冬装,身上的首饰有是新的,毫无疑问,林清浅这群人非常显眼。 “阿弥陀佛。”权利高的好处就是,即使山上香客众多,林清浅她们的到来,却让寺中主持和知客等高僧亲自出门来迎接。 香客知道林清浅她们一行人的身份,纷纷跪下给林清浅行礼。 “各位无需多礼,众人拾柴火焰高,等会大家一燃香火,佛主一定会感受到我们平阳百姓的诚意,来年护着大家,一年风调雨顺,人人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也是我和王爷,已经平阳城所有官员们立志做到的目标。”林清浅的话带着现代官员鼓劲的套路。 她的话里话外顾着百姓,而一直以来,靖越王和她的确给平阳城带来许多改变,香客们顿时发出了欢呼声。 “阿弥陀佛。”主持对她十分敬重。 一行人井然有序的进了寺庙之中,香客们太积极,偌大的香炉之中,燃尽的灰落了半炉了。林清浅领着众人磕头礼佛,然后亲手点燃香火,并且插在了香炉中。 其他夫人,小姐们跟着一起做,接着是香客们。 仪式结束后,主持将她们领进禅房落座。林清浅轻笑,“香烛味道别具一格,闻了一会儿,感觉神清气爽。香好像与往年不同。” 第472章无声渗透二 主持大师和知客僧一愣,不知道为何她会扯到香上。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寺庙中的香没有刻意在谁家铺子里采购,都是随便在山下的铺子里订购的。 最近有几家铺子,里面的香做得特别好,味道好,用料足,闻过后浑身都觉得舒坦。不过今日上香用的香火,大多数都是香客自己带上山来。 主持大师微笑将缘由解释一遍。 “可不是,听说几家卖香的从南方得到新的调香的方子,他们彼此之间都有门路,所以最近卖出的香料特别好。”沈夫人笑着补充一句。 “香烛店铺中除去卖香,可卖熏香?”林清浅不动声色地问。 “卖,我们府中大多用的是自己调制的香料,不过也会从外面采购。今年听说几个香料铺子用的熏香好,府里特意购买了些。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些。”千门总夫人见她有兴趣,笑着问,“王妃要是喜欢的话,赶明儿,我叫人送一些去王府。” 林清浅笑着摆手,“只是觉得香料的味道好罢了。恒儿还小,小孩子不宜用香料,你别送我,送去了暂时也用不上。要是熏香好的话,我让人去采购些,等夏季蚊虫出来了,肯定是要用上的。” 众人闻言,纷纷给她出主意,不少人还推荐了几家熏香做的比较好的铺子。 林清浅身边的莫心和平心连忙记住了。 在寺庙中谈香,显然符合意境,这个话题引起众人共鸣。知客僧在边上听了,也觉得脸上有光,暗暗琢磨以后寺中用的香料,就用山脚下几家的了。 山上祈福少不得要为寺庙中添加香油钱。 林清浅身份最高,她出了五千两银子,其他的夫人纷纷解囊。不过没有人抢她的风头,人数多,最后寺庙中发了一笔财。 知客僧见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众人又听主持大师念了一段经文后,才缓缓下山。 林清浅和一群小姑娘、少夫人关系好,谢珊想请林清浅初六去聚聚,其他小姑娘七嘴八舌赶紧跟上。 “一定得将世子带上。” “对对,我给世子包压岁钱。” ...... 令林清浅啼笑皆非的是,赵恒虽然没有露面,却圈了不少少女粉,她笑着摆手,“挨家去不行,事儿太多了。这样吧,你们看看初六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你们到别院来,我们吃火锅和烧烤。” 换而言之,她请客。 王妃请客,必须有空啊!众人纷纷答应下来。 林清浅笑着点头,“回去后,我就写了帖子送过去。” “王妃太纵容她们了,一个个成天就惦记着吃。” “王妃性子好。” ...... 众人夸赞林清浅一会儿,大家才各自散去了。 林清浅上了马车,平心和莫心指着一篮子香递给了她看,“几家铺子里的香料全买了。每一家都记了标记。” “谁买的?”林清浅轻声问。 “王妃放心,奴婢们并没有出面,是让别的人分开买,不会被人发现。”莫心回答。 林清浅微微点头,几个丫头本来就是暗卫,做事谨慎,她很放心。 由于惦记着留在家里的赵恒,回去的时候,马车速度很快。 跟在她后面的马车顿时都快了起来。霍老夫人年纪大,胡氏几个都担心她受不了,干脆吩咐车夫放慢了速度。 “到底是当娘的,出门在外,心里惦记孩子厉害。”霍老夫人感叹。 胡氏等人都点头附和。 霍夫人迟疑一下开口问,“王妃对香有兴趣,又特意提了熏香,难道熏香有问题?” “不会吧?”二夫人摇头,“王妃精通医术,调香方面也很厉害。你们也闻出了,山寺之中的香点燃后,味道的确特别好。就是人闻了过后,也特别精神。王妃识货才会对香有兴趣。” “王府用的香料都有出处,而且都是特别熏制的,外面的香料如何能和王府中的熏香相比。”胡氏摇头,“王妃向来喜怒不流于外,她今日显然对香料的兴趣很大。” “家里也采购了少许外面的熏香,要不暂时先不用?”胡氏迟疑一下问。 二夫人觉得她完全想多了。又不是从一家香料铺子里采购的熏香,能出什么问题。至于王妃对熏香有兴趣也好解释,在山寺中,不论经不提香,还能说什么? “暂时放着吧,谁都别用。”老夫人竟然向着胡氏,二夫人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林清浅归心似箭,急急忙忙到了家,车还没有停稳,她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平心等人被她吓得魂都要出来了。 林清浅下车之后,快步向后院走去,丫头们二话不说,立刻跟着。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赵恒居然没在后院,而是在花厅中,林清浅拐弯到了花厅,没有进去,就听到谢祯气急败坏的声音,接着她又听到赵恒呜呜呜的哽咽声。 好呀,该死的谢疯子,居然趁她不在家欺负她儿子?林清浅简直要气炸了。 林景行斜睨瞪了谢祯一眼,不高兴地为外甥辩解,“又不是他先招惹你,你凑得那么近干什么?” “爷给他红包,他干坏事还有理了。”谢祯气得声音都变了,“还好意思哭,爷又没有揍他。” “你大可试试。”关键时刻,赵景云出声了。 “谢祯,你可出息了。世子才多大,你和他闹?这么多人在,世子为何独独不喜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数吗?”霍久岑的声音懒洋洋,透着一股慵懒。 赵恒哭声忽然变大,看不到王妃,他睁开眼就没看到王妃。王妃哪里去呢?小家伙本来就很委屈,偏偏谢祯对着他张牙舞爪,横眉怒视,赵恒更生气。 “拖出去。”儿子受委屈,不好哄,赵景云更生气。 “你不讲理。”谢祯气得要发疯,“爷给他压岁的礼物,他不领情倒也罢了,为何好好的要冲着我尿?王爷就因为是他老子,就有失公道,什么人呀!” 好了,在外面怒气冲冲的林清浅听明白了。似乎,好像是她儿子占了便宜,欺负人了。 不过,林清浅可不承认自己儿子欺负人,她觉得霍久岑说的相当有道理,呵呵,她儿子不欺负别人,为什么单单欺负谢祯,还不是因为谢祯不是好东西。 林清浅骨子里没有男女之别,屋子里有外男她也不在乎,满眼都是儿子,赵恒哭声听得她心里愧疚极了。她一脚踏进屋子里。 赵恒哭得很有水平,小家伙只要张嘴嚎,眼睛一定会闭上,然后大串的泪珠不要钱往下落,让人看着会觉得十分揪心。 所以亲娘进屋,他没看到,趴在赵恒怀中哭得那个伤心哟。 林清浅一边走,一边哄他,“娘回来了。” 王妃的声音?赵恒猛得从赵景云怀里抬头,当他看到林清浅,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亮了。王妃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丢下他好久? 林清浅直接从赵景云怀里将孩子抢过去,胖娃娃立刻趴在她肩上抽泣,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那委屈劲甭提了。 “你又欺负我儿子?”林清浅瞪谢祯。 谢祯依旧十分骚包,穿着一身大红色直裰棉袍,腰间系着蓝色的宝石腰带,左侧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 此刻,他睁圆桃花眼瞪着林清浅了。小胖子觉得委屈,他才真的委屈了。新年第一天,他没想搞事,特意带了压岁银子给小胖子,哪知道靠近之后,哭哭啼啼的小胖子居然冲着他尿了。 当然,打死谢祯也不会说出,他是因为看到赵恒哭得厉害,故意提了小胖子的脚脖子。 “出息。”林清浅白了他一眼,“多大的人,还和孩子计较。” ...... 谢祯不想搭理她,眼睛看着屋顶。 霍久岑微笑,“他也就这点儿能耐而已。” 谢祯冷笑,“爷是没有多大能耐,哪比得上九公子这样的千年老狐狸。” 骂他是妖怪吗?霍久岑表示自己不会和幼稚的人计较。 林清浅回来,赵恒就不哭了,他就是抱着林清浅脖子不撒手,也有精神去注意别人了。 屋子里的除去谢祯、霍久岑,还有其他公子哥,以年轻的公子哥和少年比较多。 谢祯看赵恒好奇盯着众人,立刻没有风度地瞪着小胖子。 谢祯性子不好,可是人长得漂亮呀,王妃回来,王爷也在,他圆满了。所以此刻他性子特别好,毫无芥蒂地冲着谢祯萌萌一笑。 谢祯...... 可别是个傻子哟。 “送啥给我儿子呢?”林清浅不待见他,非常不客气地问,“莫非送得东西太差,惹怒了我儿子。” 霍久岑噗嗤笑出声,这种话,也只有林清浅能说出口了。 谢祯斜睨再瞪她,随后从篮子里一堆礼物中将自己的荷包拽出来,“爷送出的东西也会差?” 为了洗清自己,他直接倒出荷包中的东西。林清浅伸头一看,哟,原来是一个上好的金项圈,上面还骚包地镶嵌几颗宝石,每一颗宝石颗粒硕大。林清浅马上明白,这厮是在和霍久岑较劲。上一次赵恒满月,表面上讲,他输给了霍久岑。 这家伙也太记仇了。 赵恒看到亮闪闪的东西,顿时激动地指着项圈哦哦哦叫起来。 林清浅赶紧让人将东西收起来。 “人都在,都过来说说,谁家在外面购买了熏香或者香料?用了多久?”林清浅相当不客气地落座。 第473章无声渗透三 好好的,怎么转到熏香上呢? 赵景云、霍久岑、林景行几个都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严肃地提起熏香香料,其中必然有事。 其他人则有些敬畏看着林清浅,主要吧,这些公子,只要不到京城参加科举考试的,几乎全在村子这边书院中混,因此对于他们来说,王妃既是平阳城女主人,又是他们的老师。学生在老师面前,没有不拘谨的吧? “府里的采购,我并不熟悉。”先开口的是霍久岑,“要不,回去后,派人过来再报给王妃?” 谢祯嘴角翘起,有些坏笑的感觉,“各府都有管家,这事你问他们,他们知道个屁?” 说了脏话之后,他继续瞪着赵恒小朋友,时刻找机会找熊孩子算账。 赵恒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小家伙正抱着几个锦缎做的荷包甩来甩去,他将荷包当成了玩具。 “各府如果从外面采购了熏香,或者是香料,最好立刻停止使用。”林清浅警告大家。 众人吃惊地看着她,有人好奇她为什么和香料较真起来。 “山寺中香不对劲?!”霍久岑马上想到一个可能。 谢祯脸色顿时僵住,严格来说,他承担的责任有点像斥候,按理说,平阳城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不对劲的地方,他该在第一时间知道。当然,刺探消息,刺在前,是他的本职,探,只能算是附带的。 靖越王手中有专门探消息的人,那支人马,连谢祯都没有见过。难道消息是真正斥候传递来的? “我想不仅山上的香烛有问题,平阳城各处卖的香烛或者熏香,甚至是香包都有可能有可能有问题。”林清浅严肃地说,“香料中有几种物质,吸多了,人会产生幻觉,长期还会上瘾。上瘾者,一日不吸,浑身如蚂蚁咬。用不了一年,再强壮的人也会变得骨瘦如柴,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这么邪乎?” “闻个味道就能上瘾?” “又不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竟然也能害人?” ...... 屋子里人七嘴八舌说得热闹,赵恒小朋友嫌吵,看着林清浅指着门外哦哦叫起来,他要回自己的屋子,这儿不好玩。 林清浅见状,将他塞给平妈妈,平妈妈抱着他往外走,他一见林清浅坐着不动,立刻开始掉金豆子。为什么王妃不走? 林清浅见状,赶紧又将他捞进怀中,随口训斥众人,“你们在书院中即使没有学医,但耳濡目染之下,多少应该知道些药理知识吧?常言说医毒不分家,你们只知道鹤顶红最厉害,其实真正厉害的药师心术不正,配置出来的毒药比鹤顶红要厉害多了。说杀人于无形之中都不为过。有的毒在空气中飘过,就能毒倒一群人,所以熏香的事,我可不是和你们说着玩。赶紧回去好好查查门道,别让人钻了空子,还有回去后别声张。” 新年第一天能进别院的年轻人,全是赵景云的心腹,所以她说话也没有遮掩。她板着脸,语气十分严肃。 赵景云点头,“此事需慎重。” “初六我在府里宴请,你们初六就是要查,也得初六之后再说,不差这两天。”林清浅叮嘱一番。 众人答应一声。 既然熏香如此厉害,各府各房之中,日日都会熏制,那玩意邪门,知道其危害性之后,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众人一刻也不敢拖延,等赵景云吩咐事情之后,大家纷纷告辞。 林清浅抱着赵恒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小家伙饿了,不停巴拉林清浅的衣服,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林清浅洗手擦拭过后,才给他喂奶。 小胖子吃饱喝足之后,心情立刻好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文心手里的篮子。 文心手里的篮子是今日上门公子哥们给的压岁银子,一个个荷包十分华丽,看着漂亮极了。 赵恒就喜欢漂亮的,无论是人,或者是东西,只要漂亮,他就盯着不放。 初心接过篮子,想把礼物收起来,小家伙不干,哦哦直叫唤,急得身体往前冲。 林清浅见状,点了他的脑门,换了一个九连环给他玩。九连环也很漂亮,赵恒很满足,再也不盯着篮子看了。 初心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荷包中不乏有金豆子银锞子之类的,哪能给小家伙玩呀。 小胖子安抚好,林清浅就可以静下心来盘算自己的事情了。 “去药房。”林清浅吩咐。 文心和初心答应一声,提了放香的篮子跟在她的身后。 本来玩得好好的赵恒见状,顿时扔掉手里的东西,冲着林清浅哦哦叫起来,眼睛也红了。小家伙想起整个上午没有王妃寂寞难过的心情了。 林清浅想叹气,她忽然发现自家胖儿子好像太黏人了。不,准确地说,是太黏她了。 男孩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她想板着脸教训赵恒一句,可当她看到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的时候,所有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娘去隔壁院子,你跟着过去看看再回来。娘不出门好不好?”林清浅轻声哄他。 赵恒年纪小,有任性的权利,小家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顾红着眼睛要哭不哭地盯着她。 林清浅没有办法,只好让文心将厢房打开,平妈妈则抱着赵恒,让他亲眼看到林清浅进了厢房,并且将他抱去厢房走了一圈。 厢房之中没有点火盆,小家伙身上被套了许多衣服,他转不开身体,想抬胳膊都不容易。吸进冷气又不好受,赵恒哼哼唧唧看着林清浅,那意思很明显,他想和王妃一起回屋子里去。 平妈妈笑笑,一边哄着他,一边将他抱回了屋子里。 赵恒一直回头看着厢房,当他发现林清浅也在看他的时候,立刻高兴起来,终于不再闹腾了。 没有孩子闹腾,林清浅抓紧时间,她将篮子里的香,按照购买的铺子不同,依次点燃起来,然后凑近闻起来。 赵景云打发了霍久岑等人后,进门就闻到一股异香,接着扭头就看到林清浅凑近香烛在闻,他顿时脸色大变,三两步进屋,伸手将点燃的香灭掉了。 “不要紧。”林清浅冲着他摆摆手,“一次、两次不会有事。直接吃的可不行,我看看这些香烛中调的香料有什么不同。” 赵景云眉头紧锁,“即便如此,不能冒险。” 容易上瘾的东西,绝对不能随意尝试。赵景云盯着林清浅不点头。 林清浅叹口气,“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在这儿看着。我一个有胖儿子,有丈夫疼的人,不会想不开自寻死路。” 这句话有点儿打动赵景云,赵景云终于松口,不过正如林清浅所言,他还真的在厢房这边盯着了。 香重新被点燃起来,屋子里顿时异香扑鼻,人闻起来浑身都觉得舒坦。 等所有的香都过了一遍之后,林清浅发现,从不同人家买来的香中,多少都带有让人上瘾的料。 幕后人调香技术很高超,如果不是走上歪路,真的算得上是人才。 “本王已经派了人去查。”赵景云安慰她。 林清浅点头,查黑幕什么的不是她的专长。