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乱世有空间》 序 序: 有空间戒指,却不能种田养家;有武艺傍身,却不能恣意施展;有医术医德,却不能治病救人;有战乱厮杀,却险些命丧黄泉;有朝代更替,却没有入宫争斗;有爱恨情仇,却只能转身放手;有宅门内斗,却选择家破人亡。她是来自现代的一缕孤魂,在古代异世浮浮沉沉,努力求存。 她可以为救亲人,千里奔袭。她可以为保爱人,冷血杀人。在这里,她有无数的磨难,可她只想做好自己,只愿为所爱的人付出。她的人生是否真能如她所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乱世中觅得清平一世。她可以忍,可以退,却绝不放弃原则。她可以伤,可以死却不愿亲人流泪。她不会改变别人的人生,也不会任人主宰。她可以顶着别人的皮囊活着,却不会忘记骨子里的骄傲。她不想强势,只想做个小女人,所以她低调再低调,隐藏再隐藏。可到头来,她还是没能挡住岁月的车轮将她碾的千疮百孔。如果能选择从活一世,她又将何去何从。 她的人生和一帆风顺毫不沾边,等待她的永远是波折坎坷。有人赞她聪明伶俐、温柔贤淑,美丽善良。而有人视她为洪水猛兽,冷血阎罗,杀神转世。又有谁真的能把她看透,有谁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也很矛盾,这篇,说它属于种田经商文,它不是以这个为目的,说它是宫斗宅斗文,它不是以这个为构思。说它是武侠玄幻文,它又少了修真练气。说它是穿越历史文,它又没改变历史。如果要作者自己选择,这篇属于古代奋斗文,历史战争文,生存磨难文,虐心虐恋文。 本只是依据作者一时的感悟所著,不成熟不尽善之处,敬请谅解包容。万分感谢您的支持与厚爱。 已完稿,只待上传。 第1章,异世离奇重生路,往事不堪难回首 “轱辘,,,轱辘,,,” “嗒,,,嗒,,,” 司徒嫣麻木发僵的身体恢复知觉后的第一感觉,就是颠簸,这样的颠簸对一个已死之人倒显得无足轻重,索性也懒得睁眼,只心里暗自思虑,“应该是自己前世杀了不少的人(虽然这些人都罪有应得),死后的黄泉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反正都已经被毒死了,再颠簸又能如何,即来之则安之吧!”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有柱哥,你说小姐的命咋那么苦,这都三天了,还没见醒过来,郎中说,今儿个儿要是再醒不过来,怕是救不回了。要是小姐有个万一,咱们可怎么向大少爷交代啊!呜~~~”伴着说话声,还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呜咽声。 “翠萍,快别哭了,等到了河南县城,再找个好郎中给小姐好好瞧瞧,夫人生前积德行善,如今走了,这在天上也会保佑小姐的,你可快别哭了,要是小姐醒了,瞧你这个样子,不是又添难过。”被称作有柱的男子声音有些发沉,还有些暗哑,语气听起来透着一丝焦急和担心。 男子再无声音,女子也收了声,只压抑着小声哽咽。 司徒嫣被这两句话说的有些发蒙,越听越觉得有哪里不对,这黑白无常何时有女人担任了,而且这对话也太奇怪了些,强撑着睁开眼睛,这才打量起身边的一切。 一个简单的木头棚架,用麻布帷子包着,左右开着小窗,用布帘遮了起来。这样的东西,更像是一辆马车?可她记得死前她明明是在艘核潜艇上的。难道人死了,就坐着这样的马车去地府报道的,看来这待遇还不错。 脑子混乱的很,还有些偏头痛。司徒嫣抬手去抚头,想让自己清醒些,这一抬手才注意到,这手只有原来的二分之一大小,这不是她的手,因着长年特种兵的训练,她肤呈小麦色,右手虎口和食指虽然保养的很好,但细心的人仍能注意到有因常年握枪而留下的痕迹。可这只手明显是个小孩子的手,皮肤白皙,指在拇指和食指、中指的指肚上有些因拿针、拿笔留下的印记。再没有握枪操练而独有的特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嫣这会儿不只头混乱连心都乱了。定了定心神,试了几次,才勉强用手将身体撑了起来。 司徒嫣要了解一下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试着抬起头,先看到的是盖在身上的缎面被子,这缎面她认识,是古香缎做的,这缎子可贵的很,还是之前为了执行任务,为了接近一个疑犯而投其所好临时恶补的知识,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掀开被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副身子,确定就是个小孩子的身子,看身形,不超过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对襟妆花锦的小袄,八褶长裙,一双缎面绣花布鞋。 看到这样的穿着,司徒嫣心里先是一惊,就算再不愿承认,如今也只好认命的相信,她,司徒嫣,一个21世纪现代特种兵,Z国最好的间谍,却灵魂穿越成了个古代的小娃娃。虽然还不知是哪个朝代,但依着这服饰的花纹饰样,例有些明朝服饰的特点。她记得生前并没有做过什么有违天阂的事,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司徒嫣狠命的吸了两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让脑子清醒些,尽快的将事情理清。 深呼吸了三分钟,脑子才总算清醒些,头疼也轻些,可以冷静的运转了,这也多亏的她十年特种兵生涯的训练,处变不惊,逆境中求得一线生机。冷静下来后的司徒嫣心中还有些暗喜。看这小孩子的穿着,日子应该过的很好,这妆花锦是云锦的一种,她可是记得历史书上有记载,这云锦可算是贡品,只是不知这小女孩怎么会穿这样的衣服却坐着马车在赶路? 司徒嫣没有带着这孩子的记忆重生,只好先将心中的疑惑放下,将自己的前生,好好回忆了一下,她司徒嫣,出生在Z国东北L省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父母长年在外打工,她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每日里耕田,种地,打柴,挑水,偶而进山采点山货,八岁时才在离村五里地的小学里读书,十四岁时,在离家十五里的中学里寄宿学习,日子一直过的很是平淡。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部队去她的山村招兵,为了能离开那里,去外面见见世面,看看书本上讲的大好河山、花花世界,她毅然报名参了军,在基层部队呆了两年,因能吃苦耐劳,表现优异,而被选为陆军特种兵,经过五年的特训,而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间谍,并职行大小任务无数,五年的间谍生涯,她从未失手过。 这次魂穿前,正是去执行她身为特种间谍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这次后,她就可以调入机关工作,再不用去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而是找一个深爱自己,真心呵护自己,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再生一个可爱的宝宝,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也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接下了这次的任务,从M国的历史博物馆里取回属于Z国的一件古董戒指,据说这个戒指是开启某处皇陵的钥匙,因为任务艰巨,上面还特别派给她一个帮手。本来她是习惯独来独往的,只是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只好认命的带着那位叫金鹰的同伴。 也许是女人天生敏锐的感觉,也许是多年间谍生涯的磨练,司徒嫣总觉得这个新同伴透着一丝危险,所以在执行任务时,司徒嫣特别留了个心眼,这才从细微处注意到,金鹰在拿到任务戒指时,眼中闪过的一丝的恨意和喜悦,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不同,但也足以让司徒嫣提高警惕。 因此在回到z国潜艇上交任务时,司徙嫣特别留意着金鹰的一举一动,注意到金鹰在交了任务盒子后,一连退了数步,一直退到了仓门边才停下,这样的举动十分反常。 她也跟着退到了门边,提防着突发事件的发生。也许是金鹰的注意力一直在盯着与他交接任务的首长,并没有注意到她,才给了她得以反击的机会。直到首长打开盒子而处动盒内机关,冒出白烟时,金鹰转身向仓外猛冲的瞬间,司徒嫣抢先一步,先将仓门关闭,硬生生的将他挡了回来。 一切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双方对执时,司徒嫣才意识到,刚刚的烟怕是有毒,可现在要是打开仓门,这一潜艇的人,许是都要玩完了。 金鹰只楞了一下,马上脑羞成怒,并憋着一口气和司徒嫣打在一起,两人功夫都不弱,一时根本难有胜负。直到传来首长倒地的声音,金鹰终还是憋不住了,深吸一口气收了手。 “不用打了,一切都晚了,你我都要死在这里。”金鹰垂着双手,连退了数步,这才跌坐在地上,眼中一片死灰,再无一点斗志。 “为什么?”司徒嫣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军人不当,要去当个叛徒。还要残害自己的战友同胞。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都是因为它。”金鹰自嘲的笑着,从身上掏出古戒。司徒嫣楞了一下,看了一眼首长手中的盒子,盒子里只有个小巧的机关,并没装别的东西。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东西就让金鹰带走了。 金鹰双眼盯着戒指,仔细的打量,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这个东西,是我们家祖传的空间戒指,你也许无法相信它的功能,但这个东西是真的存在,这根本不是什么开启皇陵的钥匙,是三百多年前我穆家丢失的,家里上下为了寻找它,子孙后代从一出生起,就被改了姓氏,以各种目的进行培养,再被安排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社会阶层,从事着不同的工作。这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只为这么个东西活着,不知是幸亦或不幸。直到今年这个东西在M国的博物馆里出现。” 金鹰看着手中的戒指,声音有些哽咽,停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我穆家终于看到了希望。而我人正好在部队,所以这次执行任务时,才特别申请加入,没想到如今东西是到手了,可这命也丢了。” 司徒嫣并没因此同情对方,在金鹰描述时,她给首长检查了身体,也把了脉,瞳孔扩散,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神经反应迟缓,可见刚刚的烟雾不是一般的毒气,而是精神毒气弹,这个对中枢神经破坏相当严重,中者就算不死,也是个植物人。所以此刻,她恨不得杀了对面的人。 “拿来”司徒嫣走到金鹰身边,伸手去要任务“古戒”。就算人死了,她司徒嫣也要完成任务。金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戒指递给了司徒嫣。这个东西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毫无价值。这就是生无可恋的绝望。 司徒嫣用左手握紧了戒指,此刻的她有恨,有不甘,更多的是遗憾,她有太多的事没有做,甚至死前连奶奶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所以左手狠命的使力,试图想将这罪恶的源头“古戒”捏碎,因用力过度,指甲将手掌剌出了血都不自知。 几呼吸间,她也感觉心跳加速,不用试脉也知道,怕是已近二百下了,头发晕眼发黑,显然已经毒发了,在倒地之前,她颤抖着手拿起了仓内的对讲机,“马上关闭空调,封锁303仓室,有精神毒气弹。”这是她晕迷之前讲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再无知觉。 倒在地上的司徒嫣,已经毫无知觉,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金鹰此时一脸不甘的表情,因为在司徒嫣剌破手掌,鲜血浸染古戒的瞬间,那枚古戒曾发出一束亮光,穆家祖训,这现象正是古戒开启的征兆。金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司徒嫣,因为据祖先的另一个记载,只有他们穆家人的血脉才能开启戒指,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开启,可这话他再也没机会问出口了,只能瞪着眼不甘的死去。 当然司徒嫣是不知道金鹰心中所想的,其实就算是知道了,她此刻也自顾不暇。 回忆就这样断断续续,像部电影老片一样在司徒嫣脑中滑过,但总算还能连接在一起,司徒嫣暗自思索了一下,这些年的生活中,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她曾经用左手握过那枚古戒。抬起握过戒指的左手,发觉这个小女孩儿的左手中指上,此刻正戴着那个戒指。 难道这就是穿越的原因了,司徒嫣翻来复去的,仔细瞧了瞧,最后她不得不相信,她能得以重生,正是因为这个戒指,“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至少你让我有机会活了下来?”司徒嫣这会儿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但多少也带着一丝庆幸,至少她还有机会再活一次。 “你这么神奇,还可以带人魂穿,记得前世金鹰说过,你是枚空间戒指,那你能带我进入你的空间吗?”司徒嫣心里默默想着,这心思刚有所意动,眼前的景物就完全变了样。 她此时正站在一个类似于房间的地方,左右看看大概有一百坪(1坪等于3.3平方米),房间说不上很明亮,有点灰蒙蒙的感觉,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难道这就是戒指里的空间”司徒嫣先站在原地,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到处查看起来。先走到空间边缘,想去触摸一下空间壁,可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推开,这回她真的相信金鹰的话,这戒指里真的有个空间,“带我出去吧”心思再动,她人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又仔细的看了眼古戒,再没发现什么不同,表面乌黑,像是铁和锡的合成制品,可触手温润,质感有些像寒玉,这样的材质司徒嫣是真的没有见过,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也许就是奶奶讲的,好人有好报,傻人有傻福。也许正是自己临死前还不忘了要完成任务,这才歪打正着的得上天怜悯,让她有机会得以重生,只是再也见不到爱她的奶奶有些遗憾,只能祈求上天厚待善良的奶奶。” 事情理清了,司徙嫣心里也算平静了下来,靠在车厢上,低着头乱想。感觉马车帘微动,一个人将头探了进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章,富贵身来卑贱命,深宅争斗险丧命 “啊,小姐!您醒了!有柱哥,小姐,小姐醒了,呜~~~”司徒嫣被这一声惊醒,看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从声音可以分辩的出,正是刚刚那个被叫作翠萍的女人。 “我,,,”司徒嫣本想出声劝她先别哭,可这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干的难受,声音有些嘶哑,看来这身体是有好一阵子不曾开口讲话了。 “吁~~~”有柱听翠萍说小姐醒了,忙收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将车帘打了起来,看着靠坐在车厢边的小姐,也红了眼眶,合手就跪了下去,对着天连连作揖,“夫人保佑,小姐终于醒了。” “水”,司徒嫣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事想了解,可这嗓子太难受,只得出声先要点水喝。也抬手示意叫有柱的汉子先起身,别跪在地上。 “对,对,看奴婢这一高兴,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姐才醒,想来一定是又饿又渴。”翠萍动作麻利,翻出个水袋,就手喂司徒嫣喝了有小半袋才停下。又拿出一个白面馒头,想喂司徒嫣吃。 “翠萍,别忙了,我不饿,刚只是有些口渴。”司徒嫣这会儿还不想吃东西,她感觉头还是有些晕,怕吃了东西会吐。刚喝了几口水,这会儿总算感觉嗓子不那么难受了。 这才有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男的应该不到30岁,四方脸,小眼睛,长相平平,皮肤有些黑,胡子拉碴,衣服是粗棉布的,虽然没有补丁,但也旧的很。女子25、6岁的样子,挽着妇人丫髻,大眼睛哭的有些红肿,皮肤白皙。从两人的穿着来看,明显的是古代服饰,也印证了司徒嫣的猜测,只是不知如今是哪朝哪代?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人眼中透着的担心和心喜是出自真心的,“这两人看来都是忠厚老实可靠的。”司徒嫣凭多年的对敌经验,给二人发了“好人卡”。 “翠萍,我这是在哪儿?这头晕的厉害,好些个事儿一时的都记不起来了?”司徒嫣知道,要想了解更多的事,只能从眼前这二人下手,也幸得原主一直晕迷着,这会儿装个失忆,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有柱哥,这可怎么办,小姐这病的都不记事了?”翠萍拉着有柱的手,急得又要哭。 “没事,只要人能醒过来就好,你快别哭了,别的招小姐伤心。小姐您别担心,有什么想不起的,就问翠萍,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河南县了,您坐稳了,到了县里找间药铺请个好郎中再好好瞧瞧,吃上几副药说不得明天就好了。”这前一句是在安慰翠萍,后一句就是在安慰司徒嫣了。有柱说完话,垂着头等着司徒嫣决定。 司徒嫣看了眼车外,又问了有柱几句,知道这会儿马车暂时停在了古代的驿道(官道)上,“也好,走吧!”刚从车窗望出去,周围连个人家都没有,荒凉的很,这古代可不太平,她这又才醒,这原主的小身子怕也没练过什么功夫,盈弱的很,不管接下来有什么决定,总要先进了县城安顿下来再说。 等翠萍扶着司徒嫣坐好,有柱才放下车帘。翠萍想来是怕颠着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司徒嫣当靠背。就这么个小动作,着实让司徒嫣感动了一把,至从离开了奶奶,她再也没有感觉过这样的关心,虽然她有父母,但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到了部队,虽然也有战友的关心,可这种来自母性的温暖她却久未品尝了。 马车又慢慢动了起来,有柱这会儿将车赶的慢些,也是想让小姐坐的舒服些?车轮滚滚,她司徒嫣从这一刻起就要在这古代生活了。 靠着翠萍,司徒嫣多少有些激动,毕竟是重活一世,而且还在这陌生的环境,会发生什么,她完全无法预料,想想还是先了解一下原主的情况吧! “翠萍,你将府里的事,从头和我说说,也许我还能想起些什么?”依着这小姐的穿着,想来家里非富即贵,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所以司徒嫣称原主的家为府,想着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才是。 “是,小姐。”翠萍的话有些罗嗦,讲了近二个多时辰,司徒嫣总结了一下,得出了一个宅斗的故事。 原主姓吴名嫣,今年六岁,原本有位慈母,却在前几日过世了。可却有个渣爹,她爹还是当朝吏部侍郎正四品的京官,只不过这渣爹的官职是她娘用嫁妆一步步从一个从六品的县令扶植起来的。 原主的母亲姓司徒名婉,是庐江郡六安县一个书香世家的嫡长女,司徒家曾出过帝师,如今虽在朝中没有人当官,但声望及高。而这渣爹姓吴,名德,吴家嫡三子,当时任六安县县令从六品。吴家虽在朝为官的官职不高,但任县令的就有三人,也算得上是官宦之家与司徒家又同住在六安县城。这桩婚事总算是门当户对,当时在六安县城一时还被传为佳话。 而这司徒婉嫁给吴德后,两人也过了段举案其眉的日子,所以司徒婉为了吴德的前程,甘愿变卖嫁妆田庄,一路将吴德送至京城,当了个吏部侍郎正四品的京官。可这吴德一进了京,就像变了个人,一年内纳了四房妾室,还收了三个通房丫头,两人因此感情破裂,每日里只能算是“相敬如宾”。 司徒婉婚后生下嫡长子和嫡女,男的取名吴谨,今年14岁,正是原主的亲哥哥,而吴嫣今年刚满6岁。虽然吴府中先后多了许多妾室,可这司徒婉当家主母的地位仍是无人可撼动,直到二姨娘生了一个庶子,吴风铎(今年刚满周岁)开始,府中明里暗里的争斗才不间断。 二姨娘本姓秦,娘家是商贾出身,也是为了攀附权贵才将身为嫡女的她送与吴德为妾。可这秦氏却是个心大的,为了能坐上吴府当家主母的位子,处心积虑想将司徒婉从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拉下去,她自认相貌出众,娘家又很是富有,就想着为自己和儿子争一个前程。毕竟有一个嫡子的身份,这以后入朝为官才能不被人看轻了去。(这个时代贵族的习惯,只有嫡子取名为一个字,庶子多取二字名,所以无论何人只要你报出名字,就能知道其身份贵贱。) 而司徒婉做事谨慎,又知书达礼,从无错处,二姨娘没法子,只好请娘家人帮忙查司徒婉的娘家,希望能查出些错处,这女人要是没了娘家撑腰,自然这当家主母的位子也就坐不劳了。这二姨娘的父亲也狠下了些本钱,买通了司徒府内不少的人,也是想扶植这个女儿坐上四品京官当家主母的位置,总算没白忙活,终于在吴风铎周岁礼刚过不久,让秦家查到,司徒婉的母亲姓穆,与南吴国皇族有些沾亲带顾的远亲,遂将此事透给一些好面子,常会无事生非的御史言官,当然秦家也是给了大把好处的。而这北魏的皇帝也是个昏君,每日沉迷于酒色,不查不问的,就直接给司徒家定了一个通敌的罪名。 一道圣旨,司徒家一夜灭门,凡年满十五岁以上之男丁皆斩首示众;十五岁以下之男丁和女眷,皆充为奴籍。司徒婉跪求吴德救救自己的娘家,却招来一顿毒打,还被禁了足。 二姨娘更是借机煽风点火,劝吴德将司徒婉弄死,免得受其娘家连累,影响官运。其实二姨娘就算不说,吴德也动了那个心思,可这司徒婉毕竟给他生了嫡长子,而且这儿子今年被举荐成了秀才,将来很可能入朝为官,如果让儿子知道自己的亲爹害死了亲娘,怕会与其反目。 如今这二姨娘既然有这个心,他正好顺水推舟,放任秦氏替他出手下毒害了司徒婉,而他自己就全当没听到没看到。秦氏得了吴德的默许,当夜就拿着毒酒和吴德一起给司徒婉送了去。而吴嫣正好与司徒婉玩捉迷藏而躲在床下,将全部的过程看了个清楚。亲眼目睹了亲爹逼死亲娘,而平日里面相和善的二姨娘竟亲手将毒酒灌进了亲娘的嘴里,小孩子一时被这眼前的事吓傻了,从此再没开口说过话。 直到翠萍找到吴嫣时,她早已经躺在司徒婉的床下晕迷不醒了。翠萍本是司徒婉的陪嫁丫鬟,后因年纪到了而许给了外院的管事李有柱,这李有柱当年也是司徒婉从娘家带出来的。所以从吴嫣出生起,就交由翠萍照顾,吴嫣出事的地点正是夫人的房间,虽然吴德对合府上下说夫人是得病暴毙而亡,可翠萍知道,一定是老爷容不下夫人,才害了夫人的,为了印证翠萍还趁人不背,开官看了司徒婉的尸体,面色黑青,一看就是中毒而亡。也因此推测小姐一定是看到了真相才晕倒的。所以翠萍没赶将吴嫣晕倒的事告诉任何人,而是偷偷让有柱找外面的郎中给吴嫣瞧病,可这纸终包不住火,还是让二姨娘秦氏看出了端倪。 并将事情告诉了吴德,吴德一狠心,怕女儿醒来后多话,就每天以服药为名给吴嫣灌**,想让她一直晕迷到死。因翠萍是吴嫣的奶娘,为不引起吴谨的猜测,教训了一顿后,这才留得一命关了起来。怕吴谨回来后看出司徒婉的异状,而草草将司徒婉盖棺。 吴谨得了秀才的名头,回六安县老宅祭祖,正好赶上外祖父家被灭门,一时着急,连夜赶回京城,等回了府才知母亲竟然得急病暴毙,妹妹晕迷不醒。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也知此事一定和父亲吴德与二姨娘秦氏有关,遂暗自找到婢女翠萍从其口中得知了些许真相,可母亲已经盖棺,再开棺是对死者的不敬,会被人说他不孝,他没别的办法,只好先想办法救出亲妹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吴谨先忍了。 其实早在当年吴德广纳小妾时,司徒婉就已为自己儿女的将来铺路搭桥了,先是想办法从吴府中敛财,并将自己库房的钥匙给了儿子一把。吴谨原还不以为意,如今才知母亲早已看清父亲为人。他为母亲心疼,更为有个这样的父亲而失望。 吴谨回府第二日,正巧二姨娘秦氏娘家有事,请她回去,吴德又被皇上叫去了宫里。而这秦氏因铲除了司徒婉心里高兴,竟然摆起了当家主母的谱,将院子里的一众奴才都叫走了。这才让吴谨有机会打开母亲司徒婉的库房,将古董字画等不好包裹的东西全都拿出府变卖了,并将母亲日常配带的首饰包好。找了两个母亲当年的陪嫁(翠萍和有柱)并偷了卖身契在官府为其赎了身,让他们直接护送吴嫣离开了京城,吴谨哪里会想到,她的亲妹妹吴嫣终究还是被毒死了,而如今的这个吴嫣已经是司徒嫣了。 事情总算是理清了,司徒嫣又了解了一下秦家的情况,知道这秦家是做药材起家的,心里不由得想笑,如果这秦家是做酒楼或是布料起家的,怕是还没那么好对付,但是这药村,还真是不难想办法。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以她现在6岁的年纪和身体条件,想要报仇是不可能的,但要从这些人的手中逃掉,却并不是难事。 而原主的亲哥哥吴谨,想来也是个有头脑的,知道就算逃得过一时,以他父亲吴德的为人决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妹妹的,所以为了逃避追兵,而没有选择让他们逃往南江,而是往相返的北方而去,而李有柱的老家正好住在北魏国最北方的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总比逃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好些,且将来要是有机会递个信儿也方便些。 翠萍有一句没一句的向司徒嫣介绍着吴府的情况,司徒嫣这会儿心里有些明了,也知道了她穿越到的这个时空在现代历史书上并不存在,是个架空的时代,这样也好,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因此改变历史。 了解到原主是被毒死的,悄悄给自己把了个脉(中、西医是前世特种兵训练的选修课程,而司徒嫣前世对中医特别感兴趣,这会儿刚好用得上。也是司徒嫣常得秦家好对付的原因之一。),细细把了个脉,这身体的原主虽然死了,但身体里还残留着为数不少的毒素,好再不是什么精神毒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3章,请鬼配药来解毒,穷乡僻壤难活命 司徒嫣靠在翠萍的怀里一路听着她小声的讲诉,突然感觉马车晃动一下停了下来。她刚坐起身子,就听见有柱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进来,“小姐,河南县城到了,等官兵看了路引,就能进城了,您看是不是先找间客栈住下,再请个郎中来给您瞧瞧?” “先去药铺吧!”不是她司徒嫣不想找人看病,只是这古代的医生,想来还没她懂得多吧!前世为了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医科可是当年身为特种兵的她必修之课,而作为优秀的间谍,她司徒嫣不只学了西医的缝合截肢,还选学了中医。并对人体经络做了深入的了解。除了中医药的学习,司徒嫣还研究过中医的针灸。给自己抓些药,将身体里残留的毒素排清还是不难的。 听着官兵查过了路引,马车又再动了起来,司徒嫣打起车帘,打量起这古代的县城,城门高约有10米,城墙高约16米,城门上写有河南两字。由南城门进了河南县城,顺着南街往北,一路打听着来到东街药市,这古代居住和行商是分开的,居住地为坊区,行商的地方为市门,而市门内每一行都经营着不同的东西,不能混杂在一起。有柱一边赶车,一边向司徒嫣介绍。 马车再停时已到了药铺门口,有柱打起车帘,翠萍先给司徒嫣带了帷帽(宽沿带纱的帽子,纱长可垂至脚裸处。),这才扶着司徒嫣下了马车,入眼处是一快繁体楷书的匾额,“敬修堂”,铺子门脸不大,木头的门窗,擦的还算干净。门上挂着幌子,写着一个“药”字。 司徒嫣心中暗自庆幸,前世为了锻炼心性,她还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这儿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要是连繁体字都不认识,那可就糗大了。 看时间,太阳正当空,应该是中午12点左右,门外不见有人排队,“看来生意不是很好。”司徒嫣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姐,这药铺人少才好,只有闹瘟疫、时疫时,这药铺的人才会多呢,那可是要死人的。而且这会子已近午时,过了午时市门上的铺子大部分都是要歇市的,要是没有急症,郎中是不给看病抓药的。”翠萍小声附耳向司徒嫣解释着,怕小姐说错话,触了掌柜的霉头。 “恩!”她倒是给忘了,虽然她有了做古人的准备,但生活习惯还保留着现代人的思维!想也能知道,这古代吃穿都是问题,穷人更是看不起病,抓不起药的,而那有钱的人家,大夫也好郎中也罢,都是**的,所以药铺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清。而听翠萍的介绍,这商铺的营业时间只有上午而已,并不像现代,都是24小时服务。 司徒嫣心里警醒着,她还是要多习惯以古人的思维去想事情,免得再有个什么差错,或得罪了哪个大人物,而惹祸上身。还好翠萍没有怀疑,只认为小姐很少出门,又是个孩子,不懂这些反而正常。 有柱留下看车,翠萍扶着司徒嫣进了药铺,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司徒嫣下意识的揉了下鼻子。先环视了一圈,右手边靠墙的一面都是药柜,只有一个小药童站在柜台里背对着她们忙着。 柜台上有几个药单子,看来这药童是在按方子抓药。翠萍见药童没发现有人进来,“咳!”忙咳了一声提醒他。 药童这才转身抬起头望了过来,见进来的是个妇人还带着个孩子,忙打招呼,“二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翠萍刚要说“看病”,司徒嫣忙先开口,免得多费唇舌与药童解释。 翠萍不解的望着司徒嫣,小声提醒着,“小姐,要先看病,这看了郎中,开了药方才能抓药。”翠萍以为小姐年纪小,又没出过门,想来是不知道这些的。 “一切听我的就好。”司徒嫣本身的性格就不是个多话的,所以也不愿解释,只给了翠萍一句,让她一切听着就好。 “那您可有药方?”药童倒没怀疑,这来药铺的不是看病,就是抓药。 “没有药方,我说你记,然后再抓药就好。”司徒嫣也不给药童问话的机会,直接开始报药名。 药童一边记着药名,一边瞪着一双眼看着还不及柜台高的小女娃,一口气竟然报出了十五种药名。 药童将药方子看了两遍,也没看出是治什么病的,“您要的药材小店倒是都有,只是这些药您打算都要个几两几钱?”药童这会儿也顾不得奇怪了,想着还是先抓了药,等师傅得了空再去请教。 听了药童的提醒,司徒嫣才想起,这时的药不是按克计算的,而是按几钱几两来称的,拿起柜上的秤砣掂了一下,心中对重量有了大概的了解,就在心中计算起来,“按照这个重量来看,1钱大约等于5克,,,”一边换算,一边又将药名及重量报了一遍,这次花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将药方子重新写好。药童又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始抓药。 翠萍看着自家小姐怪异的举动直皱眉,见药童转身抓药没再注意这边儿,忙拉着司徒嫣退后了几步,小声问着,“小姐,您怎么会懂看病的,这药可不能乱吃,吃不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司徒嫣即不想多说,翠萍也没有办法,她本就是个下人,也不好强拦着主子做事,只得等一会见了有柱再与他商量着想办法。 药童将药包好,捆扎实了,这才拨着算盘报了价钱,“一共收您一两银子。” 司徒嫣对这里的银钱还没有概念,而她身上有没有银子也没注意,所以没有开口应话,翠萍也没再吱声,直接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才一手接过药,一手扶着司徒嫣向外走。 药童见人走了,忙跑进内堂,向师傅去请教药方去了。 有柱见小姐出来了,忙将车帘打了起来,问翠萍道,“郎中怎么说的?”翠萍先扶着司徒嫣上了车,这才将药铺里发生的事附耳和有柱说了。 “你说小姐平日的连苦药的味儿都不闻,今儿个怎么会开药方了呢?” “你也别担心,我看着小姐这次醒来,是有那么些的不一样,好像举手投足间更沉稳,更有成算了,想来是不会有事才是,等下到了客栈再细细问问小姐?要是不行,再请郎中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先走吧!”翠萍上了马车,三人再没说话,又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家客栈,叫了一间上房,这上房分着内外两间,刚好够三人住。出门在外的,特别是在这客栈里,更是龙蛇混杂之地,这样安排也是为着能安全些。 有柱将车马安顿好,这才进了屋,见翠萍还在里间拾掇,就走到司徒嫣身边,“小姐,刚听翠萍说,您没给郎中瞧病,自己就开了药方,这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小姐这才刚醒,要是吃差了药,再有个什么,奴才没法向大少爷交代事小,要是伤了小姐的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不用担心,这张药方是当年母亲说与我记下的,据说是可以解百毒的,我这身子只是有些轻微的中毒,也没别的什么事,我相信母亲在天上看着,会保佑我的。”司徒嫣也不想请鬼神作借口,可一个6岁的女娃,成儿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时间的就会开药了,真个儿不好解释。这请鬼当借口,想来也不会有人怪责她的。 有柱听是夫人的方子,也就不再多说,翠萍在里间也听了个清楚,这才放心的拿着药去客栈借火煎药去了。 司徒嫣想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就留着有柱下来,向他打听。 “有柱,如今我们是一起避祸,你也不用拘谨,我叫你一声有柱叔,你也别老低着头,我这还有事和你商量呢!” “可不敢地,小姐,这礼不可废,奴才万不敢当!”有柱吓的直接跪了下去,这小姐醒了,处处都透着不一样,也不知是好是坏,这会儿连他心里也没了底。 司徒嫣只想和这两人亲和些,没成想倒把人吓跪下了,想着这古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遂也不再强求,起身将有柱扶了起来,“这称呼的事,就随你吧,可你和翠萍是赎了身的,这奴才一称就免了吧,你先起来说话。” 有柱哪敢真让司徒嫣扶实了,忙战战兢兢的起了身,这回头压的更低,腰弯的更深了。司徒嫣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虽然不自在,但也不再纠结,重又坐了回去。 “有柱,我对这李家村是一无所知,你给我说说吧!越详细的越好!” 有柱虽是低着头回话,但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想来他也是希望能回老家的吧! 从有柱的话中司徒嫣了解到,魏国京城雒阳(今河南洛阳),此魏国非史书上所记载春秋时期的曹魏国,是个架空的历史,但司徒嫣还是能了解到这个魏国也是在华厦土地上,历经无数个朝代更替。因在这魏国之前,此地属于夏朝属地,当今的魏国皇上即是当初夏朝的魏王,与南边的吴王,西边的蜀王一起推翻的夏朝而分割三地自立称王。庆幸的是至少她还可以借鉴一些书本上的知识赖以生存。 魏国,位置居中,北与突厥、匈奴、鲜卑、羌(大漠)、高句丽相邻。西与蜀国对峙于秦岭、河西。东临黄海。南与吴国对峙于长江。 而这李家村所在的新昌县隶属幽州辽东郡,在魏国的东北边,往北过辽东郡治所襄平县即是边关玄菟郡,往南挨着汶县。(按现代地理位置来看这李家村在鞍山市附近。) 李家村在新昌县与襄平县的中间,离两个县城差不多都有二个多时辰的路程。李家村背靠大荒山,村里没有河,所以长年干旱,吃水困难。地里的庄稼更是靠天育养,所以家家户户的日子过的都很拮据,特别是到了冬季漫天的鹅毛大雪,村民连屋子都不出,躲在家里避寒。 有些人家为了能存些过冬的粮食,不被饿死,经常有卖儿卖女的事,所以村里人口并不多。李有柱当年就是被家里人卖给了牙行换了500文钱,这才成了奴籍,辗转几次到了庐江郡六安县城,也是他命好没死在路上,这才被司徒府买了去。 李有柱自从被司徒家买了去,一步步的做到吴府的外院管事,中间的辛苦只有他心里清楚,幸好司徒府对待下人并不苛刻,而成了司徒婉的陪嫁后更是做的顺风顺水,他这手里才算攒下了些银钱,也因着这,他对司徒婉这个当家主母是尽心尽力当恩人伺候。 这手里有了银钱,李有柱也不忘了给在老家的父母备了五亩园宅地,(北魏皇帝昏庸,官员腐败,课税繁重,而且北魏是屯田制,强制农民耕种官地,不许农民有自耕田。)能有块这么大的园宅地种些粮食蔬菜,已经是农民求都求不来的福份了。算是李有柱全了不能在身边侍俸爹娘的孝心。要不是去年他弟弟因服了力役累死了,爹娘又一病不起而给他送了信儿,他也赶不回去料理爹娘的后事,这五亩园宅地也落不到他身上。 如今他才脱了奴籍,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这块地(古代的奴籍是不可以买地的。)。想当初李家族长以他家无人继承,想强收了他家的地,要不是村正帮着,又找来李大柱帮着照看,种出的菜、粮还要与族里平分,剩下的才归帮着种地的李大柱家,这样李有柱才算是保住了宅契。 司徒嫣心里想着,“这村正倒还算是个好的,这族长怕是黑心的。” 李家村的田地多是下等田,种不出什么好庄稼,都是些苞谷、高梁、黍、糜这样耐旱的作物。即便这样,收成也不高,天候好时一亩地能收个一石多一点的粮,差时连一石都收不下。要是再遇上个旱灾,那可是白干一年颗粒无收。 可即便是这样,家里能有大园宅地的人家也不多,最好的能有个一亩地就很多了,多数的都是几分地。 司徒嫣听着李有柱的介绍,这心里有着些许担心,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前世的她要想活下去怕也不易,更如今是这样一个小身子,要想活下去,看来还要多准备些东西才行。用手摸了摸古戒,心才稍安些,“好在有你,要不然就算我置办了东西,怕也让有心人摸了去。”财不露白的道理至古如此。 摸着古戒,听着李有柱的话,司徒嫣对未来总算不再彷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4章,劝忠仆回京救兄,巧安排托镖置物 李有柱刚把李家村的的情况讲了个清楚,就见翠萍端着煎好的药碗走了进来。见有柱站在门边,低着头弯着腰,小声嘀咕着,以为是他惹得小姐不喜了。心里一紧,不免有些担忧,“她和有柱虽然已经赎了身,脱了奴籍,可再怎么也大不过小姐去,她们仍是小姐的下人,这才出门一天,有柱就惹了小姐,这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这心里着急,手也抖的厉害。 “翠萍,你的手可是烫着了?”司徒嫣注意到翠萍的手有些发抖,以为是她为自己煎药烫着了。 翠萍心里紧张,将药碗放在桌上,直接跪了下去,“小姐,有柱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可千万别怪他,他就是一粗人,笨嘴拙舌的不会讲话,但他心善,对小姐又忠心,奴婢求您别生气。” 司徒嫣一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翠萍,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的有柱,知道翠萍怕是有了误会,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翠萍,想是你误会了,有柱没做错事,是我想将他当叔叔代,他不依,哪有你想的那些,好了,快起来!我这还有事要和你们商量呢!” 翠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小姐,脸红着站了起来,瞪了有柱一眼,这才将药碗端给了司徒嫣,“小姐,这药还得衬热喝,这凉了减药性。” 司徒嫣也不犹豫接过碗一仰脖喝了个干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得翠萍一楞,小姐以前最怕喝苦药,这次醒来连这个习惯都改了。 司徒嫣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计划和想法,根本没注意到翠萍眼中的惊疑,停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有柱、翠萍,大哥已经帮你们赎了身,你们以后也别自称奴才了。”看着两人没出声反对,这才接着说。 “大哥相信你们,我更知你们的忠心,但比起我的安危,我更担心哥如今的安危,刚我问了翠萍,母亲的嫁妆所剩的也不多,虽然这些年也攒了些玉器、瓷器的,可因是急着脱手的,所以也只得了一千多两的银票,再加上一些散碎银子和母亲生前的首饰。大哥为了我这个妹妹,竟然将母亲的东西都给了我,如果让吴府的人知道了他以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有柱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看了翠萍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两人一起望向司徒嫣。 司徒嫣也没太注意,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着,“我想着将这一千两的银票给你们拿去,明天一早你们两人就赶回京城。”司徒嫣的话还没讲完,有柱先急着反对,连低头都忘记了。 “小姐,这可使不得,要是小的们都走了,您一个人可要怎么办?少爷信任小的,才将您托给了小的,小的可不敢就这样离去。” “有柱,你先别打断我,听我把话讲完。”司徒嫣知道让他们相信一个6岁的孩子是很困难的,但她对自己有信心,虽然身体小些,但她有空间,有银子,还有功夫,虽然这具身体有些不给力,但她自信自己可以活的很好,至少不会让自己饿死或被人拐卖了。而原主的哥哥还处在危险中,二姨娘为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放得过嫡出的大少爷,更何况那个吴德是个不靠谱的,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知道了他干的那些个龌蹉事,怕也容不下这个儿子。 司徒嫣正了正脸色,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更有威信些,这才又开口接着说,“我已经想好了,之所以让你们回去,是因为哥的处境比我危险,如果再不快些,我怕他也会出事,那个女人(二姨娘)好不容易害死了母亲不会就这样罢手的。你们赶回京,也别回吴府,想办法单独与大哥联系,让哥找个理由回六安县老宅,就呆在祖母身边,至少眼下还能保个平安。叮嘱哥在离开京城当下,就找个理由偷偷溜走,以那个女人的耐性,怕是只要哥一出京城门,就会遭人暗杀。” “啊!大少爷!”翠萍一脸的惊恐,捂着嘴流着泪,不敢放声大哭。 “这是我和哥的命,是我们要承担的,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布置的好,哥和我都不会有事。”司徒嫣拍了拍翠萍的手臂,算是安慰她。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放不下我,我不怕的,到时我会请镖局的人托镖,一样可以安全的到达李家村。”司徒嫣只是猜测这个时代应该有保镖的吧! “小姐,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回京,然后再和大少爷一起去六安县?”有柱也担心大少爷,但小姐才6岁,也没个大人在身边,此去李家村路途遥远,就算有镖局护着,也不能放心。更何况到了地方,小姐要如何生活,这些都是难题。 “不行,”司徒嫣果断的反对。“我要是在哥身边,他只会更危险,我那个父亲也决不会让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因为我就是他的污点是他杀害母亲的人证。而且哥的身边多了我,就会有顾虑,做事时就会畏首畏尾,怎么能为司徒家报仇,你们只管放心,在你们离开前,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算是我一个人也一定能生活的很好。” 司徒嫣看着二人还要劝她,先从身上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有柱,“这个你先放在身上,去打听一下,这县城有哪些镖局?得了信儿,近快的回我。我这身体有些累,先进里间休息。” “翠萍,你去看看,有些什么吃的,多弄几个菜,一会儿我们三个好好吃一顿。” 司徒嫣也不给两人反对的机会,直接进了里间,她知道他们的担心,可她又能如何,总不能明知原主的亲大哥有难,而见死不救吧! 一刻钟多些,有柱就回来了,站在里间外的门口回话,“小姐,这城里有两个镖局,一个较大,开的时间久些,叫‘金鹰镖局’;另一个是新亮的镖(新开的),叫‘威远镖局’。” 司徒嫣躺在里间的床上也没起身,隔着门帘吩咐道,“那个‘金鹰镖局’的就算了,你去‘威远镖局’打听一下,就说要托‘人身镖’看是个什么价钱?不要将我们的身份说出来,就说你是京城某个老爷府上的管家,本来是要赶回新昌县给家里老人贺六十大寿的,因着主人家这边突然的有事,你要赶着回京去,不得以的只好让自个家的小子先回去,也算尽了孝心。”司徒嫣对“金鹰”这两个字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所以直接就选了威远。 这女孩子出远门,总是不便的,少不得到时,她还要女伴男装一下,至于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是不提的好。 “小姐,您再考虑看看,奴才总觉得让您一个人走那么远,这心里实在落不下实地儿。” “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先去吧!免得人家歇了市。” “嗨!”门外有柱叹了口气,可这是小姐吩咐的,他一个下人只能听着,跺跺脚,还是出门去了。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翠萍提着个食盒回来了,“小姐,小的置办了四个菜、一个汤,还有三碗白米饭,三个馒头,您看可还少些什么?” “这些够了,等有柱回来,再开饭。” “小姐,哪有主人等奴才的理儿,您先吃着。他吃剩的就行。”翠萍知道小姐对他们好,可她实在不敢让小姐等着。 “等等吧!这天儿也不算凉。”司徒嫣脑子里的事太多,想借着这会儿再理理。也得想办法,让这两人能相信她才行。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有柱就回来了,“你怎的去了这么久,小姐还等你吃饭呢?”翠萍见有柱回来的迟了,不由得训了他两句。 有柱只是笑笑,也没多话,司徒嫣倒有些过意不去,解释了两句,“是我又差了他去做事。好了,这人也齐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司徒嫣劝了半天,二人才一起坐下闷着头吃饭,有个炖肉菜,一只鸡,再有两个青菜,汤是什么司徒嫣也没吃出来,实在是她心事重,吃什么都没滋味,勉强将饭吃完,翠萍上了茶,三人这才坐下讲话。 “小姐,‘威远镖局’明儿个一早正好要出趟镖去北面边关的,路过新昌县,镖局大掌柜的说了,6岁小子,属于孺子,就要的贵些,20两银子。” “合理!”司徒嫣倒没觉得贵,她刚才在等有柱时,将这个时代的物价和银钱向翠萍打听了一下。威远镖局给的这个价算是公道。 “可有说,明儿个几时起程?” “城门卯时末(6点钟)才开,他们是辰时初(7点)起程。小姐,您再想想,您一个人小的是真的放不下心。” “去吧,先把镖局的事儿办了,回头再说。”司徒嫣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催着有柱出门。有柱一步一回头,最后还是摇着头出了门。 “小姐,您还是再想想吧,这怕是奴家回了京,大少爷也不会放过俺们的。”翠萍想着自己和有柱人微言轻,小姐怕是不听的,不如拿大少爷说事,也许小姐会听的。 “这个你只管放心,我会给哥写封信,他会理解的。这事儿等晚上再细说。” 司徒嫣怕翠萍再唠叨,忙递了十两银子给她,“翠萍,你去帮我买三件男孩子穿的衣服,要那种穷人家穿的粗麻布的,最好是带着很多补丁的,要一身秋天穿的夹衣裤,两身冬天穿的棉衣裤,再买一床棉被,要小点儿的,够我盖的就行,只是那被面儿越旧越好,再买二十个馒头,一把匕首,一个背篓,我再给你写个方子,去药铺按方子抓些药来。” “小姐,被子在里间衣箱子里就有。”翠萍知道小姐手上怕也没多少银子,这以后的日子用钱的地儿多着呢,就想帮小姐省些银钱。 “那被子不行,太新,而且还是缎面的,太扎眼,拿出来是要出事的。”司徒嫣一边写药方子,一边和翠萍聊着。 “行了,这方子写好了,你快去吧!一个人出门小心些,有事了大声的喊,总会有人帮衬的。”司徒嫣本想自己去的,可她一个6岁的孩子,拿着那么多钱,怕被当偷儿给抓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翠萍还想再劝劝,可看小姐已经抚着头在想事了,只好先去采买,顺便将食盒子拿去还了。 司徒嫣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看着屋外的街市,这是她来到古代的第一天,现下正是八月十一秋分,秋老虎烤的整条街道都透着股热气,熏的人心烦意乱。心中的不安和孤独让她有些想哭的冲动,甚至由心里往外冒寒气。望向北方按照她的估计,从河南县一路向北,等走到新昌县怕是已经快入冬了,也不知会不会赶得上头场雪。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5章,强逼迫临危托亲,详算计步步为营 想着李有柱和翠萍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回来,衬这个空儿给原主的亲大哥吴谨写了封信。翠萍讲过,这司徒家是书香世家,原主的母亲司徒婉四岁就开蒙了,而原主虽性格软弱,但聪慧伶俐,在三岁时就开始读书习字。只是司徒嫣重生在吴嫣的身上时并未带着原主的记忆,所以不知两人的字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事急从权也只能祈盼原主的大哥看不出来才好。 再三斟酌,信总算写完了,剩下的时间,她从衣箱中找出来一本《名例》(魏国律法),坐在里间,选取眼下对自己有用的先详细看了起来。直等到天有些暗了,有柱和翠萍才回来,想来二人是在外就遇到了,友柱帮着翠萍提着东西。 进了房间,先将东西放在外间的桌上,有柱将一纸镖单递给了司徒嫣,“小姐,这是镖单,明儿个卯时末会有镖局的人来客栈接您,帮您搬行礼,介时您将这个给来人看就可以了,镖银先只付了一半儿,另一半儿要等到了地儿,您再给总镖头就成,这次押镖的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这路上也能安全些。这里是剩下的四十两银子。”有柱从怀里掏出四十两银子,递给了司徒嫣。 司徒嫣点了点头,将镖单和银子一并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都收进了怀里,这才抬眼去看翠萍。 翠萍知道,小姐再等她回话,“小姐,市门上的铺子差不多都关了,找了好久才将东西买齐了,您点点看。还缺少些什么?奴家明儿个早些再去买。这里是剩下的银钱。” 司徒嫣看了一眼,东西差不多齐了。又拿起三身衣裳翻看了一下,的确是粗麻布的旧衣,也有那么两个补丁,洗的倒是干净,但还不够破,如果是她去买,可能要买更破旧些的。又翻看了被子虽是打着补丁的粗棉布,可摸着里面的棉花像是新的,没有结块发硬的地方。罢了,先对付着用吧,总比那缎面的强多了,又拿出匕首看了下,挥着试了两下,还算趁手。 司徒嫣没注意到,在她挥刀时,有柱和翠萍吓的后退了一步,小姐何时会使刀了,两人互看了一眼,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些。 药也不多,买的都对,将东西都放在背篓里,只留一套秋季穿的夹衣,她拿着直接进了里间,翠萍忙要跟进去帮忙。 “翠萍,我这儿不用你帮忙,你去客栈的厨房帮我取些锅底灰来。” “是。”翠萍心里七上八下的,可还是听吩咐办事。 有柱站在门边,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司徒嫣让他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一会儿还有话要说。这才回身进了里间。 将女装脱了,只留了**(内衣),短褶(长裤),再将男装穿上,这衣服是对襟系带的那种,和她身上穿着带盘扣的衣服差的很远,穿着倒也不麻烦。再将包包头打开,将头发重新束起扎好。刚还是个小姐,一下子就变成了穷小子。 刚穿戴妥当照着镜子,就听见翠萍敲门的声音,“进来吧!” “小姐,您这?”翠萍端着个碗,里面装的锅底灰,进屋来抬头看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姐,这会儿成了个穷小子,也是一楞,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 “怎么,换了身衣裳就不认识了。”司徒嫣一边打趣翠萍,一边接过粗陶碗,兑了少许水,用手指轻轻和着,见水的颜色变了,才将水涂抹在脸、脖子和手上。 等司徒嫣再出现在有柱面前时,连有柱都没认出来,这还哪是他所认识的小姐啊,这和他家的小子倒有些像了。这也是她的目的,为着让有柱他们放心,才将自己打扮成这样。 “小姐,您这是要?” “明儿个开始我就穿成这样了,这路上才能安全。都坐下吧,我把我的想法和你们细细说说,你们就会明白了。”她先找了张椅子坐下,有柱和翠萍这才敢坐。 司徒嫣先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翠萍,这还是她在换衣裳时发现的。“翠萍,这一千两银票你们拿着,有些事我要你们去做,第一,明天城门一开你们就出发,你们只管先走,我这里不用担心,反正镖局的人会来帮我把东西运过去的。第二,保证大少爷的安全。你们护着他回六安县老宅,一路要多警醒些,吃住都别太省了,千万别累出病来,这一路就辛苦你们了。第三,到了六安你们不要留在老宅,在临近的县里以有柱的名义置上两间铺子,不要太大的,两间铺子不要超过二百两,再置上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别超过一百两,再花一百两用来打听母亲娘家还有哪些人活着,这些人虽被充了奴籍,但总有些品性好的,能买的就买下,能赎的就赎出来,将那些人都安置在院子里,日常的开销就从铺子的租子里出,等县城里没人再提起司徒府的事了,就找些营生给他们做。也算为母亲进份心。”司徒嫣顿了一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接着说。 “第四,你们在两个县城之间找个村子,花上五百两以哥的名义置块三十亩的园宅地,盖个二进的宅子,这地一定要选土地肥沃的,这样每年还能种些菜、粮的,除了你们吃的,多出的卖了也可以给哥攒些私房,而且哥已经是个秀才了,以他的名义置地不用再交赋税。原来司徒府上的奴才你们要是有熟念的,为人正直的就一并的救下,安置在宅子上帮着打理。你们两个就是宅子上的内外院管事,剩下的你们自己留个一百两好过日子。我听翠萍说,你们还有个儿子,叫栓子的如今正在哥身边做书童,这次让哥一并带着,都回六安去,到时你们一家子也能常团聚。只是有柱这趟不能回老家,怕是心里有些不舍吧?” “小姐,小的没事儿,只要翠萍在小的身边,走到哪里都是家。只是您一个人,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小的这心里不放心啊!而且小姐提到的那两间铺子,小的想还是以大少爷的名头买的好,不敢,,,”司徒嫣不等有柱把话讲完,就先截了话头儿。 “有柱,这有了铺面就得到官府登记,列入“市籍”,也就成了“商籍”,哥以后就不能再入朝为官,这是不行的,就算不被人知道,将来入朝为官,难保不会被人挖出来引人诟病。(从《名例》中了解,北魏国的官员采取的是九品中正制,主要是察举、荐举,由地方官员负责推荐再经朝廷考核合格才能为官。这也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司徒嫣刚在书中了解到了这方面的知识,这会儿刚巧用上。 “有柱,你有心了,只要你这心里将大少爷当成铺子背后的主子就成。”司徒嫣还没等把话讲完,翠萍又开始哭了。 “小姐,奴家放不下您!您一个人到了李家村可靠什么过活啊?”翠萍哭着跪在司徒嫣脚边,她的小姐处处为别人着想,怎的就不为自己想想,小姐才6岁啊!这离了她,小姐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翠萍,你可知我是怎么醒过来的,那个父亲给我喝的又是什么?你可知道?”司徒嫣知道,要趁着这时候再给他们下剂猛药,不然这事儿怕是难成。 翠萍摇头,看了眼有柱,见有柱也摇头,不解的看着司徒嫣。 “我能醒过来都是母亲在天上保佑的关系,那个父亲给我喝的是毒药,他是想将我这个女儿毒成傻子、痴儿,想让我这一辈子都清醒不过来,甚至这样慢慢的死去。这样的父亲,如果哥还留在他身边,说不得明天命就没了。先母在梦里对我说,她会保佑着我的。我这里有了先母的呵护,怎么会有事。反而是哥,先母无瑕兼顾最是危险。这样的安排正是她的意思,难道你们连先母的决定都要反对吗?我这里你们尽管放心,只要照顾好大哥,就是你们尽了忠,也算是为司徒家留了一支香火。” “这真是先主母的意思?”翠萍这一问,显见是动心了。而有柱还是摇头,显然还是不全信的。 “是先母在我晕迷时托梦告诉我的。如果不是先母帮我出主意,我怎么会想得到这么多,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司徒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要想让这两人相信她,只能再请鬼神帮忙了,心里对司徒婉有些小愧疚,事急从权,如果司徒婉活着,为了儿子的安全,应该也不会怪责她才是。而且好在这古人都信鬼神一说。 翠萍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哭了。有柱也跪了下来,“小姐,小的明白了,可小的还是不放心,明儿个一早就和翠萍先去救大少爷,可如果您要是这一路有个好歹,小的就给您抵命。” “有柱,人死有很多种,你如果真这样做了,我不会谢你,你这不是尽忠,如果你真的想为先主母尽忠,就好好照顾她的儿子,帮着哥平安活下来,为司徒家留此香火,这才是你对司徒家的忠心。”司徒嫣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我这里有封信,是刚等你们时写的,你将这信带给大哥,他会知道要如何做。记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你们尽心,就算哥真的逃不过此劫,我也不会怪你们,只需你们给我带个信儿,这个仇我司徒嫣,一定要报。” “还有,从这一刻起,我就不再叫吴嫣,司徒家有我就不会倒,我叫司徒嫣,你们要记住了。”司徒嫣的这番话其实不只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司徒嫣这一刻要连着吴嫣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还有,有柱,告诉大少爷,就说你在这里正好遇见了同乡,这一路上又雇了镖局的人护送,还给我买了丫鬟和奴才伺候着,都是签了死契的,让他放宽心。我知道这样骗哥是我的不是,可如今母亲已经去了,要是哥也不在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一个女儿家的,就算将来想为司徒家报仇,能不能有那样的机会由不可知,只有哥活着,司徒家才有希望不是?” 有柱知道,小姐这次是铁了心了,只好接过书信,将信妥善的放在怀里,还用手在上面压了压。其实他也担心,不只担心少爷,也担心他的儿子,如果少爷出事了,他儿子怕也难保得住命,可他的忠心让他放不下这个盈弱的小姐。 翠萍哭了一会儿,也缓过来些,张嘴似有话要说。司徒嫣忙抬手示意她,先让自己把话讲完。翠萍见小姐态度坚持,也没敢再出声,低着头听着。 “有柱,人活这一世就要有所取舍,你和翠萍的忠心,我代表司徒家感激不尽。”,说着起身对二人扶了扶身子。 “小姐,可使不得,您这不是折杀小的吗?”有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翠萍,快去将有柱扶起来,这一礼,是你们该受的。出了这个门,司徒家的希望就要靠你们了。”司徒嫣这么做,其实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是她使的小手段,也是利用了有柱和翠萍的忠心。可她也没办法啊,谁让她现在才6岁,要是她现在有16岁,她都敢冲上京城,将害原主的那些人杀了,可她现在太小,身体内的毒素才清除,还很虚弱,她只能先忍着。 司徒嫣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对不起!”也算是道过歉,让自己心里好过些吧。 翠萍扶着有柱站了起来,司徒嫣才又接着说,“你们记着,司徒家如今这个情况,少了我司徒家不会少什么,但如果少了哥,怕是司徒家再无翻身之日了,话我也不多说,你们两个自己再合计合计吧!”她知道话已说尽,如今只看这两人的了。 有柱看了翠萍一眼,两人没再说话,而是一起跪在了司徒嫣面前,“小姐,小的们明白,小姐放心,小的一定救出大少爷,护大少爷安全,再让小的给您磕个头!” “咚,咚,咚”二人真的给司徒嫣磕了三个响头。 司徒嫣起身将二人扶了起来,眼眶也有些发红,前世的她可以用冷血、冷静、冷清,三“冷”来形容,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逆境中活下来,可刚来这里一天,却与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有了交集,她气自己的软弱,但也庆幸自己的心还是热的。 “不早了,你们也都辛苦了一天,都洗洗睡吧!明天一早还要早起!”司徒嫣见二人已经被劝动了,事情有了着落,这身体毕竟还小,着实感觉有些疲累,就先洗洗上床睡了。 翠萍直等到司徒嫣的呼吸平稳,才从里间退了出来,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抹眼泪。 “翠萍,快别哭了,小姐听了更是要难过的。” “有柱哥,你说我们就这样走了,是对还是错,要是小姐真有个万一,我们要如何向大少爷向先主母交代啊!” “小姐说的对,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帮助大少爷,那就是我们对司徒家尽了忠,如果小姐要是真有个万一,翠萍,你好好照顾栓子,我给小姐抵命就是。” “有柱哥,你说的是啥话,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咱不是都说好了吗,生不同时,死要同穴。” “咱啊,都别往坏了想,小姐这回醒来,我感觉真有当年先主母在世时的气度风范,怕是先主母真在天上帮着小姐呢,到时我们救了大少爷,小姐也平安,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 “要真能那样,可感情好的!要是不行,我也给小姐抵命。” “这好人咋没个好报的,夫人那么良善,却嫁了那么个人,大少爷、小姐对下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却让二姨娘害的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小姐可是官家女,这一辈子怕是就毁了,将来要是大少爷出息了,小姐也许还能许上个好人家,要是不行,怕是连寻个婆家都难啊!” “呜~~~,你,你这说的我心里更难受了。”翠萍一头扎在有柱的怀里,泣不成声。两人又商量了半宿,这才各自上床歇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6章,清早启程忙赶路,6岁娃女伴男装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一夜再无二话,次日一早卯时刚至,外间就传来了响声,有柱一早就起来去牵马套车去了。翠萍也起来开始收拾。司徒嫣睡觉一向很轻,这会儿听了动静,也跟着起身。 翠萍打了洗脸水给她净面,又帮着将昨天买的男装换上仍和昨天一样用锅底灰和水易了容,边收拾边念叨,“小姐,今儿个是八月十二了,再有两天就是中秋,过了中秋就是小姐的生辰了,俺想着和有柱再送小姐一程,等给小姐过了生辰再走。而且这越往北走天儿越冷,风也大,奴家实在是不放心,虽说那衣箱里有冬衣、厚被的,可您一个人要走那么远,奴家和有柱这心里实在怕的很。” 司徒嫣喝着茶,无奈的看着忙上忙下的翠萍,知道她这是放不下,又劝了几句,见没什么用,也就由着她了。 “小姐,夫人的首饰、银钱都放在箱底的匣子里,这荷包里有几两碎银子,您随身放着。这是箱锁的钥匙,奴家给您串了个绳子,您贴身挂在身上。小姐,要不还是让奴家留下来陪您吧,让有柱去帮大少爷,至少奴家能照顾您,再不济的也能给您做个伴?”翠萍一夜几乎没睡,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一大早的还想试图劝司徒嫣将她留下,她是真的放不下啊,从小姐出生她就在身边伺候着,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尽心,如今却要丢下小姐一个人,她是真的舍不得。 “不行,哥那里比我更需要你们,翠萍,你心思细,这往六安县城去的一路,还需要你多加照料呢,万事要多留个心,我这里一切都会好的。东西都先放着吧,就别收拾了,你自己的东西可收拾妥当了?”司徒嫣怕再有什么变化,忙将话岔开。 “昨个夜里已经收拾好了,今儿个一早就让有柱拿马车上了。”翠萍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小姐是铁了心的让他们去照顾大少爷,她也只好听命。 “那就别耽搁了,赶紧出发,你们在这儿多留一刻,哥那里就多一分危险。” 司徒嫣连拉带推的将翠萍送到客栈门口,有柱已经等在那里,翠萍和有柱还想给她磕头行礼,却被司徒嫣给拦了下来。 “这里人多眼杂,别让人瞧了去,你们只管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等下镖局的人要过来,我还要再去收拾一下,就不送你们了。快些走吧!” 司徒嫣刚欲转身,就被有柱拦了下来,见有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名刺、一张路引和一张宅契,“小姐,这名刺和路引是少爷给您准备的,您得了空再看。这份是小的在李家村的宅契,您这到了李家村,至少还有这五亩园宅地可以生活,到时找到李大柱,小的家这地一直是托他给照看的,您只要跟他提小的名字,他一定会好好照看您的。这份是小的写好的文契,以后这地就是大小姐的了,到了新昌县城,您拿着这个和宅契找到牙行的牙侩,再到县衙就能过户了。大小姐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如果您有个万一,就算大少爷得救了,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安生的。等小的救出大少爷,安顿好了,一定再来寻您。” 有柱昨天就想将这些交给小姐,只是小姐一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这会儿才得了空,他这也算是为小姐铺了路,心里多少还能好受些。 “谢谢!这名刺和宅契我就收下了,这路引你们拿着,没有这个怕是你们连京城都进不去,我和镖局的人一起走,他们那么多的货,想来早就已经办了路引的。你也别两头跑了,等你们安顿好了,我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到时,你再托人给李家村的村正送封信,将你们的情况说一下,也好让我放心。记得从今天起我不再姓吴,而姓司徒,叫司徒嫣。” “行了,我这儿你们就别惦记了,快出发吧!翠萍,快别哭了,这都哭了一早上了。”司徒嫣最后拉了一下翠萍的手,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回了客栈。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她有多么的不舍,翠萍是她这一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关心自己的人,她心里是有万般的不舍,可让她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她又做不到,毕竟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哥,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的不错。既然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就理当为原主尽一份心,这也是她一贯的做人准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尺,人欺我一寸,我还他一丈。” 推开窗户,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和车窗中一直向外张望的翠萍,司徒嫣的眼睛湿了,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只剩她自己了,从这一刻起,她谁也靠不上,谁也不能信,只有相信自己才能活的下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司徒嫣才关了窗,将有柱走前给她的东西,又翻出来仔细看了一下,田契和文契没什么可注意的,倒是这名刺,就是前世的名片,至于在这古代好不好用,还要试过才知。这名刺上印着吴德的官印,看来她这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对她这个妹妹还真的是很用心,有了这个就算没有户簿将来找到县衙办起来也方便的很。 将一应东西都装好,只将昨晚准备的竹篓留了出来,装了些馒头,一套棉衣,一件被子,将匕首别在腰上。衣箱等其他的东西都收进了古戒中。又吃了馒头,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装容,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后,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边看书边等着镖局来人。 卯时中刚过,客栈伙计带着一个彪形大汉来敲司徒嫣的房门,“客官,您等的人到了。” “请进来吧!”司徒嫣起身开了门,给了伙计五文铜钱,这才将人请了进来。 司徒嫣先打量了来人一眼,1米83的身高,关公般的肤色,浓眉大眼,鼻梁有些塌,看样子倒像是让人打塌的,方脸大嘴,一身的粗布麻衣,右衣襟和右袖口上还打着补丁。 “俺是威远镖局的,姓冯。您就是托镖的吧?”来人也打量着司徒嫣,觉得这家大人也太过于放心了,就让这么一个6岁的娃自己赶路,也不怕出个什么意外,可看着这娃子乖巧的很,倒不是个多事的。 “冯大叔,小子正是司徒谨,这是镖单,您确认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咱这就出发。还得谢谢您特意走了这么一趟,俺这手头的东西还真的不多,自个儿背着就成。”这镖单上托镖人的名字,正是她改过的吴谨的名字,这样也不至于让人起了疑。司徒嫣说完,将背篓背上,做势就要向外走去。 “这小哥儿怪会说话的,这镖单您收着,等到了地儿,再给俺们就成。可昨天俺听托镖的说,还有几口箱子呢,这会儿咋没的见?” “爹娘怕俺照顾不好,今儿个一早带走了,只是走的早,没来得急知会您一声,请您多担待。” “无妨,既然东西不多,那咱就出发吧。”二人一起下了楼,出了客栈。有柱临走前,就已将房钱结算过,这会儿倒省事了。 司徒嫣跟着镖局的人一路向北走着,边走还边聊了几句,知道这冯镖头,是镖局最老的镖头。两人闲扯了几句,倒也不无聊,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威远镖局”,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门廊上挂着匾,门头上插着镖旗,这会儿大门已经全开,院子里一车一车的货物,都已装好捆扎实了,镖车都是骡车或驴车,倒没见手推的那种独轮车,司徒嫣向冯大叔打听了才知,因为主家要的急,所以这一趟的货都用的骡车或驴车,这样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能跟着快些到达李家村。 冯大叔将司徒嫣介绍给总镖头和大掌柜,总镖头姓蔡,看上去四十岁出头,一脸的正气,通身的气度看上去就让人安心。 两人也在打量她,见这小娃子乖巧听话的紧,心里也是一松,他们这趟镖多加一份的人身镖,本就不合规矩,可这也是没办法,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威远镖局又是新亮的镖,来托镖的主家少,价钱也给的低,所以能顺带着多收些个镖银,大掌柜的才动了心接了镖。 可这没见到人,心里总是不安生。如今见司徒嫣也不多话,见人家忙着,她就找个地方坐着等,看着就是个省心省事的主儿,两人这心才落了地。 司徒嫣心里也没多想,反正她一个6岁的娃,想帮忙也没的帮,只要不添乱,应该就算帮忙了吧!这无意中的举动反而给蔡总镖头留了个好印象。 辰时一到,镖车就起程了。每辆镖车上都载着500多斤的货,前面坐了两个赶车的年轻镖师,总镖头将司徒嫣安排在冯大叔的车上,一是想着两人熟念些,二是这老冯,之前在别的镖局里走过镖,经验丰富。冯大叔也没觉得不便,拍着胸保证一定护好司徒嫣。 镖车在城里走时略慢些,镖师都跟在镖车旁步行着。这一出了城门,镖师们都坐上了车,速度明显就快了起来,这骡车又拉货又载人的,可比不得马车舒服,走的也没有马车快,好再沿途的风景还算不错。司徒嫣坐在车上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和冯大叔聊天,她要在到新昌县之前,对这个时代做个全面的了解。(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7章,九曲黄河万里沙,宿大车店睡通铺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这时正是金秋时节,出了河南县城往北的驿道,是可供两辆马车并排的土石路,路旁的荒地上,深绿色的杂草随风舞动,别有一番风情。 司徒嫣前世就喜欢秋季,住在东北小山村时秋季代表的是收获。进了部队,一到了秋季就离过年不远了,偶而的还能歇个年假啥的。 这会儿来了兴志,就找同车的冯大叔聊了起来,顺便打听一下这个时代的事情。 从冯大叔的口中了解到,这威远镖局里的镖师多是戍过边打过仗的,身上都带着功夫,也是家里活不下去这才选择加入镖局干起了镖师,虽有些危险,但好赖还能养活一家人。 司徒嫣对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有种莫名的亲切,相处中就更添几分亲近。 而冯大叔一聊到镖师,话就多了起来。介绍这些人功夫硬,人也讲义气。还把这些人挨着个的介绍给司徒嫣。比如:谁叫XXX,善长长拳,谁善使刀,谁又枪法一流的,特别说到总镖头,以前还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 司徒嫣感觉像是在听武侠,还是全声音版的,有趣的紧。 这冯大叔戍边的地方,正是魏国的幽州玄菟郡边城,所以对司徒嫣要去的地方很是熟悉。司徒嫣还从中了解到许多魏国之外的一些消息,魏国,北与突厥、匈奴、鲜卑等相邻。西与蜀国对峙(京城成都)。东临黄海。南与吴国对峙(京城建业(现南京))。 突厥、匈奴、鲜卑等国的位置以现代的地图来看,就是吉林、黑龙江、内蒙。这些人喜欢住帐蓬,养牛羊,经于骑射,骁勇善战,只是这些地方到处草原,少有耕地,粮食短缺。 中原三国中北面的魏国虽国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但因统治残酷,官员腐败,课税繁重,放纵贵籍淫略妇女,剽虏资物,坑杀万民,鸡犬无余。为了皇家颜面又常大兴水利,辟建渠道,兴修水库,弄得百姓家家无余财,户户无劳力,生活十分困苦,“财匮力尽,民不聊生”说的正是魏国现状。而且还订立苛刻的法令以维持皇权统治。使得南面的吴国虽国土面积没有魏国辽阔,却比魏国人活得更好。 而西面的蜀国可耕种的土地最少,多为荒山野岭,而且越往西就越荒凉,漫天的黄沙,连棵草都不长。因此西蜀的民风彪悍,好勇斗狠。 吴国是中原三个国家中最富裕的地方,人口原比其它二个国家都少,可这些年吴皇一直休兵务农,人口倒是几近和魏国持平。冯大叔在介绍的时候,多少还有些担心。司徒嫣听着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安,看来这三国顶立的局面怕维持不了太久了。 冯大叔还给司徒嫣介绍了这沿途的一些情况,他们这一路要是顺利的话,用不上40天就能到新昌县。而且大部分的时间晚上都可以住在大车店,安全的很。只有三处地方,因两县城离的太远,周围又荒凉,所以要宿在野地里,这一路的“响马”(土匪)也不少,提到这个时,冯大叔特意叮嘱她,千万别离他太远,否则怕照顾不周。 两人聊着,也没注意到时间过的飞快,眼看着就到巳时了,远远的传来“轰隆”声。 “冯大叔,前面好像有河?”司徒嫣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应该是近大河大江才会有的声音。 冯大叔也没细看,这条路他可是常走,“前面是黄河,河面宽,水流急,还有暗流,危险着呢,可你也别怕的,总镖头应该会雇大船过河。” 二人又聊了几句,司徒嫣已经可以看到黄河了,这古代的黄河用“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在这样自然界的鬼斧神功面前,她心中残存的一丝离别伤也被抹平了。 司徒嫣叹了一口气,将胸中压抑的担心与不安,全吐了出来,心里的坦然,让她的面容也变得平静起来。 河边盖着码头,拴着大小船支无数,码头上还有两个小铺面和一些担着担子的摊贩在叫卖。 对码头司徒嫣没多在意,她着重看了一下河面上的船只,有单舟、舫、帆船、筏等,看来这古代的船样式倒还很齐全,有些舫上还有“重楼”,想来这样的舫应该是用来载人的。虽然样式齐全,可数量却不多。 冯大叔将车赶到总镖头的车后,司徒嫣这才注意到总镖头正和一个中年布衣汉子在讲话,看着两人的动作,像是在商量过河的价钱。 “冯大叔,那人是官府的吗?” “不是,这里是私渡码头,那个是漕帮的掌堂,往下游再走一里多地就有官渡码头,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俺们要想过河,还是用他们的船合适。其实这一路上官府、帮派、拜山索要的,就占了镖银的一半了,俺们过的是刀口添血的日子,人家动动嘴皮子就有银钱收,路不好走也就算了,这人吃人的日子更是难过的很!”冯大叔有些不平,可这时他也不敢大声讲出来,要是得罪了人,会给镖局惹祸。 司徒嫣知道无论古代现代,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心里的小小不快很快就被“漕帮”两个字吸引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古代帮派,这可是前世里中才会出现的,这会儿看到不过是些个水夫,反而不感觉有什么神秘的了。 又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总镖头才走了回来,叫着人一起跟着那个布衣汉子开始卸货装船。看来是价钱已经谈妥了。司徒嫣等了一个多时辰,站在一边细数了一下,大大小小的船加在一起竟也装了5艘。 货装好后,总镖头叫司徒嫣和他一起坐在了一艘大船上,今儿个天气不错,河面水流虽湍急些,但却没有大风,过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船舷两侧有女墙,开有“掉孔”,水夫用来划桨,船尾有橹用来撑船撑舵,司徒嫣坐的船上有绞车,看来是用来启碇的。甲板上有过水眼,是用来放水的。这古人的智慧并不比现代人差。 随着有人喊了一声,“启碇喽!”两个汉子光着膀子,摇着绞车,石碇慢慢收了起来,船也开始摇动了起来。河南县的这处码头,是往东北边关的必经之路,河面约宽3000多米。船身虽有些摇晃,但还算稳当,总镖头解了身上的包袱,拿出块苞谷饼递给了司徒嫣,“小子,先垫垫胃,咱们从船窝码头上船,要等到了对岸的河内郡巩县禹门口码头才能下船。” 司徒嫣也没推迟,抱拳谢过,接过饼子吃了起来,这苞谷饼子她还是吃得惯的。船顺流而下,远看有些像是在横渡,坐在上面感觉是顺流而下加上横渡,想来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和银钱。行了有近五个时辰,眼见着天都要黑透了,这才到了下游的禹门口码头。 下了船卸了货,又重新装了车,这第一天也就过去了,除了在船上的时候休息了一下,这一路还真没怎么停过,这第一天下来,司徒嫣连水都不敢多喝,就怕方便时被人看破了身份。经过一天的观察蔡总镖头和冯大叔两人对司徒嫣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小娃子不吵不闹,还听指挥,一点儿也不用操心。 酉时末,镖队来到了第一处歇息的地方,司徒嫣是第一次看到大车店,心奇的很,背着背篓,挨个地方逛着。 大车店离码头不远,比客栈简陋的多,一般设在在两个县城之间或码头附近,多数大车店都是用篱笆圈出了一块地,院子特别大,专门给行商的存放货物,三面建的都是土坯房,大车店的南边有间卖杂货的铺子,北边有间收山货的店,但也只这么两家,许是天已经暗下来,倒显得荒凉的很。这两家店开在这个地方,想来是专门做这些行脚商人生意的,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但也都是些下等货,价钱十分便宜。看这大车店让司徒嫣想起来现代的汽车旅馆,也许这大车店就是汽车旅馆的前身,不由得为自己无聊的想法感到好笑。 等镖货安顿好,人都安置准备歇息时,司徒嫣可犯了愁,蔡总镖头安排她与冯大叔睡一屋,这个对司徒嫣来说根本不算啥。前世的她没少跟男战友睡在一起。可总镖头安置的房间可不是单间,而是南北两个通铺的那种大间,这一屋子要住近二十几个汉子,那汗味加上臭脚丫子味,熏的人直反胃。更别说睡了,连呼吸都困难。司徒嫣几乎将晚上吃的馒头整个都吐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总算熬到了天亮,蔡总镖头将人都叫起了,吃了点东西,一声“扯轮子”(套车上路),就又出发赶路。 今儿司徒嫣全没了昨天赏风景的兴致,坐在骡车上困的直点头,话也少的多。总算挨到了中午,车队停下休息,她赶紧从背篓里拿出棉被盖着靠在镖货上眯了一会儿,等再出发时才感觉缓过来些,可人依旧没什么精神。 冯大叔看着司徒嫣这样,真怕这小娃子一下子病了,“小子,你这是咋了,是不是身子不爽利,有啥可别忍着,早点说,好早些的看。”冯大叔虽然不是北方人,但因着一直在北方打仗,多少有些当地的口音,司徒嫣听起来有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 这冯大叔也是好心,司徒嫣忙摇了摇头,“冯大叔,俺好着呢,可能是昨晚睡的不得劲儿,今儿个有些困(瞌睡),今儿下黑(晚上)早些睡就能好的。”司徒嫣可是道地的东北人,这一口东北话说的比冯大叔都地道,倒也让镖局的人相信她确是新昌县人。 “没咋(事)的就成,这出远门的,最怕的就是生病,要有事早点儿和大叔说,可别忍着。”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冯大叔见小娃子是真的没什么精神,也就不再说话了。 等到了晚上进了大车店,司徒嫣连忙去找了总镖头,“蔡大叔,您看俺自己出些银钱,能不能单独睡一间房?” 司徒嫣也没办法,她是镖货,这出行、住店的都要经过总镖头的同意。 “咋了,是不是晚上睡不好?”蔡总镖头想着,怕是这小子以前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睡过,难免的不习惯。 “是。所以俺想一个人住,这歇好了人才有精神不是?”司徒嫣也不客套,话说的直白,主要是不希望赶路的时候生病,反而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行,这大车店也有一人住的房,不过价码有些高,住一天最少也得50文钱,要是住大间,一个人才5文钱,这可差十倍不止呢?”总镖头想着,这小子家里虽然有些钱,但给人当奴才的,又能好到哪去。所以也不想看着小孩子浪费银钱。 “无碍的,那麻烦您给俺要间房,这是500文,十天的住费。”司徒嫣从背篓里摸出一串钱,数了500个交给总镖头。 这一夜后,司徒嫣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这休息的好,人也精神些,话也多了起来。 出了巩县一路往北就是河内郡,再经平皋县、怀县、武德县、获嘉县、汲县赶了八天的路这才到司州与冀州交界的朝歌县,走走歇歇的一路上也还算平静。偶而有些风吹草动的,看着是威远的镖旗,也没敢露脸。 这些日子,除了第一天司徒嫣吃到了白面馒头,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苞谷(玉米)面的饼子。只有晚上能吃上些菜,也没什么油水,都是些青菜。镖师们有时会趁着午歇时,去打两只山鸡或抓两只兔子,这样晚上才能加菜。 可司徒嫣知道,她这已经算吃的好的了,至少还有苞谷饼吃,大部分的镖师吃的都是黑面饼子(夹着大量麦麸的饼子),只有总镖头和冯镖头吃的是苞谷面饼子。其实司徒嫣完全可以吃白面馒头,可她不想太惹眼,在第一天过后,就改了,本来想和镖师吃一样的,可那黑面饼子,剌嗓子实在咽不下去,只好改吃苞谷面的。虽然也引来了小声的议论,但很快就平息了。 这些时日司徒嫣也没闲着,除了路上找冯大叔聊天。就是拼命买生活用品往戒指里装,得了空儿还会挖些草药。每经过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她就进商铺去填置东西。其实镖局的人也会在大车店边上的商铺或摊贩手里买些个东西,有些是带到北边去贩卖的,两相一倒手,也能少赚些个,有些个是备来自用的。但镖局也有规定,个人买的东西,只能自己背着,不能与镖货放在一起,所以每个人买的东西都不多。 也只有她,是每到一处都背着人去采买一通,反正她有空间古戒,不愁没地方装。只是怕引人起疑,每家店铺买的样式不少,但量却很少,总算没引起外人注意,一路来也算顺利。 按照司徒嫣的计划,要在到达新昌县前,将所有日常生活的东西都备齐了,就比如粳米、白麦面、苞谷面(玉米面)、碴子(玉米碴子)、粟米(小米)、麦子(大麦)、元麦(青稞)、蜀黍(高梁)、杂豆(绿豆、红豆、黑豆、大豆)、黑面(磨面时最后一茬磨出的面,麦面里夹着大量的麦麸渣滓)、糠皮、麦麸等。 杂货铺里所要买的东西就更多了,像是油、油灯、盐、糖、酱油、醋、碗、筷子、盆、缸、便桶、陶罐、水桶、竹筐(背篓)、筛子、笊篱、铲子、菜墩。还去铁匠铺买了大铁锅、菜刀。布、绣庄里还需要些,麻布、粗、细棉布、棉花、针、线、布头等。杂七杂八的,直堆的空间戒指里一地都是。 蔡总镖头和冯大叔见她每到一个休息的地方都要去逛上一会儿,以为还是小孩子心性,虽然路上乖巧,可也有玩闹的时候,也没在意,反正每次这小子也不走远,一抬眼总能找的见,也就由着他逛。(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8章,吴府乱远走避祸,家书致万金难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司徒嫣这边一路还算平顺,京城雒阳(洛阳)那边则一片混乱。 吴府先是死了当家主母,后晕迷的嫡小姐失踪,接着发现主母的库房竟然被人搬空了。一连串的事,闹的人心惶惶。吴谨先发至人,怨怪二姨娘秦氏,拿了母亲司徒婉的嫁妆,还害得妹妹失踪,老爷吴德也觉得这事一定与二姨娘有关,收了她管家之权。并着人一路向南寻人。二姨娘哭闹了很久都没成事,更是狠透了吴谨。 八月十二,有柱和翠萍就赶回了京城,在出入吴府的必经之路上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白天也不赶出门,只从窗口向外张望,盼着大少爷能从下面经过。 一连的等了三日,中秋节这天才盼到大少爷出门会客,有柱小心的跟着吴谨,直到周围没人了,才冲了出来,拉着吴谨躲进了街边的小巷子里。 吴谨乍一见到有柱,也是一楞,这有柱和翠萍不是护着嫣儿逃了吗?怎么会还在京城,难不成是嫣儿出事了,可这会儿也不是问话的时候,跟着有柱到了他们住的客栈,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了二姨娘派来盯梢的,吴谨只好先离开。 第二日,吴谨找了个借口,带着栓子出了府,在外面逛了大半天,确定将盯梢的都甩干净了,这才找到有柱住着的客栈。 栓子见到爹娘,很是高兴,可看着大少爷阴着脸,也没敢上前说话,只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就退到了门外去把风。 “有柱,你和翠萍怎么还在京城,小姐呢?怎么没见人?”吴谨进房间时,就仔细看过了,没有小妹吴嫣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紧,很怕心中想的成了真,毕竟嫣儿走的时候人还昏迷着。 有柱和翠萍直接跪了下去,吓得吴谨直接跌在了椅子上,看这二人的样子,怕真是小妹出了事。二人见吓到了大少爷,忙出声解释,“大少爷别急,小姐已经醒了,身体也好着呢,现在应该已经离京很远了。这是小姐给您的信,您看了就会明白的。” 有柱从怀里掏出司徒嫣写的信,递给了吴谨,吴谨听闻小妹已经醒了,这才心安些,又知道小妹给自己写了信,忙急着将信接过,打开来看。小妹的字和母亲的字有些像,比以前进步了很多,他这一年来忙着应付察举的官员,很久没有教导小妹练字,想来是母亲亲自教导的。幸亏司徒嫣从翠萍那里了解到司徒婉教吴嫣练的是楷书,这才没有引起吴谨的怀疑,信不长,吴谨看的很是仔细: “兄长敬启,自小妹离京之日起,已一日间,幸得先母佑护,终得醒转,得知家中近况,忧心不已。吴府已没我兄妹容身之处,望兄长尽速离去,先于六安老宅安置,再图后话。舍一时之荣辱,换一生一世之安宁。 秦氏那边兄长大可无须担心,兄长离京之时即是她失宠之即。她害主母在先,失财在后,且必会在兄长出京时对其下手,吴老爷定会以此为由不予她当家主母之权,兄长只需狸猫换太子,离京时借机离开,与有柱和翠萍会合后,带着栓子一路赶往六安县回吴家老宅即可。吴府宅大水深,兄长要讨好祖母,求其庇佑为上。 具体事项,小妹已说与有柱和翠萍,有不详尽之处,离京前要尽数商确。记得多带银票,吴府的所有都是母亲生前所予,不能留给任何人。这些财物可扶兄长安家科举,助司徒家重振。 兄长更要继续读书发奋,守孝期过,仍要求取功名,好重振司徒家昔日之光彩。在此特禀于兄前,小妹已弃吴之姓氏,至此后,世上只有司徒嫣一人而已,求兄体恤。等兄长于六安县安顿好后,记得休封家书于我,小妹在此遥祝兄一路顺遂。大定二十年八月十一夜,妹嫣儿上” 吴谨读着信,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父亲是真的伤了小妹,小妹如今不仅改了姓氏,甚至连父亲都不愿称呼一声。可一想到小妹今年也不才6岁,怎么会处事如此稳妥,他这心里多少起了疑惑。 可信的确是出自小妹之手,且字里行间处处都是在为他考虑,这份亲情却做不得假,小妹还将有柱和翠萍留给了自己,又给了一千两的银票,这些都是他亲手给小妹准备的,当然都认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谨疑惑的抬头去看跪在地上的有柱和翠萍。 有柱看大少爷流泪,知他在为小姐担心,又看大少爷望着他,就赶紧将小姐的打算和计划说与他,并将事先编好的说词,说于吴谨听,以安他心。 吴谨初听是母亲亡灵相佑,就哭的更伤心了,母亲含冤枉死,这是心有不甘啊!可小妹才6岁,就算路上有镖局的护着,有母亲佑着,可到了地方,还是要过日子讨生活的,她一个6岁的女娃要如何生活的下去啊!他真不敢去想,怕哪天突然得了信,说小妹不在了,那他在这个世上真连个亲人都没有了。 吴谨看着有柱,问道,“你那个同乡,还有那个李大柱,真是可以托付的?” 有柱用力的点着头,心里难过,可面上却不敢显,“大少爷放心,信的过的,等您这边安顿好了,早些去封信问问,或是派个得力的去看看,总没差的。” “你们已经回来了,眼前也只能这样。我这心里还是担心,真怕传来不好的消息?”吴谨像是说与有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他心里明白,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小妹的意思办了,现在就算他担心,要想追上小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如今也被父亲和二姨娘盯着呢,要是真追了去,怕也给了他们线索,反陷小妹于危险中,只得乞求母亲在天之灵,真能护佑小妹周全。 三人又商议了近二个时辰,从出发的时辰,到路线等一切细小的事情,都拟了个章程,这才将一应事情定妥。吴谨见时辰也不早了,这才起身回了吴府。翠萍只来得急抱了一下儿子,栓子就和大少爷走了。 五天后吴府正门出来一队马车,有好事的人上前打听,原来是吴府的大少爷要回乡祭祖。其实这是吴府对外的说辞,吴府内的人都知道,大少爷因为老爷不允许罪人之女的主母入吴家祖坟,父子俩因此大吵了一架,大少爷这是带着主母的棺梓生气离家。 可吴德怕落人口实,为了掩饰还特意给吴谨准备了不少回乡祭祖带的东西。吴谨可是记得小妹的话,这些东西他是照单全收,还向吴德索要了不少,临出门时还跑到吴德的书房偷拿了不少的银票。 府内人又哪里得知,这吵架全是吴谨的计划,虽然吴谨气其父不让先母入祖坟,但从心底,他觉得母亲是父亲害死的,怕也是不愿入吴家祖坟的。吴谨只是找个借口能顺利的离家而已。出了京城雒阳的坊区,吴谨将吴德准备的东西直接拉到市门给变卖换成了银票。 离京城的第一日,吴谨先带着先母司徒婉的灵柩,来到京城近效“水月庵”,将其葬于后山的桃林中,并为司徒婉做了三天的水陆法会渡其往生。先母生前最喜欢桃花,吴谨看着桃树林,想着等开春,母亲有漫山的桃花相伴,应该会很高兴。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从出了“水月庵”,吴谨就带着栓子离开了回乡的队伍,二人二马与有柱会和后,一路快马加鞭,二十天后赶到了六安县城。而回乡的队伍在出“水月庵”的当天,果然出了事,所有人都死了并被人施以火焚毁尸灭迹。 吴德得知儿子被人杀了,还用火烧得面目全非,借此大发脾气,圈禁了二姨娘削了她的权。其实儿子的死吴德虽有些伤心,但如果不是秦家拿司徒婉的事处处威胁他,想借此为他们谋取更多的财富,为此扰得吴德不胜其烦。吴德也不会禁了秦氏的足。 吴德还以府内主母之位不能空虚为由,求娶上官吏部尚书的一个庶女为继室,婚礼一个月就办了下来,二姨娘辛苦那么久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直到一个半月后从六安老宅传来了消息,大少爷不但没死,还安全的回到了老宅,避过了此劫,吴德这才将二姨娘放了出来,可为时已晚,新当家主母已经进了门,二姨娘从此在吴府里失了势,日子每况遇下。而二姨娘的娘家又气其不争,没能为家里攒取好处,而将其弃之不理。 二姨娘秦氏不甘,为了儿子和自己的富贵,又再重新开始努力经营。可这府里有了新主母,还有成群的侍妾通房盯着,哪有那么好过的。吴府里每日上演着妻妾斗。吴德因门风不正,丧妻不足一年就再娶亲,而被言官按劾,惹得皇上斥责,从此再没升官机会。 而有柱按照司徒嫣的吩咐,在邻近六安县城旁的博安县买了两间铺子一间二进小院,在两县中间挨着泌水河边的双河村买了三十亩的园宅地,建起了庄子。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司徒府的一些人救了出来安置妥当。 京城中的勾心斗角,大宅门中的斗技、斗法以后再作细表。还是先说说正在赶路的司徒嫣。(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9章,险遇劫镖师威武,小神医治病救人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京城的事先按下不表,司徒嫣与威远镖局一行一路急赶,8天后进入冀州魏郡的荡阴县、经内前、繁阳进入阳平郡的元城,又经馆陶、清渊10天后进入清河郡的贝丘。 进入清河郡已是九月初一,一路以来的太平,让司徒嫣少了几分警觉,却不想刚进入贝丘县地界就出了事,遇上了“响马”(土匪)。 这队人由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白脸中年人指挥着,一字排开,将驿道围了个结实,白脸中年人提着刀上前喊话,“车过压路,马过踏草,看在江湖一家人的份上,咱也不难为你们,留些个孝敬,就放你们过去。” 总镖头的车一直都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此刻蔡总镖头从骡车上跳了下来,先给对方行了个礼,“小字号威远,以走镖为生,此次骚扰贵方,实属万不得已,失礼之处,还望多包涵。这里有些提礼(谢钱),请笑纳。” 司徒嫣伸着头看了一眼,蔡总镖头送上的是个荷包,只是看上去,有些小,想来也没多少银钱。 对方接了荷包掂了一下,“这是嫌俺们庙小,瞧不上俺,还是搁这儿打发叫花子呢!”来人是嫌提礼太轻,直接招呼着弟兄亮了青子(刀子)。 冯大叔的车在总镖头的车后,这会儿直接跳了车,冲到了前面,“总镖头,看这些人就是群‘秧子’(小混混),那头里的面色刷白,跟个娘们似的。既然他们不识抬举,直接‘挡风’(打跑了)。省得跟他们罗嗦。”镖局里除了总镖头,就是冯大叔的资格最老,性子又急,话就说的毫不客气。 总镖头本不想多事,可要是对方不撒口,真的动起手,他也不是个怕的。 只听总镖头喊了一嗓子,“轮子盘头”。车队瞬间动了起来,直接围成了个圈,看这架势,这是要干上一架了。 司徒嫣这会是一点害怕的心思都没有,甚至多少还有些小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冷兵器对持。可冯大叔走前让她呆在车上,这会儿被转圈的骡车围了个结实,她想站起来看看可被货挡着也看不清楚,只好听话的,站在车上观战,只是暗自将手扶在腰间的匕首上做着防范。 “响马”们见这边也亮了青子,更是大声嚷开了,给自己壮着声势冲了过来。 “大家都小心些,别让‘秧子’扎了“彩儿’(受伤)。”总镖头喊着让大家小心,第一个冲了上去。 镖师们配合默契,新入行的三位镖师和一个有经验的镖头留守看货,几个功夫好的,冲在最前面,功夫弱些的随后,成扇形功击。冯大叔这会儿早冲在了第一个,刀舞的密不透风,比总镖头打的还欢。 刀光剑影中,司徒嫣注意到对方人数虽多,却一片混乱,没个章法,且镖师们个顶个的跟不要命似的,对方又不断的有人受伤,很快就被挡了回去。 总镖头也不愿得罪人,大叫着,“秧子太弱。”意思是让大家不要去追,挡回去就好。 “这地儿不太平,大家加点力,到了大车店再好好休息!有没有人‘挂彩儿’?”又问了几遍见没人应,想来是没人受伤,这才整了队,继续出发。 冯大叔提着刀回到车上,刀刃上还挂着血珠,这会儿才注意到司徒嫣老实的坐在车上,忙将刀往车辕子上一抹,又找了块布擦了擦,这才赶着车,继续赶路。 边赶车还不忘安慰司徒嫣几句,许是担心她害怕,“小子,这些人不用怕,总镖头功夫硬着呢,这些人根本不是个儿。” 司徒嫣可是一点儿都没害怕,她本想着要是有人冲到她边上,她也试试久违的功夫。 “冯大叔,俺没事。俺看着冯大叔的功夫也俊的很,可不比总镖头差。镖师们这功夫那么好,怎么不将那些人拿了,省得他们再害别人?” 被一个小孩子夸着,这冯大叔还有些个不好意思,原本脸就红,这会儿跟充了血似的,呵呵笑了几声,才道,“没办法,镖行也有行规,出门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这帮‘秧子’有没有什么后台,得罪的狠了,怕之后有人找来,反而麻烦。这些人只要能挡回去,下次他们再见到咱的镖旗,也不敢再露脸儿了。” 司徒嫣想了想,这也算是留了后路,“冯大叔,你给俺说说镖局的规矩呗?”司徒嫣这会儿对镖局很有兴趣,想趁着话头多问些。 冯大叔看着这小娃子眼睛放光,口齿清晰,却是真的没再怕的,更是感到高兴,也很有兴趣多讲几句,“你小子还真行,这么小见了这阵仗一点也不含糊,将来一准儿是个有出息的。行,今儿个俺也给你讲讲这镖局里的事” “这镖局有三分六戒,这所谓的三分就是:见人三分笑,礼让多三分,饮酒少三分。就这酒,那也只有镖头能喝,而且只能少于三分,多了就不行了。镖师和新入行的那是一滴都不能沾的。这六戒呢,指的是:戒住新开店房;戒住易主之店;戒住娼妇之店;戒武器离身;戒镖物离人;戒忽视疑点。出镖的时候守着这三分六戒,再有好功夫,保证稳妥的很。” 司徒嫣没想到看上去这么一个普通的行当,规矩却那么多,“那刚刚总镖头说的那些个话,听着倒有趣,可不太能听的懂。” “那是唇典(黑话),是镖行特有的行话。正是因为刚刚那些人的行话中透出了纰漏,俺才听出他们是群‘秧子’,这些人对咱镖局来说,不值当儿的。”冯大叔一脸的自信,脸上都闪着光,让司徒嫣由衷的感觉安心。 行了有二个时辰,才到了大车店,司徒嫣注意到,总镖头和以往一样先进店里外检查了一下,这才让镖师赶着镖车进去。此时天色已暗,在镖车和店门外都挂上了灯笼,又排了轮值的,这才进了屋去休息。这些日子她也没留意这些,这会儿才看出点门道。刚想转身进自己的屋子,却看到一个年轻的镖师捂着手臂,歪着身子进了屋。 以司徒嫣的经验,此人手臂应该有伤,既然他没说,司徒嫣也不愿多管闲事,没在意的进了屋去休息。睡到后半夜,听院子里一阵混乱,还听到冯大叔的声音,司徒嫣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来劫镖,忙穿了衣裳,将窗子挑开个缝向外望去。 只见几个当值的镖师这会儿仍站在当院,并没有亮刀子,冯大叔端着个木盆进了大间,总镖头拎着个布包,从另一个屋出来也进了大间。 “看样子不像是劫镖的!”司徒嫣嘀咕了一句,将房门打开,走到大间门口向里张望。 见一众人都围在炕边,只是不知他们在看些什么,听人小声议论才知,有个新来的镖师今天挂了彩儿,又没知声,这会儿发了热,人直说胡话。 司徒嫣不由想到那个捂着手臂的年轻镖师,“不会是得了破伤风吧!这个时候又没有抗生素,真要是那样,可连救的希望都没有了。”这心里有些难过还有点儿愧疚,如果当时她出声提醒一下,是不是可以挽回一条生命,不知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生活,让她的心性改变了,还是这身体原有的性格,如果依着她前世,就算不帮着治,至少也会提个醒,不会这般的不闻不问。 心里有些小愧疚,想了一下,还是回屋,从空间戒指里取了些消炎退热的药材和几根绣花针。这才回到大间,希望能帮上些忙,尽份心,也好让心里好过些。 “冯大叔,能让俺给这位镖师瞧瞧吗?”司徒嫣的声音在人群后突然响起,惊了一屋子的人。 大家都回头看她,冯大叔走了过来,“小子,你来凑啥热闹,快回去歇着去,别过了病气。”冯大叔实在不相信一个6岁的小娃子,能懂得瞧病。 “如果你们也没则,就让俺试试呗,总归是有些希望不是?” “就让他试试吧!”总镖头白天时就有注意到这小娃子,本以为“响马”的事,会吓到他,没想到观察了几次,都没见这小子有什么害怕的表情,还和老冯聊的很是起劲,想来这小子必有过人之处也不一定。 司徒嫣见总镖头发了话,来到炕前,见炕上的人果然是那个年轻镖师,心中更是过意不去,虽说这人受伤是为了守着镖货,并不全是为了她,可她眼下就是这些人眼中的镖货,再怎么说,她也脱不了干系。 将东西放在炕边上,先看了病人的瞳孔,又把了脉,再看了下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好不是破伤风,只是伤口没处理好,发炎引起的发热,还有的治。 先将草药递给冯大叔,“大叔先找人将这个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再找人给我弄碗盐水,再给我弄碗酒来。” 冯大叔看着司徒嫣,就像是在看陌生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除了觉得这小子乖巧懂事有礼,倒没看出来,还是个有能耐的。将东西接了,看了总镖头一眼,见总镖头点了头,这才找了两个人去办。 这会儿不只冯大叔疑惑,怕是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一脑门的问题。司徒嫣也顾不上向他们解释,这病人还烧着呢。先从腰上将匕首掏出,请人将灯和水拿近些,先将针和匕首都用盐水洗了一下,再用火烤了,然后用针先封了病人几处大穴,再用匕首将流浓的地方挖掉,用盐水将伤口清理干净,再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撒上,找了块干净的布包扎。动作熟练,一气呵成。惊的总镖头和一众镖师都瞪大了眼睛。 伤口包扎好,请一位镖师用酒给病人擦身,特别是手心、脚心、腋下和大腿根,最后再用凉帕子敷头。等一切处理好了,再抬头时正好对上一众人瞪大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番动作有些惊世骇俗,可救人要紧,也故不得会不会引起怀疑了。 “这用冷帕子,要勤换着点儿,要是病人出汗,就不用敷了,没出汗时,被子不用盖的太厚,要是出了汗,就捂着点儿,多喂些温水,越多越好,药好了就马上给他喂上。明儿个一早应该就会退烧,如果到时还不行,再给他寻个郎中看看吧!” “小子,你懂医术?”冯大叔见司徒嫣没什么要嘱咐的,这才敢接话,他是满肚子的疑问,本就是个急性子,再不问出来就要憋出毛病了。 “俺爹是在药铺里当掌柜的,所以小子平日里也做些药童的事,只能算得上是略懂,皮毛而已,可谈不上懂医。”司徒嫣不想再纠结这事,她还困着呢,好想回去睡觉。 “俺就说呢,也是这小子命好,摊上了你这个小药童,不然就算不死,怕也去半条命。”听冯大叔这话,是信了司徒嫣的说词。 蔡总镖头也跟着点头,想着应该是这么回事,不然一个6岁的娃哪会懂这些个,看了看天儿,还有二个时辰好睡,忙张罗着让大家去歇着,“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有什么明天再讲,留个人看着他,这还能再歇个把个时辰,明儿个还要赶路呢!都散了!”总镖头发了话,大家就是有一肚子问题也不敢再问了,纷纷回自己的铺位去睡觉了。(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0章,存鲜物古戒显威,离别即众人感伤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一夜好眠,次日天刚见亮,就听院子里传来笑骂声,司徒嫣赶紧起身,她昨晚睡的虽晚,但精神还不错,将东西收好,背着背篓走了出来。 先去大间里看了眼病人,见人已经醒了,正红着脸看她。这古人还真是腼腆,为了少些尴尬司徒嫣也没多话,直接给他把了脉,试了试体温,又查看了一下伤口,重新上了药包扎好,这人身体底子还好,吃了药烧退了,人已经没事了,只是毕竟病了一场,这会儿还有些发虚。多休息几日就能好。 请人先给他换了衣服加了件棉衣在外面,又吃了点东西,喝了一剂药,这才让他起身。 刚出大间,就听见蔡总镖头叫她,“小子,快过来!” 司徒嫣紧走两步,“蔡大叔,早!” “听你这小神医叫俺一声大叔,俺这脸上都有光。昨儿个夜里那倔小子还满嘴的胡话,今儿早上起来,看着好像啥事都没有了,可真有你的。”蔡总镖头这会儿是真的高兴。这出趟镖,本就赚的不多,再折个镖师,那这趟镖可就白押了。他这是真的高兴,也暗自庆幸当初决定带上这小子看来是没错的。 “蔡大叔,您可别和小子客气了,就俺那点小伎俩,没把人医差喽,已经是好运的了。”司徒嫣想着人还是低调点好,免得过犹不及,早晚要出事。 “行了,你也别谦虚,我也不客气了,这一路上还得请你多帮忙照看着,这出门在外的,说不上的会遇到个啥事?” “行,蔡大叔,只要小子能帮的上忙的,您就别客气,俺这命还需要您的保护呢!”司徒嫣笑了两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等到出发的时候,镖师们看司徒嫣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都觉得能有个小郎中跟着,这路都变的好走了。 出了贝丘县过东武县,进入安平郡的信都县、武邑县再进入河间郡的乐成县、武垣县、莫阝县十天后出了冀州,总算是到了幽州界,进了渔阳郡的泉州县。(按地理位置这里应该就是现代的天津) 进了幽州后司徒嫣明显感觉到穷人越来越多,地也多闲置荒芜,郡县之间离的也较远,出了泉州后连赶了三天的路,经右北平郡土垣县(今唐山),进入辽西郡的阳乐县,而出了阳乐县,有两天的时间,司徒嫣除了偶尔能看到走商的,就连一个农民都没见着。 不过赶路的日子司徒嫣是最忙碌的。每次在林边地头儿休息时,她也不用像以前再借尿遁为借口去采草药了,而是直接知会一声,蔡总镖头就会同意。很是庆幸,偶而的小露这么一手,还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她还在前几日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枸杞树、皂角、无患子,可休息的时间太短,她没时间采摘,就试着将带着古戒的左手按在树干上,想试着将整棵树收到戒指里,一试之下竟然真的成功了。从知道了这个方法后,司徒嫣就不像之前那么麻烦的去采摘,而是将一些细小的草药,整株的收进空间戒指里去。特别是果树,只是每次休息的时间太短了,她也走不远,更怕别人起了疑,所以一连的十天左右,也只找到了些枣树,枸杞树、柿子树等。倒是找到了十棵的栗子树。其它的果树虽然也找到了,但已经没有果子了,想来已经被人摘了去。 只是这栗子树,古人怕是还不知这长的像刺猬的果实是可以吃的,所以才没人摘,让司徒嫣捡了个便宜。 从离开河南县一路以来越走天越冷,特别是进入幽州界,早晚更是要穿了棉衣才不会着凉。司徒嫣可采的草药也就越来越少了,特别是野菊花,至从三天前下了场秋雨,她就再也没找见了。 倒是多采了些蘑菇,将这些东西存在空间戒指里,起初司徒嫣还有些担心会腐烂霉变,可是观察了一段日子可以确定,这古戒还有保鲜的功能,这也更让司徒嫣放心,至少东西放在里面不会腐烂、发霉、坏掉,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存活物,今儿个白天休息时,司徒嫣收了三十几棵的竹子。再加上前些日子收的,因为堆放的没有什么规律,所以显得这空间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找不见了。只好熬了几个晚上整理了一下。虽说是辛苦些,可每次用手抚摸着戒指,都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镖车从进了幽州界以来,冯大叔的话是越来越少,特别是过了辽西郡进入昌黎郡昌黎县城后,整个镖局的人都沉默了起来。当晚歇在大车店时,司徒嫣更是觉得镖师们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舍。 “看来这新昌县怕是离着不远了。”司徒嫣这心里也不好受,之前翠萍和有柱走时,她就难过了一阵,但毕竟相处的时间短感情尚浅。可这一路和这些镖师同吃同行的,恍惚间也走了近40天了,哪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她这刚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眼看着目的地却要到了,刚熟悉的人又要分开,而且接下来的日子却还没个目的一片茫然,不免心里一紧,眼眶就有些发红。 怕人看了出来,忙进了房间,定了定心神,这才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晚饭的时候,蔡总镖头还特意给司徒嫣夹了个鸡腿,“小子,这一路总算是太平的过来了,明儿个晚饭前就能进新昌县城了,亏了你这一路来的帮趁,咱这趟镖顺当的很。我这对你家里也算有个交代,明儿个让你冯大叔送你回家,剩下的镖银就不用再给了,全当给镖局里的人看病吃药了。” 司徒嫣哪里肯占这个便宜,“蔡大叔,看您说的,俺一路能平安到了,可全赖您这一路的照顾,这镖银是当给的。再说就俺这点道行,本就不应该给人瞧病,没给人医差了,已经是万幸,要是让您出诊金,将来给有心人听了去,怕俺的麻烦还在后头呢,这全当是小子帮了把手,可不敢当那看病治人的郎中。” “你这孩子,是个善心的。大叔明白你这是看着我们不容易又近了冬。行,那大叔也不和你客气。” “蔡大叔,明儿个进了新昌县,俺先不能回家去,要先找间客栈住下,再办些个寿礼,这才能家去,不然爷奶要是见俺是空着手回去的,怕连家门都不让进,这也是爹走前吩咐的。”司徒嫣在新昌县根本没有家,这个不能让镖局的人知道,万一京城里有人寻了来,至少在这儿能断了线索。 “都随你,那明儿个让你冯大叔去帮你找间客栈先住下,等早上市门都开了你再去置办。” “总镖头放心,明儿个这事交给俺了。”冯大叔心里有些生气,这么好的小子,这家爷奶也是个混不清的。总镖头心里也不得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晚上回了房间,司徒嫣又等了近一个时辰,确定没人再会过来了,这才进了戒指清点了一下这一路来置办、采摘的所有东西。并将树上的药材、果实都摘了下来,分类装进筐里。等到了李家村有了自己的家,也好拿出来炮制了。又检查了一下,确定东西都置办齐了,没什么遗漏的,这才退了出来,眼见着天就要亮了,也没脱衣服,盖着被直接躺下就睡了。 天亮时,镖队又出发了,看着冯大叔一直没讲话,司徒嫣知他这是心里难受,就找话和他聊,“冯大叔,有机会,俺会去威远镖局看您,到时也许俺就长大了,咱在一起好好喝几杯。”镖局里的人,不押镖时都好喝个两口,特别是冯大叔,这每天晚上都会喝上一口,虽然不多,但也是个嗜酒之人。 “哈,哈,哈,好,到时大叔请你喝酒。”冯大叔本性豪迈,只是司徒嫣这一路太乖巧,太听话,特别着人喜欢,这才心里有些不舍,有点子感伤,这会儿被司徒嫣劝着,虽然心里还是难过,但面儿上总算缓合了些,这话也多了起来。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离别的感伤才慢慢的被冲淡了。(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1章,短暂缘分话别离,化装易容伴丑娘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申时末,司徒嫣正和冯大叔坐在驴车上聊天,就听见总镖头在前面喊她,告诉她前面就是新昌县城。镖队并没有进城,而是找了间大车店打尖歇了。 司徒嫣下了车,和镖师们告别,“众位叔叔,哥哥,这一路来让大家费心了,谢谢各位!” “瞧你这小子说的,你可没给俺们添啥麻烦,到是帮了俺们不少。”总镖头心里虽有些不舍,但也明白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如今是真到了分离的时候。 “蔡大叔,这是十两镖银和镖单,请您收下。”司徒嫣从怀里掏出昨晚准备好的银钱和镖单,一起递给了总镖头。 “大叔谢谢你。俺就不去送你了,让你冯大叔送送你。要是有机会去到河南县城,记得上威远镖局坐坐。”蔡总镖头拍了拍司徒嫣的肩,就示意着冯大叔将人带走。 司徒嫣向众人行了一礼,刚要转身,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哥儿,等一下。”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镖师,正是之前司徒嫣救治的那个,来人红着脸,将一个布包塞到司徒嫣手上,也不说是什么,转身又回去了。 “这个倔小子,行了,这是他送你的谢礼,你只管收着,不用和他客气。”蔡总镖头给了那人一拳,笑着劝司徒嫣将布包收下。 “那谢谢这位大哥,小弟就收下了。”司徒嫣知道,既然人家诚心送的,她收着也算了了人家想报恩的心愿。 冯大叔走在前面,司徒嫣又瞧了众人一眼,转身跟上再也没有回头,她不要再去看,因为这些人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也许未来会有缘再见,但眼下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 走了近二刻钟,司徒嫣和冯大叔才看到新昌县城,新昌县是个下等县,比河南县差的多,街路上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穷人和乞丐,看来这里人的日子过的比之前的县城都还要更差些。 两人在城门前先给官兵看了路引并交了“头子钱”(门头税),这才安全的进了新昌县城,顺着南街一路向北,在东街上找了一间客栈,冯大叔帮着订了间下等房,虽说是间下等房,但还算干净,价钱也公道。 进了房间,冯大叔多嘱咐了几句,“小子,这间客栈开在东街,这条街混子少,人也不那么杂,整条街就属这家店开的时间最久,俺之前和总镖头走镖时也住过,你安心的住下,等东西置办齐了,让掌柜的派个伙计帮你送到府上,大叔这就回去了,记得有空来威远镖局看看。” 司徒嫣眼眶有些发红,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流下来,又狠吸了一口气,才能说的出话,“冯大叔,这一路上一直得您照顾着,小子也没啥好谢的,这是一包‘金创药’是小子自己做的,也不是啥好东西,您别嫌弃。” 司徒嫣从背篓里拿出个小药包,这是咋晚准备的,权当是份谢礼,也算了了这段缘份。 “你这小子,这不是招你大叔心里难受,行,那俺收下了。记得,自己多小心!”又拍了拍司徒嫣的肩,不再说别的,转身走了。 司徒嫣定了定神,没向外送,只是朝冯大叔的背影又抱拳行了个礼,心中暗暗说着,“冯大叔保重!后会有期!” 送走了冯大叔,打开人家送的布包,里面是一块新的青色粗棉布,并不是布头,看的出是特意上布铺子里栽的,显见此人是用了心的,司徒嫣心里一暖,看来这世道也不全是坏人,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将布包又重新包好,收进了戒指里。吃了晚饭,洗了个澡这才歇了。 第二天一早,换了衣裳,将棉衣脱了,换成秋衣,又去找客栈掌柜的,将1两银子换成了1贯铜钱(1000文),并将串钱的麻绳打了开,再从戒指里取出422文铜钱一起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这布袋是她用从绣庄要来的碎布缝制的。再往怀里装上10文钱。 准备好这些,还将李有柱给他的文书和宅契装好,将脱下的冬衣,和身上的碎银子一起收进古戒,背篓里只留了那个布袋和几个黑面饼子。 叫来客栈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新昌县城的牙行,和县令的为人,这伙计也是个实诚的,得了10文赏钱高兴的将自己听来的都倒给了司徒嫣。 这新昌县的牙行就在这客栈的东面,走个一刻钟就到了。而县令的为人还算清廉,口碑也还算不错,只是手下的县丞和主簿是两个贪的,所以百姓对县衙也没啥好感,不论有钱没钱的,就算遇了事,也不愿上县衙去解决,免得事情没理清,还要被讹去不少银钱。 这县令倒不太合司徒嫣的意,人要是太正直了,她想以司徒这个姓氏办户簿,恐怕就有了难度,毕竟六安县司徒家给定的是通敌的罪名,要是个贪官,这事反而好办了,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看来她的事还得从这个县丞或主簿身上着手。 遣了伙计出去,又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重新易容,将脸色画的更暗更黄些,再点上些麻子,又将头发也扯散了,将衣服扯破了两个口子,将眼睛眯小些,嘴画的大了些,指甲都涂成黑色的,可着劲的糟蹋自己一番,这才满意的出了门,一路打听着先去了牙行。 牙行是间门面铺子,里面也没见有些什么人,除了个管事,就是二个牙侩和一个伙计。司徒嫣边将来意和管事的说了,边打量着这管事,这人眼光闪烁,举止轻挑,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可司徒嫣这会儿正是要利用这种人,看着还算满意。 这管事心里也没瞧得上这丑小子,见司徒嫣穿的破衣烂衫,本还不愿意接待,还是司徒嫣拿出一百文钱,这才随手指了个牙侩带她去县衙办事。 路上司徒嫣还特意观察了一会儿乞丐们的言行,和穿着,见自己只比他们强了一些,比着穷人还寒酸了些,更对自己的易容放了心。而这随行的牙侩也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这趟怕是没什么油水,也就连话都懒的说。 离县衙越近,周围过路的人越少,可见客栈的伙计所言不虚。到了县衙正门,门口只有一个门子守着,斜眼看了司徒嫣一眼,见来的是个穷小子,一身的破烂,不由得直皱眉,瞪着一双眼睛,叫骂着来赶人,“哪来的穷小子,一边玩去,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儿。快滚!再不走抓你去打板子。” 司徒嫣叹了口气,这狗仗人势的人,哪朝哪代都有,也不和这种人争辩,闪身将身后的牙侩让到了前头,再从怀里摸出10文钱,递给了门子,“这位大哥,您行个好,俺找主簿大人有些事,您给通传一声,小子身上也没个啥可孝敬的,这点儿意思,请您喝口茶。” 门子掂了掂10文钱,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他这一个月的月钱才500文,还被家里的婆娘撰的死死的,平日里连喝口酒都要看婆娘脸色,这10文钱虽然不多,但也算这穷小子实相,又看了牙侩一眼,这人他还是认识的,没少往县衙里来办事。看这小子也是个傻的,有事不找县令,却找主簿,这牙侩也没提醒一句,看来这小子身上也没啥油水,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这10文钱也就是个传话钱,要是再多给个10文,提醒他一句也成,但看这小子的样子,怕是也拿不出来,算了,“行啊,你是哪个村的,叫啥名,这官老爷们可都忙的很,待会儿回了主簿大人,要是问起了,俺也好先回不是,免得瞎耽误功夫?” “正是这个理儿,小子叫司徒嫣,家里大人都不在了,是来办户簿的。”具体的事,司徒嫣也不想和个门子多话,反正进去了,里边的人还是要再问一遍的。 “行,你们搁边上等会儿。别挡了门儿,免得一会儿县令大人回来,冲撞了去。” “是”司徒嫣往门边挪了几步,心里还在暗自窃喜,那位正直的县令不在,未尝不是好事,看来事情不难办成。牙侩也没多话,和门子又聊了几句,就跟在司徒嫣身边等了起来。 门子又看了几眼,见这小子实不像是个闹事的,又有牙侩看着,这才放心转身进了县衙。司徒嫣约等了有二刻钟的时间,才看那门子退了出来。 “行了,我带你们进去,进去的时候别乱看跟紧了。”门子前面带路,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司徒嫣也没回话,只是低着头跟在后面,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门子回头看了几次,见穷小子低着头,紧跟在后面,也不抬头乱看,很是满意。和牙侩一路聊着,先过了外院衙堂,进了二进院,来到一间东厢房门口,门子敲了敲门,从里边传来一个男声,“进来”。听上去四十多岁,带着些嘶哑还夹着些尖锐,显然是酒色过度的后果。 “行了,你们进去吧!该说啥的你也清楚,俺还要去前面。”门子这话是对着牙侩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其实这事儿牙侩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不找又于律法不合,所以司徒嫣才硬着头皮让牙行的再拔了一层皮。跟着牙侩进了屋,屋里有些暗,眼前一黑,一时间还看不太清东西,眨了两下眼睛这才适应。(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2章,拍马逢迎算贪官,装傻哭穷巧过关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司徒嫣进了屋子后,连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四下里打量了一眼,见北墙立着一个书架,前面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身着官衣的男子,看相貌说他50都有人信,看来这人身子亏的很利害。 主簿坐在桌子后,本来是不想管这事的,但听门子说,这小子还知道给孝敬,虽穿的穷了些,说不定手里还有些银钱,这才动了见一下的心思,这会儿打量了司徒嫣两眼,觉得这小子瘦小枯干的,实不像个有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后悔。可这面上还得装下去。 “你是来办户簿的,这事儿得找县令大人,我这里怕是不好办啊!” 司徒嫣知道这主簿定是见他样子不像个有钱的,不想给办,这才找了个借口,忙先递上了装着铜子的布袋子,“大人,俺听说您是这县衙里最有能耐的,小子的事只能大人帮着办,请您行行好,帮帮忙。” 主簿看着布袋,就手打开扫了一眼,见满满的都是铜子,不由得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这穷小子还真像那门子说的,是个有眼色的,这才正襟危坐,装出一副办事的样子。 “看你还算是个懂礼的,你有什么事,先说来听听?”又示意司徒嫣身后的牙侩找个地方坐着。 “多谢大人!”司徒嫣行了一礼,这才接着说,“小子的爹原是新昌县李家村人,娘是河南县河坝子村司徒家的,因家里今年遭了灾,日子过不下去了,爹这才带着娘、大哥和我一起想回李家村。可半路里遇了‘响马’,爹和大哥都被人杀了。”说到这儿,司徒嫣还不忘哭上几声,这才哑着嗓子接着说,“娘不甘被‘响马’糟蹋,自个儿抹了脖子,幸得一队镖师经过,吓得‘响马’退了去,小子才留得一命。镖局的人帮着埋了爹娘和大哥,还从娘身上摸出了十两银子,当时是说用这银子保小子到李家村,还给俺换了衣裳,打伴成了小子的模样,这才顺利的到了。可爹娘的户簿都在包狱里,包狱被‘响马’抢了,如今小子连个户簿都没有,这才想着来求大人帮忙,想办个‘孤幼户’。” 司徒嫣从书上看到过,这一个小娃子要想办户簿,只能办“孤幼户”,其实这“孤幼户”也不错,至少赋税减半,还没有徭役。只是将来还得寻个人抚养照看着,她早想好了,这个抚养的人就写李大柱的名字。 “怎么你不是个小子,是个小丫头?”主簿一听这孩子是个丫头,不由得动了别样的心思,可上下一打量,就歇了那个心思,这丫头不只长的黑不溜裘的,还身无二两肉,眼小,嘴大,脸上还长麻子,没个可取之处。 司徒嫣边说话边留意主簿的神情,见他听到她是丫头时,眼中瞬间闪过龌龊的邪光,心里不由一沉,又见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又一脸的嫌弃,这才放下心,“看来自己的易容起了作用。” 接着回话道,“是,大人,俺就是个小丫头,今年6岁了。这些是俺身上全部的银钱了,还是镖局的人还给俺的,说是其它的路上都花了。俺想着进衙门办户簿,定是需要银钱的,就都拿了出来。”司徒嫣又哭了几声,再装出一副弱小的样子,希望别引起这主簿的别样心思。 “那是自然,这办户簿可要不少银钱呢,你这一袋子也不知够不够?”司徒嫣听这话,暗骂了一句,你个不要脸的大贪官,办户簿能要几个钱,要不是自己之前没有户簿,也不会冒这个险。 可此时不是与这种人争辩的时候,忙又挤了几滴眼泪,“那可咋办啊,俺除了几个饼子,啥也没有了?那镖师说,这里有2贯钱的,咋就不够了呢?”越说越小声,可哭声却更大了些。 主簿一听有2贯钱,那不就是2两银子吗,说穿了也不少了,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月奉了,又见这丑丫头哭的一脸鼻涕,脏的不得了,不由得有些心烦,想着赶紧的把事办了,把人撵走,省得看着恶心人。 “行了,你今天算是走了大运,碰上了本官,你这事我给你办了,本来这些银钱是不够的,也就是本官心善!” 司徒嫣见事情有了眉目,也不装哭了,低着头,跪着给这人行了个礼,嘴上还不忘记奉承几句,“您真是青天大老爷,是大大的好官。” 司徒嫣嘴上奉承,心里已将这个人骂了个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一个后世的间谍,本来就是做事不求手段高低,只求达到目的。而且她一向是能曲能伸,跪一下,磕几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行了,行了,将你父母的名字、原籍,还有你的名字、生辰说一下。从今儿个开始,你就是李家村人了,出去别乱说,省得给本官惹麻烦。”主簿心里暗笑,这丑丫头也是个傻的,他这里得了银子又得了名声,一时高兴的都没细想,这事哪里这么简单。其实也是因着是个穷丫头,这事才办的顺利,要是个小子,只这司徒一姓,怕是就要惹来祸端。 司徒嫣一连点头称是,将在牙行里由牙侩写好的纸递了上去,还告诉主薄,她没跟了李姓,是因为她娘的娘家只有娘一个女儿,爹想给娘的娘家留些香火。主薄也没怀疑,又等了一会儿,见主簿伏案在一个空白的户簿上写着什么,之后又出去盖了官印上了籍册,这才递给司徒嫣。 “行了,瞧你个埋汰样儿,赶紧的出去吧!别脏了屋子。”主簿急着数铜子,忙将司徒嫣赶了出去。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司徒嫣根本不想多呆,悄悄看了一眼户簿,见没有什么错处,忙加紧脚步退了出去,牙侩留下和主簿聊了几句也退了出来,出来时已经看不到司徒嫣的身影,暗骂了一句晦气,就气呼呼的回了牙行。 司徒嫣一路小跑着退出县衙,找了个胡同就钻了进去。这才深吸一口气,“这户簿总算是有了着落,接下来要办宅契过户的事了,这可不能再找这个主簿了,要是让这贪官知道自己还有五亩园宅地,怕是刚刚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是时候去会会那个正直的县令还要找间好点儿的牙行。” 其实司徒嫣刚本想连宅契过户的事一并办了的,可看着这主簿太贪心,怕这宅契一拿出来,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所以才按耐着性子,没有一起办了。 这边司徒嫣还在东街上找好点儿的牙行去见县令,那边主簿将铜子倒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数了三遍都只有1312文,“这帮该死的镖师,竟然连个小丫头的钱都骗。”这贪官自己要了人家银钱恶心人也就算了,还要怪别人给的不够。可他没成想,真正诓骗他的不是什么镖师,而是个6岁的丑丫头。 其实司徒嫣就是故意的,能省则省,她才不愿给这种人银钱,如果可以,她宁愿一个子儿都不给,这么做,就是算准了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不会当着人家的面数银钱,所以特意装少了的,可也不敢少的太多,怕当面被人看穿了。 也许是这主簿得了银钱,虽然拿的比想的少了,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县衙走了出来,临走时还不忘叫上刚刚那个门子,看来两人是有些交情,这才一起找地儿乐呵去了。 最后在东街的头上找到了一间牙行,门面很小,但管事的人看着很是忠厚,问的也仔细,只收了五十文就把文契写好了,连着司徒嫣手里的文契和宅契一起交给了一个牙侩,让他带着司徒嫣去县衙办事。 这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正直的管事,手底下的牙侩也带着股正气,人也和气,一路和司徒嫣有说有笑的,等到了县衙,见门子换了人,又打听到主簿刚刚出去,而县令大人也才回来,司徒嫣这才放了心。 由门子进去通报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才转回来领着牙侩和司徒嫣进去。 司徒嫣是第一次见县令,行礼后抬头细打量起来,见这县令端坐于书案后,头戴官帽,样式与明代的乌纱帽相似,都是用真青绉纱蒙之并附有帽翅,身着圆领青袍官服,补子上绣的是鸂鶒,腰扎素银带,以此推断,这新昌县只是个下等县,这县令也只是个从七品的文官。再观其五官,此人略显木纳,端坐时腰背笔直,应该是个保守且讲究原则的。这样的人虽不懂变通,但只要不违法犯忌,公事公办应该并不难。 县令双手扶案于桌上,打量了一下牙侩和司徒嫣,问明了来意,见司徒嫣宅契、文契、户簿都是齐全的,就按照税例收了100文的过户税,将事情给办了。 拿着办好的宅契司徒嫣暗自窃喜,连声道谢后和牙侩一起出了县衙,她可不想再遇到之前的主簿。事情顺利的办完,这才感觉到肚子饿,看看天,已经午时了,还没吃午饭呢,就找了个卖吃食的小摊子,请这好心的牙侩吃了碗素面。这事情总算是办妥当了。 吃午饭时,司徒嫣向牙侩打听得知,这新昌县城周边的村落会有牛车或骡车往来,像李家村这样地处新昌县北边的,可以去县城北门外打听看看。用过饭后向牙侩道了谢,这才向县城北门走去,打听看看有没有去李家村的车,她也好顺便搭一段儿,要是靠自己用走的去,怕以这个身子来说,还是太远了些。 而且出了驿道后,土路难行不说,还人迹罕至,她也怕会有什么危险。虽说她能应付,但好汉难敌四拳,要是对方人多,她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出了城门,就看到门左侧停着一些牛、骡、驴车。凑过去打听了一下才知,今儿个是九月二十,县城里逢十都会有个小集市,正巧李家村有辆牛车带着村里人来买卖东西。 司徒嫣很高兴她还赶得急,这李家村的牛车这会儿还没走,就坐在车边等着李家村的人回来,顺便和看车的聊了起来。 这看车的算是这城里穷人家的小子,没事做,又进不起学堂,就和几个小伙伴来城门口给人看车赚些银钱贴补家用。这一个车二文钱。司徒嫣查了一下,这里有十辆车,那他们这一天就有二十文钱,几个人分分也不算太少了。 “小哥,你这天天都要看这些车吗?” “哪能啊,只有赶上集了,才会有这些车的,平时难见的很。初十、二十、三十的都是小集,车就少些,要是初五、十五、二十五大集时,那车才多呢,分分一天能赚个2、30文!”一说到银钱,这人脸泛红光,想来赶大集时,人还是不少的。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要近申时了,才听看车的小哥指着城门叫了起来,“李家村的人回来了。你要想搭车,就去问问看吧!”司徒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一群人刚出了城门,正背着东西向这边走来。(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3章,穷人穷家穷村子,一碗热汤暖人心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眼看着这一群人近前,男女算在一起有八个人,身上穿的连麻布衣都不算,补丁摞补丁的,破旧的很,脚上穿的都是乌拉草编的鞋子,有的甚至都露了脚指。不论男女背后都背着个筐,里面倒是看不出装了什么,感觉不是很重的样子。 司徒嫣先上前一步拱手抱拳行了个礼,“小子见过几位叔叔婶婶,俺是从河南县来的,想去李家村寻亲,能不能借这牛车捎带一段?” 几人转头去看一个12、3岁左右的男娃子,“想来这车应该就是他家的吧?”司徒嫣心里暗自想着。 “你是去找哪一家?”被人看着的男娃子,看了司徒嫣一眼,见只是个样貌丑陋的穷小子,应该不像是找茬的,这才上前一步问话。 司徒嫣此时也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男娃子虽然衣裳很旧,但补丁却不多,可见家里的生活比其他人家要好的多。其实想想也能知道,家里能养的起牛的人家,想来生活也会好过些。这个时代养牛和马可都是要到官府登记造册的,一般人家是不能随便饲养的。 “大哥好,俺是去李大柱家。”这些人一听是李大柱,都多看了司徒嫣一眼,有些还摇了摇头,司徒嫣感觉这些人眼中有话,莫不是这李大柱也不是什么好人?越想心里越没有底,要不是怕吴谨来信收不到,她还真想留在县上生活,也许会过的更好些。 “嗯,俺看你咋只有一个人,你家大人呢?” “俺爹、娘让‘响马’害了。爹临死前交待俺,让来李家村找大柱叔,说是大柱叔照看着俺家的房和地呢,会照顾俺的。” “你是李有柱的儿子?”旁边一个女人忙接了话。 司徒嫣看了这人一眼,见此人面色黑黄,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倒衬得目光清亮,五官也算周正,一脸的老实相,就跟前世农村妇女差不多,倒不像个有心机的,这才搭了话儿。 “是,俺爹正是李有柱。” “嗨,可怜见的,这可如何是好,这爹娘都没了,可这李大柱家,嗨!”妇女嘴里边念叨,还连连叹气。 “小羊儿,要不就先让他跟着上车,上你家里先找村正说道说道吧!”一位农家汉子开了口。 看来这李大柱家是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暂时看来,都不像有什么坏心思的,司徒嫣想着,不如先跟去看看,要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就是。 那个被叫做小羊儿的,正是那个13岁的小子,原来他是村正家的,难怪看着与别人不一样。 “行,你先跟俺回家,把你的事跟俺爹说说。大柱叔三年前就去了,你这去了也靠不上,要咋样看俺爹是个啥意思吧?” 司徒嫣一楞,原来这李大柱人已经不在了,难怪别人看她的眼神儿有些不一样。 大家都上了车,小羊儿和那个农家汉子赶车,司徒嫣和几个中年妇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小羊儿叫李祥,是村正家的大儿子,平日里在县学里读书,只有赶大集的日子才会赶着牛车送村里人进城,今儿正巧是赶上县学里的夫子有事儿,这才有空带着村民进城,也是她司徒嫣命好。 农家汉子叫李阿牛,刚与她说话的中年妇人正是这人的媳妇,大家都喊她阿牛婶,车上的其他人司徒嫣也没问,她这会儿心里也不安定,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 牛车比骡车慢了不少,酉时中才进村,司徒嫣这一路仔细的记路,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如果不得已,她可能还得自己走回到县城。 经阿牛婶讲,司徒嫣知道,李家村现在有三十五户人家,原来多些,有近六十来户人家,都是三年前那场大旱,地里没了收成,李家村里近一半的人家都过不下去,有的卖了自身给人当了奴隶,有的去当了兵丁混口吃的。这才剩下了三十五户,这三十五户里,三十户都姓李,只有五户是外来户。 一过了酉时,天就渐渐暗了下来,等进了李家村,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天空一片灰暗,村中只能见到几户人家冒着炊烟,点灯的人家就更少了,整个村子看起来阴森森的,有些怕人。司徒嫣紧了紧衣裳,她这会儿可还穿着秋衣呢,棉衣都收在了戒指里。 阿牛婶下车前,怕司徒嫣害怕,还多劝了几句,“小子别怕,俺这村里人家都穷,家里的油灯都省简的很,不是啥大事,一般都不点着用的。可这村里安全着呢,你跟小羊儿搁(在)一块,没啥可怕的。” “谢谢阿牛婶!”这妇人一片好心,听她这么一说道,司徒嫣真的感觉安心了不少。 小羊儿一路都没有多说话,只是赶着车,这会儿见所有人都下了车,每个人下车前都给了小羊儿一文车钱。 等小羊儿帮着大伙将东西卸了,这才又赶着车向家走去。 司徒嫣想向他打听一下李大柱家,试着问了几句,这人都不怎么说话,想来是个话少的,也就算了,等见到了村正再好好的问问看吧。 大概走到了村子中间的位置,就看到一个篱笆院,一扇黑色的木门(也许是黑色的,因为此时天色很暗,司徒嫣也看不太清),从篱笆院墙能看得见院子里的情况,院当间一间正房,此时透着灯光,东西两边还有厢房,门左边摞着柴草,右边看上去堆着的像是苞谷棒子。 借着正房堂屋里透出的微弱灯光,隐隐能看出屋顶上铺的是瓦,墙是土坯墙,而东西厢房上铺的像是茅草,可见这户人家日子过的只能算是还说得过去,也不是很富裕。 小羊儿将车停下,试意司徒嫣下车。 司徒嫣跳下车,见小羊儿敲了门,堂屋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回话声,“是小羊儿吗?咋地才回来?家里尽等你一人儿了。” “娘,是俺。”这小羊儿看来真是个话少的,这见了自己娘都没话讲。 一会儿,就见一妇女从正房里走了出来,开了院门,见小羊儿和牛车都没事,这才放心,接了小羊儿手里的东西,这才看见小羊儿身后的司徒嫣。 “这是哪家的小子,这乌漆麻黑(天黑)的,咋不回家?小羊儿也是的,都这时辰了,咋还叫人来家里了?” 小羊儿也不知怎么向他娘解释,将他娘接过去的东西又拿了回来,推着门就进去了,将司徒嫣一个人留了下来。 司徒嫣叹了口气,指着这小子帮忙说话,看来是没指望了,正了正脸色,这才向妇女先行了一礼,“婶子好,俺是来找村正叔的,您看村正叔现下可得空儿(有时间)?” “这小子,还文绉绉的,在呢,有啥先进屋再说。”将司徒嫣让进了院子,这才对小羊儿说,“先把那牛车赶进来,这小子来找你爹,你咋不应允一声,见天儿的不说个话,多说一句能累死你不成?” 妇人絮絮叨叨了几句,司徒嫣也不好接话,就跟着一路向正房走去。进了屋门,这东北的老房子看的她眼眶泛红,让她想起了现代乡下的奶奶家。 东北的正房门都开在灶间,一进门左手边就是土砖垒的炕灶,过了炕灶再掀了左手边的帘子转进里间才算是主人房。 司徒嫣进了里间,见五个男的坐在南边炕上围着个炕桌,女的坐在地上的小饭桌前,显然这古代夫为妻纲、男尊女卑地位很是明显。而且这户人家看这样子正是打算要吃晚饭。 司徒嫣有些不好意思,偏选了这么个时间进来,先稳了稳有些激动的心情,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起坐在炕上的男人。居中的是个老人,60多岁的样子,左右各有个中年人,30多岁40岁不到的样子,下首边上坐着二个男娃子,差不多都在10岁左右。 这两个中年人应该有一个就是村正,可她不认识,就朝着男人这一桌行了一礼,也不往前走,就站在门边上说话,实在是她为了装穷装苦,这一身衣服从买来就没洗过,白天时又被她扯破弄脏了,更是不成个样子,人家还在吃饭呢,别扫了人家的兴儿。 “见过村正叔,俺是李有柱家的娃儿,爹娘去世前,让俺回村来投靠大柱叔,说是大柱叔帮着俺家照看宅地,会照顾俺的。”说到这儿,司徒嫣还不忘记装装小孩子,伤心一把。 这才接着说,“可刚才俺听说,大柱叔三年前就病故了,俺这一时也没个着落,想着能不能请村正叔带俺去看看大柱叔家还有啥人,能不能收留俺?”这说到后面装着泣不成声,说不下去的样子,反正自己的意思讲的够明白,她来不是靠任何人的,她有房有地,她可不想给村正一个坏印象,或是让这家人有别的想法。 “嗨,又是个可怜见的!”发话的是居中的老爷子。“老大,先让这小子跟着一起吃点儿,再去李大牛家。嗨!” 坐在老爷子左手边的人站了起来,下了炕,走到司徒嫣近前,“小子饿了吧,先跟着吃点东西,完了叔带你去李大牛家,这李大牛是李大柱的爹,嗨,得了先吃饭吧,有啥话等吃了咱再说。” “谢谢村正叔,可俺不能上炕,一是这衣服脏的很,二是俺是个丫头。”司徒嫣不想瞒着村正,实际上也瞒不住,这一见了户簿,就全露馅了。 “这咋还是个丫头,这可怜的,一个人的从那老远寻了来,这可是糟了多少的罪哟!”这村正媳妇就是刚刚带司徒嫣进来的妇人,她只生养了两个儿子,见了闺女就亲,听说司徒嫣是个丫头,真心的心疼,忙拉了司徒嫣要坐到她边上。 “谢谢婶子,俺这身上脏的很,俺坐一边等着就好,这背篓里还有饼子呢,俺现在不饿。”司徒嫣忙推拒着,连连摇手,还往墙角处靠了靠。至于解释自己为何这么远的找了来,现在这个时机不对,等得了空,再和村正细说吧。 正好叫小羊儿的小子从外面进来,想是也听到司徒嫣的话,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也没知声,直接上了炕,坐在他爹边上的位子。 “想是这小丫头心里难受,这不吃饭,喝口热的暖暖也是好的,老大媳妇,给这丫头盛碗汤,这冷的天,还穿件夹衣呢,怕是冻坏了吧?” “诶!”司徒嫣还没来得急拒绝,这村正媳妇应了声,就直接出去了。 司徒嫣只好又行了一礼,“谢谢爷爷!谢谢村正叔!” “这孩子是个懂礼的,想来这有柱的日子原是过的不错的,找的媳妇也应该是个好的。”老爷子坐在炕上又念叨了几句,村正也坐了回去,大家尽等着村正媳妇进来就可以开饭了。(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4章,穷困李家儿孙多,曹氏偏心精算计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不一会儿,村正媳妇端着个汤碗走了进来,一进门,硬是拉着司徒嫣坐在了自己的边上,同桌的还有一个30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小女娃儿,看上去5、6岁的样子。一起往边上挪了挪,像躲虱子一样。 司徒嫣也不在意,对于陌生人,她的态度永远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尺,人欺我一尺,我欺她一丈。”反正这妇人和这小女娃也没说什么,那她就全当没看见。 这村正媳妇是个话多的,坐下来后就开始问东问西的,司徒嫣一边喝着汤,一边应付。 简单扯了个谎,将李有柱是如何赎了身,自己为何随了娘,姓司徒,及爹娘是如何遇害,自己又如何被救,如何来到县里的事说了。还说了自己有个失散的哥哥叫李谨,这也是为了将来吴谨传信时方便。 还将自己如何去县衙落户的事都说了一遍,这中间真真假假,边说还边哭个几声,这一屋子的人倒没人怀疑。 “这一路的能平安回来,就是个有福的,想那有柱兄弟的日子才好过了没几年,这人就早早的去了,真儿真儿是个没福的。你这往后要是在村里有个啥需要的,就来和福婶儿说,这家里俭省个一口,也够你这娃子吃的了。” 福婶儿这话才落地,对面的妇人撇撇嘴,显然是不赞成的,可她当家的只是个种地的,不像这大嫂家的,再怎么说也是个村正,比她硬气,她再有气,也不能当下里顶撞大嫂。 只得拿自个儿的孩子出气,“你这赔钱的丫头片子,吃那么多干啥,赶紧拾掇厨房去。” “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兰花还没吃上两口呢,家里也不缺她这两口饭,你这是又唑个啥?”老爷子将筷子一摞,板着脸,显然是生气了。 这老二媳妇见公爹生气了,忙赔着笑解释,“爹,俺也没啥个意思,就是想着,这丫头都是给人家生的,吃多了也没用。” “以后这话,别再说了,让外人听了去,对老大的官声不好,儿子女儿一样的养,别再想什么幺讹子!”老爷子见二儿媳没再骂,也拿起筷子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继续吃饭。 其实司徒嫣心里明白,妇人讲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她又没打算上她这儿打秋风,所以也没拿她的话当回事。 二儿媳妇挨了公爹训,又见司徒嫣只知道喝汤,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是有气。动作做的就有些大,想着要是司徒嫣赶夹菜,她定给她好看。可司徒嫣一直都只是喝那碗汤,根本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直气得二儿媳一个人在那儿翻白眼。 直到以后这二儿媳看到司徒嫣的日子越过越好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一顿饭总算是挨过去了。村正带着司徒嫣提着个灯笼去了李大牛家,一边走一边将李大牛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想来是想让司徒嫣心里有个数吧! 李大牛家,原是这个村最穷的人家,家里没有老人,成年男丁又少,指着百亩的官田勉强能交的上赋税。后来李大牛和李二牛兄弟两,去县里当了两年的力把,这才好容易攒了二两银子,李大牛就和李二牛一起娶了个姓曹的女人为共妻。 这也是司徒嫣第一次听说“共妻”这个词,这男尊女卑的世道,怕是这样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让人瞧不起的吧。 曹氏嫁过来后,李家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曹氏嫁过来第二年生了长子李大柱,可那时候日子过的苦,生李大柱时差点要了曹氏的命,从此曹氏对这李大柱就不待见。 养了三年多,才又先后有了李二柱、李三柱,曹氏对这个大儿子就更不喜欢了,还是李二牛喜欢这个大小子,李大柱这个二爹还在世时,他还能吃点儿饱饭,可这李二牛是个命短的,李大柱十三岁时,这李二牛因为一场病去了。 从此李大柱在李大牛家就没了地位,连娶妻都是李二柱先娶了才给她娶的。曹氏给李大柱找这个媳妇姓杨,这杨招弟是被主家赶出门的通房丫头。曹氏找的这门亲就是认准了这女的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又破了身子,娘家也不要聘礼,也许还有些个值钱的陪嫁,结果进了门才发现,这杨氏一丁点儿的陪嫁都没带来,之前在大户人家攒的私房都让娘家收了去,她是净身嫁了过来,从此杨氏在曹氏这儿,再没受过待见,见天儿的拿杨氏当丫鬟使。杨氏先后生下李大郎、李二郎,在生三郎和四郎时,因是双生子,虽然孩子生下了,可之前身子亏的太狠了,终是没有撑过来去了。 当时这大郎才五岁,二郎才三岁,还有两个小的,都是李大柱一个人辛苦养大的,也是太辛苦了,这才在三年前大旱时累病了,可这曹氏以当年是灾荒年,家中没有银钱,连饭都吃不上为由,连郎中都不给请,这才生生病死了的。 那时大郎才不到十一岁,白天下地干活,养活几个弟弟,曹氏更是拿大儿子的这几个儿子当奴才使。 司徒嫣没想到李大柱生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那她去李大牛家,还有什么意义,这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气愤。这样的爹娘比她前世的爹娘还不如,前世的爹娘是为了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才出去打工,而且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钱,至少他们生了她,也养着她,这曹氏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生产难产也怪到儿子头上,真没见过这样当娘的。 村正边讲边走,司徒嫣注意着村正走的方向,正好是村口,看来这李大牛家应该是在村口,这边话刚尽,那边也到了个破旧小院子门口。 借着月光,司徒嫣注意到,这院子不大,一间茅草屋的正房,正房里有灯光,靠东边建了个茅草房,勉强算得上是东厢房,奇怪的是从那窗子上还透出一点儿灯光,西边建的以司徒嫣的眼光,只能算是仓房,里面黑漆漆的,不像是给人住的。 大门左边堆着些柴火,右边有间小房子,也不知是干啥用的。村正站在门前叫了几声,“李大牛,你家来客人了。” 从堂屋里传出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哟,是他村正叔吧?快请进来,这客人是哪家的啊?” 司徒嫣炸一听这个声音,鸡皮疙瘩掉一地,这老女人发嗲真够恶心人的。 没一会儿,从正房里出来一串人,天儿太黑,司徒嫣也没看清都有谁,只隐隐的觉得走在头里的是个女人。 院门开了,借着村正手里的灯笼,司徒嫣才看清来人,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女人,一脸的谄笑,因着日子过的不好,脸色黑黄,眼睛里透出的全是算计,这就是曹氏给司徒嫣的第一印象,“见鬼了”。 后面跟着一个老头,佝偻个身子,拿着个烟袋锅子,一边咳一边走,再后面司徒嫣也懒的看了,这一屋子没有一个她看着顺眼的。正打算拉着村正叔离开时,从西边的仓房里走出四个人,司徒嫣扫了一眼,不由得一惊,这四人五官看的不是很清,但眼中闪过的清澈还是被司徒嫣看进去了。看来这李家也有好苗子,就不知这四人是不是李大柱的儿子,如果是,她司徒嫣还是愿意帮衬一把的。毕竟这是李有柱发小的儿子。 “他村正叔,快别站在门口了,先进来吧,哟这穷小子就是您说的客人啊?”曹氏扫了司徒嫣一眼,能看出是个穷小子,一脸不待见的斜了一眼。 “她叫司徒嫣虽穿着男装,却是个丫头。”村正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司徒嫣往正房里走,曹氏本不想让司徒嫣进门的,可村正拉着,她也不好把村正拦外头,只得瞪了司徒嫣一眼,这才转身跟在后面进了屋。(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5章,初相见李家四子,巧智斗人渣亲戚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等进了正房,有了光亮,司徒嫣打量起最后进来的四个人,大些的应该就是李大郎,一身的破衣服,比她的夹衣还不如,像是件夏天穿的单衣,上面补丁连补丁的摞着,有些地方甚至是用草绑上的,可见这破了都没人给补一下。头大脖子粗,面色暗黄发黑,嘴唇偏白,这身子还不是一般的亏,而且明显有些缺碘。 小一些的应该是李二郎,和他大哥一样,大脑袋粗脖子小身子,典型的营养不良,躲在李大郎身后的两个更小,按说也有九岁了,可长的跟司徒嫣差不多高,可见更是营养跟不上的。这四人都是大眼睛,薄嘴唇,如果营养跟的上,怕是个顶个的美男子。 司徒嫣又瞧了一眼曹氏和李大牛,想来这四个孩子是随了他们娘,这李家人长的可有够难看的,小眼睛,厚嘴唇,大方脸,高颧骨,特别是那曹氏,和母夜叉、女鬼有的一拼。 四人也不说话,看来这家里来人,他们四个只是来见人的,平日里应该也是不让他们讲话的。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男孩子,看上去15、16岁左右,长的很白净,不像常下地干活的样儿。只是太像曹氏了,再白也遮不住那丑样儿。身上倒是穿了件读书人才穿的长衫,头发也束了起来,扎着个方巾,和李大郎他们哥儿四个一比,真是一个在天,一个连在地都不算。怕是打进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司徒嫣暗自叹了口气。还没等她行礼说话,后进来的男孩子,先向村正行了一礼,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可看着他那高抬的下巴,司徒嫣就知道,这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村正叔,小生给您见礼了。” “行了,招财啊,你这书读的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村正嘴上客气着,可面色如常,想来对这招财也是不感冒的。 “他村正叔,俺们家招财,书读的好着呢,县学里的夫子见天儿的夸奖!将来也定是个有出息的,俺家这辈子全指着他了。”曹氏根本没听出村正只是敷衍一下,以为她的宝贝孙子入了村正的眼,说不定下一任村正就是她这大孙子的了。 “曹氏啊,看这样,你家里人都在这儿了,我这也有些事,你们先都找个地儿坐着吧!”村正扫了众人一眼,见李家人都聚齐了,这才接着说话。 “去,去,去,你们几个跟着瞎起个什么哄,不用睡了,明儿个早起还得干活呢!别起不来又装懒,成天的只知道吃,,,下贱坯子生的贱玩意儿,,,”曹氏手指着李大郎几个开口就骂,想着家里有啥也跟这四人无关,紧着撵他们去睡觉。 四人看了司徒嫣和村正一眼,也不多话,行了礼,就要出去。 “大郎,你们几个也别回去,这事儿还真和你们大房有些关系,曹氏你也别撵人,俺这话儿才起个头。”村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李大牛见了,忙拉了老婆子一下,怕这曹氏得罪了村正。曹氏也没想到这事儿还和大房有些关系,先是一楞,却也没再说话。 司徒嫣借着这空儿扫了屋里其他几人,见坐在曹氏边上的有两个中年男人,穿的也不好,但补的还算结实,下首坐着两个妇人,虽然也瘦,但明显还是吃的饱的,坐在李大牛身边的是那个叫招财的,从坐的位子上来看,这招财,比这两个中年人的地位还高些。 村正将司徒嫣的来历介绍给了李家众人,这家里人一听先是一急,心想着家里全仗着这块儿地的出息养着,官田里的收成几乎全缴了税,而这李有柱家突然有人回来了,怕是这地他们家就要种不了了,曹氏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要不然就收了这个小的,给些个吃的,也没什么,至少他们家还能继续的种着这地。 司徒嫣看着曹氏眼里的算计,不由得一笑,想她一个特种兵,顶尖的间谍,还能让个农村老婆子算计了去,也不说话,看着李家人变化的脸色,像是在看戏,当看到李大郎时,却是一楞。 李大郎哥儿四个眼中透着的是心痛,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惜,这一眼,深深打动了司徒嫣,这四个人还是好的。 曹氏想了下先开了口,“他村正叔,您这也看到了,俺这家里穷的啥也没有了,这房子就这几间,实在是住不下,也不知这李有柱让这孩子回来,可有带啥银钱没有,咱也给这孩子修修那有柱家的老屋子,才好收留不是?” 这曹氏想着,李有柱是给人家里当奴才的,当初还给家里置了地盖了房,想来即使人不在了,说不定这小丫头身上还能剩个些。想着先骗出来攒在手里,到时让李二柱一家过去住李有柱的房,不管以后咋样,至少家里能多间屋子,将来孙子们说亲也容易些。 村正眉头一皱,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这小丫头已经很可怜了,这曹氏还想从这孩子身上掏巴,真不是人做的事儿。 司徒嫣倒没觉得,先开了口,“李家奶奶,嫣儿手里的银钱都给镖局的充了路费,剩下的给了县衙办了宅契,手里实在没钱了,这背篓里只有几个饼子一袋子水了。”讲完了,还不忘哭个几声。 “诶呦!那可咋整是好,这家里统共屁大个地儿,那有柱家的房子又住不了人,实在是挪不出屋来。他村正叔,总不能让俺把屋子腾出来给这丫头,俺这老胳膊腿儿的去睡外头吧?”曹氏一脸的不耐烦,没银子还学那有钱人托孤,也不看看这丫头长的是个啥样子,就是将来想卖了都要不上价钱,还得白养好些年。 村正看了李大牛一眼,见李大牛耷拉个脑袋,一副全听曹氏的意思,就知这家人是指不上了。刚要说话,却听李大郎先开了口。 “奶,俺家还种着有柱叔家的地呢,咋能不管呢?” “你个贱坯生的贱种,搅屎棍的瞎白呼个啥,那地是当年李有柱送给你爹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曹氏没想到一向不开口的李大郎,会说出这么一句,她最怕的就是失了这块地,本想着这小丫头都没提,她就全当不知道,哪想李大郎这么不开眼,还把话头儿往这上引,不由得气的牙痛,也不管村正在不在,指着李大郎就开骂了起来。 “行了!”村正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吼了一声,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曹氏,你说的这是个啥话,那地本来就是有柱的,啥时成你家的了,俺这里还有有柱当年写的文契,这上面还有李大柱,族长,以及俺的手印呢!你们只是帮着照看,这些年有柱也没向你们要银钱,这会儿你们却想占了他家的地,亏得你能说的出口。”村正的话一下子惹毛了曹氏,哭喊着从炕上蹦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架式就像是李有柱占了她的地一样。 “李大牛,管管你家婆娘,别以为这么闹这地就是你们的了,人家可有着地契的,你再闹就上衙门,看是你屁股硬,还是县太爷的板子硬。”村正这话说的有些重,但却是事实。 曹氏抽搭了两声,也不再大声闹了,借着李二柱扶他的手,起了身坐回炕上,可还是抽抽搭搭的装哭。 “奶,留下这个妹子吧,俺少吃点儿,从俺这儿省些给妹子!”李大郎虽然被曹氏骂了,可还不死心。 “你瞅你那个熊样儿,你吃的还不是这个家里的,你个不要脸的,看她是个丫头,咋,动心了,想娶她也不看她那小身板子,能不能养的活还两说呢。”曹氏这话说的司徒嫣有些生气,她本来还很感激这李大郎,想来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怕是已经吃不饱了,可为了能留下她,宁愿自己再少吃些。本来很感动的事,从曹氏嘴里说出来却全变了味。 “奶,俺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妹子也是个可怜的,爹娘都不在了,就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李大郎有些心急,怕司徒嫣听了他奶的话误会他。 “留下住哪儿?你眼见着是个大人了,可见天儿的只知道吃家里的,也不会赚个钱,还想白养一个吃闲饭的,亏你说的出口。”曹氏见村正脸色不好,骂人的话在嘴里含糊了一下,说出来的就没那么伤人了。 “奶,俺大哥白日里种地,闲了还进山打猎,这家里就属俺大哥最会赚银钱了。”李二郎性子有些急楞,听他奶说他大哥,觉得替自个儿大哥委屈。家里最不干活的就是招财了,可一家人都宝贝着,他们兄弟四个吃的最少,干的却最多。 “李大牛,你看你养的好孙子,这胳膊肘子尽朝着外拐,你还不去给我抽几嘴巴,叫他们跟着乱嚼舌头,不敬老人。”曹氏这话才落,李大牛真的起了身,奔着李大郎他们就去了。 司徒嫣这会儿是真的气着了,上前了一步,挡在李大牛身前,“李家爷爷,俺觉得大郎哥说的没什么不对的,看了也知道,这家里谁干的最多,谁什么活儿都不干。而且这事儿是因俺而起的,事儿还没解决,最好别节外生枝的好。” 司徒嫣身子虽小,但因为村正就坐在她身后,这李大牛也不敢再上前,看了曹氏一眼,见老婆子没再吱声,这才又退了回去,坐在了炕上继续抽烟。 “这小丫头看着还是个灵利的,这咱家养着也不是不行,要不就将这块地过给招财吧,也算是抚养需要的银钱了。”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听这口气应该是招财的娘,李二柱的媳妇。 “这位婶子,这怕是不妥当,这地是爹娘留给俺的嫁妆,俺是不会过户给任何人的。”司徒嫣也懒得再和这家人废话,直接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曹氏瞪了二儿媳一眼,转眼间正好看到从李大郎身后探出头的李三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的《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6章,为占地欲卖三郎,献诡计分家断亲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小丫头啊,不是俺这当奶的狠心,可你也见了,这家里是真没地儿住。既然大郎一心想留你下来,那就把三郎卖给县上的大户人家当奴才,这得了银钱再给你修间屋子,也算是咱李家还了有柱的情份。” “奶,你咋又提起这事儿,俺就是累死,也不卖弟弟们。”李大郎这会儿真急了,今儿个晚饭时奶就提了这事,当时他态度坚持,奶也没再说什么,这会儿找了个由头,又提了起来。他怎么能不急。 李三郎急的眼睛都红了,拉着李大郎的衣服朝他直摇头。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难不成这李三郎是个哑巴?也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的,等这事儿了了,她倒是可以给他医治看看。 “呵呵呵!”司徒嫣笑了起来,“李家奶奶这话说的,好像是因为俺,逼得你们卖儿卖女似的,这俺可不敢当。既然李家奶奶这儿实在住不下,俺也不会强留。但这地俺是要收回的,俺这儿有地契,反正今年的粮食也收上来了,村正叔说,这地现在空着,那俺这收回来也不欠着什么了。明年开春就请你们不要再去俺地里干活了,要是干了,俺也没工钱付。只能白干了。村正叔,俺这段日子一直在赶路,今儿个天儿也黑了,能不能在您家里呆上一晚,明儿个俺再想办法。您放心俺不会赖着不走。” 司徒嫣在这里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李大郎四人她会帮的,但也要她自己能先安顿下来再说。 “行,先跟俺回家,你放心,这地是你的,别人他也占不去。你有地契在手,那些个不安分的也只能干看着。”村正这话是说给李家众人和曹氏听的。 曹氏一听这地眼看着就要收回去了,心里一阵的失落,想着明年家里连个吃食都没有了,更是着急,可让她白养着个丫头她实在不愿意,想着要不然就让这丫头给他家孙子当童养媳,这地还是自己家的,这人也可以随着便的使唤,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 笑着上前来拉司徒嫣的手,“你看这娃可怜的,奶也没说不养你不是,你看要不你给大郎当童养媳,这跟大郎他们住一个屋子也名正言顺不是?” 司徒嫣被她一拉,下意识的一个激灵,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心里将这个老巫婆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曹氏的算盘打的劈啪响,可她这点心思,又怎么逃得过司徒嫣的眼睛。 将手从曹氏手里抽了回来,暗自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这才觉得好受些。 “李家奶奶的好意,俺受不起。村正叔,咱还是回吧?” 曹氏见这小丫头油盐不进,李大郎又护着李三郎,这家里现在是真的没有银子,秋天收的粮只留下过冬的,剩下的早就都卖了,全给招财交了束修。可她哪舍得到手的地给人收了去。 就又过来拉司徒嫣,这回司徒嫣有了防备,哪还能让她拉着,忙退到了村正的身后,这会儿村正也站了起来要出门,曹氏见拉不着司徒嫣,就又去拉村正,怕人这一走,地就真没了。 “曹氏,赶紧的放手,这拉拉扯扯的成个啥样子。”村正一甩袖子,将曹氏甩在一边。 “他村正叔,你先别急着走,咱再想想办法不是?”曹氏见村正甩了脸子,哪还敢上手,忙堵在了门口,意思就是地还没着落,谁也别想走。 “怎么,曹氏,你还敢硬来不成。告诉你,别没事找不自在!”村正这会儿脸是黑到家了,语气硬的很,还往门口又上了一步。 “村正,您别生俺娘的气,她这也是急的,咱再坐下好好合计合计。”李二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留了这小丫头才能留住地,不留这丫头连地都没有了。忙帮着曹氏来请村正坐。 村正也是没办法,这村里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也没这个能力收留这丫头,虽说这丫头有着园宅地,可人家也说了,那是嫁妆,将来是要带走的,哪有人家愿意,帮着人白养孩子。想了想就又坐了回去。 曹氏见还有门,也乐得坐回了炕上,可不敢坐实了,就怕村正带着人出去了。 李二柱看村正坐回去了,这才又坐了回去,接着说,“村正大哥,要不就让招财和大郎他们住一个屋子,将那东屋挪出来给丫头住。”李二柱心更黑,想着先将人留下,将来找个名目卖了,即能得了地,还能得些银钱。可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响,却没想他最宝贝的儿子先出声反对。 “爹,俺不去住那儿屋,那屋臭的很,根本不是人住的。凭什么让俺给个丫头片子挪地方,要挪也是大郎他们挪,是他们要将人留下的。俺不搬。”司徒嫣不得不说在心里给李招财点了个赞,“李招财你好样的,你不搬,俺还不想让你搬呢。就你那破屋子,给俺俺都不住。” 李二柱气的直瞪眼,一个劲儿的给儿子使眼色,可这李招财一向跋扈惯了,哪管他爹是个啥意思,反正动了他的屋子那就不行。 曹氏刚开始也是一楞,可看着李二柱给李招财使眼色,也多少明白些,可看着孙子一脸的委屈,她又不忍心。 可眼下能给这小丫头挪屋子的只有李招财,这下可难住了曹氏。 司徒嫣心里想笑,脸上还要装的很委屈,这时她根本不用说话,只等着李家人内斗就好。 村正见李招财不愿,又看了眼李二柱,见他只是瞪着眼,也不说话,这心里也明白,其实将司徒嫣交给这样的人家,将来也不会有个好的,想着要是自己收留了,怕村里其他人说他占了李有柱的地,到时对自个儿的名声不好,一时也泛了难。这村正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子,也因此吃了不少的亏。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李三柱却发了话,“爹、娘,要不咱分家吧,将大郎一家分出去,将西屋挪出来给这丫头住。”这李三柱也不是什么善茬,想着将这一屋子的小子分出去,家里少了吃饭的,又多了五亩的园宅地,将来再把这小丫头卖了还能得些个银钱。 曹氏想了想,觉得还是这老三会动脑子,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点着头应着,“是,还是三柱这法子好。大郎既然一心的想着收留这丫头,想来也不会反对分家的。” 司徒嫣心里把这李家上上下下骂了个遍,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自己亲人不要,拼命的算计个陌生人。不过司徒嫣却不出声,她想着,先让他们分了家,至于自己要不要住,可由不得他们。 李大郎看了司徒嫣一眼,犹豫了一下,回身看了三个弟弟一眼,竟然点头答应了。司徒嫣楞了一下,对这个李大郎的好感更深了。 她看了二郎、三郎和四郎一眼,见他们竟然也不反对,瞬间对这四人就有了别样的心思。李大郎四人哪里会知道,就因为他们的善心,换来了一世的安逸富贵。司徒嫣在心里暗下决心,只要有她在的一日定让这四人过上好日子,但这一家子的极品,将来要是这李大郎出息了,怕是还要纠缠不清的。 司徒嫣就走到李大郎跟前,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也不知李大郎有没有看明白,只见李大郎摸了摸她的头说,“小妹别怕,这下你有家有地方住了。”司徒嫣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定了定心神,她真的好感动,这人也太善良了些。 可她现在不能乱,她还要斗这帮子极品,不能让李大郎他们吃了亏。 “大郎哥,谢谢你们!大郎哥也别担心,虽说分了家,可你们还有二叔、三叔,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们和你有着血缘关系,不会不帮衬的。将来招财哥要是得了功名当了官,更不会袖手旁观的,要不然那可是有损官声的。”司徒嫣给李家人下了剂猛药,她要让李大郎他们与李家断的干干净净,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曹氏主动提出断亲,只要是老人提出的,将来李家几个儿郎有了出息,也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李大郎笑着摇了摇头,要是他的二叔、三叔恳帮着他们,今天他们也不会被赶出家门了,可他不后悔,他过了年就十五了,及第行了冠礼,就是个成年男人,他有信心将来会带着弟弟们过上好日子的,可这小丫头就不一样了,没了娘家,将来连个好人家都许不上。不知为什么一看见司徒嫣,他就喜欢这个丑丑的小妹,那种心疼的感觉让他冲动的做下了决定。 “帮啥,将来招财出息了,你们想打秋风咋地?”二儿媳妇才不愿认这四个穷亲戚,话说的特别难听。 “奶,俺不愿帮衬他们。”李招财这会儿更觉得李大郎四个将来就是他的累赘,他才不要帮他们呢。 曹氏也动了心,想着既然分出去了,以后也不指着这四个傻小子孝顺,不如分的彻底些。 这一屋子只有村正一人看出了些门道,以他对司徒嫣的了解,这小丫头可不像是会将人家拆散的,这是咋回事?见司徒嫣这会儿拉着李大郎的手,与李大郎站在一起,不由心里一动,难道这丫头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 想这丫头刚说的那些话,她可没答应要留下来。难道?村正有种感觉,这小丫头能自己一个人从河南县寻了来,绝不是个简单的,但心里却有一丝的高兴,如果是真的,这李大郎几个孩子怕是好运道要来了,将来这李大郎家也许会是整个李家村最好的人家也说不定。 想着如果能那样,他这村正脸上也有光,现在外村的都不愿嫁到李家村来,怕跟着吃苦,如果这小丫头真是个有成算的,也许这李家村里的人能跟着一起富起来。想到这些,村正还故意帮着劝了几句。 “招财,你这可就不对了,要是将来当了官,这不认亲的名声要是传开了,那可是要断了官运,严重的还可能被罢官。” 司徒嫣看了村正一眼,见他一脸的认真,可眼神中也透出了算计,就知这村正是看穿了她的小把戏,故意的帮她,她感激的回了个眼神,也跟着说,“嗯,就是这个理,之前爹呆的那个主家就是因为这个被罢了官,最后只能将奴才们发卖了,爹就是那时为自己赎了身的。这当官的最在意的就是名声。” 曹氏听着村正的话,本就下定决心断亲,又听了司徒嫣的话,知道这官声是很重要的,忙推了李大牛一下,李大牛楞了一下,见曹氏给他使眼色,想了下开口说,“大郎啊,你也别怪爷奶狠心,实在是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了招财,咱们还是断了亲,以后各过各的吧!” 这李大牛刚说完,曹氏就接过了话,“可不是,这都是亲人的,总不能以后连累了招财不是。断了的好。” “李家二叔、三叔,你们帮帮大哥哥吧!”想断亲,好啊,可只你们两个老的还不行,要让小的们一起断了才行。司徒嫣的算盘打的可比这曹氏响多了。 “俺们可没那个能耐。他们能分家,就能把日子过好了。将来谁也别靠。”李二柱先抢了话。 李三柱是连话都懒的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村正叔,这分家断亲的,口头说说也就算了。将来万一后悔了,还能反悔不是?”司徒嫣打蛇打七寸,决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 这会儿李大郎也觉出了不对,低头看了司徒嫣一眼,感觉那只小手软软的,很是温暖,就像娘当年的手一样温暖,这个小妹给他一种感觉,她不会害他。 村正这会儿是真的相信,这一切根本就是这个小丫头的算计,看来他之前的感觉并没有错。 其实司徒嫣本不想讲这些,但她累了,想休息,所以才提了提,让事情快点解决。 “这分家要有分家文书,这断亲要有断亲文书,这都是要有证人,要按手印的,我看李大牛,你们要不就说说算了吧!这大郎几个也不容易,能帮的话就帮趁些吧?”村正这话明着是不让他们写文书,可仔细琢磨,却是给他们指出了要怎么做。 司徒嫣心里暗喜,这村正也不是个简单的。看来今天这事儿就能解决了。 曹氏一听要这么算了,脸上显出不乐意,李招财大喊着要去请族长来,直接跑了出去。曹氏怕这宝贝孙子出了事,忙让二儿子李二柱跟去看着。 李二郎和三郎、四郎一脸的不解,看着站在大哥身边这个小女娃,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离开这个家,他们连个房子都没有了,可看着一个小女娃没有家,他们又不忍。看着爷奶恨不得马上将他们赶出去,他们又觉得心寒。这一时也不知要如何是好,都向李大郎的方向近了几分。 李大郎知道弟弟们心里难过,他这心里也不好受,虽然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他们,但他和弟弟们都是在这里出生的,要说一点儿感情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可眼下他要保护这个小妹。所以他拍了拍二郎的肩,硬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时间过的很快,族长被李二柱和李招财请了来。(《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7章,按手印分家断亲,四兄弟净身出户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族长人还未至,声先到了,“大郎你这小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唑个啥!还为了个陌生人连亲人都不要了。” 司徒嫣一听就明白了,定是这李二柱和李招财歪曲事实,将过错推给了李大郎,抬眼见李大郎只是张了张嘴,却没为自己辩白,司徒嫣不由得为他心痛,也有些生气,都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知道回嘴,要不是善良的过了头,就是笨到了家。气得狠瞪了李大郎一眼,将他手用力的撰了一下。 李大郎被司徒嫣瞪的有些发楞,不明白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小妹咋瞪自己一眼。摸摸头想不通,望着司徒嫣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司徒嫣叹了口气,见族长这会已经进了屋,先声夺人,“族长爷爷,不是大郎哥不认亲,大郎哥可不想分家,也不想断亲的。村正叔可以做证。” 村正一听族长的话,也明白是李二柱使了坏,瞪了他一眼,请族长坐下才开声,“他十三叔,你还真错怪了大郎,这大郎是好心想帮这个丫头,可没想李大牛非要分家,还铁了心的断亲,要不你帮着劝说劝说。” 还是村正是老油条了,这话说的即帮了大郎,也不说谁的事非,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族长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点事哪还有看不清的,瞪了李二柱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李大牛见族长也来了,他不能再不说话了,这才敲了敲烟锅子,“他十三叔,这也是没法子,这一家子眼见着就要没吃的了,这分了家,各家过各家的,说不得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曹氏也在一边帮腔,“是啊,他村正叔,你看还是赶紧将这分家文书写了吧,这大郎他们是自愿净身出户的。这时辰也不早了,早点了了,大家也好早点歇着不是?” 这曹氏好黑的心,眼瞧着冬天就到了,净身出户,连粮食都不打算给,这要四个娃子怎么活,族长听了也是一楞,看大郎也没话,以为是真的自愿,其实就算不是,这曹氏不给,李大郎也要不去。他这证人只当没看见。 村正刚要说话,却见司徒嫣朝他摇了摇头,也就没开口,他算看出来了,这丫头决不是个简单的。既然她都有成算,他就看戏好了。 李招财从自己屋里拿来了笔墨纸砚,族长先把分家文书写了,村正又写了断亲文书,都是一样的三份,李大牛、曹氏、李二柱、李三柱都上去按了手印,只有李招财没上前。 “大郎哥,你看还是招财哥对你好,他不愿和你断亲,将来会帮衬你们的。”司徒嫣才不会给李家这些人留一丝的机会。李招财已经十五,及了第的,要是将来拿这个说事,这李家也没法断的干净。 “谁说要帮衬他了。”李招财没想到这里有自己的事,一听他不按手印,将来还要帮这些穷鬼,嚷着就上前,将手印按了。 族长、村正将按好手印的文书给李大郎一份,另一份放在祠堂里留存,还有一份要去县衙盖印。 这事本来就算了了,可这族长也不知拿了李二柱什么好处,这会儿又开始刁难上了,“大郎,你看不是十三爷不让你入族谱,你这连个房子地的都没有,也不知记哪家才好,我看等将来你及了第,有了户簿再置了地的再说吧!” 李大郎瞪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族长,这族长咋会说这个话,那他和弟弟们连个老祖宗都没有了。 村正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族长还会落井下石,司徒嫣更是气笑了。好你个族长,等李大郎他们几个将来发达了,我要让你跪着求他们入族谱。 村正心里有气,话说的也不客气,“大郎啊,入不了族谱没关系,明个儿叔就到县里给你办个户簿,你啊还是这李家村的人。” 族长斜了村正一眼,反正他是族长,族里的事他说了算,他还就不信了,村正还能将他咋样。他其实也不是真心的想帮李二柱家,可李二柱家有个在县学里读书的李招财,要是将来出息了,他这族长也跟着脸上有光,所以才想着,既然李二柱不待见李大郎,那他索性就不让李大郎上族谱。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 “李家奶奶,这天黑成这样,就算分了家,大郎哥他们也没地方去,就让他们在西屋里和俺一起睡一晚吧?”司徒嫣想进西屋看看,有什么能拿的,她都给装进古戒里,才不要留给李家这些人呢。 曹氏刚想反对,就听村正先说话了,“我看是这个理儿,要不这大半夜的,再惊动了村民传出什么闲话,对招财的名声可不好。” 曹氏一听,吓了一跳,想着怎么也不能累了孙子的名声,就点头同意李大郎,几个再留一夜。 李大郎哥四个向李大牛和曹氏行了一礼,再对着族长和村正行了礼,这才拉着司徒嫣回了西厢房。 司徒嫣临走时向村正行了一礼,其他的人与她无关,连看都没看上一眼,更没多说话。只是眨了两下眼睛。村正也是个明白的,轻轻点了下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虽说古代将男女大防看的很重,但司徒嫣今年只有六岁,还不到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时候,而且这又是在农村,事急从权,也没人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等进了西厢房,司徒嫣傻了,这屋子暗的和地窑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还有股子霉味。仔细闻着还有着汗臭和发酸的味道。司徒嫣真想退出去,可她知道,如果她退了,会伤了这四兄弟的心,他们连房子都挪给她了,她却嫌弃他们,这事她司徒嫣做不出来。只得小口吸气,慢慢适应。 “这屋子里黑,可你别担心,除了一个炕,这屋子里啥都没有,不怕磕碰的。”这是李大郎的声音,他拉着司徒嫣走到炕边,先将她的背篓放下,将人扶到炕上坐下,这才蹲下身子给司徒嫣拖鞋。司徒嫣进来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隐约的能看到个影子蹲了下去,还想着这人是要做什么,就感觉有人拿了她的脚,再给她脱鞋。 “大哥,俺自己来就好。”司徒嫣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还要个14岁的小子给她脱鞋。 “这屋子里暗,你也看不见,俺来就好,这炕上就一床被子,等会儿给你和小三、小四合着用,你这衣裳太薄了,晚上不盖被会着凉的。”李大郎的举动言行,都让司徒嫣感动的想哭,她真为自己进屋时的反应脸红,想着这人是真的很善良。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都先上炕。大哥上炕前将背篓里的油纸包拿给俺。”司徒嫣下定决心,这四人他帮定了,不管其他三个兄弟如何,至少这李大郎是个好的。 四人也不知司徒嫣要干什么,都脱了鞋爬上了炕,黑暗中只有五双眼睛,发着光,一切都是黑暗的。司徒嫣好想将油灯从戒指里取出,这黑灯瞎火的,真不舒服,要是能有个夜视仪就更好了。司徒嫣这会儿无限怀念前世的那些特种装备。 等人都坐好了,李大郎将纸包从背篓里摸了出来递给司徒嫣,想着怕是小妹还没吃饭吧,李家天一黑就没有吃的了,连灶间的柜子都会上锁。正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见司徒嫣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哥,这里有四张饼子,你给二哥他们分分。我在村正家里吃过才来的,这会儿不饿。”司徒嫣先将油包打开,将四个饼子递给了李大郎。 “这哪行,这是小妹的吃食,俺不能要。”李大郎肚子也饿,可他不能拿小妹的吃食。 二郎也跟着点头,三郎和四郎肚子咕咕叫的很大声,可也跟着点头,看着黑暗中微动的四个头,司徒嫣心里一喜,看来这四个兄弟都是好样的。 “大哥,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小妹,还是怪小妹占了哥哥们的屋子。所以才不恳吃小妹的吃食。”司徒嫣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语气,她也没办法,这请人家吃饭,还要自己装委屈,也就是在这古代,要不然这事搁现代,谁会想得到呢。 “小妹,大哥不是这意思,好大哥吃,老二、小三、小四,给你们也吃。”李大郎接了饼子,分给了弟弟们,至从爹走了以后,他们就没吃过饼子了,每天都是喝点菜汤,可就是那菜汤也是喝不饱的。 司徒嫣发现他们都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大哥,是不是饼子太硬了,对不起,小妹眼下手里只有黑面饼子,别的都没有了。” “不是的,俺是舍不得。”这回说话的是李二郎,他是真的舍不得,这饼子真香,他怕今晚上吃了,明天就再也吃不着了。 “俺也是。”四郎也跟着说。 “俺,俺,俺,也,,,,,。是。”这是三郎,司徒嫣一楞,这三郎不是哑巴,只是有点口吃。 “大哥,你们吃吧,从明天开始,咱们家天天有饼子吃。”李大郎听了一楞,小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咱们家,小妹难道不要留在李家? “小妹,你说的这是个啥话,你不是要留在李家?” “我为什么要留在李家?”司徒嫣觉得这李大郎问的有些奇怪。 “可这屋子以后就是你的了,你不留在李家要去哪儿?”李大郎被司徒嫣说糊涂了。 “大哥,小妹问你,你在这个家可快乐?可幸福?” “爹娘在的时候,俺觉得日子过的还算乐呵,可至从爹娘都走了以后,俺真不知自己为什么活着,每天从早干到晚,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李大郎回想了一下这些年过的日子,不免有些伤心。 “那这样的家,大哥为何还要小妹留下。大哥不想和小妹还有二哥、三哥、四哥一起过日子吗?”司徒嫣知道她要想跟着他们,看来自己还要再劝劝才行。 “可小妹是丫头,这将来是要出嫁的,没个娘家,将来去了婆家要被人欺负的。”李大郎觉得小妹跟着自己也行,可他出不起嫁妆,将来小妹想找个好人家,怕是要难了。 “嫁妆俺自己会赚,小妹只想问大哥,大哥可愿意带着小妹一起讨生活?” “愿意,小妹要是不愿意留在李家,那大哥保证,只要有大哥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小妹。”李大郎像是保证,又像是给自己下了一个承诺一样,他要永远对这个小妹好。 司徒嫣这心里又感动了一把,这一晚上她也不知被这个实诚人感动几回了,“那以后小妹就做家里的小五,咱们兄妹五人一起过日子,俺小五,一定会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的。” “大哥,有了小五俺也当四哥了。”四郎高兴的抱了司徒嫣一下。 “是啊,小三、小四以后也要照顾小五。咱兄妹五个以后一起过日子,咱要把日子越过越好。”李大郎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见了光,不再是黑暗的一片。虽然这屋子还和以前一样的黑,可这心里敞亮,人也觉得精神了起来。(《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8章,摸黑夜话心泛酸,小五来把家来当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李家四兄弟激动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司徒嫣一直等到他们平静些了,才又接着说话,“大哥,我想问一下,干爹和干娘在世时没留下什么衣裳或是被子吗?怎的这屋子里啥也没有?” 李大郎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过,“爹娘走时是留了些东西的,可都被奶拿走了,只给了一条被子,说男娃子火力壮,少盖点冻不死。” 司徒嫣楞了,这什么逻辑,这人要无耻起来,当真是天下无敌。什么瞎话都敢编排。 “明天一早,咱就要离开了,这屋里大哥可有啥舍不得的?” “没有。爹娘留下的念想,都被奶拿走了,除了这床被子,这屋里啥也没有。” 这四人之前不知过的是啥日子,屋子里竟然空成这样,“那哥哥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吗?” “这一年到头的,就身上这一件,到了冬天冻的都不敢出门,有时大哥要出门,俺就把身上的衣服脱给大哥,这样大哥才不会被冻病喽。”李二郎先开了口,那样的日子想来都让人心酸。这话一出口,四个兄弟都哭了起来。 “哭吧!这哭出来心里能好受些。”司徒嫣在心里暗暗的说着,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家四兄弟过的日子连一般的贫困都不是,是比那特困还特困。 四人哭了一会儿,四郎这回倒是先收了声,“俺才当了哥,就当着小五的面哭鼻子,俺长的本来就丑,怕是这一哭要吓到小五了。” 司徒嫣有些不解了,这四兄弟长的可一点儿也不丑,就是太瘦了,脸色不好看,要是能吃的胖些,个顶个的美男子,这丑之一字从何而来,“四哥,谁说你长的丑?” “奶说的,说俺几个都像娘,锥子脸福气薄,马大眼儿漏神光,薄嘴片子费油粮。” 