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偷懒,新年第一天去了山上祈福。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到初六,回府的公子哥们就将自家采购香料的时间和铺子信息报了上来,同时还将剩下的香料也都送到别院之中。 林清浅没有闲着,这是很好的实践课,在辨别了各府送来的香料之后,她并没有毁掉全部的香料,而是留了少许,作为年后上课用的教具。 赵景云也没有闲着,他的人很快就搜集到了关于香料的信息,包括卖香料的铺子进货的渠道,以及异常情况等等。 不查不知道,这么一查吓人了。原来,异香早在三个多月前就出现了,无声无息的渗透,整个平阳城的人竟然都没有察觉。照时间来算,林清浅觉得如果日日用的人家,自制力差的人家,肯定有人轻微上瘾了。比如说,寺庙中的和尚,他们每日都得和香烛打交道, 林清浅若无其事,初六的时候,依旧办了宴席,给各府送去了帖子。 说好是吃火锅,大多府只接到三张帖子,处的特别好的人家才多送出几张。 人多,客房坐不下,管家干脆领着人在院子里搭了帐篷,并且在里面放了火盆。 初六过了辰时,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赵恒小朋友又发了一笔小财,他长得好,萌萌的,特别讨人喜欢。凡是进府的姑娘和夫人,全都给了他过年的红包。小家伙就喜欢看着花花绿绿的锦缎荷包,谁给的亮堂,他就抓着那个不撒手。 余归晚抱着他坐在帐篷里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这几日小家伙还学会了一项技能,谁给他荷包,他两只胖胖的小爪子就搭在一起,再摇了两下,最后拍拍手,竟然是拜年的模样,乐得女眷们团团围着他夸。 小姑娘们更是别出心裁,自己身上的荷包用完了,再吩咐丫头去自家别院中取。横竖林清浅不在乎荷包中礼物轻重,大家都喜欢拿来逗孩子玩。 第474章相亲靠谱 赵恒小朋友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认生,只要大家围着他转,他看着顺眼,就特别高兴。新年新气象,小家伙穿着大红色的棉衣棉裤,熊娃娃那种,看着就特别喜庆。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围着他,喜欢! 小家伙一边盯着荷包看,一边被众人哄着拱手拜年。因为林清浅大气,向来不端架子,所以赴宴的客人也没有多少压力,个个哄孩子一套一套的。赵恒忙得滴溜溜转,还高兴得像个二傻子似的,咧开嘴,口水直流。 平妈妈负责给他擦口水,余归晚乐得一会儿就亲亲他。 说白了,小家伙有些人来疯,林清浅被年纪大一些的夫人围着,压根不用操心。 霍老夫人不动声色观察周围的环境,谢老夫人难得和她坐在一处。两位老夫人见识多,都是人老成精的当家夫人。各府关于熏香的事,已经开始彻查,所有信息也已经报给了靖越王。 想到自家府中不声不响被人渗透,她们心都有些慌。 市面上出现的问题香料有三个多月,其实每个府中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用上了那种香料。听说香料容易让人上瘾,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缘故,自从府里断了香料后,许多人都觉得没精神。 如果府里的人真的中招,该怎么办? 王妃医术高超,霍老夫人和谢老夫人都有心请林清浅给各家府里的儿孙瞧瞧。可这会儿是新年初六,连城中药铺都关门了,她们哪敢麻烦王妃? 即使王妃不讲究,她们却不能不忌讳点,自讨没趣。 因为心里有事,个个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虽然每个人笑得一团和气,可仔细看的话,她们眼中的笑意显得有些勉强。 林清浅为了请客,下了血本。 今日的火锅用上了正儿八经的辣椒,辣椒去了种子,只剩下皮和内核,种子是一个也没留下,即使如此,味道还是很辣。 林清浅在平阳城也开了火锅店,生意还很火爆。不过店里并没有用上辣椒锅底。因此锅子端上来后,香辣味扑鼻,颜色也好,红红的一片,十分符合新年的气氛。 “怎么这么红?” “味道也不同。” ...... “用的是辣椒,比茱萸辣得多了。今日咱们用的是鸳鸯火锅底料,微辣,都尝试一下。”林清浅笑着招呼大家,并且说了吃辣的好处,当然容易上火的缺点,她也说了。 她这是职业病,三两句就拐到专业上,小姑娘们全都笑了起来。 吃的是火锅不假,不过炒菜和凉拌菜也有,年纪大人不喜欢太辣,林清浅还单独为她们配了药膳火锅底料。 众人各有喜好,各自欢天喜地开始动手,都不带身后的丫头帮忙。 赵恒小朋友还是个馋的,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哎呦,都吃上了,漂亮小姐姐也不和他玩,小家伙顿时急了,一个劲冲着余归晚和林清浅啊啊叫起来,并且长大嘴巴给她们两个看。 林潘氏等人全都笑起来。 林清浅过去抱起他,“恒儿不能吃。” 赵恒傻乎乎看着她,两个胖爪子搭在一起拱了拱,再冲着林清浅笑,然后长大嘴巴。 众人笑得东倒西歪,这孩子太聪明了。要口吃的,还知道先讨好王妃。 林清浅也笑,不过她可舍不得自己傻儿子被人笑话。她抱着赵恒起身,“我带回去一会儿,你们自便。到了我这儿,你们不用拿自己当外人。嫂子、伯母、婶子,你们帮我招呼一下大家。” 余归晚笑着答应了一声,林潘氏也冲着她摆摆手。 霍老夫人见状,心里又是一动。 王妃从不摆架子,众人虽然不敢看轻慢待她,可林家嫡亲还是少了些。看余归晚身单力薄就知道了。 老夫人扫了自己孙女一眼后,心思又活动开了。她越看越觉得林家是门好亲事。可上一次和王妃闲聊,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男方不提亲事,霍家怎么提? 老夫人越想越心塞,满心都是忧虑。 林清浅抱着小家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小家伙可能饿了,脑袋直往她的怀中钻。 林清浅解开衣襟一边喂她,一边唠叨,“恒儿长大要知道道理,你看今日娘请客,为了你却丢下客人躲在后面,等客人回去,肯定得说我们母子不会待客。” 文心轻笑护着小家伙,“奴婢就没看过比世子还要聪明的孩子。刚那么多人,世子愣是一声没吭,换了别的孩子,还不知要闹腾成什么样了。” “对。”初心也护着小家伙,“世子还给她们拜年了,别人家的孩子像世子这么大,谁会?” “你们就护着他吧。”林清浅没好气地回答,拜年?还是一种条件反射。当她没看到屋子里丫头时不时带着胖娃娃拱手呀。小孩子都喜欢学,看得多,自然也就会了。 几个丫头全都笑起来,世子可爱又听话,她们哪舍得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平妈妈是林清浅身边的老人,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她斟酌一下开口,“奴婢刚刚看到霍老夫人似乎有话可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得模样。” 经过平妈妈的提醒,林清浅就回过味了,霍家八成还惦记着和她二哥的亲事。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空心掌,声音有点儿大,吓得正在吃奶的赵恒睁圆了眼睛,也不知道小家伙是怎么想的,奶也不吃了,一直傻乎乎盯着她看。 林清浅连忙再哄他,赵恒盯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埋头苦吃。 “霍四姑娘大气性子又好,难得霍家愿意结这门亲事。奴婢倒是觉得这门亲要是成了,倒是良缘。”平妈妈笑着说。 “四姑娘的确很好,行事果断,各方面关系处理得又好,亲事要是成了,夫人肩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些。”初心笑嘻嘻地补充。 莫心是后跟着林清浅的暗卫,她们自知不能和初心、文心、平妈妈比,主子的事情哪是她们做奴婢的能掺和的。 林清浅微微点头,“成,我再找二哥聊聊。” 平妈妈闻言,心里好歹轻松一些。她、安婆子和魏姨娘都是夫人的陪嫁,对夫人忠心耿耿,虽然各司其职,但这份忠心从没有改变过,否则的话,她们也不会护着三个小主子这么多年。二公子虽然不是嫡出,在平妈妈心中,其实也很重。作为旁观者,她看得很清楚,魏姨娘这些年来给二公子压力很大,魏姨娘是将唯一的儿子当成奴才教导,要求他守着夫人两个孩子,平妈妈看到林景行辛苦的模样,只能在暗地里心疼。 霍家门槛很高,二公子身份有些尴尬,如果是以前,平妈妈断然不会赞成这门亲事。姻缘讲究门当户对,不平等的姻缘,最后结果从没有好过。可是如今有王妃在,谁又敢说林家以后不会崛起呢?所以这门亲事真心很不错。 霍青岚时常到林家来玩,平妈妈观察过,霍家这位姑娘进退有度,待人处事周到圆滑而不不会失礼,公平点说,比余归晚更稳重。关键是这姑娘不争不抢呀,成了亲,以后也不会对大公子夫妇不利,只会成为助力呀。 说实在话,林家需要一个这样气场大的夫人压着。 林清浅这一次是当真将林景行的事放在心上了。成不成,还是相亲比较靠谱呀。 赵恒吃饱喝足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林清浅将他放在小床中盖好被子,才从容不迫到棚子里招待客人去了。 火锅得到众人的喜欢,年轻人特别喜欢辣味的。听说林清浅手里有种子,众人都闹着让林清浅开春的时候,分给她们庄子里一些苗。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本来她就有此打算呀。 辣椒不能干,更怕涝,可以种在田埂边上,不占地。也可以种植在山林附近,只要又水源就成。 吃完饭之后,众位夫人见她没有提及熏香的事,只好遗憾地离去了。 “老夫人,请留步,江南的庄子,我有事想摆脱卿月。”林清浅特意找了借口留下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心中一动,笑着留下了,霍家其他夫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全都自觉先去了自家别院。 当屋子里只剩下林清浅和老夫人的时候,林清浅开门见山说明,“这儿没有外人,我有话直说了。合适不合适,还请老夫人别见怪。” 老夫人客气地回答,“王妃见外了,王妃有什么话,请讲。” “青岚是个好姑娘,我和大嫂都非常喜欢,有心为她和二哥穿线搭桥,只是二哥十分固执,有些认死理,我想问问,如果他们投缘的话,霍家能否接受先定亲,过几年再成亲?”林清浅果然开门见山。 “二公子真的能做到不离不弃,一生不纳妾?”老夫人没有直接答应。 “这一点儿我可以保证。”林清浅点头,“其实我并不喜欢盲娶盲嫁,人的姻缘是一辈子的事情。父母也罢,兄弟姐妹也罢,总不能代替他们过一辈子,其中的冷暖只能他们自知。如果老夫人不反对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正式见见,成与不成,看他们的缘分。” 林清浅的提议,让霍老夫人吃了一惊。 第475章我后悔了一 无怪霍老夫人吃惊,世家姑娘都娇养,小姑娘们平时绝不会允许见外男。林清浅的建议,说实在话,真的很不妥。如果换另外一个人对霍老夫人如此提议,霍家能直接灭了对方。 不过霍老夫人和林清浅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她很清楚林清浅不是在故意挤兑霍家,这位行事作风与一般女子不同。 而且林清浅所言,并非只是在维护林家二公子,是真真切切从事情本源打算。 林清浅不想造就怨偶,她当祖母的,又岂能舍得自家孩子一生不顺畅。 霍卿月嫁得好,可惜嫁得太远,多少年才能见上一次。作为大家主母,她不知看过多少不幸的姻缘...... 林清浅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惊世核俗,还有些唐突。她不想霍老夫人误会,苦笑解释,“我并无其他意思,青岚姑娘和二哥本来就认识。当然我不会让他们二人私下见面,等会儿就找个借口,让霍九公子和二哥,以青岚姑娘过来走一趟。他们在院子里说几句话,成不成,都不会坏了青岚姑娘的名声。” 霍老夫人见她处处为霍家考虑,态度放得很低,想了想,终于同意了。 林清浅见她答应,找了借口,让丫头去前院,将余归晚、林景行和霍久岑叫到后院来,又派人去找霍青岚到这边来。 “你去别院请了青岚姑娘过来走一趟,私下里和她说清楚。她要是愿意走一趟倒也罢了,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林清浅当着霍老夫人的面交待。 霍老夫人身边的婆子笑着答应一声,抬眼又看了老夫人一眼,发现老夫人并没有要说的,这才匆匆出了院子去找人。 婆子到了别院找到霍青岚,私下里和她说清楚,问她的意思。 霍青岚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祖母竟然答应下这么荒唐的建议。让她见外男,自己谈亲事,那怎么行?还有王妃...... 一个个都将她当成什么呢? 婆子是霍老夫人身边的人,看到她愤怒羞涩的神色之后,知道她误会了,立刻将王妃的原话,原原本本解释给她听。 霍青岚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她本来就稳重,开始是觉得林家将她看低羞辱她才生气,听了解释之后,细细一想,她反倒是感激起林清浅。 直接去见人,想想,好羞涩的说。 “四姐姐还是去走一趟好。”就在她为难之际,霍青音进门来。 “你都听见呢?”霍青岚和她关系最好,羞得头都不敢抬。 霍青音点头,“都听到了。林家二公子虽然不是嫡出,可林家大公子夫妻和王妃认定他是嫡出,那么他就是嫡出。别看林家现在平平,可是几年之后,谁又能说得准呢?再说,二公子为人直爽而且洁身自好,王妃的家教很严,说实在话,这样的亲事很令人羡慕。” 霍青岚红了脸,“直接过去总感觉有些不妥。”古代世俗对私囊相授这种事,给予的永远是严厉的打击,她这样直接去见林景行,真的好吗? 霍青音在一旁怂恿她,“怕什么,有祖母在,九哥也会给你撑腰,你们算不上私下见面,再说,王妃也在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上哪里找去?以前虽然你和二公子也认识,可到底不是十分了解,这门亲事你到底怎么想的,或者是怎么看待二公子,不如说清楚。成不成,有没有人逼着你。横竖,祖母和九哥不会让你吃亏。” 别看霍青音年纪小,主意却很正。 霍青岚想了想,红着脸答应了。 她也没有刻意打扮,虽说心里忐忑不安,出了门,却还是那个浅笑稳重的世家小姐。 林景行有些发懵,还有些为难。他是真的不想成亲,他从小就辛苦惯了,从没有为自己活过。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成亲。 林清浅、余归晚将他拉到背后商讨,“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成亲,霍家答应可以先定亲,然后过几年再成亲。” “四姑娘你也见过,无论是性子,还是样貌和待人处事,在一众姑娘之中都十分出众。错过了,你会后悔的。”余归晚急了。 “成不成,你们见面说清楚。或许,多聊几句,你会发现,你和四姑娘能合得来。人生苦短,遇上一个自己喜欢或者合适的人很难得。二哥,我话搁在这儿,你看不中可以直接和我说,但凡看中了,你就不能辜负对方。我已经为你作保,这辈子你不会纳妾,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绝不能后悔。” “是。”林景行认真保证,“我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大哥也不是。” 余归晚红了脸,“好好说你的事,提你大哥干什么?” “那就见一面吧。”林景行不想嫂子和妹妹为他为难,叹口气答应相亲,总不能人家姑娘愿意,他这边出漏子吧,霍家会怎么想他? 霍老夫人和霍久岑见了霍青岚,也叮嘱了她几句。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成与不成,见面说清楚也好。”霍久岑看着她说,“姐妹之中,你是有福气的一个。” 霍青岚懂他的意思,是呀,世上有几个女子能随意自己主宰自己的亲事,祖母和九哥对她真的很好。 两个年轻人终于在院子里见面,站在九曲廊檐下,林清浅和老夫人她们则在屋子里说话。即使看到这一幕,也不会多想。 霍青岚和林景行都很尴尬,两个人虽然心里有准备,可真的见上面,却不知说什么才会好。 片刻之后,林景行稳定情绪,他是男人,不能让姑娘先开口。他斟酌一下决心说明情况,“四姑娘兰心蕙质,今日的事情,委屈姑娘了。” 霍青岚...... 什么意思?看不上她吗?她抬起头看了林景行一眼,“祖母和九哥都对我说了。既然如此,我希望二公子能和我说实话。” 林景行一愣,随即老实答应,“四姑娘请说。” “你真的能做到一辈子不纳妾?” “我和大哥决定以后将此一条作为家训。王妃说,世上女子实属不易,成亲后,生儿育女伺候丈夫不说,而且还要操持家务为一家生活筹谋,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枕边人都不能善待,如何担当丈夫二字。世人都说纳妾是为了传宗接代,其实无非是男人贪图美色的借口罢了。”林景行感叹。 霍青岚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王妃希望女子成亲后,也不要局限于后院,而是做些利索能力的事,二公子愿意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吗?” “王妃是我的亲妹妹,她愿意的,作为兄长如何不答应。”林景行正色回答。 霍青岚笑得更灿烂了,“这门亲事我没有意见。” 林景行...... 他迟疑一下说,“我不能......” “推迟几年成亲也好。”霍青岚羞红了脸。 赵景云...... 他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了。想了想,他开口试探,“我们家与众不同。大哥嫂子待我恩重如山,我的生母从小就教导我,要护着兄长和妹妹一辈子,四姑娘要是答应这门亲事,日后或许会委屈。” 霍青岚轻笑,“我和夫人还有王妃早就认识,她们的性子我懂。都说夫妻一体,尊敬兄嫂,爱护妹妹,本就是应该的,何谈委屈二字。” 赵景云猛得抬起头,入目的是霍青岚灿烂的笑容,他的脸唰红了。 霍老夫人和林清浅坐在屋子里,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中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两日,我会请官媒上门去。”林清浅轻笑。 老夫人客气笑着点头,“我回去好好安排一下。” 两家的亲事就这么暗暗说定了。 谢祯看到霍久岑和林景行一起出去,请人的是霍老夫人身边的丫头,理由是王妃想问江南霍卿月和庄子的事情。他忍不住邪笑起来! 严格来说,谢家其实是靖越王的护卫队,一辈子要效忠的是靖越王。 谢家和霍家,一文一武,是赵景云的左右臂,他从小就和霍久岑比,没想到霍家不声不响和林家搭上关系了。 世事无常呀!谢祯倒不担心靖越王和王妃日后会偏向霍家。这对夫妻都很聪明,也很公正,只要谢家做出成绩,靖越王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谢祯就是单纯看霍久岑不顺眼,他觉得霍久岑心眼太多了。 他暗暗讥讽了霍久岑后,就埋头苦吃起来。辣味的火锅很对他的胃口,难得能有如此劲爆的口味,不吃的话,简直对不住自己。再过几日,平阳城可就没有这么安定的日子了! 散席的时候,谢祯喝得有些高,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比女人更娇美几分,可惜,赴宴的公子哥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他一眼的人,生怕看了一眼后,谢祯会找他算账。 “行不行?要不你坐车回去。”谢祺担心地看着他。 谢祯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他的好意,一声不吭,直接翻身上马离去。 “你管他干什么?他心里不痛快。”谢祎叹口气说。 “他也就那点儿出息罢了。”谢祺气得脸色都变了。 谢祯骑上马一路疾驰,心口埋藏的那口气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没有人能理解他的难过,没有人能体会他复杂的心情。 第476章我后悔了二 难过的谢祯没有回谢家主宅,他直接去了新买的宅子。这处宅子曾经是薛家的老宅子。 百年簪缨之家,曾经多么繁荣富贵,去年这个时候,薛家的宅子还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热闹得很。此刻,偌大的宅子却显得十分冷清,夜色中只有一对大红灯笼挂在门口,一对冰冷冷的石狮子蹲在门前,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前方。 往日有多热闹,此刻就有多冷清。 宅子的确是好宅子,但因为刚死了几十条人命,这儿就成了大家既羡慕又忌讳的地方。谢祯看着黑乎乎的宅子邪笑,他恶作剧地想,要是明日他下帖请人过来喝酒,最后能有多少人来?即使来的人,脸上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宅子买下来后,他可装都没有装,只是让下人简单打扫一下就入住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有的院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所以新年之中,喜庆绝对和他沾不上边。 谢家是武将出身,谢祯为人本来更邪气。所以谢家人,别说谢祯,就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来,在死了人的老宅子里也不会害怕。恶鬼?只怕是平日中做多了坏事才那么害怕吧!常言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三更不怕鬼敲门。 要是真的有恶鬼才好了,他可以先痛揍恶鬼一顿,然后逼着恶鬼将薛家人从地狱中拖出来,他再将薛家人挫骨扬灰,让薛家人连地狱都待不了,彻灰飞烟灭。 无趣!谢祯瞥了前方院子一眼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他得再找个地方喝酒去。 不知为何,看到霍久岑和林景行去了后院,他心里就特别不痛快。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就是单纯的不痛快。 一身酒气的他更不想回老宅子去,府里长辈,包括兄弟都会揪着他教训,更没意思。他喜欢喝酒,碍着谁呢? 谢祯叛逆期没有过,想到哪里,他就按照心意去做。 新年之中,大街上很少有铺子开门做生意,连醉风楼都关门过节了。他好不容易敲开一家勉强算是熟悉的小酒肆,在掌柜惊恐的目光下,邪笑用手指敲着桌子,“给爷三坛酒。” 掌柜认识他,即使心里不愿意做谢家二公子这个煞神的生意,他却不敢真的拒绝。酒是现成的,立刻送上去,掌柜还特意让家里娘子给谢祯上了一点儿熟食作为下酒菜。 谢祯一个人自斟自饮,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战战兢兢,双腿发软。家里人早就被掌柜打发去了后面。万一谢二公子发疯的话,他一个人吃亏也就罢了。绝对不能让家里人也跟着他一起被谢疯子虐待。 谢祯只是单纯心情不好,说实在话,这次心情低落来得毫无征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酒喝得很慢,像品茶一样,掌柜友情送的下酒菜,他一口也没碰。 掌柜看了他一眼,再偷看他一眼,当他第三次和谢祯邪恶的视线对上时,再也不敢抬头偷看了。 谢祯直到天色彻底黑了,大街上几乎没有人的时候,才喝光三坛酒,然后踉踉跄跄离开了小酒肆。 掌柜见他出门消失在夜色中,软一软,顿时跌坐在地,眼泪汪汪盯着桌子上一张十两的银票。天啦,平安活下来了,真不容易呀! 谢祯眼神迷离,心里却很明白,他没醉,活得比谁都明白。当他靠近宅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簇火光,其中还夹杂着女人低低地哭泣声。 女鬼?!谢祯邪笑,来的正好,他正愁太闲,没事可做了。 他悄无声息藏在黑暗之中慢慢像火光靠近。 女人哭声越来越清晰,“大哥、二哥、娘,我好想你们呀,呜呜呜.......” 女子在夜色之中带着帷帽,哭得十分伤心,“我们都错了,要是可以选择,我一定会阻止你们,我们一家人好好活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别争,他们愿意抢,愿意争,让他们争好了。我后悔了,悔了.......如果能换回你们的性命,我宁愿和你们一起脱离薛家,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你们走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你们知道我现得像什么吗?你们以前宠着的女儿、妹妹,如今活着还不如死去了。只是我懦弱,竟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小姐,声音小一点儿,赶紧给夫人、公子、少夫人她们烧了纸钱离开,省得被人发现了。”一个婆子四处张望后压低声音催促。 跪在地上的人呜呜地哭,“你们如果泉下有知,把我也带走吧。呜呜呜......” 她似乎心有顾忌,不敢一堆的烧纸钱,而是一张一张地投入火堆中,因此火焰并不大,又是在巷子最深处,别人果然难发现。 冬季的西北风呼呼的刮着,中间夹杂着雪花,地上的纸钱烧尽的灰在寒风中打了圈,飘散在四处。 “小姐,回去吧。”又一个丫头过去催促。 “回去?家没有了。我们从京城逃出来,又躲到哪里去?”女子低低地哭泣,“什么都没有了,天大地大,居然连我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如果连累大师被人发现,我们......” 她哭得声音不大,却哭出了撕心裂肺的味道。 “想死还不简单。”谢祯冷笑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知道面前是谁后,他也不用掩盖自己的气息了。 “谁?”婆子和丫头当在了地上跪着的人面前。 谢祯不说话,邪笑看着地上的人。 婆子和丫头惊慌失措,焦急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地上的人没有动,依旧一张一张值钱丢进火堆中。 丫头婆子见状,咬着牙给谢祯跪下,“谢二公子,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小姐。” “往日的情分?”谢祯邪笑更明显,“你们说来听听,爷和她往日的情分有多深。” 婆子和丫头顿时哑然,情分?是呀,谢祯和主子之间哪有什么情分,以前小姐心系靖越王,谢二公子付出不少,却从没有从主子身上得到过任何回应。 说情分,简直是自欺欺人。 “二公子,你以前.......”婆子还以为谢祯和以前一样。 谢祯不等她将话说完,直接一脚过去,婆子立刻吐出一口血,丫头吓得哇得一声哭了,转而站在地上跪着的人前面,张开双臂护着。 “原来你怕我呀?!”谢祯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兴奋和嗜血。 他此时的样子,丫头婆子都没少见,只是,以前谢疯子是为了小姐而对付别人,可是现在他的目标是小姐。 她们害怕极了,腿发软而不敢动。 跪下地上的人缓缓烧了手里最后一张纸,缓缓地站起来,然后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消瘦而又苍白的绝色容颜。她脸上带着讥讽讥笑盯着谢祯,“我从不会怕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有本事,你杀了我。” “小姐。”丫头哭丧着脸哀求的看着主子。 薛想容露出真容,什么都不怕,“我猜你不敢杀了我。” 谢祯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他眼睛渐渐有些发红,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带给了他无休无尽的耻辱,让他成为整个平阳城的笑话。这个女人甚至愿意委身一个老头,却无视他付出的真情。 他冷笑一声,手腕一动,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冲薛想容而去。 薛想容嘴角依旧挂着讥讽之色,她动都没有动。 “绿儿。”一声武器刺进肉中的闷响后,薛想容身边的丫头捂着胸口恋恋不舍地看了主子一眼后,然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谢祯二话没说,连口气都没有说,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冲着薛想容而去。 薛想容没有动,可这一次谢祯依旧没有能杀死她,因为婆子替薛想容挡下了刺杀。 “人品不行,倒是得了两个忠心的奴才。”谢祯冷笑嘲讽,他的手再一次抬起。 薛想容不等他刺出匕首,忽然快步上前,她竟然主动本着匕首而去,态度决绝,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看得出,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迎上前。 谢祯心一颤,手腕忽然一抖,匕首歪了,深深地插进了薛想容的肩膀。 薛想容身体向前,一下扑进了谢祯怀中,她凄美地抬起头笑起来,“谢谢你,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怕痛,怕死,胆小懦弱,能死在你的手中,我死而无憾。” 谢祯傻傻地站着,他心口怦怦直跳,心开始慌乱起来,忽然,他苦涩地开口,“你这是何苦?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内疚。” “我很脏,不配你动手。可是我自私,舍不得放下。以前你付出太多,我看不到。如今的下场,是老天对我的报应。谢祯,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哪怕随你过最清贫的日子,我也愿意。我不会许来生,因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软踏踏顺着谢祯身体往下滑。 谢祯身体一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只她伤口处点上了几下,然后冷冷吩咐,“处理干净。” 话音落在,他已经抱着怀里的人飞身上了墙头,然后进入院子。 巷子中悄无声息出了两个人,很快将地上两具尸体处理干净,连地上的灰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题外话------ 快要收尾了! 第477章姑嫂情深 巷子中发生的一切,除去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就是谢家也没有发现叛逆的谢祯居然和薛想容又搅和在一起。在谢家人眼中,谢祯虽然混不吝,可做事还有分寸,以前他的短板在于薛想容。可是薛想容已经离开京城,谢祯已经对她死心了,所以谢祯混账点,自家人忍了,反正出不了大岔子。 眼看天下局势要乱,谢家男人过了初六,全都忙了起来。 林清浅也忙,霍青岚和林景行两个当事人看对眼之后,林清浅和余归晚开始为林景行的亲事张罗起来。 霍家是真心不错,霍老夫人和霍青岚父母亲自过来说明,聘礼不用太多,别越过余归晚的。 林清浅听了,轻笑,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领下这份人情。 霍青岚的父母心里有苦说不出,闺女的亲事,他们做不得朱,仔细想想,林家二公子勉强还算可以。可是聘礼按照乡下的走,他们不甘心。 霍家是世家,是平阳城的大户,霍青岚是霍家的嫡系,换成和别的人家定亲,聘礼绝对会让人羡慕。她女儿已经够委屈了,要是林家只给六台聘礼,他们...... 可惜,他们夫妻再有想法,也做不了主,所以只能憋着。 霍老夫人知道他们的性子,特意将他们叫到了后院训话,“你们呀,目光放得长远些,别只顾眼前的小利。放心,委屈不了青岚,公中出的陪嫁外,我分外再补上一些就是。” “三婶,作为兄长,我也会补上一些。”霍久岑淡笑说。 三房夫妻两个人下意识看了边上坐着的另外三房,其他人笑笑都没有说话,显然都是支持老夫人。 四房眼中甚至出现了羡慕的神色。 霍青音就是四房的姑娘,三房夫妻心中那点儿郁闷忽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夫妻二人总归有一点儿好,那就是能听进别人的话,不会拖霍家后腿。 “祖母、老九破费了。我们做亲哥的,也不能见外,愿意多给妹妹些。”三房两位公子笑着说。 于是,霍家身上下下再无人对林家这门亲事有意见了。 林清浅哪能真的委屈娘家哥哥,她手里的好东西不少,而且有些东西她早早就为林景行打算了。比如说赚钱的铺子生意,比如说许多的首饰珠宝。不过有一点儿,凡是她给林景行的一份,必然会补上余归晚的一份。 “王爷,我是不是太顾着娘家呢?”林清浅笑眯眯看着身边的人问。 赵景云正准备出门,他最近忙得很,留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不过是些小玩意而已。