司徒嫣听了后,哈哈哈大笑起来。这曹氏可真能胡说八道。 “小五,你笑个啥?”李大郎也觉得小五笑的有些奇怪,莫不是也觉得奶说的有道理? “胡说八道”司徒嫣笑的肚子痛,缓了一会儿,才直接给了四个字。 “哥哥们觉得小五长的好看吗?”司徒嫣想着自己易容的样子,都觉得要吐了。 “好看,小五心善,将来长大了,一定好看。”李大郎其实也觉得小妹长的不好看,可他觉得小妹心善,娘说了,心善的人就是美的,所以他觉得小妹长大了会好看的。 “胡说,小五长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可大哥却不愿伤小五的心。可见大哥才是真的心善。但你们要相信小五,哥哥们是真的长的好看,在城里时,俺就听人这样说过,‘双眼皮儿大眼睛,会来电来会放光,瓜子脸薄嘴唇,福缘双致又敛财’。” “小五,那城里的人真这么说吗?”李二郎有些无法相信,他一直觉得奶说的是对,他们哥四个就是丑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不相信小五吗?”司徒嫣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相信,当然相信。”几人高兴的点着头,他们高兴不是有人说这样的长相俊,是因为说这话的是小妹,小妹喜欢他们,不嫌弃他们丑,所以他们高兴。 “可是奶还说,大哥手小,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主。”李二郎这会儿觉得他奶说的也不全是对的,想听听看小妹对大哥是个啥想法。 “以后这些话你们都别听别信,这手小抓宝,手大才抓草呢!大哥的手即温暖,又厚实,是个有福的。”司徒嫣恨不得冲到正房,将曹氏撒烂了,哪有这样当人奶的,把孩子往丑了说,对她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一个人长的丑,就想要让全家人都陪着她丑不成,这会儿越想越生气,觉得今天便宜了曹氏,应该让她多吃些苦头。 “大哥,你听到了吗?小五也喜欢大哥呢?” “嗯,小五最心善了。”李大郎觉得小妹这是安慰他们,才会这样讲,可他听着心里高兴。 司徒嫣知道一时让他们相信她的话不容易,等将来他们见识广了,自然知道好赖,会辨美丑。 既然这个屋子也没啥可以让她帮着收的,她还有一事想问明白,“大哥,三哥这口吃的毛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小五你指的是小三磕巴,这是在小三六岁时,因为爹去世了,小三一直哭闹,奶生气,一鞋底子抽的,从那后小三就有了磕巴的毛病。”李大郎一想起当时的事,就生气,拳头撰的紧紧的,本来小三和小四一样,讲话利索,可从那以后,小三怕被人笑,都很少讲话了,也只有兄弟四个单独在时,才会讲几个字。 “那三哥不用担心,这个小五会治,保证不出一年,让三哥像四哥一样讲话利索。” “真,真,真,,,,吗?”李三郎兴奋的想说真的吗?可话一讲出来,就变了样。 “三哥,小妹教你,你先将要讲的话,在脑子里想一遍,然后慢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讲,就比如刚刚三哥要说‘真的吗?’那你就先在脑中想一遍,然后慢慢先讲一个‘真’字,等下个字想好了,再讲‘的’字,再想一下再讲‘吗’字。每天都要多讲话,按这样的方法多练习,三个月后三哥就会比现在讲的快,等半年后就可以连续起来。不信三哥现在就试试?” 李三郎按照司徒嫣的方法试了一下,虽然讲话变慢了,却没有再磕巴,其他几个兄弟高兴的直哭。最后连三郎也跟着哭了。 这屋里人正哭着,外面传来了曹氏的声音,“哭,哭,跟个哭巴精似的,后悔也晚了。明儿个一早就给俺滚蛋。”最后还听到曹氏呸了一口。 司徒嫣倒是无所谓,只李大郎四个,这会儿用手捂着嘴,默默的流眼泪,司徒嫣也明白,再怎么说这是李家,李大郎四个姓李,要说一点儿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虽然老人对他们不好,可他们觉得自己还是李大柱的孩子,而曹氏和李大牛是他们的爷爷奶奶。 要想改变他们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又搁了一会儿,听不见正房的声音了,司徒嫣劝着李家四兄弟将饼子都吃了,又从筐里摸出个水袋,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让四人都喝了些。这才让李大郎带她去茅房,结果李大郎给司徒嫣带到了院外,指着一块空地,让她就在那里上,说是茅房太黑,怕司徒嫣掉下去。 没办法,司徒嫣也只好将就着了。回了屋子五人躺在炕上,李大郎将小五安排在中间,左边是三郎、四郎,右边是大郎和二郎。将家里唯一的被子给最小的三人盖上。 司徒嫣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已经像个一家之长一样照顾着弟妹,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爹娘走的早,他这大哥怕是又当爹来又当娘,苦命啊! “大哥,这村里人早上都什么时辰才会出门,比如挖野菜,捡柴火的?” “小妹别担心,这些大哥都会做,你就安心的歇着就好。”李大郎以为小妹要帮着干活,所以问这话。 司徒嫣一听就知是李大郎误会了,她问这些是想在李大郎四个出门时,再闹上一闹,一是让曹氏失了名声,二是让村里人知道,李家这四个孩子是被狠心赶出门的,也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免得让村里人误会,失了名声,将来在村里连个肯帮衬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哥,你先告诉俺吗!”司徒嫣装着撒娇,抱着李大郎的手臂摇了摇。 “小五乖。”李大郎是真把她当小孩子了,司徒嫣不由得一撇嘴。 “这村里人一般都是鸡叫卯时初就起了,眼下秋收结束了,家里的男丁都去县里找些活计,女人要进山捡柴挖野菜,所以卯时中太阳出的时候就出门。要是进了冬下了头场雪,大雪封了山,一般就都呆在家里,那会子再出门就太冷了,会冻病的。”司徒嫣算了下时间,差不多是五点起床,六点出门。入了冬要猫冬这个她还是知道的,以前和奶奶在山村的时候,一入了冬,奶奶就会围着炕转,很少出门了。 “大哥,小五想管家,大哥同意吗?”要想让四个大小子,听她一个小丫头的,司徒嫣反而心里没了底,她有好多事要做,如果大哥不肯听她的,那她啥事也做不来。 “行,大哥看着小五就是个有成算的,定能管好家,咱们以后都听小五的。”李大郎觉得小妹是城里来的,肯定比他们这些村里人知道的多,虽然小妹还太小,可他就是觉得她能管好这个家。其实司徒嫣还要感谢曹氏,这李家一直是女人管家,所以李大郎哥四个,也觉得由她这个丫头管家,也没啥不好。 要是让司徒嫣知道,她管家还托了曹氏的福,怕是直接气得吐血不止。 “谢谢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也同意俺管家吗?”司徒嫣认为这家里有四个男人,对事对人要公平,所以她都问了一遍。 “家里大哥说了算。俺听大哥的。”李二郎本意是说同意的,可这话一开口他自己也觉得怪,怕小五误会,忙解释,“俺的意思是,听大哥的,也听小五的。” 这解释了还是觉得怪,李二郎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四郎倒是明白二哥的意思,帮着解释,“二哥、三哥和俺都同意让小五管家。” 李二郎听四郎解释的清楚,点着头应,“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三郎也慢慢的跟着说,“俺,同,意。”虽然慢,但大家都等着他说完,也不催他。心里都替他高兴。 “谢谢哥哥们!”司徒嫣顿了一下,接着说,“那大哥明儿个一早,近卯时中了再起。二哥明天只管抱着这床被子,别的都不要管。要是曹氏来抢,你就往院外跑,要边跑边喊‘奶俺们被你赶出门了,爹娘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俺就想留这被子,这是娘亲手做的,求奶给俺留个念想!’,一定要大声的喊。要喊的邻里都听见才好。” “小五,你这是要干啥?这家丑不可外扬,那不是让人看了笑话。”李大郎的想法已经就快被曹氏给洗脑了,所以觉得这些个都是家事,还是不要闹出去的好。司徒嫣也明白,改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发生的,她要潜移默化的从一点一滴开始。这就是最好的时候。 “那大哥就不想要小五了。如果你们不闹,小五就要留在这里,走不了了。”这时候向这四个人讲的太多,只会让他们心里起疑或不舒服,还不如下点猛药,既然他们四个不想和自己分开,那就拿自己说事。 “想,大哥当然想,可就怕这一闹,爷奶会发狠。到时二郎要被打的。” “不会的,小五不会让曹氏和李大牛得逞的。明儿个二哥闹了起来,曹氏一定会追着打,到时大哥、三哥、四哥一起的跪到大门外,求她别动手。然后说你们不想离开家,这被净身出户了,啥都没有冬天过不下去,会冻死的。要哭着讲,讲的越惨越好。特别是三哥、四哥,你们要哭的越大声越好。剩下的就交给俺了。” 司徒嫣眼中尽是算计的光芒,她要让李家这些人渣后悔。 “行,就听小五的。这样小五真的就可以跟俺们一起走了吗?”李大郎又确定了一下,他现在很喜欢这个小妹,真怕被他奶留下走不成。 “大哥放心,一定走的成。明儿个一早还要唱戏,哥哥们都歇了吧!”司徒嫣再没讲话,睁着眼心里想着明早这些事的细节,千万别出了差错才好。 这一夜再无话,四兄弟几年都没吃这么饱过,笑着睡了。司徒嫣等四人睡实了,这才将被子给大哥和二哥盖上,又从戒指里拿出自己的被子,给她和三哥、四哥盖上,这才从戒指里又拿出个馒头吃了,这才合眼眯了一会儿打了个盹。(《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19章,鸡鸣狗叫早唱戏,弱女孤男挨欺负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卯时刚至,就听到村里传来公鸡打鸣,土狗乱叫的声音,司徒嫣赶紧起身将自己的被子收了起来,再将大哥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又躺了下去,才闭了眼,李大郎四个就醒了。 李大郎还觉得奇怪,平日里自己半夜都会被冻醒,今儿个倒没觉得冷,一觉都睡到这个时辰了。忙起身下地要出去干活。 司徒嫣暗叹了一口气,这李家四兄弟,都被曹氏训练成机器人了,这都断了亲,还想着起床干活呢。 其实李大郎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没想那么多。其他三个兄弟见大哥起了,都跟着下了地。司徒嫣看着又生气又心痛,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小五,俺们吵着你了吧,你先睡,俺几个得出去干活去了。”李大郎以为是因为他们吵了小五,小五有些不喜了。 “大哥,你们都分了家,断了亲的,还干啥活,要是干也是给俺们自个儿家里干。”司徒嫣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四兄弟一楞,这才想起他们已经不是这李家人了,用不着再起早干活了,不由得有些难过,可又感觉轻松。 “小五不气,大哥这是习惯了。”李大郎这会儿也知道小妹不是气他们吵,而是心痛他们,心里泛甜,虽说小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子,可却是真的关心他们。 “那还不上炕,都站在地上干啥。”司徒嫣瞪了几个哥哥一眼,往炕上一躺,又闭了眼睛。 “俺去尿尿。”李二郎也想明白了,提着裤子就跑了出去。 三郎、四郎也跟出去了。大郎想了想,只剩他自己和小五也不好,就跟着出去了。 司徒嫣又等了一会儿,就看四兄弟先后回来,知道他们没有去干活,这才心安些。 叫四人上了炕,又将昨晚上叮嘱过的话讲了一遍,就听到正房里有了动静。曹氏大喊着叫众人起身,嘴里骂骂咧咧没个消停。 等来了院里,见西屋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是气的脸色发黑。这李大郎几个不挑水不砍柴的,都想作死不成。 几步窜到西屋门口,大力的拍着门,“不干活的瞎磨蹭个啥,等着吃闲饭啊!” “吵什么吵,俺还没睡醒呢!”司徒嫣见李大郎要说话,忙示意他禁声,自己却开了口。 曹氏一楞,这才想起昨晚上家里收留了一个小丫头,大郎他们已经断了亲,难怪今儿个一早都不起来干活了。 想着不能得罪这小丫头,这地还没到手呢,气呼呼的走了,可这嘴里不干不净的全是“三字经”。 曹氏这样,对司徒嫣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四平八稳的坐在西屋炕上,这会儿多少能见些亮,她正打量屋里的一切,还真和李大郎讲的一样,这屋里啥也没有,除了四下里漏风的墙,和头上的茅草。她算是见识到什么是一贫如洗。 李大郎几个不安的坐在炕上,曹氏在门口叫骂时,他们都想冲出去干活,可小妹一直瞪着他们,没想到,小妹只喊了一句,他奶就回去了,虽然还骂着,可却不再敲门,四人觉得这小妹真有本事,更相信她昨晚上说的话。 几人在西屋一直等到卯时中才出屋门,二郎手里抱着被子,一众人一起向院外走去,司徒嫣走的最快,她要看看村民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出门了。 “奶,二郎要把被子拿走了。”这会儿招财正好从东厢出来,见李大郎四个正往外走,心里直乐呵,就看了四人一眼,正好见李二郎手里抱着的被子。 “啥,这个养不熟的白养狼,人都走了还拿被子。这些个不要脸的贱人。”曹氏骂着从正房冲了出来,手里抄着笤帚疙瘩对着李二郎就跑了过去。 司徒嫣见这李二郎有些吓傻了,忙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跑,这李二郎才向院外跑去,学着小五昨晚上教的话,一边跑一边喊,直嚷的一个村子都听得见了。 司徒嫣见村民们三五成群的向这边走了过来,知道是时候了,给李大郎三个示意,三人走到了院门外,一起跪了下去,嘴里念的都是小五昨天晚上教的,三郎、四郎更是可着劲的哭。 这效果,真赶上唱戏了。曹氏这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楞在院门口,招财和李家众人矗在当院里,更是不知咋回事。等得村民们都赶了来,才知坏了事,想将四人拉进院里已经晚了。 李大牛这会儿反应过来,窜到院外想将李大郎四人拉进来,可拉了这个,顾不上那个,气的直骂,“老二、老三,你两个还卖啥单儿,还不麻溜儿的过来。” 李二柱刚要上前,就听一村民叫着,“哟,我说是谁家呢,一大早上的就将四个孩子赶出了家门,还弄了这么大的动静,真丢死个人。” “可不是,都说这李大牛家黑了心的,拿四个小子当奴才使,之前还以为是谁扒瞎的乱传呼,这看来倒像是真的。” “那你是不知了,刚听得二郎几个的话,这曹氏是赶着娃子们,让净身出户,眼瞧着就入冬了,这不是把四个孩子往死里逼吗!” “可不是咋地。这没爹没娘的娃子真儿真儿的可怜哟!这曹氏还逼的孩子断亲,没见过这么当爷奶的。” 这有一人开了腔,帮腔的就多了起来,还有后来跟着打听的,李家门口这会比唱戏还热闹。 李大牛见这也不是个事,又不能将人撵走了,狠狠瞪了李大郎几人一眼,转身回了院子。 曹氏这会儿也算明白了,感情这李大郎几个是要坏了她家的名声,一想到招财将来还要当官的,更是将四人狠到骨子里。 可这会儿村民都看着呢,她也不好再下死手打四人,直对着村民解释,“各位邻里,咱家可不是那样的人家,是大郎自己个儿为了帮个小丫头,坚持分家净身出户,还断了跟俺们的亲呢。你们可别听人乱嚼舌根子,坏了俺家名声。” 李大郎这会儿终于明白小五这么做的用意了,这是给他们博名声,免得让村里人误会是他们要分家,这老人提分家,和孩子要分家完全是两码子事,弄不好将来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奶,俺不想分家,不想断亲,奶留下俺吧,这眼瞧着入冬了,俺这啥也没有,会冻死的。那个有柱叔家的小妹,俺少吃一口养着。求求奶了。” “说啥,你不断了,想的美,你们给俺趁早的滚蛋,想靠着招财养你们,别做梦了。”曹氏一听李大郎他们不走了,一时心急,将心里话讲了出来。话音刚落,村民们的议论声就传开了。 曹氏知道完了,坏事了,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瞪了李大郎一眼,就要回院子。 司徒嫣见时机差不多了,忙从一旁走了过来,也跪在李大郎身边,“李家奶奶,俺不知为了收留俺,让大郎哥几人连家都没有了,如果俺还赖在这儿,就连猪狗都不如了,俺爹娘教过,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谢谢李家奶奶收留了一晚,俺就不麻烦您了。既然大郎哥四人被赶出来是因为俺,那俺就跟着大郎哥几个一起讨生活。就算饿死冻死,俺决不做那没良心的事。” “哟,这是谁家的娃子,真是个懂事的。” “又是个可怜的娃子。” 司徒嫣知道,她这招博取同情有了效果,又接着说,“俺是李有柱的女儿,爹娘去了,让俺回李家村投靠大柱叔,可俺昨天晚上来了才知,大柱叔不在了,可俺真没想着将大柱叔的儿子们赶出门去,大柱叔和俺爹那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俺决不做让爹难过的事,等到了地下俺没脸跟爹交代。” 司徒嫣越哭越大声,整个人都埋在了李大郎的怀里。 这小丫头哭,可比那男人伤心更让人同情。有些脑子转的快的村民马上想到李大柱帮着李有柱照看着园宅地的,这李家把四个男娃子赶出门,确收了个小丫头在家,本让人觉得奇怪,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来是想霸占李有柱的房和地了。 “曹氏,你不是看中人家小丫头的地了吧,连自个儿的孙子都不要,要收留一个小丫头?”这有人讲了,围观的村民心中都跟着泛了嘀咕,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事,要不然谁巴巴的会不要能干活的四个男娃子,却留着个啥也不能干的女娃子。 村民们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本来李有柱的地,他们就没占着什么好处,这会儿这李大牛家还想霸占人家地,今后连族里都没的好处,可见这李大牛家的人心黑成啥样。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将李大牛家众人骂了个遍,曹氏听的眼前直发黑,心里念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村正来了。” 司徒嫣从李大郎的怀中抬起头,看着村正和族长走了过来,知道今天这戏要演到高潮了。 村民们自动留了条道,往两边退了退,村正和族长走进来,就看到四个小子跪在地上,大郎的怀里还抱着小丫头。曹氏站在一边,手里拿着笤帚疙瘩,以为是这曹氏又闹开了,哪里会想是司徒嫣故意为之。看着围在一边的村民,也知今儿个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族长刚要训李大郎几个不知好歹,亲都断了,还给李家惹事儿,却听见村正先开了口,只好先将嘴闭上。 “曹氏,你就又是唱的哪一出?这一大早的,也不叫人安生。你们不是让四个娃子净身出户吗?连亲都断了,咋还拿那个打娃儿们。这李大郎现在可不是你家的娃了,你再打人是要见官的。”村正这话一说,大家更相信,是这李大牛家的人将四个娃子给赶出来的。 不耻的,不屑的人更是多了起来,叫骂的声音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曹氏被村正的话噎的一楞,可这些都是事实,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司徒嫣鄙视的看了曹氏一眼,你能不能有点新花样,这老三样玩起来真没劲。 见曹氏闹的厉害,司徒嫣又不想担误事,就先从李大郎的怀里退了出来,走到村正面前,跪了下去,“村正叔,您昨儿个将俺送了来,俺人小,也没明白是咋回事,想了一夜才觉得这事儿哪能这么办,俺有爹留下的地,再不济的也不会饿死。可大郎哥几人为了俺,连家都没有了,俺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人。俺想着把这地抵给村里,换十亩的荒地。给大郎哥他们盖房子,俺要跟大郎哥他们一起住。您看这样可行?” “你这小丫头倒是个心善的。”村正将司徒嫣扶了起来,抬眼看了下四周的村民。 村民们眼中都是心喜,和怜惜,村正这会儿反应过来,看来今儿早上这出戏又是这小娃子弄出来的,心里是又气又心喜,拍了拍司徒嫣的头,对着一众的村民喊话。 “这娃儿的意思,各家都听见了,这一大早的,既然有了这事,那就开祠堂,把这事了了,大家也好早点去赚钱,这都要入冬了,再不找些银钱,这个冬天怕是又不好过了。各家去把当家的都叫到祠堂里。” 村正说话,大家当然是要听的,都回去叫当家的,有些当家的,人就在这儿看热闹呢,就跟着村正一起去了祠堂。 村正回身对院子里傻楞的李大牛几人喊了一句,让他们一家子也都跟去祠堂,这才拉着司徒嫣和族长一起走了。 司徒嫣给李大郎几个使了眼色,让他们跟着,几人一时也不明白,但很听话的跟在众人后面。(《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0章,园宅地换荒宅地,李家兄弟起新名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李家祠堂,其实说是祠堂,还不如一间土地庙大。土坯的院墙,虽没有坍塌的地方,但也很是斑驳,木门常年风吹日晒,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青瓦上有些地方还长着枯草,想来是因为已经深秋的关系。前院很大,但连棵树都没有很空。后院什么样司徒嫣也不感兴趣。 族长拿出钥匙开了祠堂,司徒嫣朝里扫了一眼,光线很暗,只隐隐的看出像是供奉有神像和牌位,至于字迹太模糊,无法看清。这祠堂勉强可以算是这李家村最好的建筑,却也只是表面光,屋地连块石砖都没有,是土夯的。 村正拉着司徒嫣就要往祠堂里进。 司徒嫣忙停了下来,“村正叔,俺不姓李,又是女娃子,不能进祠堂,俺就在这院里等着。” “是个知礼的,这里面也小,等会儿就在这当院里商量吧!你先来边儿上等会儿。”村正说完就和族长一起进了祠堂,这开了祠堂就要先给祖先上香,方才能议事。 族长本来看村正要让个小丫头进祠堂还要刺溜几句,没想这丫头还懂这些,只“哼。”了一声,也算是为了刚没插上话的不满。 上了香,村正就退了出来,走到司徒嫣身边,族长年纪大了,不想在当院矗着,就没出来呆在里面坐着休息。 村正见这会儿他身边没了旁人,才拉了司徒嫣的手问,“小丫头有啥算计,和叔说说?” 司徒嫣知道这村正是个明白人,这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且她也不讨厌这个尚算公正的村正,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 村正边听边点头,“好算计,你这小丫头要是个男娃子,怕是早就可以开蒙读书了,真儿真儿的可惜了。” “村正叔,不可惜,俺会让四个哥哥去读书,到时得了功名,一样给李家村争脸面!”司徒嫣知道,这人虽然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好面子,要不然昨天也不会将她留在李家了,所以说话自然是投其所好。 “好。叔等着那一天。今儿这事你就甭担心了,有叔在,亏不了你的。”村正的保证让司徒嫣多少安心些。 她不是古代人,不知道这古代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所以总怕自己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能有人帮着出主意,她是求之不得的。 不多会儿,村里三十五户当家的就都聚在了祠堂院子里,族长才慢吞吞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比村正的官威还大。因着他年纪大,辈份又高,也没人敢说啥。 “今儿个叫大家来,是商量有柱家的那块地的。”村正的话刚落,族长却先发了话。 “这地的收成往年族里可是占了一半的,以后还得这样。”族长从昨儿个夜里就在合计这个事了,少了这些个粮食,族里就少了进项,他可不能由着这外姓人在村里胡闹。在他心里司徒嫣就是外姓人,是没资格要李有柱的地。 司徒嫣也不说话,他有没有资格,村正最清楚。果然村正黑着脸,接了族长的话。 “他十三叔,之前这地给族里一半的收成,那是因为有柱还是奴籍,可人家现在已经不是奴籍了,这地也早过在小丫头的名下了,有县衙的大印呢,您要是还想要粮,就去找县令大人商量吧!” 族长气的直瞪眼,可他哪敢去县衙啊,他就不明白了,这村正一向精明的很,怎的非要帮着这小丫头。这会儿他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所幸别了脸也不接下茬。 “各位当家的,俺这儿有个主意,各位要觉得行,那咱就按着办,要觉得不行咱再商量。”村正停了一下,见大家没说别的,又接着说。 “有柱家的地虽是园宅地,却也是下等田,一亩的卖价是5两银子,这小丫头想将这地卖给村里人。有没有哪家想买的?”村正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大家都不开口,这日子连吃饱都不容易了,哪还有人出的起银钱置地。 “没有咱就按另一个法子来,这地抵给村里,村里划十亩的荒地给这丫头,帮她盖房。这地呢各家抽签轮着种,谁家种了就归谁,这样家家都能得着好处。” “俺看着这法子中。”“俺也觉得行。”一时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村正等了一下,见没人反对,才又接着说,“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俺也把丑话说在头里,不论是谁家去种,要是敢上年头好收成高,也别显摆,要是赶上灾荒年没了收成,可也别抱怨,那都是个人的命。还有如果有人不好好种,那村里就会收回地,转给下家去种。别到时说俺六亲不认。”村正这话说的有些重,但也是司徒嫣和他商量过的。只有这样,得了地的人才能用心,到了下家手里时,才不会落下埋怨。而且家家得了好处,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有没有谁家有意见的,现在就提,别出了这门瞎嚼巴,坏了咱村的名声。” “嘶!“曹氏急的不行,那可是五亩地呢,虽然能种菜、粮的地方不大,可也是家里唯一的收成,昨儿个还是自己家的,这咋一转眼的就成别人的了。见李大牛不应声,忙掐了他一把,李大牛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了起来,”俺不同意,那地本就是给俺家种的,那丫头已经同意留在俺家了。” “这地又不是你家的,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家种了这些年了,好处咋全你一家的。这村里最没资格种这地的就是你李大牛家。”村民这一早上算是看明白了,这李大牛家就是要霸着人家小丫头的地,如今这丫头把地拿出来了,他们家就要急眼了。更是不屑的顶了回去,还没等村正开口,一众村民就和李大牛家的众人对骂上了。 李二柱、李三柱和李家二个媳妇哪抵的过一院子的村民,骂了几句就不敢知声了。 “行了,这事李大牛家反对也没有用,地不是你们的,你们说了也不算。还有有柱家的这个丫头,她可没说过要住在你家里。如今她要跟着大郎几个讨生活,以后也没你们家啥事了。”村正最后拍板,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组织各家当家的来抽签,写了文契按了手印,因着李大牛家一直种着这地,得的好处最多,所以被排在了最后,大家这心里才好过了些。 李大牛和曹氏见挽不回了,更是气的不清,他们家现在失了四个劳力,又没了地,曹氏咋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昨个儿黑里,她还梦见自己家里到处的良田,自己的孙子当了官,村民们都捧着她,可这会儿怎么全变了样呢? 李大牛和儿子、媳妇也不明白。司徒嫣看着李家几人的脸色,心里那个爽。等村民们都走了,村正先将司徒嫣和李大郎四兄弟带回了家。 “丫头,村里现在能住人的房子没剩几间了,你家原来的房子早就破烂的不成了样子,俺估摸着,就算是修缮,怕也修不得了,俺觉得也就村西头原来李狗子兄弟家的屋子还能住人,那屋子是去年两兄弟为了娶媳妇才拾掇的,可惜去年服力役,两人都活活的累死了。就空了下来,你和大郎几个一会儿去收拾下,也能勉强住着,虽说小了点儿,但也能对付。等你看好了地,俺就给你量,也好过到你名下,翻过了年大郎也十五了,再去县里给大郎他们办上户簿。” “让村正叔费心了!”司徒嫣起身给村正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问李大郎,“大哥觉得李狗子那屋子可住得?” “住得,那屋子只是顶子不行了,换换就成。”李大郎知道那处屋子,墙啥的都没问题,只是屋顶的茅草要换换。 李二郎也跟着点头,他以前在家里受了委屈,还在那儿躲过,知道那屋子能住人。 见李大郎兄弟都同意,司徒嫣也没再说什么,“村正叔,那就按您说的办。俺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村正点头示意司徒嫣接着说,“俺想给几个哥哥改个名字,要是将来读书了,这大郎、二郎的叫,没了气势。” “你这丫头还真要让几个小子去读书啊,那读书光是束修一年就要一两银子,还有笔墨纸砚的,都贵着呢,别说是俺们这样的穷人家,就是那日子过的去的一般人家也都读不起,你们现在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要不就算了吧!” 司徒嫣要让李大郎几个读书,几兄弟听了心中很是感动,当初家里让李招财去读书时,他们就很是羡慕。可听着村正这话,他们也明白,家里太穷,都要饿肚子了,哪有银钱读书。 “小五,等大哥赚了钱,会送小四去读书的。这事儿先搁搁再说吧!” “好。”司徒嫣也不想伤了李大郎的面子,但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只是还不想让村正知道。 “大哥,小妹想给四位哥哥重新起名字,哥哥们可同意?” “起吧!反正这名字都是奶起的。”李二郎倒没什么意见,大郎也跟着点头,小三、小四更是没有反对。 “那行,村正叔可有纸笔。”村正听这话,当时呆住了,难不成这6岁的丫头还识字。 “丫头,你会写字?” “是,俺三岁时就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四岁开蒙,在私塾里学习,俺一直跟边上,所以也会读书认字,俺还跟着一起学了女红,小姐以前对俺可好了。”司徒嫣想过了,这以后吴谨来信,她可不想让别人看了去,所以要趁着现在将自己识字的事告诉村正,免得到时突然会识字了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惜了,真真的可惜了。”村正一连道的说着可惜,这要是个男娃子该多有出息啊。找来了纸笔,司徒嫣磨墨、拿笔动作熟练,这会儿由不得村正不信了。看得李家四儿郎一脸的艳羡。这么聪慧的小妹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人了,心里更多的是觉得骄傲。 司徒嫣一边写一边说与李大郎几个听,“孙子兵法有云,将者,智、信、仁、勇、严,以后大哥就叫李智,二哥叫李信,三哥叫李仁,四哥叫李严。俺不取勇字,是希望哥哥们不做有勇无谋的莽夫。”写好后,又给村正看了一下,才拿给李大郎几个。 “小五这字写的真好看。”李大郎看不懂,但他就是觉得好,比李招财的字好的太多了。 “是啊,这字写的比俺的都好。‘智、信、仁、严’这意思也好。你们四个以后多听丫头的,特别是二郎,做事再不可莽撞了。”村正一阵的感叹。越看越喜欢这小丫头。四人受教的连连点头,小五起的名字他们不明白意思,但也知道定是好的,心里美的都开花了,脸上挂着憨憨的傻笑。 “大哥几个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司徒嫣也想衬这个机会,记下四人的生辰,将来有机会给四人好好过过生日。 “小三和小四的生辰是娘的忌日,所以记得清,是腊月初十,俺和二弟记不清了,只记得俺是秋收农忙的时候,老二是开春农忙的时候。”李大郎觉得自己连生辰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有些对不住娘。娘生他们那么辛苦,可他一次生辰也没过过,所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不怕的,大哥以后的生辰就是七月初十,二哥的生辰是三月十六,都是双日子,也都是好时辰,干娘要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司徒嫣知道农民一辈子怕是只有满周岁时,会庆祝一下,直到死都不会庆生的,所以不记得是常事。 “行,这事俺做主了,四个小子的生辰就按丫头说的办。这名字就先放在俺这儿,等过了年,俺就去县里把大郎的户簿给办了。”村正觉得李大郎四兄弟真够可怜的,娘死的早,连出生的生辰都不记得了,将来娶亲时,连八字都没法交换。 这事儿就算定了,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这才从村正家出来,向村西的李狗子家走去。(《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1章,小五的第一个家,雪中送炭的情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李大郎在前面带路,二郎怀里一直紧紧抱着那床被子,那是小五交代的,他一定要护好了。也是曹氏被司徒嫣闹了个错手不及,又失了面子,一时没顾得上,才让二郎留下了被子。 三郎和四郎一起牵着司徒嫣的手,几人有说有笑的向村西走去。 村正家和祠堂都在村子中间,一路走来司徒嫣仔细的看着这个深秋晨光中的李家村,有人住的人家屋子虽破旧但至少还可以遮风挡雨,没人住的屋子大部分已经倒塌的不成样子了,别说不能住,怕是靠近了都会被砸到。 养鸡的人家不多,司徒嫣仔细的听着,好像只有不到十户,远些的人家她也听不清楚。毕竟这具身体没有经过训练,她是空有一身的经验而无用武之地。养狗的人家就更少了,听起来好像只有不到五户。 司徒嫣还看到一些院子中开了几分菜地,种的应该是白菜和萝卜,想着这过冬的菜倒是单一,也许是没有大棚的关系吧!而且也没有看到东北冬日里最常见的老三样之一的“土豆”。 路上见到了一些村妇和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都背着篓子往大荒山的方向走,司徒嫣礼貌的和这些人打招呼,这村民间的口碑她还是要顾的,为了几个哥哥,她也不能太冷清孤傲了。这走的方向正好和村头李大牛家相反,越往西走,越近大荒山,看来这李狗子家应该近山边了。 又走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一间茅草屋子,荆棘的院墙大半都已经倒了,院门也歪歪斜斜的挂在了一边。司徒嫣心里叹气,面上却一片欢喜的神情。她不想让李大郎他们心里感觉难受。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住在这样的地方,对她一个特种兵来说还真不叫个事。比那热带雨林,以天为被地为炉的不知要好了多少。 李大郎心有愧疚的看了司徒嫣一眼,至从他知道小妹会读书识字,就觉得这个小妹特别的不一样,想着小妹以后要跟着他吃苦,他这心里就难过的紧。弯着腰抱着司徒嫣,“小五,对不起,大哥让你跟着吃苦了。” 司徒嫣被一个半大孩子抱在怀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刚要拒绝,听了李大郎的话,心里又感动了一把,“这李大郎看到这样的屋子,想的不是自己,却是怕她住不惯。” “大哥,这里很好啊,离山近,砍个柴,挖个菜的多容易。而且俺们一家人如今能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小五不觉得苦。” “嗯。”这话说的让李大郎的眼眶有些发红,小妹是个乖巧的。又看了看身边的二弟、三弟和四弟,三人都瞪着眼睛看他,这些是他的亲人,是他以后要守护的人,娘说过,要有善心,要护好弟弟们,他一直都不敢忘,如今他又有了妹妹,他要多干活,给妹妹攒嫁妆,给弟弟们娶媳妇。 司徒嫣见李大郎情绪有些激动,忙动了动身子,“大哥,咱进那屋子去看看吧?” “好。”李大郎抬手擦了擦眼角,带着弟妹进了李狗子家的院子。 将正房门打开,说是正房,其实只是一间连着灶间的土坯房,里间里更是空空的,只有一个土炕,看样子还有些开裂了,冬天是肯定不能烧的。司徒嫣想着只要能勉强睡就行,她要尽快选地然后按她的计划盖属于她们自己的屋子。 这正房没啥可看的,又转出来去看了灶间,门边一口黑黑的炕灶眼,其它再没别的了。“这屋子怎么会这么空,这家人家不是突然死的吗?咋还有空搬家呢?”司徒嫣一时没有想到,这哪是搬走的,分明是村里人知道这家人家都死光了,偷偷拿走的。 “小五,这里的东西,都是被村里人顺走的。”四郎至从有了这个妹妹,感觉自己也长大了不少,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起了小妹。 看着这样的李四郎,几人笑的合不上嘴,这一笑闹,刚还有些沉闷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五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哥哥们说好的让俺管家,那就照俺说的开始忙吧!大哥先去借把镰刀去割茅草,二哥、三哥留下拾掇屋子,扫尘擦灰,四哥和俺一起进山挖野菜,找吃食。咱们可连早饭还没吃呢?” “小五,俺们一天就吃两顿饭,不用吃早饭的。”李二郎这回也抢着和小妹说话,他喜欢听小妹的声音。 “那可不行,以后咱家要吃三顿饭,这样哥哥们才能把亏了的身子补起来,这事儿以后听俺的。” 李大郎见司徒嫣坚持,以为是小妹之前都是吃三顿饭,这会儿怕是饿了,心里更是难过。可他眼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听小妹安排。心里想着,以后少吃点,到时好给小妹做三顿饭吃。 司徒嫣怎么也没想到李大郎会是这样想的,先将背后的篓子放在地上,从篓子底部拿出一块掂底的破布,递给了李二郎,“二哥和三哥就用这个擦屋子吧。”又想着家里连个盛水的东西都没有,她就气馁,她戒指里什么都有,要粮有粮,要吃的有吃的,可这会儿她还饿着肚子呢,可她不能无端的变出吃的,那会引起怀疑,不是她信不过李家几兄弟,实在是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而且古戒是她为自己留的最后一个退路。 几人站在院子里,正为拿什么装水发愁,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哟几个娃这是咋了,这早饭还没吃吧?” 几人一起回身,正看到村正媳妇福婶子提着不少的东西进来。 大郎、二郎几个忙上前接了下来,大郎有些过意不去,“福婶,您这咋拿了这些东西?太多了,俺不能收。” “咋了,嫌婶子的东西破,看不上眼儿了!” “婶子,瞧您说的,俺不是那个意思。” “就知你小子是个嘴硬的,这些个东西可不是给你几个臭小子的,那是给小丫头的。你们几个饿几顿没啥,咋也不能让个小丫头跟着你们吃苦。行了,这都是家里闲下来的,你们也别推了,先都收着,要是将来日子过好了,记得婶子的好儿就成。”福婶子知道这东西要是给了大郎,怕他不收,可要说是给小丫头的,这大郎会收下的,这才把话说的有点拧吧。 “婶子心善着呢,明着给了东西,还不让俺们谢。那小五就收下了。”司徒嫣知道人家那是客气。她刚刚扫了一眼,见有一个木桶,一个木盆,一个粗陶罐,还有五斤黑面。这一看也明白了,谁家过日子能省出这些东西,这分明是特别为他们准备的。雪中送炭的情意,她司徒嫣记下了。 “就你这小丫头嘴甜。比俺家小羊儿强多了,这东西都是他帮着背来的,可眼看着要到了,他东西一撩,人就跑没影了。真是个噘嘴的葫芦。”说了会儿话,福婶儿问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几人连连摇头,人家拿了东西来,连口水都喝不上,再让人帮着干活,那他们几个可就太不是东西了。 送走了福婶,又有几家的婶子来送东西,有的是一个碗,有的是几棵菜,还有人送来了二个鸡蛋,反正杂七杂八的除了李大牛家,几乎全村的人家都来过了。东西不多,可至少几人眼下的日子能过起来了。 “大哥,这东西全了,至少咱先把日子过起来,先在院边上用石头垒个灶,别太大了,用这粗陶罐子烧点东西先吃了,才好干活。”司徒嫣想先给几人弄点吃的,再进山。 “小五没事的,俺们不饿的,先干活吧!要是小五饿了,这里有三婶子送来的一个饼子,你先吃了。”李二郎从记事起,就没吃过这么早的饭,都是一天两顿。刚虽听小五说过以后吃三顿饭,也没当真,这会儿时辰还没到,而且昨晚上才吃了饼子,这会儿也不饿,觉得还不用吃呢! “二哥,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不吃饭,从今天起,俺们家一天三顿饭,哥哥们要多吃些,长的胖长的高些,这样才能照顾小五。而且小五做饭很好吃哦!” 李大郎看了眼弟弟们,弟弟们个个面黄饥瘦,身上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他这心里也不好受。大不了他多干点儿,不能再让弟妹们吃不饱饭,想通了也就答应了。 司徒嫣让李二郎拿着桶去村里提水,再让三郎把木桶、陶罐和野菜都淘洗干净,李大郎已经开始在院墙边上垒灶了,司徒嫣把村民们送的东西仔细看了一下,和四郎一起都归置到正房里间,只留了四个地瓜,找了找没见有土豆,又挑出些菜,鸡蛋没留,那个不能和地瓜一起吃。 见东西都齐了,就拿着个地瓜问李四郎,“四哥,这里有没有和这个地瓜长的差不多的东西,比地瓜要圆要小些,皮很薄,土黄色的。”司徒嫣边说边比划。 “有的,可那个有毒,不能吃,俺们村里三年前就是有人吃了那个,一夜间全家都死了,可惨!俺们都叫它毒蛋。”李四郎想了一下,觉得小五问起的应该是山上到处都有的毒蛋。 司徒嫣听了先是一楞,想想也就明白了,定是这土豆发了芽,这村里人不知道,连着芽子一起吃了,才中了毒的,按下心里的欢喜接着问,“那这个东西多吗?” “多,山上到处都是,可又不能吃,没人挖。” 司徒嫣心里快乐翻了,有了这个,他们这个冬天也能好过的多,只是还要想办法劝说李家几兄弟吃这个东西才好。只要她先吃了又没事,相信几兄弟自然就会信了。 家里有了过冬粮,总算不会饿死,又不会暴露戒指的事,让司徒嫣莫名的心安。 这事儿也就先放下了,没再提起,洗好了碗,从福婶送的面袋子里舀了一碗的黑面。见二郎和三郎走了回来,大哥这会儿也拾了柴将灶点着了。 开始做饭时,司徒嫣就不让他们帮忙了。几人看着小五真像是会做饭的样子,也就没再帮着,拿着东西开始打扫起屋子和院子。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司徒嫣和李大郎二人。 司徒嫣往粗陶罐里倒了半下子水,然后将地瓜用身上的匕首切成块。李大郎见小妹身上还藏着刀,先是一惊,但也没有多问,想想也就明白了,小妹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找来,这东西许是留着防身用的。想明白也就不在意了。 等地瓜汤煮开时,将黑面用水和成面糊,一点点的倒进罐子里,做成地瓜面疙瘩,见地瓜和疙瘩有八分熟了,这才将野菜用手撕碎了一起煮着,再快要起锅时,衬着没人注意从古戒里拿出盐点了些进去,这地瓜野菜疙瘩汤就算是做好了。 尝了尝味道,汤味还不错,只是这黑面疙瘩司徒嫣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她给几个哥哥的碗里盛的面疙瘩多些地瓜少些,她自己的碗里就只是地瓜菜汤。 早饭做得了,这才喊着几人来吃饭。(《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2章,地瓜野菜疙瘩汤,搬石挖坑想盖房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早饭做好了,这才喊四兄弟来吃饭,“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吃饭了。” “好,就来。”李大郎正在拾掇灶间,听小妹叫饭,忙应了一声,二郎则第一个从正房跑了出来,给每个人搬了一块石头,这才坐下,盯着地上摆着的几个碗发呆。 “二哥,快来先洗手,再吃饭。”司徒嫣指着一边的水盆叫李二郎去洗手。可一抬头,发现李二郎对着碗发呆,叫了几声,都没应。不仅有些担心。 见李大郎带着三郎、四郎过来,忙叫李大郎过来看,“大哥,你快看看,二哥这是咋了,坐在那儿连个声都没有,俺叫了他好几声,都不应。” 李大郎看了二弟一眼,推了他一下,“老二,你这是咋了。说句话,都吓着小五了。” 李二郎被李大郎一推,这才抬起头,指着地上的碗,“大哥,是面疙瘩汤。” 李大郎这才低头看地上的五个碗,可不是,小五这是做了面疙瘩汤,这还是娘活着的时候,他吃过的,之后再也没吃过。 李大牛家做了面疙瘩汤也只有老人和招财的份,连二叔他们都没有,最多就是地瓜汤,而他们四兄弟大部分的时候连地瓜汤都喝不上,只有农忙的时候偶而的能喝上几口。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些野菜汤。 李大郎有些心疼,眼下又不是农忙,觉得小五有些糟蹋粮食,可看着小五一脸的认真,想节省的心思也说不出口,想着以后要不他来煮饭,这样家里的粮食还能多撑个几天。 “面,疙,瘩,汤,好,喝,吗?”三郎现在也会跟着讲几句,虽然话说的慢,但现在家里没人瞧不起他,反而都鼓励他,等着他慢慢把话讲完,所以他也愿意和大家说话。三郎和四郎从出生起就没喝过面疙瘩汤,这会儿见了直流口水。 “好喝。”四郎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直嚷着好喝。 “四哥,你还没洗手呢,盆子里有水,大哥带着先去洗手,不洗手,不许吃饭。” 司徒嫣双手叉腰,一脸的严肃,势有不洗手就不给饭的认真样。大郎几个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不知为啥吃饭还要洗手,但还是乖乖的去了。 洗了手,五人围坐在一起,端着碗喝汤。 李大郎发现四个碗里都有面疙瘩,只有一个碗没有,刚要去拿那个碗,却见一双白净的小手将碗端了起来。 “小五,那碗给大哥吧!你吃这碗。”李大郎一指自己身前有面疙瘩的碗,想着让小妹多吃点儿。 “大哥,俺不喜欢吃黑面,剌嗓子,俺就喝这个就好,你和二哥他们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司徒嫣端着自己的碗,高兴的喝了起来。 李大郎楞了一下,想着小妹这是舍不得,都是为了他们四兄弟,他刚还嫌小妹浪费粮食,他啥时候也变的跟他奶一样了。越想越气自己,更觉得对不起小妹。 其他几人吸溜的吧唧有声,吃相很是狼狈,司徒嫣嘴里嚼着吃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李家几个兄弟之前到底过的是啥日子才能把人饿成这样。听着几人嘴里嚼着还不忘连喊“香,好吃”。除了心疼,还有些小小的成就感,看着一家人吃的开心,她这心里也甜。 李大郎听着弟弟们高兴的声音,端着碗的手有些发抖,眼里泛着泪花。以前是他没用,弟弟们天天跟他饿肚子,以后他一定要让弟妹们都吃上饱饭。 李大郎这会儿完全没意识到,司徒嫣的手昨天还是黑瘦的,今天却变成白嫩的。司徒嫣自己倒是注意到了,可她也不想总把自己变成丑八怪,所以也没刻意隐藏,想着一会儿上山,找个山泉水,将自己好好洗洗,再不洗她都觉得自己发臭发酸了。 三郎一直是个心细的,这会儿喝了二口汤,抬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司徒嫣白嫩的小手,先是一呆,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出声,“小,五,手,白。” 其他几兄弟炸一听,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三郎又说了一遍,几人这才觉出奇怪。李四郎将司徒嫣的另一只手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小五,你这手啥时变的这么白了?” “几位哥哥,小五本来就白,你们看到的小五,不是真实的小五,是故意涂成这样的,要不是这样,这一路上怕早就让人卖了。” “那小五,你长的是个啥样子啊?”二郎这会特别好奇。大郎几个也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司徒嫣的脸猛看。 司徒嫣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让几人猜。 几人猜了半天,都只见司徒嫣摇头,最后还是大郎发了话,“不论小五长成个啥样子,都是俺小妹,是你们的妹子。” “对。”几人都点头觉得大哥说的在理。 司徒嫣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眼,心里升起一种满足感,其实这样的农家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前世自己拼了命的想走出山村,去外面见世面,可真到了外面,她不止身体活的苦,连心里都苦。当间谍的日子更是如此,有时甚至会对着镜子问自己,“你是谁,你为什么活着?” 重活一世,她最希望的就是平淡,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如今两样她都有了,虽然日子苦些,可心里不苦。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满足的看着兄弟四个的脸,眼中闪着温馨的目光。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这四个人就是她的亲人,她有五个哥哥,还有那个远在天边的亲哥哥,这些人是她这辈子会去守护的人。谁也别想伤害他们,否则她司徒嫣让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吃完饭,三郎主动要去洗碗,司徒嫣想着这碗也没油水,也不怕洗不净,就由着他了。 看了看天,已经辰时末了,司徒嫣将家里的事又盯瞩了一下,然后让四郎先去捡柴,自己则背着背篓,去找荒地去了。 司徒嫣原想是先和四郎一起进山找吃的,可这会儿她觉得还是先找了荒地,有了地就可以盖房子了,早点有自己的家才好,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要是地冻了,就是想盖房,怕也是不能的。 司徒嫣选地要求很多,不能靠近村里,最好是近大山,这里没有河,要是真遇上干旱,山泉水怕是唯一的水源了,再有就是她还要种水稻,养鱼,种经济田,这些都不能离村里太近,让人看了去,也是个麻烦。 一连走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合意的,不免有些气馁,想着往西北方向再看一下,如果再没有,今天就先放弃了。 来到西北方时,入眼的是一片乱石地,大小石头无数,司徒嫣不免有些失望,这块地差不多有十亩左右,正好在山脚下,又远离村民入山的小道,如果不是因为石头太多,倒是块好地。 刚想转身离开,突然被一片杂草吸引了目光,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是苜蓿草,苜蓿草是最好的牲畜饲料,最主要是它的生长环境喜阳、喜湿。以这块地表面来看,是不可能长出苜蓿草的,除非地下有暗河或水脉,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太理想了。 司徒嫣心里有些意动,“也许这片石头下就有着良田?”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从戒指里拿出一把铲子,开始在这片地上挖坑,先将地面上的石头捡到一边,露出土后再开始挖,第一个坑在挖了有一寸后露出了红色的土壤,百步后再挖第二个坑,和前一个一样,一连挖了近四、五十个坑,仔细分辨着石头下的土壤情况,其实并不是每个坑都一样,司徒嫣看了一下,这片地大约有六亩左右是可以耕种的,至于另外的四亩多是完全种不出东西的。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司徒嫣乐得站在荒地上对着天空大笑。 等笑够了,将铲子收起来,跑着去了村正家。一口气冲到村正家,司徒嫣累得有些气喘,这具身体要多锻炼一下才行。福婶正在当院里洗衣裳,见司徒嫣远远的跑了过来,起身给她开门,“丫头这是咋了,有狗撵你啊!快进来歇歇喝口水。” “谢谢福婶,俺是来找村正叔的。”司徒嫣接了水碗,先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讲话。 “你叔他刚出去了,俺让小羊儿去叫他回来。”福婶看司徒嫣跑的这么急,想来是有啥急事。 “福婶,要是村正叔有急事,俺就晚些再来,俺的事还不急。” “你叔他也没啥事,就是在村里四下转转。这秋收刚结束,赋税都交上了,还能有个啥事。” “如果不麻烦,那俺就在这儿等会儿。” “行,你等着,俺喊小羊儿去。”福婶进了东厢,不一会儿,就见小羊儿和福婶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麻烦小羊儿哥哥了。”司徒嫣礼貌的打着招呼。 小羊儿看了司徒嫣一眼,也不说话,直接出了门。 “你说这个臭小子,这见天儿的也不讲句话,见了谁都不打招呼,丫头可别介意,他就那性子。” “瞧您说的,小羊儿哥哥稳重又热心,像村正叔一样,将来也是个好官。”司徒嫣觉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夸孩子,最得大人心。 果然福婶儿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边和司徒嫣说话儿,一边洗着衣裳,这活儿司徒嫣也帮不上忙,就只好坐在个小木凳上陪着闲聊。(《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3章,好良田换石荒地,初进山收取果树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大概一顿饭的功夫,才见村正和小羊儿远远的走了过来。司徒嫣起身给村正开门,看人进了院子,先行了一礼,“村正叔,麻烦您了,俺这地看中了,想和您商量一下。” 村正刚从二驴子家出来就见小羊儿过来找他,也没说啥事,就说那有柱叔家的小丫头找他。二人这才一起回来了。 这二驴子一家得专门介绍一下,这一家子是李家村里有名的无赖,这刚秋收了,村正怕二驴子又去偷人家的东西,就选了今儿个去敲打一番,不一定有用但也算尽了本分。 这一进门,就听司徒嫣讲已经选好了地,心里也是为这娃子高兴,“行,带叔去看看,要是无主的,叔就做主量给你。” “谢谢村正叔,您先喝口水再出门,不赶的。”司徒嫣觉得人家也才回来,连歇着喝口水都没有,就又要出门,有些过意不去。 “还是丫头知道心疼人。”接过司徒嫣递过来的碗,喝了两口。 “村正叔要是喜欢丫头,俺就厚着脸皮常来。”司徒嫣觉得这是个拉关系的好机会,忙递了话儿。 “看看这丫头,真是个会说话的。不只你村正叔看着喜欢,婶子也喜欢,有空就常来。”福婶也是真心喜欢这丫头,接了话头,拉着司徒嫣的手笑着。 “小五是个有福的,谢谢叔儿、婶儿。”司徒嫣也不客气,反正就是嘴上说说,没事谁会来啊,等日子过好了,送些节礼倒是应当的。 “行了,俺先和丫头去看看地。”福婶也没拉着,村正和司徒嫣一起出了门。 司徒嫣没注意,一直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村正的儿子小羊儿其实心里也是喜欢这个小女娃子的,只是他本就不太爱讲话,特别是跟女娃子,更不知要讲些什么。只能悄悄的看着,昨儿个夜里听他爹讲了李家的事,他就很生气,也很心疼这个小丫头,可他一个外人又能做什么。 今儿个一早,他爹又被人请去李家,他这心就一直揪着,可他娘不让他去参合,只得在家里干着急,后来他爹回来一说,他才知,这小丫头机智的很,更是对她产生了好奇。这会儿见了,就多打量了几眼。 这些司徒嫣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她现在一门心思的都是那片荒地,就怕村正说那片地是有主的。 走到山边上,村正看着司徒嫣指着的地有些发楞,好半天才回过神,“丫头这片石头地能干啥?你之前不说还说要种点粮和菜吗?这石头地可不长庄稼。”村正心里想着,怕是这丫头之前没种过地,这选地还选了一块乱石多的荒地。 “村正叔,您就相信俺吧,俺就要这块地,俺看过将这片石头好好清清,是能种出东西的,这地差不多有十亩,对于俺们家来说已经够了,虽说能种出粮菜的地方少些,可俺喜欢这个地方清静,其它的俺也不想要。明年开春,大哥就要行冠礼,还要按照朝廷的规制租百亩官田,家里大人少,只大哥一人也不知能不能忙的过来,俺太小也帮不上啥,所以有这么大片地俺就知足。”司徒嫣心里有数,态度坚持。 “你这丫头是个机灵的,心中也有成算。可种地不在行,这地铁定种不出东西的,这连草都不怎么长。”村正想再劝劝,免得让这丫头吃了亏。 “村正叔,您要是真的觉得俺亏了,就将这片地都划给俺,俺算了一下,这片地不止十亩,比原来俺想要的地多出来近一亩呢。”司徒嫣想着要是能借机多要一些,也是不错的,她不想有邻居,如果有人觉得这片地好也想插上一脚,搬到她边上,那她做起事就不方便了。 “行,这个俺还是可以做主的,可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您只管量,如果可以最好今天就给俺办过户,这一两银子是过户税,如果多了的,您给俺买些黑面和苞谷面,再买些大骨头和猪下水,再买些油啥的?” “你这丫头脑袋里都合计些个啥,那大骨头、猪下水都是没人要的东西,又臭又难吃,还没有肉,是不是馋肉了,今儿晚上就上叔家里吃,让你婶儿给你炖肉。”材正叔觉得再机灵也终是个孩子,有些个钱就想买肉吃,这买不起,就买些个人家不要的,他倒是没想到司徒嫣手里哪来的一两银子。 “村正叔,俺不去,谢谢您,俺真的只想买大骨头和猪下水,求您一定给俺带些。至于黑面买个十斤,苞谷面买个五斤就好。”司徒嫣直接将银钱塞进了村正的手里。 这会儿村正才有些犹豫,这孩子穿的这么破旧,哪来的一两银钱,想问问脑中有着什么一闪而过,心里有了一丝明了,怕是这银钱一直藏在孩子身上,她这一身的样子,一定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 笑着拍了拍司徒嫣的头,“你个鬼丫头,这银钱怕是你身上也剩不多了吧,可别乱花了,这也不是秋收的,能少吃能省些就省些,等过些日子盖房子,村里人来帮忙,你家要出饭的。别到时失了礼,让人说道。” “村正叔放心,小五心里有数。爹娘给俺留了些的,盖房请席还是有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这样吧!这块地都划给你了,你这地契想怎么办?” “俺现在是孤幼户,这宅契就先落在俺的名上,等大哥有了户簿,到时还要麻烦村正叔将地过给大哥。” “你这孩子心善啊,这大郎几个好日子要来喽!可是你这以后的嫁妆要咋办?”村正这会儿是真的相信司徒嫣从一开始就是想帮着李大郎几个的,心里也为这几个孩子感到高兴。 “叔,俺家有四个哥哥呢,而且俺还有个亲哥哥,虽说失踪了可俺觉得他一定还活着,这哥哥们将来都是要娶媳妇的,就要买地盖房子,那就先把地留出来,将来也好用!而且和哥哥们做邻居,俺这心里也踏实。至于俺的嫁妆,等哥哥们都出息了,就让他们给俺攒嫁妆!”司徒嫣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你这小丫头想的还挺远,行,就按你的意思,这块地办宅契要200文。这剩下的俺就看着给你添些需要的。” “谢谢村正叔,麻烦村正书再给俺带盒点心,和二斤肥猪肉。” “行。”村正答应的快,想着这孩子是想和李大郎几个庆祝一下吧,这毕竟是有了自己的地,有了地这房子也就不远了。 “叔下午就去县里把这事儿给办了,天黑前一定赶回来。”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村正家走去,司徒嫣还需要签份文书,算是白契,等村正将白契拿到县衙去换了红契,这地才能算真正的成为司徒嫣的。 进了村正家正房里间,司徒嫣从怀里掏出宅契和户簿,“村正叔,这是之前的宅契,以后这个就交给村里了。”从此刻起就算是用好宅地换荒石地了。 村正将宅契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写了文书,司徒嫣看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按了手印。见这里没什么事了,司徒嫣就先告辞离开了。 她要先去山里找些吃的,这中午饭还没着落呢。 背上背篓,司徒嫣心里美,这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刚走到山脚下,就见大郎、二郎各背着一捆新割的茅草从山上下来,“小五,你这是要进山吗?一个人可不行,要不等小四从山上下来,你跟着他一起。”李大郎也看见了司徒嫣,看她背个篓子,就知她是要进山,虽然不知刚刚司徒嫣去做了什么,可他知道小妹心里有成算。 “没事的大哥,俺只在这一片挖些,不远走,等四哥下来,再和他一起进山。”司徒嫣本就想一个人先进山探探,这会儿四郎不在,正是好时候。 “那也中,可千万别往里去,深里有山狼,凶的很。”李大郎又叮嘱了一声,就和二郎先回去了。 二郎趁大郎不注意,塞了一把果子给司徒嫣,也不说话,笑呵呵的追着李大郎走了。 司徒嫣看着手中的果子,是山楂,看来这个倒不是什么稀罕的,村里人都知道这是个可以吃的。 咬了一口,“真酸!”抖了抖身子,才觉得好些,不由得朝李二郎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二哥也真逗。 看二人去的远了,这才转身向山林深处走去,仔细分辩地上有没有脚印,特别选了一些没有人走过的地方,没有人走过的地方才能找到好东西。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都近午时了才看到一片栗子林,还有几棵山楂树和枣树。 先将古戒中的枸杞树、枣树、和栗子树取了出来,这才又收进去三棵栗子树、二棵山楂树和三棵枣树。再把取出的树栽进树坑里。为了栽这些树,司徒嫣想了很多办法,这些树从戒指中取出,就会变的很重,她只有6岁根本搬不动,最后是找来一些树藤,利用滑轮原理,这才将树强强拉进了树坑埋了起来,至于能不能活,她心里也没底,只能看天意了。 见天色不早了,挖了些芥菜这才下山,未时初才回到了家。(《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4章,回家迟小五挨训,药膳汤养身补体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司徒嫣刚走到家门口,就遇见李大郎带着三个弟弟出门,“大哥,你们这是去哪儿?” “小五,你野哪去了?小四回来说没瞧着你,是不是进那山里去了?俺不是跟你说了,那山里有狼,你咋这不听话?你要是有个万一可咋办?”李大郎看到司徒嫣,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担心的抱怨着。 这种甜蜜的抱怨听着一点都不让人生气,司徒嫣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大哥,对不起,俺只是看到一只小兔子,一时兴起就追了一段,没敢走远,见追不上就回来了。是俺太贪玩儿,让哥哥们跟着操心,小五知道错了!”司徒嫣搂着李大郎的腰,小声的道歉。感觉着来自哥哥们的关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看来自己的任性还是吓到他们了。 “大哥,小五没事就好,难得小五喜欢兔子。”李二郎见小妹被大哥训了,有些心疼。 “是啊,大哥,小五没事就好,也许是俺刚刚回来的急,这才看差了。”四郎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刚刚走的急,也没看仔细,却因为这个让妹挨说了。 “小,五,最,乖。”三郎也帮着小妹说话。 李大郎这会儿也觉得自己不该训小妹的,看了看司徒嫣的脸色,没见小妹有什么不开心,这才放心,“小五,大哥不是训你,是怕你有危险。” “大哥,俺明白,是小五不好,以后俺出门会早点回来的,不会乱跑。大哥,小五挖了芥菜,今天给大哥做芥菜包子吃。” “小五,家里的吃食太少了,早上吃的很饱,要不就晚上再吃吧,喝点稀的就行。”李大郎这会儿倒不是怕小五浪费粮食,只是觉得要多给弟妹们省些,他饿饿也没关系,要是没有粮食这个冬天怕是要糟了。 “嗯,小五记住了。”司徒嫣明白,家里现在有的都是村民们送的,本就不多的东西,大哥自然是舍不得的,她就算再想吃芥菜包子,也要等家里安定下来,有了赚钱的营生再吃。 “可是大哥,俺们家以后一定要吃三顿饭,要不然哥哥们都长不高,身体也会变差,小五不要哥哥们生病,就算是喝稀的,也要吃三顿饭,”李大郎几个已经明显的营养不良,如果再不补补,怕是将来也是个病秧子。 “好,听小五的,那俺们先去拾掇屋子。” “好诶,又有好吃的了,小五烧的饭最香。”李二郎一听还有吃的,心里高兴直接嚷了出来,小三也抱了小四一下,表示着自己的高兴。 几个人又去拾掇屋子,现在只剩抹灰和换屋顶上的茅草,二郎站在地上一边给大郎递茅草,一边和大郎聊天,“大哥,至从小五来了后,俺顿顿都能吃饱。觉得身上暖着一点儿也不冷,干活还有使不完的劲儿。” “小五是真心的为俺几个好,今儿个早上还特意把面疙瘩都留给了俺们,她自己只吃了几口地瓜。” “那俺要对小五更好。俺要多干活,不让小五吃苦。”李二郎想到什么说什么,这话却深得李大郎的认同,他也是这么想的。 屋里抹灰的小三和小四,这会儿也在聊天,“三哥,俺们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俺记得好像从爹走了后,别说吃饱了,有时连吃的都没有,俺感觉好象就没吃饱过,还是小五好,每顿都做的那么好吃,还能吃饱。” “小,五,最,好。”三郎的感觉与四郎一样。 “三哥,你说小五要是走了,俺们是不是又要吃不饱了。”四郎一想到将来小五可能会走,心里一阵的发疼,就算吃不饱,他也不想让小五走。 “不,让,小,五,走。”三郎听四郎这话,心里着急,但还是坚持按小五教的慢慢说话,总算意思表达清楚。 这会儿的司徒嫣一心在想着中午要吃些什么,李大郎几个都有些粗脖根,是典型的盐碘缺乏证,可她戒指里没有海产品,只有些鸡蛋是含碘的,可做饭时又不敢放多了,怕兄弟几个起疑。 将芥菜洗了,切碎,用陶罐装了水烧开,再将菜倒了进去,这才又打了些疙瘩,从戒指里取了一个鸡蛋并着村民给的一个鸡蛋一起打成蛋花放了进去。这回她从戒指里取出几只大枣,还放了些枸杞,做了顿药膳疙瘩野菜汤。 饭好了,在盆里倒上干净的水,这才喊着哥哥们来吃饭。 这回不用司徒嫣提醒,大郎自觉的带着弟弟们先去洗了手,这才坐下来吃饭。三郎心里还在想着四郎的话,心里有些发堵,也不拿碗,只是看着司徒嫣。 “三哥怎么不吃,是不是有什么要说?” “小,五,不,要,走。” “三哥这是怎么了?俺没说要走啊?”司徒嫣有些发楞,这说的是哪一出,她没说要走啊! “是俺说的,小五不是还有个哥哥吗,要是寻了来,将小五带走了,俺就算饿肚子,吃不饱,也不想让小五走。”四郎有些心急,话说的有点儿语无论次的,但总算讲出了大概的意思。 司徒嫣看了其他几人,发觉大家都担心的望着她,她知道这些人将她当亲人看,其实她也是一样的,既然没有打算离开,还是给他们吃剂定心丸吧,“哥哥们,小五不会走的,就算是小五的哥哥寻来了,小五也不会走的。到时小五就又多了个哥哥,咱们一起生活。” “真的,小五你永远都不会走?”四郎听小五说不走,高兴的拉着小五的手直摇。 “是。”司徒嫣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以后嫁人了,应该还是会走的吧!可那是十年后的事,现在想来还太遥远了。 “好了,三哥也可以放心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司徒嫣把碗端给三郎,大家这才安心的吃了起来。 才吃了一口,就听到二郎的声音,“小五,疙瘩汤里的这个是啥,这些能吃吗?”李二郎指着碗里的枸杞不知是什么东西。 “能的二哥,这叫枸杞,是一种补药,对身体好着呢。俺还放了野枣子,哥哥们都太瘦了,要好好补补才行。” “小五,你认识药材?”李二郎觉得这个小妹什么都懂。心里反而有些失落,比起小妹来,他什么都不会,只有一身的蛮力,可光有力气,却吃不饱饭。 “只认识一些。小五也只懂得这些,可没哥哥们厉害,还会修房子、换顶子,要是没有哥哥们小五就要睡野地里了。”司徒嫣注意到李二郎眼中的失落,回答时就含蓄了很多,她不想让哥哥们有种自卑的感觉,人要有自信才会成功。 李二郎听得小妹夸他,他这心里才好受些,脸上又有了笑容。李大郎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早上吃饭的时候就有发现,汤里是有咸味的,可家里根本没有盐,本来以为早上的是错觉,这会儿再吃,又吃出了咸味,确定了这里面一定是放了盐的。 “小五,你这汤里是不是放盐了?这家里哪来的盐?”李大郎满脑子的疑问,这家里又没有盐,官盐太贵,连李大牛家也不多,每天也只晚饭时放一小撮,平日里都是不放的。 “没有啊,可能是这药材有咸味吧?”司徒嫣是放了盐的,可村民们送的东西里根本没有盐,她又不好解释,所以干脆不承认好了。 “可早上俺吃的时候,也觉得有咸味。”李大郎还在纠结。 “大哥,是不是觉得小五浪费粮食了,小五有很小心的煮东西哦,一点粮食都没浪费。”司徒嫣怕李大郎再问盐的事,就装委屈曲解李大郎的意思。 “大哥,小五会做饭,啥都能做的好吃,不是说了由小五当家,俺信小五的话。”李二郎看小妹委屈的眼眶都红了,这还是第一次顶撞大哥。 “嗯,俺觉得二哥的话有道理。”四郎也帮腔。 其实李大郎不是那个意思,可看着小妹委屈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小心了,想想,小妹一个孩子,又乖巧的很,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小五不难过,是大哥不好,大哥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奇怪。好了这以后家里的吃食就归小五管,大哥再也不问了,好不好。” 司徒嫣心里说了句“对不起”,明明是她骗了人,却还要李大郎来哄她跟她道歉。这事过去了,几人都喝了个饱,其实司徒嫣吃的并不饱,黑面她吃不下,只能勉强算是灌了个水饱。 “小五,婶子们给的鸡蛋做饭时就别放了,每天留给你吃一个,好好补补,俺们身体好,不用吃这些个。”李大郎吃出汤里的鸡蛋,虽然吃着香,但总觉得给他吃了很是浪费。 “大哥说的对,小五以后鸡蛋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二郎、三郎、四郎几个也觉得大哥说的在理。 “哥哥们,俺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俺才不会吃独食呢。所以这话哥哥们以后再别说了。”司徒嫣板着脸,语气说的有些重。但听在李家四个人耳中,心里却是暖暖的。 午饭过后,大郎带着二郎又去修屋顶,小五安排三郎去割乌拉草,她则带着四郎去挖野菜。临走时,李大郎千叮咛万嘱咐的,特别告诉四郎千万别带小五进深山,就在边上就好。四郎再三的保证,大郎才放心让他们离开。(《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5章,泉水洗脸露真容,填锅置碗过家家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四郎领着司徒嫣一路向大荒山而去,走到危险的地方,自觉的拉起小妹的手,觉得小妹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握在手里很舒服,心里美的脸上都带着笑。 “四哥,你知这山里哪有水吗?俺都好几天没洗洗了。”司徒嫣想着要先找到水源,才能将古戒里的三个大水缸装满,到时用起来也方便。 “俺晓得,可大哥说不能进深山,那山泉水在那深山里。”四郎也想带小妹去,可大哥不让。 “四哥,你就带俺去吧,俺不告诉大哥,快去快回,大哥不知道就不会训俺了。” “那行,但你要听俺的话,不能乱走,要是跟丢了,被狼叼去了,有你哭的。”四郎越来越有个当哥的样子了,不过在司徒嫣眼里还是个小屁孩儿。 “嗯哪,俺最乖了。”得了司徒嫣的保证,李四郎这才放心的在前面带路。 二人边走边挖些野菜,司徒嫣还教四郎辩认桔梗、芥菜、紫苏、婆婆丁、小根蒜。而四郎告诉司徒嫣哪有毒蛋,司徒嫣将四郎指的地方一一记下,这些她早晚会来挖走的。 走了快一个时辰,司徒嫣听见了潺潺水声,从树丛中透出来,“有水声,四哥是不是快到了。” “嗯,就在前边儿,小心点,这坡陡,抓着点,要是好走,怕是这村里的都来这儿打水了。吃水也就不会这么难了。”四郎小心的在司徒嫣身后护着,就怕司徒嫣一个不小心滚了下去。 其实这点儿坡,对司徒嫣来说小菜一碟,要不是这具身子太小,几步她就能窜过去。 过了这坡,又走了一段,出了一片矮树丛,就看见一条山溪,溪水很清,没见有鱼,只有一小段,是从山崖断壁底流出的,看着方向,也没流多远又进了地下了。 四郎拿手捧了一口水喝了,直嚷着甜,司徒嫣先洗了手,这才喝了一口,这才是正宗的“农夫山泉有点儿甜”。 又喝了两口,见四郎这会儿也不喝了,坐在一边休息。 司徒嫣看了看四周,没见别人,“四哥,俺想洗洗,你去外边给俺看着呗,要是有人,就叫俺一声。” “小五,这水凉,你洗洗脸就好,身上可别洗,要是着了凉,连抓药的银钱都没有。”四郎嘱咐了一句,就退到树丛另一边去了。 司徒嫣等了一会儿,确定四郎走远了,这才脱了衣服一边洗着身子、脸、还洗了头发,一边想着要如何将这些水运进戒指里。要是用水桶装,那得装多久才能将一缸水装满,怕也没那个时间。 等身子洗好,擦净,将头发都束起扎了个马尾。再将里衣都换了,将脱下的洗了干净,外衣不敢换,让哥哥们看了没法子解释,但里衣没关系,哥哥们看不见,就不会起疑。将洗好的衣服先装进盆里,收到空间里。 这才将左手按在溪水中,心里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把水直接引进古戒的缸里,口里默念,“将水吸进缸里。”还真的成了,戒指里的水缸一点儿点儿的满了起来。喜得司徒嫣差点儿笑出了声。直把戒指里的三个大水缸都装满了,又将背篓里的菜都洗了个干净,这才叫四郎过来。 “四哥,俺洗好了。”四郎一边挖着野菜,一边注意着小五这边的动静,听得小五洗好了,忙起身走了过来。 抬头看了司徒嫣一眼,不由得呆了。“这还是那个又黑又丑的小妹吗?原来小妹这么好看。白净的脸,细嫩的皮肤,大眼睛小鼻子小嘴,比那村花还好看。” 司徒嫣这会儿还在整理野菜,没注意李四郎的表情,“四哥,把你挖的菜也都洗干净,晚上好做着吃。”一连叫了几声,都没见李四郎动,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见李四郎瞪着眼,张着嘴,看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洗了澡恢复了面容,怕是和以前差距太大,让这傻小子看呆了吧。 “四哥,小五好看吗?”司徒嫣走到李四郎跟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问道。 “好看,小五最好看。”李四郎红着脸说,他看小妹竟然看呆楞了。不好意思的直挠头。 “那四哥也好看,小五的眼睛大,四哥的眼睛也大,所以俺说曹氏是乱说的,哥哥们都是俊的。” “四哥,快将菜择择(zai)洗了,天儿不早了,再不回,大哥又要训人了。” 李四郎一听大哥训人,忙将菜从筐里倒了出来,四郎背着的是柳条筐,这个东西是个男娃子都会编。 两人又洗了有一刻钟,总算将菜都洗好了,这才一路往家里赶,刚下了坡,司徒嫣就看到一棵大树后长着一棵皂角,让四郎帮着把皂角都摘了。 “小五,这个东西不能吃,你摘它干啥?” “这不是吃的,是洗衣,洗碗,洗身体用的。四哥以前没用过这个吗?” “没,爹在时都是大哥洗衣服,那时也只是用水投投(洗洗)。爹走了后,俺就只剩身上这一件衣服,根本不能洗,洗了就没穿的了。”这话说完,司徒嫣整个儿楞住了,李大柱都走了三年了,难不成这兄弟四个的衣服三年都没洗过。难怪一股子怪味。 “那今天晚上咱就好好洗洗。俺来想折(办法)。”二人再没说话,抓紧赶路,回到家里,见大郎、二郎都不在家。只三郎一人在院子里忙活。 “三哥,俺回来了。”司徒嫣进了院子就看三郎正在整理着大郎、二郎割回来的乌拉草。 三郎听得小五的声音,高兴的回身来看,却在见到小五的时候,露出了和四郎一样的表情。 四郎看着三郎的样子,才知自己当时有多傻楞,脸更红了,可看着三郎的样子,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小五快看,三哥也看傻了。” 司徒嫣正将背篓放下,听四郎叫她,忙抬头去看,果见三郎的表情和四郎当时的一样,笑着走到三郎面前,也摇了摇手,将三郎的魂招了回来。 “三哥,这是不认识小五了,那小五要伤心了。” “没,没,没。”三郎有些回不过神,一听小五的话,又着了急,话就说不利索了。 “三哥,俺知道,这不是逗着玩吗?咱不是讲好了,有话慢慢说,你咋又忘了?”司徒嫣瞪了三郎一眼,不由得笑了。 “小,五,好,看。”三郎定了定神,这才一字一字的讲出了口。 “是,三哥也俊着呢。三哥,大哥和二哥呢?” “去,割,乌,拉,草,二,哥,说,小,五,用。”三郎这会儿心里总算安定下了,可还是盯着小妹看,这样的小妹,他怎么也看不够。 司徒嫣看了看时辰,差不多申时了,再过一会儿村正叔就要过来了,她要借着这个机会从戒指里拿些东西出来,就说是村正叔帮着买的,这些不能让哥哥们看见,还得想个办法把三郎和四郎打发出去。 “三哥,这里的东西俺来拾掇,你和四哥去捡些柴吧,这柴怕不够使。” “好。”三郎和四郎不疑有它,转身走了。 司徒嫣先将东西都归置好了,将洗好的野菜背进了灶间,从戒指里取出一个装了水的缸,又拿出两个木盆,一个铁锅,一把菜刀,一个菜墩,铲子、笊篱、碗和筷子,还拿出两个小罐子,装了些盐和油。这下要用的差不多齐了,至少基本生活没问题了。 又回正房,将针、线、剪刀、油灯拿了出来,给油灯添了些油。一起放在炕里靠墙角的地方,免得哥哥们不注意给碰撒了。看着家里越来越有家的样子,心里一阵的欢喜。 东西刚安置妥当,就听村正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26章,办宅契全家安心,送点心温暖人心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丫头在家吗?”村正将牛车停在院门口,朝着屋子喊了一声。 “在呢,是村正叔吧!”司徒嫣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村正李旺福正从牛车上卸东西下来,其实东西不多,就是两个面口袋,一包点心,再加个柳条筐,筐里是大骨头、猪下水和一条肉。 司徒嫣先将柳条筐接了过来,放在了院子里,村正帮着提上面袋子进了院。 李旺福这会儿才注意到司徒嫣变了个样子,“丫头你这咋变了样儿,变的好看了?” “叔就别笑话俺了,俺原来就是这个样儿,是镖局的大叔说,这样在道上危险,就给俺将脸涂了。进了县里,俺自个儿一人儿的,就更怕了,也不敢洗脸,今儿个俺有哥有家了,这才敢洗了脸。” “那镖局的人倒是个好的,俺当初就觉得有柱在那大户里当管事的,手里怎么也有些个,更是见过世面的,咋也不会娶个丑婆娘,今儿个才算明白,你呀,就是个小人精儿。”村正摸了摸司徒嫣的头发,这小丫头这个样子,怕是这十里八村的再也没哪家的姑娘能比的上了,也不知哪家的小子能有这个福气娶了她去。 “村正叔,您还是别笑话俺了,俺先去给您倒碗水,您先在这石头墩上坐会儿,屋里还没拾掇利索,脏的很。”司徒嫣不想再聊自己的长相,其实她对长相要求不高,只要不是太丑过的去就好。 “行了,丫头快别忙道了,叔说两句话就走。” “瞧您说的,您为了俺家的事,忙了一个下晌了,哪能进了门,连口水都不给您倒,您只管坐着歇着。”司徒嫣一边说,一边进了灶房,倒了碗山泉水,端了出来。 村正也是渴了,虽然累些,但看着这丫头是个有心的,这心里就暖的很。 “叔慢着点儿喝,家里没生火,这水有些个凉。” “这怕啥的,俺这大冬天的,也喝凉水。”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就手将碗放在了脚边的地上。 “丫头,你这水里搁糖了?咋喝着有股子甜味?” “叔,您又笑话俺,这家里别说是糖了,连个盐都没有。这水是四哥从山上打的,想是山里的水甜些。俺再给您倒一碗”司徒嫣拿起碗就要进灶间去倒水。 “快别忙了,俺这也喝够了。想来也是这个理儿,山里的水是比那井里的甜。行了,你也坐下,俺把去县里的事儿跟你说道说道。” 司徒嫣找了块石头也坐了下来。 村正从怀里掏出宅契和户簿递给司徒嫣,“丫头,这个可收好喽,这是宅契,和你之前给的户簿。还有这布袋子里装的是剩的银钱,俺给你们买了十斤的黑面,五斤苞谷面(玉米面)和三斤蜀黍(高梁米),一共花了185文,点心一包是20文,肉是二斤30文,那大骨头猪下水都是买肉时跟人要的,再加上分家断亲文书,过户税、办宅契的350文,一共花了585文,这布袋里是剩的415文,你可数好收稳妥了。” 司徒嫣也没数,只是拿着宅契和户簿看了两眼,见没什么错连着钱袋子一起收进了怀里,这才将点心和肥猪肉从筐里取了出来递给了村正。 “村正叔,您也别推,俺能在李家村安顿下来多亏了您,本来应该俺自己去买谢礼的,可这家里还没安置好,这才让叔自己去买了东西,您要是连这都推了,俺这心里就更难过了。” 村正先是看司徒嫣没数余钱,那是对他的信任,心里很是高兴,又看这丫头递给他的东西,就知这小丫头的意思,忙伸手去推,可还没张嘴,就让司徒嫣堵了回来。虽然嘴上没说,但这心里更是乐呵,这丫头明理着呢。 “丫头,你这家里眼下啥也没有,这盖房子时候还要请村里人帮忙,虽说帮忙不用啥钱,但还得管饭,这些个东西到时也用的上。等将来日子过起来了,再给叔就是。这个你先都收着。” “叔,你心疼俺,俺知道,俺也跟您说句实话,俺这身上还有个几两银子,俺早就都打算好了。叔要是再推,这往后儿要是俺有个啥事,都不好意思上门了。叔就接了吧,一会儿让外人看见俺两个推来让去的反而不好。” 村正想着,这小丫头处处留着心眼,既然人家诚心给,那他收着就是,将来有了事多帮帮也就是了。 “那行,叔就收下了,你这还要忙,俺就先回了,要是遇上啥事儿了,记得一定要来找叔。”村正提着东西上了牛车,高兴的往家里赶。他家里虽说不穷,但也不是天天的吃肉,更别说是那花样的点心了。最主要的是司徒嫣全了他的脸面,让他觉得特意为个小丫头去办事儿值了。 村正这边回了家,将东西给了媳妇,将事情和老爷子一说,老爷子连连夸口,说这丫头在外面是见过世面的,和这村里的不一样,处处透着精明,这李大郎四个算是熬出头儿了。 村正媳妇心里也美,她越看这丫头越喜欢,心里暗暗为自个儿儿子打算着。 村正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想着那曹氏怕是到现在都想不到,她是被个小丫头算计了,不但失了四个孙子和园宅地,还将散财童子挡在了门外。 曹氏从早起回了家后,就坐在炕上不断的咒骂着,连中午饭都没吃,李二柱和李三柱两人商量了半天也不知哪里出了差子,人没留住,家里的劳力还少了。二人的媳妇更是气的不轻,平日里下地干活,至少回家不用做家务,这可好,现下少了四个能干活的,她们白天累的要死,晚上还要烧饭砍柴,可吃的一点儿都没多。 以曹氏抠门的性子,就算家里再少几个人,她也不会多让烧饭的,每天把粮食撰的死死的,两人想偷个嘴儿都不行。 李大牛家的烦心事和司徒嫣一点关系都没有,李家对她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这些人要是识相就别来惹她,否则定要他们好看。 送走了村正,将东西都拿进正房,将怀里的契书、钱都收进戒指。这才将黑面用筛子过了一遍,将麦麸子单独找了个袋子装了起来,将戒指里的黑面取了些出来,又过了一遍,看着差不多有个十斤的样子,这才用碗取了一碗过好的黑面,一碗苞谷面就着水和了起来,今天晚上她要给哥哥们贴饼子吃。 又将大骨头洗了,烧了灶,将大骨头放在锅里加了一锅的水开始熬。 面和菜都准备好了,将猪下水拿了出来,将心、肝、肺先摘了下来,再将肠子用草木灰洗了三遍,又用盐洗了二遍,总算是洗干净,再将洗好的心、肝、肺及肠子都改了刀,打算烧了吃。东西刚准备妥当,李大郎几个就回来了。 大郎和二郎背着四大捆的乌拉草,三郎和四郎背着两大捆的柴,一起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李二郎就先叫了起来,“小五,小五,俺们回来了。” “诶!”司徒嫣从灶间出来,看着哥哥们背着那么多的东西,不仅又心疼起来。 “大哥,你们就不能少背点儿,这些多沉啊!”司徒嫣取了水递给李大郎,想让他们先喝些水,可一抬头才发现,四个人这会儿都盯着她的脸瞧,连背着的东西都忘了放。 “瞧够了,就把东西放下。”司徒嫣朝着四人挥了挥手,斜了他们一眼。也知道定是四郎将她变样的事说与他们听了,这四人一回来才会盯着她的脸猛瞧。 四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将背着的草和柴放在院子里。四郎因为已经看过了,这会儿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闻到灶间里飘出一股子香味。 “小五,你这煮啥了,咋那么香?” “香。”三郎的反应也很快。 大郎和二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大郎吸了吸鼻子,“好像有股肉味?” “大哥鼻子好使,可惜错了,肉买不起,是大骨头,俺正熬骨头汤呢。哥哥们先进屋,俺有话要说。”司徒嫣不理四人,先回了正房。 “小五好像生气了?”李四郎觉得小妹从刚起就没笑过,不免有些担心。 “是不是俺们一直盯着她瞧,她不得劲儿了。”李二郎觉得自己今天一下晌这才见了小妹,除了刚刚的事,再没啥能惹的小妹不高兴了。 “等会儿进了屋,你们都别盯着小五瞧了。”李大郎想着也许真是这个事儿,小妹虽说年岁小,可也是个6岁的女娃了,几个男娃子盯着人家脸猛瞧,是哪个都会生气的。也气自己都是大人了,这点儿事却没注意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四人互看了一眼,这才进了正房。(《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7章,一家人无分彼此,猪下水做成美味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进屋先是一楞,这地上被石头架了起来,放着不少的东西,虽没打开看,但也能看出来是粮食,可这会儿小五还气着呢,也没有人敢出声问。 司徒嫣指了指炕边,让大郎他们几个坐下。这才将怀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实际是从戒指里取出宅契,只是做了个从怀里掏东西的动作。 “大哥,今天俺找村正把宅契的事儿办了,这地俺已经选好了,也探好了,就在西北边的那片石头地,那地看上去面上全是石头,可那石头下是块好地,能种出粮食。”司徒嫣顿了一下,看着张着大嘴的四个人,知道他们是被吓着了。想着反正是吓着了,那就一次把话都说完。 “宅契是十亩。现在都写着俺的名字,因为俺办了孤幼户,等明年开了春大哥办了户簿,就过给大哥。” “小五,这是你用自己的地换的,本就是你的东西,俺不要。”李大郎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从进了院子见了小妹开始,他这脑子就有些不好使,这会儿更是乱的很,但他还是听出小妹的意思,知道这个妹妹是真的当他们是亲人,心里高兴,可让他拿了妹妹的嫁妆,他是怎么也不肯的。 “这些以后再说,大哥这宅契俺先收着,等房子盖起来,再交给大哥收着。” “小五,这家你管家,家里以后有啥都归你管。你就收着吧,给俺也不知要搁哪儿好。” “那也行,俺就先收着。还有家里的东西,都是俺请村正叔帮忙置办的,有二个水桶,二个木盆,一口锅,一把菜刀,一个水缸,还有一些粮食。杂七杂八的都放在地上了。咱们这个家总算支撑起来了。今天是在这个新家住的第一天,所以小五做主,今天晚上吃贴饼子。大哥不许说浪费,以后小五会赚更多的钱,让哥哥们每天都吃上好吃的。” “小五,你哪来的银钱办契书,还买了这些个东西?”李大郎看着一地的东西,心里不是滋味,这些都是小妹的银钱,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小妹来养活。 “大哥,俺身上还有一两多银钱,是娘临终时给的。俺一直没舍得花,家里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俺就把这钱拿给了村正叔,请他帮俺办了这些个。大哥不许训小五,小五不想看哥哥们饿肚子。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赚银钱不是?” 司徒嫣低着头,捏着衣角,大有一副只要大哥训她,她就哭给他看的意思。 李大郎根本没想过训司徒嫣,他好感动,这个小妹为了他们把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都给花了,他凭什么训她,是他没用,是他无能。 “小妹,对不起,是大哥无能。你放心,大哥明儿个就去打猎,干活,一定把这一两银子给你赚回来。” “俺也去,俺也要给小五赚银子。”李二郎这会儿总算回过神了,也明白眼下家里的一切都是小妹置办的,他是感动,可心里更难受。和大哥想的一样,他要给小妹赚多多的银子,要让她过好日子。 “我,也,去。”“我也去。”三郎和四郎一起叫着,他们不要在家白吃饭。 “哥哥们是不是觉得小五不会干活,只会花钱?”司徒嫣不想他们有心里负担,装出一副委屈样儿。 “小五,俺不是那个意思。”大郎心急解释。 “俺是没有哥哥们能干,哥哥们会修屋子,俺不会,俺还听四哥说,哥哥们会编筐,会编草席,会打猎,会盖房,会砍柴,这些俺都不会,哥哥们会不会嫌弃小五。” “小五最能干了,大哥哪会嫌弃?小五别多想,是大哥不好,大哥又讲错话了。”李大郎心疼的将小妹抱在怀里。其他几人一个劲的点头,就怕小妹误会了他们。 “那大哥还是喜欢小五的,对不对?” “当然,大哥永远都喜欢小五。” “既然这样,大哥为什么还跟小五分的那么清楚,什么你的俺的,那不都是咱这个家的吗?俺会做的哥哥们不会,哥哥们会的俺不会,这不是很好,总比大家都不会的要好吧!俺们是一家人,别再说两家话了,好不好。俺心疼。”司徒嫣用手捂着胸口,皱着眉,一脸的苦相。 “好好,是大哥不好,大哥这几天脑子乱,总说错话,小五不伤心,对,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小五管家,小五让咱干啥,就干啥。”李大郎这会才反应过来,小妹这是怕他们心里不自在,才唱了一出苦肉计,可他心甘情愿的被骗,而且心里还暖暖甜甜的,抱着小妹软软的身子,更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他要保护小妹,不论是谁,要是敢伤了小妹,他定会跟那人拼命。 司徒嫣见效果已经达到,马上露出了笑容。四兄弟见她笑了,也跟着开心的笑了。 “大哥,灶房的水缸里有水,那个旧的木盆以后给哥哥们用,那个小篮子里放的是皂角,一会儿你把那皂角捣烂了,然后用它洗澡洗头。几个哥哥都要洗,洗完了才能吃饭。谁让哥哥们今天欺负小五,这是惩罚。”司徒嫣也不等他们说话,将皂角拿出四个放在他们手上,就去了灶房,大骨头已经熬的差不多了。 四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夏天能进山洗洗,他们从没在这个时候洗过澡,可又怕小妹不高兴,大郎硬着头皮,带着弟弟们开始了洗澡大业。 先用水桶装了一下子水,拿到里间,然后舀了些在木盆里,先给小四洗,第一次用皂角,不是很习惯,按着小五教的先捣烂了,再和点水泡上,用时倒一点儿在手心上轻轻的搓了一会儿还真能搓出沫子,还能闻到一股清香。等依次洗到二郎时,用着就更加习惯了。四兄弟省着用,一桶水竟然洗了四个人,虽然不是很彻底,但到底干净的多了。 将盆子洗了个干净,送回灶房,正好看到司徒嫣将饼子一个一个的拣了出来。 司徒嫣看了四人一眼,见个个洗的还算干净,知道他们舍不得用水,这样已经很好了,这才满意的笑了。 “这样干干净净的多好,可以摆饭了,大哥去把外面大门的门板抹抹,二哥、三哥去搬些石头,四哥生堆火在院里,咱们做张桌子就在院子里吃。” 四人闻着饭香,干的更起劲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弄好了。洗了手,这才坐了下来。 司徒嫣将饼子装在一个碗里,一人两张饼子,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野菜骨头下水汤,因着放了姜、大枣、枸杞还放了点酒和盐。味道出奇的好。 四人都看着司徒嫣,不敢吃,司徒嫣看着四个老实憨厚的农家娃,觉得特别可爱。“看俺干啥,能看饱喽,快吃吧!先说好喽,这菜随便吃,饼子一人只有两张。” 几人向是得了命令,这才拿了饼子咬了一口,就着汤吃了起来。 “好香。这饼子太香了。汤也香,这里面还有肉呢!”李二郎一边吃一边叫嚷着,他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嗯,香!”三郎嘴里塞的太满,话都说不清了。可还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大哥,俺觉得这样的日子能过上一天,就算俺明天死了都值。”四郎这会儿也没了顾及,吃得忘乎所以。 还是李大郎镇定些,“小五,这里的是猪下水,那个东西不是臭的吗?以前奶也做过,可难吃的很,今儿个咋感觉这么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司徒嫣臭屁了一把。 “小五最棒,诶呦。”四郎这会嘴里塞的满满的,强说出几个字就咬了舌头。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一顿饭吃的一家人眉开眼笑。司徒嫣也觉得就着篝火吃着饭,这样清平的日子过的很是幸福。 跟李大郎家一比,李大牛家就显得冷清的多。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吃过晚饭了,可这会儿还是冷锅冷灶的,曹氏骂的凶,二个儿媳累的起不来,没人烧饭。 “佛语有云:随其缘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怕就是说的曹氏这样的人。(《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8章,草席被褥来保暖,光着屁股洗衣裳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吃了晚饭,天已经黑透了,院里的火也熄了,五人一起进了屋。 司徒嫣点起了油灯,荧水之光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大郎看着油灯,想起了老房子。那还是娘活着的时候,因为能做些绣活,所以奶特别让娘可以点一个时辰的油灯,可给的灯油很少,所以娘只能将灯芯剪短,这样可以俭省些。 司徒嫣看着大郎盯着油灯发呆,又看了二郎几个,见他们也在看着油灯,只是三人的表情不像大郎那么悲伤。 “大哥,是不是想起干娘了?” “嗯哪!娘在时能做些绣活,奶给了一个时辰可以点油灯,娘去了后,屋里再没点过油灯。”李大郎说这话时,眼眶有此湿,忙拿袖子拭了拭。 “大哥,俺都不记得看过油灯。”二郎那时太小,还不记事,现下听大郎提起,心里更难过。 “都是俺不好,累死了娘。”小四心里最过意不去,要不是为了生他,娘也不会就那样去了,三位哥哥也不会没有了娘,爹也不会累的病倒了。 “不,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干娘在天上看着你们呢,你们都是他最宝贝的孩子,是她的心血结晶,你们要连干娘的命一起好好活下去,这样干娘在天上才会过的开心,才不会走了还要为你们担心。”司徒嫣知道这是四郎的心结,她要打开这个心结,虽然不太容易,但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她不间断的告诉四郎他没有害死他娘,相信时间长了,他会淡忘的。 “真的吗?小五,娘不怪俺,娘在天上看着俺呢?”四郎流着泪,看着司徒嫣,像是要从她那里印证些什么。 “是,干娘现在就在天上看着的。哥哥们过的好,干娘就会笑,哥哥们过的不好,干娘在天上也会哭的。俺总能梦到俺娘,俺娘在梦里跟俺说,‘乖女儿娘只愿你能过的好,娘就心安了。’所以俺相信干娘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司徒嫣再一次的请出了司徒婉,心里念着对不起,这也是为了帮人,想来司徒婉也不会在意的。 “大哥,娘不怪俺,呜~~~!”四郎扑在大郎怀里大哭了起来,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好久好久了,从记事起,爷奶都说他是个扫把星,把他娘给克死了,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娘不怪他。 大郎搂着四郎也跟着掉眼泪,二郎和三郎也哭成了一团,司徒嫣这时并没出声,他们能哭出来,总比埋在心里要好,不然这事儿就会成为梦魇,折磨几人一辈子。 哭了一会儿,四郎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情绪也平稳下来,司徒嫣这才开口,“四哥,不哭,哥哥们都不哭,小五难过。” “好了四郎,再哭小五要笑话你了。”大郎推了推四郎,这哭出来了,连他都感觉心里头轻松了不少。感激的看了小五一眼。他一直都知道四郎为这事内疚,可见天儿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还顾得上劝解,还是小五有办法,几句话就让四郎放下了。 “四哥说哥哥们特别会编草席?是不是真的?”司徒嫣怕几人再多想,想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嗯哪,可俺没有二哥做的好,二哥手巧,做的席子特别结实。”四郎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一把,这才回小五的话。 “会编就好,俺是一点儿也不会。大哥、二哥今天割了不少的乌拉草,一会儿就用这个编成这么宽,这么长的席子。俺今天晚上就要,要十张,不知能不能编好?”司徒嫣比划了一下给四人看。 “这有啥难,俺们四个,有一个多时辰就能编好。”李二郎拍着胸脯保证。 四人也不问司徒嫣要这些席子做啥,反正是小妹要的,编这个又不累,几人围在屋当中编了起来。 司徒嫣坐在炕上一边看着,一边和他们聊天。 “大哥,俺有些事想请哥哥们帮忙?不知哥哥们明天有啥事忙不?” “都听小五的,俺们没啥事,就是第一场雪的时候要进山打猎,到时多打些,过年也好有肉吃,而且皮毛还能卖了换些银钱。”李大郎想着这地买了,是要盖房子的。小妹应该是安排这事吧! “那大哥可有啥玩得来的发小?能帮着大哥干活的?”司徒嫣想着如果只有大郎一个人干活太累了,怕他身体吃不消。 李大郎手上忙活着,想了想才道,“有的,山娃子和狗子二人跟俺差不多大,从小也玩得来。” “如果明天他们没事,就让他们到家来帮着哥干活。俺把明天要做的事和哥哥们说道一下,要是有不周到的,大哥再帮俺想想。” 司徒嫣见四人没什么意见,这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明天咱们一起去看地,然后大哥先和山娃子哥、狗子哥去山里选些上梁打门窗用的树,再请村正叔帮着找人砍了,这树得晒晒才能用呢。然后再挖土割草打土坯砖,二哥上午割乌拉草,下午跟大哥一起打土坯砖,三哥明天开始去挖荆棘,咱们的地离山太近,院墙要用荆棘围牢了,这样才安全。四哥上午和三哥一起,下午挖野菜。俺除了烧饭,和三哥、四哥一起进山,顺便挖些草药,等下次赶集时,拿去药铺,看能不能换些银钱。俺们要在第一场雪来之前把屋子盖起来。大哥觉得这样可中?” “好,小五想的周到,俺觉得没啥可说的,就听小五的。” “大哥明天叫山娃子哥和狗子哥来时,中午和晚上就在咱家里吃,不能让人帮着干了活,还饿着肚子回去,让人讲究着。就是俺们家碗不够使的,得让他们自己个儿带碗。”司徒嫣想了下,这二人能和大哥关系好,应该也不是那种耍心机的,自己家里虽然吃食不多,怎么也得招呼人家,要不然这两人没啥意见,怕家里大人也是不乐意的。 “好。”李大郎也觉得,这么做的好,本来他也是这么想的,但家里的吃食都是小妹置办的,他不好意思说,想着小妹连这些小事都想好了,给小妹管家他这回是真的放心了。 “哥哥们干活千万别累着,干干就歇歇,什么都没有身体来的重要。要是哥哥们累病了,小五要心疼的。”司徒嫣想着李大郎几人都是实诚人,怕他们只顾着干活,忘了休息,到时再把身体累垮了。 “嗯哪,俺们都晓得,小五进山要小心,可不能往深里走。”李大郎觉得小妹让干的这些,都是为了这个家,而且能帮着小妹干活,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心里乐呵着呢。 “俺也觉得现在浑身是劲,干啥都不累。吃的饱睡得香。”李二郎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累也不觉得累,越干越有劲。 “俺,也,不,累。”三郎、四郎也这么觉得。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司徒嫣了解到,山娃子正是李阿牛和阿牛婶的儿子,而狗子是李四和四婶子的儿子,原来都和李大柱的关系好,所以几个小子从小就在一块儿玩。 差不多编了有一个半时辰,席子才编好了,司徒嫣翻着看了看,还真是二郎编的最好,四郎编的最差。席子都是单人大小的,先取了五张铺在炕上,剩下的可以用来当被子,这样晚上睡觉都不冷了。 大郎几个这才看出眉目,都夸她聪明,他们以前咋没想到,要是早想到,这些个冬天也不用挨冻了。其实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饿的没心思想别的,每天为了肚子忙的脚不沾地,人常说“饱暖”,这都“饱”不起来,哪还有别的心思考虑“暖”。 司徒嫣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哥哥们先上床,然后将衣裳裤子都脱了,俺去给你们洗了,明天一早穿干净的。” “小五,不用洗。”李大郎一听要脱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他就一条裤子,脱了就要露屁股了。 “大哥,这洗了澡,哪还能穿着脏衣服,那不是白洗了。不是说让俺管家,那就得听俺的,要不这个家俺不管了。”司徒嫣装着生气,背过了身子,她总不能看着一屋子的男娃子光着屁股吧。虽然她前世见的多了,可这是古代,就算她不在意,李大郎他们也不可能不在意的。 李大郎以为小五真生气了,想了想,咬着牙红着脸,还是将衣服脱了,然后赶紧的上了炕,盖上席子。二郎几个见大哥都脱了,也跟着脱了,光不出溜的钻进了席子里。 “咳,”李大郎先咳了一声,红着脸说了一句,“听小五的。” 司徒嫣暗自发笑,正了正脸色,转回了身,将地上的脏衣服收了起来,拿着油灯去了灶房,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他们先睡,当然也威胁了两句,是怕他们硬要等着她回来。 进了灶房,先将几件衣裤上打的草结都拆了,用皂角水泡了一会儿,这才洗了起来,洗的时候特别小心,就怕一用力,衣服就碎了。也不知洗了几盆黑水,才将衣服都洗干净了。连着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也洗了,她有里衣,就算外衣洗了也没关系。 用树枝将洗净的衣服一件件的支起,挂在破篱笆墙上,这个季节干燥,明儿个一早应该就干了。 都忙完了,这才回屋去休息。此时李大郎四兄弟早已经睡着了。(《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29章,补丁旧衣成新衣,兄弟束发动真情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第二天天空刚灰蒙蒙的见些亮光,鸡鸣狗叫声如交响乐般唱了起来,李大郎先醒了过来,刚想起身,才记起昨个夜里小妹把衣服都洗了,这会儿他还光着屁股呢,忙看了小妹一眼,见小五还睡着,才红着脸,叹了口气,想着去外面把衣服拿进来。 刚想下地,见小妹翻了个身,像是醒了过来,忙慌慌张张的又钻回了席子里。装着还在睡的样子。 司徒嫣睡觉一像轻,鸡鸣时就醒了,本来要先起身的,正好感觉李大郎动了一下,这才没敢乱动,怕这个腼腆的大哥不好意思。 可一想着大哥要光着身子出门,她又觉得不妥,这才装着刚醒过来,先动了一下,等李大郎又躺好了,这才张开眼睛。 起身先出去将衣裤都收了进来,自己先穿好,这才点了灯,拿过针线补起了衣服,这打草结的地方都要补过,她要抓紧点时间,要是天大亮了,这一屋子人还窝在炕上,万一来个人可不好看的。 司徒嫣这边正在缝补,兄弟几个先后醒了过来,“小五,那个衣裳能穿了不,俺想去尿尿。”李二郎有些憋不住了,司徒嫣开门时他就醒了,可不好意思和小妹搭话,忍了半天,眼下是实在忍不住了。 “二哥先穿着吧,等完了再脱给俺。”司徒嫣将二郎的衣裳丢给了他,转过身面朝着墙,继续缝补。 李二郎先是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见小妹转了身,这才嘻嘻嗦嗦将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裤带也不系,趿拉着鞋跑了出去。 司徒嫣憋着笑,听着身后的动静,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 总算赶在天大亮前将四人的衣裤都补好了。几人像是穿新衣裳一样不停的用手摸着,脸上都笑开了花。 “小五,你缝的真好,和娘一样好。”李大郎摸着身上的衣服不仅想起娘来,至从娘走了,以前都是爹求着二婶和三婶帮着他们缝补,可二婶、三婶每次都是简单的牵个几针,不露肉就算好的。 小三、小四有些羡慕的看着大哥。他们没穿过娘缝补的衣裳。 司徒嫣也很高兴,一是身边的怪味少了,再看到四人脸上的笑容,她也感觉很幸福。如今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人,她要照顾好这些亲人。 一想到“亲人”这个词,又想起前世的奶奶,不知她这一走,奶奶会如何,想着泪流满面的奶奶,不免有些心痛,但愿她爹娘得了抚恤金,能回家好好照顾奶奶。 司徒嫣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抬头看了看站在炕边的四人,这才注意到,四人还都披散着头发。 “大哥,你先坐在炕边,小五把头发给你束起来。”司徒嫣觉得这古人不论男女都是长发,帮着扎个头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这话一说,四人当场就呆住了,相互看了一眼,却没人吱声。 “大哥,快点啊!今天还没烧早饭呢,别担误了功夫。”司徒嫣见李大郎呆着不动,催了一声。 “啊!”李大郎的回答有些奇怪,司徒嫣以为他这是不好意思,所以也没在意,反正人已经坐在炕边上了。 司徒嫣跪在炕上,从针线篓子里拿出一把桃木的梳子,一点一点将李大郎的头发都束在了头顶,然后找出一个布条,将头发扎牢。 这才又给二郎、三郎和四郎都梳了头发,这人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再梳了头发,马上精神了起来,只是脸色还太差了些,从昨个儿开始,四人才算吃的不错,脸上有了丝血色,可面色还是不好,这补身还得慢慢来。 最后看了四人一眼,满意的去灶房烧饭去了。 司徒嫣这里是没事了,可四兄弟站在屋里连动都不敢动,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要如何是好。 “大哥,小五给咱束头发了?”李二郎抖着声,不知要如何是好。 四郎虽然面色平静些,但也知道这束头发的事是件大事。 “小,五,喜,欢,俺。”三郎一说这话,几人眼睛瞪的更大了。 “大哥,俺记得爹说过,娘以前就给爹束头发。那小五给俺们束头发,是不是?”李二郎有些不敢说,可心里激动。 “俺听娘说过,女人只给心爱的男人束发。可小五太小,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也别多想,小三去帮小五烧火去,老二和小四去挑水,小五爱干净,以后家里的水缸就由你和小四负责。”李大郎一叠声的吩咐着,可他自己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等弟弟们都出去了,坐在炕边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早饭简单些将昨天的剩汤加了些水和菜,又热了热,再打了些黑面疙瘩煮成糊,一家人热呼儿的吃了这才开始各自忙了起来。 李大郎吃饭时拿眼睛偷瞄着小妹,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心里有些失落,想想也就算了,还是这样相处自在些,这事儿也就放在一边算过了。 拾了碗后,司徒嫣先带着四兄弟去看了荒地,将盖房,围院子的地方堆上石头,做了记号。这才和三郎、四郎一起进山。 李大郎去找山娃子和狗子,二郎去割乌拉草各自的忙开了。 进山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就看到了一片荆棘,三郎、四郎去挖荆棘,嘱咐小妹不要去远了。司徒嫣在二人看的见的地方找起草药,现在她手里能拿的出而又不让李家四人起疑的,也只有草药还能换些银钱了。 这片儿山地的药材非常少,司徒嫣很想再往深处看看,可三郎和四郎看的紧,根本不让她远走。司徒嫣有些郁闷,这样下去,想用药材换钱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三郎和四郎的动作很快,一会儿的功夫,一捆荆棘就挖好了。司徒嫣想着,先让他们将荆棘送回去,她也能得个空儿,往深处去看看。 “三哥,你和四哥先把捆好的荆棘送回去。俺就搁这儿等会儿。这跟着你们跑来跑去的,要少挖不少药材。放心俺不走远,就在这儿等着。” 四郎看了三郎一眼,想着小妹一向乖,又有成算,应该不会有危险,又看了眼四周,这里他们平日里也常来,没啥危险,就同意了。二人背起荆棘,加快脚步下了山,想着快点到家也好能快点赶回来。 司徒嫣一直等看不到二人的身影,这才向山林深处走去。脚步很急,想着要趁两人回来前多找些地方。 走了一刻钟左右,在一棵树旁,发现了一些三七和柴胡,虽然不多,但总算开始有了收获。边找边挖,又挖了些当归、甘草、防风等七八种药材,最可喜的还挖到了一棵差不多十年左右的人参。虽然细了些,但这野生人参的药效可比那人工种植的好了不知多少。 看着时间,怕三郎、四郎要赶回来了,忙收了东西向约定地点赶去。眼见着就要到了,隐隐的听到四郎喊她的声音。 忙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小五,你去哪儿了,刚没见到你,俺和三哥都急坏了。”四郎见了小妹,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抱怨。 “没去哪儿,就是有些个内急,去方便了一下。”司徒嫣觉得自己很是好笑,一个二十八岁的大人,还要跟两个小屁孩儿报备。可也感觉无奈,自己这个身子还是太小了,做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放心。 三郎和四郎听着是去尿尿了,有些脸红,但也知道小妹没走远,心里才安定些。 “四哥,你带俺去之前有水的地方,到时你和三哥挖荆棘,俺还想洗洗,这次不洗头发,只洗洗手脚。”司徒嫣觉得昨天去的地方已经算是深山,昨天没细看,今天她要好好找找,要是能找到更多的药材,就算今天挖不走,明天也好接着挖。 四郎看了三郎一眼,见三郎没反对,三人这才一起向山溪的地方走去。 “小五,你自己去那边儿洗,俺和三哥在这边,给你把风,要是有啥事你就大声喊。自个儿当心着点儿。”四郎停在树丛这头,指着山溪的方向叮嘱。 “嗯,俺会当心的。”司徒嫣高兴的背着篓子穿过树丛,又来到昨儿个儿洗澡的地方。 先将戒指里的水缸装满,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草药虽然不多,但比之前找到的几处地方还是要好些,而且种类也多。忙拿出铲子,挖了起来。 一直等四郎催着,这才洗了手脸,转回去找二人一起下山。(《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30章,走好运石头砸鸡,受夸奖饼香汤美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司徒嫣听到四郎的催促声,抬头看了看天,已近午时了,忙收好东西离开。 三郎先看了司徒嫣背篓里的草药,见只有半篓子,看上去也不沉,这才没帮着背,自己背着捆好的荆棘在前面带路。 四郎护在后面,将司徒嫣夹在了中间,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左侧草丛里一阵嘻嘻梭梭的声音,三郎打了个手势,示意停了下来。四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山鸡!” 听四郎小声说着山鸡,司徒嫣一阵的心动,“野山鸡”的肉虽然硬了些,但却很好吃,只是不知三郎和四郎能不能抓到,少不得还要她帮些小忙,这样想着就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头,撰在手里。 三郎和四郎小心的将背后的荆棘放下,一前一后向山鸡靠近。“咔嚓!”不知是谁踩到了枯树枝,眼看着山鸡听了声,扑棱棱的就要飞走了。三郎着急的向前一扑,没有扑中,山鸡从头顶飞了过去。 四郎伸手去挥,也没拦下来,眼看着山鸡越飞越远,就要抓不着了。 司徒嫣嘴里喊着,将手上的石头以投匕首的方式,丢了过去,“俺砸死你。”虽然听上去很孩子气,但司徒嫣是瞄准山鸡的头砸去,以她现在的手劲既使砸不死,砸晕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石头一下砸在鸡眼睛上,山鸡一头栽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三郎跑过去,将山鸡抓在手里,高举着跑到司徒嫣的身边,“小,五,准。” 司徒嫣看着三郎手中的山鸡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一手投掷的功夫练了十年,如今不是用来对敌,而是用来打猎,不知自己这会儿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抬头看着三郎、四郎脸上兴奋的笑,心里才好过一些。 “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乱砸的。还是三哥耳朵灵,一下子就发现了山鸡,咱今天可以炖鸡汤喝了。”司徒嫣解释了一下,免得回去没法子解释,顺便夸了三郎一句,增强他的自信。 三郎听小妹夸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着脸找来茅草将山鸡脚捆了,挂在荆棘捆上。 四郎见三郎被夸了,有些着急,他也很厉害的,也想着做点啥,让小妹也夸他。赶路时就特别留个心,想着抓不着山鸡要是能抓着只兔子也好。 可好运不是一直都有的,三人边找边赶路,可再也没碰到猎物,只得先回了家。 到了家司徒嫣先点了灶烧上水,好处理鸡毛。让三郎和四郎去看看大哥他们忙的如何了,让他们午时正回来吃午饭,顺便让三郎帮着看看,上午有几个人帮忙,这帮了忙,就不能让人挨饿,她要多准备些。 三郎、四郎去找大郎,司徒嫣趁着烧水的空当,将昨天挖的野菜又洗了一遍,切好,又从戒指里取了一些野菜,这些还是之前跟着镖局赶路时挖的。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等水烧好,舀些在盆里,先在鸡脖子上抹了一刀放了血,这才放进热水里去毛,这毛才拔干净,三郎就回来了。 “小,五,4,个,人,帮,忙。” “好,俺知道了,三哥要是累了,先歇着喝点水。” “不,累。”三郎喝了口水,又出门了。他其实有些累的,可一想到正在盖的新屋子,就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司徒嫣也没顾得上他,忙进忙出的准备吃食,看了看正房地上的黑面口袋,这个不能用,这些都是她筛过的。只得从戒指里又拿出十斤没筛过的,就着水合了,中午好贴饼子。 和好面,又将鸡肉都剃了下来,鸡油留着贴饼子用。鸡架用个大碗装好,留着晚上熬汤。 剃下来的肉也不多,先过水焯一下,再用手撕成丝,这才将野菜和鸡丝一起做了汤,起锅时点了些盐,也不敢放多,见野菜熟了,都捞进陶罐子里。 将锅用水刷了一下,将鸡油放了进去开始贴饼子,加了油的饼子滋滋的冒着香气,司徒嫣按每个人三张的量做的,想着就算吃不饱,至少也算是她们家尽了心。 将饼子放在锅里温着,熄了灶火,只等着干活的回来。 午时正一过,村正领着一众人回来了,司徒嫣在院门口等着,看到来帮忙的是村正和李阿牛,后面跟着李大郎四人,再后面有两个和李大郎差不多大的,应该就是山娃子和狗子。 “村正叔好,阿牛叔好。”司徒嫣先和大人打了招呼,“今儿又劳烦您了,这家里也没啥吃食,叔可别嫌弃。” “你这小丫头,非整这夭讹子,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个啥,俺和大郎说要回家吃,你婶子来家都做着了,可大郎不依,说要是不请俺们过来,怕你心里不得劲儿。” “俺大哥最是明理的,叔们要是不来,俺哪还敢再请您帮忙。快进来,洗了手就开饭了。” “山娃子哥、狗子哥,把你们的碗也拿给俺,俺给你们装菜。”司徒嫣朝山娃子和狗子点了下头,从他们手上接过粗碗。 这会儿除了村正和李家兄弟,李阿牛,山娃子和狗子都傻楞楞的站在那儿,他们之前都是见过这小丫头的,那就是一个字“丑”,可这会儿哪还看的出一点儿丑的样子,水灵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阿牛,咋傻了。哈哈哈。”村正拍了拍李阿牛的肩,将他的魂拉了回来。 “他村正叔,这是那个黑瘦的小丫头?俺咋感觉不像一个人?”李阿牛眨了几下眼睛,一脸的惊疑看着村正。 “是啊,呵呵,这小丫头鬼着呢,之前那个样子,是涂的,怕在路上让人拐了去。”村正看着忙进忙出的司徒嫣一脸的笑意,就像在夸自己家的娃子。 “还真是鬼头鬼脑的,看着让人喜欢!”李阿牛也觉得娃子机灵点儿的好,哪像他家山娃子,呆楞的跟个木头似的。 李大郎先请村正叔和阿牛叔坐,也没个凳子,几人都找了石头将就着。回头才看到山娃子和狗子还盯着小妹看呢,心里有些不喜。从今天早上小妹为他束了发,他心里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会儿看着别人盯着小妹看,他就莫名的烦躁。 拍了拍两人的肩给他们找了个背对着灶房的石头坐了。拿旧门板当桌子,一会一人一碗鸡丝菜汤,三个黑面烙饼就摆好了。 “村正叔、阿牛叔吃饭,山娃子哥、狗子哥吃饭。哥哥们吃饭。”司徒嫣挨个打过招呼,见几人都开吃了,这才拿起自己的碗喝起了汤,这饼子她可是咽不下去的,今天中午她是打算灌个水饱就好。 “丫头,你这汤里还有肉,这饼子贴的也香,这都是你做的?”村正有些奇怪,都是野菜汤、黑面饼子,怎么这丫头做的就这么香呢? “那是叔辛苦一天饿了,俺做的这些个也就是勉强能入得了口,可称不得好吃,福婶儿做的汤才香呢?现在想起俺还流口水呢。” “你也不用谦虚,这好不好吃的,你看山娃子和狗子就知道,这两小子怕是连手指头都吃下肚了。”村正笑看着两人打趣,说的山娃子和狗子都不好意思吃了。 “瞧叔说的,山娃子哥和狗子哥都不好意思了。哥哥们好吃就多吃点,别听村正叔的。” “他村正叔说的没错,俺那婆娘做的饼子和汤都没这个香,这又不是农忙的还能吃上饼子,俺和俺这小子,也借了丫头的光,改善改善。”李阿牛咬了口饼子也不忘夸个两句。 还没等司徒嫣说话,李二郎先抢了话头,“小五做啥都香,俺这两天吃的比过去一年吃的都饱。” “俺也是。”四郎也跟着凑热闹,气的司徒嫣直瞪眼,她想低调,不想让人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可这两人一张嘴,就把她吹上了天。可她想拦也拦不住,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狠命的喝汤泄愤。 “好喝!香!”山娃子也许是因为他爹在,所以也开口跟着夸了两句,这回倒是换司徒嫣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嘀咕着,“就这些个东西,离香差的很远好不,别再夸了。” 李大郎吃着饼子听着大家的话,就像是在夸他一样,甜在心里。从小妹来了以后,他就觉得日子过的安心、舒心、开心。虽然也是一大早的就开始忙道,可越忙这日子越有盼头。身上也不感觉累,平日这时候要是穿个单衣,哪次不是冻的难受,可现在从心里往外的感觉暖。不只李大郎有这感觉,李家四兄弟都是这个感觉。即使吹着北风,都感觉是暖风。 村正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饼子倒是只吃了两块,就嚷着饱了,“今儿个这饭吃的饱。这家里啊,还得有个女人,虽然丫头年纪不大,可看看你们四个的身上,这衣服是丫头给补的吧,俺看着像是还洗了头发,这梳的也利索。虽说这屋子破了些,也已经可以吃上热呼的饭食,这日子总算是有了盼头。”李大郎今儿个一早去找他时,他就注意到了,这小子身上的衣服洗的干净,还束了发,这会儿再吃到这些个东西,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这丫头年岁虽小,会的东西却不少。这李家四兄弟的苦日子是到头了。 “俺也这么觉得,每天吃的饱,睡的香,见天儿的跟过年似的。”见村正和他说话,李大郎忙将碗放在了桌上,接过了话。 “别说他村正叔吃的饱,俺这都吃撑了。”李阿牛人更实诚,就着村正和李大郎的话,也跟着夸了几句。 “村正叔,阿牛叔,可快别夸了,再夸俺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不过是几张黑面饼子,要是粳米饭,那还不把俺夸到天上去?”司徒嫣打趣着,想着赶紧把这话题岔过去,她不喜欢站在风口浪尖上让别人品评。 “好,俺不说了。那树已经抬回来了,接下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盖房子,俺好给你们张罗人去。”村正也不提了,讲起了正事。 司徒嫣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忙接了话,“村正叔,俺家里这些天还得打些土坯砖,也得等树再晒干些,所以十月初一开始挖地基,到时请叔帮着找些会盖房子又实诚的叔伯来帮衬着,俺家管两顿饭,只是家里没碗,怕是要请来干活的人自己个儿得带碗筷。” “那都是小事,丫头你确定要管着两顿饭,这干活的人不少,你家这粮怕是不够吧?”村正想着自己帮着买的粮,这几天再吃些,怕是就不够了。 “够的,俺打算九月二十五去赶趟大集,到时再置办些也就够了。”司徒嫣已经想好这两天将采好的药炮制了,赶集时都卖了,到时多买些粮食回来,再割些肉。 “你这丫头心里有成算就好,帮忙的事你不用操心,叔都给你办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村正和李阿牛就先回家了,山娃子和狗子跟着李大郎、李二郎去打土坯砖。比起上午来两人干的更卖力,一是因着司徒嫣做的饭好吃。二是他们俩也喜欢这个看上去机灵,长的又火灵的小女娃儿。 三郎还是上山去挖荆棘,四郎背了个篓子和司徒嫣一起去挖野菜和草药。 一下午的时间众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晚饭吃的鸡架疙瘩野菜汤,将中午剩的饼子热热,也算吃了个饱。司徒嫣做晚饭前,吃了一个戒指里存的白面馒头(想着这馒头还是翠萍在时给她买的,不由得想起了原身的亲哥哥,也不知这会儿是不是安全的离京了。),到了吃晚饭时,只是喝了些汤。 烧了热水洗漱了这才上炕休息,五人累了一天,一躺下就都睡着了。(《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31章,一场秋雨一场寒,齐心干活不觉累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九月二十四,天阴的厉害,北风呼啸,气温骤降了约五度。司徒嫣早起烧饭时,冻的瑟瑟发抖,心里不免为李大郎几人担心。她身上穿的是夹衣里面还有里衣都觉得冷,四兄弟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衣。所以煮饭时特意多加了些姜。 吃饭时,几人边吃边聊着,“今儿个天阴的很,怕是晌午就要下雨的,哥哥们就别进山了,新院子那边儿今天也停上一天,要是淋了雨,会着凉生病的。”司徒嫣真的很担心,这个时代又没有抗生素,要是真病的重了,怕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俺们不冷,倒是小妹,今儿别进山了,就留在家里,这些日子可把你累坏了,见天儿的进山采药,回来还要给俺几个烧饭,是大哥没用,让小五跟着吃苦了。”李大郎心里不好受,小妹一心的想着他们几个,可看着小妹一天天吃的越来越少,脸上明显的削瘦了,身上连件棉衣都没有,他这心里就跟火燎过的难受。 “大哥说的对,小五,今天不许进山,你穿的少,要是冻着了,俺得急死。”李二郎赞同的点着头。 “小五别担心,俺们比这冷的时候都得干活,要不奶连饭都不给吃。这几天吃的饱,睡得香,身上热呼着呢,冷不着。”四郎这些日子一下子长大不少,也不找村里其他的娃子去玩了,天天跟着司徒嫣挖荆棘、野菜,采草药的忙活。 “那哥哥们就干到下雨时就歇了,千万别淋了雨,将屋里的草席子都拿过去,把那土砖都盖盖,要不等到用的时候怕不干的。”司徒嫣想了一下,还是多叮呢了一句,“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哥哥们连件夹衣都没有,俺担心!”司徒嫣心里其实很憋屈,她戒指里要布有布要棉有棉,可却不能拿出来做件棉衣给哥哥们穿,只能眼看着几人挨冻。 “小五别担心,俺们真的一点儿都不冷。过会儿忙起来,还得冒汗呢!”几个人这会儿倒是心齐,一起劝她,司徒嫣的心里才好过些。 “大哥,俺今儿个不进山了,家里还有野菜,黑面也还剩些,今儿个和明儿早上的都够了。俺把这几天晒的草药分分,明儿个赶集就拿到县里去换些银钱。你帮俺和村正叔说一声,明儿一早,俺要搭小羊儿哥的牛车,问问看他是几时出发?”司徒嫣心里急,她要早一点进县城,这才能赚得到钱。好能明正言顺的将戒指里的东西拿出来用。 “这个不用去找村正叔,每到赶集的时候,有要进县城的村民,就自己到村口去等着,牛车不到卯时就候着了,卯时一到就走了。明儿一早,大哥陪你进城。” “不用麻烦大哥,草药也没多少,就那一篓子,又不重俺背得动,明儿个要是天儿好,大哥还能多打些土砖,新屋子也好早点盖起来,俺怕入了冬离下雪的日子就不远了。大哥放心,有小羊儿哥,俺不会有事的。”司徒嫣可不想李大郎跟着,不然她啥也干不成,钱也赚不到。知他是怕自己有危险,就拿村正的儿子当了借口。 李大郎低着头,也不知再想个啥,好半天的也不答话。司徒嫣心里有些发急,可又不能催促,怕引起大哥的怀疑。 眼见着早饭都要吃完了,李大郎才开了口,“小五,县城里人多事也多,你自个儿一人怕是不安全,俺去了也好护着你。”李大郎其实也明白,他跟着只能护着小妹,即赚不到钱,还得搭二文车钱,可一想到让小妹一人进县城,他这心里就慌。 “大哥,俺会小心的,一定不让自己个儿出事,俺也不去啥地方,就在那药铺里换些钱,再去粮铺里买些粮食就会回到牛车上等着,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哥就让小五去吧!明儿个是大集,村里一定还有其他人进县城的,不会出事的。”司徒嫣这会儿也没辙了,谁让她长着个箩莉的身子,想让人相信她真难。 “那行,俺明儿个跟小羊儿说一声,让他看着你点儿。小五,你千万不能有个啥事儿,有了你俺才觉得有了个家,要是你真出了啥事,咱这家也就散了。”李大郎情绪有些激动,摸了摸司徒嫣的头发,就好像这个小妹明儿个就见不到了一样。 “嗯,俺保证,一定完完整整的回来,啥事儿也不会有。”司徒嫣见李大郎同意了,高兴的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吃了早饭,李大郎带着三个弟弟抱着草席去了新院子打土坯砖,捡碎石。司徒嫣等着人都走没影了,这才回了正房,从戒指里将前段时间采晒的草药全都拿了出来,每样只留存一些包好,剩下的全都分好类,用草绳捆好,细碎的就用布袋装好,满满的装了一篓子还没装下,只得将剩下的收在戒指里。又进了戒指,将两包的碎布翻了翻,挑出一些大片的,留着给几人做鞋子。 退出戒指,看了看,雨还没下起来,就又进去将前几天收的山楂树、枣树和粟子树上的果子都采了。一直忙到快午时了,也没采完,只得先退出来去烧午饭。 刚进了灶间,一道闪光晃过,十秒后一声闷雷阵得人心里发悸。“这雨还是要下起来了。也不知会下多久,要是明天也不停,怕是这集也赶不上喽,到时一家人要饿肚子了?”司徒嫣心里愁闷,她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家里眼看着就要没粮下锅,她撰着大把的东西却不能用。越想越气闷,一拳打在灶台上,这手疼了,心疼的感觉还能轻些。 “啪、啪”的大雨点子从天而降,一会儿的功夫就连成了线,司徒嫣见李大郎几人还没回来,心里有些着急,将姜水烧上,就要去新院子将人都喊回来,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到几人散乱的脚步声,听着像是跑回来的。探出头朝外看了一眼,见回来的是四个人,提着的心才放下。 四人一直冲进了灶房才停下,抖着身上的水,司徒嫣边抱怨,边将姜水盛上,每人递了一碗,“那雷声都响了老半天儿了,这咋才回来,不是说不淋雨的,这要是病了,看俺还管你们不!” “呵呵呵,没事儿,俺不怕冷,小五别气了,俺下回一定早儿早儿的就回来。”二郎比大郎反应快,大郎最怕小妹生气,这会儿只能心里着急。其实不是他们不想回,刚和好的泥,才打了几块砖就下雨了,要是不打好,这泥就白和了,明儿个也用不了了,见雨当时下的不大,这才坚持弄完了,没想到刚弄完,雨就下大了。 “行了,快喝了,到灶边烤烤。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司徒嫣也明白,要是有条件,谁愿意顶着雨干活,这都是穷闹的,不得以而为之。 “小五不气就好。”李大郎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六个字,逗的一屋子人都笑了。 “今儿个中午和晚上就喝点稀的,剩下的黑面明儿一早都得贴了饼子,早饭和午饭再熬个菜汤就够吃了。”司徒嫣算着家里剩下的东西,怕明天中午赶不回,总不能让哥哥们干了活,还饿着肚子,更何况还有山娃子和狗子呢。 “吃啥都行,只要是小五做的,喝水俺也能喝饱喽。”四郎嘴最甜,刚看着小五心疼他们淋了雨,这会儿忙哄着。 “那四哥今儿中午就喝水吧,午饭就别吃了。”司徒嫣逗笑着四郎。 三郎笑的直摇头,“该!”一个字,又换来了一片的笑闹声。 吃了午饭,四兄弟聚在正房里编草席,司徒嫣一时的也没事做,也跟着学编草席。 “小五,编这些个草席又不能卖,可有啥用啊?”李二郎想着这几天晚上他们天天都会编一个时辰的草席,他动作又快,这草席都堆了半屋子了。连炕上都铺了五层了,虽说睡着软和,可除了这个再没啥用处了。 “以后二哥就知道了。现在保密。”司徒嫣其实也没想到要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只觉得要多准备些,保不奇哪天就用到了。 “让你编你就编,哪儿那么些个废话,编这点儿玩意儿还能累着你?”李大郎拍了二郎的头一下,以为这个弟弟是嫌累了,就教训了一句。 “俺才不是怕累呢,这点儿事也能叫事儿,俺是怕再编下去连个放的地儿都没有了。”李二郎不服气的顶了一句,斜眼看了小妹一眼,见小妹并没有生气,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 “小五,你看俺是不是越编越好了?”四郎也没在意两个哥哥的吵闹,献宝似的将他编的草席拿给小妹看。 “很好。”司徒嫣看了一眼,还没开口,三郎却接了话儿,而且还连着说了两个字。惊的四人都抬头看他,“三哥,你可以两个字两个字连着说了?进步好大啊!”司徒嫣心里高兴,看来她的方法有效果了。 “呵呵呵。”三郎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襟儿,红着脸笑了。 李大郎看着笑的开心的弟弟们,从小妹来了,弟弟们每天都在笑,这样的日子真好,好的他有时都不敢睡,怕一觉睡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甚至有时会担心的半夜就被吓醒了,还会盯着熟睡中的小妹看上很久,或摸摸她的小手,这才能安心的继续睡。这会儿他看着小妹,心里感谢上天,感谢娘,一定是娘不忍心看着他们兄弟受苦,这才将小妹带到他们身边。“娘,俺一定好好保护小五,让弟弟们天天都能这样笑。”(《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32章,村当口泼妇唱戏,露真容惊醒众人 大定二十年九月二十五寅时初,天空灰蒙蒙的透着黎明前的黑暗,李家村里的鸡、狗都还窝在各家院子里没开眼呢,司徒嫣却已经在灶间忙活开了。 寅时还没到,司徒嫣就已醒了,见四兄弟睡得很沉,就轻手轻脚的下了炕,简单洗漱了一下,穿上平日里穿的男装,只是没再用锅底灰易容。 一切妥当了,这才进了灶间将剩下的黑面都贴成饼子,又放了一大锅的野菜蛋花汤,看着还是不太够,又取了一斤的蜀黍(高梁米)做了锅粥,看着这些应该够家里人吃的了这才熄了灶火。 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寅时中,忙进了里间想去拿背篓好赶去村口,就见李大郎整理着衣衫从里间走了出来。 “小五,咋起的这么早?”李大郎的声音中还透着刚睡醒的沙哑。 “大哥早!昨儿个晚上歇的好,早上就早起了一会儿。贴好的饼子都搁篮子里了,陶罐里有熬好的蜀黍粥,野菜蛋花汤在锅里呢,吃的时候热热就成,俺中午要是赶不回来,哥哥们就自己热着吃。俺这怀里装着饼子呢,到了县城上也饿不着。” “好。”李大郎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暖的,小妹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他们准备吃食,自然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压了压眼眶中的泪花,这才接着说,“时辰差不多了,俺送你到村口。”李大郎也不等小妹再说什么,将背篓直接背上了转身开门出了灶间,站在门口等着司徒嫣。 司徒嫣忙吹灭了灶台上的油灯,这才跟着出了门。这一出门,才觉得没有太阳的早晨特别的冷,她身上的夹衣被这冷风一吹,直接打透了,激得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双手不由得交叉抱在胸前,心里把自己骂个半死。装着棉袄满街跑,还冻得眼泪鼻涕流满脸,真是自做自受, 寅时,也就是现代的零晨四点多,天还有些晕暗。李大郎的步子大,又走惯了村里的土路,几步就把司徒嫣落在了后面。司徒嫣本来人小腿就短,再加上这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的很是不平,她是想快都快不起来,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往前趟着。李大郎走了几步一回身才发现小妹没跟上来,又往后找了一下,这才发现小妹走的有些慢,身子晃的厉害很是不稳当,忙跑回去牵起了小妹的手。心里却把自己骂了个遍,“怎么会精神恍惚的把小妹给忘在了后面!“ 司徒嫣倒没注意这些,见李大郎又走回来牵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有人拉着走起来稳妥得多。而且李大郎的手很温暖,她的手这会儿都冻得有些发木了。两人的速度也比刚出门时快上许多。 李大郎牵上小妹的手时就发觉,小妹的手冰凉,知道小妹这是冷着了,心疼的难受,“小五,你等着,俺去把家里的被给你取来,要不等会坐上牛车会更冷,怕是没到县里就得冻病喽!”也不等司徒嫣回话,转身就往家里跑去。几个呼吸间就抱着家里唯一的一床被子跑了回来,先将司徒嫣用被子裹上,这才拉起她的手继续向村口走去。 司徒嫣这几日对这样感人的细节有了些免疫力,不会动不动的就眼眶泛红,可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很舒服。 见快到村口了,让李大郎拔了些荒草盖在背篓上,将药材掩盖一下。她这也算是低调行事、防患于未然,不想太过招摇。 总算赶在寅时末到了村口,看见小羊儿赶着牛车已经等在那儿,车上还坐着几个人,司徒嫣也没来得及看都有谁,就听到李大郎拉过小羊儿叮嘱着,“小羊儿,麻烦你了,小五今儿个要自己进城赶大集,劳你费心帮着照看一二。” “好”。这个一字男,话还真是少的可怜。司徒嫣暗自腹诽。 李大郎倒很是习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得了小羊儿的肯定,心里也踏实的多。这才将背篓递给了小羊儿,本来要扶小妹先坐上牛车等车走了再回去的,可司徒嫣说啥也不同意,她这身上有个被子还冷呢,李大郎只穿了件单衣岂不是更冷的慌,忙劝着他先回去,李大郎看的出小五担心他,又叮嘱了小羊儿几句,这才转身往家走去。见李大郎走远了,司徒嫣才在小羊儿的帮扶下上了牛车,坐在了小羊儿的身后,将被子裹的又紧了些,将风都挡在外面才感觉好些。小羊儿将她的背篓放在他自己身边才坐了下来。 司徒嫣刚坐好,身边就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瞧那个矫情劲儿,还真是小姐身丫鬟命,娇的跟朵花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长的那个熊样儿。” 司徒嫣有些发楞,她这可是第一次赶集,这段日子在村里也没和谁有过交集,怎么会有人看她不顺眼呢,这才打量起出声的妇人。 这一看才知,这妇人正是村正李旺福的弟媳,心里瞬时明白这人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了。也许这会儿天还黑着,这旺财媳妇连她的样貌都没看清,就抢着找她麻烦,想来是仍把她当成刚见面时的那个黑丑穷丫头。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她不想得罪村正家的人,就当没听见,可总有那些个好事儿的上赶着找不痛快,旺财媳妇边上正坐着一个中年妇人,看不清面相,可声音听着就让人讨厌,“哎呦喂,他旺财家的说的咋那对呢,那人要是稀巴烂贱的命,就窝在家里少出门,省的触了别人霉头。” 这声音听上去很是陌生,司徒嫣确信与这人并不相识,也不知自己啥时候碍着她的眼了,刚想出声回个两句,就听车尾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二驴子媳妇,你这一大早的,又瞎嚼巴啥呢?” 司徒嫣回头看去,正好看到李阿牛扶着她媳妇正往牛车上爬呢,想来是阿牛婶儿听到这两人的话,为她抱不平呢。 “有你个啥事!跟个欠儿蹬似的!”二驴子媳妇嘴上虽不饶人,但也知道,这阿牛家的可是跟着她家男人一起来的,她也惹不起,虽然回了一句,但声音小的快赶上蚊子叫了。 司徒嫣看见熟人,心里很是高兴,就当那两人在放屁,扶着阿牛婶儿坐在自己身边,“阿牛婶儿早,您今儿个也去赶集啊?家里这两天多亏得山娃子哥帮趁着,倒让他挨了不少的累。” “你这丫头说的是啥话,那臭小子在你家好吃好喝的,叫都叫不回,不但没累着,俺瞧着倒是长了不少的肉。你啊!家里日子过的紧,别老紧着他们的吃食,喝点儿个稀的就成。”阿牛婶儿边坐,边拉着司徒嫣的手就聊了起来,还不忘瞪二驴子媳妇一眼。 “婶子这是笑话俺呢,就俺做的那些个,能胡噜饱肚子就是好的。也就是阿牛叔和山娃子哥不嫌乎,才咽得下去。” “挺大个姑娘家的不知道检点,成天跟一帮男娃子穷搅和,长大了也是个狐妹子。”二驴子媳妇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司徒嫣这边的动静,这会儿听着有缝可转,忙抢了个话头儿。 阿牛婶儿气的刚要回话,就被司徒嫣拉了一把。这事儿即是因她而起,总不好老让别人替她出头。而且司徒嫣的性格一向就是,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百倍还之。所以这话说的也就很不客气,“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阿牛婶儿咱啊不和那禽兽一般见识,总不能狗咬了咱一口,咱还咬回去不成?” 几句话说的一车的人都笑了起来,小羊儿听的也是一楞,这才回头好好打量起司徒嫣,这一看不要紧,直接被司徒嫣的美貌惊住了。 车上众人本还没注意到这小丫头,因着这句话,大家都望了过来,连发笑的人都止了笑,望着司徒嫣发呆,心里全犯着嘀咕,“这黑丫头啥时变的这么好看了?” 旺财媳妇的脸色瞬间就黑了,更是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她刚还骂这丫头丑呢,转身就让这丫头当众给了她一嘴巴。 “丫头,你咋变的这好看嘞!”还是阿牛婶儿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司徒嫣猛瞧。 二驴子媳妇本因司徒嫣说她的话,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也知不是什么好话,正要发火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没想到这一打眼,才看出这丫头与之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好看的连她都忘记要找茬了。 “阿牛婶儿,俺本来就长的这个样子,之前那是为了路上保命才画成那样的,如今俺有了家,有了亲人,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所以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俺就是再变,也还是个小丫头,您可别再夸了!”司徒嫣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她的样貌早晚总要让人知道,所以她也没有特意遮掩。 “你个小机灵鬼,咋那么多心思呢?”阿牛婶儿本就喜欢司徒嫣,如今见了更是喜的直搂着不撒手。 司徒嫣将车上众人的眼神都扫了一遍,谁好谁坏一目了然,旺财媳妇的女儿李兰花跟她年纪差不多,这会儿正用狠毒的眼神盯着她,这眼神真熟悉,两个字“嫉妒”。对这样的小屁孩儿,司徒嫣根本不放在心上,靠着阿牛婶儿聊起了天儿。 小羊儿这会儿也回了魂,又看了司徒嫣一眼,也不等车上人的反应,看了看天,已经卯时了,吆喝了一声,“走了。”挥着鞭子,赶着车向新昌县城而去。 第33章,永安堂里把药卖,兜里有钱心不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辰时初,太阳总算露了个脸,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虽算不得暖和,但感觉上却没有那么冷了,秋风瑟瑟刮在脸上反而让人更清醒了些。这一路行来车上几人相处的还算太平,除了相熟的几人相互聊着,再没发生什么口角。一直挨到了辰时中,牛车终于到了新昌县城门口,小羊儿停了车,说了一句“未时初回”,就先将司徒嫣的背篓拿了下来,这才伸手要抱她下车。司徒嫣刚把被子垫好,起身正看到他伸过来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就只虚扶了一下,自己跳了下来。小羊儿感觉入手一片冰凉,又看了司徒嫣身上的衣裳一眼,知道这丫头怕是刚刚冻着了,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生气,“这冻着了也不知道吭一声!”可他平日就不是个多话的,这会儿人都到地了,他更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回头去招呼其他的人下车,每个人收了一文铜钱,这才赶着车往寄存的地方而去。司徒嫣手里还捏着一文铜钱,她刚是要付钱的,可小羊儿根本没往她这儿走,也许是以为她没有钱,这才不跟她要吧。心想着那就回程时一起给,这二文钱的人情她可不愿欠着。这么想着司徒嫣也就不再纠结,背上背篓,跟着阿牛婶儿,向城内走去。小羊儿存了车,回身来找司徒嫣却没看见人,心里有些着急,大郎走前特意叮嘱再三,让他多照顾一下这丫头,怎么他才离开一下,这人就不见了。又往城门的方向寻去,正好见司徒嫣跟着阿牛婶儿一起进了城。想着有阿牛婶儿在,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就没紧着撵上去,而是先去了布铺买他娘交待的东西,想着买了东西再到菜市去寻阿牛婶儿,自然也就能找到这丫头。阿牛叔去粮铺里称粮食去了,司徒嫣就先陪着阿牛婶儿去了西街的菜市。虽说这东西街上都有“市门”,可是在东街上摆摊“市租”一天就要十文钱,而西街就便宜的多,只收二文的“市租”。帮着阿牛婶儿把带来的鸡蛋都放好了,这才找了个由头,说自己想去逛逛保证不会走远的,晚些再来帮着阿牛婶卖鸡蛋,也不给阿牛婶儿反对的机会,直接背起篓子一转身的跑了。阿牛婶儿担心这小丫头出事,可又怕她这一离开,鸡蛋被人顺了去,这一犹豫的空,再想找人,司徒嫣已经只剩下个背影了。叹了口气,想着这小丫头精明的很,又很乖巧应该不会跑远,也就不再去追了,想着再等会儿看看,要是再不回,就让李阿牛去找找。司徒嫣离开阿牛婶儿,先找人打听了一下哪家药铺收散药材,口碑又好的,连着问了三个人,都说是“永安堂”药铺。打听清楚位置,就直奔东街而去。“永安堂”药铺,正座落在东街最繁华的地段,门脸不小,比河南县“敬修堂”药铺大了不止一倍,上下两层的木楼。司徒嫣到时,看着眼前的药铺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永安堂’的建筑,倒是和现代‘同仁堂’的建筑差不多。”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背篓取了下来,将上面的荒草扔了,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这才将戒指里几个装着散药材的布袋拿了出来,摞在篓子上,又压了压,确定暂时不会掉下来,这才重新背上篓子进了“永安堂”药铺。进了一楼,右边靠墙一排的药柜,柜台后三个药童在忙着抓药,几个客人等在柜台前,一个坐堂的老郎中,坐在左边的桌案后,再给一个病人把脉。打眼处没见到有掌柜的在。司徒嫣排在抓药的人后,等着前面的人忙完。药童动作娴熟,一刻钟不到抓药,配药,收钱一气呵成。等沦到司徒嫣时,屋子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只剩下一个病人还在看病。司徒嫣见时机刚好,这才上前刚要与药童搭话,却被药童抢了先。“这位小哥儿,您是给家里大人抓药吗,将药单给俺看下?”其实打从司徒嫣进来,这药童就看到她了,想着这么小个娃儿一个人来抓药,可见一定是家里的大人病了。所以才好心先问了一句。也是这“永安堂”的掌柜平时管教的严,所以这里的伙计、药童都很热情也很心善。“小哥哥,俺不是来抓药的,俺是来卖药的,您这里可收散药材。”“收是收的,可是只收成色好而且还要炮制过的才行。”药童也没想到这么个小娃子不是来抓药,却是来卖药的,面上发楞,但话还是答的很流利,也是平日里来问的人不少,所以习惯成自然。“俺的药都是炮制好的,就在这儿看吗?”司徒嫣一边问着话,一边将背篓放到了地上,她也想放到柜台上,可她太矮,够不着。“你先等等,俺去请掌柜的。”药童扫了一眼篓子,因上面盖着布袋,也没看清,但还是客气的应了声,去请了掌柜。不大会儿的功夫,掌柜的从后堂走了过来,司徒嫣打量了一眼,就确定此人虽是商人,却心思纯正,是个“良贾”。这看人看眼,此人目光坚定,一脸的正气,这份气势不是装出来的。当然也要司徒嫣有这方面的经验才能从细微处观察一个人的性情。“掌柜的,就是这位小哥儿要卖药材。”药童将掌柜的带到司徒嫣身前。“小娃子,我能看看你的药吗?”掌柜的一张嘴一口的京城口音。给司徒嫣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永安堂”怕是在北魏国境内不只这一家,这里应该只是分铺。“好。”司徒嫣也没犹豫,这样的铺子不会欺负她一个小娃子的,和这样的商人合作她也放心。先将盖在篓子上的布袋放在地上,露出下面的药材。掌柜的看了一眼,犹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些药成色都不错,该蒸的,该切的,该晒的,都炮制好了,又将几个布袋子打了开,将切好片的药都细细的看了看。这才抬眼打量起司徒嫣。“小娃子,这药可是你家大人炮制的?”不怪这掌柜的不信,他这药铺里的药童年纪都比这小娃子大,可除了认识些药材,别说炮制了,就是让他们切晒都做不仔细,可这娃子送来的药材,都炮制的很细致,一点儿也没失了药性。“是俺师傅弄的,只是他老人家,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走不得路,这才让小子背着来卖些,也好买些粮食用来过冬。”司徒嫣这段时间扯谎是脸不红心不跳,都成习惯了。“行,你这药我‘永安堂’收了,价钱你只管放心,要是以后还得了药材想卖,记得来找我,我是这里的掌柜,你可以叫我秦掌柜。”“小子记下了。”司徒嫣并不想一直以卖草药为生,这草药无论有多少她都想存起来,只是现在家里没有赚钱的营生,而她又不想哥哥们起疑,这才卖些药材,得了钱,再从戒指里取些东西出来就说是买的,也好解释。“杜仲你去把这药拿到后面,给蒋师傅称了,算好价钱再报给我。”那个被唤做杜仲的正是刚刚和司徒嫣讲话的药童,司徒嫣心里觉得好笑,这在药铺帮忙的,名字也都改成了药名,倒是好记。“小娃子,你就在那边坐着等一会儿,等称算好,我再叫你。”秦掌柜后面还有事,交待了一声就又进了后堂。杜仲把篓子拿去了后堂,又转回来给司徒嫣上了一杯茶,这才回到柜台后继续帮客人抓药。司徒嫣见这会儿没她什么事儿,就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顺便听一下药童的报价,好做到心里有数。一杯茶喝尽,又等了差不多一刻多钟,秦掌柜和提着篓子的杜仲一起从后堂走了出来。秦掌柜手里拿着个布袋,看上去有些份量,走到司徒嫣身前,将袋子递到她手,随后杜仲才将背篓递给司徒嫣,篓子里只剩下几个空布袋。“小娃子,这是药钱你点点,一共是十七种草药,745文钱。”秦掌柜一副和司徒嫣谈买卖的认真样儿,完全没把她当一个小孩子来看。她接了布袋,也只是打开看了一眼,并没有细数,就揣进了怀里。“谢谢秦掌柜,俺师傅说了,这新昌县城,就数‘永安堂’的信誉最好,叮嘱俺一定上这儿来卖药,俺师傅信您,俺也信,所以不用数了。”秦掌柜心里高兴,这小娃儿师傅也许只是个铃医,可炮制药材的手艺不错,能被这样的人相信,正显得“永安堂”口碑好,对这司徒嫣的喜欢就又加了一分,亲自将她送出了药铺,还不忘叮嘱她回去时,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司徒嫣临走,还不忘和药童杜仲打了个招呼,问了一下县学的方向,这才笑着出了“永安堂”,一路向县学而去。(《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34章,柴火用来换废纸,绣样也能换布头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新昌县县学在与东街平行的另一条街上,比起东街上店铺林立,这里要安静的多。周围都是些院落,一排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看也知道都是些富贵人家。 虽说北魏国入朝为官是九品中正制,靠的是出身、银钱、和门第,可司徒嫣还是希望李家四兄弟能多读点书,就算不能入朝为官,至少能明断是非,而且保不齐哪天就能用的上,有备无患。 背着背篓来到县学门口,大门是朱红色的,门上一副对联,“故作轩窗掩苍翠;要将弦诵答潺湲。”从院墙上透出的树枝来看,是一株梅树,虽然没进去,但看的出这县学的环境清幽,是个适合读书的地方。 正了正衣服,司徒嫣这才上前敲门。连敲了三次,才听到门里有人应声,“谁呀?”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从门里探出了个头,“夫子今天沐休,有事明儿再来。”说完就要关门。 “大叔,请等一下,俺不是来找夫子,俺是来找您的。您是这里的管事吗?”司徒嫣的事找夫子也没用,一般的夫子都清高的很,怕是不会搭理她这样的穷娃子。 “是,俺不认识你,你找俺啥事儿?”中年汉子将门又拉的大点儿,将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大叔,是这样的,俺家穷,哥哥们读书练字买不起纸,俺想着这县学里平时学子们练字用的废纸一定不少,俺想要一些,俺也不是白要,每次赶大集的时候,俺就让哥哥们给您带上二捆柴火,平时您就帮着俺多收些。这样县学里就不用再买柴火了。虽说这样省不下几个钱。但俺是长期要,这积少成多的一年下来也有不少。大叔您帮帮俺吧,俺想让哥哥们读书,将来才能有个出息!”司徒嫣越说越难过,还不忘哭上几声。当然话还是讲的清楚明白。 “你这小娃子倒是个有心的,你那哥哥也是个有福的,行,这事儿俺能做主,就应了你,下次赶大集时你就过来吧,但你要早些来,往常俺都是呆到辰时末就会离开。”中年汉子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一捆柴要五文钱,一个月六捆柴就是三十文钱,这节省下的钱那可就全是他的了,以前那用过的纸,都是拿来引灶用了,这会儿却能换钱,这事儿值得做。这才一口应承了下来。 司徒嫣见事情定下了,又和中年汉子客套了几句,看看时辰也不早了,这才离开。这管事姓王,家就住在西街上,白日里在县学当个管事,虽说银钱少些,但好歹轻省,没啥烦心的事,也就一直做了下来。今儿个能遇见司徒嫣,得了这个好处,他是满心的欢喜。 离开县学,司徒嫣又去了书铺,书铺的伙计人也和气,司徒嫣先打听了一下这里有没有印刷书,知道这个朝代还没有活字印刷,心里一喜。 这才又问了一下,手抄一本书能给多少工钱,伙计以为司徒嫣是给家里大人问的,也没细想,就细细的答了,册页书,薄的10文一本,厚的15文一本,要是卷轴书或是经文另算。 “小哥哥,我想抄本薄的,您看可行?” “你?你会写字?这抄书要是抄错了,可是要赔钱的?”伙计有些不信,一个乡下穷小子怎么可能会写字。就算会个一字半字的,那字估计也入不了眼。 “这样,您给俺张纸,俺抄给你看一下,要是好,你就用,要是不好,这是十文钱,就当是俺赔您的纸钱。” 伙计看着司徒嫣递过来的十文钱,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他今天是走眼了,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哪会有人拿十文钱买一张纸。 “这位小哥儿,是俺眼拙,这里正好有本薄册的,你就在那张桌上抄,等抄好了,你再来找俺。”伙计将一本册页书和一本空白的册页递给了司徒嫣。 司徒嫣将背篓放在椅子旁,往砚台里兑了水,研了墨,将纸铺好,拿着笔占了墨,定了定神,开始抄了起来。这本册页书是本游记,看上去只是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司徒嫣也不是光为了抄书赚钱,她也是想通过这些书,了解这个朝代的一些事。 伙计一直留心注意着司徒嫣的动作,看着她一板一眼的动作流畅,很是那么回事儿,这才放心的去做别的事,心里还暗自嘀咕,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六岁多点儿的娃子就能抄书赚钱了。 不到一个时辰,书就抄好了。司徒嫣等墨干了,这才将书合上拿给伙计,伙计认真看了一下,有些字连他都不认识,照原书对了一下才确定司徒嫣抄的一点儿没错,心里也是高兴。 这年头有点学问的都不会干这活儿,没学问的字又写的差,难得有个想干这活儿,字又写的好的,想着要是这小娃子回家能多抄些,这书铺里能卖的书也就多些。 司徒嫣并不想以这个为生,所以婉言谢绝了,只说每逢大集时,都会来抄上一、二本的。得了十文钱。又向伙计要了一张纸,就着剩下的墨描了个花样子,一会儿去绣铺好换些针头线脑的。 伙计这回是真的相信这小娃子家以前必是个富贵的,怕是因着什么事,如今糟了难,这才抄书换钱,只看这娃子的字和画,就知以前家里的私塾先生也是个学问大的。才能教的出这么好的学生。 出了书铺,司徒嫣一路打听来到了绣庄,绣庄临着西街头,门脸不大,人却很多,有来交绣活的,有选绣品的,比书铺、药铺都热闹。司徒嫣不仅想到,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这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司徒嫣人小,也不好往里挤,又等了有一刻钟,这才见人少了些,探着头才看到掌柜的这会儿正给一位小姐介绍绣品。掌柜的是个中年女人,皮肤白静,长相还说的过去,只是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反而显的不美。 司徒嫣顺着往下看了一眼绣品,是个荷包,布是粉底缎面的可花样简单配色用线都不算太好,没什么新意,又看了看小姐的脸色,就知这小姐怕也是不满意的。 “掌柜的,俺们小姐难得出趟门,你这里就这些个货,怕是以后俺们也不会登你这门了。”小姐身边的一个翠色衣裳的小丫鬟见小姐不喜,忙有眼色的开口,心想着这回回去,小姐一定会赏些个东西给她。 “小的这里近来没有什么好花样子,之前的新样子,小姐都选走了,要不等下次有了,俺先送到小姐府上,也省得让您白跑一趟不是。”掌柜的也想做这个生意,可她也没办法,这小姐家底丰厚,也常光顾,所以铺子上有的新样子,每每都被她买了去,可这描新样子的人太少,她这也不是常有,这回怕是惹得小姐不喜,也不知这以后小姐还能不能上门了? 越想越是担心,一回头正好看见司徒嫣正从门外探着头往里看,心里有气,抬手就要撵人。 司徒嫣也注意到掌柜的动作,不等她开口,自己先开了声,“掌柜的,俺娘刚描了新样子,让俺带您这儿来卖,说您这儿价钱最公道。”边说边把刚在书铺描画的纸递了上去。 掌柜的手还举着,被司徒嫣这样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换了副嘴脸,将纸接了过去,边说边打开看,“你这小娃子嘴还挺利索,哟,这绣样可真好,这要是绣到帕子上,再配上色,那可真真儿的出彩儿了。” 掌柜的拿着这绣样爱不释手,她可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绣样了,同样是花,这花样式新奇,两朵并蒂却又不是并蒂莲。 一旁的小姐这会儿也看到了绣样,感兴趣的接了过来,“这绣样倒是别致,掌柜的能否割爱,将这绣样卖给我。” 掌柜的这下可犯了难,不卖吧怕是要得罪个客人,卖了吧如果按照这个绣出来,她可要大赚一笔的。 那个丫鬟一看掌柜的一脸为难,先不高兴了,“掌柜的,俺们小姐一年到你铺子里也不知买过多少东西,就这么一件小玩意儿,你还有什么不舍得的。要是小姐高兴了,多来个几趟,有你赚不完的。” 掌柜的想着再怎么也不能得罪了客人,咬咬牙还是同意将绣样卖了,可一转头才想起,这绣样还不是她铺子里的呢,这小娃子还等着她呢,“小娃子,你先等等,这绣样俺要了,等下再给你结钱。” 这一买一卖中间可有着很高的差价,掌柜的可不想让双方知道,请了小姐去了内堂。不一会儿,小姐满意的走了出来,上了轿走了。掌柜的一路从内堂送到了门外,这才进来招呼司徒嫣。 “小娃儿,这绣样一般是十文钱一张,你这张比较特别,就三十文钱,这也是俺能给的最高价了。”掌柜的刚刚把这绣样卖了一百文钱,给司徒嫣三十文已经不少了。 “谢谢掌柜的,可那绣样俺娘画了很久,刚刚那位客人又那么喜欢,俺也不多要,您能不能送俺两袋用剩的碎布头,再加上三十文钱,这样俺回去也好和娘交代。”掌柜的一听不是要加钱,只是要些个碎布,那个东西她这里多的是,也没什么用,想想也就答应了。 “小娃子,这是三十文钱,这两袋子碎布可重的很,你一个人怕是搬不动。” 司徒嫣将三十文钱先收进了怀里,这才接过两袋碎布,“麻烦掌柜的将这两袋帮俺放到门口,一会儿俺找大哥过来拿。” 掌柜的想想也是,这大人再放心,也不会让一个孩子来卖东西,想是因为这是绣铺,大男人不适合进来,这才差了一个小娃子进来。也没多想,将两袋碎布放在了门口,正好有客人来,掌柜的也就没再理会她,自去忙了。 司徒嫣见没人注意,忙将两袋东西收进戒指里,这才向阿牛婶儿摆摊儿的地方跑了去。(《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35章,百文钱的旧棉衣,恶人自有恶果报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司徒嫣这一离开就是近二个多时辰,真怕阿牛婶儿等的急。所以一路跑着回了菜市,果然见阿牛婶儿抻着脖子正四下里找人呢。 远远的一见了她就训了起来,“丫头,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可把俺急坏了,你阿牛叔和小羊儿都去找你了?” “对不起婶子,俺好久没出门了,看啥都新鲜,这一逛起来,就忘了时辰,害得您跟着担心了。又累得叔跟着受累!”司徒嫣有错在先,自当低着头认错,样子诚恳,倒让阿牛婶儿的怒气小了很多。 又叮嘱她一番,说这县城里拐子特别多,她年岁小,不能到处乱跑等等。司徒嫣都红着脸一一应下。 转脸间正好看着小羊儿和李阿牛从远处走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脸的焦急,阿牛婶儿也瞧见了忙喊他,“当家的、小羊儿,快别找了,人回来了。” 小羊儿正左右寻看着,听了阿牛婶儿的叫喊,抬头正好看到司徒嫣站在阿牛婶儿旁边,心里有些生气,几步窜到司徒嫣面前,拉着她的手,沉着声训话,“人多,别乱跑。” “对不起,阿牛叔,小羊儿哥,俺只是好奇,上次来县城,俺是逃难,这次好容易来了,看啥都新鲜,这才走忘了时辰,下次俺不会这样了。求你们回去别告诉哥哥们,要不俺又要挨训了。”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主意正着呢,你还有怕的。”李阿牛见人平安,也就放心了,还打趣了两句。 “俺也不是怕大哥,只是大哥嘴碎,像个老妈子。”几句话逗得小羊儿和李阿牛都乐了,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婶儿,俺把东西都卖了,得了些银钱,俺想去粮铺买些黑面,还想买些肉,给哥哥们改善一下。” “俺这还有几个蛋没卖,你和小羊儿先去。买了东西就先回牛车边等着,一会儿婶子卖完了就过去,可不许再乱跑了。” 小羊儿这会儿死死的抓着司徒嫣的手,就怕一撒手,这人又不见了。他也不知自己刚是咋了,来找阿牛婶儿时没见这丫头,他就一阵的心慌,一刻也坐不住,满城的去找人,就怕这小丫头出了事。 司徒嫣的手被小羊儿撰的有些痛,想出声提醒下,可抬头看到他一脸的担忧,又不忍心责怪,只得小声说了一句,“小羊儿哥,俺不会乱跑了,你轻点儿行吗?俺有些痛。” 小羊儿手一抖,这才松了些,可依然拉着不放。司徒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这是把这孩子吓坏了吧!想着拉就拉吧,反正有人领着,也省得她走冤枉路。 两人先去粮铺买了二十斤黑面,花了160文。又去割了二斤猪肉,花了30文。司徒嫣还不忘跟人要了三根骨头,二副猪下水,小羊儿在一边看的直皱眉头。“小五,这个不能吃,臭。” “能吃,俺会做。”司徒嫣小声在小羊儿的耳边说了两句,她可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是她现在唯一能吃的起,又不被怀疑的东西了。 两人拿了东西,向城门走去,快到城门时,见个中年妇人在摆摊,卖的是旧棉衣,司徒嫣蹲下挑了挑,挑出四件相对好点儿的棉衣。布是粗棉布,虽然不新,好在补丁不多,只是棉花有些打结发硬,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棉花。应该做了也有年头儿了。 “这位婶子,这几件棉衣打算卖个啥价?” 这妇人是个寡妇,之前还有两个儿子,可去年一个服力役累死了,一个服了兵役至今下落不明,她今年入了秋又大病了一场,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才没办法将两个儿子的冬衣都拿出来卖,想换几个钱也好买些粮过冬。 可她这都摆了一个月了,也没有人问,看的倒是有几个,可衣服一入手,人家就不要了。也是没办法,她家也穷,用的哪会是什么好棉花,能用的起下等棉已经是最好的了。 因此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人肯问价了,她也不敢要多了,“这四件您要是都要了,给个150文就成。这棉衣就穿过一身,是放久了才这样的。”这价一说出口,司徒嫣就皱了下眉,妇人忙解释两句,就怕这娃子嫌贵不买了。 “婶子,这衣服布料还行,但这棉花,怕不是一年两年了,要不这样,俺给120文,这是俺能出的最高价了,要是您觉得行,俺就要了,要是不行,您再摆摆看?” 妇人想了下,再摆,她就要饿晕了,狠了狠心,就120文钱,将棉衣卖了。用块破布将棉衣包好,递给了小羊儿。 司徒嫣并不是不可怜这个女人,只是她手里明面上的银钱是有数的,要是买得贵了,接下来盖房子用钱就不好出了。所以她只能狠心杀价。可一回头,发现小羊儿一脸不高兴的将包袱接了过去。 这回小羊儿左手提着衣服,右手提着面袋子,身后还背着他自己的篓筐。司徒嫣以为是自己的东西买的太多,小羊儿提着有些累而不高兴了,忙追了几步,想将他手上的衣服接过来。 “这衣服不值。是死人剩的,不吉利。”小羊儿猜到这妇人卖的都是男人的衣服,想来这男人怕是已经不在了,心里怕这些东西不干净。 司徒嫣一楞,不仅笑了,她还以为小羊儿是嫌东西太重而生气,原来是忌讳这个,“俺不怕,人又不是俺害的,朝廷年年打仗死了那么多人,当官的不还是好吃好喝好睡的,俺是凭力气吃饭穿衣,有啥好怕的。” 小羊儿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楞了一下,细想一下觉得还真是这个理儿,也就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到了牛车上,小羊儿的筐还空着半下,就将布包放在他的筐里了,司徒嫣的篓子里是猪骨头和猪大肠,司徒嫣把猪肉藏在最下面,也是怕被人看见,乱问一通。 面袋子就放在两个篓子中间,这就算安顿下来了,近未时,才见阿牛婶儿和一些村民赶了回来,走在最前的是二驴子媳妇和小羊儿二婶儿母女。三人先上了车一起去看司徒嫣的背篓,见里面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猪骨头和猪下水,都往边上靠了靠,嘴上还不忘记损上几句,“这人贱吃的东西也下贱,连那屎臭的东西也往嘴里送。” 阿牛婶儿走在后头,所以没看到司徒嫣篓子里的东西,这会听着先是一楞,上了车往司徒嫣的背篓里一看,也皱了下眉,她倒不是嫌弃有味,只是心疼,想着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定是连口肉都吃不上,馋得没法了,才弄了这些个来吃。心疼得将司徒嫣搂进怀里,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司徒嫣冲着阿牛婶儿笑了笑,对于别人的话她全当没听见。二驴子媳妇以为司徒嫣这回是怕了她没话说了,就越说越过分,还越说越大声。 小羊儿的堂妹李兰花,也用手捂着鼻子跟着叫嚷,“娘,啥东西啊,好臭。” 旺财媳妇瞪了女儿一眼,也并没责怪,一脸不屑的看了司徒嫣一眼,将头偏去了一边。 兰花被她娘瞪着心里不甘,以前她可是这村里长的最好看的,今天早上见了司徒嫣她心里就不是滋味,这小丫头比她大不了几岁,可皮肤比她好,人长的也比她美,她再也不是村里最好看的村花了,她这心里哪能自在,这会儿撞上了这事儿,正好可以埋汰一下这个小丫头,抬抬自己的身价,她可是村正家的亲戚,比个没爹没娘没靠山的不知强了多少。 见她娘不帮她,转头对着小羊儿说,“大堂哥,你看这野丫头也不知装了啥,弄的一车都臭哄哄的,快把这扔了。” 也不知是小羊儿没听到,还是不愿意答理她,也没接话,站在车边上看着城门口。 “大堂哥,俺跟你说话你咋不理俺?”兰花不甘心,用手去拉小羊儿。 小羊儿被她拉的有些烦,回头给了她一句,“不愿坐,走回去。” 这回旺财媳妇不乐意了,“小羊儿,你这咋说话呢,胳膊肘子不往里拐,咋还往外偏呢,兰花又没说错,大家伙儿坐一个车上,她一个人的东西都能熏出十里地去,叫别人咋呆。” “都不愿意坐,可以都走回去。”小羊儿也不知咋了,话说的冲,脸也黑的厉害。 旺财媳妇平日里对这个大侄子就有些犯促,这会儿见小羊儿放了狠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回去和当家的说,让当家的去告诉大哥好好说说这大侄子。 兰花见大堂哥是真的不帮她,连她娘也说不过,只好收了声,狠狠瞪了司徒嫣一眼。 阿牛婶儿搂着司徒嫣,手上又紧了紧,眼眶有些发红,这孩子已经不容易了,这些个人咋不给人留条活路呢。 二驴子媳妇倒是高兴,以为找到了帮手,骂骂咧咧的话就没停过口。司徒嫣虽然不在意,可看着阿牛婶儿难过的样子,就给了二驴子媳妇一句。 “吃的再臭能吃饱就好,总比有的人吃的香却嘴巴臭来得好。” 这话一出口,一车的人都看着二驴子媳妇发笑。觉得这丫头嘴厉害着呢,一点儿亏都不吃。而且句句戳人心窝。这二驴子媳妇一惯的满嘴喷粪,被人当下指了出来,气的站起来就要打司徒嫣。 这回司徒嫣连理都没理她,牛车本就不宽敞,猛然间站起个人,车身一阵摇晃,就见二驴子媳妇一个倒栽葱,从车上摔了下去。 “哎哟妈啊,摔死老娘了。哎哟俺起不来了,你个扫巴星,俺跟你没完。哎哟!”二驴子媳妇一叠声的叫嚷,直嚷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会儿李家村的人都回来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她,等人都上了车,像是看戏似的看着她在地上哼哼。 小羊儿更是绕到了前面坐上了车,“不走就留下。坐稳了,走喽。”这前一句是对着二驴子媳妇,后一句是对着司徒嫣说的。 二驴子媳妇摔的是不轻,但也没有多重,这会儿见没人帮她,牛车又要走了,忙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上了车,脸上眼泪加鼻涕和着灰,整糊了一脸都没顾上擦。逗得一车男女都笑翻了。 司徒嫣只看了一眼,窝在阿牛婶儿怀里,连声都没再知。这种人与她,只是跳梁小丑而已。(《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36章,骂刁妇遭人算计,解心结示弱装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乱世清平乐》更多支持! 二驴子媳妇看着村民们都盯着她脸笑话她,连忙拿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想是她那衣服也是长年的不洗,原本只脏了一片儿的地方现在被擦的更脏了。村民们笑的更大声了,有的甚至直接笑倒在了别人身上。 气的二驴子媳妇指着一车人骂骂咧咧,这些人也不理她,笑够了就各自找着相熟的人聊天。 二驴子媳妇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笑话她了,又得意起来仰着头和身边的人聊上了。这人要自贱,那脸皮比城墙还厚。 其实这二驴子媳妇找人聊天,只是为了要把刚才跌落车的事儿,赖到司徒嫣头上。可根本没人愿意听她的,刚刚的事儿村民们都看的清楚,而她这人又一向没什么人缘,哪里会有人帮她说话。 而且连村正家的小羊儿都帮着司徒嫣。就更没有人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这二驴子媳妇只能不甘心的算了,想着等以后寻了机会,非好好整整这小丫头不可,要是能偷着把这小丫头卖了,说不定还能换个好价钱,反正这丫头也没了爹娘。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又瞪了司徒嫣一眼,这才坐稳了身子,盘算着心里的计划。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只是一点口角,她就被人算计了,其实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在意,以她的性格,不让对方掉成皮都是轻的。 许是为了赶集村民们都起的早了些,又在城里累了大半天,回去的路上聊天的就渐渐的少了。司徒嫣窝在阿牛婶儿怀里困的直点头,可她这会儿也不敢睡,怕睡了会着凉,强撑着回到了李家村。 到了村口,各家拿着东西都下了车,司徒嫣也要跟着下车,就见小羊儿摆了摆手,先将其他人回程的车钱收了,就又要赶着车往村西头走。 “你个扫巴星,还坐在偶家车上干啥,还不赶紧滚蛋。”兰花这会儿看着司徒嫣还坐在车上,一脸不服气的吼着。 小羊儿也不知是咋了,走到兰花边上,直接将她抱了下来,“自己回家,俺有事。”说完还看了他二婶儿一眼,意思是让她也下去。 旺财媳妇楞了一下,骂骂咧咧的下了车,小羊儿也没管他们,赶着牛车向村西头走去。 兰花一阵发楞,等回过神儿,拉着她娘哭的直抽搭,旺财媳妇也气的不轻,以往这小羊儿就算有事,也都会先送她们回去,这回却为了个贱丫头连他这个二婶儿都不要了。想着就来气,打了兰花一巴掌这才拉着她向家里走去。她要在老爷子面前狠狠告小羊儿一状。 司徒嫣远远的听到兰花的哭声,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那二人是这小羊儿的亲人,不像是她,就算是得罪了这些人,大不了不相往来也就是了,可小羊儿不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回去再因这挨训,可就不值了。就劝了小羊儿几句,让他放自己下车,她可以走回去的。可小羊儿这小子跟个倔驴似的油盐不进。说啥也要把她送回家不可。 没办法,司徒嫣只好无奈的又坐回车上。到了家,小羊儿先将司徒嫣扶下了车,这才将东西都拿了下来,帮着她送到屋里。 也不要车钱,赶着车就走了。弄得司徒嫣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想着等晚上烧了猪下水,再给他拿过去些,也算是付了车钱,就不知人家敢不敢吃。 将东西搬进了屋,这会儿哥哥们还都没回来,司徒嫣赶紧将戒指里的两袋子碎布头取了出来,一起堆在正房。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取一个馒头吃了这才感觉好些。 也许是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困的难受,和着衣服上了炕,想着先眯一会儿,再起来准备晚饭。 司徒嫣刚睡着,李大郎几个就回来了。李家四兄弟这一天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还总是出错。特别是李大郎,光是土坯也不知打坏了几块。一直数着时辰,连午饭都没吃几口。 这会儿看着时辰,想着小妹应该快回来了,这才和弟弟们收了东西,先回家里看看,要是小妹不在,他就去村口等。 进了正屋,看到睡在炕上的小妹,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二郎几个跟在后面,也看到了睡在炕上的小妹,几人蹑手蹑脚的走到炕边,见小妹也没盖被子就睡着了,显然是累的不轻,心疼的直掉眼泪。 大郎拿了被,给小妹盖上,招着手让弟弟们都出去。也没来得急看屋里的东西。 出了里间,进了灶间,大郎才敢小声说话,“小五怕是今天累着了,今儿晚饭俺来做,中午还剩了不少的饼子,小四又挖了野菜,晚上就吃这个吧!” “大哥,俺觉得自己没用。看着小五累成那个样子,俺心里痛。”李二郎哭的鼻子都红了。 三郎也强忍着泪,跟着点头。小四仗着自己最小,哭的倒是最凶只是强压着声,用手使劲捂着嘴怕吵了小妹。 “不是你们没用,是大哥没用,大哥这么大个人,连弟妹都养不活。”李大郎的自责更甚,可他眼下真不知自己能干些什么,只想着小妹要住新屋子,那他就拼了命的干,一定赶在头场雪来之前,让小妹住在新屋子里。可这个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得辛苦小妹赚钱养家,一想起这个,他这心就跟被人挖了一样。 “你们要是再胡说,俺就生气走了。”司徒嫣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了起来,吓了几人一跳。 “小五,俺们吵着你了。”李大郎低着头不敢看司徒嫣。 “吵,你们是很吵,吵得让俺心寒。”司徒嫣睡觉轻,有人靠近自然就会醒,本来等四人出去了,还想再睡会儿的,可这屋子不隔音,几人又是哭,又是自责的,害得她也睡不安生,想着这以后如果都是她在赚钱,那这四人还不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这事儿还是要早点解决的好。 “俺之前就说了,俺们是一家人,可大哥总想着让俺呆家吃闲饭,为什么俺就不能赚钱养家。更何况如果没有四哥挖的野菜,俺哪有空去挖草药,如果没有二哥担水,俺连水都喝不上,如果没有大哥盖的屋子,俺这个冬天就要冻死在这破屋子里,如果没有三哥围的院子,那新屋子给俺俺也住不安心。难道这些都不是干活,非要赚了钱才叫干活吗?你们总是这样让俺伤心,俺不理你们了。”司徒嫣装着受了委屈,转身跑回里间,往炕上一躺,用被子蒙着头在那儿装哭。 李大郎几个还是第一次见小妹哭,而且还是被他们气的,这心里的难过更甚,他咋觉得自己变的这么笨,每天都惹的小妹伤心,这回更是把小妹惹哭了,气的给了自己一嘴巴。 他这刚抬了手,二郎先给了自己一嘴巴,转身就进了屋,三郎和四郎在后面跟着,等进了屋,看见哭倒在炕上蒙着头的小妹,兄弟四个傻了,谁也不敢上前。小妹为了他们辛苦,可他们几个怎么还把小妹气哭倒了,这可怎么办?没了主意的三人,转头去看后进来的李大郎。 李大郎也看到了,他也不敢上前,怕再伤了小妹的心。司徒嫣在心里暗骂几人就是木头,小孩子哄哄不就完了,就那么傻矗着,让她连个台阶都找不着,只能一个劲儿的装哭,为了逼真,她还得费力的挤出几滴眼泪含在眼眶里。她也很累好不好,她好想睡一会儿,“四个臭木头!” 也许是司徒嫣的怨念太强,也许是李大郎想着不能让小妹一直这么哭,免得伤了身,走到炕前也不敢掀被子,只是拍了拍小妹的身子轻声哄着,“小五,俺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那话了。俺就是气自己让你吃苦了,俺没有不把你当一家人。真的,俺向你保证以后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那话俺再也不敢说了。” 李二郎见大哥认了错,也跟着上前认错,三郎和四郎也跟着学,其实他们也不知自己错哪儿了,但只要小妹不高兴,或哭了,那就一定是他们的错。 司徒嫣听着这几人乱认错的样子,心里发笑,其实有这样的哥哥关心着她,真的感觉好幸福。想着也别让几人太着急了,就自己掀了被子坐了起来,她也是真的哭了,所以脸上还挂着泪。 李大郎心疼的用手帮小妹擦眼泪,看着红着眼眶的小妹,心里更是把自己骂了几百遍,“小五,是大哥不好,咱不哭了,这哭多了伤身。” “那大哥保证,以后再也不要说那些话,小五听着心寒。” “好,大哥再也不说了。”李大郎见小妹还肯跟他说话,高兴的将她抱在了怀里,一连声的保证。 司徒嫣又看了二郎几个一眼,几人点头跟捣蒜一样。逗得她再也绷不住的笑了起来。 “俺,喜欢,小五,笑。”三郎见小五终于笑了,这心里也跟着高兴。 “是你们总欺负俺。” 几人又笑闹了一会儿,司徒嫣将今天去县城的事简单和哥哥们说了,至于换得了多少钱,她没说具体数儿,只告诉四人还剩很多,足够盖房请席的,让他们只管放心就好。 不特别提到了二驴子媳妇的事,因为那样的小人,只不定会做出什么脑残的事儿,俗话说的好,“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还是提醒四人,让他们自己多小心提防着才是。 “小五不怕,要是二驴子敢来,看俺不打折他腿。”李二郎一听小妹被欺负了,比别人欺负他还要生气。 大郎心里也不得劲,想着下次小妹要是再去赶集他一定得跟着,再也不让人欺负了去。 “二哥,俺没事儿,你可千万别冲动。”叮嘱了二郎一句,司徒嫣这才将今天买的东西拿给四人看。 “大哥,俺买了二十斤的黑面,还跟人要了猪下水,猪骨头,对了还要了两袋子的碎布头,买了五身旧棉衣,明儿个天气好,俺就把那衣服拆洗了这个冬天哥哥们就有棉衣穿了。”(本来是四身棉衣,可司徒嫣戒指里还有两身呢,刚好拿出一身给自己,这回自己总算是不用再挨冻了。) 晚上司徒嫣将猪下水烧了,留出一半过几天开工时给大家加菜,又分出一些装在两个碗里让大郎和二郎分别给阿牛婶儿和村正叔家各送去一碗。不管两家人吃不吃,那也是她的心意。 吃了晚饭,司徒嫣将猪骨头用文火炖上,也没洗碗就先睡下了。她这一天太累了。 兄弟几个又编了一个时辰的草席,也不敢出声,都洗洗上炕睡下了。司徒嫣这边倒是没事了,可村正家这会儿却闹开了。(《乱世清平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37章,村正家里也唱戏,有人欢喜有人愁 话说旺财媳妇带着兰花哭了一路,一直哭到了家里。福婶子以为兰花去了县里被人欺负了。 却听二弟妹连说带比划的讲着歪曲的事实,信以为真,以为兰花真是被小羊儿给欺负了,一边劝兰花,一边怪小羊儿不懂事。村正在屋里也听到了当院的动静,可以他对司徒嫣和儿子小羊儿的了解,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可一家人,总不能说两家话,也只得坐在屋里听着。 老村正坐在炕上,也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看着沉着头不说话的两个儿子,也知这事儿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为了家里和气,怕是不得以,只能让小羊儿吃回亏了。 李旺财虽然生侄子的气,可毕竟是他侄子,所以将错全怪到了司徒嫣的头上,想着小羊儿这样,全都是那小丫头不懂事,这才搅得家里不和顺,心里对司徒嫣的恨就多了一分。 等小羊儿赶了牛车回来,才一进院,就被福婶儿拿着笤帚打了一下。第一下没防备,所以打了个结实,等第二下打来时,小羊儿忙转身避了开去,对着他娘喊,“娘,你干啥打俺。” “你还说干啥,去给你二婶儿和兰花赔不是,你也是的,有啥事儿不能等先回了家再去。还有你兰花堂妹,这一家人的,说赶人下车就下车,那车也不是你的。你咋那不懂事儿地。” “娘,俺没做错,是兰花骂小五是野种,还让她滚蛋,又骂她是扫巴星,俺才将她抱下车的,俺怕她再乱说,坏了爹的名声,俺有啥错?”这小羊儿平时根本不说话,以前就算受了委屈,也不知声,今天却理直气壮的,直说的福婶儿一楞。 旺财媳妇这会儿也不敢吱声了,以前遇到这事儿,她这侄子都是忍着不出声,今儿个邪乎的很,竹筒倒豆子的全抖搂出来了,和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本是笃定这侄子还和以前一样,这才一回家就大着胆子乱告状,没想今天这侄儿不但回嘴,还一连串的把事情讲了个全。 “都进屋来,把兰花和桂生、桂山都叫进来。”老爷子坐在炕上把大孙子的话听了个仔细,气的一烟袋锅砸在了二儿子身上。李旺财这会儿哪还有心情生别人的气,只气自己的婆娘是个搅家精,更气闺女不争气。 等二人一进屋,狠狠拿眼瞪着她们,吓得兰花直往她娘身后躲。 “老二媳妇,你给俺跪下,兰花也跪下,老二你还矗那儿干啥,去一起跪着。” 三人哪还敢说话,一起跪在正房里。等村正,大儿媳和三个孙子一起进来后这才开始训话。 “刚刚的事俺搁屋都听清了,二儿媳妇,小羊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都是小孩子听人家说,跟着乱学的,当不得真。爹您别生气。是俺错了。” “错,当然是你的错。可你错不在这儿,你错在回来睁着眼瞎掰!以为平时小羊儿受了委屈也不回嘴,你就可以啥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爹,桂山娘不是那个意思。”李旺财想帮着媳妇解释一下,怕爹真的生了气。 “你给俺闭嘴,这养儿不教父之过,你这当爹的见天儿的不管事,就教孩子出去满嘴的胡咧咧,你还有脸跟这儿求情。”老爷子拿眼扫了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大儿媳一眼,“这大儿子家的倒是个好样儿的,家里的两个孩子也是个省心的,偏是这老二家的,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儿,这大儿子的官声早晚让老二给累没喽。” 又看了一眼几个孙子,大儿子家的两个孙子,都不是话多的,见天儿的干活,从不抱怨,二儿子这个儿子,干点活就叫屈喊累的,想来长大也不会是什么好货。可这手心手背的都是肉。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李旺福看着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事儿一定不是小羊儿的错,他不想怪儿子什么,可这弟妹,他也不好说道,只得劝着他爹先消了气。 “爹,先叫老二一家起来吧,这么跪着叫外人看了去,也不好。兰花的事儿,老二说说也就是了,小孩子家家的,哪会那么多心思!” 不管村正怎么劝,老爷子就是不松口,屋子里静的可怕,李旺福见他爹还是生气,只得又要开口去劝。 “老大,你也甭劝了,俺这心里明劲儿的,这也都怪俺,一直觉得这要是分了家,对你官声不好,可如今看来,不分家反倒会连累了你,这家今儿就分了吧!” “爹,你说的这是啥话,俺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老人在不分家。俺不同意。”李旺财也没想到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会让他爹动了分家的念头,急得嘴皮子都发抖。 旺财媳妇更是傻了,这么多年她没少给大婶一家使绊子,可这公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怎么偏今天这事儿公爹会动了分家的心思。那小丫头还真是个扫巴星。越发把司徒嫣狠在了心里。 福婶儿心里有着一丝高兴,这么些年,她一直忍着,她干的比弟妹多,吃的却比弟妹差,自家男人赚的钱都交给了公爹,给三个小子交了束修,家里除了租种的官田,只有她男人还有十亩不用上税的口分田,那田是官府分给村正的,要是他男人不当村正了,这地是要还的。这一家人一年的嚼用都从这十亩地里出。可就这样,弟妹还时常的抱怨,她家多一个读书的孩子,所以一直以来她处处让,时时忍,这回公爹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这心里也不知是喜还是悲,捂着嘴压着声哭了起来。 李旺福也知道自己媳妇为了他的名声就算再委屈也都忍了下来,看着媳妇抖动的身子,也知这些年苦了她,这想劝合的话差点儿就冲口而出,可这家里是爹说了算,他只能在心里叹着气,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老爷子看了一眼大儿媳,又看了一眼大儿子,也知道自己要是再偏心,怕是这个家合乐的日子也剩不多了,狠了狠心也不管跪在地上的二儿子和二儿媳,找出纸笔,亲手写了分家文书。 “家里租的官田你那份的由你自己去种,官府分给你大哥的田还归你大哥,给你也种不了,你租的官田除了交税,还要吃饭怕也交不起桂山的束修,以后桂山的束修就让你大哥替你交。这家里还剩十两银子,俺留二两棺材本,剩下的你两家分,这屋子留给老大,老大你给老二二两银子,让他买上一亩荒地自己去盖。家里的家什都一分为二。牛在官府造了册的只能归老大,老二用时再找你大哥来借。” 老爷子心里难受,又看了大儿媳一眼,“大儿媳妇,你也别怨爹偏心,这老二除了种地啥也不会,爹这心里也不好受,让你委屈了。” “爹,俺没事的,一切听爹的。”福婶儿心里是开心的,可面上儿一点儿也不敢露,其实能这样分,她已经很高兴了。原以为一两银钱都分不到的,如今还能分个二两,已经算是好的了。虽说还要帮着二弟养个孩子,但他当家的有月俸也不算啥难事。 “爹,你这是不要儿子了。”李旺财这会儿不但恨司徒嫣,更恨自己的媳妇,要不是她闹,他爹也不会把他分出去,这一分出去,大哥家的便宜他再想占也没那个机会了。 “你要是孝顺,逢年过节的就来看看这个爹,要是有就带点儿东西,要是没有你大哥也不会挑你。就这样吧,小羊儿去把族长请来。”老爷子有些头疼的抬了抬手,让小羊儿去请族长。 小羊儿看了他爹一眼,见他爹没拦着,高兴的跑出了门。对这个二叔一家,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有时看着他娘偷偷抹眼泪,他还有些记恨他们,如今分了家,他家的日子也可以过的更好。 “爹,俺真的知道错了。”二儿媳妇见分家成了真事儿,心里急的不得了,连连跪在地上磕头,家里最不想分家的就是她,她当家的是个啥样儿的,她心里最清楚,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越过越苦,想吃口好的都不能了。 “错,当年俺就不该让老二娶你进门,就你那性子,打一小俺就看出来了,可老二是个倔的非你不娶。这些年你自己说说,你做的哪一点儿能和你大嫂比,干的少,吃的多,嘴还碎,想着你少干点儿,要是能把孩子教好也行,可你看看桂山和兰花,都被你教成啥样了。桂山自以为是读书人,连地里的活儿都不愿干,兰花更是随了你,见天儿的跟着一帮子村妇乱嚼舌根子。嗨,俺是悔不当初啊。” 老爷子的老伴死的早,为了儿子们不受委屈,他再也没敢找,一手将两个儿子拉巴大,可老大的性子随了他,任劳任怨,偏这个老二,也不知随了谁,从小就是个不恳出力的,幸好骨子里不坏,也就由着他了。偏选了这么一个儿媳妇,要是按他当初想的,找个老实的,他家如今也用不着分家了。 被老爷子这样一说,不只二儿媳妇哭倒在地,连大儿媳妇也哭倒在李旺福的身上。福婶儿一直以为公爹这些年不知道她的苦,现在想来,这公爹也不是没看到,只是为了家里合顺,这才一直都没出声。 族长来时,正听见两个妇人在哭,小羊儿叫了一声,这二人才收了声。 分家很顺利。银钱、东西当晚就分清了。李大郎来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分家饭。 李大郎进门时就觉得屋里气氛不对,可他也不知为了啥,向老爷子和村正行了礼,将东西交给小羊儿,只说是小五感谢他的。别的也没多说,拿了空碗就回去了。 二儿媳妇恨司徒嫣,她送来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想碰,更何况那还是她认为臭哄哄的猪下水。 兰花也一样,这东西分到她们这一桌,她连看一眼都没看。 老爷子吃不下,两个儿子也不敢吃,只小羊儿大着胆子吃了一口,只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李桂生(李旺福的二儿子)见他大哥吃的香,也跟着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东西不是臭的吗?咋会这么香,也跟着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小羊儿吃了几口,见他爷和爹娘都不吃,将碗端着给二人都拨了些,将剩下的分在自己和李桂生的碗里。 李旺财对司徒嫣也有些生气,所以见了东西虽然闻着有股肉香,可却不恳动筷。 老爷子本是吃不下的,可看着大孙子给夹的,又不忍心抚了孙子的心意,就跟着吃了一口,只这一口,连着动了几筷子,还就着吃了两张饼子才歇了筷。 李旺福见他爹吃的香,这才安心的吃了起来,“这东西也能做的这么香?这小丫头是个能的。” “这丫头要是俺家的,怕是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了。”老爷子和村正是个明理的,这事儿本就没人家司徒嫣啥事,更何况村正打从心里偏疼司徒嫣,所以处处都透着喜欢。 “是啊,怕是咱这样的人家,配不上她啊!” 李旺财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一碗猪下水,就将他家的兰花给比了下去,也不知这东西能好吃到哪儿去。 福婶儿这会儿心里也平静了,跟着吃了一口,这才知道这个东西是真的香,不是当家的故意偏心,想着这桌怕是只有她一个人吃,就夹了一些在碗里,把剩下的都拿到主桌上。 李旺财想了想也夹了一筷子,他就不信了,臭的人都不敢闻的东西,也能做出好吃的。可这一吃他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心里对司徒嫣的恨就少了些,反而对自己媳妇的恨却深了些。 司徒嫣一直都不知道这些,直到十月初一村正找了一些村民来帮着盖房子,她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信儿,算了算时间,村正家分家,正是她去赶集的那天,担心这事儿会不会是因为她,可这心思也只是动了一下,见村正没有提起,她就乐得装不知道。反正她不讨厌这个村正,以后也自然会帮趁一把的。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村正的亲人,过的好与不好的,都与她无关。 第38章,睡觉穿棉出门脱,新屋开工事情多 赶集回来的第二天,司徒嫣烧了早饭后,就将买来的旧棉衣和从李家拿来的那床旧棉被一起拆洗了,将棉花晒在席子上,仔细的敲打了一番,总算将打结发硬的地方敲打开了,棉花毕竟是下等的,又用的年头有些久,眼下又没有弹棉花的地方,只能用这个法子勉强将就着用。 下了秋雨的山里到处都有山耳(木耳)和蘑菇,李家村也因此而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每天天一亮,妇人们就带着孩子们,背着筐、篓一起进山摘山耳(木耳)。幸好这李家村的人不吃蘑菇,二年前因有人吃了蘑菇而中毒死了,村民们就不再敢吃蘑菇。这倒反而便宜了司徒嫣,这一山的蘑菇,她一连采了近五天。都晒干了,留着当冬菜。可惜山耳采的少,晒干后才有五斤左右。 白天忙着进山,到了晚上就忙着做棉衣,一连忙了四个晚上九月三十夜,四兄弟吃了晚饭坐在正房地上编草席闲唠嗑。司徒嫣将最后一针收了,四套棉衣终于做好了。 “哥哥们快来试棉衣。”司徒嫣有些激动,这四套棉衣她做的也真是辛苦,布太粗又有些硬,棉花也要小心着处理,所以连着忙了四个晚上,才做好了四套,她自己的那身儿,还没来得急拆洗。 李二郎第一个起身,先拿起一件棉衣就要往身上穿,“二哥,那是三哥的,你穿着小,这件才是你的。”司徒嫣将二郎的棉衣递了过去。 几人这才拿了自己的棉衣穿了起来。大郎更是先用手摸了摸棉衣,这才小心翼翼的穿在身上。 “小五,怎么,不穿?”三郎穿上棉衣,一边系着带子,一边问。 几人一起回身看司徒嫣,他们都有了新棉衣,可小五还穿着夹衣呢? “我的合身着呢,这都晚上了,就不试了。” “小五,你是不是只给俺们做了新棉衣,你自己的还没做,那俺不穿了,你先穿俺的。”李大郎将穿到一半的棉衣又脱了下来,他不要自己暖和,却让小妹挨冻。 “俺也不穿了。”听了大郎的话二郎心里是即高兴又心疼。小妹处处为着他们,连自己的棉衣都没来得及做。 “大哥,二哥快穿上给小五看看,俺真的有棉衣的,俺也穿上。”司徒嫣将放在炕里的一个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翠萍给她在估衣铺买的棉衣,虽然旧些,也脏了些,但穿着还算合身。 几人见小妹真的也有棉衣,但也看的出,小妹的棉衣不是新拆洗过的,想是这些日子忙着他们的还没来得及,心里是即甜又苦。 “谢谢小妹!”李大郎这声谢不只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更是连灵魂最深处都被这小妹所感动。 “大哥,你和俺客气啥,棉裤也穿上,看看合不合身,有不合适的地方,好再改改。” “合身着呢,小五的手艺最好。”二郎摸着身上的衣服,都不想脱了。 “好暖和,大哥俺也有新棉衣穿了。”四郎更是高兴的哭了。 “那明儿个干活,哥哥们就穿着,别着了凉。”司徒嫣想着明天干活儿穿正好。 “俺可舍不得,干活又是泥又是土的,弄脏了要心疼的。”二郎抱着胸,护着衣服,害怕的就像要被人抢了一样。 “俺也不穿,反正这时候穿着单衣干活也不冷,等过年的时候,俺再穿。”四郎想着过年穿新衣,现在他可舍不得。 “不行,就算干活不穿,也不能等到过年,要是天气再冷些,哥哥们一定要穿棉衣,否则冻出病,俺要生气的。”司徒嫣觉得有些好笑,这没有棉衣挨冻,有了棉衣还要挨冻,这四人怕是穷怕了,有了新衣也不敢穿。 “就听小五的,干活要是不冷俺们就不穿,要是冷了,就都穿上,可不能得了病,再把病气过给小五,你们舍得?”李大郎明白弟弟们的想法,他也不舍得,可也知道,再珍惜,也没有身体重要。 “大哥说的好。”司徒嫣瞪了二郎和四郎一眼,又往四人身上扫了一眼,见衣裳还算合身,就将针线收了,打算休息。 “小五,俺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李大郎见小五在收拾了,知道她这是忙完了,打算要睡了。 “大哥你说吧!”司徒嫣停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坐在炕边上,看着李大郎。 “村正叔和俺说了,明儿个来帮忙的有阿牛叔和山娃子,四叔和狗子,还有张发叔。这阿牛叔家和四叔家倒不用给银钱,可这张发叔是匠籍,靠手艺吃饭的,在这李家村里连租的官田地都没有,每年都是靠着盘炕垒灶给人做点儿小活儿赚钱。俺家要是找他白帮忙,张发叔倒是好说,怕是发婶子要抱怨的。”李大郎有些犹豫,家里现在的银钱,都是小妹赚的,他不赚钱,还想着往外花钱,他这心里有些犯堵。 “还是村正叔和大哥想的周到,这些俺也不懂,明儿个开工,大哥就问问村正叔,这张发叔给人盘个炕、垒个灶要多少钱,俺家也按这个支付就好。到时俺直接把银钱给发婶子送去,这邻里帮忙是一回事儿,要是当误了人家的活计,就是俺们自己心里也不自在。”司徒嫣觉得按劳所得,没什么不对,就算是另两家,她在以后也会带着他们一起发家的,不会让他们白帮着干活。 “那行,俺明儿个一早就去问。”李大郎觉得小妹做事有分寸,是个掌家理事的好手。 “大哥,在家里是小五管家,但在外面,这个家大哥才是一家之主,所以有啥大事,大哥要帮着小五多想着,这样咱这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好。”被小妹如此信任,李大郎心里美滋滋的。小妹这是真把他当成了一家之主来看,明年他就要行冠礼,真的是个大人了。他一定会护好弟妹,努力干活,撑起这个家。 “天儿也不早了,哥哥们也都睡吧!”司徒嫣自己先躺了下来,这些日子天不亮就起床,入了夜都还不能睡,她真感觉有些吃不消,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四兄弟穿着新衣,也不脱,小心翼翼的上了炕,小五睡觉轻,怕吵了她,连点动静都不敢出。大郎最后一个上的炕,将油灯吹了,找个角落放在地上,这才挨着司徒嫣躺了下来。 二郎有些睡不着,挨着大郎轻声嘀咕,“大哥,俺现在感觉心里暖暖的,每天都盼着天快点亮,能吃上小五做的饭,好有力气多干些活。以前俺可不这样想,总是盼着天不要亮,最好一辈子都别亮。” 大郎听了听小妹的呼吸声,并没见小妹醒来,这才转个身对着二郎,“是大哥没本事,让你们跟着吃苦。其实俺也这么想过,不过现在有了小五,俺只想好好过日子,等家里屋子起了,俺就去县里扛活去,至少年前多干些,给小五买件新衣裳,再割二斤猪肉给小五补身子,这些日子可把小五累坏了。” “大哥,俺也去,俺力气大,让小三小四呆(留)家,照顾小五。”二郎觉得大哥这主意好,虽说扛活很累,可能给小五买衣裳买肉吃,再累他也愿意。 “大哥,俺去。”三郎这会儿摸着新衣,也睡不着,听到大哥的话心里着急,也想出份力给小五补身子。 “你们都别去,你们还小,身子没长好,这扛活太累。你们留在家里照顾小五,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去,俺想着这二驴子家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发。这几天俺总能看到二驴子往村西头这边来,怕是正在打小五的主意。”李大郎这几天常能见到二驴子在他家附近转悠,虽然没有进院子,但他这心里总不踏实。 “他敢?他要是敢欺负小五,俺弄不死他。”李二郎一听二驴子要对小五不利,急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些。 司徒嫣梦中睡的本就不安稳,被这一声吵到,习惯性的转了个身,几人马上禁了声,大郎更是气的给了二郎一拳。 二郎心里有愧,被大哥打了也不敢知声。见小妹只是转了个身,并没醒过来,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敢轻轻的躺下。 大郎也不敢再出声,几人就这样也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鸡叫头遍才醒了过来。 司徒嫣早上醒时,感觉身上还有些酸痛,但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知道这是身体疲劳过度的后遗证,多休息几天也就好了。看了几个哥哥一眼,不由得笑了。 这四人出了门,反而把棉衣脱了,睡着的时候却穿着,这算不算是本末倒置。本想提醒一句,可最后还是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无奈的摇了摇头,“理解万岁吧!”心里暗示了一句就去烧早饭了。 今儿个是盖房子的第一天,早上还要祭祀,虽然宅契是司徒嫣的名字,但她一个女娃子是不能参与祭祀的,只好站在新院子外面看热闹。 村正带着帮忙的人和李大郎四兄弟一起祭拜了天地,这才开工动土。李家兄弟四个,只留大郎和二郎帮着盖房。司徒嫣让三郎和四郎仍去挖荆棘圈院墙。 祭拜了天地,村正找到了司徒嫣,“丫头,大郎早上来找过俺,张发的事你心里是咋想的?”村正可没把司徒嫣当个孩子看,在别人眼中,也许这李家是大郎当家,但他明白,这李家真正的当家人,却是这个六岁的女娃子。 “村正叔,俺想支付工钱给张发叔,一是因为张发叔家里没地要靠着这个赚钱,二是因为发婶子。就是俺不说,叔也能明白。” “你张发叔是个好的,只是这媳妇,嗨,家家都有本烂账。那就依你,这张发的手艺在县城里是找不到活的,也就是在这十里八村的,所以这价钱给的不算高,一般的盘个炕是五十文,垒炕灶是三十文,厨灶是二十文,还包括砌烟筒。你们家是个啥样儿,这村里人都知道,你就看着给些就是,只要张发媳妇不说道也就是了。” “既然要给,那就一文不少,免得咱给了,人家还要说一句小气。那叔觉得阿牛叔家和四叔家呢,要不要也给些?” “这倒不用,俺知道你这丫头心里一定有了成算,这两家怕是以后少不了你的帮趁,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的,这两家的媳妇也都是好的,你就放心吧。”村正想了一下,李阿牛和李四两家不会因为这个算计。 “还有丫头,以后你就叫俺旺福叔就成,别叫村正叔,听着外道。”村正打心底里喜欢这丫头,是真心的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看。 “是,旺福叔。谁帮了俺,俺这心里都记着呢,您就放心吧!”二人也没再多聊,司徒嫣先回了家算了一下,她要盖的是一进四合院似的房子,要盘四个炕,四个炕灶,二个厨灶,算下来要360文铜钱,将钱一文一文的数好,装进一个麻布口袋里,并写了一张文契,这做工给了工钱就算是“佣作”,最好还是留个文契,免得将来说不清楚,让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将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全都收进戒指里,连水缸、木桶、木盆都没落下。这旧屋子又和她来之前一样,啥也没有空空荡荡的。最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出了门。 这几天不只是李大郎看到二驴子,司徒嫣也看到过几回,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她有种感觉,这人这几天一直围着她家转,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这种背后耍手段的小人,司徒嫣眼下实在没空搭理,可也不能让他得了手。 第39章,劝婶子免除误会,送工钱公事公办 出门先去了阿牛婶儿和四婶家,虽说这两家不用给工钱,可也不能让人误会,都是来帮忙的,有的给了工钱,有的却没给,免得让真心待你的人寒了心。 到了阿牛婶儿的院门口,就听到后院传来鸡叫声,“阿牛婶儿,在家吗?俺是小五。” “是小五来了,快进来,你看婶子这一手的鸡食,你先等等,俺先洗个手。”阿牛婶儿正在后院喂鸡,听了声,忙从后院转了过来给司徒嫣开门。 “婶子快别忙了,俺说几句话就走。” “不忙,这当下的家里也没啥可做的。你先坐着。对喽,俺这还有事问你,你前些个日子让二郎送来的猪下水可是咋做的。唉约,那个香,俺家那爷俩吃的差点儿把舌头都吞了。” “也没咋做,那个东西最主要的就是做前要洗干净喽,不能留一点油腻和脏污。要不然怎么做都不好吃。” “还真是这个理儿,来先喝口水。”阿牛婶儿这会将手洗了,端了碗水递给了司徒嫣。这李家村缺水,到别人家里做客,主人家能给碗水,就是最好的待客之礼。 “婶子,您快别忙了,俺今儿个过来是有个事儿想和您说。俺们家打从今儿起就要盖房子了,这些日子怕是要麻烦阿牛叔和山娃子哥了。” “你这说的啥话,你阿牛叔也就是搭把手,那臭小子更是去蹭饭的,你可别跟婶子客气。” “俺知道,婶子疼俺,可有些事儿俺还是要跟婶子打声招呼,阿牛叔和山娃子哥在俺那儿您只管放心,保证吃得饱,累不着。因为这次村正叔帮着找来了张发叔,所以发婶子那边,俺还是要给些工钱的,婶子心里别怨怪,眼下俺手头紧,等俺以后有了,俺就把叔的工钱给叔补上。”司徒嫣眼下就能付的起工钱,可她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阿牛婶儿这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帮,她不喜欢和斤斤计较的人一起做事。 “发婶子那人的性子俺知道,你放心,婶子心里啥想法也没有。他爷俩在你家好吃好喝的,俺那小子这些日子吃你做的饭,回来还挑嘴了,这下好了,俺这家里可省了不少的口粮。那工钱的事以后再也别提。倒是你,做这些人的饭菜,怕是要累着的,要不婶子每天过去帮你做饭吧?” 司徒嫣是真心的感到高兴,这阿牛婶儿是个值得帮的,心里也跟着踏实了些。 “婶子,不用的,俺能做。谢谢婶子,您放心,俺将来寻了营生,一定不忘婶子的这份恩情。” “你呀,一个小娃子,管着一屋大小子的吃食缝补,还要想办法赚钱养家,你也不怕累着。”两人又聊了几句,司徒嫣告辞离开,去了四婶子家。 这同样的话也和四婶子说了,四婶子人和阿牛婶儿一样,是个真心实意的,司徒嫣对这四婶子也放了心。这才转去了发婶子家。 “发婶子在家吗?俺是李大郎家的小五。” “哟,是小五啊,你发叔一早就去你家帮忙了,你这是找他有事啊!”发婶子从灶间出来,门还没开,就先叫嚷上了。 司徒嫣心里一紧,看来这人还真是个不可交的,也罢,给了工钱也就是雇佣关系,反而好些。 “婶子,俺不是来找张发叔的。叔去俺家做工,俺知道,俺是来给你送工钱的。”司徒嫣大声的回话,这事儿要让别人都听到,免得将来这发婶子拿着这事说三道四,惹得别人误会。 果然,离发婶子家近的几户人家出来了几个人,伸着头朝这边看了过来。更有几个路过的村民,好兴儿的凑近了想看看这边到底发生了啥事。 发婶儿手才搭到门上,就听司徒嫣说是给她家送工钱的,先是一楞,马上脸上堆出笑容,把门打开。 “哟,你这娃子可真会说话,啥工钱不工钱的,他村正叔亲自来找俺当家的商量,要他过去帮忙,俺哪能收你工钱。”这发婶子想着,这李大郎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银钱付工钱,怕是这孩子不知要给多少工钱,随便凑个十几文的或是扒瞎乱说的,别到时钱没收着这人情也没了。能让村正欠他家份人情,说不定以后她这家里有个啥事,也好找村正帮忙。 “婶子说这话可错怪村正叔了,村正叔是看发叔最近都在家呆着,眼看年关就要到了,跟着着急,这才想着帮发叔找个工,正好俺家里要盖房,又在一个村的,不出门就能赚工钱的活计可不好找。这里是俺大哥让拿来的360文的工钱,发叔要帮俺家盘4个炕,垒2个厨灶,4个炕灶,您仔细算算看,要是没啥问题,俺这儿还有个文契您给按个手印,这工就从今儿个开始算起。”司徒嫣赖得和这样的人废话,从怀里取出钱袋子和文契,一起递给了发婶子。 这回发婶子才终于相信,这穷的连吃食都没有的李大郎家,竟然出的起360文的工钱,心里暗喜,本来她还不乐意张发去帮忙的,可村正开了口,她也不好说什么,早上走时还叮嘱张发,别下死力气干,反正也没钱拿,这会儿见能得了钱,心里还有一丝不得劲。 可手上动作很快,先接了钱袋子,就在当院里数了起来,这数完了心里更乐,还真是360文,一文都不少。高兴的在文契上按了手印。 司徒嫣将文契和印泥收好,这印泥是在河南县时有柱帮着买的,一直藏在她戒指里,要不是这会儿急着用,她也不愿意往外拿,好赖这会儿周围看热闹的都在盯着发婶手中的钱袋子,没人注意到她手上的印泥。张发的事儿办好了,人证物证也都齐了,司徒嫣也不再多留,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一路向西往山上走去,她出门的时候习惯背着个篓子,事情办的顺利,这会儿离中午还早呢,就想着进山挖些野菜,再将戒指里的水缸灌满。其实李家四兄弟这些日子也许是忙晕了,也许是太信任司徒嫣,谁都没注意到,每天每户只可以到村井中打两桶水,可他们家的水就像是用不完一样。烧饭洗菜,洗澡洗衣的,要是一般时候两桶水哪里够这么使的。 进了山,司徒嫣就感觉身后有个人一直跟着,虽然有些远,但以她多年的侦查经验,一早就发现了,司徒嫣边走边找了个有利的地形,这才回身观察来人,正是这几日在她家周围徘徊的人。 这人既然今天跟着她上山,想来是打算今天出手了,司徒嫣心里暗喜,不怕你动,就怕你不动。顺手捡了几个石头,捏在手里。 平日里,她都喜欢走一些别人不走的山路,这样才能挖到些好东西,今儿个她却选了一条平日里大家都会走的山路,远远的还能看到几个挖野菜的村民,司徒嫣故意往这几人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人想是看着四下里没人,大步的撵了几步,伸出手想从后面将司徒嫣放倒。 司徒嫣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大吼了一声,“啊!你要干啥?杀人啦!”惊恐的叫声能传出二里地远,很快吸引了远处挖野菜的村民。 叫声听上去满是恐惧和惊吓,可司徒嫣目光却凶狠犀利,瞪着站在那儿有些发楞的男人。 男人一心想着要放倒一个小丫头容易的很,没成想还没出手就被司徒嫣发现了,还大叫着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吓得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要怎么办才好。这会儿又听见远处的脚步声,心里更是发慌着急,只狠不得伸手掐死这个死丫头。 也许是心有所想,手还真就掐到司徒嫣的脖子上。司徒嫣心里暗暗发笑,如果她不愿,谁又能掐得到她,她就是要这个人做些危及她性命的动作,这样才好让赶来的村民信服。 男人抖着手,看着瞪着他的司徒嫣,心里直发虚,手上使不上劲,司徒嫣有些郁闷,你这不使劲,等下连个印子都没有,那戏还怎么唱,想着,自己将手压着男人的手,免得他抖的放开了,那村民们又如何能当见证呢。 嘴上还不忘记喊上几句,“杀人了,救命啊!”为了装的像些,还不忘咳嗽个几声。 “别喊!闭嘴!”男人压着声吼着。 听见求救声儿的村民,脚步更快了些,朝着这个方向涌了过来,正好见到一个男人掐着个孩子的脖子。 有些个胆大的大喊着拿着手里的镰刀冲了过来,胆小的捂着嘴吓得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男人吓得松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司徒嫣打量了一眼上前帮忙的人,170的身高,看年纪比李大郎还大上一些,18、9岁的样子,司徒嫣记得在李家分家那天见过,可叫不上名字。 司徒嫣这会儿也没空计较来救她的人是谁,反正这人情她记下了。她这会儿有些郁闷,这被害的还没哭,这行凶的却先瘫了。为了表现自己也被吓着了,她也只能坐在了地上喘着气大哭了起来。 赶来帮忙的男人挥舞着镰刀指着来人大叫道,“二驴子,你想干啥?” 第40章,小五上山被欺负,亲人心疼急红眼 听了村民们的呼喊,司徒嫣这才知道,这个要害她的人就是村里的地痞二驴子,自然也就明白他为何要跟踪自己,甚至还想害了她。“看来这二驴子是想给他媳妇报仇了!也不知这个女人回家都说了些什么。这样也好,这种人不给些教训他学不乖。”这些念头在司徒嫣的脑中一闪而过。 这个救他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被吓哭的女人,紧紧抓着这男人的衣襟,小声的说着,“亮子哥,俺怕。” “媳妇,别怕,你去看看大郎家的小丫头,怕是吓坏了。”被叫做亮子的男人,回身安慰了他媳妇一句。 那女人走到司徒嫣身边,蹲下身子将司徒嫣抱在了怀里,“丫头别哭,有亮子哥在呢,没事儿了!”声音轻轻的,司徒嫣抬头悄悄看了她一眼,女人年纪不大16、7岁的样子,皮肤暗黄,身子瘦弱,但长相还算清秀,看来也是个平日里吃不饱的。 趁着亮子回身安慰媳妇的空儿,坐在地上的二驴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她这会儿还要装着被吓傻吓哭的样子也不能喊。可二驴子要是就这样跑了,那这戏也唱不下去了。将手里捏着的石头掂了一下,衬着亮子媳妇望着二驴子的方向发楞的空当儿,抬手向二驴子的方向射了一颗石头,正中其腿窝。二驴子腿上一痛脚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顺着山坡朝下滚了有十来米远这才停了下来,嘴里“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看来这一跤跌的可是不轻。 这会儿山下的村民有不少也得了信儿,甚至有人去告诉了在李家帮忙的村正,来人说的也不清楚,只说是二驴子在山上杀了人。 村正赶忙叫上在李家帮忙的村民和李大郎、李二郎一起往山上赶去。李大郎更是跑在了最前面,他们刚在家里干活,隐约的听到有人喊,刚开始也没当回事儿,后来听人来给村正报信儿。李大郎这才着急,想着会不会是小妹出了事,放下东西就往山上跑。 村正也不知这二驴子杀的人是谁,但在他任上出了人命,他这名声怕也就保不住了。而且看着李大郎跑的这般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赶来的众人,紧着脚步,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出事的地点,正好看见亮子站在二驴子身边,后面亮子媳妇抱着已经哭得装晕过去的司徒嫣。吓得大郎几步窜到小妹身边,将她抱在了怀里,嘴里不断的念道,“小五,小妹,快醒醒,你可不能丢下大哥。” 二郎比大郎晚了几步,这会儿看着大哥抱着的人是小妹,又见小妹紧闭着眼睛,直接急红了眼,冲到二驴子身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幸好村正赶了过来,让山娃子和狗子将二郎拉开些,这二驴子才算缓过劲儿,躺在地上直哼哼,嘴里还喊着,“打死人了!救命啊!李家二郎杀人了!” “放开俺,俺要打死他,俺要他给小五偿命,放开俺!”山娃子和狗子哪敢松手,两人死死抱着二郎,怕他冲动真的打死人。 “行了,都先安静,亮子你刚刚在这,这到底咋回事?”村正心里又气又急,只是他看的出,司徒嫣身上没有血,人应该只是吓晕了,而且他毕竟年长些,还算能沉得住性子。 亮子先安慰了李二郎一句,“二郎,小五没事,只是吓晕了。你先过去看看。” 二郎一听小妹没事,忙冲到大郎身边,轻轻的摸了一下小妹的脸,确定人还有气儿,这才放心了些,可胸口还是憋的难受,狠狠的瞪着二驴子。 亮子这会儿将刚才所看到的事向村正和围观的村民学了一遍,村民们一听这二驴子竟然真是要掐死这小丫头,一下子激起了民愤,特别是李大郎,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小妹还在他怀里,他早冲上去给二驴子一刀了。 李二郎更是听的红了眼眶,瞪着二驴子,他已经冷静不下来了,躺在李大郎怀中的司徒嫣有些着急,她是要惩治一下这二驴子,可不愿看到她的亲人着急上火,伤心难过的,只好不再装晕,“嗯!”了一声,从李大郎怀中醒了过来。 “小五,你醒了,有哪里难受,告诉大哥?”大郎感觉到怀中的小妹动了一下,低头去看,正好看到小妹睁开了眼醒了过来,也顾不得二驴子了,扶着小妹先坐起来盯着她直问。 司徒嫣晃了晃头,装成有些呆傻的样子看着李大郎,又转头看了看李二郎,介着这会儿,紧紧的拉住李二郎的手,扑到二人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大哥!二哥!” 李二郎被小妹抓着,心里疼得只想杀人,可又不能抽出手,任由小妹拉着,也跟着掉眼泪。 司徒嫣就是故意拉着李二郎的,也只有她拉着,这二郎才能不冲动。 村正定了定神,他胸中也压着一口气,不比李家兄弟的少,可他是村正,这事已经很明显了,二驴子村里是留不得他了,但也不能动用私刑,“李四和李阿牛先把二驴子绑了,押回祠堂,叫族长通知全村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到祠堂。” “大郎,你背着小五,和二郎一起去,俺一定给你家一个说法。” 李阿牛和李四对司徒嫣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会儿对着二驴子,狠不得多给他几拳,也不管二驴子身上有没有伤,将人直接反绑了,一路押着就往山下走去。 二驴子被绑着,刚一跤摔的又不轻,还被李二郎打了一顿,他想走也走不快,可李四和李阿牛都看他不顺眼,一路连催带赶,偶而还拿脚踹上两下,连口气都不让他歇,像是赶驴似的将人赶进了祠堂。 李大郎没跟着村正一起走,他由着小妹又哭了一会儿,听着哭声轻了些,这才将小妹扶正了些,“小五,跟大哥说说,哪里疼?” 司徒嫣心里说着“对不起!”可面上还一副委屈害怕的表情,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疼,小五哪儿也不疼。就是有些害怕。” “小五,都是俺没照顾好你,你打俺两下吧!”李二郎这会听着小妹肯说话了,心才放下些,可一想到小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就心疼。 “不是二哥的错。二哥,刚是亮子哥和嫂子救了俺,你帮俺谢谢人家。”司徒嫣不想李二郎再纠结这事,让他去给亮子道谢。 亮子这会儿扶着他媳妇也坐在不远处,他媳妇也吓的不轻,这会儿还在抹眼泪呢。 二郎现在心里乱,但只要是小妹吩咐的,他一定会去做,更何况亮子还救了小妹一命。 起身来到亮子身前,直接给亮子磕了个头,“亮子哥,谢谢你救了小五一命。”亮子吓了一跳,忙把李二郎扶了起来。 “这一个村的,谁见了还能不管咋的,快别这样,小五怕是还受着惊呢,快扶她回去,怕是还要找个郎中给瞧瞧,这受了惊可是大事。俺媳妇也惊着了,要是你进县城找郎中,记得叫俺一声。”亮子也是个实诚的,他救人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任谁见了都不会看着不管的。他不知今日之善举,将来救了他那未出世孩子一命。 这些是后话,现在先不提。 司徒嫣又哭了一会儿,算算时间,也该下山了,祠堂里还有出大戏,等着她这个主角去唱呢。 “大哥,俺们下山吧!” “好,大哥背你。” “嗯!”这会儿司徒嫣可不能拒绝,她要装弱,越弱越能引起别人同情。 亮子扶着他媳妇,大郎背着司徒嫣,二郎在一边扶着,再加上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刚走到山脚,就见三郎和四郎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刚刚他们去另一处挖荆棘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家的路上才听得村民们的议论,吓得丢了东西一路跑了过来。 这会儿见大哥背着小五从山上走了下来,看着小五只是眼睛有些发红,精神还好,这才放心些。 司徒嫣让李大郎先放她下来,想先安慰一下这对双胞胎,怕这两人听了信儿也吓着了。 大郎这会儿心里特别乱,也不知小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将她放了下来。 三郎、四郎将小妹搂进怀里,轻声的安慰,“小五乖不怕!”其实与其说他们安慰的是小妹,不如说他们是在安慰自己,刚刚得了信儿,吓得四郎直掉眼泪,三郎在往山上赶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他们不能没有小妹,如果小妹真有个万一,他们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司徒嫣被两人抱着,感觉他们身子都在发抖,心里更是难过,“是不是她做的有些过火了。”可事情来的突然,她只是顺事而为,没想到将李家四兄弟吓成这样。只好在心里不断的给四人道歉。 “三哥、四哥,小五没事了。真的!” 三郎哭了几声,这才放开小五,低头正见到小五白静的脖子上一片红印,依稀可见正是掐痕。三郎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痛,“这二驴子怎么能狠得下心,竟然要掐死小五!”心念之间更是将二驴子狠到了骨子里。 大郎见四郎还在哭,怕小妹难过,忙将四郎从小妹身上拉开,带到一边劝了几句,四郎这才收了声。李大郎这才又背起小妹朝着祠堂的方向而去。 第41章,受委屈村正断案,狗咬狗撒泼打混 李家祠堂,这会儿还留在村里的村民全都聚在了这里,连李大牛和曹氏一家也来了,听着村民你一句他一句的议论,曹氏心里还有一些的幸灾乐祸,想着这,“小丫头要能死在二驴子的手上才好,这次没死成,还真是可惜了!这二驴子也是个笨的,连个小丫头都弄不死。” 族长这会儿也黑着脸,他家和二驴子家多少带着点远亲,虽说平日里不走动,可如今出了事,他这面子上也不好看。 二驴子这会儿已经让人绑着跪在祠堂的院子中间,周围全是看热闹的村民,他媳妇坐在他身边,撒泼打混的一通哭闹。连着二驴子的老娘也坐在一边连哭带嚷的,倒是比唱戏还热闹。 村正一直没有开口,等着人都到齐了,李家四兄弟背着司徒嫣也进了祠堂的院子,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都安静了,今儿个这事,大家伙也都听说了,可有些人怕是也没听清,让亮子把刚刚的事儿再和大伙儿说道一下,让大家心里都明白明白。” 亮子见村正让他把事情再说道一遍,也没犹豫,又向一院子里的村民学了一遍,这会儿一些本来还有些不确定的村民都明白过来,真是这二驴子下了死手,又朝大郎身边的司徒嫣望了过去,见小丫头脖子上果然一片红印。 “这二驴子真是个天杀的,对着个小丫头他也能下得去手。” “你是不知道,这二驴子媳妇前几日吃了这丫头的亏,怕是这二驴子是给媳妇报仇呢。” “这一个小丫头还能咋地她,她那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 村民你一句,他一句,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二驴子媳妇越听越不是个味儿,这话里咋全成了她的不是。 二驴子的娘这会儿听了众人的议论,上去就给二驴子媳妇一嘴巴,“你个搅事儿精,扫巴星,你把俺儿子害惨喽,俺让二驴子休了你个败家的娘们。”二驴子媳妇一向没把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哪能由着她打,直接还了手,两人一会儿的功夫就打到了一起。 村正气的直跺脚,喊人将两人分开,“闹个啥,今儿个这事你们谁也逃不掉,再闹就送你们进衙门吃板子。” 一听要进衙门,两人都不闹了,一起跪在二驴子身边。 “小五,你过来。”村正招手让司徒嫣过去。 司徒嫣装做害怕的样子,朝李大郎的身后躲了躲,村正叹了口气,“这好好的小丫头怕是让二驴子吓坏了。”朝着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 福婶儿和阿牛婶儿、四婶子这会儿都站在司徒嫣身后,跟着抹眼泪,她们是真的心痛,想上前安慰,可眼泪一个劲儿的流,又怕招了丫头伤心。这会儿见她当家的给她使眼色,紧擦了两把泪,蹲在司徒嫣身边。 “丫头啊,咱不怕,有你村正叔呢,去吧!”司徒嫣又看了一眼李大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村正的身边,还不忘往村正后面躲了一步,她委屈害怕的样子,再加上哭红的眼睛和脖子上的掐痕,一下子换来了村民们的同情,指责二驴子一家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村正挥挥手,让大家先安静下来,将司徒嫣让到身前,“小五,刚刚吓到了,这会儿不怕,有村正叔和这村里的叔伯婶子呢!” 司徒嫣含着泪,点着头,可还装着抖着身子,朝村正身后躲。村正心里疼,更多的是生气,看了二驴子一眼,这才转过头看李家的族长,“老族长,这可是杀人的大事儿,俺可要秉公办理了。” 老族长这会儿也不敢说啥,这二驴子一家本就没有人缘儿,如今又犯了众怒,他犯不着为了这样一家子,得罪一村的人,可毕竟占亲带顾的,所以这话说的也是含糊不清,“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要是真出了事杀了人,怕是坏了李家村的名声,还有哪家的闺女赶嫁到俺李家村来,将来村里的闺女要说亲怕也难了。” 这老族长虽然嘴上不说相帮,但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这司徒嫣人也没事,至于二驴子教训一下也就是了。 村正皱了一下眉,他不是没听出来,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能寒了村民们的心。 “既然老族长也撩了话,那二驴子,你听好了,村里决定将你逐出李家族谱,逐出李家村。” “这。”老族长本想说,这是不是有些重了,可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村民们都大叫着,“好。”将他要说出口的话硬憋了回去。 二驴子一听要撵他走,马上不乐意的大吵了起来,“凭啥撵俺,俺姓李,就是这李家村人,想撵俺走,门都没有。俺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好,你想死是吧,今天就将你押到县衙门,这杀人是要灭五族的,怕是到时死的不只你一个,连你娘你媳妇以及五族内的都跑不了。”村正这话虽然说的多少有些吓唬的成份,二驴子只是有杀人的举动,但毕竟人没事,就算送去衙门,最多就是赔银子打板子,可他狠透了这人,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人撵出李家村。 老族长心里一颤,算来他也在五族之内,看来这二驴子他是保不住了,将头一转,就当这里没他什么事。二驴子媳妇不干了,“对,将他赶出李家村,俺可不陪着他一块儿死。” “你个臭婆娘,要不是你,俺能做这个事儿,是你说这丫头长的好,能卖个好价钱,让俺见天儿的盯着,要不是你,俺能下得去手,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二驴子边说,边站起身用脚去踢他婆娘。 “你瞎扯,俺可没存那个心,你个没良心的,临死还拉俺垫背。”二驴子媳妇一向的泼辣,哪会让二驴子得逞。 二驴子的娘,见媳妇这会儿不帮着儿子,还落井下石,更是将她狠到骨子里,帮着二驴子喊冤,“他村正叔,这事儿都是俺儿媳妇遄掇的,俺儿子是个好娃啊,要不是这扫巴星见天儿的吹枕边风,哪里会出这事,要撵也是将她撵出李家村,俺这就让二驴子写休书,休了这个贱货。求村正给俺儿子一条活路吧!” 二驴子媳妇见这李家村没有一人帮她说话,狠的牙痛,心想着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她不好,也绝不叫别人好。朝人堆里扫了一眼,正好看见李旺财的媳妇,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这事儿跟俺没关,都是旺财媳妇跟俺说,这小丫头手里有银钱,能买的起地过的起户,还说这丫头是个没依没靠的,就算是卖了也没人会找上门,俺想着她是村正的弟妹,见识比俺强,这才信了她的话。俺冤枉啊!村正你不能护着自己家人,把俺家往死里整。” 二驴子媳妇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流,惊的一院子的人都不敢说话了,这事儿怎么还和村正家扯上了关系。 司徒嫣听的也有些头大,想着要如何将人赶走,还得不伤了村正的脸面,不然这事儿将来怕也是本烂账,心里痕透了旺财媳妇,这个女人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做事儿都不经大脑吗? 李旺财一直站在一边,他怎么也没想到,杀人这么大的事,竟然和他家还扯上了关系,先是楞了一下,转头去看身后自己的媳妇,见媳妇白着一张脸,抖着唇,就猜到这事就算不全是真的,也一定和这个婆娘脱不了关系,气得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直打的旺财媳妇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家都不敢出声,村正李旺福这会儿更是头疼,他这弟妹平日里偷奸耍滑也就算了,因为着一点小事,竟然想去卖了人家,这女人家的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正在犹豫之际,就听见人群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大,这事儿该咋办就咋办。” 是老村正,李旺福的爹,五爷爷,他今天在家得了信儿,知道是司徒嫣出了事,这才担心的过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自己的家人也参合进来,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老大这村正怕是要做到头儿了。想着这老二一家还真是个不省心的,不能让他们连累了老大,也庆幸,当初早早分了家,要是现在还在一块儿,怕是老大也撇不清了。 “爹,您咋也来了,您这腿脚不好,回头再摔喽。”村正给他爹搬了把椅子,村民们都让出条道儿,这老村正在村里的威信比族长还大,这会儿又见人家是大义灭亲,更是佩服的人多,说闲话的人少。 李旺财听他爹话里的意思,是要连自个儿媳妇也要跟着撵出村,不由得有些难过,这穷人家,说门亲不容易,媳妇虽说有些小毛病,但对他还是极好的,他舍不得,忙跪在他爹面前,想替自个儿媳妇求求情。 “老二啊,你啥也别说了,二儿媳妇,俺只问你,这二驴子媳妇的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说过让她把丫头绑了卖了?” “爹啊,俺没有,俺只是说这小丫头手里可能有些银钱,长的好看,要是给人做了媳妇怕是会给不少的聘礼。俺没说让他们把人卖了。”李旺财的媳妇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承认,只要松了口,她一定会被李家休了,到时她只有死的份儿。 “你胡说,明明是你让俺将这小丫头卖了,说她是个扫巴星,一来就害得李大郎几个分家断亲,又害得你们被分了家。说她是这李家村的祸害,是狐狸精托生的,专吸男人精血。还说小羊儿和李家四兄弟都是着了她的道。这会儿你想不承认。门都没有,告诉你旺财家的,那天听到这话的也不只俺一个,水生家的也听到了,你这会儿想把自己择个干净,当初你遄掇人时都干啥了?” 这话一出,原还怀疑二驴子媳妇是故意攀咬的人,不由得信了几分,觉得人家连证人都有,怕是这事儿真的跟李旺财的媳妇有着关系。 第42章,百密一疏险出事,报恩维护化危机 听了二驴子媳妇的话,村正气得捏紧了拳头,脸色发青,李家四兄弟这会儿反比别人还冷静,村正叔待他们好,他们知道,可这事儿还牵扯到村正叔的亲人,怕是要难办的多。可要是不将二驴子赶出去,他们心里的气抒不出去,憋的更是难受。 司徒嫣也紧皱着眉头,一时想不到好主意,如果这证人要是帮着二驴子媳妇,那这事儿真就没那么好解决了,看来她还是欠考虑,让帮助自己的人犯了难。 被点到名的水生媳妇,这会儿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村正叔,俺当时也没听真儿,只是听旺财媳妇夸大郎家的丫头长的好看,手里有些银钱,别的俺真的是没听清,俺那天就是一走一过的,也没在那块儿多呆!”水生家的是个软面性子,平日里谁也不敢得罪,这会儿被人推了出来,心里直打鼓,可她那天也只是听了两句,因着是说别人闲话,她怕得罪人,早儿早儿的就走了,后面这些话,她是真的没听到。 司徒嫣一听这证人的证言,对旺财媳妇有利,忙开了口,“福婶儿打心眼里痛俺,俺跟婶子一家关系好着呢,旺财婶子也是当着人的面夸俺罢了,想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些个小人利用了。俺相信旺财婶子不会害俺。而且二驴子婶儿,你这么大个人,总不会人家叫你干啥,你就干啥,连个事非对错都不分。俺爹说过,人要听善言,行善事,才会有福报。”她是受害人,由她说这话再好不过。而且也算还了村正叔家的人情。 司徒嫣这话说的旺财媳妇低着头,满脸的愧疚,这事儿只有她心里清楚,那些话虽不全是她说的,但她当初是真的想借着二驴子家的手,将这小丫头除了去,没想到事发,这丫头却帮着自己说话儿。 老村正这会眼里也有了泪,这丫头是想帮他们家一把,好孩子啊!村正心里也明白,感激的看了司徒嫣一眼。 司徒嫣知道村正叔在看她,可这会儿看她的人太多,她也不好给村正太多的暗示,只盼着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好。 阿牛婶儿跟福婶儿关系好,这会儿也帮着说话,“就是,人家说的是好话,你自己个儿尽往那歪里想,这会儿做了蠢事,又要把屎盆子往别人脑袋上扣,这是当全村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这话说的好,司徒嫣暗暗给阿牛婶儿点了一个“赞”。果然村民们也觉得这事本是二驴子一家做了错事,不管旺财媳妇说了啥,这二驴子杀人总是事实。就像小丫头说的,这么大个人连个事非好赖都不分,这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风向眼见着就偏向了村正一家,二驴子媳妇见要坏事,大哭大闹的坐在地上打滚儿。 村正叹了口气,这事儿总要先解决了,不能让大家伙儿都在这儿矗着,“行了,你以为撒泼打滚这事儿就不办了。二驴子和他媳妇一起逐出李家村,李旺财家的,不管这事是不是因你而起,二驴子媳妇别人不说,却攀咬出你,那就是你平时做事不检点,这才让人拿了话巴儿,就罚你赔小五一两银钱买药压惊,再在祠堂里跪上个一天。这样处罚大家伙儿可有意见。” “他村正叔公义。”李阿牛和李四跟着喊,这事儿明眼的一看就知与旺财媳妇脱不了关系,可毕竟没铸成大错,这银钱也罚了,罪也受了,这事儿还是早些了了的好。 见有人附和,大家也都觉得这样最好,村里少个偷鸡摸狗的,总归是个好事。 司徒嫣也觉得这样最好,看着李二郎不满的要开口,忙跑到他身边,拉了拉他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李大郎也注意到小妹的动作,知道这事儿这样最好,也按了按二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事。二郎看看小妹,又看了看大哥,气的扭过头咬着牙硬压下了这口怒气。 司徒嫣见二郎压下了气,这才转身走到院中,“各位叔伯婶子,俺司徒嫣,虽不姓李,但爹李有柱也曾是李家村人,俺千里投亲,只是想寻个可以生存下去的地儿,俺当初涂了脸易了容,那是怕路上就被人拐了卖了。来到李家村,得这村里好心的叔婶儿帮趁,又得李家几位哥哥的照顾,俺心里感激。” 司徒嫣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盯着她,跟着点头,想来也觉得她说的在理,这才接着往下说,“俺刚来时,身上还留着一两银钱,那是娘死前给的救命钱,俺一直舍不得花,就是三天没饭吃,俺都没动过这银子,可俺到了李家村,为了能照顾俺,大郎哥他们连家都没有了,俺不能昧了良心。这才拿着这银子给村正叔办了地契,给哥哥们买了粮食。俺就想着要是娘知道了,也不会怪俺的。” 司徒嫣说到这儿,还不忘记挤几滴眼泪。抽抽搭搭的接着说,“俺相信这李家村的叔伯婶子们都是真心的待俺好。现在俺家也在盖房了,将来俺要跟着哥哥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旺财婶儿赔的这一两银钱,俺不要,就请村正叔买些吃食,请着村里人一起吃顿团和饭,算是俺司徒嫣初来这李家村扎根的答谢宴,为着俺的事,让叔伯婶子跟着费心了。” 司徒嫣明白,这钱要是在她手里,就是个祸害,她要想赚钱有的是办法,不如将这钱拿出来请村民们吃顿饭,这样大家都得了好处,将来就是旺财媳妇想找她麻烦也没办法,这家家都吃了,她想说道也不敢了。 还没等村正说话,一院子的人就议论开了,“这小五是个心善的。” “可不是,一个六岁大的娃子,做的事比那大人都强。” “这进过大户人家的,就是不一样。看人家这事儿做的,大郎几个是捡到宝了。” 村正本还想反对的,可一看村民的态度,再看了司徒嫣一眼,就知这事儿怕是这小丫头算计好的。 想想也就释然了,朝司徒嫣点了点头,这才接过话,“好,就按小五说的办。这以后小五就是李大郎家的,大郎开了春的就能立户了,往后再有人去动那些个歪心思,别怪俺这村正翻脸不认人。” “给二驴子松开,俺写个文契,让他和他媳妇画押,再押着他们回去收拾,今天就让他们离开李家村,以后不得踏进村里一步。否则俺们这村里所有人,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至于二驴子的娘,你是要跟着走,还是要留下都随你。” “俺儿子都让你们撵走了,俺还留下干啥。俺也要走。俺那屋子就卖给村里,俺要卖五两银子。”二驴子娘这会儿还以为自己儿子被撵走,是村里人的错,开口还要卖房子钱。 “二驴子他娘,你不是傻了吧,还卖屋子要银钱,你们家是被赶出去的,让你们去收拾东西已经是村正好心了。还五两银钱,亏你张的开嘴,俺都替你臊的哼!” “就是,赶紧拿了东西滚蛋,真是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滚吧!呸!” 众人你一句他一句,吓得二驴子娘再也没敢吭声。二驴子更是捂着屁股,瘸着个腿,跟在他娘后面朝家走去。二驴子媳妇也知这事儿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她刚也跟着画了押,那上面就是他们一家子的罪证,如今不走也得走了。 二驴子的事儿,这就算过了,曹氏一直在人群里看着,刚听到司徒嫣说手里还有一两银钱的时候,更是把这小丫头狠到心里,“当初来时在那儿装穷,转眼就拿出一两银钱,这要是给她,够给招财交一年束修的了。也不会失了宅地少了劳力。”心里把司徒嫣骂了无数遍。 李大郎一直都没说话,先背着小妹回了家,他要去县城给小妹请个郎中,怕她这一惊,要生病的。 “大哥,俺真的没事了,只是刚刚事情突然,被吓了一跳而已,不用看病。再说俺自己就认识药,也能给自己瞧病。大哥可是说过家里由俺管家,这会儿出了事,大哥是不是不想让俺管这个家了?”司徒嫣见劝不住李大郎,只得装委屈,这招果然好使。李大郎迈到门口的步子又退了回来。 “小五,你跟大哥说真的,你真的没事?哪怕有一点儿不自在,也要告诉大哥。” “真的,俺真的没事了,大哥要相信俺。等下俺就给自己配些药,二哥再给亮子嫂子送去些,都熬着喝了,晚上再好好睡一觉,就啥事都没有了。” “行,大哥信你。那你先在家里歇着,俺去看二驴子走了没?俺要亲眼看着他离开李家村。”李大郎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他真的恨,就算杀了二驴子都难消他心里的恨。 其实他不仅恨二驴子,也恨自己,他早就看出二驴子不怀好意,却没能提防住,还是让小妹受了惊。他这个大哥不能赚钱,连护弟妹周全都做不到,所以这恨压得他自己都透不过气。 “大哥,俺知道你自责,怪自己没有护好俺,可那不是大哥的错,不是二哥、三哥、四哥的错。俺不能天天躲在家里不见人,这见人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要说错,是俺的错,当天要不是和二驴子媳妇发生口角,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所以哥哥们要怪,就怪小五好了,不要再生自己的气了。都是小五不好。”嘴上自责着,心里却在想,“得还得装哭一回,最近她这眼泪就像开了阀门的自来水,流起来没完了。” “小五乖,不哭了,看这眼睛哭的都肿了,大哥不气了。”李大郎最见不得小五流泪,抱着小五轻声哄着。 “那大哥和二哥一会儿去二驴子家,不要生事端,这人已经被赶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哥、二哥要答应小五,好不好?”司徒嫣收了泪轻声劝着,这两个哥哥要是冲动了,那就怀事了。 “好。” 大郎和二郎去二驴子家,三郎去把丢了的荆棘背回来,四郎去灶间烧水给司徒嫣喝。 司徒嫣看人都走了,这才从戒指里找些草药,包了一份给亮子媳妇,自己就找了些补药包了一包等下熬了喝,她一点都没吓着,喝那些受惊吓的药只是浪费。 半个时辰左右,大郎和二郎回来了,司徒嫣让二郎去给亮子家送药,就说是她爹娘死时她受了惊,人家给抓过的,她又认识药材就配了些,让亮子家放心用,也免得还要进县城看病抓药浪费银钱。 这事情不到午时,就平息了,村民间虽有些议论,可对司徒嫣家却没什么影响,除了四郎留在家里陪着司徒嫣。大郎、二郎和三郎又去忙着盖屋子,新屋子早点盖好,小妹才能住的安全些,三郎更是拼了命的挖荆棘,想将院墙围的结结实实,谁也进不来。 司徒嫣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竟忙着算计人了,野菜都没挖呢,眼看着都要过午时了,这午饭还没着落呢,忙劝着四郎去挖野菜,四郎想了想叮嘱了两句这才出了门。 司徒嫣这边倒没什么事了,可村正家却吵闹了起来。 第43章,一两银钱的谢宴,算工钱张发训妻 村正家里一片愁云惨雾,老村正黑着脸坐在正房里间的炕上,大儿子李旺福和大儿媳站在左手边,二儿子李旺财和二儿媳妇跪在地上,一家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兰花躲在角落里,她知道她娘犯了大错,惹恼了爷爷。 “老二家的,你说说你这都是干了些啥?这幸得那小丫头是个心善的记着老大家的好儿,不然今天连你都要被赶出李家村。俺这老了老了的还要跟着你们丢人现眼。” 二儿媳这会儿还想为自己争辩一下,心里也有些不服气,她大伯哥就是村正,可她却挨了罚,这一家人不帮一家人,回来还要被老爷子骂,她一脸的不甘,“爹,俺有啥错。” 这话才出口,就见她公爹一个烟袋锅子砸了过来,“你这个不知事的,都这个时候还嘴硬,你当人家都是瞎的吗,要不是看在老大家的面子上,今儿个还能有你好果子吃,你还跟这儿狡辩,俺看你是不知悔改,这处罚是罚的轻了。” “老二,这样的女人不适合在俺们家呆着,俺这就给他一封休书,送她回娘家去。” “爹啊,俺知道错了,你可不能让旺财休了俺啊,俺还给您生了孙子、孙女儿的。当家的,你可不能昧了良心,俺对你咋样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旺财这会儿真傻了,他爹竟然让他休了自己媳妇,这会儿听媳妇哭天抢地的,他这心里也不好受,“爹,桂山娘有啥错,您打她骂她,她会改的。这休妻,家里孩子没了娘这日子咋过啊?” “你啊!行了,俺老了,你们的事儿俺这个当爹的也懒和管,这事儿就先记着吧。老二你去取一两银钱给你大嫂,让他去置办些吃食,你就带着媳妇一起去祠堂跪着,明儿个天亮再回来。兰花也跟着去,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娃儿,叫她也知道个好赖。别尽学些个不着调的。” “爹,您别生气,俺这就去。”李旺财忙拉起媳妇,几步就出了堂屋,他怕老爷子后悔,逼他休妻。 兰花娘也不敢多呆,虽然罚钱罚跪她也不乐意,可总比被休了好,她心里原来的一点愧疚,这会儿都化成了狠,狠二驴子一家办事不牢,更狠司徒嫣如今什么事儿没有,还博了个好名声。而她什么都没捞到,还失了银子,失了面子,失了人心。 村正家里的事也算是平息了,请客定在明天午时。下晌村正赶着车去接在县学里读书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在车上将事情和他们说了。小羊儿一直撰着拳,咬着牙没吭声,生哥儿因与司徒嫣不熟,虽然觉得二婶这事做的不对,可那是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李旺财的儿子李桂山这会儿倒是气的不轻,只是他气的是他娘做事不用脑子,算计别人还留了话把,事情没办成还失了银子失了面子。这往后他在村里怕也是抬不起头了。 李桂山一直自许自己是个读书人,如今这里子面子都被他娘给丢尽了。李旺福见侄子一直低着头,以为他是为自己娘做的错事难过,还劝慰了几句。如果让他知道桂山想的只是自己,怕不知要如何生气伤心。 这一天是司徒嫣家盖房的第一天,本应好好庆祝一下的,可家里出了这事,帮忙的也不好意思留下,还是司徒嫣左劝右劝的,这才吃了饭就都回去了。等张发回到家,听媳妇说起工钱的事,狠不得骂自己媳妇一顿,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也算是帮了李大郎家的忙,看着李大郎家盖的那屋子,再看人家小丫头今天办的这些个事儿,哪一件也不比他们这些大人差,是真个儿见过世面的,将来指不定还可以帮他一把,这可好,全让这婆娘给坏了事,如今他就是干的再好那与是应该的,要是干不好,反而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就差那么几个钱,好好的事儿,让你给办砸了。你个没见识的婆娘。”张发媳妇从没见当家的发这么大的火,虽说平日里都是她跋扈些,可这张发要是真发起狠,揍人也不含糊。虽觉得心里委屈可也不敢回嘴。 晚饭后,司徒嫣让二郎又去了趟亮子家,确定亮子媳妇没有发热或不自在,这才放了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任何人,特别是帮助过她的人。 午饭后阿牛婶儿和四婶子都来过,劝了她近一个时辰才走。这些人的情份她都记下了。 这会儿李家四个兄弟都坐在正房里,就着油灯,看着坐在炕上的小妹,正拿着针线缝东西,也看不出是缝什么。 “小五,今天你受了惊,又累着了,早些歇了吧!这灯暗的很,别伤了眼睛。” “大哥,没事的,俺今天在家呆了一天,一点儿也不累,更何况俺还吃了药,现在好的很呢,俺把这被面缝出来,虽然没有棉花,但用草填填也可当被子使。这眼看着天儿越来越凉,要是下了雪,怕是更冷了。”司徒嫣将碎布整理了,分成了三份,一份留做鞋子,一份留做被面,再有一份太碎了,将来缝布偶时当填充用。 “这家里有棉衣,晚上有草席已经很好了,别忙了。”李大郎怕小妹受了惊再累着,会生病的。 “这还有几针了,缝好了就睡,哥哥们都累了一天了,先洗洗睡吧!” “俺不累,就是心里堵的难受。俺再编会儿席子,大哥和小三、小四先睡吧!”李二郎今天没能拿二驴子出气,这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到了晚上胸口还闷的难受。 “俺也不困。”四郎也不想睡,他害怕,怕自己一睡,小妹就被人害了。他要守着小妹。 三郎本就话少,今天这事,更是让他心里难受,一天都不见说句话,这会儿直接拿了乌拉草就开始编起了席子。 大郎明白弟弟们的心情,可弟弟们也是累了一天了,这么熬下去没等小妹生病,他们就得倒下。拉着几人去了灶房,“俺知道你们怕,俺这心里也怕的很,可你们要是不好好歇着,明儿个哪来的力气干活,这新屋子要是不盖好,小五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大哥,俺怕,怕明个早上醒来,就见不到小五了。”四郎红着眼,看着大郎。 “俺也怕。”三郎憋了一天,总算肯说句话了。 “大哥,俺不只怕,俺还气,要是让俺弄死那个人渣,俺这心里还能自在些。” “你要是弄死了他,你是自在了,你让小五怎么办?小五当俺们是亲人,你要是出了事,小五能不伤心,你愿意看她见天儿的因为你的事哭个好歹的。” “嗨,这老天爷,咋不开开眼,小五这一天好日子都没享,竟吃苦了。” “行了,都别抱怨了,洗洗睡吧!明天上午小三跟着小五,下午小四跟着小五,再不能让小五出一点儿事了。” “好。”几兄弟这是把司徒嫣圈起来养,等明天一早司徒嫣知道时,气的直翻白眼。可这是哥哥们的好意,她也只能听之任之。 第二天李家村的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平日里几个哥哥不跟着,司徒嫣还能采些蘑菇,有了昨天的事儿,几人看的更紧了,她想采点儿蘑菇可是费了不少的唇舌,才总算劝得四人同意了。可她也不敢将采的蘑菇做给帮忙的人吃,怕谁家吃出了事,她们跟着受埋怨。 昨天因这事,也没来得急好好准备些吃食,谢谢帮忙的村民,今儿个司徒嫣可是想好好发挥,至少让帮忙的人吃得好些,这干活也能多使些力气,早日完工。 上午和三郎一起挖了不少的野菜和蘑菇,蘑菇司徒嫣自己背着,野菜三郎背着,三郎还挖了一捆的荆棘,他可没忘了要将院墙栽的牢牢的,好让小妹能住的安心。 午饭是在村正叔家的院子里吃的,村民们搬着桌凳,带着碗自发的聚到村正家里。司徒嫣当然又是向村民们行礼鞠躬的答谢了一番。等人吃完走了,还留下帮着福婶儿扫了院子,这才离开。 晚饭时,司徒嫣将昨晚熬好的大骨汤拿了出来,先将上面的猪油盛出来用个干净的陶罐装好,将剩下的汤分成两份,取一份又加了水,一起倒进锅里烧开,再将洗好切成段的野菜放了进去,将之前准备好的猪下水放了进去,这野菜下水汤就熬好了,盛在一个大陶罐里。 洗了锅,再放了些油将一早和好的黑面贴成饼子,司徒嫣为了让饼子好吃些,还加了油渣。一个人三张饼子,加一碗汤,应该是可以添的饱了。跟昨天两顿野菜疙瘩汤比起来今天这些可算是好吃食了。 晚饭刚做好,村正带着帮忙的人和李家四兄弟一起进了院子,“丫头,今儿个这是做的啥,远远的就闻着香味,熏的俺们都干不动喽。” “那等会儿叔叔们就多吃点儿。”司徒嫣也知道人家是客情儿,她也礼貌的应着就好。 吃饭时,几个大人吃的啧啧有声,这夸奖的话就没断过,张发心里憋屈,他本来可以和他们一样和这丫头论论交情,可如今他成了“佣作”(雇工),这桌上就没他说话的份儿了。 山娃子和狗子,这段日子没少吃司徒嫣煮的饭,他们是咋吃都吃不够,现在回家,连他娘煮的东西都不爱吃了。李家四兄弟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吃东西的速度却不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白天除了挖草药、野菜,洗衣煮饭,司徒嫣还让三郎和四郎拾了好些个柴火,一是存着柴火好进县城换废纸,二是这烧饭烧炕的都用得到。日子就这样一直过到十月初五。 第44章,赶集买粮又买糖,给不出的零花钱 十月初五司徒嫣一早将家里剩下的黑面都做了饼子,熬了一大锅的汤,中午让李大郎热热,就可以吃了。和三郎、四郎背着两捆柴火坐着小羊儿的牛车一起去新昌县城赶大集。 本来这次进城大郎要跟着的,可家里盖房实在走不开,只好让三郎和四郎跟着在路上照看,叮嘱再三就怕小妹再让人欺负了去,两个弟弟也再三的保证一定照顾好小妹这才放三人离开。 村里今天进城赶集的人不多,只有水生家的和亮子他娘三婶子,再加上司徒嫣和三郎、四郎,因着之前的事,水生家的见人就躲,这会儿坐在牛车上,头低低的也不说话。三婶子因着和司徒嫣家有着这事,算是相熟的,就聊了起来,可这差着年纪,聊了不大会儿功夫就没啥话讲了。 这一路上反而显得特别安静。小羊儿时不时的回头看司徒嫣一眼,想找些话儿和她聊,可他向来话不多,又不知该聊些个啥,想想也就算了。 下车时,司徒嫣要付车钱,被小羊儿推了,“二婶儿的事,是俺家对不住你,这钱俺不能收。” “她是她,你是你,两码子事。你要是不收,俺回去不坐你的车了。”司徒嫣觉得这事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怕到时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反而将好事变成了坏事。 将三文钱塞进小羊儿手里,这才和三郎、四郎一起进了城门。一进了城就直奔县学的方向而去。到了县学门口,让四郎叫开了门,正好是上次见过的王管事。 “管事大叔,是俺小五,俺拿柴火来了。” “你小子还真来的是时候,再晚些俺就要走了。”又看了一眼柴火,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小子是个实诚的,这柴火都是大捆的,能用好些日子了。 “行,先把这柴火搬进去,你要的东西就堆在柴房里,你顺道儿拿走吧!” “谢谢大叔,十五的时候俺还来,您一定帮俺多收些。” “行。你这小子也是个实诚的,这事儿大叔应下了。” 三郎和四郎有些不解,可眼下也不好相问,先将柴火背进了柴房,看着司徒嫣递给他们两个背筐,让他们将地上堆着的两堆废纸收进筐里。二人也不多话,收了东西,和司徒嫣一起出了县学。 司徒嫣和王管事道了别,领着二人去了药铺,路上四郎忍不住先开了口,“小五,这柴火不是卖的吗?用这柴火换这些个有啥用?” “这个吗?保密,等将来哥哥们就知道了,这个可是有大用处的。”司徒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三郎和四郎一脸的不解。 到了药铺,司徒嫣让二人先找了个地方等她,她用草药去换些银钱,好再买些粮,这家里干活的人多,吃的也多,虽说不能顿顿吃饼子,可也不能连点干的都不做,光让人喝稀的。 这次换的草药中有一枝三年多点儿的人参,因着她手里还有一支十年的,这支就先卖了,也好多换些钱。 最后各种药材一共换了3两又456文钱。 司徒嫣将3两银钱收进了戒指,将456文钱说与三郎和四郎知道,也好让他们心里明白,家里现在有了赚钱的营生,至少吃饭不用再愁了。 三郎、四郎没想到这草药能换这么多钱,都高兴的蹦了起来。三人一起去了粮铺,称了二十斤黑面,三郎坚持又称了五斤苞谷面,他注意到小五根本不爱吃黑面,这五斤苞谷面够小五吃好长时间了。又割了二斤肥猪肉,一共花了265文钱,两人不太会算账,也不知花剩了多少,感觉应该还有剩的,就劝着司徒嫣想给她买件衣裳。 “小五,买新,棉衣。”三郎觉得这钱都是小五赚的,就应该吃好的穿好的。 “三哥,这还剩191文,要是买了新衣裳,怕是就没有剩的了,过些日子上梁还要请村里人吃饭,到时该没钱了。俺现在有衣裳穿,不用买新的,等屋子盖好了,家里再有个好营生,咱一家人都添新衣裳。” 三郎点了点头,回头刚要去叫四郎,就发现四郎盯着一家点心铺里的糖果。司徒嫣也注意到了,想着怕是哥哥们从出生起就没吃过这个东西,虽说做的很粗糙,但小孩子都喜欢。 走到点心铺前,仔细看了看,这糖果像是面粉加些麦芽糖,没吃到嘴里也有些分不清,就指着粮果问了价钱,一文钱两块,让伙计帮着装了四块,付了二文钱。 三郎敲了四郎的头一下,“四郎,不乖,馋。小五,赚钱,辛苦。”四郎被三郎说的脸有些发红,低着头不敢应声,其实他不是想要,只是从前见招财吃过一次,他好奇而已。 “三哥,俺不辛苦,哥哥们有什么喜欢的就和俺说,虽说家里现在银钱不多,但吃些小东西还是可以的。这钱啊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当然节俭还是必须的。”司徒嫣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是她觉得要给家里添什么,从没问过兄弟几个需要什么,赚了钱也是放在她一个人手里,几兄弟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是她疏忽了,等回去,就给一人十文钱,放在身上,真有个啥事,或有啥想吃的,也好掏的出银钱。 其实司徒嫣并不了解,这古代,特别是农民,出门都是不带银钱的,除非是要买东西或看病抓药,不然这男女身上都不搁钱。一是怕丢了,二是怕看着东西就想买浪费银钱。 司徒嫣将糖果递给四郎,“四哥这个你收着,回家和大哥他们分着吃。” “俺不要,小五吃。”四郎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妹妹都不吃,他更不好意思了。 “小五正换牙呢,不能吃,不然牙要长虫虫的。”六岁的娃子正是换牙的时候,司徒嫣现在上下两颗虎牙都掉了,只是她掩饰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 “那俺也不要,小五收着。”四郎不敢接,怕自己不小心将糖果弄丢了,那可是二文钱买的。 司徒嫣想着也没关系,她收着等回去后再分也一样,就顺手将东西放在了背篓里,这下四郎更紧张了,一路都走在司徒嫣的后面,就怕糖果被人偷了去。眼睛也不敢看向别处,只盯着司徒嫣的背篓。 看的司徒嫣哈哈大笑,可也觉得这李家兄弟的见识少,又穷惯了,不免有些伤感。 快出城时,司徒嫣花了二文钱,买了四张黑面饼子,这饼子做的很粗,是蒸出来的,也没放油,只能算勉强可以入口,给三郎和四郎一人分了二个。自己则只是喝了两口水。 “小五你吃,俺吃一个就够。”四郎看到小五买的饼子都给了他和三郎,自己却没有吃的。 “小五,买,苞谷饼。”三郎知道小五不喜欢,就劝她买苞谷饼吃。 “三哥、四哥你们吃,俺不饿,早上吃的太撑了,等一会儿回了家再吃就行。” “那俺也回了家再吃。”四郎知道小妹这是为了省钱,他就更吃不下了。 “四哥,你和三哥先吃,等下到了家,你们还要去新院子里干活,现在不吃,呆会儿哪来的力气,快吃吧!” 三郎、四郎都摇头不肯吃,司徒嫣没办法,只好又花了一文钱给自己买了一张苞谷饼,这样三人边吃边往城外的牛车边走去,因着今天李家村来赶集的人少,所以约定回去时间就提前了一个时辰,三人到时正好午时,另外两人也回来了,小羊儿今天没有要买卖的东西,所以也没花钱请人看车,自己一直守在车边,见司徒嫣回来,抢在三郎动手前,就将她的背篓接了过去,放在了车上。 司徒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道了声谢,“谢谢小羊儿哥。”这才由三郎和四郎扶着上了牛车。 小羊儿看了一眼三郎和四郎的背篓,见里面除了粮食,还有一些废纸,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问。司徒嫣的背篓里就简单了,只有一条肥猪肉。 一个半时辰后,几人回到李家村,司徒嫣当着水生家的和亮子他娘,又给了小羊儿三文钱,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小羊儿好,要是她不付钱,以后小羊儿赶车再收别人的钱,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可小羊儿一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满脸的不高兴,也不抬手接着,司徒嫣没法子,只好将钱硬塞到他手里,这才和三郎、四郎一起往家走去。 水生家的和亮子他娘也给了一文钱,拿着东西走了。小羊儿这才抬起头,看了司徒嫣的背影一眼,他想帮这丫头,可她总是不领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有些堵气的赶着车回了家。 三郎、四郎将东西搬进正房,就去了新院子干活,司徒嫣身边总算是没了人,东西也来不及整理,直接全收进了戒指,这屋子连个锁都没有,她可不敢将粮食放在屋里。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她前世今生体会的最深。 收了东西,背着篓子,就向山里赶去,她要将戒指里的水缸装满,这些天三郎、四郎一直跟着,而且还不让她进深山里去,眼见着戒指里的缸就要空了。这会儿总算是得了空,司徒嫣一路连跑带颠的只花了一个时辰就走了个来回。 回到家见哥哥们还没回来,这才放心。先做了会儿针线活儿,这才去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时将白天买的糖果给哥哥们分了,大郎舍不得吃,硬要留给小妹,“小五,大哥不喜欢吃这个,你吃!” “大哥,俺正换牙呢,吃不得这个,会坏了牙,长虫虫的。俺喜欢看哥哥们吃,大哥快吃。” “那就留着,等换好牙再吃。” “那要很久的,到时放坏了,丢了不是更可惜。大哥快吃吧!” 李大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糖果给吃了。 二郎几个见大哥吃了,也都尝了起来,先用舌头舔了一下,真甜啊!这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吃糖呢。有些舍不得一次吃完,可这糖果太小了,舔了几下就要没了,最后还是不舍的放进了嘴里。 司徒嫣看着这样的四兄弟,心里犯着疼,前世那么多的孩子,吃饭挑食,零食不断,要是让这样的孩子看看这李家兄弟过的日子,怕是会羞愧的去死。 “大哥,今天卖了药材,除了买东西的,还剩了些余钱,之前也剩了些,这里是四十文钱,哥哥们每人拿十文,以后想吃啥了就自己去买。” “小五,这是你赚的,俺不要,你自己好好收着。现在家里有吃有喝的,俺这儿没有用钱的地方。” “俺也不要,俺现在吃的饱,穿的暖。”李二郎也不要。 三郎和四郎更是连看都不看,反正他们是不会要的。 “大哥,这钱还是得拿着,要是家里急着用钱,俺又不在,那咋办啊?” “要是有用,俺可以先找村正叔借,家里也没有啥事,小五你就收着吧。” 这事儿商量再三,最后还是由司徒嫣收了起来。 至初五赶集回来,司徒嫣的日子又回到白天进山,烧饭,炮制草药,晚上缝补,编草席,一直忙到十月十五。 第45章,改良后的新房子,再遇曹氏毁名声 大定二十年十月十五日,北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这一日正是新昌县城赶大集的日子, 在李家村李狗子的房子里,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正围在灶台前一起吃着早饭,灶台上点着油灯,屋子里晕晕暗暗的,这会儿才刚过寅时,晨光未露天黑鸦鸦的。可四人心里却特别敞亮。 从打土坯砖围院墙至今,李家四人和司徒嫣也忙了有大半个多月了,昨天李大郎回来时就和司徒嫣说过,明天再忙上一天,后儿个就能上梁了。这新屋子总算是盖了起来,荆棘院墙也圈好了,等正房上了梁就可以入住。 司徒嫣虽然没有每天去看,但当初盖房子时,她就早早将画好的草图交给了村正和李大郎,所以房子完全是按照她的要求,盖成了类似于一进四合院的样式。 为此村正还特意找过司徒嫣,劝说了半天。让她按村里常建的屋子去盖,按她这样盖,屋子不暖和冬天里会挨冻的。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司徒嫣的坚持,想着怕是这丫头之前和她爹娘就是住的这样的屋子,这样一想,也就理解不再相劝了。 新院子大门朝南开,只装了两扇对开的木门刷上黑漆,并没有做顶,这样虽然寒酸些,可在外人看了也就不那么打眼儿。 正房距院门30米,坐北朝南,屋门朝南开,南北都开了窗。进门是间堂屋,北面盘着火炕,平日里招呼客人,也兼做饭厅。 屋门两边东西墙上都开着内屋门,连着东次间和西次间作为睡房,两个房间里靠北墙处都盘着火炕。三间房面积一样,都是50平。挨着东西间儿是两间耳房,耳房小些只有25平左右。耳房朝南向着院子的方向单独开了门,和正房一样都是朝北开的窗。靠东边的耳房里有两个灶,一个炕灶一个厨灶,作为厨房用。西边的耳房里也有两个灶,却是做净房(洗澡)用的。西暖阁的炕与堂屋里的炕是连着的,共用净房里的炕灶。 除了正房,在院门两边还起了倒座房,东边的是两间土坯房,房门和窗户都朝北对院子开的,火炕则是靠着南墙盘的,南墙即是屋墙,也是院墙,边上是间灶房,这间灶房司徒嫣打算做暖房或暖天时使用。这两间房面积一样,都是25平。 院门西边的倒座房只是用木板加草席围成的,作为柴房和杂物房。 司徒嫣本想把西边的倒座房也盖成土坯房,可又怕太招摇,这才盖成草木房,也算是为了掩人耳目。有了倒座房的遮掩,她在院子里干个啥,外面的人也就不那么容易看见。 这个院子盖建当初,最让帮忙的人不解的,就是后院最北边的茅房(厕所)。按照司徒嫣的设计,在院子西北角选了块地,盖了一间9平大小的茅房,不只用土坯砖做成墙,茅草做顶,还装了木门。更是连茅坑都用石板铺成斜坡的(仿现代农村的旱厕)。 还在茅房后面隔着院墙挖了个大大的粪肥池直通茅房。粪肥池上面用木板盖的严实。茅房里还准备了一只细肚小水缸和一个装着草木灰的破旧木桶,用来冲洗之用。为了这个连李大郎几个都没少劝司徒嫣,可用惯了抽水马桶的现代人,将厕所建成这样已经勉为其难,要是让她再降低标准,去建一间古代的茅房,一个是熏的人直泛恶心,二一个是担心自己哪天一个不留神就掉粪坑里去了,那她宁愿苍茫大地随处方便。 最后还是大郎几个爱护小妹,见小妹一脸的委屈,也就应下了。等这会儿茅房盖好了,几兄弟都用过才知,这个东西太好用了。不仅干净,味道还小,蹲久了也不会难受。 新家唯一的遗憾就是时间太紧,来不及起东西厢房,等以后有了营生,她一定将东西厢房都盖起来,这有了房,李家四个儿郎才好娶亲。眼下只能让四人先挤在一间屋子里了。这古代人和现代人没啥区别,娶亲都要看男方有没有房子和银钱。好在古代没有信用卡,所以少了不少的卡奴。 早在正房里火炕盘好后,司徒嫣就嘱咐李大郎每天都要烧炕除湿,这样等上了梁盖了顶,能早一点儿搬进去住。 司徒嫣和李大郎早在十月初十的时候,就特别去请教了村正李旺福,了解过上梁日要注意和准备的东西。这一打听着实吓了一跳,这古代建房上梁就如人之加冠,是老百姓一辈子的大事,上梁日更是重中之重,新家的房屋永固、全家人的富贵长久、后代能否子孙满堂全指着这一天的祭祀。李家村虽地处偏僻,不如县城里的富贵人家讲究,但简单的仪式还是要遵从的。 司徒嫣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可以见识一下这古代的礼仪风俗,愁的是这么多东西准备起来怕也不容易,而且她这段日子攒的银钱,怕是不够做席宴客的。 最后还是村正和福婶两人帮着想了办法。 祭祀用的五色盘是不能省的,所谓的五色盘,就是用木制红漆的祭盘,里面装上鱼、鸡、鹅、蛋、盐用来祭祀神明。挂梁用的红布,装有红枣、花生、粳米、麦子、万年青的福袋也是不能省的。 至于宴客的席面就不用像富贵人家那么讲究还要准备二十四碗,十二盆了。只在主桌上备上八碗菜,四盘果,二盘馒头也就够用了。至于八碗菜就用祭祀用的鸡、鹅、蛋等再加些野菜,而四盘果的也好办,在那山里头寻些个山里红(山楂)、紫柰(苹果)、杜梨、再晒些个地瓜干,反正都是穷人家,这样即全了礼数,又不用花银钱。 至于客桌的席面,准备个八桌,做上四个带肉的炖菜,再多准备些黑面馒头也说的过去。这上梁日女人家是不能参与的,宴客各家来的也都是男丁,所以这酒就少不了,每桌最少也要一小坛。 这么算起来,开销就比预想的少了不少,福婶儿还特别叮嘱,要司徒嫣专门找个人记“礼账”(收礼记账),将来也好依着账,把回礼备妥,免得被些个爱起幺蛾子的钻了空子。司徒嫣这时也感觉到了,家里没个长辈,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怕也指的正是这种时候吧。 司徒嫣知道,以她的设计,这新房子盖的也算是这李家村数得上号的了,怕有些眼热好事的以后会盯着她家找麻烦,所以席面上节省些,只要不失了礼数,还是同意村正叔和福婶儿的意思。 “丫头啊,本来你们这日子过的就紧巴,要是那些个心善的一般就只带着家里的大小子来吃个席也就是了,就怕那小气爱搅事的,怕是要把家里的小子都指巴来,所以啊这客席没个八桌怕是应付不来的。”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谁家是个啥样,哪有不知的,村正这话也是给司徒嫣提个醒,怕是有些人会衬着这样的日子找茬闹事。 “旺福叔放心吧,俺心里有数。”司徒嫣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想应付这些人轻松的很。 “等到了日子,俺这当叔的去给你唱祭词,让你福婶儿去帮你忙活灶头上的事儿,那天大郎要跟着祭祀,二郎几个要忙着招呼,灶头上只你一个小丫头怕是忙不开的。让小羊儿帮你张罗桌椅,用牛车拉着也方便。” “那俺先谢过叔、婶和小羊儿哥了,让您这一家子都跟着挨累。” “你这丫头,婶子把你当亲闺女看,你还和婶子客气上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司徒嫣都是为着这个做着准备。 二十五赶集这天,陪司徒嫣进县城的只有李大郎。其他三个兄弟都要留在新院子里帮忙,明天是上梁的日子,要做席面请全村的人吃饭,新院子里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至于赶集要买的东西,头天晚上就列好单子,和李家四兄弟又好好商量了一下,确定了再无遗漏。 司徒嫣也没忘让大郎背上两捆柴去县学换取废纸,这事儿上次赶集回来时,司徒嫣就和李大郎说过的,只是没告诉他们这纸她要如何使用。李大郎是一切都听小妹的,只要是小妹想要的,他都乐意帮着背。 赶大集的日子,出门的人总是特别多,车上男女老少的坐了近十个人。小羊儿就手接过大郎背后的柴火,二人一起将柴火用粗麻绳捆在了车尾,正忙着,就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 “弄这么两大捆的柴火,这还让不让人坐了,没东西卖就少充大眼学人家做席请客,也不嫌丢人。” 司徒嫣看了出声的人一眼,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包着个花布头巾,看上去像个老母鸡,看不清脸,不过这个声音司徒嫣还是有印象的,李大郎的二婶儿,李招财的娘。 “原来是李家二婶儿啊,没办法,俺四个哥哥是净身出户,亲戚不帮,兄弟不扶的,只能靠卖些个柴火换些银钱,也是为了答谢帮衬着俺们的叔伯婶子们。”司徒嫣本来不想出声的,可看着李大郎低着个头,脸有些红,就知这大哥还是在意这妇人的话,心里有些不喜她的多嘴,这才顶了回去。 “那是他们自找的,要不是为了帮着外人,哪会闹得分家断亲的。”招财娘这些日子天天听婆婆骂骂咧咧的,一天清省日子都没过过,这会儿见了李大郎和司徒嫣心里有气,话说的难听不说,嘴还特别碎。 “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家四位哥哥救了小五一命,这好人有好报,四位哥哥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只是那些个黑了良心的,这入了夜不知会不会吓得睡不着,大柱叔和婶子都睁着眼看着害了他们儿子的人呢!”司徒嫣损起人也不是盖的。 这话一说完,招财娘就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吹冷风,紧往边上的人靠了过去。 “行了,你跟个命中带煞的扫巴星斗啥嘴,她命硬着呢连亲生爹娘都克死了。”司徒嫣这才注意到,曹氏也坐在车上,曹氏比招财娘的心更黑更狠,她就是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这小丫头命不好,就是要坏了司徒嫣的名声。 李大郎听着心里生气,怕小妹难过,又怕这村里人真信了是小妹克死了亲爹娘,那小妹以后在村里还咋做人。 跳上了车将小妹搂进怀里,对着曹氏吼了一句,“奶,你瞎说个啥,小五的命好着呢。有柱叔是被响马害死的。” “俺可不是你奶,你少在这儿攀亲,谁知那有柱是被人害了的还是克死了的。你瞧见了?你个不孝的,将来也必是个短命的。”这话说完,还真有村民看李大郎和司徒嫣的眼神起了变化。 司徒嫣知道这曹氏是要趁着这机会,坏了李家四个兄弟和自己的名声,这要是让她得逞了,那以后哥哥们说亲可就难了。而且李大郎再怎么说也是曹氏的孙子,这要是顶撞了起来,失了名声的一定是李大郎。对长辈不敬在这个时代可是大事。至于她自己,她根本不在乎,一是曹氏跟自己没啥关系,二是她司徒嫣对名声一词,从来就不当回事。拉了李大郎的衣服一下,示意他不要回嘴。 “李家奶奶,你这话说的就跟亲眼见了似的,大郎哥是没见着俺爹是咋死的,想来您一定是看见了的,要不咋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俺爹半夜里去找你了,要是真的,那你帮俺问问,有那个黑了心的,一心想着把他闺女卖了,想着占了他给闺女留的嫁妆地,这样的人渣都是谁,也好让俺能留个心,别被人算计了去,您说是不是?” “你乱扯个啥,俺可没占你的地。”曹氏有些着急,那天的事,村里早就传开了,弄得他一家子都不敢出门见人,好容易因着二驴子的事,村里人不再注意他们一家,这才敢出门。今儿个一见司徒嫣,她这心里就堵的难受,正好二儿媳挑了事儿,她就接了话,非要坏了这丫头的名声才好。她这种人是自己不顺,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李家奶奶,俺可没说是你,你又何必往身上揽。这人啊,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俺们兄妹是见天儿的睡的好,吃的香,倒是李家奶奶看上去这气色儿可不咋好?” “对了,要是俺爹娘常去找李家奶奶,请你帮俺托个话,大柱叔家的四个儿子心善着呢,对俺像亲妹子一样好,让俺爹娘放心。有空别总是找那些个黑了心的讨债,也来看看俺,俺可想爹娘了。也不知是不是要害俺的人太多了,爹娘都顾不上来看看俺,俺都好久没梦见他们了。”司徒嫣前一句是说给曹氏和一车村民听的,这后一句装着小声嘀咕,可声音大小足够一车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曹氏真是被吓着了,抖着唇半天没吭声,村民们看曹氏也不解释,以为李有柱真来找过曹氏。觉得还是大柱的儿子有良心,这有柱兄弟死了都还护佑着。定是这曹氏一心的要占人田地,还黑心的想把人闺女卖了,这才惹得有柱来找她。 坐在曹氏身边的村民不愿占了霉气,往外挪了挪身子,用手掩着嘴,像是避瘟神一样。 曹氏和招财娘生气可又说不过司徒嫣,只能拿眼睛瞪人。这样的眼神,司徒嫣连看都不看一眼,对她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曹氏和招财娘两人斗了个没趣,见车上的人都斜着眼看她们,又找不到话反驳,也就歇了再斗的心思。这一路总算安安静静的过来了。 进了县城,司徒嫣先去了县学,之后还特别绕道去了趟书铺,因着今天要买的东西太多,没时间抄书了,可上次与人家说好的,总要去知会一声。虽说这份赚钱的营生收入不多,但她一时也还不想丢了。 和李大郎两人又去了粮铺、杂货铺、果子铺、布庄、酒庄等十多个摊铺庄的才算把要买的东西置办全喽,司徒嫣衬着这次机会,将古代的物品仔细的看了个遍,做到心中有数,对将来家里要做些什么营生也有了点眉目。上牛车前,两人又细点了一遍,见没什么遗漏的,这才放下心来。 第46章,上梁祭祀规矩多,做席宴客紧忙活 赶集回来,将明天祭祀做席要用的东西都准备齐了,累了一天的五人,早早就歇下了。 十月二十六日,上梁日,寅时不到司徒嫣和李家四儿郎就都起来了,司徒嫣先热了口吃的,几人简单吃了个早饭,这才开始将祭祀做席要用的东西搬去新院。 李大郎做为一家之主,负责摆放供桌,准备祭品。二郎、三郎和四郎帮着切肉切菜。快近辰时末时,小羊儿赶着牛车拉着从各家借来的桌椅碗筷进了新院子。 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儿更是不到辰时就过来帮忙了。虽说该准备的司徒嫣和李家四儿郎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细小的事情需要大家帮忙。 辰时末,村里各户当家人带着贺礼,领着家里的小子过来观礼。小羊儿李桂祥和弟弟李桂生在院门口专设了礼席,帮着记“礼账”。一些好兴儿的村民还里里外外的逛了一下,有说房子盖的好的,有说这几个娃是个傻的,选了片石头地,怕是以后连个菜圃都开不出来。因着是片荒石地,反而让村民中眼热的少了,倒是给司徒嫣免了不少的麻烦,也算是意外之喜。 农村送礼,一般的就是些自家出息的青菜,好一些的会送些鸡蛋、粮食。最差的也会挖些山野菜装上一篮子,这些司徒嫣都无所谓,这送礼分三六九等,回礼自然也会有厚有薄。只是来的人中,司徒嫣还是留意到,像水生、亮子、李阿牛、李四、张发曾经与司徒嫣有所交集的人家,都只带着自家的大小子观礼,其他的人家,都是把家里的小子都领了来,这就是人性,司徒嫣只是笑笑,至于与她交好的这几家,当然她都会备上厚厚的回礼的。 巳时一到,祭祀开始。司徒嫣好奇的躲在人群后面,悄悄的观礼。 祭梁前先将红纸贴到正梁上,再抬进新屋堂前,在供桌上摆上装有鱼、鸡、鹅、蛋、盐的五色盘,再由村正带着李大郎敬酒、上香、往梁上挂好红布这祭梁就算结束了。 再由村里的男丁帮着把梁抬上屋顶,抬梁时,二郎将院门口的炮仗点上,噼里啪啦好不喜庆。村正高喊,“上梁啊,大吉大利!卜云其吉,奠厥攸居,竖千年柱,架万代梁,吉星高照,福地呈祥,……青龙缠玉柱,白虎架金梁。……。”司徒嫣因着离的远些,听的不是很清楚。 这抬梁也很是讲究,要求四平八稳,梁头朝东代表青龙,梁尾朝西代表白虎。梁放平稳后,李大郎将装有红枣、花生、粳米、麦子、万年青的福袋挂在梁上,取“福、禄、寿、喜,万古长青”之意。村正也取了一个福袋抛向李大郎用双手捧起的箩筐中,叫做“接包”,寓意接住财宝。 这上梁仪式最热闹的程序就是“抛梁”。当主人“接包”后,村正将糖果、花生、铜钱从梁上抛向四周,让前来观礼的孩子争抢,意为“财源滚滚”,一边抛村正嘴里还要一边念道,“抛梁抛到东,东方日出满堂红;抛梁抛到西,麒麟送子挂双喜;抛梁抛到南,子孙代代做状元;抛梁抛到北,粮仓粳米年年满””抛梁结束后,众人退出新屋,让太阳晒一下屋梁,这叫做“晒梁”。 这些都忙活完,才开始做席开宴。老村正(五爷爷)、村正(李旺福)、族长(十三爷)、李阿牛、李四、张发、李大牛、李大郎坐在了主席上。 其它有些辈份高的,可腿脚不好,今儿个就没过来。李大郎能坐在主桌是因为他是一家之主,要招呼客人。而李大牛做为李大郎的爷爷虽然断了亲,可村正还是把他请到了主桌上,也算是帮大郎全了孝道,免得有人借机闹事儿。 主席上的是八个热菜,有鸡、鹅、蛋,猪肉等,馒头是祭祀用的白面馒头。中等高梁酒一坛。 客席屋里摆不下,都搁当院里了,四个连菜带肉的炖菜,一篮子黑面馒头,一坛子劣质高梁酒。 正房的门开着,从屋里一眼就能望到院子,村正见人都坐齐了,就请他爹老村正讲上几句,就准备开席了。 “那俺就依老卖老一回说上两句,大家伙儿今儿个能来,那就是认了丫头和大郎这家人了,以后村里村外的能帮着的就搭把手,不能帮的也别干那落井下石的勾当。”老村正说完这句,朝同桌的李大牛斜了一眼,这才接着往下说,“丫头和大郎哥儿几个是怎么过的日子,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几个娃日子过的不容易,等到了搬家乔迁的时候,可就不再另请大伙儿,想来各位都是几个娃的长辈,又是邻里邻居的也都能理解。如今这家里也没个长辈,俺就全当丫头的长辈,借着这酒连着乔迁礼一起敬上各位一杯,谢谢大家伙儿今儿个来观礼。大家吃好喝好,开席吧!” 老村正的这些话,说的司徒嫣和李大郎兄弟几个心里感动不已,感谢五爷爷处处为她们着想,这两句话即拉拢了村民,又免了他们再做席宴客的麻烦。只有真心待你的人,才能处处为你着想,五爷爷的这份好,她们记下了。 村民心里也都明白,这李家几个小子当初是净身出户,而小丫头更是无亲无故的,如今只靠着几个娃就能盖起房,做起席真儿真儿的不容易,也都附合着老村正的话。 村正见大家对这事儿都没啥意见,心里也跟着高兴。张罗着让院子里开了席,村民们看着桌上的吃食早就馋的紧,就是有那爱占便宜的对着这样的吃食,也挑不出啥,一听开席,忙抢着吃的个顶个儿满嘴流油,这些来吃喝的,不管熟与不熟,都笑足颜开的,只有李大牛、李二柱、李三柱三人吃的如同嚼蜡。 看着这满桌又是肉又是酒的,那黑面馒头不起眼,可却管够吃,这些就是他们家过年都吃不上,这李大郎四个跟了这丫头日子过的竟然这么好,他们怎能不气。其实他们更气的是,把司徒嫣这个散财童子硬生生的请出了自家大门,要是当初对这丫头好点儿,他们也能见天儿的跟着吃香的喝辣的,真是悔不当初啊。可心里更多的还是恨,恨当初司徒嫣骗了他们家,这才让他们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人中除了李大牛一家,还有个人心里也不得劲,李家族长(十三爷),当初为了给李招财留个好印象,可是将司徒嫣得罪的不轻,没想到这小丫头是个能耐的,不但盖起了房子,还能请的起席面,这家里没点子家底,哪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这以后他想沾点儿光都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和这几个心怀鬼胎的不同,其他的村民都吃的满嘴流油,连连赞好。其实这席面的菜还真不是司徒嫣做的,都是三位婶子帮着准备的,是怕她人小,做的东西又多给累着了。 院子里的事儿,司徒嫣根本没放在心上,三个婶子这会儿都在灶间吃饭,她自己躲进净房,正在点收礼物,按照账上记的,给各家包着回礼,其实不外就是把东家的东西,包给差不多的西家而已,除了几个关系好的,她额外准备了厚礼,外人送的,她根本不用费神。 这样的请客,司徒嫣还是高兴的,至少来的都是男客,不管高兴不高兴,说闲话的少,不像是女人聚在一起,总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乱嚼巴。席开近一个时辰才算结束,接下来还要给屋顶盖草,所以村民们也没多留,抹抹嘴巴,和李大郎几兄弟客气了一句,就离开了。 三位婶子帮着司徒嫣在院子里清洗碗筷,福婶子转身的空,司徒嫣正好看到她屁股后面一块血污,知道她这是来了“月事”,忙将福婶子拉进了净房。 “丫头,你这神神道道的是干啥,是不是啥东西丢了?”福婶儿以为司徒嫣是遇着啥难心的事儿了,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 “福婶儿,不是俺的事,是你的事,你那屁股后面有块污了,你快瞧瞧。” “啊,”福婶儿咋一听,还有些发楞,这回头一瞧,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接着就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你看丫头,这事儿闹的,婶子不是有意的,你看这事儿?婶子这就走,这就走。” 司徒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这婶子咋一句话的就急上了。 “福婶儿,你这是咋了?俺不是要催你走,你咋还急了?” “俺不是那个意思,丫头啊,这上梁的日子最忌讳女子来‘月事’,婶子平日里这个就不准,没成想的让你们家跟着占了晦气,都是婶子的不是,等明儿婶子去县城里请个道士,来给你家去晦气,你别生婶子的气啊!”福婶儿内疚的连声道歉,话说的也有些急燥,就怕让丫头心里存了芥蒂,以后两家生疏了。 “福婶儿,您看您这是咋说的,在俺娘的老家,这好日子里见红那就是见喜,是顶顶的好事,您可别往心里去。那啥道士可千万别请,别把俺家的福气给请出去了。”司徒嫣本就不是迷信的人,而且这些本就是人体正常反应,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看福婶儿当了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然就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丫头,你娘家那边真有这个说头?你可别骗婶子?”福婶儿还有些不信。 “真的,婶子,俺拿您当亲娘敬着呢,骗谁也不敢骗您啊!”司徒嫣抱着福婶儿的腰撒娇,总算把这事儿扯了过去。 福婶儿心里仍有些怀疑和担心,但看着在怀里撒娇的小丫头心里很是韵贴,这孩子不管说的是真是假,对她的心意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很高兴。 福婶儿这样也不能在留下帮忙,还是坚持先回了家,司徒嫣也劝阿牛婶和四婶子回去了,这才和李大郎几个一起清理东西。 等东西都整理好了,这才请小羊儿帮忙赶着牛车和大郎、二郎一起,将各家的桌、椅、碗、筷以及回礼给各家还了回去。接到回礼的有感谢称赞的,当然也有那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对于这些她司徒嫣是压根儿没往心里进。 只是给三个婶子的礼她还真的特别费了些心思。除了包些粮食、蛋、肉的,还各包了一斤的盐。她这些日子也注意到,福婶儿家的儿子还好,没有粗脖子病。可阿牛婶儿家的山娃子和四婶儿家的狗子都多少有些,虽然平日里这两个娘也不会亏了自个儿子,可日子太穷,能吃饱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官盐这种稀罕物,更是不会常吃的。至于那些个好看不中用的东西,都是送给那些个不相干的外人,送亲人朋友的往往不是最贵的,却一定是对他们好而且是他们最需要的。 东西还了回去,小羊儿领着弟弟李桂生和山娃子、狗子及李家四兄弟用了一个下晌的时间,把所有的屋子的草顶子都铺好扎了个结实。还按照司徒嫣的要求,在铺草前都用草席先铺扎了一遍,这才在上面扎上一排排的茅草。这样即防雨又隔寒。 司徒嫣还将所有的炕灶都点了起来,给屋子除湿。这是从炕盘好后,每天都要做的,为的就是屋子上了顶,人能尽快搬进来住。 一直忙到了入夜,将中午剩的饭菜热了热,大家吃了这才各自回家。 小羊儿临走前,还特意找到司徒嫣,想明天来帮她们搬家,司徒嫣知道他今天来帮忙就是跟着县学里请了假的,哪还能再麻烦人家,直说自己家的东西少,几个人走个两趟就能搬好,就不劳烦他了。小羊儿想了一下,也就没再坚持。 这一天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是真的累着了,回到家连话都懒的说,简单洗了一下就都睡下了。 第47章,各怀心事夜难眠,搬新家唯恐梦醒 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这边睡的香甜,李家村里却有着好几家都点着灯,各怀心事无法入睡。 李大牛领着李二柱、李三柱回到家时,曹氏带着二个儿媳正在山里挖野菜并不在家,等晚上曹氏带着两个儿媳回来时,李二柱将今天在李大郎家里的事和曹氏一学,气的曹氏站在院子里直骂了一个时辰才回屋。 “那个稀巴烂贱的臭丫头,当初就没安啥好心,一回来就把地要了回去,还顺带脚儿的拐走了大郎几个傻小子,俺们这是吃了个哑巴亏。这事儿俺跟她没完,明儿个俺就去找村正,那分家断亲的文书俺不认。”曹氏坐在正房里间的炕上叫骂着,口水喷出三四米远,二柱媳妇和三柱媳妇撇着头,用手掩着口鼻都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一头。带着烟袋油子的臭嘴巴味,熏的人直泛恶心。 还是李三柱有些看不下去,劝着她娘,“娘,您这个闹法有啥子用,俺可是听说那分家文书早就在衙门里备了案,就算咱不认也不成,这事儿还得从大郎几个身上下手,咱还得好好合计合计。”李三柱的脑子算是家里最清醒的,这话一出口,曹氏也醒了几分,她刚也是被气迷瞪了,等冷静下来也觉得三儿子说的在理。 “那老三,你说,这事儿要咋办?这亏俺可咽不下去,非找回来不可?” “俺也咽不下去,娘俺都合计好了,那新房子俺今儿个是里里外外的看了个仔细,正房大的都能分成三间,土坯砖也夯的厚实,窗子开的也多,敞亮着呢,李大郎今儿个坐的是主桌,那就是一家之主。宅契一定搁他手撰着,咱得想办法把那个弄来,到时再弄个假文书,去县衙把户过了,那房子以后不就成了咱家的了。” “还是老三脑子好使,俺看着行。”曹氏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这事儿能成吗?那大郎能乖乖的就把宅契给咱们吗?”李二柱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靠谱。 “谁指着他给,咱得想辙自己个儿弄出来,那屋子里没啥能藏东西的地儿好找着呢,等他们搬了家,衬着没人的时候咱们就自己去找,等过了户,到时把屎盆子往李大郎脑袋上一扣,就说是他自愿孝敬爷奶的,那外人还能把咱咋地!”李三柱的心不是一般的龌蹉,连这种话他都讲的坦然,这要是司徒嫣在场,直接能一刀抹了他。 “可是今儿个老村正在酒桌上的话可讲的明白,是要站在那几个娃身后帮着他们的,这事儿怕没那么简单。”李大牛是有些软弱,但也不完全糊涂。 “米已成粥,他就是想帮,也没有证据。俺就不信了,村正见天儿的往那新院子里跑,要不是冲着那臭丫头手里的银钱,他能那么上赶着的往前凑。这人哪有不为自己个儿的?”李三郎是自己一身黑,看着别人也不白。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头子你可别犯糊涂,这事儿就听老三的。” 李大牛家几人这嘴皮子一动,这见不得人的事儿就算定了。 除了李大牛家,村正和福婶儿这会儿也没睡呢。 “当家的,你说要是小羊儿能娶了丫头当媳妇,那该多好?”福婶儿经过今天的事儿,是越来越舍不得司徒嫣,狠不得天天都能养在身边儿。 “你别动那心思!到时闹得两家都没脸。”李旺福也不是没动过那个心思,可经他这些日子的观察,就知道,这小丫头怕是没跟他们说实话,以这丫头的能耐,定还有事瞒着,只是这丫头心眼不坏,也不会害人,所以他也没有细纠。 “咋,你觉得小羊儿配不上她?”福婶儿虽然喜欢司徒嫣,可跟自个儿子一比,当然还是觉得自己儿子更好些。 “不是小羊儿配不上,而是那丫头太好了。你看着吧,出了今天,惦记这丫头的人一定不少!” “是嗯,你不知道,俺今天在那儿帮忙时,突然来了月事,俺当时急的不行,这是给人家添晦气了,就怕那丫头心里起了疙瘩,可你知那丫头咋说的。”福婶儿见当家的皱眉,也不等他开口问,自己先接了话,“那丫头说,在她娘的老家那边,这好日子里见红那就是见喜,是顶顶的好事。你说她这心思咋那么巧,这分明就是安慰俺的话,可当下听时俺还真就信了。” “幸得这孩子是个心善的,要是她起了害人的心思,怕是没人能躲得过。你也是的,这事儿咋不注意点儿,要是真遇上那些个不讲理的,你是吃力不讨好,最后还落一身埋怨,惹得一身骚。” “你又不是不知道,俺那个就没准过,谁知道它啥时候来?不过丫头能这样说,想来是不介意的。这些日子俺就不过去了,等这身上走利索再去走动,这些日子你勤去帮着点也就是了。” “这还用你说,赶紧睡吧,你这也累了一天了。” “俺今天还真没累着,菜啥的几个娃早就切好备妥当了,俺就是去掌个勺,能累到哪儿去,而且俺和阿牛家的、李四家的轮着做,吃饭的时候,丫头还在灶间给咱几个单独置了一桌,和那主桌上一样的菜色,比那客席吃的还强呢。” “这丫头做事赁的清,谁对她好谁起了坏心,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往后你就把丫头当亲闺女疼,总不会亏了咱就是。你不睡俺这可困了!”福婶儿又嘟囔了两句,见当家的已经睡了,这才歇了话头,也跟着睡了。 至于村里还有谁家议论着李大郎和司徒嫣,就不一一介绍了,总之,从这一天之后,这李家村的村民都知道,李有柱的闺女是个能干的。家里男娃子有年纪相当的更是多留了个心。幸好司徒嫣不知道这些,否则非把她气的直翻白眼不可,她才六岁,就有人惦记给她说亲了,就是搁现代,这早恋的年纪也太轻了点吧! 话说第二天一大早,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就开始搬家了。她们也没什么家什要搬的,最多的就是草席。几人来回多跑了几趟也就都搬完了。 等离开李狗子家时,司徒嫣对这里还有些不舍,毕竟她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事,都是温馨值得回忆的。再三看了这破房子一眼,才背着篓子告别了这里向新院子走去。也开始了她崭新的一段生活。 进了新院子,司徒嫣先进了灶房,将粮食、调味料、野菜都归置整理了一下,等整理好了,也没见哥哥们过来,心下觉得奇怪,这才出了灶房进了正房。 李大郎这会儿正带着三个弟弟在西次间里忙着,“大哥,你和二哥、三哥、四哥这是忙道啥呢?以后这屋给俺住,你们先把那东次间拾掇出来。”还没等她把话讲完,李大郎先摇起了头。 “不,俺们商量好了,以后小五住东边,俺们刚才已经都拾掇好了。连灰儿都擦了三遍。俺们几个住这间就成,这事儿就听俺的。”李大郎态度坚持,二郎几个也点头附合,一点儿不容司徒嫣反对。 司徒嫣心里又感动了一把,昨儿个让李大郎上了主桌,就是认他为一家之主,自然应该大哥住东面,她一个女娃,早晚要出嫁的住西面才合适,可哥哥们能让她去住,可见是真的把管家之权交给她,那种被人从心底里信任的感觉真好。 见几个哥哥坚持,想想这事儿也是家里的私事,外人也难知道,应该没什么关系,就由着他们了。也跟着搭把手把西次间的被褥都铺好。这被褥面都是用碎布拼的,里面垫是乌拉草编的席子。家里唯一的一床被子,被大郎几个铺在了东次间里。 李家四兄弟并不知道,正是他们一点一滴的关心,将司徒嫣冷漠的心融化,让她这个成年特种灵魂变得温情四溢。 等西次间拾掇妥了,司徒嫣才转去东次间。这个房间是属于她的,她现在有家有亲人,虽然房间里面还空着,但她相信以后的日子终会越过越好的,粮食会有的,家什也会有的。 这个家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糊窗户用的纸了,当初盖房子时,司徒嫣本来想装槛窗的,可大郎几个都不同意,说是窗子口开的太大,冬季里太冷。最后只得做了正方格横披半开窗,俗称“格子窗”。这窗户下半部是死的,上半部可以向上开启,只是开了窗要拿根木棍支着。虽说用着不习惯,但不影响通风和采光,司徒嫣也就同意了。 小的时候,司徒嫣就常听奶奶念道,关东有三怪,一是窗户纸糊在外;二是大姑娘叼烟袋;三是养活孩子吊起来带。只是她小时候的农村,家家都已经开始用玻璃窗,没真的见识过。 这糊窗户的纸,她早就准备好了,正是之前用柴火从县学里换来的废纸,只是这纸上全是墨迹,还得处理过才能用。从戒指里取出伏牛花、羊蹄草、这是去除宣纸上的墨迹所要用的。等东西准备齐了,这才把李大郎几个喊了过来。 “哥哥们都先坐一下,今儿个还有好些事儿需要哥哥们帮忙。”几兄弟从昨个儿开始,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一个月前他们还过着一无所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这转眼就有家有衣有被子。几人是即兴奋又担心,就怕哪天一睡醒发现之前的好日子都是梦境。所以几人虽心里欢喜,可话却少了很多,就怕自己把梦给吵醒了。 司徒嫣也注意到几人的话少了很多,甚至连一向大嗓门的二郎,也不爱讲话了,“哥哥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从昨儿个开始,就没怎么讲话?” “俺不敢大声讲话,怕把自己吵醒了,俺想一直都做着美梦,不想醒过来。”李二郎说话声音很轻,倒像是在自己跟自己嘀咕。 司徒嫣仔细听着,可还是没听明白,疑惑的去看李大郎。 “小五,俺几个没生病,只是这些日子过的太好,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总感觉像是在发梦,二郎几个这是怕过回原来的日子,所以心里高兴也不敢讲就怕把自己惊醒了。” “哈,哈,哈,”司徒嫣这下明白了,倒在炕上捂着肚子大笑,这几个农家娃也太可爱了。等自己笑够了,这才坐起身子,照着四个人的额头拍了一下。 “小五,你这是?”四郎一边抚着被小妹拍过的地方,一边不解的看着小妹。 “被俺这么一拍,哥哥们是不是醒了,那好好看看,这回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了吧!” “还真是,大哥,这不是梦,小五还在,房子也还在,这身上的棉衣也在,一切都是真的,太好了,都是真的,呜~~~。”李二郎抱着李大郎语无论次的叫嚷了一通,最后还是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司徒嫣也跟着眼眶泛红,这几人以前到底有多苦,连吃个饱饭都跟做梦似的。而且眼下这哪算什么好日子,只能算是勉强维持罢了。 大郎几个被二郎这一哭,也跟着流眼泪,司徒嫣也没劝,想着让他们哭哭吧,这哭过了,也就相信这些日子不是发梦,以后也好踏实过日子。 又哭了有大半盏茶的时间,几人这才收了泪。 司徒嫣见几人的情绪平稳下来,也没再劝慰,直接将心中的计划和几人说了。 第48章,废物利用遮风雨,乔迁得礼暖人心 大郎几个哭了一会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当哥哥们的没事儿总在妹妹面前哭鼻子,越想越觉得丢人,几人互看了一眼,用袖子抹了把脸,低着头红着脸,也不说话。 司徒嫣知道哥哥们这是不好意思了,也不再提这茬,将心里的计划和他们说了一下,也算是将这事儿岔了过去。 “大哥,这屋子是有了,可这窗格子上还空着,白天还能呆,可到了晚上屋子里灌了风可不能睡人。所以今儿个俺们就把这窗户纸给糊了。就用前些日子从县学里换回的那些废纸。那纸上的墨迹俺有办法去了,虽说去不干净会有些印迹,可也不影响啥。” “小五,原来你换那些个纸是用来糊窗的啊!”四郎一直都想不明白,小五要那些废纸有什么用,每次拿回来还要挑选、摞好了,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 “小五最,聪明。”三郎看着这样的小妹,心里骄傲,谁家妹子也不如他家小五聪明。大郎虽然觉得新屋子的窗户上糊这些个一定不好看,可家里的情况他知道,根本买不起糊窗户用的纸。昨儿个做席,把前些日子小妹攒的银钱都花光了,他到现在还心疼呢,想着等明儿个他去扛活有了钱,再换新的窗纸就是了。 “这糊窗户的事,就由三哥、四哥帮着俺一起做。大哥和二哥将堂屋里堆着的草席都做成吊棚,将堂屋、东西次间都弄喽。” “小五,啥是吊棚?”李二郎第一次听说“吊棚”这个词,不知是个啥东西,干啥用的。 司待嫣一拍额头,她差点儿忘了,这可是古代,那些个现代词这古人哪会听的明白。忙跟着几人解释了一下吊棚要如何做,如何安装。 至于为什么要在屋里装上吊棚她却没有多解释。不是她不想解释,只是安吊棚(吊顶)一是防落尘;二是缩小室内空间有利于冬季保温;三是美观易打扫。要是真的解释起来,怕这四人会被她的想法吓到,所以少说多做,就由得以后几人慢慢去体会吧。 大郎和二郎听的最仔细,因着这吊棚的事得他们两个去做,三郎和四郎虽然也有听,可司徒嫣看的出,他们是有听没懂。 吊棚的事算是这样决定了,司徒嫣带着三郎和四郎背着之前整理出来适合糊窗的废纸进了净房。糊窗户最好用高梁纸,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还不能去买高梁纸,这也难不倒她,直接从废纸里选出皮纸(萱纸、棉纸都可以称为皮纸),这样的纸色白、柔韧、薄而多孔也勉强适合糊窗。 进了净房先让三郎将炕灶烧上,让屋子暖起来,一会儿好晾纸用。也顺带着把新盘的炕除除湿。再让四郎去外面多找些带叉的树枝,将尖刺的地方削平,等会儿好将洗泡过的纸挂在上面。 她自己则取了两个木盆,将第一个盆里装上捣烂的伏牛花、羊蹄草再兑上水,制成草酸水。在第二个木盆里放上淘米水和盐。(淘的米刚好可以晚上做团圆饭用) 等一切准备就绪,一回身才注意到三郎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三哥,有事吗?” “没事,小五,懂得多。”三郎为能有这样的妹妹自豪,可又觉得自己和小妹比起来,什么都不懂,像个废物,又很失落。 司徒嫣注意到三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拉着他的手劝着,“爹活着的时候常对俺说,术业有专功,没有谁是什么都懂的,只是俺以前跟着爹看的多,记得多些,等以后三哥也可以的。”之前总是拿司徒婉当借口,这会儿想着还是换个人吧,不然有点对不起原身的娘亲。 三郎看着小妹眼中闪着信任的光茫,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跟着小妹多学,这些事他要帮着小妹做,不再让小妹受累。心里有了成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四郎进屋时,正好看到小妹拉着三郎的手在说话,心里有些发酸,可又不明白是为了啥,如果让司徒嫣知道,她一定骂四郎一句,9岁的小屁孩儿,就学人家早恋。 “小五,这些树叉子都削好了,放哪儿?” “把它们分开,就躇西墙边吧,离炕灶进点儿。”见四郎已经放好了,这才将两人招过来,“三哥、四哥,你们都过来跟着俺做。” 司徒嫣一边教一边做,让三郎、四郎跟着学,“三哥先从筐里取些纸,泡到第一个盆里,再用手一张一张轻轻的抹几下,见着纸上的墨迹浅了,再淘几下后,把纸放到第二个盆子里。四哥按照刚才做的,把纸在第二个盆子里泡一下,也是用手轻轻的抹几下,淘几下再交给俺,俺再将纸一张张的挂在树叉上晾干,这窗户纸就算做好了。” “小五,这样真的能成?”四郎不是不信小五,只是他从没见有人这样做过,心里有些没底。 “俺也不确定,不过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或不行。”对伏牛花、羊蹄草所起的化学反应,这个她是有信心的,可是能不能真的把墨洗掉,她前世也没试过,只是纸上谈兵,图有理论而已。可她的性格一向如此,从来都是认为不试过就一定不会成功,试过至少还有成功的机会。 “俺信小五。”三郎这一个月话说的越来越顺,像这样一下子讲出四个字,已经不费劲了。 “俺也不是不信。”四郎一撇头,他还有些在意刚刚的事,对三郎讲话就有些小情绪。 司徒嫣倒没注意,只以为是两个臭小子拌嘴。 “好了,快干吧。”三人再没说话,流水线作业般的忙了起来。 屋里二郎和大郎正在给草席穿绳,二人边忙边聊了起来,“大哥,明儿个扛活你要带俺一起去。家里盖房、做席,把小五采药的银钱都花了,俺估摸怕连干娘给小五留的银钱都花的差不多了。” “不行,你这身子还没长成呢,要是累病了咋整,扛活俺一个人就成,你来家帮着小五把院子里能下种的地都拾掇出来,等开春了也好种上。”李大郎不同意,这扛活仗着好身子,弟弟们之前连饱饭都吃不上,瘦的一把骨头,虽说这一个月吃的好了,可这肉也不是一天就能长上的。 “大哥,俺俩人干,就能多一份银钱,这一大家子哪能光指着你一人儿,到时再把你累倒喽,家里连个当家的都没有了。俺翻了年也13了,可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你就让俺去吧,俺想给小五赚多多的银钱,让小五过上好日子,不用老跟着俺们吃苦受累的。小五从进了家,眼见的瘦了好多,那脸都晾红了,俺看着心疼。” 大郎也明白,可小五是妹妹,二郎更是他亲弟弟,不能为了小妹,就让二弟跟着吃苦。“不行,这事儿俺不同意。这话也不许再提了。”二郎看大郎坚持,也没再说,可心里想着,大哥最听小妹的,等吃了晚饭,让小妹去劝大哥。 一直忙到了中午,几人简单吃了点儿,就听村正赶着牛车近了院子。 “大郎,在家吗?俺是你村正叔。” “在呢,叔来了。”大郎跑着去开了院门,司徒嫣几个也跟着迎了出去。 “你们几个搬的倒是快,俺还想着等早上送了小羊儿他们,过来帮把手呢,你们倒好,都搬进来了。”村正一边说,一边从车上往院子里搬东西。 司徒嫣看了一下,有两个粮缸、一张坑桌,这可都是家里急需用的,忙让大郎几个上前搭把手,将炕桌抬进了堂屋,粮缸直接搬进了灶房。 “旺福叔,这些东西看着可都是新的。”东西搬了下来,司徒嫣才发现,这些东西不像是旧的,倒像是新买的。 “这啊,是叔给你们的乔迁礼,这长者赐不可辞,你可不能不收哦。”村正准备这些,一是自己的弟妹差点害了人家,他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二是昨儿个他媳妇见红给几个孩子添了晦气,三是丫头昨天给了那么重的回礼,他这心里过意不去,就趁着今儿个送小羊儿进县学时,在县城里帮着置办的。 “瞧叔说的,您就是给座金山银山,俺也照收。谢谢叔和婶子给了俺们一个进孝的由头。那俺以后可是要常登门的,您可别嫌乎烦。”司徒嫣拉着村正边说边往正房里进。 “得,叔说不过你,只要你想来,叔啥时候都欢迎。” “旺福叔您先坐着,俺去给您端碗水来。”将村正先让到堂屋的炕上,这炕正好烧的热乎,也不等人说话,直接跑了出去。 “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没个消停时候。”看着司徒嫣出门的背影笑骂了一句。 转过头这才对着坐在炕边的大郎几个说话,“大郎啊,这大白天的又不冷,你家咱还烧上炕了?”村正坐着才发觉,这炕温着,想来是正烧炕呢,不由得有些奇怪。虽说这柴火不要钱,可也不是这般浪费的,那柴也得多留些冬天好使。 大郎也不知小妹为啥烧的炕,还是四郎出声解了围,“村正叔,是小五让烧的,小五用柴火从县学里换了好些人家写过的纸,这会儿正在洗低打算糊窗呢。” “这可是个稀罕事儿,这纸也能洗,快带俺去瞧瞧。”村正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儿,心里好奇,也坐不住了想跟着去看看。 司徒嫣这会儿正端着水碗进来,刚好听见这么一句,“旺福叔,你别听四哥瞎扯,这成不成的还不知呢,只是试试。”将水碗递给村正,回身瞪了四郎一眼,她想低调,可这哥儿几个处处把她往高了捧,她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气的好。 村正先把水碗接过喝了,这才接话,“成不成的,你能有这个主意,就比别人强。嗨,这都是穷日子给逼出来的,叔知你们日子过的不容易。”这一打岔,也就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司徒嫣要留村正吃饭,村正说啥也不肯,急匆匆的就回去了。 第49集,新房里的团圆饭,大郎扛活欲养家 送走了村正李旺福,大郎和二郎继续在屋子里安装吊棚,司徒嫣看了一下洗晾好的皮纸(萱纸、棉纸),纸上已看不出浓重的墨色,只有些浅浅的灰色印迹。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心里很是欢喜。这些纸除了用来糊窗,更主要的是让哥哥们用来练字。 三郎和四郎也很高兴,两人将已经晾好的纸收了起来,司徒嫣又将之前选出来不适合糊窗的纸也取了来与之前的一起继续淘洗。这些纸虽然不适合当窗纸,但当个草纸(草纸原指:稻草做成的纸不适合写字只能当卫生纸用。)还是可以的。 三郎和四郎两个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只要是小妹让干的活,他们就会无条件执行。这也让司徒嫣少费了很多唇舌。 见两人能忙的过来,她自己则进了灶房,从戒指里取出些白面开始熬浆糊。 这熬浆糊还是现代的奶奶教给她的呢,一想到这个司徒嫣就揪心的疼,她不怕累,不怕死,最怕的就是见不到亲人,可她也知道,就算穿回去了,她连个寄宿的身体都没有,怕是很难再见奶奶一面了,狠狠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酸涩压了下去,双手拍了拍有些沮丧的面颊,大声对自己喊话,“司徒嫣,你给我清醒点儿,眼下可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你要振作,大仇未报,亲人未养,你没有资格哭!”话一出口就如给自己扎了剂强心针一样,瞬时清醒了过来。再不多想,开始熬起浆糊。 这浆糊可是好东西,浆被面、糊鞋底都能用的上。先取凉水以2:1的比例把面调和匀,要保证没有疙瘩,不然糊窗户时会透风漏气,等调和好了,再倒进锅里进行加热,加热时要不停的搅拌,防止糊底和结块,直到用筷子挑起不滴就算好了。 将熬好的浆糊拿到净房里交给三郎和四郎,三人一起开始给各个房间糊窗纸,以三郎和四郎的意思,糊个一层就行,但司徒嫣不同意,最后还是里外都糊上了窗纸,功能就相当于现代的双层玻璃窗,虽然糊了两层纸,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不少,但保暖效果却好的多。 糊窗时大郎和二郎也来帮忙,大郎没想到小妹真的有办法将墨迹洗掉,这样的窗纸如果不仔细看,就和买来的新纸一样好,觉得小妹特别能干,什么都懂。不只会赚钱,更加会省钱。 二郎心思简单,只朝着糊好的窗户傻乐。 李家四兄弟直忙到申时末,才把吊棚和窗纸都弄好了。而司徒嫣刚过申时就去准备晚饭了,今天是他们入住新家的第一天,这顿饭她要好好准备准备,热热闹闹的吃个团圆饭。 将之前采回的小根蒜洗净、焯水加盐拌了个凉菜。泡了蘑菇与之前上梁时买的鸡肉一起做了个小鸡炖蘑菇。将毒蛋(土豆)去皮切块与猪肉一切做了个红烧肉。用野菜加鸡蛋炒了个菜炒蛋。主食做的粳米(白米)饭。 将做好的吃食都端进堂屋的炕桌上,这才喊哥哥们来吃饭。 大郎几个刚把倒座房里的窗户糊好,就听到小妹喊他们吃饭,先去净房里洗了手,这才进了堂屋。 二郎一进门就嚷上了,“小五,你又整啥好吃的了,刚在院里就闻到了,熏的俺肚子一个点儿的叫唤。” “那是二哥饿了,也没做啥,今天是俺们入住新家的第一天,一定要吃顿团圆饭。” “大哥,你看有鸡,有蛋,还有肉。这是啥?”四郎看着桌上这些吃的,眼睛都瞪直了,可看着粳米饭,又不知这是个啥。 “这是粳米饭。四哥以前没吃过吗?”司徒嫣从没想过,几兄弟不只没吃过粳米饭,连见都没见过。 “啥,这就是粳米饭,俺之前只是听李招财说道过,可从来没见过。这闻着真香。”二郎这会儿盯着粳米饭,不知要咋吃才好。 司徒嫣看着这样的哥哥们,不只心里疼,连嘴里都泛着苦,“那哥哥们就多吃点,锅里多的是,管够吃。” “小五,俺不爱吃这个吃不惯,家里还有中午剩的饼子,俺吃那个就成。”李大郎知道这粳米是祭祀时买的,一共就二斤,他当时就想着留给小妹熬粥吃,可没想着做成粳米饭。他可舍不得,还是留给小妹多吃几顿,这一桌子的好菜,已经很好了,他就着饼子也吃的香。 “不行,大哥要和俺们一起吃,大哥放心,以后俺们一起赚钱,这粳米饭虽说不能天天吃,但偶尔的吃个几次不打紧。俺知道大哥的心思,俺还是那句话,即是一家人,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大郎看着小妹坚持的表情,就知道再劝也没用,他这些日子和小妹相处久了,也知道小妹的脾气,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儿,谁劝都没有用,想想还是算了,大不了明天多拱几趟活也就是了。 见几人都动了筷子,司徒嫣这才有了笑模样。其实李大郎不知的是,司徒嫣在做粳米饭时,从戒指里又拿出不少的米一起煮的,不然就祭祀时买的那些米,哪够一家人吃的。 二郎刚开始还细嚼慢咽的品着粳米饭的味道,可越嚼越香,也就越吃越快,司徒嫣这一碗还没吃几口呢,他那碗都见底了,二郎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俺去灶房拿饼子吃。这粳米饭不禁吃。” “二哥,不禁吃也不怕的,灶房锅里多着呢,那饼子哥哥们谁都不许吃,这粳米饭不吃明天放坏了,到时扔了不是更可惜。还不如今儿个都进了咱们的肚子实在。” “那成,俺再去添一碗。”二郎刚要下地,三郎把碗也递了过来,“二哥帮俺盛。” “三郎这吃了粳米饭,话越说越顺溜了。”大郎打错着三郎,引得一家人笑做了一团。司徒嫣看着眼前这样的合家齐乐图,心里闪过一句话,岁月静好,今生只作最后一世。她司徒嫣会万般珍惜。 最后在司徒嫣的一再劝说下,每个人都吃了三碗粳米饭,连她自己都吃了两碗。撑的直揉肚子起不了身。 吃了晚饭,一家人又坐在一起编草席,之前编的草席做了被褥、铺了屋顶,今儿个又吊了棚,甚至围柴房的时候也用了些,这会儿还差倒座房里的屋子没有铺,所以正好衬着这会儿有空,大郎带着三个弟弟就想多编些。 司徒嫣却成了家里最闲的人,这些日子她也是累的狠了,难得闲下来,整个人懒洋洋的坐在堂屋的炕上看着哥哥们忙活。 “小五,这屋子吊了棚,糊了窗纸,还真是暖和,俺这只着了件单衣都出汗了。”二郎找话和小妹聊了起来。 “嗯,这吊了棚,屋顶是低了些,但要是点了灯,屋子却比以前要亮些的,只是这顶子怕是要一年一换的,到时还要让哥哥们受累。” “俺可不觉得累,俺现在浑身是劲,明儿个俺还要跟着大哥去扛活呢。” “二郎,别瞎说。”大郎咋一听二郎的话,心里一哆嗦,他去扛活的事儿,不想让小妹知道,是怕小妹跟着担心,没想到二郎为了能跟着自己去,一下把话说穿了。 “二哥,啥是‘扛活’?”扛活这个词,司徒嫣听着很是陌生。 “没啥,就是给人做‘佣作’,就像张发叔那样的,活不累还能赚钱。”大郎怕二郎说实话,先接了话解释。 司徒嫣看着大哥低着头,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就知这李大郎一定是扯谎,李大郎这人本性良善,不善长说谎骗人,更别说骗的还是他最在乎的人,更是冷汗直冒,编草席的手都抖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李大郎,司徒嫣脸色一沉,“大哥,为啥要骗小五?你要是不说实话,俺不同意你们去,明天谁都不许出门。”她有种感觉,这扛活一定不轻松,否则李大郎也不会骗她。 二郎一听小妹不让去,立马急了,“小五,扛活也没啥,就是出大力给人打下手背东西,运货啥的,好赚着呢!” 司徒嫣想了一下,这个“扛活”,应该和她所知的“力把”一样,靠出卖蛮力讨生活。 “老二!”大郎眼见着瞒不住了,二郎再一解释,怕是小妹更不能让他们去了,急的大吼了一声。连司徒嫣都吓了一跳,平日里从没见李大郎这么大声过。 “大哥,你凶二哥也没用,这事儿俺不同意,即然家里归俺管,那就得听俺的,要不然,这个家俺就不管了,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司徒嫣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话说的有些重,本意是怕他们不听劝,偷偷的跑出去,他们的年纪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身体还没发育好,而且她衬着他们熟睡时,为他们切过脉,身子被曹氏指使的亏的利害,在不好好养着,怕是连三十岁都活不过。 李大郎最怕小妹生气,见小妹是动了真怒了,知道自己刚那一嗓子定是吓着小妹了,心里悔的不得了,可他除了这身力气,也不知要如何赚钱,这雪也没下,进山也猎不着啥东西,家里过冬的粮还没有呢,他做为大哥,怎么能不急。可看着小妹生气,又不知要如何是好,心里难受,眼泪顺着眼眶就淌了下来。 这下倒是吓了司徒嫣一跳,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说话声音太大,话说的太重,惹得李大郎伤心了,忙下了炕连鞋都来不及穿,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安慰,“大哥,别哭,小妹不是凶你,是不想看着哥哥们挨累,哥哥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之前身子亏的太利害,再不好好养着,会得大病的,到时候还有谁能照顾俺,俺再也不要一个人了,俺会怕!呜~~~”本来只是想劝李大郎的,可越讲反而自己越难过,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见到的全都是陌生的人,经历的也是陌生的事。她骨子里就不是古人,不是养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又怎么能适应这古代人的生活和想法。 她前世不说是饱经风霜,却也是枪林弹雨中滚过的,和各色人勾心斗角的算计,已经很累了。她最想要的是平静安逸的生活。可现在呢,她辛苦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最后终究一无所有。 身体里强撑着的最后一道防线塌了。她好累,迷茫,更多的是害怕。是对未来的恐慌,越想越伤心,越哭越难过,到最后,连头都疼了起来,甚至自己为什么哭都想不起来了,脑袋空空的只得任眼泪自流。 第50章,急劝解三郎痊愈,立家规低调做人 司徒嫣这一放声大哭,到是把李大郎吓到了,小妹之前也哭过,可哪怕是差一点儿被二驴子掐死,都没哭的这样伤心过,看的出小妹是真的很伤心。看着这样软弱的小妹,他有些害怕,怕就这样失去她,急的马上将小妹抱坐在腿上,轻拍着她颤抖的身体,听着小妹呜咽的哭声,他恨自己笨,恨自己无能为力,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嘴巴。抱着小妹,他除了陪着流泪,憋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二郎几个还没闹明白,大哥和小妹就已经哭做一团了,吓得三人不知所措,不知要先劝哪个才好。 四郎急的也跟着哭。还是三郎一着急,冲口说出一长串话,这才止了几人的哭声,“大哥、小妹都别伤心了,俺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司徒嫣没想到三郎因着急担心,说话利索了起来,惊得她都忘记要继续哭了。 李大郎的感觉和司徒嫣一样,看着这样的三弟一时分不清是要高兴还是要继续伤心。 还是司徒嫣恢复的快些,本来哭到最后脑袋已经空了,不甘也罢,委屈也好,都哭出去人也就平静了,“三哥,真好,你这口吃的毛病已经好了。” 三郎刚只是着急,没注意到自己口吃的毛病好了,被小妹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刚刚还真的没有磕巴,“好了俺好了,大哥俺好了。” “是,小三好了。”李大郎这回流泪却不是伤心的泪而是高兴的泪。 “大哥不哭,小三好了,大哥要高兴。”三郎挨着李大郎,拉着他的手臂劝着。 “是,大哥高兴。咱都不哭。小五,大哥没有生你的气。大哥只是恨自己无能,除了有一身蛮力,啥都不会干。这眼瞧着入冬就要下雪了,家里连过冬的存粮都没有,俺是心急。” “谁说的,大哥可能干着呢,之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多,俺没倒开空儿和大哥说,俺早都想好了,从明儿个起,哥哥们就按照小五安排的去做,等下个大集时,俺们就可以进县城摆摊赚钱,大哥你可愿相信小妹。” “俺信,小妹,以后再不要这么伤心,大哥都听你的,不去扛活。”几人又相互劝慰了几句,心情才平复些。草席也不编了,围着炕桌一起坐在了炕上。 “大哥,俺之前摘了好些个山里红(山楂),俺能用那个做喜旺糕,到时俺教大哥做,然后拿到大集的点心市去卖,一定能换得到银钱。” “那小五,俺干啥,俺也有把子力气,俺也要赚钱。”二郎看大郎有事做了,可他还闲着呢,不由得有些心急。 “二哥也不急,你和三哥、四哥一起,把那院子里的石头都捡回来铺在院子里,这样下雪下雨的院子里才不会泥泞,而且捡了石头,才能翻地施冬肥,这样开了春地才不瘦也好种粮。” 听着司徒嫣的安排,二郎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的多了,而是他干的这个不能马上见到银钱。司徒嫣也看出来了,但她不想解释,有些事与其让别人教,不如自己悟,更能使人成长。 “哥哥们,现在有了新家,俺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俺想立个家规,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好,俺觉得成。”李大郎觉得一个家就应该有自己的规矩,娘活着的时候跟他说过,那富贵人家里,哪家都有着严格的家规,有了家规,人才有了为人处事的方向,他觉得小妹的想法和她娘的一样。 “小妹,家规要咋立?”四郎没听过家规,以前在他爷奶家也没人提过这个。都是曹氏说什么,他做什么。 “这家规呢,就是一家人做事所要依据的规矩、规则、做法。有了家规人不容易犯错,也有了处事的准则,依着家规做事为人,更容易成功。”司徒嫣试着解释了一下,看大郎点着头就知道他是明白的,可二郎、三郎和四郎显见是有听没懂。 “哥哥们不用担心,这家规俺们先定着,再慢慢适应,用不了多久,哥哥们就会习惯的。” 李大郎皱着眉,有些犯愁,“小五,这家规是不是要写下来,俺们家纸是有了,可笔墨的是不是要去找村正借借?” “不用,大哥等着。”司徒嫣穿了鞋,回了东暖阁,看没人跟进来,这才从戒指里取出笔、墨、纸、砚。这是李家的第一本家规,她可不想用废纸充数。 拿着这些东西,进了堂屋,“小五,这些东西都是打哪儿来的?”二郎几个不知这东西的贵重,但大郎是知道的,为了买这些东西给李招财用,他可是没日没夜的干了十年。 “这是请村正叔帮俺买的,都是人家用过的旧东西,不值几个钱,之前俺进山采了一棵三年的参,就用那个换了这些东西,大哥别生气,这东西换来不可惜,俺要教哥哥们读书识字,这些都是必须的。”司徒嫣想的清楚,这些东西早晚是要用的,不如现在就拿出来,早点让大郎几个熟悉,免得自己一戒指的东西,日子还过的捉襟见肘。 “大哥不生气,这些可是好东西,虽说是旧的,也不便宜。”李大郎仔细翻看了一下,看的出,这些东西都是用过的,虽说不像小妹说的那么旧,但也看的出不是新买的。 司徒嫣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这些东西她之前都用过,要不然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哥哥们也跟着一起合计看看,这家规要如何立?” “这个听小五的,你在那大户人家里呆过,比俺们懂得多。”李大郎对这些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更愿意听小妹的意见。 “那行,俺把家规写下来,大家再看有哪些需要补充的。”李大郎点头同意,二郎几个还蒙蒙懂懂的不知如何是好,见大哥点头,他们也跟着点头。 司徒嫣想了一下,从《朱子家训》中选出适合这个时代和这个家的部分,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立了25条家规。 1、黎明起,昏便息;亲检门户,小心火烛。 2、一粥一饭,当思不易;半丝半缕,念物维艰。 3、未雨绸缪,毋临渴掘井。 4、自奉俭约,宴客勿流连。 5、勿营华屋,勿谋良田。 6、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故男不纳妾;女不为妾。 7、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 8、居身务期质朴,教子要有义方。 9、勿贪便宜;温恤邻里。 10、勿贪意外之财,勿饮过量之酒。 11、刻薄成家,理无父亲;伦常乖舛(chuan),立见消之。 12、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 13、重资财,薄父母,不成人子。 14、嫁女择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lian)。 15、见富贵而生焰(去火留氵)客者,最可耻;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16、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 17、勿恃势力而凌逼孤寡,毋贪口腹而恣杀生禽。 18、乖僻自是,悔误必多;颓情自甘,家道难成。 19、狎(xia)昵(ni)恶少,久必受其累;屈志老成,急则可相依。 20、轻听发言,安知非人之谮(zen)诉?当忍耐三思;因事相争,焉知非我之不是?需平心暗想。 21、施惠无念,受恩莫忘。 22、凡事当留馀地,得意不宜再往。 23、人有喜庆,不可生妒忌心;人有祸患,不可生喜幸心。 24、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 25、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 家门和顺,虽饔飧不继,亦有馀欢;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人若此,庶乎近焉;如有违者,轻者鞭笞,重者净身出户。若妻有违者,休弃之。 司徒嫣边写边逐条向四人解释,有不懂的地方,还会停下笔举一两个事例说与他们听,这些道理,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听着即新鲜,又震惊,原来小妹以前就生活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要守这么多规矩,难怪小妹看上去,处处与他们不一样。不用司徒嫣要求,几人下定决心保证,一定紧守家规。 “小妹,这些俺觉得都没有问题,只是俺还想加一条?”李大郎一直都觉得小妹懂得多,现在更是崇拜的很,可他心里还有着担心,这些家规里少了对小妹的保护,这个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司徒嫣没想那么多,既然大哥说要加,那她听着就是,“大哥,你说吧,俺记下。” “第26条,李家诸人及后代子孙,永世不得对五姑娘司徒嫣不敬。” “啊,”咋一听这家规,司徒嫣一楞,随之心里一暖,可细想又觉得好笑,“大哥,这条哪能作为家规?” “咋不行,俺就觉得大哥这条加的好。”二郎对前25条理解的不多,但这条他可是清楚明白,那就是家里人都要对小妹好,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俺也同意。”三郎和四郎一口同声,这会儿倒显出双胞胎的默契了。 “大哥,这也太那个了,这个放在心里就好,就不用写在纸上了吧?”司徒嫣哪好意思把这条写在家规上,这要是让人看见了,那还不得笑话死。 “不行,一定要写。如果哪天俺们先走了,那俺们的后代也要对小五好,不然俺不放心。”李大郎有他的坚持,其实李大郎执拗的性格和司徒嫣很像,只是他时时包容司徒嫣,反而让自己少了几分个性。 “对,小五听大哥的,快把这条加上。”二郎抚着司徒嫣拿笔的手,就要往纸上按,看那架式,不写是不行的。 “好,二哥你先松手,俺写还不成吗?嗨!”司徒嫣嘴上叹气,可这心里美着呢。四兄弟把她放在心坎里疼爱着,她怎能不欢喜。 这家规就算是立下了,为了让二郎几个听的更明白,司徒嫣又特意多解释了几遍,特别强调要低调做人,她可不想再稀里糊涂被李家几个儿郎给卖了,还得陪着笑脸迎合。二郎这下明白为什么小五有时会拿眼睛瞪他,原来小五要低调,而他把小妹给卖了还不自知。有些不好意思的直挠头。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洗漱各自回屋歇下。 第51章,报恩还情找营生,布头也能做成鞋 回到东次间的司徒嫣,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门户紧闭,如不是故意将窗纸捅破,是不会看到房间里的情况。这才安心的从戒指里拿出枕头和缎面被褥,舒舒服服的躺在乌拉草编织的炕褥上,没一会儿即已进入梦乡。 李大郎则想着刚定立的家规,第一条就有要严查门户,他这个大哥要以身做责给弟弟们立个榜样,就特意去院子里查看了门户,又在东次间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屋里没了声响,想着小妹可能已经睡下了,这才安心的回屋躺下。 李二郎躺在炕上,摸着碎布拼成的被子,虽然这里面蓄的是乌拉草,但依旧软和保暖。这样的日子他之前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可这才一个来月,自己竟然能睡在这么好的屋子里,还有新衣服穿,而且从离开他爷奶家以后,他是顿顿都能吃的饱,甚至是每天都能吃到肉,摸了摸身上,感觉自己好像都有点胖了。 最特别的就是今天,他还吃到了粳米饭。他之前就以为这一切只是梦,是小五拍了他一巴掌,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可这会儿他又害怕了起来,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好象又走进了梦里,见李大郎进了屋子,忙抬起头支起半个身子与他聊天,“大哥,俺这心里怎么那么不踏实,慌的很?” “是啊,俺也是。”四郎也没睡,听二哥这话,一个翻身竟然坐了起来。 “要是爹娘现在还活着,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啊。大哥,俺想爹娘了。”三郎没起,只是趴在炕上,想到爹娘心里难受。他今天自打磕巴的毛病好了,话也比往日里多了起来。 “小四你先把那被子披上,别着了凉。”看着四郎披好了被子,这才回三郎的话,“小五就是爹娘派到俺们身边的,是爹娘看着俺们过的苦,他们心疼才特意让小五来照顾俺们的。俺想爹娘在天上一定过的很好,俺们只要把日子过好了,把小五照顾好,爹娘就能安心,你们也都大了,再不能让爹娘走的不安心。”大郎叮嘱了四郎一句,摸了摸三郎的头,这才边说,边脱了鞋上了炕。 他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也不知怎么安抚弟弟们才是对的,就把自己的感受讲了一下。他也为爹娘惋惜,可再心疼,爹娘也回不来了,不如好好照顾弟妹们,这样爹娘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真的吗?小五是爹娘派来的,那小五一定知道爹娘在天上过的好不好?俺去问问?”四郎没见过娘,所以特别在意这个。 “小四,不许去。小五已经睡了。而且以后也不要问,如果让小五因这事儿而误会再跟俺们生分了咋办?”李大郎一把拉住欲下炕的四郎,将被子又给他拉紧了些。 小妹是不是爹娘派来的,大郎也并不清楚,只是他有这种感觉,所以不想让四郎真的去问小妹,他宁愿骗自己,这就是他要的事实。 四郎虽然不明白,但他更不愿小妹和他生分,想想还是放下了,等到以后找到机会再说吧。 “大哥,那粳米饭俺们真的还能吃到吗?俺明天就去跟山娃子和狗子们说,好儿好儿馋馋他们。”二郎看着哥哥和弟弟们一脸的难过,就找了个话儿将事儿遮过,而且他总算能有件事儿和小伙伴们吹虚的了。 “不许去,你忘了小五说过的,低调。这还没睡觉呢,家规就忘光了,看明天小五不生你气才怪。” “呵呵呵,”二郎不好意思的傻笑了几声,那家规那么多,他只记住了最后一条,其它的都没记住。 “大哥,小五真的会教俺们读书识字吗?”三郎刚因想到爹娘心里有些憋闷,这会儿听着哥哥们聊天,慢慢好了起来。这才想起小妹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大郎。 “俺相信小五。打从小五跟俺们一起过日子以来,她说过的哪一句话,不都一一兑现了,俺觉得小五一定会教俺们读书识字的,到时你们都要用心,大哥也不只着你们能有啥大出息,但至少能明事理,咱们不能给小五丢人。” “嗯,俺决不给小五丢人,俺一定好好学。” “俺也要,俺要比招财学的更好,将来当官,给小五盖大房子,买漂亮衣裳,小五是个女娃子,可见天儿的都穿着男装,俺看了难过。”四郎和三郎想的差不多。 “是啊,小五从来到咱们这儿,一直都穿着男装,俺之前问过她咋不穿衣裙,她还说穿裙子不方便干活,出门在外迎来送往的也都不方便,俺看过小五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裙衫,想来是小五不舍得银钱买?”李大郎像是说与弟弟们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几人一时无话,心里都打起了算盘,只是几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现在的生活重心,已经全转移到了司徒嫣身上。这古代人活着不是为了老人,就是为了孩子,与现代人追求自我意识完全不同。 几人不知聊了多久才睡着的,鸡叫头遍都没听到。司徒嫣至从来到这个古代,昨儿个夜里是她睡的最香的一天,因此直睡到日上三竿,还是阿牛婶儿来串门子才将几人惊醒。 还是李大郎先听到了院门响,这才忙着起身穿了衣裳去开门。 “是阿牛婶儿啊,快进屋,这堂屋的炕还温着呢。”李二郎几个这会儿也穿好了衣裳从西次间里出来,反而是司徒嫣慢了片刻,等她将偷拿出来的被褥收回戒指里,再从东次间儿里听了声出来,阿牛婶儿已经喝了碗水和李大郎几个聊了起来。 见司徒嫣从东次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笑着打趣她,“丫头,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床。” 司徒嫣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依在阿牛婶儿身边坐了下来,“阿牛婶儿笑话俺,俺早醒了的,只是见天儿没亮就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才睡过了头。”和阿牛婶儿聊了几句,脑子也清醒过来,这才看到炕桌上摆着一个篮子,想是阿牛婶儿送来的乔迁礼。 “阿牛婶儿,家里盖房子时,阿牛叔和山娃子哥忙进忙出的跟着忙了有近一个月,你咋还拿东西来,这让俺以后有啥事都不好意思登门了。” “你这丫头,为了盖房子做席,把手里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吧,眼下入了冬日子更是难过,你可好,一下子给婶子送了那些个回礼,婶子知道你的心思也不好推了去,就拿点个自家出息的拿不出手的东西,要是这你还和婶子外道,反倒是婶子以后不好登你家的门喽。” 两人你来我往推却了半天,司徒嫣这才将东西收了。心想着正好自己有个赚钱的营生,想和三个婶子合计,这礼收了也不达紧,将来帮婶子多赚些也就是了。 “那就先谢过婶子了!”司徒嫣笑着将礼收了,这才接了下话,“阿牛婶儿,俺正好有个事儿想问问您,您会不会做布鞋、绣花?” “布鞋俺倒是会做,至于绣活也就勉强够缝缝补补的,咋了丫头想给几个小子做鞋子。有了你这几个臭小子可有福喽。” “婶子,不是的,哥哥们的鞋子俺还是能做的。俺想做些新样式的棉鞋,好赶大集时去卖了,到时能多换些银钱家里也能多个营生。但俺一个人做的慢,就想着能找您和福婶儿、四婶子一起做,俺出布出棉出花样子,婶子们缝制,到时按每双鞋10文钱的工钱,您看可行?”司徒嫣的戒指里还有不少的碎布,而且她画的花样子可是古代人见都没见过的。而至于能不能卖出钱来,那可就要看她如何去经营了。 “那感情好,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大好事儿,你福婶子的绣活好着呢,平日里也给绣庄绣些帕子,可绣庄给的少,也不是常有活,这事儿还得将你福婶儿和四婶子请来一起合计合计,俺这就去叫她们。”阿牛婶儿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下了炕就要往外走。 司徒嫣赶紧伸手去拦,“阿牛婶儿,这事儿哪用得着麻烦您,让俺二哥跑一趟就成。您快坐着歇着。” “俺这也没事儿,你们先做口吃的,等下俺再过来。”也不等司徒嫣再来拉,忙起身走了。 司徒嫣见拉不住,也不再劝,同大郎几个一起,将阿牛婶儿送到了院外,这才转身进了净房,她这会儿连脸还没洗呢,感觉嘴里都有味儿了。 洗漱了一下,还用布沾了盐沫擦了牙漱了口,当然这都是背着大郎几个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拿官盐刷牙怕是要心疼死了。 早饭做的简单,昨天还剩了些粳米,加了水熬成粥,将剩菜都热了一下,再将饼子蒸了一下,简单吃了一口。大郎知道小妹要和婶子们商量做鞋的事,一时的也不能教他做喜旺糕,就带着三个弟弟去挑水、捡柴,拾掇院子去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阿牛婶儿就带着福婶儿、四婶子进了院子。 “三个婶子快进屋坐。”司徒嫣客气的将三人让进了堂屋。 “丫头,俺这刚要过来,你阿牛婶儿就找来了,那事儿俺听着就是好事儿,婶子以后要跟着丫头享福喽。这是婶儿给的,你这刚搬了家,手里也没攒下啥,这都是自家出息的,你可别推。”四婶儿将一个篮子递给司徒嫣。 “看四婶儿说的,俺这还有事儿求着婶子呢,哪能把婶子的礼往外推。谢谢四婶子。”将东西收了,几人这才接着聊天。 “丫头,俺本来想等身上干净了,再过来的,可怕你这边着急,婶子也不跟你外道了。” “福婶儿,俺都说了,那是喜事儿,您可别再记挂了,俺这是厚着脸皮请三位婶子来帮忙的,您三位要再客气,俺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几人知道,这丫头脑子灵,又是在城里见过世面的,有了赚钱的营生也不忘了她们,为了让她们心里好过,硬说是求她们帮忙,这份情她们又怎能看不出来,对司徒嫣的喜爱是直线上升。 “行,咱都别客气了,丫头有啥想头儿,说出来听听。”福婶儿最后拍板定音,娘几个这才开始商量正事。 “俺跟阿牛婶儿打听过,福婶儿的绣活是极好的,不知四婶儿的绣活儿做的如何?” “俺可不成,缝缝补补的还能将就,绣花描样的那可走歪了。”四婶儿也不是谦虚,她娘家穷,从小跟着缝缝补补的还做的来,但没有人教她刺绣。听司徒嫣的意思,这活做出来是要卖钱的,如果做的不好,怕连累了丫头,那她可就罪过了。 “婶子们看看俺这么决定,可有什么不妥当。俺这里有些从绣庄、布庄里弄到的布头、碎布,将一些大块的适合做鞋做底的都挑了出来,再买些下等棉做蓄,这做鞋子的材料也就齐了,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就负责做鞋底缝鞋面,至于那鞋面上要绣的花样就交给福婶子来,至于卖鞋的事儿就交给俺了。婶子们做鞋、绣花都按一双十文钱,三位婶子看这样可行?” “丫头,外面卖的鞋子一双也就二三十文的,你这又是出布,又是出棉的,再把钱都分给俺们了,你这不是白忙活了,那可不成。” “是啊,丫头你福婶子说的在理,就算给那大户人家做佣缝东西的,一个月也就三十来文,这也太多了。”阿牛婶儿也知道丫头是帮着她们,可丫头家也指着这营生过日子,她哪好意思将钱全分了。 “婶子们快别担心了,俺有办法将鞋子卖出好价钱。”对于自己的能力司徒嫣还是有信心的,打广告,做宣传,总能想到办法的,其实以她的计算,刨除成本,和她应得的那份,也许还能有个剩头,到时再给婶子们弄个分红啥的,也让她们高高兴兴的过个年。 “俺看这样吧,丫头这鞋呢,婶子们先和你一起做着,你也别急着给钱,等鞋子卖了,有多了你就给,没多的就算婶子们帮你的忙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俺把你当亲闺女疼,你也别跟婶子外道喽。”福婶儿家里日子虽不富裕可也不只着这营生过日子,所以这说话也就硬气些,可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家里过的并不好,司徒嫣可不能就这样应下。 “俺也拿几位婶子当亲娘敬着,可这事儿俺不能应了,要不然就先付一半,等卖了再付另一半。婶子也别劝了,如果俺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也就不劳烦各位婶子了。还不如老实守在家里的好。”看司徒嫣坚持,又看另外两个人也没意见,她也知她家里虽然不差这点儿,但另外两家日子过的并不好,也就没再坚持。 司徒嫣把之前就准备好的布给她们分了,又拿出了二个花样子,一张是做男鞋用的步步高升,画的是翠竹;一张是做女鞋用的步步生香,画的是红梅。连着戒指里存的下等棉花一起给几个人分了。福婶儿觉得还是先做出个样子,拿来给司徒嫣看一眼,确定无误再接着多做些。几人觉得这样最好,就细节之处又商量了一下,事情也就算定下了。 至于司徒嫣为什么能拿的出布头和下等棉,几人也都没问,她们心里也明白,这丫头有成算,心思细,而且还会采药赚钱。这事儿还是听他们当家的提到过,是大郎几个亲口说的。当初几家想接济几个孩子点儿粮食,被大郎拒绝了,那时大郎就告诉过他们,小妹认识些草药,能用来换银钱。虽然不多,但还不愁吃穿。 几家大人也都明白,采药不是那么好采的,等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就是想采也没得采了。但几个孩子能想着赚钱而不是指着别人的接济,他们还是很高兴的,所以这会儿也就没再多嘴乱疑问。 第52章,过日子全家忙碌,欲买锁看家护院 送走了三位婶子,司徒嫣叫回了李大郎几个,看着几人头上都累出了汗,先给几人熬了些水喝了,这才把自己的打算跟四人细说了一下。 “大哥,家里还有一两银钱,虽说盖房做席花了不少,可之前俺采的药有几味价钱卖的高些,所以还有得剩,”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李二郎像是受惊似的从炕边上蹦到了地上。 “小五,那卖药的银钱不是都花了吗?给张发的工钱,还有打门窗的工钱,再加上做席买祭品的,咋还有这么多?”李二郎这会儿是真的不解了,李大郎几个也不明白,可他们能憋的住话,不像二郎这般毛燥。 “二哥,你先坐,听俺把话说完。”司徒嫣示意二哥先坐下,这才接着说,“之前采药时,俺得了支山参,只是年份轻,没得多少银钱,但也够咱做席请客的了。只是这草药,都有季节的,怕是再采个几天也就没得采了,等下了雪,想挖也找不见了。俺就想着给家里再找些个营生。而且还要将后院子里的地整整,等开了春好种粮种菜的,这些可都指着哥哥们帮忙呢?” 几人一听小妹还挖到过山参,心里也是暗喜,知道家里还有余钱更觉得踏实了很多,听小妹说要他们帮忙,几人干劲十足,都点头应着。 “既然几位哥哥都不反对,那从今儿个开始,俺们家平日里每天卯时初起,卯时末吃早饭,家里的饭都由俺来做,俺准备早饭时,哥哥们就在院子里打拳,俺之前跟着俺哥学过一套拳,今儿个得了空教给哥哥们,也好防身健体。” 几个人一下子听楞了,小妹不只会缝补、会做饭、会认草药,如今还会打拳,小妹才六岁,会的东西比他们四个加起来的还多,心里是即高兴又有些空落落的。 司徒嫣想着这以后几个人要在一起讨生活,老这么藏着掖着的也不是个事儿,与其让他们发现,不如自己交代清楚些。而且这几个人也太弱了,如果以后她不得已被迫离开,他们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她也不落忍。而且昨儿个夜里才立了家规,几人也知道低调,她也不怕被人听了去,少了这层顾虑她才将自己的事情挑着无关紧要的讲了一些,也算是提前给四人热个身,毕竟早晚有一天,四人会知道她的身份,别到时再把人吓傻或是生分了。 “吃过了早饭,大哥和二哥进山去割乌拉草捡柴,趁着没下雪多拾些柴火,赶集时还要拿到县学里换废纸。三哥和四哥晌午就在院子里捡石头,将一些平整的都挑出来放到前院,以后用来铺路,剩下的都堆在围墙根,用来当院墙使。午时中用午饭,等到了下晌,四哥和俺一起去挖野菜、采草药;三哥拾枯叶挖山土,这些东西到时三哥挖回来都堆在沤肥坑边,让大哥、二哥撒到坑里到了施腊肥的时候也有东西用;大哥就和二哥留在院子里将三哥和四哥拾掇出来的地翻翻,得了空的再捡石头。农具啥的俺已经都放在杂物房里了,是前些日子请村正叔帮着买的。酉时初吃晚饭,然后读书识字一个时辰,再洗漱睡觉。这些日子先这么安排,等赶大集头一天,俺再教大哥学做喜旺糕,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安排哥哥们可有意见?” “小五,你这又要准备赶集的事,又要做饭的,要不你就别进山了,这些日子都把你累瘦了。”李大郎听着小妹的安排,心里有惊,有喜,更多的却是心疼。他们干些活的没啥,但小妹还小,却也要跟着他们这样吃苦受累的,想来心里就难受。这会儿李大郎还没觉察到司徒嫣所指的农具可不单是把镐,是个锹的,那可是全套的农具。等到李大郎以后得知时,乐得好几天都没睡好,对于农民来说,那农具和自己亲生儿子差不多重要。 “大哥,俺心里有数,这进山怕是也没几日了,等下了雪,俺就不去了。要是能再多挖些草药,家里也能多些进项不是?这事儿就先这样定了。只是哥哥们,干活也要记得歇息,赚钱是为了让日子更好,可不是为了累病了以后抓药吃的,那样还不如不干来得省心。” 几人表示会注意的,这才各自去忙开了。见四人离开,司徒嫣才进了杂物房,将戒指里的农具:锄(中耕用)、耙、耢、锋(浅耕、保墒用)、手拌斫(用于菜圃小型手锄)、麦钐(长柄两刃镰刀)、麦绰、麦笼、斧等放了进去,这些都是之前跟着镖局赶路时自己置办的。看着原来空空荡荡的杂物房,这会儿堆上了东西,心里也很高兴。 有了这些农具,种地应该不成问题了。出了杂物房,司徒嫣没来由得一阵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忽略了。在几个房间都转了一下,一拍额头她才发现,家里东西越来越多,可却连个锁头都没有,要是家里人都出去了,东西让人顺走了她都不知要到哪里去讨。 这事儿还得去找村正,这个村里只有村正家和李大牛家将孩子送去了县学,每天都要进城,顺带着的就能帮她把这事办了。 等到大郎和二郎回来,将事儿与他们说了,让他们先看家,她这才得了空去村正家走一趟。 才出院子,就看见外墙边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司徒嫣心里咯噔一下暗暗一惊,看来她想的没错,还真是有人盯上了她们家。这事儿也怪她,这段日子过的太安稳,连侦察与反侦察这种印在骨子里的基础课都给忘记了。身上潜伏着的危险细胞瞬间全都被激活,反而对这个人来了兴趣。“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想自找晦气,盯上她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心里有了计较,司徒嫣反而不急了,想着这会儿大郎和二郎都在家,就算这人想干点什么,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出手,她也就放心的直奔村正家而去。 村正家院子里这会儿没有人,司徒嫣敲了敲门,见没人来应,这才喊了两声,“福婶儿在家吗?俺是小五。” 听着福婶儿的声音从东厢房里传了出来,“小五啊,等会儿啊,婶子就来。” 片刻后,就见福婶儿开了东厢门走了出来,脸上有着刚睡醒的潮红,发髻有些乱,看的出刚刚是在休息。司徒嫣有些过意不去,她来的不是时候。 见福婶儿给她开了院门,歉意的拉着她的衣袂(衣袖),“俺这来的不是时候,吵着婶子休息了。” “也没的啥,俺这也是老毛病了,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肚子绞着痛,带的腿都不得劲,都是那会子生桂生时落下的病根。”司徒嫣知道这痛经的滋味,前世她也有这个毛病,趁着扶福婶的空,偷偷给她把了个脉。 福婶儿脉相属冲脉,逆气而里急,气血虚弱,是继发性痛经,需要益气补血,如果附以针疚效果更好,可眼下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懂医,所以只好先送些个补气血的药材,益母草就是最好的。 心里有了盘算,将福婶扶回东厢房,让她还是躺回炕上,“福婶儿快躺回去歇着,俺来您这儿可没把自己个儿当外人,您只管歇着就是。” “那成,婶子也不和你外道,你也别坐的那么远,就跟婶子坐在炕上说话。” 司徒嫣也不再客气,坐在炕边上将来意说了一下。“这事儿好办,你村正叔今儿个和老爷子一起进了城,这会儿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俺就跟他说,等晚上他去接小羊儿下学时,就给你捎回来。” “那俺先谢过叔和婶子了,这可是帮了俺大忙,这锁多少钱一把,这是一两银钱,也不知够不够买五把锁的,您先收着,不够的等晚上俺来取锁时再给婶子。”司徒嫣还没见着这古代的锁,也不知咋卖的。 “丫头,你要那些个锁头干啥,有一个就够使。”福婶儿心里觉得好笑,丫头家空空荡荡的也没啥怕丢的,买那些个锁浪费不说,也没处用。 “婶子还是给俺买着吧?这屋子锁着些,俺出门才能放心,刚俺还看到有人在家院子外边晃荡,虽没看清长相,可俺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啥,这就有人盯上了,那可咋办的?这是让谁给盯上了?丫头要不等你村正叔回来,俺跟他叨咕叨咕,让他勤往你那边跑着点儿,省得到时出了啥事儿,吓着了你?” “不用的呢,婶子,家里有大哥他们,俺就是怕哪天家里没有人,东西虽不值几个钱,可让人顺了去,还是会心疼,还不如防的紧实些,到时省得还要跟人打嘴仗不是。” 福婶儿想着也是这个理儿,就不再劝了,这一家子全是半大孩子,让人惦记上是早晚的事儿,她以后也勤去着点儿,帮着看看也就是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着要中午了,司徒嫣还要回家烧饭,这才告辞回去了。 回到家,司徒嫣特意围着院子转了转,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和人,这才进了院子,见大郎正蹲在当院里摆弄农具,没看见二郎几个。 李大郎感觉有人进了院子,这才抬头,看是小妹忙拉着她去看那些农具,“小五,你这东西都是哪来的,可全是新的呢,这可要不少银钱,有些个以前连奶家也不曾有,用时都是找村里人家借,或是跟官家租。”李大郎早上听小妹说起杂物房里有农具,这会正好在家,就去翻看一下,原也没想会有这么多,刚看时吓得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直到这会儿还惊着没清醒呢! “大哥,俺不是说了吗,之前挖到根山参,这些都是用那个换的银钱买的,要不然,家里也不会只剩了不到一两多银钱了。” “那山参这么值钱,那咱再进山多挖点儿去。”李大郎听小妹这么说,这脑子才转过劲儿,可还是有着毛楞,听着小妹说山参值钱,就想着去多挖一些。 “大哥,那山参要是那么好找,这村里也没有穷人了,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大哥别怪俺乱花钱,俺就放心了。” “要是俺这个当大哥的有能耐,俺宁愿小五到处乱花去,都是俺没能耐,让小五跟着吃苦。”李大郎知道这个小妹懂事着呢,别说乱花银钱,就是连条裙衫都不舍得买给自己。 “大哥,你又来了,俺不听,俺去做饭。”司徒嫣不理大郎,去了灶房开始准备吃的。 李大郎知道小妹不爱听这些,也不说了,将农具又看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只留了把锄头拿着去了后院跟二郎一起干活。 司徒嫣听着大郎去了后院,就知二郎一定也在后院,听着前院里没了声音,这才将米缸、面缸打开来看了一眼,见都已经见底了,从戒指里拿出十斤黑面,十斤蜀黍(高梁米),又看了眼调料见还够用,就没再往外拿。 从挂在梁上的篮子里取出鸡蛋,再筐子里拣了些野菜做起了饭,这些日子天天吃鸡蛋、吃盐,每天都喝着用大枣和枸杞熬煮的水,大郎几个的粗脖子病已经差不多都好了,而且身体也恢复了些,不再像刚见着时面无血色,肉无二两的感觉了。 午时初刚过,三郎和四郎也回来了,也不知他两跑了几趟,一回来就进了灶房,端着灶上温着的水,就着水碗喝了两大碗水才倒开空儿说话,“三哥、四哥以后再不要这么累,跑个一趟就歇歇,这一头的汗,再着了凉。” “没事,俺这是热的,这棉衣穿不惯。”四郎边往灶台边凑合,边回话。 “不许靠近,四哥你这一身都是灰,先出去掸掸。”司徒嫣将四郎推出了灶房,这才接着煮饭。 “小五,今天山娃子和狗子见了俺都夸俺说话利索。如果没有小五,俺现在还是个磕巴呢,俺谢谢你!”三郎知道小妹爱干净,所以没往前凑,站在门口和小妹说话。 “那很好啊,以后再没人会说道三哥,三哥要更开心才行。”司徒嫣回身对三郎笑了笑,又转回身继续做饭。 三郎被小妹这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嘟囔了两句,司徒嫣也没听清,就见三郎转身跑了出去,也就没太在意。其实三郎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小妹的好全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让小妹过上好日子。 第53章,暗施医草药止痛,开蒙学四人读书 午时中,午饭准时出锅,大郎几个先去净了手,这才帮着司徒嫣将饭菜端进堂屋。这净手早就成为家里的习惯,甚至是别人在司徒嫣家吃饭,也都养成了洗饭前洗手的习惯。吃了午饭,司徒嫣在院子里将“军体拳”教给了李大郎几个。 这“军体拳”讲究的是拳打、脚踢、摔打、夺刀等格斗动作,经常练习对培养坚韧不拔、勇敢顽强的精神很有好处,最主要的是能强身健体。 大郎几个想着学好了以后就能保护小妹,所以学的格外认真,特别是三郎,是几个里最有天份的一个,看的司徒嫣心里暗喜。想着如果三郎在这方面有天份,以后可以将咏春,泰拳教给他,那个比军体拳更实用。 几人熟悉了一下,近了未时中才按照计划好的各自去忙着。出了早上的事儿,司徒嫣特别叮嘱留在家里的大郎和二郎,一定关好院门,不要随意出门。这才放心的和三郎、四郎一起进山。 下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就过去了,司徒嫣挖了一篓子的草药,可却没有太值钱的,想想也是,要是值钱的草药那么好挖,怕是人人都有钱赚了。想通了也就不气馁了。高兴的和四郎一起回家。三郎进了山就和她们分开了,这会早就回去了。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进灶房,就见村正远远的走了过来,背后还背着个筐。 司徒嫣迎出院门,“旺福叔,快进来,俺这见天儿麻烦您,让您跟着受累了。”将人让进堂屋炕上,忙去灶房里端水。 “你这丫头老跟叔这么外道。” “俺这可不是外道,是说小话,要不然,下次有个啥事的,俺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叔先喝点水,这水温的不凉。”司徒嫣将红枣水放到炕桌上。 “你呀。”村正点了点司徒嫣的头,这才端起碗将水喝了个干净。“俺说丫头,你家里的水啥时都带着股子甜味,喝着就让人舒服。” “这是枣子水,补气血最好了,俺给叔也包了一包,一会儿给您拿来。” “行,叔也不和你客气。”这枣子就是山上的野枣,也不是啥贵东西,他就不和这孩子客气了。 “还有丫头,这是你要的锁,院门的这个大些,俺给你配了条链子,屋门的小些,这个要钉上锁鼻子才能用,这个俺也给你配好了,再加上些钉子一共是二两银钱。” “还是叔想的周到,俺只想到买锁了,可没想着怎么钉上。叔先坐着,俺去给您取银钱。”说完就进了东间,从戒指里又取了一两银钱,包了包枣子,又取些益母草、当归、黄芪配成益气补血的药包了三包,这才退回到堂屋。 “叔,这是一两银钱,这是一包枣子,这三包是补药,俺今儿个去找福婶儿时,见她肚子痛,那个病俺娘生前也有,就是吃的这个,您回去后把药熬了,三碗水熬成一碗,这一包药可以熬三次,将熬好的药混在一起,每天分三次喝了,这段日子也就不会再痛了。” “丫头,你跟叔说实话,你是不是懂医?”村正看着司徒嫣一脸的严肃,他知道这孩子没和他们说实话,但想着这孩子一直以来为人处事不是个坏了心性的,他也就没在意,可这懂医就不一样了,要是没有个两把刷子,哪有人会随便给人开药的,要是吃好了还行,吃不好的那可就是麻烦事儿。 “是。所以叔只管放心就是。”司徒嫣知道村正虽有些好面子,但是真的关心她的,而且村正是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官,俗话说现官不如现管,以后少不得要麻烦这人,不能事事都瞒的密不透风,万一有个什么,这人要是能帮着说句话,也许就能成事。就算不帮着,不跟着别人一起落井下石也是好的。 “行,这事儿叔心里明白。咋没见大郎几个?”村正知道司徒嫣不愿意多提这事儿,反正受益的是他家,人家不愿多说,他也不讨人嫌。 “哥哥们都在后院捡石头翻地呢?” “那俺就手帮你把这锁鼻子安上。”也不等司徒嫣拒绝,拿着东西就到了院子里。 “丫头,你这儿没有斧子吧,找块石头将就着也行。” “有的呢,叔等一下。” 司徒嫣进到杂物房,将斧子取了来。村正也没问,这斧子每家都有的,不是啥金贵物什。 等锁鼻子都安好了,村正也没留,拿着草药和银子就回去了。等酉时初吃过晚饭,李大郎几个才知道村正来过了,以后家里有了锁,就更安全了,大郎也不用为那些个农具发愁了。他本来想着吃了晚饭就把农具搬屋子里来,免得丢了,这下也不用麻烦了。 “俺想着以后要是全家人都出了门,这院门是一定要锁的,还有杂物房、正房、灶房,至于俺住的东间,只要是俺离了家就会锁上,那里面有这屋子的宅契和全部的家用。哥哥们觉得这样可好?”司徒嫣不是不信任几兄弟,只是怕有心算计无心,也许几人一时的疏忽就让人转了空子。但也怕说了让他们多心,可不说自己心里不踏实,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想头儿说了。说完忙去打量几人的表情。 见几人表情未变,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让她心理很是妥贴。 三郎最是心细,一早就看出小妹的不安,虽说他和四郎年纪一样,但因着多年不说话,反而心思更细性子更沉稳,见小妹说完话一副不安的神情,就知是怎么回事儿,“小妹,俺觉得这样最好,这来了人就要给人倒水,客人留在堂屋,俺们都出去了,谁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心思正的,要是有那个黑了心的,趁着这当空儿摸了东西去,到时候俺们就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话正说到司徒嫣心坎里去了,感激的望了三郎一眼,心里感谢不已。大郎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他也不介意,但他没注意到那么细,现下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更是赞同的跟着附合。二郎和四郎是压根儿的不往心里去,反正只要是小妹的决定,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事情定下了,这古代的锁一把锁只配两把钥匙,除了自己屋的钥匙她都留了下来,剩下的串成两串,一串放在正房西间的炕上给李大郎保管,一串放在东间由自己保管。这事儿解决,司徒嫣暗松了口气,就怕处理不好,让几人生了嫌隙。 “大哥,你可知那李招财开蒙的时候读的哪些书?”司徒嫣打算这会就开始教他们读书。 “这个俺知道。”三郎对读书的事儿最上心,以前就曾偷偷蹲在招财的窗户根儿底下听过墙角。 “李招财读的第一本书是《百家姓》,第二本书是《千字文》,之后的俺就不知道了,他宝贝的紧,不让看。俺刚开始的还能听的懂,后来就听不懂了。” 司徒嫣松了口气,这两本启蒙的书籍,她前世小学时就背过,记得还算清楚,有些记不清的地方,等下次赶集时,再去书铺里看也就是了。而且她看的出,四兄弟里,最好学上进的就是三郎,“那三哥知道他已经学过几本书了吗?” 这回倒是大郎先接的话,“招财是十岁那年开始读书认字的,之前村里住过一个老秀才,因着家里穷没银子打点,这才当不成官,那时村里的日子还过的去,就有不少的娃子跟着他学,那时的束修也便宜,最多是些粮食,再不行的人家给些柴火他也教的。” “那哥哥们跟着学了吗?” “没有,奶说家里事儿多,要是都学了,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所以只送了招财去学。”司徒嫣听的心里有气,看着四人有些失落,知道这是哥哥们心里的疼,忙找了个话岔了开来。 “大哥还没说李招财读过几本书?” “已经读过四本了,明年开春的时候就开始读第五本了。” “啊,一年一本都不到,他可真够笨的。”司徒嫣觉得像是在听故事,前世她可是一个学期就将《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给背熟了,算来也不过才四个多月而已。不是这古代的夫子有问题,就是学生太笨。 “小五,这可不慢了,小羊儿他们也是这样的。不过听说小羊儿特别喜欢看书,自己倒是看了不少的书,夫子也常夸呢,这些还都是桂生告诉俺的。”四郎见大哥和三哥都能跟小妹聊天,他也忙加了话。 “嗯,哥哥们不用羡慕他们,只要你们听小五的,哥哥们又这么聪明,俺保证在一年内就让你们超过李招财。” “啊,小五你是说真的,这怎么可能,招财可是已经学了有五年了。”大郎有些不信。不是不信小妹,是不信自己有这个能耐。 “那是他笨。”司徒嫣知道,要想让他们相信,不是做个保证嘴上说说就能成的,要等他们学过,自己慢慢去体会。而且也要他们肯用功才行。 “小五,俺一定会很用心,可俺怕俺笨,学不好。”李大郎虽然不喜欢李招财,但也知道,这人可不是小妹嘴里说的是个笨蛋。他可没有信心能学的比招财快。 “大哥,学习讲究方法,虽然俺不知县学里的夫子是怎么教学生的,但俺相信,只要哥哥们肯用功,有恒心,就一定能成,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就算大哥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小五。”司徒嫣在当了特种兵之后,基本训练课程就有速记、分析、总结,不说是过目不忘,但也差不太多。 “大哥信你。”二郎几个都跟着点头。 “家里只有一只笔,所以今天俺们先不学写字,先背书,就从李招财学的百家姓开始。” “百家姓是一本记录姓氏的书籍,学习百家姓,主要是教俺们学习认字,而俺要教给哥哥们的还有关于这些姓氏的一些典故,哥哥们可以从这些故事中明事理,辩事非。‘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司徒嫣教书不只是为了让几人识字,更重要的是要他们明事理,辩事非,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看得清世态炎凉。 学了近二个时辰,因是第一天学习,四人积极性太高,司徒嫣不忍,这才多学了一个时辰,近子时了几人才歇下。直到司徒嫣睡了,四兄弟还躺在炕上背书呢。 第54章,棉鞋做出新样子,薄积雪阻刺探路 大定二十年十月二十八日,北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已经入冬有近月余,小雪节气都已经过了,可老天仍没下雪,一些穷苦的人家暗自心喜,这不下雪,就还能出门找吃的、去县城找活干,要是下了大雪,就只能见天儿的窝在家里猫冬,到时坐吃山空,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就要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司徒嫣也在发愁,俗语有云,“瑞雪兆丰年”,这过了小雪节气还不下雪,怕是明年会旱的更利害,心里不仅有些发愁。想着这样异常的气候,有经验的农民也是看的出的,可为什么村里没有人挖水窖存水,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吃早饭时看着一桌上四个黑眼圈的熊猫,是又气又好笑,将心中的一点担忧压了下来。想着他们一定昨天晚上只顾着背书,没有好好休息,早上卯初仍就起来到院子里打拳,不知是该为他们的自律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他们不懂得张驰有度而气恼。 “算了,时间久了,新鲜劲儿过了,会好起来的。”司徒嫣也没点破,想着一天二天的不打紧,如果还是不行,再劝吧。 等吃过了早饭,三郎和四郎仍按着之前安排好的忙了起来,而大郎和二郎被司徒嫣安排在后院近山脚的墙边挖坑,虽然不知为什么村里人家都不挖水窖,但她永远不会把自己至于危险中的,所以防患于未然是她处事的基本准则。大郎和二郎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虽然不明白这水窖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只要是小妹要的,一定是重要的东西,两人轮着挖倒也进展神速。 看着事情进展顺利,司徒嫣转身回了前院,将昨天挖好的草药都拿出来晒过,需要炮制加工的也都做好,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随之而来。停了手里的活计,悄悄走近院门,将院门顶开一条缝隙朝外看。 这回她将来人看了个仔细,心里一紧,这个探头探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大郎的三叔李三柱,如果换作别人司徒嫣还会怀疑一下,人家可能是凑巧路过的,但此人却一定不是。看来她们家是真的被人给盯上了,可家里在面儿上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当然值钱的都收在她的戒指里了),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呢? 多了这层想法,司徒嫣想着还是等晚上去李大牛家探个仔细,别着了人家的道儿还不自知,将危险消灭于萌芽中,是她一贯的作风,她决不会给敌人任何机会。 李三柱已经来了三天了,司徒嫣家里每天都有人,他没找到机会下手,想着晚上再和他娘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子。不甘的呸了一口,跺跺脚走了。 这几日天冷的利害,司徒嫣看了看天,怕是这冬雪不远了。看着李三柱走了,也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事发生了,将草药归置齐都收进戒指里,这才开始给哥哥们做棉鞋。才做好一双鞋底,就听见敲院门的声音,算算时间应该不是哥哥们,也不知是谁过来了,起身去开了院门。 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子拿着两双布鞋走了进来。将人都让进堂屋,给每人倒了碗红枣水,这才开始说话。 “这水咋这么甜,真好喝呢!”阿牛嫂儿话多,和福婶儿一样,两人喝了口水一叠声的赞叹。四婶儿人腼腆,话不多,只是喝着水点着头,也不多话。 “婶子爱喝,就常来,也没啥,就是那山上的野枣子让俺晒着用来煮水了。也是给哥哥们补补身子。” “就你鬼点子多,来看看这鞋,按着你说的样式做好了,你可不知,你旺福叔直嚷着让俺先给他做一双呢,说是穿着舒服,样式还好看。”司徒嫣设计的棉鞋不是古人常穿的圆口布鞋,而是有点像是短靴式的雪地鞋,底也比普通的双层底鞋,还多夹了一层,这样的鞋底子厚,帮子高,再绣上好看花样,虽然还不知这样的鞋,古代人是否能够接受,但不试过又怎么能知行或不行。 “那有啥难的,这双就给旺福叔穿,各位婶子回去都给叔们先做上一双,剩下的俺们再拿去卖。” “那可不中,这都是能卖银钱的,他又不是没鞋穿,先让他等着。” “俺当家的也说这话了,这男人啊哪知俺们做这个的辛苦,动动嘴的就想拣现成的。” 阿牛婶儿话音刚落,四婶子也接了一句,“嗯。俺家连狗子都跟着要。” “婶子们也别恼,叔们喜欢,那就说明这东西能卖的出去,这段时间赶的紧,等这次大集回来,俺多准备些布头碎布的,到时给爷爷、叔叔、还有哥哥们的都做一双,其实也不麻烦,这卖钱的就好好绣花,自己穿素面的就行。” “是这个理儿,可也不能用你的布,俺这家里有些旧衣服,已经穿不得了,拿出来做这个正好。” “这主意好,俺家里也有。”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司徒嫣拿着鞋仔细的翻看着,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送着婶子们离开。出门前还不忘嘱咐婶子们别累着了,这日子长着呢,慢慢做就好,这次是第一次卖,做的多了也不一定卖的出去。 几人心里也明白,阿牛婶儿和四婶儿走在前面,福婶儿故意落后了几步,拉着司徒嫣小声说着,“丫头谢谢你,你那药真好使,俺这毛病不躺个三天连地都下不了,这会儿跟没事儿一样。俺本来是要好好谢谢你的,可你叔说了,这事儿你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婶子就将这事儿记心里了,将来有用得着婶子的,你可别外道了。” “福婶儿就别和俺客气了!”见阿牛婶儿回身等着,二人也没再说下去。 送走了三位婶子,用过了午饭,司徒嫣押着李大郎几个进了西间,让他们去补眠,几个人没办法,只好进了西间,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的早,还干了一天的活,身上感觉是有些累的,头才沾了枕头,四人就睡着了。 足睡了有半个多时辰司徒嫣才去把人叫了起来,这白天睡多了,就怕晚上再没觉,好事变成了坏事。 等三郎和四郎起来,司徒嫣问了一下水窑的事,知道大郎和二郎都按照她说的做了,而且天黑前就能挖好,这才放心的和四郎一起进山。 申时刚过,四郎和司徒嫣从深山里往外走时,天空突然阴了起来,还刮起了北风,狂风吹的树梢“哗,哗,”作响。北风吹过树间发出阵阵口哨声,林子里暗沉得有些压抑,四郎胆子有些小,可还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拉着小妹的手往回走,“小五,不怕,四哥保护你。” 司徒嫣心里偷笑,她可没在怕的,倒是这个四郎,吓得手脚发凉,忍着笑差点憋出内伤,眼见要走回家了,细细的冰粒打在了脸上,有些微的刺痛感。雪粒打在林边的枯叶上,发出啪啪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惊得四郎拉着司徒嫣紧跑子几步,等进了院子这才安心。 司徒嫣任由他拉着,也没松开,她有着28岁的灵魂,自是不怕,可这四郎才9岁,害怕是自然的。两人这样拉着,至少能让四郎安心。 回到家看三郎没在,司徒嫣有些着急,叫了大哥去寻。李大郎也担心三弟,将锄头交给二郎,就要出门,正巧看到三郎背着个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哥,你可下回来了,大哥正要出门去寻你呢。这以后要是下雨下雪的,就不要外出了,在外的也要近快赶回家,做啥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司徒嫣有些不忍,这几人还都是只是孩子呢,在现代那都是家里的太上皇,如今生长在这个地方,天天干活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好。”李大郎也觉得这样好,他也怕弟弟们出事,到时还有何脸面去见爹娘。 几人今天回来的早,司徒嫣先不忙着做饭,借着亮将昨天教给他们的《百家姓》写在了一张纸上,还进行了一下测试,确定几人已经将昨天学的东西记牢,这才教他们认字。见几人都记下了,这才去准备晚饭,大郎就带着弟弟们继续在堂屋里读书,按照司徒嫣教的学习方法,他们白天捡柴、拾掇院子时,手里虽忙着,但嘴里脑子里想的都是昨天小妹讲过的故事,这会儿几人还相互考着,加深印象,倒真是学的比招财还快。 吃过晚饭四兄弟迫不及待的开始背书,下了雪的屋子显得比平日更暗沉了些,司徒嫣不喜欢屋子暗暗的,就早了半个时辰掌灯,昏黄的灯光,将几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司徒嫣洗了碗站在院子里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心里莫名的温暖安心。 二个时辰转瞬及过,大郎几个仍意由未尽,“寒门出才子,高山出俊鸟”眼下司徒嫣对这句话体会至深。 “哥哥们,读书讲求张驰有度,如果你们不好好休息明天没有体力干活,到了读书时又乏困的紧,那样怎么能学的好呢?俺知道哥哥的心情,每天学二个时辰可以,但回了房间就不能再想了,一定要好好睡觉。” “好。”虽然小妹讲的他们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不好好休息就没有精神干活,家里的活这么多,如果他们不干,那小妹就会干的多,会挨累,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一直等西次间没了声响,司徒嫣才打开东次间的窗户,望了望窗外,之前的雪粒子转成了雪花,可也没下多久就停了,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虽然没有月光,可雪光映着院子显得更加凄清静逸。 只是这积雪却阻了司徒嫣要一探李大牛家的脚步,只好将这事先搁置,她还不想打草惊蛇,让这些人有所防备,要打就要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永无翻身的机会。不动则已,动则必死,当然也是司徒嫣做人的原则之一。 李三柱这会儿也没睡,和他娘曹氏、他爹李大牛、二哥李二柱、侄子李招财聚在曹氏住的正房里间商量着对策。 “老三,这都三天了,你咋还没下手。”曹氏一直等着让司徒嫣吃回鳖,没想到三儿子迟迟没有动手,有些生气。 “娘,那臭丫头见天儿在家呆着也不出门,而且那院门见天儿的栓着,俺撒摸不着机会,这事儿俺看着要够呛。反正俺是没辙了,一点儿想头都没有?” “那臭丫头尖着呢,也不知是不是狐狸精投胎的。” “要不娘,这些日子俺再去盯着点儿,就算这几日没机会,等到了大集那臭丫头也定会出门,俺在撒摸准机会下手,到时一准儿把事儿整妥儿妥儿的。” “老三,你可整准称儿的,可别岔毗了。”李二柱心里有些不踏实。 “你们来家擎好儿吧!”细节的事,李三柱和曹氏又合计了一下,一家人这才睡下。 只是这回司徒嫣也没料到,李三柱会这么快动手,因她一时的犹豫而让李四郎受了伤害。甚至让她与李大郎的感情还有了小小的裂痕,多少年后,每每想起此事,都会让她心里一痛。也提醒着她对待敌人就要快刀斩乱麻,决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然斩草除根也是必须的。 第55章,有恒心起早练拳,被破门四郎受伤 十月二十九,天阴的厉害,北风卷着积雪刮的人脸生疼,李家四个兄弟仍在卯时初就起了身,在院子里打拳,风雪无阻持之以恒的决心,看的司徒嫣很是心安,能有这样的毅力,将来就算成就不大,至少安身立命不成问题。 做了早饭,一家人边吃边聊天,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李家就从来没出现过。 “大哥,看着这天儿,怕是过午还是要下雪的,俺想着那水窑也挖的差不多了,这下了雪土也冻了,挖着不容易,要不上午俺们都进山吧,趁着雪小,还能多捡点儿柴火,再挖最后一次草药,怕是这场雪下来,那山里也进不去了?” 司徒嫣问过了话,一抬头才发现大郎两眼发直盯着碗不出声,像是想着什么心事。又叫了两声“大哥”,才把人叫醒过神儿。 “大哥,有心事啊?” “这过了晌,怕是就要下大雪了,等雪停了,阿牛叔和山娃子就要进山打猎,俺也想跟着去,可弓还在老房子那边儿,少了趁手的东西,怕是不如以前打的多,只靠下套子挖陷阱,是打不着大家伙的。小妹,对不起,都是大哥没用。”李大郎一直盼着下雪,可这下了雪,他才想起弓箭啥的都还在老房子里呢,以他奶曹氏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把弓箭还给他,心里有些难过。 “这村里只有阿牛叔一家打猎吗?那他家里只有一张弓吗?”司徒嫣只会使用弓箭,至于制作完全不在行。 “阿牛叔家倒是有两张弓,那还是山娃子他爷当年活着的时候用过的,要跟去年似的山娃子没进山,俺也就去借了,可今年他也14了,阿牛叔是要带着他的。倒是旺福叔没当村正时,也跟着一起进山的,等吃了饭,俺去借借看,也不知能不能成?”李大郎这事儿也只能先这样了,司徒嫣的戒指里可没有弓箭这种东西。 二郎见大哥和小妹聊的差不多了,这才把自己的事儿说了,“小五,你要的那些平整些的石头,俺都挑出来堆在前院墙根儿了,等过了晌俺就给铺在院子里头。可这石头路不平整,就怕俺到时铺不好,再歪了脚可咋办?” “二哥不怕的,到时俺和你一起想办法。有了这条石头路,下雨下雪的也就不怕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洗了碗,锁了门一家人才一起进了山。司徒嫣特意观察了一下,并没有看见李三柱,这才安心的跟着走了。 差不多巳时末四郎先挖好了野菜,司徒嫣还想在挖一会儿,等等三郎,就让四郎先回去。 多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三郎也好了,背着一筐的山土加枯叶,又捡了一捆的柴火,摞在一处,这才跟着司徒嫣往回走。 “小五,这下了雪草药都少了好多,俺看着你这篓子里的土蛋(在司徒嫣的要求下,四兄弟已经不再把土豆叫作毒蛋了。)比草药挖的还多?” “这也没啥,有呢,就多卖些,没有呢就挖些土蛋回去当粮吃,不赚钱就省钱,只要日子过的下去就成。”司徒嫣早就想到了,这都入了冬了,能挖到的草药只会越来越少,今天她进山本就是冲着这些土蛋(土豆)来的。 两人边聊边往家走,在走到后院墙边时,三郎将背篓里的枯叶和土倒在肥坑旁,这才背起柴跟司徒嫣一起往前院走。 还差100来米的样子,司徒嫣眉头一紧,一股血腥味夹在空气中,扑鼻而来,这个味道前世的她最为熟悉,这是人血,难道家里出事了,一想到家里有人受伤,司徒嫣故不得跟三郎解释,拔腿就跑。 三郎一楞,嘴里叫着“小五!”,也追了上去。虽然司徒嫣年纪比三郎小了三岁,但速度却不慢,又比他先跑了一会儿,自然要快些。 院门一半关着,一半却大开着,院门口的雪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脚步印,司徒嫣没功夫细看,先救人要紧,推开院门,就看见四郎倒在院中,头上一片腥红,心揪着一痛,将背篓放下,走到四郎身边,先探了下鼻息,还有气,这才开始检查伤势。 这空当儿,三郎也跑了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四郎,脑袋上糊着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声都发不出,司徒嫣这会儿也顾不得安慰他,先救四郎要紧。 看了伤口,在靠近左侧太阳穴的位置,伤口不太深,想来可能是有些脑震荡,这才晕了过去,又检查了脖颈,四肢和脊背,确定再无别的伤势,这才喊着三郎过来,帮她把四郎抬进去,躺在这里就算伤的不重也会冻出病来。 “三哥,你先过来帮我把四哥抬进去,别担心,四哥没事,只是晕了过去,俺给他扎一针,再吃几副药就没事了。”司徒嫣连叫了几声,三郎都没有动作,她这六岁的小身板,实在是抬不动四郎,只好先劝了三郎几句,让他冷静下来。 “小五,你说真的,小四真的没事?”三郎还有些不信,看着脸色发白的四郎担心不已。 “当然是真的,俺什么时候骗过你,快来帮把手,不然四哥真要冻病了。” 三郎一听,忙将柴扔在院子里,帮着司徒嫣把四郎抬进了西次间。 “三哥,你先把炕烧上,这屋子冷,再烧些热水拿进来,把灶房里上次做席时剩下的酒也给俺取些过来。再熬些姜水。俺先给四哥扎上几针,再给他配药。”司徒嫣这会儿也不好瞒着他们自己懂医的事了,也幸好三郎的注意力没在这个上面,听着司徒嫣的吩咐就去做事了。 司徒嫣算了一下时间,她们只比四郎晚了一刻多钟,那四郎出事的时间就是这一刻钟,她刚进屋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正房的门锁已经被人砸坏了,西次间门也是开着的,虽然没看到坏了的锁头,但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东间她扫了一眼,锁头还挂着,想来这人还没得手,四郎就赶了回来。 一边将看到的事情捋顺,一边给四郎施针,几针下去,四郎有了反应,眼皮一颤一颤的抖了几下。三郎送了一次温水和酒,见四郎还没醒就又出去了,又等了一会儿,四郎才慢慢的睁开了眼。 入眼处是小妹一脸焦急的望着他,眉头都纠到了一起,抿着嘴唇色泛白,“小五!”试着叫了一声,这才感觉到头上有些疼。 “你先别说话,有什么等一会儿喝了药再说。你只告诉我你头晕不晕,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别的地方倒没觉得。”四郎感觉了一下身上,除了有些冷,别的还好。 三郎端着姜汤进来时,正看到小妹再给四郎处理伤口,水盆里有块被血浸污了的白布,碗里的酒已经用光了,看着小妹将一些药粉撒在伤口上,用白布将伤口包扎实了。这才看到四郎已经醒了,总算将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小妹没有骗他,四郎真的没事,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醒过来了。 司徒嫣给四郎的头下垫了两个草枕,让三郎趁热把姜汤喂给四郎,自己则去灶房熬药,出门前叮嘱三郎不要让四郎多说话,免得头晕会吐。 药刚熬好,就听到大郎和二郎回来的声音,两人进院门时,就看到一捆柴火扔在院门口,二郎还笑骂弟弟们不晓得去哪儿玩闹,这柴火也不堆好就跑了。可才走了几步,就看见雪地上的一片红,吓得将自己的柴火都扔了,喊着“小五”,就冲进了堂屋。 大郎也注意到了,只是比二郎多留了个心,见灶房的烟筒冒着烟,就知那里有人,先进了灶房,正好撞到司徒嫣端着药碗往外走,两人差点儿撞个满怀。 “大哥小心!”司徒嫣边叫着,边停下侧身,这才没将药洒了出来。 “小五,谁伤了?”大郎帮着小五开着灶房门,两人边说边往堂屋去。 “是四哥,让人打伤了头,倒在了院子里,有啥等四哥喝了药再说。”两人进了西次间,就看见二郎跪在炕边,拉着四郎的手在哭。 “二哥,快别哭了,四哥没事的,你这一哭再招他心里难受,等喝过药,再睡个一晚,明儿个就能好了。” 二郎也是被吓着了,这会儿听了小妹的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收了声站到了一边。 大郎盯着四郎看了几遍,确定是真的没事,这才稍安心,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闷了一肚子的疑问,可大家都知道还不到问话的时候。 司徒嫣一边给四郎喂药,一边和大郎说话,“大哥,你去趟村正叔家,请村正叔来一趟。”敢伤她在乎的人,这人无论是谁,她定让他血债血偿。 大郎明白,这会儿他留下也帮不上忙,而且四郎是在自家院子里被人打伤了,这事儿决不是一般的小事。又看了四郎几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二哥,院子里的柴火先堆起来,血迹的地方不要动,不论是报官,还是找人来做证,这些都是证据。”司徒嫣这会儿在忙着四郎,还没来得及去看那些证据,她可不愿错过些什么。 “好。”二郎和大郎一样,出门前都仔细的看了四郎几眼,这才放心。 “三哥,你去找阿牛叔或四叔,带着他们去趟李大牛家,也不要进院子,只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好好听着,这事儿怕和他们脱不了关系。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只要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不透风的墙。”司徒嫣一边说,一边注意四郎的表情,在她提到李大牛三个字时,果然四郎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意的表情。 四郎怎么也不明白,他什么都没说,小妹怎么会知道伤他的人是他爷家的人。 三郎一听这伤人的是他爷家里的人,本来还有些不相信,可看四郎瞪着眼盯着小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知小妹这次又猜对了,气得脸色发白,二话不说,抬腿就跑。 