上一次剿匪找出的小玩意,你要是玩腻了,就全扔给他们。本王再给你找新的。” 他回答得很随意,语气却很认真,一点儿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漕帮经营那么多人,他一直在有意打压漕帮,而且陈庆王失算,一直将漕帮当成后备钱库,可想而知漕帮之中他得了多少好东西。 他回来送给林清浅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玩意而已,是给林清浅打赏或者玩玩的东西而已。他媳妇要用,就要用这个世上最好,最新的首饰珠宝。所以林清浅玩腻了,想送人的话,他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不过嘛,林景行是他舅子哥,那些东西好像也寒碜了些。于是,赵景云再补充一句,“年前南诏送了一批宝石,还有西域和北地送了东珠、玉石,你觉得合适再添上一些。如果还需要别的,你自己看着办。整个王府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就是全送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话有点儿煽情,林清浅噗嗤笑出声,“行,我知道了。你就知道哄我。” 赵景云笑着挑眉,也不辩解。他说的是实话。男人嘛,成亲之后,家里的一切得全归媳妇。 被两个人忽视的赵恒急了,他看看王妃,再看看王爷,伸出胖爪子啊啊叫起来,提醒无良的父母关注他。 林清浅弯腰抱起小胖子,赵恒立刻搂着她脖子亲了她一口。亲亲是表示喜欢的意思,这是赵恒刚学会不久的招,他学会后就特别喜欢亲林清浅。至于其他人,说来也奇怪,无论对他多好,他也不亲。当然别人亲他,只要不是太丑,他也不会拒绝。 熊孩子!林清浅忍不住亲亲他。 赵景云见他们母子亲昵,不高兴,故意走过去主动亲了林清浅脑门一下,屋子里丫头全都羞红了脸,低下头。 赵恒惊得立刻瞪圆了双眼,他危机感很强,在他的认知中,王妃只亲过他,也只有他才能亲亲王妃。王爷为什么也和王妃这么亲? 呆呆的地主家儿子萌得林清浅和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赵景云恶作剧似的亲了他一口,想看看他怎么办。赵恒处在吃醋阶段,要是平日里赵景云亲他,他只会高兴。可此时,他有危机感,认定赵景云和他抢王妃,不高兴了,他伸出胖爪子用力将赵景云的脸推过去,然后抱着林清浅吧唧来一口。 赵景云....... 两张一大一小相似的脸上全呈现出对对方的嫌弃,看戏的林清浅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抱着小胖子坐下搂紧。 赵恒表示很满意,王妃最最最稀罕的是他,高兴之余,再给林清浅一个爱的亲亲。初心、平妈妈几个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世子和普通孩子相比,实在是太聪明了。 “姑姑。” “王妃姐姐。” 林家的几个孩子全都过来了,领头的是林宗思。孩子最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孩子玩,本来还和林清浅玩亲亲的赵恒,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看过去。 当他看到一堆熟悉的人后,立刻拍林清浅,指着林觉予几个啊啊叫起来。 林觉予几个看到赵景云也在,个个马上收敛了态度,过去老实行礼。 自从有了赵恒,屋子里的地上就铺上了光滑的木板,平妈妈熟练地将厚实的毯子铺在地板上,孩子们立刻欢呼地过去坐下。 林清浅见状,笑着吩咐屋子的丫头去厨房准备点心。 林觉予最喜欢读书给赵恒和林立听,因为这两个都比他小。 两个小家伙也最喜欢他,俨然是林觉予的小跟班。林觉予读书喜欢摇头晃脑,林立已经会说话,奶声奶气跟着念。赵恒咧嘴笑,他还不会讲话,但不认输,也摇头晃脑啊啊啊地跟着出声。 赵景云忙,他第一次看到儿子和其他孩子在一起玩。其实他一开始还有些不高兴,他的儿子,以后注定是人中之龙,别人只能跟着他的儿子混,胖儿子怎么能跟在别人后面呢? 好在几个孩子都是林家的,林清浅又纵着孩子,赵景云勉强忍了。后来,当他看到赵恒摇头晃脑笑眯眯啊啊跟着林觉予念书的时候,什么气都没有了。也罢,他自己小时候孤孤单单,可怜的要死,既然儿子愿意和林家孩子亲近,这几个也不算是外人,就让儿子过得快乐些吧。 屋子里有火炉,地上铺着木板和毯子,不怕孩子们冷。林清浅见有人和赵恒玩,小家伙不再黏着自己,笑眯眯吩咐屋子里人照顾好孩子,然后转身去了隔壁院子。 赵景云则又不知踪影。 林清浅是找余归晚商量聘礼的事。霍家大度,林家这边也不能小气。 她果然按照赵景云所言,挑挑拣拣地带了一些好东西过来,头面、首饰、珠宝、字画、布匹什么的,全都准备了两份。 “我不要。”余归晚态度很认真,“妹妹对我的心意,我心领了。妹妹平时给我的好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些我不能要。本来二弟的亲事,是应该我和相公准备才好,妹妹为了这个家,愿意付出,我和相公已经感激不尽。多的东西,我却是不能要,否则的话,我成了什么。” 余归晚憨厚贤惠,任劳任怨,林清浅特意喜欢她的性子。 林清浅笑眯眯趴在她耳边咬耳朵,“这些都是王爷给我打赏用的。都是好东西,王爷不许我用别人旧东西,可我舍不得给别人。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给哥哥嫂子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余归晚...... 其实她知道赵景云的性子,可是平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心里总有点儿不得味。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不知足呀。 “嫂子这些年来照顾我们兄妹三人,功劳苦劳一大堆,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嫂子大气,我却不能委屈了嫂子。”她正色说。 这句话比任何礼物都重,余归晚眼泪一下下来了。 兰姨也跟着掉眼泪,值,有了王妃这句话,闺女这些年所受的苦全都值了。林景行定的亲事门第高,进门能压余归晚几头。 她私心中不是没为余归晚担心。但有了林清浅这句话,所有的担心全都消散了。 林清浅送的东西的确是好,就说珍珠和东珠,外面有钱都买不到,可林清浅送的都是成对。 姑嫂两个,加上林潘氏等人张罗,足足凑了六十八台聘礼。 六十八台聘礼和别的人家还不同,实打实的,价值很高。霍家看到聘礼的时候,都有些惊讶,霍青岚父母心里那点儿不乐意顿时飞了。 “怎么样,我就说这门亲事不亏。看看,四姐夫对你多上心。”霍青音打趣霍青岚。 霍青岚红了脸,心里甜如蜜,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第478章后顾之忧 霍家和林家结亲,着实让平阳城贵圈吃惊了一把。随之,有人家想清楚其中弯弯道后,顿时后悔不迭。他们真是鼠目寸光,放着林景行那么好的女婿不要,尽看到林家的短板。 林景行不走仕途不要紧,不参军挣军功不要紧,林家清贫些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林景行这个人文采出众,人品可靠,林家也不缺吃穿,更重要的是,林家是王妃的娘家。 以王妃对家族的重视,谁知道林家兄弟最后能走到何种高度?或者换个想法,就算林家兄弟默默无闻,今后他们的子孙有王妃照拂,林家还能差吗? 如今倒好,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人选,硬生生在眼皮底下被霍家给抢走了。许多贵族小姑娘听说林景行保证今后绝对不纳妾后,更是对霍青岚羡慕不已。 不过,霍家和林家的亲事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正月十五之后,整个平阳城继靖越王打击匪徒查封世家后,又来了第二波清查。 首先受到波及的是各个庙宇和道观。 这两处每日用到的香烛众多,味道极大,凡是从山下铺子中购买的香烛,一律被清查。当然,民众的信仰很重要,一个弄不好,很容易出大事,出乱子。 为什么过年发现问题的时候没有清查,赵景云和林清浅就是考虑到了这点儿。实际上,赵景云并没有闲着,所有做香烛生意的铺子全都被查过,家主被审问过。没有问题的,悄然无声地放走了,然后吩咐他们立刻抓紧制香烛,用的是先前老配方。 因此,虽然庙宇和道观中被清缴了所有的香烛,但并不缺货。 谢祯领着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领着人和斥候两队人马,多方查证,很快将隐藏在寺庙中的一批和尚或者假道士给找出来,抓捕、审问,一气呵成。 赵景云的动作太快了,谁也没想到新年之中,他会搞这么大的动作。被抓的奸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带着枷锁坐在牢中,接着是无休无止的审问。 人只要进了狱中,就不怕问不出话。斥候的手段层出不穷,嘴再硬的人,到了他们手上也不得不开口。 随着问题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棘手,正月十五之后,连林清浅都不得不参与审问之中。 寺庙和道观之中的问题解决,接着是各世家,世家问题不大,主要是新年时已经开始自查,有问题的熏香和香料已经送去了别院。 只是世家之中用到的熏香和香料比较多,为了以防万一,赵景云干脆让各府的人去了书院接受检查,林清浅领着几个药师看诊,最后不管对方是否上瘾,一律领了药茶包回去排毒预防。 别看寺庙和世家牵扯大,事实上最难弄的反倒是百姓。永远都别小瞧百姓的力量,他们个人而言,或许微不足道,可众多人目标统一的话,就很容易出事。 平阳城信徒很多,官府要他们上缴家中购买的香烛,百姓们反映很大。正月十五众人是要山上烧香的,谁家没有香烛。官府凭什么要他们上缴香烛?香烛难道不要银子吗? 针对百姓的情绪,赵景云采纳了林清浅的方法------以柔克刚,和风细雨解决。首先官府贴出告示,解释了为什么要收缴的原因。其次,再贴出告示,列举问题香烛可能带去的后果,以及标出个人有可能产生的反应。 没有人不惜命,原本有点儿情绪的百姓,在知道其危害过后,果然积极将家中剩余的香烛全都交给了官府。 所有查到的香烛全都在城北统一焚烧,焚烧现场,衙役们全都佩戴口罩包上了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 而且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换人看守。 官府的做法,彻底打消了百姓们心中的顾虑,即使有点儿小心思的人,此刻心也凉了,再也不敢抱着侥幸心理。 到了正月的月底,随着各家香料铺子重新开张,此事也就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愚蠢。”谢祯懒洋洋松了一下懒腰,“花费的精力太多了。开始的时候,直接打得出头鸟服气就好,哪用得着这么多天。” 谢祺伸腿踢了他一脚,“莽夫之勇,你成天除去知道打打杀杀,还知道什么?” 谢祯冷笑,扭身躲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最近改了性子。”谢祎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太过分了,连家都不回。” “他有自己的宅子,不愿回拉倒。”谢祺气呼呼地瞪了谢祯远去的方向。 谢祎叹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谢祯回到自己大院子,他先回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一处沉思,小厮站在门外也不敢出去,生怕惊扰到他。 片刻之后,谢祯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慢慢地走向一处后院。 “公子。”守门的婆子看到他,连忙过去行礼。 谢祯旁若未闻直接进了院子,推开门进屋去。 “公子。”屋子里有四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见到他,脸色惊慌,然后行礼站到一旁。 谢祯盯着床憔悴的薛想容看,眼睛眨都不眨。眼神之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慢慢走到床边落座,“今日可好些?” 薛想容躺在床上,见他过去立刻将头扭向另一侧,沉默地流泪。 谢祯面对薛想容的时候,有的是耐心。一个丫头端着一碗药怯怯地过去,谢祯一眼扫过去就明白了。薛想容今日没有喝药。 他端药哄人:“你不愿意看到我不要紧,但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来,喝药,不苦,我给你准备了最好的蜜枣,你以前最爱吃的一种。” 他声音温柔得能滴水,如果相识的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估计会直接倒下。眼前的人真的是谢祯吗? “我不喝,我说过我不喝。”薛想容像个疯子似的,坐起来,一手打翻了汤药。 一碗汤药全都倒在了谢祯身上。 “公子。”边上的丫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过去。 谢祯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再煮一碗过来。” 他一边吩咐,一边拿出一个手帕慢慢擦拭身上湿透的地方。 “不是让你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吗?你为何还要这样?你是想让我内疚,还是要羞辱我?”薛想容泪流满面。 谢祯直直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你说后悔的时候,我眼前出现了花开了。我知道这是老天对我的赏赐,我终于找回了你。” “我恶毒,还脏,你也不在意吗?”薛想容冷笑不已。“你就不怕和我在一起,成为整个平阳城的笑话?” “我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目光。”谢祯温柔地回答,“在我的眼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开始认识的那个傻傻的,纯真的小姑娘。” “我恨你。”薛想容双手打他胸脯。 谢祯不躲不避,任由她发泄心中的委屈,良久,薛想容忽然扑进他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谢祯愣住,随即他轻轻将薛想容揽进怀中,温柔地拍打起来,薛想容哭得更厉害了。 王府别院中,赵恒小朋友也在不高兴。过年之后他六个多月了,或许是听林觉予念书多的缘故,他表现得有些早慧。 别的不说,就这几日,林清浅和赵景云忙得不可开交,多少有点儿忽视了他。小家伙立刻有了脾气,早上睁眼看不到林清浅,他就嚎啕大哭,谁哄也没用。就算最喜欢的小伙伴来了,也不管用。 他的任性害得林清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去书院只能将小家伙带上。 小胖子心眼多,林清浅上课第一天,平妈妈抱着他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隔一段时间,平妈妈还得再抱着他去一趟看看人在不在。 二月中旬的天气倒春寒,平妈妈那个心疼呀。可小家伙坚持,她也没辙。 三月份的时候,京城传来坏消息。 由于北方匈奴步步紧逼,边境已经爆发了大大小小十几场冲突。 朝中官员分为两派,一部分主张求和,一部分则主张打。两派每日吵得不可开交,皇上忧心加劳累,一日早朝竟然吐血病倒了,目前是太子代替皇上主持朝政。 林清浅闻言,心里有数。 皇上病倒并不是身体出了岔子,而是因为吃的丹药太多,体内的毒发。丹药加上熏香,毒上加毒,只怕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赵景云加快步伐,这几日平阳城码头运粮的船队不断,所有粮食到了夜晚就不知所踪。 藩王囤积粮食,瞒不过朝廷。 朝中大臣知道后,集体对赵景云进行了弹劾。 赵景云怕吗?他压根就不理会这个茬,在平阳城中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太子接到线报,加上案头摆放的一叠大臣们对靖越王的弹劾,气得一把将所有奏章全都扔到了地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给他留下这样的一个烂摊子。如今囤积粮食的可不仅仅是靖越王和陈庆王,其他的藩王也在蠢蠢欲动,短短一个月时间,大乾全国的粮价已经上升了两成。 “太子殿下,皇上请太子过去。”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 太子收敛起脸上愤怒之色,平稳了情绪才跟着太监一起来到养心殿。 皇上的脸色微微见好,他刚吃过一颗药丸,看到太子进来,他打起精神吩咐,“宣旨,让凌霄烨和三皇子立刻回京。” 第479章动乱开始 太子心里一顿,都说天子多疑,他作为储君,多疑的性子并比皇上少。“父皇,陈庆王之心,天下皆知。凌霄烨和三皇弟回京,陈庆王那边谁盯着?有凌霄烨和三皇弟在荆州,陈庆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妄动,最少能对他起到震慑作用。” 皇上岂能不知他的性子,微微摇头,“只怕震慑已经起不了多少作用了。陈庆王必然会在靖越王之前图谋不轨,朕能忍他,他却未必能忍,他筹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你不必多心,老三威胁不到你的位置。” 这话太子不敢接,他连忙跪下,“儿臣不曾怀疑过三皇弟。” 皇上微微叹息,看着下跪的太子眼中锋芒,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喜欢太子,太子聪慧,又是嫡子,按照祖宗规矩,立他为储君是天经地义的。他培养太子没错,错在这些年,他将所有的都给了太子而忽视了其他的儿子,这样导致太子眼高手低目中无人,心中没有一丝容人之量。太子如果上位,其他皇子还能有活路吗? 皇上其实也很喜欢三皇子,三皇子的生母德妃不争不抢,性子温和大度,而三皇子的性子很像生母。皇上如果客官一些讲,三皇子的能力和性子其实远远超过太子,可惜三皇子太善良,立不起来呀! 太子偷眼望去,当他发现皇上发呆沉思,脸上还露出后悔的神色时,眼中的凶狠一闪而过,在短短时间内,他心中已经权衡好了。 趁皇上卧床不起,他一定要为自己铲除道路上的绊脚石。对比靖越王和陈庆王,这些隔了好几个肚皮的叔叔爷爷辈,太子觉得,只要他一日没有登基,所有的亲兄弟才是他真正的绊脚石。 “儿臣这就去让人催他们回京。”太子摆出十分听话的神色。 皇上见他听话,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太子和皇上商讨了一会儿过世后,皇上脸上就露出疲倦之色,眼神也显得无精打采起来。 “父皇,吃了丹药再睡。”太子接过太监递过去的丹药,殷勤地亲手喂了皇上。 皇上看到丹药,两眼放光,从太子手里一把抢过,然后吞了下去。片刻,他苍白的脸色终于变得红润起来,人很快就进入深睡眠状态中。 太子恭敬地退出养心殿,没有外人在,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好好盯着这里。”他冷冷地吩咐身边的太监。 小太监很机灵,答应一声后,立刻转身去安排了。 “太子殿下,平阳城传来信息。”太子回到东宫,一个侍卫将一个竹筒递给了他。 太子打开后,唰,起身,然后走到香炉前,一巴掌将香炉打翻,脚踩上去灭了香炉中的熏香。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太子心惊胆跳。不会,绝对不是! 他再翻看手里的纸条重新看了一遍:熏香、香料和香烛有毒,丹药有毒。 太子不愿意相信传递来的信息,但他信赵景云的能力,再联想到皇上龙体欠安和太后头疼心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转身就想去养心殿报信,忽然,他脚步停下来,转身坐在椅子上。他静静地,一个人想了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传令下去,凡是外来信息全都截留下来,不得让皇上烦心。” “是。” “妾身给太子做了血燕窝百合羹。”门外传来一声女声。 太子听到声音,眉头不禁皱起。他缓缓出门,门外穿着精致宫装的林楚云领着几个婢女正等着。 看到太子出门,林楚云浅笑过去行礼。 “你有孕在身,就该在院子里好好养着,这些粗活自有厨房的人去做。”太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贤惠而感动,一照面,板着脸就开始训斥她。 林楚云顿时红了眼睛。 来了,又来了!太子见她这副模样就生气。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就在这时,云侧妃身边的丫头匆匆过来报信,“太子殿下,侧妃身体不适,请太子过去。” “怎么又不舒适?”太子脸上露出紧张神色,“孤过去看看。”说完,他绕过林楚云,看都不看她一眼,匆匆离去了。 云侧妃身边的丫头轻蔑地白了林楚云一眼后,跟在太子身后一同离去。 “小姐。”林楚云身边的丫头低声唤她。 林楚云眼中的眼泪纷纷落下,她本以为母凭子贵,她一定会得到太子的欢心。哪知道山上那一次后不久,她怀的孩子竟然落了。 后来,她费尽了心机才让太子重新进了她的院子,因此她的肚子才大了起来。可是,太子对她...... 她愤恨转身,一巴掌拍落丫头手里的茶盅。 丫头惊呼一声,却不敢避开。 五月,三皇子接到京城圣旨先回京,路上却遇上了伏兵,如果不是凌霄烨及时赶到,三皇子必然丧命。即便如此,三皇子也受了重伤坠马,凌霄烨不敢迟疑,连夜带着人赶路,将三皇子护送到了京城。 德妃见状,当场晕了过去。皇上立刻安排太医为三皇子看诊,得出的结果却是三皇子的后脊背受伤太重,今后将不良于行。 太子闻言,心中暗喜。 皇上不糊涂,看到他幸灾乐祸的模样,顿时心如刀绞。 “畜生。”皇上忍着心疼,将床边的茶盅砸在了太子身上,“你痛快呢?他是你亲弟弟呀,你怎么忍心?” “儿臣不懂父皇说言。”太子态度强硬起来。 “到了此时,你还敢嘴硬?老三难道不是你让人去做的?”皇上才说了几句话,气就接不上了,脸色也越发变得苍白起来。 太子抬起头冷冷地回答,“儿臣有何错?儿臣不过是按照父皇教导的去做,为君者,止于仁,那是做给臣子和傻子看的。父皇难道不清楚?” 皇上气得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你.....你......” 太过悲愤,皇上竟然没有说出完整的话,直接晕过去。太子冷笑,皇上身边的太监惊慌失措,刚要惊叫起来。 太子冷冷看过去,太监像被捏了鸡脖子一般,半点儿声音也不敢出。 “好好照顾皇上,丹药每日一粒改为每日两粒,早晚各一颗。如果出了差错,小心你身上的皮。” 太监愣了一下,在太子阴冷的眼神下,立刻做出了该有的选择,“奴才遵旨。” 不过是见风使舵的东西,太子冷笑一声,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太监一个。 等太子走后,太监后背全湿了,他愣愣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轻轻叹口气。 皇上昏迷,太子还得负责所有的国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匈奴时常冒犯大乾边境的事。 朝中分为两派,当日太子宣布只要匈奴敢犯,边境将领就得全力以赴守住边境。谁都没想到,太子最后会选择战。 朝廷上,武官得胜,个个喜笑颜开。与之对比的是,文官却个个垂头丧气,心中担忧不已。国库短缺,实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大乾需要养息,最少五年的养息。 太子急于表现自己,希望得到百姓认同,下旨过后,立刻将国库之中为数不多的银子购买粮草送往北地。 户部官员见状,和首辅大人一起到太子面前哭穷,并且要求见皇上,请皇上定夺。如此不识抬举!太子震怒,他冷笑让百官去见了皇上。 可惜皇上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即使太医过来用尽了手段,用尽手段将皇上刺激醒了,皇上也说不出一个字,一直眼巴巴盯着太子看。 百官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户部尚书长叹一声,和首辅大人出了养心殿怏怏不乐回去了。 转眼就是清明,平阳城没有捣乱的人,祥和多了。 由于开荒令和减少赋税,已经多放经营理念的放开,百姓们完全看到了希望。经过半年多的调整,各个书院也开的如火如荼。 清明是种植的时节,赵景云将玉米的种植发放到官府,层层发放下去。百姓可以用其他粮食代替,水稻和小麦,以一斤换一斤的价格出售,买不起的百姓,则可以签约,等收获之后,以一斤半的价格兑换。 林清浅深知宣传的重要性,将土地肥料肥土,种植玉米中常见的问题一一都列出来,然后由官府贴出来。 百姓本来心里没有底,可是看到官府贴出王妃试验田出的产量和种植流程后,个个顿时激动得不知所措,不少人因此还偷偷将靖越王和王妃供在家里了。 平阳城公费开办书院多好处多多,上公立书院的寒门学子比较多,从他们入学第一天就开始练兵。 官府时不时给百姓洗脑:靖越王全心全意为百姓着想,已经得罪不少人。王爷既然为大家争取那么多,至于以后百姓们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就在于他们了。 至于得罪的人是谁,百姓们稍微有点儿脑子都能猜出来。因此,罗阳镇的百姓很多学习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做法,村民们开始练兵,哪怕是花架子,也每天早晨练习记下,为什么?大家当然为的是万一出什么问题,能保住自己的家,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平阳城前期思想宣传和基础建设很到位,七月份,陈庆王第一个反了的消息传到平阳城,平阳城的百姓竟然没有被吓到,更没有出现骚动的现象。 第480章我心如水一 不是平阳城的人不关心天下局势,毕竟大家都是大乾的百姓。大乾乱了,平阳城又能支撑多久?他们不会一点儿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百姓心态好呀,任谁一年来被人耳提面授教导:自身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拥有的。什么只有弱者才会被苦难吓倒!发展才是硬道理!诸如此类的教育,是个人都麻木了。 更别提每日孩子放学回来,还会背几句语录。 这一招,林清浅是跟着天朝伟人学习的。当然她避开了雷区,封建教育和先进教育齐头并进。 平阳城的百姓是真的忙呀,乡下人成天忙着种田,搞副业。以前,农人只能从田里要粮食吃,低产,加上赋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一年到头就没有吃饱的时候。现在不同呀,即使没有风调雨顺,有了沟渠大家也不怕,只要不是大的旱灾或水涝,基本上并不会影响到农田作物。 田头地边田埂上收获各种豆类,瓜果,赋税更少。就是林子里也可以种上山药,加上养殖的鸡鸭鱼什么的,他们发现只要是能入口的,王妃就没有不收购的东西。 靠山的山民生活好过起来,王妃和王爷提倡山上种植草药、沙棘枸杞,果树,林子里养鸡,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去山上菜鲜嫩的野菜,居然也能卖。 山民和农人的产品出售,带动了平安其他产业的发展。 “荆州一带全都乱了,要不是我们东家有些门路,我们都不敢出做生意。” “还是你们平阳城好呀。” “不但荆州物价涨了,其他州的粮价也居高不下。” “抓壮丁,最低年纪已经到了十六,可怜见的,才是个孩子呀。” ....... 平阳城的酒楼、茶馆、饭馆,南来北往的商客,都忍不住低声八卦,顺便交流一下各地的情况。 “听说其他藩王也跟着陈庆王蠢蠢欲动,只有南越王、北平王还在守着边境没动。靖越王和王妃更是好的,一心为平阳的百姓着想,也不知道今后平阳会不会被波及。” 这话再说下去比较敏感,众人连忙打住。 霍久岑坐在楼上大厅,因为屏风挡着,众人看不到他,他却可以听到周围的议论声。 愚蠢!霍久岑冷笑看了楼下一眼,天下大乱,独善其身怎么可能? 时间过得很快,地里的新麦子被收割起来。由于平阳城所有地都用上新的积肥方法,今年的小麦全面丰收,官府出面,一粒麦子不允许卖给外地粮商,官府出面收购。本来百姓还担心官府压价,实际上,官府给出的粮价完全是按照市面上交易,比粮商给的少,但比往年还多给了一成。 这个价格彻底让百姓放心,而且官府允许百姓自己囤积一定数量的粮食,却不允许他们故意哄抬粮价借机扰乱市场。 在见识过赵景云如何对待世家的手段之手,平阳城的粮价比起外面依旧稳定。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甚至附近几个村子的里正暂时并没有卖粮食,而是偷偷找到了林清浅。 “王妃,我们村民商量了。这些粮食先收起来,想留着以备不防之需。”杨里正作为代表,皱着眉头对林清浅说明来意,“王妃觉得此事妥当吗?” 林清浅心头滑过一丝异样,果然不愧是关系亲密的村子,两年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说实在话,几个里正能考虑得那么长远,连她都没有想到。 “粮食是你们的,你们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收着。粮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只是你们记好了,自己的东西,能否守好,那得凭自己的本事。”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有她这句话,杨里正几个就知道怎么做了。 黄家村原来是最不讲理的村子,林清浅纳闷地看了黄家村里正一眼。杨里正和裴里正怎么放心让黄家村掺和进来? 黄里正磨蹭到最后,林清浅见他有话说,特意点了他的名。 林清浅其实和他无话可说,毕竟,她和黄家村打交道的时候不多,除去初到村子的时候,被这个村讹诈过。在她印象中,黄家村泼妇多,男人蛮横,是罗阳镇出名的民风彪悍。 黄里正只有半个屁股落座,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当初闹得太厉害,谁知道当初身单力薄的孤门小姓竟然会发展到如今的境地。 他担心王妃秋后算账来着。 林清浅没话找话,问了地里的收成,又问了几句黄家村孩子的学习情况。黄里正毕恭毕敬回答了。 林清浅问了几句后,笑着打发他回去。 黄里正走到门槛忽然又回头,认真表忠心,“我们村混人多,多蒙王妃不计较。以前是咱村混账,但黄家村儿郎不是孬种,咱别的不说,谁要是敢动咱们平阳城,咱罗阳镇,黄家村只要能喘气的爷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村里的娘们也说了,男人要是死绝了,女人就顶上,咱自己的东西咱自己守着。” 林清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黄里正却已经抹了眼泪往外走。 “以前都是穷闹腾的。黄家村虽然彪悍了些,却是护短。” “话粗理不粗呀。” 平妈妈几个叹息。 林清浅微微点头,“再找工的话,算上他们一个。” 平妈妈答应一声,记下了。由于他们对黄家村的村民印象太差,所以作坊开办起来,一个黄家村的村民都没用。 如今看来,这个村的村民倒是挺有血性的。 正说着,赵景云抱着胖娃娃进门来。前期安排妥当,荆州乱,边境乱,平阳城却稳稳当当搞发展,最起码表面看,赵景云是最安分守己的藩王。 赵景云实力摆在那儿了,无论是陈庆王,还是京中,或者是其他藩王,他不动,没有人敢主动来动他。 加上平阳城水路多,论起水师水战,谁也不敢和土生土长的赵景云水师相比。于是,他难得休闲起来。 “啊啊。”小家伙十个月了,胖乎乎的,心眼特别多,就是不会说话。不过,他听得懂别人说的话,好话爱听,批评的话,听了眼泪就下来,赵景云正琢磨得好好磨练小家伙了。男子汉大丈夫,爱流泪成何体统? 林清浅明白小家伙的意思,这是要吃奶了。她伸手接过儿子,果然胖娃娃巴拉她的衣襟,然后凶巴巴指着赵景云。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不搭理他。赵恒继续瞪他,然后若无其事将林清浅衣襟再拽好。 屋子里丫头都笑起来,林清浅羞红了脸,抱着小家伙去了屏风后面。 赵恒满意了,吧嗒吧嗒吃起来。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赵恒八个多月的时候,林清浅为他喂奶,赵景云在边上逗孩子,她就批评了赵景云几句。没想到小家伙记住了,以后凡是吃奶的时候,赵恒坚决不许赵景云在边上。 只要赵景云在边上,他就抓着林清浅衣襟不放,地盘意识非常强。 “能赶上秋收吗?”林清浅将小家伙喂饱后,低声问。 赵景云知道她担心,他不想林清浅为琐事操心,可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他如实回答,“应该等不到秋季。