司徒嫣先支走了二郎,这才让三郎去办这事儿,就是因为知道三郎性子沉稳,不会像二郎那样冲动。 第56章,大郎惊误会连连,蹲墙根理清事实 没一会儿,大郎带着村正快步进了院子,看着院子中的血迹,村正心里也是一紧,他本是在家里和老爷子两人聊着今年服力役的事,就听见院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心里也是一惊,一般人来找他不是啥急事的,谁也不会这样砸门,这也不知又是哪家出了事。 福婶儿出了东厢开了院门,就看见大郎一脸的汗,一脸焦急的站在院门口,“大郎,你这是咋了,可是家里出事儿了?” 村正在屋里坐着,一听是大郎家的事儿,第一反应就是丫头出事了,忙穿了鞋下了炕,迎到了院子里。 “大郎,这是咋了?” “村正叔,您快跟俺回家看看,小四让人给伤在院子里了,满头的血。”大郎急的去拉村正,就往家的方向走。 “大郎,你先别急,俺穿件袄子。”大郎这才注意到村正只着了件儿夹衣,点头站在院门口等着,也不进屋。 村正边穿衣服,边跟他爹交待,“爹,大郎家的小四出事儿了,俺去看看。他娘,你多做些午饭,一会儿给大郎家送去些,怕是这会儿家里乱成了一团,几个小的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这几个娃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这就又出事了。快去吧!”老村正叹了口气,为这几个孩子难过。 福婶儿心里虽然着急,但知道伤的不是丫头,她还有些安心。不是说她心肠不好,可比起四郎,她更喜欢那个机灵的小丫头。 村正这一路走的也急,还不忘记问问大郎四郎的情况,知道司徒嫣已经给四郎医治了,就知应该不是啥大事。可进了院子看着那一滩血,心却沉了下去。 等进了西间,看见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脸苍白,头缠白布的四郎,心里把那个伤人的恨了个半死。 “丫头,可知是谁做的?” “旺福叔俺们先去堂屋再说。二哥留下照顾四哥。”司徒嫣请村正出了西次间,进了堂屋。却把二郎留下了,这事儿她还不想让二郎知道,怕他冲动坏了事儿。 “旺福叔,四哥刚虽然醒了,但头晕的厉害,所以事情的经过俺还没来得及问,但俺心里清楚,这事儿应该是李三柱所为。”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大郎惊的从炕边上蹦到了地上,大声叫着,“不可能!”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妹会怀疑他三叔。他心里猜的是二驴子悄悄回到了村里,才伤了四郎的。 “大哥你先别激动,听俺把话说完。”司徒嫣看了一眼李大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宁愿相信那些一直伤害他的骨血亲人,也不愿相信她这个一直对他们好的异姓亲人。这个认知让司徒嫣一下子有些心灰意冷。 可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她叹了口气,继续对村正讲着自己的猜测,“连着三天,俺都在院外见过李三柱,虽然他没有做过什么,但俺想他是一时没找到机会。俺刚看过了,家里外院的门锁已经被砸坏了,正房的屋门也是被砸坏的,西间的门鼻子断了,但锁头却不见了,想来这人是进了西间的,可东西却没少,想来是这人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就被提前回来的四哥给撞见了。”司徒嫣有些话没说,比起对李大郎的失望,她更气的是自己,明明知道这人别有用心,可她却没阻止这才让四郎受伤,她是气自己的警惕性降低,更是气自己低估了古代人的心性。 “丫头,这害人致伤可是大罪,你这光靠着猜测,怕是很难服众。”村正倒不是怀疑司徒嫣的猜测,只是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拿的出可以说服众人的证据,否则人家一个反咬,可能连他都跟着吃瓜落。 “叔再等会儿吧,俺想三哥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了。”司徒嫣也不再说话,出去给村正端水。 大郎低着头,心里有些难过,刚刚他一时的质疑,害得小妹伤心了,刚刚小妹眼中闪过的失落他看出来了。他其实并不是质疑小妹,只是被小妹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可他又能如何向小妹解释呢。想着以后小妹和他之间要因为这事有了隔阂,他就难过心疼的想哭。强压着心底的不适,坐在椅子上陪着村正说话。 司徒嫣正在灶房里倒水,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阿牛叔的声音,知道是三郎回来了,忙又准备了几碗水,叫进三郎和他一起端进堂屋,先让阿牛叔、四叔和村正一起先喝了水,这才开始了解事情的经过。 原来三郎出了院子,还没到阿牛叔家,就看到阿牛叔从四叔家出来,将来意一说,阿牛叔听着心里是又气又急,带着三郎叫上李四一起去了李大牛家。 几人也没走正门,直接绕到后院,顺着一处破败的篱笆墙摸到了李大牛家正房的后面,就听到里面一阵争吵。 “啥老三,你把话说清楚了,谁让你起这腰讹子,明明是你自己启那起子歪心,这出了事儿,你倒怪起俺来了,你想撂挑子让俺给你顶包,你做梦,别以为只有你聪明,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说话的正是李二柱,三人蹲在屋后,借着墙上的裂缝把屋里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老二你跟谁甩剂子(发脾气)呢,俺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儿子招财将来能多间屋子,相亲也能说上个好点儿的闺女,再不济的用那地也能换些个银钱好给招财读书用,这一大家子拼死累活的,都供着招财一人,现下你倒怪起俺来了,李二柱算你狠,你想当那白眼狼,俺成全你,以后招财的束修你自己想折,别想俺出一个子儿。”李三柱今天做了这事儿,还伤了人心里本就怕,回到家后,将事情和家里人一说,没想到李二柱先翻了脸,气得他嘴里也没有好话。把这个二哥恨得死死的,原来还想着他没有儿子,要是二哥家的儿子出息了,他也能跟着借光,没成想这人是个白眼儿狼,出了事就想先把自己摘巴干净了。 他李三柱也不是剩油的灯,挠杠子谁不会啊,想让他一个人顶雷,他要是出事,家里谁也别想好过,发了狠的李三柱就如一条疯狗,见人就咬。 要是司徒嫣在这儿,一定找个凳子舒舒服服的看戏,看着这狗咬狗一嘴毛,一定乐的很。 李二柱红着眼和李三柱吵到了一起,最后还是曹氏拿起鞋,给了二人一人一鞋底子,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吵,吵,吵什么吵?出了事儿不麻溜儿的想折,自个儿人倒先掐上了。老三你也别包屈(委屈),这事儿不赖老二话说的难听,平时看你是个稳妥的,咋这事儿整的这不着调(不仔细)。那李四郎他就一个毛头小子,你管他看没看到你,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你给他两拳也就是了,可你倒好,咋能想着用棍子敲他脑壳子,这会儿也不知死了没有。看这时辰怕是那臭丫头已经得了信儿,那可不是个善茬,这事儿要是让她抓了辫子俺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娘,您要是这么说,那这事儿俺真撂蹶子了(不干了),你心疼你大孙子连着疼你二儿子,一直以来都不待见俺,要是平日里俺也就认了。可出了这事儿,俺啥好处没捞着,俺这是招谁惹谁了,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落一肚子埋怨。” “老三,你是家里的老疙瘩(最小的儿子),娘疼不疼你的你心里没个数儿,你再跟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别说俺拿笤帚疙瘩抽你。” “娘你也别气,俺这不是急歪道了吗?那娘说这事儿可咋整?” “你走时可有人瞧见了,那李四郎到底伤的咋样儿?” “俺那时慌的紧,有没有人瞧见,俺也没注意。至于那臭小子,俺那一棍子下去他就倒了,只瞧着那血顺着往下淌,血赤呼拉的慎人的紧。也没敢瞧,又怕人看见就跑了回来。”李三柱这会儿冷静下来,回想着刚发生的一切,心里有些后悔。 “老二你也别想着摘巴干净,老三进去的时候让你把风,你倒好借着尿道溜了,要是你给老三提个醒的,他能被那臭小子撞个正着。你是招财的爹,老三是他叔,这事儿出了能不能累了招财就要看俺们咋整了?” 曹氏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李招财这个孙子,连两个儿子的生死都不顾了。 李二柱和李三柱心里也明白,但嘴上却不敢说,只是存了别样的心思,特别是李三柱,一直以来都为了别人的儿子挨累,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会儿更是将李二柱一家恨的紧,可这嘴上也不敢说,怕他娘真抽他大耳瓜子。 “要俺说,今儿这天儿不好,村里少有人走动,那臭丫头的家又偏的很,老三这事儿应该没啥人看到,要不然村里早吵开了。既然没人看见,俺们就能不认,到时一推五六,看他们还能拿俺们怎么着?光指着四郎一人的话,谁能相信。” 曹氏合计了一下,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好,那咱们一家可说好喽,打死不认,要是他们逼的狠了,就说他们是自己磕的想赖俺们。这没有证人,他们就拿俺们没折。” 李三柱心里有些打鼓,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是为了啥,自己眼下也没啥好主意,只能听李二柱和曹氏的。 三郎和李阿牛、李四蹲在外面越听越气,恨不得将这些人爆揍一顿,可三郎记得小妹的话,不能打草惊蛇,小妹是做大事的,这事儿还要先跟她商量才能办。三人这才猫腰退出了李大牛家,回了司徒嫣的家。 李大郎这时听着三郎、阿牛叔和四叔讲这些,是又气又急,气自己的亲人真的就是原凶,急的是小妹还误会着他呢,他要赶快向小妹解释。 村正更是气的直拍桌子,连屋里的二郎都气的蹦了出来。 “俺去杀了那帮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二郎说完就要往外头冲,还是阿牛叔手快,将他一把拉了回来。 “你小子安份点儿,有你大哥和村正呢,哪轮得到你。” “俺就是气不过,要是这口气不出,俺就不姓李。”李二郎犯了倔,争着身子要往外冲。 “阿牛叔,你别拦他,就让他去,他愿意做那亲者疼,仇者快的事儿,就让他去,反正俺要是哭死了,他也不在乎,大哥要是悔的去见了爹娘,他也不上心。那就让他去。”司徒嫣这是用上了激将法,也只有她的话,李二郎还能听的进,一时楞在屋子里没了声音。 司徒嫣也不理他,转了身与村正、阿牛叔和四叔商量。 “旺福叔,这事儿没有证人,就像那曹氏说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要是再让他们搅和了,怕是以后再想拿这事儿出来说道都难了,叔看要怎么办才好?”听着司徒嫣的这几句话,村正才真的放下心。 “丫头,你能冷静下来,叔很高兴,叔真怕你冲动反而坏了事儿。”村正其实一直都在担心,这一屋子都是孩子,出了事说不着急不气是不可能的,要是没个冷静的,这事儿也就难办了。 “叔你放心,俺不是那鲁莽的人,俺要不就不动,要报仇就打的人永无翻身之地。”司徒嫣是低调,但如果不给村正个态度,她也怕这人为了面子将这事儿压了下来。所以该强悍时,她决不退缩。 看着这样的司徒嫣,村正、李阿牛、李四心里都有了数,怕是这样的丫头,才是真实的她,平日里可爱俏皮只是她其中的一面罢了。想想也能明白,能自己一个人从河南县来到这里,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就是他们自己,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几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悦,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高兴,并没有因为司徒嫣的冷静狠心而有所不满。村里能多这么个心思灵透的,只会是村里的福气。 几人在那里交换眼神,怎么能逃得过司徒嫣的眼睛,从他们交换的眼神中,已经明白这三人的态度,这村里最大的官能在站她这边,她也很是高兴。 第57章,定计策算计人渣,找证据深入虎穴 几个坐在屋里商量,就听院外传来福婶儿的声音,“啊,咋这些个血!” 福婶儿本是依着村正的话,装了些吃食赶了过来,虽然心里为着几个孩子着急,可那会儿也只是听说,并没亲眼见到。 等到了司徒嫣家,见院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那雪地上的一片暗红,这才吓得尖叫了起来,差点连手里的篮子都丢了出去,甚至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司徒嫣一惊,怕福婶儿真吓着了,忙下了炕迎了出去,将福婶儿先让进了堂屋。 “福婶儿别怕,四哥伤的不重,这会儿喝了药已经睡了,您要不信就去西间里看看。”见她点头,这才将提着的篮子放在炕桌上,领着福婶儿进了西间。 福婶儿看着躺在炕上的李四郎,眼里一热,泪顺着腮就淌了下来,忙拿袖子擦了擦眼角,怕让司徒嫣看了难受。 “婶子放心,四哥只是失了些血,伤口也不深,这会儿只是因药起了效,这才睡的沉。”司徒嫣摸了摸四郎的头,确定没有发烧,就扶着福婶儿退出了西间,也坐到堂屋的炕边上了。 她家没有凳子,幸好当初盘的炕大,不然这一屋子的人还真坐不下。 “婶子知你是个能的,这都过晌午了,你们几个还没吃呢吧,俺就做了些饼子,熬了菜粥,你们也惦惦,别四郎没好,你们再累病喽。” “谢谢婶子,俺那灶上有早上备下的,热热就成,这些先让叔们吃吧,都跟着俺挨累,都这会子了却连口饭都不能供上一口,俺可不客气了,就拿着婶子的东西借花献佛,婶子可别恼呢?” “俺们回家吃就是,这些个都是他福婶子给你们的,你们几个小的快趁热吃。” “阿牛叔,你这说的是啥话,叔们是在这李家村里对俺们最好的人,俺也不拿您当外人,就拿着福婶儿的东西孝敬叔们,要是叔不吃,那俺这心里要难过的。” “阿牛啊,你可说不过这丫头,得,她说啥就是啥吧!俺们先吃着,丫头你也去灶房把东西热热,一会儿给大郎几个吃上,吃饱了咱再想办法。” “行,叔们先准备着,俺去给你们拿碗。” 几个人心里压着事儿,吃的安静,司徒嫣也没另外做,只把早上剩的热了热加了点面疙瘩,跟着大郎几个在灶房吃了点儿,就回了堂屋。 先去西间看了四郎,确定他没事,几人这才又聚到堂屋炕上聊了起来。 “村正叔,俺刚刚里里外外的找过,西间的锁是真的不见了,而且放在西间里的一串钥匙也不见了,俺想着怕是那李三柱将这些东西顺了去,一时着急还放在身上没有丢,那个锁也不便宜,他没拿着啥好东西,这东西他是舍不得丢的,这是俺们唯一的证据。只要在李大牛家将这个东西搜了出来,这事儿他们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司徒嫣吃午饭时心里就有了疑惑,胡乱扒了两口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找起了证据,虽然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被李三柱拿了去,但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好了,只是不知他把东西藏哪儿了,这要是埋了,一时的也找不着。到时再打草惊蛇,他再把那东西扔了或是埋着不取,咱可连点证据都没有了。”村正觉得要是真有这么个东西,他也就不难办了。 “俺相信一定有,这个先不急,俺一定能找到,至于四哥的事儿,俺要让全村人都知道,别的也不用多说,只说四哥让人打晕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这样一是让村里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二是逼着李三柱现形也好师出有名,俺会想法子进李大牛家搜罗。而不要让李三柱知道四哥已经醒了,免得这李三柱真将东西转移喽!” “丫头,你可想好了,这没得证据,就把事儿捅开喽,到时村里人人自危,怕是说闲话的就多了,到了那时,要是再找不出证据,这事儿对你们家的影响可不好。而且那曹氏一定会从中下绊子使坏,要是再背上灾星的名头,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不怕,俺这叫至之死地而后生,她叫唤的愈欢,将来伤的越重,伤了俺在乎的人,她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行,这事儿交给俺了,晚饭前俺就开祠堂,把这事儿闹上一闹,只是丫头你真有办法找到那个证据?” “旺福叔,您只管放心,俺一定让这证据从李三柱的屋子里蹦出来。让他连抵赖的机会都没有。”司徒嫣想着就算没有这个东西,也难不倒她,栽赃一个坏人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那好,阿牛和李四回去也别乱说,等晚上去祠堂时跟着俺一起唱戏就好。” “这事儿听村正的,俺没意见。”“俺也是。”几人又聊了几句,村正还要去县学里接小羊儿他们,司徒嫣向众人道了谢,送他们出了院门,至始至终都没和李大郎说过一句话。 李大郎心里难受,又为四郎担心,更是烦燥,可刚才屋里有外人,他也接不上话儿,这会儿总算是等到了机会想找小妹聊聊,可看着小妹将人送走了,却还在忙,甚至还用剩下的那串钥匙将杂物房都打开看了一下,他又不知要如何是好,只得远远的看着,直到小妹进了灶间准备给四郎熬药。这才跟了进去,“小五,俺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护着三叔,俺当时听着只是有些吓到了,真的,俺一直都相信你的。” 看着急的满脸通红的李大郎,司徒嫣心里才好过些,如果她也养了个白眼狼,那她不介意从此与这人一刀两断,她不是善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她最是明白。既然李大郎并没有怀疑她,也不是有意冲着她大吼大叫,而且她也看的出,这人说的是真心话,那她也就不那么气了,勉强算是原谅了他,毕竟这一家人还要一起过日子。 “大哥,你给四哥熬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俺出去一趟。”见小妹肯跟自己说话,美的李大郎连声应着,只要小妹不生气,别说是熬药,就是让他去院里跪着他也高兴。 出了院门,司徒嫣直奔李大牛家,远远的就看见李二柱的媳妇正在院子里劈柴,就绕到后院,见李三柱的媳妇在整着菜地。就没靠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等了起来。 直等到灶房里冒出烟,知道是李大牛家开始准备晚饭了,这家人每天只吃两顿饭,所以晚饭的时间比司徒嫣家的早了一个多时辰,是要赶在入夜前将晚饭吃完,省得天黑了还得浪费灯油。 见后院里已经没有人,这才进了院子绕到李三柱住的屋子,听了听声音,确定里面没有人,这才闪身摸了进去。 屋子虽暗,幸好这会儿天并没有黑,倒也看的仔细。摆设很简单,南边是炕,炕上有个炕柜,一个被垛堆在炕里,看样子里面卷着的是枕头,地上一张桌子,两条凳子,司徒嫣不由得撇了撇嘴,这李三柱的屋子比她的还好,至少还有家具不是全空着的。 柜子不用看,那东西决不会放在柜子里,被垛子里也不会,晚上睡觉还要再拿出来,这拿进拿出的多了,难免不被人发现,又寻觅了一会儿,屋子里的东西不多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儿,甚至连地上司徒嫣都有仔细查看,也没见挖动过的痕迹。 “那东西到底放哪儿去了?”司徒嫣在心里暗自嘀咕,见屋子里没有,转身就要退出去,转身间眼睛朝着屋梁上闪了一眼,心里一动。屋外还有些亮光,这会儿还没下雪,这李三柱的屋顶也漏了个洞,虽然不大,但刚好透进来一丝光,将梁上照了个仔细。 “还真会藏。”司徒嫣抬眼看着梁不由得给了李三柱一个赞,要不是这会儿天还亮着,一旦入了夜,就算是她亲自进来也未必找得到。 证据找到了,那今儿个祠堂里无论唱哪出戏,她也不在意了。 “李三柱,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司徒嫣挑了挑嘴角,邪气的笑了一下,这才退出李三柱的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去曹氏的屋子听会儿墙根儿,做到知己知彼。 等到入夜前,司徒嫣才等到小羊儿上门,“小五,俺想看看四郎。” “谢谢小羊儿哥,四哥没事儿,这会儿在西间炕上躺着呢已经醒了,你先进去吧!俺给你端碗水。”司徒嫣将小羊儿让进了屋,这才进了灶房。 大郎几个都守在西间,见小羊儿进来,忙给他让了地儿,让他上炕坐着。小羊儿也不坐,只看了眼四郎,见他面色虽白,但眼睛清明精神尚可,心里的怒气才小些。 他爹私下里已经将事情和他说过了,刚听时很是意外,可细想时又很后怕,如果遇袭的是司徒嫣那个丫头,一想到这个,他就气的想冲到李大牛家将李三柱狠削一顿,还是他爹告诉他没有证据还不能轻举妄动,这才压下怒火。 其实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平日里一向冷静,甚至对什么事儿都冷漠以对,这次竟然会因为一个想头儿就乱了分寸,他也不敢相信这个冲动的他就是自己,可等他冷静下来,心里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他想保护那个小丫头,从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他表达的太迟,这才让他与她失之交臂。好在她还住在这个村子里,三不五时的还能见上一面。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这才借着传话的由头登门拜访。 小羊儿来,除了看四郎,就是叫司徒嫣他们一起去祠堂的,今儿这戏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她们一家,最后还是决定由二郎留下照顾四郎,免得二郎冲动坏了事儿。让大郎和三郎还有司徒嫣一起去祠堂。 路上大家都没说话,小羊儿已经将村里的人家都通知到了,司徒嫣这里是最后一家。 等到了祠堂,进了院子,就看见人都聚在了院子里,族长和村正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司徒嫣示意大郎和三郎上前,自己并没有往前去,她是女孩子,在外并不算是李家的当家人,这一院子的都是男人,她也不好往前去。就躲在院门边,跟着一群来看热闹的村妇一起冷眼旁观。 村正远远的就见司徒嫣来了,见她并没有急着往前来,就明白这丫头是来看戏的,既然丫头要看戏,这人也齐了,那就开锣吧!看了李大牛和李三柱的方向一眼,这才清了清喉咙开始喊话。 第58章,李家人祠堂唱戏,歪事实贼喊捉贼 村正清了清嗓子,院子里议论的村民这才都安静了下来,“今天把大家招来,是因为咱这李家村出了件害人致伤的大事,而且受伤的还是个娃子。”村正说完这句先停了下来,拿眼睛扫了村民们一眼看看大家的反应,其实主要是看向李三柱,见他脸色煞白扶着李大牛,连连往后躲,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这才接着往下说。 “俺开始还以为是哪家的两个娃儿掐起来了,这娃儿们私下里犯个倔劲,谁给谁一拳,谁踢了谁一脚的小打小闹的也不叫个事儿。可俺去了才知,根本不是娃儿们胡闹,所以这才把大家伙儿召到这儿来,这受了伤的是李大郎家的四郎,而且还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被人用棍子打破了头,到现在还躺在家里人事不知。这可就不是啥小事儿了,要是捉到了真凶,那可是要进县衙挨板子吃牢饭的,要是四郎出了啥事,这人就要给他偿命。” 除了几个知情人,村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一下子炸开了锅,有生气的,有怀疑的,有吓得不知声的,一时间议论纷纷。 村正也由着这些人议论,余光注意着李三柱这边,李三柱扶着李大牛,就怕他爹一个撑不住,将事情撩了出来。小声提醒他爹,“爹,你稳住,他们没有证据。”李三柱和曹氏都不想让李大牛来,可在户簿上,李大牛就是家里的当家人,所以只好让李三柱搀了过来。果然这李大牛胆小,差点儿让村正几句话就给诈了出来。 李大牛知道自己的毛病,捏着李三柱的手,直往他身后躲。 村正见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这事儿呢发生在午时前后,谁要是那时候在村西北头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儿,就说出来,咋也不能让那起子黑了心肝的坏了俺们一村人的名声不是?到时还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进咱李家村来。” 李三柱听着这话也是一惊,看了眼院子里的村民,就怕有人认出他来,等了有一会儿,见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指认他,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看这样是没有人看到他了。” 这一放松,心气儿就硬了起来,“他村正叔,俺虽是李大郎几个的叔叔,可俺也要为村里人讲句公道话,俺这村里从来没发生过这事儿,至从李有柱的闺女进了村,先是出了二驴子的事,如今连四郎都受了伤,俺倒觉得不一定是村里人所为,要不咋没人见着,说不定是他家里自己出了什么妖孽,这才害得四郎那小子出了事儿。” 李三柱这话一落,不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差不多了,这和李三柱家关系好的或上次司徒嫣家做席回礼给得少了的几家,都叫嚷着骂司徒嫣是个祸害,而一些没啥关系的村民,因着上次得了回礼,也不多说话,只是点头附合着,而与司徒嫣关系好的,反而特别的安静。 这里面声音最大的就是曹氏,“俺早就看出来那贱蹄子是个祸害精。要不是她,俺家那几个小子咋能连爷奶都不认了。” 村民们都是这样,明知道对错在哪方,可立场不同时再听此事就会起别样的心思,如今这事儿被曹氏在这当口扯了出来,也都跟着附合几句。曹氏心里乐的很,想着发生这事儿不但没被连累,还找回了颜面更是高兴的越说越来劲。 李大郎和李三郎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突然感觉很陌生,特别是他三叔和他奶,为着这样的血亲,他还与小妹起了隔阂,可换来的却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的心凉到了极点。 这出戏按照司徒嫣的剧本一步一步演的精彩至极,包括李大郎和李三郎两人的反应,其实他们二人也是司徒嫣手中的演员。她就是要让李大郎他们认清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人,虽说这亲情中夹杂了些算计,但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她会义无反顾,不求对得起世人,但求无愧于心。 村正眉头皱的紧,刚想出声,却听到族长先开了口,“村正啊,俺觉得大家伙儿说的在理。这丫头来历不明,说不得是咋回事儿呢?” 这族长特别好面儿还很记仇,几次在司徒嫣这里都没得到好处还总被忽视,早看这丫头不顺眼,如今能落井下石,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村正有些生气,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脆嫩的童音响了起来,“各位叔伯婶子们,俺能得各位如此惦记,还真是三生有幸。”司徒嫣要是再不出声,她可看见了,小羊儿,李三郎都已经脸红脖子粗,一副要和人打架拼命的架式了。 “俺人微言轻,也不便坏了祖宗规矩,本不应该来的,可看着这么多婶子都能来,俺也跟着见见世面。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不辩是非,不分忠奸,只凭着红口白牙的就污人清白,这还真是让俺长了见识。” “臭丫头,你胡说啥?”曹氏离的最近,几步跑到司徒嫣身边,指着她的鼻子就要开骂,“怎么,曹奶奶,俺哪里说错了,当初大郎哥几人为啥离的家,村里没人不清楚,你以为村里人都是傻子不成,任你欺骗。”司徒嫣不给她机会,也赖得理她,边说边往内院走来。 “李家三叔,您刚说的二驴子的事,难道他当初要杀了俺,俺就只能伸着脖子给他杀,那才叫俺知理明事不成?” “至于族长爷爷,您可是一族之长,不带着村民分黑白,辩是非,却歪曲事实,以求瞒天过海,俺知道,那二驴子是你远亲,你看不上俺,但也用不着拿俺四哥的命来全你的脸面。” 被点到的三人红着脸,一时被说的不知要怎么回话。跟司徒嫣斗,这些人还真是不自量力。 司徒嫣这时已经走到三郎身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这才看了村民一眼,“人在做天在看,俺是个什么样的人,各位叔伯婶子看的最是清楚,今儿个是来找真凶的,俺虽然只有六岁,但也知事有轻重缓急,今儿个无论各位如何看待俺,俺都不在意,只求还俺四哥一个公道。” “你就是个祸害,哪来的公道,你害了人,还想让俺们给你公道,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施以火焚之刑。省得村里再出祸端。”李三柱见司徒嫣几句话就扳回一程,不甘心的跳出来大叫起来。 “不知李家三叔,为何一心想至俺于死地,而不愿查找真凶?难道这事儿是您做的不成?” “俺哪有,俺可没登过你家的门。你少血口喷人,把屎盆子往俺脑袋上扣。”这李三柱刚可是听村正说了,四郎到现在还没醒呢,村里又没人指证他,他现在可硬气的很。 “不知在场的各位叔伯是否都愿意揪出真凶,还村里一个清静,也让俺这个小丫头见识一下各位叔伯的公证。” “丫头说的对,这样的人村里不能留,说不得哪天他又害了别人家的娃。”李阿牛知道戏唱到这时候,是他们出场的时候了。 李四也跟着嚷严惩真凶。族长刚被司徒嫣气的不轻,这会儿还坐在椅子上顺气儿,一时也没来得急阻止。 村正也知差不多了,看了司徒嫣一眼,司徒嫣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这才安心的将戏唱了下去,“俺在问一句,今儿个午时前后,有没有人去过村北头?” 这时人人自危,就算有去过的,也不恳承认,更何况是做贼心虚的李三柱,更是把身子缩在一边,就怕有人认出他来。 “各位村民如此肯定都没去过村北,李三柱你也确定。”李三柱被村正点了名字,吓得腿都抖了,心想着,“村正怎么会提到他,不是说李四郎没醒吗?莫不是中间清醒过,这会儿又晕了,这个天杀的,怎么不直接死了干净。”可这会儿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村正,你可是一村之长,您这无凭无据的,凭啥质问俺?” “那你是去过,还是没去过?不是你做的,你怕啥?” “谁说俺怕了,俺今天一天都呆在家里,没出过门。” “好记得你的话。”村正瞪了李三柱一眼,这才接着说,“四郎被人打晕了,中间醒过来一回,他一口咬定是你李三柱将他打伤的,你也别急着辩白,当然俺也不能听一面之词。俺这还有个证据要是能拿的出来,足可以证明你就是真凶。俺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认还是不认。” “俺没做过,凭啥让俺认。村正你别为了这丫头的银子乱给人扣屎盆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村民都楞了,原来真凶是李三柱,那刚刚他和曹氏叫的那么欢,难道是因为心虚。比起李三柱,大家更愿意相信村正,这人心一偏,看的事情自然也就偏了。 司徒嫣看着李三柱急的满头是汗,曹氏更是吓坐在了地上,连李大牛都腿肚子发软,要不是李三柱撑着,早就瘫了。 “你不认也行,敢不敢让俺们去你家里搜一搜,丫头可是丢了一根她娘生前带过的银簪,如果你没拿,那就让俺搜,如果搜出来那人就是你害的,到时你不认也不行了。” 李三柱一听是根簪子,胆子马上壮了起来,他是拿了东西,但决不是簪子,这底气硬了,一蹦三高的叫嚷着,“搜就搜,俺还怕你不成。反正俺没做。” 曹氏一直注意着李三柱的动静,见他硬气就知这证据一定不在自己家里,也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叫着,让人都去她家里,她不能让人污了家里人的清白。 司徒嫣见戏已过中场,只待收尾,也不再出声,随着村民一起往李大牛家而去。 与村正错身时只说了两个字,“梁上”。 村正听着一楞,马上明白丫头指的是证据藏在梁上。心里高兴,这事儿有了证据,就好办得多了。 司徒嫣见人走远了,这才回身叫过三郎,“三哥,你回去让二哥把四哥给背来,等会儿由他指证,效果更好。” 进了李大牛家的院子,李三柱走在最前面,大声嚷着将家里人都叫了出来,“你们随便搜,要是搜不出来,俺可跟你们没完。” 村正也不理他,叫来几个与司徒嫣家关系不好的进屋去搜,也不进正房,直接进了李三柱的屋子。这么做还是下午时司徒嫣与村正商量好的,如果是李阿牛或李四将东西搜了出来,李三柱一定咬准了是他们栽赃的,她怎么会给他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村正在屋里指挥,屋子里的东西不多,找起来容易,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看完了,什么都没找到。这几人刚要出去,村正指着梁上对其中一个说,“踩着桌子上去看看,别看漏了。” 那人也不疑有它,爬了上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两银子、一把锁头、一串钥匙。将东西拿了下来想递给村正,村正却没接,这东西不在他手上,就不会被人说掉包。 出了李三柱的屋子,李三柱先看了眼村正,见他两手空空得意的大叫着,“村正,你得还俺个清白,为了根银簪子就毁了俺的名声,俺也不多要,赔俺五两银子就成。” “李三柱,你这脸皮可比那城墙还厚一寸。你看看这是什么?”村正侧过身,将后面的人露了出来,那人手上正拿着刚从梁上翻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俺自己存的,又不是簪子。”李三柱心里一惊,可也没在怕的。 “哈哈哈。”这回换司徒嫣大笑了起来。 “李家三叔,这是俺来到这李家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你说这东西是你存的,可俺看着却像是俺家里今天刚丢的。” “你胡说,你家里穷的啥也没有,哪用得起这些东西。” “你没去过俺家,咋知俺穷的用不起?” “俺是听说的。” “怕是李家三叔伤了人心里紧张,都没来得急仔细看过这些东西吧,这银子的确不是俺家的,但这锁却是俺的。” “你也别急,你说这东西是你的,你可记得那锁上有什么记号?” “俺不记得了,时间太长。” “可俺却记得,那锁上有个司字,俺不知李家三叔攒的东西为何要刻着俺的姓。不知要如何解释?” 司徒嫣这话,直接将李三柱吓坐在了地上,连着在他身后的曹氏一起带摔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李三柱脑子嗡嗡做响。他一时起了贪念,当时砸开正房屋门,等进了屋才发现西次间门上也有锁,拿着石头砸了几下就开了,见锁头没有坏就放进了怀里,进了屋子又找到了钥匙,心里更是高兴,想着拿钥匙去开东次间的门,只是还没来得急动手,李四郎就回来了,一时情急,将钥匙也揣进了怀里,因此才将这些东西留了下来。 等打伤了四郎,慌慌张张回了家才想起怀里的锁头和钥匙,只是心里有事儿,也没来得急细看,想着这锁头不便宜,留下将来至少卖了还能得个百十来文的,就藏到了梁上。现下却成了揭他罪刑的证据。 看着李三柱这样,村民就算再愚蠢也明白这李三柱就是伤人真凶。想到刚刚在祠堂里李三柱撺掇他们将过错推给一个六岁的小娃子,更是气愤。有些激动的,随手捡了石头就朝着李三柱砸了过去,嚷着要对李三柱施以火刑。这祸从口出,李三柱哪里会想到,他刚才的建议,这会竟成了宣判他死刑的魔音。 第59章,捉家贼全家服役,全村人忧心匆匆 愤怒的村民拿着石头去砸李三柱,这石头可不长眼睛,村民们又没个准头,不只砸的李三柱抱头鼠窜,连曹氏、李大牛、李二柱,甚至是招财和他娘都没能幸免。 李三柱被砸了几下,身上一痛,心里却清醒了起来,叫嚷着“是村正做的手脚,这东西是村正栽赃给俺的,俺没做过。” 李三柱这一喊,村民们是都住了手,可拿着证物的那个村民不干了,这东西可是他从梁上取下拿出来的,村正可是连碰都没碰过。 “李三柱,你扯蛋,这东西是俺取下来的,那屋里四五个人都瞧的真儿真儿的,村正连根毛都没碰。你个黑了心肝的,都这会子了,还想坏了别人的名声,你个不是物的鳖犊子玩意儿,俺削死你!”这人可不想为这事儿沾包,急扯白脸的就要动手。 李三柱傻了,他没想到这村正做事滴水不漏,他现在是一点儿折都没有了。心急的拿眼去看曹氏,想让他娘替他出面,可这会儿曹氏已经吓傻了,哪还想得到主意。 李招财刚躲了几步,这会儿离他三叔有些远,脑子转的飞快,这三叔是保不住了,可他怎么也不能让这人坏了自己的名声,这心里想什么就跟着叫嚷了出来,“三叔,你咋这么糊涂,这一时不甚犯的错,认了也就是了,四郎是个命大的,你再出点子药费,那四郎又是你亲侄子,还能要了你的命去?” 听着像是劝李三柱,可司徒嫣知道,他是想表现自己,把自己摘出去,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李招财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不出声,李三柱未必会把他扯进来,这一出声,注定这李招财跑不掉了。 李三柱本来以为这侄子会帮他说话,没想到却是为了摘清自己,将他往火炕里推。气的咬着牙瞪着眼,也不管什么亲不亲的,将李二柱为他把风,李招财帮着出主意的事儿全都抖了出来。 李招财看着这样不要命的三叔,心里也是一急,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三叔已经急红眼了,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家人闹的欢,二郎背着四郎也赶了过来。 “四郎,你醒了。”村正第一个看到了背着四郎的二郎,将四郎从二郎身上扶了下来。 “村正叔,俺刚醒。”四郎得了三郎的嘱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打俺的就是三叔。三叔你咋能这么狠心,见了俺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砸。俺们虽然断了亲,可也不是仇人啊!”四郎说的激动,苍白的脸色,趁着头上包着的白布,让人看了就心疼。 有那些个心地好的婶子,跟着流眼泪,阿牛婶儿气的指着李大牛家的几人就骂,“几个小子当初是被你们赶出家门的,这大冬日的,你们狠心的连口吃的都不给。全村谁不知道。如今几个娃才有个屋子住,到现在家里连过冬的粮都没有,你们咋还能去偷他们的东西?你们的心都让狼吊了去不成?” 福婶儿更是气的直哆嗦,小羊儿扶着她娘,恨得直咬牙,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报官。” 他平时不多话,这两个字却直接说到点子上,司徒嫣是想报官,但还要看李大郎几个的意思。 “不要报官,四郎啊!那可是你亲叔叔啊,你咋能那么狠心啊!”曹氏一听要报官,人也清醒了些,先哭着扑到四郎脚边,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威胁四郎。 “奶,不是小四狠心,是三叔想要俺们的命。”三郎看的明白,心思也比四郎细,当然看的出他奶的这是在威胁。 曹氏见这边说不通,爬了几步,跪在大郎的面前,“大郎啊,俺给你磕头,看在俺一把老骨头的份上儿,求你别报官,俺这老了老了却闹的家破人亡,就是你爹活着,也看不下去啊!” 李大郎心里难受,四郎是他的亲人,可这奶奶是爹的亲娘,他要如何是好。 司徒嫣看着李大郎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是不能报官了。可这当奶的跪在孙子面前,怎么都说不过去,忙走到李大郎身后,用膝盖一顶,再就手一拉,跟着李大郎一起也给曹氏跪了下来,“李家奶奶啊,求你别逼俺大哥了,你是想逼死几个哥哥吗?俺们一家只求个安身的地儿,只想能有个活命的机会,就连这您也看不惯吗?求您给俺们一条活路吧!” 二郎几个这会儿也明白了,连着四郎一起跪了下来,对着曹氏直磕头。 曹氏虽然心慌,但不糊涂,她知道只有她舍了这张老脸,给几个孙子下跪,逼他们就犯,也许还能保住老三。可没想司徒嫣把她的心思看的透彻,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 这几个孩子,伤的伤,小的小,哭起来可比她这个老么卡哧眼儿的可怜的多。 她这下连装哭都装不出来了,村民们漫骂声传出好几里地,惊得一村子鸡呜狗叫的跟着一起唱戏。 “这里怎么回事?”院子里正闹的欢。突然一个声如洪钟的男声响了起来。 村民们被惊的都收了声,往两边退着,留出个可以过人的小道。司徒嫣借机将李大郎几个都扶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儿,跪久了腿再落下病根可不值当的。 村正这才注意到,来的人一身的衙差服,这人他之前并没见过,想来应该是新上任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性情,这突然来到李家村又不知所为何事,忙上前行礼,“见过衙差大人,小民是李家村的村正,不知衙差前来可是有要事在身,还请先到俺家歇个脚?” “先等等,这里刚刚连哭带闹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司徒嫣这会儿将来人看了个仔细,这人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的模样,脸色暗黑,头带纱帽却没有帽翅,腰配短穗横刀,身着对襟藏青色及膝衙服,上面沾满了灰尘,看的出风尘扑扑赶了不少的路,依司徒嫣的经验,这人常出门在外,又未见马匹相随,应该是三班衙役里“快”班司缉役(专管缉捕、传话的衙差)中的步快。 司徒嫣对这衙差倒不反感,只要他能秉公办事就成。 村正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个仔细,从这人出现,曹氏和李三柱就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连哭都不会了。李大牛更是晕了过去,由着李二柱扶着,倒在一边。二柱媳妇搂着李招财,早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三柱媳妇这会儿跪在李三柱边上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一家人的心全都被惊了个透心凉。 司徒嫣觉得今天这戏唱的是跌宕起伏,本来以为要一曲终了,却没想临了还能再来个小高潮,真是耐人寻味。 衙差常年在外,对这些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你这村正也不知怎么当的,出了这事,将人拿了往县衙门里一送就是,跟他们费什么嘴皮子。” “这李家村如今出了这事儿,俺是没脸了,可这李三柱一家都有涉案,而且和这被害的李四郎虽说断了亲,可还有着骨血情在,俺这也是没办法啊?”村正其实心里是不想将事闹到外面去,让别的村看了笑话,可如今被衙差撞见,他也知瞒是瞒不住了。 “这事儿要想在村里解决,那还得看苦主是个什么意思?”衙差看向李四郎,想着要是这苦主没那个意思,他也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这趟差事就是传个话,多了这事儿,回去还要麻烦禁子(狱卒),事情多了不说,又没啥好处。 李四郎是第一次被衙差问话,心里紧张连话都说不出,司徒嫣皱了下眉,看了眼村正,知道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心里有了计较,这才帮着开口。 “这位衙差大叔,这里天气冷,俺哥还伤着呢,能不能先去村正叔家再商量?”村正听着这话,就知道这丫头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将事情闹大,心里一喜,对司徒嫣的印象更是好到没话说。 村民们这会儿哪还有敢出声的,都安静的听着官差放话。 “你是苦主的妹子?” “是,俺是李四郎的异姓妹子。”衙差也没在意,他也赶了不少的路,这会儿正渴着,能找个地方歇脚当然是最好。 “你们几个老实在家呆着,要是苦主不追究,你们就赔些银钱,要是苦主追究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吃牢饭,要想逃,那是最好,俺正愁没立功的机会呢,要是能亲手抓个逃犯,俺就离升官不远了。” 司徒嫣不得不佩服这衙差,几句话就将李大牛家几人钉死在了家里,别说出院门,怕是几人连屋门都不敢走出一步。 “行了,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事情没个定论,司徒嫣也不能让四郎回去休息,让大郎将四郎背到村正家,直接进了小羊儿的房间去休息。一切有她和村正就够了,要是衙差有话要问,再把四郎叫来就好。 福婶儿先给衙差上了茶,这茶还是当家的专门给这些官家的人预备的,平日里他们可是不喝的。 司徒嫣等这衙差喝过茶,这才示意村正问话,“衙差大人,您这次来所谓何事?” “这是官府发的告示。”衙差将文书递给村正,“到日子了该服“更卒”役,今年这天儿不算冷,所以这次不是在本县,而是要到新昌县北紧挨着玄菟郡的地方去挖渠,十一月初一就将人送到县里,要是迟了皆以逃役论处。” “那今年是否可以‘过更’,‘更赋’又是多少?” “要是想‘过更’的,在你这儿交了银子,再去县里登记,只是这‘更赋’可比往年多了,一个人就要五两银钱,怕是没几个能交的上的。” 司徒嫣坐在一边,总算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就是一年一度的力役开始了,这可是李家村的大事,脑子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李三柱,我要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人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衙差才注意到,这苦主家只有个六岁的娃子留了下来,看着不由一楞。 “大人,您别看这丫头岁数小,他们家可是她当家。这事儿和她商量就成。” “还是个丫头。”听村正说眼前穿着男装的娃儿,竟是个丫头,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心中也生出了好奇。 司徒嫣简单将自己的身世和李家四个儿郎的事讲了一下,当然是避重就轻,简单明了。衙差对这些倒没在意,只是一个六岁的女娃讲起话来比个大人都利索,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行了,丫头,你这事儿,俺也听明白了,你想咋办吧?” “这些人再坏总也是俺干爹的亲人,虽然干爹不在了,可俺也不想让他老人家在天上也不得安生,俺想着即然县里现在缺人服役,不如将李家几个成年男丁都拉去服役,这样他们也算是受了罚,又给县里加了服役之人,两全其美,只是因为他们是受罚,所以不得‘过更’。” “这主意好。”连村正都跟着点头赞好。这处罚村里人都说不出啥,只能称赞李家几个小子心善,而且这事也只有村里人知,没闹到外头去,他这村正当的也不丢人。这可不只两好,就是四好、五好都使得。 衙差也没想到这丫头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转出了这么多心思,原本只是一丝的好奇,这会儿倒是多了几成的喜欢。 “这丫头还真如你说的,鬼精的。行,这事儿俺一会儿走之前,就去给你办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也得让他们把医药费付了,俺看着你四哥是伤在头上,看着精神还行,应该不是太重,那就赔个二两银子吧!你可中意?” “一切听衙差大叔的。”司徒嫣对赔不赔银子的不感兴趣。 事情办得顺利,村正领着衙差又去了李大牛家,告诉李三柱几个,大郎他们还念着亲情,不愿将他们送去官衙,他们只要去服力役就算是罚过了。李大牛家成年男丁有李大牛、李二柱、李三柱和李招财,一共四人一个都没逃开。又从曹氏那里要了二两银子的赔偿,将司徒嫣家的锁头和钥匙要了回去,又让他们签了认罪文书,这事儿才算过去。 二两银钱对于曹氏来说,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那可是她勒紧了裤带攒了一年,才算是给招财攒够了一两的束修,这下全给拿了出来,又加上李三柱攒的那一两私房,才算把这罚银凑齐,可这会儿有衙差在,她哪能不给,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将李大郎和司徒嫣几个恨到了骨子里。 只是曹氏的恨对于司徒嫣来说,根本无足轻重。日子照过,亲人照护,这本就是她的性格。 第60章,编草席温暖人心,安胎药保母留子 送走了衙差,村正又将村子里的人都聚了来,将官府的告示读了一遍。这下议论声可比刚才更大了,哭泣声都快将村正的声间给淹了去。村正连喊了几次,村民这才安静了些,可抽泣声,还时不时的传出来,村正也知道村民们这会儿心里难受,在本县服役,还可以靠家里接济个一、二,虽然累点儿,但总不至于挨饿受冻,这去了外县,是生是死全看官府的了,哪有人家能舍得。 可“过更”费一下子涨到五两,就算是家里有的,也只能免一个人的役,更何况李家村本就穷苦,几乎没有几家出的起银子。 就连村正自己也在头疼,他们家老爷子也差一岁才到六十,今年也是要服役的,所以他手里的银钱要加上老爷子手里的这才够免役的,连他二弟的都不够给。就更别说其他的人家了。 一时间村里愁云惨雾,连刚刚李三柱打伤四郎的事,也没有人再提起理会,得了这信儿,全都回家想办法去了。 村正记挂着李四郎,还是到司徒嫣家走了一趟。 司徒嫣已经和李大郎几个回了家,李大牛家的事儿了了,服役又和他们家没关,他们家可是连个成丁都没有。 回家后,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喂四郎喝了药,就让他先歇着了。司徒嫣这才有空向大郎打听“更卒”役的事。至于李三柱的事,司徒嫣就当没发生过,毕竟她和这李三柱没有任何关系。 可李家四兄弟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那人也是他们亲爹的弟弟嫡亲的三叔。这事儿能这么处理,全是为着这四兄弟着想,也幸亏四郎没什么大事儿,不然司徒嫣就算为了这四人,也不会轻易放了李三柱的。至于服役的时候,这些人还有没有命回来,更与她无关。只要这些人不再找她麻烦,她看在李大郎几个的面子上,也愿意放他们一马。 最主要的还是怕李大郎他们心里难受,这会儿一家人坐在一起,就随意找了个话儿,聊了起来。 李大郎将更卒役的事介绍了一下,司徒嫣这才明白,这更卒役是每个成丁(15岁以上60岁以下的非“三疾”男子)除服正卒、戍边两种徭役外,每年必须在本县服的1个月劳役,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轻易是不会去外县的,也不知今年怎么会去了外县。这更卒役干的多,吃的少,特别累,每年就是在本县服役还有熬不住累死的,这回到了外县怕是死伤的就更多了。 一聊到这个李大郎心里更加难过,他明年就成丁了,到时也要去服役,家里弟妹还小,也不知他有没有命回来,要是回不来,这一屋的孩子可怎么办?其实这李大郎还真是多虑了,就算司徒嫣出不起这笔银钱,到时李大郎去服了役,她司徒嫣一样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只是亲人间相处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好像少了他别人都活不下去一样。是幸福的牵挂,也是一种亲人间的关心。 几人正在聊天,就听到院门响了几声,猜到是村正来了,司徒嫣这会儿坐在炕里就没下地,是二郎起身去开的门。将村正让进堂屋,大郎几个回了西次间照顾四郎,独留司徒嫣招呼村正。 “丫头这是二两银钱,还有你家的钥匙和锁,你可收好了,要是四郎有啥不得劲儿的,你告诉叔一声,明儿个天一亮,俺就赶着牛车送你们进城。” “谢谢旺福叔,俺记下了。这银钱俺们家就不要了,叔明儿个送村民们去服役,到了县城上给大伙买些饼子分分,要是有剩的,就先放叔手里,等以后村里的叔伯们有个需要的就接济个一二。也算是俺们家对村里人的一片心意,就当是给四哥积福吧!” “丫头,这二两银钱可不少,你就这样分了?要不和大郎他们商量一下吧?”村正觉得这受伤的是四郎,而且看着大郎对那老房子里的一些人还念着情,怕司徒嫣独断专行,到时几个娃子伤了和气。 “这银钱是那边给的,虽说是给四哥的药钱,可要是俺们家真收了,怕以后叽膈的地方更多,到时哥哥们夹在中间更是难受。俺家里虽然穷,但还不到揭不开锅的时候,而且俺跟大哥打听了,那力役弄不好是要死人的。俺们家今年没有服役的,也算是尽尽心意吧!”司徒嫣不愿意收这笔银钱,她虽不怕事,但也不愿找麻烦。就将这笔钱拿出来给村民们分了,让村里人都跟着占了好处,将来曹氏要再有什么事儿闹腾起来,村民们也好都能帮趁一把。 村正想了一下,也没在反对。两人又聊了几句,司徒嫣想着村正家里还有事,“叔家里一定还有事儿,俺也不多留,等忙过了这阵子,俺再登门道谢。” “真要说谢,也是叔要谢你。要是依着你的性子,不把人办了,你哪会罢休,你是为了全叔的面子,叔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叔记下了,你放心,叔手里有他们签的认罪文书,他们要是再找事儿,叔一定第一个将他们押进大牢。” “有您这句话,俺就放心了。叔也别为着这种人生气,服役是大事,先紧着大事办。这些个都不叫事儿。只是明儿个叔进城的时候,再给俺带两把锁回来,一个是院门的,一个是屋门的,这两个都让李三柱给砸坏了。” “那行,这事儿俺记下了,明儿一准给你办了。那叔先回去了。你们也累了一天,赶紧的睡吧!” 司徒嫣下炕将村正送出院子,将院门关了叉好,这才进了正房堂屋。见大郎三人从西次间里出来,正坐在炕上,先是一楞,这才想起这个时辰是读书的时候。 “大哥,家里柴房里还堆着不少的乌拉草,你和二哥去取些来,俺们一边编草席,一边读书。” “小五,你不是说草席够了,先不编了?”李大牛家要服役的事儿,司徒嫣回来已经告诉大郎几人,所以二郎也看开了,知道这样办是最好的,虽然心里仍有气,可也忍下了。 “之前是够了,可眼下还得再编些。”司徒嫣编这些草席是用来送给和她关系好的村民的,这些人去服役,要自己带被子,可这些人家是个啥情况,她心里清楚,那被子别说保暖,连勉强挡风都不够用。所以她想做些草席,将几个席子缝在一起,这些草席再加上他们自己的被子,保暖应该不成问题,再送些自制的固本培元的药丸,撑过一个月应该不难。 这些她还不想和大郎几个细说,这人脑子里的东西装的太多,心思就杂了,学东西也就没那么快了,所以伤脑筋的事,还是她一人去想吧,四人只要能听令做事儿就成。 几人学了两个时辰,刚要洗漱睡觉,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村正的声音又从院外传了进来。 “丫头,快开门。俺是你旺福叔。” “来了。”司徒嫣想着怕是出事了,要不然村正不会去而复返,而且还敲的这么急。 打开院门,看见村正和亮子两人站在一处,村正手里提着个气死风灯笼,晃得人心发慌。 “旺福叔,这是咋了?” “丫头,俺这也是不得已,亮子她媳妇可能是有了身孕,可这会儿却见红了,这县城大门已经关了,要想找个郎中也得明儿一早了,怕是再这么下去,嗨,叔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求到你。” 看着村正为难的样子,司徒嫣也明白,她懂医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村正却带着亮子来,想来也是想到亮子以前救过她一命,她也许会出手吧。 “看叔说的,亮子哥你先别急,俺这就带上东西跟你去看看。”有啥要说的都得等先救了人吧,那个瘦弱的女子,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至少在那个时候,虽然她自己怕的要命,可还是给了司徒嫣一丝温暖,就为了这,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回了东次间,从戒指里取出些药,配了一副保胎止血的药包,又拿上针,亮子家出事的是亮子媳妇,大郎几个不便跟着,司徒嫣交待了一声,这才跟着村正一起快步向亮子家走去。 路上亮子心急,看司徒嫣走的慢,将她背了起来,连跑带走的往家赶。司徒嫣被颠的有些难受,可也知道亮子心里急,再难受她也只得忍着。 进了亮子家,也来不急细看,就被亮子带进了东厢的里间,亮子娘和福婶子两人守在亮子媳妇身边,亮子娘看到司徒嫣时先是一惊,可看着福婶儿松了口气就知这个孩子一定可以救儿媳妇一命,虽有担心却没多问。 司徒嫣也顾不得和人打招呼,先将人都请了出去,这才给亮子媳妇把脉,虽然她也为这个女人担心,但她不愿别人看到她医病,“小五,俺求求你帮俺保住这个孩子,俺嫁给亮子一年了,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如今,呜~~~”。 亮子媳妇和亮子请村正过来时,本来是想借牛车的,可村正说城门已送,根本没法子进城去请郎中,两人本来都已绝望了,却不想村正说村里就有个郎中,还带着他求到了司徒嫣的门上。原本两人是不信的,可这会儿病急乱投医,即是村正推荐的,想来就算这丫头不是郎中,可至少也比他们懂的多,也就由着她医治。 “嫂子你别哭,你现在身子虚,再哭,俺就是有办法,也保不住这孩子。你先别说话,俺给你好好把把脉。”司徒嫣心里有些急,刚她把脉时已经确定,这亮子媳妇是怀了身孕的,只是月份还轻只有一个多月,要是这时候母体过于激动,怕是这孩子真就保不住了。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的疼,丈夫就要去服役了,生死未卜,如果家里能留个后,她这心里应该也会好过些。 静下心,又从新搭脉,还查看了一下女子的**,只是伴有少量出血,没见血块,下腹轻微胀痛,但不明显。知道了这些,让她略微心安,这些都只是先兆流产的症状。如果保养得当,应该没事儿。 这才将守在门外的亮子喊了进来,“亮子哥,婶子,如果你们愿意相信俺,这几日就听俺的安排,俺不保证一定能成,但有六成的把握。如果你们有所怀疑,大可以等到天亮进县城,刚才俺的话就全当没说过。” 村正站在一边,也不好说话,这事儿关系人家生死,丫头没把话说满,也是怕将来招人记恨。 “俺信。”亮子今儿个也去了祠堂,他一直观注着这个他当初救下的小娃儿,这才一个多月不见,这孩子身上有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可是很难察觉,如果不是他一直观注着,怕也不会发现,这会儿看着司徒嫣的眼睛,他就知道,将自己媳妇交给这个丫头,一定不会有事。而且这人还是村正找来的,他心里更加坚信这丫头是个能的。 司徒嫣又看了亮子娘一眼,没有老人家的同意,她就算是再想救人,也不会出手。 “亮子,娘这心里乱的很。俺不是不信,只是这要是有个万一?” “娘,你看你说的是啥话。小五能来俺就对她有信心,就算有个啥,俺也不会怪任何人,只怪这孩子和俺们家没缘。”亮子说的坚持,他娘也知道托到明天说不定这孩子也是留不住的,甚至搞不好,连大人都保不住了。不如试试,如果成了家里就要添丁进口了,如果不成,只当是一场梦吧。最后也点头同意了。 “即然你们都同意,俺还有句话,今儿个这里发生的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也不许说与外人知道,就算你们任何人说了,俺也是不会认的。到时别怪俺翻脸无情,伤了彼此的交情。” 其它的话司徒嫣不想多说了,村正一家是明白的,她最怕的就是亮子的娘,这话就是要给她提个醒。 这才从背篓里拿出药包,幸好出门时备的齐,这保胎药里有当归、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川贝母、枳壳、荆芥穗、生姜、甘草和艾叶让亮子先去煎了。 “旺福叔和福婶儿先回去吧,这村里正是忙的时候,这里有俺呢,差不了,麻烦叔回去前给俺大哥带个话儿,俺怕他们等着不睡,让大哥看着点儿四哥,要是有啥事儿,就来亮子哥家找俺。” “丫头,这里俺看着吧,你先回去吧,四郎还伤着呢?”福婶儿担心这边也担心李四郎那边。 “福婶儿,不是俺不想让您看着,实在是今夜是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俺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俺不得不留下,四哥那边倒不用太担心,俺也只是让他们多看着点儿,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司徒嫣也想回家休息,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哪能这边还有危险,她人就走了。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她可不会做。再有四郎那边,已经一个下午了,要有事儿早出事儿了,也不会等这么久,而且出门前她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四郎睡的安稳,面色都恢复了些,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那好吧,俺和你叔先回去了。大郎那边俺会过去传话,你不用担心。”送走了村正和福婶儿,刚好亮子把药煎好了。 等喂过了药,又过了近一个时辰,亮子媳妇才感觉肚子不痛了,也没有再流血,司徒嫣又给她把了一次脉,脉相已经平稳多了,让亮子去做了个鸡蛋粥给他媳妇喂上,这才让人睡下。 亮子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睛泛红的司徒嫣,也为这个六岁的娃感到心疼,可他什么也不懂,又不敢让司徒嫣回去休息,万一他媳妇不舒服,他只能干看着。 “小五,谢谢!” “亮子哥,种善因得善果,当初你救了俺一命,如今俺能救你孩子一命,这就是因果轮回,如果当初俺被人害了去,就是俺想救也没得救不是。所以再不要如此客气了。” “你饿了吧,俺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亮子哥你去睡会儿,天一亮俺就要回去了,到时嫂子还得你来照顾。” “俺不困。” “不困也得睡,亮子哥,俺说句不该说的,嫂子这样怕是因为你要去服力役吓的吧,如果你再不注意身子,不是让嫂子跟着你着急。为了嫂子你也得去休息。只要熬过了今晚,再养个几日也就没事了。你服役的这段日子,俺会每天过来给嫂子把脉,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在外只要记得,家里还有嫂子和你未出世的孩子,好好保重也就是了。等你服役回来,俺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媳妇。” “小五,俺啥也不说了,要是俺能活着回来,再报你这份恩情。” 也不等司徒嫣回话,亮子行了个礼,就蜷在一边睡了。这农村也没多余的屋子,司徒嫣也不在意这些,坐在炕边上,靠着墙开始想着心事。 第61章,下大雪忙制药丸,送银钱感动乡邻 大定二十年十月的最后一天(三十日),再过一天村里的成丁就要去服力役了。 前儿夜里亮子媳妇睡的很是安稳,司徒嫣搭了两次脉已经可以确定如不发生其它的意外,这孩子是保住了。鸡叫头遍时,天仍暗着,司徒嫣小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睡得警醒,听了声音就知道有人来了。 动了动身子,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先站在门边抖了抖身子,这才转进了里间,司徒嫣这才注意到,来人是亮子娘,看着她头发上的积雪,这才想起,那“嘎吱”声是怎么回事。 “婶子,早啊,外面下雪了?” “可不是咋地,大烟冒雪的,可苦了亮子了,也不知那服役的地方是个啥样子?五丫头,俺儿媳妇身子咋样,俺那孙子保得住不?” “婶子放心,孩子没事,就是嫂子身子太弱了,得吃些好的好生养着才行。”司徒嫣知道,亮子家过的不容易,亮子娘虽然更看重自己的儿子,可也没亏待这个儿媳妇,亮子媳妇想是嫁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好,这是经年累月饿出来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能养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亮子娘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亮子听了声儿也醒了过来。 “娘,你咋过来了?” “你睡的倒沉,也不看着你媳妇点儿,让五丫头跟着挨累?”虽是训斥,但听的出,亮子娘没有责备的意思,更多的是对司徒嫣跟着熬夜有些过意不去。 “亮子哥,熬药的方法你可记清了,要是没啥事,俺就回去了。嫂子这三天最好不要下地,更不能干活,只管躺在炕上将养着,过了这三天,就可以下地活动活动,要等过了头三个月,才能干些活,但也不能累着。你可都记下了。”司徒嫣当着亮子娘的面儿说这些,就是提醒她,要想保住她的大孙子,就要善待儿媳妇。 亮子坚持要送司徒嫣回去,最后还是司徒嫣以她媳妇身边离不了人为由拒绝了。 司徒嫣走前又搭了一次脉,确定没事这才离开,一出屋门,就看见漫天的大雪,抱成团的雪花随着风在空中漫步轻舞。她有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仿佛回到了东北老家。看着远处的房屋,好像奶奶正坐在灶间等她回家吃饭,眼眶不知不觉得就湿了。 揉了揉眼睛,这才出了亮子家的院子,紧走了几步,站在一棵挂着树挂的老槐树边,看着被白雪淹没的村庄,伸开双手,闭上双眼,静静的呼吸,感受着这下过雪的村庄,少了些泥土的芳香,多了丝清凉的舒爽。 这种时候也只有她司徒嫣有这份心情,远远的看见有些人家升起的炊烟,不知这灶堂里的火,能否暖了村们冬日里寒冷的心,洗去他们满心的愁? 感到身上有些凉意,才抖了抖头上的雪,向家里走去。天有些阴,但雪映着大地却亮的很,只是风急了些,吹的人睁不开眼。戳了戳双手,捂着耳朵紧走两步,刚刚站的久了,有些着凉,回家后得喝些姜水,前世今生她都讨厌生病。 到了自家院门口,刚想敲门,院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大郎探着身子正好出来。 “大哥,你这是要出门?” “小五,你回来了。快先进屋。”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就往堂屋里进,入手一片冰凉。小妹这是冻着了,忙让二郎去烧姜水,司徒嫣一夜未睡,这会儿也着实累的紧了,有人帮着做,她也轻闲些。 “俺看着天都亮了,也没见你回来,有些不放心,正要去亮子家看看。”李大郎这会儿才想起来回小妹的话。 “俺没事,亮子嫂子也没事,都好着呢。俺先不上炕的,身上都是雪。先去看看四哥。”司徒嫣一进门,就连抖带拍的,可身上的雪还是不少,衣裳都有些湿了。 “小四没事,夜里睡的好,早上醒来时说头也不晕了,嚷着要去院子里打拳,让俺硬押在了床上,这会儿还跟俺生闷气儿呢。”李大郎一边说着一边和司徒嫣一起进了西间。 没见到三郎,想着可能是在净房。看见司徒嫣进来,四郎一下坐了起来,“小五,你回来了?累不累?” “四哥,你头还伤着呢,动作轻着些。俺不累。”司徒嫣将枕头给他垫在身后,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坐在炕边上开始给四郎把脉。 “脉相平和,四哥的伤没伤了脑子,只是皮肉伤,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不过这几天四哥不能去院里打拳,只能乖乖的呆在屋子里,晚上可以跟着哥哥们一起读书。” 司徒嫣的话比圣旨还好使,四郎乖乖的点头,气得大郎举着手想敲他的头一下,可看着那包着伤的白布,这打到一半的手又停了下来。 “大哥说的你不听,小妹说的你就点头跟捣蒜似的。”三人笑骂了一会儿,就见二郎端着姜汤走了进来。 “小五,快趁热喝了。”接过二郎递过来的粗陶碗,慢慢的将一碗姜汤都喝了,这才觉得身子暖了起来。 三郎也从外面回来了,身上没沾什么雪,想来是没走远。 “小五,今儿雪大,不能进山了,家里的事儿俺们都能做,你这一夜没睡,快去歇着吧?”三郎一进屋,就先看到了小妹一脸的疲惫,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心疼的不得了。 “俺没事儿,等吃了早饭再睡,哥哥们今天别的都不用做,只将柴房里的乌拉草都编成席子,越多越好。对了大哥,阿牛叔怕是这次也要去服役,那进山打猎的事儿要咋办?” “这个没啥的,要是阿牛叔去不了,村正叔就会带着俺们进山,只是这回去最多也就两天,毕竟村里大事小情的少不了村正叔。” “往年都是如此吗?” “也不全是,以前四爷爷身子骨好的时候,就由他带着。”大郎看着司徒嫣一脸的迷茫就知她被村里这些辈份闹晕了,忙给她解释,“四爷爷就是狗子他爷,按着辈份排行老四,他儿子又叫李四,所以俺们都叫他四爷爷。” “哦!”这该死的古代,叫名字多好,这什么四、五、六、七的叫的人头痛。 “四爷爷这几年身子越发不行了,今年更是连炕都下不来了。” “那四爷爷多大年纪了?” “俺记得好像是六十多了,具体的俺也记不清了,以前四爷爷家做寿,爷都只带着招财去,俺们去不上,所以记不太清了。” “那四爷爷就不用服役了,可四叔家除了四叔,他可还有兄弟。” “有的,四叔还有两个弟弟,只是大弟弟前几年去戍边,再没回来,都说死在外边了,可四爷爷不信,只要没看见尸体,他就不相信二儿子已经没了。小儿子二十多了,今年初才成的亲,还没有孩子。家里能干活的就只剩狗子和四婶子了。那个小儿媳妇好吃懒做的,俺不喜欢。”比起大郎,二郎和狗子更处得来,对他家的事儿也知道的多些,就抢着将事儿讲给司徒嫣听。 “行,俺心里有数了。俺去做早饭,哥哥们去打拳吧。别忘了都喝碗姜水再去。” “小五,饭俺来做,你去歇着吧!”大郎怕小妹累着,不让她去。 “还是俺来吧,大哥做的饭,连二哥都不爱吃。”司徒嫣打趣了一句,也没在西次间里再呆,直接起身去了灶房。 “都是你们这帮臭小子,平日里让小五给你们惯的,嘴都吃刁了,这会儿倒让小五跟着挨累。”大郎责备着弟弟们,可听上去更像是笑骂。 “那也没办法,小五做的就是香,大哥做的东西和奶做的一样,难吃的很。” “那你以前怎么还吃的连碗底子都舔了。” “以前是吃不饱,饿得嘴里没味,这天天都能吃饱,还香的很。”二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为啥,至从吃了小妹做的饭,大哥做的东西他就咽不下去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司徒嫣先回了东次间休息,她过午还有好些事做,如果这时候不好好歇着,怕是事情赶不出来。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还在梦里见到了奶奶,奶奶微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睡醒的时候,司徒嫣感觉眼角还是湿的,就知道自己还是牵挂奶奶,只能苦笑一声,对着屋顶心里暗暗许愿,希望奶奶健康。 又赖了会床,这才起了身,出了东次间,就看见哥哥们坐在堂屋地上编草席,连四郎都起来了,坐在炕上手也没闲着,这人没事,动动也无防的,司徒嫣也没说,去了净房洗漱干净,看了看天,都午时了,忙去准备午饭。 吃了午饭,将哥哥们都撵去西次间休息。为了四郎,几人昨夜里也都没休息好,又干了一上午的活。几人很是听话的去歇着了。 司徒嫣这才进了灶间开始制药丸,这次做的药丸一部分是要给村里关系好的几家服役用的,一部分留存,好给大郎进山打猎时备着,所以做的时候分为四种:固本培元、解表去热、外伤止血、腹痛腹泻,将她手里的药材也用了个七七八八。一直忙到快入夜才做好。 大郎几个睡醒后,都到灶房来看过,见小妹忙的很,他们又不认识草药帮不上忙,就都回堂屋继续编草席。 等司徒嫣从灶房里出来,才发现雪已经小了很多,差不多入了夜也就停了。明天大郎应该就会进山打猎,她要准备的东西还真多,只怕今天晚上又没得睡了。 先进屋子将四张草席两两缝在一起,再按照现代睡袋的样式加工一下,又找来纸张,四种药丸都包上三粒,药材不多,做出的药更少,再几家分分,所以每家也就不多了。四张包药的纸分别写上养、热、血、泻。这样吃的人才不会吃差了。 趁着天还没黑透,先将草席做的睡袋和药丸给亮子家送去,再给亮子媳妇把了个脉,确定没事,这才转回家接着忙。 晚饭吃的简单,将中午剩的热了一下,吃了饭,将炕桌搬到地上,这才在炕上做起了剩下的草席睡袋。司徒嫣一直忙到戌时才停了手。让大郎、二郎拿着东西,一起先去了阿牛叔家。 第62章,施恩惠不图回报,雪地鞋温脚暖心 到了李阿牛家,正房里的灯已经息了,都怪她贪睡,要是上午少睡一个时辰,也不会忙到这个时候了。只好硬着头皮叫门,“阿牛婶儿,是俺小五。” 阿牛婶儿已经睡下了,这会儿听了声音,忙起身下炕穿了衣服去开门。 “小五,这是咋了,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阿牛婶儿想着孩子大半夜的跑了来,又见了大郎和二郎,想着许是四郎在家里出事了,急的就要出院子往外走。 “阿牛婶儿,不是的,家里好着呢,俺找您是有事,阿牛叔可睡了?” “没呢,快的先进屋。”进了阿牛婶儿家,司徒嫣才注意到,这山娃子和阿牛婶儿住一个屋,这会儿光着身子裹着个被子羞的满脸通红。 司徒嫣这里事儿紧,也没空儿避嫌,“阿牛叔,时间紧,俺和哥哥们忙到这时候才赶了些东西出来。也没来得及问您,明儿个服役您家里去几口人?” “俺爹去年走了,只有俺和俺弟。只是俺和他们已经分了家,倒是不常走动。”司徒嫣也明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两家关系不好,那她也不用照顾着了。 “叔,这个是药包,您收好了,里面有四个纸包,分别写着:养、热、血、泻,你不认识也不达紧的,到时问问衙差,他们一定识得,这写着养的药,要是你觉得累得狠了或感觉身体撑不住了就吃上一粒,至少能固本培元增长力气。这热药,是发热时应急的药,这药每次只能吃一粒,如果不烧就不要吃,三粒药要是都吃了还没退烧,那就得赶紧找个郎中来看。这血药是粉状的止血药,受了轻伤,划了口子的就用上,哪怕是小伤也要用上,免得伤口受冻,会更严重的。最后是这泻药,要是肚子痛或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就吃上一颗。”司徒嫣讲的仔细,这药可不能用错了。 “丫头,你让俺说啥好,婶子谢谢你。”阿牛婶儿刚听时还没觉得,这会儿才明白,这孩子送来的可都是保命的东西,抱着司徒嫣就哭了起来。 “婶子,快别哭了,俺这还有好多话呢,说完了还得去四婶家,再不去四叔和四婶怕是要睡了。” “好,婶子不哭。”阿牛婶儿也知道,司徒嫣事情多,不是她伤心的时候。 从大郎手里将草席递给阿牛叔,“叔,这草席是俺特意做的,俺家里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这草席用着方便,将被子塞在里面,睡觉时从开口的这头往里一钻,即不会被人抢了被子,又不会漏风,而且就算没睡炕,身子底下也不凉。等到服役结束了,将这个一丢,回来也不用背着挨累。” “丫头,叔啥也不说了。”李阿牛眼睛也红了,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叔有啥话,等你回来咱再说。”从背来的篓子里拿出一串钱递给阿牛嫂,“这是一百文钱,叔您先别推,听俺把话说完。这穷家富路,到了服役的地方,要想少干点儿活,吃点儿好的,不上下的打点是不成的,就算打点后不能少干活,总好过让人给穿了小鞋下了绊子。而且这钱也不是俺的,就当是先支给婶子的工钱,这回俺可是赖上婶子了,您就是不想给俺做鞋子卖也不成了。” “丫头,你那心思婶子咋会不晓得,这是明着帮趁还不让婶子心里欠着情。”阿牛婶儿拿手掩着脸,哭倒在山娃子身上。 “婶子,俺可没你说的那么好,俺就是个泼猴。还有婶子,你给叔按咱们卖的样子缝上双鞋子,俺可是听说那挖渠是见天儿在外冻着,这脚不冷,身上也就不会冷。婶子俺还要去四叔家,就不多留了,叔快别下炕的,让婶子去把院门叉紧就成,俺跟着哥哥们一起,出不了事儿。”司徒嫣将要下炕的李阿牛,又按回了炕上,这才拉着李大郎的手出了门。 阿牛婶儿一直将人送到院外,看着人走没影了才回了屋。看着一炕的东西,这才敢放声的哭。 “媳妇,快别哭了,俺走了家里全指你一人,要是你再哭伤了身,可咋整?”李阿牛平日里话不多,只有对着自己媳妇时,还能说上两句。 “俺身体好,又有丫头送来的这些东西,俺保证好好的回来。这银钱俺拿个五十文的就好,这五十文你存着,好过年使。” “不行,丫头说的对,你出门在外的最是需要。俺成日里呆在家,没啥用钱的地方,而且有丫头在,俺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你说这丫头才六岁的,做事儿比那当家的爷们都强。” “是啊娘,你不知道,大郎他们现在是吃的饱,穿的暖,俺看着都胖了,家里拾掇的也干净,看着可羡慕的很,要是俺妹子也在家的,该有多好?” 阿牛婶儿还有个女儿,今年14了,三年前大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卖给了县上的大户人家当奴婢,虽然签的是活契,可家里日子一直不好过,当初卖了一两银钱,赎时就要五两银,到现在家里也拿不出。这会儿被儿子提起,她这心里更是难过,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混小子,瞎说个啥。”李阿牛瞪了儿子一眼,吓得山娃子一咕噜,缩进了被子里。李阿牛这才将媳妇搂进怀里,一叠声的劝慰。阿牛婶儿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收了泪。 “对了,鞋子,这东西是丫头要去卖钱的,可便宜你了。”阿牛婶抹干了泪就着灯,开始做鞋子,其实她家里有做好的鞋子,可那上面有福婶儿绣的花,她可不能用,忙赶着给李阿牛再做一双。心里有些意动,这跟着丫头,以后家里也多了营生,也许明年就能把女儿接回来了,感觉日子有了盼头,这手上又快了几分。 “这丫头是个宝啊!当初要是俺们家能收留她该有多好。”李阿牛想着当初第一次见这丫头,自己没动那个心思,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悔。 “现在多来往也不晚,俺看着那丫头可是个好娃儿,只要俺们真心待她,她也会真心的为着俺们好。”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阿牛婶儿就催着当家的去睡了,明儿个还要赶路,这睡少了可不行。 再说司徒嫣和李大郎、李二郎一起去了李四家,一样的硬着头皮叫门。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听着从西厢里传出的怒骂声,司徒嫣心里有气。这李四是不错的,可这弟媳妇还真不着人待见。 四婶子出来时,看到是司徒嫣和大郎几个,和阿牛婶儿的反应一样,都以为是四郎出了啥事儿。 司徒嫣也没说别的,拉着四婶儿先进了她的屋,这才将来意说了。她给人好处那也得是她心甘情愿的,不相干的人要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丫头,你这药丸子都是哪来的?”李四平日里话不多,心思却细。 “四叔,这药丸是之前镖局里的人送的,俺一直留在身上防身,也没用得上,眼见着四叔要去服役,正好拿来给叔用。”司徒嫣懂医的事儿,她还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虽说这李四家人不错,可他们家还有个不着调的跟着一起住,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四叔,俺给你的这些东西,你可不能给了旁的人,你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四婶儿和狗子哥,你对别人心善,人家可不一定记着你的好,要是你把自己累倒了,真正心疼的只有四婶儿和狗子哥。就算俺不说,你也能明白,要是这家里没了当家的,日子有多难过,您看看俺家心里也得警醒些,就算是大哥明年就及第了,可欺负俺们家的人还少吗?所以这些个保命的东西你一定要留紧了。” 司徒嫣这几话说的,四婶儿哭的更大声了,就听到西厢传来一片骂声,“哭、哭,见天儿的哭,也不怕晦气。你们不睡,俺们还要睡呢。” 四婶子捂着嘴,压着声,看的司徒嫣直皱眉,连李四的脸色也是青白交替。他也气,这弟妹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算了,这家里来了人的,还这个样子,他那个弟弟连管都不管,也没把他这个当哥的放在眼里。 “婶子,这一百文钱给四叔带在身上,到了役上打点用,这一百文你留在家里,俺听说四爷爷身子不好,买些个好吃的给他补补。您这身子也弱着呢,连着一起补补的好。” “这东西啥的俺就收了,这银钱俺是不会要的,丫头赶紧的收起来,要不婶子要生气了。”四叔和四婶儿一起推。 “婶子,你听俺说,这银钱不是俺的,是你自己赚的工钱,到时那鞋子做好了,俺再从里面扣就是。还有那鞋子先紧着四叔给他做上一双,到时穿出去脚才不会冷。俺还要去趟村正叔家,再不去就太晚了。” 四婶儿也是将人都送得没了影儿,才进了屋。和李四又聊了会儿,也点着灯做起了棉鞋。 出了李四家,司徒嫣倒没去村正家,而是转回了自己家。大郎和二郎不解的问了两句。 “村正叔一定会用银钱给五爷爷免了力役的,而他自己又不用服役,家里小羊儿最大,可也不到成丁的年纪,至于李旺财与俺何甘?”李大郎这才明白过来。二郎还是有些不明白,“小五,那你刚和四婶子说,要去村正家。” “只是借口而已,俺们要是不走,四叔也不好歇着。”司徒嫣解释了这一句,也就不再说话了,家里还有不少的草席没做,之前四郎的事,有五家人家没跟着起哄,虽说没帮着说话,但能不落井下石,这份情,她也记下了。想着赶赶活,明儿一早让大郎和二郎将草席做的睡袋给几家人送去,至于那药就算了吧。这些人还不配用。 回家后先让大郎几个去休息,三人躺在西次间一时还没有睡意,大郎摸了摸四郎的头,看着四郎睡的沉,心里很是踏实。 “大哥,俺觉得小五对四叔家和阿牛叔家看着咋不太一样?”二郎性子耿直,人家对他好,他就对人好,看着小妹这样,他有些不习惯。 “小五这也是没办法,阿牛叔家已经分了家,跟他弟弟也没啥来往,小五多帮着些也不会有人说道啥。可四叔家还没分家,你也看到了四叔那个弟妹,满嘴的跑车,这样的人要是知道小五的能耐,还不到处胡咧咧。你也注意点儿,以后小五的事再不许往外说道,免得给她招祸。” “哦,俺明白了。大哥放心,俺以后嘴紧紧的,再不往外说。” “大哥,你说小五有不会的吗?”三郎这会儿也没睡,听着哥哥们聊天也插了一句。 “俺也不知,想想小五会做饭,会医病,会缝补,会读书,俺跟小五比,除了有这一身的力气,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大哥你又来了,要是让小五听到,看她不生你的气才怪。俺明白小五的意思,一家人就要相互扶持,谁会的多就多做决定,谁会的少就好好听令,这也没啥不好,而且俺用心好好读书识字,小五说她会的那些书上都有,等将来俺也能看懂了,不就可以帮着小五了。”三郎看的比大郎明白,这几句话一下子把大郎给点醒了。“是啊,他也可以像三郎这样,怎么自己就转了牛角尖。”想开了,心情也不一样了。 三人又聊了两句,这才睡下。 司徒嫣一直忙到寅时初,五张草席睡袋才做好,看看天色还能眯一会儿,也不回东次间,钻进一个睡袋就睡了起来。 鸡叫头遍,想着各家应该都起了,这才让大郎和二郎先把东西送出去。几家人高兴的接了。等到村里服役的人聚到村口时,有八户人家,除了背着被子还背了一卷草席。 村里有些个嘴碎的一脸的不屑,来送行的妇人更是议论不断,更有那话多的还酸了几句,“真是没见过世面,连这破草席子都背出来了,也不嫌丢人。连被子都用不起。” 她们不知,还没等这些男人们到了地方,那些不屑的,说酸话的,都成了眼红的,每天盯着八人的草席不放。 这几家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特别是李阿牛、李四和亮子,他们知道这些人也是被丫头认可的。这几家还别说,都是那老实本分的人家,看来丫头看人及准。 女人们拉着孩子,将男人们送出村子,直送到人影都看不见了,这才敢放声哭了起来。司徒嫣没有去,这事儿她帮不上忙,也没她家什么事儿,与其让人看了眼气,不如不露面的好。 第63章,积雪存水防旱灾,进山打猎收获多 十一月初一,昨儿下了一天的雪,这会儿司徒嫣看着院子里及膝深的雪,一阵的高兴,至于村里人的愁烦可跟她没啥关系。有了这雪,她的水窑就有了用武之地。等大郎和二郎送了东西回来,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开始存起雪水。 村正带着村里服役的人去了县里,李大郎一时半刻的也不能进山,就先跟着一起忙,按照司徒嫣教的,先用石头在水窑边上垒了个灶,将家里的大铁锅架上,烧火开始化雪水,地上的雪只取上面的浮雪,不要下面带土的部分,水也不用煮开,化成水就行,再用蚶壳草(积雪草)煮了一锅水,倒在了水窑里用来净化消毒杀菌。 有了这些雪水,明年开春就算不下雨,也不担误下种。 司徒嫣怕四郎不听话乱跑,就让二郎留在前院,将院子里的积雪扫了,然后用石头铺路。过了午时吃了午饭,村正才来叫大郎进山,同行的还有山娃子和小羊儿。 司徒嫣这才知道,因着要服役,县学里提前一个月放假。小羊儿这会儿在家呆着没事儿,村正就把他也带上了。李大郎穿着司徒嫣给他做的棉鞋,背着个筐,里面装着麻绳和司徒嫣特制的肉饼子,这饼子和面的时候就加了油,里面有菜有肉,反正这外头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带啥也不怕馊喽。山娃子将他爹的弓借给了李大郎,这是他爹临走前吩咐的,还让他进山时多照顾李大郎。 “村正叔,这是包止血的药,您装在身上,防备个一二也好。”司徒嫣想着这几个人明儿个晚上前就能赶回来,别的药也不用多带,带包外伤止血的药应该就够用。 “好,你放心,俺一定把大郎安全送回来。” “跟着叔出门,俺可不担心。大哥能多历练是好事儿。大哥你要记着,啥也没有命重要,哪怕有一丝的危险也不要去做。要时刻想着家里人都等你回家呢。” 又看了眼山娃子和小羊儿,“山娃子哥和小羊儿哥也是的,要听旺福叔的话,等你们回来,都在俺家里吃饭,俺做好吃的犒劳你们。” 几人笑着一起进了山,司徒嫣的心也提了起来,不由失笑起来心里嘀咕,“还不如我自己进山打猎呢,也不至于这么紧张,真是瞎操心。”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了,这才和二郎、三郎一起转回了院子。 “小五,有了那水窑,明年开春是不是就不缺水了?”三郎不知水窑是干啥的,只是看了这一上午,才感觉到,这水窑只是大点儿的水缸,也没啥稀奇的地方。 “缺不缺水的还要看情况,只是那水窑小了些,要是能再挖两个才够用的。”她可还想着种水稻养鱼呢,只这一窑的水哪里能够用。 “那俺去再挖两个。小五看挖在哪里好?”二郎一听小五还想要水窑,忙去找钥匙开杂物房找家什。 “二哥快别找了,这土都冻着呢,根本挖不动。”司徒嫣想着这事儿也不急,还是再等等看。 “能挖动的,俺可以先在上面烧柴火,等地热了就能挖得动了。小五放心,俺可舍不得坏了农具,要是让大哥知道,还不扒了俺的皮。那些个东西大哥看的紧,每次用过都要擦干净了才能收起来。” 司徒嫣倒没在意,只是最初的时候看到李大郎喜欢的模样,没想到他用的这么经心。 “二哥这法子还真行,那就试试,这第二个水窑挖在东墙边。先试一个吧,要是麻烦,就等开了春再说。” 二郎将院子里的路铺完,就去了后院挖水窑,三郎跟着去帮忙。司徒嫣就先回屋去补觉,昨儿个她可是没睡好,想打算补个觉养养神,就看见四郎坐在堂屋炕上,还在编席子,反正他也没事,吃了几副药,眼下编个席子也不累,就由着他了。 睡了一个多时辰,看天色还早,这才去了亮子家,答应的事,她就会做到,至于亮子能不能活着回来她不能保证,但亮子媳妇的身子她还是可以保证的。吃了几次药,这胎总算是稳当了,亮子娘照顾的也很仔细。司徒嫣这才放心回去了。 先去后院看了看二郎和三郎挖的水窑,虽然用火烧,可土冻的太硬,进展很慢。看两人冻得脸红手冰,忙劝二人回屋去歇着,“二哥、三哥赶紧把这姜汤喝了,这雪停了比下雪时还冷的紧,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干活了,这手冻伤了,可不爱好。” “俺这手早就冻坏了的,都已经习惯了。小五别担心。”司徒嫣这才注意到几人的手,果然红肿一片,还有着裂口,不仅有些生气,气自己这些日子瞎忙,连这个都没注意到,更气二郎几个,手都这样了怎么不早说,还强撑着去外面干活,想到李大郎怕也是这样,更是心里着急,这家里的她还能想办法,李大郎人在山里,就是她想出办法也用不上。 瞪了二郎几个一眼,也不说话,直接进了灶房去配冻伤药。将戒指里的草药都找了出来,仔细的分辩,才发现自己手里的草药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剩的这些只有一味茄根还用得上,只好先凑乎了,等到下次赶集时还得多买些才好。 将茄根切碎,熬煮成药水,这才端进堂屋,让三人都把手浸泡一下。 “小五,别难过,俺们手上的伤不是今天弄的,是在老房子时候就这样了,年年都会犯。”三郎看出小妹的担心,不想她为自己难过。 “前些日子忙着盖房子,这些日子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是俺疏忽,让哥哥们受苦了。” “小五,你这说的啥话,没有你俺不说挨冻,就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二郎有些心急,不知要如何解释才好。 四郎这会儿也急了,看着小妹难过的样子,他就心疼。“小五不难过,俺这手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三郎心细些,看出小妹的难过是因为他们有事儿没和她说,“小五,以后有事儿,俺一定和你说。”司徒嫣知道一时让他们全部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太现实,只要有一人开始明白她,那她这段日子也不白忙活。 “就是三哥这句话,二哥、四哥,以后要是身体不舒服,不论是新得的病,还是过去受的伤,都要告诉俺。这些伤啊病的,早治早好。” 泡过手,二郎几个还真是感觉不再痛痒的难受,等到吃过晚饭,读过书,睡觉前又泡了一次这才入睡。 司徒嫣这边没什么事情,再说李大郎跟着村正、山娃子、小羊儿一起进山,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布了四个套,将之前进山时挖的陷阱铺好,又猎了二只兔子一只山鸡,天就黑了,找了个山洞点上火准备休息。 几个人拿出饼子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山娃子的饼子是黑面的,村正和小羊儿的是苞谷面的,李大郎的饼子是黑面加苞谷面的,几人烤了一会儿才发现,大郎的饼子特别香。 “大郎,你这饼子里加了啥,闻着比叔这苞谷面的还香。” “叔,这是小五包的菜肉饼子,俺也不知加了啥,小五带的多,给大家伙都带着份儿的,俺这烤好了就给叔偿偿。” “那感情好,你们几个真有福气,丫头做饭好吃着呢,叔看着你们这些日子都长肉了。” “嗯,俺长了不少呢,也比以前能吃。” 饼子烤好,先给了村正,再分给小羊儿和山娃子。 “香”小羊儿咬了一口,那松脆的面香和着肉香,吃了一口还想着下一口,别说一个饼子,就是十个八个的他也能吞得下。 “大郎你家啥时候还干活,记得叫上俺。只要管饭就成。” “你是想让小五管你饭吧,想的美。俺还怕累着俺妹子呢。”几人笑闹了几句,把大郎背的饼子吃了个精光,明儿个晌午只能吃些干饼子,下午就能下山回家了。 “大郎你这鞋穿着暖和不?”山娃子看着李大郎的鞋很是羡慕,她娘也做了,可除了给他爹的,其它的都是要卖的,到现在他还没穿过呢。 “暖和!村正叔觉得呢。”村正脚上也穿着这样的棉鞋。 “咋不暖和,也就是你家小五才能想到这些个鬼主意。”村正今天也是第一次穿这个鞋,还是因为他和儿子要进山,昨天夜里媳妇连夜赶出来两双。 “俺娘昨儿个夜里给俺爹赶出来一双,俺的还没做呢。”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轮着歇下了。小羊儿从来不是多话的,大郎和山娃子也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是个晴天,又打了两只狐狸,一头野猪,有了这个大家伙,他们也不想在山上久呆了,将野猪双脚拿麻绳捆了,砍了根棍子抬着野猪往回走,下山前去看了套子和陷阱,都没有收获,反正有了这野猪,几人也算有了不小的收获。 快出山时,还打了两只野鸡。等大郎回到家时,看着院子里堆着的猎物二只兔子、三只山鸡、两只狐狸、一头野猪。连司徒嫣都不得不赞了一句,这古人打猎的功夫可比现代人强太多了,现代人要是没有猎枪,怕是连动物毛都沾不着。 野猪、狐狸要等到明儿个一早拉到县里去卖,野猪肉太硬,不如家猪肉嫩,所以她也没想着留,村正说卖了钱再按人头分,她也觉得好。至于狐狸她本来想将皮毛留下可又不会硝皮子也就没要。只山鸡村正做主一家一只的分了。司徒嫣看着三只野鸡尾巴上的毛特别漂亮,就跟村正商量想留下这些鸡毛。 “这有啥难的,这鸡就在你家里杀,鸡毛啊,内脏啊都留给你,这些东西拿回去你婶子也不会做,等你做好了,分给叔一碗就成。” “好咧!”司徒嫣得了些鸡毛,高兴的一蹦三跳的进了灶房去烧水。 “这鬼丫头又不知琢磨什么鬼点子了,人家不要的东西,她都能给变出花样来。”村正笑骂了几句,和大郎几个先进了屋,这杀鸡退毛得烧水,这会儿他们身上凉,就先进屋去暖着了。 司徒嫣也没急,先烧了些姜水给几人送进了堂屋,这才开始烧水。二郎几个缠着大郎让他讲进山打猎的事。 等水烧好,司徒嫣的饭也做得了,混汤手擀面,用的是白麦面,揉面时她特别加了盐,咬着特别筋道,还在每个碗里都涡了个鸡蛋,这鸡蛋是她从戒指里拿出来的,反正李大郎几个对家里有啥吃的也不清楚,只觉得这家里的粮像吃不完一样,总不见少,有时问起,司徒嫣就说是让人帮着捎带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几人呼噜吧唧的吃的那叫一个响,反而是司徒嫣,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这顿饭吃的比平日里早些,她还不太饿,看着几人一会儿就见了底,忙去又给他们填了一碗。 “好吃。”司徒嫣将碗递给小羊儿,小羊儿不好意思的接过,半天也只憋出两个字。 “好吃就多吃点儿,锅里还有呢。” “丫头,这白面金贵的很,这不年不节的太浪费了。” “旺福叔,您带着俺大哥进山,那么辛苦,俺这也是孝敬您的,这东西虽贵,哪比得起您费心费力的照顾。这面还是上梁时买着用来蒸馍剩下的,不是特意去买的。” “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的啥,平日里节省的连一文钱都不花,可一提到吃的,咋不见你这么省了。”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张嘴吗?人可以不做新衣,可以不睡新屋,但人总不能不吃饭吧,所以俺们家穿的再破,住的再差,可吃绝不马虎。” “得,俺说不过你。”几人吃饱了,大郎留下休息,二郎帮着把野猪抬到村正家,三郎帮着背着狐狸和做好的鸡杂。 司徒嫣把自家的野鸡肉剔了下来,用鸡架子熬了汤加了些鸡肉丝给亮子家送去些,这才回屋歇了。 第64章,糯米纸包喜旺糕,麻布幌子绣福字 大定二十年十一月初三,再有两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北风卷着地上的残雪,刮得人脸生疼。 李大郎昨晚睡得早,这会儿身体恢复的很好,早上天不亮就带着二郎、三郎在院子里打了会儿拳,司徒嫣也好久没打军体拳,有些手痒,也跟着练了一会儿,这才进灶房去烧早饭。 四郎这些日子闷在家里实在有些呆不住了,趁着吃早饭的时候和小妹商量,“小五,俺都好了,让俺也帮着干点啥吧,这见天儿的光躺着了,俺这浑身难受。” 司徒嫣想着四郎本就伤的不重,休息了三天,只要不做重活,出门活动一下还是可以的。“行,可是有两个要求。” 四郎高兴的一下子从炕上蹦了起来,“行,快说。” “一,在外面呆着不可以超过半个时辰。二,不许干重活。” “好,俺一准儿做到。其实俺就是去帮着二哥烧柴火,这个不累,离的火近还不冷。”司徒嫣听着也觉得这个可行,可也不忘多叮嘱二郎几句,让他看好四郎。 “大哥,今天俺就教你做“喜旺糕”,今、明两天多做些,后儿个赶集刚好拿去卖。”司徒嫣想着做生意,要双管其下,万一棉鞋卖不出去,点心能卖出去,也是好的。 “好。”李大郎心里高兴,做好点心就能卖钱,他终于能帮着小妹赚钱了,心里乐呵的紧。 司徒嫣看到二郎情绪有些低,知道他也想跟着学,“二哥,不是俺不教你,而是俺要教你做别的,等你把那个水窑挖好了,再学也不迟,而且这是俺们家第一次卖点心,还不知能不能卖的出去,要是样式多了卖不出去,俺们可就要亏了。” “成,俺今儿个就把那窑挖好。”司徒嫣看着这样的二郎有些无耐,合着她刚说的话,他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都没往心里去。 三郎看着小妹一脸的无耐,附在小妹耳边小声道,“放心,俺会看着二哥的。” 司徒嫣会意的一笑,有三郎在真好,这聪明人之间不用多说话就能沟通,真方便。 大郎看着这样的三郎和小妹,心里有些发酸,李三柱的那件事之前,他和小妹的关系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好的,出了那事儿之后,他总感觉和小妹之间多了些什么挡在他们之间,他走不过去,小妹也不愿走过来,越想心里越苦。 吃过早饭,二郎拉着三郎、四郎去了后院继续他的挖窑大业,大郎跟着司徒嫣进了灶房。司徒嫣所谓的“喜旺糕”,其实就是改良版的山楂糕,之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图个喜庆,能吸引买主。 取了些糯米,用杆面杖碾成粉,做成糯米粉。将一早就洗净挑选好的山楂去皮、核,放入开水中煮的熟烂,再用筛子过滤果肉,在果肉中加入赤砂糖拌匀,这才和糯米粉一起揉匀,揪成3公分大小的剂子,这才取出一个刻着花瓣形凹槽的木块,这个东西是当初盖房子时,司徒嫣央着木匠给她刻的,一个花朵的,一个元宝的,当时只是想着先做了,没想那么多,这会拿来用刚刚好。 将剂子压进模子里按实,再将其磕一下倒出来蒸熟即可。李大郎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都没见过,小妹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的,可又怕小妹误会他,也不敢开口问,心里压着事,这会儿全写在了脸上。 司徒嫣叹了口气,从李三柱的事情发生以后,她能感觉到大郎刻意的讨好接近,她也不是没想过放下,可人就是这样,好十次易,伤一次难。心里有了裂缝,想要弥补哪有那么容易。 她想解释一下,可想想还是算了,也许时间久了,两个人总会好起来的。 先看着李大郎做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去另一个灶上去忙,她要做些糯米纸,好用来包“喜旺糕”。 糕米纸做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先将糯米熬成浆,再将锅烧热,将糯米浆刷在锅上,再起出即可。 两人都不说话,闷着头做事。李大郎做完了一批,本想让小妹过来看看,可转身却看到小妹忙碌的背影,甚至让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根本不敢上前打断小妹。 这种感觉令李大郎从心底里感到一种害怕,他有种感觉如果今天再不把这心结解开,他就要永远的失去这个妹妹了,一想到这,吓得他跑到司徒嫣背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小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大郎的举动吓了司徒嫣一跳,被人从后面抱着,感觉很奇怪,本能的就想来个过肩摔,当听到李大郎压着声音,带着哭腔的道歉,心里又是一软。她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可她骨子里残留的习惯让她做不到忘记。 司徒嫣拉开李大郎的手,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说不出原谅的话,可也知道这日子还得往下过,总不能一直别别扭扭的。“大哥,小五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对自己好的亲人,无法接受任何一点的质疑与背叛。” “俺知道,俺当时心里只是不相信他们会干出那些事,并不是要怀疑你。”李大郎急急解释。 “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俺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大哥只要记得,俺永远只会对哥哥们好,也就够了!” “俺记得,记得。对不起!对不起!”李大郎再也说不下去了,下巴抵在司徒嫣的头上,低声哭了起来。他后悔、难过,除了用泪水洗去愧疚,他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这样的李大郎,让司徒嫣心里也不好受,心想着“算了,谁能无过?”依着她以前的性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对待亲人,她毕竟要宽容得多。 被李大郎的行为打动,司徒嫣这会儿虽说还没放下,可至少有所松动,这才抬手反抱着李大郎,轻拍了拍他的背。李大郎感受到小妹的原谅,反而哭的更大声了,这些日子的担心、悔恨这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哭了有近一刻钟才收了声。 两人又在灶房里聊了一会儿,事情就算揭过去了。李大郎安心的做起了“喜旺糕”,司徒嫣将做好的糯米纸裁好,将做好放凉的糕点包好码进准备好的篓子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直做到中午,数了一下,有近五十块。 两人合计一下,其它的下午再就,今天先做个一百块,明天再做一百块。第一次出去卖,而且只能卖个半天,还是不要做的太多。将做糯米纸的方法也教给李大郎,司徒嫣就躲回自己的屋子。 吃过午饭,从戒指里找出两块藏蓝色的粗麻布,又找出些白线,开始做摆摊用的幌子。 司徒嫣打从计划卖东西开始,就想过要如何宣传,虽说一般都是有了铺面才会挂幌子,但这个时代即不能像前世那样打广告,以她的年纪又不能买铺面开店,最好的法子,就是先做个幌子,立在摊子旁,一是为了招揽顾客,便于人们口耳相传;二是为以后老顾客寻找方便(临时摆摊,没有固定的地点。);三是为将来置办铺面做个准备。 为着以后开铺子用,所以幌子设计着绣了三个字“李福记”,“李”字和“记”字小些,“福”字绣在中间,比另两个字大了一倍不止。一直绣到天黑,第一个幌子才绣完。急急忙忙的去灶房做晚饭。 李大郎一直在灶房忙着,这会儿也是刚把一百块“喜旺糕”做好。两人一起简单做了些晚饭。喊二郎几个回来吃了晚饭。这才边教四人读书识字,边绣第二个幌子。 “小五,那“喜旺糕”是咋弄成花形儿的,颜色还那好看,酸酸甜甜的,贼拉(特别)的好吃。”二郎吃过晚饭,忍不住偷吃了块点心,这会儿吧唧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那是明儿个拿去卖的,就你嘴馋。”李大郎笑着拍了二郎的头一下,嘴上虽训着,但眼中却透着笑。 司徒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东西做出来就是要吃的,虽说是卖钱的,但自己家里人理当先尝尝。“好吃就好,三哥和四哥也尝尝。” “俺不吃,等卖了钱给小五买新衣穿。”三郎可舍不得,看着四郎起身要去拿点心,忙拉了他一把,将人拦了下来。 “三哥,这东西好不好吃的,哥哥们都要帮着试试,也好拿个主意?四哥别理三哥,快去多拿几块。”四郎本来被三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听小妹话里的意思是让他帮着试吃,心里直乐,一叠声的冲去了厨房。 “这臭小子。”李大郎笑骂着,看着弟弟们,眼里全是高兴。 吃过点心,三郎和四郎也叫着好吃,大郎心里才有了信心。他没卖过东西,心里一直没啥底气,这会儿看弟弟们都夸赞,心里才有了底。 学了二个时辰,兄弟四个检查了门户,先用药水泡了带着冻伤的手脚,这才回西次间去休息。 司徒嫣回东次间,就着油灯又忙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将第二个幌子绣好。找来两根木棍用麻绳扎成“7”字形,将幌子窜起来试了一下,最后又多缝了两条用来固定的带子,这才算完工。 将两个幌子都用木棍窜好,立在南窗边,这才喝了杯水上炕休息。 第65章,碎布拼出雷锋帽,麻纸用来做包装 次日天边刚露出丝鱼肚白,北风比起昨天又强了些,司徒嫣早起做饭时,冻得手都伸不出来。看着院子中坚持打拳的四人,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持之以恒的精神,让她觉得即心喜又心安。紧了紧棉衣的领子这才钻进灶房。明儿个就是大雪节气,又要赶集要是天儿再冷上几分,在外面卖上半天的东西,怕几人都要冻坏的,想着这些司徒嫣不免有些担心。虽说李家四个兄弟和司徒嫣都已经穿上棉衣,可头脸都露在外面,站久了还是会冷的。一时间心绪不宁差点儿将早饭都做糊了。直到吃早饭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小五,是不是有啥心事儿?”大郎今儿个要做喜旺糕,心里有事儿没注意到小妹的不同,二郎、四郎一向的粗心,只有心细的三郎发现了小妹的心不在焉。被三郎这么一说,四人一起抬头望着司徒嫣,眼中都带着担忧。“俺没啥事儿,只是担心明个儿的天儿,也不知会不会下雪?”司徒嫣话说的有些无奈。“不怕的,明儿个俺和大哥一起去赶集,小五和小三、小四呆在家。俺不怕冻。”二郎拍着胸,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老二说的对,卖个点心,俺和老二就行。”李大郎也担心明天的天气,怕弟妹们冻坏了。“不只是卖点心,还有俺让婶子们帮着做的‘棉靴’。所以明儿个赶集卖东西,哥哥们都要去。”司徒嫣借着这个空档儿,把明儿个的安排和几个人好好说了一下。 “大哥和四哥一起去卖‘喜旺糕’,二哥和三哥一起卖‘棉靴’,就按俺教的吆喝,……”司徒嫣教了有一个时辰,几人这才全记下了。 二郎没有去挖窖,拿着斧子进山去砍柴,这些日子柴用的有些多,家里过冬的虽够了,但去县学里换废纸的有些不太够用。 司徒嫣留下三郎和四郎,将昨晚从戒指里取出的麻絮纸与和好的浆糊放在炕桌上。 “三哥、四哥,俺教你们糊纸袋,明天卖点心时,好能用这些纸袋装。” “小五,这是啥纸啊?”四郎没见过这种纸,看着有些奇怪。 “这叫麻絮纸,不好写字,用来装些吃食刚好。而且价钱便宜。” “那这个木头块上刻着的是啥字?”三郎对刻着“福”字的木块感到好奇。 “这上面刻的是‘福’字,俺们家摆的摊子就叫李福记,以后俺们家卖的东西,都印个福字,这样也是一种宣传。”司徒嫣耐心的解释着。 “小五,啥叫‘宣传’?” 司徒嫣被问的一楞,总不能告诉哥哥们这“宣传”指的是:公关或广告。运用各种符号传播一定的观念以影响人们的思想和行动的社会行为等这些只出现在现代的词汇。 想了想这才解释道,“这‘宣传’就是让买东西的人能记住俺们,让那些走过路过的人能有个印象,就算他这次没买,也许下次说不定他就想买了。等他想买时,也好能找得着地儿。” “俺还是不大懂?” “小四,懂不懂的有啥关系,俺们还是抓紧时间糊纸袋。” 司徒嫣见二人不问了,这才教他们如何糊纸袋,这二人倒是聪明,不过学了小半个时辰,三郎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四郎虽然做的有些慢,但也没啥错处。又去灶房看了看大郎做的点心,见一切都没啥问题,这才躲进东次间做起了“雷锋帽”。 这还是她早上吃饭时,刚刚想到的,前世在部队时,一入了冬,就会换上冬常服,而冬常服中的棉帽样式,现在用起来刚刚好。 从戒指里拿出布头和下等棉花,照着前世部队55式冬常服中的棉帽,做成雷锋帽的样式。 这样的棉帽有:帽顶、前额、护耳、下巴带,样式虽然笨拙些,但保暖效果最好。又多做了六个棉口罩。一直忙到申时初,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才收了针。刚下炕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院门响了起来。 以为哥哥们能去开门,可等了会儿仍不见有人动,听着福婶儿的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进来,忙跑去开门。 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儿背着篓子站在院门外,司徒嫣听了听声音,知道哥哥们这会儿都不在家,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先将三人让进了堂屋,“婶子们快进来!”接过几人背着的篓子,进了灶间盛了三碗热水,这才坐在炕边和三人聊天。 福婶儿喝了口热水,这才开口,“丫头,棉鞋已经做好了,这些个日子家里事情多,没倒开空儿,就做了20双,你看看。”边说边将鞋从篓子里拿了出来,司徒嫣将20双鞋都摆了出来,男鞋(按42码),做了10双,上面绣着翠竹;女鞋(按36码),做了10双,上面绣着梅花。 “婶子们这活儿做的可真好,俺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婶子们先喝水等俺一下,俺去拿钱。”也不等几人拦,忙下了炕回了东次间。 三位婶子笑着摇了摇头,连声叮嘱着“慢着点儿!”“不急!”之类的话。 司徒嫣回了东次间,从戒指里数出200个钱,用个布袋子装着,又将整理出来的碎布、布头和棉花装了三大包,一起带了出来。将钱袋子递给了福婶儿,“婶子,这是一半的工钱200文,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做了多少双鞋您最清楚,这钱就由福婶儿去分。这三包是用来做鞋用的碎布、棉花,等会儿走时婶子们带了去再细细分分。” 三位婶子都不肯收,阿牛婶儿和四婶儿是想着自个儿当家的去服力役时,司徒嫣已经给他们送过钱了,她们这会儿哪还能再要钱。福婶儿担心东西卖不出去,怕司徒嫣心里上火。三人目的不同,可都是诚心推拒的。 “婶子们别和俺客气了,俺心里有数呢。”司徒嫣将钱袋子往福婶儿手里一放,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福婶儿并不知另两人的心思,见司徒嫣一片诚意,也就不推了,当着司徒嫣的面就将阿牛婶儿的50文和四婶儿的50文给他们分了。这才将自己的那份揣进怀里。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福婶儿就领着二人离开了。才走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又折了回来,说什么也不肯收工钱。 “小五,之前你叔去服役时,已经给了一百文钱,这钱俺说啥也不能要。”阿牛婶儿将钱硬要塞给司徒嫣。四婶子也在一边推让。 “婶子们听俺说,这工钱只有一半,另一半俺就不给了,这样婶子们也不白忙活,婶子们有了这工钱,买些过冬的粮食、肉啥的,等叔们回来时也好补补身子不是?这往后俺求着婶子们的地方多着呢,快别客套了。等下掉在地上,这黑灯瞎火的可不好找。” 两人听着这样也行,连着道谢这才装着银钱各自回家。 送走二人,司徒嫣才得了空儿做晚饭。进了灶房才发现,李大郎几个还没回来,想着这天都黑了,几人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心里有些着急,就从灶房里转了出来,打算出门去找找,人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拍院门,听声音知道是四兄弟回来了。 开了院门,看着李家四兄弟各背着一大捆柴,不知是该高兴他们知道找活干,还是该气他们不知道爱护身体。“还是算了,这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心里这么想,劝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吃过晚饭,四人继续读书认字,忙了一天,四人还是精神气儿十足一点儿不见累。 百家姓背了这些日子,也有近百个字了,几人都很用心。 “小五,俺今儿个去砍柴,碰到山娃子哥,本来想给他背段《百家姓》,想着家规里的低调做人,硬是忍着没出声,憋得俺那个难受。”二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得司徒嫣捂着嘴偷乐。 李大郎笑着点了二郎的头一下,“就你好显大眼儿,山娃子几个都跟那老秀才认过几个字,就俺们几个大字不识的,这会儿你倒去显,也不怕丢人。” “有啥丢人的?小五说过,‘活到老,学到老’俺现在开始努力学,一定比他们强。” “二哥说的对。”司徒嫣给了李二郎一个鼓励的眼神儿,“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俺现在说的这些,哥哥们可能还不明白,只要多读书,以后自然就明白了,俗话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种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出门莫愁无随从,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对,‘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三郎跟着大声学着,倒让司徒嫣对他另眼相看,这几句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一句,没想到三郎能听的明白。这四人读书,三郎是四人中学的最快最好的。如果四人将来有哪个能入仕,这三郎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和往常一样,学了二个时辰,司徒嫣又叮嘱了一番明天卖东西要注意的地方,几人这才歇下。 第66章,泼脏水兄弟被辱,李福记县城开张 大定二十年十一月初五,大雪节气。这天正是新昌县的大集日。 李家村的村民和平日里一样,准备去县城赶大集的,早早的就起了身,贴了饼子带在身上,背着篓子装上去县城里要卖的东西在卯时初聚到村口等着村正家的牛车。 司徒嫣和三郎、四郎背着篓子装着“喜旺糕”和“棉靴”拿着幌子和木棍。大郎和二郎背着二捆柴火,寅时末就等在了村口。 五人带着司徒嫣昨天做好的“雷锋帽”和口罩,带着手套,只露双眼睛,围在一起聊着天。 司徒嫣想到早上拿出帽子时的样子,脸上的笑就止不住。 早上将“雷锋帽”拿给四人时,连李大郎看了半天都不知这是干啥用的,“小五,这是个啥东西啊?” “这个是帽子和口罩。哥哥们跟着俺做,先把这个布上的两个带子挂在两个耳朵上,再把帽子带在头上,把带子从下巴上系紧。成了!这下就算下雪,俺们也不会冷了。” 四个人都试了一下,还真是的,除了眼睛全捂上了。 “小五,这个真好,出门再久都不怕冻了。。”三郎喜的搂着司徒嫣直跳。 “嗯!嗯!”四郎也跟着高兴。 大郎本还担心四郎头上受伤的地方,有了这个他也安心不少。这会儿站在村口,吹着冷风,更是感觉这帽子的好处,几个人聊的兴起,一时没注意小羊儿赶着牛车走了过来。 “小五。”司徒嫣带着帽子,今儿个风吹的紧,听力有些受阻,听到有人叫,这才回身,看到小羊儿牵着牛车停在她们身后。 “小羊儿哥早。”司徒嫣先打了声招呼,这才打量起小羊儿,穿着棉衣,顶着个棉帽子,光线有些暗,也看不清是什么样式。 李大郎几个先把柴火捆好,这才扶着司徒嫣上了车,司徒嫣从背篓里拿出自己做好的口罩和帽子递给小羊儿,“小羊儿哥,这是俺做的口罩和帽子,你带着试试看。” 司徒嫣动手帮着小羊儿将口罩和帽子带好,如果这会儿天亮着,司徒嫣一定会发现,小羊儿红着一张脸,连抬眼看一眼司徒嫣都不敢,整个人都快羞得冒烟了。 口罩、帽子都带好了,司徒嫣这才坐下,拉着李大郎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小羊儿见没人注意他,这才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刚还被风吹得生痛的耳朵,这会儿都包了起来,心里一暖,可感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村里刚有人去服了役,进县城赶集的人就少了很多,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两个村妇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等到牛车都要动了才见李二柱和李三柱的媳妇赶了过来,车上连着司徒嫣五个一共坐了十个人。 等人坐齐了,小羊儿赶着车就走。司徒嫣闭着眼休息,隐约间听到李二柱和李三柱媳妇聊天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弟妹,你说招财这是第一年服力役,就赶上到外县去挖渠,家里连帮趁一下都不行,也不知得累成啥样儿?” “可不是的,这往年三柱哪次不累得跟死了一回一样。呸,瞧俺这张嘴。”害怕让神明听了去,到时真应了“死”过一回的错话,忙吐着口水想把话收回去。 “行了,三柱身子骨硬着呢,怪不得你乱说话。要怪还得怪那个李大郎几个,最不是个东西,要不是他们咬着不放,招财哪用去吃那个苦?俺知道娘手里还是有银子的,交了‘更赋’招财也不用跟着吃苦了不是?” 李三柱媳妇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甘,“凭啥好处都是招财的,吃苦的事儿都是三柱的。”可这话当着她二嫂,可没敢说,怕回去被婆婆知道了要挨骂。 两人各怀鬼胎,却一口同声将矛头指向了李家四个兄弟。其实也不是她们没留意到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只是几人捂得严实,天黑人又坐在车上看不清身形。最主要的是她们没想到,被他们净身赶出家门的几个娃子,能穿得起冬衣还带得起帽子,甚至全家人一起坐得起牛车进城。 所以虽然注意了,只当是谁家的几个小子进城去买东西的,也就没放在心上。肆无忌惮的骂起了李大郎几个。 司徒嫣对二人的话全没放在心上,只是感觉身边的李大郎,身子越来越僵硬,知他还是听了进去,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血脉亲情的真不是说断就能断得清的。 李大郎兄弟几个被自己的亲婶子像是骂孙子似的数落,几人是又气又难过,这亲人相处到这个份儿上,哪还有一丁点儿的亲情在。 两人还越骂越起劲,声音都高了不少,除了李大郎几个,将另外两个村民也吸引了过来。两人当家的与李大牛家虽然谈不上交往但平日里也都是爱嚼舌根子的,这会儿闲着凑趣也跟着数落两句,话虽然不多,但也不好听。 李二柱媳妇见有人帮腔,更是觉得自己得了理,还想再拉几个帮趁的,将话把递给了大郎几个。 李二郎不屑的“哼”了一声,三郎和四郎直接将头扭向一边,还是大郎看着有些不像话,叫了声“二婶儿。”吓得李二柱媳妇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噎了回去,连咳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儿。 “你是大郎?那这几个?……”二柱媳妇指着二郎和司徒嫣几个抖着手接不上话。还是三柱媳妇反应过来,拉了她二嫂一把,这五个看不清样貌的应该是司徒嫣和二郎几个,越细看越吃惊,怎么也不相信被她们一家赶出门的几个娃,如今的日子竟然过的比她们还好,连这么厚实的冬衣都上了身儿。 冲口而出的话也没经大脑,“你们这棉衣哪来的?偷了谁家的,俺抓你们去见官?” 司徒嫣翻了个白眼,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直乐,本还压着的脾气,这回也不压着了,直接拿话儿顶了回去,“这位婶子,你这是自己穿不上棉衣,看着别人身上的都跟偷来的一样。别吃不着葡萄还嫌葡萄酸。看了让人腻歪。” “俺吃啥葡萄,你别乱嚼巴,俺可没偷葡萄。”李三柱媳妇驴唇不对马嘴的乱嚷一通。反是司徒嫣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这跟着文盲辩事非,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行了,不愿意坐就下车。”小羊儿早就听到两人骂人的话,只是他从不是个多话的,又注意到司徒嫣根本没拿她们当回事儿,这才没出声,这会儿见李三柱的媳妇和司徒嫣顶上了,忙出声呵止。 李三柱媳妇哪还敢再出声,这会儿天还暗着,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哪敢下车,收了声拉着李二柱媳妇两人压着声嘀咕起来,还时不时的望向司徒嫣的方向,不用看也知这两人没安啥好心。也许是被小羊儿这一声吓着了,也许是两人只顾着算计司徒嫣,完全没想到这五个娃子为啥事儿一起进城,倒省了司徒嫣解释的麻烦。 其实也不是这二人没去想,是根本想不到,五个半大的娃儿,还会摆摊做生意,以为五人进城,就是为看个热闹卖个柴火。毕竟比起两大捆柴,司徒嫣几人的篓子就不那么起眼了。 而司徒嫣这边,本就不愿意搭理这二人,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更是闭了眼,全当二人是透明的,两个帮腔的村民这会儿也不出声了。本来就没她们俩啥事儿,平日里也就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哪敢当着人家的面指着鼻子骂。 到了县城,小羊儿先扶司徒嫣下了车,这才去向李二柱媳妇几个收车钱。 “小羊儿,婶子这身上没有银钱,等东西卖了再给,你看中不?”李二柱媳妇压着声,边说边斜眼查看周围,见大家都盯着她瞧,羞得满脸通红,更气自己婆婆小气,曹氏出门前是一文钱都没给,非说等东西卖了再付车钱,还让她跟小羊儿商量,想着能少给一个人的才好,这下不只让她丢了脸面,还让司徒嫣几人看了笑话。 “行。”小羊儿也懒得跟她废话,“都回来一起给吧!”对着另外两人说了一句,就帮着李大郎卸柴火。 李三柱媳妇忙拉了她二嫂往城里走,就怕小羊儿反悔似的,还紧跑了几步。看得司徒嫣一阵轻笑。 进了城,先将点心摊和鞋摊分别在“行市”上支了起来,将幌子也挂了起来,“李福记”就算是在县城开了张。 “小五,挂这个干啥?”李二柱还有些不解,别人摆摊都是往那地上一搁就行,他们家还挂块布。 “这叫‘幌子’这个有大用,等回了家再和二哥细说。”之前她跟三郎解释过,看来这几人并没明白,只是这事儿也不急。 叫来三郎和四郎,将如何摆摊,要注意哪些,又叮嘱了一番,特别交待他们,要是有“行头”来收银钱别跟人家争执,直接给钱就是。临了将装钱的腰包给二人又系了系,这才和大郎、二郎一起去县学送柴火。这腰包可是司徒嫣特制的,口小肚大,不怕别人顺了去。 其实这些话,司徒嫣这几天没少叮嘱,就怕他们几个半大小子出来摆摊卖东西,被有心人欺负了去,特别是“行头”这种地头蛇,反正这钱左溜儿都省不下,还不如人家一来就给了,也算是当个守规矩的生意人。而且司徒嫣还为以后做了打算,要是生意好了,少不得的还要盘个铺子,到时这上上下下的打点都需要过“行头”的手,与其那时再交好,还不如现在就给人留个好印象。这样就算摆摊遇了事儿的,也能有个帮着说话劝和的。 去了县学,王管事一早就等着了,上次得了甜头,这回更是殷勤还将废纸扎成捆,司徒嫣只用了一个篓子就全装下了,背着也很是方便,连连道谢,送上一早就包好的四块“喜旺糕”算是答谢。王管事更是乐开了花。 只是县学里这个月放了假,一直到出了正月十五才会开学,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下次进城时也能少背点东西,定了正月二十五时再来,这才和李大郎、李二郎回了摊子,看着他们吆喝了几声,觉得没什么问题,才转身去了书铺抄书。 第67章,忙摆摊大声吆喝,赚银钱生意红火 进了书铺,先找伙计聊了几句,这才选了本薄的册页书抄了起来。 “小兄弟,你抄这书不值几个钱,要是有那个空儿不如捡厚些的来抄,也能多赚几个不是?”伙计很喜欢司徒嫣,相劝的话也就多说了几句。 “多谢小哥儿,俺这家里事儿多,午时前就得赶回去,厚些的怕抄不完,这些日子还是捡着薄些的抄,等以后得了空儿再抄厚些的。” 司徒嫣有着自己的打算,今天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李大郎几个今天是第一天做生意,她本来是想亲自看着的,可因跟这书铺定好的,上次因买东西就没倒开空儿,这回怎么也要抄上一本不能再失约。而且抄一本还能赚个10文,这五个人来回的车钱也就有了着落。一是这些事儿是一早就跟李大郎几个商量好的,二也是想让四人独自历练一番,如果有她在旁,四人很难成长的起来。 更何况她还想着跟书铺要些废旧的毛笔,回去修剪一下,好给四兄弟练字用。 司徒嫣在书铺里安心抄书,行市上的两家“李福记”可热闹了起来。 李四郎想着小妹昨晚教过的,刚开始吆喝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试着叫了几声,喊了几声后这才敢大声吆喝,这一放开声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围看,见这有效,四郎这胆子就更大了些,“各位叔伯婶子,来尝一口李福记的点心,红彤彤的‘喜旺糕’,吃一口喜事连连,尝一下福旺连年啊!” 他这一放开了声,围观的就更多了,还有好几个寻价的。李四郎见真的有用,更是叫的起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李福记的喜旺糕’上到八十岁的老祖,下到刚会走的稚儿都能吃得。看着喜庆,吃着香甜,送礼走亲的必备佳品。” 围观的人看着点心,议论声不绝,“这娃子喊得还一套儿一套儿的,这东西看着还真是喜庆,小娃子你这东西是个啥味儿,俺瞧着喜欢,不知卖个啥价?” “这位婶子,这‘喜旺糕’酸酸甜甜的,3文钱一块,您是俺们‘李福记’的第一位客人,俺就卖5文钱两块。您来上两块尝个鲜儿。” “这东西还真是金贵,都赶上那点心铺里的点心了。”这妇人一听,心下有些犹豫。 “这东西可比那点心好吃,而且还健脾开胃、消食化滞,对身体好着呢!”这些话都是小妹昨天晚上教的,大郎记得清楚,看着妇人有些退却,忙接着四郎的话说了。 “行啊,你给俺来个两块,回家给俺婆婆尝尝。” “好咧!”大郎赶紧将点心用糊好的纸袋包了,递给妇人,这是他们第一笔生意,拿着五文钱,两人乐得开怀,吆喝的更是卖力。 二郎和三郎这边也开了张,二郎吆喝的比大郎他们更是卖力,“走一走,瞧一瞧啦,‘李福记’的冬靴,穿在脚上暖在心里啊!老爷、少爷们穿了步步高升,夫人、小姐们穿了步步生香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几个娃还真是会做生意,您瞧这吆喝的,都不打溜。” “可不咋地,俺刚从前边过来,那边也有个‘李福记’俺看着这几个娃像是一家的。连长相都透着那么些个相似。” “是吗?也不知是哪家有这个福气,这么大的娃就知帮趁家里了。”围观的越来越多,买东西的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娃子,你这棉鞋咋这么贵要50文一双?人家那个才卖30文的?” 三郎也不怕人问,这些小妹昨晚都教过的,“这位婶子,您看俺这冬靴,帮儿高,底儿厚,里面蓄的还是新棉花,下多大的雪脚都不冷。这鞋面上的翠竹和梅花都是俺娘绣的,寓意好,就算是送礼走亲的那也是拿的出手的。” 妇人拿着鞋里外仔细翻看着,还把手伸进里头试了试,“还真是暖和,那就给俺来上一双。”这开了第一张,跟着买的就多了起来,二郎和三郎忙着招呼,心也踏实了不少。 其实昨晚四兄弟都有些睡不着,四人商量了大半宿,就怕东西卖不出去,小妹伤心,这会儿见真有人愿意花钱买,心里都乐开了花儿。 卖了有一个时辰,就见周围几个摊子都收了起来,有些商贩提着东西还往城门的方向紧跑了几步。李大郎看的有些发楞,“小四,去看看二郎那边?这也不知出了啥事儿?” “哎!”四郎紧赶着往二郎那边跑。 三郎寻思了一会儿,也看不出啥,就跑去边上和摆摊的一位大叔打听,“大叔,这是咋了?你这东西还没卖完呢,咋就收了?” “娃们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这‘行市’里有‘行市’的规矩,再不走‘行头’就要来收摊税钱,一个摊子要收五文的税钱,这东西卖不出去还要交钱,俺可出不起!你们也快收了吧!卖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给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又劝了几句,就赶紧收着东西走了。 三郎正要把打听到的和二郎说说,就见四郎远远跑了过来,“二哥,大哥让来问问,这边咋样了?看着和俺们那边一样,有不少的摊子都收了。” “小四,你回去告诉大哥,没事的,一会儿‘行头’过来收摊税钱,让大哥准备五文钱。”四郎一听心里有了底,忙跑回去和大郎把事情说了。 新昌县鞋市“行头”是个腆着大肚子一脸肥肉,看上去50多岁老头儿,到了二郎的摊子前,也不说话,手一伸头仰得老高,鼻孔都朝了天,一副高高在上神气活现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三郎记得小妹的叮嘱,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客气恭敬,君子好惹,小人难缠,早点打发才好。将五文钱递了上去,连连行礼,将人送走了。 “小三,俺看着那‘行头’就有气,狠不得在那猪头上抡个几拳。” “二哥,你可别惹事儿,小五叮嘱的话你都忘了。俺们就是来卖东西的,犯不着跟这种人废话。” “俺记得,放心吧,俺不会干让小五担心的事儿。”二郎狠吸了两口气,胸口的闷气少了些,见着街上买东西的又多了起来,就又吆喝上了。 李大郎那边还好些,点心市的“行头”人很和善,收了钱还关心的问了问生意好坏。 这些事儿司徒嫣都不知道,抄完了书,拿了十文钱,还要了张纸画了个花样子,留着等会儿去绣铺换布头。这才跟书铺的伙计商量,“小哥儿,您这铺里有没有不要的旧毛笔,和用过或写废了不要的纸?” “有是有,只是那笔毛都秃了,一写字就分叉,可不能拿来抄书。” “不怕的,要是有您给俺找上几支?” 伙计觉得司徒嫣是个守信的,就给她找了六支秃毛笔,和一篓子废纸。司徒嫣也没细看,直接将东西收了,这才去了绣铺。 今儿个的花样子换了五十文钱、两麻袋碎布头,找个没人的地儿,将东西收进戒指里,又去了趟布庄,细棉布要15文一尺,司徒嫣没舍得,讨价还价下买了些布头,将刚到手的50文花了个精光,这才往李大郎几人摆摊的地方赶去。 远远的就见李大郎在给客人装点心,四郎收钱,两人相得益彰,配合默契,她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叫着“大哥、四哥!”跑到二人身边。 大郎和四郎见是小妹来了,都很高兴,特别是四郎,卖了的银钱都在他身上揣着,沉甸甸的让人不高兴都难。 “小五,点心可好卖了,你看剩了不到二十块了。你在摸这里,俺长这么大都没装过这么多钱!”四郎高兴的拉着小妹东一句西一句的,可也不敢大声,就怕让人听了去。 “好卖就好。”和大郎又聊了几句,说了句“俺去二哥那边看看。”就跑远了。 二郎那边卖的更好,等司徒嫣赶了去,二郎和三郎已经收了“幌子”准备走了。 “二哥?鞋这么快就卖光了?”司徒嫣拉着二郎和三郎的手,边走边问。 “小五,你那鞋可好卖了。有几个跑帮走商的一下子买了五双去。……”二郎第一次卖东西,早早就把东西卖光了,心里都乐开了花儿,见了小妹裂着嘴将卖东西的经过讲了个仔细。 三郎也跟着插话,“小五,俺看着那男鞋比女鞋好卖,下回男鞋要多缝些。” “这是第一次卖,俺们都没啥经验,等回去俺就跟婶子们说。”司徒嫣知道这家里总算有了进项,日子也算上了正轨。这四兄弟也不会再为了没钱买过冬粮而发愁了。 “小五,俺这腰上的钱袋子你收好喽,俺挂着这个,连路都不会走。”三郎一直拿手捂着腰,走路都有些顺拐。见了司徒嫣忙将钱袋子解了下来,递了过来,司徒嫣也没推,就手将钱袋子往背篓里一放,顺便将银钱都收进了戒指里。 二郎见了,忙护在司徒嫣身后,就怕篓子里的银钱让人顺了去。司徒嫣也不解释,等回了李大郎那里,点心还剩下五块,几个人又吆喝了一会儿,这才将东西卖光了。 四郎也将卖了的银钱都给了司徒嫣,几人平日里都没拿过这么多钱,这身上钱多了,比没钱时反而更慌张。司徒嫣知道几人的心思,这些个习惯都要慢慢的改,等以后家里赚的多了,几人也就不会怕成这个样子了。 钱的事儿解决了,四人这才放心,想着自己也能帮小妹赚钱养家,心里都很高兴,说说笑笑的去粮铺里称了些黑面和苞谷面,还去杂货铺买了些麻絮纸。看了看时辰,已近午时,这才往城门方向赶去。 第68章,买病骡当起兽医,逛药铺花钱买药 五人行至城门处正好是牲畜市,见马厩外一个秀才拉着个掌柜的在说话,司徒嫣也没往心里去,可走的近了,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由得上了心停了步子看了起来。 秀才一身的粗布长衫,束着发戴系个灰色的方巾,一手拉着匹骡子,一手拉着掌柜的衣袖。 那掌柜看上去年纪不大25、6岁的样子,双眼放着精光,抚着秀才的手劝说,“要不是看在你有着秀才的功名,俺早让人将你赶了出去,你就不用再和俺说道了,你那骡子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还要牵出来卖,别说是卖钱了,就是给钱俺也不能收,俺还怕过了病气,这一厩的牲口都卖不出去了。” “你要是真诚心卖,那车架子俺就收了,但最多也就给你一两银子。”司徒嫣看的出这掌柜的是真的不想买。 秀才哪肯让掌柜的走,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这牲口要是不卖了,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去了。“掌柜的这可不行,没了这车,这骡子更没人要了,您行行好,帮趁一把,俺将来中了举一定记着您的好儿。” “这将来的事儿哪有个准的,这骡子俺是不会收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商量不下。 司徒嫣趁着空儿,仔细的打量起病骡子,身上没什么肉,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可却偏长了个大肚子,摸了摸有些发鼓的肚胃,发觉有些肿硬,看了看四肢和牙口。心里有了成算,这骡子是个四岁的口,正是壮时,身无二两肉却胃部鼓胀应该是胃结实,想来是喂养不当照成的。 这个病她能治,如果能治好,那可捡了大便宜了,如果治不好,她就当今天的生意白做了。又想了想反正这掌柜的不想买,就算她买了,也不算得罪人,这才走到秀才身边插话。 “这位秀才老爷,您这骡子和车俺出1两半的银钱买了,您可愿意?” “你这娃子口气不小,出门怕是没带眼睛,那可是头病骡子,也不怕沾了晦气,小心回家被你爹揍。”掌柜的没瞧上司徒嫣,觉得这娃子穿的破旧,而且1两多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儿,他一个掉了牙的小娃子,怎么可能出得起一两多银钱。 “无妨,秀才老爷要是觉得行,俺这就能付钱?”司徒嫣没理会掌柜的,反正她又不是和掌柜的做买卖。 秀才怕掌柜的将人吓跑了,虽然觉得价钱有些低,但又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只得点头应了。司徒嫣将银子结了,还让秀才给写了个文契,免得将来她把骡子治好了,这秀才再找上门,她想事全面,绝不会给人留把柄。 李大郎本想出声拦着,可心里一想,小妹懂医,说不定这骡子还有得治,要不然小妹也不会出钱将这病骡子买下,这才歇了劝说的心思。二郎几个根本不在意,反正只要是小妹要做的事儿,他们就会支持。更何况在他们心中,这银钱本就是小妹赚的,由小妹花理所应当。 事情办妥了,司徒嫣让大郎几个牵了骡子先去城门等,她还要跑趟药铺抓些药,这给骡子医病的药材中,大黄、焦山楂、半夏、陈皮她手里还有些,可威灵仙、玄明粉、焦神曲、莱菔子、枳实、厚朴、鸡内金这几样都没有。而且之前为了给亮子媳妇和李阿牛他们配药,她手上的药材已经少的可怜,正好趁着这当口多备些。 进了药铺,除了医病的药外,一些常备的药都抓了些,算账时还真有些心疼,一口气买了近十两银子的药,这是幸好大郎几个没跟着,要不然见了司徒嫣这架式怕一早就吓丢了魂。将东西都收进了戒指里,这才向城门跑了去。 还没等靠近牛车,就听见李二柱的媳妇尖着个嗓子叫嚷,“一群败家的玩意儿,用俺们家的银子那个病骡子,晦气死了。” “李家二婶子可别乱说话,至从哥哥们被你们赶出了家门,可没拿过你们一个子儿。俺咋不知啥时花了你一分银子?”司徒嫣紧跑了几步,人还没到先出声回呛了两句。 “你敢说你那买骡子的银子不是俺们家给的?” “婶子真会说笑,你家里人偷东西不成还把俺四哥打的头破血流的,这赔给俺们家的药钱,咋还成了你家的。村正叔手里还有你们按的手印,这赔命的钱还想着往回要。那俺们就上官衙去评评理,看是你们这偷东西打人的有理,还是俺们这挨打受伤的占理。” 被司徒嫣拿话儿一呛,李二柱媳妇气的直喘气却又不好回嘴,这些都是事实,看着围观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更是羞愤,狠狠瞪了司徒嫣一眼上了牛车,挨着李三柱媳妇坐了。司徒嫣见人消停了,她也懒得争辩,刚要上车,就被小羊儿拉到了一边。 “小五,那骡子退了,要死了,买了没用。”小羊儿出门前,他娘特意叮嘱给大郎几个帮把手,好早点将东西卖了。所以今儿个到了市上,他躲在一旁看了好久,确定大郎几个卖的不错,用不上他帮忙,这才去办自己的事儿。他这前脚刚走,后脚几人就买了头病骡子,这会儿虽然不待见李二柱媳妇叫嚷,可看着也跟着着急。 司徒嫣知道小羊儿是好意,小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放心,俺能治。”她懂医的事儿村正和福婶儿都知道,这小羊儿应该也听了信儿,对着他也不用遮掩。 小羊儿看了司徒嫣一眼,见她一脸的笃定,这才心安。将骡车缰绳拴在牛车后面,这病骡子一时半刻的也拉不了货,能安全跟着走回家就算好的了。 又等了一会儿,人都齐了,小羊儿也不急着赶车,先绕到李二柱媳妇一边,伸着手跟她要车钱,“先付车钱。” 李三柱媳妇帮着说回到村上再给,可小羊儿像是犯了倔劲,不给来回车钱就要赶她们下车。气得李二柱和李三柱媳妇心里直骂,可这车钱也不敢不给。除了司徒嫣几个,另外的四个人都先付了车钱,小羊儿这才赶着车往李家村走去。 李二柱媳妇不甘心,看李大郎几个没给钱,吵嚷着不公平,司徒嫣本想回去连福婶儿的工钱一起给的,这会儿不愿意为了这些小事争执,就拿出十文钱塞进了小羊儿手里。 小羊儿想了下,也没推直接的收了。李二柱媳妇见她闹了一通,最后她啥好没闹着,心里就有气,总觉得李大郎几个身上的银钱都是他们家赔的那二两银子,越想越气。这一路拿着眼睛直瞪着司徒嫣几个。 司徒嫣眼只求周围安静,她这会儿正感觉有些累,至于被不被人盯着,她完全不在意,靠着李大郎闭着眼休息。 进了村,司徒嫣让大郎几个先回家,跟着小羊儿一起去了村正家。将100文工钱交到福婶儿手上,让她叮嘱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女鞋不做了,只做男鞋,又闲聊了几句才往家走。小羊儿追了几步要把车钱还给司徒嫣,司徒嫣笑着摆手推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回到家看大郎和二郎已将车上的东西拿进了堂屋,车架子也卸下堆在了院墙边。司徒嫣让三郎去烧些热水,这才给骡子好好诊断了一下,确定是“胃结实”,这才牵进了杂物房。得了这个病吃不下东西,排不出便,骡子当然瘦的利害。将药熬了给骡子灌着喂上,这才进了堂屋算账。 李大郎一共做了220块“喜旺糕”,除了给县学王管事送了四块,卖了200块,剩下的都留在了家里。200块点心3文钱一块,共卖了599文(第一位客人四郎少收了人家一文钱)。20双冬靴50文一双,正好卖了一两银钱。 除去给婶子们的300文,和用掉的布头、棉花、针线、糯米、赤砂糖等成本,司徒嫣能赚个1两银子。自己买骡子、抓药虽然花的比赚的多,但这牲口要是医好了,可就不是赔钱而是稳赚。将账和大郎几个算了一下,虽然四兄弟也心疼花出去的银钱,可都觉得小妹说的在理,家里现在有了营生,这次赚的虽然不够花,但下次,下下次,慢慢家里也会好过起来的,日子有了盼头,心里乐呵都跟着高兴。 还没等几人高兴起来,就听见有人敲院门,李大郎起身去开门,司徒嫣把铜钱和麻絮纸收进东次间,这才出门,正看到大郎领着村正去看杂物房里的病骡子。 “大郎,你说你这当大哥的,怎么也不知劝着点儿,买这么个病骡子,这不是糟蹋钱吗?”村正一叠声的可惜,这帮孩子赚些钱不容易,他在家看着福婶儿数工钱,心里正跟着高兴。没想到儿子却告诉他小五买了头病骡子,急得也没来得急细问,就跑了过来。 李大郎被训的有些不好意思,可钱是小妹赚的,而且小妹说能治得好,他信小妹不会无的放矢,别说劝了,连拦都没拦一下。 “旺福叔,先进堂屋,听俺跟您说。”司徒嫣不想李大郎替她挨骂,示意大郎去灶房端碗水来,自己则拉着村正进了正房堂屋。 “旺福叔,这骡子的病俺能治,要是能治好,家里以后也多个拉脚的耕地的牲口,到时进个城啥的也方便。要是治不好,俺再多想些营生,怎么也不会让自己亏了去。” “你啊!…”村正还没来得急再劝,就听见院外传来一片叫骂声。 第69章,欺上门无理取闹,借骡车定下五则 司徒嫣和村正领着李大郎几人,一起去开了院门,就见曹氏领着两个儿媳妇站在家门口破马张飞的一通叫骂。 这曹氏是刚听着两个媳妇回家说起李大郎几个穿着新棉衣,还买了头病骡子,越听心里越堵的慌,拉着两个媳妇就跑到司徒嫣家门口叫骂上了。 “你们这些个没良心黑了心肝的,拿着俺家招财用命换来的银子乱糟蹋,要是招财有个万一,俺咒你们不得好死!”曹氏扯着个破锣嗓子,连哭带骂的,将整个村子都给惊动了。 司徒嫣也没拦着,反而拉着李大郎几兄弟不让他们上前去劝,冷着眼看着曹氏叫骂,刚看到曹氏闹上门,她这心里就有了主意。今天这事儿要少了曹氏还真闹不成局,所以她只拦着李大郎几个找了个石头墩子四平八稳的坐在院门口等着看戏。 村正本想劝的,可看着司徒嫣的样子,知这丫头心里有数,既然她想看戏,那他就在一边陪着看戏就好。 曹氏见人都围了上来,唱念做打全套都派上了用场,司徒嫣看人也来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李家奶奶,您要是哭够了,俺就说几句。大郎哥几个是被你们净身赶出的家门,至今也没进过你家屋子,俺咋不记得俺们家花了你们家的银钱。” “谁说没花,你们身上的衣服哪来的,还有那刚买的病骡子,你这家穷的叮当响,要没俺家的那二两银子,你哪来的钱买牲口。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唉哟!俺那可怜的大孙子,在外面挨饿受冻累得要死要活的,却被这些个狠了心的白眼狼糟蹋银钱哟!” 村里几家和曹氏关系好爱碎嘴的也帮着叫嚷个两句,但大多数的村民都不吱声,特别是得了司徒嫣家草席的几家更是帮着劝曹氏回去,别矗在别人家门口丢人现眼。 阿牛婶儿、四婶子更是要上前去拦着曹氏,怕她挥手时打到司徒嫣。 司徒嫣怕两人吃亏,忙上前拦了,给她们二人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转过头,对着围观的村民先行个礼,“各位爷爷奶奶,婶娘嫂子们,李大牛家为啥拿的这二两银子,各位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要不是李三柱偷东西不成打伤了俺四哥,他们能拿银钱给俺四哥看病抓药。”司徒嫣拿眼扫了众人一眼,见大部分村民都跟着点头,这才接着往下说。 “再说那银钱俺家可一分都没见着,全给了村正叔,帮着给村里服役的叔伯哥哥们买了饼子,这事儿是真是假,大伙儿可以等人都回来,仔细问个清楚。俺们虽然穷,可该是俺的俺绝不相让,不该是俺的俺也不惦记,可不像那有的人家,自己没有就想着去偷别人家的。” 村民们听着都是一楞,这事儿她们还真不知道,交头接耳的议论开了。 村正见司徒嫣示意他帮忙解释,从李大郎身后走了出来,“这事儿,俺可以做证,村里一共35口人服役,每人30张饼子,都是俺在县城里买的,亲手分的。这饼子多少钱一张,大家心里都清楚,买了饼子,2两银子还剩了950文,当时俺想还给丫头,可人丫头说了,服役的人辛苦,等回来有那伤病的再用这银钱看病抓药,村里哪家没得了实惠,就是曹氏你家里的李大牛、李二柱、李三柱、李招财他们也都得了饼子,这会儿还好意思矗在人家院门口叫骂,这昧良心的事儿,也亏得你们家干得出来。” 村民们听村正都站出来说话,想见这事儿是真的,一下炸开了锅,都夸司徒嫣、李大郎几个心善,连一开始帮曹氏说话的也不敢再吱声,这村里哪家没有出役的,如今各人都得了实惠,要是还给人拆台,这得了好处的一家一口吐沫,也能把她们呛死。 村正看着村民们的反应,这会儿才明白,丫头当初不肯收这银钱就是防着今儿这种局面,更是对司徒嫣多了些佩服。其实司徒嫣做事只是防患于未然,有没有今天这个事儿,为了李大郎几个,她也不会花曹氏的银钱。 曹氏彻底傻了,怎么也没闹明白,刚还有人帮趁她,这会儿怎么全成了她的不是,楞在那儿不知要如何收场的好。还是李三柱的媳妇拉了她一把,提醒她要是银钱花了,这李大郎几个拿啥买冬衣,买病骡子。 曹氏这才醒过神儿,“胡说八道,大伙儿可别被这臭丫头骗了,她们手里的银钱早买地盖房做席面了,那病骡子,新衣服都是哪里来的?” 村民们都不吭声,虽然心里也有疑惑,可吃人家的嘴短,再有怀疑也说不出口,更何况村正都站出来帮着说话。 “您不信俺的话可以,俺也不想解释,等人都回来问过即知。”司徒嫣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至于银钱,当初俺爹娘留给俺的银钱是花光了,可哥哥们这些日子进山砍柴,做点心去卖,还是赚了些银钱的。难道俺们家自己赚钱自己花还要跟所有人知会一声不成?”司徒嫣也想借着这空将自己家摆摊赚钱的事儿跟村民们通个气儿,免得以后有那些看着眼红的明里暗里的惦记。 “曹氏你也太过分了,几个孩子进了十一月才穿上冬衣,到现在灶房里连过冬的粮还没备下呢,你这又闹腾,你咋不能给几个娃子条活路,都是亲戚理道儿的,你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大柱和他媳妇来找你。”阿牛婶儿气得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指着曹氏的鼻子数落。 “你少在那儿装好人,谁不知你和这丫头走的近,得了好处当然帮着她说话。就算她再能耐,可也不能买头病骡子给全村添晦气。”曹氏知道自己没理,可她就是无理也要辩个三分,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们家的银子,却让个臭丫头拿来做了人情,别人得了好,她却闹个一身的不是。 “这个就不劳李家奶奶操心了,这骡子病了,俺会找兽医给瞧,要是医好了,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将来村里也多个带步拉脚的牲口。” “呸,谁稀罕你家的牲口,扒瞎也不分个时候,要是能医好,人家凭啥卖给你。” “行,您不稀罕,俺也省这个心,以后借骡子就按俺家的规矩来,各位乡邻,李家奶奶给俺提了个醒,今儿个俺就把丑话说在头里,以后这骡子要是医好了,有人想借的,就按照五个原则:一、每天10文钱;二、一顿一包细草料;三、伤病管医;四、丢死要赔;五、李大牛家的人不借。” “你、你、…、…。”曹氏让司徒嫣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抚着胸口由着两个媳妇掺着朝家里走去。 村民们多气曹氏多事,本来如果这骡子要是医好了,还想着能跟着沾些好处,让曹氏这么一闹,哪还好意思白占几个娃子便宜,边往家走边数落曹氏婆媳。 司徒嫣朝着曹氏离开的背影,还挥了挥手说了声“谢谢啊!”如果曹氏这会儿转身,怕真的要气死过去,连魂儿都被气散喽。 先把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劝了回去,这才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你说这个丫头,哪来的这些个鬼主意,还借骡五则,亏她说的出口。”村正看着司徒嫣直摇头,笑骂着先送走了围观的村民,这才跟着李大郎几个一起进了院子。 司徒嫣站在院子里,等人都进来边叉门边回话,“有啥说不出口的,本来俺们自己买的东西,她非要来闹上一出儿,要不是看在哥哥们的面子,俺非治治她们不可。”司徒嫣看了李大郎几个一眼,几人虽然情绪不高,可都没有怪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和村正开起了玩笑。 “也仗着你这脑子活泛,不然刚才可就吃了哑巴亏。这往后也不能再由着性子乱花钱了,虽说那钱是你们自己赚的,可要是谁家里,这个时候真有那牲畜得了病,还是会怪到你们头上的。”村正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也是给几个孩子提个醒,这事儿还要多留个心眼儿。 “旺福叔放心吧,等俺把这骡子医好了,也就没啥人来找麻烦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送村正出门。 回了院子将东西归置好,这才开始准备晚饭,司徒嫣还特别加了个道肉菜,几个人为今天买卖成功好好庆祝了一番。四兄弟也将曹氏的事抛之脑后。 晚饭后,司徒嫣找出剪刀,把六支秃毛笔修剪了一番,将戒指里的砚台放在炕桌上,这才开始教大郎几个背书写字。 “小五,这笔可金贵呢,你咋一下买了这么多?” “二哥,这些都不是买的,是人家用过不要的,俺拿回来修剪一下,给哥哥们练字用刚好。” “不花钱的好。”大郎觉得不花钱能用就行,学着司徒嫣的样子开始练字。 “从今天开始,晚饭后哥哥们要背一个时辰的书,再练上一个时辰的字。现在天儿冷,太阳出来的晚,地里也没什么活儿,所以每天早饭后哥哥们就留在家里背书练字。一年后哥哥们一定能比那李招财学的多学的好。” 三郎最是高兴,低着头只管练字,四郎开心的直流泪。二郎拿着笔傻笑,反而是大郎心里即高兴又难过,家里过冬的粮还没备齐,虽说家里有了营生,可小妹现在又要教他们写字,又要赚钱养家,越来越辛苦,心里虽疼,可嘴上也不敢说,只能多用心多努力,不能白瞎了小妹的一片心意。 比平时多练了半个时辰,几个人这才洗了笔,上床休息。司徒嫣回了东次间倒头就睡,大郎几个在西次间却睡不着。 “大哥,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儿?”三郎感觉身边的大哥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也支着头和大郎聊了起来。 “也没啥事儿,虽说家里现在有了营生,俺这也不用去扛活了,可小五越干越多,越做越累,俺这心里不落忍。”李大郎趴在炕上,支着头和三郎聊了起来。 “俺也心疼小五。”四郎也没睡,听着大郎和三郎聊天,也跟着趴了过来,二郎本来有些迷糊听了这话也翻了个身。 “大哥,小五做这些都是为了这个家,俺觉得以后俺们几个多干点儿,家里的活儿哪还有个完,俺们多做一点儿,小五就能少做一点儿。” “大哥,俺觉得小三说的在理。”二郎适时插了一句。 三郎想了一下,大哥的心事怕不只这一件,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又试着问了问大郎,“大哥,为当初奶她们赔的2两银钱,小五做主给村里服役的分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妥当。” “有啥不妥的。无论小五做了啥决定,那都是为了这个家,你看今天这架式,那银钱当初要真被俺们花了,今天这事儿怕要没个完。俺对小五的决定以前没啥意见,以后也不会有啥意见。这个家给小五当家,俺心里服。你也别瞎猜了,俺就是心疼小五,没啥别的心思。” 三郎听着这才安心,兄弟几个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睡下。 第70章,栗子做成元宝糕,细棉布做**裤 大定二十年十一月初六,阴,北风5级左右。司徒嫣跟着李大郎几个打了会儿拳,吃了早饭先给骡子喂了药,这才去净房将洗纸用的草酸水准备好。就一个人躲进了东次间,兄弟几个洗了碗挑了水等回到堂屋,见东次间的门关着,也不知小妹在忙些什么。 “大哥,你说小五这吃了饭的就进了屋,到了这会儿也没个动静的,不知在忙些啥?”二郎想去看看,可又怕吵了小妹休息,家里人都知道司徒嫣睡觉轻又喜欢静,平日里没事儿谁也不会进东次间。 “俺也不知道?许是早上累着了,这会歇晌觉呢吧?”李大郎一边拿纸出来,一边回答二郎。 几个人觉得是这码子事儿,也就安心的读书练字。 司徒嫣进了东次间是为了缝内衣,这是前世人们常用的背心短裤,家里衣服少,没法子换洗,最好的办法,就是勤换内衣,这样身上才会干净。将买的细棉布头找了出来,拼拼缝缝总算赶在午饭前做出了四套。 去杂物房看了看骡子,药已经起效了,骡子哼哧哼哧的像是在使劲。又加了一顿药喂了这才和哥哥们一起吃午饭。 二郎端着饭碗和小妹聊天。以前四兄弟吃饭都是低着头就着碗,一些不好的习惯潜移默化间都有了改变。 “小五,晌午睡的可好?是不是这些日子累着了,要不下晌儿再歇个觉?那炕烧得热不?” 司徒嫣听着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她习惯只做不说,也没解释,只淡淡的说了句“正好”。李大郎几个更是信了,觉得一定是小妹这些日子太累,都劝着她多休息,今儿个啥活也别干。 吃过午饭,三郎和四郎去洗纸晒纸,大郎领着二郎去捡柴,天阴的利害,看上去像是入了夜一样,司徒嫣叮嘱要是下了雪,就赶紧的回来,家里的柴也够了。 回了东次间,司徒嫣摸出一匹细棉布,这还是当初赶路时买的,开始给自己做起了内衣,这些日子没有内衣穿,她总感觉像没穿裤子一样。 也不知忙了多久,就听三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下雪了!”司徒嫣收了针线,将哥哥们的内衣放在一边,自己的都收进戒指里,这才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三郎和四郎这会儿都站在院子里,见小妹出来都高兴的拉着她说话。 司徒嫣抬头看了看天,雪花被风卷成了团的往下落,“大哥和二哥还没回来吗?”这样的风雪,看着让人担心。 “快了吧,这雪才下,从山里走回来还得有一会儿。”三郎至从不磕巴,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特别是昨天卖过东西后。 “三哥、四哥也别在当院站着了,小心着了凉。” “不怕的,俺和小四还有些纸没洗好,一会儿就进去。” “小五先进屋吧,外头冷。”四郎给小妹开了门,看着她进去,这才和三郎进了净房。 司徒嫣等二人进了净房,这才钻进倒座房边的灶房,那里有个便桶,是司徒嫣做的,家里茅房太远,她又不习惯,所以她方便都在这里,为了这个还让四兄弟好一阵笑,笑归笑,四人很有默契的帮她倒便桶,为了这个司徒嫣还闹了个大红脸,半天都没和四人说话。 解决了生理需要,就听见院门响,忙跑出去开了门,见大郎和二郎背着两大捆柴走了进来。 “大哥,这一冬的柴够了,开了春再进山吧!” “哎!”大郎把柴堆进柴房,司徒嫣取出条布巾,给二郎掸着身上的雪,见大郎把柴放好,也给他掸了掸,二人这才进屋,司徒嫣去灶房烧了些姜水端了进去,看着两人喝了个干净,这才坐到炕上和两人聊天。 三郎和四郎也忙完了,跟着一起上炕喝水聊天,“四哥,你头上的伤这些日子会有些痒,你可别用老拿手去抓,会留疤的。”司徒嫣注意四郎总是用手去碰伤口,警告了一句。 “好,呵呵这家里有个郎中可真好。”四郎说的大家都是一乐。 “大哥,俺等会儿要去趟亮子哥家给嫂子诊脉,顺便把做的点心给阿牛婶儿和福婶儿送去些。” “行,俺陪你去。”李大郎不放心,硬是要跟着去,司徒嫣劝了几句,见没什么用就由着他了。 给亮子媳妇诊了脉,把点心送了,等回到家,骡子已经开始大便了,司徒嫣知道这骡子算是活了,拿出些麦麸煮了,给骡子加餐,这才和哥哥们一起吃晚饭。 等收了饭桌要开始学习时,司徒嫣把做好的内衣拿了出来,“哥哥们,这叫‘内衣’,专门贴身穿在里面的,以后每天擦了身,就把这个穿在里面,这内衣天天都要换,这样人干净不爱生病。” “这是衣裳?这咋没袖,还有这裤子,连腿儿都没有。”二郎将内衣抖开,越看越奇怪。 “所以才叫做内衣啊。这个比**、短褶洗着还方便。俺知道哥哥们用着不习惯,慢慢就好了。”这些新事物适应起来是需要时间的,只要他们肯坚持,慢慢就能觉出好处的。 “行,俺们都试试。”李大郎好奇的拿着这些东西看,虽然不理解,但知道小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要跟着做就行。 三郎和四郎拿着这东西,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办?司徒嫣试着拿衣服在他们身上比划着教他们要如何穿,还推他们去净房洗漱好先试试。等四人回来个个低着也不说话,倒显得屋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司徒嫣知道他们这是害羞,也不再提这事儿,张罗着教他们读书,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看着哥哥们开始练字,她才去了净房给自己好好洗了洗换了衣裳,这才回了东次间继续做内衣,一直忙到过子时才熄了灯睡下。 西次间的暖炕上,四兄弟穿着内衣,盖着被子,一时都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李二郎最憋不住话,“大哥,你说这内衣穿着就跟没穿似的。小五咋会让俺们穿这东西?” “你没听小五说吗?这个要一天一换,这样才干净,都是为了俺们身体好,俺注意过,小五每天擦了身都洗衣服,俺以前还纳闷,也没见小五换衣服,咋还天天都在洗衣服,这回俺明白了,以前小五洗的一定就是这内衣。以后你们换下来的内衣,都给俺洗,省得让小五挨累。”李大郎以前就注意过这些,司徒嫣虽然没刻意回避他们,但也没告诉过他们这些。 “行。”二郎觉得大哥说的在理。 “小四,那伤口刚换了药,你可别乱动的。”李大郎侧身的时候,看到四郎正用手抓伤口,忙出声阻止。 “呵呵呵,好痒。”四郎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抬着手来不及收回。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的,第二天吃过早饭,大郎和二郎把屋顶的雪除了,又把房沿下垂着的冰凌子都打了下来,三郎和四郎就去后院积雪水,四人分工合作倒不用司徒嫣再安排提醒,这日子总算是步入正轨,家里没有大人,几个孩子都是摸索着学习如何生活,看着这样的四兄弟,司徒嫣的心才安了下来。以后就算没有她,这四人也能活得很好,一想到这些,她打从心底里高兴。 赶集前的七八天,三郎和四郎糊了不少的麻絮纸袋,大郎和二郎得了空儿还是会进山,虽然不走远,有时也只是能捡一小把的柴,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闲在家里没事儿做。 再有两天就是十一月十五,又要去赶集了,司徒嫣叫来二郎和三郎,教他们做粟子糕。 先将粟子去皮蒸熟,切成小块儿用擀面杖碾成面儿,加麦粉,白砂糖和匀,做成三公分大小的剂子,再用元宝形的模子压实,倒出上屈蒸熟即可。 大郎和四郎在一边做着喜旺糕,“小五,这新点心叫个啥名?” “俺还没想呢,要不哥哥们给想个名吧?” “俺看叫剌球最好,那个粟子外面全是刺儿。”二郎刚被扎了几下,这会儿让他给点心起名,他还心有余悸。 “不好,俺看着这点心样子喜庆,就叫‘元宝糕’,小五你说呢?”三郎一边儿压着模子,一边儿和司徒嫣商量。 “行啊,俺觉得三哥这名字起的好。要是跟二哥似的叫成刺儿球,怕是没什么人敢买了。”几人说说笑笑间就把“李福记”的第二款点心定了名。 “元宝糕”出锅时,司徒嫣第一个拿给了二郎,她拨粟子拨的最辛苦,得了点心,二郎笑的眼睛眯成了缝。 几人说说笑笑的,又做了不少的糯米纸,将做好的点心一个个包好,都码进篓子里。 有事儿做的日子过的特别快,福婶儿送冬靴来的时候,已经是赶集的前一日。这回只做了男鞋,鞋子做的和之前一样,三位婶子都很用心,这回还多做了十双,一共做了30双。将一半的工钱结了,又给福婶儿几人包了几块“元宝糕”,这才将人送出门。 第71章,遭算计化险为夷,扬名声站稳脚跟 这回的“喜旺糕”和“元宝糕”一共做了四百五十块。选出四百块用篓子装好,又用纸另包了些,是要送给“行头”的,这生意好了,该拜的码头就要拜,不然将来遇了事儿,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这些人情事故的事儿,司徒嫣特别教给大郎他们,也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儿,不是咱们自己一心卖东西就行,有时候你不找事儿,可事儿却要找你的。 出门前,司徒嫣习惯的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进了戒指里,又给骡子加了草料,这才锁了院门跟着大郎四人一起去赶集。 这次赶集的人多了不少,连阿牛婶儿和四婶儿都带着鸡蛋进了城,兴好没人背柴去卖,不然这牛车还真坐不下了。两人都得了工钱,趁着这机会小声的向司徒嫣道了谢,又问了一下骡子的事儿。 司徒嫣客气了几句,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县城。和上次摆摊时一样,先将东西放好,将幌子竖了起来,司徒嫣就带着大郎去拜见“行头”。 “行头”自己开了间点心铺,铺子门面很大,算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一大早的就有客人上门,司徒嫣注意到铺子里点心的样式不少,高、中、低档的都有。想着这样的人家应该不会跟他们争那一点儿蝇头小利,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安些。 打量着这位姓季的“行头”,40多岁的年纪,人有些偏瘦,1米78左右的身高人很和气,还给他们上了茶,这样的人应该算得上是好说话的。司徒嫣也放心了些。毕竟“李福记”的点心要长期做的,而冬靴最多也就只能做这一个月,那个没什么偏方,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时间长了效仿的也就多了。 将点心送上,客气了几句,得了行头的承诺,知其以后会给几人行个方便,这才和李大郎一起离开。司徒嫣直接去了书铺,李大郎则回去卖点心。一切都显得很顺利,司徒嫣哪里会想到,一场风暴正悄无声息的向他们袭来。 一个时辰后,司徒嫣抄好书,和往常一样画了张花样子,结了钱去了绣铺。这才去找李大郎他们。刚走近点心行市附近,就听见人群议论,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少人,就知出事了。 推开众人好容易挤了进去,正看见一个20多岁穿着短袄,贼眉鼠眼的男子拿着块点心往李大郎和李四郎的身上丢,边丢还边骂,“大家伙儿的都来瞧瞧,这‘李福记’黑了心的,用点子破苞谷面做的点心,就卖三文钱一块,俺可是吃了大亏上了大当了。吹牛吹的一套儿一套儿的,全是糊弄人的。” 围观的大部分都没怎么知声,只有几个人躲在别人身后跟着骂,看得出就是托儿。还有几个买过“李福记”点心的老主顾,倒是帮着李大郎几个讲话,闹哄哄的一时也听不清。 司徒嫣看了众人一眼,也没出声,走到李大郎身边将砸在他身上的点心拿了起来,用手拈了一下,又闻了闻不由得笑了。这“元宝糕”是他们今天新上市的,不知是谁买了想学着做,结果却做了个四不相,这会儿让人拿着东西来砸场子来了。 李大郎和李四郎早就吓呆了,被这些人围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会儿看到小妹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拉着司徒嫣想解释什么。 司徒嫣示意两人先不要开口,她拍了拍手,这才向看向围观的众人,“各位叔伯婶子,这位是俺大哥,俺在家排行第五,小五有几句话要问问这位大叔。” 围观的见“李福记”有人站出来讲话,不由得望了过去,见是个扎着羊角辫儿的无知小儿,不由得摇起了头,有些看出门道的心里跟着惋惜,看来这几个娃子要倒霉了,出来卖东西,连个大人都没有。这不明摆着让人欺负吗。 司徒嫣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接着话继续往下说,“您说这点心是您买的,您可有什么证据。” “咋,你还想不认,你看好了,这是你们‘李福记’的纸袋,上面还印着个‘福’字呢,你想不认,门儿都没有,要不赔钱,要不见官。”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他就是吃定这几个娃子没人帮,他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混子,平日里闹事儿都要被撵被抓,难得今儿个有人愿意拿钱雇他来闹事,更是叫嚣的很。 “没错,这袋子是俺们‘李福记’的,但这点心不是。”司徒嫣说了这话,也不去看那人,而是将扔在地上的点心又捡了起来,对着围观的众人递去。 “各位叔伯婶子,俺‘李福记’的东西,根本没放苞谷面,这‘喜旺糕’里放的是糯米面儿,而这‘元宝糕’里放的是白麦面。至于还有些什么,俺就不细说了,但俺可以保证,俺的点心里,一点儿苞谷面都没放。” 看着混子又要叫嚷,司徒嫣朝他挥手,“这位大叔你也不用吵,俺也不需要和你废话,你不是要见官吗?俺们奉陪到底。不见官都不行,俺就是要让县令大人还俺们一个公道,这青天白日的,不能让些下贱小人坏了俺们‘李福记’的名头,俺们家以后还怎么在这新昌县城里过活?” 这回反而换这混子傻了,他哪敢去见官,人家给钱时讲的清楚,只让坏了这家的名声,再想法子要来做点心的方子,如果这东西真拿到县衙,一吃就知真假了。 “俺没那功夫儿,你把那做点心的方子给俺,这事儿俺就不和你们计较。”这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错,这混子也是一样,一着急把心里想的顺嘴就说了出来,不用司徒嫣再说什么,围观的也看明白了,这人是冲着人家的点心方子来闹事的。几个帮着说话的指着混子的鼻子直接开口骂人。 司徒嫣见风向转了,又拱了拱手,“谢谢各位善心人士帮忙,这位大叔,你没功夫也得有功夫,既然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俺可是打听过了,县令大人公正严明,你这顿板子是跑不了。不仅如此,俺还要你赔俺们‘李福记’的损失。怎么?想溜啊!这人山人海的,你也溜得出去?” 混子这会儿肠子都悔清了,刚为了将人吸引过来,他狠叫了一通,这会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溜都没有了退路。看着事情是办不成了,压着声瞪着司徒嫣,“小子,你最好实相点儿,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放俺一把,以后俺保证你在这新昌县里没人再来找茬!” 这也算软硬兼施了,可对司徒嫣没用,司徒嫣装作被吓的样子,捂着胸口大声音嚷着,“哎哟,打死人啦!欺负俺们没爹娘在身边啦!……” 越喊越可怜,还不忘哭上几声,吓得李大郎和李四郎以为是真的,忙把司徒嫣拉在身后护了起来。这两人这一动,再加上混子瞪着眼的样子,围观的自然相信这混子是真的要打人了。有些气不过的,就上前将人按在了地上,一副要等着官差来拿人的架势。 “俺没要打他,你们给俺松开。”混子越挣扎,事情越像是真的。司徒嫣见效果已经达到了,怕李大郎和李四郎害怕,这才收了哭声,从二人身后走了出来,还是先给围观的鞠了一躬,“多谢各位叔伯帮忙,俺们家‘李福记’做的是小本生意,也就只在大集日的时候,来卖些家里做的点心,数量也不多,只为了赚几个银钱帮着贴补家用,买些过冬的粮食。” 停了下看了众人一眼这才又接着说,“各位都是成大事,做大买卖的,您高抬贵手,给咱们几个娃行个方便,让俺们能在这寒冬腊月里混口吃食。别的日子里俺们也不来,抢不了各位的生意。俺和哥哥们在这里给各位好心的叔伯婶子鞠躬了。”司徒嫣这话不单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而是要说给那幕后之人听的,他就是要告诉这人,他们只求混口饭吃,不会抢任何人的生意。 李大郎和李四郎一直注意着混子,就怕这人伤了小五,这会儿见小妹给众人行礼鞠躬,这才跟着一起做。 行了礼,司徒嫣走到混子身边,蹲下来和他说话,“这事儿呢,已经发生了,俺们也不愿意麻烦,不管是谁雇你来砸场子的,你把佣钱留下,俺就放你走。”司徒嫣想着见好就收,请帮忙抓人的将混子拉着跪在了地上。 混子也知今儿这事儿他是铁定占不着好了,不甘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往司徒嫣身上一砸,起身就走,没走几步,还不忘回头撩句狠话,“你个小杂碎,你给俺等着,这事儿俺跟你们没完。” 司徒嫣笑了笑,拿手指向混子,“各位叔伯,要是俺们几个出了事儿,请您一定帮俺们报官,凶手就是他。到时俺们一定送上大礼,谢谢各位愿意帮忙的叔伯们。” 混子远远听到司徒嫣的这句话,气得脸都青了,这回不论这几个娃子出了啥事儿,他都跑不掉了。越想越气,连带着恨起了雇佣他的那个掌柜。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议论着渐渐散开。司徒嫣挽留了刚刚帮忙的几个人,将点心给每个人包上一份,再三向几人道了谢。 被这混子一闹,“李福记”的名声更响,东西卖的反而更快。也算是因祸得福。司徒嫣没有注意到,刚在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如果司徒嫣仔细辨认就会发现,那人正是这点心行的季行头。 刚混子来闹时,他就得了信儿,也想站出来帮着说几句话,没想到早上没怎么说话的小子,几句话就能把事儿平了,连帮忙的都送了礼,光这遇事冷静,处事手腕,就不像是一般农家教出来的,对司徒嫣几人更是多留了份心,暗里去找了雇人闹事的掌柜,将事情帮着调和了。 毕竟都在一条街上,谁家是个什么样子都心里有数儿,这雇人的曲掌柜这会儿和季行头坐在自家店里喝茶,“曲掌柜,那几个娃子就是摆摊卖点儿东西,日子过的不容易,况且数量又不多,人也不常来的,您抬抬手,给他们口饭吃。” 曲掌柜也知这事儿是自己不厚道,他也是没办法,他的店离“李福记”最近,看着人家摆个摊子都比他卖的好,也是心里急,学又学不像,这才起了龌龊心思,如今行头都找上了门,哪还有不应的。 司徒嫣可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表现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她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她不怕事儿。有了行头的帮忙,“李福记”就算是彻底在新昌县城站住了脚。 等回去的时候,阿牛婶儿和福婶儿才从李四郎的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都替司徒嫣几人感到后怕,千叮万嘱的让她以后行事小心,多加提防。 第72章,带着村民做福娃,红纸窗花剪福字 十一月十五的集日,总算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可到了二十五时,司徒嫣又遇到了烦心事儿,鞋行上卖冬靴的越来越多,虽然靴底比他们做的薄,鞋帮也短了一些,可胜在价钱便宜,勉强卖到了午时,还差两双没有卖掉,司徒嫣想了想将两双靴子全送给了点心行的季行头。 她今儿个才得了信儿,季行头帮了他们不小的忙,人家在背后帮了忙,虽说不是司徒嫣求的,可这人情还是要还的,正好将这靴子当礼送上,也算全了礼数。 下次大集就是腊月了,这冬靴不做可以改做福娃,过年应景儿更喜庆,有了新主意,这天赶集回来,直接跟着小羊儿的车去了村正家。 将剩下的工钱给了福婶儿,这才把来的意思和福婶儿说了,“福婶儿,这鞋行上卖冬靴的越来越多,现在冬靴也不好卖了。” “可惜了。”福婶儿最近跟着司徒嫣小赚了一笔,心里正美着,一下子停了活计,心里有些泛酸,可也知这做生意不能由着性子,要是万一做了卖不出去损失更大。 司徒嫣知道福婶儿的心思,怕是阿牛婶儿和四婶儿也是这个心思,“婶子别急,俺这还有好东西可以做,等明儿一早,您和阿牛婶儿和四婶儿一起来俺家,俺把新的东西做个样子,到时俺们的工钱还照常算。” “那感情好!不过丫头这都要进腊月里了,眼瞧着就要过年,那工钱就算五文就好。你也能多存些,跟大郎几个好好过个年。”福婶儿拉着司徒嫣的手有些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养家糊口日子过的辛苦不易。 “不累的,婶子不用担心。工钱还和以前一样,婶子也不用劝了,就听俺的。俺还要回家去准备就不多留了。”和福婶儿告别回了家,先进了堂屋拿出纸笔将这段日子赚的银钱记在账上。 等大郎几个喂了骡子,安顿好东西,这才将四人都喊进了屋,将账报给四人,“哥哥们猜猜,俺们辛苦这么长时间,到底赚了多少银钱?”司徒嫣这么说,就是想让四人知道,这钱是一家人一起辛苦赚的,几人也不会因为不能赚钱而沮丧了。 几人对赚了多少也没个数,只知道这些日子花了不少,想着赚的怕也花的差不多了。 “小五,你说吧,俺们猜不出。”司徒嫣撇撇嘴,这才将账拿出来给他们念了念,“除去买骡子和买粮的,再刨出成本,俺们这个月还剩2两。” 李大郎几个吓了一跳,楞在那儿不敢说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家里一个多月就赚了这么多钱,连呼吸都跟着紧了紧,就怕这事儿是他们自己听差了。 “小五,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大郎瞪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不过俺想着,这银钱俺们留下一两,另外的一两等到了小年,再分给三位婶子,也让她们跟着好好过个年。不知哥哥们有啥意见?” “没意见,俺啥意见都没有。”二郎第一个站了起来,刚搬家那会儿他感觉过日子就像在做梦,这些日子才好些,今天又回到那时的感觉。 “俺也没意见。”三郎和四郎一口同声。 反是李大郎没啥声音,“大哥要是觉得不妥,就说出来,家里人最怕就是起了误会。” “俺没啥意见,只是俺怎么觉得剩不下这么多钱,每次进城的车钱,还有小五给俺们做的那些内衣,还有这些日子吃的肉,盐,做点心用的米、面、糖的那可都要不少银钱的。”李大郎不是对司徒嫣的决定有啥意见,而是按他心里算的,应该剩不下这么多才是。 司徒嫣这才知道,这李大郎是心里有了计算,“大哥,每次进城,俺不都去书铺抄书吗,每次都有十文钱,正好抵了车钱,俺还给绣铺画过花样子,用那个换银钱和碎布,所以家里吃的从这上面出了一部分,至于做点心用的东西,算成本时都算过的。家里是真的赚了2两银钱。” 四兄弟这会儿才知道,赶集时小妹不只去抄书,还画花样子换银钱,虽然点心是他们四个做的,可家里家外的事都是小妹在安排在做,这个家里最辛苦的还是小妹。四个人都心疼的望着司徒嫣,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愿和四兄弟再纠缠这事儿,“哥哥们辛苦这么久,今天晚上一定得大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四个人一听这话,都高兴的蹦了起来,心里刚有的一丝担忧也就放了下来,跟着司徒嫣一起进了灶房忙了起来。 等晚上李大郎带着弟弟们读书识字,司徒嫣偎在一边做起了福娃,福娃做成一对,男娃扎着个冲天辫,穿绣着福字的红肚兜,抱着个大元宝,起名招财进宝。女娃扎着个两个包包头,也穿着福字红肚兜,抱着条大鲤鱼,取名年年有余。还将之前不能用的碎布剪的更碎些,夹着些棉花添了进去。 做好的福娃满脸喜气,看的司徒嫣自己都爱不释手。连四兄弟都跟着赞好。 第二日一大早,才刚吃过早饭,福婶儿就带着阿牛婶儿和四婶儿上了门。几人看到福娃时都爱的紧,一叠声的说这个东西一定好卖。拿着东西急急回家缝了起来。总想着能多做些好多换些银钱。 等送走了福婶儿三人,司徒嫣想着要是能剪些窗花、福字,再写些春联配套着卖,也许还能再赚一笔,只是她不太喜欢做这些手工,而这剪窗花由为琐碎,这事儿还得找村正帮忙。 有了决定,忙去了村正家,福婶儿回了家还没坐稳当,就见司徒嫣找了来,以为是有什么没说的,忙将人让进了屋。 “婶子,旺福叔在家吗?” “在呢,跟小羊儿他爷在正房里抽大烟呢。您等着俺给你叫去。”司徒嫣水还没喝完,就见村正趿着个鞋走了进来。 “丫头又有啥好事儿找叔?你那点心可把俺家老爷子的嘴都吃刁了。”村正朝炕边磕打了两下烟袋锅,这才坐稳了和司徒嫣说话。 “叔咋知俺有好事儿,俺这回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求叔来帮俺想办法的。”司徒嫣笑着和村正打趣。 “还能有事难住你,叔可不信,有啥事儿你说吧!”村正心里也犯嘀咕,要是这丫头都不能办的事儿,怕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所以虽嘴上说不信,可还是正了正身子,脸上也跟着认真了几分。 “叔,俺画些样子,想找些人帮着剪些窗花、福字,俺再写些春联,趁着腊月这几个集日多换些银钱。俺也不是让人白干,剪一个窗花俺给2文钱。就是不知有没有人肯干?” “这可是好事儿啊!这是带着大伙儿一起赚钱的大事,看你难为的,这事儿叔给你办了,人叔去给你找,你趁着这几天把花样画出来。”村正心里直乐,这带着村民一起赚钱的事儿,对整个村子来说那都是好事儿,这下了雪,家里能干重活的都去服了役,他这正愁这个冬天一些家里日子不好过的,能不能撑的过去。这丫头就跑来帮了他一个大忙。 “那行,这事儿就交给叔了。只是俺要的不多,每次赶集的最多也就要个200张。至于找谁帮忙,都由叔决定,您请她们明儿个一早就到俺家来,俺试试这些人的手艺。”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司徒嫣才起身回家。从戒指里找出红纸裁了起来。 这边送走了司徒嫣,村正转回正房,和他爹两人说了这事儿,“这丫头是俺们村的福星啊,你看着吧,将来你少不得的从这娃子身上得了继。” “俺现在就觉得得了好儿,这些日子小羊儿他娘跟着丫头忙了一个多月就得了800文,快赶上俺一年的月俸了。” “有这么多,别不是这丫头把钱都给别人赚了,自己没闹个啥!” “不能的,爹,那丫头不是还卖着点心吗?以她的机灵劲儿,亏不了。” “咱跟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她那儿日子可是眼见着越过越红火的。俺头些日子过李和家,那李和家的还跟俺打听大郎呢,想来是看着大郎的日子越过越好的,动了结亲的心思了。” “这事儿你可别管,大郎几个有丫头呢,虽说眼下大郎家得了赚钱的营生,可要是大郎成亲,多了个亲家,屋里再多个管事儿的,怕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老村正一想到他那二儿媳,对这事儿打从心里犯怵。 “俺知道。爹,你说这好事儿要是通知的人家多了,怕一家得的就少了,可要是通知的少了,又怕那些没得信儿的闹。” “俺还记得服役那天,有几家得了丫头的席子,就这几家吧,别的人家怕是那丫头也看不上。” “行,爹,那俺弟妹那儿?”村正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弟妹,本为这种好事儿,应该带着自己人一起干,可这弟妹当初差点儿害了丫头,想来丫头也不会待见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俺还没死呢,由不得她闹。” “那行,俺这就去把事儿办了,怕是这一下子有好些家儿今儿晚上都睡不着喽。”村正边说边穿了棉衣下了炕往外走去。 “嗨!”老村正心里也不是个味儿,本来好好的家,全让这个二儿媳给毁了。老二去服役时,看着别人家得了那个草席,心里哪有不羡慕的。要不是临出门时,大儿媳给送去双冬靴,还不知这二儿子能不能撑得下来。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这二儿媳把人得罪狠了,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留,现在自然也就啥好儿也闹不着。 村正家的心思司徒嫣哪里知道,只是村里得了信儿的人家自是欢喜一片。 第73章,施腊肥病骡痊愈,卖春联小赚一笔 大定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七,冬至后第十天,天刚见亮儿,就有着急的村民赶到了司徒嫣家。 李大郎正领着弟弟们在院子里打拳,昨天他带着弟弟们给后院儿的地都施了腊肥,把棉袄弄的有些脏,几人连夜将棉袄外罩洗了出来,今早起床时才发现仍有些发潮,用火烤了一下,这才晚起了半个时辰,所以这会儿就见有人敲门,还有些不习惯。 司徒嫣将人迎进了堂屋,让李大郎先带着二郎他们去灶房吃饭。这才和来人客套上,“全婶子,您也别和俺客气,就叫俺小五就行。这是您闺女吧?” “是呢,叫丫蛋,今年八岁了。”李全家的,是当初帮着司徒嫣说话的人家之一,所以她认得。 “丫蛋姐,快来炕上坐,在这儿就跟在家一样,别客套。”司徒嫣把人让到炕边坐了,就听院门又响了起来,打了声招呼就去开门迎人,这次来的人更多了,有四户人家。 亮子他娘三婶子,李根媳妇和女儿红儿,李山媳妇,李五媳妇和女儿翠丫,这一屋子的妇孺,李大郎不便帮着迎客,就带着弟弟们避去了西次间读书写字。 司徒嫣看了这些人就知村正心里是个有数的,这些都是服役时,她送草席去的几户人家,这样也好,至少这些人都不讨厌,至于值不值得交,还要看相处的情况。 来试活儿的婶子们昨儿个得了村正的信儿,还有些不相信,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这大冬日里的不出门就能赚银钱,后来村正解释了一番这才信了,乐得一夜都没睡实,天刚亮就拉着家里的丫头,带着剪刀过来了。 司徒嫣等人都坐妥了,这才把自己的意思跟大家伙儿说了,试活儿的人拿着剪刀低着头认真做活,就怕一个不小心将花样剪坏,丢了到手的活计。 几位婶子手都巧,连几位姐姐剪的都不错,司徒嫣看了看,觉得还行,就给每家发了40张花样子,将人送出了家门才想起叮嘱婶子们腊月初四前要将剪好的窗花送来。得了活儿,几家乐得一路欢声笑语,走出老远,司徒嫣还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这古代的农民可怜,农妇更可怜,空有手艺却不会赚钱。 送走了婶子们,司徒嫣去看了看骡子,这骡子已是完全的好了,这几天能吃能睡的,身上虽然没长什么肉,但精气神儿却好了不少,只是眼下还不能用来载物拉脚。 牲畜更有人性,见司徒嫣进来,扑闪个大眼睛低着头轻轻顶了过来。司徒嫣用手顺着头摸了摸,又给它加了些麦麸、糠皮做成的细料,像哄孩子似的叮嘱着多吃些,这才洗了手进灶房简单吃些早饭。 等进了腊月,司徒嫣将春联写好就彻底闲了下来,除了做些饭食教哥哥读书,家里家外都没什么活干。这东北有句老话儿,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虽说过了二九再没下过雪,可吹着北风干冷干冷的天就跟刮了刀子似的,司徒嫣也只能偎着热炕头在家猫冬。 闲了下来,就从戒指里找出不少棉布棉花,给李大郎和胞兄吴谨都做起了棉衣。家里有钱了,日子也不用过的那么紧巴,铺的盖的虽不用做,但身上穿的还是多做出一套来,也有个替换。一直忙到腊月初四。 得了活儿的还是一大早的就拿着东西过来,司徒嫣一张一张的看了见没有问题,当场就把工钱给结了,几人不好意思的推了几下这才收下。捂着胸口提着新花样子赶回了家。这意外来的80文钱,把一家老小乐开了花儿,而且这活儿还能再做两回,几人回到家把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都夸上了天,至此司徒嫣才算是在李家村站稳了脚根。 腊月初五一早,司徒嫣背着篓子装窗花春联,大郎和二郎背着点心,三郎和四郎背着福婶儿她们做好的福娃。几位婶子知道这些都能用来换钱,做的更是勤快,十天的功夫就赶了五十个出来。这一个篓子哪装得下,不得已的,连着四郎都背上了篓子,好在这个东西体积大却不沉。 快卯时初才赶到村口。看着一车的人直发楞,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进城,好容易和四个哥哥挤上了车。一打听才知村里服役的这会儿还没个信儿,有些人家等的着急,借着赶集的日子,就想上县城里去打听打听。 司徒嫣有些唏嘘,幸好这次没带柴火,不然这车还真的装不下了。进了城先找了个卖绣品绣件儿的行市,选了块干净的地儿,将春联窗花和福娃都铺好了,叮嘱二郎和三郎,一副春联,配二个窗花,卖20文钱,福娃一对100文,又将昨天教二人吆喝的话又讲了一遍,这才和大郎、四郎一起去了点心市。 等司徒嫣进了书铺抄书已经辰正了。午时初才从书铺出来,和往常一样去了绣铺,还去了布庄给吴谨买了做春衫和夏衫要用的锦缎,这些她戒指里可没有,也是这些日子做衣衫临时想到的。毕竟吴谨和李大郎他们出身不同。 将买好的东西藏进戒指里,又买了红纸,这才往绣市赶去。 “小五!”三郎眼尖,远远就见小妹走了过来,忙向她招手。 司徒嫣笑着加快了脚步,“三哥,今儿生意咋样儿?” “好着呢,福娃早就卖光了,春联就剩这些,再卖会儿一定能卖掉。”三郎一脸的兴奋,二郎也在一边搭话,看着他们高兴,司徒嫣心里也乐呵。 一时兴起,也帮着吆喝起来,“各位叔伯婶子,看看‘李福记’的春联,买春联送福字喽,保您明年一年都福气盈门,福寿双全。来看一看啊!”司徒嫣声音清亮,这一声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午正时分,这最后一点儿春联也卖光了。几人高兴的收了摊子去找李大郎。 李大郎这边也在收摊,“大哥,今儿个生意可好?” “好。点心都卖了。钱袋子给你拿好喽。”几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县城。 一直等到未初过了有一刻多钟,才见村民们走了回来,看着一个个低着头,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司徒嫣忙示意李大郎几个收了笑,怕是服役的还是没有信儿,人家正愁着,要是自己笑的太欢了,在外人看来就是给人填堵。 悄声和小羊儿打听才知,服役的人不仅没有信儿,甚至还听说今年服役又有人死了,只是不知死的是哪个村的。村民们心里担心自然情绪也不好。司徒嫣也不想触人霉头,拉着哥哥们找了个边挤着坐了。 路上赶了二个多时辰,这冬天路滑不好走,回到家几人简单吃了一口,大郎几个进了西次间读书写字,司徒嫣躲进东次间记账。 今天一共赚了5两700钱,除了成本,能净赚不到3两,加上之前的2两,这日子总算好过了。将银钱收进戒指,看着戒指里装了满满一篓子的铜钱直摇头,看来真要找个日子把这铜钱都换成银子,这样堆着太占地方了。 将福婶儿她们的工钱算了出来包好,天黑前给送了过去。也跟着村正叔又问了问服役的事儿。 “今年冷的利害,听说挖渠那地儿连下了二场大雪,地冻的邦邦硬,就是好人也累完了。”村正一脸唏嘘,可他也没办法,官府就是这么安排的,有些村富些,打点的好,十一月中就都回来了,他们村穷,和几个同样给不起孝敬的,都给排在了最后面,这进了腊月人还没回来。 “叔也别担心,只要人都能平安回来就好。明年俺们村日子也能过的好,到时都交了更赋再不用受这个苦。”司徒嫣知道自己这是安慰的话,就算日子过好了,也不过是多口吃的,少有人家会白拿银子去抵赋。 可这话村正听着高兴,刚还有些低沉的气氛,也好了不少,司徒嫣又和福婶儿说了会儿话,将布头帮着挑拣了些,这才起身回家。 晚上吃饭时,将今儿个的账说了一下,“再卖上一次东西,就够给大哥交‘更赋’了,俺们家以后谁也不干那活儿,听说今年还死人了,也不知是哪个村的,想着就瘆的慌。” “咋,还死人了!”李二郎听的也跟着后怕。三郎和四郎也跟着摇头。 李大郎心里也担心过这事儿,他倒不是怕挨累,就怕他这一走,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怕弟妹们让人欺负了去。想着小妹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能把赚的钱都给他交“更赋”,这日子又回到他和小妹刚认识那会儿,感动得眼眶泛红。 “大哥,你这是咋了?这死人的也不一定是俺们村的,快别伤心了。”四郎看着大郎眼眶泛红,以为大郎是为村里人担心。 “俺没有。”李大郎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话也没讲清楚,可司徒嫣看的明白,他这不是为村里人担心,多半是想到了自己。笑着拍了拍李大郎的手臂,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些日子哥哥们的《百家姓》已经背的很熟了,从今天开始俺们学《三字经》,这三字经里讲些地理、天文、道德,能教人明事理,辩事非,哥哥们一定要好好学。” “好啊,俺也能学《三字经》了。”三郎高兴的举着筷子蹦了起来,搂着小妹笑得直摇晃。 “三哥快别摇了,再摇就把俺摇散了。”司徒嫣知道哥哥们这是高兴,也跟着笑闹了一阵。 日子有了盼头,人做起事来就更勤奋。 第74章,腊八节里祭谷神,八宝粥配腊八蒜 大定二十年腊月初八,天晴的像水洗过一样,太阳挂在山东边,虽北风比昨儿小了些,可气温还是很低,俗语有云,“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就算有日头,可也出不得门。 早上天没亮,司徒嫣就起来准备着祭祀腊八节要用的八种干果、谷物。将东西装碗供在炕桌上。等李大郎带着弟弟们打拳回来洗了手,这才开始敬香祭拜。腊八节祭祀八谷星神是为了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谷物丰收。 司徒嫣趁着这个时间,进灶房做起了腊八蒜,将剥了皮的蒜瓣儿放到一个小坛子里,然后倒入醋,封上口在倒座房的灶房里寻了个凉快的地儿存了起来。这要等到蒜被泡得翡翠碧玉时才算好。 等李大郎他们祭祀后,再将凑足的糯米、粳米、粟米、红豆、绿豆、桂圆、松子、红枣八样干果、谷物一起煮了近一个时辰,起锅时特别点了白砂糖,一大锅香糯软滑的八宝粥香味四溢,连三郎和四郎都被这香味给引了过来。 “小五,好香啊,咱们早上就吃这个吗?”四郎吧唧着嘴盯着铁锅,用衣袖擦着口水,一副嘴馋相,逗得司徒嫣笑弯了腰。 “是啊,不过还得再等一会儿才得,要不四哥你先尝一口!”四郎被小妹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转身跑出了灶房。 “三哥,把大哥和二哥喊来,这八宝粥也要给村里的人家送些去。” “好”三郎应声出了灶房。司徒嫣给村正家、李阿牛家、李四家、亮子家各装了一小碗,东西不多,全是个心意。 送李大郎几个出门时,远远的闻着有股柴火混着米香味飘了过来,看来这村里人家都煮起了腊八粥,叮嘱四人小心篮子,这才回身进了院,去灶房将粥盛了出来放在砂锅里放在堂屋炕桌上温着,等着几人回来一起吃。 村正家这会儿也才摆了桌要吃早饭,接了李大郎送来的粥,福婶儿还回送了一碗自己煮的腊八粥,这才转回了正房。 端着东西一边往炕桌上摆,一边啧啧称奇,“哎哟,光闻这味儿都香,也不知这丫头是咋做出来的?爹您快尝尝。” “嗯,这味儿是好。大儿媳,把这分了吧,让孩子们都跟着尝尝。”老村正坐在炕上,一边磕打烟袋锅,一边叮嘱大儿子家的把粥给屋里的人都分了尝尝。 “爹,这粥看着就香,又不多的,还是您老吃吧,俺就吃这个就行。”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吃些好的,她们这些晚辈小辈儿的,吃自己家煮的就行。反正这粥也只是为应个景儿。 “小羊儿他娘说的是呢,这粥您就吃了吧!”村正也觉得自个儿媳妇说的在理。 李旺财服了役,福婶儿今天特别把他媳妇儿和孩子找来一起过节。这旺财媳妇看着老爷子面前的粥一脸的不以为意。心里暗暗生这大嫂的气,小声嘀咕着,“就你会献殷勤。”她打看了那粥,就惦记上了,这会儿听大嫂的意思,没她的份儿,心里不高兴,脸上就显露了出来。 老村正斜了这二儿媳一眼,又看了看抻着脖子盯着粥看的孙女兰花儿,暗叹了口气,“俺都一把老骨头了,啥没吃过,难得有这些个好吃食,给娃们分分尝个鲜,这事儿就听俺的。”老村正看得出大儿子和大儿媳,还有两个孙子都孝顺的很,可这会儿二儿媳带着孙儿孙女也在屋里一起过节呢,与其看二儿媳的脸子,还不如心平气和的好好过个节。 福婶儿见公爹坚持,这才将粥端了给几个孩子的碗里都熬上一勺,家里人这才开始吃饭。 阿牛婶儿家人口简单,只有她和山娃子两个人,这会儿两人将粥分着吃了,山娃子吃的糊了一嘴,还不忘嚷着“好吃”。 四婶儿家人口也多,可公爹病着身子弱,平日里老爷子连半碗粥都喝不下,得了这好吃食,四婶儿一口都没吃,全给了公爹,看着老人家把一碗粥喝了个精光,这心里也踏实不少。这生病最怕不吃不喝,只要还能吃得下东西,人就不会出事儿。她这是怕李四不在家,要是这公爹没了,等当家的回来没法子交待。而且她那弟妹这会儿在屋里歇着,也不知大郎他们送粥来了,也省得出来闹腾。 亮子家这粥全给了亮子媳妇,这有身孕自然要拣好的吃。 等四兄弟从外面回来,一家人才围着一起喝粥过节。 “好香,看着和福婶子他们给的不一样?”李大郎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喝腊八粥,以前曹氏虽然也做过,可只有李招财能吃上,他和弟弟们都只能看着。 “这里面搁了松子、桂圆、红枣,所以和福婶儿他们做的不太一样,味道也更好。婶子们给的多是蜀黍和苞谷渣子熬的,放的东西少,所以味道就不一样,不过也很好吃,俺刚把婶子们给的粥都兑在一起了,留着当中饭。”司徒嫣不想标榜自己做的好吃,毕竟是自己的食材比别人的好,而且也不希望四兄弟出去乱说,伤了人家的面子。 “俺还是觉得小五煮的最香最甜,婶子们给的俺刚偷吃了一口啥味都没有。”李二郎的话冲口而出,说过才发觉大家都看着他笑,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低头去喝粥。 “老二,以后可不能偷吃东西了。那书上不都说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李大郎刚学了《三字经》这会儿就引经椐典的教导起二郎来。这日子过的好了,有些个坏习惯就要改。 司徒嫣倒觉得无妨,吃的是自己家里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可大郎是一家之主,他能从书中知理明事的教导弟弟规矩,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这人无信则不立,身为一家之长的威信还是很重要的。 吃了早饭,大郎带着弟弟们去西次间继续读书,司徒嫣回了东次间继续和针线布料奋斗,吴谨的衣衫还有李大郎几个的棉袄都还没做好。 午饭时,帮着剪窗花的五家也送了腊八粥过来,司徒嫣将福婶儿他们给的当回礼给人装了些,毕竟这几户人家目前和她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还谈不上亲近。 除了这几户人家,还有一户人家上门,让司徒嫣很是意外,看着坐在炕上和她聊天的李和媳妇,司徒嫣心里敲着警钟,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面上装着一团和气,可话里话外都在打太极和稀泥。 “小五啊,你看婶子这次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你们几个娃日子过的不容易,这逢年过节的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今儿又是腊八,想着送些腊八粥来给你们尝尝。”李和媳妇一边和司徒嫣聊天,一边往西次间里看。他刚就看到了,大郎刚才进的就是那屋。 “谢谢婶子,俺就不客气了,大哥今儿一早就祭了八谷神,家里也做了‘腊八粥’,婶子一会儿带一碗回去尝尝。” “哎哟,大郎可真是个能干的,俺看着就喜欢。你说这家里没个大人的,大郎眼看着就要及冠,怕是这婚事要耽误了?” 司徒嫣听了这半天,总算明白这和婶子来的目的了。这和婶子家有个女儿,今年13,再有两年也及笄了,这是看上李大郎,想结亲了。 “婶子说的是呢,可是俺家里这情况,婶子也知道,就两间屋能住人,家里现在连块地都没有,怕是大哥的婚事儿要再拖个两年,等日子过好了,到时把那东西厢房都盖上再说吧!” 李和媳妇和个六岁娃谈这些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李大郎出来招呼客人,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提了提,可看着司徒嫣这架式是没意思和她们家结亲,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这也是这些日子看着李大郎几个穿的吃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连人都干净胖乎了些,而且知道司徒嫣是从城里来的,身上许是还有余钱,又舍得给这四个哥哥花,她这才动了心,仔细打听起李大郎的事儿。 从村民那儿了解到,这几个娃子虽然不大,可主意正着呢,每次赶大集都上县里摆摊卖东西,日子眼瞧着越过越红火。而她家里孩子多,当家的又去服了役,要是能把女儿说给李大郎,即在一个村里,平日里还能帮家里一把,又能得些聘礼,这才厚着脸皮自己上了门。如今被打了脸,心里自然不喜,可司徒嫣讲的又没错,就算要说亲,这家里也没地方好住,想着还是等她当家的回来再说,这才又客气了两句回了家。 司徒嫣送走和婶子,还没等进屋,就看李大郎从西次间里冲了出来,“俺不成亲。以后再有这事儿,直接将人撵走。” 司徒嫣见李大郎瞪着眼睛,气得脸都红了有些好笑,这说亲是好事儿,能有人上门,她还高兴呢,没想到李大郎反应这么大。“大哥,俺心里有数,这亲是要议,但也要等家里日子再好些。……” 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李大郎大吼着,“俺不成亲。”一推门跑出了家。司徒嫣被吼得一楞,二郎几个以为大哥和小妹吵起来了,都出来劝。 还没等几人回过神儿,李大郎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小五,俺不是凶你,这家里才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些人就惦记上了,俺就是不想成亲。你别生气。” 司徒嫣想着这事儿也不急,放在前世,15岁才初中毕业,别说成亲,就是找个对象都要被人说是早恋。所以她也不想李大郎这么早就找一个,还都是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在一起过日子可不是扮家家酒。 “行,大哥俺记下了。外面冷,你可别再往外跑了,有啥话的俺们在家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村里也没什么人家知道这事儿,日子过的宁静安祥,可近晚上时,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背着被卷,还担着两副担架走进了村子彻底将这份宁静击了个粉碎。 第75章,大雪天草席保暖,吃霉饼招财丧命 话说腊八这天傍晚,一群乞丐打扮的人进了村,将原本喜庆的李家村染上了一片悲色。 司徒嫣正在灶房忙着,就听见有人来敲院门,李大郎去开的院门,来人是小羊儿,将人让进堂屋,司徒嫣从灶房端了碗热水,这才听小羊儿讲了来意。 “小五,俺爹让来跟你们家说一声,服役的人家都回来了,族长的孙子和李招财没了。让你们小心,怕是曹氏会闹上门。” 司徒嫣有些吃惊,想想也知道,这两人怕是都没吃过苦的,出事儿也不是偶然的,可李大郎几个听了都楞了,虽然他们不喜欢李招财,可这人毕竟和他们生活了10多年,要说一点儿感情没有也不是,小时候也玩到过一起,只是大了才越走越远。 李大郎含着眼泪,想哭又怕小妹误会,还是司徒嫣先开了口,“大哥想哭就哭吧,虽说这李招财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和你们一起生活过,别憋着反而伤身。”得了小妹这话,李大郎这才躲进了西次间,可也不敢放声的大哭。司徒嫣让二郎他们去劝着点儿,别哭伤了身。 “谢谢小羊儿哥,你回去跟旺福叔说一声,俺心里有数儿,让他放心。” “那成,俺回去了,明儿个午时要开祠堂,到时让大郎哥他们早点儿到。” 将小羊儿送出门,司徒嫣这才听见村里传来哭嚎声,叹了口气,将门叉紧,想着今天怕是不能消停了。可一直等到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上门,也没见曹氏闹上门。 三人都回家洗漱干净,吃了晚饭才带着各自的媳妇孩子过来的。司徒嫣将人都请上炕,看着几人的气色像是劳累过度,外加营养不良,所以显得身体有些发虚,人也瘦得利害,只是表面看来没见有什么硬伤。 给几人用红枣、桂圆、枸杞熬了水加了赤砂糖先喝了,堂屋里坐不下,大郎几个和山娃子,狗子就靠墙站在炕边,这才聊了起来。 “丫头啊!要不是你,这回俺们怕是都回不来了。”李阿牛边说边拿袖子擦眼角,他也不愿当着一屋的孩子流眼泪,可是这次累的太狠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是啊,丫头你这是救了俺一家子的命了。”李四也跟着在一边哭。 亮子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非要给司徒嫣磕个头不可,还是大郎几个连拉带拽的才把人劝了起来。 “这一个村的住着,亮子哥这是干啥?再说了俺也没帮啥忙,能活下来,都是叔们和哥哥的福气,快别这样,俺还小可禁不起这个,再说谢的,可就折了俺的福气了。”司徒嫣这样一说,三人才歇了道谢的心思。将离开村子的事儿和司徒嫣细细说了,听的一屋子人倒吸凉气。 这次服役新昌县一共有三个村,到了县上,村正还给每个人发了饼子,大家也都得了信儿,知道这是用给李四郎看伤的银钱买的,心里都记着这份情。巳时初从县里坐着牛车往服役的地方赶,晚上好的时候就歇在大车店,要赶上不好的时候就睡在野地里。 大冬天的地上全是雪还要睡在野地里,就算点着火堆,也有人被冻病喽,就更别提睡觉了。也就李阿牛几个得了司徒嫣做的草席,才能勉强睡个胡噜觉而没被冻着。 从那天起,就有村民来跟他们打听这草席是咋做的,还有要出银钱跟他们买的。这是保命的东西,哪有人肯卖。等到了地方,一天只管两顿饭不说,每个人还要挖一方土才有晚饭吃,早上就给点儿菜粥,那地硬得拿镐都抡不动,干一天连口干粮都吃不上,人还哪有力气,就有不少的人生了病。 司徒嫣听着心里暗自叹气,前世监狱里的老改犯都比这些人过的好,就嘴问了一句,“那李招财是怎么没的?” 李阿牛这才接着往下说,李招财哪干过这活儿,虽说有他爹李二柱和他爷李大牛帮着,可想偷懒就要被打,他也只能硬撑着干。晚上睡在那四周围灌风的窝棚里,更是冻死个人。 也亏得这些人手里还有村正给的饼子,头半个月还能撑得住,后半个月饼子吃完了,土又挖不够数,一天天的饿肚子,就是李阿牛,也将司徒嫣给的养身丸吃了一颗,又拿钱给军爷上了供,这日子才好过些,强撑到了月末也没有生病。 后来进了腊月,除了他和李四、亮子,其他的人都得了病,官府看着这也不是个事儿,晚上才没禁了这些人吃食,可发下来的全是霉饼子,李招财和族长孙子正是吃了霉饼子才不治身亡的。 李家村还算好的,李阿牛他们几个发觉身体不对时,就吃了司徒嫣给的药丸,虽然也痛了一个时辰,可没过子时人就缓过来了,还每个人拿出一颗药丸拈碎了和着水,给村里人都喂上了一点儿,这才撑到天亮官府派了郎中来给他们治病。 也是这李招财和族长孙子身子娇贵,才没撑过去。郎中来时就咽了气儿,当时李大牛和李二柱就急晕了。两个人被救醒后连哭都不会,就这么昏昏厄厄的跟着村民一起回来了。就是李招财的尸体,还是李阿牛和李四给抬回来的。 别的村死的人更多,光冻死的就好几个,再加上病了的,吃坏了的,一晚上不知抬出去多少人。 “小五,俺不会说话,可俺真的谢谢你。俺这身体还没阿牛叔的好,你给的养身药丸俺早就全吃光了,要不是阿牛叔分了一颗给俺,俺怕是就走不回来了。”亮子拉着他媳妇的手,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更是搂着他媳妇哭了起来。 “亮子哥,快别哭了,嫂子还怀着身子呢,你这一哭,她心里该着急了,这不是都安全回来了吗,回来就好,这往后啊,俺们多赚钱,明年把‘更赋’一交,谁都不去遭那份罪。” “要真能那样儿就好了。”阿牛婶儿感叹了一句,大家伙都知道这也就是安慰的话,谁也没当真。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叔婶们别叹气,这回来了,就把身体都好好养养,俺这儿还有些大枣,叔们拿回去煮粥时放点儿,也好补补气血。”司徒嫣边说边要下炕去拿东西。 “小五,快别忙道,俺们来是道谢的,要是再从你这儿拿东西,俺们成啥了!”李四回家时就听媳妇说司徒嫣带着她们几个做鞋缝娃娃的,不只把当初给的那一百文还上了,还大赚了一笔。今年冬天可以好好过个年,他打从心底里感激这个六岁的娃子,这会儿听着司徒嫣还要给他们拿东西,连忙去拦着。 “四叔看您说的,这也不是啥稀罕物,都是山里摘的,俺现在也用不到的。您呀就别和俺客套了。”司徒嫣也没停,等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进了东次间。 “丫头心善,这往后俺们就当多个闺女,常来照应着点儿也就是了。给俺们就拿着吧!”李阿牛劝着李四,这李四才又坐了回去。 “阿牛叔说的在理儿,俺们家里没有大人,以后有个啥的少不得要去麻烦各位叔婶哥嫂,到时俺找上门,也理直气壮不是!” “你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哪次不是你帮着俺们,却偏偏说的好像俺们帮了你多大的忙似的。”阿牛婶接过司徒嫣递来的纸包,一把将司徒嫣抱上了炕,几人围着又聊了一会儿,司徒嫣就劝他们早点回去歇着,有啥话这往后日子长着呢,到时还怕没空聊天。 几人也困的紧,就都告辞离开了。李大郎几个坚持练了两个时辰的字,差不多近子时才歇了。 司徒嫣没敢睡实,她担心这曹氏会来闹,要是明着闹还好,就怕这人没了盼头,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这天干物燥的要真让她得了手,就算不出人命,这么冷的天儿没了房子住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其实司徒嫣还真是想多了,曹氏虽然伤心的晕过去两次,可她更在乎自己的命,也没那个胆子干得出不要命的事儿。她是要闹,可她也知道,这事儿和司徒嫣、李大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非要赖上他们还得好好合计一番。 李二柱的媳妇至从看到李招财的尸体,就晕死了过去,一晚上都没醒过来。曹氏看着守在身边的二儿子和三儿子,泪就止不住的流,“你们咋不看着点儿招财,咋不多弄些吃的给他,你瞧瞧他瘦的,但凡有口吃的,也不会撑不下来。” “娘,俺们能不照顾招财吗?村正发的饼子,俺和三弟的大部分的都给了招财,可这臭小子,只知道吃,不会干活儿,俺有啥办法。”李二柱伤心,心里也有气,要不是他娘宝贝的紧,李招财也不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人家都给军爷上供递钱,他们走时他娘连一个子儿都没给他们拿。 “俺的大孙子啊!可怜啊!都怪李大郎几个臭小子,还有那贱丫头,要不是他们招财哪用受这个难啊!俺的老天啊,可让俺咋活啊!”曹氏哭的伤心,李三柱心里却另有想法,这次他看着李阿牛、李四甚至是那亮子,但凡是跟那丫头走的近的日子过的都比他们好,他还看见李四偷偷给军爷塞钱,李四家还有个病爹,哪有那闲钱。所以曹氏的指责,他一点儿没往心里去。 李二柱伤心儿子,精神还有些恍惚,更没空去劝他娘。还是李大牛发了话,“行了,儿子们身子都不好,让儿媳妇多做点好吃的,给俺爷仨补补。招财的事儿有村正呢,明天不是要开祠堂吗,到时你想哭想闹,都由你。” 曹氏这才收了泪,从柜子里摸出几个鸡蛋,让三儿媳妇去煮了,给爷仨加菜。这一夜就在村民们的欢喜忧愁中悄然渡过了。 第76章,请郎中曹氏闹腾,搭灵棚为办白事 腊月初九午时,李家村村民全动了起来,扶老携幼的聚到了李家祠堂,全村人都知道村里死了两个人,再没了昨日过节时的喜庆,低着头相互间用眼神交流就算找了招呼。 司徒嫣今天陪着李大郎几个一起到了祠堂,要不是怕曹氏和李二柱闹腾,李大郎几个应付不来,她才不会跑出来吹冷风。毕竟死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讨厌的,一个是完全陌生的,都与她无关。 这些日子也许是天气冷,她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族长了,没想到上次还精神矍铄刚过花甲的老人,此时如风中残竹般,颓废不堪,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前世的奶奶,此时是不是也如这老人般,颤颤巍巍要被人搀着才能走路。想到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又怕被李大郎几个瞧了去,忙拿袖子擦拭。 村正见人都齐了,清了清嗓子,“咳嗯,大家都到齐了,俺今儿一早去请了郎中,当初给李四郎看病的银钱,一部分给大伙儿买了饼子,剩的钱当诊金,几个病的重的,都进祠堂里让郎中给瞧瞧,至于抓不抓药的,得了药方后再和家里人商量。银钱有数,病的轻的就别往前凑了。” 服役的村民不知还有这事儿,都是一楞,留在家里的妇人早在曹氏闹上司徒嫣的院门时就得了信儿,只是当时并没当真,没想到这李大郎家还真把钱全拿出来一个子儿都没留,心里感激李大郎和司徒嫣。 这会儿反应过来的村民,乌泱泱的都往前挤。村正忙出声拦着,先将几个病的重的送了进去,其他人都留在了院子里。司徒嫣这会儿注意到,村民们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她和李大郎几个,知道今儿个就算曹氏想闹,村民们也会帮着她的。反而放心的站在一边自我疗伤。 “你们这帮子吸血鬼,拿俺大孙子招财的命钱儿看病,你们个黑了心天杀的啊!”曹氏一开始还有些发楞,等人都进了祠堂这才反应过来,李四郎的医药钱不正是他们家的吗,哪里还忍得住,抬脚就往祠堂里冲。 村正反应最快,一把将曹氏拦住,两个人撕扯拉拽,呲啦声音不断,没一会儿,曹氏和村正的衣服都撤破了,连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福婶儿看自家男人吃了亏,忙上手去帮忙,村民们也反应过来,几下子将两人拉开,村正气得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指着曹氏鼻子吼道,“曹氏,你想干啥,祠堂也是你能进的?” “俺凭啥不能进,你们花的都是俺家的银子,俺要拿回来,”曹氏这会头发也散了,衣裳也破了,连鞋都掉了一只,叉着个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凭啥,就凭那钱不是你的,是李四郎的伤药钱,俺这还有你们家按的手印,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你想讲理,那俺们就上县太爷那儿说理去,俺还怕你不成?” “村正说的对,姓曹的,那是俺们老李家的祠堂,你一个老娘们家家的不老实在家呆着,跑这儿瞎咋呼个啥,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别怪俺对你不客气,这李家村的男人还没死绝呢!”这得了好的村民当然不会由着曹氏闹腾。 各人你一句,他一句的,硬是把曹氏说的退了几步才罢休。 “天杀的,你们李家村的男人不是东西,欺负俺一个老婆子呦!俺不活了!”曹氏心里伤心,这会儿见又没人帮她,也不站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儿。 “够了,姓曹的,你要是再咧咧,别说俺削你。”也不知是谁给了这么一句,吓得曹氏张着嘴不敢再出声,一口气憋得直翻白眼。李三柱见他娘要晕,忙上前一步蹲在地上帮她娘顺气儿。 李二柱这会精神不好,呆楞的不知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李大牛今儿个根本就没来,病倒在了炕上,他心里比曹氏火还大,大儿子没了,四个孙子也断了亲,当初做这些都是为了招财这个孙子,如今一切都完了,他是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李家村,昨晚上后半夜就开始发热,可这曹氏只顾着伤心,根本没上心,李二柱更是只知道照顾媳妇,李三柱也早早就搂着媳妇去歇了,他到现在只能一个人躺在炕上叹气,想着如果是大郎几个还在,至少还有个端药递水的。如今想来,肠子都悔青了。 村正见曹氏不叫了,几个看病的也出来了,又放了几个人进去,一直看了有半个多时辰,这才让小羊儿赶着车将郎中送回县上,顺便给几家要抓药的将药带回来。 等送走了郎中,村正这才将如何给族长孙子和李招财发丧的事儿说了,“灵棚呢,你们两家各搭各的,就搭个三天吧,刚好过了头七出殡,大家伙儿的这三天就都去看看,一个村儿的住着也尽尽心,毕竟人死为大,别的俺也不说啥了,都回去歇了吧。” 送走了村民,村正特意叫住了司徒嫣,“丫头,让大郎几个多留点儿心,俺看那曹氏没这么容易消停。” “俺记下了,谢谢旺福叔。” “和叔你还客气,族长那边儿,你看着去送点儿东西吧,至于李大牛家,去不去的都由你。” “依着俺,两家都不去,可俺知道,为了几个哥哥,这两家俺都会去走一趟,这一点俺还看的明白。”司徒嫣知道李大郎及冠时上族谱还得看族长的,而李大牛家,毕意和几个哥哥有着血缘关系,为了不给人留话把儿,她怎么也会让哥哥们走一趟的。 “叔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儿,行了快回去吧,看这冷的,脸都吹红了。”村正看着司徒嫣虽然戴着帽子,可脸还露在外面,白嫩的皮肤吹的红了一片,看着让人心疼。 “那行,叔俺先回去了。” 村正望着走远了的司徒嫣,这才回身搀着他爹往家走,“这丫头就这一手,怕是这一个村的都记着几人的好了。将来无论有个啥,也有帮忙说话的人。” “平日里看这丫头省得很,可每一文钱都花在了刀刃上,要是这丫头是个男娃子,你这村正怕也就做到头喽。”老村正有些庆幸,司徒嫣是个女娃子。 “看爹说的,要是丫头是个男娃子,将来入朝为官都是有可能的,还能拘在这小小的李家村。” “是俺糊涂了,老了,老了。”两人边聊边扶着往家走。 曹氏是怎么回的家,她已经不记得了,等回过神才注意到,已经在家里炕上了,本来还想叫骂一通,这才发觉,李大牛躺在一边直哼哼,用手一摸才知这人发着烧,忙去熬了姜水,加了被子。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族长家和李大牛家都搭起了灵棚,借村正家的牛车进县城买了麻布、棺材和纸钱,又买了祭品和做席要用的吃食,曹氏还顺便给李大牛抓了两副药,本来就所剩不多的银子更是花了个精光。 还是李三柱的媳妇劝婆婆曹氏,这席不用做的多好,烙几张黑面饼子,拿肉沫炖些烂菜叶子,再多放些水,用不了几个钱就能做席。而且来的人都不会空手,到时回礼时就从送的礼中,挑些不值钱的少回些也就是了,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曹氏想着再伤心也没用了,这人已经没了,还是好好把白事办了,能拿回来多少是多少吧! 等棚也搭了,席也做了,可却没人上门,急得她一嘴火泡,腮帮子都肿了,捂着头歪在炕上直哼哼。 李三柱蹲在院门口本来是迎客的,这会儿也进了灶房,“媳妇,你说这咋没人来呢,村正不是说了让大家伙都来尽尽心吗?” “还能因为啥,你娘把人都得罪光了,要是有人来才怪了。”李三柱的媳妇这会儿也上火,她还指着这些东西改善一下呢。 司徒嫣本来想着要来的,可又怕这会儿村里去的人多,就和李大郎商量,“大哥,俺们啥时候去老房子那边儿,俺想着怎么也要先去了那边儿,再去族长家?” 李大郎一直担心小妹会不同意他去老房子,这会儿听着小妹不但不反对,还为他们设想的如此周到,心里暖暖的。 “那就明天上午去老房子那边儿,下午再去族长家,小五觉得这样可好?” “这样也好,免得这会儿去人多。哥哥们都跟着想想看要拿些什么过去才好?” 司徒嫣注意到二郎一副不想去的样子,整个人缩在一边不肯吭声,三郎和四郎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两个人一个在看司徒嫣写的《三字经》,一个在一边练字。她理解三人的情绪,可这就是人情事故,不论你想不想,有些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要去做些自己不愿不喜的事儿。 “俺没意见。”李二郎虽然心里不喜,但小妹问了,他再不喜也会答上一句。 三郎和四郎也跟着点头,李大郎看着弟弟们的样子,也知这事儿还是要看小妹的,他也跟着点头。司徒嫣想了一下,“要不就做些点心吧,只是点心不能做成元宝的形状,就做成方块的,再去跟阿牛婶儿家买些鸡蛋,再装上一些黑面也就差不多了。大哥觉得这样可行?” “俺觉得行。”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司徒嫣拿出十文钱给李大郎让他去买鸡蛋,自己则去做点心。二郎虽然心里不喜,可看着小妹挨累,他又心疼,跟着进了灶房帮忙。 三郎和四郎想了想也不读书写字了,两人也进了灶房帮着烧火做点心。 第77章,李三柱挑拨离间,竹篮打水一场空 吃晚饭时,司徒嫣准备了两个篮子把准备好的东西和李大郎一起装好,送两家的东西一样,找了两个麻布袋先装好三斤黑面放在篮子最下面,将用麻絮纸包了五块点心和五个鸡蛋放在上面。 李二郎在一边看着,有些舍不得这些东西,那李招财活着的时候没少欺负他,这会儿人死了,还要从家里拿那么多东西,这些都是小妹辛苦赚的,他算过一家差不多快要五十文了,这些东西就算在这村里那也是最重的礼了。“小五,东西不用给那些,这也太重了。” 司徒嫣明白二郎的心思,“二哥,这送礼要不就不送,要送就要让人家记得住,不然你送了,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要说你小气吝啬,那多划不来。”司徒嫣借这事儿,给几兄弟上了一堂人情课,“就拿族长家来说,大哥明年上族谱需要族长帮忙,如今俺们送了重礼去,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他吃也吃了,拿也拿了总不好再刁难俺们吧!至于老房子那边,去是俺们顾念亲情,如果不去,将来俺们有个什么事儿,这些小事儿就会让人翻出来讲,让小人得了机会拿了话把儿说俺们冷血无情,能花点儿小钱,就可以堵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 这些道理从没有人教过他们,几兄弟这才明白之中的利害,“小五,这些书上都有写吗?”三郎好学,这些日子从书里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 “不是所有的道理在书上都能找到,有些会提到一点,俺们要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样才算真的读书明理、学而善用。” 四兄弟中大郎是最高兴的,小五能处处为他着想,他心里就有种踏实感。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和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一起去了老房子。路上经过族长家,见有不少村民出出进进,凄惨的哭喊声传出好远,农村人讲究哭丧,边哭要边念道对死者的哀思,而且哭的越大声越好。可是对司徒嫣来说,却很是不习惯。 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快走了几步,想是怕小妹见了难过。等到了李大牛家,院子门开着,门口没立幡杆,除了一些桌椅孤零零的放在院子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也听不见哭喊声反而显得很是安静。几人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解。 还是李二郎站在院门口叫了一声,才见李三柱从西厢走了出来,李三柱也没想到,等了二日最不该来的人来了,而该来的却一个也没来。先楞了一下,这才上前先从李大郎手里接过篮子,这才将人领了进去,“你们二叔和二婶儿都病了,在正房歇着呢。灵柩停在东厢房招财原来住的那屋。” 这也算是和司徒嫣她们解释了一下,停灵在东厢是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家中尚有父母在。李大郎也没进正房,先进了东厢房,屋门开着,一切看上去很是简单。棺木上蒙着白布,供桌上摆着个香炉,一盘黑面馒头,一块瘦肉,很是简单。 司徒嫣心里真为李招财难过,活着的时候当个宝,死了却连点像样的供品都没有,因着是平辈祭拜,所以李大郎几个都只是给李招财鞠躬上香,并没行跪拜礼。李大郎压着嗓子哭了几声,还是李三柱忍不住,哭叫着念道,“招财啊,你堂弟们来看你了,还送了好些吃食,你路上好走啊!” 也不知是李三柱的声音够响,还是曹氏听到有人送吃食来了,几人才退出东厢房,就见曹氏推开正房门,几步就窜到了东厢门口,“谁送吃的来了?” 这曹氏这几天有些伤心过度,哭的眼睛都有些长蒲,眼前像是挡了个帘子看不清人。还要照顾李大牛这个病人,这会儿更是头晕脑涨的,所以也没仔细看是谁来了,只是一心惦记着人家送的东西。 李三柱见曹氏问的不像话,他还想着能和李大郎他们修复一下关系,拉着他娘退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曹氏听着是李大郎和司徒嫣,张嘴就骂,“俺不要他们的东西,俺可怜的招财,你们死不要脸的,这会儿来,是想看俺们笑话,给俺滚出去。” 李三柱哪会想到他娘会来这么一声,气得硬拉着曹氏进了正房,也不知二人嘀咕了些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李三柱的媳妇从正房走了出来。 热情的拉着李大郎的手,连哭带嚎的说,“俺的侄子喂,三叔三婶当初也是不得以的,才将你们分了出去,俺后悔啊,至从你们走了,俺是吃不下睡不着,天天的想你们。可怜你们没了爹娘,这会儿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喂!”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一把将李四郎扯过来抱在了怀里。 吓得李四郎连推带闪,李二郎更是上前一把将四郎夺了过来。三柱媳妇哪肯罢休,见李四郎被李二郎扯到了一边,忙又去拉李大郎的手。司徒嫣知道,今儿这戏才开场,她也没知声,退在一边等着看戏。 李三柱这会儿也从正房走了出来,抓着李大郎的另一只手,就要把他往正房里领,“大郎啊,你是个孝顺的,你爷爷病的起不来炕,怎么说,你也得进屋看看不是?” 李大郎被二人连扯带架的,眼看就要进了正房,李三郎突然冲了出来,将三柱媳妇推在一边,拉着大郎连退了几步,“你们想干啥,大哥快跑。” 司徒嫣看着直想笑,要说那李三柱,还真没啥坏心思,只是想打悲情牌,只是态度有些强硬,动作有些过激,反而让李三郎误会了。二郎和四郎一听三郎喊,也以为三叔要对大哥不利,两人上前去推李三柱,几个人拉拉扯扯倒是像打了起来。 还是司徒嫣看不下去了,她可不想无故的给几人缝补衣裳,“好了,都松手。”这一声还真的让几人停了下来,大郎几个听话的放了手,只是李三柱还抓着不肯放,可也没再把人往屋里拉。 “李家三叔,您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院里说吧,这拉拉扯扯的让外人看着还以为打起来了,这对已故之人也不敬不是?俺们今天既然来了,当然也会看看老人。” 李三柱知道,大郎几个最听这小丫头的话,见司徒嫣话说的明白,这才松了手,大郎连退了几步,护在司徒嫣身旁,连二郎几个也退到了司徒嫣另一边,几人这才安心些。 “俺没啥意思,就是想着,……”司徒嫣不等他的话说出口,反而先插了话,也是怕一会儿话说的太僵,不好再进正房。“李家三叔,俺们还是先去看看李家爷爷吧!有啥话等见过了老人,俺们再细说。” 李三柱转着眼珠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行,就先开了门进了正房,三柱媳妇也不进屋,反而是退到了院门口守着,像是怕几人跑了一样。 司徒嫣也没理会,示意李大郎他们进屋先看看老人,不管老人如何,作为孙子辈的,该看还是要去看看。李大郎看了几个弟弟一眼,这才拉着司徒嫣一起进了正房,二郎几个低着头跟在后面。 过了灶间,开了门过了里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和着烟油子味熏得司徒嫣胃里直翻腾,第一反应就是想冲出去,她真怕自己空气中毒死在这屋里,也不知是谁,这一屋子病人还在这屋里抽旱烟。 李大郎松了司徒嫣的手,往炕边走了几步,这才看到炕上躺着三个人,曹氏这会儿坐在炕边上生气。李大牛睁着眼,正看向门口,李二柱和二柱媳妇这会儿都闭着眼,像是睡了。 “爷!”李大郎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叫了声就没再开口。 “好孩子,是爷对不住你。”李大牛这几天是真的后悔了,这会儿讲的是情真意切,听着让人感动,果然李大郎一下子跪在炕边,拉着他爷的手小声哭了起来。 李三柱有些高兴,这人能念旧,那就有戏,曹氏还想上前,被李三柱狠狠压在炕上,这会他娘可千万不能闹,不然好好的事情就要办砸了,忙拿眼神儿示意。曹氏狠吸了两口气,这才又坐了回去。 “大郎啊,你爷他身子不好,家里现在也有地方住,要不你和二郎他们就搬回来吧,总比住在外人家里强不是?再怎么说,俺们也是血亲。” 总算是唱到主题了,司徒嫣本来以为还要再看会儿前戏呢,看来这李三柱是等不及了。只是这人啊太心急,本来就没希望的事儿,还如此着急,只会事得其反。果然,大郎本来还伤心的跪在那儿,听他三叔这么说,吓得也不哭了,站起来先走到司徒嫣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我没有那么想。”的看着,想来是怕小妹误会。 司徒嫣当然明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也不接李三柱的话,走到炕边对着李大牛说,“李家爷爷,哥哥们送了些点心,鸡蛋和粮食,您呢安心养病,有李家二叔、三叔照顾您呢,俺们还要去族长家看看,就不多留了。”她送的东西不会便宜李三柱一家,就算没送到李大牛和曹氏手上,也会让这些人都知道。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拉着李大郎就往外走,二郎几个早就不想呆了,见小妹走了,马上跟上几人几步就出了正房。一出门,司徒嫣猛吸了几口气,她要把肺里的污浊之气排出去,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李大牛伸着手,嘎巴着嘴,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刚还在身边的孙子们就又走了。 李三柱楞在屋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屋里已经没人了,忙跑出门,正好看见李大郎几个被他媳妇拦在了院门口,“大郎,你们急什么?这话还没说完呢!” “三叔,没什么可说的,俺来是因为爷奶是俺爹的父母,可俺不会再回来了,小五那里就是俺们的家,虽然小五和俺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俺们离开这儿的那天起,俺就认定了小五是俺亲妹子。”李大郎憋着一口气,他三叔刚才那番话,明着是要把他们拉回来,暗里却是要他们和小妹断了关系。他就算死也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人,小妹对他们如何,他们最清楚,就算他回来,弟弟们也不会答应的,更何况他自己就不想回来。 李三柱眼看是没戏了,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就这么算了,他心有不甘,“大郎啊,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俺再咋说也是你三叔不是,这往后啊,俺们两家常来常往的有啥需要的你就应言一声,三叔一定帮你办了。” 司徒嫣可不会给这种人机会,“李家三叔,俺们没啥可要帮忙的,只希望您别拿着棒子再把俺们打的头破血流的,俺们就谢天谢地了。” 李三柱羞的满脸通红,到嘴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出来。 司徒嫣见效果到了,推开李三柱的媳妇,拉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回了家。 李三柱和他媳妇回到正房时,正好看见曹氏将司徒嫣送来的丧仪翻了出来,点心包已经打开,看着这些吃的连曹氏都楞住了,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哪来的银钱买这么好的东西。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点心,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娘,你以后别再闹腾了,那丫头鬼着呢,您看看人家过的日子,就是俺们家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李三柱也拿了块点心,刚要往嘴里送,就被曹氏一把抢了过去。 “这都是给俺和你爹的,你抢啥。”李三柱气的直翻白眼儿,刚才也不知是谁嚷着不要人家东西,这会儿却霸着不撒手。可这是他娘,他也只能干看着,李三柱媳妇心里更是把这个婆婆骂了无数遍。 第78章,送丧仪族长感动,买年货开心逛街 曹氏和李三柱在家里过招,和司徒嫣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出了李大牛家,几人先回了家,开了锁进了正房堂屋,李大郎拉着司徒嫣坐在炕上,让二郎去把炕灶烧上,小妹怕冷,即使是大白天,他们家的炕也会烧的热热的。 “小五,俺不会回去。”李大郎还在担心他三叔的话会引起小妹的误会,心里即担心又着急,人刚坐定就开始表态。“俺也不走。”三郎和四郎年纪虽小,可刚才的事儿,他们还是看的明白。 “俺知道,哥哥们不用担心俺会瞎想。俺只在乎你们的想法,至于其他人的话,俺不会放在心上。”这就是她司徒嫣的性格,她只在乎亲人,在乎自己关心的人,至于外人,根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李大郎几个听了小妹这话才安心些,司徒嫣就劝他们去读书写字,等吃过中饭还要去族长家。等四人回了西次间,她也进了东次间,继续缝制衣衫。 下午,五人提着丧仪去了族长家,比起上午,这会儿来族长家吊唁的村民少了很多,司徒嫣让大郎亲手将东西交给族长,“十三爷,这是俺们的一点心意,送宝哥儿一路好走。俺想先去给宝哥儿上柱香。” “你们几个有心了,带他们过去吧!”族长让儿子带李大郎几个去了西厢房祭拜上香。司徒嫣和李大郎前脚刚出了正房,后脚族长的二儿媳就把他们送的丧仪翻了出来。 “爹,有点心、鸡蛋、还有一小口袋黑面。比村正家送来的东西还好还多呢!”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日子能不能过的下去还不知道,对这几个人的到来,族长本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听了儿媳妇的话,这才看了眼篮子。 “这不可能?”嘴上虽不信,手上却把东西一样一样的看了个遍,深深的叹了口气,“嗨!俺看走眼了,老了,老了啊!”说着还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老族长也明白,这几个娃子为啥送了这么厚的礼,他也知当初为了李招财得罪了这几个娃子,如今人家还能拿着这么重的礼上门,是给他面子,也是为李大郎几个行冠礼上族谱铺路。 “东西收了吧,回礼和村正家的一样也就是了。俺有些累了,你去帮着你大嫂忙忙。”将枕头一放,人就躺了下去。 司徒嫣和李大郎给族长的孙子上了香,族长的大儿子要留他们吃席,几人婉拒了,提着空篮子回了家。至于回礼,司徒嫣也没有要。 她看到族长就会想起前世的奶奶,心里难受,低着头坐在自家炕上,也不说话。大郎几个围在一边,不知小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看着还有些悲伤。 “小妹,你咋了,身体不舒服吗?”三郎关心的拉着小妹的手。 “人死不能复生,俺想起了父母,心里难过。”兄弟几个这才知道小妹是想爹娘了,李大郎脱了鞋上炕,将小妹抱进怀里,“小五,别伤心,有助叔和婶子在天上看着会难过的。你不是告诉过俺,只要咱们把日子过好了,爹娘在天上才会安心的笑。” 司徒嫣是想奶奶了,可这些事儿,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闷在心里,所以她的难过是李大郎几个安慰不了的。“嗯,大哥说的对,俺先回屋睡会儿,有点儿困了。” 起了身下了炕,她心里有泪,情绪不高,只想一个人躲起来疗伤。等司徒嫣回了屋,三郎和四郎也上了炕,“大哥,俺看着小五好像很伤心。” “俺也这么觉得!好像小五有很多心事儿,可她不愿意和俺们说。”三郎心比四郎细,看出小妹伤心不想说话。 “小五平日里话就不多,只有跟俺们还能说几句,就连福婶儿她们也只是有事儿说事儿,很少闲聊。这几天俺们别吵她,家里的活儿俺们多干,让小五好好歇歇,再等等看,也许明天小五的心情就好了。”李大郎心里有些难过,小五有心事儿,可却不愿意跟他这个大哥讲,也许是怕他担心,可他愿意为小妹担心,哪怕帮不上什么忙,可他也愿意听着。 从这天起,兄弟几个连着几日话都少了很多,做事也轻手轻脚的,司徒嫣更是几乎没开过口,她这次疗伤花的时间有些久,一直到腊月十五赶集那天才好了起来。 头天晚上,帮着剪窗花福字的村民都按时将剪好的东西送了过来,司徒嫣给她们结工钱时,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样子,这才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早上吃过早饭,背着篓子出门时,司徒嫣才拉着三郎和四郎的手和几人聊了起来,“这几天谢谢哥哥们体谅!俺已经没事儿了。” “小五,你真的不难过了?”四郎很高兴,这些日子小妹不开心,他和哥哥们过的都小心翼翼的,可算是雨过天晴,小妹又和以前一样了。 “嗯,俺真的没事儿了,已经想开了。”大郎和二郎互看了一眼,都松了口气,小妹能开心起来,这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到了县城,东西刚摆出来就有人来买,一个多时辰就都卖光了,等到司徒嫣从书铺出来,就看到四兄弟站在书铺门口笑呵呵的等着她。 “大哥,这么快就卖完了?” “是啊,今天生意特别好,比初五那天卖的快多了。” “是啊,是啊,小五,这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回村呢,要不俺们也逛逛,俺都进城好几趟了,还没好好看看呢?”四郎今天特别开心,小妹放下了心事,东西又卖的好,他就想着在街上好好转转。 “行啊,咱们也买点儿年货,好过年用。” “好哎!”四郎高兴的蹦了起来,这一蹦才发现,腰上还系着钱袋子呢,忙解下来递给小妹,三郎也把钱袋子递了过来,司徒嫣接了也没数先摸出四十文,给每个人发了十文,让他们一会儿有想买的就自己去买,这才将剩下的收在篓子里。几人高高兴兴的去逛街。 “小五,你说这年货该买些啥?”李家四兄弟都没买过年货,往年只要能吃饱就已经很好了。 “窗花春联福字,俺们自己都能做。就买些粳米、白面、猪肉、鸡,家里糯米和调料也不多了,要多买些,还要买些芝麻、砂糖、赤豆。俺想着还要买些炮仗、酒和油。还要再买些宣纸,… …,”司徒嫣边想边说,自己也有些理不清头绪,听得四兄弟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过年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想着刚刚赚的银钱,不知够不够花。 司徒嫣没听到人应声,一抬头才发现四人都瞪着眼看她,她才觉出不对,想想才明白他们这是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算了,她的计划还是不跟他们解释了,等以后做出来,他们就会明白了。 将脑子里想的东西又顺了一遍,先去了糖铺,买了一斤白砂糖25文,一斤赤砂糖18文;去酱料铺买了些酱油、醋花了20文;在酒铺打了1小坛次等高梁酒20文;肉市买了个猪肘子,要了两根大骨头和一副猪下水,又是30文;买了一只公鸡35文;……;最后去了粮铺花了300文,这一路买下来,最贵的就是宣纸,一刀就要200文,司徒嫣买了2刀,看的李大郎几个心疼不已。 趁着书铺的伙计去栽纸的空当,李大郎将司徒嫣拉过一边,“小妹,俺们练字用不上这么好的纸,家里那些就能用。” “大哥这些纸不是用来写字的,俺想做些灯笼,等正月十五元宵节时好进城来卖的。” 李家四兄弟这才深吐一口气,刚把他们吓坏了,要是让他们在这么贵的纸上练写字,哪还敢落笔啊! 等到出城时,李大郎几个的背篓又被装满了。虽说买了不少的东西,可这都是家里用得着的,而且有些还是能卖钱的,几个人还是很开心。虽然这次四人和往常一样都没花钱给自己填些东西,可要是依着平日里,几人的习惯将没花的钱一定会还给小妹,可这次他们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司徒嫣也没当回事儿。 等到了家,将东西归置好,这才将账本拿出来。福娃25对2两500钱;窗花对联200套4两;点心1000块3两(要过节了,点心卖的特别好,所以进了腊月后司徒嫣特意多做了些。)。一共赚了9两500钱。除去成本净剩6两。再减去今天花的一两银钱,这次赶集可以存5两银钱。加上上次的就有近10两了,虽说赚的辛苦,可一家人靠双手赚钱讨生活,日子过的特别踏实。 这些日子服役的人都在家歇养身子,死去的也都已经入土安葬,村里总算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因着进了腊月还添了些过年的气氛。 将给三位婶子的工钱揣进怀里,司徒嫣特别选在做晚饭的时间,给几位婶子送了过去。也是想顺便看看几家人的日子过的如何,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三家一路转了下来,这三家福婶儿家的日子过的最好,四婶儿家最差,可也能吃得上黑面饼子,只是菜里少油少盐,比不得福婶儿家锅里还炖着肉。看了一圈儿她这心里也有了数,这才回家准备晚饭。 不赶集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差不多,这些日子又没怎么下雪,除了有些干冷,人有些倦怠,别的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又忙了几天总算将吴谨和李大郎几个的衣衫都做了出来,算算日子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 第79章,过小年母家来人,亲娘舅无赖到家 大定二十年腊月,“二十三、糖瓜粘”,从过小年这天送灶神开始,直到除夕夜接诸神迎吉纳福,老百姓算是正式开始过大年了。 司徒嫣前世跟着奶奶做过关东糖和糖瓜,所以吃了早饭,就带着李家四兄弟钻进了灶房开始为晚上祭灶送神忙活。 这做关东糖,要用麦芽糖和黍米(粘黄米),先将黍米碾成粉,与麦芽糖一起熬了,再抽为长条型的糖棍。司徒嫣还特别做了二个甜瓜型的糖瓜,一起冻在了屋外的房沿下。 冻好的糖瓜坚硬无比,摔不碎,掰不动,吃时得用刀砍,味道有些偏酸。关东糖略好些,吃起来脆甜香酥,刚做好时,司徒嫣给李大郎几人一人嘴里塞了一块。吃得几人眉开眼笑的,直嚷着比城里卖的还好吃。 做好了灶糖,几人进了堂屋开始扎纸马,李大郎从阿牛婶儿家要了些蜀黍结(高梁结),和二郎一起扎纸马,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做,试了几次都扎不好,还是司徒嫣按扎灯笼的方法,教了他们一下,总算勉强扎上一个,三郎和四郎看着高兴,拿着纸马满屋子闹腾。 几个人正高兴着呢,就听见有人敲院门,二郎起身去开门,司徒嫣以为是哪位婶子,也没在意,坐在炕上看着闹在一起的三郎和四郎正笑的开心。就听见李三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大郎啊,快出来,你亲娘舅来了!”李大郎听着一楞,但人还是迎了出去。 司徒嫣心下一惊,不管这来的是什么人,安的是什么心,这个时候上门,还是防着点儿好。下了炕先将东西两个次间的门都锁了,这才跟在三郎和四郎的后面迎了出去。 李三柱穿的还是那身衣服,李大郎身边站着一对夫妻,男的身高在175公分左右,眼睛和大郎几个有些像,只是带着鱼尾纹看上去30多岁,及肩的头发乱糟糟的结在一起,衣服摞着补丁,黑麻麻的,连底色都看不出来,脚上还穿着一双草鞋。女的皮肤黝黑,小眼睛厚嘴唇,倒是和曹氏长的有几分相似。 两人死拉着李大郎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时不时的还拿衣袖去擦,看的司徒嫣直想吐。哪还敢往前站,连退了三步,远远的站在一边。 李大郎也是没办法,这两个人他也不认识,可他一出屋门就被这两人抓了个正着,这会儿他三叔又在一旁帮腔,他根本说不上话。 “俺的大外甥哟,你说你娘走时你咋不给俺送个信的,俺那可怜的妹子哟!她咋这么早的就走了!” 司徒嫣看着两人又哭又叫的,再加上李三柱在一边帮腔,总算把这两人的身份闹明白了。 这男的叫杨七,女的姓王,是李大郎的母亲杨招弟的亲弟弟。既然身份没什么问题,总不能站在院子里说话,司徒嫣示意三郎,将人先领进屋。等几人进了屋,她这才去把柴房、杂物房都锁上了。进灶房前还把挂在屋沿下的糖瓜也给收进了戒指里,将厨房里的吃食都收了起来,这才找出三个已经不用的破了口的碗,洗了一下,给三人倒了水端了进去。 司徒嫣开门进了屋,才看到这三位还真不客气,脱了鞋直接就坐在了炕里边。可就这样,也没放开李大郎的手。想着那看不出色的袜子,踩在炕席上她就直皱眉。将水往炕桌上一放,也没吱声又退回到了门边上。 心细的三郎看着小妹这样,悄悄走了过来低着声说了一句,“那席子等他们走了,就扔了,俺给小五编新的。” 司徒嫣朝着他笑了笑,感谢他的体贴。李三柱坐在那儿一边和这两人说话,心里一边嘀咕,这二人上午找到他们家,刚开始家里人都没认出来这二人是谁,后来还是曹氏想了起来,杨氏嫁进来时,的确有这么个人来送亲。当时见这二人提着篮子,虽然穿的破旧些,可如果带着礼上门,她还是愿意让二人进门的。 谁知一聊才知,这二人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找杨氏来借钱借粮的,这才翻了脸,告诉他们杨氏早死了,而且李大郎几个也和这个家断了关系。就将人连打带赶的撵出了门,两人哪里肯走,就站在李大牛家门前哭闹,还是李三柱看不下去了,将人领到了司徒嫣家。 这二人没来前心里还想,被李大牛家赶出门的几个娃子能过啥日子,说不定比他们还穷,可这进了院子,再看到李大郎几个的这身衣服,两人就像是见了自己亲爹一样的死拉着不放,他们也要过这样的日子,说啥他们也要赖在这儿不走了。 “大外甥啊,你看舅为了赶路都饿了好几顿了,要不你先给舅去弄点吃的,俺和你舅娘先垫垫肚子,也好有力气说话不是?” 李大郎一脸的无奈,对李大牛,他还有几分血亲的感情在,对这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他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他还记得他娘走的时候,爹也是去给姥家送过信儿的,可姥家根本没人来,这会儿突然蹦出个娘舅,他也不知要如何应付才好。 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才看向小妹,希望小妹给他出个主意,也好早点儿将人打发了。 “二位走这么远的路,还真是不容易,过门即是客,您先坐着,四哥帮俺去做饭。”司徒嫣觉得看在兄弟几个的份儿上,舍顿饭她还是拿的出的。但也怕李大郎吃亏,所以把二郎和三郎留了下来,一是二郎冲动(对付这样的冲动点儿好。),二是三郎细心(能辩人识理。),出门前拿眼神示意三郎多注意,这才和四郎将水碗捡了,去了灶房。 杨七这一路也听李三柱介绍过了,知道这个家真正说的算的是刚刚那个说话的小丫头,心里正不是个滋味,他妹子的四个儿子养这么个野丫头,最后还得听这丫头的,心里不舒服,开始还能和李大郎聊聊家里的事儿,渐渐的就将话引到司徒嫣身上,而且越讲越不好听,“大郎啊,不是舅说你,你说你们四个大小子,养这么个野丫头干啥,那说出去也不好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和你爷奶叔叔们断了亲,你这就是不孝。” “可不是的,你这是让那个小狐狸精给骗了。听舅娘的话,将她赶出去,以后舅舅和舅娘代你爹娘照顾你们,俺们一家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王氏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漂亮,想着能占这么大个院子还有新房子住,越想越得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却没想李大郎一下子站了起来,将二人拉着的手硬是甩到了一边。 “俺不知你们到底是不是俺亲舅,但俺记得娘走的时候,爹给姥娘家送了信儿的,可你们却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见。今天让你们进这个门,那是因为小五同意的,俺还告诉你们,这个家是小五的,要说走,也是俺们兄弟四个走,而不是让小五走。”李大郎气的脸色发青,更是羞的不行,他的亲戚怎么都是这样的人,总想着占小妹的便宜,越想越气,站在炕边连坐都不坐了,一副要起身送客的架式。 杨七哪看的出这些,还以为是这几个男娃子舍不得这个小丫头,想着也是的这大郎明年就行冠礼可以娶亲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你这孩子瞎说个啥,你也别舍不得这丫头,舅明年给你起个屋子,到时这十里八村的,想嫁给你的姑娘多了去了,不差她这一个。而且俺听说这房子还是你们四个兄弟盖的,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年纪小不懂事,家里又没个大人哪成,俺跟你说,……,” 还没等杨七把话说完,李二郎先吼了起来,“走,你们都走,俺不认你这个舅舅。” 司徒嫣带着四郎端着吃食进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几个人刚不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的,就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先把吃的东西放在炕桌上,这才拉着李二郎退到一边,回头问三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三郎也没说什么事儿,但这一句话司徒嫣就明白了,怕是这两人也没安什么好心,把二郎几个惹毛了。 “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聊吧!”司徒嫣这会儿倒不担心了,要是两人一直打悲情牌她还要想方设法应付,可两人的狐狸尾巴露的太快,反倒不用她出手了。李三柱见没他啥事儿,司徒嫣也没给他上饭,就揣着手先回家了。他原还想着让这两人帮着劝大郎几个回心转意的,可看着二郎几个也不待见杨七,就没将二人放在心上。 杨七这会儿也顾不得说李二郎,早被桌上的黑面饼子,菜汤吸引了,他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拿着饼子就往嘴里塞,哪还有一点儿吃相,饼子渣掉一炕不说,连汤都撒的满桌子都是,吃的太急还噎着了,喝了好几口菜汤才把嘴里的东西顺了进去。 就这样还不忘损上两句,“大郎,你可不地道,舅这大老远来的,你就给这些个没油拉水的吃食,有没有肉也给舅弄点来。”王氏也跟着帮腔,“要是有鸡蛋,你给俺炒两个,多搁油。”嘴里的饼子渣喷出老远,恶心得司徒嫣差点开门退了出去。 “没有,爱吃不吃。”李大郎还没说话,二郎冲到炕边就要把吃的端走,他要是不干点什么,就要让这两人气炸了。 第80章,李二郎提棍撵人,腊月廿四破冰取 话说李二郎要将吃食端走,杨七和王氏哪里肯让,两人护着碗,三下五除二的把碗里的吃食舔了个干净,将十张饼子全塞进了肚子,抹着嘴指着李二郎开始教训,“你说二郎,你咋对你舅呢,俺可是你亲舅,你这么做就是不孝,俺来你们家,你就应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这么做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王氏拿手剔着沾在牙上的菜叶,吱吧着嘴,也跟着帮腔,“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这没个大人教就是不行,行了俺们这赶路赶的急,也怪累的,俺就住那屋了。”一指东次间,边说边下地要往东次间进。 “那是小五的房间。谁都不许进。”四郎冲到东次间门口,双手伸着挡在那儿。 “俺不是跟你们说了,这野丫头片子赶紧赶走了,就算不赶走,俺看那院子里不还有间房吗,以后让她睡那屋,俺可是你亲舅娘,你不招呼俺,却护着个野种想干啥?” 司徒嫣终于知道为啥李二郎会撵人了,就这二位,连同她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她也赖得出手,反正这二人是李大郎他们的亲戚,由他们自己解决最好,也免得将来因这事生了嫌隙。 李二郎这下气急了,冲出门拿着叉院门的门栓就跑了回来,照着杨七和王氏就打,“你们给俺滚蛋。”李大郎看着二郎这样也不拦,他早就想把这两人撵出去了,可他是大哥,动手的事儿他不能做。三郎和四郎看着高兴,还不忘赞上两句,“二哥,打的好,快,这边,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杨七刚开始吓傻了,被打了一棍子才知道坏了,拉着王氏,东躲西藏,最后没办法,退到院子里,见李大郎几个是真的不会帮忙,这才又退出了院子,站在村道上叫骂。 “打死个人了。李家村的人不讲理啊,害死了俺妹子,还要打死俺啊!李二郎,你不孝啊,俺可是你亲舅啊,你个混蛋玩意儿!”司徒嫣这会儿站在院门口,看着李二郎追着杨七满村的乱跑。她也不怕这杨七乱叫,这村里现在人人得了她的好处,怎么可能会帮着个外村的人。 李家村村民被这哭叫声给惊动了,都跑出来看热闹,见是李二郎在拿着棍子打人,又见被打的是个不认识的,也没听这杨七喊什么,就上来帮着李二郎打人。等王氏赶了过来,杨七已经被人按在了地上。 村正得了信儿,也跑了过来,跟司徒嫣了解了一下,气得指着杨七就骂,“杨七,俺是李家村的村正,别人不知道你们家的事儿,俺可知道,当初杨氏嫁过来时,你们连一文嫁妆都没给,杨氏死的时候,你们连脸儿都没露,现在想跑来占几个娃子的便宜,亏你做的出来。俺今天就告诉你了,你们要是再敢进俺李家村,俺见你一次就让人打你一次。赶紧滚吧!” 被村正这么一说,大家也听明白了,这人是李大郎的舅舅,看来也是想占几个孩子便宜的,司徒嫣和李大郎这些日子没少帮他们,他们哪能看着个外村人来占便宜,都嚷着让他们“滚蛋!” 甚至还有些村民捡些石头砸了过来,杨七和王氏哪还敢呆,吓得抱着头往村外跑。李三柱站在人群里把这事儿看了个仔细,他发觉原来只有三家人帮着司徒嫣,没想到,现在全村都帮着这丫头。知道以后再不能找这丫头麻烦,不然他也可能被赶出李家村。 司徒嫣哪里知道,赶了杨七也吓住了李三柱,李二郎无意间做了件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行礼谢过村民们的帮忙,特别是村正和几个和她们家走的近的,一直等人都散尽了,这才带着气红了眼的李家四兄弟进了门。 “小五,俺对不住你。”才一进了院门,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这是干啥?哥哥们快起来!”司徒嫣拉了这个拉那个,几人还都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你们要是再不起来,俺可生气了。” 几兄弟最怕小妹生气,忙站了起来,“俺,……” 司徒嫣不给李大郎说话的机会,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大哥,今儿这事儿根本不愿你们,既然亲人间没有了亲情,不见也罢,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二哥这事儿俺也不生气,打人是不对,但也要看是什么事儿,难道人家都欺负上门了,俺们还要忍着不成。做生意时俺们要忍,那是因为在讨生活。面对同村人的不理解,俺们要忍,那是因为终有一天他们会看到俺们的好。可对这样的人,俺们就不用忍,但要记得一点,打人可以,在你没有能力前,不能把人打残打死了,免得自己吃了官司,又搭银钱。” 李大郎几个完全听傻了,他们以为小妹会生气,气他们的亲人不争,气他们乱打人,没想到小妹不但不气,还支持他们。 “小不忍则乱大谋,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些都是书上写的,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也要看是什么事,对什么人,要学会审时踱势,不能一味的退让,也不能一味的激进,要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这些哥哥们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以后遇事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司徒嫣本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潜移默化的把道理灌输给他们。 “小五,俺真的不明白,不过俺知道小五不怪俺,那俺就放心了。”李二郎实在,只要小妹不生他的气,他才不管别的呢。 “可是俺还是生气。”司徒嫣看着他们,“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能动不动的就跪,天地君亲师,那是俺们应该尊敬的,其他的人都不值得跪。不过念你们是初犯,就罚大哥和三哥去收拾堂屋,二哥刚才把那纸马都踩坏了,你和四哥负责修好。”司徒嫣看着四人,笑了一下,“都别矗着了,还不去干活。” “哎,干活!”四人乐呵呵的去干活了。三郎还把炕桌搬到院子里拿水刷了三遍才搬了回去。 杨七的事儿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给这个家带来多少波澜,傍晚时分,李大郎带着弟弟们祭灶,按俗礼”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所以司徒嫣只能站在一边看。先将糖瓜,纸马,草料摆在灶台上,虽然家里没贴灶神画,但还是对着灶上了香。将草料、关东糖和纸马一起放在院子里烧了,边烧边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祭灶送神后,李大郎用刀将糖瓜砍开,几个人一起分着吃了,酸酸甜甜的感觉,让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吃了晚饭,李大郎和弟弟们仍聚在堂屋里读书写字,司徒嫣却去了村正家。一是将今天的事儿和村正讲了个仔细,二是找小羊儿商量事情。 第二天腊月二十四、扫尘日,李大郎带着弟弟们在家大扫除,司徒嫣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到了村口,看见小羊儿赶着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忙上了车,两人赶着牛车出了村,向着辽东郡治所襄平县而去。司徒嫣昨晚去村正家正是找小羊儿借牛车,年夜饭需要做鱼,年初一全村又要到祠堂祭祖献菜,而且李大郎那天还要行冠礼,所以她才找到小羊儿跟他打听哪里有河,她要破冰取鱼。只是这事儿如果让村正和李大郎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她特别去找了小羊儿。 过了新昌县城,又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才到襄平县城这才看到已经冰封的大梁河,现在是枯水期,河面不宽,但冰层很厚。 司徒嫣先用镐凿上个冰孔,可试了几次力气太小,都没成功,还是小羊儿帮着砸了几下,这才见到水,再用大锤砸成1米左右的洞,然后将自制的鱼网下到河里,司徒嫣还在鱼网里放了些鱼饵,剩下的就只能等了。 “小五,这能行吗?” “以前见人这么做过,至于能不能成,俺也不知,试试吧,要是成了,这年夜饭俺们都有鱼吃,要是不成,就当冬令营吧!” “啥是冬令营?” “就是冬天出门去玩。”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开始拉网,网子很沉,司徒嫣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小羊儿跟着一起才将网子收了起来,“有鱼,真的有鱼。小羊儿哥,俺们成功了。”司徒嫣高兴的拉着小羊儿又跳又蹦。 小羊儿跟着笑,他从没见过司徒嫣这么高兴过,在他的印象中,司徒嫣总是很沉稳,像个小大人一样,第一次看到她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要不再下一网吧!”见司徒嫣高兴,小羊儿就想着再下一网。 “不用了,这些就够吃了。俺要一条大的和八条小的,另外两条大的给你。” “俺不要,都给你。” “那可不成,这次让你偷跑出来,俺这心里本来就过意不去,而且当初俺就只想要一条的,能多得八条小的,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果你不要,俺下次也不敢叫你帮忙了。” “好,听你的。”两人总算不再为分鱼争执,将鱼装进桶里,这才赶着牛车往回走。一路上司徒嫣都很高兴,说说笑笑嘴就没停过。 第81章,腊月廿五糊窗户,吃肉包兄弟送礼 回到李家村时已到午时,小羊儿将司徒嫣送回家,这才拿着鱼赶着车回了家。 李大郎几个过午时见小妹还没回,以为是村正家给留了饭,所以也没在意。吃了午饭,几人接着在屋里擦灰,一时也没看到她进院,司徒嫣见没人忙把鱼收进戒指里,他要给哥哥们一个惊喜。 先进了正房,和李大郎几个知会一声,“大哥,俺回来了!” “福婶儿家也忙着呢吧?中饭可吃得饱。”李大郎早上送小妹出门的时候知道她去了福婶儿家商量绣活儿的事儿,就随口问了一句。 “饱着呢,福婶儿家忙,可也不让插手。只是累了哥哥们在家辛苦做活儿。” “一点也不累,就算小五在家,俺也不会让你抻手,这点儿活儿,俺和大哥,还有小三、小四一准儿能干的完。”李二郎在一边插话聊。 “是,哥哥们最能干了,俺去给哥哥们做好吃的。”司徒嫣先净了手,这才进了灶房准备晚上的饭食。 小羊儿回了家,福婶儿还有些不高兴,“今儿个扫尘,你可好,牵着牛车上哪儿疯去了?这一走一大天的,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忙活一把。” “娘,给。”小羊儿从来不是多话的,将牛车卸了喂上,拿着鱼进了灶房递给他娘。 “哎哟,你这哪来的?这金贵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当家的你快来瞧瞧,看小羊儿拿啥回来了!”福婶儿这一嗓子,不只村正,连着老村正和她二儿子李桂生都嚷了出来。 “瞧你高兴的劲儿,小羊儿带啥稀罕物回来了?” “哟,还真是金贵,这是鲤鱼,这么大,怕有一斤多的,小羊儿这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村正只高兴了一下,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不知儿子一早牵着牛车去干了啥事儿,怕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儿,在外面闯了祸。 “小五给的。”小羊儿不会撒谎,可他答应司徒嫣不把他们破冰捞鱼的事儿告诉别人,所以只说是谁送的,却没提是怎么来的。 “是那丫头用的牛车?”村正一听是司徒嫣用的车,这才安了心,有这丫头跟着想来两人做不出啥出格的事儿。“那丫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是又看‘戏’去了?” 小羊儿见他爹追问,也不答了,闷着头干活。 “你爹问话呢,你咋不说?”福婶儿笑着点了一下儿子的头,“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她儿子能和司徒嫣走的进,她打心底里高兴。 “行了,有那丫头跟着呢,出不了事儿!”老村正又看了眼鱼,心里美着,“大儿媳妇,这鱼拾掇出来先冻上,一条留着年夜饭的时候吃,一条初一用来祭祖。” “爷,这鱼还活着呢,俺养两天呗。”李桂生找了个木桶把鱼装了,这会儿正蹲在那儿看的高兴,听着他爷要杀鱼,将桶一抱一脸的舍不得。 “行,就听桂生的,先养两天,那你要把鱼照顾好喽。” “放心吧爷,俺喜欢着呢!” 忙过了腊月二十四,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家家开始熬浆糊换窗纸,这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日,生意一定会特别好,早早的司徒嫣就将东西背上,和哥哥们坐着小羊儿的牛车进了城。 “小五,今儿赶集的人真多,俺们这东西一定好卖。要不你今天就别去抄书了,找个茶楼坐会儿,歇歇也好。”李大郎心疼小妹,不想看她受累。 “大哥,抄书可是个好事儿,俺每次抄的都不一样,就相当于免费看了一本书,还能得银钱,这好事儿,俺可不想断喽,哥哥们先卖着,俺先过去了。” 李大郎见劝不住,也就由着小妹,先和四郎一起叫卖,果然今天东西特别好卖,不到一个时辰2000块点心就卖了个精光,收了东西去找二郎和三郎,见他们也在收摊了。 “老二、老三差不多了吧,俺们得快点儿,不然小五就要回来了。”他们昨天夜里商量好的,上次小妹给的零花钱,他们一分都没花,几人就想着买些啥东西送给小妹,这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买套女娃穿的衣裙,只是也不知是个什么价儿。就想着趁收摊的时候去成衣铺看看,也不知这银钱够不够给小妹买衣裳。 “得了!这就好。”几人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妥当,先去了成衣铺,最便宜的一套也要200文,他们手里的根本不够。 “大哥,俺们不是还有卖东西的钱吗,要不就用那个,小妹要是能穿上这套衣裙,一定好看。”李四郎喜欢这套新衣,想着自己腰上就有钱,反正这钱都是家里的,又是给小妹买东西,也不算乱花。 “不行。要买也要用俺们攒的钱,这卖货钱回去小五要做账的,到时俺们要咋解释。”李大郎不同意,三郎也觉得不好,可二郎却是支持的。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也没商量明白,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又怕司徒嫣找了去,最后还是李大郎被说服了,从卖东西的银钱里拿出160文,加上他们手上的40文,给小妹买了一套粗棉布的花衣裙。 伙计将东西用块布头包好,收了钱这才将东西递给李大郎。 “走,去接小五回家。”几人买了东西,心里特别高兴,只是李大郎心里有些小小的担心,小妹管家,他却做主一下子就花了160文卖货钱,不知小妹会不会生气。一路上低着头也不吱声。 司徒嫣今天抄的这本书厚了些,因着是本随记,司徒嫣喜欢而且伙计还给了她15文钱,抄了二个时辰,才算抄好。等画了花样子从书铺出来,就看见哥哥们已经等在门口。 “怎么今天又这么早的?” 三郎怕大郎一着急说漏了,忙先上前一步,将腰上的钱袋递给司徒嫣,“小五,今天赶集的人可多了,俺们‘李福记’的东西可抢手了,一个时辰就卖光了。俺觉得做少了,要是多做点儿,还能多卖不少银钱。” “这已经不少了,再多俺们几个也忙不过来了。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集了,哥哥们辛苦这么长时间,俺们找个酒楼去吃一顿,也算是犒劳哥哥们。” “小五,俺听说酒楼吃饭贵着呢,俺们还是买些肉回家吃吧。”李大郎还在担心将卖货钱偷着花了的事儿,这会儿哪有心情上酒楼吃饭,而且他也觉得那样太浪费钱了。 “也行,那俺们就去买白麦面,再多买些肉,回家蒸肉包子吃。” “好啊!”二郎第一个赞成,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面肉包呢,想想都流口水。 几人先去了绣楼换了东西,这才去了粮铺和肉摊将东西买齐,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赶到城门坐着牛车回家。 到家,司徒嫣也来不及整理算账,先去把面和了,放在炕上发着,把肉剁了,用调料味上,只等着面发好了,晚上蒸包子吃,忙好了之后,这才进了堂屋,见哥哥们都坐在堂屋读书,心里高兴,就拿着东西进了东次间。 李大郎坐立难安,“怎么办?小五要记账了?”三郎看着大哥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安,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却不认为做的有哪里不对。他们并没有乱花钱,更没有浪费钱,只是给小妹买了件礼物,也是想给小妹个惊喜,就劝了大哥几句。 司徒嫣进了东次间,将钱数了,记了账,这才发现少了160文,本想起身去堂屋问问,可刚要开门,又停了下来,哥哥们卖了这么久的东西,从没花过一文钱,少的这160文也许是被人顺了东西,如果是这样让哥哥们知道,心里一定很难过,还不如不问的好,虽然160文也不少,但比起亲人的笑脸,也不值一提了。 收了账,又找出些布头开始做内衣。 李大郎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小妹出来问银钱的事儿,心里更是不安,“三郎,你说小五咋没提起钱的事儿?是不是以为俺们乱花了,不好开口问?” “不会吧,要不俺们等吃了晚饭就把衣裙给小五。”三郎这会儿心里也没了底。“俺也觉得这样好。”二郎和四郎看着大哥急了一下晌了,他们也跟着有些着急。 “那就这样,俺去熬浆糊。你们把东次间的窗户纸换了,小五喜欢干净亮堂。别的屋的俺看着还能用就别换了。”这有了主意,李大郎就想找点儿事儿做,下了炕进了灶房。 二郎几个则拿着刀、纸进了东次间,司徒嫣坐在炕上见几人要给她这屋换窗纸,心里高兴也没拦着。等傍晚时和李大郎一起去灶房包包子。李大郎趁机和小妹聊了几句,发觉小妹和平常一样,没啥特别的,这才放心。 等白胖胖的包子出锅时,连司徒嫣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也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包了。将包子装在盘子上,和李大郎一起端进堂屋。 “好香啊!光闻着就知道好吃。”三郎接过司徒嫣手里的盘子和筷子,一家人围着炕桌坐好,司徒嫣分别给哥哥们夹了一个,这才吃了起来,“好香。哥哥们别光看着,趁热吃,这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俺有点儿舍不得。”李二郎夹着肉包,往嘴边递了二次,都没舍得咬。 “俺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以后常有的吃呢,二哥别看了,快吃吧!” “小五说的对,都吃吧!”李大郎先带头咬了一口,薄皮大馅,吃在嘴里满口麦香加肉香,那种味道是他从没想过的。好吃的直眯眼睛,三两口的就把个大包子吃完了。 二郎几个看大哥吃的香,也跟着吃了起来,屋里一时间,叫好声不断。吃过晚饭,司徒嫣正准备给哥哥们讲书,就见李大郎神神秘秘的递给她一个布包。 “小五,这是俺们送给你的。对不起,为了买这个拿了卖货的160文。你要怪就怪俺,这都是俺的主意。”李大郎红着脸,怕小妹怪罪,连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大哥的主意,是俺的主意。俺就想着小五是个女娃子,却见天儿的只能穿男娃子的衣裳,可俺们手里的银钱又不够,这才动了卖货的钱,小五要怪就怪俺吧!”三郎怕小妹再误会大哥,忙帮李大郎求情。 司徒嫣楞了一下,这下她才明白,为什么少了160文,原来是这几个人为了给她买礼物,她笑着将东西接了,“这是哥哥们的一片心意,俺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怪罪。俺这就穿上,哥哥们看看好不好看。”拿着布包进了东次间,将花衣裙换上。 以司徒嫣的眼光,这花布很是土气,可想着是哥哥们买的,也勉强穿在了身上,好在她人白净,又将头发从新梳成双丫髻,再配上这身衣裳,倒也不难看。 “好看吗?”出了东次间,司徒嫣特意转了一圈,花裙子随着飘了起来,还真有些翩翩起舞的感觉。 “好看,小五真好看。”四郎叫着来拉司徒嫣,小妹一直穿男装,这还是第一次穿裙子,原来他就觉得小妹好看,这回觉得小妹就和那仙女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看。”大郎、二郎和三郎也睁大了眼睛,不转眼珠的看着,原来小妹穿上裙子是这样的,以后要给小妹多买裙子穿。要把小妹打扮的像今天一样好看。 “谢谢哥哥们!俺今天特别高兴,有新衣裳穿,屋里还换了新窗纸,俺成了这个家里最幸福的人了。”司徒嫣拉着三郎和四郎的手,笑着跟他们道谢,四人反而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一个劲儿的傻笑。 未来的很多年后,司徒嫣穿过比这更好的衣裳,可再没这样开心过,每每回忆起来都无比怀念。 第82章,二十六杀猪割肉,腊月廿七洗福禄 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因土地贫瘠产粮少,所以村民的家里都没有余粮养猪,一些日子过的略微好些的,会养些母鸡,攒些鸡蛋换钱贴补家用。 因此等到了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的日子,村子里反而显得异常安静,少了些家猪血腥的嘶吼声,和柴草炖肉的香味。 这天早上,司徒嫣早起就将猪骨炖上,将昨天吃剩的包子热了热,简单吃了口早饭,等骨头炖好放凉,将上面的油拿个罐子装好,剩下的汤装在一个坛子里。再将猪下水卤了出来,虽说不杀猪,晚饭能吃上顿猪下水也算过个节。 灶上的事儿忙完,这才回了堂屋,叫来李大郎和他商量,“大哥,这些日子几位婶子帮着做了不少的冬靴和福娃,俺想拿出一两银钱给几位婶子分分。”虽然这事儿之前跟李大郎几人提过,几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可真要动钱的时候,还是要再商量一下,毕竟一家人要一起过日子,不能因为这些事儿,让心里存了芥蒂。 “俺同意,婶子们帮了俺们不少忙,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四婶儿家四爷爷还病着呢。而且俺们家银钱的事儿,小五你说了算,你看着咋好就咋办,俺们都听你的。” “那行,福婶儿、阿牛婶儿、四婶儿就一家送200文,帮着剪窗花的婶子们,一家就送50文。亮子哥家也送200文。刚好一两银钱,大家伙儿都能跟着好好过个年。”司徒嫣把账算了一下,四家关系最好的一家多分些,帮着剪窗花的几家关系一般就少送些。 将事情定了,找来麻绳,将钱一串串窜好,跟着李大郎一起挨家走了一遍。 进了村正家,先给老村正见了礼,这才将来意说了,“丫头,你这是干啥,该给的工钱俺就厚着脸皮要了,可这钱俺说啥也不能要。”福婶儿一听司徒嫣是来送钱的,忙挥手去推。 “婶子,你先别推,俺当初给的工钱,也是怕东西卖不出去,本来定的就不高,如今东西卖的好,全仗着婶子们手艺好,这赚了银钱哪能俺一个人拿了,就当俺这当闺女的孝敬您的还不成吗?您总不能把回了门的闺女给撵了出去吧!” “俺说不过你,让你村正叔跟你说。”福婶儿说啥也不肯收,见司徒嫣坚持,没办法只好将村正搬了出来。 “丫头,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用钱的地方也多,你们这手里刚赚了几个,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这钱俺们真的不能收。”村正也觉得他媳妇说的在理,而且也心疼几个孩子不容易,起早贪黑的忙活,日子才见好了些,而且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呢,他怎么好拿这银钱,说白了就是好面儿。 “看叔说的,俺们几个没爹没娘的,想孝敬个长辈都找不着门,难得叔和婶子把俺们当亲生的待,俺还想着以后有事儿了,能厚着脸皮求上门,要不趁着这会儿贿赂贿赂叔和婶子,到时哪还好意思上门。”司徒嫣又如何不知村正心里的打算,就将话说的再白些,也算是打消村正心里的顾虑。 “你们瞧瞧这丫头这张嘴,没见过这么利索的。”福婶儿笑着将司徒嫣搂进怀里,喜欢的不得了。 “俺看着这事儿就听丫头的吧!”老村正听了半天,见两个孩子是诚心相送,再推反而外道,倒失了面子,“丫头,这以后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就来找你村正叔,往后啊,这两家就当一家走着,大家也都别客套了。”补了句场面话,就示意大儿子将钱收下了。 “就是五爷爷这话,那俺和大哥先谢谢五爷爷、旺福叔和婶子了。这家里还有事儿,俺就先回去了。”钱送到了,也就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急啥的,吃了饭再走。把二郎几个也叫来。”福婶儿拦着不让走要给两人留饭。 “不了,婶子,二哥他们还在家里忙着呢,往后日子长着呢,下次俺再来蹭饭。”又客套了几句,这才离开村正家。 福婶儿等人都走远了,这才转回了正屋,和村正聊了起来,“这孩子想不让人疼都难。” “爹不是说了吗!以后两家当一家走着,这开了春,要翻地种地的,少不得俺们就得去帮趁一把。这钱收也就收了,这些日子俺看你没日没夜的做绣活,也没少挨累。”钱已经收了,村正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这样感觉面子上才挂得住。 “那有个啥,光这些日子俺就赚了一两多银钱,再累俺也愿意。”福婶儿一边把钱收了,一边乐呵,只要能赚钱,她才不嫌累呢。 村正看着媳妇高兴,自己也有了台阶,就不再提这事儿,“倒是这李大郎,俺今天和他聊了几句,觉得这大郎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像是那读过书的娃子似的,和以前倒是差了不少。”村正今天和李大郎聊了几句,发觉李大郎和以前大不一样,感到很好奇。 老村正坐在炕上抽着旱烟,今儿个他也注意到了李大郎的变化,跟着儿子的话聊了起来,“老大,你不是说那丫头读过书吗,俺看着大郎几个小子一定也跟着学了不少。看来这丫头不只是想把日子过好,她这心气儿高着呢,将来说不定大郎几个就能出个童生、秀才啥的。” “还真是的,俺咋把这茬给忘了,有这丫头,大郎几个连学堂都不用去了,跟家里就能学的。也不知这丫头教的咋样儿?” “教的好不好恐怕谈不上,最多也就是识识字,但这人啊,但凡读了点书,都会比不读书的明理知事儿。” “爹,你看这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些个啥,俺咋越来越看不透了?”村正心中隐隐的有着一丝担心,怕司徒嫣真的教出几个有出息的娃儿,将来和儿子争村正的位置。 “看不透的就别往那远了看,俺们就看眼摸前儿,去年过年,这村里人家都过的是啥日子,过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有些人家还上俺们家里来借粮。你再看看今年,俺这几天出去转了转,这得了继的几家,过年的吃食早早就备下了,俺看着还有鸡有肉的。要不是这丫头对人心善,能将这赚钱的营生告诉别人。要是她们几个娃自己干,怕是赚的比这还多呢!”老村正倒没觉得李大郎会威胁到小羊儿,只觉得村里人的日子过的好了,他这心里美。 “这往后啊,要是丫头家还要用人的,你就把村里那些个不爱嚼舌的都叫上,这村里人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哎,都听爹的。”村正也只是心里闪过一丝的担心,被他爹拿话一岔,也就不再纠结。 村正家里聊着司徒嫣和李大郎二人,这村里得了好处的人家更是乐得欢天喜地,将司徒嫣和李大郎都夸上了天。弄得司徒嫣红着耳朵,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和李大郎回了家。 过了二十六就是腊月二十七,宰鸡洗福禄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司徒嫣和李大郎、李二郎就开始烧水,把家里能拆能洗的都找了出来,在院子里扯了好几根麻绳,三郎和四郎忙着把洗好的衣被往院子里晒。 这边还没忙完,就听见有人敲门,三郎去将人迎了进来,“小五,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子过来了。” 司徒嫣擦了擦手,这才从净房里出来,“婶子们快进屋,上炕歇着。” “行了,丫头别张罗了,你这倒是能干。”福婶儿一指院子里晒着的衣、被。 “今儿不是‘洗福禄’的日子吗,俺这就是应应景儿去去晦气。”将人请进屋上了炕,这才坐下聊天。 “俺们过来也没啥事儿,今儿是宰鸡吃肉的日子,想着你家里没养鸡,就送了一只过来,你可别跟婶子客气。”福婶儿将篮子递给大郎,司徒嫣这才注意到篮子里还真放着一只母鸡。 “俺们家里鸡少,就拿了些鸡蛋过来。”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家里日子不如福婶儿宽裕,就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也不多,一家十个。 “那俺可不客气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正好给哥哥们补补。”司徒嫣也不客气,昨天才给人送了200文,就算是收了这些礼,也算妥当。 “行,俺们也不坐了,家里还有事儿,晚上再过来帮你缝被子。”福婶儿想着这么多被子,只有司徒嫣一个人做,怕她累着。 “没多少,连被带面儿的看着才显得多,一个时辰就能做得,不劳烦婶子。”福婶儿想想这样也行,几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这三位婶子刚送走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几家送些鸡蛋过来,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都一一道了谢,等把东西归置到灶房,才注意到,光鸡蛋就收了40个,再加上福婶儿送来的鸡,这个月家里都不愁没吃的了。 “小五,会不会太多了?”李大郎没收过礼,觉得这些东西有些太多了,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不多,礼尚往来,俺们昨天不是送了银钱过去吗!人家这也是客情儿。”这些都是一些正常的人情往来,李大郎他们总要慢慢的学着习惯。 “这鸡俺们留着,之前买的那只已经收拾出来了,这只也拾掇出来,等除夕给干爹干娘上坟的时候带上一只。”司徒嫣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大郎几个都楞在那儿,他们没想到小妹会记着这事儿,昨儿个夜里几人还商量要如何祭拜爹娘,想着拿些点心,做点儿饼子也就是了,没想到小妹准备的比他们还好,都感动的红了眼睛。 “小五,谢谢你!爹和娘活着的时候都没吃过这么好的吃食,都是俺不孝。”李大郎将小妹揽在怀里,心里有些难过,他这做儿子的还没有小妹孝顺。 到让司徒嫣吃了一惊,这几个人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全哭了。想着自己也没说错啥话啊,又听着李大郎跟她道谢,这才明白,感情儿几人是感动的。 笑着拍了每人一下,劝了几句这才回了屋去歇着,洗了一早上的衣服,又忙着应付客人,她这会儿还真感觉有点累。晚饭做了一大碗鸡蛋羹,几个人就着饼子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各自歇了。 第83章,廿八九发面蒸馍,除夕上坟送年食 忙过二十七,到了二十八、二十九这两天,南方人多讲究做些打糕,北方人则喜欢发面蒸馒头,趁着这两日把初一至初五的主食都准备出来。 汉人讲究初一至初五不能开火蒸馒头,反正外面有个天然的大冰箱,别说放个十天,就是放个把月也不会坏。 司徒嫣不喜欢吃黑面,就用苞谷面加白麦面一起和了,再将泡过水的老面加了些,一共和了有多半盆。接下来只要等面发起来再加碱就可以了。 和好了面,进屋开始剪窗花,写对联,“哥哥们来看看,俺这副对子写的可好?”司徒嫣将写好的对联,吹了吹,拿给李大郎几个看。 “合家欢乐福迎门,一帆风顺财入户,辞旧迎新。”三郎边看边念,“写的好,俺们家就是要合家欢,要顺顺当当的。” “俺看着也好。”兄弟几个都觉得好。 “那哥哥们就把这福字和对联贴上,俺再剪几个窗花,把屋里所有的窗户连灶房、净房都贴上。咱们啊欢欢喜喜过大年。” 几人高兴的拿着东西去贴,司徒嫣坐在炕上继续剪窗花,过年前的这些日子虽然累,但累得心里欢喜,人反而更精神了几分。 忙过腊月二十八、九这两天,就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大年三十。 一大早,将整只鸡上屈蒸熟,把昨天准备的馒头装上五个,又装了五块点心,带了一小壶酒,装了纸钱、香烛等,这才由李大郎领着几人一起去给李大柱和杨氏上坟。 村里人都带着祭品出门,路上见了相熟的会彼此打个招呼,“大哥,干爹的坟在哪儿啊?”司徒嫣觉得都快走出村了,怎么还没到? “快了,转过那个弯,再往山上走会儿就到了。” “怎么葬在这儿,没葬在大荒山上?”司徒嫣刚出村时,发觉村里很多人都和他们走的方向相反。 “是当初奶给找的地儿,俺也不懂。”李大郎从早上开始,心情就有些沉重,说话有些闷闷的。从今年清明到除夕,这都快整一年没给爹娘上坟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 司徒嫣也是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想着找话聊聊会好些,可发觉没什么用,也就不再说话,几个人又走了一刻钟,这才看见李大柱和杨氏的坟,两个坟包挨着,上面长满了杂草,木质的碑牌上连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司徒嫣找出块布,先将碑牌擦干净,拿出笔墨,重新写了一遍,李大郎带着弟弟们给坟头除草。等司徒嫣将碑牌写好,这才将祭品摆上,将酒倒好,看着李大郎几个也忙好了,取出火折子将香点上,先由李大郎带着给李大柱和杨氏上香磕头。 “爹、娘,俺带着弟弟们和小妹来看您了,家里至从有了小妹,俺们日子过的可好了,有新衣服穿,有饱饭吃,还天天都能见着肉,二郎几个都吃胖了,……”李大郎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扶在地上哭了起来,二郎几个也跟着哭的抬不起头。 司徒嫣一开始只是看着,可看几人哭的太伤心,又怕这跪久了会落下病,再得了风湿伤了身体,可她也知这事儿劝也劝不住,就往前上了几步,也跟着跪下,“干爹、干娘,俺是小五,今儿第一次来看望你们。俺从来到李家村,哥哥们一直照顾着俺,俺们现在有了新家,也能吃饱饭了,还有了赚钱的营生,你们放心,俺一定让日子越过越红火。你们在天上安心吧!”行了礼,将香上了。 看着小妹跟着跪在地上,李大郎几个这才停了哭,“爹、娘,你们放心吧,俺会照顾弟弟妹妹,你们也要保佑小妹一直健健康康的。”带着二郎几个上了香磕了头,这才起身。 “大哥,将这鸡的两个鸡腿撕下来,连着馒头和点心,一起埋在牌前,干爹干娘生前没吃上的东西,以后俺们都给补上。” “哎。”兄弟几个高兴的上前忙着,临走前,司徒嫣还不忘将纸钱烧了,将酒洒上,“干爹、干娘想吃啥喝啥的,就去买,到了天上别再委屈了自己。” 走之前,李大郎还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由着司徒嫣牵着,这才下了山。“大哥别伤心,等清明的时候俺们再来,还做好吃的给干爹、干娘。” “小五,俺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今年爹和娘又要饿肚子了,以前来上坟,奶就给块饼子,连纸钱都舍不得买。让爹娘吃了这些年的苦,都是俺不孝。” “大哥别自责了,以前是大哥年纪小,俺们没那个能力,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俺们多尽尽心,也让干爹干娘在天上的日子过的舒心些。” 二郎几个这会情绪也好了很多,还时不时的和司徒嫣聊上几句,几人一路往回走,路过李大牛家时,正好看到李二柱搀着他媳妇出门,司徒嫣有近一个月没看到李二柱的媳妇了,没想这个女人一下子老了这么多,头发都有些斑驳,人瘦的都有些脱像了。 李二柱见着她们时先是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媳妇像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你们还俺儿子,俺要你们给招财陪葬!啊!” 司徒嫣反应最快,将站在身边的李大郎和李三郎往边上一推,自己方才跟着一个侧身险险让到了一边,李二柱媳妇本来人病着就没什么力气,全靠一口气强撑着要去给儿子上坟,见了司徒嫣几人就想到儿子为什么去服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早就已经没有理智了,只剩下了仇恨,所以见了面就想要跟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拼命。 不管不顾的瞎冲一通,人早就失了重心,又没打着人,最后收不住,整个人砸在了地上,这一跤摔的可不轻,震的司徒嫣脚下的地都有些颤动。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二柱吓了一跳,跑上前抱着他媳妇边帮着顺气,边哭嚎,“媳妇,你这是咋了,你醒醒啊,跟俺说句话,你可别吓俺?” 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几个连退了数步,但人没有马上离开,这事儿虽然不是他们的错,但如果她人走了,那就由得李二柱乱讲,她不怕麻烦,但也不愿麻烦找上门。 李三柱和曹氏正在家里商量年夜饭的事儿,之前李招财走,又给李大牛、李二柱媳妇看病抓药的,花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银钱,本想着能收些丧仪也好过个年,却没想到除了司徒嫣和李大郎,根本没人上门。这些日子家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准备年夜饭了。两人正愁得不行,就听见李二柱在院外哭嚎,吓得李三柱冲出了屋子,紧跑了几步,等走近了才看到他二哥抱着他二嫂,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站在一边,想也知道刚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想和李大郎几个闹僵了,就先劝他二哥,“二哥,赶紧把二嫂抬回屋,这大冷的天儿再着了凉。” “对,对,快进屋,老三,快来搭把手。”李二柱只顾着他媳妇,倒一时没有找李大郎几个的麻烦。李三柱也没再说别的,帮着李二柱把他二嫂抬回了屋。司徒嫣见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这才拉着几人往家走。 “刚二婶儿的样子还真吓人。”李四郎有些心有余悸,二婶儿那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虽然二婶儿以前对他们也不好,但从没像今天这样。 “人活着就要有希望,她将全部的希望系在李招财一人身上,如果她走不出来,怕想好起来也难。哥哥们以后都小心点儿,见了面还是避着点儿好,虽然俺们没做错,但她已经不要命了,就怕到时出些别的事儿。” “俺们会小心的,倒是小五,你刚那样多危险,下次可再不能这样?”李大郎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儿,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妹,倒是小妹保护了他们,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狠自己无能。 “知道了。大哥放心吧!你忘了?俺可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不会让她伤了的。不过俺觉得这事儿还是要和村正知会一声,三哥你去趟旺福叔家,将刚才的事儿和他说说,要是以后有个啥,他也好心里有个数。” 李大郎被这话岔开,也就没再钻牛角尖儿,三郎跑着去了村正家。 等几人到了家,李大郎找司徒嫣商量,“小五,俺想送些鸡蛋去给二婶儿,虽然她恨俺们,可当初娘走了以后,她也给俺缝过衣裳。刚才看二叔给招财的年食,就只有二张饼子,俺这心里有些发堵。小五你别生气,俺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帮着他们,就是心里不好受。你要是觉得不妥当,就不送听你的。”李大郎越说声儿越小,他还记得当初因李三柱的事儿和小妹闹了嫌隙,他真怕小妹再误会了他。 司徒嫣叹了口气,这人太善良了也不好,可如果不是他善良,当初也不会为了她这个丑丫头分了家。心里想着算了,这人的本性是骨子里带的,不是那么好改的。 “行,不过不能大哥去送,不然让他们得了机会,反咬俺们一口,说李二柱的媳妇是被俺们推倒的。” “呀!俺咋没想到还有这事儿?那可怎么好?还是算了吧,咱还是别送了?”李大郎听这话才明白小妹担心着什么,知道他求的事儿有些过分,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摆着手不敢再说送东西的事儿了。 “送还是可以送的,让村正叔帮着走一趟,东西也不能说是俺们送的,就说是村正叔慰问他们的,这人情就做给村正叔,俺们家尽了心,也少了麻烦,村正叔还能得了名声,一箭三雕。”司徒嫣不差这些东西,可也不想李大郎几个和老房子那边走的太近,免得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行。”李大郎也不是要名声,主要是图个心安,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等三郎回来,司徒嫣取了个篮子,装上十个鸡蛋,三斤黑面,一条五花肉,这才让李大郎给村正送去。 二郎本还有些不愿,可看着大哥和小妹都同意了,他只得气呼呼的坐在一边不吭声,等着李大郎提着东西走了,司徒嫣这才回身去劝二郎,也叫来三郎和四郎,给他们讲了一些人情事顾的事儿,三人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村正那边刚得了三郎的信儿,又见李大郎提着东西过来。自然也觉得这个法子好,将东西用自己家的篮子装了,这才送去了李大牛家。 曹氏激动的老泪纵横,收了东西,狠哭了一阵儿,总算是有人还记得他们家招财,这才千恩万谢的将村正送出了门。等回屋后仔细将东西点了一遍,总算安心些,这年夜饭可算是有了着落。 这些事儿也只是一些小插曲,对司徒嫣一点儿影响都没有,除了偶而会想起前世的奶奶,其它的时间,忙着准备年夜饭,和四兄弟倒是一片欢天喜地的。 第84章,元宝饺子团圆饭,五人守岁过大年 李家老宅的事情解决后,已过了中午,司徒嫣开始准备晚上的团圆饭,将戒指里的小鱼都拿出来清洗干净,抹上盐,裹上面粉。先热油炸了些素丸子,就着剩油,将裹着粉的鱼炸的酥脆,这一盘菜就算做好了。 接着将猪肘子剃净,烀熟,再加糖、酱油等调料红烧了一下。又做了一盘鸡蛋炒蒜苗,这蒜苗可是她自己发的,大冬天的能吃点儿绿叶菜,也算个稀罕物。 看着天色尚早,又做了盘土鸡炖蘑菇、白菜炖白肉,六个菜就算齐了,最后做了个萝卜丝汆丸子汤,再摆上一盘点心,全凑上也有八盘,讨个吉利。主食是一大盆的粳米饭。 忙完这些,见天已经晕暗,叫李大郎先点上“长寿灯”,长寿灯要点一夜的,意味着益寿延年,香火不断。 这才叫兄弟几个进来帮着把菜端上桌,先点上香朝东南西北各拜了拜,算是敬过诸天神佛,这才围坐下来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小五,这咋还有鱼呢?俺咋不晓得啥时候去买的?”四兄弟围着炕桌看着菜,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儿,平日里灶房也没见这么多吃食,没想到小妹忙了一个下午,弄出这么多花样儿,这是打从记事儿起,他们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这个啊,俺要保密!等以后得了机会,再告诉哥哥们。”司徒嫣可不想让李大郎几个知道她去破冰捞鱼了,免得大过年的还要被大郎教训,坏了气氛。 司徒嫣端起汤碗朝着四人鞠了个躬,“哥哥们,俺以汤代酒,敬哥哥们,谢谢哥哥们收留俺,给了俺一个家。让俺这孤儿也能有亲人照顾、关心,能住上新房子,穿上花衣裳。每天不用再孤零零的,还能有亲人陪着吃团圆饭。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哥哥们心疼俺年纪小,怕俺累着,都是任劳任愿的将家里的活计全包了,事事处处的为俺着想。小五年纪小,难保有任性做的不好、不到的地方,哥哥们也都包容着。这往后啊,俺们一家人一起讨生活,更要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还没等司徒嫣说完,李大郎先插了言,“不,小五,该说谢谢的是俺们。是你给了俺们四兄弟一个家,让俺们在这大冬日里能穿的暖,吃的饱,还能读书识字。这样的日子,俺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俺每一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要说累,家里最累的就是你,在家你给俺们做饭食、做衣被;在外你要进山挖草药,教俺们赚钱的营生。这个家里真正最累的人是你,要是没有你,俺们还在老房子里过着没有被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所以,你能当俺们的妹子,和俺们一起过日子,那是俺们的福气,大哥谢谢你。” “对,大哥说的对,小五,俺也谢谢你!俺现在不但能吃的饱,还每顿都能吃的香、吃的好。全是托了小五的福。” “还有俺。小五如果没有你,俺现在还是个磕巴,每天被人笑、受人气。哪像是现在,俺会背《百家姓》,学《三字经》。” “是啊,小五,你教了俺那么多东西,还给俺讲道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和俺说过那些,俺现在才觉得日子过的有了盼头。所以大哥说的对,是该俺们谢谢你。” 四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反让司徒嫣一时不好插话,等四人把话说完,司徒嫣这才找到空儿接着刚刚的话说,“俺们是一家人,只要彼此知道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行。俺想说的是,家里每个人都有其善长或不善长做的事,可无论做什么,都要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为了家人好。所以也谈不上谁做的多,谁做的少,俺们往后谁能想法子赚钱,那就在这方面多用点心。谁读书更强些,就在这方面多用功。谁力气大些,家里的重活就多做点儿,总之一句话,一家人劲儿要往一处使,心思要往一处想。不论过啥样的日子,只要一家人能彼此包容,彼此关心,何愁日子过不好。无论将来俺们遇到什么样的事儿,一家人都不要斤斤计较,这样才能算是一家人。哥哥们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小五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司徒嫣讲这些就是想给李大郎四兄弟打个预防针,让他们明白,这往后日子会越过越好,人都是同吃苦易,共享福难,真到了为了银钱东西而斤斤计较的时候,那么这一家人也就走到头了。 几兄弟听着先是没出声,等想了下才说道,“小五,你放心,俺们都明白,俺们一家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李大郎几个挨着个儿的跟司徒嫣表态,他们要一辈和小妹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他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兄弟间也不会计较谁多谁少,就更不可能跟小妹计较这些。 司徒嫣见几人听进去了,也听的明白,这才放心,“好,俺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哥哥们尝尝俺的手艺,这过年吃鱼,象征吉庆有余、年年有余。还有这萝卜又叫菜头,愿来年俺们都能有个好彩头;再吃口炸素丸子,预祝家运兴旺;……”司徒嫣将每样菜都给几人夹上一口,嘴里还不忘说着吉祥话儿,刚还有些沉重的气氛,也变得喜庆了起来。 “好。”李大郎学着司徒嫣的样子,也每样都给她夹了一些,这才招呼弟弟们吃饭。几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虽然这里没有前世的春节联欢晚会,网络视频等高科技产品,可亲人间发自内心的关心,却让这冰冷的冬夜热意融融,甚至比起前世更多了些“年”味儿。 这个时候的司徒嫣,心里想到远在异世农村老家的奶奶,想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未曾谋面的兄长,想着她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所过的日子,不由得有些唏嘘。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命中注定,明明中有人安排的一样。 看着李大郎几人说笑,想着以后的日子如果可以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平平淡淡就是福,并告诉自己,“司徒嫣,‘即来之,则安之‘,以后这里就是你要生活的地方,这些人就是你的亲人。能不能留住这份美好,能不能帮原主报仇,都要看你的了。司徒嫣,加油!”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司徒嫣反而心情平静下来。开心的和李大郎几个吃着团圆饭。 吃过饭,将和好的面和馅端上了炕,“哥,俺们一起包饺子。” “小五,啥是饺子,这饺子俺看着和包子差不多?”三郎和四郎只在小的时候见过饺子,但也都是黑面的,所以这会儿见了小妹端上来的东西有些看不明白。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往年只有年景好的时候,曹氏才会包几个饺子应应景,小辈的也只有李招财能吃上一两个的,而李大郎四兄弟是连见都见不着的。至从李大柱走了以后,就连守岁,四兄弟也只能在西厢的屋里,曹氏根本不让四人进堂屋。 司徒嫣心里一疼,不愿去想这四人以前过的日子有多不堪,吸了口气,边解释边教导,“这饺子,是取新旧交替‘更岁交子’的意思。哥哥们看,这饺子像不像元宝,等到子时放了炮仗,俺们一吃煮饺子吃,新年俺们也能发大财,元宝滚滚来。” “这饺子还有这个意思啊!那俺要多吃几个,多赚钱。”李二郎的话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翻了天。忙了多半个时辰,总算是将压在心中的不快给驱散了些。又趁着几人不备,往饺子里塞上铜钱,做上记号。 包好饺子,司徒嫣叫四兄弟洗了手,这才去院里“踩岁”。 “小五,为啥要在这院子里兜圈?这大晚上的外面冷着呢!别给你冻着。”李二郎今天晚上话特别多,这样过年,让他觉得新奇,看什么都新鲜。 “这个啊,叫‘踩岁’,只是家里头没有芝麻秸,要不然在院子里铺上一层,在上面踩上几脚,取‘岁岁平安’之意。俺们呢就勉强意思一下,应个景儿吧!” 兄弟几个觉着好玩,蹦蹦跳跳你追我赶的闹了起来。转了几圈,几人这才回了屋子,围着炕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聊着天。 等子时一到,村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炮仗声,李大郎也带着弟弟们去院门口放炮仗,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个的,几人舍不得一下子就放光了,将一挂炮仗拆开,每人分了几个,一个一个的点了起来。司徒嫣只提醒几人小心别伤了眼睛,就去灶房煮起了饺子。将做了记号的饺子给每个人的碗里盛了一个。 等到李大郎几人放完炮仗,打闹着进了堂屋,一家人一起围着桌子沾着浸着醋的腊八蒜吃起饺子,李二郎吃得急,一下子咬到了铜钱,不由得“哎哟”叫了一声。 “老二,你咋了?”大郎听二郎叫的急,吓了一跳,忙出声询问。 “俺也不知道,这饺子咋这么硬呢?”李二郎将吃到嘴的饺子吐了出来一看,“这里咋还有个铜钱?” “二哥,你运气真好,能吃到带铜钱的饺子,这一年保管能赚大钱,发大财。”司徒嫣笑着和李二郎解释,也是说给几人听。 一听说这吃了带铜钱的饺子还有这个好处,其他三人都着急的吃起自己碗里的饺子,“俺也吃到了。”“还有俺。”在司徒嫣的有意安排下,自然一家人都吃到了带铜钱的饺子,司徒嫣找出几个红绳,将铜钱洗净串了起来,给每个人系在脖子上,“这杖铜钱寓意好,还能保平安,哥哥们就带在身上吧!” “好啊,俺还真舍不得花喽。”李大郎觉得这样好,他也觉得这枚铜钱会给他带来好运。 吃过饺子,司徒嫣将“压岁钱”用红纸包了,拿给李大郎,“大哥,家里没有长辈,老话儿说的好,长兄如父,俺们就给你拜个年,你给俺们发上一个‘红包’压祟驱邪,保全家人健康平安过上一整年。” “好。”李大郎心里有些激动,小妹说了,“长兄如父”往后他要像父亲一样爱护弟弟妹妹,把这个家担起来,再不让弟弟妹妹跟着吃苦。越想越激动,看着对他行礼的弟妹,更是眼睛有些发潮。这年也拜了,红包也拿了,也过了子时,守岁也算是守过了,司徒嫣感觉有些累,和哥哥们道了晚安,这才回了东次间去休息。 第85章,穿新衣祠堂祭祖,行冠礼大郎成年 司徒嫣有些累,先回屋歇着。李大郎四个过于兴奋,躺在西次间聊天。 “大哥,那饺子真香啊!还有那鱼。” “俺还是爱吃那肘子,俺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口的吃肉。” “只要是小五做的,俺都爱吃。”几个人唧唧喳喳,越说越热闹。 “轻着点儿,小五觉轻,别吵了她,为了这顿团圆饭,小五可是忙了一个下晌,这会儿一定是累着了。”李大郎望着西次间的门,有些心疼。 “俺说要去帮忙,可小五说啥也不让。这往后要是小五再做饭,俺就算不干啥,也帮着烧烧火,填填柴。”李三郎忙收小了声,自言自语的嘀咕。 “就是这样,小五今天说的那些,弟弟们都要记着,俺们是一家人,往后不论咋样儿,也不能生分喽。” “大哥,你就放心吧,俺会一辈子对小五好,对大哥和小三、小四好的。” “俺也是。”三郎和四郎也许是双胞胎的关系,时常会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儿。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睡了。等到天边露出丝鱼肚白,司徒嫣轻手轻脚的进了西次间,将做好的新棉衣放在几人枕头旁,这才去净房洗漱。人刚从净房出来,就听到西次间里传出兴奋的叫声,其实细想想看,李家这四兄弟,还是很容易满足的,有东西吃,有新衣服穿,几人就可以乐上半天,哪像现代人追名逐利,不知满足。 笑着进了堂屋,见四兄弟穿着新棉衣,站在屋里正笑的开心,见司徒嫣进来,都上前拉着她,“小五,你啥时候给俺们做的新棉衣,这都是整块布做的,一个补丁都没有。” “这是哥哥们的新年礼物。前几次去赶集,俺不是画了些花样子跟绣庄换些碎布和银钱的,那会儿就想着要给哥哥们裁一身新衣裳好过年穿。只是这新衣也只是用些布头拼的算不得好。” “小五,谢谢你,长这么大,俺是第一次穿新衣裳。”李大郎摸着身上的新衣服,眼里含着泪,他可不觉得布头做的衣裳有啥不好的,心里还暗暗发誓,“他要对小妹更好更好,即便是用他的命去换他也愿意。”李大郎不知,二郎几个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很多年后,当几兄弟坐在一起聊到以前的事儿时,他们才知,在那一天,他们发了同样的誓言,不由会心的笑了起来。 “大哥今天去祠堂祭祖行冠礼,哥哥们都要穿着这身衣裳不但喜庆,人也精神。” “俺还要准备祭祖要用的东西,哥哥们还和平日里一样,先去打拳,旺福叔让俺们辰末去祠堂就好。” 李大郎几个回了西次间,将新衣裳脱了,这会儿打拳,他们可舍不得穿新衣裳,怕给碰脏、碰坏了。吃过早饭又歇了一会儿,司徒嫣将装好盘的红烧鲤鱼装进篮子里,这才和李大郎几个一起去了祠堂。 一路上村民们陆陆续续都往祠堂走,见了面少不得要行礼拜年,司徒嫣几个年纪小,一路行礼下来,人都有些头晕脑胀的,好不容易挨到了祠堂,见祠堂门上贴着对联、门神,地上有放过炮仗留下的纸碎,虽然周围没什么绿色,光秃秃的很是冷清,可村民都穿着最好的衣裳,聚在一起,也很热闹。司徒嫣算是村里外姓人,不能进祠堂,叮嘱李大郎兄弟几个,进去后要听村正的话,别失了礼数,祭品要亲手交到族长手里,别假手于人,这才看着几人走了进去。她自己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和一些村妇们一起站着等。 李大郎提着东西领着弟弟们进了祠堂,先给村正和族长行了礼,让弟弟们去后面等着,这才将祭品交到族长手上。 族长接过篮子也没看,就手往边上的一放,抽着旱烟对李大郎说教起来,“大郎啊,今天连着你,村里一共有三个娃子要行冠礼,这祭祖给先人上供,是村里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虽然你家里日子不好过,可这祭品却不能轻喽!”族长自从上次得了好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又见李大郎今天还穿了新衣裳很是得体,就多嘱咐了两句,想来是怕他年纪小,家里没个长辈,不放心,就怕李大郎没把这日子当回事儿,随随便便的拿些饼子来充祭品。到时行冠礼的几家祭品是要摆在头里的,东西如果不好,那可是对祖宗不敬。要是让村民们见了,不孝先人这顶大帽子一扣下,这往后在村里可就站不住脚了。 “谢谢族长,俺家虽然没啥银钱,但也知这祭祖是族里的大事,特意准备了红烧鲤鱼,鱼虽然不大,但胜在是个金贵物。”听李大郎这么一说,族长忙起了身,将篮子上盖着的布打开,兴奋得眼睛直冒光,抖着手亲自将鱼供在供桌最上头,这道菜怕是这村里最好的一道菜了,供在最上面,那也是他族长的体面。 他这会儿是越看李大郎越顺眼,拍了拍他的肩,“这上族谱的事儿,你放心,等一会儿祭了祖,行了礼,俺就给你和二郎几个都写上。”叮嘱再三这才让李大郎去后面等着。 李大郎得了准信儿心里这才踏实,高兴的出了祠堂,找到司徒嫣将事情和她细细说了。司徒嫣倒没吃惊,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 各家送来的祭品,都一一摆好,司徒嫣找到福婶儿和阿牛婶儿几位婶子,先拜了年,这才站在一边聊天,一边等着祭祖仪式开始。村里李姓男丁都站在了祠堂里,巳时一到,由族长主祭,先给天、地、神、佛烧三炷香,叩拜祈求丰收,再给李家先祖上香,由村正读祝文,献祭品,再由族长献酒,焚祝文烧纸钱给先祖们“送钱粮”,祈求先人庇护子孙后代。村民们再按辈份高低,分批向先人上香行礼。这祭祖仪式繁复冗长,近巳时末,才算完成。 族长将欲行冠礼的三人叫上前,除了李大郎,司徒嫣只认识山娃子,跟福婶儿打听才知,另一个是李五的儿子李木。这时听到族长咳了一声,“今天是大定二十一年正月初一,俺们李家村有三个娃子成年行冠礼,……。”族长说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开始正式行礼。 由村正、族长、及一位儿孙满堂的老者,为正宾、赞者、有司。由赞者唱祝词,内容大致为,在这美好吉祥的日子,给你们加上成年人的头饰;从此放弃少年时的志趣,造就成年人的情操;保持威仪,培养美德;上孝父母,下佑弟妹,上桌坐席,夜可晚归。早日娶亲生子,善养家亲。祝福寿安康、大吉大利。正宾为三人束发带头巾(农村行冠礼较为简单,以头巾充当冠帽。) 冠者跪扣,向村正三人敬酒,再向村民们行个拱手礼,意思以后村民们就可以把这三人当大人来对待,至此就算礼成。 村正将供桌上的菜摆在了院子里,招呼族里的老少一起坐席。族长则将李大郎单独留下,叫去一边,“大郎啊,俺这就把你的名字写到族谱上。” “等等!”司徒嫣一直注意着李大郎,见族长将李大郎带去一边,忙叫了一声,“族长,俺有话要说,只是俺不能进祠堂。” 族长皱了下眉,想了一下,还是往司徒嫣这边移了几步,“丫头,你有啥事儿?” “族长,俺大哥已经和李大牛家断了亲,这上族谱就不能再记在他们家的名下,所以请将哥哥们的名字记在李二牛先祖父名下,连李大柱叔和婶子杨氏,都要记在李二牛先祖父名下。” “这咋能行?”族长听着不喜,直接反对,可想了想还是问了问李大郎,“大郎你及了冠,如今也是一家之主了,这事儿还得你说了算。”族长还是有些看不上司徒嫣这个外姓丫头,李大郎可是姓李的,何时论得到一个外姓人指手划脚的。 李大郎刚听时也是一楞,这事儿司徒嫣并没有和李大郎商量,不是她不想商量,而是司徒嫣自己也是刚刚想到,没商量的时间。 李大郎看着司徒嫣,见她一脸的认真,又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这样也好,他爹李大柱活着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先祖父李二牛当初对他爹特别好,如果真能这样,李二牛这一支也算有人继承香火,也算替他爹尽了孝,“俺听小五的。族长,先祖父李二牛活着时,对俺爹特别好,如果能这样,也算是替俺爹尽了孝心。” “你这孩子。”族长还想再劝一句,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李大郎已经和李大牛家断了亲,再记在李大牛这一支上,却有不便,“算了,你觉得好,不后悔就成。” “谢谢族长体恤,哥哥们都有了新名字,就按这个记族谱吧!”司徒嫣说着从怀里拿出写有四人名讳的纸张递给族长。 “哦,这还起了新名,俺看看。”族长还有些不信,接过纸看了起来,“李智、李信、李仁、李严。好名字,这些都是谁取的?” “是村正叔帮着取的,哥哥们也都喜欢。”司徒嫣不想让族长知道这些事儿和她有关,就将事情推给了村正,反而显得顺理成章。李大郎也不解释,他相信小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 “行,俺就按这个写上,这上了族谱,大郎以后就要担起养家糊口的重则。”族长一边写,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 李大郎一一应着,司徒嫣站在一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不管以后李大郎几个如何出息,都再和李大牛曹氏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将来有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也无例可查。 等李大郎和司徒嫣出了祠堂,这才看到二郎几个等在一边,“恭喜大哥!”三人一起上前给李大郎行礼,四兄弟笑着围着司徒嫣说话,反而没有人去抢吃祭菜。 李二柱和李三柱这会儿正忙着吃东西,他们家今年差点儿就揭不开锅了,年夜饭都只吃了些黑面饼子加炖菜。看着这一桌子的好吃食,早就如饿狼扑食的抢了上去,根本没注意到李大郎已经改了族谱,和他家再没了丁点关系。午时一过,村民们这才陆陆续续回了家,开始挨家挨户串门拜年。 李大郎先带着弟弟们去了老房子,给李大牛和曹氏拜年,曹氏看着穿着新棉衣的四兄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虎着一张脸,要不是李三柱拦着,早冲上去将几人身上的棉衣扒了下来,在她想来这四个小子没了大人照顾,应该是越过越差可如今离了他们家,反而四人越过越好,她心里又怎能平衡,“这四个臭小子怎么可能越过越好,可怜了她的大孙子招财,早早的就黄土盖身。”她心里骂,暗里咒,只是这些李大郎已经不在乎了。不管他奶怎么对他们,他记得小妹出门前的叮嘱,“不论别人如何,只要俺们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从老房子出来,兄弟几个又将村里的人家都走了个遍,也算是李大郎成年后和各家打了个招呼。司徒嫣却只去了相熟的几家,她前世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虽然这一世改了很多,但骨子里的清冷,还是让她对这样的日子无法习惯。 几个人入了夜吃饭时,李大郎找来个篮子,将下午拜年时人家给的糖果等小吃食,装了起来。他们家没有长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来拜年,反而是只收礼没送礼。 吃了晚饭,几人依旧点了灯读书写字,二个时辰后这才上床歇了。 第86章,初二初三连初四,迎春祭祀鞭春牛 大定二十一年元月初二一早,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村西头一处农家院里,四个男孩儿在院子里打拳,抬手踢腿间,已经虎虎生风,看的出这套拳几人已经打的很是熟练。 灶房里烟筒冒着白烟,火烧柴草的香味,夹着饭菜香,随风飘出有一里多地。这里就是司徒嫣在异世古代的家,当然打拳的正是李大郎四兄弟,早上练拳已经成了四人的习惯,无论晚上睡得多晚,早上都会起来打拳。随着伙食的提高,再加上身体的锻炼,四兄弟不仅身体强壮了,连身高都窜起来不少,粗脖子病也早就都好了。 吃了早饭,李大郎去村井里挑了一旦水,村井里的水有些混浊,司徒嫣多半是不用来吃喝的,只用来洗漱。今天是迎婿日,按照习俗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几个半大的娃都没嫁娶,自然这个日子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过年又不让动针钱剪刀;不可倒污水丢垃圾;连午觉都不能睡,免得一年都会变得懒惰。 闲下来的日子,人反而没什么精神,司徒嫣性格冷清,可大过年的,不愿意让李大郎几个拘在家里,就让他们去找相熟关系好的小伙伴去玩,或请人到家里做客也好,一年了也就在这冬日里所有人都能空闲下来。等到了初三,是不能串门会友的,那天被称为“饿鬼日”,只能躲在家里,免得与人发生口角争执。 中午时,司徒嫣准备了一桌吃食,招待李家四兄弟招来的玩耍的小伙伴,小羊儿、山娃子、狗子等,“小五,你这饭做的比俺娘还香。要不你上俺家给俺当妹子得了!”说话的正是和李大郎一起行冠礼的李木。 “李木,你想干啥?小五可是俺妹子,你家里不是有翠丫吗!”李二郎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反应有些过激。他也不知为什么凡是遇到小妹的事儿,他就特别紧张,话说的就有些冲,惊得李木一楞。 “二郎,你嚷嚷个啥,俺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小五饭做的好吃。”李木有些不好意思,不明白二郎怎么会这么激动。 “是啊,二哥”李三郎拉了他二哥的衣摆一下帮着解围,“李木哥,是逗着玩儿呢!”几个人都陪着说话,气氛才好了起来。 司徒嫣只当是一群半大小子斗嘴仗,完全没放在心上,小羊儿低着头吃着东西,时不时的拿眼睛斜一下司徒嫣,其实他也想和李木说一样的话,这饭桌上动了这个心思的又岂止这二人。 狗子这些日子没少往李大郎家跑,说出来也许不好听,可他最喜欢的就是李大郎家的茅房,干净还有股子香味,“大郎哥,你家那茅房开腚(入厕后用的纸)都用纸,俺娘说,那纸可金贵的很,都是给读书人写字的。” 二郎有些小得意,笑着拍了下狗子的肩,“啥金贵的,那都是些个废纸,都是小五用柴跟县学里换的人家用过的纸。” “可俺看着那上面也没有字儿啊?” “那还不都是俺家小五,弄了个啥水的,把墨给洗了去,你要细看喽,还是有点印子的。” 司徒嫣不想二郎提起这事儿,忙瞪了他一眼,“二哥,这还吃饭呢,瞧你们聊的这都是些个啥?” 三郎早看出小妹的不喜,忙推了二郎一下,“对,二哥、狗子哥俺们吃饭,不提那些个肮脏完意儿。” 司徒嫣扫了桌上几人上一眼,见狗子的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才安下心接着吃饭。饭后不知是谁拿出些零散的炮仗,几人又在院门口玩闹了一会儿,这才散了各自回家。临走前,司徒嫣给每个人衣服兜里装上两块点心,大过年的,家里虽然没有长辈,不用给礼,但也不能让人空着手回去。 过了初三就是初四,这一天,将前几天剩下的饭菜合在一起做了个大杂烩,俗称吃折罗。又将室内打扫了一遍,将垃圾堆在一处,等着明天“扔穷”的日子,找个三叉路口将垃圾丢掉,将新的一年所有的晦气,不顺,穷苦都扔出门,这一年才能有好日子过,虽然迷信了些,但司徒嫣还是按照老传统一样一样的做着,一是让四兄弟安心,二是她自己因为穿越到了这里,多少还是有些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 等初五这天,这年也就算过得七七八八了。虽说这日新昌县城也有大集,但司徒嫣却没有去。因着今天即是初五也是立春,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是一年中的大日子,这一天承担了农民太多的希望和憧憬。 村正组织村民迎春、祭祀、鞭春牛,以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李大郎一早就带着二郎几个去了祠堂。 祭祀活动上最重要的就是“鞭春牛”,村正将装有五谷的土牛打碎,村民们争着去抢牛土,谓之抢春,将抢到的牛土撒到地里,求耕种的土地能有个好收成,本来还要抢牛肚子里流出的五谷,只是五谷太少,村正怕有些村民抢不到,就将五谷按户分给了村民,这样各家都得了五谷,将这些谷子放到自家的米缸或面缸里,预示粮食充足,满谷满缸。其实这“鞭春牛”多少有些巫术的意义在,所以村民们特别相信这些。 这样的日子,女人们当然是不能参与的,司徒嫣就留在家里整理屋子,做立春必吃的春饼。 前世的时候在东北老家,奶奶做的春饼很是讲究,面粉做成的薄饼皮,卷着京酱肉丝、渍菜炒粉丝等八样细丝炒成的菜,再就着大葱丝,加上个汤会摆满整整一桌。 可这会儿食材有限,司徒嫣只好就地取材,将苞谷面里加些白麦面烙成薄薄的饼皮。将土豆丝(司徒嫣劝了李大郎几人很久,才说服几人愿意把“毒蛋”改叫“土豆”。)、山耳(木耳)丝、肉丝、蒜苗和鸡蛋在一起炒了个合菜,用来卷春饼。勉强算是应个景儿,主要是吃个意头,吃个喜庆。 村里的祭祀活动一结束,李大郎就带着弟弟们回了家,一家人坐在烧得温暖的火炕围着炕桌吃春饼。李大郎几个从没吃过春饼,刚开始都是吃口菜,咬口饼,还是司徒嫣看不下去了,这才教了一下。李二郎几乎是二、三口的就能吃下去一张。看着几人吃的香,司徒嫣觉得特别满足,这做饭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吃饭的人吃得香、吃得饱。 “大哥,等会儿吃了饭,你去帮俺把小羊儿、山娃子、狗子和亮子哥找来。俺有事儿和他们商量。” “行。”李大郎应的痛快。也没问小妹找这些人来是干啥,吃了饭就出门去找人。 等人都在司徒嫣家堂屋聚齐了,这才见司徒嫣从东次间走了出来,“各位哥哥,俺想正月十五的时候,去卖花灯,趁着热闹也好能赚些个银钱。所以就想请各位哥哥帮忙做些花灯,当然这卖了的银钱去了材料成本,按人头平分。如果哥哥们家里没啥要忙的,每天上午吃了早饭就过来,午饭就在俺家吃,晚饭前再回去。” 几人还都是半大的孩子,一是听着有东西玩,当然高兴,二是,这东西还能卖银钱,都嚷着赞好。亮子年纪大些,想的多些,“小五,不是俺不想做,只是俺不会啊!这花灯要做成个啥样子,能不能做好,俺这心里可没数?” “对啊,俺也没做过?”“俺也是?”刚还高兴的几人,听了亮子的话,一下子全成了霜打的茄子,再没了刚刚的兴奋。 “哥哥们别担心,俺虽然也不太会做,但俺会画灯样子,到时俺们按样子试着做,刚开始一定是不成的,但做的多了,总会做成的,而且哥哥们都这么聪明,这个一定难不倒你们。明天开始到正月十四,还有9天时间,还来得及。”司徒嫣早想好了,复杂的灯笼她也不会,但她胜在构图新颖,今年是兔年,卡通兔的图案想都不用想也有上百张。 “好啊,那咱们啥时候开始?”山娃子想着司徒嫣夸他们聪明,只故着高兴,没听清司徒嫣的话,狠不得立马就开始做花灯,他也能给家里多赚银钱,把妹妹赎回来。 “俺还要准备一下,就从明天早上开始。”司徒嫣又与几人商量了一下,这才送几人离开。 等人都走了,李大郎这才问司徒嫣,“小五,这花灯能好卖吗?俺以前听李招财说过,那天街上到处都是猜灯迷送花灯的,他去年的时候还猜中一个灯迷,得了一盏灯笼呢?”他是担心,怕东西做了,却不能卖出银钱,如果只是自己家里人忙,就算不能卖钱大家也只是可惜一下,不会有其它的想法,可如今拉上其他几家,如果不能卖出钱,又让人家大过年的跟着挨累,怕这几家心里有啥想法。 “俺们也猜灯迷,猜中的俺们就送,猜不中又想要花灯的就得拿银子买,而且一个人猜中一次就不能再猜了。大哥放心,俺会多想些难猜的灯迷,不会让他们猜中的。而且山娃子、小羊儿这些人和俺们家的关系都很好,一旦真的卖不出去,也没关系的,俺再想别的法子就是。”司徒嫣明白李大郎的担心,所以那天李木在时,她才没有讲这事儿,而是单独把几人又找来商量的。而且她在做花灯前就想过了,前世她看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迷语,怕是让古人想破头也不可能猜得到谜底的。有了这个把握,她才敢去张罗。 “而且,俺还会做些元宵,到时弄个炉子,再买个锅,俺们那天白天就卖炸元宵,保证好卖。只是这炉子、锅还是得去买。锅不能买大了,要深一些的才好。”司徒嫣有些自言自语的讲着心里的想法。 “那明天俺进县城一趟,县里的铺子都已经开了,俺去把东西买回来。”李大郎觉得即然是小妹要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那到不急,十五赶集那天俺们再去买就好,刚好买了就可以直接用,也不用特意再跑一趟了。” “小五,做元宵是不是很麻烦,俺们都不会做,咋能帮上你?”李三郎还记得小妹忙年夜饭时的辛苦,他可不想再让小妹累着。 “这个倒不难,做多了就能做的好。等得了空,俺就教你。”司徒嫣觉得这些能赚钱的营生都要教给几人,以后就算她离开,几人也能想办法活下去。 “俺也要学?”四郎拉着小妹,就怕小妹不教他。“好,俺们家人都要学。”大郎和二郎看着这样的弟弟们,心里跟着高兴。 司徒嫣在东次间里忙到过子时,才算画好一百张花灯图样,都是卡通兔的模样,特别可爱。有了这些花样子,编织起来才不会出错。去西次间门口听了听,确定李大郎几人已经睡了,这才去了杂物房,将戒指里的竹子都取了出来堆在一边,这才回屋歇着。 第87章,八小子糊纸做灯,做元宵整日忙碌 腊月初六,吃过早饭,司徒嫣让李大郎几个去杂物房将她偷存的竹子取了出来,为了这个她还特意跟李大郎几人解释了一番,推说是请村正年前帮着买的。一时忘记跟哥哥们说了。兄弟几人对小妹无条件信任,一点儿都没有怀疑。 等亮子几人到了以后,大家这才做起了花灯。 “小五,这都是你画的啊,俺看着像兔子,又和那山里的不一样,不过还真是好看。”狗子兴奋的看着堂屋炕上的花样,一张一张的不愿放下。 “随便画的,按着这个做,就不会做错了,俺们先去处理竹子,哥哥们都小心些,别划伤了手,慢点没关系,不要伤了自己。” 几人出了堂屋,司徒嫣安排几人分工合作,先将整根的竹子砍成大小不一的段,然后上锅蒸二刻钟,再阴得半干,削去竹面粗糙的表皮,裁取成条,按花样子的图案开始编制。 前面做起来都很顺利,编制时却出了麻烦,不是该大的地方小了,就是该小的地方大了,要不然就是扎的不牢,一碰就散了。一直忙到晚饭前,一个灯笼都没做成。 早上还兴奋的几人,这会儿都低着头,甚至有些都想放弃了。 “小五,俺们怎么做都做不好,这样下去,就是把竹子都用光了,也不一定能做的成?”亮子的话说的几人都跟着点头,他们也气也急,可就是做不好。 “哥哥们要是一天就能做好,那外面的匠人不都没饭吃了,哪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的,不会可以学啊,你们看这个。”司徒嫣拿起一个做的有些松散的花灯,“这是小羊儿哥刚做的,一开始连个样都没有,可这个至少样子是对的,只要再扎的结实些,那就是个成品了。” “俺对哥哥们有信心。”司徒嫣坚定的看着他们,想通过自己的行动,给几人鼓励。 “对,小五说的对,俺也觉得越做越称手,再给俺一会儿功夫,俺一定可以做成的。”小羊儿从来不多话,这会儿看着司徒嫣拿着他做的灯笼鼓励大家,心里很是高兴,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那行,俺们明天一早再过来。俺就不信做不到。” “对,就要像山娃子哥这样,要对自己有信心,俺们有花样子,有好材料,差的只是熟练,明天哥哥们一定可以做成的。”再三鼓励了几句,李大郎这才送他们出门。 回到堂屋时,看见小妹正坐在炕边扎花灯。司徒嫣脑子里空有理论,却没什么实践的机会。也想找出问题的所在,只有自己试过,才能发现问题。吃过晚饭,李大郎几人读书练字,司徒嫣就坐在炕上继续和竹条奋斗。 等李大郎几人准备休息了,司徒嫣总算做成了一个。比起李大郎、亮子他们,司徒嫣的想法要更多些,至少脑子中有个立体成形的图案能作为参照,做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小五,你好利害,俺们做了一天,一个都没做成,你这么一会儿就做好了。要是再糊上纸,画上些颜色,一定很好看。”四郎高兴的拿着做好的花灯架,给李大郎几个看。 “所以啊,哥哥们只要再用心些,细致些,就一定能做好。俺还找到了些方法,等明儿个再和哥哥们说,这会子也不早了,都歇了吧!”几人洗漱后上炕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亮子几人早早的就来了。 看着摆在炕桌上已经编好的花灯,都很惊喜,“大郎,这是你做的啊!咋弄的,快教给俺。” “这个不是俺做的,是小五做的。”李大郎与有荣焉一脸的自豪,他的妹子就是比别人聪明。 “小五啥都会,俺们忙了一天,她弄了一个晚上就成了。” 几个人议论半天,见司徒嫣从外面进来,忙将她围住,嚷着让她教。司徒嫣自然愿意,将自己的心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几人再做时,就已经上手了,小羊儿动作最快,三郎第二,一个个灯笼架子就这样做了出来,等晚上时,几人已经做了十多个了。 司徒嫣看着这些,高兴的夸赞着几人,“哥哥们做的又快又好,俺就知道哥哥们一定能行。” “要不是小五你先做出了一个,还教了俺们,俺可没那个自信。” “就是,就是,小五还是你最利害。” “行了,俺们也别在这儿老农卖瓜了,明天早上哥哥们再过来吧!俺教你们糊灯笼。”几人道了谢,这才各自回家。今天的成果给了几人很大的信心,回家后,高兴的都有些失眠。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做灯笼,糊灯笼中,一点点的过去,司徒嫣每天晚上就给糊好阴干的灯笼画些彩绘,还会写些吉祥话儿在上面,让亮子、小羊儿等人看的啧啧称奇。 腊月初十,小羊儿几人在堂屋里忙做灯笼,司徒嫣将李大郎几人叫进了灶房教他们做元宵。 先将糯米磨成粉放在笸箩里。将芝麻和着糖做成糖馅,将糖馅撮成圆儿,放入装着糯米粉的笸箩中不断滚摇,边滚边喷些水雾,用类似滚雪球的方式,使糯米粉逐渐包裹在糖馅外制作成元宵。 李大郎几个都试了试,元宵滚起来不是不圆,就是沾不上粉,几人有了之前做灯笼的经验,知道这事儿急不得,慢慢练习就会好的,倒是做的很有耐心。等中午吃饭后,又试了几次,李大郎和李三郎最先做出了成品,二郎和四郎到了近晚饭时,才做出了成品,司徒嫣为了鼓励几人,晚上还特意将他们做成的元宵,煮了十个,每人两个分着吃了。 接下来四天,就在做灯笼做元宵中忙碌的过着,等李大郎几个做元宵上了手,司徒嫣这才闲了下来,进东次间栽红纸,开始写灯迷。一百个高难度迷语,还真不好想,可如果太好猜,花灯全送出去了,那她们这些日子可就白忙了。 又从戒指里找出些蜡烛,先融了重新做成一个个小蜡头儿,留着点灯用。 至从立春后,气温开始回升,司徒嫣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个冬天算是个暖冬,雪下的少,眼下已经立春,也不太可能再下雪了,暖冬后各种疾病就会增加,而且地下水存储不足,等到了灌溉时,也许又是个大旱之年。不趁着这个时候多赚些钱,如果真要到了靠天吃饭的时候,她可没有信心能活的下去。至于会不会有啥好法子,眼下她也没啥好办法解决,只好等这次赶了集回来,再想办法。 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总算在正月十四晚上之前,将灯迷都写好了,小羊儿读书最多,可也一个没猜出来,司徒嫣看着小羊儿红着脸,一脸的窘迫,有些不忍,“小羊儿哥,这些灯迷是俺以前跟着小姐在过节时听来的,有些是书上看到过的,所以难了些,等以后你看的书多了,懂得多了就能猜得到。” 司徒嫣的安慰并没有让小羊儿的心情好多少,自己笨,又被喜欢的人安慰,他只觉得丢人,司徒嫣见小羊儿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想着小羊儿一向话少,就没太在意,“小羊儿哥,明天俺们家赶着骡车和你一起去赶集,晚上时就不和你一起回来了,这花灯要晚上大家都出来赏灯时才好卖。” “俺明天要和你们一起卖。”小羊儿被司徒嫣这番话转移了注意力,放下了心里的纠结,一脸的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卖花灯。 “俺也去。”亮子也要去帮忙,山娃子和狗子也坚持要跟着。 “你们要去也可以,但得回家问过叔和婶子们。可亮子哥不行,嫂子还大着肚子在家呢,你还是留在家照顾嫂子,这卖花灯的事儿,就交给俺们了。”司徒嫣知道这几人一是想帮忙,二是想跟着去看热闹,只要家里大人同意,她也没啥意见。 亮子觉得这样也好,她媳妇这段日子吐的特别厉害,他也有些担心,想着大郎和山娃子已经及冠了,也算是两个大人了,应该不会出啥大事,几人商量明天出门的时辰和摆摊要用的东西,都快近晚饭时辰,这才散了各自回家。 正月十五,小羊儿先赶着车送村里赶集的去了县城,这才回来接司徒嫣他们。司徒嫣背着篓子装着油等东西,二郎几个背着元宵。还捆了一捆柴火,坐在了牛车上,李大郎和山娃子赶着骡车拉着灯笼跟在后面,一百个灯笼整整装了一大车。 到了新昌县城,将车存了,因着要存到晚上,所以一辆车多给了二文钱。进了县城,先去灯市,将花灯都支起来,虽然这时灯市上还很冷清,但占个好位置,晚上才好叫卖。留十张饼子给小羊儿和山娃子们,让他们留下看东西。这才和李大郎几个去点心市找了个地方将元宵摊摆上。并去买了炉子和锅,等东西全都支上已经快近午时,刚好开始炸元宵卖。 第88章,正月十五闹花灯,第一次遇见子恒 大定二十一年正月十五,新昌县城为了方便百姓赏灯,城门要到子时才会关,过了今天这年也就算过完了,所以街上到处都是人,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吵嚷成一片。 司徒嫣也不急,看着迎风而展的幌子,她相信,有“李福记”这块牌子,这元宵一定好卖。 第一锅元宵出锅时,刚好午时,这街上不少人顺着香味寻了来,被炸得外酥里嫩的元宵,配上香糯软滑的芝麻糖馅,吃的几个客人直嚷着烫却停不下嘴。看着别人吃的香,这买的人就越来越多。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一共做了2100个元宵,卖的和点心一个价儿,3文钱一个,卖了二个多时辰,2000个元宵就全卖光了。最后的一百个炸熟了,等下要分给小羊儿他们一些,剩下的留着给李大郎几人吃。这才收了摊子,去灯市找小羊儿他们,等着天黑下来,才开始卖花灯。 司徒嫣还趁着几兄弟卖东西的时辰,去种子铺买了粮种,她要试着暖房育种,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去木匠铺订做了育种要用的木床,家里现在有了骡车出门也很方便,就说好过些天再来取。 等天刚一擦黑,司徒嫣给每人买了一碗肉丝面,几个人热热呼呼的吃了个饱,又将炉子点上,给几人取暖,跟着她出门,总不能让几人饿着肚子再冻病了。 等到华灯出上,整个街上所有的铺子都点起了灯笼,卖花灯的也多了起来,司徒嫣将自己的灯笼都挂起来点上,将灯迷一条条的铺在地上,几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客人上门。 司徒嫣借着机会,将整条街逛了一下,看了下别人的灯笼,做的样式传统,花样简单,她这才放心的回到了摊子旁。 “小五,这灯笼要是卖不出去咋整?”山娃子虽然觉得自己做的灯笼好看,可挂出来有一会儿了,也没人上前来问,有些担心卖不出去。 “不会的,俺刚才走了一圈,俺们做的灯笼好看又新奇,一定好卖,再等等就会有客人上门了。”司徒嫣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会儿街上人还不多,等人多了,有了比较,东西自然就会好卖,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吃过晚饭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上街赏灯,司徒嫣见人多了起来,站在摊位前吆喝了起来,“赏灯猜灯迷喽,好看的兔子灯,猜中不要钱啊!” 一听有不要钱的花灯,不少人聚了过来,“这兔子灯做的还真奇怪,看着就喜庆。” “爹,俺要那个,那个拿宝剑的兔子。”“娘,俺要那个扎着花的。”“俺儿子一定喜欢。”“俺也去猜猜,给俺闺女赢一盏。”围观的人一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就有不少人低头看起了灯迷。“这灯迷别是没有迷底吧,俺咋看不懂呢?” “这位大叔,这大过节的,俺可不敢骗人,这灯迷虽说难了点儿,但还是有迷底的。您再试试。”李三郎已经习惯卖东西,比小羊儿几个懂得要如何揽客。 “那俺再看看。”这人又看起了其它的灯迷,几个穿着长衫,貌似秀才文人的人,更是捻着下巴,小声议论了起来,“贤兄,你看这个‘一心作工到白头(打一字)’,贤兄可猜得出?” “有些难,贤弟看这个,‘只有谜底未变(打一四字成语)’,贤弟可有猜得出?” “这几个娃也不知打哪儿抄来的这些灯迷,还真不好猜。可这灯做的着实好看,不行就买一盏得了?” “几位小哥儿,要是猜不出,你们这兔子灯是怎么个卖法儿?”司徒嫣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笑着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俺们这灯是整个县城里独一份儿,做着也辛苦,要100文一盏。” “你这灯可够贵的?”客人摇着头,有些不想买。 司徒嫣也不强求,“您可以再逛逛,要是没有合适的,您再来买。”她自信,只要看了他们做的灯,就不会看得上别家的。他也不怕人只看不买,一百文对一般的村民来说,一家人可以吃好几个月,对县城里的人来说,还是会有些闲钱的。 这人看几个娃子也不强求,想了想就走了。当然当他回来时,当初看中的早让别人买了去,不得已的还是买了其它的。这些都是后话。大部分的客人猜不出灯迷,都是直接就拿钱买了。 “这花灯俺买了,可这条灯迷,你要把迷底告诉俺。”这秀才看了好半天,虽然拿钱买了花灯,可猜不出灯迷还是有些不甘心,也是怕这灯迷没有迷底,而被骗了。 “当然可以。”这猜灯迷本就是为了卖灯,有人拿钱买了灯,告诉他一条灯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一心要当射箭手(打一四字成语)’的谜底是‘矢志不移’” 秀才低着头,细细想了想,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亏我自许读了不少圣贤书,却没想到这迷底如此简单。多谢几位小哥指教。”秀才提着花灯,抱拳给司徒嫣几人行了一礼,酸腐之气熏得司徒嫣直想捂鼻。 虽然不自在,可司徒嫣也不愿客人们心里有什么遗憾,“您可千万别和俺们这些升斗小民如此客气,俺们这都是从书上抄来的,是借了大圣大贤之言,哪里称得上指教。这位爷胸中藏有沟壑,想的看的都是俺们无法比的,想来是您看俺们几个娃儿日子过的不容易,想帮趁一把,愿意买上一盏花灯,所以这该谢的应该是俺们。” 秀才一脸的吃惊,这娃儿话虽然没引经据典,可言词通顺、条理清晰,有心人一听就听得出,这话多少有些安慰人的意思,可却让听者心里舒服。这份城府就不是一般这么大的孩子能说的出来的。他更带了几分恭敬,再三谢过这才提着花灯走了。 有了第一个买的,陆陆续续买的人就多了起来,只是还没有一个人猜得中迷底,不免让一边看热闹的有些遗憾。 眼见着灯的数量越来越少,几个孩子乐开了花,这时一位年轻的少爷,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腰系宝蓝色腰带,头发束在头顶,只用支玉簪装饰,皮肤白析,一双单凤眼先是看了眼花灯,这才低着头看起了灯迷。 司徒嫣心里一紧,这人虽然穿的与世家公子一样,可以司徒嫣特种兵的感觉,此人决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至少这通身的杀气,绝不是个只读书看书的人所能有的,没有真正被鲜血洗礼过的人,身上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更加小心的仔细打量起这个人。这人一边看着灯迷,心里也在吃惊,这灯迷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要不是他师承名师,又喜欢读些杂书,还真猜不出来,正看的兴起,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由然而生。以他习武多年的经验,一定有人在盯着他看,不是那种好奇的打量,而是在查探他。 顺着感觉猛然抬头望去,就看见一双比夜星还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查探变成了讨好的奉迎,“这孩子一定不简单。”这个人给了司徒嫣一个不低的评价。 司徒嫣偷看被人抓包,第一反应不是低头或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收回查探的目光,在脸上挂上一副奉迎讨好的表情。 “这位小哥,你这条灯迷‘待到秋来九月八(打一成语)’的谜底应该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可对否?” “这位少爷果然聪明,对的,您看您喜欢哪个花灯,请选一盏吧!” “我对花灯虽然也感兴趣,但我更想知道这位小弟弟的名讳,如果方便不知可否告知?” “与人请教,不是应该先报上姓名,这样才不失了礼数。可是俺对这位少爷的名讳却不敢兴趣,倒是让您失望了。”司徒嫣看的出这人眼中的试探,话语中透着南方人的语气。对这种背景复杂,不知从何地何处跑出来的人,她是绝对的敬而远之。李大郎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司徒嫣这边的情况,这人猜对了灯迷,不是高兴的拿着灯离开,反而问起了小妹的名字,担心的聚到了她的身边。小羊儿几个也紧张的守在司徒嫣和李大郎身后,几个人如临大敌般,衣袖下撰着拳盯着眼前这个人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式。 不只这人感觉到了几人不友好的目光,连司徒嫣都注意到了身边几人不安的气氛,“哥哥们都别站这儿,那边还有几位客人,去招呼一下,这个客人是今天晚上第一个猜出灯迷的,还是俺来招呼。”转身对着李大郎几个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几人有些不甘,可他们习惯听小妹的,虽然担心,但还是往边上移了几步。 “这位少爷可有看中的花灯,俺这就拿给你。”这个人注意到这几个半大的孩子,最大的已经束发,应该已经成年,可却由着一个最小的娃子说了算,看来他想的一点儿也没错,这个最小的孩子才是几人之首。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小哥儿说的是,你可以称呼我为子恒,取‘欲速则不达之意也’。”这自称子恒的人,这会儿已将身子往边上移了几步,一副要与司徒嫣周旋到底的架式。 司徒嫣深吸了一口气,回身从架子上取了一盏花灯递给这人,突然发觉这人身后的人身子一动,看的出是要伸手来接,却被子恒挡了一下,这才退回一边。这两人动作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司徒嫣观察于微,还真的发现不了,“看来这人还带着侍卫。”这更让司徒嫣提高警惕,话到嘴边都留了半句。 “子恒少爷英俊豪气,值得小民拜服,可俺一个白丁,可没有您这么响亮的名号,爹娘为了好养活,阿猫阿狗的乱叫一通,别污了您的耳朵。” 子恒笑了笑想着,“也许这个小娃子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和同龄孩子的差别,比起他身边这几人,从言谈到举止,都有着明显的差别。”其实并不是司徒嫣大意,而是她习惯了自己28岁的心里年龄,让她一味的装小装嫩,她又怎么做的出来。 “虽然你故意在言语间用些粗俗的字句,可条理清晰,做事果断,反应机敏。小弟弟,你别告诉我说,是你家大人教的好。” 司徒嫣心中一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越是被人看透,越要镇定,不然就更陷于被动,更何况她还不知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前世她也不是没有被人拆穿过,她都一副云淡风轻的将事辙了过去,化险为夷,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现代人斗不过一个古代人。 “多谢这位少爷夸赞,俺就是出门混口饭吃,要是您不介意,俺这还要卖东西,就不招呼您了。”故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这点儿法子不用想,顺嘴就来,与其和这人斗法,不如不接招,任他发力,却没有着力点,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所有武术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咏春和太极,都是借力打力,以短搏长的功夫。 子恒听着一楞,没想到这娃精到这个份儿上,完全不接他的话,一种无力感击得他一时语塞,接过司徒嫣递给他的花灯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身后的侍卫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吃憋,也对司徒嫣来了兴趣。 子恒看了看周围,见摊子上果然还有几人在猜迷赏灯,咳了一声,眨了眨眼睛,这才接话,“不知我是否还可以再猜一次,这花灯做的惊奇,看着喜庆。” “对不起这位少爷,这猜迷赢灯只能猜一次,如果您还想要,可以花银钱买,100文一盏。”这次说话的却是被司徒嫣叫过来的李三郎,她没功夫搭理这个迷一样的富二代,与其和他踢球玩儿,不如不理他。 “那好,再给我来上一盏。”子恒一脸的可惜,他真的很想认识一下这个有趣的小娃娃,人家却连理都不理他,平日里谁见了他的穿着或得悉他的身份不是前拥后簇,只有这个小娃娃,明显是知道他身份不低,却对他不屑一顾。弄得他灰头土脸。 交了钱拿着灯笼,见实在找不到与司徒嫣说话的机会,只好转身走了。见人走远,司徒嫣这才从李大郎的身后走了出来,望向子恒远去的身影暗自猜想这人的来历。 从衣着看,只能知道家世不俗,从其侍卫和这人身上透出的杀气,知道这人双手沾染过鲜血,可她如今就是一个乡下野娃子,应该没什么可值得这人惦记的。越想越想不通,所幸也不想了,等灯笼都卖了,和小羊儿几人将东西收了,这才准备赶回李家村。 第89章,布庄着火救人命,残绸破纱买回家 刚转出灯市,就看见远处一片火光,将半条街都照亮了。 “走水了。”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就要往远了跑,这走水可危险的很,他可不想小妹出事儿。 “小羊儿哥,你带着山娃子哥和狗子哥先把这东西拿到车上,俺想去那边看看。” “不行。”几人一口同声,倒吓了司徒嫣一跳,看着他们眼中的担心和害怕,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多事儿,可她如果记得没错,出事儿的地点应该是布市,这么大的火不是一般的小摊小贩着了,一定是哪个布坊或布庄着了,她是想着也许可以顺便买些个便宜货。至于危不危险,以她的身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大家听俺说,俺不上跟前儿,只远远的看看。”见司徒嫣坚持,李大郎几个先妥协,“那小五只能远远看着,可不能上前去。”见李大郎几个都同意了,小羊儿也不再反对,可坚持要跟着。司徒嫣知道这小羊儿倔得很,也就同意了,几人逆着人流的方向挤了过去。 与着火的地方隔着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李大郎说啥也不让司徒嫣再往前去了。这会儿火是越烧越旺,全没有被扑灭的样子。更是从布市跑出不少人,一时街上更是乱了起来。司徒嫣也要顾着李大郎几个的安全,往一边的胡同里又退了几步。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个人还是被挤散了,司徒嫣在被人挤散前就叮嘱他们一旦走散了,就去城门会合。 这会儿既然和几人分开了,她自己则又往着火的地方近了几步。总算将着火的地方看了个仔细。这布坊正是之前她买东西的那家,火是从内院烧起来的,今天风向偏西北,虽然风势不强,可天干物燥,扑火的人少,火势没有控制下来,沿着屋沿直烧到了隔壁的院子。 叫骂声,哭嚎声,救命声,一时间连成了串儿,以司徒嫣以前的性子,早拿着桶冲了上去,可现在她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能做的就是退到一边冷眼旁观而已。 “啊!爹!娘!~~~”司徒嫣正想退到一边,就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抬眼去看,才见布庄门口正坐着一个3、4岁的小娃子,伸着手往布庄里爬,看来是这布庄里的孩子,爹娘这会可能在救火,没人故得上他,司徒嫣朝这孩子快步跑去,一边跑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她可不想因救人而被别人撞伤或被砸伤。 只是司徒嫣没有看到,在街的另一边,也有两个身影在朝着这小娃子奔来,“少主,是刚刚卖灯的那小子。” 子恒也看到了司徒嫣,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个有意思的小子,心下一喜,又见两人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救人,更是高看了司徒嫣一眼。可当他细看周围时,大声叫了起来,“快躲开。”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这孩子的边上正有根柱子倒了下来,不知是被人挤到的,还是火烧得太大,影响了整个屋子的结构。耳边也听到了让她躲开的话,她算了算自己的成功率,完全没在意这人的话,加快了步子,一个飞身,将小娃子抱在了怀里,就地滚了两下,先躲开柱子倒下的方向,这才一个抬脚,趁柱子没有着地,施力将柱子踢开一分,这样双重保险避过了这次危机。 动作一气呵成,稳住身子后,抱起小娃子一连退了几十步,这才退出着火的范围,感觉身上一轻,就见小娃子被人抱到了一边,她则被人抱在怀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谢谢关心,可你能不能先放俺下来,俺都要被你勒断气儿了。”等来人将她放开,司徒嫣这才感觉一个头比两个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不想理睬的那个神秘的富二代子恒。 “刚刚只想着如何救人,没想那么多。既然你关心这个小娃娃,那他就交给你了。”司徒嫣见子恒的侍卫正抱着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娃娃,见小娃儿虽然还在哭,但声音清亮应该并没有受什么伤。 转身就要离开,子恒哪里肯放司徒嫣离开,见她要走忙将她拉住,“先去看大夫,你身上要是没伤才可以走。” “俺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俺啥事儿都没有,你可以放手了。” “不行,必须去看大夫。” “俺还要去找哥哥们,没空儿。” “不行,必须去看大夫。”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再不放手,俺对你不客气了。” “我说了,你看了大夫,没有伤才可以走。”人在高位久了,哪容得了别人说不,更何况是子恒的身份。 司徒嫣也赖得理他,朝他手臂麻筋儿的地方一弹,趁着他缩手的空档人一侧身就跑开了。 “少主,伤哪儿了?”侍卫心里一急,他眼见着少主缩手,如果没有受伤,以少主的性子是不会放那小子离开的。如果少主在他眼前受伤,他这侍卫也干到头儿了。 “没伤到,只是被人在穴道上点了一下。” “那小子还会点穴?”侍卫一脸的不信。 “你看他刚刚救人的动作,哪像是没点儿功夫就敢冲上去的,从她飞扑,到转身用双脚蹬开木柱,到起身后退,就像是算计好的,一气呵成,我刚还只是怀疑他会武功,这会儿倒是完全相信了。去给我查,我要知道这个小娃子到底是谁?” “少主,我们来这边关还有要事儿,这人再怎么奇怪,也不会碍了咱的事儿,而且这会儿街上乱的很,要是属下离开,少主出了事,属下没法子交待。” “你是觉得你家少主的功夫不如你,还是你觉得已经可以管起我的事儿了。”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查。”侍卫跪在了地上,再不敢多话。 “我记得卖灯笼的时候,他们挂了个幌子,写着‘李福记’就从这查起吧!要快!” “是,属下明白。”侍卫一个转身朝司徒嫣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司徒嫣并没有走远,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先跑过一条街,又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回来,依然守在布市街口,等官差赶来,组织大量的人这才将火扑灭。又看了看周围再没那个可疑的家伙,这才朝布庄走了过去。 布庄烧的很是严重,几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连着左右两边店铺也烧去了一半,看着抢救出来的布料,都被水淋的湿漉漉的,有些还被火星溅到烧出了几个大窟窿,听着东家、掌柜的和伙计坐在一边哭,她又不好意思上前问了。 可要是不问,又怕李大郎几个等的急了,最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还好被牵连的布庄的东家是个好说话的,见有人愿意买被烧的布,高兴的将被火星溅到的布都数了出来,一共近三十匹布,只卖了1两银钱。 司徒嫣得了布,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布收进戒指里,这才去城门找李大郎几个。 还没出布市多远,就见李大郎和小羊儿几个找了过来,远远的看见她,几人都紧跑了几步,看见司徒嫣衣服都脏了还带着土,焦急的询问,“小五,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对啊小五,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大家伙儿你一句他一句的全是关心和担心,说的司徒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们别担心,刚刚被人挤摔了一跤,脚上有点儿痛,就没来得及赶到城门口,却让哥哥们等急了。” “哪只脚伤了,快给俺看看。”李大郎和李二郎急的蹲下身就要看司徒嫣的脚。 “大哥,俺刚才揉了揉,这会儿没事了。”司徒嫣哪敢,忙拉着两人起身。 “这天儿也不早了,俺们快回去吧,不然家里都等急了。”司徒嫣这么一说,几个娃也觉得有些晚了,就没再多问。李大郎将司徒嫣背上的篓子取了下来教给二郎,这才将小妹背了起来。 司徒嫣扶在李大郎的背上,虽然因为骗了哥哥们而心中有愧,可有人背着,心里还是暗喜的。 回了李家村,小羊儿几个先回了家休息,司徒嫣请他们明天一早过来分钱。就和李大郎几个赶着骡车回了家。等将东西收拾好,进了堂屋,李大郎几个都盯着小妹的脚看,虽然小妹说已经好多了,可他们还是担心。 “大哥没事儿了,俺自己就会看病,等会洗漱了俺回屋扎上几针,明天就和好人一样了。几位哥哥都别担心,快去睡吧!”等司徒嫣安慰好几人回屋睡下,她这边算是没什么事儿了。 子恒却在客栈里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只好点着灯看书,他已经等了近二个时辰,也不见侍卫回来,就在他的耐心快被磨尽的时候,听到门被轻轻的扣响。“可是墨风,进来吧!” 被叫作墨风的侍卫,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才进了屋,先给少主子恒行了一礼,这才回话,“少主,属下刚才去打听得知这‘李福记’平日里都是在赶大集市的时候才会进城,卖些点心、棉鞋,年前还卖过对联、窗花。平日里多是四个大点儿的娃子在卖东西,几个人都住在李家村,是本地人,至于家里情况,没什么人知道,都只是听说来的,有的说家里爹娘已经不在了,还有的说家里长辈病重的,都没什么根据。这李家村在新昌县南面,离这里骑马要一个时辰。请恕属下无能,其它的都没打听到。” “这几个人不住在县城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认识他们,能打听到这些就不少了。你去歇着吧,让我想想。” “少主,请恕属下多句嘴,少主这次出来,是要办大事的,我们在这新昌县多停了一天,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辰,明天一早就要起程赶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子恒一摆手,这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明天早上按时起程,退下吧!”墨风听着心里高兴,少主总算没因小失大,只要肯按时起程就好。 等人退下去,子恒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望着南边,嘴里念叨着,“李家村”。他心里有个想法,等事情办完了,他一定要去一趟李家村。只是事与愿违,等他下次再与司徒嫣见面时,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第90章,分铜钱家家欢喜,喜及泣胞兄来信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新昌县城门刚开,子恒就和墨风骑马朝北而去。 而在李家村的司徒嫣并不知,她刚刚与某个命中注定的人擦身而过,正和李大郎几个吃着早饭。早饭刚吃完,碗还没来得及收拾,小羊儿几个就上门了。 人还没进屋子,就听到山娃子在问给他们开门的李大郎,“小五脚伤可好了,俺从家里拿了些药油,扭伤的时候,俺爹就给俺擦这个,可好使了。” 几个人边聊边进了屋,就看见司徒嫣坐在炕上,昨天穿着的男装已经脱了,换回了李大郎几个送的花裙子。 司徒嫣先谢了几人的好意,又聊了会儿,等李二郎去把亮子也请了来,这才将昨晚就准备好的铜钱拿出来分了,“昨天一共卖了9两银钱,除了成本5两,按八个人分,每个人可以分得500文钱,几位哥哥可别嫌少。”其实成本并没有那么多,只是如果让这几个娃知道钱这么好赚,怕这几人再没了种田耕地的心思。而且这以后她有了赚钱的营生还会拉着几人一起做。 “怎么能按八个人分呢,小五你也要算一份,这花样子是你画的,灯迷是你写的,连灯笼上的颜色都是你涂的,按理说你该拿大头。”几人虽然心里高兴一下子能分半两银钱,可他们还是想到司徒嫣分钱竟然没算她自己的,心里感激,却不能这么做,更何况他们昨天又吃了肉丝面,还吃了炸元宵,这样想来,他们哪还好意思再收银钱。 “哥哥们,俺家四个人就拿了2两了,已经很多了,要是哥哥们算的这么清,那小羊儿哥帮着赶车,山娃子哥和狗子哥帮着看东西,是不是也要一样一样都算进去。哥哥们还是听俺的,这钱就这么分,你们能信得过小五,将分钱这事儿安排给俺做,那就是对俺们家最大的信任。要是以后有了营生,俺还想着请哥哥们帮忙呢,要是哥哥们不收,俺以后还咋好意思开口?” 司徒嫣也不再跟几人解释,将钱一串一串的放在几个人手上,他们这几个都是农村娃,家里日子过的最好的小羊儿也没拿过这么多的银钱,都感觉手上沉得很,心里却飘了起来。想着司徒嫣刚说的,以后还会找他们,就更高兴了,笑着将银钱揣进怀里,一直拿手捂着,就怕一个不留神,将刚到手的银钱丢了。 司徒嫣知道他们紧张,也没再多聊,就将几人送出了门,看着几个人说笑着往家走,她这心里也很高兴,年前他们这几家都小赚了一笔,这没出正月,各家又赚了一笔,就算是过冬粮吃完了,至少这几家也不会挨饿了。 小羊儿他们将银钱拿回家,四家长辈都乐开了花,没想到几个娃子忙了这么几天就能赚到这么多银钱,几家人都备了礼,要给司徒嫣送来。 老村正和大儿子李旺福两人在一边抽着旱烟聊天,福婶儿坐在一边数铜钱,“你说这丫头,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啥,她咋就能想到做花灯赚钱?俺们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也没想到做这个能换这么多钱,要是全村都做这个,每家都能分上一笔,可该有多好?” “就那丫头的脾气,要是关系不好的,她能教啊!你啊,别得了甜头还想占便宜,这村里能有几家富裕喽就不错了。”老村正瞪了大儿子一眼,他这儿子啥都好,就是有点儿好面子,总想让村里人都过好了,他这面子上也有光。 “是爹这个话儿,丫头性子冷,骨子里傲的很,年前给曹氏家送东西,还借着俺的手呢,与她关系不好的,她哪肯出手帮趁。”李旺福也没多想,就是随便说说。 “当初为了给俺交‘过更’费,把家里的银钱都搭上了,就是累了大儿媳这些日子又做棉靴,又绣娃娃的,从早忙到晚。也亏得小羊儿扎花灯又得了些银钱,要不然怕是给几个娃交束修都不够了。如今这家里再加上老大的月俸,日子也能过的下去了,就是辛苦老大家的,还要帮着老二家的养个娃子。” “看爹说的,这都是俺该做的,而且当初分家时都说好了的,何况桂山也是俺侄子,当家的这个做大伯的拿些束修还不是应当应分的。俺还想着这段日子丫头也没来找俺,以为是要趁着过年好好歇歇,没想到却找了小羊儿。这还是小羊儿给家里赚的第一份儿钱呢,俺看着就高兴。”福婶儿虽然对二弟妹不喜,但她毕竟心地善良,对侄子侄女倒没啥意见。而且她这会儿心里正美着,一想到儿子也能赚钱养家了,她睡着了都能笑醒。 “可不是咋地,俺还记得小羊儿擦着鼻涕坐在俺怀里时的日子呢,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这个家交给你们俺也就放心了。”老村正还想再说两句,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门。 福婶儿忙把银钱收了,这才起身去开门,见来人20岁左右,一身的粗布棉衣没有补丁,虽然衣裳满是灰,看的出赶了不少的路,但脸上还算干净。牵着头带棚的驴车站在院门口,眼生的很,“你不是俺村的,你找谁?” 这同一个村的人彼此再不待见,也不会特意去堤防,可对陌生人,特别是这样的男子就要谨慎得多,“这位大婶,我不是坏人,我想跟您打听一下,这是不是村正家?” “是啊,你有啥事儿?” “您看,能不能请村正出来一下,我有些事儿想打听一下?” 福婶儿想了想,还是觉得将人让进正房好些,她公爹见多识广,这人好坏应该能看的出来。这人也没在意,将驴子往一边的树上一拴跟着福婶儿进了正房。 进了屋见炕上坐着两人,也不管哪个是村正,先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将来意说明,“村正,我是从六安县来的,你们村里可住有一个6岁的女娃子叫司徒嫣?” 老村正和村正听着都是一惊,司徒嫣自从来到村上这么长时间,从没有人来找过她,这会儿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上来就要见她,几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话问的也不客气,“你找她干啥?你是干啥地?” 这人很会察言观色,一见几人的样子就知是误会了,“是这样的,我是来送信的,是司徒嫣的兄长托我给她送封信。”说完从背上将布包解了下来,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上面还封着火漆。 村正将信接过来翻看了一下,见信封上写着“吾妹司徒嫣敬启”,心里虽有怀疑,但多少也有些相信,他还记得丫头刚来时说过,她有个哥哥当初发生事情时走散了,也许这个哥哥真的还活着,如今日子过的好了,这才请人来送信。可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这些他也不好问。拿眼神示意了他爹一下,见老爷子也皱着眉,但还是点了下头,意思让他带这人去给司徒嫣看看。 村正想着也行,领着来人去了司徒嫣的家。小羊儿一直坐在炕边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不知为什么,很是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害怕。他怕这人将司徒嫣接走,又怕司徒嫣的大哥不知何时会来将人就这么接走了,那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丫头,一想到这个,他在家也坐不住了,远远的跟着他爹,一起去了司徒嫣家。 司徒嫣这会儿正在灶房里准备午饭,李大郎去开的院门,见是村正,领着个陌生人进了院子,也没来得及细问,就听村正叫着司徒嫣,“小五,快出来,你亲哥来信了。” 司徒嫣在灶房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着像是村正的声音,将手擦了擦,这才走出了灶房,“旺福叔,来了咋不进屋,这人是谁啊?” “丫头,这人说是你哥托了来送信的。”司徒嫣听的也是一惊,她哥来送信的,那只能是吴谨了,虽心里吃惊,但面子上却不显,先将人都让进了屋,将信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拆了,只简单看了一页,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信是吴谨写的,只是信上的内容,不能让村正和李大郎几人知道。 司徒嫣装出一副喜及而泣的样子,眼中还含着泪,“旺福叔,俺哥他没事儿,他还活着,还给俺来信了。” “丫头,这可是好事儿,快别哭喽,叔问你,你能确定这信是你哥写的?”村正还有些担心,怕司徒嫣被骗了。 司徒嫣拿袖子掩了掩眼角,“叔,俺能确定,这就是俺哥写的,字迹都一样。里面讲的事儿也只有俺和俺哥知道。” “那行,既然你能确定,那就好好看看信,看你哥都写了啥,有啥需要叔帮忙的,也别客气,俺就先回去了。”送走了村正,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说了几句,就将人领到了东次间,两个人关起门压着声说话。 村正出了司徒嫣家,远远的看见儿子小羊儿站在村道上,招了招手,两人这才并肩往家走,路上小羊儿得知来人确是司徒嫣亲哥派来的,担着的心更是放不下来,可这会儿信里写了什么他爹都不知,他只得将满心的担忧压了下来,回家等信儿。 第91章,大宅门里渡日难,寄人篱下讨生活 进了东次间,来人一下给司徒嫣跪了下来,“表小姐!” 他这一声表小姐,司徒嫣大致已经可以猜出此人的身份了,压着声音轻声细语说道,“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这家里还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你靠近些我们也好说话。” “是。”来人起身也只往前移了几步,一副不太敢靠得太近的样子,和司徒嫣保持着些许距离,只是声音压得比司徒嫣还低些,“奴才叫吴过,原来在司徒府外院书房当差,是您外祖父的一名书童,司徒家出事儿时被卖去了别的地方,幸得大少爷和李管事,才将小的几人救了出来,如今奴才几人都在大少爷的庄子上当差。” “你既然如今跟了兄长,也不要再称我为表小姐了。兄长怎么会派你一个人来送信的?这么远的路这一路上可还太平?” “回大小姐的话,奴才家原就住在这辽东郡边关,对这边熟悉些,所以这次大少爷要找人送信儿,李管事就找到了奴才,将您的事儿都和奴才说了,所以俺刚才跟那村正什么都没敢说。这一路上也是托了镖局的人,这会儿那些人都在新昌县城里住着,明天一早奴才就要起程赶回去。这里有大少爷给您的五百两银票,您点点。”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上前一步递给司徒嫣,就又退回了原位。 司徒嫣将银票捏在手里,心里感动,他这便宜兄长,自己日子还不知过的如何,却时刻记挂她这个小妹,“兄长在六安县是否已经安顿好,吴家老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你也别瞒我,就算大哥在信里报喜不报忧,但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吴家老宅光五服内的亲戚就多不胜数,上上下下的哪里不需要打点,更何况母亲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又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表小姐,奴才不在大少爷身边,也去不得吴府,只是偶然听到大少爷身边的书僮栓子报怨,说连吴府的下人都敢给大少爷脸色看,只是大少爷好像看不到一样,从不抱怨。” 司徒嫣心里明白,吴谨不是不抱怨,是不能抱怨,京城已经有家归不得,如果再不能在六安县立足,他将没了根基,这往后想报仇就更难了。所以吴谨只能装看不见,退一步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 “我这里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等会儿把那倒座房给你收拾出来,你将就一晚,等我今天晚上给兄长写了回信,你明天一早吃了早饭再回去。” “大小姐,这,您怎么可以住这样的地方,就是奴才这些下人,在六安县住的都比这里好,您跟小的回去吧,大少爷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吴过是司徒家的忠仆,更是对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大少爷感恩待德,而且他在临来之前还从李管事那听说,他们这些奴才能得救,都是大小姐出银钱安排的,对这个大小姐也是心存感激,如今大小姐只能住土房子,睡草席子,他这心里难受。 “不行,我的情况想来李管事也跟你说了,所以我不能回六安,而且你回去后也不能跟兄长乱说,只告诉他我在这里日子过的很好,村正人很客气我刚来就帮着买了地,还找人帮着盖了青砖瓦房起了院子,家里内外院的买了好几个奴才伺候着,日子过的很舒心。只管让他放心。” “大小姐,您如今过这样的日子,要是再瞒着大少爷,奴才这心里,……”司徒嫣也不等吴过把话讲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吴过,你要知道,不是我不想住好房子,你进村时也看到了,就我现在住的这房子,在这村里也算得上最好的了,如果真盖了青砖瓦房,不用等我去住,找麻烦的就上门了,我这样只是为了低调方便行事。” “而且我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要是身边出出进进的跟着两个奴才丫鬟的,那不是掩耳盗铃!这些都是我能承受的,而且我也会在信里告诉兄长,我日子过的很好,所以你千万不能乱说话,这实话只会让兄长着急担心,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你只管往好了说就成,只是如果李管事单独问起时,你可以实话实说,他知道这里的事儿,可你也要告诉他,李大柱的四个儿子将我照顾的很好,我在这里并没有吃苦。也叫李管事和翠萍两人都放心。” “翠萍姑姑如今是庄子上的内院管事,出门前翠萍姑姑还给大小姐准备了好些的衣裳鞋袜,连着李管事准备的吃食点心等东西,也装了两大箱子都在外面驴车上呢。俺这里还有李管事的一封信。” 司徒嫣接过了信,“东西先不急着拿下来,就先在车上装着吧,你先去净房洗漱一下,等会儿吃了午饭就去歇着。”司徒嫣也急着看信,将人安顿好,就又回了东次间,还没来得及看信,就听见有人敲她的屋门,将信反扣在炕上,这才下了地去开门。 从吴过进门李大郎几个的心就一直提着,好不容易见到小妹将人领了出来,又见小妹忙着打扫倒座房,又帮着烧炕,烧水,等都安顿好了,小妹又回了东次间,他们再也等不了了,这才来敲门。 “哥哥们找俺有事儿?” “小五,你亲哥是不是来接你回去的?你是不是要走了?”李三郎见大哥只看着小妹,话也说不出来,急的他只好站了出来,这些话憋的四兄弟都快疯了,如果小妹就这样走了,那他们要怎么办?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一想到这些,他们就着急、担心、心疼、难过的只想流泪,可这人是小妹的亲大哥,他们又不能拦着,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着来问问。 “哥哥们放心,俺哪儿也不去,俺哥来信,只是问问情况,也告诉俺一声,他当初被人救了,认了那人当师傅,跟这个师傅走商卖货。所以哥哥们不用担心了,这里才是俺的家,要是哪天俺哥在外面走累了,俺就让他回来,到时俺们六个一起过日子。” “这个好,俺们六个一起过日子。”李大郎听着小妹这样说,高兴的直流泪,拉着司徒嫣的手,笑的眉眼弯弯。二郎几个更是高兴的抱做一团,他们总算可以安心了。 “大哥,今天的午饭做的也差不多了,一会儿你帮俺招呼那个来送信的一起吃一口,俺还要先把回信写了,午饭就不用等俺一起吃了。”司徒嫣将四人送出了屋子,叉好门这才开始看吴谨的信。 “吾妹嫣儿,兄已于六安县城吴府老宅安顿,日子过的很顺心,祖母身体硬朗。……”又读了李有柱的信,这才知道吴谨是报喜不报忧,几人从到了六安县城,日子过的并不好,那样的大家族,哪个不是逢高踩低,虽然他爹身份不低,可毕竟远在京城,而司徒府的事儿,在六安县可是轰动一时,这些都让他在吴府腹背受敌,幸好祖母很看重他,这才让他能争得一席之地。 李有柱买地、置铺、买院落的事儿都还算顺利,只是找寻司徒府的人,很是困难,当初司徒府获罪,人死的死,卖的卖,更有甚者被卖去了南边的吴国,找起来很是麻烦,甚至有心想救都救不出来。 打听了很久,才救出了他舅舅一个嫡出的六岁小儿子,只是当初司徒府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人已经被吓得有些发傻,这些日子一直吃药养着,还有些庶出的,旁支的年龄都很小。 吴谨信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妹妹,也气她当初让有柱和翠萍回去帮他,可也看的出他这个哥哥对她这个妹妹很是关心爱护。司徒嫣心里感动,可也很难过,她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关爱,却帮不上这个兄长一点儿忙,还要让他将手里不多的银钱拿来帮扶她。 这才拿起笔先给李有柱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真实的情况告诉了他,连自己跟着李大郎几人一起赚钱的事儿都和他说了,让他帮着劝吴谨不要再给她托寄银钱,并叮嘱他将银票全换成金银,不要留古董、玉器、字画那些东西,将值钱的东西都换成金银,并在庄子的内庄屋里挖个地窖好好藏起来,挖窖的事儿不要假手于人,只她哥吴谨和有柱两人知道就好。 至于给吴谨的信,司徒嫣斟酌再三,这才提笔,写了足有近一个时辰,才算写好。将之前给吴谨做的衣衫都找了出来,连着信一起拿个布包了起来。这才出了东次间,见李大郎几个都在西次间里看书,这才去驴车上将车上的东西直接收在戒指里。 将东西送到倒座房交给吴过,又叮嘱他回去后千万别乱说话,别让大哥着急上火,这样还不放心,等用过了晚饭,又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这才去休息。 等第二天用过早饭,将人一直送到村外,等人车都走没影,这才和李大郎几人一起回了村,远远的就看见小羊儿站在村口。几人上前打了招呼,这才回家。等司徒嫣走远了,小羊儿才笑着回了家,他很高兴,丫头没跟着走而是留了下来,担心的一夜都没睡,这会儿才感觉有些困。 司徒嫣并不知道她的信最后不只吴谨看到,连那个命中与她纠缠不清的人也看到了,并且从此记住在这个时代有她这样一个人。 司徒嫣找了个空儿,将五百两的银票全换成了金子存在了戒指里,她这下就有近1500两的银钱和一些母亲留下来的首饰,如果省着点儿用,可保一生衣食无忧。 第92章,一百亩的口分田,冻田地难耕难种 司徒嫣送走吴过,特意上村正家道了谢,“旺福叔,昨天那人是俺哥师傅的一个徒弟,家正好在这辽东郡边城,过年回家顺便给俺带点儿东西捎封信。” “这下好了,有柱兄弟也有后了,你哥他没说要接你回去?” “俺哥他师傅是个走商的,一年到头的不着家,俺哥跟在他身边,就算俺过去住,也没法照顾俺,更何况,俺在这里还有大郎哥他们,这里才是俺的家,等哥不想走商时,俺还想让他也回到这李家村,俺们一家六口人在一起过日子呢。” “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哪里都不如家里好。让他也早点回来,有你们兄妹在,还怕过不好日子。”村正这下也放心了,他也不愿意这机灵的小丫头就这样走了,如今听这丫头的意思,是真的将李家村当成家,他打心底里高兴。 “哥还想多在外面见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还没说,可俺有了他的信儿,这心里就踏实多了。”司徒嫣在这事儿上不愿意多聊,就把话题扯到了李大郎成丁种地的事儿上。 “旺福叔,俺大哥成丁,这户簿还要麻烦叔给帮着办一下。而且徭役赋税的要怎么个交法也得烦叔给俺们说道说道。” “这户簿明儿个俺就去给你办了,大郎的户薄好办,交50文钱就行。” 村正又将交税的事儿和司徒嫣和李大郎细细的说了,成丁按户要租种百亩官田,年交粟50石;棉1500斤;谷20石;还有丁税和户税:成丁每年50文;次丁每年25文。司徒嫣这种孤幼户,按次丁算,一年也要交25文。户税每年绢2匹,这些都是要等到11月时再交。 成年男丁县衙还会安排“戍边”(即到边疆从事“守徼乘塞”)一年,“正卒”(即1年在本县作材官(步兵)、骑士(骑兵)或楼船(水兵),接受军事训练并负责地方治安;1年赴京都作卫士,负责保卫都城、守卫皇宫、陵苑,或为诸官府服务。),每年还要有一个月“更卒”(即在本县做力役)。 司徒嫣原来就知道北魏徭赋繁重,没想到会这么重。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看来她要多想法子赚钱才行,不然这日子怕要过不下去了。心里开始盘算着小九九,“旺福叔,这些徭役可不可以都用‘更赋’抵了?” “俺还没听说过不可以的,想来只要有钱应该就行,可是丫头那‘更赋’一年比一年多,可不是俺们这样的人家能拿的出来的。就拿这‘更卒’役来说,是这几个里最少的,可要想‘过更’去年就要交5两银钱,还不知今年是个什么光景儿?这几年更赋是一年比一年多,俺们这日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只要能抵就成,大不了今年俺多赚些,怎么也不能让大哥去戍边。”在司徒嫣的字典里,只要是拿钱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你呀也别太担心,这大郎今年刚行冠礼,一般不会让这么大的娃子去戍边的。至少也要过了18岁。”村正一时不适应,还把李大郎当个孩子看。 “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司徒嫣没有临时抱佛脚的习惯,她喜欢什么事儿都想在前,做在前,这样事到临头才不会慌乱,也能有个万全的准备。 “旺福叔,那地俺能不能要村东北头儿那片挨着大荒山的那块地?” “丫头,那块地瘦,这两年也没啥人种,荒的利害,俺看还是村东南那边有片地好些,也只有一年没人种,要不是灾荒年,出息还是不错的。” 司徒嫣想的多些,一是觉得今年一定会干旱,就想着要块靠近山边的,一是打井方便,二是挖水窖、引山泉的都方便。而且她只想种小麦,一则小麦抗旱,二则小麦的价高,到时用卖小麦的银钱再买粟米、谷子交赋税。至于家里的日常开销,她可没只望着官田过日子。这些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才要了这片地,离村口远,出出进进的人少,自然事儿就少。 “旺福叔,村东南的那片地,离家太远,照顾起来不方便,您就答应俺吧!”司徒嫣有些撒娇的拉着村正轻摇着。 村正一脸的无耐,可种地这么大的事,关系着能不能交得起税的事,他可不能由着丫头乱来,“丫头啊,这要忙了一年到头,到时交不起税,可是要拿银子抵的,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搞不好是要坐牢砍头的。” 村正见他劝了半天,司徒嫣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就转过头去劝李大郎,“大郎,这种地的事儿你要想好喽,这分的地肥些瘦些的可差着好些事儿呢,你可不能由着丫头胡闹。” “村正叔,俺都听小五的,她喜欢那片地,您就分给俺种吧,俺有信心能把地种好了。”在李大郎的心里,只要是小妹喜欢的,他就支持,至于地瘦些,他也不在意,他从小就帮着家里种地有经验,而且到时再早起些、多干些,总会好起来的。 “你呀,啥事儿都依着她,就不怕给她惯坏喽?” “不能,小五乖着呢,俺们家小五管家。”李大郎说的顺口,村正气的直叹气,可他也没办法,这种地的人都已经选好了地,他总不能硬要拦着。 “行,就依你们,可俺先说好了,要是今年出息不好,明年你们可要听俺的,改种村东南的那片儿地。”村正想着,今年就让这两个娃去闹腾,有这丫头在就算地种不好,拿银子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等明年两人闹够了,再帮他们换地也不迟,那片地他会给两人留着的。 “行,都听旺福叔的。到时您把您家的牛借俺使使,您放心,租牛的钱俺一文都不会少给,而且保证把牛喂得饱饱的。”司徒嫣见目的已经达到,说些小话儿哄哄人还是不介意的。 “你呀,就是嘴甜。借牛行,就是怕你种不出粮食来,到时看你找谁哭鼻子去。”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俺就上旺福叔家来蹭饭,您可不能拿扫帚把俺哄出去。”一屋子人被司徒嫣的玩笑话都给逗乐了。 等回家的时候,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又去看了田地,土还冻着,看的出荒了很久,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司徒嫣看了看风向,又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今天风向不对,不能放火除草,再等几天看看吧。 和李大郎几人回了家,这些日子做的点心都是当初为过年准备的,这会儿再卖就有些不应景儿,而且年后到开春耕种,哪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将好吃的都留着给下地干活出大力的,也没什么人会拿余钱买什么点心吃了。指着县城里的那些有钱人家,要是没有新点子,这些人也不会上门的。 可是眼下土地还冻着,就是司徒嫣想耕也不行,还得想法子在县城里赚钱,等没人时,进了空间戒指里,将东西又归置了一遍,可以卖的东西不少,但都不合适这个时候去卖,终于在墙边看到几个大筐,里面装的都是大柿子,“这个好,可以做成柿饼去卖,过了年这个时候正是水果少的时候,家家都只存些苹果、桔子的,怕是也早吃腻了,吃这个正好换换口味。而且柿饼做起来简单,刚好二月初五赶集时来得及卖。” 这有了主意,将大柿子从戒指里取出,叫来李大郎几个,“哥哥们,这是之前进山的时候俺摘的,这个可以做成柿饼往外面,咱二月份就卖这个。” “小五,这东西涩的很,难吃着呢。”四郎记得小妹很喜欢这个东西,当初摘的时候,他也没当回事儿,这么长时间,早将这事儿忘到了一边,没想到小妹会突然拿这个换钱,担心卖不出去。 “不怕的,那是别人不知道怎么做,哥哥们听俺的,等做好了哥哥们先尝,要是还觉得不好吃,俺们就不卖。” “行,听小五的。”李大郎觉得小妹既然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第二天不到午时,村正就把李大郎的户簿送了过来,司徒嫣将50文钱给了村正。有了户簿,上面还有二郎几个的名字,四人总算不是黑户了。以后交税、纳粮、服役、买地都可以办了。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一连忙了二天,先把成熟肉质坚硬果形端正无虫的挑了出来,找来小刀将皮削了,找个干净通风采光好的地方,搭了个草席,将削了皮的柿果果顶向上,码在上面。 十天后,等到果肉皱缩,果顶下陷时,再进行第一次捏饼翻动,2次翻动后,柿饼外硬内软,没有发汗现象,就可以进行上霜。将萼蒂向外,先在缸中放一层干柿皮再放柿饼,依此类推,直到将缸放满,再封缸,放在阴凉处即可。温度越低上霜越好。 直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司徒嫣看着封好的三大缸柿饼,想着二月初五就又可以进城卖东西赚钱心里就美的很。其实她要的不多,有个家,有亲人,有瓦遮头,冷了有衣穿,饿了有饭吃平平淡淡的就好。前世的她做过太多的梦,可到头来却枉死,连最亲的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来了这里,她只想守着亲人,过平静的日子,至于将来会如何,她不敢想,也想不到,可至少眼前她是快乐的,而且她身边的亲人也是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出了正月以后,土地终于开始有了些松动,村正家的牛要多等几日才能借给司徒嫣,司徒嫣找了一天将官田里的荒草烧了,先让李大郎几个赶着骡子拉着犁,将后院里的六亩地全翻了一遍。特别是她要种水稻、养鱼的三亩地,更是深翻了一遍。 除了早上打拳,晚上看书,李家四兄弟每天都在后院的地里忙着。司徒嫣几次要去帮忙,都被四人撵回了屋,说啥也不肯让她跟着挨累。司徒嫣只好多做好吃的,帮着几人补身子、长力气。 第93章,卖柿饼早育秧苗,租官牛耕田犁地 二月初五,李大郎赶着骡车拉着司徒嫣和三郎装着两捆柴火和一缸子柿饼进了县城。因只卖一样东西,二郎和四郎就留在了家里继续忙地里的活计。骡子养了一冬,早就养得膘肥体壮,一点儿也看不出病怏怏的样子,小羊儿早上看到时,还有些失望,他一个月也就几天能见到司徒嫣,如今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不少的村民看着连连说李大郎几个命好,这骡子治好了,要是卖钱可要大赚一笔的。司徒嫣可没想着把骡子卖了,她还给骡子起了名字,叫“胡萝卜”,就是把它也当成家庭成员一起养着。 进了县城,在果市行将柿饼摆了出来,这个季节果市上几乎没有人卖东西,家家都没啥新奇的吃食,反显得“李福记”的幌子有些突兀,可越是这样,来看来买的人就越多。3文钱一个的柿饼,一个多时辰就卖光了。一个缸里一共只能放得下200个柿饼,昨天晚上将做好的柿饼拿给李大郎几人吃时,几人都嚷着甜,原来最担心的四郎还比别人多吃了一个。 几人卖了东西去书铺找司徒嫣,又和往常一样先去了绣铺,换了银钱和布头,这才去种子铺买粮种和菜种。吃了一个秋冬的野菜白菜萝卜,她这嘴里早没了味道,一想到那清脆的黄瓜,烀的软烂的茄子,一咬都会喷汁的西红柿,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买好了种子,又去了木匠铺,请店里的伙计将之前订做的育苗床给送到城门口,几人也不用像以往一样站在城门口等了,而是直接将东西装上车,赶着骡车先回了李家村。“咱家有了骡车就是方便,想啥时来就啥时来,想啥时回去就啥时回去,也不用和别人挤在一块堆儿了。” “可不是,不过还好大哥会赶车,不然俺们就只能干看着了。”李三郎的话引起了司徒嫣的共鸣,她也喜欢有“私家车”的日子。虽然这个车还得靠四条腿拉着,可也比“搭便车”或用“11路”好些。 进了村,司徒嫣先将育苗床装上用肥沤晒好的土,洒上水养着,这才取出昨晚就兑好的药水进行浸种催芽去虫。到了晚上吃过饭,才洒水下种。剩下的就要保证暖房里的温度,土壤的湿度,而且还要松土。每天太阳最暖和的时候要拿出去给苗晒太阳,并且暖房里整晚都点着灯,虽然不是很亮,但多少也有些光合做用。 育苗很是辛苦,半夜要起来加柴,不能让气温过低,免得影响出芽率。等到村正将牛送来时,司徒嫣家的暖房里苗芽已经长出了第一片叶子。 这事儿司徒嫣一早就和李大郎几人说过了,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而且这些芽苗也不是要种到官田里的,而是要种到后院去的。给外人看的,她只能暗里做些手脚,让庄稼的病虫害少些,可生长周期她不想过多的做手脚,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她没有能力自保时,只能选择低调生存。 村正将牛留下,这牛一天最多也就耕三亩多地,定好这个月底即便是耕不完,也要按时归还,他家这牛也是在县衙登记造了册的算是官牛,所以不只司徒嫣一家要租借,村里还有好几家都等着用呢。而且租用官牛,等秋收交税时,一亩地还要多交一斗粮食。 李大郎有些心疼,还不知这地能不能种出粮食,这一亩地就已经欠了官府1石又一斗的粮。 “小五,要不这牛俺们就别租了,虽然累点儿,但这地里的活儿,俺以前干的也习惯,爷奶他们从不租官牛,都是俺们几个跟着下地翻土,累不着的?” “不行,哥哥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俺们这片地这么久没人种,那是要深翻的,光指着四个哥哥挨累,怎么能行?大哥这事儿听俺的,要是大哥实在要还牛,那俺也跟着去翻地,俺不能看着哥哥们辛苦,俺坐在家里享福!” “好好好,小五不气,大哥就是有些心疼银钱,也是怕地里长不出庄稼,到时拿啥交赋税?”李大郎怎么可能让小妹跟着一块儿挨累,原来每到春季耕地,他和几个弟弟都是太阳没出就下地,天都黑了才回家,吃了饭倒头就睡,二、三个月忙下来,人都要瘦上一大圈。这样的苦他现在想想都会害怕,又怎么能让小妹跟着吃那样的苦。 “好,但哥哥们要答应俺,每天中午回家吃饭后歇个晌午觉。” “小五,你别担心,俺身体棒着呢,不用歇,这早一天干完,也好早一天下种。”李二郎拍着胸脯,敲的咚咚有声。 司徒嫣可不这么想,大中午的日头正毒,而且就算是人不歇,牛也要歇歇的。这样下午做起事来,才会事半功倍,合理安排会提高生产率的,只是这生产率的事儿,没办法和四兄弟解释,“就算哥哥们不歇,牛也要歇着,哥哥们说好的,家里由俺管家的,怎么过个年就全忘了?” “俺没忘,都听小五的。”李大郎心里明白,想着小妹是怕他们累着,也是为了他们好,大不了晚上干的晚点儿,这些活儿也能抢的出来,这么一想也就高兴的应下了。 司徒嫣当然知道这个老实的大哥存了什么心思,她们家吃饭的时间是定好的,只要人回来了,那可就由不得他了。几人各怀心思,先把牛喂饱,大郎就带着二郎先去了官田。三郎和四郎留在家里将后院剩下的活儿收了个尾,这才去官田里帮忙。家里农具全,做起事就方便多了。 李大郎赶着牛拉着犁在前,李二郎拿着镢跟在后面将翻起来的土块都敲碎了,这样才好保水施肥下种。三郎和四郎赶到时,二人一亩地都要干完了。 “大哥,这有了牛,干起来还真是不累。”李二郎干的高兴,他六岁就下地跟着大哥干活,从记事起,就没这么轻松过。 “都是小五心疼俺们,这租官牛俺就怕到时没粮食给官府?”李大郎还是担心,一边和二郎聊天,一边手上不停的忙着,就想着能多干出一分是一分。 “大哥也别担心,俺相信小五,她脑子好使,主意多着呢。”李二郎对司徒嫣有种盲目的信任,只要是小妹决定的事儿,他是家里唯一一个连想都不会想就会帮着去做的。 “但愿吧?行了,干活吧!”二人正干的起劲,就见三郎和四郎拿着农具走了过来,三郎背上还多了个篓子。 “你俩咋来了,后院都拾掇好了?” “嗯,小五让给大哥、二哥送些水,说别光干活,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将背篓放下,拿出一个小坛子和一个碗,给李大郎倒了碗水。 大郎不肯喝,先递给了二弟,“这水真甜,小五又熬大枣糖水了?” “小五说,这个能补力气,让大哥和二哥都喝上一大碗。” “小四,你和小三喝了没有?” “早喝过了,俺现在觉得干活一点儿都不累,浑身都是劲。小五说午时准时回家吃饭,要是晚了一刻钟,她就来耕一个时辰的地,大哥可千万别忘喽,俺可不想小五干这些粗活。”四郎今天心情特别好,家里一直是小妹赚钱养家,现在家里有了地,他们几个才显出些本事,比起盈弱的小妹,他觉得自己特别高大。 “啊,小五真这么说的?”李大郎不信的望向三郎,见三郎跟着点头,他就知道,小妹将他们吃的死死的,明知道他们不愿意她做粗活挨累,就拿这事逼他们就犯,可他明知如此,却不得不听话,虽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可心里就如这糖水一样甜的很。 “行,那俺们抓紧时间,多耕出来些,这中午不歇都不行了。”几个人说说笑笑、高高兴兴的耕地。村正远远的从村里走了过来,本想来李大郎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见几个人犁拉的顺手,也不像累着的样子,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中午吃了午饭司徒嫣将几人赶上了炕,足足歇了半个时辰,才将几人叫了起来,李大郎有些心疼浪费的时辰,可真的到了地里一忙起来,才发现,牛拉的起劲,他们几个手脚反比上午灵活的多,干的反倒快了不少,这才明白小妹让他们休息的好处。 其实李大郎不知,中午歇息时,司徒嫣将戒指里的精细饲料拿出来喂牛,所以吃了细料的牛看起来才比上午还有劲。等天黑了,几人赶着牛回来,司徒嫣将下午割的牛草喂上,当然也悄悄的加了些细料。这牛可要好好爱护,不然这一百亩的地光靠人干,还不知要干多久呢。 晚上李大郎几个仍坚持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这才歇下。司徒嫣觉得这样很好,虽然这样会让几人更累,但做事就是要持之以恒,越是困难重重,越要坚持。 虽说她是这个家里最会赚钱的,可如果四人不争气、不上进、不自觉,就算她一个人再努力,家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样的四人让她觉得特别安心,也多了种相互依靠的感觉。 第94章,积草肥赶骡挖泥,施春肥养地肥田 大定二十一年,二月初七,“风雷送暖季中春,桃柳着妆日焕新。赤道金阳直射面,白天黑夜两均分。” 这会儿正是春分刚过的日子,时不时的能听到燕子飞过头顶呜叫的声音,山脚向阳的地方迎风而绽黄橙橙的“迎春花”正奏着迎春交响曲,山林间偶有桃花从树影间钻出,像是在告诉司徒嫣,冬季已过春天来了。 早上吃过早饭,李大郎和李二郎赶着牛下了地,司徒嫣留下三郎和四郎,推说有些活儿要找二人帮忙。李大郎当然同意,其实她今天是要去大梁河挖河泥,本想让李大郎赶车的,可又怕耽误地里的活,只好将三郎和四郎留下。 可临出门才发现,三人都不会赶车,还好被叫做“胡萝卜”的骡子,性格温顺又听话,司徒嫣和三郎两个试了几次,虽然不如李大郎赶的好,可至少已经开始走直线了。 找到上次和小羊儿破冰网鱼的大梁河边,见河面已经开化,找个平整的地方,三人将河泥一锹一锹的往垫着枯叶的筐子里装。将带来的十只筐全装满了,才赶着车回家。将河泥倒在沤肥坑边上,三郎和四郎从粪坑里舀出些粪肥和着河泥一起拌匀,全散进了后院的地里。 等大郎和二郎赶着牛回家吃饭时,三人装着没事人的样子,已经在堂屋里坐着等开饭了。李大郎也没问小妹叫弟弟们做了些什么,所正他和二郎一上午就耕了近二亩地,也忙的过来,有小三和小四帮着小妹干活,小妹也能轻松些。 歇了午觉,李家四个兄弟又去了官田,司徒嫣则背了篓子进山,一个冬天都没有进山了,她总算可以大展拳脚,好好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药材和吃食。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空间戒指里都快空了,特别是药材。 也将戒指里的水缸装满,等回到家将戒指里的水都放进了挖好的蓄水窖里,这样的搬运对于司徒嫣来说特别容易,这个时候她不仅有些感谢前世那个叫金鹰的叛徒,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得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晚饭做了个药膳荠菜炖猪骨,蒸了苞谷面的窝头,“小五,这馍咋中间还有个坑?”二郎喝了口汤咬了口窝头,他从没吃过这个东西。 “这叫窝头,因用的是苞谷面,扎实不爱熟,所以在中间留个坑,蒸的时候才好熟些。二哥只管吃,锅里还温着不少呢,俺把明天早饭和中饭的都做了出来,管够。” “好吃,这汤也好喝,小五做啥都香。” “那是,过年的时候俺去山娃子哥家,阿牛婶儿还给俺装吃的呢,俺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那也是用苞谷面做的,可就是没有小五做的香。”四郎觉得他二哥说的太对了,小五做啥都好吃。 “小五,你今天这汤俺咋吃着有股子药味?”李大郎也跟着点头。 “俺在这汤里放了些草药,能温补气血,强身健体,哥哥们这些日子耕地辛苦,又不让俺帮忙,那俺就给哥哥做好吃的补身子。” “这个好,家里有牛,俺和二弟也不累,小五只管做吃的就好。” “大哥,俺这几天头晌午要留三哥和四哥帮些忙,下晌再让他们去帮你干活,行吗?” “行啊,小三、小四你们多帮着小五干点,别让她累着了。” 三郎和四郎互相看了一眼,偷笑了一下“放心吧!大哥,俺们晓得。” “大哥,俺还想和你商量件事儿,天气也暖了,俺下晌的时候,想进山找些草药,顺便也挖点野菜,不往深里走,只是在那山边上转转。” “让小四跟着吧,你一个人俺不放心。”李大郎不反对小妹进山,可一想到小妹要一个人进山,就想起那个害人的二驴子,他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 “不用了,俺和全婶子家的丫蛋她们约好了一起去挖野菜。俺们一帮丫头让四哥跟着,别人也不自在。” 李大郎根本没怀疑司徒嫣的话,这全婶子年前和她女儿一起帮着做窗花,他是知道的,小妹平时难得和小伙伴一起玩儿,总是闷在家里干活,这样一想就欣然答应了。 司徒嫣暗松了口气,她发觉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时不时的就要讲些善意的谎言,去河边撒谎是怕大哥担心她掉河里,进山撒谎是怕哥哥们担心她被狼吃了,连做生意都要找好各种借口,长此以往都快成“欺诈师”了。 晚上照常读书练字,一本《三字经》几个人都学了大半本了,随着学的越多越深,几个人在思想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转变,转变最大的就是三郎。而且司徒嫣还发现三郎文武全才,功夫最好的也是他。前几天司徒嫣教几人学起了咏春,三郎几乎是看几遍就能掌握。 第二天起一直到初十,司徒嫣和三郎、四郎都在忙着囤河泥,初十下晌歇过午觉,司徒嫣将把这些日子去河边挖泥的事儿和李大郎说了,当然少不得一顿“爱的叮咛”,三郎、四郎就惨了,被大郎好一顿骂,差点儿将两人叮的满头包,还是司徒嫣又是撒娇,又是抹泪的才放过他们。 有了这河泥肥,三郎和四郎将翻好的土地都散上拌好的肥泥,司徒嫣提着的心才放下,其实当初要这片瘦地时她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不知效果如果,可她相信一句老话,“庄稼长的好,全靠肥当家”,大不了多施几次肥,虽说耕不出上等田,但也至少和村头的那片地差不多了。 等忙到初十准备晚饭时,她才意外的发现,正房西次间的南窗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燕子窝,司徒嫣兴奋的找来梯子,爬上去将皿状的燕窝看了个仔细,泥和草茎和着唾液粘的还真是结实,里面还铺着杂草和羽毛,只是这时没见到燕子夫妻。等到大郎几个回来时,司徒嫣拉着几人看,几个人都是半大的孩子,哪会不稀罕。都争抢着搭梯子要往上爬。 司徒嫣趁着几人有兴趣,晚饭后学习时,特别找了一首咏燕的诗教给他们,“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司徒嫣将诗的意思和意境给几人细细的讲了一遍。 三郎背的最快,“小五,俺喜欢这首诗,俺们这儿有句老话,‘麻雀闹喳喳,吃谷又吃糠,燕子把巢住,庄稼地里少生虫。’燕子能把窝搭俺们家,这就说明今年俺家地里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对小五,俺之前还担心来着,这下俺这心里也踏实了,以前村里也只有村正家和族长家的屋沿下有过燕子窝,这两家种的粮都比别家的多,俺们家今年也一定能成。”李大郎几个虽然带着点小迷信,可这并不影响司徒嫣的好心情。她也不会强求这些古代人放弃信仰,相信无神论,反正她现在已经不信了,至少她就是个魂穿者,还如何去说服别人。 这对燕子夫妻成了司徒嫣家的成员,为了让它们住的舒服,司徒嫣还找出不少的碎布条,放在燕窝边上,聪明的燕子还真的把这些布条都塞进了自己的窝里。每天在燕子的叫声中起床,比听鸡叫更让几人高兴。 司徒嫣看过翻土施肥的官田,虽然瘦了些,但并不是盐碱地,这样就好,再追一次肥,这地就可以下种了。借着堆肥的空儿,把粪坑好好的清了清,也少了臭味和虫蝇。 赶在二月十五大集日前,又挖了两次河泥,施第一遍的肥也就凑够了。十五大集日那天,司徒嫣自己背着篓子装着柿饼,地里的活儿多,司徒嫣今天是打算自己去卖东西。李大郎将二捆柴托付给小羊儿,小羊儿赶着司徒嫣家的骡车拉着村民进了城。他家的牛就留给李大郎几个用来耕地了。 进城的几个婶子都是第一次坐骡车,直嚷着新鲜,议论这骡车走的比牛车走的快。说司徒嫣是个有福气的,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这次帮着背柴火进城小羊儿才知道,司徒嫣每次进县城带的柴火都是为了去县学里换废纸的,劝了两句,见司徒嫣坚持,他本就不爱说话,也就没再劝。帮着司徒嫣将纸收好背上。又跟着一起去卖了柿饼,当然他自己也没少吃,看他吃的香,反而帮着司徒嫣引来不少的客人,一坛子柿饼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 为了等其他的村民,两人只好在县城里闲逛了起来。“小五,给。”小羊儿不知啥时去买了糖,这会儿捏着糖递到司徒嫣手边。看司徒嫣不肯接,又接着道,“俺吃了你的柿饼。” 司徒嫣这才明白,感情这东西是赔给她的回礼,“那你还帮俺背柴,卖东西,那要咋算?” 小羊儿哪里辩得过司徒嫣,可这糖已经买了,又不能退,硬是塞进了司徒嫣的手里。司徒嫣知这人性子倔,也不在大街上与他争,将糖装进随身的小荷包,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去了香烛铺子,买了些清明上坟要用的东西,这才去城门口等着。 未时不到就回到了李家村,李大郎几个今天没睡午觉,这会儿已经赶着牛去了地里。小羊儿帮着卸了车,这才拿着司徒嫣给的窝头回家。等到了晚上,司徒嫣因几人没午休,而严肃的教训了李大郎几个一顿。可几人笑着答应,明显感觉没放心上。 司徒嫣想着平日里她都在家,只这一天没人看着,也就由着他们了。晚上时多加了个菜给四人好好补了补身子。 第95章,清明节滴雨未降,找水脉通渠挖窖 大定二十一年,二月十六天还没亮,李大郎几个打过拳吃了早饭,就赶着牛下地。司徒嫣则一大早背着篓子进了山,在山南边的一个小山谷里找到些刚冒头儿的青蒿。只是数量太少,只够做些蒿饼留着清明节做寒食吃,而不能拿去卖。 装着采好的青蒿和草药回家,草药也不清理直接收到戒指里,将蒿芽、糯米、粳米一起椿,使蒿汁与米粉融和成一体,以肉、蔬菜作馅包成饼,再入屉蒸熟。蒿饼颜色翠绿,带有一股子清香味儿。 明天就是清明节,也是寒食节,禁烟火,吃冷食,这蒿饼即可以扫坟祭祖用,还可以当饭吃。 二月十七天没亮,李大郎背着司徒嫣准备的香烛祭品,二郎背着锹铲,一家人一起去给李大柱夫妻上坟。 正月里才上过坟,坟堆上只冒出些新草芽,李家四兄弟就将草除了,又铺了层新土,用石头压上纸钱。司徒嫣将祭品蒿饼摆上,还倒了碗酒,和几人一起上了香,祭了酒,这才将纸钱烧了。 也许是几人读了些书,也许是上次已经和爹娘说过话,几个人虽然难过,但并没有大哭,只是四郎抹了抹眼泪。将这段日子的事儿都和李大柱说了,和过年时一样,将蒿饼挖了个坑埋在坟前,几人这才收了东西回家。 清明踏青是有钱人家闲着没事儿的休闲活动,穷人家哪有那个空闲,村民们扫了坟就都拿着农具下地去忙了。中午的时候,大郎牵着牛回来,从背篓里掏出几个饼子给司徒嫣,“小五,今晌午村正叔来地里了,送来几个饼子,说今天寒食节,不让动火,怕俺们没啥准备,坏了规矩。” “也好,留着明天吃吧,晚上将做的蒿饼送二个给旺福叔,也省得叔惦记。” 李大郎点头觉得这样好,虽然蒿饼剩的不多,但省着些吃,再就些饼子也够家里人吃的了。 歇了晌午觉,天依然晴着,连片云都没有,就更别提下雨了,开春后一场雨都没下,靠天种地的农民,哪个不着急,可急也没用,老天不下雨他们也没有办法。还好这些日子只是翻地,再晚个几天下种也来得及。 可这不是司徒嫣的性格,她早就计划好了,这会儿正拉着三郎和四郎在官田边找水脉挖蓄水窖。并沿着水窖挖了条水渠一直伸到田里,虽然不深,可引水用刚好。 等到了晚上,村正家准备吃晚饭时,李大郎拿着饼子进了门,和村正道了谢就回家了。李家村穷,别说做蒿饼来吃,就是听说的也不多,毕竟做这个东西要用到糯米,这刚入春,青黄不接的,哪有人有那个闲情。 福婶儿将饼子分给一家人都尝了尝,小儿子李桂生,吃的最开心,直嚷着比家里的饼子好吃,他吃了一天的粗饼子就野菜,总算见着肉了。 “这东西别说俺小孙子爱吃,就是俺也吃的顺口,软软的还有股子嚼劲,连菜带肉吃了个全和。” “可不是,也就那丫头想的出来。小羊儿他娘,你说这绿了巴鸡的是咋弄出来的?”村正吃着也觉的香。 “俺哪知道?那丫头鬼点子多着呢,不过俺吃着有股子草味,应该是用啥草染的吧?”看着家里人吃的高兴,福婶儿动了想找司徒嫣问问的想法。 “怕是不好做,俺吃着这黏糊劲,像是糯米做的,要是好做,那丫头早拿城里去卖了。也不会只送来两张。” “爷爷说的对,小五这几天去县城都只卖柿饼子,就是前几天送来的那个,家里再没卖别的了。”小羊儿虽然觉得这东西香,可想也知道一定不好做。 几人就着蒿饼,连吃了两个饼子这晚饭就算吃过了。 等到了二月二十这天,第一个水窖也挖好了,很是顺利三天多就挖好了,李二郎找了些木板和草席做了个盖子。 司徒嫣在家里忙着育苗晒草药,就见三郎急急的跑了回来,“小五,快跟俺去地里看看,出水了。” 司徒嫣看他跑的急,话也说的模模糊糊的,可看着满脸的喜色,感觉不像是啥坏事儿,就先锁了门,这才跟着一起赶到官田。 远远就见李二郎朝她招手,“小五,快来看,这里出水了。” 司徒嫣走近一看,这才明白,原来是几人挖水窖挖出水了,当初她找水脉时就在这附近,看来是当初找时略有偏差,“这水还有些混,也不知能不能饮用。” 俺尝尝,李二郎找了个碗舀了一点儿,还没等司徒嫣阻止,就喝了一口,“吐,吐,吐!”水刚进口还没下肚就全吐了出来。 “小五,这水苦,不能吃!” 苦的,司徒嫣有瞬间的激动,她记得前世她翻过一些资料,井盐水就是带着苦味的,而且井盐多出在巴蜀、江西、陕西、贵州等地,在东北非常的少。忙接过碗也喝了一口,并不是只有苦味,还有股子咸味。也不等李大郎几人反应,一下子跳进了坑里,拿着锹就挖,她要知道这是不是盐井,李二郎见了忙跟着跳下来帮忙。 兄弟几个不知小妹再挖什么,可看的出小妹很紧张,几个人也不知声,都搬着挖,又挖了有二米多深,还真让司徒嫣挖到了,盐卤水层,只是盐层不深,可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至于这盐层面积有多大,能出多少盐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了,这可是笔意外之财,用的好,他们家几年都不愁吃穿了。 从坑底出来,司徒嫣叮嘱几人,“哥哥们,这坑不要再挖了,找个东西盖起来,也不要跟任何人说。” “小五,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几人看的出小妹的紧张还有股着兴奋的感觉。 “哥,这是盐井。俺们家以后吃盐就不愁了,可这事儿要是让官府知道,是要来封井封地的,到时俺们翻的这些地就白翻了。” “对,不能说,这事儿只俺们自家人知道。”听小妹这么说,李大郎当然点头同意。 “对,连村正叔他们也不能说。”几个人很快达成共识。司徒嫣回家取来两个桶,装了些盐卤,四郎帮着担了回去。司徒嫣一下午都忙着熬盐,一斤盐卤水出一两粗盐。有了成果,司徒嫣干的更是起劲,忙的差点连晚饭都忘记做了。 晚上李大郎几个回来时,饭还没有出锅,几人洗了洗,这才上炕歇着,“小五今儿是咋了,都这会儿了,饭还没得?” “咋了,晚一会儿饿不死你。”李大郎笑骂了二郎一句,他这个弟弟啥都好,就是有些贪吃。 “大哥,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怕小五累着,这一下午,光担那苦水就跑了三趟,也不知在忙些啥?” “是啊,大哥,俺帮着担水回来时,小妹一直在灶房里忙活。”三郎和四郎也好奇。 几个人正说着话儿,就听见司徒嫣喊几人开饭,忙下了炕帮着端盘子端碗。等饭吃上,几人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既然哥哥们都想知道,俺就拿给哥哥们看看。”说完把手里的馍往盘子里一放,就跑出了屋,一会儿的功夫,拿着个粗陶小罐子走了进来,交给李大郎,“哥哥们看看吧!” 李大郎接过罐子,先扶着司徒嫣上了炕,这才打开盖子往里看了一眼,“小五,这是盐?” “给俺看看。”李二郎性子急,早坐不住了,一听他大哥说是盐,忙伸手抢了过去。 “老二,你小心着些。别摔碎了。”李大郎看二弟动作急,怕把这金贵的东西弄撒了。 “还真是,小三你看。”“俺也要看。”四郎伸着头也凑了过来。 李大郎看着坐在一边的小妹,心里有些激动,“小五,这东西咋来的?” “这个是用哥哥们挖出的苦水熬成的粗盐,咱家以后再也不用去买官盐了。一个月能省不少银钱。”司徒嫣每次买官盐都要骂骂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前世1元钱一包的精盐,在这里25文才能买到1两而且还只是粗盐。 “小五,你真厉害!”李大郎觉得自己怎么都比不上这个小妹,这些天翻地挖窖,刚觉得自己能为这个家出力了,结果又被小妹比了下去,可他也没了之前的不堪和难过,反而心里很是欢喜。说白了就是让司徒嫣打击习惯了,连自信心都变得异常强大。 “那是,也不看看俺是谁的妹子。”几人被司徒嫣一副傲娇样儿逗得笑倒在炕上。 “大哥,这盐不能放在灶房,俺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这做私盐要是让官府发现了,俺们一家子都要被发配、流放。甚至还可能掉脑袋,哥哥们以后不论见了谁,千万别提起这事儿。” “对,你们几个一定记牢喽,特别是老二。”李大郎刚还高兴,被司徒嫣这么一说,心里紧张,还有些担心害怕。 “大哥,俺能记住,为着小五和弟弟们的命,俺谁也不说。”司徒嫣见几人都端正了态度,想来是将这事儿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说,将盐直接拿去东次间,收进了戒指里。这才回到堂屋继续吃饭。 第96章,引山泉水窖蓄水,园宅田浇地移苗 盐井熬出粗盐后,司徒嫣反而更加谨慎,上午带着三郎、四郎忙着将育好的秧苗移种到后院,给挖好的三亩稻田消毒、施肥、蓄水。这稻田司徒嫣打算一边种稻子一边养鱼,水稻可以为鱼遮光蔽日,鱼可以为水稻除草、除虫、疏松土壤,并改善通气和光照条件,还可以为水稻提供养分增加产量。 下午进山采药,等到晚上李大郎几个读书时,她才会将三郎和四郎担回来的盐卤水熬制成盐。几天下来忙的脚不沾地,晚上沾了枕头就能睡着,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兄弟几个心疼她,干的也特别卖力,想着把官田里的事儿早些忙完,也好帮小妹的忙。 “小五,这水窖真好用,存了一冬的雪水,这会儿刚好用来浇地,不然这些天连一滴雨都没下,整个村子别的家连种都没下,就俺们家的地里苗都长出那么高了。”李二郎今天回家时,特意去后院看了一下,惊喜的一晚上都裂着嘴笑个不停。 “二哥,那可不只是浇水浇的早,小五一早就将种子放在屋子里又是育,又是晒,又要保温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出苗了。俺看着至少能早收成一个多月。”三郎这些日子帮着小妹干活,对这些知道的比二郎清楚。 “哥哥们记得,家里的事儿千万别出去说,俺还想着种三亩水稻,这事儿别说在这李家村,就是整个辽东郡也没哪家种的出来,所以这事儿可大可小,要是种的出来别人学去也就罢了,要是种不出来又担误了别人的收成,让人拿去告了官,虽说不是俺们让他们跟着种的,可事情要是因俺们而起,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兄弟几个知道事情的严重,也了解小妹低调的性格,都点头应着。 “明天早上三哥跟着俺进山找水源,等找到水源就用竹子引山泉水浇官田,蓄水窖,官田地里的肥,施的也差不多了,要早些把种子下了,不然要影响秋收的。” “行,俺明天和小五一起进山去找水。小四帮着把后院剩下的苗都移了。”几人又商量了一下,这才各自歇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就和三郎进了山,先往上次有山泉的地方找了去,旱了一冬了,进了春也没下雨,山泉一点水都没有,又顺着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才听见流水声音,声音不大,自然水流也不会太大,穿过树纵,这才发现一条半米多宽的山泉,看的出是山上化的雪水,水面不宽还浅的很。 “小五,这能行吗?” “试试吧,要是再远,家里的竹子就不够用了。三哥将这地方记下,俺们回去削竹子去。” 一直忙到天黑,才见一条小水溜儿沿着接好的竹子一点点的流到了田里。“小五,这要浇到啥时候?这么一大片地,那要浇多久?” “大哥,水滴石穿,等明天早上再来看吧,俺觉得就这样白天晚上的一直浇着,用不了几天就能浇完。等地都浇好了,再存水也不迟。” 李大郎想想也没啥别的好法子,也就依着小妹了。 第二天一早,李大郎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去看地了,回来时一脸的兴奋,“小五,这一晚上就浇了三亩多地,俺看着这法子能成。” 司徒嫣听着也很高兴,这些事儿她也只是纸上谈兵,能不能成事儿,也要看实际情况,昨晚上她还担心,扎好的竹子要是被动物踩坏了,那这一夜就白等了,现在看来老天还是挺照顾他们的。 “小五,俺们都没种过水稻,你说下次赶集回来就插秧,也不知行不行?”三郎倒是没担心官田的事儿,他想的和司徒嫣一样,更在意后院的那片地。 “试试吧,俺以前也只是看人家干过,就算三亩水稻种不成,还有三亩旱地呢,俺种了些粟米、蜀黍(高粱)要是种的好,这一冬的也不愁吃。” 听司徒嫣这么一说,四兄弟心里也安稳的多。虽然司徒嫣没解释为啥要这样种地,可几人从小就会种地,好赖还是看的出。 忙到二十五赶集那天,还是小羊儿来司徒嫣家借的骡车,今天村里只有司徒嫣一人去赶集,不只男丁,连妇人,娃子们都在地里忙着。 小羊儿家里一早就翻好了地,只等着下雨好下种,所以没什么活儿忙,虽然小羊儿放了春耕假,甚至前一段时间还跑来帮着司徒嫣家赶牛翻地。“小羊儿哥,前些日子辛苦你了。明天俺哥就把牛还回去。地里也没啥活了。”这些日子她们家引山泉水浇地的事儿,小羊儿还不知道。 “没啥,俺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俺喜欢吃小五做的饭。”小羊儿有些脸红,这么长时间以来,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司徒嫣一起赶车进城,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而且听司徒嫣刚说的话,还是很关心他的。 “喜欢就常来,俺做的东西也没啥,就是多放了点油和肉。”两人聊着天,不到午时就从县城赶了回来,自然东西都卖了,还买了个大磨盘。 司徒嫣本来想过了六月再买磨盘的,没想到在县城里遇到户人家要急着卖院子,正好院子里有个磨盘,本来是要白送给买院子的,后来见司徒嫣愿意买,就便宜的卖给了她。 还找人帮着把磨盘装上,连着拉磨的套都送给了司徒嫣,也才要了一两银钱。喜得司徒嫣坐在磨盘上一个劲的摇晃,吓得小羊儿时不时的要回头瞪上一眼。 到了家,找了村正帮着把磨安好,又赶着骡子试了试,好用的很。等晚上李大郎几个回来,见家里又多了个大家伙,都围着看。 “小五,你买它干啥?俺们家也用不上。”李大郎觉得这东西有些占地方,家里又用不上,白花银钱。 “谁说用不上,俺们家的官田里都种上小麦,到秋收时,把麦子磨成粉再卖,不但能多卖钱,而且麦麸子还能喂牲口,再用卖的银钱买粟米、谷子交赋税,这么算下来,就算地瘦些,也够交的。” “这能行吗?俺听村正叔说,官田种啥官府都定好了。” “咋不行,那县太爷还能来地里盯着不成,放心吧哥,就听俺的。”李大郎心里有些不确定,可也觉得这法子好,更何况在这家里,只要是司徒嫣的决定,谁反对都无效,他早习惯听命行事了。 “小五,明天你教俺插秧吧!”三郎喜欢小妹的主意,觉得是个好点子,所以也喜欢这个大磨盘。 “行啊,只是稻田的水还有些凉,不能呆久了,明天中午暖和些再下水。上午俺还要去山里看看。”几人商量了一下就才吃饭、读书、熬粗盐。 司徒嫣坐在灶房里心里想着今天进县城时打听到的事儿,她想卖盐,可这一打听才知,这县城里根本没人敢收私盐,就算有人有这心思,可看司徒嫣年纪小,就算有些私盐也没当回事儿,而且他们这些生意人,做熟不做生,根本不会和不认识的人做生意。 而她又不能找李大郎去卖官盐,一但出事儿,她不想连累任何人。这事儿还要再想办法。可她这个身子年纪太小,就算女扮男装也不着人信任。越想越头疼。眼见家里的柿饼已经卖光了,手里才攒了不到20两银钱,要是再不想个赚钱的营生,三月眼见就要来了。 将自己会的,懂的东西都过了一遍,还是卖盐来钱快,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以她的聪明,还怕想不出办法。一连三天,除了白天忙碌的时候,晚上就算躺在床上,司徒嫣都是心事重重的。也是这几天插秧下种。全家人都忙着,这才没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李大郎分的这百亩官田,按照司徒嫣的方法,比同村的人早下种一个多月,进了三月初,基本都已经种完了,要是运气好再赶上一场春雨,就可以出苗了。 进了三月,四兄弟身上的冬衣就穿不住了,特别是李二郎,早就换成了夹衣,还是司徒嫣不依,强要几人又穿了几天,“春捂秋冻少生病”,老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忙过了春耕,李大郎几个的《三字经》已经学完了,连字都写的横平竖直有了些模样。司徒嫣就开始教他们学《笠翁对韵》,这本书包罗天文、地理、花木、鸟兽、人物、器物等的虚实应对。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五字对、七字对到十一字对,声韵协调,琅琅上口,从中可以得到语音、词汇、修辞的训练。 比起《三字经》,四兄弟更喜欢《笠翁对韵》,没事的时候还互相考教,劳作之余平淡了一分书卷气。 第97章,迟来春雨忙播种,寻商机挺而走险 大定二十一年,三月初三,上巳节,“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惜花长是为花愁,殢酒却嫌添酒病。蝇头蜗角都休竞,万古豪华同一尽。东君晓夜促归期,三十六番花递信。”正是形容此时的节气。 县城里富裕人家未出阁的女子一年到头都只能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只这一天可以出门进香、踏青、游湖,当然也有胆大的借机相看中意之人。 可靠天吃饭的农民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等了一个月的春雨到现在还没有下,不少人这些日子都急着去庙里拜佛进香,村正特意赶了牛车,送村里的人去拜佛,连阿牛婶儿、四婶儿、亮子娘等不少大婶子小媳妇的都跟了去,因去的人多,村正还上司徒嫣家来借了骡车,由李大郎赶着车一起去的。 司徒嫣不愿意凑热闹,见哥哥们忙了这么久都没歇歇,就想让四人都跟了去,可三郎说什么都要留下陪司徒嫣,最后只有大郎带着二郎和四郎一起去了。 等人都走了,村里少了这些妇人笑闹叫骂声,反而显得安静了不少,“三哥,你咋不去呢?累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好好出门玩儿玩儿?” “俺想呆家里看书。”其实三郎没有全说实话,他虽然想看书,但如果司徒嫣也去,他也会跟着去的,他不去只是不愿意留小妹一人在家。 “那书啊也不能老盯着看,该歇的时候就要歇歇,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几个人读了书后,司徒嫣说起话来也不在像之前那样过于直白,偶而还会用些成语、典故,这样从点滴间教几人道理和知识。 “俺知道了,小五要是还有啥要干的,就叫俺?”三郎帮着司徒嫣把冬天的衣服被子都拆洗晾晒了起来,这才叮嘱了一句进了西次间看书。司徒嫣等三郎进了西次间,这才背着篓子进了山,后院的水窖早就空了,这雨还不知啥时候能下呢,她要多跑两趟将水窖装满,等三月底还要去辽河网鱼苗。 也许是求神拜佛的人多了,也许是时辰到了,久盼的春雨终于在三月初五这天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春雨,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一大早鸡还没叫呢,就听见村民高喊着“下雨了!”,都披了衣裳就往自家地里跑。 司徒嫣这会儿可没什么好心情,她家地里又不缺水,坐着小羊儿赶的牛车,穿着跟福婶儿借的蓑衣草帽,顶着风冒着雨的进了县城。这个集日,她可没准备要卖的东西,而是要找人商量卖盐的事儿。 进了城和以前一样先去了县学,小羊儿帮着拿柴火换了废纸,因没有东西卖,司徒嫣推说要买些女儿家的东西,这才和小羊儿约正午时分在城门口等才各自去忙。 分开后,司徒嫣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进了空间戒指里,给自己易了个容,把脸用锅底灰图的略微暗黄,又点了一脸的麻子,还在左嘴角上点了个痦子,这才换了衣服将自己打扮成个富贵人家小厮的模样,将头发用头巾包了起来,腰上还挂上一个荷包,只是她不足1米4的身高有些破坏整体效果。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 出了空间戒指,在周围观察了一下,确定没被人发现,这才去找肯卖私盐的杂货铺。司徒嫣在杂货市上转了一大圈,观察了每一位掌柜的言谈和所卖的货物,只有最东头有间丁记杂货铺,地理位置偏僻,叉路又多,进可攻退可逃,掌柜的心黑手狠,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做些走私犯罪的勾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越贪婪越好下手,可也容易被人黑吃黑,所以要十万分的小心。 选定了铺子走了进去,“伙计!”司徒嫣进了铺子装成一副要买东西的样子 伙计人有些呆笨,可做的久了,多少也有些眼色,看的出这客人年纪不大,可只这一身衣裳,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笑着迎了上来,“贵客,您府上有啥需要的,大件的东西俺们可以送上门?” “伙计,掌柜的可在?”司徒嫣先看了眼货架上的东西,这才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在,在,您稍等。”伙计看司徒嫣的架式,以为是个大户,要找掌柜的才能定,忙高兴的去后院喊人。 顷刻间就见掌柜的走了出来,脸上堆着商人逢迎拍马般标准的笑容。这人司徒嫣早就观察过,眼下见了反而没再细看。 “这位贵客,俺是这丁记杂货铺的东家兼掌柜,不知府上哪里,可是有什么东西要置办?”这掌柜的进来时就将司徒嫣看了个遍,虽觉得这位客人年纪小了些,可也不敢怠慢。谁知是不是哪家勋贵之家出来的,到时惹了什么大人物,他可承担不起。 “掌柜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您看,……” “哦,那这样,俺这后院有间静室,平日里是做账用的,要是您不嫌弃就请移步进后院商谈。” 司徒嫣等的就是他这话,跟着人进了后院,两人坐好,伙计上了茶,司徒嫣等屋里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开口,“掌柜的,我是什么人掌柜的莫要问,我也不会细说,我只想问掌柜的,您这里可收‘私盐’?” “贵客说笑了,俺这店小,人微言轻,那种事可从不敢做的。”丁掌柜先是被司徒嫣这话吓了一跳,要不是司徒嫣年纪小,他还以为是官府知道他卖私盐来找麻烦的。 “掌柜的,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能找来,自然对你这店的底细多少也知道些。你不用担心我是官府派来的,官府也不可能派个小孩子来试探你们。只是我偶然得了些私盐,数量不大,又赶上家里出了些事儿,这才想着换点儿银钱应急。” 丁掌柜将司徒嫣又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些松动,他也进私盐,可都是跟些熟客打交待,这还是第一次跟生客做这事儿,不勉有些忐忑。以他的猜想,这小厮说不定是哪个府上的,偷了府里的盐出来卖,要是真那样,他可以哄着把盐收了,再叫捕快来抓人,说不定还能攀上哪个大户人家,再不济的也能白得些私盐。 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贵客言重了,俺这也是没办法,您也知道,这官府抓私盐抓的有多紧,不知您手里有多少?” “100斤。” “这可不少了,不知您这货是打哪弄来的?”司徒嫣也不接话,将手边的茶碗端了起来,只低头饮茶。 丁掌柜做了这些年生意,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人家不想说,忙岔开了话题,“什么时候到货?” “明天午时。” “多少钱一斤,在哪儿交易?” “200文一斤,就在丁掌柜铺面后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您这价也太高了些,进了货俺再卖也赚不上几个钱了?” “贵不贵的要看货好不好,您这里掺了东西的私盐可都卖到23文一两了,我这货您拿回来再加工一下,怕就不只赚一点儿了吧!” 丁掌柜一楞,没想到这孩子看着年纪小还是个明白人,轻视的心又收了几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明天午时,在下在此恭候。”司徒嫣这才出了门,转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这才进了戒指换回平常的衣服,赶去了城门。 司徒嫣前脚刚走,后脚从她刚呆过的屋子边上房间走出一个和丁掌柜有七分相像的男子。 “大哥,这人可是个“生客”,您也不细细问问?”这人是丁掌柜的胞弟,现正是县衙的一名步快专管缉捕。今儿个上他大哥的铺子里来偷个懒,正好听见这事儿。 “我要是问的细了,还有你啥事儿,你没听他说,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说。到时等他拿了钱,交了盐,你找人将他一绑,告他一个偷盗,俺们两个合演一场戏,你即有了功绩,我这儿也得了私货,等盐卖了钱我分你一半,上哪找这好事儿去。”丁掌柜拿着茶碗,轻泯了一口茶。 “还是大哥想的周全。”二人又将细节合计一番,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 司徒嫣心里清楚,事情不可能如此顺利,明天说不得要做好逃跑的准备。回到家,先将湿衣服换了,煮了些姜糖水给李大郎几人送了去。又看了看官田水窖蓄水的情况。叮嘱李大郎几人,地里已经不缺水了,将山上引下来的水都先存起来。 这才回家将近一个月做出的私盐都称了出来,用布袋装了起来都收进了戒指里。和她当初计算的差不多,今天晚上再赶出来些,正好够一百斤。司徒嫣没有缺斤短两,犯不着在这种时候找人别扭,更多的是不想节外生枝。 瞒着李大郎几个一直忙到寅时初才上炕眯了一会儿,也不敢睡实了,等早上做了早饭送几人出门,这才偷偷赶着骡车进了县城。有了空间戒指这个移动仓库,做起事儿来方便的多。 第98章,易容贩盐险被抓,空间戒指保一命 进城前找了个看车的,今天没有集市,司徒嫣多花了二文钱才找到人看车,将骡车交给他,先去书铺抄了会儿书,等快近午时,才找了个没人的地儿,躲进戒指里按照昨天的装容,装扮了一番。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出了戒指,又在丁记杂货铺周围街道转了一下,确定了退走的路线,这才直奔后门,趁着没人,将装着粗盐的麻袋从戒指里取了出来。 敲了敲后门,昨天招呼她的伙计来开的门,“贵客,掌柜的一早就让俺在这儿等着了,您快请进。” “不用了,你去请掌柜的过来吧!就说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司徒嫣当然不会进到院子里,那样一旦事有突变,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伙计见请不动人,忙应了一声“是”,这才进铺子里去喊人。 丁掌柜快近午时时,就已经坐不住了,跟着他胞弟二人一直在屋里转悠,一时想着他会不会被忽悠了,又想着是不是他们的事败露让司徒嫣发现了,正焦急间,就见安排看管后门的伙计来报,说人和东西都已经到了。 两人兴奋的互看一眼,丁掌柜先去见司徒嫣,他弟弟则躲在一边,也是怕司徒嫣带了别的帮手。 丁掌柜先和司徒嫣客套了几句,这才看了货,“贵客,您这可是上等货,不知您手里可还有,还按这个价有多少俺都要。” “昨天我就说了,亏不了您的,至于存货,眼下没有了,以后有机会的吧!”司徒嫣想着如果这人办事牢靠,多交易几次也无妨,否则也就是一锤子买卖的事。 丁掌柜一听没有存货了,又见周围没什么人跟着,只有司徒嫣一个人,更下定了要白吃掉这批货,将银钱先交给司徒嫣,让人将货拿进了店里。客气的请司司徒嫣进铺子里坐坐歇歇。司徒嫣见他言词闪烁,婉言谢绝了进铺子歇息的好意,掂了掂手里的银锭子,正好20两,退了几步刚要转身离开。 就见丁掌柜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再没了刚才逢迎媚笑的样子,大喊了一声,“抓贼啊!有人偷银子啊!” 司徒嫣暗叫不好,一反手将银子收进戒指里,照着丁掌柜的麻筋处一点,逼他放手后,拔脚就跑。 丁掌柜的弟弟得了信儿,领着一帮伙计在后面追。司徒嫣个子小,腿短,有利也有弊,腾挪移闪更显灵活,却速度缓慢。要不是之前就将周围的路线查了个清楚,这会儿已经让身后的人撵上了。 可即便这样,还没转出二条街,身后的人还是越追越近,她一个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见里面正好没人,蹲下将手按在一处石头暗影处,心念一动进了戒指里。她不知这时戒指在外人看来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也不敢大意,怕来人将戒指捡了去。这才特意将左手按在了一个暗处。 丁掌柜和其弟及伙计紧随其后追进了巷子,却没了司徒嫣的影子,“人呢?这人跑哪儿去了,你们几个去那边,快找。二弟,你带几个见过这小子模样的人去城门堵着,俺就不信抓不住他。” “那大哥,你小心些。”说完叫上人就去各城门口守着了。 司徒嫣等了近一个时辰,才换回原来的衣服洗了脸,从戒指里退了出来,探头查看一番,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去了趟绣坊换了些布头,慢慢的向城门而去。 人还没到城门,就看到那个带头追她的人守在城门边上,一身的衙差服,“看来这丁掌柜和这人怕是有着什么关系,没有啥好处,他也不会追的这么紧。” 她又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打扮,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守在南城门的正是丁掌柜的胞弟,他第一眼看到司徒嫣的时候就是一楞,觉得这人的身形和他要追的那个小子特别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可这一细看,才发现这两人无论长相,穿着完全不一样,气得瞪了司徒嫣一眼,还特意翻看了一下司徒嫣的背篓,见里面只有些布头、碎布,连串铜钱都没有,又在司徒嫣腰上摸了两下也没有银子,这才放她离开。 司徒嫣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搂着背篓,抖着腿一边道谢一边紧走了两步,越是这样丁掌柜的胞弟越没怀疑司徒嫣,他可记得逃跑的那小子滑得很,跑的也特别快,是个胆大心细的,跟这小子完全两个样。 司徒嫣转身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惊恐的表情,将背篓往车上一放,赶着车回了李家村,这次惊魂让她知道,人还是要遵纪守法些的好,偶而打个擦边球还好,要是真想做什么大事儿,还是等有了背景再说吧。 丁掌柜的弟弟一直守到城门都关了,也没见易了容的司徒嫣出城,气得他回了丁记杂货铺,连饭都吃不下,“大哥,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本来就住在这县城里?” “不能,他偷了东家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当地卖,听他的口音,还带点儿京味儿,说不定是哪个京官家里出来的,俺们这县城里哪有京官?” “那俺们守了一天,咋没见着人?” “要不是那小子太狡猾让他跑了,要不就是他找了个地方先躲了起来,就等俺们一不留神,好能混出城。明天你找人画了他的画像,往城门那儿一贴,就真把他当贼抓,俺就不信还能跑了他。” “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只俺一个人,哪里能守得住。不过要是让别人抓了去,俺的功绩可就没了。” “你啊,那消息是你提供的,无论谁抓了去,还能差了你不成。你别做事只盯着眼莫前儿。” “还是大哥说的在理,那行。俺这肚子还饿着呢,就先回去了。” 两人自认为十拿九稳的事,却不知最后也没能找出司徒嫣,只能认命的相信人早就已经跑了。气得几天都没吃下去饭。 回了家的司徒嫣,先给骡子喂上温水草料,这才去准备午饭。吃饭时也比平时安静。下午时又滴了几滴雨,她也懒得出门,一直睡到了近申时这才起身,先将二十两银子取了出来,仔细的翻看,确定没被人做什么手脚,这才将银子又收了起来。 这卖私盐风险太大,这次要不是有空间戒指,以她的身体状况,定是无法逃脱,可如果不卖私盐,守着个盐井却赚不着钱,她又不甘心。这古人想混口饭吃咋就这么难呢,越想越无力,人往炕上一躺,心里乱的很。 吃晚饭时,才见李大郎几个回来,身上都湿透了,司徒嫣忙烧水给几人换洗,又煮了姜汤让几人连喝了两大碗发了汗,这才开始吃晚饭。 四人边吃边聊,李三郎这才发觉,小妹一直都没出声,吃着饭有时还在发楞,“小五,你是不是不舒服?中午你就没怎么说话,是不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被三郎这么一说,二郎几个都把饭碗放了下来,大郎还伸手摸了摸司徒嫣的头,确定没有发热,这才仔细打量起小妹的面色。 “哥哥们别担心,俺啥事儿都没有,就是昨儿个去赶集,一打听才知道,这盐没法子拿出来卖,心里有些不痛快。” “俺还以为啥事儿呢,不能卖,俺们就自己吃,这菜里有了盐,吃着都香。”李大郎心下也可惜,可卖私盐抓着是要砍头的,就是小妹想去卖,他也是不同意的。 “是啊,小五,要是你看着这盐多,俺们还可以拿着送礼,再不行就做些咸菜吃。总之省了买盐的钱,那也不少了。”李三郎的这番话一下子触动了司徒嫣,“对啊,可以做成咸菜,她怎么只想着走直道,忘记了迂回前进,只要目的一样,能赚到钱就行。” 人这一想通,精气神儿都跑了回来,“谢谢哥哥们,俺想通了。明天开始俺就开始做咸菜,等下次赶集时,俺就去卖咸菜去。” “小五,这咸菜也有人买啊?” “为啥没有,二哥你想啊,这官盐贵吧,一般人家都吃不起,俺们卖咸菜,可比那官盐便宜多了,拿回家和野菜一起炖了,那菜不就有咸味了。俺觉得能卖的出去,俺那屋里还有年前和四哥一起挖的小根蒜、狗宝等不少的干菜。” “小五开心就好。有啥需要俺们干的,你只管吱声。”李大郎觉得小妹能开心就好,至于能不能卖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放在家里慢慢吃。 “没啥需要帮忙的,哥哥们这段日子下地干活特别辛苦,要是地里的活儿不忙了,就多在家歇歇吧!” “俺们不累,耕地有牛,还吃药膳。地里就那些活,俺们四个人忙,一点也不累。这每天中午还能歇个午觉,就是到了晚上俺还觉得混身是劲。”几个人见司徒嫣笑的和以前一样,他们就开心,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他们只想让小妹永远这样开心,看到小妹为了赚钱发愁,他们就心疼。 “哥哥们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可大意不得,这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等老了混身都是病。”几人又读了会儿书,这才各自歇了。 第99章,新生意咸菜上市,收鸡蛋淹渍咸蛋 大定二十一年三月初七,春雨过后,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泥土气,有了雨水的滋润,野草山花一夜之间都窜了出来,枯木逢春,整个大荒山都穿上了绿衣。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吃了早饭,兄弟几个去地里忙,她则去了趟福婶儿家,“福婶儿在家吗?” “在呢,是丫头吧,你等等啊!”司徒嫣站在院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福婶儿从灶房走出来开门。 “婶子这是忙啥呢?五爷爷在家吗?”司徒嫣进了院子,拿了个马扎坐了下来。 “没在呢,跟着你叔下地了。俺这还能忙啥,这些日子尽在地里瞎忙,这不是看你旺福叔和小羊儿哥都瘦了,就想给他们补补。” “还是俺叔和小羊儿哥有福气,有婶子疼着。” “你这丫头还打趣起婶子了。俺昨天还见着大郎几个了,要不是你照顾的好,哪能忙成这样也没见瘦。”两人唠了会儿家常,司徒嫣这才把来的意思和福婶儿说了。 “婶子,俺想跟你买些鸡蛋。” “跟婶子你还客气,啥买不买的,你只管拿去吃,俺这就给你取去。” “婶子,你坐下先别忙,俺要鸡蛋不是自己吃,是要卖的。所以这钱必须给。俺都打听过了,这鸡蛋好的时候2文钱一个,不好卖的时候1文钱一个,俺就按2文钱跟您买。” “那哪行,就算要买就按1文钱一个。你这是要拿去卖的,2文钱一个收的,你还上哪赚钱去。” “婶子,俺有法子,你就相信俺吧。就这么说定了,俺篓子都背来了,您有多少都捡篓子里吧!” “你这丫头,又起的啥要讹子,俺可跟你说,要是卖不出去,你就给婶子送回来,可不能自己亏喽?” “是,俺谢谢婶子。” 从福婶儿家出来,司徒嫣把和她家关系好的,又养鸡的几家都走了一遍。将鸡蛋洗了用盐水泡上,为了出油,还倒了些酒,一坛子正好能装下100个。 有了这一坛子的咸鸡蛋,再多做些咸菜,初十有小集市,再去买些鸡蛋,最少再淹个四坛子,这几个月就不愁没东西卖了。 有了目标,干起活来人也不觉得累,咸菜好的快,咸鸡蛋最快也要15天才能好。等到初十那天,司徒嫣让李大郎赶着骡车进了县城,又买了420个鸡蛋,400个淹成咸鸡蛋,20个留着平日里吃。 每天除了进山、煮饭,就是做咸菜,李大郎几个见小妹虽然忙,但每天都带着笑,不像前几天有些闷闷不乐的,这才放心。 到了三月十五赶大集的日子,将三样咸菜各装上一坛子放在骡车上,也不敢多带,还不知好不好卖呢,今天只是试试。再装上两捆柴火,这才赶着车往县城去。前些日子农民们都忙着种地,县城里反而显得安静,忙过了春耕的百姓,这会儿都涌进了城,反而显得异常热闹。 先跟人打听了一下,这咸菜也算是菜,所以只能在菜市上卖。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将“李福记”的幌子一支,就有些老顾客上门了,“你们几个小子又来了,这又是卖啥好吃的?” “大叔,您可是常客,俺们这次卖的是咸菜,十文钱一斤。保证您买了不后悔。” “这菜可够贵的,怕是不好卖,那边那菜才三、五文一斤。” “大叔,俺这菜都是淹过的,带着咸味儿,拿回去和别的菜一起炖可当盐使,这可比买盐便宜多了,您说是不?” “还有这好事儿?” “给您捏点尝尝,要是您觉得好了再买。” 三郎和四郎吆喝收钱,二郎帮着称,李大郎就拿着筷子从坛子里取些叶子给客人品尝。 “还真是的。给俺来一斤,俺这带着碗,直接装碗里就成。”有在旁边看热闹的,这会儿也听出味儿了,忙你二两,他一斤的卖开了。 司徒嫣见没她什么事儿,就跑去书铺继续抄书,这些日子连抄带看的她对这个时代有了新的认识,也隐隐的感到一种不安,北魏、南吴、西蜀虽看上去三国鼎立,可北魏国的皇帝昏庸无道,使得怨声载道。而南吴国富民强,皇上勤政爱民,此消彼长,这战事就怕不远了。何况北边还有个蠢蠢欲动的突厥。 原来司徒嫣心里只是有些小小的怀疑,可这几次抄书,偶而听到一些来买书的客人议论,知道突厥和南吴边关都有所异动,可是北魏皇帝却刚愎自用,完全没把人家当回事儿。有时候司徒嫣得了空儿,也会守在酒楼茶楼边上听听墙根儿,这些地方消息灵通,比前世的广播传播的还快。 司徒嫣结合听到的,和前世的经验,觉得要发动一场战争也要有很多因素,一是内部混乱,虽然皇帝无道,但只要没什么天灾,百姓还能有口吃的,就乱不起来。这也是人的惰性。二是外敌强大,敌强我弱,就给了人可趁之机,而南吴目前还没有强大到能一口吞得掉北魏,如果现在发动战争,吃掉北魏就要与西蜀和突厥联手,目前时机还没成熟,至少现在还打不起来。可为长远计,还是要多赚钱,不管将来谁当政,有钱才是万能的。 一本书抄完,李大郎几个已经等在门口了,几人背着篓子显得特别兴奋。 “哥哥们遇着啥好事儿了,笑的这么开心?” “小五,那咸菜比点心都好卖,这还不到二个时辰,全卖光了,给。”三郎将钱袋子递给司徒嫣,司徒嫣掂了一下还挺沉。 “能卖出去就好,这些日子也不白忙活,哥哥们有啥想买的,俺们再去逛会儿?” “见天儿的吃的饱,穿的好,俺们啥也不缺。”李大郎不愿乱花钱,有的吃有的穿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他们家现在每过个几天就能见到肉或蛋,不知比别人家好出多少。 “大哥说的对,以前进城时,看啥都新鲜,可这吃饱穿暖了,看啥都没了兴头儿。”李三郎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已经很舒心了,小妹赚点儿钱不容易,他可不愿意花。 二郎和四郎更是如此,拉着司徒嫣就往城门走。司徒嫣心里暗叹了口气,她离过上小康的日子还有很远啊,现在也只能算是温饱。等她们有钱了,这几人也许才知道人活着不只是为了吃得饱,穿得暖。算了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等到时候再说吧。 回了李家村,大郎又带着二郎几个下了地,司徒嫣去后院看了下,秧苗长的不错,特别是水稻秧,明显的长高了不少,再有几天就可以放鱼苗了。 回了屋,将这些日子拿回来的碎布都翻了出来,大块的都挑了出来,将绢布、绸布、棉布头等分成类,这些再过些日子就能用的上了。又取些布给几人做夏衫。这春衫几人穿的是以前的旧衣,补丁摞补丁的,司徒嫣也没得空做,而且再有段日子这天气就热了,做好了也穿不上,不如先准备夏衫,其它的只能等冬天得了空时再做。 忙过了立夏,气温开始回升中午最热的时候已经有25度左右。白天变长,夜晚变短。司徒嫣都是趁着上午凉快的时候进山,下午做些针线活儿,晚上熬盐,这盐卤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了,看来再有二三个月,这盐井也就没啥用了,东北毕竟不盛产盐井,能发现这么一处,已经是意外之财了,她也不是那贪婪之人。偶而会让二郎赶着车去挖河泥沤肥。这种地可不是只施一次肥就能养的出好庄稼的。 三月十六一早,司徒嫣将早饭端上桌,等大郎几个都坐好了,二郎看着桌上的吃食,有些奇怪,“小五,咋只有俺吃面条,这还渥了鸡蛋?” “二哥,今天是你的生辰,这过生辰当然要吃长寿面了。本来腊月里俺就想给三哥和四哥过生辰的,谁知正好赶上村里办丧事,俺们那时又忙着赚钱,就给耽误了,以后哥哥们的生辰俺一定不会忘记。还有干爹和干娘的祭日。”其实司徒嫣之前是记得的,可是人要记的事太多了,就给忘记了,这年头又没有手机提醒,也是这些日子得了空闲,才把这事又想了起来。 “好。俺头一回吃长寿面。谢谢小五。”李大郎几个很是羡慕,司徒嫣把煮好的鸡蛋给每个扒了一个,“大哥、三哥和四哥,只好吃这煮鸡蛋了。” 几个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生辰饭,等到几人老得没有牙时,每个生辰他们都会吃一碗长寿面,渥一个荷包蛋。 又过了几天,村里几家关系好的都提着鸡蛋上门,“丫头,那鸡蛋好卖吗?俺前几天去赶集时,那鸡蛋才1文一个,你这2文钱一个的收着,怕是要亏的。”全婶子和福婶儿性子差不多,人实在话也多。 “俺还没开始卖呢,俺也不知,试试吧!”几人都劝司徒嫣,要是不好卖,再退还给她们。司徒嫣感激这些村民的善良,其实就算她以1文钱收蛋,这些人也愿意卖,总比拿到城里去卖的好,还能省上2文车钱呢。 几个人放了鸡蛋,拿了钱,高高兴兴的回了家。进了家门,当然少不得将司徒嫣又夸了一通。连她们几个的家里人,都觉得自从司徒嫣进了村,他们的日子都好过不少。以前只有春耕秋收时,才能吃得上饼子,可现在,平日里隔三差五的就能吃上一顿,而且自家媳妇也常念道人家的好。这听的久了想不信都难。 有了新鸡蛋,司徒嫣找出新坛子,又给淹上了。等到三月二十这天,李大郎赶着车,一家人全去了辽河网鱼苗。头天晚上,司徒嫣还做了些鱼饵,虽然网鱼时没啥用,但撒窝子吸引用还是用得上的。可惜的是没有船,要是能有条船,说不定能网上大鱼来,也好解解馋。前世的司徒嫣最爱吃的就是鱼,只是不愿意挑鱼刺。每次都是奶奶把鱼挑好给她吃。 前世的日子是回不去了,坐在骡车上的司徒嫣,扶着木桶望着前方,一切向前看吧,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100章,水田里种稻养鱼,向阳花栽种成墙 花了两个多时辰,才赶到大梁河边,前些日子的春雨,让河水涨了些,一些原来可以下脚的地方,已经被水没了。又找了一会儿,才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先把带来的鱼饵撒到河里打上窝子,等到水面荡起了波纹,这才下网。 “小五,这能网到鱼吗?” “一定能,只是应该不会太多太大,毕竟这里离岸太近了。” 又等了一会儿,“大哥,可以收网了!二哥,快来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网收了回来。 “小五,还真的有鱼,你快看?” 司徒嫣看了一下,大概有5、6条小鱼,先将鱼放在水桶里养着,这才又撒了一次窝子,将鱼网下了。 “小五,这鱼真能养在水田里吗?不会把苗都吃了吧?”李大郎问的这话,也是四兄弟最担心的事,昨天晚上司徒嫣和他们讲要在稻田里养鱼,几人都以为是玩笑,没想到小妹是当真的。 “这鱼啊,不是放在稻田里就不管了,要喂的,你把它喂饱了,它就不吃秧苗了,而且它还能帮着除虫施肥好处多着呢。” “有那好事,那俺们多养点儿。” “那可不行,一亩地最多养100条,多了不但鱼活不了,而且苗也会死。俺们第一次养一亩养个50条就行。” “这鱼还真不好养。俺真怕给养死喽?” “这鱼,俺来养,哥哥们只管种地就好。”司徒嫣见河面气泡多了起来,忙喊着拉网,这一网鱼多了些,有20来条。 就这样撒饵打窝子,下网捞鱼,忙了二个多时辰,这才捞了160多条小鱼。几个人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五,这打鱼可比种地辛苦多了。”李大郎赶着车唏嘘不以,比起打鱼他还是喜欢种地。 “俺们都没啥经验,所以没有啥好方法自然累,俺以前看过渔民打鱼,一网一网的比俺们打的又多又大,可人家却没有俺们这么累。做啥事都需要积累,有了经验就会事半功倍的。” 司徒嫣坐在三郎和四郎中间,刚开始还能聊上两句,等走了一会儿,就困得直点头了。三郎看着心疼,将司徒嫣搂进怀里,让她能睡得舒服点儿。四郎在一边压着声问,“小五是不是累着了,咋困成这样?” 李大郎这才回头,看着偎在三郎怀里的小妹,心里就有些难受,小妹又跟着他吃苦了。他发觉自己真是没用,不能给弟弟妹妹好的生活,还总是让他们跟着挨累。 等车赶到家,李大郎刚要抱小妹进屋,才一搭手,司徒嫣就醒了,“这么快就回来了?俺是不是睡着了?” “小五是不是很累,这活儿交给俺们,你再进屋睡会儿?”李大郎边扶司徒嫣下车边劝。 “没事儿呢!睡这会儿感觉好多了,这鱼要选选,草鱼、鲤鱼的要搭配着养。哥哥们去歇着吧,这个俺自己来就行。” “俺不累。俺去帮忙。”李大郎想让弟弟们去歇着,他提着桶要跟着司徒嫣去后院。二郎几个哪肯,都嚷着帮忙跟去了后院。 先将鱼分类,一亩水田放50条,再喂上鱼食,剩下的洗干净抹上盐裹上粉做了盘炸小鱼。这鱼下了田,司徒嫣心中的事儿就少了点儿,将戒指里的向阳花(向日葵)种子取出,找来三郎和四郎,让他们把这个种在后院墙边上,这样等向阳花长起来,可以起到遮挡视线的做用,而且葵花子还能炒着吃,要是种的好也许还能卖钱。 “小五,俺们家这块儿也没啥人来,用不着种这个。”李二郎觉得小妹有些太谨慎了。 “二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能把别人看清。与其处处堤防,不如早做准备。” “小五说的这个俺懂,二哥你就听小五的吧,不管有没有人来,俺们还是防着点儿好。”李三郎是兄弟几个里最聪明的一个,而且心思细,还能举一反三。倒省了司徒嫣不少解释的功夫。 “俺也没觉得不好,就是怕小五挨累。” “这个俺和小四就能做。二哥放心吧!”事情定下,第二天,司徒嫣起床时感觉手臂有些发酸,跟着打会儿拳才好些,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后院的地由三郎、四郎和司徒嫣照管。官田由大郎和二郎看着。其实后院的地也用不上司徒嫣,只是水稻田四兄弟都没种过,更何况还在稻田里养鱼,所以才需要司徒嫣帮忙。 吃了早饭,三郎拿着铲子和四郎去了后院种向阳花,忙了三天才将整个后院全围了起来。 三月二十五赶大集时,司徒嫣带上煮好的咸鸡蛋和咸菜,带上柴火和李大郎几个一起去了县城。这些日子四兄弟练字练的特别勤,换回来的纸都有些不够用,特别是李三郎,有时趁着午睡司徒嫣不注意的时候还会偷偷爬起来练。有这个积极性是好的,可不顾及身体就不好了,为了这个司徒嫣没少劝三郎,可这小子也不知是咋了,当面应了,过后却我行我素,气得司徒嫣好几天都没和他说话。 坐在骡车上,三郎特意坐在司徒嫣身边,“小五,你别生气,俺想早点把字练好,以后就不用你抄书赚钱了,俺不想你挨累。”司徒嫣有些心疼,原来她这个三哥只是在处处为她着想,她还跟着人怄气,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三哥,谢谢你,可俺去抄书不只是为了赚钱,也是想从书上多学些知识,多了解道理。就算三哥以后字练好了,俺还是要去抄书的,所以以后再不能由着性子不顾着身子了。” “好,都听小五的,那小五你别生俺气了,这都三天你连个字都没和俺说,俺都快急死了?”看着李三郎带着撒娇的语气跟她说话,司徒嫣哪还憋得住,早笑得倒在了他的怀里。李三郎看着小妹笑了,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小妹生起气来真可怕。虽然不吵不闹,可这不知声,不理人也是很吓人的,他以后可不敢再惹小妹了。 进了县城,司徒嫣将一个咸鸡蛋用刀切了,让里面冒着油光的蛋黄露了出来,马上吸引了不少人。这回咸鸡蛋比咸菜卖的还快,司徒嫣抄好书找过来时,咸菜还有半小坛没卖完。 “下次这咸菜要少拿些,鸡蛋倒是可以多拿些。”司徒嫣边看边在心里计算。 “小五,这蛋卖5文钱一个,还有这么多人买。俺当初还怕这个价卖不掉呢?”李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大哥和弟弟们都觉得能卖出去,只有他不信,这会儿看着都卖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个咸鸡蛋一家人分,就着饼子能当菜吃,当然卖的好。今儿只带了50个,等到下次时可以带100个来卖。” “大哥,一会儿去趟粮铺,俺要买些糠皮、麦麸用来喂鱼,等鱼苗再大些,就不用再喂了,只田地长的草和小虫就够鱼吃的了。” “行。”几个人去了粮铺,买了要的东西,又去买了些猪肉、猪骨头,还去绣铺买了些打络子用的线,这才赶着车回家。 三月份就在忙碌中渡过了,三月三十一这天晚上,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坐在炕桌边,先没急着读书,“大哥,俺们忙了这几个月,从年前到现在除去花的已经赚了有快15两了(司徒嫣少说了几两,当然也没说卖私盐的那20两。家里真正赚的是40两。)。这家里日子也好过了,村里有些婶子跟俺打听大哥的婚事儿,俺们家没有长辈,这婚事不知大哥是个啥想法?” 李大郎本来听着家里赚了这么多钱心里正欢喜着,可听小妹接下来的话,他心里就有些难过,低着头一时不知要说些啥好。 “大哥,你也别不好意思,俺们家的情况特殊,家里你最年长,所以这事儿定是要从你这开始,等以后咱有了大嫂,这事儿就由大嫂帮着二哥、三哥、四哥张罗。” 还没等大郎说话,三郎和四郎一口同声,“俺不成亲!”两人互看了一眼,他们心里早就有人了,怎么可能娶别人。 李大郎看了弟弟们一眼,对弟弟们的心思他又怎能不知,他自己就有那想法,定了定心神,这才转过头看司徒嫣,“小五家里日子才好过,弟弟们又都小,俺现在不想娶亲,要是再有人来问,你就帮俺回了吧!” 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男人吗,晚点成亲也不怕的,只要有能力有钱还怕找不着好的。更何况李大郎今年才15岁,搁到现代就是个初中刚毕业的学生。“那行,这事儿俺心里有数了。有了这些银钱,俺们家的日子过的也松乏些,哥哥们要是有想买的,要用的就去买。”司徒嫣根本不怕几人乱花钱,这几个人比她还能省,在这个家最会花钱的就属她了。 李大郎见小妹并没坚持让他娶亲不由得松口气,心里虽然还有些难过,可他明白,他配不上小妹,就算他等不到小妹点头,可如果小妹不嫁,他宁愿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这样照顾着小妹,他也觉得开心。 李大郎这件事,让二郎、三郎和四郎心里也泛了嘀咕,二郎虽然木纳些,可对自己的心思也是知道的,他喜欢小妹,如果要娶,他也只想娶小妹,可他也明白,他配不上小妹。三郎和四郎年纪虽小,但三郎心思细,他知道要想给小妹幸福,他就要多读书,多赚银钱,将来要是能考个秀才,他就有了向小妹提亲的本钱。有了目标,几个人学习的更认真,就连早上练拳都比平时认真了许多。 这些司徒嫣多少也能感觉得到,她不是真的只有六岁,可她只能装着不知,至少目前,她只当这几人是亲哥哥,至于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要看缘分了。 101章,买种蛋学孵小鸡,购猪仔割草喂养 进了四月,春耕就算忙过了,家家户户都闲了下来,李家村一些村民都去了县城找活干,好贴补些家用,连一些妇女都进城帮着有钱人家洗衣做些针线赚钱。 司徒嫣却没闲下来,上次赶集回来,她请村正帮着找人垒了猪圈和鸡窝,还搭了牲口棚,天越来越热,总不能把骡子一直关在杂物房里。 还请福婶儿帮着买了十个种蛋和二只小猪仔,这些天除了进山挖草药割猪草,就是在家学着孵小鸡。先跟着福婶儿学了几天,这才将蛋拿回去自己试着孵,一边烧炕控制着温度,还要注意湿度,还要转蛋,忙了有十多天,等福婶儿再来看时,小鸡一个都没活,全胎死蛋中了。 “丫头,平日里看你啥都会,这回咋了?” “婶子,这孵小鸡也太难了,俺这几天连晚上都睡不好,可还是把小鸡给弄死了。” “要那么好孵,那小鸡也卖不上10文钱一只了,还好你这次试的不多,不然都可惜了了。” “婶子,俺这次是真的不行了,要不你帮俺买15只小鸡得了,俺可遭不起这份罪了。要是孵出来,辛苦点的也不怕,就怕白忙活。” “俺当初劝你,你不听,非要试,这回死心了?” “俺不是想着要是能成,就教给哥哥们,要是哪天俺不在了,哥哥们也多个手艺好能活得下去。” “你啊,操不完的心。是不是你亲哥那边又来信儿了,是要接你走了?” “没有,家里能多个赚钱的法子总是好的,以后俺大哥成了亲,这手艺也可以教给嫂子,可惜俺这次真的是服了,这活儿俺还真干不了。” “你个女娃子,成天把成亲挂在嘴上,就不怕嫁不出去?” “那有啥法子,俺们家没个长辈,要是俺再不管,那大哥啥时能娶上亲,俺还等着当姑姑呢。” “你就折腾吧,也就大郎几个性子好,由着你胡闹。” “哥哥们可疼俺了。婶子这鸡仔的事儿,俺可就请你帮忙了。” “行啊,这事儿明儿一准儿给你办了,你在家等着吧,俺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送走了福婶儿,司徒嫣把孵坏的鸡蛋打碎,全喂了鱼。等到晚上李大郎几个回来时,司徒嫣将事情和李大郎几人说了,笑得几人躺在炕上半天没直起腰来。 “小五,原来也有你不会的啊,俺还合计啥也难不倒你呢。” “俺原来也以为小五啥都会干,这下俺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笨了。”看着笑倒在炕上的哥哥们,司徒嫣有些哭笑不得,她又不是机器人,哪能啥都会做。“笑吧,笑吧,俺还有好多事儿不会呢,有你们笑的。” “行了,都别笑了。”李大郎压着笑,强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他越是这样,二郎几个笑的越大声,最后连司徒嫣都跟着笑倒在了炕上。等到晚上读书的时候,司徒嫣给几人讲着道理,“哥哥们,以前觉得俺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可俺这些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孵出小鸡。其实无论多强的人,也都有他不能做,不会做的事。” 几个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司徒嫣看几人听的明白,也想让他们了解人心险恶,事态变化无常,就接着多说了几句,“以后俺们也许不得以的去做些身不由己的事儿,即便明知是错的,昧着良心也要硬着头皮去做;有时明知这事是对的,可如果做了之后会祸及家人那就不能去做。” “小五,俺不懂?”二郎越听越糊涂,连三郎都跟着摇头,司徒嫣叹了口气,也不怪四人听不懂,如果没亲身经历过,只是道听图说,又哪里能明白,“哥哥们只要记得,不要做伤害亲人的事,不要做违背良心的事,如果非不得已,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伤害你最在乎的人。即便是死了,也心安理得。” “这个俺懂,就是要俺死,俺也不会伤害大哥、弟弟和小五。”李二郎的话几人都跟着点头。 司徒嫣自嘲了一下,是自己太心急了,太早讲这些,几人又哪里听的明白。笑了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先喂了猪、骡子和鱼,又给水田填了些水,看了看旱地出苗的情况,一切都很顺利,也没发现病虫害,这才背着篓子进山。先割了些猪草,还挖了些草药和野菜,这才背着篓子回家,正好看到福婶儿等在院门口。 “婶子等急了吧!俺刚进山耽误了功夫!”司徒嫣一边开门,一边把人让进了屋。 “没啥,俺也刚到,这快晌午了知道你会回来给大郎几个做饭。”福婶儿是看着时辰来的。 “你看这笼子里的小鸡,一共十五只,母的差不多11、2只。” “真好玩儿。”司徒嫣看着很是喜欢,“婶子你真利害,这么小也能看出公、母?” “这有啥,以后你看久了也能看的出来。这小鸡可不好养,这么大的不能光喂菜叶子,还得喂点粮食。等退了毛,再大点儿,就好养了。”福婶子怕司徒嫣养不好,叮嘱再三都还不放心,“要不,俺给你养着,大点儿再给你送来?” “婶子家好些个事儿呢,俺哪能劳烦婶子,俺试着养吧,再说了,家里还有大哥他们呢,这孵小鸡不行,养应该还是行的,养不活还养不死吗?” “你个丫头瞎说个啥,就你能折腾!”福婶儿笑着拉着司徒嫣的手,她知道这丫头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婶子,俺还真有个事儿要麻烦婶子,俺这里有些布,要做些‘香件’。” “啥是‘香件’?俺听都没听过,就怕做不好?” “这香件跟荷包差不多,只是里面放的是些干花,香料,俺这儿正有个样子,婶子等下,俺这就去拿。”司徒嫣进了东次间,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前些天缝的“香件”。这才回了堂屋,拿给福婶儿,和她讲了一下要如何缝制,要绣什么花样。 “前些日子见婶子一直忙着,所以也没敢登门,这会儿婶子得了闲,可不能推了俺,这些还和以前一样给十文工钱,婶子看可好?” “你呀,明明是你帮着婶子赚钱,还一副欠了婶子似的,俺都懂,丫头放心吧,俺一定给你做好喽。” “那行,这事儿可就定了,要是婶子有啥不明白的,俺过了晌午都在家。”两人将这事定了下来,司徒嫣又去请来阿牛婶儿和四婶子,“婶子们这些日子可是累着了,咋都瘦了。” “家里地多人少,不帮着干哪成,倒是丫头你,这些日子咋也瘦了,俺看着大郎几个倒没见瘦?” “婶子,俺这不是瘦了,是长高了。”三人唠了会儿家常,司徒嫣这才将请二人来的意思说了,“丫头这络子俺可没打过,也不知能不能行?”四婶子有些犹豫,想赚钱可又怕把活做糟尽了。 “这打络子简单,婶子一练就会。俺先教婶子们打个‘平安结’。”司徒嫣将络子线取了出来,教二人打“平安结”。 两人学了有一个时辰,方法是会了,可编的有些松,贩卖是不行的。 “婶子们别急,你们看这东西不难学,多练练就好了。这络子线由俺去配,婶子们打成一个5文工钱可好?” “丫头,婶子巴不得能有个营生赚些钱,可这络子俺这心里真没啥底,要不俺拿回去试试,要是能成,俺就做,要是不行,你再找别人?”四婶子还是有些犹豫,又感觉很是可惜,这好事儿要是错过了,还不知啥时才能赚到钱。阿牛婶儿也跟着点头,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大不了再找些别的营生给婶子们做,怎么也要帮着她们多赚些银钱,山娃子今年也要出役的,不赚些钱,到时真怕他撑不下来。 司徒嫣又把注意的地方和两人说了一遍,这才送她们出门。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一边走一边聊,“俺还以为这丫头入冬前不打算做营生了,没想到这农忙刚过,这活就来了。” “她是怕俺们前些日子忙,要不能等到这时候。” “这下好了,俺也能给山娃子多赚些钱,要是能把俺那闺女草儿接回来,就更好了。” “你那银钱还攒得下,俺手里的光给狗子他爷抓药都不够,明年狗子也要行冠礼了,还不知到时咋办呢?” 各家都有烦心事,两人感慨一番,就各自回家打络子去了。福婶儿几天后也知道了司徒嫣找阿牛婶儿和四婶子帮忙的事,就和村正两人聊了起来,“有了这个营生,这两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俺看着李阿牛和李四又进城去扛活了。” “今年还不知是个啥样,这立夏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才只下了一场小雨,要是再旱下去,怕是地里连口吃的都捞不着,还要交赋税存冬粮,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那地里要是旱了,官府会不会免赋?” “三年前大旱,地里连一粒粮食都没出,官府还不是照收税,免不了的。” “嗨,你说这过的叫啥日子。要不是有丫头帮着,连俺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村里叹气的又岂止这三家,哪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讨生活。也只有司徒嫣,一向乐观又有赚钱的头脑,这日子才能越过越滋润。 102章,防野兽田边设套,建窝棚看苗守地 四月初四一大早,司徒嫣还和李家四兄弟在家里吃早饭,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司徒嫣皱了下眉,几人互看了一眼,李二郎先起身去开了门。不一会儿就见他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大哥,山娃子刚来过,说俺家地里的苗都倒了,毁了一大片。” “走,看看去。”李大郎也来不及说别的,放了碗拉着二郎就跑。司徒嫣听着也是一楞,饭也不吃了,将门一锁跟着三郎和四郎一起赶了过去。 官田里靠近山边有近一亩地的苗被踩坏了。司徒嫣仔细看了一下,是动物的脚印,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野猪,只是她不明白,还没到秋收的时候,野猪怎么会下山来,又看了看麦苗受损成度,这才直起身子看向李大郎,“救不活了,只能重新补种”。 “这可咋办?俺们这离山进,要是再有野猪啥的,一年的赋税可就全没了。”李大郎蹲在地头儿看着麦苗伤心的直抹眼泪。 “大哥,俺们试着挖坑设套,也许能保住麦苗,要是运气好,也许还能吃上一顿野猪肉。”司徒嫣不愿看大郎伤心难过的样子,就找个话逗他开心。 “可这地这么大,也不能都挖上坑?”李大郎虽然觉得这主意好,可要想把地都护起来,根本做不到。 “那倒也不用,在野猪出山的地方挖几个坑。田边就设几个套,再搭两个窝棚垒上炉子,晚上时,点上篝火,这动物都怕火,就算没掉进坑里,它也不敢靠近。只是得辛苦哥哥们要在这儿看田守地了。” “那怕啥,俺以前就守过,往那地上铺个席子,就是一晚上咬的浑身都是包。”二郎笑着像是在讲笑话,可听进司徒嫣的耳里,只有替几人心疼。 “二哥放心吧,有俺呢,保证让你能睡个安稳觉,没蚊虫咬。” 几人早饭也不吃了,大郎和二郎挖坑,司徒嫣去找了村正和三郎、四郎一起搭窝棚。 “丫头你这窝棚搭这么高,还弄了个门,是干啥的?”村正一边干活,一边纳闷,他也没少搭窝棚,最多就是支几根木头,铺些茅草,还头一次搭的跟个房子似的。 “这样搭结实,而且就算下大雨也不怕,而且要是真有野猪啥的,大哥他们也有个安全的地儿躲着。俺还想在这里面搭张床,不能让哥哥们睡在地上。” “就你这丫头会疼人。”村正笑着拍了司徒嫣的头一下。 “哥哥们可是为了俺们这个家吃苦,俺当然心疼了。”一句话说的李大郎几个身上就像有使不完的劲,心里美着呢。 不到天黑,挖了三个大坑,搭好了两个棚子。司徒嫣从家里拿来几张草席铺了,李大郎带着弟弟们将一亩地的苗又补种了些,这才回家吃晚饭。吃过饭读过书,李大郎拿着被子就去了地里,他打算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去守田。二郎背着捆柴也跟着去了。只留三郎和四郎在家看家照顾小妹。 司徒嫣将元宵节时买的一些破纱布都找了出来,开始做蚊帐,把该补该缝的地方都缝严实了,一直忙到子时才做好,点上个火把摸着黑就去了地里。正好看见大郎和二郎在给火堆加柴。 “小五,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你咋这会子过来了?”李大郎拉着小妹,心里全是担心,要是路上出点啥事儿可咋整。 “没事儿,俺做了两个蚊帐,就急着给哥哥们送来了,俺可不想明天见到一脸红豆的哥哥。”司徒嫣和李大郎、李二郎将两个蚊帐挂了起来。又看了看柴火,大郎坚持要把司徒嫣送回家,劝不住就只好由着他了。 也许是火光吓退了野兽,也许是头一天野兽出山只是个巧合,反正一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安然渡过了。 四月初五一早,三郎给二郎送了早饭,准备了中午吃的干粮和水。今天二郎要留下看地,李大郎赶着车拉着三郎、四郎和司徒嫣进城卖东西。东西卖的很顺利,午时中几人就赶了回来,司徒嫣取了些咸鸡蛋和咸菜给阿牛婶儿送了去。 “丫头,你这是干啥的,快拿回去。”阿牛婶儿哪里肯要。 “婶子,昨天要不是山娃子哥发现的早,俺那地还不定让野猪祸害成啥样儿呢,这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俺自己做的一点咸菜和咸鸡蛋,您就别推了,俺今儿个赶集才回来,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多呆了!”也不等阿牛婶儿反对,直接将东西放进阿牛婶儿家的灶房,转身就走了。 “嗨,这丫头啥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让人不喜欢都难。” “娘,这菜好咸!”山娃子正拿手抓着菜咬了一口,咸的他直嚷着要喝水。 “傻小子,那咸菜得就着饼子吃。谁让你嘴馋。” 回到家,司徒嫣见三郎和四郎已经把二郎替了回来,李二郎正在净房里洗漱,叮嘱让二郎下午先睡一觉,还不知要熬几个晚上。等人睡下了,她才背着篓子进了山,顺着野猪出没的脚印,想找找看,要是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哥哥们也就不用辛苦了。 转了一下午,除了挖到些草药,还真没看到有野猪出没。吃了晚饭,司徒嫣给李大郎和李二郎装上一盏油灯,拿上些干粮和水,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这才送二人出门。 李大郎背着柴火走在前面,二郎背着篓子在后面跟着,“大哥,俺们以前看地,有时就镐把草垫巴一下,哪像现在还有床有席还有蚊帐,这还有吃的喝的,俺觉得这守田看地都成了好差事。” “还不是小五心疼俺们,你晚上警醒着点儿,要是真有野猪,可别往上冲,拿火把吓跑就得,要是伤了,小五又要生气心疼了。” “俺听大哥的。反正俺就是觉得有小五在的日子过的顺心。” 这一夜也过的很平静,直到了第三天夜里,山脚边传来一阵嚎叫声,李大郎一个翻身爬了起来,“二郎快拿家伙,有野兽掉坑里了。” 二郎一个翻身直接下了地,拿着木棍举着火把就往山边跑。“大哥,快看,还真是头野猪,可看着个头不大?” “你离那坑远点儿,小心别让它顶喽。” “不能,它都被扎成刺猬了。” 李大郎举着火把仔细一看,还真是野猪被木刺整个串了个透,正张着嘴嚎叫。二人正不知要拿这猪咋办,远远的就见有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是大郎和二郎吧,有没有伤着?” “是村正叔吧,俺们没事,就是这野猪掉坑里了。” “俺就是不放心,怕你们两个半大小子守在这再让野猪伤了。”村正离得近了,举着火把细看了李大郎和李二郎一眼,确定二人身上都没有伤,这才看了看掉到坑里的野猪。 “这还是头小猪,我就说,这也不是秋收,哪来的野兽,怕是这小猪没吃的了,忍不住这才跑出山祸害庄稼。” “叔,俺家小五说了,要是抓到野猪,就让村正叔帮着杀了,给村里每一家都分些,这段日子大家都干的辛苦,给村里人都补补身子。俺们家只要猪骨头和猪尾巴就行。” “你家小五啥都想着别人,你就由着她,这家伙虽然伤了,可要是拿县里也能卖不少钱呢。你可不能听她的,有钱都不知道赚。” “叔,这猪也没多大,都伤成这样了,就算换钱也换不了多少,还不如让村里人补补身子,小五常说,这有了好身子才能多干活,少吃药。” “行,你这读了两天书,都来教训起叔了,这事儿俺明天一早过来办,你们自己可别动的,还有找几块板子把这坑盖上,免得这血腥味把狼招来。小心着点儿,俺先回去了。” “叔,俺送你。” “快回去,俺在这村里闭着眼都知道走哪,还用你送。” 等司徒嫣得了信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李大郎和李二郎回家吃饭时才将事情告诉她。 司徒嫣将二人身上看了个仔细,确定没有伤,这才安心,“小五,俺们没伤着,那猪直接就掉坑里了。分猪的事儿俺昨晚就跟村正叔说了,他这一早就带人过来。” “分了的好,俺们出门卖吃食还能赚些银钱,这村里不少人家都要靠天吃饭,俺昨天去阿牛婶儿家才知道,阿牛叔去县城扛活去了。那得多累人,俺们别的帮不上,给大家伙儿补补身子也好。” “村正叔起先还不乐意,非要俺把猪卖了换钱。俺就把你告诉俺的话跟叔说了,他才点头。” “大哥、二哥真能干。”司徒嫣的夸赞,让两人眼睛都笑弯了。 “大哥,这猪抓着了,要不晚上就别守了。” “不行,俺要守到秋收,再出啥事儿,俺们这一年可就白忙活了。” “对,小五你别担心,你给俺们准备的窝棚都快赶上家里的屋子了,还有那蚊帐好用着呢,俺昨天晚上还吃了张饼子,比在家还多吃了一顿,俺看不用等秋收,俺就能再胖一圈。” “那也行,可大哥、二哥一定得注意安全,麦苗没了就没了,人不能受伤。” 两人都点头应了,司徒嫣这才放心送二人出门。中午时,村正将分好的猪肉给司徒嫣送了过来,“丫头,你家的猪,你就要个尾巴,要副骨头,亏你想的出。” “叔,俺要的可都是好东西,谁要想跟俺换,俺还不乐意呢,这猪肉俺就不要了,家里还有都吃不完,这天越来越热,再放坏了,给村里出去扛活的多分点吧!” “你啊,总想着别人,咋不想想大郎几个,三郎、四郎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放心吧叔,俺会把哥哥们照顾好的。俺想着村里的叔伯们也不容易,而且将来俺家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才好意思求上门不是。” “就你会算计,可俺光看着你帮趁别人,自己反倒啥事都没有。你来咱村都半年多了,除了盖房子那会儿,哪里有求人的时候?” “叔,今年雨下的少,再这么下去,能不能收上粮,还不一定呢,村里人本来就少,要是再有人把身体累垮了,那不是雪上加霜吗。俺就想着大家伙都能好好的,您这村正当的也有面子不是?” 村正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想着这丫头,这次又把这好事儿让给他出头,现在他在这村里说话都比以前硬气。 “行啊,就听你的。那叔可就腆着脸拿着你的东西去送人情喽。” “瞧您说的,要不是您帮着搭窝棚挖坑的,还大晚上的去帮着看地,俺们也抓不住这猪。俺是跟着您沾光喽!”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司徒嫣这才将村正送出门。 晚上各家都吃上了野猪肉,没有不夸李大郎和村正的。当然不包括曹氏和李二柱一家。 103章,盼下雨祭祀龙王,除虫害保苗治病 立夏后,这天就一直晴着,偶尔滴上几滴雨也跟没下一样,田地里的土都结块了,要是再不下雨,这一年的收成就没了,村里人都急的到处找水想办法。 四月初六一早,平日里进城扛活的村民都聚到了村正家门口,“村正,这老天要是再不开眼,俺们这一年可又都白忙活了?” “可不是咋地,俺这要天天进山担水,可那老大一片地,俺就是想担也担不过来啊!” “他村正叔,你是俺们村最有学问的,快帮着想个则,俺们全家老小可都只着这地活着呢?”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平日里都是女人们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这男人们要是聚在一起,吵起来比女人还凶。 村正也没办法,他又不是老天爷,他家的地也旱着呢,其实村正这些天为了想办法,也没少到处转,全村的地几乎都旱着,只有李大郎种的地,不但没旱,连田里的土都泛着潮气儿,也问了大郎才知,人家在地边挖了三个存水的大坑,就是靠着这坑里的水浇地。 他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事儿告诉村民们,可现在说了也没用,不下雨拿啥往坑里灌水。 村正摆摆手先平息众人的吵闹,“大家看啊,这老天爷他不下雨,俺也没有办法,本来是想着今儿个去龙王庙求雨,要是有愿意跟去的,就准备上祭品跟着一起走,至于别的法子等祭了神之后再想,就这样,先都散了吧!” 半个时辰后,除了家里没有地的大部分的村民家都准备了祭品去祭祀,村正又找到李大郎让他赶着车跟着一起去,司徒嫣就忙着准备了一些祭品让李大郎到时跟着一起拜拜。敬告了天地,拜了龙王神,还请了龙王庙里的神水回来浇在田里,可雨还是没有下。 看着越来越急的村民,村正也犯愁,这一村的人要是都没了收成,怕是他这村正也就干到头了。最后还是福婶儿一句话点醒了他,“要不你去问问丫头,她主意多,说不定能帮上忙?” 村正虽然觉得司徒嫣有些小聪明,可这求雨种地的大事,他本也没指望司徒嫣能帮上,可这会子病急乱投医,试试总比不试强,紧赶着去了司徒嫣家。 司徒嫣正和李大郎几个吃午饭,见村正过来,忙将人让上炕,端上新碗筷,“旺福叔,还没吃午饭吧,跟着一起吃一口,家里也没做啥好吃的,你可别嫌乎。” “丫头啊,叔这心口堵的慌吃不下,你别忙了,叔来就是想问问你,你那地里挖了三个大水坑,那水是从哪来的?” 司徒嫣之前就听李大郎说过,村正已经知道这事了,也就用不着瞒着了,“叔,那水有一些是之前存的雨水,有一些是引了山泉水。” “你那山泉水是咋引下来的?” “大哥将竹子砍成两半,再用布一根根接起来,直接从山上把水引下来的,只是这山泉水也不好找,之前俺们找的那块儿,如今已经枯了。” “好,好方法,有方法就成,要是村里这次能解了危,叔一定好好谢谢你。”村正这会儿才想到,当初司徒嫣坚持要山边的这块儿地,难不成是早就有如此打算了,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丫头可真是了不得了,只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并没有在心里留下疑惑,毕竟这会儿他要忙的事儿太多了。 “看叔说的,俺可没帮啥忙。不过俺家可以出人帮着接竹子,只是这找水源,怕是有困难。” “这有啥,俺这就找人进山,总会有办法的。” 又忙了一天多,这山泉水终于从山上引到了山脚,只这样就用去了一百根竹子。最后这买竹子的钱要由各家分摊,一家要交60文,引得不少村民抱怨,可谁家也不敢不给,不给就不能去接水。这接水的地方倒是离李大郎的地最近。 司徒嫣站在田地边,看着排队接水的村民很是感慨,“大哥,白天俺们家就用水窖里的水,等到了晚上,没人接水了,再把水引到水窖里蓄水,能存多少存多少。这天也不知要旱多久。这处水源还不知能坚持多久?” 李大郎觉得这样也好。这个时候的村民情绪波动大,特别敏感,如果司徒嫣他们直接将水引到田里,怕村民们会闹事,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夸她们家,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哪还会有人记得你的当初的好。为了免去麻烦,司徒嫣才如此决定。 这边水的问题刚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夜里刚过亥时,李大郎和李二郎举着火把去地里守田,却看到田地里飞出来好多黑色的虫子,将柴堆点上,这些虫子一个个朝着柴火就飞了过来,吓了二人一跳,等李大郎看清了虫子,更是气得直跺脚,“完了,这下可完了,是地蝲蛄。“大哥别急,俺去找小五。”李二郎也没有办法,但他觉得小妹一定有法子,也不等李大郎反对,举着火把就跑了。司徒嫣和三郎、四郎赶到时,就见李大郎垂着头,哭得直抽搭。 “大哥先别伤心,有虫子怕啥,有虫子咱们就想法子治。哭可解决不了问题。” “小五,这是地蝲蛄,有了这个,咱这庄嫁算是毁了。”司徒嫣听不懂什么是地蝲蛄,将虫子捉了一个端在手里细细看了。 “蝼蛄”司徒嫣对这个虫子不陌生,不由得松口气,要是出了啥不认识的虫子,那才叫人头疼呢。 “大哥,这虫子昼伏夜出只在晚上亥时活动,还趋光。别担心,有法子治。” 司徒嫣也不再和李大郎解释,直接叫来三郎和四郎,“三哥、四哥,你们回家多背点柴火来。” “二哥,你把现有的柴火多点几堆,这几天每天亥时就多点些柴火,俺回去配药,明天翻土挖洞捕杀虫卵,再撒上药水,用不上三天,这虫子就没了。” “小五,这能成吗?”李二郎看他大哥还蹲在一边伤心,他心里也没了底。 “二哥,信俺的没错,去干活吧!”看着李二郎在一边点火引虫,司徒嫣走到李大郎身边,“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如果遇事你先谎了,那这个家也就跨了,你看看二哥和三哥他们,如果你不想办法,只是一昧的伤心难过,那你让他们怎么办?”司徒嫣知道,这李大郎也只是个孩子,却要让他担起一个家的责任,还要养着弟妹们,他一定有很大的压力,可如果不能把压力变为动力,而是一昧的唉声叹气,那这个家也就没了指望。 “小五,对不起,俺是真的怕了。” “大哥,俺也会怕,刚听到这个信儿时,俺差点从炕上栽了下来,可怕有用吗?越是怕就越要面对,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如果你怕了,你退缩了,那俺们这个家就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李大郎红着脸低着头,“是啊,他怕了,他想逃,可他能逃到哪去,难道能丢下弟妹不管?”看着眼睛发亮的小妹,再看看忙上忙下的弟弟们,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软弱,他总说自己要照顾弟妹们,可他做什么了,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好,还反过来要弟妹们安慰他。 “小五,俺知道了,俺以后再不这样了。” “这才是俺们的好大哥,有啥问题俺们一家人一起解决,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对,大哥,怕啥,要死俺们也和你死一块儿。”李二郎看他大哥站了起来,他也很高兴。 “胡说,俺们要站着活,才不要死呢。二哥快吐口水,真是童言无忌。” “呸呸,俺不会说话。俺心里想的就是那个意思。” “行了,俺知道了。三哥他们来了,都搭把手,把火堆点起来,越多越好。” 等火都点了起来,将这一块照得通亮,连村正都招了来。 “你们几个这是干啥呢?咋点这么多火?别再把自己烧喽。” “村正叔,俺们家地里长‘地蝲蛄’,小五说点火可以引虫。” “啥,快带俺瞧瞧。” “糟了,你这地里有,怕是别家的地里也好不了。俺得去看看,你们小心着点儿。” “叔您慢点儿走,大哥,你跟着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村正把村里人都招了来,这村里从村头到村尾的地里都长了地蝲蛄,幸亏发现的及时,苗都还没受损,按照司徒嫣教的方法,各家都回去忙着除虫。 司徒嫣将药水配好,交给村正,让他发给村民们,在翻地后,再将药水兑上清水一起浇上。引了三天的虫,又翻地又浇药水,三天后还真的再没见地蝲蛄,偶而有那么一两只的也已经不是事儿了。 这段日子李家四兄弟忙的脚不沾地,可司徒嫣却闲了下来。三郎、四郎除了负责照顾后院的地,还将打扫猪圈、鸡窝,捡柴的活全包了,李大郎和二郎忙着翻土捕虫浇水守田。一天连家都不回,三餐都在地里吃的。 而司徒嫣只是喂喂骡子、鸡、猪、鱼,再就是给给家里人做饭,成了个十足的烧火丫头。看着每天忙碌的四兄弟,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当农民真不容易啊。她不是不帮忙,是四人根本不让她去帮忙,特别是李大郎,除了每天回家读书练字在家呆两个时辰,剩下的全守在了地里。这股子拼命劲儿让司徒嫣都不由得佩服。 104章,吴谨识朋广交友,得家书喜极而泣 话说司徒嫣在李家村,忙的是热火朝天,送信的吴过也终于在三月底时赶回了六安县城。 吴谨这天正和一位新结识的好友在庄子后院的桃花亭里品茶。 “仲贤兄,这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偶然鸡犬相闻,真是怡然自乐好不惬意。让子楚我流连忘返啊!”被称为仲贤兄的正是司徒嫣的胞兄吴谨,仲贤是他的字。此时吴谨端着茶碗,坐在自家庄子上的桃林里正与人品着刚买到的龙井新茶。 “让子楚贤弟见笑了,乡野村屋不值一提。只是已有近四个多月不曾见子恒贤弟,不知他一切可好?”被称为子楚之人,14、5岁着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腰系缎带,腰侧垂一和田暖玉,脸如雕刻棱角分明,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透着一股王者之气。 这被称为子楚和子恒的人,正是吴谨到了六安县后新结识的朋友,这二人谈吐不凡,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虽然只是出身于六品官宦之家,可却与吴谨趣味相投,三人称兄道弟,很快成为莫逆之交。 “子恒家中有事,年前即已去了北方。” “嗨,这一路,还不知要如何跋山涉水,属实不易啊!”吴谨现在只要一听到北方二字,心中就不免感慨。想到那个远在北方的小妹,也不知现在过的好不好,是否还活着。 “听仲贤兄话中有话,多有感慨,不知可是佳人远在北方,相思成苦啊?” “子楚贤弟,莫要打趣于我,为兄的难处早在你我相识之初,即已告之,如今弑母之仇未报,哪有那等闲情。只是北方确有我牵挂之人。” “哦,不知是兄长何人?” “是舍妹,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兄妹二人因何分居两地?” “此事说来话长。”吴谨把自己为何被迫与小妹分开,小妹为了救他这个兄长,将忠仆留给他而甘愿一个人远赴北方,至今音信全无的事,一一道来。 “仲贤兄,你确定你这小妹只有6岁?就是16岁的男子,怕是也做不出如此之举?” “是啊,每每想起,我都是彻夜难眠,只盼着她还能活着。送信之人已经走了近四个月,至今仍无回信,怕是,嗨!” “仲贤兄,你兄妹二人感情至深,心地良善,上天会保佑你们,吉人自有天相。” 子楚正安慰吴谨,就见两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虽说这里只是乡野村庄,可吴谨一向管教甚严,下人就算再有急事,也不会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不仅眉头紧皱,刚要出声。 李管家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家奴急跑了过来,还没等吴谨斥责,领着来人先行了一礼,“大少爷,大小姐有消息了。” 吴谨猛然听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楞当场。李管家声音颤抖着又说了一遍,这才将吴谨从惊楞中叫了回来,猛的从石凳上站起,朝亭外迈了几步,却又好像想到什么,停了下来,手微颤指着跪在地上的仆人,“来人可是吴过?” “回大少爷,奴才正是吴过。” “大小姐她,她,可安好?”吴谨有些怕问,可又想知道小妹的近况,声音抖了几次,才将话宣之于口。 “大小姐一切安好。”吴过的话还没说完,吴谨已经泪流满面,“小妹还活着,我的嫣儿她还活着。” 子楚此时也放下茶碗,看着这样的仲贤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他与仲贤虽相交时间不长,可彼此性格都很了解,无论遇到何事,仲贤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泰然处之,从不曾如此失态。 “仲贤,令妹安好,你应该高兴才是。” 被子楚这么一说,吴谨才想起,此时尚有客人在旁,忙收了眼泪,“是啊,喜极而泣,让子楚见笑。” “你我兄弟,哪来见笑一说。” 吴谨定了定神,这才让吴过和李有柱起身,“大小姐可有带话?” “回大少爷,大小姐有个包袱让奴才带给您。”吴过从背上解下一个大布包,还没等递给吴谨,就被吴谨一把夺了过去。 “小妹身体可好?下人们伺候的可尽心?住的地方你可有细看过?是否安全?”吴谨一边解着包袱一边话不停口的逼问。 “大少爷,大小姐知道您牵挂她,特意让人带着小的四处走了走。大小姐住的地方很安全,村正待大小姐也都很客气,大小姐还买了地起了个二进的小院子。家里看门、浆洗、撒扫的小厮粗使婆子个个进心,两个大丫鬟也随侍在旁。奴才还偷偷进灶房去看过,大小姐每餐四菜一汤,有肉有蛋。”吴过像是在背书一样,低着头小声回话,这些话他背了不止一遍,都是司徒嫣教他的,要他见了吴谨就如此回话。可这是让他明着对主子撒谎,这会儿紧张的直冒冷汗,低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吴谨这会儿背对着吴过解着包袱,完全没注意到吴过的异样。而子楚刚好面对吴过,将这奴才的一举一动看的仔细。他看的出这人是在撒谎,可也看得出这并不是他本意,难道是仲贤的妹妹让他这么说的,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子楚将茶碗端起,看了眼兴奋中的仲贤,想了想并没有拆穿这奴才的谎话。 “好,小妹能安排的如此妥当,我也就安心了。” “大少爷,大小姐的包袱里有给您的信。” “我知道了,你跟着李管家去领赏吧!”一挥手示意两人退下。李管家早就等不急了,李家村是什么样他最清楚,当初大小姐走时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吴过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可当着大少爷的面他也不能问,刚刚跑的急,也没来得急细问,这会儿吴谨让他们退下,他忙领着人回了自己的屋子,叫来翠萍将司徒嫣的事情打听了个仔细。 吴谨坐在石凳上,将包袱打开,入眼处是四件衣衫,一件件翻看,春夏秋冬四季皆有,还有与之相配的腰带、香件。衣衫中一个大大的信封,赫然摆于其间,摸着衣衫,吴谨眼框泛红。 “我的嫣儿,可苦了你了。” “仲贤兄,还是先看看信,也好知道令妹的情况。”子楚对仲贤的妹妹格外的好奇,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可这是家书,他一个外人打听多有不便,只希望吴谨高兴能透个一两句。 “对,看信。”吴谨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将信打开。 “兄长敬启 信已收到,得悉吾兄安好甚感心慰。妹不能伴亲于旁,特亲手缝四季衣衫各一套,配以梅兰竹菊香件各一个,寄思亲之情。 知母家幸存之人已获救,香火得传,吾心甚安,劳兄烦心四处奔波,妹愧疚难安。此地处边垂,相距甚远,恐难使力,只求己身安好,勿让兄长挂怀。 吾已落户李家村,得村正善待,乡邻和睦,李有柱同乡李大柱遗子四人对吾如亲妹,并已置地建房,二进小院环境清幽,近山临田,鸟语花香,闲来种花养鱼读书抚琴惬意悠哉。 吾每餐膳点应时,无病无痛,身体康健。下人们做事周到,吃穿不愁,望兄勿念。 只盼吾兄在六安,能刻苦耕读,广结良朋,孝敬祖母,存蓄钱粮。妹地处边垂,偶然间得悉,如今北魏苛捐杂税繁重,南吴虎视耽耽在旁,难保他日祸起萧墙,兄长应思朝局动荡,掌时势变化,如内无灾患,民不动荡则外无战事;如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则战事必起。切记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家中不留银票只存金银。无论时局如何变化,司徒府才有东山再起之日。 因此妹尚有一事告知于兄,以免烽火战起,断了音信,如北方战起,吾将南迁至京城近郊河南县。沿途县城之最大客栈会留此标记,如定居该县则标记,并于大集日午时派人等于此静候音信。 小妹无论身在何方,心中都牵挂兄长,所以请兄长好自珍重,静待相聚之日。 五百两银票暂且收下,只是乡野村庄一两银即可度日月,下次万不可再寄银钱,兄长仕途之路,小妹难扶难帮,心甚愧之,只盼兄长多积钱银,铺路搭桥官途顺畅。妹遥祝兄长,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妹嫣儿留字” 吴谨将信逐字逐句的看了二遍,这才将信放下,低着头掩面而泣。 105章,暗打探听风窍信,奇女子惊世骇俗 吴谨看过司徒嫣的信,已泣不成声,他的小妹不知吃了多少苦,本应是深居简出的闺阁之秀,却去关心朝政论起时势,处处为他着想。本应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为小妹撑起一片天,如今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力不从心。 这回子楚也不知要如何规劝才好,这信的内容他并不知晓,怕乱说反而引得仲贤更加伤心。 两人一个伤心难过,掩面而泣,一个心事重重,眉头紧皱,就听见一个庸懒低沉的声音从林外传了进来,“子楚,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到仲贤兄府上做客,却引得人家痛哭。” “子恒,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劝劝仲贤兄。” 吴谨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擦了泪,起身与子恒见礼,如果司徒嫣在此,就会发现,这人光洁白皙的脸庞,刀刻般冷俊的五官;一双单凤眼,闪着幽暗深邃的光芒,举手投足间少了一分霸气,多了一分邪魅狂野。脸上挂着放荡不拘的微笑。正是在新昌县与司徒嫣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神秘富二代。 “我这一时失态,到是让二位贤弟见笑了。”吴谨有些不好意思,先请子恒入坐。从红泥小炉上取下热水,亲手为子恒沏了一杯茶。 “仲贤兄这里惬意自在的很。”子恒接过茶杯,先泯了一口,这才斜靠在石桌边,看着桌上的衣衫。 “只要贤弟不嫌弃,常来就是。”吴谨这会儿喝了口茶,心情也平复些。 子楚拿眼神示意子恒,让他想办法看看桌上的信函,两人眼神瞬间交换,吴谨并未查觉。 “子恒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些不适,去更个衣,马上就回。” “我叫下人领你过去。” “仲贤你就别和他客气了,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来你这里就是因为少了那些跟屁虫,这才能自在些,不然稍有不甚,就会被告至家中,少不得还要吃顿排头。” “子恒正说到我心里了,我认得路,去去就回,你们先坐着。”子楚离开并不是去更衣(内急),而是想探查一下刚刚报信的下人。他对吴谨的妹妹很是好奇,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肯讲实话,要骗自己嫡亲的兄长。 吴谨庄子上下人本来就少,子楚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李有柱的屋子,见四下没人,这才躲在后窗下听风。 屋里传来女人和男子的哭声,“翠萍,你快别哭了,我这急得紧,你让吴过把话说完。” 这才听到吴过压着嗓子的声音传来,“李管家,那李家村地处偏僻,荒凉冷清,村子里连40户人家都没有。小姐住在一间茅草顶的土砖房里,穿着粗麻布还打着补丁的衣衫,吃些苞谷饼子当饭,日子过的很是清苦。” “啊,我的小姐啊,你咋这么命苦啊!”翠萍听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姐,在那个地方吃这么多的苦,连她这个下人都比小姐吃的好,哭的更是伤心。 李有柱也很难过,可以他对李家村的了解,如果能吃得上苞谷饼子,在李家村日子应当也算是过的下去。虽然心疼,但却多少不再那么担心。至少大小姐人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身边可有人照顾?” “小的去的时候,小姐家中有四个男娃子,最大的15岁,最小的10岁,都是李大柱的儿子。李大柱人已经不在了,看这样,是这四人收留了小姐。现下几人一起过日子,俺看着四人对小姐很是照顾。” “你看小子身子可安好?” “俺偷眼瞧过,小姐没有晒黑,除了穿的吃的住的不好,精气神都很好,还给大少爷缝了不少的衣服。小姐让俺跟您说,让您劝着点大少爷,不要再给她寄银钱,小姐做些绣活能养活自己。俺这里还有一封给您的信。”吴过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李有柱。 “行,俺都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说不得啥时候,大少爷又要给小姐去信了。” “是,那小的先退下了。”吴过离开,李有柱忙把信拆开。 翠萍,哭了一会儿,这才拿着帕子擦着脸上的泪凑到李有柱身边,“大小姐信里都说了啥?” “叮嘱咱们要照顾好大少爷,要多打听朝廷的事儿,多做准备免得事到临头乱了方寸。还让在庄子的内院屋里挖个地窖用来存银钱,而且嘱咐咱们不要攒银票,全换成金银,以防战乱店毁人亡,而且不论啥时候,这真金白银都是硬通货。” 躲在后窗偷听的子楚无比吃惊,这番话就是给他手下的幕僚,都未必看的如此透彻,一个6岁的女娃子却能想的这么多,更是对吴谨手上的信产生了兴趣,转身回了后院的桃林。 而留在桃林中的子恒和吴谨两人正聊着这次北方之行,“到处荒芜一片,有时只能露宿野地,北方的百姓要比南方的百姓日子难过的多。” “子恒此次可有途经新昌县,那县城里可还繁华?” “县城里的日子尚好,俺去时正好赶上元宵节,到处都是花灯,很是喜庆。”吴谨的话,让子恒想到那个倔强的小男娃子,一身的功夫,心思慎密,却懂得隐藏锋芒。 “刚听仲贤兄说起令妹,不如仲贤兄将令妹送与的衣衫换上,也让我和子楚开开眼。” “舍妹今年才过始龀之年,尚不到总角之季顽劣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吴谨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小妹送什么他都觉得好,只是怕小妹做的不好,引人笑话,失了小妹的面子。 “怎么,仲贤兄这是怕我抢了你的衣衫。放心吧,我虽然喜欢,但却不会夺人所好。” “子恒就算喜欢,我也不会相送,这可是小妹亲手缝制,怎好送与子恒贤弟。”吴谨听的出这是子恒的玩笑话,不过还是依言,拿起衣衫去换上。 吴谨前脚刚走,子恒将桌上的信快速翻看一遍,将信放回原处,他的心再难平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能有这般见识,别说只是7岁,就是27岁的男子也不可能会有如此的见识和气度。 子恒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见子楚和吴谨两人走了过来。 “仲贤兄,你这一身衣衫看的让为弟羡慕不已啊!这针脚可比绣铺里的还好,这香件透着股兰花的清香,这络子上还有个安字,我这都动了强求的心思了。” “子楚,你这可羡慕不来,仲贤兄这身衣衫是其妹亲手所制,你就是想要,仲贤兄还舍不得呢。” 三人又谈笑了一会儿,子楚和子恒这才告辞离开回到六安县城的一处院落。 “子恒,信可看到?”子楚这一路强压着好奇没有问出口,刚一进书房就忍不住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从没见你对任何事如此上心过。” “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你先把信的内容说说,我再告诉你我听到的,这绝对是个奇女子,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亲眼瞧瞧。” “哦,这就惦记上了。” “行了,她才7岁。我就是想惦记,也没得惦记,快说吧!” 子恒这才将司徒嫣的信说与子楚听,当然子楚也将听来的真相告诉了子恒。 “真是无法想像,一个7岁的女娃子,竟然与你我见识一样,幸亏此人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子,如果在朝为官,你我怕是多了个强劲的对手,这此深入北魏之行,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这子楚正是南吴皇帝年仅14岁的七皇子,穆奕。而子恒是平南候世子,端木玄,穆奕的生母是皇贵妃端木氏,正是平南侯的亲妹妹,所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这次北魏之行,正是受南吴皇帝懿旨,暗查北魏国情,与突厥协商。而他们的身份当然是瞒着吴谨的,至于那个六品官,也是南吴的暗庄之一。 “是啊,此人如果是友,则是你我之幸,如果为敌,怕是你我平生之大敌。可我怎么都想不通,她才只有七岁,怎么可能懂得如此之多,听你之言,她身边甚至连个会读书识字的人都没有。” “我也想不通。除非她是神仙转世,否则真不知要如何解释。” 两人议论再三,除了对司徒嫣好奇,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子恒,你这次可有见到突厥的伊利可汗阿史那土门?” “见到了,只是那阿史那土门并不赞成南下攻魏,应该是这些年让北魏给打怕了,毕竟北魏人丁兴旺,粮草不缺。我吴国虽不怕,可眼下时机尚不成熟,” “那看来我们还要再等上段日子,就如仲贤之妹所言,内乱则战起,看来我们也是时候起程回南吴了。”两人突然都有种无力感,南吴布局如此之久,却不及一女娃看的通透。 “幸而北魏朝中无此贤臣,否则北上之路,则遥遥无期。这吴德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失去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儿。” “是啊。也是我南吴之幸。能少此一敌,将来如果有机会,此人也许可唯你我所用。” “子恒,你还真想把她收为己用,充当幕僚不成?” “有何不可,我们相处多年,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从无身份之别,只在乎彼此是否趣味相投。” 子楚当然清楚,只是如果这人是个男子,他倒也不会反对,只是这人是个女子,那行事起来就要再三思量了。可他也没反驳,毕竟这事儿遥遥无期,两人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许此生都无此缘分。 第二天,两人即向吴谨辞行,推说老家有急事,要回去一段时日。吴谨哪会想到有它,送了些移程,即将二人送出六安县城。等到三人再相遇时,身份已皆然不同,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106章,办喜宴清汤寡水,榆树钱加槐花饼 子恒和子楚离开后,吴谨在六安县的日子依旧如常,虽说也牵挂司徒嫣,但为了司徒府,他勤学苦读,半刻不敢松懈。 而在新昌县李家村的司徒嫣,这时正在准备贺仪。春耕结束,又是求雨,又是驱虫,好不容易村民们才闲了下来。赶上四月十二,村里正好有户人家办喜事。 “小五,这李木娶媳妇俺不想去?”李大郎和二郎一样不喜欢李木,谁让他惦记小妹,还妄想让小妹给他当妹子。 司徒嫣哪知几人的想法,以为李大郎几个和李木不亲近,只是脾气不和,“都是一个村的住着,二哥不想去就不去,大哥是一定要去一趟的,要不然落了埋怨,犯不上。” “那俺去后院拔草。”二郎一听不用他去,高兴的去后院给地除草。李家四兄弟,对后院的地特别上心,照顾的比官田还好。三郎和四郎也很高兴,拿着笤扫去清猪圈和鸡窝去了。 李大郎一脸的不情愿,可小妹说的对,他只能听着,其实就算司徒嫣说的不对,他也会去,习惯了。 拿上篮子,司徒嫣装了二斤黑面、二个咸鸡蛋这礼也就不算少了。送走李大郎,司徒嫣背上篓子叫上李二郎和李三郎赶着车一起去割芦苇、采艾蒿。 “小五,割这些干啥,这个不能吃。” “下个月就是端午了,俺要做些粽子卖。” “小五,啥是粽子?”三郎没吃过粽子,连听都没听过。 “三哥,以前端午节你们都吃些啥?” “不记得了,反正每天都吃不饱,能有一天吃饱,俺就很高兴了。” “小三说的对,一年里也就这个时候俺们能上树摘点儿吃的,俺还带着小三、小四去摘过榆钱儿和槐花,俺还记得那时李木仗着比俺们年纪大,大哥又被爷拉去地里干活,没少和俺抢吃的,俺还因这个和他打了一架呢。” 李二郎这么一提醒,司徒嫣才想起来这个时节正是吃榆钱饼和槐花饼的时候,也知道为啥李家四兄弟对李木没啥好感,“二哥,那明天你就带着三哥和四哥去摘榆钱儿和槐花,俺给你们烙饼子吃,比干着吃好吃。” “真的啊,以前俺看山娃子吃槐花饼子,可馋的紧,还是阿牛婶儿看俺可怜给过俺一张。俺拿回去和小三、小四分着吃,大哥那时连尝一口都不肯,只说自己不爱吃。俺那时年纪小,还以为是真的呢。” “行,那咱就多做点儿,管够吃。”穷人家的孩子立事儿早,兄弟间能有这份情谊,那是最难能可贵的。想着明天的饼子,李二郎和李三郎就觉得兴奋,三人忙到申时才赶回家。 先将割好的芦苇和艾蒿清洗控好水,这才注意到院门没有锁,只屋子锁着,李大郎和李四郎都没在,让李二郎去找找,三郎帮着司徒嫣准备饲料喂牲畜。这边刚把骡子、猪、鸡都喂上,就听到院外传来二郎几个的说笑声。 想是因为二郎把明天要吃槐花饼的事儿和大郎、四郎说了,几人这会儿正笑得开心。 见人没事儿,司徒嫣这才安心进灶房准备晚饭,吃晚饭时,李大郎聊起今天去李木家接亲的事,才知今天李木家的宴席,竟然只做了一盆野菜清汤,而且每个人只给了一张黑面饼子做主食,连点油星都没有,“大哥,那你中午不是没吃饱?”别人做了什么,司徒嫣倒不关心,而是怕她大哥饿着肚子。 “小五别担心,俺回家后又吃了两张饼子,那李木家的野菜汤难喝死了,又苦又涩还没有咸淡。俺看着那汤里的野菜和俺家吃的一样,可小五你做的这个咋不苦?” “这野菜下锅前得拿水焯喽,再用凉水淘过,不然就会泛苦。”这些日子村民们过的都不容易,做席也只是为了收礼,哪会拿好东西招待客人。司徒嫣也不想说这些,见李大郎相问,趁着解释的空儿,将话给岔开了。 “李木和大哥一般大,咋这么早就娶亲了?俺也没见有媒婆进村啊?”司徒嫣这时特别佩服古代人,这早婚早恋的也太离谱了。 “俺听说他那是娃娃亲,他媳妇是他娘家的表姐。比他还大半岁呢。他娘的老家也在新昌县,但比咱李家村的日子好过。今天吃席,娘家亲(qie三声)还闹了一场,嫌席面不好,闹得五叔和五婶子连屋都不敢出,最后还是村正叔出面让五婶子另给做了一桌这才将人送走。” “这五婶子的娘家人这样闹,五婶子和李木的媳妇往后来(i三声)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李三郎觉得这些外村的来村里闹,打了李五的脸,听说这李五脾气不好,搞不好连新媳妇都要吃排头。 古代人觉得亲上加亲,是喜事,听的司徒嫣一阵紧张,对别人的家事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李大郎几人并没觉得亲上加亲不好。忙告诉几人以后千万不能血亲结婚,否则后代多为痴傻。吓得几人忙跟着点头应承。司徒嫣还不放心,将家规取了来,将这一条特别加在上面,这才觉得安心。 用过晚饭,李大郎和弟弟们在炕桌上读书,司徒嫣将几位婶子做好的络子和香件都铺在堂屋炕上,进行颜色搭配,然后缝制,这些东西四月十五赶集时就要拿去卖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一大早李二郎就把三郎和四郎都叫了出去,每个人都背着个大篓子,看的司徒嫣一阵发笑。李大郎心疼弟弟们辛苦了这些日子,也就没拦着,留在家里帮着司徒嫣忙活。家里活做完,司徒嫣又进了山,这些日子她进山进的特别勤,一是为了找些驱蚊虫的草药,二是想再找找水源,虽然这阵子下了几场雨,可她还是担心会干旱。 中午回来时,就见灶房的地上摆着二篓子榆钱和一篓子槐花。这东西老了就不好吃了,家里也吃不了这么多,司徒嫣将要吃的留出来,其余的全收进了空间戒指里。 先将榆钱和槐花都摘洗干净,用热水焯烫沥干水。分别装在两个盆里,将榆钱里加入苞谷粉,盐,五香粉,适量水搅成稠面糊。再往槐花盆子里加白麦粉、糖、少许盐,适量水觉成稠面糊。 等准备齐了,这才往锅里倒上些素油,再化了些猪油,将面糊一张张的烙成饼子,直烙得两面金黄这才起锅。找个干净的篮子,将烙好的饼子码了进去。榆钱饼子做了三十张,槐花饼子只做了十张。 等中午吃饭时,司徒嫣给四兄弟每人分了一张槐花饼子,二张榆钱饼子,自己则吃了一张槐花饼子就饱了。 李二郎几个吃的啧啧有声,直嚷着香,“小五,这饼子做的比阿牛婶儿家的香,晚上俺还想吃这个。” “就你贪吃。”李大郎笑着拍了二郎的头一下,这苞谷面和白麦面金贵着呢,小五不爱吃黑面,家里苞谷面做成的饼子,几人都给司徒嫣留着,平日里谁也不肯吃。更何况是这白麦面,只有过年过节时,才会做上一顿。 “那也是小五做的香,俺下晌还去摘,小五你也别用苞谷面,就用那黑面就成,就给俺再做一顿吧!”李二郎不理大郎瞪着他的眼神,拉着司徒嫣略带撒娇的轻摇着。 “那有啥,只要二哥想吃,俺管够,这锅里还有呢,要是二哥想吃,自己去拿。” “还是小五最好。”李二郎下了炕,直奔灶房,一边跑,还一边嚷着香。 “小五,你别惯着他,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还知道要吃的了。”李大郎怕二郎真把饼子都吃了,那可是小妹的口粮。 “大哥,俺们家有赚钱的营生,不怕二哥吃,这日子好过了,吃点儿不怕的。大哥也去再拿几张,给三哥和四哥也带上几张,俺们今天敞开了吃。” “俺可吃不下了,也就二哥肚皮大,俺这都有些撑着了。”四郎指着一手一张饼子进门的李二郎笑个不停。 “二哥,那苞谷面多给小五留点儿,你可别都吃了。”三郎也担心他二哥吃到了兴头上,把小妹的口粮吃光喽。 “俺一时忘了,那俺不吃了,等晚上小五做了黑面饼子,俺再多吃两张。”二郎有些不好意思,他只顾着自己吃的香了,把这茬给忘了,偷看了小妹一眼,见小妹笑着看他,并没有生气,这才安心,要将饼子给送回去。 司徒嫣哪里肯让,硬是坚持让二郎将饼子吃了。下午司徒嫣忙着做驱虫香,等到了做晚饭的时候,果见二郎几个背着榆钱和槐花进了灶房,“小五,可别再用苞谷面了,俺舍不得吃,看着还馋?” 司徒嫣笑的脸都痛了,应着“晓得了!”李二郎这才放心的回了屋跟李大郎一起看书。 晚饭刚做好,小羊儿过来给司徒嫣送雄黄粉,这是司徒嫣一早托小羊儿去县城里买的,做驱虫香少不得这个。给小羊儿包了几张苞谷面的榆钱饼子算是答谢。小羊儿喜欢吃司徒嫣做的饭,高兴的揣进怀里这才赶着车回家。 等饼子上桌时,司徒嫣让李二郎先给山娃子和狗子各送了三张黑面做的榆钱饼子,又给亮子家送了二张,这才一家人围着一起吃饭。 “二哥,这饼子俺做了不少,你可别一顿把自己吃撑了,明天还有。” “哎!”二郎嘴里塞着饼子,含糊的应了一声。村里几家分到榆钱饼子的,晚饭时将饼子当菜分着吃了,都嚷着做的香。 小羊儿一口气吃了两张,要不是要给他爷和他爹娘留着,他能全吃了,家里今天也做了榆钱饼子,可就是没有司徒嫣做的香。 对古代的农民来说,能有顿饱饭吃,能有件衣裳穿,再娶个媳妇生个娃子,这日子就算过的有滋有味,别的再无所求。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107章,做艾果进城赶集,卖香件驱蚊避虫 四月十四,离赶集还有一日,李家四兄弟上午忙着去地里除草,浇水,打扫牲畜窝棚。司徒嫣则背着篓子进了山,中午吃过午饭后,并没如往日般逼着四人去歇晌觉,而是把人都叫进了灶房。 “哥哥们,俺要做些艾果,这吃食在新昌县还没有人做过,趁着新鲜,也能卖个好价钱。” “小五,啥是艾果?” “这艾果呢,也就是种点心,只是很有季节性,只在端午前的这段日子才能卖,过了这段日子嫩艾草就不好找了,想卖也做不出来。” “做点心好,俺们家的点心又好吃又好卖。那县城里的人都爱吃着呢!” “俺看是二哥你爱吃吧?”三郎打趣着二郎。 “俺就爱吃咋了?你不爱吃小五做的点心?”二郎也不让份儿瞪着眼回了一句。 “谁说俺不爱吃了,可俺没二哥这么贪吃。”三郎也气不过,急急的辩解。 见二人越吵越大声,司徒嫣忙插了话儿,“哥哥们都别争了,再不干活,今天可就做不出来了。” “老二、小三别闹了。”李大郎一人拍了一巴掌,二人这才安静下来,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看四兄弟闹别扭,这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难免相互间会磕磕绊绊,只要不伤了和气,小打小闹的也数正常。 司徒嫣见二人安静下来,这才将四人分工,特别将二郎和三郎分在一起。 先将蒸熟的糯米倒进石臼中(说是石臼,其实就是一块带坑的大石头,还是司徒嫣前几天进山时发现,让李大郎几个给抬回来的),找了根木棍做木杵碾压粳米饭,成粘稠的米团,一人用木杵春粳米饭,舂到米饭变得粘稠为止;另一人翻动粳米饭,并不时沾水湿润木杵及粳米饭,避免米饭粘到石臼底或木杵上。这种事儿得两人一起做,少了默契就干不成,所以二郎和三郎做了一会儿,心里的气儿也就消了。本就是亲兄弟,脸红的快,白的更快。也不用司徒嫣劝,二人又有说有笑的。 这春米是个力气活儿,四人轮着做,等米饭开始变得粘稠,加入捣烂后的艾草,再用木杵碾压融合,将米团舂成均匀的绿色,这包艾果的绿粿就算做好了。 在几人舂绿粿的时候,司徒嫣在一边开始准备着馅料,将肉、野菜切成末状,放入锅中炒熟,再加入葱末、调料这馅就算做好了。 等绿粿春好,揉成条状,揪成一个个剂子,压扁捏成碗型,将和好的馅料装入封口包紧,再上屉蒸熟,这艾果就算做好了。出锅时艾草香夹着米香,连司徒嫣都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拿着筷子先给李大郎几个一人夹了一个,这才就着碗吃了起来。 “好香。”前世的司徒嫣最喜欢吃的小吃就是艾果,只是眼下条件有限,馅料做的不如前世丰盛,可即便这样,她也觉得很香。 李大郎几个更是吃的停不了口,李二郎吃的有些急,还咬了舌头,逗得几人大笑不止。 “小五这个东西虽然好吃,可用了糯米和肉,贵得很。俺们卖的贵了怕是没什么人会买?可要是卖的便宜了,又赚不着啥银钱?”李大郎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了,这点心太金贵,他舍不得,见李大郎不吃,二郎几个也不肯吃了。 司徒嫣也没劝,要是卖不出去,再分给哥哥们吃也是一样,“大哥,这东西市集上没有才金贵,俺们就卖20文一个,试试吧!要是不好卖再说。”除去成本,如果能卖的出去,100个就可以赚1500文钱。 “怕是有些贵,没啥客人肯买?”这次不只李大郎觉得贵,连二郎几个也担心起来。 “俺们也不做多,就先做一百个试试。要是好卖就多做点儿,不好卖就不做了。剩下的俺们自己留着当饭吃,总归是不浪费粮食,这样哥哥们可以不用再担心了吧?”司徒嫣觉得这有钱人都喜欢吃些新鲜的东西,实在不行,就弄个担子当回货郎上大户人家门口叫卖去,反正有她的推销和宣传,怎么也不会让自己亏了。 忙了一个下午做了120个艾果,将20个留在家里给四兄弟当点心吃,100个装进篓子里明天拿去卖。又将福婶儿做的香件都装上驱虫香,配上“平安”络子,算下来也有50个,因是用绢、绸、缎子做的,又绣着花配着络子,所以一个香件要价45文,司徒嫣算过成本,50个除去给婶子们的工钱,能赚1250文钱。 四月十五新昌县大集日,天没亮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就起了床,吃了点早饭,先给猪和鸡都喂上,这才装上东西赶着骡车进了县城。司徒嫣想着这次卖的东西多,咸菜和咸蛋就没有装,只装了艾果和香件。另外又装上两捆柴火,这些日子县学里的王管事,也很尽心,收上来的废纸比年前多了一倍,当然司徒嫣也没少给这人送些小点心、小吃食。 将东西在点心市和绣市上摆好,三郎和四郎两个就吆喝开了。刚开始是问的人多,买的人少,等到吃的人成了回头客,生意这才好了起来。等到司徒嫣从书铺抄书出来,看到铺门口等着的四兄弟,就知道东西很好卖,看四人笑的脸上都开了花,这2250文钱算是赚到手了。 去了绣铺用花样子换了银钱和布头,又去买了些糯米、黑面、苞谷面和肉,这才赶着骡车回李家村。 几人简单吃了点午饭,四兄弟就下地去忙了。司徒嫣先将账记好,银钱数好串上,这才去了后院,给向阳花掐头,这向阳花一个杆子上要结出三到五个花头,只能留一个,不然到了秋收的时候,不但花盘小,而且葵花子可就全成了空壳。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讲着今天卖东西的事儿,都很兴奋,“小五,今天这艾果卖的可好了,刚开始都没啥人买,俺和大哥急的直上火,可后来买的人又回来买第二次,而且越买越多,后来都不够卖的了,有些没买着的,还问俺啥时再来卖呢?” “嗯,俺这香件也好卖,听说能驱蚊虫还能保平安,一个人就能买好几个,都说留着端午节当成礼送人呢!”看四郎说的欢,三郎也不甘示弱,好像怕被四郎比下去一样。 “卖的好就不白忙活,这些个东西卖不长,出了五月就不好卖了,趁着这时候能卖,俺们就多做点儿。” 这有了经验,几人都觉得好,就商量着下次赶集做上300个艾果。香件没法子再多了,这个不是司徒嫣能决定的,要看几位婶子能否忙的过来。其实根本不用司徒嫣去催,几位婶子想着这东西能赚钱,都是白天晚上的忙活。打络子比缝制要快些,所以络子做的比香件包多,这个司徒嫣也不在意,将多出来的络子单独卖,虽然价钱低些15文一个,但也有人买来做成扇坠或用来当佩绳系。反正她不受累也亏不了。 晚上读过书,司徒嫣给李大郎和李二郎的身上各系了个装着驱蛇虫的香件,又在篓子里装了些吃喝,这才送二人出们去地里守田。 “小五,这个东西能卖银钱,给俺系这个不是糟尽了?”刚开始二郎和大郎都不肯要。 “哥,这东西驱蚊虫,天越来越暖和,蚊虫也越来越多,而且俺在里面加了些特制的草药,还可以驱蛇,哥哥们睡田边上,还是防着点儿的好。再说了,东西再金贵也没有哥哥们的身体金贵,要是哥哥们不系,俺可要生气了!” 大郎和二郎听小妹说他们金贵,红着脸再不敢开口,可心里却甜的跟吃了蜜似的。等送走二人,司徒嫣给三郎和四郎的身上也系了一个香件,她自己因为常进山,所以早在身上系了一个,她倒不是怕蛇,可能少些麻烦也是好的,只是平时都藏在衣摆下不容易叫人发现。 过了四月十五,晚上也不用再熬制粗盐,盐井已经没有盐卤,这坑也不适合存水,所以司徒嫣就让李大郎将坑给填平了。 得了空闲,司徒嫣就又开始做起内衣,天气热汗流的多,李家四兄弟才只有两套内衣可换,趁着这会儿有空儿,连着自己的给每人又多做了两套。 李大郎几个也早习惯穿内衣,用的久了也觉出来好,至少几人睡在一起,再没了汗臭味,每天屋子里都香香的一股子皂角味。而且身上之前脱皮发痒的地方没用吃药就全好了。 这些司徒嫣当然一早就知道,她可是每个月都为几人号脉做一次身体检查。还明不明的熬些补药,四人的身子可比她刚到李家村时好了不知多少。 108章,芒种日初降爆雨,排水通渠保良田 一家人忙到了四月二十,这天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司徒嫣早起时天还黑着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时辰,等出了门才知,是乌云压顶,天阴沉的利害,像是挂起了一块黑灰色的帷幕。不由得有些担心,提醒李大郎几个今天不要进山捡柴,先把田埂都挖开,一旦下大雨好能及时排水。 “小五,这么长时间没下雨,好不容易下雨,咋还把田埂挖开排水。” “俺只是怕这雨下的太大。先挖开吧,要是下大雨,先将田地的水引到蓄水窖。存满了再引去水渠。”李大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司徒嫣的话去做了。 “三哥、四哥去后院把旱地的埂也挖开,要是下大雨,记得水田里有块标木,水要是超过上面那条线就把排水板打开,要是低于下面那条线就将排水板挡上。” “小五,这一排水鱼都跑了咋办?” “跑不了,俺在那排水的地方插了个挡鱼网,三哥尽管放心。” “那成,俺先把田埂挖开,再去拾掇猪圈。” 做早饭时。司徒嫣和了面打算中午包些肉菜包子。等吃了早饭,这才将鸡窝、猪圈、牲口棚都检查了一遍。还去官田里看了一下,检查了一下窝棚,又看了一下田地,见李大郎和李二郎做的都很好,这才放心的回家。 午时不到,大荒山一片死寂,连平日里的鸟呜声听上去都很是遥远。空气闷热的让人有些压抑,连一丝风都没有。突然天边闪过一道白光,瞬间就将整块帷幕撕裂,司徒嫣正在后院的水田边清理排水渠,感觉周围一瞬间的光亮,不到几个呼吸间,雷压在低低的云层中连声轰响,震得人一阵耳呜、心悸。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大雨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将整个李家村笼罩进水雾中,“三哥、四哥快回屋!”司徒嫣喊着二人一起往家跑去,即便是这样,这么大的雨,三人还是淋了个透心凉。 “小五,这雨跟拿盆儿泼的一样,那苗可咋整啊?”三郎有些着急,这么大的雨,怕是苗都要浇坏喽。 “没事,只要不沤水,等天一晴,苗自己就能长好。俺就是有心担心大哥和二哥,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被淋着。不行,俺得去看看。”司徒嫣放心不下大郎和二郎,起身就要出门。 “不行,小五,这雨这么大,要是出了事儿咋整?要去也是俺去。”三郎拉着司徒嫣不撒手,说啥也不肯让小妹冒险。 “三哥,这会儿雨大,先不去了,俺去煮些姜汤水,你和四哥把蓑衣穿上,先去后院的水田里看看。” 三郎这才想起来,水田的挡水板还没拿开呢,忙拉着四郎跑了出去。司徒嫣也没换衣服,先包了些肉菜包子,煮了一锅姜汤水,这才把李大郎和李二郎的换洗衣服装上,连着炉子、柴火、吃食一起收进戒指里,家里一共就二件蓑衣,所以找了个草席一披,趁着三郎和四郎没在屋,就顶着雨冲出了门。 反正东西都在戒指里也不会淋湿,她自己湿点也不怕。村里都是土路,下了雨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的也跑不起来,等到了田边,窝棚里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司徒嫣先将炉子生上,将姜汤水温着,包子放在篮子里挂在一边,将干净的衣裳放在床板上,见李大郎和李二郎还没回来,不免有些着急,正要去找找,就见二人从雨里冲了进来。 “小五,这么大的雨,你咋来了?摔着没?看你这衣裳全湿了,回头再着凉!”李大郎见小妹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滴着水,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一叠声的问个不停。 “大哥,俺没事,你和二哥不也是湿透了。是不是田地里出啥事儿了?” “俺和老二身体好着呢,田里没事,就是那排水渠堵了,俺看着水都要没过田埂了,就带着老二去给通通。”李大郎一边说,一边拉着司徒嫣往炉子边靠。 “没事就好,大哥和二哥快擦擦,把湿衣裳脱了,干衣裳在床上。俺煮了姜汤水,都喝上一碗。”司徒嫣背过身,好让二人换衣裳,她自己则一边盛姜汤水,一边叮嘱。 李大郎和李二郎这才看到床上的干净衣裳,心里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小妹冒这么大的雨,就是为了给他们送干净衣裳,是即心疼又高兴,把衣裳换好,司徒嫣把盛着姜汤的碗递给二人,这才接了湿衣服拿木棍支了起来,晾在一边。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三郎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大哥,小五来了没有?” “小三啊,快进来,小五在这儿呢!” 三郎冲进窝棚,有些生气的拉着司徒嫣上下瞧,见人没事这才放心,“小五,你咋不听话,不是不让你来,你还乱跑?” “三哥,没事,俺好着呢。大哥,那篮子里有包子,要是到了晚上雨还不停,你们就别赶回去了,下了雨路不好走,俺的包子拿的多,够吃两顿的,这姜汤水要多喝两碗,要是有啥不舒服的就去喊俺,可别硬撑着,俺就和三哥先回去了。” 李大郎和李二郎一一应着,司徒嫣又看了眼窝棚,确定不会有事,这才和三郎两人赶回了家。 先去了净房把湿衣裳都换了,喝了两大碗姜汤水,这才觉得身子没那么冷。 “小五,俺啥都听你的,可你却不听俺的。”三郎还有些生气,其实更多的是心疼。他也知道小妹是为哥哥们着想,可他一想到小妹淋得浑身湿透的样子,还是心里难受。 “三哥,俺是不放心大哥他们,以后不会了,三哥别气了。”司徒嫣恶寒的又装了一回嫩,没办法,不撒娇这李三郎也不知要气到什么时候。 果然这招最好使,李三郎气马上就顺了,揉了揉司徒嫣还有些湿的头发。四郎见三哥和小妹一起回来,就已经安心了,这会儿正捧着汤碗喝着姜汤水。 雨下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小些,司徒嫣的担心却没有放下,如果一直下大雨,可能很快就停了,如果转成中雨或小雨,怕是还要再多下几个时辰,趁着三郎没注意,穿上湿衣服,又去水田里看了看,见水位控制的很好,旱地的水也都排了出去,猪、鸡窝、牲口棚里都没进水。确定一切都很妥当,这才安心回了屋子,换回干衣裳。 天阴着又下雨,没到酉时天就黑得跟入了夜一样,还刮起了北风,司徒嫣和三郎、四郎坐在堂屋炕上正在替李大郎二人担心。就听见院门响了起来,三郎起身去开门,司徒嫣和四郎也下了炕,站在堂屋门口。 “丫头啊,这雨下的大,家里没漏吧?”说话的正是村正,李家村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从刚下雨那会儿,他就田间地头儿挨家挨户的转了一圈,这会儿才转到司徒嫣家。也是不放心,这村里的地要是遭了灾,没了收成,他这个村正也不好当。 “旺福叔啊,快进来,俺家里没事儿,好着呢。” “俺这身上全是水,就不进去了。”村正虽然穿着蓑衣,可架不住这雨太大,早就淋透了。哪好意思往人家屋里进。 “这过门哪能光在门口站着,要不旺福叔进灶房里暖暖,俺煮了姜汤水,喝上一大碗,去去寒。”司徒嫣也不等村正反对,拉着人就进了灶房。 先劝着村正把蓑衣解了,找了个马扎坐着歇歇,这才给村正盛了一碗热姜汤。 村正喝着姜汤,这才感觉好些,“嗨,俺这打从头午就出门了,走了这么多家,也就在丫头这儿,能喝口热呼的。” “瞧叔说的,怕是村里人家大人都下地了,一屋的娃儿,哪懂得支应。” “你就不是娃了?” “俺是小大人,俺可管着一大家子吃喝呢。” 司徒嫣的话,逗得村正和三郎、四郎笑成一片。见村正喝过姜汤,司徒嫣把温着的包子拿了两个,“旺福叔,都这会儿了午饭还没吃吧?先吃点垫垫,也不是啥好东西,叔别嫌弃。” “哎哟,你这丫头,想的就是周到。俺可真饿了,就不和你客套了。”村正是真的饿了,顶着风冒着雨空着肚子转了好几个时辰了,连口吃的都没有。几口就将包子吃了个精光。 司徒嫣还要再拿,村正哪好意思,忙推说还有事儿,将蓑衣一穿,又钻进了雨里,临出院门时还叮嘱司徒嫣,“丫头,大郎那边你不用担心,俺这就去看看,你可别往外跑。” “有叔照应帮趁着,俺有啥不放心的,让叔受累。” “行了,和叔你还客气啥?”将人送出门。有村正去帮着去看一眼李大郎二人,后院又有三郎和四郎照应着,司徒嫣这才安心的回了屋歇着。 村正到李大郎的窝棚时,正看到李大郎和李二郎喝着姜汤水,吃着包子,见二人穿着干衣裳,还点着炉子喝着热汤,心里着实有些羡慕,“这一定都是丫头弄的,有这丫头在,李家这几个小子有福啊!”叮嘱二人看好田地,别着了凉,这才回了家。 福婶儿见当家的回来,忙把温着的饭菜端上桌,拿了干净的衣裳给村正换上,“行了,他娘也别忙了,俺在丫头那儿垫了一口,这会儿还不饿。” “老大,村里的地咱样了?”老村正挂心一个下晌了,连午饭都没咋吃。 “李大牛、李五、李阿牛的地平日里看着都是肥地,可地势低,这会全让水给泡了。还有几户人家,没来得及排水,这会儿才想着排,能泡成啥样,还得等天儿晴了再看。” “这些人也老大不小了,还不如大郎几个孩子会种地,整个村子,就大郎的那片地儿,排水排的最好。” “大郎会不会种地的,俺不知道,不过有那丫头在,俺还真不担心。” “是啊,俺去看时,大郎和二郎正守着炉子,喝着热姜汤,吃着包子,在那窝棚里跟过日子似的,看着都舒服。俺挨家挨户的转了几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上,还是到了丫头家,给了俺一碗热姜汤,还吃了两个肉菜包子。连俺都羡慕四个臭小子的福气了。” “是啊,当初要是不顾及那么多,把丫头养在俺们家就好喽。”老村正和村正一个心思,都有些后悔当初因怕村里人说闲话,而没能留下司徒嫣。 “行了,后悔有啥用,赶紧把肚子填饱,还得赶车去县里接小羊儿他们下学。”村正这才想起,儿子和侄子还在县学里呢,也不吃饭了,忙穿了蓑衣赶着车顶着雨往县城去。 109章,端午节粽叶飘香,艾草雄黄做蚊香 这场雨一直下到子时才停,司徒嫣将水田的挡水板插了回去,又堵上土,查看了一下水位,又给鱼喂了食。三郎和四郎把扒开的田埂又填了回去。 司徒嫣见后院不需要她帮忙,举着火把去了官田,李大郎和李二郎这会儿也举着火把在地里忙着,司徒嫣先去窝棚里看了看,床地都是干的,这才放心。想帮着把田埂堵上,李大郎说啥也不肯,司徒嫣也不坚持,把煮姜汤的锅端了回去,做了锅面疙瘩汤,给三郎和四郎留出来,放在灶头上温着,又赶回官田给李大郎二人送了一锅。 二人吃的热呼,也不觉得累,又下地忙去了。一直忙到天大亮,二人才回家,司徒嫣烧水给四人洗漱,又吃了早饭,这才让四人都去西次间补觉。忙了一天一夜,再不好好歇歇,就算精神撑的住,身体也撑不住了。她自己也回了东次间睡觉,虽然没有下地干活,可她也一夜没合眼。 司徒嫣家五人睡得正香,李家村却炸开了锅,村民全聚到了村正家,吵嚷个不停,“他村正叔,俺们家一百亩地,可连五十亩都没保住,秋收的时候,这拿啥交赋税?您给俺想想辙,俺这一家子可连个活儿路都没有了。”说话的是李五,忙了一天一夜,还是有五十亩地没保住,他现在连哭都没了力气。 李大牛和李二柱、李三柱蹲在一边,他们家比李五家还惨,连三十亩地都没保住。李阿牛的也好不到哪儿去,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十亩,其他的几家,最多的也才保住了八十亩。这一损失就是几十亩,以前少个几亩还可以用银子抵,可这几十亩就是把他们一家老小都卖了,也抵不起啊。 “大家伙都别急,俺今儿个就去县城,这事儿得让县令知道,好上报给朝廷,要是能减赋,这日子还能过的下去,要是不能,大家还是早准备银钱吧!”村正也没有办法,这天灾不是人祸,没得赔,只能看朝廷的意思。 “今年这一两银子抵一石粮,俺们哪来的二三十两银子,要是有那个闲钱,还用得着饿着肚子过日子吗。” “就是啊,他村正叔,你可不能不管啊,要是不减赋,那是逼着俺们去死啊!” 这一论及生死,村民们吵嚷声更大了些,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哪个愿意看着亲人去送死。 “大家都回吧,俺这就上县城,能不能成事儿,还要看朝廷的旨意,大家伙儿赶紧去地里看看,能救的苗就救救,不能救的,拨了看还能种些啥,总不能让自己饿死,都回吧!”将村民劝走,村正也不敢耽误,赶着车直接去了县城。 灾情是报上去了,可朝廷迟迟没有下旨,村民们也没主意,只好先把眼前的地种好,至于秋收时是个啥样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日子照常过,虽然地里也有些损失,但不到一亩地的损失,比起其他村民可好多了。 忙到四月二十五大集日,又卖了50个香件,300条平安络子和300个艾果。这些日子相处,司徒嫣和书铺伙计也熟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要些用过的纸笔。这次村里受灾,司徒嫣在县里时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受灾的不只李家村一个村,整个新昌县都受灾严重,常年干旱,反而让百姓对应对旱情多了些方法,而对灾涝却有些不知所措,这才有了不小的损失。 这样的灾情,等到秋收时,粮价一定会涨,司徒嫣就想趁着粮价还没长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趁着李家四兄弟在地里忙活,自己找了个时间借着村正送小羊儿上县学的车进了趟县城。先找牙行花150文,租了个小院,然后跟粮铺订了10石粟米,10石黑面,10石苞谷面,并让伙计帮着把货送到了租住的小院里,这才趁没人将粮食收进了戒指里码放好。还跟布庄买了五匹的细棉布和十匹的粗棉布,500斤的下等棉花。 一切准备好,县学也快下学了,这才把租的小院退掉,搭着村正的牛车傍晚时才回到李家村。 有了这些粮食,司徒嫣才觉得心安,就算灾荒起,战乱生,她也能把日子过好。李大郎四个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其实李家四兄弟根本没意识到危险越来越近,毕竟他们见识少,遇到听过的事情更少,没有司徒嫣两辈子加起来的经验。这会只知道忙着地里的收成,其它的都没有在意。司徒嫣这会儿也没解释,有时候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深刻体会。 平日里除了进山,司徒嫣一下午都会躲在东次间里做蚊香,这个东西不一定好卖,但多做些自己用也是好的,她可不想一夏天都当个红豆姑娘。 这蚊香做起来不能和前世一样做成盘香,司徒嫣就全做成了线香,用时点着往香炉里一插,也很方便。 忙过这些日子,再有一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司徒嫣一早就去将李全媳妇全婶子,亮子娘三婶子,李根媳妇根婶子,李山媳妇山婶子请到了家里,教她们包咸肉粽,“小五啊,你这可帮了婶子大忙了,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几十亩的收成,俺正愁这秋收还不知要咋办呢?” “婶子,俺这点儿工钱可抵不上税银,也只是能给婶子家里添些过冬的吃食,别的俺也帮不上啥。” “哎哟,这就不错的了,你根叔扛一天活也才十文工钱,还没俺这一会儿赚的多呢?”几人一边包,一边聊天,倒也不累。 一共包了320个,每个人80个,包一个2文的工钱,一家一天就能赚160文。这好事别说是这四家,要是让村里别的人家知道,一定挤破了头的往司徒嫣家里跑。 “小五,俺这次咋没见李五媳妇?” 李五媳妇就是李木的娘,李大郎几人不喜欢李木,所以司徒嫣也就不想帮着这户人家。 “东西不多,用不上太多人,要不婶子们的工钱不就更少了。” “也是这个理儿。”其实几人多少也能知道,至从上次李木娶亲,李五家做席后,村里人都有些疏远这家人,所以说在农村,这名声好坏还是顶重要的。 粽子包好,司徒嫣给每个婶子发了工钱,又给拿上一个粽子让回家尝个鲜,这才将粽子收进了戒指里保存。 等五月初五当天,带上300个咸肉粽,50个香件、500条平安络子、500个艾果,二捆柴火赶着车进了县城。 今天要卖的东西多,司徒嫣就没去书铺,而是跟着四兄弟一起卖货,现在这新昌县城大部分人家都知道“李福记”的东西新奇又好吃,这幌子一支,生意就上门了。 “小娃儿,你这粽子咋卖?” “婶子,俺这是咸肉粽,用黍米和糯米包的肉和咸蛋,20文一个,又好吃,又顶饱。” “哎哟,咋这老贵的?便宜点成不?” “婶子是今天第一个客人,俺就收个本钱,算您15文一个,要是吃好了您再来。”这人见一下子便宜了五文钱,就买了一个。 有了第一个,这买的也就多了起来。司徒嫣正卖的起劲,就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挤了进来,“小娃儿,你这肉粽还有多少?” 司徒嫣点了点,“大叔,俺这还有100多个呢?” “俺要一百个,给俺装这筐里。”说着从身后取下个柳条筐。 “大叔,你买这么多,这天儿热,一次吃不完隔了夜是要坏的。” “吃的完,俺们老爷要拿着送礼,这还不一定够呢。”司徒嫣这才明白,许是刚才这管家来买了回去,这家老爷吃着好,想借这东西拿去送礼。这可是个大户,司徒嫣忙给人包了一百个,还多送了一个给这管家。 “你这娃儿怪有眼色的,行啊,俺这以后少不了的要常来。” “大叔,俺这还有艾果,您也拿回去两个给老爷尝个鲜,要是吃好了,说不定您一会儿还得来?” “行啊!”送走了这人,司徒嫣的肉粽就剩了不到50个,等这人回来买艾果时,肉粽已经卖光了。 “大叔,俺说的没错吧,您果真还得再跑一趟。” “你这娃子,老爷说你这东西是南边人爱吃的,俺家老夫人正好是南方人,尝了一个还不够呢,直嚷着要再买些。” “大叔,您看这回要给你装多少?” “这次是家里吃,要不上那些,给俺来30个,也就差不多了。” “行,大哥,给大叔装上30个。” 等送走了客人,李四郎凑到司徒嫣身边,“小五,你在这儿,东西就卖的特别快。” “俺是赶巧了,都是哥哥们卖出了名气,俺只是跟着沾光。”二人还没说上几句,又有客人上门。 今天带的东西多,所以卖到过了午时才都卖光了。收了摊子几人一边赶车一边吃着肉粽,心里都在泛着甜。 回了家,将东西卸好,四兄弟拿着农具又下地去了,司徒嫣和往常一样先记账串钱,等忙完又睡了个午觉,这才去了后院。 早上、中午都吃的肉粽,吃得司徒嫣有些胃酸,等到了晚上做了顿粳米饭,炒了二个菜,当然也摆上一篮子粽子和李大郎几个一起过端午节。 等三郎和四郎把粽子送去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子家回来后,一家人这才一起上了炕,围坐在一起吃饭。这端午节也就算过了。 110章,担水起鱼收割忙,麦田灌浆勤浇水 110章,担水起鱼收割忙,麦田灌浆勤浇水 端午节过后,整个辽东郡滴雨未降,老天爷在芒种那天一口气把一年的雨都倒了下来。夏至过后气温越来越高,骄阳似火,身上刚出的汗转瞬就蒸发成了盐粒,好不容易挨到了小暑,李大郎家的地麦子已经开花,比村里其它人家的都早了半个多月,再过五天就是小麦灌浆的日子,可看着老天却没有一点要下雨的样子。 麦子之所以花期提前,是因选麦种时用药水浸过种,所以开花期也比别人早了半个月,而后院地里的秧苗、稻种因之前早在暖房里育苗,更是早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会儿已经开始灌浆了。 村里越来越缺水,别说地里,连人喝水都要困难了,村正急的这些日子天天在田间地头打转,这会儿人站在李大郎家的地边,看的直发楞。他怎么也没想到,别人家的田地里,苗都要旱死了,可李大郎家的地,竟然还开了花,特意叫了李大郎过来相问,“大郎啊,你家这麦子是咋回事儿?咋这会儿就开花了?” “俺也不晓得,俺这也是头一次自个儿种地,就怕种不好喽,平日里就多交点水,常撒些肥好让苗也长的壮实些。估摸着是因为这个,才让花开的早了些。”刚开春那阵儿,李大郎从早忙到晚的在田里翻地,司徒嫣就忘记将浸种选种这事说给李大郎听,所以这李大郎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心底里是以为老天爷开眼帮了他一把。 “这可怪了,你这地比别人家的还瘦些,可眼下却成了村里最好的地了?” “村正叔,俺家小五说了,傻人有傻福。” “这事儿,俺看着还得去问那丫头,俺总觉得只浇点水施点子肥,不会让花开的这般早。”村正又走到田里翻看了一下,这才去了司徒嫣的家。 “丫头,你家那地是咋回事儿?那麦子大半可都开了花。” “叔,俺也不知道,俺以前没怎么种过地,是不是时候到了,它就该开了,俺也是在县城里买的种,大哥和二哥下的种,俺最多就是去挖了些河泥撒上了,别的啥也没做。” 村正见司徒嫣说的一脸认真,想了下也没看出什么别的,这才带着满肚子疑惑走了。 司徒嫣不说浸种的事儿,是不想惹麻烦,这种子浸好了能早出苗早开花,可要是浸不好,可就全成了死种,连苗都不长。她要是将这事儿说了,别人要是种好了,也许会感谢她,可要是种不好,她就落得一身埋怨,还可能无法在村里立足,这地里的收成,关系着多少人的性命,她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等到花期过后,麦子开始灌浆时,太阳更是从早上就露出了笑脸直到晚上都不肯下山,天上连片云彩都没有,李大郎急的一嘴火泡,“大哥,你别急,这不下雨怕啥,先用水窖里的水。” “可那点子水哪够使啊!” “这老天不会一直不下雨的,先使着吧,俺们还可以从山上引水,再不行后院还有三亩水田,比麦田还早半个多月灌的浆,等到割稻子排水时,那水也能拿去灌地。” “也只好这样了!嗨!”李大郎听着小妹这么说,心里才安稳些,接过司徒嫣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小五,这水咋有股怪味,喘气儿还带股子凉乎劲儿?” “这是薄荷茶,俺看这天越来越热,哥哥们这些天又有些上火,就想着煮些薄荷茶。俺还熬了一大锅的绿豆水,等晾凉了再喝,去暑解热。” “小五,你自己也多喝,俺们没事,热不着。”几人喝着水,感觉嘴里都泛着甜味,李大郎感触特别深,去年这会儿跟着他爷下地,他还热晕在了地里,要不是二郎发现的早,怕是那会儿,他就爬不起来了。可如今小五时时想着他们,家里就算再没有水,每天也给他们打上一盆洗身子。这会儿还熬绿豆水、煮薄荷茶,喝着这些,连身子都感觉松乏,干活也起劲。 三郎和四郎照管着后院的地,两个水窖的水几天功夫就全浇进了稻田和旱地里。司徒嫣用空间戒指往水窖里畜了两次的水,这水才够用。三郎和四郎还奇怪的找司徒嫣去看,说是这水窖会自己长出水来。弄得她哭笑不得,只好告诉他们是菩萨保佑,看他们辛苦,所以特意降下神水。 李大郎和李二郎没多久也知道了这事儿,虽然好奇,可也想不出为什么,只好朝天拜了拜,李大郎还想着等秋收了,去庙里酬神。司徒嫣只是在一旁看着,她总不能说别谢神了,还是谢我吧。与其让几人把她当怪物看,还不如让他们去谢神来的简单。 五月中旬和下旬,以及整个六月,司徒嫣再没做过点心,只卖了些婶子们编剩的络子和淹渍的咸菜、咸蛋。虽然收入少了些,可家里的活多,实在是忙不过来。 从五月到六月,连着两个月,只下了一场雨,龟裂的土地仿佛老农脸上的皱纹,深刻的让人无奈又哀伤。村里的男人们整日蹲在地头田边,用无神的双眼,瞪着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 村里的鸡犬为了省点儿口水,都变得安静起来。 每天晚上,累了一天的村民,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三三两两的聚在村里大树下乘凉。前些日子李大郎也和这些村民一样吃不下睡不着,眼见山上的水源就要断了,地里的三个水窖,有二个都已经空了,还有一个存水也不到一半,要是再不下雨,他这地也要旱了。见天儿的呆在地里望着麦田发呆, 六月底,司徒嫣告诉李大郎可以排水起鱼割稻子了。这水田里省出的水一部分先存进水窖,一部分用来浇地,这李大郎才不再发愁。 三亩旱地一天就收割完了,三亩水田分成了三次,每天只起一亩,这样每天都有新鲜鱼运到县城里去卖。 新起的鱼,司徒嫣只留了十条,做成了熏鱼,剩下的140条分三次全卖给了县城的三家酒楼,因着河水干涸,鱼反而成了金贵物,一条能卖上50文,比猪肉还贵。 将收上来的粟和蜀黍晒了一下,磨好装袋后司徒嫣一一称了一下,二亩粟田收了4石粟米,1亩蜀黍(高粱)收上2石。用磨碾后,出粟米320斤,糠皮80斤;蜀黍160斤,糠皮40斤;喜得李家四兄弟好几晚都合不上眼。而三亩水稻更是收获了6石稻谷,只是稻谷含水多,晒过之后一石稻子只剩了8斗,再上磨一碾,4石8斗的稻谷,出粳米360斤,稻壳120斤。将糠皮、稻壳合在一起,全用麻袋装好,堆在倒座房里。粮食全让司徒嫣收进了东次间(其实是让她收进了戒指里。)。这后院的粮食就算全收完了。将地整翻施肥晾晒了一下,水田里种上白菜、萝卜。旱地里种上一早就育好的甘蔗苗和苞谷苗。为了能再霜降前收割,六月初,司徒嫣就开始在倒座房里育甘蔗和苞谷苗。 有了三亩水田和后院二个水窖的存水,不只官田里的三个水窖都给灌满了,就连田地也浇了一遍。李大郎这些日子过的特别开心。其实种地的农民最开心的就是见到地里的收成,麦杆被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可农民的腰杆子却挺的更直。 官田里麦子追了肥,又浇了水,每天都能见到麦粒一天天饱满起来。李大郎和李二郎见天儿忙着官田里的地,司徒嫣就和三郎、四郎一起忙着后院的牲畜和地。 七月初正是村里庄稼开始灌浆的时候,可是连山上的水源都断了,村井里的水位也低了很多,原来一户每天还可以挑上二桶水,现在村正天天派人守着,一户只让挑一桶。村民们几乎绝望的又聚到了村正家。 “他村正叔,俺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保住的田,这要是再不下雨,全旱死在地里了。” “是啊,村正,赶紧想辙吧!要不全晚了。” 村正这些日子忙的头晕脑涨,他也发愁,可却啥法子也想不出来。有时他走到李大郎的田地边,看着人家田地里泛着潮的土地,就想,“要是家家都能挖些个水窖,这会儿也不会愁的没了法子。” 村正急的没法,还是老村正看不过发了话,“大家伙儿急也没啥用,先一家出个人,让村正领着去河边挑水去。就算这地保不住,可这人畜的也要吃水。” 村民也知道就是逼死村正,这地里也不会冒出水来,只好各家准备着些水桶,跟着村正的牛车,一起往河边而去。 等人到了河边,看着裸露的河床心都凉了。河里虽然还有水,可百多丈的河面,已经干涸成了小溪,人要走到河中间才能打的到水。 花了一天时间,总算是一家得了两桶水,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也不是长远之计。 晚上村正坐在自家炕上,闷着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愁的连饭都吃不下。 “老大啊,今年又是个灾荒年,要是这几日能下点雨,至少不会饿死人,要是没雨,怕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老村正一手搓着烟叶,一手提着烟杆,看着大儿子这样,他也不好受。 “爹,这次和四年前那会儿一样,怕是这村里剩不下几户人家了。” “这还要看朝廷是个啥旨意,要是能免了赋,这人还能活,要是不免,怕是直接将人逼上绝路了。” “老大媳妇,找个时间进趟城,多买些粮存上,好歹也得把这一冬糊弄过去。只是俺们家这田怕是交不上税了。老二家怕是连过冬的粮都存不上,这日子咋还越过越难了?” 福婶儿知道老爷子心疼二儿子,可他们家今年也难,跟着司徒嫣做活儿,手里刚攒了几个银钱,可眼下连抵税的都不够,就更别想别的了。她只能装着听不懂。 这一晚李家村几乎家家都失眠了,日子越过越穷,越过越苦,累得人腰都直不起来。 111章,闹旱灾颗粒无收,秋收忙麦浪滚滚 村民的烦恼,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没啥感觉。六月二十四立秋那会儿,俗话说“七月秋样样收,六月秋样样丢”指七月立秋,五谷可望丰收,可如果立秋日在六月,则五谷不熟还必致欠收。今年不仅大旱,而且立秋日刚好赶在六月底。 因着司徒嫣提早育苗浸种,所以这样的说法对于她来说却失了原有的意义,立秋过后她家后院的地就已经收割完,整出来的地也已经种上了新的秧苗。 忙了几个月,虽然司徒嫣照顾的很好,可是李家四兄弟还是瘦了一圈,借着贴秋膘这天,炖上一大锅的肉,给全家人都好好补补。 七月初十这天,司徒嫣特意给李大郎煮了一碗白麦面做的面条,沃了个荷包蛋。一看到这个,李家四兄弟就知道,今天是大哥的生辰。李大郎打从下生起,是第一次过生辰,吃着面条眼眶泛着泪,还是司徒嫣说今天寿星不能流泪,他这才忍着没哭出声。 七月十五一过,李家村的村民还在到处找水源,拜神求雨的时候,司徒嫣家的百亩麦田却荡起了收获的麦浪。 因司徒嫣家的地和村里人都不挨着,又在村尾,所以知道这事儿的人也不多,只有几个常来往相熟的人家知道。这正和了司徒嫣的意,在别人都难过伤心的时候,她可不想炫耀,在人家伤口上撒盐。趁着没人注意的空儿,找来小羊儿、山娃子、狗子、李阿牛、李四和李大郎四兄弟一起抢收。 一百亩麦田三天就全收了上来,司徒嫣称了一下,一亩地最少的也有一石,最多的将近一石半,一共收上来石。为了感谢村民的帮忙,特意做了一桌子肉菜还买了酒,请了村正一起到家里来吃席。 “丫头,你这地是咋种的?俺那地里的苗早全旱死了,嗨!这一年算是白忙活了。”李阿牛看着一桌子的吃食,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坐在炕边抽着旱烟猛叹气。 这些日子帮着李大郎收粮食,他心里是即好奇又难过,全村的地都旱死了,只有李大郎种的地,竟然还能早收了近一个月。 不只他心里纳闷,所有帮忙的像李四、村正和几个半大小子都心存疑虑。 “阿牛叔,这种子是县里买的,地是大哥种的,除了平时多浇点水、再撒了些河泥,别的也没做啥。倒是开春的时候,俺在那地头挖了三个大水窖用来存水浇地用,从下种到秋收,俺家的地里就没缺过水。” “还说不定正是这个理儿?”李四觉得司徒嫣说的也在理,他也来地里看过两次,一开始只觉得李大郎种的地苗壮些,长的高些,别的他也没看出啥。可到了这会儿才觉出了不一样,可为时晚已,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些日子要是没叔和哥哥们帮趁,俺们家这地也收不上来,今天有酒有肉,叔叔们就敞开了喝敞开了吃,这日子还得过,没啥过不去的槛儿。” “对,阿牛、老四,今天啥也别愁,好好喝一顿,俺借着丫头的酒,敬你们一碗。”几人一仰头一碗酒全进了肚。 “丫头,这几天俺看着大郎赶着骡子又把地翻整出来,还施了肥,是不是还想种些啥?” “俺想种些马料豆(大豆),那东西种成了也可以当饭吃,种不成也不怕的,全当肥地了。” “丫头,那马料豆是给牲口吃的,人可吃不得。”村正有些反对,怕几个孩子吃坏了身子。 “阿牛叔,牲口能吃,人就能吃,再这么旱下去,俺看草根树皮都有人吃,哪还有人在乎这个。”司徒嫣没办法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话,能让他们了解,也跟着她种大豆。至少这个冬天不用饿肚子。 “丫头说的对啊,只是俺那地里没有水,就算种了也活不了。”几人边喝边感慨,许是这些日子压抑的狠了,几人没喝多少就醉了。 司徒嫣有些无奈,看来她今天这些话全白说了,几人并没有动心。只好让李大郎赶上车,挨家挨户的将人都送了回去,并给三家婶子各送去了100文工钱。几位婶子起先都不肯说,还是司徒嫣坚持这才收下。 接下来的十天,司徒嫣赶着骡子把晒好淘洗过的麦子都磨了出来。石麦子,磨出白麦面7980斤,黑面2280斤,麦麸0斤。 李大郎领着三郎和四郎留在家里翻地施肥,司徒嫣和李二郎每天赶着骡车忙着往县里卖粮。因今年灾荒年,所以粮价飞涨,白麦面原来10文一斤的收购价还不到入冬就已经涨到了25文一斤,而黑面的收购价也涨到10文一斤。卖了7000斤白面,2000斤黑面,得银195两。除去之前花的近40两,还剩155两。 忙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忙活。看着赚在手里的银元宝,司徒嫣也有些激动。这是她来到这里后赚的最多的一笔银钱。虽说算不上第一桶金,可却是最开心的一笔收入。 做好账,将银钱与之前卖东西卖鱼赚的97两一起存了起来,按1两银子合1000块钱算,一下子赚了252两银子,她司徒嫣也算是万元户了,而且还有满满一戒指的粮食。 晚上吃饭时,这些天跟着去卖粮的李二郎有些坐不住了,“小五,俺看那粮食贵的很,要是进了腊月里再卖,还能再多卖些。” “二哥,这整个辽东郡都遭了灾,俺们去卖粮时,就没少见灾民,这会儿人还有吃的,要是入了冬下了雪,山里地里都没了吃的,你觉得俺们这一车一车的粮食还敢往县城里运吗?怕是没出村子,就让人抢光了。” “不能吧,这抢东西可是要吃牢饭,要吃官司的。”李四郎这些日子只在地里忙了,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 “人都要饿死了,还有人在乎吃牢饭,兴许这进了牢还有饭吃,至少还能活着。” “小五说的对,可是小五,俺们这粮食都卖了,这赋税可拿啥交?” 司徒嫣并没有告诉李大郎几个她还留了些,也没有告诉他们家里已有存粮,“整个辽东郡都遭了灾,朝廷应该不会看着不管,再等等吧,不行,俺们就交拿银钱抵也是一样的。” 李大郎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家里现在不缺银钱。“大哥,俺想着明天把猪和鸡都卖了。” “这还没到杀年猪的时候?现在卖了,可惜了(liao三声)了,而且那鸡才开始下蛋没多久的。”李大郎很是舍不得,这些日子家里每天都能吃上鸡蛋做的菜,弟弟们脸色越来越好,小五还长高了,他是真的不想卖。 “大哥,俺刚才就说过,天气越凉,灾民越多,要是朝廷发不下粮食,俺是怕有人趁乱打家劫舍,到时俺们那猪就成了给别人养的了。而且这村里人家都快断粮了,俺们还大鱼大肉的,那不是让人看了眼红,找不自在呢!” “小五说的对。俺也觉得这猪、鸡的还是早卖早安心。”李三郎一直没有说话,他从司徒嫣的话中隐隐的觉出一丝不安,看着小妹一样一样的为着某种可能做着准备,他也感觉到了危险。可大哥他们还没意识到,他也不想为了自己的一点猜测而让哥哥们担心,所以只是赞成小妹的做法,却没言明原因。 “行,那俺明天就去县上找个屠夫。”事情定了,现在只要忙着种大豆、白菜、甘蔗、苞谷等就行了。其实司徒嫣家官田里不只种了大豆,还种了十亩地瓜。地瓜秧子可以当菜吃,而地瓜可以充粮食。 第二天,李大郎先去地里看了一圈,正准备要出村,就见村正陪着一群官差进了村。 忙回家把这事告诉司徒嫣,“大哥先去县里找屠夫,这些人多半是来看查村里受灾情况的。和咱们没啥关系。” 李大郎想想觉得许是这回事儿,这才叮嘱李二郎几个锁好门户,照顾好小妹,这才赶着骡车进了城。 村正领来的几个官差正如司徒嫣所料,是郡里派来视查灾情的。几个人田间地头走马观花的扫了一圈,“李家村的村正,你这村子地怎么旱成这个样子,就不能挑点水浇浇吗?只知道跟朝廷要粮食,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这位官爷,俺这李家村前没河后没溪,整个村子只有一口水井里有水,最近的大梁河赶着车来回也要走上四个时辰,不是俺们不想办法,实在是没法子可想。” “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哭穷,你们不容易,朝廷他更难,我看这村后头不是还有座山吗,你们就不能上山去担点儿水,但凡勤劳点儿,也不会让庄稼都旱死了。” “回官爷的话,那大荒山,俺带着村民都走遍了,一开始还能找到水源,俺还接了竹子引水种地,可这段日子连山里都没有水了。俺是实在没法子了。” 这当官的也只是纸上谈兵,哪会知道农民种地的辛苦,但凡有一点儿可能,农民也不会让地旱死,几番对话下来,见这李家村是真的没了办法才受的灾,将事情记下,就直接回了县城。 送走了官差,村正回到家,将事情和他爹聊了起来,“这官府能来,看来今年应该能减赋,至于能减多少,还要看这县令大人如何向上禀报。但愿这县令别是那种好大喜功,报喜不报忧的主就好。” “爹,俺昨天算了一下,家里现在有五两多点儿的银钱,您今年过更的‘更赋’钱还够,再买些粮留着过冬,这个冬天俺们家还是能熬得过去,只是这赋税银,也不知能不能全免了?” “俺看着不能,四年前连着四个月都没下雨,最后朝廷不还是收了一亩地100文钱。俺看怕是要和四年前一样。家里这些银钱,还是小羊儿他娘跟着丫头赚的吧?要没这个,俺们今年怕是和别人家一样过不下去了。” “本来今年看着丫头,带着村里一些人家干活赚钱,大家的日子都刚刚见好些,俺还挺欢喜的,没成想却赶上个灾荒年。” “这是老天爷降的惩罚,俺们只能受着。行了,你赶紧的去村里再挨家的走走看看。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事。” 村正也正有此意,下地穿了鞋,出门往村头的几户人家走去。 112章,杀猪卖鸡制腊肉,水果月饼险滞销 巳时正,李大郎和请来的屠夫赶着两辆骡车一起进了村子。 正好撞见村正从村口的人家里出来,“大郎,你这是干啥去了?咋还领个人回来?” “村正叔,这是俺从县城里请的屠夫,俺家小五打算把家里的猪卖了。” “这还没进腊月呢,咋想着卖猪了,你说你这娃子也不知道劝着点儿,由着那丫头胡闹,不行,俺跟你一起去看看。” 三人一起进了司徒嫣家,“丫头,这好好的,咋想着卖猪了?” “旺福叔,这猪只吃猪草的长不肥,俺们家现在也没啥粮食喂,还欠着赋税和大哥‘过更’要用的银钱,这不卖猪,拿啥交啊?” “你瞧俺这记性,倒把这茬事儿给忘了,行,卖就卖了吧,这人都吃不饱了,还养猪干啥。那行,你这没啥事儿,俺先回了。”司徒嫣将人送走,领着屠夫进了后院看猪。 “你这猪养的不赖,俺看着少说也有二百来斤,只是最近这卖猪的人家多,这价钱可赶不上腊月里的。” 司徒嫣明白,这粮食人都不够吃了,也没几家还会养猪。这时候卖是会亏些,可要是村里哪家起了黑心,她这猪保不住不说,再因此让哥哥们受了惊吓甚至受了伤,那更划不来。 “这猪俺只卖净肉、脊排、肋排。猪头、猪骨、内脏、猪蹄、猪尾巴不卖,您看着给个价吧。” “要是这样,俺给10文钱,杀猪钱俺就不要了。” “行,就这个价,俺还有5只公鸡,7只母鸡要卖,你看能出个啥价?” “这公鸡一只25文,要是能下蛋的母鸡一只是45文,这都是行市价,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 “大叔,俺信得过你,全卖你了。” 这屠夫这才发觉,这户人家真正说了算的不是那个去请他的半大小子,而是这个6、7岁的小娃子。心里虽惊奇,可这是人家家务事儿,他只是来收猪的,早习惯了遇事儿少打听,这生意才能做的久,人才能活的长。 将猪杀了,猪血司徒嫣也没丢,趁着人都不注意,全收进了戒指里,留着冬天做血豆腐吃。 两头猪净肉加排骨一共称出280斤,司徒嫣留了30斤做了腊肉,剩下的250斤全都卖了,再加上卖鸡的钱,一共卖了2940文。这杀年猪是要请村里人吃席的,可这会儿年不年节不节的,司徒嫣也就没花那个心思。想着等过节的时候再准备些东西送与相熟的人家也就是了。 将屠夫送出村子,司徒嫣把已经杀好的三只母鸡挂在灶火上熏了,这样才好储存。又将三十斤猪内,切成一条一条的,制成腊肉。这做腊肉的手艺还是她前世和一个川籍战友学的。 七月廿六,二十四节气里的白露,这往年白露时节,地面、树叶上都会结上星星点点的露珠,可这会儿,叶子打蔫儿蜷成了团,土地龟裂宽的地方能伸下二指。太阳下山都不见凉快。 司徒嫣躺在蚊帐里,看着屋顶发呆,“小五,你睡了吗?”李大郎这会儿也睡不着,就想找小妹聊会儿。 “还没呢,大哥你等会儿啊!”司徒嫣贪图凉快,睡觉时就只穿了件内衣,这会儿忙起身套衣裳。 穿戴整齐,这才去了堂屋,她自己的屋子一般是不会让人进的,一是她把该存的东西都存到了戒指里,怕被李大郎几人发现,还要费力解释,二是那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让个男人进,总归是不好,毕竟她和李大郎几个没有血缘关系,这古代男女七岁就不同席了,要不是在这农村,她这会儿早让吴谨关进了后院,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大哥是不是有啥心事儿?”司徒嫣给二人都倒了碗水,这才坐了下来。 “也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儿担心,今年和四年前那会子一样,都旱的利害,那时连口吃的都没有,要不是俺进山打猎,爹去给人扛活,怕是俺们都活不下来,也因着这,爹才累病了,这才!”李大郎有些说不下去,这样的天儿,让他想起了四年前,那就是场恶梦,哪怕是眼下日子比那时过的好,可他还是害怕。 李大郎的情况放在现代就叫“创伤后压力症候群”,说白了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好这李大郎愿意找人聊聊,也算能直面自己的问题,情况不算严重。 “大哥,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当时虽然和现在一样旱的利害,可那会儿哥哥们身体亏得利害,又吃不上穿不暖的,日子才显得有些难挨。现在家里有银钱,有粮食,过冬有棉衣,出门有骡车,大哥只管放心,俺们家的日子一准儿能过的很好,就算再旱个两年,也少不了吃穿。” “俺也知道,至从俺们跟着小五一起过日子,是越过越好,可俺这心里,嗨,俺也说不清是个啥滋味儿,就是堵的慌,憋的难受!” “不论这日子是难过,还是好过,只要俺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互相帮扶着,就没有过不去的槛儿,大哥,过去的事儿,就放下吧。”李大郎的这种情况,需要家人多关心,给他自信,随着时间拉长,自然就会淡忘痊愈。 “嗯,跟小五唠唠,俺这心里好受多了,不早了,小五回去睡吧,俺也回屋了。” “好。”司徒嫣先进了东次间,听到西次间的门响了一声,开门看了一眼,这才上了炕,躺了回去。她知道李大郎在担心什么,可她不能保证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她还要报仇,还要照顾她的亲大哥,如果有机会,她还想骑着马天南海北的转上一转,她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她要做搏击苍穹的雄鹰。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的再也睁不开眼,这才沉沉睡了。 忙过了七月,进了八月,司徒嫣除了从山里挖了不少的草药,也摘了好些的野果,梨、桃和葡萄,虽然都是野地里长的,干吃起来口感不好,可加了糖做成果酱,味道还是不错的。 用这些水果果酱为馅,司徒嫣开始做起了月饼,比起传统月饼,司徒嫣觉得水果月饼不油不腻更好吃些。 等到八月初五,三郎赶着车,和四郎一起背着月饼,拉着司徒嫣进城去卖时,却遇到了问题,一是做馅料的水果都是山里生的,这百姓们都知道不好吃,自然不相信用这些个做成馅能有什么不同。而且司徒嫣为了吃着方便,所以月饼做的比传统月饼要略小些,价钱却要的和传统月饼一样,5文钱一块。因此问的人多,却没什么人愿意买。 等到司徒嫣抄书回到市集时,才发现,月饼几乎一块都没卖,三郎和四郎正急的团团转。“小五,这可咋整啊?这月饼没啥人买?” “四哥先别急,这样你和三哥把这些月饼背上,俺们也当回货郎,沿街叫卖去。” “这能行吗?”三郎有些不确定,这摆在摊子上都没有人买,即使送上门人家也不一定会要。 “试试吧!”司徒嫣有着自己的打算。走到坊区,敲开一个大户的门,给门子塞了二文钱,请他将管事请出来,将葡萄馅的月饼,用纸包上,送给管家让他拿进去给家里的老爷夫人尝尝,要是好,再出来买,要是不好,这一块也不收钱。 管家想着这又不要钱,而且司徒嫣还送了一块桃子馅的给他,他吃着觉得皮香馅甜,比一般的月饼还好吃,这才答应将东西给家里的老爷夫人尝个鲜。 司徒嫣和三郎、四郎站在门侧边等着,二刻多钟,果然见管家走了出来,三种馅的月饼各买了10个。这次司徒嫣一共做了300个月饼,每种口味100个。连走了五家,卖了150个,送人10个。按照这个法子,又卖了近2个时辰才把月饼卖光。 300个月饼送人30个,卖了270个,赚了1350文。等回到家司徒嫣坐在炕上一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没想到这水果月饼竟然这么不好卖。一想到送出去的30个,她这心里就疼,其实她还是有赚钱的,只是赚的比预想的要少。可三郎和四郎却很开心,至少这些月饼全卖了,要是再背回来,那才是要伤心难过的。 这果酱还有不少,本想着八月十五这天多做些去卖的,所以当初做果酱时,司徒嫣可是每一样做了一大罐子。只好自己加油打气,这次只是第一次卖,也许到了八月十五就会好卖些也说不定。 八月十一,秋分日,昼夜等长,除了忙着做月饼,司徒嫣将磨剩的麦麸糠皮和磨碎的麦杆、稻杆混在一起,开始做起了细饲料,这牲口过冬也要吃东西,总不能让她家的“胡萝卜”只干活不吃饭,那骡子又不是电驴。 忙到八月十五,司徒嫣这次只和李三郎一起进了城,两人本来还没抱啥希望,想着先摆上一个时辰,如果卖不好,再走街串巷的叫卖。可这幌子才一挂上,就见上次买月饼的几府管家赶了过来,都是一样各买了二十块,还有的买了三十块。六百块月饼不到二个时辰全卖光了,惹得三郎连呼后悔没多做些。 比起三郎,司徒嫣还是很知足的,不用沿街叫卖,就把东西都卖了,看这时辰,就算多做些,也未必能卖的光,还是这样的好。东西卖光了,二人赶着骡子午时刚过就到了家。 113章,中秋夜赏月吃饼,亮子媳难产生子 回到家,司徒嫣记好账,这才进了灶房,将剩下的果酱都做成了月饼,给村里相熟的人家,一家送了三块。 司徒嫣最近没找婶子们做活儿,阿牛婶儿家的地是颗料无收,急的人瘦了一大圈,司徒嫣去的时候,差点儿没认出来,“阿牛婶儿,你这是咋了,人咋瘦了这么多的?” “丫头,婶子也不瞒你,这地里今年啥也没收上来,这日子可要咋过啊?俺这愁的吃不下睡不着的,见天儿抓心挠肝的,你阿牛叔,天天去县里扛活,累的回家倒头就睡,可是一天连十文钱都赚不上,这到了九月拿啥交赋税。” “婶子,得放宽了心,整个辽东郡都旱了,也不只俺们一个村,朝廷也不能见死不救,总不能把老百姓都逼死喽,这明文还没发,您再急病喽,可哪多哪少的?” “你阿牛叔也是这个话儿,可俺就是急。丫头,婶子腆着脸求你件事儿。” “看婶子说的,要是能帮的,俺一定帮。” “这过了秋,天就凉了,要是今年你还做啥活计,别忘记了带上婶子,也好让婶子这家里能赚几个钱买些过冬的粮食。” “这算个啥事儿,要是有活儿,俺一定叫上婶子,只是今年是个灾荒年,人都吃不饱了,怕是没啥人有闲钱买那些个东西,俺们去年卖的东西,今年怕是都不好卖。俺还得再合计合计,婶子先别急的。今天是八月十五,家里没做啥好东西,这几块月饼是俺做的,送给婶子吃个新鲜。” “丫头,你这东西就是搁那好年景儿都是稀罕物,你自己留着,婶子这儿有吃的。” “婶子别和俺客气了。俺这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了,等俺想到要做啥,第一个就来找婶子。”司徒嫣出了阿牛婶儿家,又去了四婶子家。 四爷爷今年病的更重了,人已经糊涂了,四婶子家连着一个月连口干的都没吃上,见天儿的吃野菜就黑面糊,有时狗子馋得紧了,就跑来跟二郎要块饼子吃,二郎怕小妹不让,还把自己的干粮省下来给狗子留着。气得司徒嫣抓着他的耳朵骂了一通。司徒嫣不是心痛那点儿饼子,而是不愿哥哥饿着肚子还要帮人,虽然这是二郎和狗子之间的情份,可二郎是家里的一员,就算要送,直接从家里省些就是了,用不着他自己一个人饿肚子。 二郎见小妹不反对,还高兴的跑去告诉狗子,让他常来。这狗子哪好意思,反而羞得不敢上门了。 今天见司徒嫣来,狗子一溜烟的跑到里屋躲着不肯见人。 “四婶子,这是俺自己做的月饼,今天是八月十五,你留着给四叔和狗子哥吃,小心点儿,别便宜了外人。”司徒嫣不喜欢四叔弟弟一家,四婶子是知道的,她也是没办法,老爷子还活着,四叔不肯这时候分家,所以她也是忍着一口气。 “丫头,你让婶子拿啥谢你好,这金贵物,俺长这么大都没吃过。” “婶子,俺们之间还有啥谢不谢的,俺这还有十斤的黑面,婶子可别嫌。” “这俺可不能收,这粮食眼下贵的很,这点心俺已经收的亏心,哪还能收这个,赶紧的拿回去。” “婶子,就是您不吃,四叔、狗子哥、四爷爷也是要吃的。婶子快别推了,俺这家里还有事的,就不坐了。等得了空,俺再来。”也不等四婶子送出门,司徒嫣一溜烟的跑了。 等到了晚上李四从县城扛活回来,看着桌上的月饼,直抹眼泪。他爹苦了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借着丫头的光,也让他爹享回清福。 这月饼当然没少了村正家和亮子家。等回到家时,刚好和哥哥们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 “小五,你说那月宫是个啥样子,一定比俺们村好?”李二郎听完司徒嫣讲的嫦娥奔月的故事,略带憧憬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俺也不知,要不等哪天那嫦娥给二哥托梦时,二哥帮小五问问。”司徒嫣打趣李二郎,笑得一院子人都乐喷了,四郎正咬着月饼一个没留神还呛得直咳嗽。 二郎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不依的来哈司徒嫣的痒,“小五,你笑话俺,看俺咋治你。” “啊,大哥、三哥救命啊!”司徒嫣围着几人兜圈子,几人一下子笑闹在了一起。院子里欢快的笑声引得屋沿下燕子一家都跟着唱和起来。这是李家村里唯一一户没有烦恼能开心过节的人家了。 吃过月饼,几人看了会儿书,这才上炕休息,还没等司徒嫣睡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振得窗框都抖了几下。 李二郎穿着鞋披着衣服,满脸的不高兴,一边开门一边嘟囔,“这是谁啊,大半夜的,有这么敲门的吗?” “二郎,俺是你亮子哥,吵着你们了,俺媳妇要生了,这都痛了三个多时辰了,和婶子说是难产,俺这也是没辙了,想着能不能让小五跟俺去看看。”敲门的正是急的满头是汗的亮子,二郎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话说的有些冲。 大郎这会儿也出了屋子,“亮子哥,俺家小五还是个丫头,别说是帮人接生,就是看人接生都没见过,去了怕也帮不上忙,要不你去找找福婶儿。” “俺去了,福婶儿已经过去了,俺就想着小五会医,要是真有个啥的,一定帮俺把俺媳妇的命保住喽。俺求求你们了。”说着直接给李大郎跪了下来。 司徒嫣在屋里早将话听了个仔细,这会儿正好背着篓子出门,一见这样忙上前把亮子拉了起来,“亮子哥你这是干啥的,快起来,俺这就跟你走。帮不帮的上的,俺都会去看看,要是能帮俺决不干看着,要是不能帮,亮子哥也别怪俺。” “不能的,只要小五你能去就行。”其实在亮子心里想的是,只要小五能去,他媳妇就有救了,至于为啥这么信任一个7岁娃子,他也说不清。 司徒嫣到时,和婶子正让亮子媳妇使劲,福婶子也在一边帮忙,和婶子不明白亮子为啥把司徒嫣给找了来,还有些不高兴,她接了这活儿,可是要收钱的,这下来了两个人,这孩子要顺利生了下来,这钱到时要咋分。“亮子,你这里要不缺人,那俺回去了?” 都这时候了,这和婶子还要拿巴一把,气的司徒嫣也没好气,“婶子辛苦了,这往后的事儿交给俺和福婶子吧,亮子哥,这天黑的很,你快送送和婶子。” “你!”和婶子根本没打算走,没想到司徒嫣一句话,没她什么事儿了,可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看着亮子一副要送她走的架式,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亮子娘三婶子也是一楞,这小五平日里和声和气的,跟谁都没红过脸,咋这时候会找和婶子不痛快,可她也不敢说话,她儿媳妇当初能保的住孩子就多亏了司徒嫣。她这会儿也只能干着急。 司徒嫣见人走了,忙上前给亮子媳妇检查,胎位不正,胎儿整个横在了母体里。“嫂子,这孩子眼下是横着的,你先别使劲,再使劲他也出不来,俺帮着你推拿一下,想办法把孩子顺过来,你别急,放轻松,要是痛的利害,你就叫两声。” “小五,嫂子求你,帮嫂子保住这孩子。俺死了不怕,不能让亮子哥没了后。” “媳妇你瞎说个啥,小五你别听她的,俺不要孩子,俺只要俺媳妇好好儿地。” “行了!”司徒嫣也懒得跟这二人费话,直接上手给亮子媳妇推拿肚子,帮着孩子归位。福婶儿忙着去准备剪刀烧水,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这胎位才算推正了,累得司徒嫣一下子跌坐在了炕边,半天都没缓过力气。 “丫头,你没事儿吧!是不是累着了?”福婶儿一脸的焦急,看着累倒在一边的司徒嫣,也不敢上手去扶,怕伤了她。 “婶子,俺没事儿,这接生的事儿,俺也不懂,就劳烦婶子了,俺这带着药,先去灶房煎药。”司徒嫣一步三晃的去了灶房,从戒指里取了口水喝了,这才感觉好些。 这边药还没熬好,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声音微弱,还带着点颤音,司徒嫣望着屋门,轻声的说了句,“孩子,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等药熬好,看着亮子媳妇把药吃了,又给孩子检查了一下,这孩子不到五斤,有些弱,虽然亮子家有啥好的都紧着这个媳妇,可毕竟是穷人家,没啥滋补的东西。孩子身子虽弱些,可精气神儿还好,才生下来就知道喝水喝奶,司徒嫣怕亮子媳妇没奶,还留了一两的粳米,这才一步三晃的回了家。 亮子娘捧着粳米哭倒在了一边,她孙子能保得住命,全赖着司徒嫣帮忙,到头来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又是煎药,还给了米,这东西现在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她本还想着要是儿媳妇没奶,就喂些苞谷面糊糊,有了这个,至少孩子能吃饱了。 亮子送走了福婶儿和小五,回到家时,正好看她娘哭倒在一边,“娘,你这是咋了?” “儿啊,你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救了那丫头,要不然,俺这孙子和儿媳妇就全没喽。” “娘!”亮子也跟着抹泪,他也觉得当初的一声吼,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救了一家子的命。 回到家,司徒嫣累得直接倒在了炕上,晕睡了过去。等一觉睡起来都已经是八月十六的傍晚了,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四郎一直守在堂屋连后院都没去。李大郎几个其实也有些担心,只是司徒嫣睡前嘱咐过,她只是累着了,睡醒了就好,让他们千万别吵她。 所以四郎只能守在堂屋,听着东次间里的动静。这会儿见东次间里有了动静,这才高兴的跑到后院去叫三郎。 司徒嫣起身先去净房洗漱,人还没出净房,就见三郎和四郎一起冲了进来,“三哥、四哥俺没事儿的。就是睡的久了些。” “小五,下回可别把自己累成这样了,俺看着着急。” “行,下回俺一定注意。三哥灶房的篮子里有鸡蛋,你拿上十个,再拿一副猪骨头给亮子哥家送去,这不吃点儿好的,哪来的奶水喂孩子。俺这就做晚饭,四哥也跟着急了一天了,有没有啥想吃的。” 被司徒嫣这一打岔,三郎和四郎像是忘了刚刚的事情,都各自去忙了,四郎去官田里给大郎和二郎送信儿,也好让哥哥们不用再为小妹担心了。 等晚饭刚端上桌,亮子提着红鸡蛋又上门了,“小五,俺是来送谢礼的,这点儿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看着篮子里的红鸡蛋,司徒嫣有些哭笑不得,她让三郎送去了十个,这亮子全染成了红色,又给送了回来。 “亮子哥,这红鸡蛋俺收下一个,是那个心意,剩下的你拿回去给嫂子补身子,嫂子生孩子身子亏得利害,不好好补补,将来要做病的。” “那咋行,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亮子哥,你要是跟俺外道,那俺以后可就不登门了。”亮子见司徒嫣是诚心让他拿回去,这才没再推。将人送出门,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少不得李大郎又念道了几句。 新生命的出生,在李家村只是刮起了一阵小风,除了和婶子,谁也没放在心上。 114章,八月底朝廷下旨,更卒役三月为期 话说李和媳妇和婶子被司徒嫣气走,少不得回到家跟李和抱怨一通,等第二天听说亮子媳妇母子平安,亮子还给福婶儿和司徒嫣都送了红鸡蛋就她没有,更是气的在家里直跺脚。骂亮子没良心,她白忙了三个多时辰,啥也没闹着。 当然这事儿司徒嫣是不知道的,过了八月十五,连降了二场雨,久旱的大地终于得到了雨水的滋润,一场秋雨一场寒,二场雨下来,驱散了秋老虎的炙烤。勤劳的农民又拿起锄头,在田地里忙碌起来,虽说这个时候种什么都不可能有所收获,可村民们也不愿闲着,翻土施肥保养土地,为明年春耕做着准备。 借着秋雨,司徒嫣家田里的苗,喝饱了水,连着长了三寸多,干涸的五个水窖也全蓄满了水。 