匈奴大军很快会南下,冬季之中,他们缺少物资,不利大军作战。” “陈庆王与虎谋皮,他就确定将匈奴放进大乾,今后他能收回丢失的国土?”林清浅冷笑。 “他不语匈奴联手,根本无法打下大乾。只有边境乱了,才能将北平王大军压在北地。他为人十分自信,当年他在北地的确立下不少军功,但匈奴今非昔比,老匈奴王已经故去,新上位的匈奴王为人机警而善战,他们真的遇上,最多半年,陈庆王必败。”赵景云对陈庆王的评价不高,“本王派了一百五十人的火统队过去,不用担心边境出差池。” “朝廷知道后,如果愿意和解,然后将北平王调集到京城该怎么办?”林清浅担心地问。 “那也得看太子有没有那个能耐再说。”赵景云轻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赵恒见他笑,立刻跟着傻傻地笑,赵景云忍不住捏了捏他小脸蛋。 赵恒最讨厌别人捏他的脸蛋了,王爷也不行,一巴掌打过去。 “恒儿也不知跟谁学的,不高兴就动手。”林清浅叹口气看着胖娃娃。 被点名批评的小家伙扬起脸蛋冲着她讨好地笑,嘴里啊啊啊直叫。 林清浅摇头,“打别人也不对,娘知道你听得懂。” 赵景云不以为然,吃亏了当然得打回去。吃亏还憋着,那是傻子。不过他也不和林清浅计较,抱着儿子坐到席子上,开始教他如何打开脖子上项圈上的机关。 赵恒带着大项圈,第一次发现这么好玩,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林清浅看到他们父子互动,心中危机感更浓了。她知道赵景云是在教儿子保命的法子。 城内,谢祯回到院子里看到穿着大红色夏衫的薛想容正静静地看着桌子发呆。 她看到谢祯进门,立刻高兴地迎上去,“先洗手,我吩咐丫头布菜。” “你一直在等我?”谢祯嘴角勾起问,神情十分愉悦。 “小姐一直在等二公子回来,她今日亲自为二公子下厨来着。”一旁新买的丫头欢快地插话。 第481章我心如水二 “以后别等我。”谢祯蹙眉轻声叮嘱。 薛想容的眼中顿时湿润了,微微低头,“知道了。”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低落,完全没有一丝欢愉,但明显与以前的性子不同,显得十分乖巧。 谢祯见她误会,小心翼翼解释,“这几日太忙,我回来迟。如果你每一日都等我回来,会饿坏的。而且厨房烟熏火燎,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我会心疼。” 薛想容难过的神色顿时变成高兴,她娇嗔地抬头,“我愿意。” 两人一起吃完饭,谢祯将她送回房间,这一处原本就是薛想容的闺房。虽然两个人住在一个宅子里,其实他们并没有住在一间房中。 “别走。”当谢祯准备离去的时候,薛想容从谢祯背后抱住他的腰,她脸颊贴在谢祯后背上,轻声羞涩地要求,“今晚留下来,好吗?” 话音一落,她明显感觉到谢祯整个身体僵住了。薛想容羞红了脸,心里只觉得甜甜的。 “夜深了,你好好歇息。”她本以为以谢祯对她的迷恋,谢祯一定会顺势留下。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祯会是这样的反应。 谢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掰开她抱着他腰身的手臂,“我回去。” 他的身体不但僵,而且声音也很生硬。 薛想容羞得眼泪像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她声音哽咽地开口,“你在嫌弃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收留我?你想羞辱我,或者报复我,是不是?滚,滚出这里。” 娇羞和声嘶力竭只是转眼之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祯无奈转身,一伸手将她搂进怀中,“胡说。”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薛想容如疯子一般捶打他的胸,谢祯却动也不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嫌弃我,偏又想留下我,你当我是什么呢?”薛想容哭得十分厉害。 谢祯双手抓着她的两肩,让薛想容和他对视。薛想容泪眼婆娑,根本不看他。 谢祯叹口气,柔声解释,“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别人说什么,我可以不在乎,但我不允许自己看轻你。没有媒人,没有父母的同意,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因为我的疏忽,而让别人为此看轻你。这几日太忙,你耐心等等,等忙完了,我一定让你风光嫁给我,我要然你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让天下女人羡慕你,让他们知道,薛想容还是以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姑娘。” “你又骗我!回不去,真的回不去了。”薛想容哭得更厉害了。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谢祯笑得温柔,“你知道的,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挡得了。别哭,哭得我心疼,我希望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全给你一个人,要你从此再无烦恼,再不会哭泣。” 他一边说,一边轻柔擦去他的泪水。 “信我一次,好吗?”他的请求有些卑微,眼神带着恳切,薛想容仿佛又看到少年事情的那个满眼看着她爱恋的眼神。 她抬起头,轻轻点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在一处,久久的没有分开。 这一晚,谢祯依旧没有留宿。 自从两个人说开之后,两个人生活看起来平淡,但是更甜蜜了。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和小厮走路都带风,有了薛姑娘,二公子再也没有发过脾气,见谁都笑眯眯。 主子好,下人也就好。薛想容更变得心平气和,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弹琴,两个人只差最后一步,其余的比寻常夫妻还要甜蜜。 “过几日我想去山上。”谢祯回来太晚,薛想容等他等得直打瞌睡。“哥哥嫂子的忌日快到了,我想给他们上香祈福。” 她的坦诚让谢祯十分高兴,清缴薛家,谢祯也参与了。如果真的要论起,两个人应该是生死仇人才是。可是很诡异的,两个人居然面对面坐在一处吃饭。谢祯对薛想容有些愧疚,“你不怨我?” 说完,他不等薛想容回答,又急迫地说,“就算你怨我,我也不会放手。” 薛想容苦笑,“说一点儿不怨,是假的。只是想明白了之后,我也就放下了。薛家是百年簪缨之家,如果不是爹和哥哥贪心,愿意守着平淡生活,薛家还可以维持至少五十年的辉煌。可因为他们太贪心,所以才落下那样的下场。就如我当初......” 薛想容说了几句,就哽咽地说不下去。过去受伤太深,她实在不愿意提及。 谢祯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这样吧,明日我没有事,陪你一起上山去。” “不,不用。”薛想容慌张摆手,“要是被人发现我和你......” “不用担心。”谢祯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一切由我。” 谢祯对薛想容,有的是耐心和爱心。 话说得容易,其实做起来很难。两个人心知肚明,薛想容露面太快,对两个人都不是好事。薛家可能拗不过谢祯,最后妥协,最不济,以谢祯驴脾气,最后会脱离谢家。 他们要避讳的是霍久岑和靖越王,即使薛想容幡然悔悟,改过自新。谢祯全面信她,可霍久岑和赵景云不会信她。谢祯再厉害,面对这两个人的追杀,也护不住薛想容。 谢祯担心薛想容想多了,特意对薛想容解释清楚。天下乱,他要等时机立功,用军功换取迎娶她的机会。 男人如此为她着想,薛想容还能说什么。她知道谢祯的性子。谢祯如此说,必然内心是真的做了完全的打算。 一切为了将来,所以两个人都很低调。 上午去寺庙中烧香的人多,薛想容为了低调,特意选择一处小尼姑庵添香油,又特意安排在下午的时候。 薛想容戴上黑色帷帽,换上素锦的襦裙,坐上了马车。 谢祯担心她闷,也上了马车。 “谢祯?!”马车走的本来很顺利,可是刚出城不久,竟然遇上了霍久岑。 马车没有标记,霍久岑认出车子,完全是因为他对赶车的人熟悉,那是谢祯常用的小厮。 霍久岑本来没打算和谢祯打招呼,他一向和谢祯不对盘。常言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和亲人,而是你的敌人和对手。 谢祯是平阳城一霸,向来张扬惯了的主,因此,谢祯出门几乎不坐马车。这个时辰,谢祯出城,必然是办大事,他会骑马。偏偏谢祯这一次坐了马车!按照习惯,如果马车内坐的是女眷,马车应该有谢家的标记,这辆马车上一点儿标记没有,这就奇怪了! 霍久岑推理,马车上有古怪,或者是不能露面的人。 霍久岑是老狐狸呀,他心中有猜想,就故意出声试探了。 “叫爷干什么?”谢祯见身边的薛想容紧张,不禁对她摇头,然后慵懒地开口,“霍扒皮,你猜爷的马车里藏了什么?” 他吃吃地笑起来,“你很好奇想看呀,爷偏不让你看。有本事,你让人跟着窥探呀。走!” 他一声令下,车夫立刻抽出一鞭子,马儿飞快跑起来,车后扬起一串灰尘,霍久岑连忙放下了帘子。 “哈哈哈。”谢祯扔下了一串讥讽的笑声。 “谢疯子!”霍久岑气得想骂人。 “霍久岑他?”等马车走的远些,薛想容情绪有些低落,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谢祯心疼地抓着她的手安抚,“别担心,他疑心重,我越是遮掩,他反倒不会生疑。委屈你了。” 薛想容乖巧的摇摇头。 两个人选择的是一处小庵,坐落在半山腰。庵中只有七八个尼姑,香火也不旺。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师太收留了我。”薛想容红了眼睛解释,“当年我和我娘见庵中生活清贫,年年会来添一点儿香火情,她们念着旧情对我一向很好。” 或许是担心谢祯多疑,薛想容指着藏起的薛家牌位解释。 “我给岳母他们上一炷香。”谢祯没有抗拒,“等会儿多给添些香油钱。” 薛想容感激地对他点点头。 为了不打扰薛想容,谢祯上了香之后,直接跟着一个师太去了禅房喝茶去了。 薛想容一直到太阳西斜才出门,她的眼睛很红,显然大哭了一场。回去的途中,薛想容情绪低落,谢祯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跟着保持沉默。 两个人默默地回到院子里,进了屋,当谢祯想安慰薛想容时,薛想容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大哭一场。谢祯轻轻拍抱着她,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薛想容抬起头和谢祯对视,“我又忍不住了,过了今日就好了。” 她的眼睛发红,却分外有神。 谢祯感觉到自己的心全化了,完全沉醉在她明亮的眼神之中。 转眼两个月过去,平阳城赢来了第二次丰收的喜悦。今年播种下的玉米获得了好收成,亩产达到七百多斤,百姓对未来更有信心了,可以确定,今年的温饱得以解决了。 天气还热,林清浅果然又开了一个作坊,北地送来了大量的羊绒羊毛。 羊毛的味道大,林清浅配出草药鞣制去膻,然后改良了脚踏式纺线机,便于女工将其纺织成线。这个过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一团团的羊毛线出来后,林清浅又找了平阳城染料房合作,给羊毛染上各种颜色。 第482章结局 羊毛的颜色单一,经过染色后,各种颜色纷呈,有几款颜色让人看得爱不释手。 虽然身处乱世,林清浅也想多赚些银子。打仗当然是银子越多底气越足了!男人不需要她养家,但夫妻同体,她要尽自己力所能及地做好后援工作。 冒险染色过后,林清浅召集一批妇人,开始教她们如何织毛衣。这个时代的女人对女工大多掌握一些,甚至很多人十分擅长。 林清浅先教会王府和林家一些丫头,然后再让她们去教作坊里的妇人。如果有需要,妇人可以登记领取毛线回去编织。 她也不用担心有人昧了毛线,以她的身份,除非对方吃了豹子胆了。 除去羊绒毛线,作坊里还有棉线,同样可以用来织毛衣。 既然是准备冬季物品,林清浅干脆将收集的鸭绒也排上了。 两个铺子单独放在一处,去味的工人按月算工钱。做羽绒服和织毛衣的女工则是按件算。多劳多得的方式合理,极大促进了工人的积极性。 有手脚快的女工,不用几日就能编织出一件成品毛衣出来。 文心、初心几个丫头虽然比较忙,但只要有空,也会抽出时间来为林清浅和赵恒织毛衣。林清浅想,自家男人的衣服,还是自己备吧。于是,她也拿起了毛衣针。 她给赵景云选择了灰色,灰色是大众颜色,可以搭配任何一种颜色的外衣。 “你先别忙着这些。”林潘氏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忙,忍不住叮嘱。“再过几日是世子的周岁,你可想好了,要准备什么给世子抓周。” “恒儿喜欢什么?”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听到王妃叫自己的名字,赵恒笑眯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指着眼前的一堆玩具和书,啊啊啊地高声告诉林清浅,他喜欢这些。 林清浅见状,直叹气,“别的孩子像他这么大,都会讲话。小家伙倒好,愣是一个字也不说。逼急了就瞪着眼睛看着你,怎么办才好。” 如果不是因为啊啊哦哦,他说的语气语调多,而且能听懂别人说的话,林清浅都怀疑赵恒是个小哑巴了。 余归晚和林潘氏都不乐意听她说赵恒不好。 余归晚给自己外甥打气,“都说贵人迟语,世子才不到一岁,急什么。” “有的孩子三岁才开口说话了。不过说话迟的孩子,只要张口,必然是长句子,不会磕磕巴巴。”林潘氏笑嘻嘻盯着小家伙。 小家伙不识字,但喜欢看书。林清浅特意给他画了许多儿童绘本,带彩色的。 这样的书难得,赵恒得到几本之后,简直是爱不释手,别人逗他,想摸一下都不行。得到他恩准的只有父母、文心、平妈妈和林觉予而已。因为这几个人可以给他讲绘本上的故事,他勉强承认对方比他强。 “好好,瞧世子多聪明,这么小就知道爱书。”在林潘氏眼中,赵恒就是个完美无缺的娃娃。 赵恒明白,世子指的也是他,被喜欢的长辈夸奖,他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兴地指着绘本啊啊啊给林潘氏看。 林潘氏就稀罕他,干脆坐在了席子上看他读书。 “王爷事多,各府差不多都在忙。所以恒儿的周岁,我不打算大办,请几个人过来热闹一下也就罢了。”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平阳城虽然没有打仗,但到了七月份就开始紧张起来。好在百姓收了今年的小麦和玉米,田里的稻子和各种豆类看着长势也不错,百姓应该不用担心温饱问题。只是,这份安宁能维持多久,却不好说。 想到京城的动乱,林潘氏的眼神又暗淡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和两个儿子断了关系,以后不问,可事到临头,她当娘的人,哪能真的不担心。 别说她,就是老头子也时不时叹气,儿女就是父母的债呀。 只是再担心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林潘氏夫妻也没有想过请靖越王为他们操心,派人去京城将两个儿子从京城带到平阳城来。 林清浅不傻,感受到林潘氏情绪低落,故意继续原本的话题,“我也没有心情搞那些虚头虚脑的,请几个相熟的人过来,热闹一下也就罢了。” 余归晚和林潘氏知道她的难处,轻笑点头附和,“也好,自家人热闹就好。” 林清浅没打算请太多的人过来观礼,其他人却未必这样想。赵恒周岁前几日,各府就派人送了各种物品过来给孩子抓周,其中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印章和笔墨纸砚。 “这么多,我就是开个书肆都够了。”林清浅好笑看着丫头们整理东西,就连她两个哥哥送得都是印章。送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林清浅舍不得磕磕碰碰,吩咐丫头们留下部分后,剩余的装进盒子里,以后好留着打赏或者送人。 人送礼物来了,她要是不请客就说不过去了。这么多的事,赵景云竟然不在府里,林清浅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不成。无奈之下,林清浅单独做主,赶紧补上帖子,让大家过来观礼。 “我想随你一起去观礼。”薛家宅子内,薛想容盯着谢祯的眼神严肃地说,“我不想像老鼠一样,只能窝藏在背后。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到众人面前,让别人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她的要求很奇怪,也很无礼。谢祯明明对她说过,立军功以换取王爷赐婚。 薛想容明明也答应过谢祯的提议,并且为此感动万分。 她却在节骨眼上提出过分要求,谢祯虽然作,却是个谨慎的人。他走一步往往会看三步,并非没有脑子。这样一个人,面对薛想容无理要求,却连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了。 “世子抓周,我们多带一些人过去,也热闹些。”薛想容又提出一条。 谢祯点头,“是得热闹一下,赵恒那小子和我犯冲。” “那我准备一下。”薛想容欢天地喜地盯着他眼睛说。 “不用,礼物我已经准备好,放在盒子里了。”谢祯低笑回答,语气神情十分温柔。” 林清浅想低调也没有用,该来的全来了,不该来的,也过来凑热闹。书院里的导师过来,平阳城稍微有些脸面的女眷也全都来了。 男人忙,女人该到场的一个人不少。 赵恒小朋友换上的是绛紫色的夏装,他露出的小胳膊小腿全都胖乎乎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眯眯看着众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文心和初心领着丫头将抓周用的东西全都放在了竹席上,林清浅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和众人说笑。 “王爷到。”正热闹,赵景云到底赶回来了。 “啊啊”赵恒看到王爷回来,高兴的直拍小手。 赵景云看到妻儿,同样高兴。他随手将一块印章扔到了席子上,众人看过去,看清楚原来是代表王爷身份的印章。 林景行和林渊相视一笑,多一份印章,等会儿赵恒抓到印章的机会就大些。 “我来迟了些。”霍久岑笑眯眯跟在赵景云身后,将一块石头扔出来。众人大多都是识货的,当即认出这块石头乃是田黄石。“没有来得及请人雕刻,世子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用。” 田黄石乃是雕刻印章的好材料,而且皇宫中玉玺用得比较多,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霍久岑直接扔出这么一大块,可见他是花了心思的。 况且,有些话,大家只可意会却不能说出。没有雕刻的印章,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代表着深层含义。有的人马上想到宫中用的玉玺,个个心神立刻吊起来了。 “巧了,爷也带了一块好材料。”就在众人心动之际,迟到的谢祯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旁若无人一般将盒子里的东西也扔了出来。 众人看过去,居然发现是一块鸡血石。一块没有雕刻的鸡血石! 林清浅笑眯眯道谢过后,将怀中的赵恒放在席子上。 赵恒带着九宝项圈乐呵呵看着众人,小胖手轻轻拍起来。他这是高兴的意思! “过来。”林觉予招呼他去抓周的地方。 哈哈,予!赵恒立刻腿脚并用,爬了过去。 他到了摆放东西的地方,停下,坐好,然后看着地上的东西一动不动,双眼放光。 林清浅作为母亲,一颗心顿时吊起来。她心里明白,抓周其实只是个寓意罢了,以前她看别人家搞抓周都是付之一笑,并不会上心。可抓周的是自己儿子,那种急迫的心情就不同了。 众人都不敢提醒小胖娃娃,集体笑眯眯盯着他。 赵恒不负众望,看着席子上的东西,看了又看,哈,好东西都亮闪闪的,好漂亮。他右手伸出准确抓住赵景云的印章,众人立刻纷纷出言赞赏。 赵恒还没完了,左右手分开,将霍久岑和谢祯送的东西捞进怀中。好兆头,两块没有雕刻的印章蕴含的寓意,大家全都明白。赵恒不负众望一抓两块,正中众人心思。 在场的人全都笑眯了眼睛。 还没完了!小家伙拽过一顶凤冠,用力推给林清浅,嘴里啊啊啊叫着。他看过林清浅戴过凤冠,觉得王妃戴起来特别漂亮。 “世子可真孝顺呀。”林潘氏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再来,赵恒将赵景云给的印章推给了赵景云,然后笑眯眯等着夸奖。 “不错。”赵景云果然十分高兴,儿子很上道。 赵恒似乎抓上瘾了,他抓着一本书和一支笔推给了林觉予,抬眼又看到林宗思站在林觉予身边,他似乎觉得光给予,没有给思不好,划拉一下,给了林宗思一支笔。 林清浅平时总是教育他要懂得分享,小家伙觉得分东西很好玩。 他扫了人群一眼,发现几个对他好,他喜欢的人。两块玉佩,一块给了林潘氏,一块给了余归晚,甚至连初心、平心和平妈妈都得了他送的一颗宝石。 分完这几个人,他就不管了。别人惊讶过后,纷纷称赞世子聪慧而大度,别看小家伙小,分的东西却很合适。 林清浅暗暗发笑,别人只知道赵恒分得好,却不知道这些其实是耳濡目染之下的必然选择。 她儿子聪明着了,她和赵景云的东西,小家伙肯定会护着。林觉予兄弟天天是他的玩伴,时不时在他面前读书写字,所以他送了书和笔给表兄弟二人。 而余归晚、林潘氏几个也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加上他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可不就抓了玉佩和宝石分了。她明白,可别人不明白呀。不过,她才不会拆儿子的台了。 平妈妈、文心和初心准备将宝石放回去,赵景云忽然发话,“世子赏的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吧。” 三人连忙谢恩。 别说女眷身边的丫头婆子羡慕不已,就是一些观礼的夫人都羡慕了。世子抓周,放的都是好东西,赵恒推出的三块宝石,颗粒硕大,对于她们来说,也是难的珍品。 赵恒正招呼林觉予和林思宗看他的宝贝,都是他的,他的好东西好多呀。拍手,高兴,显摆! 林觉予是最了解他心思的好兄弟,一个劲夸他东西好,夸他聪明,乐得赵恒小手拍的啪啪响。 谢祯慢慢走到赵恒面前,忽然弯腰将他抱起。 赵恒正显摆了,冷不丁被人抱起来,他一愣,随即看到板着脸的谢祯,哦,美人!不喜欢!他啊啊啊指着席子,表示他要下去。 谢祯不理他,疾步往外窜。 赵景云等人觉得不对劲,立刻封住他的退路。谢家女眷惊得全都站住不知所措。 “放下恒儿。”赵景云冷声下令。 “谢祯,你又发什么疯。”林清浅也生气了。 赵恒伸出小手要林清浅抱,谢祯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则放在赵恒脑后,“王爷最好让开,否则的话,我要是失手,万一伤着世子可就不好了。” “谢祯。”谢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你想干什么?” “借世子用用而已。”谢祯冷笑不已。 “混账。”谢家忠心,老夫人没想到自家出了一个混账叛徒,她气得浑身发抖。谢珊毫不犹豫,直接抽出佩剑。 木青等人将谢祯团团围住,谢祯身边几个小厮则将他和赵恒护在中间。 “你们觉得是你们手中的剑快,还是本世子的手快?”谢祯邪笑。 “你敢伤害世子一根手指头,谢家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老夫人红了眼睛。 谢祯只是邪笑,却也不说话。 他抱着赵恒,疾步退出院子,神色自若,不见半点儿紧张。 木青等人投鼠忌器,心里着急,却不敢上前逼得太紧,生怕他情急之下真的会伤到赵恒。 林清浅脸色苍白,她急迫的开口,“你想要什么都成,实在不行,我愿意换了他。” “你当我是傻子?”谢祯讥讽地扫了她一眼,人已经退出了别院的大门。 门外停了好几辆车,追出的宾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谢祯武功高,他要将世子带出去,就是王爷要将他拦下,也得费劲。没办法,世子就是谢祯最好的保护伞。 马车的帘子缓缓掀开,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这张脸,在场的人几乎全都认识。 “薛想容?!” “好久不见了。”薛想容得意而又仇恨地盯着林清浅,再看了一眼赵景云,“靖越王、靖王妃,放心,你们的宝贝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只要你们答应几件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世子会平安归还给你们。” “找死。”赵景云冷冷地看着她,一手扶着林清浅。 祸根果然还是这个女人!谢家人恨呀,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是呀,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的话,好像也不是很可怕。不过,世子年纪这么小,要是死了的话,就可惜了。”薛想容有恃无恐,她乐呵呵招呼谢祯上马车。 “直接走。”谢祯下令。 薛想容冲着他摆摆手,“再等等。” 谢祯不禁皱起眉头。忽然,他怀中的赵恒身体扭起来,开始挣扎起来。 谢祯不理会,抱着他依旧很警惕。 “世子是不是饿呢?”平妈妈急得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抢夺下赵恒。 “你放开他。”林清浅要发疯。 或许是感受到林清浅担心和难过,赵恒更加不安起来,他抽抽搭搭开始哭起来。 “不许哭,哭就割了你的耳朵。”薛想容看到林清浅上心的模样,心里有种变态的满足。赵景云看似平和,别以为她不知道,赵景云已经心疼地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才是开始!她会将自己所受的苦难,加倍还回去。 呜呜呜,小家伙开始哭起来。 “别哭,要做勇敢的小羊,打败大灰狼和毒蛇。”林觉予给他鼓气。 赵恒小胖子伤心极了,继续哭。 “混蛋。”谢祯感觉到肚皮一热,低头看过去,发现原来小家伙尿了。 谢祯觉得自己和小胖子八字不合,每一次遇上,小家伙都给送他尿。可恶呀! 赵恒真的很难过,他尿裤子了,他是好宝宝,早就知道尿要找人,都是两个坏人抱着不让他尿。裤子湿了不好受,小家伙挣扎得更厉害了。 赵景云脸色越来越难看,文心拿过一条小裤子央求,“给你裤子,你给世子换了新裤子。” 美得他!谢祯邪笑不为所动,他衣服也脏了,他都没换,凭什么给小胖子换? 片刻之后,几辆马车忽然疾驰过来。 薛想容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来了。” 马车停下来,薛想容在马车下行了礼。 “上来吧。”马车里传来一声吩咐,薛想容立刻欢天喜地上了车,并且招呼谢祯跟着她。车队前面是坐人的,车队后面明显是装了箱子,周围则是一群彪形大汉骑马护着。车队少说有百人! 众人暗暗心惊又心急,要是谢祯将世子抱上了车,想要追回更难了。车内到底坐了什么人? 就在此时,谢祺、谢祎和几个公子哥各自领着人过来,将车队团团包围住了。 而霍久岑木青等人则和王府侍卫护着女眷。 “进去。”赵景云发话。 林清浅担忧地看着儿子,摇头,赵景云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护在怀中。其他女眷反应很快,立刻进了别院中。 “杀。”赵景云不客气地下令。 “不不。”院内的林潘氏、余归晚等人听了,急得往外冲,却被林景行等人拦住了。 “王爷不要儿子呢?”薛想容狰狞的笑起来,“谢祯,将他给我。” 谢祯快步过去,手一扬,一道闪光过去,薛想容噗通一声,一头从马车上栽了下去。 “你?”薛想容肚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她挣扎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谢祯,“你,没有.......” 谢祯冷冷地看着她,人已经退到了赵景云身边,林清浅抢过他怀里的小胖子亲了好几口。 小胖子还委屈了,他指着自己湿透的裤子,啊啊啊告状,又指着谢祯啊啊几声,似乎告诉林清浅,谢祯不是好人。 儿子到手,林清浅再也不管外面如何了。她在平妈妈等人的护送下,转身进了别院之中。 众人见世子平安归来,个个喜得眼泪都下来了。小家伙不怕,就是觉得委屈,看到熟悉的人,他就指着裤子啊几声,再指着大门啊几声。 林觉予连忙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你早就不尿裤子了,都是外面的坏人害你来着。” 明白人!赵恒用力点头。 众人见他可爱的模样,又忍不住笑起来。 林清浅红着眼睛抱着他去了后面给他清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出来。女眷依旧坐在抓周的屋子里,赵恒换了衣服已经高兴起来,正和林觉予几个玩起来。 女眷们已经得知外面的消息,这才明白,谢祯其实是故意想引蛇出洞。谢家女眷身上的衣服都湿透,在场恐怕没有人理解刚刚她们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惧和绝望。好在谢祯是他们谢家的种,没有坏了谢家的名声。 对比屋内的温馨,外面已经是生死两重天。 薛想容绝望而又不甘,“原来你一直在骗我,谢祯,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竟然逃脱了!你从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我说过,一刀断清。再见就是敌人,只是你不信罢了。”谢祯脸上半点儿温情也没有,“你的摄魂术对我不管用。” “郡主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别走了。平阳城的风光比别处更好。”霍久岑淡笑看着马车。 马车里依旧很安静。 马车内,几个婆子紧张地看着赵从安。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有什么好说的。”赵从安低低地笑,“你们找机会给我取了谢祯的眼睛。” 眼睛,是赵从安最在意的!她不怕死,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不用留活口。”赵景云冷冷下了命令。 赵从安带来的人很清楚,只要拼死一搏,郡主才有可能逃走。他们都是死士,不用赵从安下令,所有人一起举着手中兵器往赵景云那边杀去。 赵景云冷笑站着动都没动,平阳城这边的人直接迎上去。 外面喊声阵阵,院子里的女眷们担心不已,赵恒却和小伙伴玩得热火朝廷,玩到高兴处,他还会拉着余归晚和林清浅看。 一个多时辰后,外面彻底安静下来,赵景云终于出现。 林清浅抬头看他,发现他身上依旧很干净,一颗心这才安静下来。 女眷们都担心自家的儿孙,刚刚他们的儿孙可都参与了战斗,大家顾不上害怕,一窝蜂出门。 众人到了外面一瞧,发现地上的尸体已经全部被清理了,甚至地上的青砖已经被换过了。若非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血腥气,几乎找不到半点儿战斗的痕迹。 女眷担心自己人,纷纷告辞回府去,林清浅也没有拦着她们。 余归晚和林潘氏拍着胸口,“简直要吓死人了。” “你之前也知道呢?”林景行追问。 林清浅点点头,又摇摇头,“薛想容对谢祯催眠,我早就知道。不过没想到薛想容和赵从安谋算这么大。” “那两个女人心可真狠。”林潘氏气得要命,经过今天的事情打击,她觉得各家书院必须安排上武课有多重要了。 晚上,等所有客人走后,林清浅脸终于冷下来,再也不想搭理赵景云。 赵景云表情讪讪地,一副心虚的模样,他一直想逗儿子,可惜林清浅将小胖子抱在怀中,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是本王的儿子,该面对的,他必须得面对。”赵景云叹口气说。 林清浅不搭理他,冷笑不已。也不看看儿子才多大,什么该面对的。这是人该干的事情吗?想到儿子被谢祯抱在怀中,她无助的心情,林清浅一眼都不想看到赵景云。 赵景云哄她,“本王不会拿自己儿子涉险,恒儿有谢祯护着,不会受伤。” 林清浅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说什么都当没听到。 赵景云心虚,不敢走开。此事如果不说清楚,以后夫妻二人要是有了心结怎么办?他可舍不得让林清浅难过。 哄媳妇不成,那就哄儿子呗。“恒儿,爹做错事,你娘不高兴,不要爹了。你给爹说说情好不好?” 正抱着小人书的赵恒....... “哄不好你娘,爹就赶出家门。以后,你就看不到爹了。”赵景云开始威胁儿子。 林清浅气得头顶冒烟。 赵恒看看林清浅,再看看赵景云,然后冲着两个人笑,两只小胖手一手抓着林清浅,一手抓着赵景云,将两只手放在一起后,再把自己的两个胖爪子放上。最后,拍拍手,夸自己一下! “看吧,儿子都原谅我了。”赵景云抓着林清浅的手蹬鼻子上眼。 