李大郎每天在地里除草、施肥顺便采收地瓜叶,这采上来的地瓜叶全被司徒嫣腌制成了咸菜。 八月二十五这天大集,司徒嫣坐着村里的牛车进城去书铺抄书,家里今天并没有准备要卖的东西。小羊儿赶着车等到了县城门口才找到机会单独和司徒嫣说上话,“那啥,小五,那个月饼好吃。” 看着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小羊儿,司徒嫣也无语了,这人就是个噘嘴葫芦,就为了一句谢,也能憋的满脸通红。 “小羊儿哥觉得好吃,俺下次再做。” “嗯,俺帮你把柴拿去换了,午时你再来城门口等着就行。” “好,谢谢小羊儿哥。那俺先走了。”司徒嫣今天进城主要是想打探一下,这次受灾到底有多严重,也好知道下一步她该做些什么。 进了城,直奔书铺,一边抄书,一边听客人间的聊天。 “吴公子,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买书了,俺们这儿新近了几个画本,您要不要看看。”书铺的伙计,正招呼着一个富家子进门,司徒嫣抬眼扫了一眼,继续抄她的书。 “你小子倒是机灵,这些日子到处是灾民,街上乱得很,我也懒得出门,这画本画得可好?” “好着呢,您慢慢看。” 这被称作吴公子的青年,刚拿起画本,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伙计,那画本可还有,也给我来一本。” “有,有,这位客人您稍等。” 伙计转身去找画本,后进来的人则走到吴公子身边打着招呼,“这不是吴大公子吗?平日里不见的,原来是躲在这儿了。” “张兄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一城的灾民,看着让人心烦。” “贤弟不提,我都快忘了,你说这些人不想法子赚钱,成天的端个碗要饭,看着就让人心烦。” “可不是,前几天家父从京城来信,也有提起,说是南边好几个县今年也遭了水灾,地里颗粒无收,灾民都冲上县衙大堂去要吃的了。” “这些人竟然敢冲撞朝廷命官,是活的不耐烦了。” “区区几个暴民而已。” “后来如何了?” “带头的判了斩立决,跟从的发配流放了。其实也不过几个县的损失,这大部分的地方还是风调雨顺的。南边的灾情可还没有我们这里严重呢。” “哦,吴兄可有什么消息。”“朝廷邸报上说整个幽州全遭了灾,只有几个地方收上来不过一二成的粮食。连冀州和并州都有几个郡遭了灾,朝廷已经下旨减赋,只是怕这灾民太多滋事暴动,而将‘更卒’役延长至三个月。把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往一起一圈,留家里的全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就是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 “皇上这步棋走的妙啊!” “我听说,这是阎丞相的主意。” 两人越说声音越小,司徒嫣竖着耳朵也听不清了。只好安下心继续抄书。从来来去去的客人谈话间,司徒嫣已经知道这次朝廷会减赋、加力役。南方虽然有水患,但灾情并不严重,这样看来今年就算边关告急,也不会国破家亡。她也可以安心在李家村呆下去。 事情打探清楚,见时辰不早了,司徒嫣和之前一样,画了张花样子,去绣铺换了银钱,这次没像往常一样要些碎布头。走到城门口,见小羊儿和一些村民已经等在那里,忙上前打声招呼,虽然不是自己来的晚了,可该说的客气话却是免不了的。几人坐上车,这才赶回李家村。 八月廿六,寒露,司徒嫣一早就进了山,秋天的大山就是一座宝库,有采不完的山耳、草药,摘不尽的果子、野菜。忙的司徒嫣连中午饭都赖得回家吃。要不是怕李家四兄弟念道,她情愿一整天都呆在山里。 多半个大山转下来,司徒嫣拖着疲惫的身子,迎着晚霞走回家,却发现家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把“铁将军”在看门。“这人都上哪儿去了?”开了门将背篓放下,先进了净房洗漱,这才去灶房里准备晚饭,就听见院外传来说话声。 李大郎四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院子,“小五,俺们回来了。” “哥哥们这是去哪儿了?快去洗洗的,这一身的土。”李大郎先领着弟弟们去了净房,出来后正好司徒嫣把晚饭热好,一家人坐在炕桌上,这才将事情讲了个清楚。 县衙的官差来了,村正把村民都叫了去。今年整个辽东郡都遭了旱灾,朝廷“体恤”百姓,下旨每户只需交赋税10两,“丁税”成丁50文;次丁25文;孤幼户,按次丁算,也要交25文。“更卒”役三月,李家村从九月初一开始至十一月底。交不上赋税的每1两加服力役1月。想“过更”的按一个月五两交“更赋”银。 “小五,你说这叫啥事儿,10两的赋,三个月的‘更卒’役,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李二郎气的脸色泛红,双手握拳,狠狠的击在炕桌上。 “可不咋地,这次大哥也要去服役,这一去可就是三个月,俺就怕大哥的身子撑不住?”李三郎也担心不已。 李大郎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他也不想去,可家里这次要交10两赋,再交15两更银,那就要25两,全家人忙了一年,怕是全交给了官府。他舍不得。 “小五,俺想去服更役,这15两的‘更赋’银,留在家,够咱家好几年的嚼用了。” “大哥是只想着省钱,都不顾着身子,这银子俺们家出的起,大哥不用挂着。” “小五,俺家真能交的起?”四郎激动的拉着司徒嫣的手。其实是这些日子太忙,司徒嫣没来得及和几兄弟报账,所以几人也不晓得家里到底赚了多少银钱。 “是,家里真的交的起,不过不能就这么交了,九月初一时,俺和大哥一起去县城交银钱,这‘更赋’不会这么高,俺想着怕是这官差想中饱私囊。”虽说官府怕灾民闹事,想出这个主意,但“更赋”不会这么高,这能交得起赋税又能给的起更银的,家里至少不会是灾户,也就不会去闹事,没必要收这么高的“过更”银。 “小五,俺还是想去,虽然累了些,可俺们赚了好几个月也不一定能赚得上15两,这朝廷的旨意假不了。俺想给家里多留些银钱,今年俺们地里的出息还能抵的起赋,要是明年再有个灾有个难的,拿啥交赋税,再说这家里过日子,哪哪不用钱,俺去也就是干点子力气活,俺撑的住。” 李大郎还是想去服役,他不想花小妹赚的银钱,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笔。他还想给小妹攒嫁妆。想给弟弟们娶亲,这银钱要是就这么花了,太不值当。 “还记得,俺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就说过,‘啥都不如身子重要’。就算这次大哥能撑下来,可要是身子累垮了,还怎么照顾这个家,怎么照顾俺。而且这力役也不是今年服了,明年就没有了,这一年接一年,一次接一次的,还有那戍边役、正卒役,这算这次没事,大哥能保证下次也没事儿。与其这样,不如这次俺们就不去,好好在家想想如何赚银钱不是更好?” “对,大哥,俺觉得小五说的在理儿,俺们可以在家里多赚银钱,至少一家人能在一起,这比啥都强。” 三郎和四郎帮着司徒嫣一起劝着,二郎反而安静了下来,现在只是大哥一个人服役,将来还有他,之后还有小三、小四,小妹辛苦来辛苦去却全为了他们四个兄弟,一想到这个,他又不知该不该劝大哥。 司徒嫣看出李二郎心底的矛盾,“俺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现在是大哥,将来二哥、三哥、四哥,俺们要赚更多的钱,俺宁愿一家人一起吃苦,也不要看着哥哥们受累。而且俺为啥要教哥哥们读书,将来有机会俺要送哥哥们去考科举,有了功名就可以免役免赋。那时俺家的好日子就来了。所以哥哥们一定要努力读书,俺可还等着能跟着哥哥们过上好日子呢。” 司徒嫣这番话触动了四人的神经,他们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去科举,以前不会去想,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可以,现在司徒嫣告诉他们,他们只要努力也能做到,四人一下子有了干劲,为了小妹能过上好日子,为了以后再也不用服役,交赋,四人下定了决心读书。 “可是哥哥们不能只读书,这家里的活儿该干还得干哦,不然可就本末倒置,反而养成像李招财那样的书呆子了。” “小五放心,俺绝不会那样。家里的活儿照干,书也要读好。” “对。俺也不会耽误了干活。”看着信心满满的四兄弟,司徒嫣终于放心了。有了这次谈话,四人比平时读书更努力,每天还早起半个时辰读书,这样的学习精神让司徒嫣觉得,都快赶上前世的高考了。 115章,做力所能及之事,送药借钱安人心 朝廷有了旨意,村民们提了两个多月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家里有银钱的庆幸,家里没有银钱的,也只能认命。至少不用再想着会不会被充了奴籍或下了大牢。 司徒嫣花了一天的时间,做了些药丸,只是这次做的药丸没有了补身子的药(补身体的药需要人参,司徒嫣手里只有两根五十年的老山参,这两根参是用来救命的,轻易她可不会拿出来),只是准备了些止泻和外伤药。晚饭前,司徒嫣背上篓子,将药放在里面,给阿牛婶、四婶儿和亮子家送去。 阿牛婶儿家的院门没关,司徒嫣习惯性的走了进去,刚要敲门,就听见阿牛叔在与人说话,“这钱别拿了,少个把月的也不当事儿,不如留在家里等以后给山娃子娶媳妇用。” “爹,俺不要媳妇,这银钱交了赋,俺和你一起担着剩下的,一个人也才多干二个多月。” “不行,你个娃蛋子懂个啥,那力役是那好干的,上次族长的孙子和李招财为啥没的,你都忘了。爹身子骨硬朗,你干好你自己的就行,少替老子操心。” “爹,俺不要你吃苦,俺比李招财硬实,他啥也没干过,俺见天儿的跟着你下地,俺不怕累。” 司徒嫣听着大概也知道这阿牛叔家为了啥犯愁,怕是这时候村里不愁的也只有司徒嫣一家了。咳了一声,这才敲门,“阿牛叔、阿牛婶儿在家吗?是俺小五。” “快进来,你这孩子,来就直接进屋,还敲啥门。”阿牛婶儿知道司徒嫣这个时候能来,一定是来给送东西的,不管是药还是别的,她心里都感激。 “瞧婶子说的,那不敲门就进,不成了进自己家了。” “婶子家就是你的家,快脱了鞋上炕里坐着。” “婶子,你快别忙了,俺说两句话就走。”司徒嫣将背后的篓子取了下来,从里面摸出个纸包。 “阿牛叔,之前的药俺手里也没有了,只有些止泻和外伤的药,东西不多,你可别嫌弃。好在这次服役的地方不远,隔三差五的,俺就拉着婶子去看您和山娃子哥,到时再给你们带些吃的用的。” “丫头,你给的那可都是好东西,叔谢谢你!山娃子快来给小五行礼。” 司徒嫣忙拉住山娃子不让他行礼,“叔你这是干啥的,这一家人的还整这么客套,反而生分了不是!” “婶子这咋又哭了,俺每次来,婶子都抹泪的,俺都不敢来了。” “好,婶子不哭,婶子这是高兴的,丫头啥也不说了,婶子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看婶子说的,俺啥也没做,您可别老记挂俺,要不俺这耳朵根子又要发热了。” 几人被司徒嫣抚着耳朵的怪样子逗得一乐,这气氛才好了起来。 “婶子也别怪俺,刚在门口俺都听见了,家里是不是还不够交赋钱的?” “丫头,这有啥,婶子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没啥好瞒着的,去年过年到今儿个俺这跟着你是赚了些银钱,再加上你叔上县里扛活赚的,加上之前家里剩的俺结婚时还有套银头面,这满打满算的也才8两银钱。还差着2两,他爷俩一个人要服三个月的力役,还要争着去服那剩下的二个月,这要是干下来就要五个月,就是好人也累完了。俺这心里难受,可这一下子就是2两银钱,可让俺上哪儿掏弄去?”阿牛婶儿一想到儿子也要去吃苦,这泪就止不住的流。 “婶子,别伤心了,俺这手里还有两个闲钱,可以先借给你,等你以后有了,再慢慢还就是。” “小五,你家大郎也要服役的,虽说你家地里有出息,可要想不去服役,那可是要交15两的更银,可不是个小数。” “婶子,俺都给大哥准备好了,你就别替俺操心了。这是2贯钱您数数。”司徒嫣从背篓里摸出两贯串好的铜钱。她今天出门带了五串钱,本来就是要帮趁这几户人家的。 “丫头,你可让婶子咋谢你的好?” “婶子要谢就等到过些日子俺准备做些营生的时候,再帮俺一把就成。” “哎,哎。”阿牛婶儿哭的语不成声,只会点头了,山娃子也在一边抹泪。 “丫头,叔欠你的一定还,叔要是还不上,让山娃子接着还。” “叔说的这是啥话,俺可不爱听,这钱俺不急着用,叔和婶子都别累着身子,慢慢还就行。只是这钱俺没和哥哥们说,叔和婶子也别和别人提起就行。俺这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司徒嫣不想留下和这户人家谢来谢去的耽误功夫。 出了李阿牛家,司徒嫣先去了亮子家,四叔家不是司徒嫣不想去,而是就算帮,也力不从心,为了四爷爷,四婶子把这一年赚的钱全用来抓药了,别说更赋,就是田赋他们也交不上。这个缺口太大了,如果司徒嫣帮了,再加上李大郎的,这明眼人一算就知道她们家有多少银钱了,所以她也只能尽点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进了亮子家,这一打听,亮子家一共才凑出二两银子,还是帮着司徒嫣干活,和亮子出去扛活攒下的。既然银钱帮不上,药丸还是要送的。亮子媳妇还没出月子,又赶上亮子去服力役,还要追加八个月的力役,急的一下子没了奶水,司徒嫣又给拿了一斤的粳米,一家人连声道谢。 出了亮子家又去了四婶子家,四婶子红着眼睛来给司徒嫣开的门。进了屋见四叔正坐在炕上抽着旱烟,狗子蹲在屋角,一家人死气沉沉的。 这好人都没法子过日子,更何况家里还要养个病人。这李四家的难处,司徒嫣不用看也能猜得到。 “四婶子这是咋了,俺这是来给四叔送药丸的,有啥不顺心的就和俺唠斥唠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丫头。”四婶子叫了一声,再也忍不住了,搂着司徒嫣哭了起来。 “四婶子快别哭呢,你这一哭的,俺这心里也不得劲儿,有啥难心的,俺们一起想法子。” “丫头,俺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没啥可说的,”四叔红着眼睛,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狗子蹲在一边,只知道哭,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司徒嫣也有些心软,可一旦她松了口,将来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她猛吸了两口气,把冲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四婶子哭了一会儿,这才收了声,“丫头,前段日子跟着你赚了些银钱,都给狗子他爷抓药了,家里一文都没攒下,这赋钱交不上,你四叔一下子多了十个月的力役,这大冷的天儿,可咋抗得住啊!” “婶子,俺刚从亮子哥家过来,亮子哥的情况和你家差不多,俺的意思是,这次服役就在新昌县,不往远了去,这隔三差五的,俺就让大哥赶着骡车拉着你们去看叔叔和哥哥们,虽说干活累了些,可也不会亏了身子。俺别的忙帮不上,可还能给婶子们出出力。俺再想法子多帮婶子们赚点儿钱,这日子总能过的下去。” “丫头,你这可让俺咋谢你的好。叔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家有啥事儿,就让你婶子和狗子给你干。” “叔,这是啥话,打从俺来这村子,婶子就帮了俺不少的忙了,叔和狗子哥又是帮俺盖房子,又是帮俺割地的,俺出点子力的您可别放心上。那行婶子慢慢准备着,除了这药丸子,俺这儿还有二十斤黑面,婶子多做些饼子给叔带着,别亏了身子,等熬过这阵儿咱再想法子。” “丫头,婶子就不和你客气了,要是没你这些东西,俺想给你四叔拿点干粮都没有。” 二人又聊了几句,司徒嫣这才出了李四家。狠吸了几口气,这才把心里堵着的气捋顺喽。她真的很想帮他们,可她不能,这里不是现代,你扶弱济贫可以大肆宣扬,也不会有人惦记,这是古代,你帮了一家,不帮另一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与其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宁愿自己心里发堵,也不愿给家里人添堵。所以她才叮嘱阿牛叔一家不要把这事儿说与别人知道。连李大郎几个也一并瞒着。 回到家,天已经大黑了,李大郎几个一早就知道小妹会去给相熟的人家送药,所以这会儿将饭摆上桌也都没吃,坐着等司徒嫣回来。 李大郎看小妹情绪有些低落,以为是在谁家受了气,扶着司徒嫣上了炕,这才问了问,“大哥,俺没事儿,就是看村里人又要去服役,心里难过。上次走了一个月,就死了两个人,这次一走,最少的也要三个月,最多的怕是要走上一年,家里全剩些女人孩子,这日子可要咋过?”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四年前就是这样,春耕秋收时,会让他们回来的,只是忙完了家里的还要去干苦力,那一年俺们村一下子少了十多户人家,外面干活的累死了,留家里的吃不上喝不上的饿死了。” “小五,要是没有你,俺这会儿也跟山娃子他们一样要去干苦力,俺,谢谢你!” “哥你这是干啥,俺们可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不相互帮趁,那还要这个家干啥。俺饿了,咱不说这事儿了,吃饭吧!”司徒嫣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四兄弟,更不想听他们说感谢的话,嚷着饿叫着开饭,先端了碗喝了一大口的汤。 李大郎知道小妹这是不想他多想,怕他心里难受,他心是暖的,更坚定要努力读书,多赚钱,多干活,好报答小妹。 116章,跪哭闹逼官就犯,哄村正人心不足 大定二十一年,九月初一,北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一大早,村民们全聚到了村口,妇人们领着孩子,男人们背着装有干粮草席被褥的筐,一起朝村外走去。 这天是去县衙集合服役的日子,妇人们叮嘱着自家的男人和儿子,孩子们嚷着要爹,一时间整个李家村都乱了起来。李大郎牵着司徒嫣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三郎、四郎陪在一旁,二郎牵着骡车远远的走在最后。 虽然李大郎不是去服役的,心里没有那么多悲伤,可村民们都很难过,他也不好与弟妹嬉笑打闹,只有跟在后面低着头走路。 村正远远的见到李大郎跟在后面,以为他也是要去服役的,停在路边等李大郎几个走近了才问,“丫头,是不是银子不够,大郎这也是要去服役不成?大郎这是第一次干这活儿,自己留点儿神,跟着你四叔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叔别担心,俺心里有数。”李大郎刚要说话,司徒嫣忙拉了他一把插了一句,又看了眼前面的村民,示意李大郎这个时候别乱说话,免得让人听了去,遭人记恨。 “行。有你这鬼丫头,俺放心。俺看着二郎赶着车在后面呢,要是累的慌,就坐车上。”村正又细心的叮嘱了几句,这才赶着走到了队伍前面。 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送了有二里多地就走不动了,村正就让来送的都跟着回去,劝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村妇们这才抹着泪领着孩子转了回去。 李大郎劝小妹也坐车上去歇会儿,司徒嫣常进山身体好着呢,一点儿也没觉得累,摇了摇头一直跟着往前走。 李木一早就看到了李大郎和司徒嫣,那会他娘跟着,不让他往这边凑。主要是因为司徒嫣后来干活,再没找过李五媳妇,这人心里有了些记恨。这会儿五婶子已经回家了,他这才得了空,走到司徒嫣身边拍着胸跟她发誓,“大郎,这服役可苦了,你到了那儿就跟着俺。小五,有俺帮趁着出不了事儿。” “谢谢李木哥。”虽然不知李木为啥要和自己说这些,可人家也没啥坏心思,司徒嫣只是客气的道了声谢。 李大郎转过头去看二郎,也没接李木的话,弄得李木一脸的尴尬,嘟囔了两句这才回到他爹李五的身边。 走了有近三个时辰才到新昌县城,这一路赶着去服役的人也见了两、三波儿,人多的村有六、七十人,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这次服役新昌县城周边所有的村子都聚了来,这会儿整个县城人满为患。 村正领着村民一路打听着往城北的校场去报告,校场四周有县衙的官差还有些兵丁守着,看的出是怕这些服役人闹事。县令居中坐着,县丞领着主簿、录事,跟着户佐、帐史支着几张桌子坐在后面。 村正走到前面,先给几位官差行礼,“见过几位大人,俺是李家村的村正,俺把人都带来了。” “嗯,叫人往后退退,都排好了,别一窝蜂的往前挤,你等下带人到那边登记去,交了银子的领了文契就赶紧走,没钱的留下干活。”这新昌县只县令一人称得上公正严明,手下全是些贪官污吏。 “是。俺这就让他们站好。”村正点头哈腰的连连作揖,这才退了出来。领着人去找户佐登记,再到录事那儿领文契。 司徒嫣拉着李大郎故意走慢了几步,等着李家村的人都登了记,这才拉着李大郎走上前,先给一边管事儿的录事行了礼,又给掌管登记的户佐行了礼,将10两的“赋税”、5两的“更赋”以及100文的“丁税”一起递了上去,“几位官老爷,俺大哥今年刚行的冠礼,爹娘也早早的就没了,家里全靠大哥一人撑着,俺二哥身子不好,三哥四哥年纪又小,这次家里又遭了灾,俺家的日子可全指着大哥一人了。这是俺娘走的时候留给俺的嫁妆钱,俺全拿了出来,您行行好,这“更赋”您就少收点儿,让俺大哥留在家吧!”司徒嫣连哭带说,哭得那叫一个痛彻心肺,讲的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再加上她特意换上的补丁摞补丁的女装,看着就叫人动容。 “你跟俺哭有啥用,行了,你等着,俺去给你问问。”这录事被司徒嫣这么一哭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他家里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娃,比起司徒嫣的日子可好过的多,不由得生起了同情心。可这事儿是县丞大人定下的,他只是个管记事的,说了也不算。 没一会儿的功夫,录事领着县丞走了过来,“县丞大人,就是这几个孩子。” “他的赋税钱交了?” “是,交了十两,还交了五两的‘更赋’,只是还差了十两。” 县丞有些心虚,看了眼县令的方向,他和手底下这些人是瞒着县令大人私自加了“更赋”银,不想把这事闹大了,要是这丫头哭闹起来,怕县令大人有所察觉。县丞的小动作哪能逃得过司徒嫣的眼睛,这下她心里更有底了,“你越怕别人听见,俺就越要让人听见,俺就不信你不就犯。” 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咕咚一声给县丞跪了下去,哭的比刚才的声音还大, “青天大老爷啊,您行行好吧,要是大哥去服了役,俺们这一家子就要饿死了。” 县丞被司徒嫣这样闹得一楞,等反应过来,忙示意录事和户佐两人将司徒嫣和李大郎拉了起来,连连回头往县令的方向看去,见县令正和人讲话,没注意到这边,这才暗松了口气,瞪了司徒嫣一眼,“哭嚎个啥,俺这心里有数,一边呆着去。” 司徒嫣心里一喜,这事儿有门儿,哭个几声,跪个几下,就省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当然是银子最重要了。 “大人,这事儿不能由着这丫头闹腾,俺看着这几个小子也不是能闹出事儿的主,干脆让他们走得了?”录事也怕事情闹大了,压着声劝着县丞。 “行,赶紧把文契给了,让他们滚蛋。”临走时还不忘斜楞了司徒嫣和李大郎一眼。 “县丞大人心善,免了你们十两的‘更赋’,不过这事儿你们可不能往外说,要是让俺听着啥闲言碎语的,小心你们的脑袋。把户簿交上来登记备案。” “是,是,草民谢官老爷大恩,谢官老爷大恩。”司徒嫣见事情成了,忙拉着李大郎给录事行礼道谢,将身上的户簿递了上去。李二郎和三郎、四郎看的直发楞,这样的小妹是他们所没见过的,可他们心里也高兴,几句话,就免了十两的更银。就算是要他们跟着一起跪他们也乐意。 村正离着老远,也看到了司徒嫣这边的情况,虽然心里着急,可看着连县丞都过来了,也没敢上前去劝,这会看着李大郎领了文契走了过来,忙将人拉到了一边,“大郎,你和丫头这唱的是哪出?惹了官差是要吃板子的,你说你这两个娃子,咋那么大的胆子?” “村正叔,让您担心了。”李大郎也不知小妹这是咋了,可看着村正是真的跟着担心着急,不好意思的行礼道歉。 司徒嫣倒是没在意,“旺福叔,俺和大哥这不是没事吗?这“赋税”、“更赋”和“丁税”俺都交上了。大哥也不用去跟着吃苦受累。” “啥,丫头,那钱你全交上了?你哪来的这些银钱?”村正心里一惊,25两多的银子,这丫头说拿就拿出来了,就是他们家,也拿不起这么多银钱。要不是他爹今年刚好满60,连他爹都要跟着来服役。 “俺这一年攒了些,地里的粮食收上来的全卖了,还有养的猪、鸡全都卖了,这才凑够了数。” “丫头,这钱全交了,你们这一大家子拿啥过日子?” “叔,俺家已经存了过冬粮,饿不着的。” “俺可是小瞧了你这丫头,行,有你在俺也省得替大郎几个操心了。”村正心里有些发酸,司徒嫣所行之事,把他这个村正都比了下去,也难免他这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瞧叔说的,要是没有您帮趁着,俺们哪能在村里立足,更别说还能有屋子住。这灾荒年要不是叔没日没夜的帮着俺们看着地,俺们连口吃的都挣不上,您可不能不管俺们,俺这一家子可还指望跟着您过好日子呢!”司徒嫣听出村正心里的不得意,自然要拿好话哄着,要是少了村正的帮趁,在这李家村,她可就没啥好日子过了。 村正被司徒嫣这几句话的心里高兴,想着“算这几个娃子还有良心,知道感恩。”这脸上就有了笑,叮嘱几人回去时小心,这才去和村民聊天。 司徒嫣吐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平日里这些人没少得她照顾,却还要看他们的脸色,依着她前世的性子,不但不会向这种人低头,而且还会好好报复一番,可现在不是她一个人,还有李大郎几人,所以她才忍了下去。趁着村民们不注意,拉着几人偷偷的回了村。 送走了村民的第二天,李家村里所有人家这才都知道李大郎没去服役,想着李大郎家能拿的出那么多银钱,少不得说风凉话和看着眼红眼热的。当然也少不了动了和李家攀亲的人。没多久,连媒婆都找上了门,也赶上司徒嫣进山没在家,让李大郎和李二郎提着棒子一路给撵出了村。等司徒嫣回来知道了,不免替两人担心。 这媒婆最会花言巧语、瞒天欺地,这会儿在李大郎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难保不会指东说西、欺编握合,要是引起四邻非议、道路以目。这以后李家几个小子再想娶亲可就难了。可这会儿再说这些也晚了,只得劝了几人几句,要是再有这事儿,请人离开就是了,千万别起了冲突。 李大郎这事儿,也只是在村里刮了一阵风,村民们还要想办法攒冬粮过冬,这一忙活起来,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117章,山林遭难险脱困,觅山洞救犬藏獒 送走了村民,李家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少了这些当家做主的男人,女人们更爱串门子聊闲嗑,司徒嫣家时不时的就会有人上门,吵得她不胜其烦,可人上门了,她又不能不招呼。只好整天的躲进山里,连中午都不回家。 李大郎几个也明白小妹的心思,也都躲在田间地头不回家,只留把铁将军看门迎客。这时间久了,上门的才渐渐少了起来。 九月初五这天,司徒嫣没有进城去卖东西,这会儿村民们还在议论她们家的事,更是有不少人盯着她家,就想知道这几个娃子每次进城都卖些个啥能赚那么多银钱。可她也没忘记托了小羊儿帮着去县学里换废纸。 不进城,她一早就背了篓子进了山,这几天没有下雨,气温有所回升,反而在林子里才觉得凉快些。想着中午不用回家做饭,司徒嫣就想往深山里走走。这山腰的草药都被她采的差不多了,五十年的参才采了两根,更别说其它珍贵的药材了,她可早就想进深山看看,难得今天得了机会,摸了摸腰上的匕首,提着根木棍,习惯性的背着她的篓子毫不犹豫的往深山而去。 进深山没走多远,脚下已经没了路,这里几乎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司徒嫣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头顶上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更显得山林阴暗神秘,耳边传来的秋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偶而还能看到松鼠在树间跳来跑去,打草惊蛇时也能看到吐着信子的毒蛇悠闲的转身溜走。 这里与人类隔绝,是动物的净土。与其和人打交道,司徒嫣更喜欢这里的世界,纯粹自然。 深山里的草药果然比山腰多了不少,光人参,司徒嫣就发现了两支,有一支只看芦头上鳞片上的数目就已经超过了百年,司徒嫣从地上捡起根树枝插在地上,再将参用红绳系在插好的树枝上,这才从戒指里取出在药铺里买来专门挖参用的鹿骨,整个人趴在地上小心的挖着。 虽然精神全集中到了挖参上,可对周围危险的感知却没降底,才挖了一小半,就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应该是蛇爬过时引起的响动。司徒嫣转头回身,将身上的匕首拿了出来,望向身后的草丛。 草丛被游走的蛇一分为二,其蛇头略呈三角形,与颈区分明显,头背有9枚对称排列的大鳞,体较粗,尾比较短,体尾背面呈灰褐色,有深棕色横斑若干。司徒嫣可以肯定这是“岩栖蝮”,东北最毒的蛇之一。这个季节正是这种蛇活动最频繁的时候。可是这种蛇多出现在岩石边,很少会在多草的地区活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由得让司徒嫣想起前世的奶奶的告诫,“大参边必有大蛇。”想来这蛇是被人参吸引而来,这下她可是见了真张了。 咽了下口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条蛇身上,这种蛇动作敏捷,功击性强,一个不小心,她也会中招。 “岩栖蝮”吐着信子,围着司徒嫣转了半圈,头一后缩,身子如撑起的弹簧朝司徒嫣飞了过来。如果是别人,这时怕已经命丧蛇口,司徒嫣可是特种兵出身,对付这么一条蛇还是很有经验的,右腿后侧,匕首直插蛇七寸,只一下就将蛇钉死在了地上。 吐了口气,等蛇身再不扭动这才上前从戒指里又摸出一把匕首,先将蛇头切了下来,这才将蛇整个捡了起来,“对不起了小蛇,如果不是你功击我,我也不会下此黑手,抱歉!抱歉!你可别记狠我,还是早日投胎去吧!不过你的蛇身我还是带为保管吧!” 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怕以为司徒嫣让蛇吓疯了,这才胡言乱语,其实不然,司徒嫣对动物比对人有感情,哪怕是这条要攻击她的毒蛇。将蛇丢进戒指里,蛇头就地埋了,免得血腥气将别的动物再吸引了来,这才继续她的挖参大计。 忙了有近一个时辰,才将二支参完整的取了出来,用布包好,收进戒指里,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前进。 走了有快一个时辰,除了一些普通的草药,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眼见着过了午时,肚子有些饿,寻摸了半天,才找到个山洞,本想进去歇会儿,吃点东西,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气从洞里飘了出来。 以司徒嫣的经验,这洞里怕是有猛兽居住,她可不想惹事,轻手轻脚的往回退,刚退了几步,就听到一阵动物的低吼声,听声音有些象狼,可是这声音给司徒嫣一种病入膏肓的凄惨,让她不由得停了脚步,想了一下,忍不住好奇,握着匕首,摸进了洞里,洞并不深,借着洞外的光亮,可以清楚的看清洞内的一切。 一头体形高大,通体雪白的狼趴在洞里,腿上有明显被蛇咬过的痕迹,此时正流着黑血,似乎是感觉有人靠近,狼挣扎着要起身,将头抬了起来,司徒嫣这才看清,这不是狼,看其头大额宽,顶骨略圆,两耳下垂。嘴筒粗短,颈部粗壮,喉皮松驰,尾大毛长,正睁着一双杏目,瞪着司徒嫣。这是一只藏獒,而且还是只白色的藏獒。 司徒嫣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因为狗是最忠诚的卫士,特别是藏獒。藏獒很难认主,可一但认主,一生只跟随一个主人,如主人死,藏獒也会不吃不喝追随而去。这种忠诚是人比不了的。 “小乖乖,你别动,姐姐给你治伤好不好啊!”司徒嫣将匕首收了起来,举着两只手,一边说一边往洞内而去。 也不知是司徒嫣的声音迷惑了这藏獒,或是它真的已经中毒不轻,反正听了司徒嫣的话,它反而不挣扎了,乖乖的趴了下去,等着司徒嫣靠近。 司徒嫣大着胆子,快走了几步来到藏獒身边,先看了它腿上的伤,取出匕首,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将毒血挤出,也不知这藏獒中毒多久,挤了半天也不见红色的鲜血,司徒嫣心下有些急,再拖下去,怕是这藏獒就没救了,情急之下猛然想起戒指里的那条毒蛇,将蛇取出,挤出蛇胆,先给藏獒服下,这才从戒指里找出青木香、蛇地钱、三步跳等专解蛇毒的草药捣烂,一部分外敷,一部分内服。 这藏獒很通人性,看出司徒嫣只是想给它治伤,所以即使司徒嫣用匕首划它,也没有反抗,当司徒嫣取蛇胆和喂它草药时,更是乖乖的就把喂到嘴边的东西吃了。还用舌头舔了舔司徒嫣的手心。 “我也不知这药能不能救得了你,看你一身的白毛,要是你能活下来,以后跟着我可好?我给你起名字,叫‘雪狼’,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听。你怎么没和伙伴们在一起,是不是掉队了,你要是没有家,就跟我走吧,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起生活,看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司徒嫣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她是真的喜欢这只藏獒,可如果这藏獒不愿意跟着她,她也不会强求,只是感觉很可惜。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见藏獒眼睛中的哀伤迷蒙尽退,露出清冷凶狠的眼神,司徒嫣这会儿也不怕了,用手轻摸了摸藏獒的头,“看来你是没什么事了,我也要走了。”司徒嫣起身走了两步,见藏獒并没有跟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藏獒并不打算跟着她一起离开。转身朝藏獒挥了挥手,“‘雪狼’虽然你不跟我走,但你要记得我给你起的名字,要记得我这个朋友家人。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时希望你别忘了我。” 和藏獒告了别,司徒嫣将匕首又掏了出来,提在手上,这才出了山洞往山下走去,她要在天黑前赶回家,不然哥哥们该着急了。 才走到半山腰,就听见身后树丛一阵响动,像是大形猛兽靠近的声音。司徒嫣猛的转身,将匕首横在胸前,双腿微驱,她可是做好了打算,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逃不了就躲到戒指里。 声响几个呼吸间就已近在眼前,司徒嫣心喜的发现,跟来的不是什么猛兽,而是她刚救治的藏獒“雪狼”。 将匕首插回腰上,蹲下身,将藏獒的头抱在怀里,“‘雪狼’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回家了?谢谢你愿意与我一起生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司徒嫣心里无比的激动,她又多了一个家人,而且是绝对忠诚的家人。 藏獒身上的毒并没有全解,还需要静养,所以司徒嫣走的也不快,一人一犬边说边走,申时末才回到家。李大郎几个正等的焦急要进山去找人,看到小妹回来,提着的心才放下,刚要上前劝小妹几句,这才发现小妹身后还跟着一匹白狼,吓得他一拉司徒嫣的手,将她和弟弟们全护在了身后,“小五,快进屋,有狼。” 司徒嫣被李大郎拉的一个趔趄,这才想起几个哥哥怕是见了藏獒会害怕。刚要出声解释,就见藏獒低吼一声,弓着身上冲向了李大郎,想来它是认为这人要欺负它的主人,而向李大郎发起了进攻。 “雪狼,不要。”司徒嫣将李大郎往后一拉,整个人挡在了前面,藏獒没停住,一下子将司徒嫣给扑倒了,二郎几个吓得直叫,以为小妹要被野狼咬死了。 几个人一下子乱做一团,还是雪狼从司徒嫣身上下来,司徒嫣这才有空儿和几个人解释,“哥哥们别怕,这不是狼,是一种狗,俺在山里发现的,它被蛇咬了,俺救了它一命,所以它才跟着俺回家,以后它就是俺们家的一员了,俺给它起了个名叫‘雪狼’。” 李家四兄弟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被叫做“雪狼”的藏獒,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司徒嫣转身摸了摸藏獒,“‘雪狼‘,这四个人是俺哥,你以后不能再吓他们了。俺们是一家人。” 也不知藏獒能否听懂,反正这藏獒没有再对李大郎几人发动攻击。司徒嫣这才安心,领着藏獒进了院子,先去了后院,把被叫做“胡萝卜”的骡子介绍给了藏獒。骡子刚见藏獒时,也吓得直喷气,四下里乱转,想逃跑。还是司徒嫣及时的摸了摸它的头,又摸了摸藏獒的头,它这才没有乱转,可也躲得远远的。 司徒嫣也不求家里人能马上接受藏獒,只要大家能相安无事,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家里多了一个成员,司徒嫣就想着给藏獒弄些吃的,可除了一些腊肉、熏鸡,再找不出适合藏獒的食物。 “‘雪狼’,家里今天没什么吃的,这几天你就先吃熏鸡垫垫,等俺进城去赶集时再给你买活鸡吃。”司徒嫣把藏獒安顿在了自己的房间,一是怕大郎几个人吓到,二是便于她照顾。 “小五,那狗可不能留屋里,外一要是半夜爬起来,伤了你可咋整?” “大哥,这狗很特别,虽说它从不认主,可一旦认主就会绝对的忠心,即使要它死,它也不会伤害俺的。你放心吧!” “小五,要不让它睡堂屋得了,至少夜里俺就不用担心了。” “这几天先让它睡俺的屋吧,它身上还有蛇毒未清,俺照看着方便,而且哥哥们出来进去的,也不用害怕了。” “小五,这可闹不得,要是真有个万一,俺这心里怕的很。” “真的没事。大哥只管放心,小五啥时做过没把握的事儿。” 李大郎见劝不动,也只好自己多留心,一旦出了事,他也好能将小妹救下。 118章,霜降日烧柴除霜,冬雪前存蓄冬粮 有了藏獒看家护院,司徒嫣连院门都不锁了,很快司徒嫣家养狼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李家村。一些与司徒嫣家关系好的,就来家里看看藏獒。 有那与司徒嫣家关系不好的,就闹到了村正那里,要村正找人将狼杀了给村里除害。 村正为着这事儿,还特意找到司徒嫣,“丫头,你家咋还养起了狼,这可是野兽,要是不小心伤了人,你可是要吃官司的。” “旺福叔,俺家养的不是狼,那是一种狗叫藏獒,只是长的像狼,而且只要别人不欺负俺,它是不会咬人的。俺会把它看好,俺养着它也就是看家护院,和村里的土狗一样。” “丫头,这事儿你可准称儿的,可别叉劈喽,要真是狼,可不能养在村里。” “旺福叔,俺爹以前呆的那大户人家,就养的这个,俺一准儿分的清,差不了。” “那行,村里这边俺帮你说,可你也把它看好喽,别让它出来吓唬人。俺怎么看它怎么像狼,就是颜色儿不太像。” “行,俺保证把它看牢。”司徒嫣送走了村正。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每天上午司徒嫣都会带着藏獒进山,一是让它自己去找吃的,二是她还要进山采药,有了藏獒的帮忙,司徒嫣每次进山都会往深山里走些,自然也挖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其它的时间藏獒都是呆在后院或在前院里晒太阳,村民们看了几天新鲜,见这藏獒虽然比村里的土狗大,可只要不离近,它也不乱叫乱咬,也就放心了。 忙到了九月初十,还有两天就是霜降的日子,这天之后,会出现早霜,司徒嫣为防霜冻,早早的就让李大郎在田边支起了柴堆。 过了九月十二,霜降日的第二天天还没亮,李二郎就从外面赶了回来,他昨天和大哥一起在田边守地,今儿一早太阳还没出呢,就发现起了霜,忙让二郎回来告诉三郎,好把后院的柴堆点起来放烟驱霜。 等司徒嫣起来做早饭时,看着窗楞、屋顶上结出的六角形的霜花,再看看已经空了的燕窝,心里感叹晚秋已至,再过些日子就要开始过冬了。 地里的事儿有李家四兄弟包了,她去了也帮不上忙,就先做了早饭,再给藏獒、骡子都喂上,这才出门去给大郎和二郎送饭。 还没等走进田边,就看到一堆人围在地边,村正也站在其中,听着大家议论司徒嫣才明白,这些人都是被烟给吸引来的。 司徒嫣紧走了几步,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村正的声音传了过来,“大郎啊,你这放火放烟的这是在干啥?” “村正叔,今儿起霜了,俺这地里还种着马料豆,就想着放烟驱散了,也不知能不能成的,就是试试,眼见着再有半个多月就能有收成了,要是这时候冻死了,那俺这几个月全白忙活了。” “这能成吗?” “俺也只是试试,成不成的俺心里也没数,就算不成,大不了多烧些柴火,要是能成,就能多收些豆子。” 村正看了看地里的豆秧,又看了李大郎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压着声问,“这是不是又是那丫头的主意?” 李大郎也知这事儿瞒不住,只好点了点头。 “那行,你小心着点儿,别走水了。行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没啥好看的。赶紧回家做饭去,娃子们都还在家饿肚子呢。” 这些人回身时才看到背着篓子站在后面的司徒嫣,婶子们都上来抢着和她讲话,村正赶了几次,这些人才肯散了,司徒嫣和村正见了礼,和李大郎一起将人送走了,这才进了窝棚。 “二哥,这些人啥时候来的?” “俺们才点了火,他们就来了,跑得比俺还快。” “看来这村里盯着俺们家的还真不少。以后哥哥们做什么都小心些的,家里的事,千万别往外说,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小五放心,俺一早就提醒过老二,差不了。后院的地咋样儿?” “没事,三哥和四哥一早得了信儿就在地里忙着,这会在家吃早饭呢。” “小五,你也赶紧家去,趁热把早饭吃了,今儿个就别进山了。” “大哥,有‘雪狼’跟着,出不了事儿。”司徒嫣喜欢进山,不喜欢留在家里应付村里的三姑六婆。李大郎也明白,劝了一句就不再劝了。 三郎和四郎忙过后院的事,跟着二郎一起进山去捡柴,家里冬天存的柴都用来驱霜了,还得趁着这段日子多捡一些,小五怕冷,到了冬天白天晚上的都要烧炕,他们也早就习惯了,所以随时都把柴准备的足足的。 九月初九重阳节过后,一直到九月二十七立冬,李家村降了三场霜,田里的地虽有烟驱着,可也损失了近一成多,幸而冻死的只是豆秧,而十亩地瓜秧没什么影响。 司徒嫣趁着十五赶大集的日子去了趟县城,新昌县城外搭着二个棚子,朝廷下旨各县开仓煮粥赈济灾民。虽然一天中只发放一次光可照人的薄粥,可依然聚着无数的灾民。李大郎赶着车,司徒嫣坐在车上,时不时的会看到路边饿晕饿死的灾民。甚至还有为了抢粥而打成一团的。 “小五,这外边太乱了,俺们下次别进城了。” “也好,这次去县学跟王管事说一声,等翻了年再说吧。” 司徒嫣能感觉到一些不友好,甚至是嫉恨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也许都是些老弱妇孺,又离县城大门不远,所以没有人冲上来抢他们的东西。 交了2文钱将骡车存好,背着柴进了县城,先去了县学和王管事打了招呼,当然少不得王管事的多番挽留。司徒嫣解释了自己的担心和害怕,这王管事听着也没办法可想,这才让几人取了东西离开。 司徒嫣和书铺、绣庄打过招呼先赶到牲畜市,花了500文给“雪狼”买了十只鸡存进了戒指里,以防下雪进山找不到吃的。这会儿的鸡可比司徒嫣卖的那会儿贵了一倍不止,可为了“雪狼”她一点儿也不心疼。 李家四兄弟则带着咸菜、咸蛋在市集叫卖。等司徒嫣赶到时,四兄弟正没精打彩的站在街边,全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哥哥们这是咋了?” “小五,今天这街上人不少,可没啥人买东西,俺叫了一头午,就卖出去5斤咸菜,咸蛋一个都没卖出去。” “卖的不好也正常,灾荒年,谁家里还能有这个闲钱。咱不等了,大哥把东西收收,俺们先回家。有啥回家再说。” 几人收了东西,赶着车急急忙忙的回了家。 司徒嫣热了饭,进屋时就看见四兄弟低着头,坐在炕上,他们可是刚下了决心要多赚些银钱。可前些日子还赚钱的营生,眨眼就卖不出去了,几个人愁的连中午饭都吃不下。 “哥哥们不用愁的,这样不行,俺们再想法子就是,不吃饭哪成,别法子没想出来,人又饿晕了。” “可小五,俺们家最赚钱的就是做的这些吃食,可俺看那城里城外的全是灾民,哪有人愿意买这些个。”李三郎观察的仔细,也看出了问题在哪儿。 “不是吃食不好卖,而是俺们卖的太贵了,可如果卖的便宜俺们又不赚钱,等地里的马料豆和地瓜收上来,俺再想法子。哥哥们不用急,至少家里的冬粮不缺。快吃饭吧,别放凉了。” 吃了饭,司徒嫣带着“雪狼”进山觅食,摘菊花,这些日子菊花开的正好,司徒嫣昨天进山时发现了一大片的野菊花。 李大郎几个知道急也没用,既然小妹说有法子,那他们也就安心的下地去忙。十月初地里的马料豆、地瓜也长的差不多了,司徒嫣看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要下雪,没时间等庄稼全熟,要是一场大雪下来,这庄稼就要冻在地里了,只好先收了上来。该称该晒该存的都收了起来。90亩马料豆,霜冻减产25亩,又因是早收了几天,所以只收上来52石。而10亩的地瓜,平均每亩收上来800斤,地瓜叶淹渍成咸菜,装了10只20斤装的坛子。 马料豆(大豆)留出200斤,地瓜留出1000斤,地瓜叶做的咸菜留了三坛,剩下的全收进了戒指里。而李大郎几个还以为收上来的东西全堆进了倒座房里。 一亩白菜2000斤,留了300棵,剩下的用100斤装的粗陶缸渍了7缸酸菜。二亩萝卜收上来700根,司徒嫣留了100根和白菜一起堆在了倒座房的灶房里,剩下的全晒成咸萝卜条,晒好的600斤咸萝卜条则全收进了戒指里。 一直忙到十月十一小雪过后第五天才算忙完,虽然有狗子、小羊儿(因县城附近灾民过多,考虑生员的安全,所以县学暂时歇课)、小羊儿的胞弟李桂生帮忙,司徒嫣还是累得腰酸背痛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按天给几人发了工钱,当然少不得推脱道谢。司徒嫣一向是亲兄弟明算账,几人见推不掉只得收下。司徒嫣歇了一天,又去把向阳花都摘了下来,将瓜子筛选晒干,装袋收了起来。 过了十月十五,天空飘起了雪花,村里留守的妇女再也坐不住了,全聚到了村正家的院子里,“他村正叔,俺当家的走了一个半月了,也不知是个啥情况,这又下起了雪,俺想去看看。” “是啊,俺也想去看看,送点子吃食。” “对啊,他村正叔,你带着俺们去看看吧!俺娃子也在役上呢,俺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村正被这些妇人吵的头疼,挥着手让在大家先安静下来,“都别吵吵了,有啥不能一个一个的说,你一句她一句的,让俺听谁的去。” “你们的想头儿,俺明白,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想跟着去的自己到村口等着,俺赶着车送你们去,可俺丑话说在头里,要是官差不让见,你们可别闹,别到时当家的没见着,反而吃了板子,得罪了官爷。小心这些官爷给你家里的穿小鞋。” 这些村妇哪见过什么官差,一听要吃板子,又有些犹豫,可还有那胆子大的,定好了明天一准要去。阿牛婶儿,四婶子,亮子娘,根婶子、三婶子,全婶子等,甚至是李三柱的媳妇都要跟着去。这一算下来,一架牛车根本拉不下,村正又跑到司徒嫣家商量借骡车的事儿。 119章,村正带人建工房,肉菜包子暖人心 “丫头,在家吗?”村正敲了敲司徒嫣家的大门,门外没有上锁,家里应该有人。 “在呢,是旺福叔吧,快进来吧!” “丫头,你家那狗,可拴好喽。”村正最近都不来司徒嫣家,主要就是怕“雪狼”。 “旺福叔,没事的,‘雪狼’这会儿在后院玩呢,快进屋。” 领着人进屋,倒了碗热水,村正喝了一口,这才把来意说了,“这有啥,俺明天也想跟着去看看,要是叔同意,明天就由俺赶车。” “丫头,这下了雪,车不好赶,你可别逞强。赶不好是小,再摔了车那可就大发了。” “那就让小羊儿哥赶车,俺就是想跟去看看。还有件事儿俺想和叔商量一下。” “啥事儿,跟叔你还客气,说吧!” “俺琢磨着,这次村里服役的最少的也要三个月,多的有一年都回不来,要是光指着婶子们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不如想办法让那些个官差高抬过手,少给叔伯哥哥们派些个活计。” “好是好,可这官差能听俺们的吗,就是给些个银钱,可这给的少了不顶事儿,给的多了这钱要由谁出也是个事儿?” “叔,这给银钱是好,可只能讨好一、二个官差,要是赶上换防轮值,那银钱不是白花了,不如俺们给他们盖个工棚,再里面盘个炕,这一冬的他们热呼舒坦了,不指着他们帮忙,至少也不会去难为俺们村的叔伯们。俺再做些点心当礼送上,这吃也吃了住也住了,哪还好意思找俺们的晦气。就算以后来了新官差,住在这里面,也多少会对叔伯们手下留情不是?” “丫头,俺可真是服了,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都装了些啥?” “叔就别笑话俺了,俺这些都是跟着爹学的,爹那时候常告诉俺,要想让自己得劲儿了,就得先把小姐侍候好喽。所以俺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有柱生了个好娃子啊!行,这事儿俺做主了,这就去找张发,他正好这个冬天没被县里招去在家猫着呢。” “叔,张发叔这在家都快呆了三个多月了吧,也没找到活,这次你去找他帮忙,就从俺家给他带十斤的黑面吧,只是您别说是俺出的,就说是您看他日子过的不容易帮趁的。” “还有叔,这主意您也别说是俺出的,俺只是提了一下,这拿大主意的还得是叔。” “行,叔啥也不说了,你这份心,叔领了。” “叔快别和小五客气,要是没有小羊儿哥和桂生哥帮着收割,俺家地里的豆子就要冻死了。”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司徒嫣这才给村正装上十斤黑面,送他出门。 村正去了张发家,张发媳妇感激的直抹泪,她们家已经喝了一个月的野菜糊糊,连点子黑面都舍不得搁。张发之前被县里叫去,忙了四个多月才拿回来100文钱,可这黑面已经涨到15文一斤了。别说是买黑面,就是糠皮麦麸都卖到8文钱一斤了。这100文钱哪够一家人吃一个冬天的。更何况他家连块地都没有,就是啃桔杆吃树皮都没个着落。这十斤的黑面搁在当下,可值150文钱了,比张发四个月拿回来的还多。怎能不让她高兴的直哭。当然村正再提帮忙的事,也顺利的很。 司徒嫣吃过晚饭,和雪狼玩了一会儿,这才进灶房去蒸包子,做点心。李大郎几个也想帮忙,却被司徒嫣按在堂屋里读书练字。包子蒸的是大白菜腊肉的,肉很少只是借个味儿,大白菜倒是放的多,反正是自家地里出的,蒸了110个黑面包子是给村里人带的。40个苞谷面的是留着给李大郎几人当早午饭的。 点心做的是粟子糕,和去年一样做成了元宝的形状。也没做多,只做了二十块。又烙了五十张黑面饼子,拿了五个咸鸡蛋。东西全做好,除了包子收进了戒指里,其它的都收进篓子里,这才进屋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羊儿就过来牵骡车,司徒嫣给了他二个包子,跟李大郎几个打了声招呼,并放雪狼进山,让它自己去找吃的。这才跟着小羊儿一起赶去村口。下了一夜的雪,虽然雪花不大,可也有三寸多深,天还暗着,气温有些低,小羊儿小心的赶着车吃着手里的包子,心里却是暖暖的。 村口早已经聚了十五六个人,有背着篓子的,有提着篮子的,司徒嫣扫了一眼,因都拿布盖着,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张发坐在牛车上,帮着村正赶车,阿牛婶儿、四婶子、亮子娘和几个与司徒嫣家关系好的都坐在了骡车上。 人都齐了,村正赶着车带着人向县城北赶去。 坐在骡车上的几人因着关系亲近些,自然话也多了起来,“丫头,你咋也跟着去,这大冷的天儿,不在家猫着,再着凉了可咋好?” 说话的是亮子娘,这些日子司徒嫣又给她家送去了一斤的粳米,孩子虽然没什么奶吃,可也长得壮实,为着这,亮子娘是打从心底里感激。 “三婶子,俺没事儿,大哥昨晚做了些吃食,本想着今天给叔伯哥哥们送去些,可临出门的才想着家里还有些事,这才让俺跟着来了。” “这大郎有心喽,你们一家子心都善。” “可不是的,俺刚才帮着丫头提篓子,这篓子可沉着,也不知带了多少好吃的?” “也没带啥的!婶子们都给叔带啥好吃的了?”司徒嫣把话往别人身上引,她不习惯让人盯着看。 “能有啥,就蒸了几张饼子。家里今年啥也没有?粮铺里的黑面都卖到15文一斤了。你说还让咱们咋活?”四婶子接了话儿,说的几人都跟着点头。 “阿牛婶儿,俺听说上个月您还去看过叔和山娃子哥,不知他们咱样了?” “嗨,还能咋样儿,累的瘦了一圈,看的俺直心疼。上次去给带了些饼子,也不知能撑几天?” “婶子别担心,熬过这阵子就好了。”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见太阳爬了起来,阳光照在雪地上,反着白光,映着村妇们被吹红的双颊。西北风卷着残雪直接钻进了衣领里,冷得让人微微发抖。 几个人也没了闲聊的心情,盯着驿道边,一些衣衫褴褛的灾民。比起这些人,坐在车上的她们还能住得起屋子,吃得上饭,虽然吃不饱,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一路穿过新昌县,从南城门出城,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了村民服役的地方,司徒嫣远远的望过去,好多人聚在一起,抡着镐一下一下的刨着已经上冻的土地。 有时一个不甚,土地太硬,镐还会脱手而飞,累了就坐在地上歇一会儿,渴了就抓口雪吃,虽然之前听李阿牛、亮子他们讲起过力役的苦,可当时没有亲眼看到,无法感同身受。这会看着眼前的景象,司徒嫣就有种进了十八层地域的无奈。 “站住,干什么的?”村正的牛车正要赶到李家村村民边上,就见一个官差从一边走了过来,将人车拦了下来。 村正忙从牛车上下来,给官差行了一礼,这才低着头回话,“官爷,俺是李家村的村正,村里一些个婆子媳妇们,想来看看家人,您给行个方便,俺还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有什么事儿,你先说吧。这服役也不是不能看。”这官差讲的明白,要想看得先给贿赂。 “官爷,这天下雪,您这差当的辛苦,俺带着人来,想着找村里人给您盘个炕盖个棚子,也剩得您陪着挨冻不是!” “哟,你这村正当的好,行,去把人都叫来吧,就搭那边空地上,离这块儿地也近。” “好喽,官爷先歇着,等一会盖好了,炕烧热呼了,官爷再过来瞧瞧。” “行,去吧!” 村正赶紧去叫李家村服役的村民,官差走回边上的棚子里,里面正有几个官差围坐着烤火。 “来的啥人?” “李家村的村正,要给哥儿几个盘炕盖棚子呢。” “哈,这个李家村的村正不赖,是个明事儿的,人家这意思想来哥几个也明白。” “要是盖的好,俺们也不是那不开眼的。” 几人说说笑笑,连着李家村的村民都夸了几句。 村正把人都聚了过来,让车上的人都下来,先打了招呼,也没敢讲别的,直接拉着人去盖棚子去了。人多力量大,午时刚至棚子就盖好了,连炕都盘好烧上柴火。 几个官差乐呵的进了新棚子歇息,村正这才得了机会把人聚到一边,“各家有啥要说要给的,都麻溜儿的,家里没来人的也别着急,都到俺这儿来。” 人很快分成了两边,司徒嫣趁着人没注意,把篓子里的东西用布包着拿了出来,而把包子放进篓子里,拿去给村正分给大家。“旺福叔,俺做了些包子,一个人三个,您给分分。” 村正没想到司徒嫣还准备了这个,高兴的接了篓子,“这可有福的,服着役还能吃上包子。”包子分到村民们手中,喜得大家都感谢村正和司徒嫣。连李二柱和李三柱也跟着道谢。饿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眼中就只有包子,哪还来得及想别的。 包子分了,司徒嫣看着阿牛叔和山娃子他们也吃上了,这才走了过去,“阿牛叔、四叔、山娃子哥、亮子哥,俺这儿带了五十张饼子五个咸蛋,你们等会儿趁着没人的时候分了。给山娃子哥和亮子哥多分几张,别让人看见。” “丫头,你婶子给俺带饼子了,这饼子俺不能要。” “叔,别争了,再让人看见。俺别的也帮不上啥,这些饼子是大郎哥做的,叔们快收了。”司徒嫣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处有几人嚷了起来。 “凭啥他们不干活,还能吃包子?俺也要吃包子!” “对,俺也要吃!” “吵啥,吵啥!你想吃让你媳妇做去,要是你媳妇来了,俺也让你见,就怕你没那个命,你也不看看人家李家村,那可是村正带着来的,那包子也是人家村正给分的,你想吃,让你们村的村正来送啊,少他娘的给俺闹腾。”官差听有人吵嚷,这才从棚子里出来,挥着鞭子一边赶人一边骂。 别的村的看着李家村的村民,眼睛都瞪红了,“俺记得这李家村可是有名的穷村子,这哪来的包子?” “你没看吗,那村正可是个好的,还给官差盖棚子盘炕,这往后李家村的人可有好日子过了。” “俺都想搬去李家村了。” 议论声被官差压了下去,见人消停了,官差又转回了棚子,司徒嫣看着没人注意,忙跟了进去,先给棚子里的人行了个礼,“官爷,俺是李家村的,村正让俺给官爷们送些点心,刚才给官爷添麻烦了,这往后少不得还得让您费心。一点心意不承敬意。” 司徒嫣把装着点心的纸包递了上去。 “哟,这小娃子还能说会道的,你是哪家的?” “回官爷,俺家里今年没有人服役,俺是跟着村正一起来的。” “看来是个机灵的,要不然这李家村的村正也不会让这么个小娃子来递话儿。行了,你去告诉村正,就说这里的事儿让他放心,俺们心里有数。” “谢谢官爷。”司徒嫣低着头连连道谢退出了棚子。 中午官府派人来送吃的,一人一张饼子,一碗菜汤,村正看官差都出来了,他也不好再呆着,这才叫上村妇们赶着车回了李家村。 李阿牛趁着人都去领吃的,把司徒嫣给的饼子给几个人分了,“俺们上次能活着回去,就全赖丫头送的吃食和药,俺看村正这次来,怕也是丫头出的主意,不然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咋从来没做过这些?” “行了,大家心里有数就好,这情俺们就记丫头身上,错不了。”几人分了饼子,这才去领了吃食。 等回到李家村,天都快黑了,司徒嫣将看到的事情和李大郎几人学了一下,这才去准备了晚饭。 有了村正盖棚子这事,让整个李家村的人家都跟着安心。晚上村正坐在炕上跟他爹老村正把这事一说,“这丫头,这事儿办的明白,即让你这名声有了,村里服役的也不遭罪了,还安了这些婆子媳妇的心。” “是啊,爹,你是没看见,别村的瞪眼看着干着急,那眼神儿老羡慕俺村了。俺还听到有人说想住到俺们村来。俺当了这么久的村正,还没这么露过脸呢。” “你啊,别尽想着自己露脸,这事儿要是没有那丫头,指着你自己能成事儿?” “爹,俺都记着呢。” 不只村正家,村里所有的人家都听说了这事儿,知道司徒嫣给每个人都送了包子,村正还盖了棚子,这往后服役的也不会太吃苦,个个心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看李大郎几个的眼神儿也没有了之前的眼红或是记恨。 司徒嫣总算松了口气,这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120章,马料豆成银丝菜,蒜苗炒蛋满屋香 十月十六,从县城回来的第二天,吃过早饭,司徒嫣送走了进山捡柴的大郎和二郎,单把三郎和四郎留了下来。 “三哥、四哥,你们把那育苗床刷洗出来,一会儿俺要用它泡马料豆。” “小五,那马料豆真是要做来吃的啊?” “是啊,只是不能这么做着吃,还要再等些日子,让它都长成菜,再吃,好吃着呢!” “马料豆还能长出菜啊?” “三哥,俺告诉你,这马料豆可是好东西,只是别人不会做,这才都喂了牲口。”司徒嫣早就打听过,南方人用这马料豆做酱油,北方一些有钱的人家会用它下大酱,可却没有人用它磨豆腐、发豆芽。更何况这李家村的人几乎都不怎么吃盐,又哪里会用它下酱。 “那可好,俺这就去。走小四。”叫上四郎,两人先去杂物房拿育苗床,又进了净房忙了起来。司徒嫣取了5斤马料豆用水淘洗了,等三郎和四郎把育苗床洗好,在灶房里拿石头垫高,这才将淘洗过的豆子铺上抹平,再浇上水用湿布盖好。 “小五,这就成了啊?” “哪那么容易,这只是在浸豆,等出了芽,还要按时浇水,等到下次赶集时这豆芽也就差不多算发好了,到时俺们家就卖这豆芽。” “小五,要是能卖出去就好,只是这豆芽发的也太少了,就这么点豆子?”四郎想着要是能赚钱,为啥不多发点儿。 “四哥这可不少了,一斤豆子能发二十斤豆芽,这可是五斤豆子,那就是一百斤的豆芽。要是卖10文一斤,那可就是一两银钱呢。” “啊,这么多?”三郎四郎瞪着眼,看着被布盖住的豆子,心里一阵激动,家里又能有了进项,而且他们记得,这马料豆,家里可是种了不少,那要是都发成豆芽卖了,那得能卖多少钱? 司徒嫣看着做白日梦的兄弟两,好笑的拍了二人一下,“都想啥好事儿呢?哪能都发成豆芽,就算俺们能发,可也得有人买。行了,三哥再去找些石头,俺三天后还要再发一次,俺们这次发的豆芽可不是摆摊去卖的,俺要卖到那大户人家和酒楼客栈里头去,所以不能只在赶大集的时候卖,差不多隔个三天就要进城一次。” “好,俺这就去多捡点儿。” “三哥等等俺,俺也去。”四郎追着三郎跑了出去。这发豆芽的事就算安顿好了。司徒嫣又想着再发些蒜苗,这一冬天除了咸菜就是白菜、萝卜,最多再吃些酸菜,没有大棚,李大郎他们连点子绿叶菜也吃不上。这蒜苗不占地方,而且放在房间里看着也是一景儿。司徒嫣的戒指里倒是有些夏天吃的蔬菜、水果,像是黄瓜、茄子、青椒,桃子、梨等,可那个没法子在大冬天里拿出来给兄弟几个吃。只是偶尔趁没人时洗来当水果给自己打打牙祭。 找了个旧木盆(司徒嫣早就从戒指里取出新木盆将之前村里人给的旧木盆换了下来,只是旧东西也都没丢,全堆在了杂物房里。),洗刷干净。再将大蒜去皮,大头朝下,尖头朝上一个个码在盆子里,再倒上水,端进东次间的窗户下,再隔个三、四天换一次水,等着发芽就好了。这蒜苗和韭菜一样,只要根不烂就可以割上几茬。 等都准备好了,将午饭温在灶上,跟三郎、四郎打了招呼这才领着雪狼进山。 这些日子家里人已经都习惯和雪狼一起生活,连骡子“胡萝卜”也不怕雪狼,偶而还会朝着雪狼喷气儿。而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司徒嫣,每次跟雪狼进山,司徒嫣都能有不小的收获,空间戒指里可是存着不少的动物毛皮。虽然还没经过销制,可她的戒指能保鲜。等到有机会,找间皮铺子把这些都销了,她都可以做件“大氅”(只有男人才穿“大氅”)送给吴谨了。 雪狼也特别聪明,看司徒嫣总是小心易易的将皮毛取下,它再抓动物时就会只咬脖子,不伤其身体,皮毛都很是完整,这也让司徒嫣少了很多麻烦。 这天进山比平日里晚了一个多时辰,雪狼直接奔着深山就跑,司徒嫣也已经习惯了,等抓了猎物,雪狼就会回来找她,她也不用特别在哪里等着,反正不论她去了哪里,雪狼都能很快的将她找到,为了这个她还试着爬过树,可还是被雪狼发现了。 下过雪后,司徒嫣在山上可以发现的东西已经少了很多,最多就是去掏掏树洞,找些松鼠过冬留下的干果,如果树洞里有松鼠幼子,司徒嫣还会将洞再用雪盖上,不会伤其性命。 靠山吃山,就要遵守大自然的规则,不伤幼小,不杀孕兽,这样动物才能繁衍,人也才可以赖以生存。今年这场雪,村正本来是想着昨天带大郎和小羊儿进山打猎的,可是去了县城而把事情耽误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和司徒嫣定好下场雪时再带大郎进山。 司徒嫣又找又挖的瞎忙了一阵,除了些松塔,再没发现别的,一个时辰左右,雪狼叨着只紫貂回来了,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这貂可是个好东西,貂皮更是个好东西,放在前世,用貂皮做的大衣,少说也能卖个三、五万的。 将貂皮取下,雪狼这才开始享用大餐,吃上一只貂雪狼一天都不用再吃别的了。要是进山找不到吃的,司徒嫣就会给雪狼一只鸡吃,她可是把雪狼当成弟弟养的。谁让这头藏獒才只一岁,其实按照人类的年纪算,它已经相当于十几岁了,可司徒嫣还是喜欢把它当弟弟养着。 吃饱了的雪狼,围在司徒嫣身边撒欢,时不时的还会把司徒嫣扑倒在雪地里滚上几圈。一人一犬玩的不亦乐乎,要不是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差点儿连回家的时辰都忘记了。 回到家,吃晚饭时,司徒嫣和李大郎聊了几句,“大哥,这又下雪了,看这样子明天一早雪就能停,到时村正叔就会带着你进山,这回进山大哥要多加小心,还是那句话,猎不着东西不怕,别伤了自己就好。” “行,俺记着呢。” “大哥,前些日子进城,俺给你买了把弓,放杂物房了。”司徒嫣想给李大郎一个惊喜,所以一直瞒着他。其实这弓一早就收在司徒嫣的戒指里了,只是这会儿才拿了出来而已。 “真的,那俺得去瞧瞧。”饭也不吃了,下了炕连鞋都不提,趿拉着就冲出了门。 “大哥总是这样,一见农具家什的就两眼冒光。”三郎看着大哥的样子,大声笑了起来。 “你还说大哥,你不也是,一看上书,连小五叫你都听不见。”四郎也打趣起三郎来。 “俺哪有,就那么一次,倒让你揪着不放。” 几个说说笑笑的等着李大郎回来,不一会儿,就见李大郎拿着两把大弓跑了回来,“小五,有两把弓。” “是啊,俺看着都好就买了,这“稍弓”先给大哥打猎用,那“角弓”让哥哥们在家练习射箭,以后每天早上大哥和二哥先练拳脚功夫,三哥和四哥就练射箭。一个时辰后再交换着练,俺们家的男儿就要文武双全才行。” “好,俺要好好练,俺还要保护小五,保护兄弟。”三郎听着小妹的话,身上热血沸腾。 “这下了雪,除了捡点柴火,没事儿的时候,哥哥还要看些兵书,俺这里正好有一本之前抄书时背下来默写的。等吃了饭,俺再去拿。大哥、二哥都别看了,先吃饭,这弓又不会长腿跑了。”司徒嫣所拿出的兵书,其实并不是她抄书背来的,这兵书在古代可都是镇国之宝,哪里是书铺可以买得到的,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总不能告诉几兄弟这书是她前世的必修课。解释不清,就只好编个善意的谎言,反正她也编习惯了。 “小五,那书在哪儿?”司徒嫣这会真狠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大郎、二郎还没劝好,三郎又盯上了书,看来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只得下了地,去东次间里把书取了来,递给三郎。 三郎和四郎都爱看书,两人头挨着头挤在一处,这下饭桌上就只剩司徒嫣一个人了,“俺好可怜啊!这大冷的天儿,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哎呀!俺的命好苦啊!”司徒嫣故意大声叫屈,这才将几个红着脸挠着头的傻小子喊回了神儿。 “对,俺们先陪小五吃饭。”李大郎把弓立在一边,赶着弟弟们上桌吃饭。总算欢天喜地的把这顿饭给吃完了。 吃过饭后,几个人开始学习前,司徒嫣一脸严肃的看着四人,“哥哥们,这本书是俺偷偷背了抄下来的,要是哥哥们把这事儿和别人说了,要是书铺的人知道,俺不仅丢了活计,还得赔一大笔银子。所以这书不能拿出去看,也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 李大郎几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忙点头保证。司徒嫣见几人态度很是认真,知道他们已经记住了,这才开始讲这本《始计篇》。这书只是《孙子兵法》中的第一篇,也是全书的纲领,主要是比较敌我条件,估算战事胜负,并制订作战计划。《孙子兵法》全书十三篇,全部学完以他们的速度,最少也要一年时间,要想领会贯通,那就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实战问题了。 学习过后,到了练字的时辰,司徒嫣指点了一下,这才回东次间休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起床给李大郎准备进山要吃的干粮,和之前一样,用油烙了黑面菜肉饼子,装了三十张,又叮嘱了一番,本来想让雪狼跟着一起去的,可村正害怕,说啥也不愿,司徒嫣没法子,只得多叮嘱一番,这才送几人出门。 121章,写家书喜报平安,难团圆分隔两地 李大郎跟着村正进山打猎。上午二郎就带着三郎和四郎一起进山去捡柴,下午留在家里读书练武。司徒嫣照顾着她的豆芽和蒜苗,顺便给几人做饭,没事的时候就带着雪狼进山去玩,晚上有空就给吴谨写信,算着时间,吴谨也该派人来送信了。 其实司徒嫣也没什么可写的,毕竟吴谨是与原主有着血亲,和她这个现代灵魂没什么交集,只好将自己一年来的情况做了个汇总,再叮嘱一番。可她却给吴谨准备了不少自己做的点心,像是之前存在戒指里的水果月饼和艾果,还有入冬后做的喜旺糕和元宝糕,满满的装了一整个箱子。放在戒指里也不怕坏,而且就算运在路上,现在这天儿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想坏都难。 除了这些事儿,司徒嫣还将戒指里的东西从新梳理了一遍,将戒指分成了几大区,一个是粮食区,里面放着粳米、白麦面、粟米、蜀黍、苞谷面、黑面、地瓜、马料豆、糠皮、麦麸等。 一个是杂物区,放着些蓄水缸、咸萝卜条、淹地瓜叶、咸鸡蛋、瓜子、布匹、肉、鱼、蛋、蚊香、蚊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最后一个是草药区,放着草药、皮毛和母亲司徒婉留下的首饰、银钱以及她和李家兄弟赚的银钱,和户簿、地契。这一年来,除去花销的,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赚了112两多。再加上司徒婉的首饰和吴谨给的银钱,司徒嫣自己存了2639两。加上粮食这就是司徒嫣的全部家当。 她也给戒指里留出块小空地,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每次进到空间戒指里,司徒嫣都觉得不够用,要是这空间能在大点儿就好了,可她试了很多法子,可就是没办法让空间变大,她也试过在戒指里生火,可是火折子只要一拿进戒指里就会息灭,连钻木取火,火石打火都不行。 可是植物在这里却能保鲜,除了她任何动物都没法子活。为什么会这样,司徒嫣怎么也想不明白,用她所学习过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难道真是什么外星人造的不成?这些司徒嫣都有想过,只是没有任何答案而已。 十月十七正午,司徒嫣家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来给司徒嫣送信的吴过,大郎不在家,二郎带着弟弟将人迎进了屋,他们一直以为吴过是司徒嫣大哥的师弟,所以待他很是客气。简单聊了几句,司徒嫣将人领进了自己的屋子这才细问起了吴谨的情况。 “大小姐,大少爷听说辽东郡遭了灾,急的不行,说什么都要自己过来看看,还是李总管将人劝了下来,本来是让奴才给大小姐运些粮食来,又怕道儿上让灾民劫了去,只好又给大小姐带了一百两银票,大少爷说了就算粮食再贵,也不能亏了身子。” “这银票我不要,你给大哥带回去,我这信里已经写明白了,家里种的地没受灾,都有收成,朝廷减赋,不仅存了过冬粮,还将余粮都卖了,今年还赚了几十两,我这里不缺钱。” “可是大小姐,这是大少爷的心意,要是奴才又带了回去,也不好和大少爷交差。” “你只管带回去,大哥看了信自会明白,不会为难你,我这里还给大哥做了不少的点心,一会儿都给你装车上,我刚看着你那车上还有两个箱子,是不是有柱和翠萍又让你带东西给我了?” “回大小姐的话,一箱子是大少爷给小姐准备的,都是些布匹,首饰。还有一箱子是翠萍姑姑给大小姐做的衣裳鞋袜。翠萍姑姑说,大小姐住的地方穿不了太好的东西,所以都用细棉布做的。让您放心穿。” 翠萍哪里会想到,司徒嫣这里连细棉布都不敢穿,只能穿些带补丁的粗布麻衣,倒是里面穿着细棉布的内衣、里衣。 “我听说今年南边儿也遭了灾,六安县那边如何?” “庄子上没事儿,一点儿也没受影响,只是县里粮铺的粮食涨的利害,铺子的生意不好做,奴才来之前还跟着李总管去收过租子,那掌柜的还推三阻四的拿不出来。” “你可知道南吴国有什么意动?” “这个奴才也只是听说的,说是闹灾那会儿,边关告急,后来也不知为啥,又退了兵。奴才也没听仔细,大少爷只跟李总管说起过,奴才知道的少。”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歇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今晚你就住哥哥们的屋子。”司徒嫣领着吴过进了西次间,将他安排妥当,这才将吴过车上的东西收进戒指里,而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放在驴车上。 二郎早将吴过拉车的驴子牵到后院牲口棚里喂上,因雪狼正在后院里,所以少不得费了些功夫。等晚上吃饭时,司徒嫣知道吴过和她同桌吃饭不习惯,就让他留在灶房用饭。 等人都歇下,司徒嫣这才将吴谨和翠萍送来的东西翻看归置好,又把要给吴谨的信看了一遍,补了几句,从吴过的话中,司徒嫣已经可以确定,只要北魏内乱一起,南吴必定发兵,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又将信反复读了一遍,确定再无遗漏这才上炕歇下。 第二天吃过早饭,将吴过送到村口,叮嘱一番,提醒他把信看好,其它的东西抢了也没关系,保命要紧。这才看着吴过赶着驴车匆匆离开。 司徒嫣并不知道,她的这些点心可是让吴谨在吴家老宅大大的露了回脸。吴家每年过年都会宴请六安县里的官宦之家过府作客,当然少不了好酒好茶,自然这点心也就上了桌。所有吃过的宾客都称赞不已,喜的吴家老太太给了吴谨不少的赏赐,甚至还写了信给京城的儿子,把吴谨好一通夸。当然这些等到司徒嫣知道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送走了吴过,才吃过午饭村正就领着小羊儿和李大郎回来了。这次收获不大,只猎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和一只狐狸。兔子一家分了一只,三只鸡一人一只。狐狸等卖了钱后再分。 司徒嫣将野鸡收进了戒指里留着给雪狼吃,兔子去了皮,做成了熏兔留着过年加菜。用猪肉炖了个酸菜,又蒸了一屉窝头,让李大郎陪着村正和小羊儿吃了顿饭这才将人送出门。 二郎几个围着大郎让他讲进山的事儿,听的二郎直嚷着下次也要跟着去。司徒嫣见大郎有些疲惫,就让二郎几个留在堂屋里看书,让大郎回西次间先去歇歇,等晚上吃饭时再叫他。 村正回到家时,将猎物拿给自己媳妇,“这次去还亏得大郎,这才能多打只狐狸,不然一家也就只能分只兔子分只鸡了。” “这年头不好,怕是那些个大畜牲都跑深山里头找食吃去了。”福婶儿一边拾掇,一边和村正闲聊。 “俺也觉得是这码子事儿,要不咋啥也撞不见的。对了,那筐里还有你给带的饼子没吃。” “咋,又吃人大郎的了,你说你们爷俩,自己的饼子不吃,净吃大郎那娃儿的,也不臊的慌。” “丫头早准备着俺们的了,给大郎带了三十个饼子。人家都不在意,就你想的多。”村正不以为意,反而觉得他带着大郎进山,得点吃的也没啥不行的。 “那是俺在意吗?是你心大,你和小羊儿是不是又在丫头家吃过了才回来的,俺看着你们也不饿,行了这饼子留晚上热热再吃。你不吃俺还省了呢。”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村正一袋烟抽完这才进屋去歇了。 第二天村正就赶着车去了趟县城,把狐狸卖了,换了100文钱,留下50文,剩下的全买了黑面留着给家里过冬。午时不到,就把钱给李大郎送了来,当然这钱最后被司徒嫣收了起来。 122章,2文钱菜面饼子,1文钱黑面糊糊 大定二十一年十月十八卯时,北魏国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村西头的农家院里,此时正有五个身影在院子里打拳、射箭。 “小五,你这箭法比大哥的还准。” “哪是俺箭法准,是大哥让着俺,俺站的可比大哥近多了。” “那是小五力气小,要是力气大,那就和大哥一样了。”几兄弟这会儿都围在司徒嫣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妹。就像是第一天见她时一样。 “行了,哥哥们别看了,再看俺这脸上也长不出花儿来,俺去煮饭去。” “小五比那花儿好看多了。”三郎打从心底里喜欢小妹,在他眼里,就没有比小妹再好看的东西。 见司徒嫣进了灶房,几人这才又练了起来,三郎练的更认真,他不要被小妹比下去。 吃过早饭,司徒嫣把阿牛婶儿和四婶子请了来,“婶子们,俺这有个想法,眼下最贵的就是粮食,俺想着做点子生意,卖些便宜的吃食,一定能赚着钱。” “丫头,俺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你说吧,俺婶子干啥。俺都听你的。” “对,小五,你说吧!”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一直在等司徒嫣来叫,今天被三郎找来时,两人乐得一路跑着进了门,这会听着果真是赚钱的好事儿,更是乐开了花儿。 “婶子,俺想做菜面饼子,这饼子呢用黑面和上烀熟去了皮的地瓜,再加些咸菜末一起蒸成饼子。黑面现在是15文一斤就由婶子们去买,地瓜和咸菜俺家就有,一斤黑面兑一斤地瓜一两咸菜,能做出30张饼子,一张饼子卖2文钱,饼子就由婶子们去做去卖,每卖一个饼子给俺一文钱就成。” “丫头,这哪能让你亏了,那咸菜都是拿盐淹的,地瓜也是你出的,咋也不能让你亏了。” “婶子,俺没干活,就是拿了点儿东西,能收个本钱就行,俺这也是想帮着婶子们多赚些银钱,也好让叔叔们早点回家。” “嗨,行,婶子谢谢你。”四婶子心里清楚,比起阿牛婶儿,她家的日子更难过,司徒嫣能处处为她着想,她心里高兴更多的是感激。 “婶子别急,俺这还有话没说完,这饼子就算卖2文钱,怕能买得起的也不多,俺还想着做些面菜糊糊,也是用黑面、地瓜和咸菜熬上一大锅,卖一文钱一碗,至少比县里卖的粥顶饱禁饿。” “这个卖多少都是婶子们的,不用再给俺钱,俺拿的那些东西,都从饼子上出了。” “丫头,你这可让俺说啥好,婶子家要是能过了这道坎儿,一定好好谢谢你。”四婶子拉着司徒嫣的手直抹泪。 阿牛婶儿也红着眼睛,她家可还欠着司徒嫣二两银钱呢,这会儿又是丫头帮着她们家,她这心里也感激的很。 “婶子们,俺早就说过,这日子慢慢过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东西俺都给婶子们准备好了,一会儿都拿阿牛婶儿家去做,还得劳烦四婶子两边跑着了。”四婶子心里明白,司徒嫣这么安排是怕她那个弟妹找事儿。 “婶子们今天把饼子做出来,炉子锅子的俺这儿都有,糊糊就等明天到了县城再做,明天开始就让狗子哥赶着车送你们去,一次也别带多了,免得招人惦记。这下了雪路不好走,让狗子哥小心看着路。” “丫头,你家那骡车哪能给俺们白使,就当俺们租了,等卖了钱再给你。”四婶子还记得当初司徒嫣定的借骡五则,哪好意思白用司徒嫣的骡车。 “婶子们就别和俺客气了,俺当初那也是没法子,话赶话的赶到那儿了,俺还真能和婶子们收钱不成。只是到了县城,让狗子哥给骡子盖上个草席,别让它冻着了,再给喂些细料,这些俺们家都备好了的。明儿个狗子哥来赶车时一并的带上。” “这哪成的,你这不收钱,咋还能让你家出草料。这可不行,今儿俺就让狗子进山去割荒草去。” “四婶子,俺可不是怕狗子哥累着,实在是俺家‘胡萝卜’,它吃不惯别人弄的草料。” “你这丫头总是这样,帮了人还不想让人欠着情。你可让俺说啥好啊!” “婶子,俺们之间还用说啥,只是婶子们要记得,啥丢了都不怕,只要别伤了身子就成。也幸好官府把男丁全抓去服役了,不然俺还真不放心让婶子们进城去卖吃食。”几个人就细节又商量了一会儿,两个婶子这才背着东西离开。当然这第一次的4斤黑面也是司徒嫣提供的。等卖了钱再还给她就是。 送走了两位婶子,司徒嫣把事情和李大郎几个说了一下,几人也觉得这样也好,地瓜、咸菜都是自家种的,不用自己出力就能赚钱,虽然不多,可总比没有的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四婶子和狗子背着捆柴火就上门了,司徒嫣将细饲料装上一袋,又拿了一卷草席,装上炉子和锅子这才送人出门。 狗子赶着车去阿牛婶儿家拉上人和货这才一起进了县城。虽然灾民很多,但都是些老弱妇孺,几个人把摊子支了起来,才一吆喝就被人围了起来,这年头粮食贵的只能用眼睛看了,谁也没想到会有卖的这么便宜的吃食,没一个时辰,所有饼子和糊糊全卖了个精光。 几人买了黑面,赶着车回了李家村。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你一句她一句的将县里的事儿和司徒嫣学了。 100张饼子卖了200文,面菜糊糊卖了40文,除去给司徒嫣的160文,又花了60文买了四斤的黑面,剩下的两人一分,每人10文钱,一天就能赚这么多钱,喜得两人更是加紧了时间,甚至还想多做些。 “婶子们高兴归高兴,可也要注意别让人盯上了。”司徒嫣又嘱咐了一番,将银钱收了,这才送人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司徒嫣都能收上来100文钱,一直收到了十月廿四一早,司徒嫣将发好的100斤豆芽都倒了出来,在灶房的地上铺上几个草席,这草席还是李大郎几个秋收后新编出来,本来是打算给司徒嫣的房间换吊顶用的,这会儿到是派上了用场。 “哥哥们今天要把这些豆芽两头儿的豆瓣都掐掉,但别折了豆芽。” “小五,这豆子不是能吃吗?为啥子掐了?” “要是不掐,不是让别人知道这个是拿啥做的了,那俺家还能赚着钱吗?” “还真是的,那这掐掉的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不扔,都晒干了,留着给胡萝卜当饲料。” “这个好。”李家几个孩子都是穷惯了的,一点儿粮食都不愿意浪费,司徒嫣也是这个性子,当然所有的东西都要物尽其用。 这掐豆芽可是个细致活儿,四个人从早上一直忙到午时,都没有掐完,中午歇了一觉,又一直忙到晚饭前这才算折干净,司徒嫣怕折好的豆芽发红,将豆芽全收进了戒指里。 吃晚饭时,三郎低着头不出声,司徒嫣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三哥,这是咋了?是不是有啥心事儿?” “没呢,就是觉得明天要是拿豆芽去卖,人家一问这个是啥,俺要说是‘豆芽’那人家不就知道了吗?” 司徒嫣很欣慰,至少家里已经有个人开始会考虑这些事儿,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动脑。 “当然不能告诉人家这是啥了,俺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银丝菜’,三哥觉得可妥当?” “银丝菜”三郎默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好听,“这个好,那豆芽雪白雪白的,远远一看真跟那银丝一样。小五你这名字起的好听。” “嗯,俺也觉得这个名字好。”李大郎也点头应着。 “明天俺就不进城了,大哥和三哥进城去卖就好,就按俺之前说的,先去酒楼、客栈,要是卖不掉再去大户人家卖。至于价钱一斤最少10文钱,少于10文宁可不卖。这卖东西就是这样,你的东西好要是卖的便宜,反而不着人待见。”司徒嫣是想借机锻炼一下四人,可这第一次出门,二郎和四郎都不适合,二郎冲动,四郎胆小,反而是大郎沉稳,三郎机智。 “也好,那县城外头也不太平,明天还有阿牛婶儿他们,差不了。”李大郎本就不愿小妹跟着去,怕要是有人闹起来,再伤了小妹。三郎觉得这是小妹相信他和大哥,一心的要把这件事情给办好喽。 第二天司徒嫣比李大郎几人早起了一会儿,先将豆芽从戒指里取出放进两个用布包好的大筐里,又找了两个被子盖了起来,免得冻伤。等吃了早饭,这才让李大郎将筐摆上车。等狗子来时,几个人这才一起出门。 送走李大郎一行,司徒嫣这心就一直提着,一时怕这一路不安全,一时又怕东西不好卖,等的急了,也会自嘲一下,还不如当初自己也跟去,也省得在这儿闹心。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司徒嫣带着雪狼进了山。二郎和四郎并没有因为这次没一起跟去而有什么不喜的,反而他们更愿意留在家里和小妹在一起。 午时刚过,司徒嫣带着吃饱喝足的雪狼转了回来,今天雪狼运气很好,抓到了两只免子,只是有一只是怀了孕的母兔司徒嫣不忍,将其治好又放了。雪狼也没在意,反正一只兔子也够它吃的。 等回到家,看见院门开着,听到三郎的声音传了出来,才知人已经回来了,忙快走了几步。 李大郎先看到了司徒嫣,帮着她把篓子取了下来,“小五,俺们今天卖的可好了,只去了一家酒楼,就全卖出去了。” “可不是的,那掌柜的一个点儿的追问这‘银丝菜’是咋种出来的,抓着俺都不撒手。”三郎学着掌柜的样子,逗得一屋子人都乐翻了。 “那掌柜的可有叫掌勺的师傅试着做了?” “小五,你真神了,还真让你说着了,那掌柜的问俺这东西要咋吃,俺就按你说的告诉他,可以做汤,也可以炒肉丝,还可以焯了拌凉菜,掌柜的都试了一下。就把菜都留下了,就按咱要的价给的。” “大哥,当时那掌柜的可有报价?” “没有,是俺报的价。” “大哥,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可以让掌柜的先报价,他没见过这个东西,也许他报的价要比俺们给的还要高些。就算低了也不怕,俺们还可讨价还价。”司徒嫣是将自己的经验通过这些事情一点点的教给四人。 “还真是的,俺咋没想起来?那是不是俺卖少了?” “大哥觉得五斤的马料豆就能赚一两银钱,是多还是少?” “俺觉得挺多的。” “那就是了,俺说的只是也许会多些,其实这一两银钱已经不少了。那掌柜的可还有话?” “有呢,问俺啥时候再去送?俺说要等三天。” “这就好,这东西送的多送的勤了,反而不值钱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吃了午饭各自去歇着。 123章,过滤榨汁熬砂糖,稻杆桔棒成细料 家里的营生和婶子们的事都解决了,司徒嫣又带着李大郎几个开始忙着制糖。 将秋天收上来的2亩甘蔗都取了出来,用压榨法将甘蔗里面的水分榨出。再用纱布将杂质滤掉,把滤好的甘蔗汁蒸煮消毒。再进行熬制脱水。每天除了给豆子浇水,隔个两天还要摘一次豆芽,其它的时间就是忙着制糖。 李大郎几个负责前面的几道工序,司徒嫣负责最后的熬制脱水。一直忙到十一月初四,这才做出200斤白霜糖,150斤赤砂糖,和50斤黑糖。 李大郎正带着弟弟们在灶房掐豆芽,明天是往县城的酒楼里送豆芽的日子,见司徒嫣进了灶房,二郎好奇的问,“小五,这糖又不拿去卖,做这么多的,要是放坏了可咋整?” “二哥别担心,这糖俺有法子能存好,坏不了,这个东西和盐一样虽然不能卖,但俺们做点心时可以用,有了自己做的糖,也不用再上官糖铺去买了,这省了成本,不就是赚了钱。” “俺咋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看俺这脑子!” “不是二哥忘了,是二哥太忙了。这接下来的日子哥哥们还有得忙,怕是要等进了腊月才能好好歇歇。” “这有啥,只要能赚钱,再多的活俺也能干得了。” “对,二哥说的对。只要能给家里多赚些钱,让俺干啥都行。”至从三郎的磕巴好了以后,反而四郎的话少了很多。难得这次他反应这么快,及时接了话。 “那可不行,四哥就不怕哪天小五把你卖喽。” “俺才不怕呢,要是哪天吃不上饭了,不用小五把俺卖了,俺自个儿就把自己给卖喽。俺一辈子也不让小五吃苦。”司徒嫣被四郎这话吓了一跳,可等冷静下来,心里一阵发暖,“四哥净胡说。以后再也不要说这话。” 司徒嫣说了四郎一句,转身去烧水做饭,并没有看到李大郎几个竟然很赞同四郎的话,都用关爱的眼神看着那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这个小身影,是他们的全部,更是他们活下去的信心,如果让他们用命去换,这几个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吃晚饭的时候,司徒嫣把接下来的打算和几个人说了,“大哥,柴房和杂物房里堆着的苞谷桔杆和麦杆、稻杆,俺想趁着这些日子把这些都碾碎了,和麦麸、糠皮和在一起制成细料砖,留着给‘胡萝卜’当饲料,也不知明年是个啥光景,要是再这么旱下去,俺怕到时候人能吃饱,可牲口却断了粮。” “行啊,这是好事儿,田地都用豆秧子肥地,这些个东西也用不上,而且那苞谷杆子、苞谷棒子的也没有柴火禁烧。要是能做成细料给骡子吃,那可剩了不少的事儿。” “这个小五不用管了,俺和二郎就能干。” “哥哥们还要忙着掐豆芽,卖货的,俺们还是一起干,人多力量大。” 这事儿定下,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又开始忙着做细料,司徒嫣还把掐下来的豆瓣晒干和了进去进行发酵,这样做出来的细料口感更好,牲口更喜欢吃。又以五文钱一大捆跟村里人买了些当初旱死的苞谷杆,一起做成6000斤细料,每十斤压制成块,一共做了600块,每五个装一袋,一共装了120包,因为是发酵好的细料不适合长期放在外面保存,所以将100包收进了戒指里存了起来。 白天一家五口人从早忙到晚,这些日子司徒嫣连陪雪狼进山的时间都没有,每次都是放它自己进山觅食,这雪狼也精的很,每次捉到猎物都叼回来先给司徒嫣扒皮。因此司徒嫣戒指里的皮毛一点点的越攒越多。 阿牛婶儿和四婶子,数着每天赚来的银钱,心里乐呵,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这次卖饼子司徒嫣并没有叫上福婶儿,是因为村正家的日子比起这两家要好过的多,这事儿要是再多加一个人就要多分出去一份儿。 可也不能啥也不找福婶儿做,进了十一月,司徒嫣还是找亮子娘和亮子媳妇一起剪窗花,又给福婶儿准备了一些布头做福娃。只是这次要的少,所以只找了这两家,就算卖不出去,司徒嫣也照给两家发工钱,和去年一样做一个福娃10文钱,司徒嫣一共只要了30对。而窗花2文钱剪一张,也只要了100张。 今年年景不好,所以福娃一对只卖50文,而窗花加对联,一套才卖20文,除去成本,两样司徒嫣一共才赚了2400文。福婶儿得了600文的工钱,亮子家得了200文的工钱,司徒嫣又给亮子家送了1两的粳米和5个鸡蛋,虽然不多,至少让这两家能有银钱过年。 进了腊月,李阿牛就领着山娃子回了家,他们家借了司徒嫣2两银钱交齐了赋税,所以只用服三个月的“更卒”役就可以了。这事儿在李家村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只是这李阿牛一家可不是李大郎几个娃子,能任人嚼舌,所以村妇们最多只在背地里议论没啥人赶去盯梢。 李阿牛回家后特意去了趟司徒嫣家,将役上的事儿和司徒嫣说了,有了工棚,官差们对李家村的人都还不错,虽然吃的和以前一样,可活儿却轻松了不少。 他回家时,就知道司徒嫣又是出粮又是借骡车的帮着他媳妇进城赚钱,家里这才只一个多月不但把借的2两银钱还了,还赚了800文。这无债一身轻,他怎能不欢喜。 司徒嫣这边干的热火朝天,远在南吴国的平南侯府这会儿也闹得不可开交。端木玄的母亲平南侯夫人,正忙着给儿子挑选侍妾,今年儿子已行过冠礼,可她给儿子安排的通房,儿子连碰都不碰一下。而她只给侯爷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倒是府上的庶子却有二个。如今庶子的侍妾通房的都有二三个了,她又怎能不急。 忙了三个月选了三户人家给儿子挑,可这会儿连儿子的影儿都见不着,急得侯夫人想要进官请旨,强压着儿子开荤。 平南候世子自然就是吴谨的朋友子恒,也是司徒嫣所认识的那个神秘富二代。而这位二世祖,这会儿正坐在七皇子的别院里,惬意的喝着茶听着曲儿。全不管自己府里闹的鸡飞狗跳。 “你小子打算在我这儿混到什么时候,再不回去,大伯母可就要杀过来了,别怪我到时出卖兄弟。” 子恒哪里管这表兄说些什么,翘着二郎腿,闭着眼只管听曲。 “你说你,这有个通房,纳个侍妾就跟要你的命一样,那美人儿一个个娇滴滴的,就算不解风情,内里无秀,可至少也不会惹人讨厌不是?你总是躲个什么劲儿?” “你喜欢明天我就把人给你送来,你好好享用。” “我可不敢要,那是大伯母为你千挑万选的。我听说有一个还是吏部侍郎嫡出的女儿,好像是什么京城三朵花之一。配给你当个侍妾你还挑三拣四的。” “你府里倒是也有一朵花,我怎么没看你去陪着,却跑来陪我在这儿听曲儿喝茶。” “你饶了我吧,那可是朵刺球儿花,是皇后的亲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啊!可你不一样,这三位美人可都是大伯母亲自为你选的,又不是什么眼线,你还怕什么?” “怕烦,话不投机半句多,和这些人没什么话讲,更谈不上喜欢。只觉得无聊。” “大伯母又不是让你找人闲聊的,你只要往床上一躺,灯一熄,不就全结了。” “不会是你府上的全是这样儿的吧,难怪你修了这么个别院。” “行,我说不过你,可我这儿你也不能呆了,大伯父今天发了话,你要是再不回府,以后也就不用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嗨,要是母亲当初再多生一个,我宁愿不当这个世子,不回侯府。” “你倒是洒脱,难道连父母都不用尽孝了。” “孝是要尽,可我也不会搭进去自己一生的幸福。宁愿不娶,也决不要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这又不是娶亲,只是纳个妾,看把你认真的,妾就是个玩意儿,喜欢就叫来,不喜欢你也可以放在一边不理会。至于吗?” “……”子恒完全无视了子楚的话,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继续听曲儿。 如果司徒嫣听到这些一定会为子恒拍手叫好,更会狠狠的揍子楚一顿。可惜这些话在很多年后她才有机会听到,而且第一次听到时,她不但没拍手,还瞪了人家一眼。 当然子恒最后还是不得以回了平南侯府,侯夫人也如愿的将吏部侍郎的嫡女接进了府,只是被世子爷圈了个院子当宠物养了起来。气得侯夫人进官找端木皇贵妃告了儿子一状。 只是这当姑姑特别疼爱这个侄儿,知道侄儿不喜这女子却也不强求。而侯爷一向不理这些事儿,侯夫人只得偃旗息鼓,转为怀柔政策,天天挨着儿子的耳边念道。当然子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最终的目的就是不上美人床。 南吴京城的一段小插曲,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影响,大家的日子都平静如常。就更不用说远在北魏东北的司徒嫣了。而唯一能牵动司徒嫣的怕也只有远在六安县的亲大哥吴谨,但也只是在她不忙的时候偶而才会想起。 和司徒嫣的没心没肺不同,吴谨倒是时常想起她这个妹妹。甚至还会为她茶饭不思。也幸而李有柱常在身边劝慰,不然以吴谨的性子,早就骑马去东北接人了。 不管是南吴还是北魏,最终大家的日子都要过,不论是住大宅门还是在穷农村,几个人都在努力生活,努力活着。 124章,八样粗粮熬成粥,一家一斤腊八粥 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渡过,终于在进入腊月时除了每三天要卖一次豆芽,下雪是要存积雪水。其它的时间都用来练拳、射箭、读书。而司徒嫣得了空儿就带着雪狼进山去玩。 腊月初八,又是一年腊八节,比起去年用糯米、粳米、粟米、红豆、绿豆、桂圆、松子、红枣做的八宝粥,今年就简单的多,只用了点糯米、粳米、粟米、红豆、绿豆、苞谷渣子、蜀黍和黍(黄米)祭了八谷星神之后煮了一小锅的八宝粥出锅时放了点自制的白霜糖,虽然用料没有去年好,可在这灾荒年也能吃到这样的粥已经是一般人家比不了的。 吃了早饭,司徒嫣和之前一样做了一点儿腊八蒜留着除夕夜时沾饺子吃。忙过了家里的事,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商量,“今天是腊八,又赶上了个灾荒年,村里人家这日子都不好过,虽说有几家今年跟着俺们赚了些银钱,可这一交税,全折了进去还不够的,俺想着送些粮食给村正叔,让他熬些八宝粥给村里人分分,哪怕是一家只能分一碗,也算是过个节。哥哥们觉得这样可好?” “俺觉得挺好的,大哥咋看?”二郎觉得挺好,这几天有空儿,他本想去找村里有往来的几家小子一起出来玩,却发觉这几个人都猫在家里,不肯出门,说是一出门走多了就饿,还是躺在家里不动的好。 “小五,以前你说做事要低调,不能让别人眼红惦记上,俺们这样做,不是明着告诉村里人,俺家有粮?”李大郎这些日子也学会了遇事多想想,他也不是觉得不好,只是怕家里出啥事儿,到时再吓了弟妹。 司徒嫣心里很高兴,她不是要四位哥哥盲目听从,而是要他们学会思考,至少要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大哥,俺将东西给村正叔送去,事儿让村正叔去做,俺们是做善事儿不留名。只要村正叔不说,没人知道是俺们做的。” “小五,这东西是俺们家出的,却要让村正拿去送人,俺这心里不是个味儿。”二郎也不是不喜欢村正,只是觉得自己家的东西送人,虽然不指着人家道谢,可至少也要让别人知道。 “二哥,做这事儿,只是让俺们自己心里踏实,人活着只求无愧于心,不求追名逐利。” “虽然俺心里明白,可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小五,你这么做是不是想着帮村里人一把,虽然给的东西不多,但就像当初你刚来时跟俺们讲的,人活着就要有希望,你是想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像当初俺们一样能有勇气活下去?”三郎看的更深,想的更多。 “对,三哥说的很对,这就是俺想的。俺们住在李家村,要是这村里只有俺们一家人,那还叫村子吗?这日子过的就是人气儿,是要有人相互帮扶,所以至少要让村子里的人都能活着。” “俺明白了,俺也觉得这样最好,即不让人看着俺们家眼红,人常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俺们这做了善事,更是吃得下睡得香,也是为在天上的父母积德积福。” “小五,俺也愿意。能给爹娘积福,也好让爹娘早登极乐。”每次一提到爹娘,四郎的感促就特别深。 “既然哥哥们都同意,那俺先去把要带的东西备上,一会儿和大哥一起送去给村正叔。”司徒嫣见四兄弟都不反对,这才进了灶房,从粮架子上取出1斤苞谷渣子、5两粟米、5两黄米、5两蜀黍、1斤地瓜,又从戒指里取出1两赤小豆、1两青小豆(绿豆)和1两赤砂糖,还给村正准备了1两盐单独找了张纸包了起来。 东西准备齐,司徒嫣叫上李大郎和他一起去了村正家。 “旺福叔在家吗?” “是丫头吧,快进来,你叔他在屋歇着呢。”福婶儿听到叫门声,赶紧从灶间出来开门,“哟,大郎也来了,快进来外头冷。” 进了正房的灶间,转进老村正在的里间,这才见到老村正和村正正坐在炕上抽着旱烟,屋子里有些呛,司徒嫣暗暗咳了一声,这才将来意说了,“旺福叔,今天是腊八节,哥哥们想着今年是灾荒年,看着村里的婶娘嫂子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不容易,就准备了些东西,凑了八样想在您这儿熬些粥给村里每户都分点儿,也让大家都能跟着好好过个节。俺们几个年纪小,啥也不懂,这事儿还得您帮着做,就是累了您和福婶子了。” “大郎,按理说,这是好事儿,叔不该拦着,可这每家都得分点儿,那可要不少的粮食呢,这事儿你和二郎几个都商量好了?可不能由着丫头胡闹。” 司徒嫣还不等李大郎说话,先接了话,“瞧叔说的,俺又不是那山里猴子,见天儿的上窜下跳。这次可是哥哥们的意思,您这次可冤枉俺了。是哥哥们看着村里的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不容易,想着过节给大家送点儿吃的,可俺家也拿不出啥像样的,就想着熬些个粥,这样大家都能吃上一口,也是那个意思。” 李大郎也跟着点头,这事儿是刚刚在路上小妹说过的,所以他也跟着附和。 “看来大郎是真的成了一家之主喽,不再是那个啥也不懂的傻小子了。这事儿想的周全。行,这事儿叔应了。”村正心里美着,这事儿又让他得了名声,至于是不是李大郎的主意,他也不在意。 老村正看了一眼司徒嫣,他心里明镜儿的,“这事儿一定是这丫头的主意,只是让李大郎担了个好名声,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很在乎李家这几个小子。” 李大郎将东西从背篓里取了出来,刚好八样,又将盐包递了福婶儿,“福婶儿,让您跟着受累了,这是1两的粗盐,是俺们的一点儿心意,婶子一定要收下。” “大郎你这跟着丫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的更客套了,跟婶子还来这个,赶紧收回去。” 李大郎被说的满脸通红,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还是司徒嫣看不下去了,将盐包接了过来,往福婶儿手上一塞,“婶子是你别和俺们客套,您把俺们当亲生的儿女,这做儿女的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吗?” “得,俺说不过你这丫头,这盐俺收下了。”福婶儿笑着将盐收了起来,她家正缺这东西,本想着明天去买些,这下可省了。 司徒嫣看事情已经办好了,这屋里全是烟,对身体不好,就拉着大郎起了身,“叔和婶子还有的忙,俺们就先回去了。”李大郎跟着一起行礼,福婶儿将人送出了院子,这才回了正房。 “爹,这事儿你咋看?” “还能咋看,这事儿对谁都好,俺刚看了大郎背来的东西,加上那糖还真是八样,差不多有近4斤,熬成粥一家能分上个一斤,那可不少了,眼下这家里都没有汉子,只是些婆子媳妇和一些半大的娃子,这个可够一家子吃一顿的了。” “爹,俺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大郎想出来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这事儿一准儿是那丫头的意思,只是这丫头想给李家几个娃立声望,虽说这事儿他们不想出头,可这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让人知道的。到时候这村里人能不记着大郎几个的好?” 老村正抽了口烟,接着说,“不过你也别想差了,你担了这好名声是跑不了的。赶紧的让大儿媳妇把粥熬上,你去挨家挨户的知会一声,让他们午时来领粥。” 村正想了一下,觉得不管咋说,这都是件好事,他这名声也有了,就高兴的出门了。 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出了福婶儿家的院子,这才狠吸了两口气,“小五,你是不是不喜欢闻那旱烟味儿,俺看着你每次来,都压着气,说完事儿,急忙忙的就离开,出门后就大口的喘气。” “大哥,俺是不喜欢那个味儿,呛得很。而且抽旱烟对身子不好。哥哥们以后都别抽那个。” 李大郎点了下头,只要是小五不喜欢的,他都一定不会去做。更何况他也不喜欢抽旱烟。两个人进了家门,还没等坐稳,就见李山的儿子李生,跑来找二郎,他比二郎大一岁,因着他娘帮着司徒嫣剪过窗花包过粽子,所以跟二郎走的进些。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李生高兴的大叫,“二郎,你知道不,村正家午时要分腊八粥,一家能分一斤呢,你啥时候去,俺好跟你一块儿的?” “俺家里做了,就不去了,你去吧,多吃点儿,也好有力气出来玩儿。”二郎一想着前些日子去找李生时,他偎在炕上不愿意动的样子,心里就难受。 “俺那不是饿的吗!”李生有些不好意思直拿手挠头。“那你不去,俺可去了?”二郎点着头,将人送出了院子,远远的还能听见村里婆子媳妇们欢快的笑声。 二郎听了一会儿这才关了院门,进了堂屋,挨着司徒嫣坐下,“小五,俺现下明白你说的‘无愧于心’是啥意思了,看着李生高兴,听着婶子们的笑声,俺这心里也暖的很。” “二哥能明白就好。”司徒嫣拍了拍李二郎的肩。 午时还没到,村妇们就领着孩子等在了村正家门口,个个脸上洋溢着微笑,让这冰冷的冬季都刮起了一阵暖风。司徒嫣特意带着李家四兄弟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直到村正家开始分粥,几人才又转身回去。 这件事儿对几人的促动不小,就这是言传身教,如果她不是穿来的,怕这几个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这个时候她倒是很庆幸自己穿在了这个身体里,更高兴自己能住到李家村,认识了如此淳朴善良的李家四兄弟。 125章,腊月初十喜庆生,腊月十五去修坟 托司徒嫣的福,李家村的村民过了一个欢庆的腊八节,特别是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欢喜的跟过了年一样。这吃了好东西,肚子里有了食儿,原来死气沉沉的村子也传出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偶尔还能听到婆子媳妇们走街串门子的脚步声,这李家村又回到了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腊月初十,司徒嫣先跟着李大郎几个打了会儿拳,又和三郎比了会儿射箭这才进灶房去烧早饭。 从戒指里取出5两白麦面做了些手擀面,跟往常一样沃了两个荷包蛋,吃早饭时,将这两碗面端上了桌。 “小五,这面是给俺的?”三郎看着眼前的面碗,嘴上虽然还有些无法相信,可眼眶却红了。他还记得大哥和二哥吃寿面时,他就羡慕的很,倒不是因为面条是白麦面做的,而是因为这是小五亲手单给他们做的庆生面。 “小五,俺,俺,……”四郎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 “这面俺可没放辣子,咋还把三哥和四哥给辣哭了。”虽然两人是喜极而泣,可司徒嫣还是不愿两人流泪,讲了个玩笑让大家跟着一起乐一下,也好让两人平静一下心情。 “大哥和二哥就只能和俺一起喝粥吃饼子就咸蛋了。”司徒嫣咬了口苞谷饼子喝了口粥看着大郎和二郎。 “只要是小五做的,俺吃啥都香。”大郎和二郎看着弟弟们高兴的哭了,心里也跟着高兴,倒没有一点儿嫉妒。他们吃寿面时也有想哭的冲动。 “小五,俺记得八月十八是你的生辰,那天咋好像没吃寿面?”三郎这句话,倒提醒了几人,“可不是咋地,小妹记得他们的生辰,可他们倒把小妹的生辰给忘了。”几人心里一紧,眼带歉意的望着司徒嫣,反让司徒嫣有些不自在。 “那会儿家里正忙着,哪还记得这事儿,俺自己都忘了。而且俺不喜欢过生辰。” “为啥啊?” “有哪个女孩子会耐烦记得自己的生辰,提醒着自己又老了一岁,现在俺还小,要是过了15岁,那不是过一岁老一岁,转眼就成了妇人,再过几年就成了老人了。俺可不想老的满脸是褶子。” “小五,这不对,就算你不过生辰,可该长大还是会长大啊!”四郎有些转不过味儿,三郎倒是明白小妹的意思。更明白小妹这么说,多半是不想他们心里难受,毕意是他们忘了小妹的生辰,兄弟几个心里这会儿全都觉得对不住这个全身心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的小妹。 “不管咋说,俺明年一定给小妹庆生辰。” “对,小三说的对。俺们明年一定不会忘了。” “应该是俺这个当大哥的记得,对不起,小五,是俺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好。” “看大哥说的这是啥话,俺都说了,是俺自己不愿意记,更何况那会儿全家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那个心思。这过了也就过了,反正俺已经是七岁了,哥哥们可别再记着这事儿了。三哥和四哥快吃,不然这面就坨了。” 虽然司徒嫣不在意,可四兄弟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小妹,从这天起四人再没有忘过司徒嫣的生辰,只是他们很少再有机会帮司徒嫣庆生。 三郎和四郎高兴的吃过长寿面,这生辰也就算过了,司徒嫣等大家都吃过饭,这才将自己的心思和四人提起,“明天,这地里就该施腊肥了,俺想等忙过这几天,再去给干爹和干娘上香,俺想给干爹和干娘把那坟好好修修。也给二牛爷爷立个坟树个碑。哥哥们是咋想的,也跟俺说说?” “小五,爹娘的事儿俺都听你的。二爷爷的事儿,俺记得爹当初说过,当时爷和奶给埋的时候也没立碑,这些年谁也不记得埋哪儿了,如今能有个碑,逢年过节的俺们也有个祭拜的地方,爹在天上要是看见了,定然会高兴的,俺觉得挺好。” “听大哥和小五的。”二郎、三郎和四郎都没有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小五,有柱叔和婶子的坟离着远,要不也在这儿竖个碑你也能有个祭拜的地方?” “这事儿,俺哥都办好了。大哥不用挂着。”司徒嫣怎么可能给活人竖碑,要竖也是给司徒婉,可她这会儿还不想,因为司徒婉的仇还没报。李大郎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小妹有个亲大哥承着香火,这事儿本来就是儿子应该做的。 翻过天,将上个月用烂树叶子和粪沤好的肥从坑里都清了出来,又加了些林子里的土。这才将后院的地撒了一遍,又将官田的地撒上,这腊月里也就不用再忙田地里的事儿了。 等到腊月十五这天,司徒嫣将前两天准备好的祭品、香烛、纸钱都带好,让李大郎几个带上锹、镐,留雪狼在家看家,五个人天刚亮就赶到了李大柱的坟边。 先点上蜡烛,上了香,行了礼,这才开始锄草、取土。修坟要注意些什么,司徒嫣前些日子就跟老村正五爷爷打听过了。 这修坟用的土必须取离坟一百步之外的土,而且不能深挖,以免伤了地脉坏了风水。而且还要给先人添葬,为这司徒嫣特意进城去给李大柱买了一根旱烟袋,给李杨氏准备了个桃木梳作为添葬品,填土前一起埋进了坟墓里。李大郎几人挖了一个多时辰,将两个坟从上到下全掩了一遍。 又在李大柱的坟边略靠前的位置,给李二牛修了座坟包,将给李二牛准备的一套粗麻布的旧衣裳当随葬品埋了进去。竖碑时李大郎将老村正给写的念决唱了一遍,“竖起玉笏朝天开,左龙右虎两边排。后代子孙大富贵,科甲连登及第来。山山降下是真龙,乾坤正气旺此中。诗书传家长荣耀,科科坚起状元旗。”李二牛的坟也算是立好了。 给李二牛上了香,供上祭品,几个人磕了头,这才一起回家。能为李二牛立坟树碑,最高兴的就是李大郎,他小的时候常听他爹说起先祖二牛爷爷,虽然没有见过这人,却对他很有好感。这先祖终于有了坟,族谱上也有了名字得了香火,总算对他爹李大牛有了交待。以后他会常带着弟弟们来给先祖上香,看望爹娘。 回到家,司徒嫣觉得有些累,就先回屋去歇着了,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进了西次间里看书。 “大哥,你说小妹为啥要给先祖爷爷立坟?”二郎对先祖李二牛没啥感情,虽然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奇怪。 “俺也不知道,可是爹在天上看着会高兴的。” “俺倒是觉得小五这样做是为了俺们,那《三字经》里不是写着,‘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给先祖爷爷立了坟,俺们就有了祖宗有了可寻的根。”三郎想的并没有错,司徒嫣这么做是为以后着想。如果李家四兄弟将来有了功名,或得入朝堂,也就不会被人说没有祖荫,或被诟病不敬先人。只是这些过于遥远,司徒嫣没有和几人说起。 “三哥说的,俺懂,其实俺觉得这样也没啥不好,去看爹娘时俺们也可以看看二牛爷爷。”三郎的话,让四郎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只是想的没有三郎通透。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读书、练字,再没说话。司徒嫣这一觉睡了有一个多时辰,睡梦中她梦到了奶奶在看着她微笑,她伸手要去拥抱奶奶时,奶奶就消失了。司徒嫣醒时脸上还挂着泪,她盯着透出微光的窗户,心里默念着,“奶奶,你过的好不好?是不是每天都有想起嫣儿,嫣儿想你了。”思念的泪水如泉涌般流下,无声的泪如何能洗去心里埋藏的思念和疼痛。 可她是司徒嫣,老天没有给她太多伤心的时间,哭了一会儿,司徒嫣就收了泪,听了听堂屋的声音,见李大郎几个都在西次间,这才出了屋去净房洗了脸,进灶房给豆芽浇水去了。 村里人这些天过的欢喜,最高兴的就是村正一家了,家里来来往往道谢、说好话的一波一波的。 这才把人送走,村正进屋看着他爹在搓烟草,忙接了过去,“爹,这村里人来了个全活儿,这几天都快把俺们家门槛子踩破了。” “你就偷着乐吧,要不是那丫头出了这么个主意,你能担了这好名声。” “呵呵,那也是爹看的明白。俺现在才有了当村官的感觉。”村正乐得合不上嘴,福婶儿从灶房走了进来,这几天她虽然忙了些,可心底里也是欢喜的。 “爹,俺一早就觉得那丫头是个福星,俺想把她说给小羊儿,可当家的说啥也不肯。” “老大说的对,那丫头不是俺们这样的人家能留的住的。俺前些天出门遛弯儿,正好看见丫头送那个上次来送信的小子,俺看着那小子跟在丫头后头,就像个奴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怕是这送信的说不定就是丫头亲大哥的奴才。能用得起奴才的,哪能是老百姓。俺总觉得这丫头还有啥事瞒着,只是她对村里没啥坏心思,你们也别想着去问她。她想说道时,自然会告诉俺们,也免得让她知道俺们多了怀疑,再把她逼走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司徒嫣已经处处小心了,可还是让这老村正看出了端倪。 村正和福婶儿对望了一眼,虽然嘴上没说,心里都是一紧,他们喜欢这小丫头,可要是这人来自啥富贵人家,那还真不是他们能攀的上的。这事儿也只在老村正几人心中留了个影,李家村的其他人却是不知情的。 126章,上县衙苦劝县丞,说好话回家过年 过了腊月十五第二天,司徒嫣上午和雪狼进山觅食捡柴,吃了午饭趁着李大郎几个读书练字的空,去了趟村正家。 “旺福叔,俺今天来是有事儿想和您还有五爷爷商量一下?” “这丫头是又有啥好主意了,说吧,只要是叔能办的,一准儿给你办了。”村正得了甜头,一看到司徒嫣上门,就好像推门见喜鹊,想着一准儿是又要有啥好事儿了。 司徒嫣也看的出,这村正得了好儿,这几日正高兴着,就将自己的意思跟村正说了,“村正叔,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村里全剩老弱妇孺了,叔伯哥哥们要是不能回来,这年过的也没啥念想了。” “谁说不是的,俺头几天还去了趟县城,跟县衙的打听了,说是今年过年这些人都不能回家。可这事儿,是县令大人说了算,俺们能有啥法子?” “叔,前几天阿牛叔回来的时候,俺听他说起,那些官差知道过年也要留在役上,看着这些服役的人而不能回家过年,可是抱怨的紧,想来县衙里定有不少这样的人,叔可以去找那县丞劝说一番,这腊月二十先让人回家过年,正月初五再去,谁也不会在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丫头,这事儿怕是不成,俺这去递个话儿倒是没啥,可这县承能听俺的吗?” “俺上次跟大哥进城交赋时,见过那县丞,俺觉得这人还算好说话儿,想来县丞也希望能回家过年,这役上圈着这么些人,县令都在任上没回家,他哪可能回家,俺觉得找他去说说有可能成。您去时俺给您带上两包点心,就算不成,叔就当是给县丞大人送年礼了,也没啥损失不是?” “丫头,这事儿叔应下了,只是这东西不能让你出,叔进城去点心铺买些也就是了。” “叔去买的点心,哪有俺做的好吃,再说了,买点心还要花钱,俺做的点心都是地里产的山上摘的又不花啥银钱。” 村正想着是这个理儿,也就同意了。司徒嫣回家,取了5两的白麦面,和5两的栗子,加了2两的白霜糖做了50块元宝栗子糕。又用5两的山楂和5两的糯米、3两的赤砂糖,做了50块喜旺山楂糕。每样取出十块用纸包好,其它的都收进篮子里挂进倒座房灶房的梁上,这倒座房因要存粮淹咸菜,所以并没有烧火,虽然没有屋外冷,可也算是有门的冰箱。 点心做好,当晚就给村正送了去,第二天一早,村正特意接上他爹一起去了县衙,毕竟老村正吃的盐比他多,见了县丞也好说话。 县丞这会儿正坐在县衙里发脾气,“真他娘的悔气!这县令也不知都想些个啥?他一个人不回家,连着俺们都回不去。” 屋里除了县丞还有录事等人,“县丞大人说的是。”几人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无论是县令还是县丞他们谁也得罪不起,只能点头应着却不敢真的附和。 这时正好有人来报,说是李家村的村正有事求见。 这县丞早就听说这李家村的村正是个有眼色的,为了让村里的村民在役上好过些,竟然给官差盖棚子盘炕,他前些日子还去看过,往那烧得暖暖和和的炕上一坐,混身的凉气一下子就全散了,连他对李家村都高看了一眼,这会儿听报来人是李家村的,忙让门子领了进来。 老村正和村正进了屋,先给县丞和几个官爷行了礼,这才躬着身子将来意说了,“县丞大人,这眼下也快过年了,辛苦各位大人了。家里婆子媳妇们都盼着男人们回家过年呢!劳您给想个法子,也省得官老爷们都守着跟着一起受累。”话说完忙将手里提着的点心递到了县丞的桌上。 “你这村正当的还真不赖,什么事儿都为村民们想着,可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那可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小的明白县丞大人的难处,俺可以替村民们保证,决不出来闹事,也不会让人跑了,过了正月初五俺就把人都送回来。”这事儿是村正和他爹商量好的,一是村里这些人他们了解,没什么刺儿头,兴不起啥大浪,再有这些人都托家带口子的,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县丞心里一动,看了录事几人一眼,见这几人也眼睛犯光,想来是把这二人的话听了进去。要是个个村的村正都能做保人,这事儿兴许还真的能成,到时役上人都回了家,他们也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对这李家村的村正更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事儿我记下了,你先回去等信儿吧,可这能不能成的,也不好说。行了,你们先退下吧。”县丞虽然心里有把握可话却不能说满了,这也是为官之道。 等李家村的人走了,县丞这才将村正送的东西打开,“这不是咱们以前吃过的点心吗?这可是个好东西,可惜今年是个灾荒年,卖点心的没来。不会这做点心的就是这李家村的吧?” 县丞招呼几人一起尝尝,边吃还边念叨着李家村的事儿。 第二天腊月十八午时,县衙的官差就进了村,找到村正将官府的旨意说了,让他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去官府签个文契做个保人,就可以去役上将村里人接回来了,但要保证正月初六要将人再送回役上,少一个就要罚银十两。 村正点头应着,将官差送走后,这才和他爹商量起来。 “爹,你说这做保人不会出啥事儿吧?要是有人撑不住真跑了,俺家上哪儿淘换10两银子去?”村正对当保人有些担心。 老村正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抽着旱烟和儿子商量,“村里人家都是个啥样儿的,你又不是不知,差不了的,而且过了小年就是大年,就算有人真动了心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的,到时你去接人时,再敲打一番,出不了事儿的。” “那行,眼下也想不出啥好主意,就这么办吧!那俺去给丫头送个信儿的,也省得她在家里惦记!” “快去吧!只是到丫头那儿,别露出担心不愿来,让人看轻了去。”姜还是老的辣一点儿都没错,这老村正可比村正想的更多。 村正应了一声,这才出门,去给司徒嫣送了个信儿,“丫头,这事儿成了。小年就能把人接回来。这下俺们村可热闹了。” “那还不都是旺福叔心善,帮着上下的打点,等叔伯们回来,家家都记着叔的好。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叔一下子帮了这么多人,满天神佛都会保佑您的。” “你这丫头,这嘴就跟抹了蜜似的,这事儿还是你的主意呢,就算菩萨要保佑,也少不了你那一份。” “俺可啥也没干,这上县衙的人是叔,做保人的也是叔,俺可受不得这香火。”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司徒嫣这才将人送出了门。 等吃午饭时,司徒嫣才将这事儿和李大郎几个说了,“小五,这事儿做的好,你咋不早说,俺也好帮你做点心。” “点心不多,俺做着也不累的,俺还多做了些,等过年娃子们来拜年的时候,大哥就把点心当礼,分给村里的娃子们解解馋。”李大郎如今也算大人了,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也会到他家来拜年。这也是做点心时司徒嫣想到的,所以才多做了些。 “小五,那俺能吃一块不?”李二郎一听说做了点心,早馋的在那儿咽口水了。 李大郎笑着拍了二弟的头一下,“就你嘴馋。” “那有啥,二哥想吃就吃,俺就这去拿。” “大哥,不是俺贪吃,是小五做的点心好吃,别人做的给俺俺还不吃呢。小五,不用你动的,那点心搁哪了,俺自己去拿。”这前一句是说给李大郎听的,可这说后一句时,人已经出了堂屋直奔灶房去了。 司徒嫣不得不提高了嗓子吼了一句,“在倒座房的灶房里吊着呢,二哥小心着些。” 二郎一转身的进了倒座房,连回话都省了,只“哎。”了一声,就再没了声音。 “二哥,也给俺拿一块。”四郎朝着屋外一通的喊。 “得,还是俺去看看吧,小三、小五要不要也来一块?”李大郎下了炕,穿了鞋就要跟着去。 “行,大哥一样多拿些的,俺们都跟着吃些。”司徒嫣看三郎也在那儿偷偷咽口水,就让李大郎多拿几块。 还没等大郎出门,就见二郎将整个篮子捧了进来,“老二,你这是打算把一篮子都吃了啊?” “俺哪有,就想着给小三、小四带两块,又不知小五爱吃啥,就都拿来了,等吃完了俺再挂回去。”看着李二郎傻笑的样子,屋里的几人都乐翻了。 四兄弟每人分了两块点心,司徒嫣喜欢酸甜口的,就挑了一块喜旺糕吃了。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特别是穷苦日子时的快乐,比富日子时的快乐更让人值得珍惜。在很多年后,司徒嫣的日子虽然富裕了,也常常会笑,可更怀念这个时候的快乐。 127章,小年夜家家团圆,一家一块血豆腐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做糖瓜,捏关东糖,司徒嫣从一大早就在灶房忙着。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在屋子里扎纸马,好留着晚上祭灶的时候用。 几人一直忙到过了午时,就听见村外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人的哭声,大郎几个都跑出去看个究竟,司徒嫣却没理会,今天是村里男人回村的日子,这要是没人哭才奇怪的。 没一会儿三郎先跑了回来,“小五,是村里服役的回来了,俺看着没咋瘦,人也还精神,定是那暖炕棚子顺了官差的意。” “是啊,这人都平安就好,俺可不想这大过年的,又去哪家吃白席。” “嗯,是啊,这去年比今年收成还好,可过年的时候俺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的,今年可好了,人都没事儿,刚俺还看着几个婶子蹲地上哭呢!” 两人一边聊,三郎一边帮司徒嫣烧火,“小五,俺看着你煮的这个血呲呼啦的,这是个啥?” “就是猪血做的,和酸菜一起炖好吃着呢,俺之前做了一直存着,就等着这会儿拿出来煮着吃。” “啥,这猪血也能吃啊?” “当然能吃啊!这猪血有解毒清肠、补血壮骨的效果,吃着对身体好着呢!”司徒嫣偶尔也会将一些药理知识讲给四个兄弟听,也是让他们能多长点见识。 “这东西还有这个用啊?可俺看着村里人家杀猪时,都把这东西给扔了。” “那是他们不会做,俺做的好吃着呢!”司徒嫣从锅里舀了一块,递给三郎尝尝。 三郎皱着眉本来心里还有些怕,可看小妹举着的双手,又不忍心扶了她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一口,“真好吃。又滑溜又软呼。”尝了一下,三郎就喜欢上了血豆腐。 “俺就说吧,三哥还不信。这个做好了,好吃着呢。”司徒嫣看炖的也差不多了,就将灶里的柴撤了出来,只留了一根柴用来温灶,免得锅冷了。 “三哥,你去把大哥喊回来,俺有事儿和他商量。” 三郎放下碗,一转身的跑了出去,司徒嫣从戒指里把之前做好的80斤血豆腐取了35斤出来,按1斤一块分好码在盆子里用凉水镇着。 等李大郎几个回来,这才将自己的意思和几人说了,“哥哥们,一会儿把这个装骡车上,挨家送去一块,这个东西看着是不咋好看,可吃着香。虽说这次服役没有之前累,可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让婶子们用白菜炖了吃,跟吃肉一样的,还能补身子。” “小五,就怕人家不肯要。”大郎几个还是有些担心,虽说小妹让他们尝了,他们也知这个好吃,可别人没尝过,能不能要的他这心里也没底。 “哥哥们只管去,要不要的在人家,给不给的是俺们的心意。这东西俺做的多,又不要钱,就算人家不要,俺们自己留着吃,也不浪费。” “那行,俺和老二一块堆儿去就行。” “让三哥和四哥也跟着去吧。”这东西只要吃过的,就一定会喜欢,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当然要四个人一起去才好。 送走了四兄弟,司徒嫣开始准备晚上祭灶神要用的祭品,在前院里堆好柴,这事情也就算忙完了。 刚进了堂屋,就听见李大郎赶着车回来了,亮子、李四和狗子也跟了来。 亮子和李四是来道谢的,特别是李四,他才离开几个月,可家里竟然赚了好几两银子,他这心里是又惊又喜。本来回了家就要过来的,正好赶上大郎去给他送血豆腐,就跟着一起来了。亮子也是如此。几个人又客套了一番,司徒嫣这才将人送出门。 天色也暗了起来,李大郎带着弟弟们先给灶上的灶神像上香祭拜一番,又将化好的关东糖抹在灶神像嘴上,这才将像请了下来,和纸马草料一起放在院子里的柴堆上烧了起来,当然少不得祷告一番 祭灶送神后,和去年一样,四人用刀将糖瓜砍开,几个人一起分着吃了。 “小五,俺咋觉得这糖瓜比去年的甜。”三郎吃着甜,连咬了好几口。四郎也跟着点头。 “今年这糖瓜是用俺们自己做的糖熬出来的,当然比买的糖做着好吃。哥哥们喜欢,那篮子里还有几块关东糖,等吃了饭再吃,可是要记得刷牙濑口。” “这些够吃,那个留着过年的时候再吃吧?”这好吃的东西,四兄弟哪舍得都吃了,能吃上几口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 司徒嫣家是一片和气,村里所有的人家都跟着乐呵,一是家里的男人们都回来了,二是吃着李大郎几个送来的血豆腐,真跟吃了肉一样的香。连曹氏的脸上都挂着笑,只是心里的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现在就连她都后悔当初没有将李大郎几个留下,看着李大郎几个日子越过越好,至从招财走了,可怜的家里连个孩子都没有,三儿子李三柱的媳妇肚子不争气,连生了两个丫头,年头不好时都卖了。李二柱的媳妇至从招财走了人就疯疯癫癫的,别说传宗接代了,就是洗衣做饭都不会了,要不是李二柱护着,早让她撵回娘家了。 吃着李大郎送来的血豆腐,心里一个劲儿的反着酸。李大牛今年60了,已经不用再去服役了,所以这次他并不知道司徒嫣给服役的送过包子的事儿。可李二柱和李三柱却是知道的,二人早就商量过了,以后就算大郎几个和他们不亲,但至少也不能再去找麻烦了,至少还能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得那丫头一些照顾。 李阿牛家里山娃子吃着血豆腐炖的菜,连吃了三张多饼子才歇了嘴,“娘,这个可真好吃。俺要不是吃不下了,还能再来一大碗去。” “就你贪吃。”阿牛婶儿敲了儿子的头一下,转头与李阿牛聊了起来,“当家的,俺前些日子就把跟丫头借的银钱还了,这些日子还攒了1两多,丫头说做这吃食也就能卖到三十那天,过年这几天也就没啥人买了。等开了春,地里反了青的,就更卖不动了,所以俺想着听丫头的,就卖到腊月三十。” “对,以后你有啥事儿就去找丫头商量,俺可听说了,村里人能回来过年,都是丫头给村正出了主意,还搭了两包点心才办成的。俺们村能有丫头在,那可是积了大福了。你看这次回来的这些人,虽说瘦了些,可个个的精神都不错的,俺和山娃子也没吃啥苦,那可都是丫头帮的忙。只是丫头自己不愿意出头,把这好名声全让村正担了。” “这有啥法子,丫头家里没个大人,要是有个长辈在的,那名望可比村正还高。” “行了,这事儿俺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丫头这次又救了俺一家子的命,这往后俺们得多照应着点儿。开了春,俺想着让山娃子去帮着大郎几个翻地去。” “这还用你操心,俺一早就去说了,可人丫头说了,她们和村正打过招呼了,会租村正家的官牛。累不着大郎几个。还是大郎几个有福,你看这一年,大郎长的比俺家山娃子高了快有半个头了,原先可长的比山娃子还矮上一块呢。” “还不是大郎几个吃的好,从丫头来了以后,你啥时看大郎几个饿过肚子,就不是农忙,那也是一天三顿的吃着,不长高往哪儿跑。” 李阿牛和媳妇坐在饭桌上聊天,山娃子叫了狗子一起找李大郎几个玩,其实就是想着吃点儿小五做的点心,每次来小五都会给他们分上一块,可是不年不节的他们也不好意思登门。 李四这会儿坐在他爹的炕边,看着已经病的犯了糊涂的老父亲,眼里全是泪,“爹,俺听说腊八那天你还吃了小半碗的腊八粥,是儿子不孝,让您跟着吃苦了。” 四婶子也守在一边跟着抹眼泪,“当家的,俺这些日子赚了钱,给爹请了郎中看了,可人家说,让俺有啥好吃的就做些,连药方子都不给开了,俺这熬的药,还是依着之前的方子抓的。” “媳妇,这么些年,苦了你了。俺谢谢你。” “你说的这是啥话,俺嫁给你,就是你李家的人了。再说爹娘对俺一直都跟亲闺女似的,俺这也是孝敬自己的亲爹了。” “爹这段日子跟着你也享了几天的福,要不是丫头给找了这么个营生,怕是家里现在连口稀的都吃不上了。这都是俺没用。” “当家的,你瞎说个啥,这个家要是没有你,那还能是个家。只是俺们要好好谢谢人家小五,要不然别说赚银钱,就是吃糠皮子俺都买不起。”李四和媳妇一会儿聊聊这日子,一会儿讲讲司徒嫣的好,也算是开心的过了个节。 这村里最高兴的除了司徒嫣一家,就算是村正了。这会儿他和他爹、二弟李旺财吃了饭,正叼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小羊儿吃了饭就回屋去看书了。福婶儿一个人蹲在灶间里洗碗。李旺财的媳妇早领着儿子女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爹,俺这还是第一次吃这猪血做的吃食,还真和那肉一样的好吃,也不知那臭丫头是咋鼓捣出来的。”李旺财一直都不喜欢司徒嫣,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老二,你瞎说个啥,俺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少说那丫头的坏话,你在役上没吃苦,又能回家过年,全都是因为那丫头的主意,这会儿吃了人家送的东西,还堵不住你那臭嘴。行了,俺这儿用不着你,你赶紧的回屋吧!”老村正虽然心疼这二儿子,可也知这个儿子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只是敲打他一番,免得这儿子一时的嘴快,伤了两家的合气。 “俺也没说啥啊!”李旺财有些不服的嘟嘟囔囔出了正房,还回头瞪了一眼,这才背着个手回了自己的屋。 “老大,你看着点儿老二,别让他出去胡咧咧。” “爹,不能的,二弟心里有数。” “他要是有数,能一年到头啥也没攒下,连自个儿娃子都养不活,要不是你时不时的拿点粮食送去,俺看老二媳妇早把俺孙子给饿死了。” “爹,看你说的。那桂山不也是俺侄子吗,老二又不在家,俺还能看着不管。” “你别只想管他,你自己的儿子也多上上心,这过了年,小羊儿也该行冠礼了,你可得多给他攒些银钱,别到时让他跟着到役上吃苦去。” “他娘早就开始准备了,这些日子又跟着丫头赚了些银钱。俺想着等开春耕地的时候,俺去看看大郎几个都种了些啥,俺们家也跟着种,说不定明年俺们也能有个好收成?” “这事儿你看着办。” 村里别的人家自然也在讲着自家的事,过着自己的日子,这样冒着炊烟的村子,让人感觉宁静祥和。比起其它受了灾萧条一片的村子,更让人觉得安心。 128章,四爷爷撒手人寰,被人误会成小偷 小年后的第三天,正是大定二十一年腊月廿五,一年中扫尘糊窗户的日子,三郎和四郎先将房子所有的窗户纸都揭了下来,再抹上浆糊贴上新的窗纸。 大郎和二郎将司徒嫣屋里的吊顶全换上新编的草席,这才将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连净房、厨房、牲口棚都没落下。临了还将屋顶的茅草又补了补。 这些重体力活,四兄弟哪里肯让司徒嫣插手,直接将她赶去了后院和雪狼做伴。 进了腊月之后,山里的动物像是集体藏起来冬眠一样,雪狼隔三差五的就会饿着肚子回来,今天也是什么都没有猎到,司徒嫣将之前存好的鸡取了一只出来,吃了近三斤多的肉,又喂了些苞谷面做成的饼子,这才将雪狼喂饱。 司徒嫣陪着吃饱的雪狼在后院里玩,就听见大郎喊她的声音,忙应着声跑回了前院,刚进了堂屋就看见狗子苦着脸蹲在墙边。 “狗子哥,这是咋了?快起来坐炕头上去。” 狗子听到司徒嫣的声音,反而更激动了,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司徒嫣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拉着李大郎去了一边,“大哥,狗子哥这是咋了?” “四爷爷‘过身’了,狗子这是太伤心了。” “啊,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俺也没来得及问。狗子打从进门,就没怎么说过话。” 了解了情况,司徒嫣也知道要如何劝说,“狗子哥你快别伤心了,四爷爷在天上看了也要难过的,更何况家里一定不少的事儿,你过了年也成丁是个大人了,家里眼下一定还有的忙,你在这儿伤心,谁能在家帮婶子忙活,这个家以后可全指着你了。” 司徒嫣这番话让狗子想到了哭晕过去的娘亲,忙起了身跑回了家。司徒嫣留大郎几个在家,自己则去了李四家帮忙。 “丫头,这哪能让你跟着忙活,快家去吧,婶子这里没事儿。”四婶子躺在炕上,头上围着个布巾,看的出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才醒来的。 “婶子都病了,还跟俺客气啥,这搭灵棚的体力活俺干不了,可跑跑腿做点吃的还是没问题的。婶子先歇着吧,要是俺干不了,再来叫婶子。”司徒嫣又陪着四婶子讲了几句话,宽了宽心,这才去院子里帮忙。 李招财死的时候,司徒嫣并没有去李大牛家帮忙,是因为死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李四家毕竟和她走的近,所以从搭灵棚开始,她就一直跟着忙。这四爷爷死的也是时候,这李四家里刚赚了些银钱,李四又是个孝顺的,所以不想给他爹的丧事办的太寒酸。 司徒嫣去的时候,李四一家已经换上孝服,李四正用水桶打了水,取了几个铜钱放到桶里,俗称“买水”。将买回的水为“过身者”洗澡,俗称“抹三下”,这才将人“入棺”。 狗子这会儿也“报丧”回来,帮着李四和他二叔搭灵堂,在那供桌上点上一盏油灯,俗称“点脑头火”。 司徒嫣见这边用不上她,则进了灶房给李四家里人煮饭,可这一揪粮缸盖子却犯了愁,虽说这李四家赚了些钱,可吃食上还是节省的很,粮缸里一共才一斤多的黑面。“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司徒嫣自嘲了一句,想了想,打算回家取些食材。 刚要转身离开,就见李四的弟妹走了进来,“你在俺家干啥?你个不要脸的,趁着人家办丧事就来偷东西。他大伯哥儿,当家的你们快来看啊,大郎家的小五来俺家偷东西了。” 她这一喊让司徒嫣一阵无语,也赖得跟这种人解释,等她把李四和李四的弟弟喊来时,气得李四直骂人,“弟妹,你瞎嚷个啥,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别说小五是来帮忙的,就是来吃饭的,俺也供着。你不干活就给俺滚回屋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凭啥让俺供着她。她算的哪根葱,哪棵蒜。” “你少说两句吧!”李四的二弟也服了役,当然对司徒嫣的事儿是知道的。而且这些日子他大嫂整日的忙进忙出还有钱给他爹抓药,他这心里早起了疑,如今听他大哥话里的意思,他们家如今能吃得上饭定是与大郎家这小五子有关。他哪还能由着他媳妇胡闹。 “凭啥不让俺说,她敢做,俺就敢说。俺还不信这村里没个凭理的地方了。” “够了,这个家你不爱呆可以滚。”李四本来就伤心,心里难受,哪受得了这个气。更何况这弟妹骂的还是他家的大恩人,如今他爹走了,能有口薄棺,能做得起白席,全因有了司徒嫣,他哪能由着他这不着调的弟妹瞎闹。 “哎哟喂,爹啊,你可看见了,你这前脚刚走,后脚你大儿子就要把俺们撵出家门了。爹啊,你在天上可看仔细了,可得给俺们做主啊!” “够了!”司徒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吼了出来,“你哪只眼睛看俺偷东西了,俺一没拿,二没提的,身上连个篓子都没有,你瞎嚷个啥。” 司徒嫣也不给这人抢白的机会,接着说,“俺来,是因为四婶子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家里连个烧火煮饭的人都没有,所以俺来帮忙。你那么能叫喊的那就你干,俺还赖得挨那个累。” “四叔,俺去给四爷爷上柱香,这就回了,要是家里有啥事,你再去招呼俺。” “小五,让你受委屈了,是俺这个当叔的对不住你。” “叔说的这是啥话,‘过身者为大’,一切看在四爷爷的份儿上,俺也不会记着的。您只管忙着,不用招呼俺。”司徒嫣几步出了灶房,连正眼都没瞧一眼李四的弟妹。 上了香直接回了家。送走了司徒嫣,李四将弟弟和弟妹叫进了自己的屋子,扶着自己媳妇坐了起来。 “老二,大哥一直对你咋样,你心里有数,如今爹走了,你大嫂病在炕上,家里来人帮着忙活,还让你媳妇给气跑了。俺把丑话说在头里,等爹的事儿办妥了,俺们就分家。爹吃了这些年的药,没用过你们一文钱,家里除了这房子啥也没攒下。俺就把那西厢分给你们,到时给你们圈个院子,以后你们就自己过日子吧。” “凭啥让俺们住西厢,那正房和东厢咋不拿出来分?”李四的弟妹哪里肯愿意,梗着脖子叉着腰先叫嚷上了。 “你想住那正房行啊,那爹的身后事就由老二来办,做席宴客的也由你们出钱。俺们一家搬去西厢。”李四早就想和这二弟分家了,要不是为了他爹,也不会忍到现在,既然他爹已经走了,他也没啥好顾忌的了。 “你们欺负人,俺找村正凭礼去。”李四的弟妹拉着自己的丈夫就要去找村正。 “要去你赶紧去,看村正会不会为你说话。”四婶子这会儿也听明白了,气的指着她弟妹吼着。 “娘,你别气的。”狗子看着她娘气的脸都红了,瞪了他二婶一眼,扶着他娘帮着顺气。 “够了,你个婆娘家家的,瞎咋呼个啥,就听大哥的,可是大哥,爹这事儿俺也出了力的,人家给的丧仪分家的时候得拿出来分了。”听自己亲弟弟这么说,李四是彻底的寒了心。 “行,就按你说的分,你管好你媳妇,要是在爹棂前闹腾别怪俺跟你翻脸。”李四放了话,就将人撵出了屋。 “当家的,是不是让小五受委屈了?你快点儿去看看,俺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儿。” “你好好歇着吧,这些事不用你操心,那丫头心里明白着呢,根本没放心上。”两人正说着话,就听李大郎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李四忙起身将人迎进了屋,“大郎啊,你咋过来了?” “小五回家时说,婶子病了,怕叔和婶子太伤心,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就让俺来给送些饼子、咸菜。” “大郎,俺对不住你,刚还让小五受了委屈。哪成想这小五还想着俺们没吃饭。俺这心里不是个味儿。” “四叔,别这么说,小五说了,她没放心上。”其实刚小妹回家时把这边发生的事儿和四兄弟一说,气得二郎当时就要拎着棍子来打人,还是小妹给劝了回去。他这会儿来心里也有气,可这气不是冲着四叔他们。 “大郎,你回去跟小五说,婶子心里记着了。”四婶子一边抹着泪,一边拉着大郎的手臂。 “婶子别哭伤了身子,俺就先回了。家里还有事儿。”李四将李大郎送出了院子,这才回了屋。 “媳妇快吃点儿,小五做的饼子一准儿的好吃。狗子过来,也吃点儿,吃完了去给你爷“守孝”去。”三人吃了饭,村里来“吊祭”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李四一家全都跪在灵堂前向来吊祭的人“谢孝”,李四一家三口是吃饱了的,可他二弟和弟妹却还饿着肚子呢,没跪一会儿,他弟妹就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屋子。因着这事儿,后来没少让村里的人笑话。 因着又赶上了过年,所以只停棂三天,腊月二十八就出殡了。那天司徒嫣一早的就过去了,帮着四婶子做“出葬饭”。也只是炖了个菜,来的人一人一张饼子,在这村里也算得上不寒酸够讲究了。 出殡后的第二天,李四家就分了家,司徒嫣当天就听狗子来说了,只是松了口气,这四叔四婶子算是熬出头了。 129章,除夕夜初次饮酒,独举杯对影自斟 忙过了腊月廿八、廿九两天,就是大定二十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李家村的村民也算强撑过了这个灾荒年,近山边能吃的野菜,入秋后就被村民们挖光了。大雪封山后,村民们每天都只吃一顿饭,为了能省口吃的,甚至连门都不出,都猫在家中躲冬。 也只在腊八节、过小年的时候村里才热闹了一下。今天是除夕,村里家家户户的门窗上也少了去年常见的窗花和对联,只是偶而能看见升起的炊烟,飘散在这寒冷的冬季。 至于司徒嫣家,当然和村里的萧条不同,一早,司徒嫣就准备了祭品和李家兄弟一起去给先人上坟。李大郎和往年一样,将这一年发生的事都和李大柱念叨了一遍。也许是前不久才修过坟,所以这次祭祖少了丝感伤,多了些温情,连爱哭的四郎都对着李杨氏的坟笑了起来。如果人死后真的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日子越过越好也会感到欣慰吧! 回家后,司徒嫣先进净房用雪水烧了热水,每个人都洗了个澡,洗掉一年的晦气。今年家里人都没有做新衣裳,去年做的两套还能穿。只将之前做出的新内衣和袜子拿出来给家里人都换上,就算穿了新衣添了喜庆。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在屋里贴窗花粘福字贴对联。院门依着司徒嫣并没有贴,也是免得整个村子只有她们一家贴,而太显眼了,就把对联福字都贴在了正房的门上。至于窗花,当然是每个房间的窗户上都贴了一张。本来早几天李大郎几个就想贴了,只是因为四爷爷过身而耽误了。 水烧好后,四兄弟一起进了净房,几人虽然没有新衣穿,可一个个还是嘻嘻哈哈的高兴做一团,笑声从净房一直传到了灶房。 正在灶房里准备团圆饭的司徒嫣也被这好听的笑声感染,紧抿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很高兴能让身边的快乐,至少这个时候她会觉得奶奶也许也是这样笑的开心。 对村里其他的人家来说,今年的日子过的不如去年。可对于司徒嫣家来说,今年可要比去年强多了,去年她们刚来,连块田地都没有,虽然找了营生赚了二个多月的钱,可却没有今年家里有存粮,身上有现银来的踏实。所以和去年一样,司徒嫣仍准备了六样菜一个汤。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熏鱼、熏鸡都找了出来。又做了个红烧肘子,这可是李家四兄弟最喜欢的一道菜,当然也成了年夜饭必上的一道主菜,自然少不了配菜的粳米饭。 准备团圆饭的空档儿,司徒嫣还将攒了一个多月的蒜苗也从戒指里取了出来,和剁碎的猪肉一起和成饺子馅,将白面和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醒着,这个是要等吃过了团圆饭在和四兄弟一起包饺子用的。 司徒嫣去年的时候是一个人准备的团圆饭,这会儿灶房里挤着五个人,反而有些拥挤。 “这里真的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哥哥们先进屋吧?” “不,去年就是小五你一个人煮的,俺今年要帮忙。”李二郎是怕小妹累着,坚持要留下来帮忙。 “对,俺也要留下。”三郎和四郎一口同声。 “那换下的衣服还没洗呢?”司徒嫣只是想找个借口将几人赶出灶房。 “小五,俺都洗了。”李大郎一句话噎得司徒嫣不知要如何接下去。 “那就回屋读书去,今天还没看呢吧?” “小五,刚刚你去净房时俺们就读过了。” “那就,那就,”司徒嫣猛然间还真不知让几人去干些什么好。 “小五,你就别想着让俺们出去了。要不,你去后院看看‘胡萝卜’和‘雪狼’,剩下的交给俺们就好。”四兄弟笑眯眯的看着司徒嫣,对这个小妹他们已经慢慢的了解,当然也知道司徒嫣让他们出去是不想他们受累,可同样的,他们也不愿让她累着。 “好啊,你们四个人欺负俺一个。”司徒嫣装出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小五,是你说的哦,过年不能生气,不能讲粗话,不能打架,所以啊,你这装着生气,俺们可不怕。”李三郎现在也能分的清,小妹何时是真的生气,何时只是装装样子。 司徒嫣瞪着眼,眨了两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会儿是深有感促。见劝不动四人,也就由着他们了。 做好了团圆饭,天已近黄昏,洁白的雪花轻飘飘的随风而降,洗去这片土地的颓丧,净化着世人的心灵。“‘瑞雪兆丰年’,真希望明年是个好年景儿。”看着这样的风景,司徒嫣在心里默默的许着心愿。 李大郎先在堂屋里点上一盏“长寿灯”,意味着益寿延年,香火不断。又点上香朝东南西北各拜了拜,敬过诸天神佛,这才围坐下来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今天的饭桌上除了有菜有肉有米饭,当然还多加了一样“酒”。这可是司徒嫣在县城里给李大郎特意买的上等酒。 “大哥今年已经行过冠礼,是个大人了,当然这团圆饭上怎么少的了酒呢,小五给你满上一碗,只是这酒喝多了伤身,就这一碗就好。” “好,好。”李大郎高兴的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他这会儿真的有当家人的感觉,看着给他倒酒的小妹,心里美美的。 “小五,给俺也来一碗呗,俺也算是次丁户了,再过个两年俺也是大人了。”李二郎看着酒有些嘴馋。 “行,今天过年,也给二哥倒上点儿,可是只能喝半碗,而且喝醉了不许耍酒疯。”司徒嫣说的三郎和四郎指着二郎哈哈大笑。二郎也不在意,看着碗里的酒直舔嘴唇。 “三哥、四哥还有俺,都只能喝茶,这可是俺特意煮的八宝茶,好喝着呢,等大哥二哥喝过酒,再喝上一碗这个,还能解酒。大哥,你是当家人,这第一口酒就由你来讲上两句。” “俺不会说,还是小五你来讲。这个家你管家。” “那行,俺就说两句,这一年,哥哥们天不亮就起,天黑了都不能睡,大哥二哥为了地里的庄稼,还要住在窝棚里。三哥、四哥不但照顾着后院的地,还喂猪养鸡,家里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年夜饭能吃的上粳米肉菜都是哥哥们辛苦而来,小五谢谢大哥、谢谢二哥、谢谢三哥、谢谢四哥!”司徒嫣端着茶碗和每个人都碰了一下,这才一仰头将茶水全喝了。 “大哥和二哥只能喝一口,这酒要慢慢品才有味儿。”司徒嫣看大郎和二郎也要全干了,忙伸手将两人手里的碗接了下来。 李大郎看着坐在身边的小妹,听着小妹的话,心里暖暖的,“小五,这一年最累的人是你,平时要忙着给俺们煮饭,要想着一家人的生计。从年初育苗到秋收熬糖,就连除夕这天,你也没得歇会儿。俺这当大哥的惭愧,俺谢谢你。”李大郎端起酒碗和司徒嫣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郎也端起酒,先和司徒嫣碰了一下,“小五,俺每天吃你煮的饭,现在比小羊儿长的都高,俺不会说话,书读的还没有小三小四好。可俺只说一句,只要俺活着,俺就对你好,对大哥和弟弟们好。” 三郎和四郎见哥哥们都说了,他们也端起了碗,“小五,大哥、二哥,俺们敬你们。有了哥哥们,俺和小四才有了家,有了小五,俺才知啥是过日子。俺一定努力读书,将来让小五,让哥哥们都过上好日子。” “对,俺会和三哥一样,努力读书,多干活。俺也要给哥哥和小五赚银钱,到时俺们天天吃白面,顿顿吃粳米饭。” 几个人的话让司徒嫣心里感动,每个人的愿望里都有她,她真的很知足。她不在乎这些话能否对现,因为从她想对这四人好时,就注定不会要什么回报。可这额外的温暖才是最感人的,连她这种看透了世态言凉的俗人,也免不了红了眼眶。 “好,就让俺们一家人一起努力种地、一起努力读书、一起努力练武、一起努力生活。来哥哥们,再喝上一口。”五个人一起碰了碗,这才开始吃起团圆饭。 吃过团圆饭,司徒嫣和几人一起包了饺子,接着是守岁,踩岁,一直等到了子时,李大郎领着弟弟们去放了炮仗,这炮仗声一响,一下子引来了村里不少的孩子,看着围在院门口捡炮仗的孩子,司徒嫣心里有些难过,将家里的点心拿出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块,这才催着他们回家,免得大人们担心。 送走了孩子们,一家人又吃了团圆饺子,相互拜了年,李大郎给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这除夕夜也就算过了。 比起司徒嫣家的喜庆,南吴京城平南侯府上,更是整夜灯火通明,丫鬟奴仆忙里忙外,男人们喝着酒听着曲儿,女人们聚在一起打叶子牌。只是这样的热闹中却有个人独自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自斟自饮。 “少主,侯爷派人来请您过去。” “想闹中取静都如此之难。嗨,也不知那个有意思的小娃儿过的好不好?”平南侯世子端木玄口中的小娃儿正是吴谨的妹妹司徒嫣,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晚想起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姑娘。自嘲的笑了一下,将杯中酒饮尽,这才起身回了前院。 这样的夜晚有人孤独,有人欢喜,这就是生活。 130章,正月初一去拜年,黑面白菜成年礼 大定二十二年,正月初一,辽东郡新昌县飘了一夜的雪花,入眼处一片洁白,白的有些刺眼有些悲凉。北风呼啸宛如奏响的哀歌刮过李家村的上空。本该宁静的村庄,此时却传来阵阵狗叫声,细听起来,还夹杂着村民们打招呼拜年的声音。 按照李家村的习俗,今天是开祠堂献菜祭祖的日子,也是村里成年男娃子行冠礼的时候。 司徒嫣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将之前存好的两个猪头取了出来,先用火将猪头上的毛燎一下,用刀将残留的毛刮干净,再将眼睛剔除,耳口鼻嘴都清洗干净,将猪舌切下留起来,将猪头整个放到水里煮软,再控净水份,刷油抹酱用火翻烤。 李家四兄弟跟在司徒嫣身边帮她打下手,等到烤制时,李大郎和李二郎负责烤,三郎和四郎负责将调好的酱汁反复抹刷,直至外表焦黄,再用染成红色的萝卜块做成眼睛,这猪头就算烤好了。 将烤好的猪头存起一个,另一个用篮子装好用布盖上,几个人这才吃了早饭,锁了院门往祠堂而去。 “大郎哥、小五!”狗子远远的看到李大郎和司徒嫣,忙跑上前打招呼。 “狗子哥,今天穿新衣裳了?”司徒嫣一眼发现狗子穿了件新衣。 “今天俺也要束发行礼,也是个大人了。要是俺爷爷还活着,看到俺束冠,还不知要乐成啥样儿。”狗子满脸的唏嘘、遗憾。 “四爷爷在天上也看的见,会保佑狗子哥的。” 几个人正聊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李大郎几个,“大郎哥,二郎!”几人转身,见来人是李山的儿子李生,李生虽然没穿新衣,可也看的出,比平日里还是穿的要好,至少衣衫上的补丁少了很多。 “李生,你这也算是个大人了!”二郎跟李生走的近些,勾着李生的肩嬉闹在了一起。 “那是,谁像你呀,还是个小屁孩儿。” “你还跟俺拽上了,俺明年也束发了。你是大人咋地,俺还比你高呢!”两人逗的有趣,司徒嫣也没理他们,示意李大郎先去将祭菜交给族长和村正。 村正和族长两人站在祠堂里,这会儿正愁的直转磨,除了族长家拿来一盘子白菜炒肉,村正家拿来一盘子烧鸡块,剩下的人家最好的也只是几块饼子,这祭祖可显得太寒酸了。 “村正啊,你看看这供桌上摆的,这都是些个啥,这不是打老祖宗的脸吗。这要是让外村的人知道,还不笑话死俺这族长,俺这脸是没地儿搁了。”老族长摇着头,抽着旱烟一脸的无可奈何。村正也是没办法,今年村里人家的日子过的是个俺样儿,他最清楚,要是有闲粮谁愿意拿黑面糊糊粥当祭菜。 两人正一愁莫展时,就见李大郎提着个篮子走进了祠堂,村正和族长眼睛都是一亮,村正心里一动,“对呀,俺咋把这丫头给忘了,有她在这祭菜就差不了。”也不等李大郎说话,先接过了他手里的篮子,将盖着的布打了开来。 “啊!”村正一揪开布,被瞪着一双红眼的猪头吓了一跳,他哪里会想到司徒嫣会拿个烤猪头当祭菜。 “大郎,你这猪头打哪儿来的,这东西做不好喽,可难吃的很?”村正看着猪头觉得颜色不错,又闻了一下还挺香,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家里头年养的那两头猪,交赋时给卖了,当时小五就让把这猪头留了下来。” “亏了这丫头喽,有了这个,俺们村今年的祭菜在这十里八村的也算得上最好的了。”村正心里高兴,族长也跟着在一边点头,两人一起将猪头摆在了供桌最上面。 这会儿祠堂已经聚了不少的人,这猪头往供桌上一摆,闲聊的全聚了过来,“他村正叔,这是谁家的祭菜?这可是个好东西。” “是啊族长,有了这个,俺们村今年也能有个好收成了吧?这可算是给老祖宗们上了大礼了。” 村民们心里欢喜,虽然这东西不是自己家献的,可先祖们都能跟着沾光,自然也会保佑他们顺顺利利的。 “这是李大郎家献的祭菜,他们家交赋的时候把猪杀了,特意将猪头留了下来,就等着这个时候拿来祭祖的。”族长早对李大郎没了成见,这会儿更是打从心底里喜欢李家这四个娃子,自然也会帮着李大郎说话。 “哎哟,大郎可出息了,俺还记得去年祭祖时他们家献的就是鱼,今年又献了这个,年年都是稀罕物。” “可不咋地,俺看着都眼馋。” “你们知道个啥,要是没有小五那丫头,指着李家那四个小子,怕是这会儿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还真是,以前李大郎几个跟着李大牛过日子的时候,可是穷的啥啥也没有,这一分家断亲和小五那丫头一起过日子,还啥都有了。” “人家小五那可是打城里来的,啥没见过,李大郎几个是捡到宝了。也就是李大牛和曹氏,瞎了眼的把个宝贝疙瘩往外推。” “哈,哈,哈!”这些人聊的起劲,却没见到站在一边的李大牛,脸都青了。他家今年献的菜最差,曹氏只做了点黑面野菜糊糊,可分家出去的李大郎却献的是村里最好的菜,着实在他的老脸上扇了一耳光。 “爹,你别气的,俺家虽然献的不好,可一会儿那猪头俺们也能分着。”李二柱眼里只有供桌上的猪头,哪还想到他爹心里的难受。 李三柱白了李二柱一眼,他鼻子里也全是猪头肉的香味,可至少没有他二哥这么不开眼的,在他爹伤口上撒盐。 李大牛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也不好教训李二柱,只瞪了他一眼,又往角落里移了两步,如果可以他现在最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巳时一到,村正和族长主持祭祀,又为村里行冠礼的二人束了发,唱了祝词,这祭礼就算结束了。分祭菜时,村正将猪头先取了下来,将肉全片了下来,这才一家一点儿的分了。也是防着有人会去哄抢,这样分着,家家都能分到,也都沾了喜气。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也分到了猪头肉,只是几人都没有吃,而是把肉分给了村里的孩子们。乐得一群孩子围着他们转。特别是昨天夜里得了点心的几个,更是缠在李大郎的身边不肯走。 回到家,就是各家开始拜年的时候,司徒嫣进了倒座房,取出差不多有40斤左右的黑面装了一袋子,又把一个大海碗放在袋子中。找了三个筐装上40棵左右的白菜。本来还想将秋天熏好的腊肉备上些的,可刚在献祭菜时她们家已经出了风头,要是这会儿再拿出腊肉,就显得太张扬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将腊肉又收进了戒指里。 等东西都准备齐了,这才叫来李大郎几个,“哥哥们,把这些东西都装骡车上,一会儿去拜年送年礼,就送这些吧,这袋子里装的是黑面,一家一碗差不多也有一斤了,白菜一家一棵,只是有二户人家不要送,一是村正的弟弟李旺财家,一是李四叔的弟弟家。虽说村里大部分的人家和俺们也不亲厚,可至少不像这两家,所以俺们家的东西他们一块也别想得了。” “小五,这也太多了,用不上的。这要是都送了,家里可咋办?” “大哥放心只管去送,家里的俺早就留出来了。而且过了年,叔伯们就要去服役了,要是不补补的,谁知道会累成个啥样。” “小五,家里真的还有?”李大郎还是不放心。 “有,大哥只管去送。” 李大郎想了一下,小妹一向有成算,而且家里的事本就是小妹做主,就招呼着弟弟们赶着车出了门。 李大郎刚走不久,村里各家的娃子们就聚了来,李大郎还没回来,也没得拜年,就打打闹闹的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等到李大郎回来时,娃子们争抢着给他行礼拜年,其实这些娃子之前已经去过村正家和族长家拜年,也得了村正和族长家给的做小了的饼子,能得了这些娃子们虽然高兴,可比起在李大郎家吃的点心,当然还是更喜欢点心些,所以出了族长家的门就全聚到了司徒嫣家。 当然,司徒嫣也没让他们失望,不但给了点心,还将关东糖砸碎了一个人分了一小块,乐得整个村子里都能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 “小五,俺也要。”李二郎看着跑远的娃儿,也缠着司徒嫣要关东糖吃。 “老二,你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们争口吃的?”李大郎点了一下二郎的头,笑的直摇头。 “那还不是小五做的好吃。俺不跟大哥说,小五,也给俺一块呗,俺也给你拜年。”这李二郎说风就是雨的,还真给司徒嫣行了个礼。 “二哥,家里的吃食啥时少过,你快点儿起来。糖在堂屋炕桌上放着呢,自己吃去。” “好咧!”李二郎欢呼一声人已经出了灶房,闪进了堂屋。 “小五,你就惯着他,哪有这么大个人了,还吵着要糖吃的。”李大郎一边帮司徒嫣整理灶房一边数落二郎。 “二哥想吃,就让他吃吧,也没上外面买去,吃的都是家里做的。俺们这日子好了,虽说还是要节俭,可也别屈着肚子。大哥也是的,别总把自己当个大人,该笑就笑,该吃就吃。” “好。俺记下了。小五今天大年初一,你也别忙了,小三和小四都和娃子们跑去玩了,你也去村里走走串串门子啥的?” “俺不喜欢热闹,这样守在家里挺好。对了,大哥,俺刚才忘了,这是三条腊肉,你找个篓子装上,给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子送去。让他们做了给家里人补补。” 李大郎这回也不反对了,直接装上腊肉背着篓子出了门。 村民们得了一斤黑面一棵白菜,着实高兴了一番。今年大旱,地里没了粮食,就连院子里种的菜都没收上来,全旱死了,过年都只吃的是晒干的野菜兑黑面煮的糊糊,这会儿又是黑面又是白菜的,哪能不高兴。等到初二可以动灶火时,家家都做起了白菜面疙瘩汤,美美的吃了一顿。 131章,腊月初六去服役,备六礼县学读书 过了年,正月初五晚上,村正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提醒着明天要去服役,叫人都准备着别差了时辰。他可是“保山”,要是少了一个,可是要他赔银子的。 虽然这服役没李大郎的事儿,可村正还是绕到了司徒嫣家,“丫头,明天村里的就要去县城服役了,这一去的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你这可有啥主意?”村正现在已经完全当司徒嫣是他的师爷,啥事都想来问问。 “叔来的正好,俺这儿已经备了年礼,也没啥东西,都是自己做的点心、咸鸡蛋,叔明天给县令大人送去,顺便问问看,能不能开春耕地的时候让叔伯们回来给家里帮忙,不然今年的赋税怕是又交不上了。” “俺这也正愁这事儿呢,你说要是没了这些个劳力,指着一帮的妇孺,这地还不知要种成啥个样儿。可就怕这县令大人不同意的。” “叔这次去县里,不要去找县丞,只找县令,县令大人廉明,你把村里的情况跟县令好好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否则今年的赋税交不上,他一样没了功绩,俺听说今年可是这县令在这任上的最后一年,要是考绩为下等,想升官都难。”司徒嫣早就想好了,需要走后门时自然要去找县丞,可要是有正当理由的时候,就不能再去找那个见财起意的县丞,而是要找那个为民着想的县令方可。 村正想了一下,觉得司徒嫣说的正在理儿上,心里高兴,这事儿要是能成,他这面儿上又添了光,和司徒嫣又聊了几句就拿着东西赶回了家,和他爹老村正去商量了。 送走了村正,司徒嫣让李大郎给四叔和亮子家各送去了十张饼子,也算是尽了心。 第二天一早,服役的村民就聚到了村口,当然是一个都不少,村正心里有了主意,看着村民们也来的齐整,高高兴兴的将人都送到了县上,按照司徒嫣说的去找了县令,将礼送上也讲了村里的事儿,县令其实也有这个心思,一是为了自己的考绩,二是真的为这些村民着想,去年大旱,今年也不知会是个啥收成,要是把人都圈在役上,地就得荒了,这没了收成就算只剩下老弱妇孺,也少不得要闹上一闹的。趁着李家村村正来求情,自然就应下了。 村正得了准信儿,高兴的将事情和村民们说了,喜得村民们搓着手直乐。回村后将事情挨家挨户的一讲,自然是一团喜庆。当然村正也听了不少的好话,喜得出了正月十五这脸上都还挂着笑。 司徒嫣今年没同往年一样做花灯炸元宵,一是年头不好,县城里有些乱。二是这龙灯比兔子灯难做,她自己试了一个怎么弄都没弄成,所以只好放弃了。 正月十五一早,司徒嫣和四兄弟坐在堂屋吃着刚出锅的元宵,“俺有个事儿和哥哥们商量一下。俺想送哥哥们去县学里读书,虽说俺在家里能给哥哥们启蒙,可要是想科举,俺教的一定不如县学里的夫子。” 三郎听得眼里直放光,他倒不是不愿意和小妹学,只是他想参加科举,他要给小妹更好的生活,如果去县学读书,那他就可以参加科举了。 李大郎却低着头,一时没有出声,反是二郎先开了口,“小五,俺就不去了,俺也很努力,可就是记不住,去了俺也不成,还白交束修,俺记得以前招财去学的时候,家里人勒紧裤腰带的过日子,就那有时还得跟人借钱才能交的上。” “老二说的对,束修一个人一年就得一两银钱,而且每个月还得交3斗粟米,逢年过节的还要给夫子送礼,这算下来少说一个月就得400文。而且这家里也得有人照顾,俺也不去了,俺留下来看家。” 三郎本还高兴,可听着哥哥们这么说,他也觉得还不如在家里学来得省钱。而且还能帮着哥哥和小五干活。 四郎倒没啥想头,要是哥哥们去,他就去,要是哥哥们不去,他也不去。 “哥哥们听俺说,如果二哥不喜欢,不去俺不反对,可如果是因为嫌束修贵而放弃那就不值当的。俺们家虽然不如那大户人家富裕,可也交的起束修。哥哥们不用为这发愁。更何况三哥和四哥学的都很好,大哥和二哥只是活干的多分了心这才慢了些。” “小五,要不就让小三和小四去吧,俺和老二留家里。”李大郎还是不想花那个银钱,其实也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年,是家里的当家人,总不能因为自己读书,把活都丢给弟妹们去干,那事儿他可干不出来。 “俺说了,俺不去,俺喜欢种地。” “那三哥和四哥是个啥意思?”司徒嫣转头去看三郎和四郎。 三郎低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下,“小五,俺想去,俺保证不耽误家里的活计。” 四郎看了三哥一眼,又看了大哥和二哥一眼,也点头要跟着三郎一起去县学。 “那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三哥和四哥明天就去县学里拜夫子读书。明天还要和夫子商量一下,每天三哥和四哥只在县学里学半天,俺早就打听过了,夫子们只是上午授课,下午只是让学生们练字,这练字可以晚上再练,这样即不耽误干活,又可以上县学里读书。而且三哥和四哥一定要好好学,把在县学里学的晚上还要教给大哥和二哥,这样俺们等于交了二份束修,却四个人都能学到。” “这个主意好。”李大郎觉得这样最好,家里的活儿有人干,也不用小妹累着,而且他也可以跟着三郎学。 兄弟几个都点头同意。司徒嫣又叮嘱三郎和四郎几句,“明天去县学时,夫子一定会问三哥和四哥都学过些什么,哥哥们只要说学了《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弟子规》就好,至于俺之前教你们的《笠翁对韵》和《孙子兵法》中的《始计篇》就不要和夫子提起了。” “小五,为啥不能说?”四郎有些不明白。 “四哥,这《笠翁对韵》是做诗写对子时才用的上,如果让夫子们知道你们连四书五经都没看过就学了这个,怕会以为你们好高骛远,学习不踏实。而《孙子兵法》中的《始计篇》那可是兵家之计谋,就是县学里也是学不到的,所以更不能说。哥哥们一定要记牢。” 三郎和四郎紧着点头,他们也听出小妹话中的严肃和担忧,自然对司徒嫣言听计从。 商量妥当,司徒嫣开始准备拜师要用的“六礼”。其实县学里并没有要求学生一定要准备“六礼”,都是以自家的实际条件,随意给夫子送些吃喝等东西。可司徒嫣觉得,尊师重道是身为学生必须谨记的,也是希望借此让夫子知晓,李家很看重夫子,希望夫子能成心教导三郎和四郎。 六礼里最麻烦的就是“芹菜”,这种蔬菜本不该在这个季节里有,如果司徒嫣从戒指里取出,怕要引人怀疑。而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又是极好的意头。最后司徒嫣让李大郎去跟福婶儿买了一只公鸡,作为六礼之一。 至于寓意为苦心教育的“莲子”;红运高照的“红豆”;早早高中的“枣子”;功德圆满的“桂圆”;以及表达弟子心意的“腊肉”。司徒嫣戒指里都有,拿出来也没有引起李大郎几个的怀疑。 又给三郎和四郎用细棉布做出两件长衫,缝了两个书包,将笔墨纸砚都装好,直到子时方才歇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人就起身,吃过早饭,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就赶着车进了县城。司徒嫣这天特意换了身男装,县学里可是不许女子进入的。 到了县学,王管事特别高兴,他可是盼了几个月才把这几个娃子给盼来,这几个月少了这柴火钱,他的日子可过的不好,见着几人乐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出来。 “王管事,俺们今天一是为换纸,二是为着求见夫子,哥哥们想进县学里读书。” “哎哟,这可是好事儿的呢,你们先在这儿等着,俺去问问蒋夫子,这县学里最有学问的就是蒋夫子了。”王管事也是得了好处,所以特意将县学里最有学问的夫子介绍给司徒嫣。这也是司徒嫣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不一会儿王管事回来,领着几人去拜见夫子。 蒋夫子人端坐在学堂上,四十岁左右年纪,身形纤长,着一件蓝色翔云蝠纹长袍,腰系束带缀一枚莹白玉佩,头带绸缎帽冠,给司徒嫣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 由李大郎领着几人上前给蒋夫子见礼。 蒋夫子从几人进门时就发现,来的几人最大的也只有15、6岁的样子。而几人中只有两人身着长衫,可见这几个孩子里只有这两人是要来读书的“你们上前来?”用手一指三郎和四郎,他并没有因为几人没有大人陪着而心生不满,其实他更喜欢这样独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往往不需要督促,自己就知道上进。 李大郎忙向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让给了三郎和四郎,而司徒嫣一直站在四人身后,她年纪最小,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差了礼数。 132章,蒋夫子出题考教,司徒嫣疲于应付 “见过夫子!”三郎和四郎昨晚跟着司徒嫣学了好久的礼仪,这会儿两人做起来反而显得很自然。看的蒋夫子暗自点头,“是两个知礼的。” “你二人之前可有读过书?” “回夫子的话,学生和舍弟只学过《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弟子规》。”司徒嫣听着三郎的回答很是满意,这些话她昨天晚上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没白费力气,两人还能记得。 司徒嫣是满意了,可蒋夫子却楞了,这两个孩子看上去不过9、10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开蒙了,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用手一指三郎,“你,‘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下句是什么?意作何解?” 三郎定了定神,这句是《三字经》里的,这些小妹都教过,他记得清楚,“回夫子的话,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下一句是‘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讲的是玉不打磨雕刻,就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也同玉一样成不了大器。” “好,你。”又指向了四郎,四郎跟着行了礼,蒋夫子这才接着问道,“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意作何解?” 四郎记得这是《弟子规》中的句子,当时小妹特意给他们举例讲过,“回夫子的话,这句意指‘当道德学问和才艺不如他人时,应该自我督促努力赶上,至于穿的衣服和吃的饮食不如他人时,可以不用担心、郁闷。’”“好啊,我这是捡了两块璞玉,王管事你先下去吧,这两个学生我收了。” 蒋夫子问的这两个问题一是提醒二人要努力学习,方可成才;二是让二人知道,多向别人学习优点,不要比较吃穿。这两个问题让司徒嫣对这位蒋夫子多了些好印象。一般的夫子第一次见学生,多会要求学生听话,尊师,而这位夫子注重的却是学生自身素质的培养。将三郎和四郎交给这样的夫子,她也能放心了。 等王管事退下,蒋夫子这才问起几人的家境情况,“回夫子的话。”李大郎往前站了一步,因着蒋夫子问这话时,看的正是他,“爹娘已经过身多年,家中只留俺们兄弟。”李大郎不能讲司徒姨是个女娃儿,所以回答的很是含糊。 这下连蒋夫子都惊的站了起来,“你们可知这上县学里读书是要交束修的?” 司徒嫣这时才上前一步,“回夫子的话,小民知道。六礼、束修、粟米小民一家已经准备妥当。只求夫子能收下我三哥和四哥,让其拜蒋夫子为师。”司徒嫣将准备的东西从李大郎和李二郎背着的篓子里取出递给了夫子,又从身上摸出一个装着二两银钱的荷包递了上去。 这下蒋夫子不惊都不行了,他原以为这一家最明事儿的就是这二个读过书的,却不想连个7、8岁的小娃娃说话也是礼数周全。甚至他有种感觉,这小娃子懂得比这最年长的还多些。 “好。既然你们成心向学,我就收下你二人,至于你这个小娃娃,要不要也一起来学?” “谢谢夫子厚爱,小民年纪尚小,应在家多读些书再来,还是让哥哥们先拜师!” “哈哈哈,你这娃儿合老夫脾气,如果你想来,老夫定将你收入门下。行了,先行拜师礼吧!”司徒嫣见事儿成了,忙行了礼,又退到了最后面。 蒋夫子领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县学里的“大成殿”。先为二人“正衣冠”。二人这才拜了孔子像,将“六礼束修”奉上,又向蒋夫子行了礼。礼成,蒋夫子带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学堂里将其介绍给其他学生,互相鞠躬,表示互爱互帮。 让三郎和四郎将手放到水盆里,正反各洗一次,然后擦干,称为“净手”。寓意,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能在日后的学习中心无旁骛。 这才提笔亲手为二人写了“亲供”,(相当于新生入学登记表)写下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由于当时没有照片,所以还必须在“亲供”中注明“身中(即身高)、面白、或有须、或无须”,再存于县学备案。 “李仁、李严,你二人的名字是谁取的?”在写“亲供”的时候蒋夫子详细了解了一下几人的情况,虽然李大郎语焉不详,可他还是听的出来,几人出身农家,家中先辈并无人读书,断取不出如此的名讳。 “回夫子的话,名字是小五给取的。”四郎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一时高兴,嘴快的将司徒嫣给“卖了”。 司徒嫣心里一急,可想拦时,为时已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夫子明鉴,小民与几位兄长并非血亲,小民父母早亡,幸得几位兄长收留,小民只是有缘略读过些粗浅的书籍,识得几个字,所以一时幸起以‘智、信、仁、严’,为兄长取了名字。” 蒋夫子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他也看过一本书,仍是《孙子兵法》,其书有云,将者,智、信、仁、勇、严,莫非这个娃子看的是本兵书,更是对司徒嫣充满了好奇。 “那你可知这‘六礼’中,并没有公鸡这一礼,你又当如何解释?” “夫子容禀,六礼中第一礼即是芹菜,可这个季节,小民实在找不到芹菜,而在六礼中芹菜寓意勤奋好学。所以小民选了公鸡,寓为闻鸡起舞,即为鸡叫时就已起身读书,当可解释为勤奋好学。” “哈哈哈,好,说的好,这闻鸡起舞比芹菜更贴切。”蒋夫子还想再问,已有学生来请,是授业讲课的时辰了,这才歇了心思,领着三郎和四郎去了学堂。司徒嫣忙拉着大郎和二郎去找王管事拿了废纸,连和蒋夫子商量让三郎他们上半天学的事儿都忘记,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县学。 “小五,你咋走的这么急,可是有啥事儿?”李大郎背着篓子在后面追着司徒嫣问。 “还不是四哥,把俺卖了还在那儿傻乐。气死俺了。” “小五,小四啥时把你卖了,俺咋不知,俺去找小四去。”二郎根本没听明白司徒嫣和蒋夫子说了些啥,更不知司徒嫣指的“出卖”是怎么回事。 李大郎也有些不懂,可他感觉一定和蒋夫子有关,“小五,是不是刚刚那蒋夫子和你说了啥?还是小四说错了话?” “算了,俺看这蒋夫子也不是啥坏人,等下晌三哥他们回来再商量吧!俺忘了跟蒋夫子提三哥他们上半天学的事儿,也不知三哥他们自己会不会提的?”司徒嫣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四人经历太少,思想太单纯,只盼那蒋夫子不是啥坏人,别对她起了啥坏心思,不然她也不是吃素的。 大郎见小妹脸上又带了笑,这才放心,二郎还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可看着大哥和小妹都不再提这事儿,他也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他也不明白。三人还要等三郎和四郎下学,所以就在新昌县城里逛了起来。 司徒嫣在街上转了一圈想给家里再找个营生,豆芽菜过了年再卖个10次刚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地里的菜也多了起来,这银丝菜虽然新奇,可要想卖个高价怕是就难了,所以停了豆芽菜的营生她也想趁着这会儿,再找个营生,好给家里多些进项。转了一圈,除了粮铺里还有些生意,就是茶楼里有些闲人坐着喝茶,而街上到处都是行讨的乞丐。其它的店铺都不见客人上门,想来这段日子生意都不好。 见没啥灵感,就领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去了茶楼,这里人多口杂,打听起事情来最是方便。 “小五,俺们不累的,来这里干啥?”李大郎以为小妹是心疼他们,想找个地方让他们歇着。 “大哥,俺想打听点儿事,这里最方便,哥哥们只管坐着就是。”李大郎见小妹来这儿是有事儿,这才拉着李二郎安心坐了下来,司徒嫣给二人叫了一盘点心,点了一壶茶,价格还算公道,只收了30文钱,当然这钱也是背着李大郎二人给的,免得二人见了心疼。 一边喝茶,一边听周围的人说闲话,从中司徒嫣了解到朝廷的一些新政,司徒嫣叹了口气,这北魏皇帝真是昏庸,讲着重农轻商,可在她看来是重赋重役,这政策完全走了样。 又听人谈起了突厥,今年大雪,马都断粮了,时不时的就有突厥兵卒袭边侵扰。这更让司徒嫣担心,要是今年再有什么灾难,就算北魏没有内乱,这边关也是要乱的。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李二郎吃着点心,喝着茶,高兴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他是第一次进茶楼,也是第一次喝茶,虽然这茶没小妹煮的甜,还有股子苦味,可他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的起劲。 倒是李大郎,见小妹坐下后,并没有动,只是竖着耳朵在听别人讲话,有些好奇,也跟着听了起来。 三个人一直坐到午时,这才起身离开,去县学接三郎和四郎。 133章,半日学堂苦读书,浸种育秧农事忙 早上离开时并未与蒋夫子商定好三郎他们只上半天学的事儿,而司徒嫣又怕被蒋夫子碰到会问东问西的,所以在离县学尚有一条街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只让李大郎去接三郎和四郎。 其实还真是司徒嫣过于谨小慎微,三郎和四郎早就等在了县学门口,授课间歇时,三郎就已找过蒋夫子,商量了只上半天学的事儿,蒋夫子考虑到几人家里的实际情况,也并未为难,只是叮嘱三郎回家后也要多练字,参加科考无论你如何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如果写的字入不得监考官的眼也是惘然。并给三郎和四郎布置了五页字的课业。 李大郎接上三郎和四郎几人这才出县城回了李家村。 “三哥,蒋夫子后来可有再问起什么?”司徒嫣还是有些担心,怕蒋夫子对她存了疑心。 “没有,小五别担心,俺觉得蒋夫子人很好。”其实今天三郎也被司徒嫣的机敏有礼、应对自如给惊到了。也更加看到自己与小妹之间的差距,这些日子从书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也跟着司徒嫣明了事理,开拓了眼界,他能明白小妹在怕些什么,刚刚在回家的骡车上,三郎已经狠狠的教训了四郎一顿,这才让四郎明白,今天他把自己的小妹给卖了。羞愧得一回了家,就跑去挑水干活,连话都不敢和司徒嫣讲。 “但愿如此吧!俺以后还是少去县学。”司徒嫣正和三郎讲话,大郎卸了骡车,这才进灶房找司徒嫣。 “小五,今天在茶楼,俺看你好像在听别人讲啥子,俺听着好像在说徭役边城的事儿,听又听不大懂的,是不是出啥子事儿了?” “没呢,大哥别担心,这开了春银丝菜的营生也停了,俺今天在街上见的全是乞丐,也没见有啥东西好卖的,就想着去茶楼里听听,看那些个商人都在聊些什么,看能不能想到给家里再添个营生。”司徒嫣不想告诉哥哥们,朝廷时政的动荡,免得他们跟着瞎担心。 “俺说呢,只见你喝茶听音儿的,俺还奇怪来着。”习惯了司徒嫣管家的李大郎并没有注意到司徒嫣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转身出了灶房去找二郎,“这也不知道老二跑哪儿去了?” 三郎虽然也没注意到司徒嫣的异常,可他有种感觉,小妹不会为着这事儿就跑去茶楼听墙根的,可他也想不到是为了什么,见小妹忙着煮午饭,也就没在细问蹲在灶台边帮着烧火。 晚上的时候,村正就过来了,司徒嫣已经料到村正会来,这村里本来只有村正、族长和李大牛家的招财有在县学里读书,如今又多了三郎和四郎,对于李家村来说,那可是大事,所以晚上村正听儿子说起三郎和四郎今天也去县学读书,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来打听。 “旺福叔,俺家去年地里也有些收成,又卖了些东西,虽然交了赋,可也还有个几两,就想着让哥哥们能多读些书,也能明个事理,辩个事非。” “丫头,这束修可不是交一次就行的,月月要交粟米,年节还要给夫子送节礼的,你可都准备了?” “俺都准备着了,就算家里一时没有,俺再想法子寻个营生就是了。” “这样也好,俺这村里能多出两个读书的娃,那也是长脸的事儿,三郎、四郎在这县学里读书,可不能跟在村里一个样,要知礼听话懂不?可不能给俺们村丢人现眼喽。不然叔可不答应。” “村正叔尽管放心,俺和小四乖着呢,蒋夫子还夸俺们‘敏而好学’,而且这束修的银钱都是小五想法子给俺们凑的,要是俺不好好学,拿啥脸再见小五。” 村正听三郎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出门前还叮嘱让他们每天跟着小羊儿一起搭牛车去县学,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道谢了两句这才送村正离开。 等人走远了,司徒嫣这才问起三郎,“三哥,蒋夫子可有夸赞别人?” “没。就夸俺和小四了,咋了?” “那三哥以后要多留个心,这夫子夸赞说明你和四哥够用功,可也会让其他的学生心生不服,多多少少都会针对你们。毕竟你们是刚入学的新生。” “为啥呀?又不是俺让夫子夸的。” “这就是人性,他们在学堂的日子比你们久,自认为学的也比你们多,而且有些人出身富贵之家,本来就看不起俺们这样的人家,又哪里能见得你们比他们强了去,所以三哥和四哥以后在县学,除了要认真读书,更要多加小心,别让人算计了去。” “小五,俺是不是惹祸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俺之前就教过哥哥们,做人要低调,俺们不主动惹事儿,可也不怕事儿。只是不愿让事儿找上门招惹麻烦。可要是事情真发生了,一是要沉着冷静,二是要处变不惊,这样才能看的清想的明处理得当。更不能少了自信让人欺了去。” 四个兄弟坐在炕上听着,这些话小妹以前就讲过,只是当时几人还不太明白,这会儿总算明白了,起初对县学里的期待也淡了几分,四郎更是想回家来跟着司徒嫣学习。司徒嫣自然不肯,遇着事儿就退,可不是她的性格,她要教给几人的是,遇着困难就要想办法解决,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退缩。当然这可不包括有性命之忧之时。 司徒嫣又问了问蒋夫子教了些什么,县学里有三个夫子,一个姓张给初入学堂的孩子开蒙,一个姓卫举人出身,专给秀才们讲经论史,再一个就是蒋夫子比起不太会授课的卫夫子,蒋夫子虽是秀才出身,却更得学生们的喜欢,而蒋夫子这会儿教的正是《大学》。 《大学》这本书司徒嫣只在书铺里抄书时抄过一次,有些印象,就将自己对这本书的理解说与四兄弟,至于一些细节的内容,还得让蒋夫子来教。三郎也把蒋夫子今天讲的内容讲给了大郎和二郎听,偶尔四郎也补充一下,即让三郎和四郎多了一次课后复习的机会,加深了印象,又让大郎和二郎学了新的知识。 接下来一直到正月二十七惊蛰,土地才开化,三郎和四郎还要等几天才会放春耕假,这几天三郎和四郎早上跟小羊儿兄弟一起去县学,中午李大郎会赶着骡车去接,空闲的时间,兄弟几个就赶着骡子先把后院的地翻耕施肥浇水,因着村正家的牛还要再等半个月才能租到,所以官田也要慢几日才能动土。 四兄弟忙着耕地,司徒嫣就忙着育苗,因倒座房里堆着粮食和饲料,所以司徒嫣把育苗床摆进了灶房和净房。 二月十二春分过后第三天,后院的三亩水田已经灌水插秧,连着三亩的旱地都已经种了苗。村正家的官牛也已经牵了回来,三郎和四郎已经开始歇春耕假,李大郎就领着弟弟们去翻耕官田、施肥浇水,并将司徒嫣浸好的种子下地。 去年冬大雪也下了几场,可这春分才过,桃树、迎春全都开满了枝丫,原来能开上一个月的花期,却在几日间就全开了,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司徒嫣更加担心,花树这样的自然现象前世她从新闻里见过。花树的这种现象通常是认为自己快要渴死了才会将花开尽,把自己最美的一刻留下。可见今年定是个大旱之年。所以除了存雪水,还在官田地边又挖了两个水窖。 而且比去年早了近十天育苗,这样后院的地就要要比去年还要早收成几天。初春的早上还是有些凉,而且还会有晚霜,为了防止早种的秧苗冻害死亡,司徒嫣通常寅时会起来将堆在后院田边的柴堆点上,一直烧到太阳初升,气温回暖才歇了。这开了春,柴火用的比冬日里还凶,为着这,李大郎几个也比平日早起半个时辰,打了拳就进山去捡柴。 二月二十七清明一大早,司徒嫣是在一阵燕啼声中醒来的,去年那对回南方过冬的燕子夫妻又飞回来了,喜得司徒嫣叫了李大郎几个一起来看。只是雪狼蹲在燕窝下低吼,好像对司徒嫣喜欢燕子有些吃醋。 吃过早饭,祭了祖坟,兄弟几个又下地去忙。过了清明天气又暖了几分,不用再早柴驱霜,司徒嫣休息好了也有精神背起篓子进山,采上半天的草药顺便找水源,是她每天必做的事。当然有了雪狼,司徒嫣还会往深山里多走远些,发现的草药也就多些、珍贵些。只是司徒嫣再没去卖过草药,所有采回来的草药炮制后全收进了戒指里,为着以后开药铺做着准备。 打从李大郎去村正家把牛牵回来,他家的官田边就没断过打探的人。村里人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虽然去年干旱,可李大郎家地里的粮食,却比别人的早收了近一个月,虽说也有损失,可至少没有颗粒无收。所以这村里人都跑来看个究竟。 三月初一村里服役的男人就回来了。见着李大郎开始耕地翻土,他们也跟着学。 134章,村民家家挖水窖,翻地施肥等播种 话说李家村的村民跟着李大郎学种地,看着李二郎从山上引水蓄水窖,也跟着在地边挖坑存水。一时李家村兴起了存水蓄水热。 “二哥,村正带人接的引水槽,俺们家就别跟着用了。俺昨儿个去地里看了,俺们自己的引水槽还能用,虽然水溜小些,可两、三个晚上也能灌满一个窖,就先将就着用吧!” “嗯,俺也这么想的,小五你是不知,也不知这村里咋了,家家都挖坑存水,打从天不亮就有人排队等着接水,这天黑了都不断人。倒是不用俺们去看地了,这么多人守着,就是狼也不敢下山了。”二郎这些日子被田边地头多出来打探的村民扰得心烦,这会儿得了话头儿就跟司徒嫣抱怨两句。 “这有啥不好,这家家都有了水窖,就算今年大旱,至少也能保住一半的收成。也省得日子过不下去。”司徒嫣觉得这是好事,只是担心这些人只知存水不知净化,怕是今年夏天蚊虫少不了的。 “也是的。对了小五,俺和大哥这些天翻土,发现地里多了好些的地蝲蛄,按照你说的,俺们又深翻了一次地,灌了不少的水,也不知这样能不能行?” “行的,俺在那水里加了药,虫子活不了。”李二郎的话让司徒嫣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前世大旱过后,奶奶常常念叨“大旱之后比有蝗灾”,她惊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她咋就给忘了呢。也许是生活太安逸,也许是把种地过日子看的太简单了。 可这事儿也不能和别人去说,只找来了四兄弟,将她的担心说了。 “小五,你说的蝗虫,是不是会飞专吃庄稼的那种?”李大郎对这虫子有些印象。 “对,大哥是不是见过?” “俺记得五年前大旱过后,就闹过一次,满天满地的全是,等到虫子飞过,地里的庄稼全吃的只剩杆子了。连山里的树叶都找不见的,那年奶差点儿就将小三给卖了。” “对,俺记得从那时起,奶就动了卖俺的心思。”三郎一提起这事儿,还会气的混身发抖,心里更是感谢大哥,要不是大哥坚持,甚至为了他没日没夜的在山里打猎,他也见不到小妹,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那大哥可知,当时村里人是咋灭虫的?”对已经发生,成为过去的事,司徒嫣只是心里为兄弟几个难过一下,可却不会硬要去回忆或是报复谁,因那些事儿她不是当事人,无权去评说,她更关心的是古代人都是如何驱虫的。 “那虫子还能灭吗?俺那时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村里人也都躲在家里,俺没听说谁出去抓虫子。那虫子就跟下了雨似的抓不完。”李大郎心里奇怪,小妹怎么会想到去抓虫子。 这话让司徒嫣明白,这个时代对蝗虫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完全是听天由命。这可不是她的个性。心里有了数,也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大哥,这些日子你和二哥、三哥辛苦些,俺要留四哥帮着俺干点儿活,一时半刻的不能去官田帮忙了?” “行,要不让三郎也跟着去吧,俺们这儿忙得过来。”李大郎虽然不明白,但也看的出小妹这是有事儿要做,想着不能让小妹挨累,连着让三郎跟着一起去忙活。 “不了,四哥一人就行。”司徒嫣要忙的事儿,不是人多就好,而且这会儿官田里可少不了人。 春耕的日子总是忙碌的,村民都是天不亮就起,天黑了才回家。司徒嫣只给四郎一个任务,“捡柴”,要捡的比冬天还多,甚至把柴房堆满了还再继续。四郎也好奇小妹为啥突然要这么多的柴,司徒嫣也只是解释会有大用,别的也没多说。 翻地施肥后,村民们就开始盼着下雨,可老天见天儿的露个大笑脸,全没有打雷下雨的意头,村民们只好用存的水浇地下种,这才没错过了播种的时辰。 忙过了春耕,服役的村民们又去了县里。四婶子跟阿牛婶儿借了2两银钱,又将冬日里卖吃食攒下的4两银钱都给李四带了去,让他先交六个月的赋税,这样等到秋收结束后,李四也就不用再去服役了。本来四婶子是想找司徒嫣借钱的,可听狗子说,司徒嫣一下子把三郎和四郎全送去了县学读书,这四婶子就没敢登门。家里有一个读书的娃那可就要全家人勒紧了裤腰带供着,她哪好意思再求上门,这才去求了阿牛婶。 阿牛婶儿手里虽然不舍,可她和四婶子一起卖的吃食,赚了多少两家心里都有数,这要是不借,倒显得生分了,只得硬着头皮借了出去。 “当家的,你说,这李四家的要是还不上,那可咋整?” “你要怕,当初你就别借,这借都借了,你还在这儿嘀咕这个有啥子用?”李阿牛当初就有些反对,这会儿看着媳妇着急,话说的就有些冲。 “俺这不是心里没底吗,还了丫头的2两,这手里好不容易攒下了2两,又全借给了他们家,俺能不担心吗?”被当家的一训,阿牛婶儿心里更不好过了。 “谁让你穷大方,你看小五那丫头,秋天那会儿俺去帮着收的粮,那要是全卖了,少说也有好几十两的,可李四家交不起赋那会儿,也不见人家出头帮忙。这该抠门儿的时候那就得抠叟些,别装那个冤大头老爱献欠儿。” “你这会儿知道说俺了,当初俺跟你商量那会儿,你咋不说?”阿牛婶儿心疼银子,又被当家的说了,心里也憋着气。 “俺那会子点头,可哪想着你一下把家里的银钱都借了出去。”两人吵架斗嘴唧膈了半天也没吵明白,反正钱已经借了,现下再后悔也晚了,家里还有不少事儿要忙,两人这才互相憋着口气儿下了地。 这两家都没找上司徒嫣,自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事儿。亮子走后,司徒嫣隔三差五的就会去看看亮子的儿子毛头,因着孩子头发稀稀拉拉的,所以亮子爹给起了这么个名字。