林清浅想甩了他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死活不放。 “赵景云,我告诉你。儿子是我的。” “也是我的。”赵景云连忙补充一句。 林清浅瞪他,他笑。 “你要是再敢让儿子涉险,我拔了你的皮。”林清浅急了。 “没有下一次。”赵景云连忙认错。 林清浅继续不说话。 赵景云为了哄她,将整个事件交待得清清楚楚。 原来,薛想容被陈庆王的人接到了荆州,安排她跟着高手学了摄魂术。薛想容学的十分认真,可以说,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不错。 本来,陈庆王不会派薛想容来,毕竟薛想容学习的时间太短。可谢祯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赵景云身边追随的人不少,薛想容除去谢祯外,接近不了任何人。 谢祯本不好糊弄,只是他对薛想容一往情深。薛想容自信,她能稳住谢祯。 她悄然来到平阳城,找了合适的机会果然接触到谢祯。但谢祯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第一面,谢祯就知道薛想容不简单。 后面的一切,不过是谢祯为了迷糊薛想容而故意做的局罢了。 “王妃的心理预防对抗很有用。”赵景云逮着机会夸赞林清浅,“王妃最厉害。” 这句话,赵恒知道王爷在夸王妃,高兴得立刻拍手。 儿子如此可爱,林清浅什么情绪都飞走了。 赵从安、薛想容筹谋的最后结果是赵景云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就连谢祯都没想到,薛家宅子里居然暗藏一笔财富,这部分财富大多是漕帮这些年陆续送过去的。陈庆王机关算尽了一切,没想到最后赵景云竟然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一定要杀了赵景云。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荆州中,陈庆王和颜太妃得到赵从安被杀的消息之后,颜太妃老泪纵横,情绪当场失控。 陈庆王又气又恨,但他根本腾不出手。平阳城水路多,离京城和荆州远,他不可能单独去攻打赵景云。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拿下京城! “催匈奴王全面拿下边境。”他发了狠,他不信太子能坚持多久。 太子的确坚持不住了,北方匈奴忽然一改常态,不再以骚扰的姿态饶命,匈奴王纠结了二十万铁骑兵往边境进犯。 而国库根本支撑不了太久,太子终于后悔没有听主和派的建议。不过改变主意还有一线生机,他派了凌霄烨去北地下旨,让守城的将士暂时放弃对抗。 哪知道北平王根本不听他的旨意,非但如此,而且扣押下了凌霄烨。 翎王见状,和大儿子气得要命,主动请命去北地捉拿反贼,并且和匈奴谈判。 太子方寸大乱,他多疑,不过翎王妃和赵无双还在京城,他不怕肃清王父子有异心。于是,他允了翎王父子的请求。 翎王父子只带了少数精兵去了北地,哪知道就在此时,陈庆王联合其他藩王,攻下了大乾不少州,离京城不到三百里。 君臣顿时大乱,太子一眼看去,京城中能当大任的居然没有几个。面对战争,文臣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武将这些年被打压,留下的也没有几个能用,都是些溜须拍马的。真正能干的将士,反而全都外放了,太子见状,心中对皇上又多了几分不满。 “太子殿下,当今也只有靖越王能救驾了。” “京城危急,还请太子殿下和皇上暂时离开京城躲避。” ....... 朝堂上,坚守派和逃避派又吵起来。 太子头疼不已,他不想离开京城,今日离开京城,他日再想回京,谈何容易? 吵到最后,太子没有发话,谁说了也没有用途。太子回到东宫,太子妃迎上前去,嘘寒问暖,顺口提到林楚云又闹了起来,太子脾气暴躁,一脚将她踢开,“滚,看到你就心烦。这点儿小事都安排不妥,要你有何用途。不听话,只管打杀了就是。孤又不缺她生的一个儿子。” 太子妃吃痛,诺诺的答应了。 片刻之后,太子转去了云侧妃处。 太子妃忍着痛,低声哭泣起来。局势不明,她和太子夫妻一体,自然不惧生死。可她舍不得儿子....... 云侧妃出身并不高,乃是云家的嫡次女,容貌好,性子更好,温情小意,最得太子的心思。 太子怒气冲冲去了云侧妃房间。 云侧妃察言观色,轻声安慰他,吩咐屋子里的丫头给太子端来了一盅补品,“太子殿下日夜操劳,再累也得顾着身体呀。大乾可就指望太子一人了。” 太子接过茶盅,太监要上前验,太子不以为然,接过一饮而尽,他信云侧妃。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有人过来传报,“太子殿下,皇太孙掉进水中去了。” “什么?”太子惊得唰起身,皇太孙是他嫡子,他不在意太子妃,却在意自己嫡出的儿子。 或许起身太快,忽然,他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又有点儿发黑。 “太子殿下,妾身做的补品可合殿下的口味?”对面云侧妃笑得十分妩媚。 “你.......”太子只吐了一个字,就睁大眼睛倒下了。 大乾一夜之间失守,皇上、太后、太子夫妻和皇后在一天之内全都死了。陈庆王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了几个美人和道士,就取下了京城。 京城群龙无首,百官即使不服,也无效忠之人。几个没有成年的皇子全都被杀,根本来不及逃离京城,因为云家、林家等全都反了。 三皇子倒是聪慧,德妃以儿子腿残废为名,早早就求得太子恩准去了行宫,母子二人这几日忽然不见了身影。 陈庆王进京之后,论功行赏,并且排除异己。可他一连查封几个府,也没有看到翎王府的家眷。 十日之后,赵无双在平阳城见到了林清浅,两个好友见面,自然是亲热得不行。 “叫姐姐。”赵无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逗赵恒。赵恒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赵景云,赵无双见他第一眼就爱的不得了。 可惜小家伙聪明的很,不认识不给抱,礼物倒是收下了,抱着死活不撒手。亮闪闪的东西,他特别喜欢。 “房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林清浅笑着说。 “我要住在这儿。”赵无双耍赖。 翎世子妃一脸羞涩,她的三个孩子全在身边,其中一个和赵恒差不多大。赵恒最喜欢孩子,不时看着赵记。 赵记也喜欢他,林清浅就将两个孩子放在一处,两个孩子很快玩到了一处。 城中的房子是现成的,翎王妃和儿媳妇带着几个孩子愿意住在城中,而赵无双死皮赖脸住进了别院。 十月底,平阳城开镰,开始收割秋季的稻子,赵景云召集大军开始出发。陈庆王来不及举行大典,不得不张罗应战。 “皇上,靖越王手中有火铳队,足有一千人,锦州、淮州、密州失守。” “边境北平王手中也有火铳,阿米将军中弹身亡。” “报,平阳城水师由谢祺带兵,已经接近庆州。” ...... 陈庆王进京不过三个多月,靖越王的兵马就开始慢慢兵临城下了。他不明白,自己筹谋多日,明明已经拿下了那么多州县,赵景云为何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逼近京城。 更可恶的是,不少藩王开始反戈,当初皇上承受的压力,现在似乎全都压在了他身上。 赵景云前期或许打得太顺利,当水师到了庆州后,陈庆王派出了人马守在青州,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赵景云前期打得顺利,除去有火铳营和精兵意外,还有一部分是得到百姓的拥护。随着天南海北的商客时常去平阳,他们早就将平阳的一系列变化宣传到人人尽知的地步。 谁不想过温饱的日子,谁不想要一个开明的皇帝?再说,陈庆王在世人眼中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是反贼。如此一来,愿意和赵景云打的人就是傻子。 赵景云并不在意最后京城是否攻下,他步步为营,凡是拿下的州县,开荒令立刻颁布下去,肥田、开荒、开渠的政策就贴在城墙上,公学、耕牛借贷制度和良种制度,也很快发放下去。凡有违抗的世家,他采取的是当初镇压世家方法,只要抓住,当场就法,然后封田。对配合的世家,他大方赏赐,他吃肉,别人也能喝汤。况且,赵景云颁发的法令,虽然他们损失了一部分,却也得到了好处。比如说,三代之内,只要财富不超出一定数目,商贾之家子弟也可以科考。 可以说,政策得人心,凡是他收复回的州县,派了可靠的官员维持后,很快就能稳定下来。 北地的北平王,加上翎王父子三人协助,极大地打压了匈奴。他们几个也坏,擒贼先擒王,无论匈奴派出多少将领,火统首先就标准出征的头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匈奴损兵折将无数,军心很快不稳。 霍久岑和范选吉和不少商客联手,趁机暗地里和不少部落做起了生意。 匈奴打仗很大一部分就是眼馋大乾丰富的资源,如今他们的牛羊皮,甚至羊毛都可以卖,加上一些商客还愿意为他们提供物资,很快,不少部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内乱往往是分散国家综合实力的最佳办法,匈奴王察觉不对,只好派人先去安抚几个部落,同时暗暗将兵力往回调。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九月份,赵景云治理的所有州县百姓收获了第一批玉米,赋税的改革,不但百姓得到好处,其实世家也没有什么损失,所有人皆大欢喜。 赵景云再一次收获一批名声。 赵恒两岁了,两岁的小家伙还是不会说话,愁得林清浅不时在他耳边念叨。他已经懂得大多数话,林清浅的念叨,他只是笑,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读书,是他的喜好,走到哪里,怀里都会抱着书本,每天还得听人读书给他听。 伙伴也多了起来,赵无双果然闲的发慌,将几个侄子也拐到了别院中住下,这几个孩子加入到孩子队伍中去了。 翎王妃对此喜闻乐见,并没有阻止。 “该谁说话的时候,世子就开口说话了。你不用急。”林潘氏还是老话。 “可是别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开口说话了。看到村子里的孩子没有,人家和他一样大,都能说一连串的话了。”林清浅提到别人家的孩子,羡慕得眼睛发光。 “你怎么没瞧见世子比村子里孩子要聪明得多。”余归晚不乐意林清浅嫌弃赵恒。 “儿子,你说你什么时候说话?”林清浅盯着赵恒。 “啊啊。”赵恒乐得露出几个小牙。 得了,儿子一点儿都不急,林清浅彻底没了脾气。 “王爷。”门外忽然传出几个丫头惊喜的叫声。 林清浅惊得立刻站起来,赵景云每隔十天必然会给她来信,但两个人已经一年没有见面了。林清浅说不担心不想,那是假话。虽然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抱着儿子,还是想这个男人想得心疼。 帘子忽然被掀起,赵景云如一阵风似的蹿到了林清浅面前,屋子里一堆人,但此时此刻,赵景云眼中只有林清浅一个。 “回来呢?” “回来了。”夫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余归晚和林潘氏都是识趣的人,她们为林清浅高兴之后,立刻告辞回去了。 赵景云二话不说,一把将林清浅搂紧。 被忽视的赵恒小朋友很不高兴,他有点儿吃醋。慢慢走过去,他拉了一下赵景云的衣角,“王爷?” “儿子,你会说话呢?”林清浅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该叫父王,小子。”赵景云弯腰,将胖儿子抱在怀中,他不仅想媳妇,也想儿子。 “王妃。”赵景云看着林清浅,然后指着赵景云,“王爷?” 这叫什么称呼?赵景云满头黑线,“是父王。” 然后他又指着林清浅,“母妃。” 赵恒是乖巧的孩子呀,立刻照着叫了,林清浅差点儿乐疯,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赵景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媳妇,感觉自己太圆满了。 自从赵景云回来之后,赵恒像开挂一样,说话流利得不行,林觉予教他读三字经,他居然很快就背下来,一个结都不带打的。 喜得余归晚和林潘氏见人就夸赵恒聪明。 “明年开春,我们得入京。”赵景云侧身看着身边的人,温情地说,“本王要让你成为天下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好。”林清浅信他,主动拉住了他。 女人主动,男人哪能老实,一夜旖旎,一夜疯狂,两个人所有的对对方的思念全都在行动之中了。 赵景云说到做到,第二年五月,谢家军、翎王父子领兵两处夹击,加上赵景云断了京城的补给,德容领着禁军从内接应,陈庆王坚守不住,京城很快被攻破,两军长驱直入。 同年八月,等赵恒过了三岁生日,赵景云携家带口,领着一众人马进了京城。 京城中百姓跪下夹道欢迎。 先皇留下的外放几个皇子,只要没有参与造反,赵景云依旧给他们分了藩王,只是藩王并不是世袭制,他们的子孙,只要是嫡系,出生之后就可以封地为伯爵,孙辈是侯爵再分地。三代之后,无爵位。 这种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分解了藩王的实力,避免出现陈庆王一类的事件重现。 陈庆王和颜太妃倒是够狠,在赵景云大军直入之前,就直接在宫中服毒自杀了。一家人整整齐齐,龙袍、凤冠、太子服一个也不少。 林清浅没有去看他们的尸体,林景行和林渊去了,兄弟二人站在陈庆王尸体面前,久久没有说话。他们杀父之仇报了,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快乐。 赵景云已经将过往告诉他们:当年陈庆王偷换皇子,被吴太医察觉。偏偏吴太医出宫的时候遇上了林如是,两人还说了几句话。颜太妃多疑,派人追杀了吴太医之后,又担心吴太医留下后手告诉过林如是,于是林如是也被陷害跌入河中淹死。 至于林家为什么恨他们兄弟,其实很简单,当年,两房之中都有儿子为此丧命,下手的人是陈庆王,他用林家孙辈的性命逼着林家和他同流合污了。 知道内情之后,林清浅对林浮生几个有同情,却不会谅解。都说虎毒不食子,林如是本来就是无辜,他们兄妹三个人更是受孩子,但凡林浮生有点儿血性,都不会让他们兄妹三人落下那样的下场。 “臣求见皇后娘娘。”宫门外,林浮生跪下求见。林家是反贼,已经被捉拿,林浮生搬出自己的身份,厚着脸皮以林清浅长辈求见。 “大胆,王妃家中只有兄嫂,并无其他亲近的长辈,你竟然胡乱认亲,简直是找死。”平阳城来的禁卫军,对林清浅的敬仰很重,哪容得林家欺压王妃,侍卫上去一脚,林浮生差点儿断了气。 “不公,老天不公。”林楚云疯疯癫癫,自从太子死去,她为了投诚,主动落胎了。 她筹谋那么多,到头来竟然落个这样的下场,她不服。 她服不服都没有用,赵景云或许是顾及林清浅的情绪,别的反贼全都被砍头,京城内可谓是血流成河。他却放了林家一马,只是将林家发配到了苦寒地带去了。 “呕。”新皇要登基,一切百废待兴。宫中宫外,只要是个人,就忙得不可开交。 林清浅也忙,她在京城中开了一个新的医学院。作为提倡者,她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或许太累的缘故,她恶心得直想吐,一口饭也不想吃。 医学院中,最不缺的就是郎中。几个导师和她相熟,立刻为她把脉。 “恭喜皇后娘娘,喜脉,是喜脉呀。两个月了。” 其他郎中闻言,都抢着过去沾沾喜气。 “是喜脉,果然是喜脉。恭喜娘娘。” ...... 正和百官商量重订法制的赵景云得知消息之后,什么都不管,直接扔下百官跑去后宫找林清浅去了。 “皇上。” 赵景云摆手将人全都打发出去后,乐得抱着林清浅不撒手,“大功臣,从今日起,你不许再出去累。书院中有人操心,也有完整的教材。你得好好养咱们的闺女。” “是弟弟。”赵恒进门,很认真地纠正他。 赵景云...... 林清浅...... “你咋知道是弟弟的?”林清浅故意问。 “我昨夜做梦,梦见弟弟说过七八个月来和我一起玩。是弟弟,母妃肚子里就是弟弟。”赵恒十分坚持。 “是弟弟也成,以后再让母妃给你生个小妹妹。”赵景云嘚瑟。 林清浅瞪了他一眼,还生,真当她是猪吗? 十月初六,新皇和皇后登基,大典之上,同时颁布了一系列惠民政策。新皇和皇后在民间的声誉超出任何一代帝王。 岁月静好,只愿和你一人白头偕老。 ------题外话------ 新文打算写星际种田的故事,大约十一月底发。这本结局有点儿急,因为我没有存稿,明天开始,得一直参加培训,没有时间更新。特别感谢一群老朋友相伴,拥抱一下!至于嫌弃的读者,我不想多解释,熟悉的老读者都知道,我写作是因为兴趣。我不是大神,只是在尽力写自己喜欢的。再一次拥抱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