亮子爹早年戍边时,摔断了腰瘫在了炕上,这才得以免了役,整日的待在家里,司徒嫣去了这么多回,竟然一次也没碰上,起先还以为这亮子爹早不在了,还是问了李大郎才知是瘫在炕上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暖,下了种后村民地头的蓄水坑也空了,山上的雪化了后一时山里的水源还有水,所以村民们也没急,等到浇了地再想蓄水时,水源却又干了。只得赶着牛车从河里挑水。 也是老天开了眼,入春后的第一场春雨盼了近三个月终于下了起来,春雨滋润着万物,一夜间大地就穿上了绿色的新衣,男人们聚在田间地头高兴的举着双手庆祝。妇人们将赚了一冬要洗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就着雨水洗了个干净。 司徒嫣将家里大大小小只要是能存水的全翻了出来摆在院子里,又将地里的水窖全打了开存雨水。整忙了一夜天亮雨停了才上炕歇下。 有了这场雨,至少一二个月内是不会再缺水了。 一家人忙过了春耕,比起村里不租官牛的人家,司徒嫣家春耕结束的时间整整提早了半个多月。再有两天就到了二十四节气的谷雨,总算得空儿可以歇上一天。三郎和四郎的春耕假放到三月十五。四兄弟除了白天种地,早上坚持练箭打拳,晚上也没忘了读书。 二郎一大早就硬拉着还在看书的三郎和四郎背着筐出了门。难得三人想要出去玩会儿,司徒嫣自然高兴,叮嘱一声就由着他们跑出了门。 她自己则带着雪狼又进了山,昨天她发现了一处断崖,上面长着三株紫芝(灵芝的一种),只是当时时辰不早了,这才没摘,这会儿带了绳子揣着匕首,开始徒手爬起了断崖。 攀岩对前世的司徒嫣来说只能算小菜一碟,可这一世,她这副身子虽然也锻炼,可毕竟年纪太小,手脚太短,十五、六米高的断崖看上去竟然像是三、五十米那么高,又没有攀岩专业的绳索快挂,只靠徒手爬爬歇歇的,花了有近一个时辰才爬到了紫芝边上,先四下里看了看,这珍药边上难免不会有什么毒虫蛇蚁的,免得一个不留神,着了道儿送了命可就不值了。确定周围没有危险,这才将腰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将紫芝摘了下来,直接收进了戒指里。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她可不想一个不甚再丢了。 这上崖容易下崖难,这会儿手脚轮着使力,中途还歇了三次这才爬了下来。看了看天色,午时都过了有一会儿了。心里虽急着回家,可手脚根本使不上力,只得坐在地上歇着,又耽误了有一刻多钟,这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怕大郎几人在家等的急,只得强撑着身子和雪狼一起往家走。 135章,乘着小船去捞鱼,意外发现野鸭蛋 还没进门,就听见二郎的叫声,“小五,咋还不回来?” “二哥,你急个啥,小五想是累了,这会儿还不知坐在哪歇着呢,大哥不是热了饼子,你要是饿就先吃。”三郎心里急,心里有些怪二哥拉着他出门,不然他也可以陪着小妹进山,也不会儿都这会儿还不见人影,这心里烦,说话就有些犯冲。 “小三你啥个意思,俺哪说俺饿了,俺是着急,怕小五进山又出了啥事儿?” “行了,都别吵了!”李大郎心里也急,又见弟弟们吵嘴,更是有气,“小三去把门锁了,俺们都进山去找找。小五有雪狼跟着应该出不了啥事儿,俺就是怕她背的东西多,这会儿在哪歇脚呢?” “哥,俺回来了。”司徒嫣已经快到门口,哪能再让几人真的出了门,忙叫了一声,紧跑了几步进了院子。 “小五,你是不是摔着了,这咋一身的土?”三郎站的离门最近,一眼就发现司徒嫣身上沾的草碎土灰,小妹是最爱干净的,就算进山也不会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这一定是出了啥事儿。 “没事儿,刚挖草药沾的,忘了扑噜。”司徒嫣边说,边用手拍了拍衣裳,“哥哥们饿了吧,俺看到一株稀罕的草药,挖药时要特别小心,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儿。” “小五,你别忙了,俺们不饿,大哥热了饼子还做了菜汤。”三郎帮司徒嫣打了水,就在院子里看着她洗了手脸。 二郎和四郎帮着把篓子放在一边,司徒嫣采的草药是不让四兄弟碰的,一是他们不懂药性,有些药喜阴,有些喜阳,要是乱放乱晒的反而失了药效。 吃了午饭,司徒嫣这才看到二郎一直低着头不出声,“二哥这是咋了?” “馋的呗!”三郎这会儿还在生二郎的气,要不是二郎拉着他去摘槐花、榆钱他就跟着小妹进山,也不会让小妹受累了。别人没发现,他给小妹倒水洗手时看的清楚,小妹手上有伤,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到了,只是他看出小妹不想人知道,所以他也没敢提。 “小三,你啥意思?俺是想吃小五做的榆钱槐花饼子,难道你们不想?就你心疼小五,俺也是她二哥,她累着了俺也心疼。”二郎急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二哥、三哥你们这是干啥,这好好的咋还吵上了。今天回来晚了,是俺忘了时辰,有错的那也是俺,跟二哥、三哥都没啥关系。你们要是想怪,就怪俺好了。俺给你们赔不是。” “小五,俺只是担心你,没怪你,都是俺的错。”二郎和三郎见小妹一脸的委屈,都要哭了,心里急的不行,两人一口同声跟司徒嫣认错,话一出口两人这才发觉他们都只是心急小妹,心里那点儿不愉快也就散了。 “这一家人上牙碰下牙也是难免的,可也不能真的红了脸,这吵架无好话,要是真伤了和气那多划不来。别说二哥想吃榆钱槐花饼子,就是俺也馋了好几天了,要不是看哥哥们忙,俺早让二哥去摘了。三哥是心里急,怕俺出啥事儿,都是关心家里人不是?”被司徒嫣这么一说,两人有了台阶,自然一笑泯恩仇。 司徒嫣见没啥事儿了,吃了饭,就回屋去歇着了,她今天可真是累着了。李大郎还是叫了二郎和三郎,好好训了两人一顿,还让两人举着家法在堂屋地上罚跪。二人也知是自己不对,心甘情愿的受罚,四郎心里不好受,也跟着跪。大郎觉得自己没把弟弟们教好,最该罚的就是自己,所以一开始就陪着几人跪着,等司徒嫣睡醒,这才知道几人罚了跪,对李大郎这样的处理还是很高兴的,有过要罚有功要奖,这才能服人。 大定二十二年,三月十三谷雨,司徒嫣家后院的稻秧已经种下有半个多月,已经开始返青,是放鱼苗的时候了。这天司徒嫣让二郎赶车和四郎一起去网鱼。 春天的河边,翠绿的芦苇荡随风摇曳,水鸭野鸟穿梭其间。想着背篓里的饼子和水袋,看着眼前天然的美景,让司徒嫣徒增一丝和同学一起去春游的感觉。 前几天才下过雨,这会儿的河水比去年时河面略宽些,司徒嫣下了骡车,拿着鱼网往河边走去。 “小五,快过来,这里有船!”去年来网鱼,四郎没能来,这次小妹能叫他来,这一路上就高兴的手舞足蹈,骡车刚一停,人就直接蹦了下去,跑去了河边,这会儿发现了船跳着脚的让司徒嫣过去看。 司徒嫣也有些好奇,紧走了两步,果见一艘小船被掩在了芦苇荡中。 “这可能是别人放在这儿用来打鱼的。” “小五,这会儿没有人,要不俺们借来使使。” “也行,只是这船太小了,坐不下俺们三个,要不你和二哥坐吧。只是要小心喽,别翻了船。这河水看着浅,说不定里面是个啥样儿。” “小五,俺不去留下来帮你网鱼。”李二郎没划过船,有些担心。 四郎见二哥和小五都不肯去,有些心急,“小五,二哥不去,那俺俩去,咱这次把网往河中间撒,说不定一网就能有不少的鱼。” “那行,可是四哥要听俺的,这上了船的可不能乱动。” 四郎一听小妹同意,乐得直点头。两人将船从芦苇荡里拉了出来,小心的上了船,这小船没有桨,只有一支木头的橹,四郎也没有划过船,刚上船时船身一阵摇晃,吓得他大叫一声,要不是司徒嫣拉着他坐下,这会儿人早栽到河里了。 岸上的二郎吓得直嚷着让他们赶紧上来,别真掉下了河再受了凉。 司徒嫣摇了摇手,示意没事儿,这才站起身试着撑了一下橹,还好这船小,虽然司徒嫣力气小,可也撑得动。划动间,船已近河中,将鱼网撒下,一头系在船上,这收网凭着司徒嫣一人可拉不动,所以将鱼网的绳子又接了一条长些的,拉去岸上给了李二郎。 来回了一趟,四郎这才安稳些,也会帮着司徒嫣撑橹。河中的鱼要比河边的大,而且还多,一网下去就有三、四十条,而且还有一条二斤多的大鲤鱼。将鱼放进装了水的桶子里,三人来来回回的忙了一个时辰,150多条小鱼,4条大鱼就都装到了骡车上。 “四哥你先上去,俺去河中的滩头上看看。” “小五,俺陪你去。你一个人俺不放心?”二郎将四郎拉上了岸坚持要陪司徒嫣去。 “不用的,二哥你和四哥在河边上的芦苇荡里再看看,有没有野鸭蛋?俺刚才看河中的滩头上好像就有。” “那你可小心点儿的。”二郎担心的看着小妹将船划到河中,见人平安上去了,这才拉着四郎去找野鸭蛋。 刚才打鱼时,司徒嫣恍惚间扫过一眼,好像看到野鸭飞过,所以才想起上来看看有没有野鸭蛋。 这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窝,一共九个,并没有发现孵化它们的父母,将蛋取出五个,也算给这窝野鸭留了传承。 将船划到岸边,二郎和四郎一起扶着司徒嫣下了船,将船又拉回芦苇荡藏好,司徒嫣把自己身上的饼子留了两张下来,也算给了租船的银钱,这才和二郎、四郎赶着车往回走。 “小五,你真行,一下子就找到了五个野鸭蛋,俺和二哥一个都没找到。” “俺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凑巧而已。不过四哥,俺刚听二哥说,才知你不会水。那以后可不能再上河里了。” “俺们村没有河,村里没几个人会,俺记得好像只有小羊儿会,那还是小时候跟着他娘回姥家时学的。” “四哥也想学?” “想,要是俺也会水的,到时就不怕坐船,还能帮着小五网鱼。”四郎因着刚才没能帮上忙,还大喊大叫的事儿,有些内疚和羞赧。他这个当四哥的,还没有小妹勇敢,越想越觉得丢脸,低着头不敢看司徒嫣。 “这有啥的,等哪天得了空,俺教四哥。” “小五,你会浮水?”司徒嫣看四郎难受,一时大意,说溜了嘴,这可是古代,男子都未必会浮水,更何况是她这个女娃子。 “俺哥会,俺看着好像不难。”司徒嫣含糊其辞将话给岔了开去。见四郎和二郎都没在问,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将小鱼倒进了稻田里,又撒了些鱼饲料,这才将大鱼洗出来,切成两段红烧了三条,另一条熬了锅鱼汤。将红烧的给福婶儿、阿牛婶儿、四婶子各分去了些,留了两条鱼头一条鱼尾给四兄弟。熬的鱼汤都给亮子家送了去,给亮子媳妇和毛头补补身子。 四兄弟给几家送了东西回来,一家人这才围着炕桌吃晚饭。用饼子沾着红烧鱼汤,就着鱼肉吃的满嘴流油。李二郎更是连盘底子都用饼子黝了个干净。 司徒嫣家吃的香,村正家可就没那么香了,李旺财的媳妇今天明着去看公爹,实则去李旺福家蹭饭。又赶上李大郎送了鱼去,更是整个人将鱼霸在了自己桌上,三两下的将鱼吃了个干净。等福婶儿上桌时,只剩一堆鱼骨头了。气得福婶儿也没了好脸色。吃过饭就将人撵了回去。 “当家的,你说这二弟妹做的叫个啥事儿,丫头送来的鱼,连爹都舍不得吃,想着给小羊儿几个孙子留着,她可好,一人把着不说,还全吃了个干净。”福婶儿一边洗碗一边念叨。 其实村正心里也有气,可那是他弟妹,弟弟又不在家,他能咋办?而且爹当时看着也没吭声。 “俺可说好了,她要是再来,俺可不给她留饭,她可倒好,俺们这儿饭一好她就来看爹,平日里咋不见她来。” “行了,你看着弄。这都吃了,你还能让她吐出来不成?”村正敲了敲烟袋锅子,转身进了里间。 “老大,这老二不在家的,你就别和那货计较了。她下次来,俺也不留她饭,只是桂山要是过来,你就给他加个碗。也是你这当大伯的心意。” “爹,俺记得了。” 阿牛婶儿家和四婶子家就简单多了,都是一家三口热热呼呼吃着糊糊就着鱼。 亮子家毛头喝着鱼汤,乐得直拍手,比起大人百般心思,孩子反而是最容易满足的。 136章,芦苇艾蒿扎在捆,艾果粽子再卖钱 大定二十二年,三月十六寅时正,离天亮尚有四刻多钟,李家村村西的一间农家院里,李大郎四兄弟已经在院子里打拳练箭,司徒嫣也不好再懒在床上。洗漱后打了一趟拳,就蹲在灶房的厨灶前生着火准备烧早饭,将之前存下来的黑面榆钱饼子和苞谷面槐花饼子热了热,又做了个野菜汤,切了二个咸鸡蛋,这才将饭都端进堂屋。(司徒嫣前几天将戒指里去年存的榆钱和槐花,连着这次二郎几个采的全做成了黑面榆钱饼子和苞谷面槐花饼子,除了留下些家里吃的,全存进了戒指里。) 今天忙过了春耕,三郎和四郎要去县学,卯正即要赶到村口坐着村正家的牛车和小羊儿他们一起走。所以四兄弟比平时早起了近一个时辰。 卯时二刻,练得满身是汗的四人这才去净房擦了身聚到堂屋里吃早饭。 “今天俺有长寿面吃,呵呵,谢谢小五。”李二郎看着自己面前的碗,乐得一双大眼眯成了一条缝。 “老二,生辰快乐!”“二哥,生辰快乐!”一家人都向二郎恭贺后这才开始吃饭。 “二哥,快吃啊!这看可看不出花儿来。”司徒嫣劝二郎动筷,别总盯着面干瞧。 “小五,你说俺这每天都吃的饱,吃的香的,甚至每个月还能吃上几天苞谷面的馍,可一见这长寿面,俺这心里就热乎的有些发堵。” “二哥,你那是感动的,俺吃面时也这样。其实这面和疙瘩汤味差不多,可俺还是觉得比那疙瘩汤香。俺也不知为啥?”进了县学后的四郎比以前话多了些,这会儿看着李二郎碗里的长寿面有些羡慕。 “嗯,小四说的对,俺也觉得。行了老二,快吃吧,这地里还有不老少的活儿呢!”李大郎拍了拍二郎的肩让他快吃。 司徒嫣明白几人的感受,前世每次奶奶给她做长寿面时,她也有这种感觉,更何况前世的她可是长能吃到面条,却只有生日的时候,吃着特别的香。 吃过早饭,三郎和四郎背着书包走了,大郎和二郎扛着农具下了地,司徒嫣洗了碗给牲畜喂上饲料,这才带着雪狼进了山。这断日子县城里有些乱,时不时的就有没饭吃的灾民或是乞丐抢东西抢粮食,被伙计撵得满市集乱跑,鸡飞狗跳的连摆摊做生意都有些难,司徒嫣想着家里也不差这几十两的,也就暂时歇了让几人这时去卖东西的心思。 忙过了三月二十九立夏,就进入四月份,司徒嫣开始准备包艾果要用的艾草和五月初五端午节包粽子要用的芦苇叶,并买了近700个鸡蛋都做成了咸蛋。 赶上三郎和四郎沐休的日子,去河边三人将割下的芦苇扎成捆,装了满满一车,这才赶着车往家走。 做艾果需要糯米,一般穷人家是吃不起的,去年做的时候,司徒嫣走的就是高端路线,专卖给有钱人的,今年定价一样,20文一个从四月初五开始卖,一次1000个。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在新昌县城里卖,而是往南去了辽东郡治所襄平县,虽然比去新昌县城远了近一倍的路程,可襄平县城大人多,主要是富人多,这东西才能好卖。 县学逢五的大集日就会沐休一天,三郎和四郎刚好可以赶着车拉着司徒嫣进城去卖货,而大郎和二郎就留在家里照顾田地和牲畜。今年开春网鱼后,司徒嫣又买了二个猪仔二十只鸡,家里去年存的饲料,饲养这些牲畜并不难,而且山里也已经草木逢春,满山都是吃的。等入了秋把这些一卖,家里又能添项收入。 连着卖了三个大集日,过了小满已近五月,找了六位婶子一起来家里包粽子,和去年一样包一个粽子给2文工钱,这次司徒嫣一口气要了1000个,光工钱就给出去2两银钱,所以粽子一个卖到了25文。其实就这个价,在襄平县城也不算贵,去年北方大旱,南方水灾,今年的粮价本就比去年高。所以当初司徒嫣定这个价时,也考虑到了这些。也想着要是真的卖不出去就留着自己吃。可没想到了端午那天,生意特别的好,还没过午就卖光了。连带去的2000个艾果和咸鸡蛋都没剩下。 至于去年卖的很好的“香件”,今年却没卖成,因着这襄平县城里不少的绣铺都有卖“香件”的,既然不是啥稀罕物也就要不上价,司徒嫣也就歇了找婶子们做这个的心思。 好在婶子们得了包粽子的工钱,也有300多文,喜得第二天就进城给家里添了不少的粮食。接下来好几天,李家村里又响起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司徒嫣一家辛苦一个多月,除了成本也赚了100多两的银子。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就算今年是个灾荒年,司徒嫣也不担心了。而李大郎和李二郎更关心地里的收成,而三郎四郎一心的求学,反而没上心家里到底赚了多少银钱,这也让司徒嫣省了解释的麻烦。 忙过端午,天气越来越热,入了夏也只降了一场雨,地里的苗都耷拉着脑袋,李家村周边的几个村子,有些地里的苗已经旱死了,幸好这李家村家家都挖了存水坑,这才支持到了这会儿,可眼见山上的水源就要干了,要是再不下雨,怕是这李家村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春耕后村里服役的又进了县城,剩下一村的妇人孩子,村妇们即要忙活家里,又要给地里浇水,一天累的脚不沾地,这天一群人聚在大荒山山脚下排队担水,站着也无聊,几个人找了个地方坐着闲聊,“他福婶子,立春那会儿,村正也带着俺们迎春、祭祀、鞭春牛,祈求这一年能风调雨顺,可这老天他咋就不开眼的?连点儿雨都不下,俺寻思着,还得让村正带俺们去给神仙上些供,再拜拜那龙王庙的?” “大家伙儿的也别急,这事儿也就这几天吧,这些个日子大家都忙着不是,这得了空的就去。” “是你们忙吧,俺这靠天吃饭的,连口稀的都喝不上的可有啥忙。俺可是看见前几天你和阿牛家的、李四家的,连着那李全家的几个成天的往那李大郎家里跑,每天不到天黑都不回家,整日里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可是又得了啥好处不是?你可不能忘了俺们这些吃不上饭的。你们这大口吃肉,也让俺们跟着喝口汤不是?”这说话的正是看司徒嫣和福婶儿不顺眼的李和媳妇。这仇从给亮子媳妇接生一直记到了现在。可见这人心胸狭小,得了机会就拿话儿挤兑福婶儿竟使些个小人行径。 “李和家的,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着俺家大口吃肉了,俺们就是看几个小子和丫头日子过的不容易的去帮着干干活,还不是人丫头心善,怕累着你,这才没找你过去。连亮子媳妇下生那天,都不敢累着你,早早就让你回去歇了。”福婶儿在村里这么多年,这嘴也不是白长着看的,一句话就将和婶子呛了回去。 排队的妇人这才听出味儿,原来这李和家的当初没能给亮子家的接生,这才记恨上了福婶儿和司徒嫣。这二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里聚着一半的村妇,一个人议论一句,都比那唱戏的还热闹。 “村正家的,你啥意思,别以为你当家的是村正,你就给俺下绊子使脸色,俺可不吃你这一套,俺又没指着你们家养活。” “李和家的,你把话说清楚了,别乱嚼巴,谁给你使绊子了。俺今天让大伙评评理。亮子媳妇那天难产,你一点儿力使不上,还是俺和大郎家的小五去帮着忙活,这才母子平安,这过后亮子给俺送了几颗红鸡蛋,你就眼红了。你以为俺不知道呢,你骂骂咧咧的嚷了好几天,这都翻了年了,你倒好还想着跟俺翻账,就是没有俺当家的,俺还怕了你不成。” “你,你再满嘴放炮的,俺跟你没完。”李和媳妇本就不占理,这会儿更说不过福婶儿,气的指着福婶儿连骂脏话。 “他福婶子,算了,跟这种人生气犯不上的。”阿牛婶儿和四婶子本在队尾排着,看前面两人吵了起来,忙赶过来劝架。 “不是俺想吵,是她要闹腾,这大热的天儿,谁没个火气,就她嘴闲不着。俺可还想攒些口水,省着喝水了。”福婶儿也不是真的要争出个四五六,只是有些气不过,她是跟着司徒嫣赚了些银钱,可那也是辛苦钱,惹着这李和家的啥事,由着她找不自在。 自然有几个村民也去劝李和家的,一时间,村妇们分成了两拨儿,一拨自然是得了司徒嫣照顾的村民,而另一拨是一帮子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长舌妇。 众人给了台阶,两人也不再对骂,各自找了地方坐着等着担水。司徒嫣远远的站在自家地头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将几个帮着李和家的记在了心里。这里面就有张发的媳妇和村正的弟妹。既然这些人认不清事实,那她也不是善男信女,平白的去帮趁这些人。这些人又哪里会想到一时的站队,却让他们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137章,夏天蚊虫满天飞,二郎不慎被蛇咬 过了端午到五月十七,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夏至,这样的日子本是多雷雨的季节,可这会儿,太阳烤的地上都起了热浪,热得人不动都会流汗。哪还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景致。 北方干旱,热得人头晕脑胀,而南方却迎来了“梅雨”季节,一连半个多月连太阳长什么样儿都没看见,连箱柜里的衣、被都开始发霉长毛。虽然没有漏雨可墙上整日的挂着水珠。 吴谨向夫子行礼出了族学,一路赶到自己的庄子上,李有柱这会儿正带着人在地里排涝。如果再不出太阳,怕是这一季的庄稼就要保不住了。看着奴才们在地里忙,吴谨情不自禁的望向北方,担心起那个倔强的小妹。去年他让人送去的银票被退了回来,不仅如此,小妹还装了一箱的点心给他带了回来,他明白小妹的意思,是在告诉他,她活的很好,连这种点心都吃的上。 小妹的信中又提起让他多留意朝政时势,他这些日子也打听着,自然明白了小妹的苦心,所以这会儿他更担心北方边境的安危。 南涝北旱,可魏国的皇上仍沉迷女色,在寝宫中花天酒地、赏舞听曲。这也许就是上天昭示魏国气数将尽。 司徒嫣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往城里跑,四处打听着南边的情况,一是自己的亲哥哥吴谨人还在南方;二是北方今年又是个灾荒年,要是南方跟着受灾,怕是魏国战事即起,她也好早做打算。 并将北边的灾情写成信,托镖局的人给吴谨带去,一是怕朝廷这些官员报喜不报忧,或为了中饱私囊夸大灾情让吴谨担心。二是提醒吴谨早做准备,随时回京城躲避战乱。也正因为这封信,吴谨虽躲过了一时的抓丁充兵上战场,却仍没躲过成为军户远赴边关戍边的命运。 入了夏,虽然水源少了,可蚊虫却没跟着少,太阳刚下山,满天的蚊虫就飞了出来,司徒嫣几人天一黑连屋都不出,她甚至还给胡萝卜的牲口棚做了个蚊帐。至于雪狼从进了这个家,就一直跟司徒嫣睡一个屋,自然也就不用这些。 几兄弟吃过晚饭,大郎和二郎就坐在堂屋里跟着三郎和四郎一起读书,学今天蒋夫子新教的《中庸》,端午节前《大学》这本书蒋夫子就讲完了,虽然三郎和四郎在堂上只学了一部分,可蒋夫子怜其二人刻苦聪敏,特别与李大郎商量,每日午歇时多留二人一个时辰教授其没学到的内容。李大郎当时并没答应,只说要回家与家人商量一下,蒋夫子和这几人相处久了,早就发现,这个家真正能做主的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娃儿,可那小娃儿像是怕了他,几乎再没来过县学,他也没机会收其为徒。回到家李大郎将事情与司徒嫣商量,有这么好的事儿,司徒嫣自然是一口答应。 三郎教完大哥,这才开始准备写蒋夫子留的课业,“小五,夫子让俺谢谢你,端午节送的粽子和艾果,夫子说吃着特别香,连家里人都赞不绝口。” “蒋夫子喜欢就好,夫子可是为了让哥哥们把落下的课补上,可都是用自己歇息的时辰授课,这些个东西又算个啥,既然夫子吃着好,明儿个哥哥们去时再带上一篮子。” “小五,都过了这些天了,家里哪还有艾果,虽说还有些晒干的芦苇叶子,可俺也不会包粽子。” “三哥不会,俺会啊,这有啥难的,哥哥们先练字,俺一会儿就能做得。”也不等几人拦着,就起身进了灶房。 “这热的天,小五哪次做饭不是浑身湿个透,俺去帮忙。”李大郎怕小妹辛苦,放了笔就要进灶房。 “大哥,这事儿是俺挑起的,俺去。” “你给俺老实呆着,你去那蒋夫子留的课业谁帮你做。蒋夫子肯教你和小四,是看着你们刻苦,就算你送了吃食,可课业没做好,你以为蒋夫子就会高兴?”李大郎心里有些生气,要不是三郎提起这事儿,小妹也不用到灶房里受累,可这事儿又不全是三郎的错,所以虽然口气冲些,但道理却也讲的明白。 三郎也恨自己多嘴,可大哥讲的也是事实,他这会儿还有十页字没写,要是写不完拿啥脸去见蒋夫子。更没脸面对为他操持一切的小妹。 李大郎穿了鞋进了灶房,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大哥,是不是小五不让帮?”四郎觉得以小妹的脾气,不会让他们进灶房去帮忙的。 “嗯。俺这前脚刚进门,就让小五撵了出来,让俺回来专心读书,说她做的不多不累的。”李大郎心疼司徒嫣,可又不敢不听话,这小妹倔起来,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算了大哥,等会儿俺写完了,去东次间给小五打扇去。”全家人都知道司徒嫣怕热,连着几个晚上都热的睡不着,兄弟几个商量,由李大郎或李二郎睡前去给司徒嫣打会儿扇,等人睡了才回屋,三郎心里有愧,就想着今天他去给小妹打扇。 “不行,你要是睡不好,哪有精神听课。”李大郎心疼妹妹,当然也心疼弟弟。 “就一天的,累不着。”两人还想争论,四郎却开了口,“行了三哥,这给蒋夫子送吃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俺还差两页就写完了,写完俺去帮小五的忙。”几人觉得这样好,这才各自读书练字。可等四郎写完时,司徒嫣那边已将东西做好去了净房。其实这些吃食,都是一早就存在司徒嫣戒指里的,她这会儿只是拿出来热热,当然比平时快的多。 四郎见帮不上忙,就等着司徒嫣回屋歇着时,坚持要给她打扇,司徒嫣见时辰还早,也就没拦着,她也没办法,前世的她就怕热,去年这个身体还没啥感觉,也不知今年是咋了,热得她连睡觉都成了困难,只得由着几人轮着给她打扇,她才能睡得着。就这样,晚上也会被热醒好几次,要不是当初建房子时留了南北两个窗户,怕是这屋里更热得上不来气了。 第二天,三郎背着做好的粽子和艾果,和四郎一起坐着小羊儿家的牛车去了县学。蒋夫子早将三郎和四郎当成得意门生,这二人又如此尊师重道,自然欢喜的很。 大郎和二郎到了晚上还是要到官田边守苗,每天早上才会回来练武吃早饭,中午接了三郎和四郎回来一家人才会一起吃饭,下午三郎和四郎忙着后院的地,打扫牲畜窝棚,这些本来司徒嫣要做的,可三郎和四郎说啥也不同意,李大郎也坚持让两个弟弟做,司徒嫣又怕热,也就没再坚持。 这天夜里睡到半夜,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屋里睡觉的三人全惊醒了,司徒嫣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雪狼,见它虽然起了身,却没有对着门大叫,心里一紧,这敲门的不是大郎就是二郎,不然雪狼早就叫了。 忙穿了衣裳下地去开门,果见大郎背着二郎走了进来,“小五,快地,老二让蛇咬了。” “先进屋,把二哥放炕上,三哥去烧水,四哥去拿酒,大哥你跟俺说说,咋回事儿?”司徒嫣一边指挥着几人,一边给二郎查看伤口。 伤口在腿上,明显看的出蛇咬过的两个血洞,只是伤口周围没有发黑发青,李二郎的大腿上系着根布条,显然这李大郎还是懂些急救知识的,也许跟他常进山打猎有关。用刀将伤口划了个十字,将血挤出,血色鲜红,又问了问二郎的感觉,没有酥麻难受的感觉,头也不晕,除了伤口有些痛,别的没什么不妥。 司徒嫣这才放心,看来这蛇没毒,这才细听李大郎讲事情发生的经过。 李大郎和二郎是睡到半夜,二郎突然一声大叫,喊着有蛇,两人忙下地点了灯,就见床上正有一条三尺来长的蛇在爬,李大郎进山打猎捡柴的也常能见到蛇,所以也不害怕,找根棍子,将蛇挑了出去,这才发现二郎腿上有伤,忙从衣服上扯了布条将腿绑上,也不敢让二郎自己跑,就背着二郎赶了回来。 司徒嫣用酒、清水清理过伤口,又给李二郎配了药,让四郎去给熬了,这才有空问李大郎,“大哥,那驱蛇避蚊的草药香件,是不是没用了?” “俺和二郎今天洗澡时给放屋里了,走时忘记拿了。”司徒嫣这才明白,她就觉得奇怪,平日里蛇虫蚊蚁的比这多,也没见两人出啥事儿,咋就今天却让蛇给咬了。 “还好这回的蛇没毒,不然二哥怕是要躺个几天都不能下地了。哥哥们可没有雪狼的身子骨,中了毒还能到处乱跑,所以哥哥们以后万不可忘记。这香件可不能轻意的取下,一定要随身带着。” “小五,俺这回一定不忘。”二郎其实心里有愧,小妹这些日子本来就睡的不好,这会儿又让他给吵醒了。还累的大哥将他背了回来,而弟弟们明天一大早的就要上学堂,都是自己不小心,让全家人跟着挨累。 “行了,今天大哥也别回地里了,就在家歇一会儿,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该起了,也省得来回折腾。”司徒嫣接过四郎熬好的药碗,先让三人进西次间睡了,她留下照看,将药吹了又吹,等温了这才让二郎喝下。 “小五,你也去睡,俺没事的。” “二哥,俺这会儿醒了也睡不着,你先睡吧,俺再做会儿针线再睡。” “小五,都是俺不好,你别生气。” “二哥,这说的是啥,你要是被蛇咬了还瞒着俺,那俺就真的生气了,这次是不小心,俺有啥可生气的。快睡,你要是再不睡,俺可真生气了。” 二郎听话的闭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沉了,司徒嫣搁个一会儿给他把个脉试了下体温,虽说她认定了这蛇没毒,可她也怕自己查漏了,所以才坚持留下照看。 第二天送走了三郎和四郎,司徒嫣又给李二郎检查了一下,这才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了,才敢让二郎下地。 蛇过惊魂只是这个夏天发生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比起之后的灾难来真是小屋见大屋了。 138章,闻虫灾人心惶惶,想办法全家上阵 大定二十二年,六月十九大暑,司徒嫣家后院的三亩水稻、二亩粟、一亩蜀黍因司徒嫣照料妥当已经成熟,五人也花了五天的时间,排水起鱼割稻晒谷。 入夏后一场雨都没下,山上的水源几近枯竭,官田的五个水窖也早就空了,排出的水这会儿全存进了那边的水窖。而起出来的鱼,司徒嫣这次一条都没留全卖了。她考虑到今年的旱情要比去年还重些,河水早在六月上旬就已成了小溪,眼看着就要干涸,当然鱼价也较去年还高。 司徒嫣为了能将鱼卖个更好的价钱,还特意让李大郎赶着车将鱼卖去了,辽东郡治所襄平县城的酒楼,一条近3斤的鱼卖到了80文,155条鱼一共卖了,12两400文。 不只鱼价高了上去,因去年深耕肥地,今年后院谷物产量也比去年高,三亩水稻更是收获了近9石稻谷,晒干磨碾后,出粳米720斤,稻壳180斤,稻杆1080斤。 而二亩粟田、一亩蜀黍共收粟5石,蜀黍(高粱)2石半。出粟米400斤,糠皮100斤;蜀黍200斤,糠皮50斤;桔杆780斤。 后院所有的收成司徒嫣全收进了戒指里,对李大郎几个的解释却声称,是她去县里找了粮铺的人都给收走换了银钱。 对这李大郎几个也没多想,那粳米、粟米他们本来就舍不得吃,能换了银钱家里多个进项,几人都很高兴。 六月下旬,天晴如洗,李大郎担心的和司徒嫣商量,“小五,这天要是再不下雨,俺看家里官田的那块地怕是要保不住了,地里的麦子已经开始灌浆,五个水窖有三个已经空了。今年怕又是一个灾荒年,家里要早点存些粮食才好?”李大郎想去县城多买些黑面。 “行,那俺们明天一早的就进城,顺便送三哥和四哥去县学。”虽然司徒嫣的戒指里已经存了不少的粮食,可这天儿旱的利害,司徒嫣隐约间还有种莫名的不安,也想多存些粮食,而且因她整理得当,空间戒指里还有不少的地方,能多存些粮食她这心里也能踏实些。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各自去忙。也去知会村正家一声,明天就不和小羊儿一起进城了。 第二天一早,李大郎赶着车拉着弟妹们进了城。县城外已经能看到不少的灾民。在这新昌县周边十几个村子,有至少四五个村子和李家村一样没有河流经过,也是靠天吃饭,其实如果李家村的村民这会儿没有挖水窖存水,怕早就和这些人一样了。 进了城三郎和四郎去了县学,司徒嫣和大郎、二郎去了粮铺。“大哥,你说这黑面要买个多少?” “俺看着买个二石的也就够了,家里之前存的也还有。” “小五,苞谷面也多存些。”二郎还记得小妹不喜欢吃黑面,所以想着也给小妹多存些粮。 “那俺们就买二石黑面、一石的苞谷面。”当然这都是明面儿上的,司徒嫣可是打算买上10石的黑面、5石的苞谷面、5石的苞谷渣子。 李大郎前前后后的也摆了有进一年的摊儿,又卖了几次鱼和这些生意人也算打过交道,所以一进粮铺就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了一番,可今年的粮食虽没有冬日里高,可黑面一斤也要10文钱,苞谷面一斤更是要到了20文,跟往年白麦面一个价儿。 司徒嫣付了4两银钱,粮铺找了辆驴车开始装车帮着运到城外。司徒嫣家的骡车并没有进城,本县人进城不要钱,可要是“轺车”(马车)等进城就要交10至20文不等。而且这还是空车进城的价,要是运货还要“估税”。 李大郎和二郎帮着伙计装车,司徒嫣打了声招呼就转去了另一家的粮铺,按照之前的打算,买了粮食,因为买的多,所以黑面一斤便宜了2文钱,苞谷面18文、苞谷渣子讲到了15文。将买好的粮和之前一样都运到了粮铺后门外,趁没人时司徒嫣这才将粮收进了戒指里。又赶回之前的粮铺与李大郎会合。 人刚进粮铺,就看到掌柜的躬着身子在和一个中年人讲话,“东家,你这才走了不到半天的咋就回来了?是不是襄平那边也进不到货?” “老全,去把店门关了,把柜上的粮全收进库里,这段日子不卖了。” “东家,可是发生啥事儿了?”能当上掌柜的,那都是些人精,光用听用看的也知事情急手。司徒嫣站在一边听的也是一惊,心里一紧,难道她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就听东家压着声对被叫做老全的掌柜说,“俺还没到襄平,就听人讲起辽西那边闹了虫灾,你可记得五年前的那场虫灾,地里连片绿叶都找不着,饿死过多少人,这粮那会儿再卖,至少能卖十几二十番。” 掌柜的也经历过那场虫灾,自然知道个中利害,忙将客人都请了出去,将店门关了。 李大郎买的粮因已经装好车,掌柜的也就没强行收回,还帮着运到了城外。司徒嫣这会儿心里只剩下担心,跟李大郎说了一声,就跑去了县学接三郎和四郎。 县学里这会儿还在授课,司徒嫣求王管事请来了蒋夫子,将自己听到闹虫灾的事儿告诉了夫子,之后直接接上三郎和四郎赶到城门和大郎二人一起赶着车回家。 回到家,司徒嫣连家都没回就去了村正家,“福婶儿,俺是小五,快开门,旺福叔在家吗?”司徒嫣心里急,边敲门边喊。 “是小五啊,你这是咋了满头的汗,别急慢着点儿说,你旺福叔和婶子这会儿都不在家,有啥事儿就跟五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老村正来开的院门,将人领进了屋,看着司徒嫣急的一头汗,知道定是这丫头遇着啥大事儿了。 司徒嫣知道这老村正才是家里顶梁柱,也没耽搁将城里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五爷爷,俺以前也听过这虫灾,那铺天盖地的一扫而过,连天都看不见的,不但吓人而且地里啥也剩不下。” “丫头,你可听真了?这可是大事儿,要是真有虫灾,怕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老村正这会儿听的心里直发颤,手都有些发抖,五年前的那场虫灾他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这要是真的,这日子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五爷爷,现下县城里所有的铺子全都关了,俺虽说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可让婶子嫂子们得了信儿,做些个准备也是好的。当然如果没有这事儿那是最好,眼看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该秋收了。” “可不是咋地,今年村里的人家都跟着你家学着挖坑存水,好在这些日子都挨了过来,要是真遭了虫灾,嗨,俺就怕这村里剩不下啥人家了。行,丫头你先回去吧,俺这就去找你村正叔。” 司徒嫣也不想多呆,家里还要做些准备,虽说后院地里的粮已经收了,新苗还没下,可官田那边还有十天才能收割,虽说家里不指着官田吃饭,可辛苦了这么久,要是庄稼全没了,司徒嫣也心疼。 回到家,将李大郎几个全叫进了堂屋,“俺今儿个急着把三哥和四哥叫回来,是在城里听了个信儿,辽西郡遭了虫灾,至于会不会到俺们这儿还不好说,如果会,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小五,你说啥?”李大郎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儿,那会儿他吓得抱着弟弟们直哭。 “大哥,你先别怕,这虫灾不吃人,只是地里的庄稼怕是保不住了。” “小五,这咋会的?这去年才遭了旱,今年再遭虫的,完了,全完了。”李大郎急的直哭,二郎也有些印象,跟着大哥一起哭。三郎和四郎当时年纪小记得不清了,可看着哥哥们都急哭了,他们心里也难受。 “大哥、二哥你们先别哭,俺还有些法子,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小五,你真有法子,那虫灾可邪乎的很,满天满地的都是,别说抓,就连屋都出不去?” “这虫子叫蝗虫,俺以前听人说过,‘久旱必有蝗’指的就是这个。”司徒嫣的话让李大郎忘记了伤心,回想着过去,“还真是的,小五,俺记得五年前闹虫灾那会儿,正好之前就是个大旱年。” “对,那就错不了。这会儿哥哥们也别伤心,要做的事儿还很多。” “俺们全家人一起努力,至于能不能保得住地里的粮食,俺也不敢保证,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连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好,小五,你说吧,让俺们干啥?”李二郎也收了泪,用袖子往脸上一抹,四人一起望着司徒嫣,脸上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司徒嫣也不再耽误时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哥哥们将柴房里的柴装到骡车上运到田边,每亩田边都要堆上一堆,不够的就进山去砍树,堆好的柴堆还要淋上油,俺在准备些草药到时和柴火一起烧,虫灾来了,俺们就放烟驱虫。大哥再把水窖的水全用来浇地,这种虫子喜欢干燥的地方,地里湿些多少也能作用。只是这个法子,俺也只是听人说的,好不好用却是不知?” “管它有没有用,小五你不是说,试过就有希望,不试可连希望都没有了。”三郎觉得这主意也许能成,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小三说的对,俺们干。”李大郎也冷静下来,带头跑进了柴房。 司徒嫣进了东次间,将门叉好这才进了戒指里开始找起草药,将驱虫的草药全找了出来,还找了些雄黄,勉强包出110份,用纸包好交给李大郎100份。又将戒指里的破纱布都找了出来,缝补好准备做出几个纱罩,好将后院的牲畜窝棚全盖起来。这蝗虫虽然不吃牲畜,可满天的虫子会吓的猪不吃食,鸡不下蛋。 司徒嫣一家正忙着,村正带着李阿牛上了门。 139章,闹蝗灾点火放烟,用虫制药存饲料 村正被他爹找回家,听闻新昌县要闹虫灾,急的直接叫上李阿牛两人几乎是一路跑到司徒嫣家,进了院连屋都不进,拉着司徒嫣就问,“丫头,你说要闹虫灾可是真的?这事儿可得准称儿的。” “旺福叔,俺也是听县里粮铺的东家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俺也不知,俺更希望它不是真的,至少地里还能有些吃食。” “可不是的,这要是真的,怕连棵草都找不见了。俺还记得那年别说是村里,就是山里想找口吃的都难,俺家那会儿连草根都挖出来吃。”李阿牛急的直跺脚,连连叹气。 “完了,全毁了,这虫灾一来,今年的收成算彻底的没了。到时就算进山怕是也难寻口吃的了。这可让俺咋整啊?”村正急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身子打晃人发晕。 “旺福叔、阿牛叔先坐,这事儿虽急,可身子更要紧。”司徒嫣忙给两人找来两个马扎坐着,她真怕两人就这样晕在她家,那她可有嘴也说不清了。 村正喝了口水,这才缓过来一些,想着刚才进门时,远远的见大郎赶着骡车拉着一车的柴去了地里,心里一动,也许这丫头能有个啥好法子,这心里有了盼头,人眼睛都亮了一分,拉着司徒嫣的手臂就问,“俺刚才过来时,看大郎几个赶着车拉着柴火出门,这是要干啥?丫头,你要是有啥好法子,可得告诉叔。”李阿牛一听村正这话,也盯着司徒嫣瞧,他也希望这机灵的丫头能有啥好主意保住地里的收成。 “旺福叔,俺这也不是啥好法子,就是以前听人说道过,这虫子啊,它都怕烟,就想着在田边多烧些柴草,到时地里的烟大了,也许能将虫子给驱散喽?可这法子能不能成的,俺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司徒嫣的这个法子,是前世的奶奶告诉她的,蝗虫喜光怕烟,烧起的浓烟有遮挡视觉,干扰嗅觉的作用,虽然她没试过,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 “这闹不准的还真是个好法子,那行,丫头俺和你阿牛叔还得去通知村里人,让他们也跟着点上,能不能成的就看老天爷的吧!”村正二人也不在留,这虫灾啥时来,没人知道,司徒嫣这会倒是想起了前世的网络、手机、电视直播啥的,要是有这些,她也不用干等着瞎着急。其实司徒嫣也是急糊涂了,要是真有那些现代的东西,这会儿飞机一撒药,那虫子不直接就给灭了,还用得着费那个心。 司徒嫣一家一直忙到了当晚子时,这才歇了一会儿,过了子时一般蝗虫也不会再飞,一般都是天亮后才可见蝗群飞过。 天不亮司徒嫣一家简单吃了口饭,就又去田边守着,三郎和四郎将司徒嫣缝好的纱罩给牲畜窝棚都罩好,又在后院里堆起了柴堆,将草药包放在上面,虽然后院没有庄稼,可为着牲畜还是要点火驱虫。 司徒嫣带着雪狼先去自家的田地看了,见柴堆都已经堆好,李大郎怕时间来不及,还点起了不少的火把,和弟弟们分别守在田地的四周,随时准备放火。 见自家地里一切妥当,又去看了亮子、李四和李阿牛家的地,往这三家处在上风位置的柴堆里各塞了二包的草药,除去放在后院的四包,她手里连一包草药都没有了。 随着午时临近,司徒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想了想先将后院的四堆柴点了起来,将院门锁好,带着雪狼往官田走去,人还没到官田边,就听见雪狼朝着村口的方向嘶吼,“遭了,蝗虫真来了。” “哥哥们快放火!”司徒嫣一边喊一边跑,大郎几个听了声,忙开始点火,司徒嫣也跟着忙了起来,一刻钟不到,就能听到晴天打雷的声音,轰隆嗡鸣声瞬间撞进了耳中,震得司徒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来得及,再快点,再快点!”司徒嫣这会儿也顾不得柴草有没有着,将火把一个个丢在柴草堆上就跑。 “哥哥们快进来!”司徒嫣已经可以见到成片的蝗虫从天而降,忙喊着李大郎几人回窝棚里躲避。这里司徒嫣早用厚纱罩蒙了个严实。三郎和四郎离窝棚最近,没几步就冲了进来,大郎离着最远,等人跑进窝棚身上都爬了不少的蝗虫,几人一阵拍打,这才望向田地。 雪狼焦躁的在窝棚里打转,不时的低吼嘶叫,司徒嫣蹲在它身边抱着它这才让雪狼安静下来。 大自然毁灭一切的力量让人类显得如此渺小,躲在窝棚中的五人透过纱罩望着漫天满地的蝗虫,除了害怕再没有了别的感觉。 听到蝗虫拍打着窝棚,撞击木板的啪啪声,甚至能听到村里土狗和妇孺孩子的惨叫声,心不由得跌到谷底,“这庄稼怕是保不住了?” 四郎已经哭倒在了大郎的身上,二郎撰着拳,虽然强站着,可腿抖得厉害,连三郎也紧挨着司徒嫣。 甚至司徒嫣都能感觉到三郎身子在颤抖,可这会儿多少安慰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无论讲什么,在这样的灾难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地里的庄稼已经被烟卷了进去,早就已经看不见了,甚至连窝棚里也灌满了烟,司徒嫣将床上的草席铺在地上,让几人都趴在了地上,别蝗虫没熏跑,反而把人给熏晕了。 三郎人怕的厉害,咬着牙这才没让眼泪流下来,想着找些话讲也许会好些,“小五,俺们为啥要趴地上?” “烟都往上走,俺们趴地上,才能不被熏。”司徒嫣觉得这会儿说点话也好,总比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更能安人心。 “俺也觉得比站着顺气儿。”二郎也跟着插话,这有人出了声,几人又都趴着,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司徒嫣感觉时间过的异常缓慢,她甚至有种感觉,这一刻时间根本就是静止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拍打木板的噼啪声越来越大,司徒嫣知道,这是蝗群最密集的时候,过了这阵应该就会少了。 这会儿司徒嫣甚至已经可以闻到浓重的草药味,呛得她有些咳嗽,忙找来布用水打湿,给几人掩了口鼻,甚至给雪狼也掩上系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的好像连天都要黑了,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声音,只是烟还有些大,几人还不敢起身。又等了有一刻多钟的时间,火小了些,烟也薄了些,几人这才起身望向田地。 “小五,小五你看,麦穗,俺还能看到麦穗。”李大郎一手拉着司徒嫣的手,激动的直摇,一手指着烟雾中的麦穗。虫灾过后,所有庄稼菜果绿叶绿草都会被虫子吃光,不说是赤壁千里,怕也是寸草不生了。如今这田里还能看到麦穗,也许这地里还没那么糟。 “俺也看到了,小五,俺也看到了。”一阵风吹过,烟又散了些,二郎和三郎高兴的拉着四郎和小妹叫了起来。 “大哥先别急着出去,再等等,这烟里带着毒性,虽然对身体没啥坏处,可要是吸多了也不好。” 等烟又散了些,几人这才出了窝棚,地上随处可见蝗虫的尸体,这些都是被烟熏死的。又查看了一下地里的庄稼。虽然放了草药烟,可一百亩的庄稼还是损失了近四十亩,司徒嫣看的心疼,可李家四兄弟却高兴的叫了起来,“小五,俺们,俺们成了。”叫嚷着高兴后,四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司徒嫣也红了眼眶,喉咙里像是被东西堵着,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轻轻的拍了拍四人的肩,又抱了每个人一下。 几人站在田边喜极而泣一时还没回过神,村正就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丫头,大郎,庄稼保住了,真的保住了。” 司徒嫣又详细问了问村里其他人家的情况,最惨的就是李大牛和李和家,因这两家没舍得往柴草上浇油,点火时柴草烧起来慢,所以只保住了不到10亩的庄稼。而司徒嫣送草药的三家保住的最多,有近40亩,其他的人家最少的也有20亩,多的也有30多亩的。 “丫头,你这田里倒是保的多,俺看着不下50亩。”村正也好奇,这都是堆柴烧火放烟,咋就李大郎家的地保住的最多,连他家的地也只保住了30亩。 虽然心中疑惑,可毕竟村里家家都有粮,他这村正又露了回脸,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反而不断的谢着司徒嫣,“丫头,你这回可是救了俺们一村的人,可让叔咋谢你好?” “叔,俺可当不得你的谢,这找人堆柴可都是您一个人在张罗,俺可啥也没干。只是眼下俺还真有个事儿,要请叔帮忙?” “丫头,你说,有啥事儿,叔一准儿给你办了。”村正听司徒嫣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将这好事儿往自己身上揽,这样这功劳全成了他一人的,心里高兴,答应的也痛快。 “叔,这烟熏过后,地上少不得有这些虫尸,这可不能放着不管,要不然明年这地里还要再生虫的,到时可就不是放烟就能防的住的。” “那要咋办?” “叔去知会村里人一声,这虫子俺家收了,一麻袋2文钱。” “丫头,你收这干啥?” “叔,俺收它用来喂鸡。那鸡不是吃虫子吗,用这个喂鸡,家里省些粮食。”其实司徒嫣收蝗虫不只是要喂鸡,主要是这蝗虫只要焙燥,研末后就可以入药,。可这是她赚钱的手段,当然不可能告诉村正。而另一个原因用了这个法子,村民们才会将所有虫子捡净了,也省得明年再遭虫灾。 “就你鬼主意多,行,你在家等着吧。”村正忙着去告知村里人李大郎家收虫子换钱。村民们当然高兴,这害人的虫子还能换钱,家家都进地里忙了起来。 “哥哥们先回家吃口饭再下地。” “小五,俺不饿,俺想趁着天亮,再干会儿的?”李大郎和小妹商量,想留下来干活。 “那也行,俺先回去,一会儿把饭给哥哥们送来。”司徒嫣跟雪狼一起回家,李家四兄弟就留在了田里。 村里所有人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这才将自家地里所有的虫尸捡了起来,村里的孩子们都知道拿这个能换钱,捡完了自家地里的又跑去荒地里捡。 整个七月唯一让一家人感到心慰的时刻就是七月初十给李大郎庆生,只有那一时刻,几个人开开心心的好似过节一样,其它的日子几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因为放烟的关系,连着大荒山也躲过了一劫。司徒嫣也进山看了一下,落叶虽有受损,但并没全秃,而且地上还能看得见野菜,有了这些至少人就能活。虽然她不知别的村是个啥样子,但至少这李家村的人不会饿死了。 140章,善县令开仓振灾,被罢官发配充军 魏国大定二十二年的这场蝗灾,从代郡起,波及上谷郡、范阳郡、右北平郡、经幽州治所广阳郡蓟县,一路向东北再经昌黎郡、玄菟郡、乐浪郡、带方郡、辽西郡最后从辽东郡一路往北出了边关进了突厥。整个幽州的12郡80多个县全部受灾,近5万户20多万农民成了灾民。 朝堂上陆陆续续收到受灾请旨的折子,而整个朝堂上却为了开仓施粥和减轻赋税争论不休。至20多万灾民于不顾。 新昌县城北面,和李家村一同服役的村民们,当然也看到了漫天的虫灾。全都吓得腿软跌坐在了地上。他们不仅是为自己担心,更多的是在为家人担心。甚至有些胆小的,还尿湿了裤子哭嚎个不停。一时间整个役所乱成了一团。 虫灾过后,服役的人哪里还能在役所上呆着,都心急如焚的逃回了家。 守在役上的衙差早在虫灾来时就吓傻了,躲在棚子里连门都不敢出,又哪里拦得住暴燥的村民。 等人都跑光了,这才从棚子里出来,跑回县衙,将事情禀报给了县令。可眼下整个新昌县周边赤壁千里,荒地上连草都瞧不见,哪有人顾得上去村里抓这些逃役的村民。县令忙着写奏折陈述灾情加强城防,县衙里所有的官差民壮兵丁全去固守城门,以防大量灾民涌入。 李家村在役上的村民也跟着一起逃了回来,几十个人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田地里看庄稼,本已心灰意冷的村民,此刻却被地里那些青绿的颜色晃花了眼。几十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呆楞的一动都不会动。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地里并没有全秃,还能看得到长势完好的庄稼。等回过神,所有人全都高兴的坐在地边大哭。村正和村里的媳妇孩子们得了信儿也赶了过去,这会儿田间地头高兴的哭泣声响彻了整个李家村的上空。 村正此时也不好将人撵去役上,只得将人都聚到了祠堂。 村民都从自家媳妇那里得了信儿,知道这次能保住这些庄稼多亏了村正让大家烧柴放烟,感激的话不断,“他村正叔,俺都听家里婆娘说了,要不是你带着堆柴放烟的,俺们可就连口吃的都没有了!” “是啊,俺这一路跑回来,那道边连棵草都不见的。吓得俺连道都不会走了。哪成想,这家里反而还留下好几十亩的地。” “是啊,他村正叔,你可是救了俺一大家子的命啊!”村民们说到激动处,还会哭上个几声。 村正听着这些道谢的话,心里发热,脸上也堆了笑,可他心里清楚,这主意根本不是他想的,只得岔开了话,“行了,这事儿也不是俺一个人做的。你们这会子跑回来,也不知县里是个啥样子,这地还旱着,都歇歇赶紧的进山去找水去。俺这还要赶车去趟县城。” “他村正叔,甭怕!役上的人早全跑光了,连官差都不见影儿,哪有人记着俺们!” “就是,俺是说啥也不会再去挨那个累了!” 虽然村民们这么说,可村正还是赶着牛车进了城,没见到县令,只听录事口述了县令的意思,让各村村正看管自己的村民,不得闹事。得了准信儿,村正这才放心。 这会儿李家村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地里又保住了几十亩的收成,喜得家家户户比过年还热闹。 三郎和四郎至从县学回家后就没再去过。司徒嫣估摸,整个辽东郡都遭了灾,外面一定到处都是灾民,出门也不安全,和哥哥们商量了才决定暂时不去县学,并托村正帮着向蒋夫子请了假。 两人留在家中一时也没事,就跟着司徒嫣一起进山找水源,甚至还试着挖山土取水,总算将后院及官田里的七个水窖都蓄满了。又忙了十天,将后院的三亩旱地全种上了苞谷,这才将60亩麦子全收割起来。这次司徒嫣家的地还是比同村的早收了一个多月,村里人这些日子天天往地里跑,特别是李大郎家的地,早都得了信儿,知道这次虫灾,李大郎家的地保住的最多,好奇的、说闲话的一拨一拨的就没停过。 这会儿又见李大郎家这么早的就收上来那么多麦子,虽羡慕的有之,可更多的还是嫉妒。一时间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又成了村里的话题。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连之前几人收虫子的事儿都让人翻出来嚼巴。 李大牛家,曹氏了听到了信儿,特意去李大郎家的地里看了,看着一堆堆扎成捆的麦子狠得直咬牙。回到家将李二柱和李三柱全喊了来,“老儿子,你说这叫个啥事儿,这一个村的都点火放烟的,咋就俺们家地里收的最少?那几个死不要脸的臭小子却得了那么些麦子,也不知道送来孝敬孝敬他爷奶的,几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谁把他们拉把大的!” 李二柱这些日子又是下地干活,又是照顾病入膏肓的媳妇,累得连话都不想说,这会听着他娘唠叨,也只是低着头蹲在炕边地上,只管抽着旱烟。 李三柱心里也有气,却不是对着李大郎,而是怨怪他娘吝啬,村正当时再三的告知,一定要往那柴火上淋点子油点火的时候才好烧些。可她娘心疼油,平日里连吃都舍不得,哪舍得拿来烧火。可这会儿后悔也晚了,柴火点不着,要不是别人家地里的烟漫了过来,他家这地怕是连十亩都保不住。而且,不同于他娘的嫉恨,对于李大郎和司徒嫣,李三柱更多的是想巴结。 可李三柱嘴上哪里敢跟他娘说这些,怕他娘又拿着鞋底子抽他,“娘,俺家地就在村口,那虫子来了也是先吃俺家的庄稼,俺们这是给村里人家挡了灾。” “哎呀!还真是的,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咋不早说?不行,俺得去找村正说道说道,这村里每家都得给俺们一石的粮食答谢,不然俺跟他们没完!”曹氏将旱烟一磕打,趿拉着鞋就出了门。 李三柱撇了撇嘴,他跟他娘说这些也是做了这个打算,想着能跟村里人家要些粮食,可他没有曹氏这么贪,一家一石也亏得他娘说的出口,反正这事儿成不成的对他们家也没啥损失,也就由着他娘去村正家闹腾。 村正这会儿哪还能在家呆着,每天都是一大早的就出门,天不黑都不着家,曹氏找上门,自然扑了个空,连着去了几次都没见着人。只得暂时歇了心思,等秋收过后再闹上门,她可是想好了,大不了的开祠堂,她就不信要不着粮。只是还没等曹氏闹腾,村里又再发生了大事。 曹氏心里的算计,李大郎和司徒嫣哪里会知道,这些日子忙着将晒好的麦子磨了,这次天旱的厉害,又赶上虫灾,只得了白面3600斤,黑面1800斤,麦麸600斤,连地里的麦杆都让司徒嫣收了起来,晒了有7200斤全磨碎了留着做细料。她这才安下心。趁着李大郎几个翻地施肥,**料豆的空儿,将粮草全收进了戒指里,跟李家四兄弟推说粮食全让县城的粮铺收了去换成了银钱。 李大郎几个这些日子从司徒嫣身上和书本中学了不少,也看出村民眼中的嫉恨,家里存了这么多粮食,难免遭人惦记,哪天再遭了算计,受了伤,那可咋办?觉得小妹能把粮全卖了也好,没了粮食村民们也不会打他们家的主意。 李家村因保住了部分的庄稼,村民都安稳的留在家里,没有人进城去闹,可整个新昌县10多个村子全遭了灾,断了生计的村民,家里地里全没了吃食,一下子全成了灾民涌向了新昌县城。 县令坐在县衙里干着急,朝廷旨意未到,城外聚着全县的灾民,而新昌县的守城兵丁又让边城的守军拉去了边城。这边城和新昌县一样也受了灾,可那里外有强敌突厥,内有灾民攻城,守军校尉比他这个县令更急。 县丞和录事、师爷、司户、司兵等官差全都聚在衙堂上,几人商量了几天,除了紧闭城门,一点法子都没有。 “开粮仓施粥!”县令这些日子听着手下的这些人议论个不休,再也坐不住了,要是再不开仓,城门外的灾民就要攻城了,一旦让饿急了眼的灾民进城,不但粮仓守不住,怕城里的这些铺子也要遭殃。而且县衙如今就剩了几个“民壮”,指着这么几个人要想守住整个县城,根本就不可能。 “不行啊大人!朝廷还没下旨,要是私开粮仓,那可是以通敌罪论,要灭九族的!”县丞可不想为了些灾民而丢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是一县之令,这事儿听我的,要是朝廷降罪,我一人担着就是。师爷主簿带上两个衙差,先去张贴榜文每天午时施粥,以安抚灾民。录事协司户、司兵及剩下的衙差负责开仓熬粥,都去办吧!” “大人您不能一意孤行,请恕卑职无法认同您的做法!”县丞气得一甩袖子走了,回到自己的屋子直接写了一份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暗中参了县令一本。 灾民等了这些日子,早就已经没了耐性,正吵嚷着要开始冲撞城门。幸而这时师爷带着人出城张贴榜文,官差守在榜文前,向灾民们解释。灾民们听说要开仓施粥,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哭嚎着跪在地上,朝着县城的方向磕头。也亏得新昌县令应对急时,不然这会儿城门怕已经失守了。 榜文写出了每天施粥的时辰,并只限本县良民,且要凭户簿由村正带着来方可领粥。凡有冒领、闹事者,杖刑三十,其家族全部流放三千里。 灾民们能得口吃的,已是感恩待德,哪还有人闹事儿。有了县令的政令,新昌县总算安稳的撑过了七月。 李家村的村民趁着这段太平日子,将地里的庄稼全收了上来,甚至有些人家还学着李大郎种起了马料豆用以肥地。只是村民们不知,这马料豆人也是可以吃的。 新昌县令的义举,自然被一些昏官弹劾利用,而魏国皇帝只信谗言,一道圣旨将新昌县令就地免职,流放三千里,连其家族都没放过。县令被押走当天,县丞官升一级,坐上了县令的位置。第一道政令就封了官衙粮仓,将城外的粥棚也拆了。等村民们第二天得了信儿时,县令已被押出新昌县流放往西北的路上。 灾民们再次断粮没了吃食,虽然这些日子他们也没吃饱过,可至少还能活着,如今这样再没了活路,人哪还能有理智,纷纷拿起自家的农具朝着县城杀了过去。 141章,辽东郡灾民暴动,饥民聚众闯进村 大定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一,二十四节气中的“处暑”。太阳炙烤着这片焦土,荒地山林连野菜都见不到。甚至有些体弱的灾民,及一些老人、孩子已经饿倒在路边断了生机。 饥饿没有吃食的灾民再也忍不住了,全聚到了县城门口,拿着农具开始击打城门,甚至还有些人砍来粗木冲撞城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同时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传遍了整个新昌县城。 刚上任的这位县令大人,早吓得缩在县衙里将守城的民壮叫了回来守在县衙里,连大门都不敢开。县城里所有的商铺都锁紧了门窗,一些大户人家更是让家里的奴才拿上木棍白天、晚上的守护府邸。女人、孩子甚至是老人们也都缩在家中不敢出门,街上一时只听得见野猫土狗的叫声。 “咚咚”声响了一个多时辰,先是南面的城门被撞开。灾民们一涌而入,先冲进县衙,打了县令,砸了粮仓开始抢粮。守衙的官差和民壮一边驱打灾民,一边守着粮仓,更有些衙差直接拨刀杀人。可饿红了眼的灾民早就已经不怕死了,与其饿死,还不如抢得粮食,分给家里人,就算死,他们也要做个饱死鬼。 人常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官差都是吃皇粮的,哪里肯拼命,自然挡不住不怕死的灾民。三两下粮仓就失守了。本来开仓施粥,粮仓里的粮就不足原来的一半,又被这些灾民们,肩扛手提连拉带拽的疯抢一通,一会儿功夫就将整个县衙的粮仓哄抢一空。 等东、西两面的城门被灾民撞开,县衙里早就没了粮,饿急了眼的灾民又冲进了粮铺、酒楼、点心铺,甚至还有些闯进了城中几个大户人家抢起了粮。一时间整个县城里一片恐慌,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孩子的哭闹声,打砸抢混乱成一片。而等北面的灾民闯进城时,城里几乎被洗劫一空,连一包粮食都没有了。 之前与李家村在一起服役的两个村子正好住在新昌县城北,啥也没抢着的灾民急红了眼,也不知谁嚷了一句,“走去李家村抢粮去,他娘的,俺们连口吃的都没有,这李家村的却一个都没来,那村里一定有粮?” “对,老少爷们,想活命的跟着俺们走!”这两个村子的村正本就对李家村的村正李旺福看不顺眼,要不是他给官差盖棚盘炕送吃的,过年的时候还给县令送礼,这才让他们连带着当了保人,他想做面子让李家村的村民能回家过节,却累得他们跟着挨累担心,连节都没过好。 甚至自己村里服役回来的村民,还有些爱闹事的,更是把这两个村的村正臭骂了一通,甚至大过年的,还有人拿着石头往他们家的院子里丢,吓得家里的娃子都不敢出门。这个仇今天总算可以报了。带着怒气领着暴燥的村民冲向了李家村。 李家村的村民哪里会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男人们扛着农具在地里忙着,年龄大的娃子们聚成堆跟着自家娘亲婶子们进山挖野菜,年纪小的就在村里追逐打闹,一片祥和。 午时刚过,村里的小娃子们刚溜出家门,跑到村口去玩,就看见一大群人扛着农具,怒气匆匆的朝着村子而来。吓得哭嚷着跑回家报信儿,村正最先赶到了村口,“干啥?你们想干啥?” 从闹事的村民中走出来一人,一指村正李旺福,“少他娘的装算,俺们这些人连饭都吃不上,你却在家呆着享福。不想死的把粮食都交出来!” 村正心里害怕,这些人男女老少的不下二三百人,而李家村这会儿赶来的村民也才一、二十人,真要是打起来,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儿,看着用手指着他的人,这人他认识,忙先跟这人打招呼,“俺记得你是土坝子村的村正,俺们李家村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想来是有啥误会?” “有啥误会!啥误会也没有,俺们村现在连粒粮都没有,你们却缩在家里有吃有喝的,俺看着那大荒山还透着绿,看来你们村的日子过的好啊,那就接济接济俺们这些吃不上饭的,少想着给官差送些礼!” “你们想干啥,啊!你们村没饭吃,就想着上俺们村来抢,你们咋不上县衙去抢,还不是怕死就想着欺负俺们?” “你他娘的费啥话,县城里俺们早去过了,那粮仓早抢空了,连粮铺都没了粮,不来你们李家村,俺他娘的就得饿死。少跟他们费话,老少爷们想吃饱肚子就跟俺上啊!” 两边一开始还在对骂,趁着这会儿,李家村所有人都赶了过来,可老老少少加起来还赶不上人家的一半。李大郎领着弟弟们早就赶到了村口,司徒嫣只来得急叮嘱几人不要冲动,不要主动出手,能避就避,能躲就躲,要是实在躲不过的宁可伤了别人,也不能让自己受伤。而她则留在家中,将家里所有的粮食、吃食、家什、农具全收进了戒指里,直接留了个空屋子,连根筷子都没留下。将门虚掩上也没锁,免得灾民抢疯了,打不开锁再把门给砸坏了。 并让雪狼守在后院,看着牲畜,有雪狼守着,这些灾民也不会轻易得逞,她自己则提着弓箭赶到村口,人还没到,远远的就看见灾民和村里的人混战在了一起。孩子们的哭闹声,女人们的尖叫声,男人们喊打喊杀的混战在了一处,司徒嫣并没有马上参战,而是先找了块布巾将自己的脸蒙上,她还不想让人认出来,又朝着周围看了一下,找了个柴伙垛爬了上去,居高临下将底下的人看了个仔细,这才看到李大郎几个正被一群灾民围着打。 四人平日里就得了司徒嫣的训练,这会儿倒不显得惊慌,四人背靠着背,将棍子武得虎虎生风,一时倒应对自如并没有受伤。司徒嫣这才安心,张弓引矢朝着人群瞄了一瞄,见村正也被一群人围着打,小羊儿护着他爹已经被打倒在地。司徒嫣右手一松,一支羽箭应声而去,直接射向举着棍子砸向小羊儿的灾民,将那人左腿射了个对穿。又再搭上一支箭矢,找着下一个目标,擒贼先擒王,这些人一定有人带头,不然以这些普通老百姓哪里敢跑到别的村子里来抢粮。 受伤的人叫嚷着倒在地上,李家村人少,自然受伤的就多,司徒嫣发现灾民中有五人打杀的最凶,直接射了五箭,先将这五人射翻在地,司徒嫣并没有要了这些人的命,也不是她同情这些人,只是不想给村里招来麻烦,这要是死了人,灾民们会更拼命。 司徒嫣在这里放冷箭,自然有灾民看到她,刚开始看到的灾民都没把一个七、八的小娃子当回事儿,即便看到了,也没人打杀过来,可眼看着这么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娃子将他们的村正和村里的壮丁都射倒了,这才举着棍棒打了过来。司徒嫣直接从柴垛上跳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回身射箭,以她的箭法自然是百发百中。 带头闹事的被司徒嫣射倒了,李家村的村民们这才得以喘口气儿,李大郎几个虽有一身的功夫,可没有真正的与人对过战,开始还很生疏,只是四人背靠着背防守,随着拳脚动作越来越习惯,反而像是找到了感觉,身手也灵活起来,一连将身边围着的人都打退了,反而成了灾民们的眼中钉,上来围攻的人更多了起来。 三郎一边打,一边注意身边四周,当有箭射过来时他就看到了小妹,“是小五,大哥快追,有人在追小五!”虽然司徒嫣蒙了脸,可三郎几人对她太熟悉,光是看个身影都能把她认出来。 “哪呢?”李大郎一听有人在追小妹,急得手上动作更大起来,二郎更是直接将人往死里打,只是围着几人的灾民太多了,无法一下子从人群中冲出来,只能干看着着急。 司徒嫣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放几箭,追她的人由一开始的几个,到后来的十几个,司徒嫣虽然蒙了脸,可也不想在村民面前显出自己会功夫,也是怕被人认了出来。所以将人一路引到了村子里边,避开了村口的混战。见离村口已经很远,这边已经没有人,这才停下,转过身对着追她而来的灾民叫着,“你们追俺可别后悔!” 几人以为司徒嫣是害怕的跑不动这才停下的,哪里听得到司徒嫣的警告,拿着棍子就冲了上来,司徒嫣将弓箭往身上一背,从腰间摸出把匕首,近身格斗,匕首可比弓箭好用。 见来人挥着棍子砸来,先是一个侧身,接着一个扫膛腿,先将第一个人潦倒,也不给这人起身的机会,拿着匕首照着来人的腿上就是一刀,动作一气呵成,还没等后上来几人反应过来,就又扑向了第二个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十多个人就全躺在了地上,捂着伤口嗷嗷大叫。 “早就警告过你们了,敢来追我,你们就别后悔!”司徒嫣见几人爬不起来,这才又跑向村口去找李大郎几个,随手将背上的弓箭收进了戒指里,并将蒙着脸的布巾扯了下来。 这会儿李大郎几个已经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四郎左手还被人划了一刀正滴着血,大郎和三郎功夫好些,可身上多少都被人打了几棍,只有二郎横冲直撞的反而身上没有伤,可这会儿四人哪顾得上自己,一想到有十几个人追着小妹跑了,他们都快急疯了。 刚冲出人群,就见小妹跑了回来,“小五,伤着没?” “没。四哥这是咋了?快别动的!”司徒嫣见到四人时先是从头到脚查看了一番,只四郎手臂上有伤,将几人拉到一边,让其他三人看着,自己给四郎包扎。 “四哥别动,这伤口不处理好要是得了破伤风可麻烦了!” “小五,俺没事的,你有没有伤着?” “没。”司徒嫣这会儿心里是又气又急,气自己刚刚不应该离开,急的是也不知砍伤四郎的刀上有没有锈,要是真得了破伤风以古代的医药,她也不一定治得好。 司徒嫣正在给四郎包扎,就听见人群中的村正大叫了一声,“行了!都住手。别以为仗着你们人多,就想抢粮,俺告诉你们,就算将俺们全打死了,你们也别想弄到一粒粮食!” 这会儿带头闹事的几人都受了重伤,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虽说李家村大部分的人也都受了伤,可比起他们却轻的多。其实几人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人射伤的,而且闹事的人也发现李大郎几个,这几个不大的娃子,身上好像还有着功夫,可见这李家村是藏龙卧虎,而且打杀了这么半天,他们连李家村都没能闯进去。 “李村正,你也不用吓唬俺,俺们要是没吃的,早晚是个死,今天要是得不到粮,俺们是不会走的!” “对,要么给粮,要么俺们就跟你们拼了,反正是个死,俺也不想活了!” 孩子们胆子大的帮着打架,胆子小的,早躲在一边后着嘴哭嚎。村里的妇女一个个散着头发,站在自家男人身后,她们宁愿和这些人拼了,也不会将自家的粮拿出来。而且刚听这些人的意思,县城里早就被抢空了,要是家里的粮再守不住,他们不但要饿肚子,甚至可能和三年前的大旱一样被活活饿死。 142章,四兄弟三人受伤,讨价还价难保粮 暴动的灾民闯进李家村,双方一言不和,混战在一起损伤惨重。这会儿两边都歇了手,没再打起来,双方的村正就粮食的事儿开始讨价还价。 司徒嫣远远的也听到双方的吵嚷声,可她这会儿根本不关心这些事儿,反正让她拿粮出来,门儿都没有,这些人敢伤了她的哥哥们,她没要了这些人的命就算是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了。 “小五,给大哥和三哥看看,他们身上也有伤。”四郎抬了抬包好的手臂,这会他才感觉伤口有些痛。 “啥?大哥和三哥也伤着了?咋不早说,快给俺看看!”李大郎和李三郎看着心急的小妹,心里感觉暖暖的,可也有着自责,是他们自己不够强,才让小妹跟着操心。 “小五,没事儿,就是被打了一棍子,不痛的!”大郎被打在肋骨上,哪好意思给小妹看。三郎更是揪着衣服直摇头,他的伤在背上,这会儿他也不好意思脱了衣服给小妹看。 “哥哥们这是咋了,这到底伤哪了?快给俺瞧瞧?”司徒嫣急的不行,哪注意到二人这是不好意思了,直接上手去扯二人的衣裳。 二人看的出小妹着急担心,可还是磨不开,拦着不让司徒嫣给治伤,“小五,俺和小三只是被打了一棍子,伤在身上不痛的。这会子抢粮的还没走,也不知接下来要咋整?”司徒嫣这才注意到村正还在和这些人谈判。 “来人啊,救命啊!”双方人马正吵成一片,就听到村子里传来求救声。 司徒嫣连头都没回,就知这喊叫的是刚刚被她刺伤的那十几个灾民。村正心里一紧,以为是村里哪家有人受了重伤,忙带着人往村里跑,而灾民中有的却听出了求救的是自己男人的声音,几个妇人哭喊着也跟着往村里跑。一时还聚在村口的人转眼就跑进了村子中。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爹!”“哥,你这是咋了?”跟在村正身后的灾民几步抢到几人身边,将几人先护在身后,见李旺福并没有带人冲上来,这才将人扶着坐了起来查看伤势。 几个人全伤在了腿上,虽然已经用布缠好,可血迹还是透了出来,看着就惨人。 村正心里也奇怪,这几个人是啥时候跑到村里来的,又是咋受的伤,他这会儿也是一头的雾水,朝自己身边的几个村民看了一眼,见大家都皱着眉,显然也不知是咋回事儿。 “你们李家村下手也太狠了,俺跟你们没完!” “对,跟他们拼了,反正是个死,多拉一个是一个!”灾民们群情激奋,眼看着又要闹腾起来,被伤的十几个人中,甚至还有一个是另一个村的村正。 “行了,都别瞎吵吵了!”受伤的村正坐在地上,其实他是被司徒嫣给吓着了。他哪里想过只一个照面,他们十多个壮丁,就被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娃子给撩倒了,还都受了重伤。这会儿早就吓破了胆。其实这人性就是如此,嘴上说着不怕死,可真受了伤见了血,就没有不怕死的。 “李村正,俺们也是活不下去了,至少你们村还能有口吃的,可俺们两个村,连棵草都挖不着,今天闹成这样也是没法子了,而且俺们这一下子就被你们伤了这么些人,你们李家村再咋地也得分口吃的赔给俺们,不然这事儿俺们可不会这么算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那是你们自找的,要不是你们闯进村来抢粮,哪能受伤?俺们还不都是被你们逼的。这会儿受了伤就想找俺们赔,俺们还伤了呢,找谁赔去?” “对,将他们赶出去!” “对,凭啥让俺们赔粮,让他们滚!” 村里人都憋着一口气,又不是他们去别的村抢粮,为啥让他们出粮?而且他们身上也受了伤,没找这些灾民算账就不错了。 “大家都别争了。二位村正也用不着说这些个硬气话,俺们李家村人也不是吓大的。要商量可以,你们先将人都带去村口等着,俺们还得开祠堂找各当家的商量?” 带头闹事的两个村正一听,这事儿也许能成,想着守在村口也好,他们人多也不怕李家村的人会使啥要讹子,而且这两人一个被司徒嫣一箭射在了腿上,一个被刺伤,两人连路都走不好,更别说再打上一架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李旺福的主意,先将灾民带到了村口。 村正等灾民都退出了村子,这才将各家当家的聚到了祠堂,让剩下的人守在村口看着这些灾民。 “行了,废话俺也不说,大家伙儿的是个啥想法都说说吧?” “俺不给,凭啥他们没粮就来俺们村里抢,要是所有没粮的村都来抢,那俺们去喝西北风去啊?” “对,不能给,他们刚可说了,县城里的粮铺都给抢空了,连县衙都砸了,要是把粮给了,那让俺们吃啥,拿啥过冬?” “就是,今年朝廷还不知是个啥旨意,俺一家可全指着手里的粮过活。要粮没有,要命一条,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村民们当然不会给粮,村正心里也不愿意给,可这会儿要是不给,再拼杀起来,怕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大家伙儿听俺说一句,俺也不想给,可大家伙儿也看见了,这些人得不着粮哪里肯走,要是再打杀起来,那可就是拼命的事了,到时别说粮保不住,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除非俺死了。再说,他们最厉害的也就那两个带头儿的,还不是让俺们给打得走不了道儿,怕啥的!俺就不信赶不跑他们。” 无论村正怎么劝说,村民们就是不同意给粮。李大郎和司徒嫣带着四郎站在人群最后边,二郎和三郎留在了村口。李大郎也不知要咋办,他家里粮最多,可村民们都不同意,他也不能给。 司徒嫣只管站着看,这事儿和她没啥关系,如果别人家给粮,那别人给多少她就给多少。如果都不给,以她的功夫,别人连根毛都别想沾。更何况,她家里早就让她给搬空了,就是别人想拿,也没东西可拿。 村正李旺福这边焦头烂额,来闹事抢粮的灾民等的更是不耐烦,有几个伤的不重的走到自家村正边上问,“村正,你们这到底是咋弄的,让谁伤成这个样子?” “俺也没看清,他蒙着个脸,不过看身量,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娃子,也不知那娃子是咋个回事?三两下的就把俺们十几个人全撩倒了,俺连他咋动的手都没看清,这腿上就挨了一下子。” “这不可能,一个七八岁的娃子能把人伤着这样,说不定是个身量不高的大人干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李家村的要是不给个说头,俺们就跟他们拼了!” “就是。虽说他们也伤了,可哪有几个见了血的,再看看俺们,这伤得不能走的就十好几个,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俺哥的腿能不能走还两说,要是残了俺让他们李家村养俺们一辈子!” 村口的灾民越吵越凶,守在村口的人也怕的很,村里的娃子远远的看着,忙去给村正报信儿。村正也来不及再和村民们商量,忙带着人又跑回村口。 见村正李旺福过来,吵嚷的灾民这才安静下来,两个受了伤的村正让人搀扶着走了出来,“李村正,到底你们李家村是个啥意思?” “你们在这儿吵嚷有啥子用,这粮食那都是各家的命,哪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商量好的?” “听你这话,是不打算给了,那就别怪俺们了,大家伙儿抢啊!” “等等!”双方又将棍棒都举了起来,李旺福忙喊了一嗓子,他看了一眼灾民,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村民,“都听俺一句,再给俺一刻钟的时辰,俺再和村民商量一下?” “有啥好商量的,给他们打出去!” “对。”李家村的村民也被这些灾民气的急红了眼,叫嚷着要跟这些人拼命。 “都给俺住嘴,瞎嚷个啥!”村正心里急的不行,他刚在祠堂里就仔细的看过,村里不少的人可伤的都不轻,虽然没有灾民那种流血的硬伤,可鼻青脸肿,甚至站不起来的也快过半了,本来村里的人就比灾民少,再打下去剩下的人只有送死的份儿了。 灾民们被李家村村民呛了几句,更是烦燥的很,有几个按耐不住的,拿着棍子就冲了出来,两边眼见又要打了起来,老村正一直站在大儿子李旺福身后,这会儿哪里还站得住,忙往前站了几步,“都给俺住手。土坝子的,你们是为了粮食而来,不是来杀人拼命的,要是真打起来,就算你们最后抢了粮,可少不得的要留几条命下来!” 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就将暴动的灾民给震住了,几个冲上来的灾民也停了步子,他们只想有东西吃,并不是真的想杀人拼命,听了老村正的话,也都犹豫起来,拿眼去看自己村的村正。 土坝子的村正和另一人低声商量了一下,“行。俺们就再给你们一刻钟,要是再商量不出来,那可就别怪俺们跟你们拼命!” 老村正这才将各当家的又往村里带了几步,“各位老少爷们,俺就豁出这张老脸,以老卖老一把说上两句,要是说的不在理,你们就当俺放屁,要是说的在理,大家伙儿就好好合计一下?” “他五爷爷,你说吧!”一是村正这些日子帮着村民们保住了庄稼有恩,二是老村正一直都在村里很有威信,所以村民们虽然气愤,可也不会撩了村正家的面子。 老村正看着村民们恳听他的,这才松了口气,“各位当家的,俺们村人少,老弱妇孺比壮丁还多,眼下还有不少当家的都受了伤,要真的拼起命来,这粮也是保不住的。你们不怕死,可总要为家里的娃儿们想想,要是你们真出了啥事儿,可让妻儿老小的咋活?大家伙儿说说可是这个理儿?” “他五爷爷你说的这个俺懂,可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俺这也是。凭啥俺们辛苦种的粮要分给他们?俺们没饭吃时,他们可给过俺一颗粮食?” 其实村民心里也清楚,真要拼了起来,他们一定是拼不过的,可就这么给了粮,他们又咽不下这口气。 李阿牛和李四也站在人群中,两人心思细,一早就发现灾民中有几个受的是箭伤,可村里这会儿根本没有人背着弓箭,而且那几个进了村的是咋受的伤,要是村民里谁真有功夫,那这事儿也就有了法子。 两人一商量就将自己的怀疑讲了出来,村民们一听都兴奋了起来,“对,把这人找出来,俺们跟他们拼了!” 司徒嫣在几人身后听的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人咋就不能舍小保大,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她是怎么都不会站出来的。李大郎和四郎更是紧张,这个人一定就是小妹,他们的功夫都是小妹教的,而且刚刚去追小妹的就是那些被刺伤的人。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会让小妹去冒险,将司徒嫣直往身后拉,想用身子将司徒嫣藏起来。 司徒嫣朝二人轻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儿,村民们就算把全村人都想遍了也不会想到她,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八岁女娃子。 村民们吵嚷了半天,也不见这人站出来,有些气不过的直接骂上了,“这会儿倒他娘的装熊,刚伤人时干啥了,你要是个带种的,就他娘的站出来,别他娘的当缩头乌龟!” 可无论村民咋骂,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连村正都有些着急,将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看到李大郎时他心里也是一动,可一想到当时李大郎几个就在自己身边,并没有跑进村去,那这个人就不会是李大郎。又看了司徒嫣一眼,就转头去看别人,他当然想不到,那个伤人放箭的就是这个他只看了一眼的小丫头。 143章,剑拔弩张险拼命,3斗粮食送灾民 “行了,大家伙儿都别骂了,这眼下最要紧的是商量着要给多少粮?”老村正心里也在怀疑李大郎几个,这村里能进山打猎的就这几个人,而家里有弓的也没几个,可他刚问了大儿子,这几人当时都在村口,并没有人进村。他也想不通。见时间不多了,忙叫了一嗓子让大家都别再争了。 “对,俺合计着,一家就给一斗的黑面,比起这次的收成,也不算多。大家要是觉得行,俺就去和他们说道。”村正觉得他爹说的对,这人是要找,可眼下要先将这些灾民送走了才好。 “俺不同意。俺家收成最少,俺最多给一斤,李大郎家最多,要拿也该是他家多拿?”李三柱第一个反对,他们家这次好不容易收上来这么多粮食,眼看着县里乱了起来,也许今年就不用交赋税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粮呢,哪舍得往外拿。更何况他可记得这次李大郎家是整个村子收的最多的,要给也该是李大郎几个多给。 “李三柱,你胡咧咧个啥?这是全村的事儿,凭啥你不给,也行,那就让灾民去你家抢去,俺们也不拦着!”李阿牛可是得了司徒嫣不少的好处,哪能由得李三柱找李大郎的麻烦。 “对,要不是大郎几个,俺刚才就被打死了,李三柱你满嘴喷粪,乱嚷个啥,俺看着就该让那些灾民去抢你一家的,俺们全不用给了!”李四也跟着帮腔。 其实刚李三柱说那些话的时候,村里还真有几家动了心思,可被李阿牛和李四这两句话吓的也不敢出声了,要是村里人不帮着,单指着一家,谁也保不住粮。 司徒嫣一直冷眼看着,她才不怕呢,就算这些灾民全冲到她家,她也不会拦着,因为她家啥也没有,根本不怕抢。而且借着这个机会,她把那些有异动异心的,全记在了心里。 “行了,李三柱,这是村里的决定,不是你一个人说不给就行的。你要不想在村里呆,可以走,俺绝不拦着?”村正也看不惯李三柱的这副嘴脸,与其留李三柱一家,他宁愿护着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至少整个村子还能得继。 李三柱哪还敢再吱声,紧退了两步,往人群里又缩了缩。 村正见再没人反对,这才拍板定了,走回到村口,将决定的事儿说了。 “李村正,你当打发叫花子呢,一家一斗,那才十斤,你们李家村怕连四十户都没有吧,俺们一个村就有四十多户,这两个村子加起来,一家连几斤粮都分不上,俺们这还有不少受了伤的,一时半会儿的连门都出不了,你们要是一家不给个五斗,俺们可不干。” “对,要是不给,俺们就抢。” “你们说啥五斗?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俺们是出了名的穷村子,要是家家拿的出五十斤的粮,早过的比别的村富了,用得着就这几户人家,如今还能任由你们欺负上门吗?” “李村正,你也别跟俺打那马虎眼,俺们今天是要定了,少给一斗俺们就进村去抢!” “不给,他娘的,俺跟你们拼了!”李家村的村民被这些灾民气的炸了锅,瞪着眼叫嚷着要跟这些人拼命。 司徒嫣心里也急,可她要是帮腔,怕村正几人一下子就能怀疑到她,可她要是不帮腔,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而且她可不愿再让李家四兄弟受伤,只是这一时半刻的让她拿出个好法子,她也想不出。 “小五,这可咋办?”三郎站在司徒嫣身边,急的直跺脚。 司徒嫣脑子转的飞快,先将双方对战的胜负条件计算了一下,如果她和李家四兄弟全力以赴,再加上村里还能再战的村民,都拼上性命,那么李家村还有机会取胜,可那样她也就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再难隐瞒。 可如果给了这些灾民粮食,一旦他们将粮吃光,一定还会再来。而且会有更多的灾民得了信儿,知道这李家村里有粮,到时李家村就是灭顶之灾。就算这一刻不被抢,过不了几天也一定会被抢。 当然最好的法子就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她实在是想不出。 其实如果司徒嫣不为村民考虑,只要保她们自己一家,她完全可以让灾民们随便抢,反正家里是空的,这些人闹够了,又抢不到东西,自然会走。 既然一时想不到主意,只好先压着声叮嘱李大郎几个,“哥哥们记着,一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了,不要硬拼,都往大荒山上跑。啥也没有命重要!” “小五你带着老二他们进山,俺回家去守粮,俺就不信打不过他们?”李大郎哪里肯跑,要是家里的粮都被抢了,小妹和弟弟们吃啥,他可是听这些灾民说了,连新昌县城的粮铺里都被抢的没了粮。 司徒嫣不仅嘴里一阵发苦,家里早没了粮,还用守啥,可她又不能和李大郎明说,只得板起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硬是要强逼着李大郎跟她们一起跑。 这边兄妹间的小争执只是一时而已,而村民和灾民两边可都气红了眼,个个叫嚷着,早就想动手了,两边对阵一触即发。 司徒嫣也不和李大郎争,她虽然没想出好主意,可还是有法子将灾民们先稳下来,忙让三郎去叫老村正。老村正被三郎拉了一下,心里一动,想着一定是丫头有了主意,忙示意大儿子,想法子先劝着,这才跟着三郎去找司徒嫣。 “五爷爷,俺这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先告诉他们,他们要的太多,俺们眼下凑不出来,先给他们熬些糊糊,让他们先吃着,这些人的火气也能小些,多给俺们些时辰!” 老村正一怔,不知司徒嫣到底是啥意思,可他眼下也没更好的主意,至少这个主意能先安人心,他们也好再商量出个主意。 点了点头,又挤到前面,高声叫了起来,“土坝子的,俺是这李家村的老村正,你们这一下子的要的太多,村里这么多人家,也不是每一家都拿的出,这样俺们先给你们熬些糊糊,你们先吃着,也好让俺们想法子给你们凑。” 灾民们一听有吃的,先是一喜,想着这李家村的老村正说的也在理,就是他们自己村年景好的时候家里也不会存那么多的粮,这么一想不少人都同意,至少让孩子们先吃上一口吃食,不至于饿得直哭闹。 大部分人都同意了,两个村正也不好再拦着,只得点头同意,既然这主意是司徒嫣出的,当然这黑面就由她家出。村里人都没啥意见,反正不让他们出粮就行。 这事儿总算暂时缓了下来,让司徒嫣能有时间再好好想个办法。福婶儿找来村里关系比较好的几家婶子帮着她给灾民熬糊糊,司徒嫣先一步赶回家里的倒座房,把戒指里的黑面又放回了倒座房里。 李大郎进倒座房里也没细数屋里有多少包粮食,先拿了十斤黑面给了村正。 “丫头,你可有啥好主意,俺这会儿是啥法子也想不出了?”村正叹了口气,虽说眼下这些人没有硬闯,可吃了糊糊,要是他们再拿不出粮,这些人还是要进村的,这村里每家都有不少的粮,要是真被抢了,他们就要挨饿了,说不定还得有人死伤。 “旺福叔,眼下俺啥主意也没有,只是想着先将这些人稳住喽,别又打了起来!” “嗨,这可咋整?”村正拎着面口袋走了,司徒嫣等李大郎出了倒座房,这才将粮食又收进了戒指里进了堂屋。 “小五,你是不是有啥主意了?”李家四兄弟和村正一样都以为司徒嫣是有了主意,这才将人先稳住喽。 “哥哥们先让俺再想想,眼下俺啥主意也没有!”司徒嫣心里也急,可眼下她是真的没有主意。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敲着自己的腿,盯着地面脑子飞快的运转。 其实她也想过把这些人全杀了,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她就算再冷血,毕竟前世她可是个保家为国的军人,对着这些只是饿急了眼的老百姓,还是下不去手的,毕竟这些人并没有做出伤及她家人性命的事儿,只能转而去想别的法子。 如果能将村里的粮食都藏起来,只留一点儿在粮缸里,再让村民们佯装抵抗一下,让他们将故意留下的粮都抢走,让灾民以为这李家村已经没了粮食,以后这些人也不会再来,就算别的村的灾民听说了,也不会再来,这是最好的法子而且永绝后患,可关键是这些粮食要如何去藏才能不让人发现。 再有就是按这些灾民说的,把粮先给了,这样他们至少能保住大部分的粮,等人走了,再将粮都运到山里藏起来,也不怕再有人来要粮。可也不能按他们说的给上五斗,如果给的太痛快,反而会让这些人起疑。 权衡再三,只有最后一个法子最稳妥。马上去找了村正,这会儿福婶儿还在村口支着两个大锅煮糊糊,灾民们守在村口,看着锅里煮的糊糊,一时也没再吵嚷。 司徒嫣将自己的意思和村正说了,“丫头,藏粮这事儿俺看着行,可眼下行不通,这些人守着,这一家少的也有十好几石的粮,多的更是几十石的,就是想藏没个半天一天的也运不出去?” “那旺福叔就和他们讨价还价,村里每家最多只能凑出三斗,多的也没有,总不能把家里的都给他们,俺们自己饿肚子。如果他们不同意,俺们就跟他们拼命,俺寻思着他们吃饱了,自然也没了拼命的劲儿,能得了这些粮食也就不少了。让福婶儿动作慢些,最好能拖到天黑,这没了光亮的,他们也不好动手。不过他们过后还会再来,可那个时候俺们早将粮给藏好了!” “丫头,叔谢谢你,你可帮了叔大忙了。行就按你的意思办!”村正也不跟司徒嫣客套,这时候还不是时候,忙去找了他媳妇,让她慢着点儿煮,分糊糊时更是要慢些,一定要拖到天黑。 福婶儿虽然不明白为啥,可她相信当家的一定是有了主意,当然是全力照做。 村正又将各当家的聚到了祠堂,将司徒嫣的主意与各当家的说了,大家虽然舍不得那三斗粮食,可比起屋里存的几十石的粮食,只这三斗也就咬着牙同意了。 这事儿总算有了着落,村正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身上还有伤,连自己儿子的伤都没顾上看一眼,其实他倒也不担心,因为这会儿司徒嫣正在给小羊儿包扎。 “谢谢小五!” “小羊儿哥,你客气啥,这手臂没伤着骨头,过个几天就好了,只是这些日子可不能再使力的!” “嗯!”小羊儿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暖的很,看着司徒嫣的头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给小羊儿处理了伤口,又去看了亮子、李四、狗子、李阿牛和山娃子几个,这才回家硬是将大郎和三郎的衣裳脱了,给两人擦了药,检查一番才安心。 太阳眼见就要落山,灾民人又多,所以先紧着老人小孩子吃,福婶儿又熬了两次,直到天彻底的黑了,这才让灾民都吃上了糊糊,这肚子里有了食,人也没有那么烦燥。 李旺福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找到土坝子村的村正和山洼子村的村正。这段时间李旺福和这两人也聊了一下,自然将这两个村子的事儿打听了个清楚。 “二位老兄,俺是挨家的去凑,可一家也只凑出了三斗,俺不怕你们知道,这一家的也只留了不到一斗了,要是一点儿也不留,别说他们不答应,就是俺也不能给。你们两个村没饭吃,可也不能让俺们跟着挨饿不是?俺把丑话讲头里,要!你们就拿走,不要!俺们大不了就拼上一命。” 两人这会儿心里也没那么急了,人都是有惰性的,这吃饱了,也没了拼命的劲儿,两人一合计,觉得三斗也不少了,至少一家能分个十几斤了,吃上一段日子的不成问题,他们也不想真的和李家村的村民拼命,而且这会儿天也黑了,四周黑咕隆咚啥也看不清,就算他们想抢也摸不清门,这要是冒然进村,怕再着了李家村人的道儿。也就同意了。 村正将收上来的粮食给灾民们分了,带着村里几个壮丁,将人一直送到驿道上,这才回了村。连夜将村里的粮食都运进了山里,找了几个平时打猎的山洞存了起来。司徒嫣早在灾民走的时候,就将戒指里的东西又摆回了家里原有的位置,只是粮食只拿出了装着黑面的粮袋,其它的都没往外拿。运粮时,因进山的路不好走,没办法赶车,只能靠人背。李家四兄弟虽然觉得家里的粮食少了,可这会儿心里着急,也没来得急问。 144章,进山藏粮渡危机,灾民进村投亲友 李家村暂时躲过了一劫,村民们连夜将家中的粮食运进了山里找了个山洞藏了起来。因各家的粮食堆在了一处,司徒嫣建议村正在每家的粮袋子上做个记号,并让村正将每一家的存粮都记录在册并让各家当家的按上手印,免得有人不安分,将来分粮时发生分歧。村正又安排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轮流守在这里看着粮食。 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这才将粮食全部安排妥当,每家只留了三、五斤够二、三天吃的存粮。如果不够,谁家要进山取粮,每天一早要和村正一起进山,否则村里任何一家都不可以私自进山,一是防着被人跟踪发现了;二是防着村里一些不安分的偷了别人家的粮食。 司徒嫣想的更全面些,特意去请了李阿牛,把家里的鸡、猪都杀了,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做成了熏肉。趁着李大郎几人吃过午饭去官田的时候,将肉收进了戒指里。等李大郎几人晚上回来时,只告诉他们请人帮忙将肉运进山里藏了起来。 果然不出司徒嫣所料,送走灾民的第三天下午,李家村又被一群灾民闯了进来。这次来的人数更多,也不知来了几个村的,看上去足有五、六百号人。这些人都是听说土坝子和山洼子两个村从李家村里抢到了粮,这才赶了过来,甚至还有外县的一个村,因着和土坝子村挨着近也得了信儿赶了过来。 村正李旺福组织村民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让灾民将整个村子洗劫了一空,几家养鸡的自然也没留住,当然曹氏养的两只母鸡也让灾民抢了去,曹氏拉着灾民不撒手,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还是李二柱帮着挡了两下,这才保住了命。 而几个闯进司徒嫣家的灾民,连点儿调料都没翻着,气得直骂,寻到后院时,见牲口棚里有匹骡子,高兴的刚要抢着往前冲,却不想被横冲过来的雪狼一阵吼给吓跑了。边跑还边喊有狼。 李大郎几个被司徒嫣拉着站在自家院子外面看着,见灾民被雪狼吓跑了,心里乐呵,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打从心底里将雪狼看成了一家人。 村民们拉家带口子的坐在地上哭嚎,连男人们都哭的震天动地的。村正更是让福婶儿带上村里的几家媳妇婆子,领着孩子们站在村口大哭大叫的骂,“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土坝子村和山洼子村的把粮全抢走了,你们又来抢,俺们可咋活啊?” 村妇们哭的伤心,骂得更凶,几个小娃子更是哭闹的厉害。灾民们本就没翻到啥东西,这下一听才明白,原来是这两个村子早把人家李家村洗劫过了,还骗他们说这李家村里还有存粮。既然这两个村子里有粮,那他们还留在这李家村干啥,灾民们直奔着这两个村子就冲了去。 这也是一早司徒嫣就和村正商量好的,一是怕送走的这两个村子没安啥好心,会把李家村的事告诉给别的村子。二是不能让土坝子和山洼子这两个村子好过,也要让他们尝尝被抢的滋味。司徒嫣还要给李大郎几个报仇,她可不信什么来世报,现世能有机会报复,她又怎可能错过。 被这些灾民一闹,李家村的村民也忘了要找出射箭伤人之人,司徒嫣也没被任何人怀疑,李家四兄弟这才放心。 土坝子和山洼子两个村的村民,抢到了粮有了吃食,都猫在家里养伤。刚抢到手的粮还没等捂热乎了,就让别村的灾民又给抢走了。甚至两个村子的村民伤的更重,毕竟都是灾民,而且来的人又心里都憋着怒气,哪有人会同他们讲理,直接打了人将粮食全抢了个空。两个村子又不住在一块,村里的男丁伤的又重,再没人叫着来李家村抢粮了。李家村的抢粮风波总算是渡了过去。 新昌县城内外一片混乱。还是在辽东郡郡守,派掌管武职甲卒之郡尉领兵丁2000余人,接管了新昌县城,将县令免职,并上书朝廷按劾。 抓捕带头闹事暴乱的灾民,追回部分被抢之粮存入县城粮仓,并将聚集在县城周边的灾民全部驱离赶回各村,并交由各村村正约束,而且明令如有灾民在县城外聚集,皆杖责三十,充军戍边,总算是暂时平定了内乱。 被赶回村的灾民,地里没有庄稼,天又大旱,山里、河边到处荒芜一片,饿急了眼的灾民就吃起了树皮、草根,甚至还有些去挖观音土来吃。这观音土吃多了腹胀如鼓,无法排便,活活憋死之人不计其数。 也有灾民开始投亲靠友,为求一线生机而远赴外县,一路南迁。各村村正自己都难保命,又哪里管束得住村里的村民。 刚渡过危机的李家村,这日一大早,孩子们正在村口玩闹,远远的就瞧见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朝着村子而来,大叫着,“闹事儿的又来了!”跑着去给村正和村里人报信儿。 得了信儿的村民拿着棍棒,全聚到了村口,村正一家跑的最快,等这些人走近村口,他已经带着人赶到。 “你们是哪个村的?想干啥?”村正本来得了信儿,心里还很紧张,可来到村口一看,这些人并不多,也就二十来个,手里并没有棍棒,并不像是来抢粮的。这才没直接上手打人。 “别动手,俺们是隔壁村的,俺闺女嫁给了你们村的。村子里连草都没的吃,俺们这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投奔闺女,想求口吃的?” “对,别动手的,俺们也是!”“还有俺们!”村正这下才明白,这些人是来投亲的,都是村里媳妇婆子们的娘家人,村正不好赶人,问了各是哪家的,叫来各当家的将人领了回去,可也跟各当家的讲了,村里有粮的事儿绝不可以对外讲,谁要是讲了就没收了他家的粮食赶出李家村。各当家的也知其中的利害,自然回家跟自己的媳妇训示了一番。 司徒嫣当晚才得了信儿,这几天她天天带着雪狼进山,一是探路再找几处藏粮的地方,二是多找些草药,虽说四郎的手臂伤的不重,可经此一事,司徒嫣还是觉得要多存些草药的好。都是天一亮的就进山,中午也不回家,直到天将黑时才会回来。 “小五,你说村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外村的,山里的粮食还能藏的住吗?” “怕是不容易,要是个几天还行,就怕日子一长,就算这些人不吃,俺们自己也是要吃的,这家里时不时的就能拿的出粮来,而且这次村里保住的多是粟、蜀黍田,吃的也多是粟米、蜀黍,很难不让人起疑?”司徒嫣这些日子事情多,烦心的事儿更多,反而更为冷静,可说起话来却越来越不像是个八岁的娃子,也许是李家四兄弟听习惯了,也许是无条件的信任这个小妹,家里竟也没人起疑。 “那可咋整?要不俺们把粮搬回来吧,俺总觉得这粮放在家里比山里头安全?”李二郎觉得粮食还是在眼前看着他才能放心。 “俺也觉得这样的好!”四郎也是这个意思。三郎低着头不出声,大郎也皱着眉,一家人全没了吃饭的心思。 第二天,天才亮村正就上门了,“丫头,你说这些来投亲的可要咋整?”之前的事儿全靠着司徒嫣才能成事,李旺福也和李家四兄弟一样,现在只要村里有事,就直接来找司徒嫣寻主意。 “叔,这些人就这样撵走怕是不行,就是几家婶子也不会让,这里面虽说兄弟子侄的多些,可还有她们的爹娘,总不能将兄弟一家都赶走,只留爹娘,这老人家的也不能同意。”司徒嫣也是几乎一宿没睡,脑子都想疼了,要照顾村里婶子们的情绪,又要将人想法子弄走,比当初对付那些持枪核弹的悍匪都难。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丫头,再这么下去,俺们村里的粮怕是想保住都难。这还不知朝廷是个啥旨意,要是免了赋,这些粮可就救了全村人的命。” “旺福叔,俺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这件事俺不想让哥哥们知道,如果你能帮俺保守秘密,俺这次愿意帮村里解决这件事。”司徒嫣这会儿也不和村正装什么小孩子了,完全是一副成人间商量事情的样子,倒是让村正看得一楞,心里这才明白,原来这才是丫头的真正样子,可见平日里的样子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虽然吃惊,可这会儿村子里就要大难临头了,他也没空去探纠。 “好,叔答应你。” 得了村正的保证,司徒嫣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不管朝廷是个啥旨意,俺们村也不能将粮交上去,就看去年,也只让俺们交银抵赋,俺可以将村里所有的粟米都收了,换作银钱,可是只能按照正常的米价收取,这样家家户户的手里多了银钱,这银钱比粮食好保存,而且用银钱将投亲的打发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样即全了孝,也解了村子里的危。” “丫头,就算是平日里这一石的粟米也要1两银钱,村里还有不下300石,那可要300两银钱,你哪来的那么多银钱?” “之前俺哥托了人来送信,给了俺些银钱,这也是俺不想让哥哥们知道的原因,俺怕哥哥们心里难受。”司徒嫣将银子的事推给了吴谨,也顺理成章的找了个理由,讲明自己为啥要瞒着李大郎他们。 村正虽吃惊司徒嫣的亲大哥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银钱,可也明白司徒嫣对李大郎几个的心思,都是当哥的,李大郎几个还得靠着丫头过活,如果让大郎几个知道,心里定要难受。刚司徒嫣让他瞒着李大郎几个,他还纳闷,这么一想也就想通了。 “那,丫头,你为啥只收粟米,不收蜀黍?” “俺手里全部的银钱就这么多,就是想收也收不了,再说村里人家还要吃饭,没了蜀黍,又买不到黑面,那不只能揣着银钱饿肚子。” “俺这都急糊涂了,行,俺去把各当家的找来问问,看看他们是个啥意思?可丫头,你一下子买这么多粮,可都放哪儿呢?” “叔,俺之前在那山里边又找到一个山洞,到时把买来的粮都存那边去,既然是俺买了,要是有个啥事儿,俺也认了。” “丫头,这可不是一斗一石的,要是真出点子啥事儿,你可啥也没有了?” “叔放心吧,俺心里有数,只是搬粮食时,只能让俺四个哥哥去搬,别人俺信不过。” “行,这样也省得有人打啥歪心思。得,俺这也不坐了,这就去找人。” 村正的事儿问的还算顺利,村民们并不知买粮的是司徒嫣,只是知道村正找了人来村里收粮,觉得这样也好,将粮换成银钱,藏着也方便,而且家里还有蜀黍当吃食,就是把粟米全卖了也饿不着。只是这粮价给的太低,外面现在怕早闹了粮荒,粮价一定高的很,可村民们也明白,就是外面再高,他们手里的粮运不出去,也是白搭。 只有李和和李大牛两家不愿意卖粮,李和家是想着自己手里的粮食本就不多,这灾荒年还不知要多久,所以不肯卖。而李大牛是因为曹氏嫌弃村正给的价太低,她家的鸡被抢,她还受了伤,她不甘心就这么把粮卖了,总想着等过些日子,外面没那么乱了,好能卖个高价。 这两家本就没有多少,而且和司徒嫣的关系又不好,她也懒得理会。将银钱取出给了村正,这才带着李大郎几人和村正一起去搬粮。 145章,找借口戒指藏粮,李草回家演闹剧 李家四兄弟还以为是村正看村里来了不少外村的,想着把部分的粮转去别处,也没放在心上。既然让他们帮着搬,那么他们帮忙就是,也不多问。 忙了二天多,才将300石的粟米全搬去了深山的一个山洞里藏好。司徒嫣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这些粟米全收进了戒指里。 村里来投亲的越来越多。也有些人好心的要去大荒山里帮着挖野菜,山里藏粮的地方也越来越不安全,村正又将各当家的都找了来,讲了自己的担心。 其实各当家的也担心,可那些人是自家婆娘的爹娘兄弟的,他们也没法子。 村正将司徒嫣的主意跟大家说了,“俺觉得各家的粮食也卖了不少,剩下的粮要撑到明年有了收成都不容易,再养这么些人,俺的意思,看能不能给这些人些银钱,将他们打发了,这样家里的婆娘们也没得话讲。” “村正这法子好,俺这就回家商量去。”这有了带头的,村民们都觉得是个好法子,就都回去找自家媳妇商量。其实这嫁出去的女儿拨出去的水,各当家的放了话,哪有女人敢不听,好在她们爹娘还能得些个银钱,也算是尽了孝。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灾民离开了村子,这有一家被送走的,就有第二家跟着,一天不到全村的灾民就都被送出了村。其实这也是村正的有意安排,至从这些灾民进村,他就不许任何一家进山取粮,连着村里人全跟着一起饿肚子。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司徒嫣,就算不去山里取粮,守着她这个移动粮仓,她们家也饿不着。这大人还好说,看着自己的娃子也跟着挨饿,就算这些女人想孝顺爹娘,也不会看着娃子们不管。这也是村妇们同意给钱打发亲人的原因。而灾民在李家村除了能吃些野菜,也是一颗粮食也没有,能得些银钱,也就同意离开。 送走了投亲的灾民,司徒嫣又开始进山,无意中发现大荒山里不知打哪儿进来不少的灾民,倒是给了司徒嫣一个将藏粮搬空的借口。 装出一副被吓到急哭了的样子,去找了村正,“旺福叔,俺的粮全没了,全没了。呜~~~!”司徒嫣哭的伤心,倒是吓了村正一跳。 “丫头,你别急的,到底是咋了?” “叔,俺今天进山去看粮,看到了好些的灾民在那大荒山里,俺就担心,等到了藏粮的山洞,见里面早就空了,啥也没有了。俺的粮食全让人搬走了。”司徒嫣演的是声情并貌,连村正都信以为真。 “啥,都没了?那可是300石的粮啊!俺个老天,这可咋整?丫头你别急,俺这就带人进山去帮你找!” “叔,不能去,要是让村里人和哥哥们知道,这粮是俺买的,那俺以后可还咋在村里呆啊!俺认了,认了!”司徒嫣咬着牙,心里平静,面上却哭的凄惨。 “丫头,你可让叔说你啥好,那可是300石的粮,可比那脸面比那命还值钱。” “不,叔,俺不想看着哥哥们难受。俺那粮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不过俺看着那些灾民离村里藏粮的地方也不远了,要是让他们找了去,怕连村里的粮也保不住了。” “啊!那啥,丫头你快带俺去瞧瞧。”村正被司徒嫣这么一吓,也没空为她伤心了,忙拉着司徒嫣进了山,果然看到山里不少的灾民。急的村正赶紧回村里去喊人,让各家进山把粮都搬回家藏起来。这次各家都只是些蜀黍,没几个时辰就搬完了。虽然有些村民纳闷村正是啥时把粟米运出村的,可也只是想想,没人敢去问村正。 这件事才过去,李阿牛家又来了一人。正是李阿牛和阿牛婶儿被卖去县城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女儿李草。 阿牛婶儿看到女儿回家,乐得抱着女儿就哭,“草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啊!俺苦命的闺女啊!” 李阿牛和山娃子两人也跟在一边流泪,这哭过了才问起李草是咋回来的。 原来这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也被抢了,家里没粮食养他们这些奴才,这才将人都卖了,而李草正是趁乱跑了回来。 “闺女,俺以后哪也不去,娘再也不会把你卖了,等到县里太平了,俺就去县里给你赎身。你这都14岁了,等来年日子好了,你也笄第了,娘风风光光的把你嫁了。再不让你吃苦了。俺苦命的草儿啊!”这阿牛婶儿絮絮叨叨的说说哭哭的,好闹了一通。 李草跑回家也没指着家里能有啥好日子,只是外面乱的很,她一个女孩子也没地方去,只能回家。可回家后她才发觉,这城里都没吃的了,可她家里还有存粮,心里也乐呵。李阿牛和阿牛婶儿又觉得亏欠了闺女,把她当大小姐养着,啥活儿都不用她做,这李草就越发的觉得在家里的日子过的自在。甚至也把自己当成了那富裕人家的小姐,天天嚷着要吃蜀黍饭,连粥都不喝。 司徒嫣知道这事儿时,还是听山娃子说起的。这些日子山娃子天一亮就往李大郎家跑,连自己家都不呆,他也不知为啥,越看自己妹子越厌烦,整天啥也不干,还挑三拣四的。哪有李大郎家的小五乖巧。这山娃子处处拿李草跟司徒嫣比,当然是越看李草越不顺眼。 而让司徒嫣最受不了的,这李草借口来她家找山娃子,却处处围着李大郎打转。这李草也是在县城里见过世面的,第一眼见李大郎时就喜欢上了,又看着李大郎家没有长辈,将来她要是能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而且这李大郎穿的比她哥还好,人长的也好看,听她娘说,这李大郎家还会找营生赚钱,家里一定有不少的银钱,越看越喜欢,直接贴了上来。 李大郎也不是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可碍着福婶子和山娃子,他也不好直接撵人,只得天天的跑去官田里忙着。这李草也就跟着去了官田,又给送水又给送吃的,殷勤的很。 还是山娃子看不下去了,教训了他妹子几句,福婶儿也觉得这样不好,说了两句,这李草哪里能听的进去,还跟福婶儿发了一通脾气,竟然跑来和司徒嫣哭诉。 “李家妹子,你说俺娘和俺哥也不分个好赖,俺们家和你家那可是近邻,要是能结这门亲的,那可是亲上加亲,相互也多个照应不是。”李草可是听她娘说了,这个家现在可是这个女娃子当家。她要想嫁过来,只要这女娃子同意,那李大郎就得娶她。 司徒嫣是彻底被李草给镇住了,不都说古代人害羞,可这李草咋还自己找上门来说亲? “草儿姐,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俺觉得这事儿,你还是要听阿牛婶儿的。” “李家妹子,你年纪小,没见过啥世面,俺在那大户人家可呆了不少的日子,那府上的小姐还偷偷给男子送帕子,送荷包的。俺这不是看你们家没个长辈的,这才厚着脸的来跟你商量。” “虽说俺们家没个长辈,可这事儿俺大哥早就说了,这灾荒年还没过,先不想这事儿。俺看你还是和阿牛婶儿再商量看看。”司徒嫣一连下了三次逐客令,这才将人送走。 晚上吃饭时,司徒嫣把这事儿和几个哥哥都说了,“大哥,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过去的,以后你不只要离那李草远的,而且不能一个人落单,而且就算那李草摔倒在了路边你只能跑去找阿牛婶儿家叫人,而你自己不能去扶,二哥也要记得,一定要跟在大哥身边。” “小五,为啥?这人摔了咋还不让扶?”李二郎有些不明白,可李大郎心里却明白,这瓜田里下的,要是被人看了去,到时混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为了李草的名声和阿牛婶儿家的面子,他也只能娶了李草。 三郎和四郎书读的多,虽然年纪小,可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二哥,如果你去扶了李草,正赶上她站不稳,靠在你身上,而让村里别人见了,你要如何解释?” “那有啥好解释的,人摔了俺扶一把呗!” “那是你自己说的,别人看见的是你和李草抱在了一起,你又如何能解释的清。” “不会吧,那李草也不能由着人乱说。” “她会不会帮你解释。俺是不知,可她为了自己的名声,是一定要嫁给你的,不然她失了名声,嫁不出去咋办?” “啊,不会吧?” “老二,小五说的对。你以后也离那李草远点儿。俺看不上她,可不想她做俺弟妹。” “俺才不要娶她呢,俺听小五的。”李二郎本来就对这李草没啥感觉,听了这话更是厌恶的很。 司徒嫣的担心并不多余,第二天,李草又去找李大郎,果然就摔在了李大郎家的地里,二郎和大郎没一个上前的,直接去把福婶儿和山娃子喊了来。福婶儿也不是啥也不知道的村妇,看着女儿这样,气的直跺脚,上去就给了李草一个大嘴巴子。 “娘,你干啥打俺。你把俺卖了,让哥活命,现在你还打俺,俺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个不要脸的,你瞎唑个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人家地里丢人现眼。你给俺回家。” “俺不回去,娘,俺喜欢大郎哥,娘不是说要给俺找门好亲事吗,俺觉得这门亲事就挺好。大郎哥家要啥有啥,家里又没个长辈,俺去了就能掌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亲事去。”李草一急,将心里想的冲口嚷了出来。 司徒嫣这会儿也找了李阿牛过来,还没近前就听见李草吵嚷的声音,气得李阿牛上去又给了李草一巴掌,直接将人拉回了家,锁在了屋里。这才带着阿牛婶儿上司徒嫣家里来道歉。 “丫头,你看这事儿闹的,俺再没脸登你家的门了。”李阿牛红着脸,坐在炕边。 阿牛婶儿拉着司徒嫣的手也跟着道歉,“丫头,俺那闺女让那大户人家教坏了,她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是俺对不起她。婶子更对不起你和大郎。婶子再没脸见你了。” “叔、婶子这是干啥。俺都明白。可有几句话,俺说了叔和婶子也别生气。” “丫头,有啥你只管说,俺这一家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有啥不能说的。” “既然叔和婶子愿意听,俺就说说。叔和婶子当初把女儿卖了,心里愧疚,想要弥补,所以对李草言听计从,这才让她养成了这个样子。当初的对错,俺没看到,也不好说,可儿女就是儿女,不能惯着,只要叔和婶子像对山娃子哥一样对草儿姐,俺觉得久了,草儿姐会变好的。”其实司徒嫣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这人心变了,想再变好很难,更何况是李草这种不学无术的,要想改好更难。可她不愿意伤了李阿牛和阿牛婶儿的心。 “俺听丫头的。这往后俺和你婶子一定好好管着她。丫头,你和大郎可别往心里去。这事儿都是俺们的错。”司徒嫣叹了口气,这阿牛叔家要是把李草嫁出去,也许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不然怕要难了。又劝了二人几句这才将人送了出去。 李家村发生的事,在整个魏国的灾荒中只是凤毛翎角,除了身处其中的灾民,根本没人会在意。新书《布衣女相》,希望亲们能喜欢! 146章,南方水患田难保,吴谨回京路迢迢 魏国北方旱灾连着虫灾,整个幽州20万灾民无粮可食。而南方进入八月后,连着下了十天的暴雨,(氵比)水暴涨,眼看着即要发生水患。不只田里的庄稼泡在了水里,连房舍店铺亦进水被淹。 在暴雨下到八月初三时,六安县县城告急,吴府老夫人携阖府上下举家迁往京城,投奔儿子吏部侍郎吴德。吴谨不得已也只好跟着一起回了京城。 李有柱因要照顾司徒府被安置在六安县的亲眷,而不得不留在六安县城的田庄。 吴谨进了田庄的书房,叫来李有柱,“李管事,大小姐那边可有信儿传来?” “回大少爷,大小姐只是之前托了镖局的人送了一回信儿,再没有信儿传来。依大小姐当时信中所言,日子应打理的很是妥当。”李有柱也在为大小姐担心,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劝着大少爷,免得大少爷担心。 “前几天朝廷的邸报,说起幽州闹了虫灾,也不知她那边有没有事儿?” “大少爷您放心吧,之前您给大小姐带去的五百两的银票,大小姐只要安排妥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还是不愁的。” “只怕是有银钱也买不着粮食。算了,我们在这里急也是无用。这次庄子上也受了灾,粮食是收不上来了,这次进京让吴过跟着,要是得了机会,我也好让他给大小姐送封信,没有亲眼看到,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李有柱刚要退下,吴谨又将人叫了回来,“庄子上的银钱我带着不便,你且记一定要收好,这次回京也不知会如何,要是我有个万一,记得一定要将银钱交到大小姐的手上,至少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大少爷,小的都记下了,可是大少爷一定要保重身子,大小姐就您一个亲人了。司徒府的仇还没报,先夫人泉下有知会保佑您和大小姐的。”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忙吧!我这就要赶回吴府,栓子这次跟我回京,你可以放心。” “谢谢大少爷。”李有柱想着儿子能跟着回京,他这心里也安稳些。 吴谨带着吴过和栓子回了吴府老宅,全府上下已准备妥当,八月初四离二十四节气之白露还有三天,一大早二十多辆的马车、驴车,拉着吴府的当家主母、亲眷仆役、银钱细软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而去。吴府老宅只留一个管事,几个粗使奴才照管。 吴府老太太怕一路不太平,还雇了镖局的人,一路上保护。因河水暴涨,无法乘船走水路,只得坐马车改走旱路。且一路行驿道,住驿站,虽不如客栈舒适,却可保人身安全。 出六安后一路往西北,连行数天,都很安稳。这日经蓼县出杨州界,进入豫州歇在汝阳郡原鹿县驿站,吴府管事先向驿官递了吴德的“名刺”,驿官躬身将人安置至上房。马匹行礼尚未安置妥当,外面又来了一众官眷。 一行也有二十多辆马车,正是吏部尚书的亲眷,吴老夫人忙领着一众亲眷前往拜见,并让出上房,而去住了下房。虽说吴德的继室是吏部尚书的一个庶出女儿,两家有着姻亲,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得相让。 吴谨因是吴德嫡长子,所以亲自去拜见了吏部尚书的胞弟,因对方已近天命之年(50岁),按礼又是他继母的叔叔,他的表叔父,所以略寒暄一番,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吴谨坐立难安,他刚从吏部尚书胞弟处得知,幽州那边灾民暴乱,很担心小妹在那边的安危。派了栓子去跟驿官或吏部尚书家的人打听消息。 栓子出去不多会儿就回来了,“大少爷,奴才从驿官那儿打听到,幽州的确起了暴乱。可是大少爷也不用过于担心,灾民们都涌向了县城,倒是没听说哪个村子出了事儿。”其实栓子说这些是安慰多些,他也知这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小姐就算能躲过一劫,怕也缺食少粮,渡日为艰。可他只能这么劝,他爹李有柱临行前特意嘱咐,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少爷跑去东北接大小姐,不然怕连大少爷都要身陷险境,那司徒府可再没了希望。 其实就算栓子不这么说,吴谨也只能自我安慰,这个时候他总不能直奔北方将小妹接回,一但让吴府的人追了去查出什么,怕是小妹更加危险。只得默默对天乞求,希望神佛能保小妹渡过此劫,也好让他能安排人去接小妹进京。 第二天,吴府一行,先吏部尚书一家起程,走旱路快马加鞭继续向北,于八月十五这天总算是赶至豫州颖川郡阳城县,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进入司州。 吴府人都安顿好后,吴谨先去陪着祖母用过晚膳,见祖母显出疲态,忙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栓子,今天是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我的嫣儿却在北边受苦,我这心里着实难受。去给我打壶酒来,如能一醉解千愁,我宁愿大醉一场。” “大少爷,明儿个还得赶路,您要是喝多了睡不安稳,这么赶下去可是要生病的。恕奴才多嘴,您还是喝点儿茶,早些歇了吧!” “去吧,我心里发堵,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 栓子也没办法,只好去给吴谨找酒,只是进屋前倒了半壶,只在酒壶里留了少许。 “大少爷,驿站里的人都去过中秋了,这会儿奴才也找不着人,只寻得了这半壶酒,您先喝着。” “你先下去吧。”吴谨这会只想着喝酒,其它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手执酒杯,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吟唱,“驿舍豫州已中秋,独饮清酒夜忆亲。不知相见为何期,无穷尽皆是离愁。我的嫣儿,你在哪里?可还安好?” 其实以吴谨的酒量,只这小半壶的酒又怎能让他迷醉,可此刻他伤心感怀,只独饮两杯即已有了醉态。又压着声哭了一会儿,这才迷迷糊糊的上床歇下。栓子一直守在门外,听着里面没了声音,这才进来查看,见吴谨醉倒在床上,忙给他盖好被子这才退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见亮,一行人又起程往京城而去。进了司州后,这才不见成群的灾民,一行人也放缓了车速,不再催马加鞭只顾着赶路。当晚先歇在了河南郡阳翟县驿站,这才派人给吴德送信。 又赶了三天的路,来到了阳城,虽距京城尚有五、六天的路程可已得见处处繁华,街上连乞丐都不多见,吴老夫人思儿心切,在阳城也只在驿站略休整一晚,第二天即起程赶往缑氏县。吴德得信后让府内大总管早早等在此,吴老夫人一行到达缑氏县时,大总管已恭候驿站门前,并未在驿站多做停留,而直接住进了吴德在缑氏县的一处私宅中。 “德儿他可好?”吴老夫人走在前面领着众人进了内院,吴府大总管跟在后面,私宅中奴才从外院一直跪到了内院。 “回老夫人,老爷一切都好。”吴府大总管当然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也只是拣好听的说。 “好就好啊,你找个人去告诉他一声,我这一把老骨头是禁不住折腾了,在这里歇个三、五日的再走。也省得他等的急。” “是,老夫人只管歇着,老爷派奴才来就是来伺候您的,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吩咐。” “行了,你去外院忙吧,有事儿我再叫你。”将大总管打发了,吴老夫人也是累得紧了,连安都不用请了,直接就让各人都回屋去歇着了。 吴谨心里着急,回了外院,直接找来大总管问了府里的情况,这个大总管还是很有眼色的,这个嫡长子将来就是府里的当家人,他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至从吴谨走后,吴府里妻妾整整斗了一年多,庶少爷(秦姨娘生的二少爷)身子骨不好,他来之前人还病在床上,连太医都请来了,可仍不见好。 大总管也是人精,他告诉吴谨的这些事已经将吴谨所担心的全讲清了。 吴府内院混乱,说明秦姨娘并没有如愿的掌控内府。二少爷病重,连太医都治不好,这人能不能留住也不一定,吴德自然更看重吴谨这个嫡子。而且府内只吴谨一子成年自不会再有人与其争夺。 吴谨也不是养在家中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这几年他所经历的,所见识的早已经今非昔比,自然听的出大总管的意思,点了点头,这才让人退了下去。叫来栓子叮嘱一番,“这次回府,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二少爷那边千万不要去,省得秦姨娘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约束好院里的奴才。即便是二姨娘着人来请,也都帮我推了。” “是,奴才明白。” “还有,让吴过准备着,等回府安顿好,让他速去辽东郡,看看大小姐。” “少爷,恕奴才多句嘴,这回了吴府,秦姨娘和老爷少不得要盯着您,您要是派人出门,一定会让老爷发现的,到时大小姐就危险了。” “你看我,这都急糊涂了,也罢,回府看看情况再定吧,你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你侍候。” “是,奴才告退。” 将人都遣了出去,吴谨这才靠在了椅背上,身体松了下来,他真的感觉好累,不只是赶路的辛苦,更苦的是心,是心中那唯一的牵挂。 司徒嫣这会儿在李家村忙着采药、种地,应付时不时而来的灾民。她也想给吴谨送封信,可县城城门已封,没办法雇人托镖,而且她也没有奴才可以使唤,就是想送个信儿都没办法。 两个人天各一方,却都只能望天兴叹,遥祝彼此安康顺遂。新书《布衣女相》,希望亲们能喜欢! 147章,庆生辰果酱饼子,无粮食异子而食 魏国大定二十二年,八月十五中秋,朝廷迟迟没有旨意,幽州各郡县城已封,灾民们为了能活下来,到处挖草根扒树皮,甚至有些为了能找到口水喝,而杀人饮血。 哪还有人记得今天是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整晚都阴着一张脸,连月亮都缩在云中不忍露面。 微风中夹着烦闷,又有些许微凉,司徒嫣站在自家小院中,望着南方的天,她也在担心吴谨,前几日她想试着进城,可人刚出村子不久,就被灾民盯上了,只得又退了回来。她倒不是怕了这些灾民,只是不想让陪她一起去的二哥和三哥受伤。 “小五,你亲大哥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李家几个兄弟正围坐在院子中,吃着司徒嫣做的月饼,虽然外面饿殍遍野可他们家却衣食无忧。甚至四人有种错觉,眼下并没有什么灾荒,只是偶而会有灾民进村,这才确信外面早已断粮断水。 “但愿如此?”司徒嫣的声音轻轻的,这一刻她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会儿。 “小五,今天过节,别再伤心了,俺相信老天会保佑你亲大哥的。”三郎也帮着大郎劝着小妹,小妹不开心,他们就是吃着月饼也全没了往日的香甜。 “哥哥们,俺没事儿。”司徒嫣也知道,担心无用,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也许是原主的自然反应,如果依着她,是不会如此担心吴谨的,毕竟没有真的见过面,一起生活过。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和哥哥们聊了起来,“大哥,这些日子李草可有再去找你?” “没呢,俺听山娃子说,李草让阿牛叔锁在了屋里,根本不让出屋。” “那就好。可老这么锁着也不是个事儿?” “俺觉得挺好,省得她跑来烦俺们。”二郎对李草是厌恶的很,连想起来都没了胃口,将拿在手中的月饼又放回了盘子里。 “二哥,算了,她毕竟是阿牛叔的娃儿,不看僧面看佛面,都在一个村住着,也别给人脸子看。” “俺就是看她整日的撩骚大哥,嫌她腻歪。都是穷旮旯里走出来的,不就在那大户人家里当了几天的丫鬟,还真当自己成了小姐。”二郎气的紧了,这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好听,而且他也忘了司徒嫣也是在那大户人家里当过丫鬟。 三郎听的心里着急,忙瞪了二郎一眼,又看向小妹,怕小妹听了心里难受。大郎和四郎反应虽慢,可看三郎的样子,也明白是二郎讲错了话,大郎拍了二郎一下,“成天的胡咧咧个啥!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二郎这才反应过来,忙跟小妹道歉,“小五,俺不是说你,你比那李草好多了,真的。俺可真的没那个意思。” 司徒嫣是几人中反应最慢的,因着她本就没当过丫鬟,又哪来的在意和难过。看着几人紧张的看着她,一副生怕她生气的样儿,她差点儿就把实话讲了出来。笑了一下,稳了稳心神,这才接了二郎的话,“二哥俺知道你没说俺,看给你紧张的。” “小五,俺对不住你。”二郎还是一个劲儿的跟司徒嫣道歉,弄得她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哥哥们可还记得《弟子规》中有云,‘人有短切莫揭人有私切莫说 道人善即是善人知之愈思勉扬人恶既是恶疾之甚祸且作’讲的就是,对于别人的缺点,俺们不要去揭;对于他人的隐私,也切忌去张扬。赞美他人的善行就是行善。当对方听到你的称赞之后,必定会更加努力行善。张扬他人的过失或缺点,就是做了一件坏事。如果指责批评得太过分了,还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小五,俺记下了。”李二郎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道理小妹早就教过他,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司徒嫣倒没别的意思,就连她自己也不喜欢李草,可她不会像二郎这样摆在明面儿上。 三郎和四郎喜欢读书,可也不能把书中的道理用到日常生活里,这会儿听着小妹的话,二人更是觉得自己学的还是太少,比起小妹,他们差的还是太远了。 李大郎心里更为难过,觉得自己这个大哥没有当好,身为一家之长,却不懂得如何教导弟弟们。 中秋节就在四人的自责,司徒嫣的感伤中渡过了。一家人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村井早在八月前就已经干涸了,现在村里的人都去山上取水,而种在地里的马料豆,除了李大郎家的全旱死了。李大郎家官田地边的五个水窖,有三个已经没有存水了。也只有后院的三亩旱地还不曾缺水。有司徒嫣用戒指从山上运水,后院里的两个水窖一直都存满了水。 八月十八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李家四兄弟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轻手轻脚的出了正房,也没打拳直接进了灶房。 “大哥,今天是小五的生辰,可家里的白面都在小五屋子里收着呢,俺们拿啥做长寿面?”早在刚进八月那会儿,四人就相互提醒着,就怕忘了小妹的生辰,昨晚上四人又合计了半宿,不能进城去给小妹买衣裳,也只好做碗长寿面了。可这会儿四人进了灶房才想起来,灶房和倒座房里只有些黑面和苞谷面,连一把白麦面都没有。 “要不,俺去小五屋里拿。” “不行,老二,小五睡觉轻,你这一去,她准醒。” “那咋办的,别的俺们也不会做啊?” 几人站在灶房里商量,等司徒嫣起身时,这才发现哥哥们已经起了,还以为是她自己起晚了,又看了看时辰,这才净了面去了灶房,人还没进去,就被李三郎挡在了门口。 “三哥,今儿咋起这么早的,是不是昨晚上没吃饱,饿醒了?” “没,没,俺睡不着,吵得大哥他们也跟着起了。”三郎挡在司徒嫣前面,不让她往灶房里进。 “小五,今天早饭大哥已经快做得了,你先去屋里歇着,等会儿就能开饭。” “不用大哥忙道,俺来就行。”司徒嫣还没反应过来,三郎这是不让他进,正要抬腿往里走,就被三郎一把拉住,硬将她又拽回了堂屋。 “三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俺,还是四哥的手又伤着了。不行,俺得去看看。” “没有,俺们都好的很,小五你尽管坐着等就行。” “咋今儿整的神神秘秘的!”司徒嫣这些日子太忙,早把自己的生辰忘在脑后了。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见李大郎几个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盖着布的篮子,二郎和四郎拿着碗筷端着汤。 “小五,今天是你的生辰,俺们本来想着给你做碗长寿面,可没找着白麦面,就给你做了这个。”李大郎说着,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将盖着的布掀开。 司徒嫣先是吃了一惊,她都忘记了自己的生辰,亏得这四人还记得。等回过神,心里满满的全是欢喜。看着篮子里的苞谷饼子,虽然煎的有点发黑,可在她看来却比自己做的还香。 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这里还有馅?”司徒嫣看了一下,又咬了一口,她可以确定,这是她三天前用野葡萄做的果子酱。 “小三说,光做饼子,没啥特别的,就往那饼子里加了这个酱。” “好吃,真好吃。”司徒嫣吃着饼子,心里都是甜的。“哥哥们也吃。” “俺们不吃,锅里有黑面饼子,这都是给小五做的。”四人看着司徒嫣吃的香,连眼睛都笑弯了,忙了一早上,总算是没白忙活,没进门前他们可是没少担心,就怕小妹吃着不香。 “不行,哥哥们要陪俺一起吃,” 见司徒嫣一脸的坚持,四人这才拿起饼子跟着吃了起来。 虽然这顿生辰宴,没有八碟八碗,没有大鱼大肉,没有唱曲献舞的,可却是令司徒嫣回味一生的一次生辰宴,那果子酱的苞谷饼子味道奇怪,口感坚硬,可吃在嘴里却美在心里。人无论吃的是什么,最关键的还是心情。 司徒嫣和李家兄弟在李家村高兴的庆着生辰。而在一山之隔的村外驿道上,新昌县周边的村庄,已经有人因吃不饱而饿死,甚至有些孩子因太饿,偷偷吃了观音土而憋死了。 大人们就用自己孩子的尸体与别人家的交换着吃,就是活生生的一幅人间炼狱图。如果司徒嫣看到这样的事儿,就算她再冷血,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可她这会儿龟缩在李家村中,哪知外面的世界早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村正这些日子天天在村里转悠,就怕再有灾民闯进了村,大荒山里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有灾民进来找吃的,这山是守不住的,也只能守着村子,守着村民们家里的粮食。他前几日才去过县城,这一路上是个啥样子他看的最清楚,所以才如此紧张、担心,更多的是害怕。新书《布衣女相》,希望亲们能喜欢! 148章,灾民暴乱起事端,李家村再遭抢劫 熬过了七、八两月,已是深秋,九月初八寒露,老天总算是开了眼,下了场大雨,虽说地里种不出庄稼了,可人至少能有水喝,荒草得了雨水也开始冒了头儿,饿死的灾民也能少些。 可就这两个月,幽州就饿死病死数万人,越往北越凄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 挨到九月初九重阳,朝廷的恩旨终于到了,只是旨意才张榜贴出,饥饿的灾民们又闹起了事。朝廷的旨意竟然与去年一样,没有开仓施粥,只是减赋,而没有免赋,百姓连吃的都没有,哪里来的银钱。没有的就要服力役去抵。饿红了眼的灾民,再也顾不得县城门口守卫的兵丁,直接撕了皇榜,再掀暴乱。 几个劝阻的村正也被打的头破血流,而守城的官兵更是让人打死了。灾民冲进了县城,将整个县城抢劫一空,连民宅民居都没有放过。辽东郡郡守府,各地报上来请求派兵的折子一张桌子都没放下。整个郡守府也乱成一团。 新昌县城离郡守府所在的襄平县最近,可就这样,一样被灾民打劫一空,整个辽东只有重兵守卫的襄平县城,还守得住城门。 李家村这次也没能幸免,一下子涌入了一千多的灾民,将整个李家村抢得连粒盐都没剩下。甚至藏在地窖里的粮也都被抢走了。村民们一下子也成了灾民。而且几乎家家都有人受伤。 司徒嫣家的一百亩官田种的马料豆,和后院种的还未长成的苞谷也全让灾民拔了个空。因司徒嫣拦着,李大郎几个这才没有跟着灾民打架,倒也没有受伤,而且家里的粮食、家什等所有的东西早在灾民进村时就全让司徒嫣收进了戒指里,甚至连灶房的锅都没留下。除了地里种的庄稼,家里并没有任何损失。 而且司徒嫣在灾民进村时,就让雪狼带着胡萝卜躲进了山里。灾民退走后,李大郎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家,在他看来家里的东西全让灾民给抢光了,急的直掉眼泪。 三郎和四郎也蹲在地上哭,二郎跑去看了官田,“大哥,地里啥也没有了。连草都让人拔光了,这可咋整啊!”二郎跑回来抱着大郎哭倒在他身上。他怕了,这次他是真的怕了,他们又要向以前一样挨饿,不只这样,这回连小妹都要跟着挨饿了。 司徒嫣看着这样的四人却没有相劝,人总要经历波折才能长大,这些日子安逸的生活,让几兄弟少了些警觉,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了解到社会的黑暗,人心的阴暗。 而且,她在等,等四人自己振作起来,跌倒了不怕,怕的是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四人哭了有一个时辰,这才收了泪,李大郎看着坐在一边的司徒嫣,这才发现小妹并没有哭,只是看着空空的房子发呆。他猛然间醒悟,他是大哥,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倒下,他要给弟弟妹妹撑起一个家。 三郎这会儿像是也想到了什么,看着呆坐在一边的小妹心里也犯着疼,“他是哥哥,他怎么能这么一直哭,他还要给小妹过好日子,光哭能有啥用。” 二人最先收了泪,走到司徒嫣面前,“小五,不怕的,有大哥在,饿不着的,俺这就进山去打猎,晚上俺们就吃肉。” “对,俺也去山里挖野菜,一定不让小五挨饿。”被这两人一说,二郎和四郎也不哭了,他们这才想起,他们是哥哥,不能让小妹挨饿。 司徒嫣刚刚其实只是走了会儿神,并不是被吓呆了,看着几人已经振作起来,这才笑了,“对,这才是俺司徒嫣的哥哥。哥哥们可还记得?俺刚来村里时,哥哥们为了给俺一个家,那可是净身出户,俺们一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更别说吃的了,俺们还不是一样的撑了过来。这如今,至少晚上不用睡露天的屋子,不用几个人挤在一个炕上,难道不比那时好过。这只要人还活着,有手有脚的还怕饿着了不成。” “对,小五说的对。” “也是俺不好,这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竟然忘了这个世道早已乱了。只守着自己的院子过着小日子,而少了应该有的戒心。如果早做些防备,今天也不会是这样。”司徒嫣虽是在自责,实则是在教几人道理。 “不,小妹,这是俺的错,是俺这个当大哥的无能,让弟弟妹妹跟着吃苦。” “不,这不是大哥和小五的错,是俺不好,整日里只想着读书打拳,这会儿人都抢上门了,俺却啥也没保住。” “三哥,读书练拳都没有错,那是明理强身保命的手段。俺们都不要再自责,要做的是吸取教训,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因为俺们一放松,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李家四兄弟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几岁,因着这事儿,四人一生都没再给别人任何可乘之机,处处小心做事,再没犯过大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五,俺去杂物房看看,有没有筐篓子的剩下,俺这就进山。老二你跟俺一起进山,顺便捡些柴火。小三、小四你们也进山去找些野菜,要是没东西装的,就用衣裳装回来,多采点儿,晒干了好留着冬日里吃。” “哥哥们先别忙的,俺这还有话说。”司徒嫣将起身的四人又叫了回来,“哥哥们不用为家里的吃食忧心,俺前些日子在深山里找了个山洞,将家里不少的家什农具还有些粮食藏了进去,等会儿大哥和二哥跟着俺一起去取些回来就好。俺们家不愁吃的。” “真的,小五,是不是真的?”李二郎一听家里还有吃的,高兴的从炕上一下子蹦了起来。 “是,二哥,是真的。” “小五万岁!”二郎高兴的将司徒嫣抱了起来,直接转了好几圈。 “二哥,快把俺放下,俺头都让你转晕了。” “老二,你快把小五放下,别摔了她。”“二哥,你悠着点儿。”李大郎几个忙上去拉住二郎,把司徒嫣接了过来。 “呵呵,俺这一时高兴给忘了。小五,没吓着吧?” “二哥,俺都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你可不能再这样抱着俺了。”司徒嫣怕这几个哥哥再一兴奋,又把她轮了起来,她可受不了。 “哈哈哈。”司徒嫣的样子一下子把四人全逗笑了,在他们的眼中,司徒嫣就是长不大的小妹妹,需要他们疼爱、关心。哪里发觉自己的小妹也已经是大姑娘了。 “哥哥们先把家里收拾一下,俺先去把雪狼和胡萝卜找回来,再让雪狼领着进山,要不然俺也找不着那存粮的地儿。” “行,小五你小心着些。”几人心里乐呵,也没注意司徒嫣眼中一闪而过的皎洁。 司徒嫣进山一是为了找雪狼,最主要的是要把戒指里的东西取出来存放,这样才好跟哥哥们交代。这人还没走出去院门,就被村正一家、李阿牛一家和李四一家堵在了门口。 “丫头,家里没事儿吧?有没有伤着?” “俺没事。叔们这是咋了?”司徒嫣看到这些人衣裳被扯破了,连头上都凝着血污,显然是受了伤。 “没事,破了个皮儿。”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堂屋,李大郎几个也没去收拾,都跟着一起进来,一下子炕上炕下的挤满了人。 “大哥你去看看,家里的马扎子还在不在,不在就搬两块石头进来,给婶子们找东西坐。” “丫头,你可别忙道了,俺们站着就好。” “叔和婶子们过来,是有事吧?这一句两句的哪说的完,还是先坐下来,慢慢说。” 等人都坐好了,就听村正先开了口,“丫头,俺不瞒你说,刚才俺挨家看了一眼,存粮全没了,就连俺们家连粒盐都没剩下。叔是实在没则了,这才厚着脸皮来求你。要是你家里还有存粮,就给村民们分分,就当是跟你借的。也让大家伙儿能把这个冬天熬过去。” 别人不知,村正是知道的,司徒嫣买了300石的粟米,虽说司徒嫣说过粮食被人搬走全没了,可以她的聪明,不会不留一手。他有种感觉,这个村里要是谁家还能藏的住粮食,那一定就是这丫头。 “看叔说的,俺要是有粮一定不会忘记叔婶子们的。只是灾民人来的太多,俺只来得急给胡萝卜身上装了两袋子,赶进了山,别的还没来得及,就让人灾民闯了进来,连地里没长成的庄稼都人给抢光了。”家里是个啥情况,几人进院子时就看见了,司徒嫣这么说,一是告诉这些人,她家是有粮,也为着以后烧饭煮菜的才不叫人起疑。二是告诉他们,粮也不多只有两袋子,自己留着都不够,没法子给村里人分。 其实除了村正,跟来的这几户也没抱太大希望,灾民是个啥样儿,他们看的清楚,自己都没保住粮,这一屋子半大小子,又上哪儿能保的住。他们来主要是看看司徒嫣几人有没有伤到或吓到,只是为了关心一下。 村正一听心就凉了,他心里虽然不信,可又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仔细的打量着司徒嫣希望从这丫头的眼中看出些说谎后的慌乱,可让他失望了,司徒嫣不仅目光清亮,对上他打量的眼神,竟也一点儿没有说谎后的躲闪。“难道真是我多心了,或是这次灾民来的急,这丫头也没准备好?”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司徒嫣觉得好笑,她平日里没少帮着村正一家,可到头来却差点儿让这人出卖了,其实她也不意外,这就是人性,生死关头哪怕是最亲的人都可能出卖,更何况她这样一个连亲人都不算的外人。亏得她前些日子找了个借口将粮食收进了戒指里,不然这会儿就要拿出来分给全村人了。想拿着她的东西送人情,亏得村正想的好。 村正不知,自己一时的私心,让他在司徒嫣的心里失了位子。也因为这,让他没能躲过之后的劫难。新书《布衣女相》,希望亲们能喜欢! 149章,生嫌隙疏远村正,李三柱上门借粮 李家村再次被灾民闯了进来,将整个村子洗劫一空,村正带着与司徒嫣家关系好的几家求上了门,正聚在司徒嫣家的堂屋里商量。 “村正,这家里的粮没了,连地里的马料豆,还没结豆,就让这些灾民给拔走了,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李阿牛刚从自家地里回来,看着地里坑坑洼洼的被拔了个干净,心疼不已。 “嗨,谁说不是呢,俺这也愁的紧。”村正有意无意的会看向司徒嫣,心里还是存了怀疑。 司徒嫣装着不知,接着村正的话,“叔、婶儿们,俺大哥说要进山打猎,挖野菜,俺觉得这样也好,虽说家里没了吃的,可俺们靠着大荒山,趁着这会儿山里还能找到吃的就多存些个,至少得把过冬的粮存下。不然等到大雪封了山,就是想找吃的也没处寻了。” “对,俺跟着大郎一起进山。”李阿牛也是个打猎的好手,觉得大郎这个法子好。 “带上俺,俺虽然不会打猎,可帮着挖个坑啥的,俺也能干。”李四也要跟着去。 村正本以为司徒嫣的粮全藏在山上,如今听司徒嫣这样说,更加怀疑是自己想多了,如果粮在山上,又怎么可能由着人进山去,那不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就有些坐不住,又叮嘱了几句,起身走了。小羊儿从进了院子就盯着司徒嫣看,他身上也有伤,可他却不在意,他怕刚刚的事儿,把这小丫头吓着了,或是伤着了,所以才坚持跟他爹一起来。 送走了这些人,司徒嫣皱着眉进了屋,“哥哥们记得,不要把家里有粮的事儿跟任何人说,即便是村正、阿牛叔和四叔也不能提一个字。” “小五,为啥?”二郎头脑最木,很多事情都要司徒嫣讲明白了才听的懂。 “俺们家的粮只够过几个月的,如果说了,俺们又不能给村里人分,你觉得别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只俺们还能有饼子吃,二哥觉得俺们的粮还守得住吗?” “不能吧,那村正叔还能抢俺家的粮不成?” “为啥不能?如果是二哥,没有吃的,眼看着就要饿死了,这时你知道村正家有粮,你是会抢还是不会?也许只你一个人,你宁愿饿死,也不会做那些个不义之事,可如果不只你一个人要饿死了,连着大哥、三哥、四哥还有俺,都要饿死了,你是会抢还是不会抢?” “俺懂了,小五的意思是,如果只是村正一人,也许他不会抢,可如果为了五爷爷还有福婶儿,小羊儿、桂生他们,村正就一定会来抢。”李二郎总算还不太笨,司徒嫣一点他就想明白了。 “对,俺之前跟哥哥们说过,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明知这件事是错的,可为了自己至亲之人,却要非做不可。”司徒嫣这话让几人想起了小妹之前就告诉过他们,只是他们当时有听没懂,这回是完全的懂了。 司徒嫣见几人听懂了,这才将炕桌往窗边推了推,踩在上面,将吊顶掀开一角,将左手伸了进去,给李大郎几人的感觉,小妹是在吊顶上藏了东西,其实是司徒嫣从戒指里将弓箭取了出来。 “小五,你真聪明,将这弓藏在吊顶上。俺还以为这弓箭让灾民抢了去。”李大郎摸着弓箭高兴的眼睛里都放了光。几人围着两把弓箭喜得直乐呵。 “好了,哥哥们都去忙吧。大哥,这一把给你拿着,一会儿打猎的时候用,另一把俺收起来了。” “好是好,可小五,呆会儿阿牛叔他们也要跟着进山,要是让他们看到了这弓箭的怕会多心。”李大郎可还记得刚才司徒嫣的教诲,虽然心喜,可也没忘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司徒嫣很高兴,这四个人终于学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无防,大哥只要告诉阿牛叔,这弓箭本来你就背在身上,所以才没被抢了去。而是等灾民走了后才收起来的,这会儿刚好拿出来用。” “那行,俺这就进山。小五,山里藏粮的地方在哪儿,一会儿俺带着阿牛叔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去。” “大哥只管去,没有雪狼带着,连俺都找不到,没那么巧。”司徒嫣藏粮的地方就在她身上,别说是几个人进山,就是将山炸平了,也根本找不出来。 李大郎这才放心的背着弓箭去找李阿牛和李四。进山的几人先不说,村正回了家,将自己的想法和他爹说了。 老爷子一边听,一边皱眉,等村正讲完,他叹了口气,“老大,你糊涂啊,你这么说不是逼着那丫头往外拿粮食吗,就是她有,她能给你吗。这下子你不只伤了她的心,以她的性子,就是以后你对他再好,他也信不过你了。” “爹,俺没逼她,这不也是家里没了吃的,俺这着急吗?” “你还没逼,那啥叫逼,难倒打上门,抢上门的才叫逼。你呀,这以后你要是再想得这丫头的继,怕是难了。你呀,以那丫头的性子,就是你不说,但凡她有粮,都会多少分你一些的,绝不会看着你饿死,这下好了,就是她有,她也不会拿了。俺们只能自己想则了。” “不能吧,那丫头跟往常没啥两样的,俺看着和小羊儿他娘还拉着手说话来着。” “她要是做啥能让你看出来,她也就活不到这时候了。她能一个人的从那老远的跑到这村子里,又是买地又是盖房,还带着四个大小子赚钱找营生,你看县城里的那些掌柜哪个不是人精,俺看着这丫头,一点儿不比那掌柜的差。你呀,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连人心你都不会看了。这往后啊,你还是少往那丫头家跑,有事儿让大儿媳妇去。看在大儿媳妇的面子上,至少还不至于亏了俺们家。” 村正让他爹教训的一下子慌了神儿,这会儿想来,还真是他把事搞砸了,可让他去给一个小丫头道歉,他又磨不开面儿。只能按他爹说的,以后让他媳妇多走动。 司徒嫣先进山打着口哨召唤雪狼和胡萝卜,看着两个伙伴都平安无事,这才放心。又看了看雪狼的嘴边沾着血,就知它已经吃饱了。先从戒指里摸了些她加工发酵好的细草料喂了胡萝卜。这才又从戒指里取出两包50斤的黑面放在骡子的背上,牵着骡子回家。 到了晚上,一位意外的客人上了门。李大郎将李三柱先迎进了堂屋,这才去叫司徒嫣。 看着坐在堂屋炕上的李三柱,司徒嫣并没有觉得太意外,这人饿着肚子才会想起别人的好来。 “大郎,三叔这是没法子了,你二婶子快不行了,病了这么久,连个郎中都请不到,上次灾民进村抢了家里的鸡,你奶就被打伤了,一直在炕上养着,这次家里又被抢了,这都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俺求求你,俺就跟你借点儿粮,你救救你奶的命。” 司徒嫣觉得有些好笑,李二柱的媳妇病了这么久,要是想请郎中,早就可以去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而曹氏的事儿,司徒嫣了早听村里的婶子们说了,都是她自找的,结果鸡没护住还让人给打伤了。 当初村正要一家出3斗粮给灾民,这李三柱可是将他们一家往火炕里推,这会儿却厚着脸皮上门。司徒嫣也不说话,只在一边静坐着,二郎几个也不知声,这事儿他们听大哥和小五的。 “三叔,你也看见了,这灾民进村,哪家不是被劫个一空,就是俺们这晚上也只是吃点野菜糊糊。俺家里没有粮,俺今天进山打猎,倒是打到了一只兔子,可三家进的山,也才打到一只兔子,一家也才分了一点儿,等会三叔回去的时候,俺给你装上一碗,就算孝敬爷奶的。” 李大郎这么说,司徒嫣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不差这一口吃的,而且李大郎也算知道轻重,并没有把家里有粮的事告诉李三柱。 李三柱哪里肯,他可是饿了一天了,家里原都是曹氏安排吃食,如今被这些灾民吓的人也有些糊涂,家里的粮又被抢了,他懒,他媳妇比他还懒,灾民走了村里人都知道要进山找吃的,只有他们家,一家人都呆在家里,连门都不出。这会儿李大郎只恳给一碗野菜糊糊,他又哪里肯这样回去。 “大郎,你这样是想看着你爷奶被饿死不成,你爹在天上都闭不上眼的。你可不能这么不孝。” “李家三叔,你这说的就不对了,要是大柱叔闭不上眼,那也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只干活不给饭吃,冬天里冻得连屋子都不敢出,才会难过的过身了也不安生。” “俺跟俺侄子说话,哪有你个丫头片子的事儿,滚一边儿去。”李三柱这是饿蒙了,忘了这个家可是司徒嫣说了算,他的这几个侄子拿司徒嫣比自己的命看的都重。他就算骂几人几句,这几人也未必会如何,可这会儿,他骂司徒嫣,完全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其实这也是司徒嫣故意的,这都是晚饭时辰了,她早饿了,这人不走,她们家也不能开饭。这才拿话刺激了李三柱一下,这人果然上当了,将矛头指向了她。这下她也可以放心了,看着站起身的李大郎,她就知道,这李三柱连碗菜糊糊都别想拿走了。 李大郎沉着脸,还没等开口,二郎已经冲到了炕边,“你走,俺没你这三叔,你要是再不走,别说俺拿棒子撵人。” 李三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可看着红着眼睛的四个侄子,特别是李二郎,他还记得这小子把扬七打出村子的事,直接从炕上蹦了下来,三下两下的出了司徒嫣的家。 三郎直接将大门一关,连理都没理李三柱,等李三柱跑的离司徒嫣家远些了这才想起来,李大郎答应给他的菜糊糊还没拿呢,可这会儿他哪还敢上门去要。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家。李三柱的媳妇看他空着手回来,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还是李大牛吼了一声,两人才消停了。 150章,看密函二人打堵,军粮被抢兵成匪 撵走了李三柱,司徒嫣问了问李大郎对李大牛和曹氏的意思。如果以司徒嫣的性子,没将人赶出村就是良善。可李家兄弟毕竟和李大牛他们还有着一层血亲关系在。 李大郎其实心里也不想送,可一想到过身的爹在天上看着呢,还是和司徒嫣商量着想送些煮好的野菜糊糊过去。司徒嫣就将挖回来的野菜加上二块连着骨的免子肉又熬出一份汤让李大郎送了过去。 等着李大郎回来,这才开始摆饭,当然与给曹氏的不同,他们家吃的是兔肉野菜做的黑面疙瘩汤。只是司徒嫣不喜欢吃黑面,喝了些野菜汤灌了个水饱。晚上回了屋这才从戒指里摸出两个苞谷面槐花饼子就着水吃了才睡下。 李大郎几个躺在炕上,一时几人都没说话,他们看到小妹今天晚上只喝了点汤,小妹不喜欢吃黑面,这个他们都知道,可这会儿家里只有黑面,县城又封了,而除了他们家,村里的人家怕是连黑面都吃不上,几个人愁的连觉都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司徒嫣带四人找到那个存粮的山洞,见里面存着四袋黑面、一袋苞谷面,四人才开心起来。将粮食全搬回家,司徒嫣取二袋子黑面和一袋苞谷面做成了饼子,另外两袋黑面放进了自己的房间存了起来。 “小五,咋做这老些个饼子?” “大哥,饼子好藏,要是再有灾民进村的,俺们将饼子往吊顶里一藏的,别人也发现不了。” 李大郎觉得小妹这主意好,叫来三郎和、四郎帮着和面捏饼子。自己和二郎进山捡柴挖野菜,顺便打打猎。 李家村的村民没了存粮,家家都进山挖野菜,再加上进山的灾民,一时大荒山里到处人影可见,连深山都有不少的人进去,打猎就越来越困难,山腰上连只山鸡,野兔都找不到。 整个幽州近20万的灾民几个月下来就少了五分之一,而南方的洪水淹顶,更是浮尸千里。 吴府老宅所在的六安县城,初接朝廷旨意灾民即闹事暴乱,直接攻下了县衙,抢掠后竟一把火将县衙付之一炬。而城中所有的富户店铺都被洗劫一空,连老宅都没能幸免。 李有柱所在的(氵比)水河边的双河村也被大水所淹没。洪水欲没堤坝时,李有柱即带着翠萍及府中的奴仆逃到了博安县买下的二进小院里。 博安县的两间铺子早已经人去楼空。虽遭受灾民抢掠,但房舍还在,暂时尚可安顿。 因出逃的仓促,李有柱只带了随身细软和一车的粮食,其它的都没能带走。特别是地窖中的银子和古董。 博安县比六安县好些,因县令及时封城,且组织城内民壮、衙差、兵丁守城。城内灾民虽有暴乱,但也只闹了一天,就全部圈禁于西街市门处,并让城内大户绢粮施粥,总算平息了县城内的暴乱。 早在魏国南北灾报频传之际,吴国、蜀国、突厥即调兵遣将,屯粮集草。只等魏国内乱一起,即可发兵。 平南侯世子端木玄,手持一封密函,正细细的看着。 “子恒,如何?是不是到了发兵的时候?这几天几个老臣天天在朝上吵,我看父皇也偏向于出兵。”七皇子穆奕摇着把扇子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等的有些心急。 “如果这是你问我,那我可以告诉你时候不到。如果是皇上问起,我只能说外戚不论朝政。” “行了,你跟我还耍花枪。” “依信中所写,这会儿还不知魏皇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他下旨开仓放粮振灾,那么就算我们发兵,怕也是场硬仗,损兵折将再所难免。要是他只是减赋,那我们就等着他们自乱阵脚即可。” “以我们的兵力,已经不输魏国,而且这些年的休养生息,早已经粮草充足,何需再等。” “孙子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即必败,又何需我们再等数日。” “用兵之道我不如你,只是依我对父皇的了解,怕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朝堂之事最令人头疼,你想办法进言劝劝吧,我可懒得趟这混水。” “就你最会躲清闲。我这里焦头烂额,你倒好,每天不是骑马就是游湖,哪有一点儿大战在即的紧迫。” “我这是忙里偷闲。您的那位大舅父,这两天晚上天天对着那幅魏国州域图与我讨论,这会儿你又跑来吵我,你们甥舅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这你可怪不着我,那虽是我舅父,可却是你的父亲。” “行行行,这信我也看了,你想听的话我也说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歇会儿了?” “行。对了,子恒,你可还记得仲贤兄?” “记得,他可是有个了不起的妹子。我好像记得她那个妹子就住在幽州。”端木玄不只想到了吴谨的妹妹,他还想到了那个有趣的小子,也正是住在新昌县,这会儿也不知如何了? “是啊,这次幽州又是旱灾又是虫灾的,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可知?” “我倒觉得她一定能活的下来,我只是有些好奇,她要如何求存,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如此确定,他一定能逃的出来?”七皇子倒不这么觉得,一个7、8岁的小女娃,又没有大人保护,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她一定能活的下来,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何为赌注?” “攻下魏国后,输者送赢者一座宅子,要京城的宅子。” “好。我这就派人盯着仲贤,幽州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会与其妹联络。” “我看未必,这些日子杨州水患,也许他已回了京城,怕此时还在路上。不过你派人去看看也好,毕竟他曾与我们兄弟一场。” “也好。”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七皇子这才离开。端木玄偎在睡榻上,脑中恍惚间竟将新昌县见到的那个小子,和吴谨那个未见过面的妹妹联系在了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吴国的一段小插曲,如大战前吹过的一阵风,没起任何波澜。 北方突厥的草场也遭了虫灾,还没等到入冬即开始袭边犯境。魏皇先后收到玄菟郡郡守及戍边将军多封八百里紧急军情折子。总算将这个昏庸的皇帝从温柔乡里拉了起来,开始上朝议政。 赶在入冬前由辅国大将军携3万兵丁赶往至边城和戍边将士一起抵御胡虏,并随军押运一批粮草运往幽州,充做军粮。 这位辅国大将军久居京城,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哪里会想到幽州灾民早已暴乱四起,他急着建功,带着兵马日夜赶路,却只派了一千人押运粮草,结果粮草才押至辽东郡,即被灾民抢掠一空。等这位大将军得到信儿时,暴乱的灾民早已不知去向。 一仗未打粮草即失,他又有何颜面,想着先将此事瞒下,就地筹措粮草,可玄菟郡先经旱灾又历虫灾,整个郡连根可以吃的草都找不到,又哪来的粮食。且县衙早就让灾民洗劫一空。这辅国大将军就派兵丁进城进村去抢掠,连着将玄菟郡、辽东郡、昌黎郡、辽西郡又刮了一遍,连城内的大户人家都不放过,逼的百姓背井离乡,怨声载道。 李家村,一早村民们都进山去找吃的了,午时村民们才会赶回家开始烧煮早饭。 而司徒嫣正蹲在灶房里给刚回来的四兄弟烧着午饭。 突然动面传来轻微的颤动,这个朝代并没有重型装甲,能引起这样的振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很多人一起骑马而来。 她所料不差,这次进村的正是辅国将军派出的兵丁,这些人与灾民不同,都是骑马面来,几十匹马同时跑进村,当然会震得地面都有些微颤。 “哥哥们快出来,带着雪狼和胡萝卜进山。” “小五这是咋了?” “没时间了,先别问,快跑。”司徒嫣只是怀疑进村的是兵丁,这些人动作一定比灾民快,她没时间和四人细细解释。 “小五,你咋不跑?” “俺是个丫头,哥哥们放心,俺不会有事的。” “小五不走,俺也不走。”几个人一口同声,他们哪里放得下小妹。 “哥哥们要是还认俺这个妹子,就听俺一次,快走,俺一定不会有事儿。” “小五,俺不走。让二郎带着小三、小四走。” “不行,要是哥哥们不听俺的,不愿俺来管家,那这个家俺也不要了,就算事情过了,俺也不会留下。哥哥们是走是留,都由你们。”司徒嫣把话说的如此绝情,就是要逼着几人离开。 “小五,俺走,可你答应俺,一定保重,千万不能出事儿。” “哥哥们放心,俺一定啥事儿都没有,等这些人走了,俺就进山找你们,快走。雪狼!”司徒嫣叫来雪狼,连拉带拽的将四人赶进了山。这才回家将家里所有的东西全收进了戒指里,门也不锁,直接去了村口。 这会儿兵丁早就开始按家按户的搜刮起来,可李家村早就被灾民洗劫一空了。村民的家里,除了这些日子进山挖的野菜,啥也没有。气的兵丁拿着马鞭到处行凶。 “兵爷,兵爷,俺们这村刚让灾民抢了,是真的拿不出粮食。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俺们吧!”村正这会儿已经被两个兵丁压跪在地上连连给这些人磕头。 “他娘的,你唬老子呢,俺刚进村时就看见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呢,没粮食煮的啥饭,老子没粮吃都快饿死了,你他娘的还藏着掖着的。他奶奶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官爷,俺说的是真的,您行行好,哎哟,别打了,别打了。”还没等村正把话讲完,就被兵丁几鞭子打倒在地上,痛的哭嚎连连。 站在一边的小羊儿,见他爹被打,叫嚷着冲了上去,可人还没等冲到村正边上,就被旁边的兵丁一脚给踹倒在地上,也挨了几鞭子。福婶儿的动作慢些,这会儿才从家里跑了过来,见当家的和儿子都倒在地上,哭嚎的就冲了上去,一时间村口乱成一片。 村民们心里也气,可却连一个站出来求情的都没有。如果没有之前的事,司徒嫣就算不冲上去也早就想办法了。可这会儿,她只站在人群后远远的看着。只要这几个兵丁不下死手,她是不会出手的。 没多一会儿,挨家挨户搜刮的兵丁都气呼呼的走了回来,“屯长,除了些个野菜啥也没搜着。” “屯长,俺这儿也是。”回来的兵丁都空着双手,气的那位屯长又狠狠的给了村正两鞭子,这才骂骂咧咧的带着人骑马去了下一个村子。 村民们这才上前将村正一家送了回去,司徒嫣摸出个药包留给了福婶儿,只给小羊儿看了看伤,确定没伤筋动骨,这才进山去找李大郎他们。 等人都回了家,司徒嫣这才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与四人。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兵丁成了响马,这比灾民还狠,往后俺们哪还有安生日子过!”李二郎听的又急又气,连眼睛都泛了红。 “小五,刚那些人进村,你为啥让俺们跑?”李大郎对这事儿还耿耿于怀。 “俺刚才听着有马蹄声传来,猜着可能是兵丁进村,怕是为抓丁的,这才让哥哥们进山躲躲。而俺只是个丫头,这些人抓俺也没用。” “小五,以后要是再有个啥,俺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李大郎想到刚刚在山里躲藏时的担心害怕,就是这会儿他的手还在抖,如果刚刚小妹发生了啥事儿,他怕是羞奋得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小五,以后俺们一家再也不要分开。”二郎几个也想到刚刚在山里,几人急的团团转,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哥哥们听俺说,有的时候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相聚。所以不是守在身边就是保护,只要俺们一家人心在一起,再难也能撑的下去。就像俺跟俺亲哥一样,虽然他在外边也不知这会儿咋样了,可俺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就是为了俺,他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四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大郎、三郎和四郎心里明白,可他们还是不愿和小妹分开。而李二郎是有听没懂,但他知道,他一定会为了这个小妹撑下去,他还要给小妹挖野菜捡柴火,他不要小妹过苦日子。 这一天的话,在不久后即成为事实,几人分隔两地,却为了彼此努力活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151章,突厥犯城吴兴兵,北魏亡国近在前 大定二十二年十月初八立冬,突厥汗帐内八大将军早已经跪拜在地,歃血为誓,一场大战已拉开序幕。 伊利可汗阿史那土门,端坐在汗帐内,手举着血酒,高声喊到,“突厥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弯刀,骑上你们的战马,用魏国人的头颅来彰显你们的勇敢,用他们的粮草养育我们突厥的子孙。” “本王已经等不及要在魏国的城池内为最勇敢善战的将士们摆庆功酒。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狼神的子孙。勇敢的去战斗吧!” “可汗万岁!可汗万岁!”欢呼声此起彼伏,汗帐内外热血沸腾,比起频于搜刮百姓的魏国将军,突厥将士早已视死如归。 “将军莫贺,你带五万勇士作为先峰,本王要你在十日内拿下魏国的玄菟郡。” “末将领命。”随着莫贺的跪拜接旨,突厥正式向魏国宣战。 同时在南边的吴国,金陵皇城金銮大殿之内,吴国皇上居中坐于髹金雕龙宝座之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争论不休,心有不喜。文官们太平日子过久了多安于故俗,溺于旧闻。而武官们多好大喜功,只想着加官进爵,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以为其分忧。 冷着眼将殿下之臣一一扫过,只有一人安静的站于群臣之中。 “平南侯!” “微臣在!” “对于是否伐魏,如何伐魏,作为肱骨之臣,你,可有良策?” “回皇上的话,魏国占据长江以北广大中原地区,原本是人口稠密,经济发达,实力远胜于我吴国和西边的蜀国,如不趁其内乱而将其一举攻取,等魏国休养生息,难保其他日不会对我吴国兴兵,天下扰乱,群雄逐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卧榻之旁起容他人酣睡,且如今蜀国兵将已动,突厥也已发兵,今魏国腹背受敌,其内乱又起,时机成熟,伐魏势在必行,魏国城毁国亡已。臣愿领兵直取雒阳。” “好,平南侯不愧为我吴国忠臣良将。” “平南侯接旨。任平南侯为骠骑大将军,率军二十万直取魏国。” “臣领旨。”任命即下,硝烟即起,北魏亡国近在眼前。 旨意很快由宫中传回至侯府,平南侯夫人强忍心中不安,为平南侯整装。世子端木玄坐于书房,低头仔细看着早已被他熟记于胸的魏国州域图,与其幕僚商确行兵路线。 七皇子穆奕请战获准,一起随大军出征。 而在魏国北幽州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立冬后的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上阴云密布,村民们望着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都凉了。 挖了近一个月的山野菜和杂草,甚至连树皮草根都挖出存了起来,可还不够一冬所食,眼下大雪封山,就是他们想进山,也已经找不到吃的了。 这些日子山腰处的野物几近灭绝,别说是猎人,就是雪狼也只有进深山,甚至有时要去上个三、五天的才会猎到吃的,司徒嫣也不再存兽皮,而是将这些都留给雪狼,就是这样还要给雪狼加些苞谷面才能吃的饱。 大雪过后,李大郎一大早的就进灶房和司徒嫣商量,“小五,俺想进深山里看看。要是不打些猎物存着,这一冬家里连点儿肉都吃不上了。” “行,大哥去吧,只是要带着雪狼,也能安稳些。家里还有之前藏好的腊肉和熏肉,就是打不着猎物也不怕的。大哥一定以自身安危为重。” “行,俺记着呢,小五放心,俺这就走了。” “等等。大哥多带些饼子再走。”司徒嫣给李大郎装了二十张饼子,又让雪狼美餐了一顿,这才送他和雪狼出门。 李大郎前脚刚走,后脚李三柱就上门了,“李家三叔,俺大哥这会儿不在家,你有啥事儿,和俺说一样?” “那啥,那个,大郎去哪儿了?那三郎在家吗?”李三柱最怕和司徒嫣打交道,犹豫再三还是想找三郎商量。 “在呢,你等一下。”司徒嫣不想告诉李三柱,李大郎进山去打猎。且也没请人进院,而是直接喊了三郎出来。 “三叔,你有啥事儿,说吧?”李三郎也没将人让进屋,只是隔着门槛说话。 李三柱心里有气,可这会儿他哪敢对着三郎发火,“三郎,你二婶昨晚上去了,俺是来给你们送个信儿。你奶病了这么久,连炕都起不来,天天念道着你们,俺们虽然关系断了,可这血缘断不了不是?你们得空也回家去看看的,也帮着你爹他尽尽孝。” 李三柱这张牌打的好,声情并貌,连司徒嫣都有些心动,只是这李三柱早把几人伤的狠了,一时装出的慈悲又如何暖得了已经碎裂的心。 三郎只是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将人送走了。 “小五,大哥不在家,家里你管家,你看这事儿咋弄的好?” “三哥觉得呢?”司徒嫣觉得是时候让几人学着独立去面对事情,她不能总护在一边,几人能早些成长起来,就算将来她走了也能安心。这几日她特别心焦,前世每有危险临近,她就会有这种感觉,这些日子这感觉一起,她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俺没啥想头儿,奶病了大哥前几天才去过,不去他们也说不出啥,可二婶去了,俺们要不去,怕有些说不过的,同在一个村住着,就是邻家有人去了,俺们也会去看看的,只是这丧仪,俺不知要送些个啥?” “三哥,你能这么想,俺真的很开心。人死为大,就算之前她再做的如何不对,人都已经去了,俺们又何必跟个死人计较。至于李家奶奶,既然是干爹的娘亲,怎么也得去看看。至于丧仪,粮食是不能送的,这里还有大哥前些日子猎到的一只鸡,只是肉让俺做了,还剩个鸡架子,俺把它熬成鸡汤,再加些野菜也就是了。” “行,俺觉得就只送些野菜都行,这村里怕是没啥人肯去。” “就当是给李家奶奶的孝敬吧!俺这就去准备,三哥去后院把二哥和四哥叫来,让他们别存雪水了,明年能不能种地还不一定呢?” “小五,你这是啥意思,俺们明年不种地那干啥?” “再等等吧,过些日子也该有信儿了。”司徒嫣望向灰蒙蒙的天,心里有些发苦,如果她担心的事儿要是真的发生了,这样冷的天儿,他们要何去何从。难道真的要举家南迁,可又能迁去哪儿,做些什么?叹了口气,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行了三哥,快去吧!”既然现在担心这些也是多余,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二柱媳妇过世,只停灵一天就发丧了,全村只李二郎带着三郎和四郎去送了丧仪看了一眼,其他的村民连门都没登。因着没钱买棺木(其实如今兵荒马乱的就是有钱也买不着棺材),所以只用个草席卷着就将人草草的埋了。还算这李二柱有些良心,将他媳妇埋在了李招财的坟边。 曹氏为着这事儿气的病又重了几分,原以为可以借着这事儿,从村民那儿得些吃食,可人都埋了,即只得了李二郎几个送来的一碗菜汤。虽然里面能看到些油星,可也不够一家人吃一顿的,他们家里就是野菜也不够撑十天的,这要如何是好?越想越气,最后连着吐了几口血晕了过去。 李大郎是三天后回来的,因有雪狼在,这次进深山没出什么事儿,只是猎到的东西非常少,只有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倒是雪狼,这次可是吃了个饱。其实如果是司徒嫣和雪狼进山,雪狼一定会把自己猎到的东西分给司徒嫣,可李大郎并不是它的主子,对于这个人,它只当是司徒嫣给自己的任务一样,有危险的时候提个醒,别的它才不会跟李大郎分。 “大哥,山里还有灾民吗?” “有,俺在一个山洞边看到过几个玩闹的小娃儿,像是几家子凑在一起进的山,俺也没敢靠太近,没看太清。” “嗯,这大雪封了山,这些人怕是也没地方可去。” “小五,俺还剩了五张饼子。”李大郎将身上揣着的饼子递给了司徒嫣。 “大哥咋不都吃了,吃这么少的身子哪吃得消?”司徒嫣有些心疼李大郎的节省。 “俺没事儿,一点儿也不饿的,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家里的粮食够不够吃到明年秋收还不知道呢,还是省着点儿好。” “大哥,俺说过了,家里不少吃的,你咋不听话的。”司徒嫣一边念道,一边给李大郎去热饭。 看着李大郎吃了一碗面疙瘩汤渥鸡蛋这才放他去洗濑歇着。等晚饭前才把人叫了起来,将曹氏和李二柱媳妇的事儿和他说了。 “二哥他们已经去送过丧仪也看了李家奶奶,大哥要是不放心,等会吃了晚饭再过去吧!” “不地了,俺也帮不上啥,奶他们还有二叔和三叔呢!”李大郎刚听着时,是真的想去看看,可一想着去了也不知要送些啥好,这才又歇了心思。 “大哥今天猎回来的兔子俺已经拾掇出来存了起来,鸡已经分成了几份儿,俺用半副鸡架子熬个鸡汤,再加些黑面野菜,做个糊糊,大哥给送去吧!”司徒嫣看出李大郎眼中的犹豫,她知道这人心善,她也不想让他留有遗憾。免得以后成了心结。 “小五,这送些菜糊糊的也就算了,村里也只有村正家和阿牛叔、四叔家知道俺们家有点子存粮,要是再让别人知道了,怕上门借粮的就多了。”李大郎总算没让司徒嫣失望,没有一门心思的去帮着老宅子。 “那行,就听大哥的,不放黑面。只是这三家的,俺看着还是要再送点粮过去,大哥觉得一家给个一斤黑面的可好?”李大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这三家是知道他们家有粮的,平日里又走的近,要是不送些去,有些说不过去。这才点头应了。 “那行,一会儿等天黑透了,就让二哥他们走一趟,也省得白日里的让人瞧见了。”事情商量好,两人又各自去忙,等天黑了,五个人一起出了门。 李大郎捧着个篮子装着咸野菜鸡汤去了老宅,二郎几个分别去了村正、李阿牛和李四家。而司徒嫣装着一斤的黑面,和一斤的苞谷面去了亮子家。 “小五,你这是干啥的,你家好不容易藏点儿粮食,俺不能要。”亮子虽然饿着肚子,可这粮食都是用来保命的,司徒嫣救过他们全家,他可不能拿人家保命的粮食。 “亮子哥,俺家里还剩些,前几日又挖了不少的野菜,合着一起吃挨上个几日的不难,更何况俺大哥还能进山打猎,这点子黑面大人吃,这一把子苞谷面是给小宝儿的,俺还带了二个鸡蛋和一只鸡腿,到时做糊糊时给娃儿放点儿。”司徒嫣对这个她亲手接生的小娃儿特别喜欢,而且每次这小娃儿看到司徒嫣总是笑呵呵的,特招人疼。 “小五,俺谢谢你。”亮子和他媳妇硬是跪在地上给司徒嫣磕了三个头,才肯起身。司徒嫣又劝了几句,这才起身回家。 村正早就在家里等着司徒嫣上门,想着这下了雪,虽说他还在家养病不能进山打猎,怎么着这丫头也能来看看他。却没想这一连几天都不见人上门,这才觉得当初他做的有些过了,怕是真如他爹说的,伤了那丫头的心。 可他心里也生了怨怼,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村正,却叫个娃子给拿捏住了。这会儿见李三郎上门,脸色也不好看,只问了几句,听说大郎已经进山打猎回来了,更是心里有气,只念糊着应了一声,就将人送走了。 李阿牛和李四两家都感激的不得了千恩万谢的将人送出了门。晚上吃饭时,三郎将去村正家看到的事和司徒嫣说了,“小五,俺咋觉得今儿个村正叔好像有些不待见俺?”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就会被自己的欲望所害。”司徒嫣的话说的有些事事而非,几人完全听不懂。 “哥哥们,虽说俺们对别人好并不求别人的回报,但如果你对人家好,即被人当做应该应份的,那这种人不帮也罢。” 三郎一下子明白了,那日村正几个上门,别人都是关心他们而来,只有村正话中有话,这几日小妹连村正家的门都不登,甚至村正被人打伤她都没有为其看伤,看来这事儿怕小妹早已有所警觉,是他们几个还看不清世事,觉得很是惭愧。 “小五,俺明白了。”司徒嫣见三郎明白,又看了看大郎几人,见大郎和四郎低着头,想来是也想到了什么,只有二郎瞪着眼,完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好了,哥哥们不用再想了,俺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司徒嫣不求几人能一下子明白,能有一个明白已经很好了。 吃了晚饭,司徒嫣将剩下的二袋子黑面也全做成了饼子,这才睡了。 152章,抓壮丁充兵戍边,避兵祸进山躲藏 大定二十二年,十月十五,新昌县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本该是赶大集的日子,可街上店铺大门紧闭,整条市街除了灾民就是乞丐,连城中的破庙都已经住满了灾民。东西南北四条街连一个摆摊的都找不到。 北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残雪,还没等雪花落下,即被奔驰而过的马蹄又卷了起来。“闪开,八百里急报。挡者死!”马递骑着快马一路高呼而过直奔新昌县衙。其实就是他不大声叫嚷,也没人赶挡他的路。 辽东郡郡守这会儿人正在新昌县城的县衙内,昨儿个新昌县城又有一股灾民闹事,不但抢劫,还将一富户灭了门,衙差连夜将事情报至郡守府,他一早就赶了过来。 这会儿见有紧张军情,忙将马递叫了进来,先看过“火牌”确定是紧急军情,这才将则子接了过来。 “速速回府。”郡守仔细看了紧急军奏,直接下令回府。连夜向整个辽东郡颁布政令,男12岁以上60岁以下者,限三日内到县城集合,充军戍边。违令者斩。并派出郡守府兵丁,挨个县城去抓人。 哭喊声,杀伐声,如海啸般,惊起冲天怨气。一时间整个辽东郡都乱成了一团。 这日还不到午时,司徒嫣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阵得咚咚直响。“大郎哥!小五!快开门。” “是狗子哥啊,你这是咋了?”二郎去开的门,见来人是李四家的狗子,心里还有些纳闷,是啥事儿,把这人急成这个样子。 “大郎哥和小五呢?”这事儿他爹也是刚得了信儿,让他一定要找李大郎和司徒嫣商量。 “俺大哥和小五进山了,你有啥事儿和俺说吧!” “来不及了,快把人找回来。这事儿耽搁不得,再晚就要遭了。”狗子急的有些语无论次,听的二郎只能干着急也不知是为了啥。 三郎这会儿从后院转了过来,他远远的就听见了狗子的声音,“二哥你去找大哥和小五,狗子哥先进屋,有啥你跟俺说,等小五回来,俺再告诉他,不耽误的。” 狗子觉得只能这样了,就将他爹让他传的话说了。 “啥,抓丁充军,狗子哥,你这话可当真?” “俺还能骗你,俺家有个表姨娘,原住在玄菟郡那边,上个月胡子就打过来了,他们全家就一路逃了过来,一家人才逃到襄平县,男人就被抓了,只给了句抓丁充军,直接给押回了边城。俺表姨娘带着一个小子一个丫头,没法子了才寻到了俺家,这会儿还在家里坐着呢,俺爹去找村正去了,让俺给小五送个信儿。” “狗子哥,谢谢你,俺这就和小四进山去找大哥和小五,俺也不留你了,等小五回来,有了啥主意,俺再去找你。” 送走了狗子,三郎叫回四郎,锁了门,两人一起进山去寻人。 司徒嫣远远听见几人的声音,忙喊着李大郎和雪狼下山。 “二哥,这是咋了?家里出啥事儿了?”司徒嫣看李二郎跑的急,头上都出了汗,连个帽子都没带,就知一定是有啥急事儿。 “俺也不知的,狗子来家里报信儿,只说有急事儿,让俺找你和大哥回去。” “走,回家!” 几人才下山,就见寻来的三郎和四郎,司徒嫣心里一紧,没啥大事儿,三郎不会来的这么急,看来真是出事了,好在几人都还安全。 “小五。”三郎心急,还没等回家,就将听到的事儿全讲了出来。 “小五,这咋整啊,大哥和二哥是不是都要被抓走?”四郎怕的心里急,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小四,你先别急,这抓丁充军也许只抓那些个灾民,俺们又不是灾民,也许不会进村来抓俺们。”李大郎心里明白,他这次是逃不过了,可也不愿弟弟们跟着着急。 “大哥让雪狼带着你跟二哥先进山,就去俺们上次藏粮的地方,等到了,再让雪狼回家,俺先和三哥和四哥回家准备些东西,从今儿个起哥哥们就在山里过日子,等事情过了,俺再进山接哥哥们回家。” “小五,这能行吗,这逃役可是大罪。” “逃不逃的都是罪。哥哥们只管去躲着就是,家里有俺呢,放心吧!” “小五,你跟俺们一起进山吧!” “对啊!小五,你一人在家,俺不放心。” “哥哥们别争了。要是家里一个人没有,那就真成了逃役。”司徒嫣也不再说,叫来雪狼让它带着李大郎兄弟进山。 自己则拉着三郎和四郎回了家,将之前做好的饼子包了200张,又装了20个咸鸡蛋,一坛子咸菜,将炉子锅都装好,又给几个人捆了草席被褥,将装好的东西全搭在骡子“胡萝卜”身上。这会儿雪狼也回来了,司徒嫣又让雪狼带着三郎和四郎赶着胡萝卜进山。叮嘱几人千万别出山,有事儿让雪狼传话,送走了三郎和四郎,司徒嫣这才去了李四家。 “丫头,你可来了。”李四从村正家回来,又去了李阿牛家,两家也没个主意,他也只好先回家等司徒嫣的消息。 “四叔,先别急!事儿俺听说了。俺来就是想跟你说,这次抓丁充军,定是九死一生。叔要是怕逃役,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去。如果不怕,俺觉得还是先进山里找个山洞躲躲的好。这会儿就是想往外边逃,怕是才出村,就得让官军抓了。” “这能行吗?要是被官府抓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叔,官府会不会进山去抓,俺不知,俺这会儿也没啥好主意,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几人与李大郎几个不同,司徒嫣不会去帮他们拿主意,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出了李四家,司徒嫣又去了李阿牛和亮子家,将自己的意思都说了,当然也没有强让他们进山。 等到了晚上,李阿牛一家、亮子一家、李四一家全聚到了司徒嫣家。 “丫头,俺想了,让山娃子进山,俺留下,怎么着家里也不能没有人留下。” “俺也是这个意思,让狗子进山。” “俺家里娃儿小,不能没人,俺想留下。”亮子想着儿子还小,只媳妇自己在家,他怎么也不放心。 “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俺也不劝你们,俺只是想问你们,要是这次魏国亡了,你们还要为他们卖命?还要去戍边吗?” “小五,咋能的?”几人被司徒嫣的话吓到了。 “魏皇残暴,不顾百姓死活,这些年俺们是咋过的,叔、哥们比俺清楚。反正俺是不会让大哥他们给这样的魏皇效命的。”司徒嫣最后再劝了几人一句,也算是尽了心。 “可,要是连俺都走了,家里就留你婶子一人的可咋整?那些兵差可都是些个不讲理的。” “俺都不怕,婶子们怕啥。这男人们不在家,他们还能拉着女人去打仗不成?” “丫头说的对,当家的,你只管带着儿子进山。俺不要你去送死。”阿牛婶儿厚着脸,哭倒在当家的身上。 四婶儿也跟着抹泪,“对,当家的,俺也不要你留下。” 亮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想被抓去充军,可又放不下家里的孩子。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一时的也没想出好法子,就各自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山娃子和狗子来找司徒嫣,“小五,俺爹让俺来告诉你一声的,他还是要留下。让俺跟山娃子哥一起进山。”狗子低着头,他不想离开家,可他爹说要是他不走,他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司徒嫣叹了口气,这些古人被奴役的久了,对官府的恐惧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她知道一但这些人被抓走,想活着回来,怕是难了。她并没有让二人去找李大郎他们,毕竟李大郎那里多一个外人就多一分的危险。而是一人给他们包了二十张饼子。 “山娃子哥、狗子哥,俺没啥可送给你们的,你们这一进山,啥时能回来,俺也不清楚,俺看着你们背的有草席被褥的,俺就不给你们准备了。俺哥他们走的时候,俺将家里所有的黑面都做成了饼子。这是剩下的四十张,你们一人二十张,带去山里吃,过上个把月的应该不难。” “小五,这哪行,这是大郎哥他们留给你的,俺不能要。” “快别争了,俺这还有。也不知兵差啥时候来,俺就不留哥哥们了。进山里多加小心,这山里还有灾民,粮食一定存好喽,别让人看了去。”又叮嘱两句,这才将人送出了门,回屋给李阿牛和李四家准备了十张饼子,这才给两家送去。 “丫头,你这是干啥?” “叔,山娃子哥和狗子哥进山,俺想着你们怕是把家里能吃的都给两人带去了吧!俺就是点子心意,大哥他们进山时,俺把家里的黑面全做成了饼子,这都是家里剩的,叔和婶子可别跟俺客套喽。” “丫头,这哪里使得,这是大郎几个留给你的,俺不能要的。山娃子刚回来已经跟俺们说了,你送了二十张饼子给他,俺刚还想着跟你叔去谢谢你呢。俺这个当娘的没啥拿的出手的,还是你前些日子送来的一斤黑面,这些日子舍不得吃,都给山娃子做成饼子带进了山,俺这心里还担心着,这下好了,有了你这二十张饼子,俺还有啥好担心的。这才转了念儿的,你咋又送了吃的来,这可不行的,俺说啥也不能要。婶子谢谢你。” “婶子,这有啥的。俺当初让骡子藏了二袋子黑面,就是存来用在这个时候的。虽说今年冬日不好过,可俺觉得人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俺饭量小,家里留的就够俺吃的了,哥哥们的,俺早就让他们带进山了,婶子不用担心。”两人又推托了一会儿,阿牛婶儿这才收下。 李四家也是一样,司徒嫣又给亮子家送去了些,这才去了村正家,她觉得这次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登村正家的门,也许很快她就会带着李大郎几个离开,既然这里呆不下去了,走则是必然的。 “丫头,俺之前不知你叔他会动了那个心思,倒是让你受委屈了。婶子没脸见你。”福婶儿这些日子也好奇,村里进了兵丁打了人抢了东西,可司徒嫣只是看了看小羊儿的伤,留了药就走了,连句话都没和他当家的说。之后这丫头再也没登过门,她这心里早犯了嘀咕。 那天三郎送粮上门,他见当家的阴着张脸,她这才觉得出了事,逼着当家的将事情告诉了她,气得两人大吵了一架,还是老村正出面,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小羊儿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在意的人,他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老村正把大儿子训了一通,让他去给司徒嫣道歉,可村正哪里肯,表面上应了,可就是不出门,只说自己身上痛,天天躺在炕上养伤。 这会见司徒嫣上门,福婶儿拉着她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婶子,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的,俺年纪小不懂事,家里也没个大人教着,少不得做些啥不知理的事儿,还得婶子多担待着。”客气了两句,两人这才去见了老村正。 “丫头啊,你可好些日子没上门了!” “五爷爷,这些日子忙着进山找吃的存冬粮。这下了雪的才得了空儿,倒让五爷爷挂心了。” “你这丫头,咋还客气上了!” 司徒嫣笑了笑,这才接着说,“五爷爷,俺将家里的黑面都做成了饼子,想着给几个相熟的人家分些,大家也好能挨的过这个冬日。”也不等老村正推拒,先将十张饼子放在了炕桌上。 “俺这家里还有事的,就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儿的,俺再过来。”也没进东厢里去看村正,直接回了家。 等司徒嫣人一走,村正就从东厢里出来进了正房,“爹,丫头这才来咋就走了。” “你去养你的伤吧!你不待见人家,人家还赖在这儿干啥?”老村正气得拿着旱烟直吧嗒,也不抬眼看大儿子。 “俺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磨不开面儿,你说她一个不大的小丫头,咋就这么倔呢,当初俺也没说啥?她倒跟俺志上气了。” “要是俺,俺也赖得理你。”一挥手将大儿子打发了出去,这才将饼子给福婶儿让她收好喽。 李家村的村民还抱着侥幸的心思,希望兵差不要进村,可天才一亮,兵差就已经将村子给围了。 153章,李家村惨遭兵灾,村正被抓去戍边 大定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三小雪,天刚见亮,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猫在家中过冬的村民刚起身,就听见村口一阵吵嚷,还传来阵阵的哭喊声。 司徒嫣端着饭碗正打算进正房,听着村头传来的哭喊声,忙出了院门远远的望了一下,“这官兵来的倒快,才天亮就来抓人。真是群欺软怕三硬的主,抗胡子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的。只是可惜了,不知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人伦惨剧?嗨!” 抱怨归抱怨,先将所有的吃食收进了戒指里,甚至连点儿子油盐都没有留下,只留着一个空屋子。而她自己则把棉衣脱下,换上了件秋天穿的夹衣,将头发重新束过。又将被褥连同换下的冬衣全都收进了戒指里。找来两床铺炕用的草席裹在身上,一个人坐在堂屋的炕上等着这些人上门。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官兵将院门给踹了开来。司徒嫣装着被惊吓的样子,将整个人缩进了席子里,抖着身子,还小声的嚷着“救命!”。 来的共有五人,进院后分别查找起各个房间,司徒嫣可以听出其中一人正是村正,“兵爷、兵爷,这家就只有几个娃儿的,可没有大人!” “户簿册籍上记的清楚,这家成丁一人,次丁一人,给我仔细的搜!别让人跑了!他娘的,这李家村连口像样儿点的吃的都没有,真TMD是个穷蛋!” 司徒嫣假装身子抖的厉害,心里却并不紧张。说话的官兵领着村正进了正房。“什长,那炕上有人?”司徒嫣感觉草席被人猛的拉了起来,她装着被惊吓到,将身子蜷缩成一个团,大声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俺怕!”。 村正看到这样的司徒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楞。他实在看不出司徒嫣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见她哭的伤心,感觉又不像是在唱戏,这才走到炕前安慰,“丫头,别怕的,兵爷是来找大郎几个的?” “村正叔,俺怕!”司徒嫣是间谍出身,涮这么几个大头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人都去哪儿了?”还没等村正再说什么,掀草席的官兵一把揪着司徒嫣的衣领,将人从炕上拎了起来,瞪着眼吼道。 “去,去,去县城里给,给,给俺找吃的了,俺,俺饿!”司徒嫣像是真的吓到了一样,说话都有些磕巴,哽咽着勉强将话讲全了。 “兵爷,兵爷,您手下留情。这娃儿是家里最小的,前些日子俺们这村里才让灾民抢了,家家都没了吃食,怕是几个大的出门去找吃的去了?”村正也知以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的关系,决不会让大郎进个进县城,怕是几个人得知官兵进村已经逃进山里了。可这会儿他只能睁着眼帮着司徒嫣撒谎。 “还算这村正实相,没把她们给卖了,不然我决不会放过你的!”与村正生了嫌隙后,司徒嫣连他都在妨着。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站在正房门口被称作什长的官兵,应该正是几人的头儿,瞪着被手下人拎在半空的司徒嫣,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撒谎或不妥之处,可他只看到一个怕的抖着身子的小娃儿,别的再难有所发现。 外面搜查的官兵也陆续进来回报,“什长,前后院都搜过了,没人!” “丫头,俺问你,你哥他们啥时候走的?” “俺,俺也不知,俺,俺早上起来,就,就没见人了。昨儿黑里,俺饿的睡不着,哥答应俺说今天会去县里给俺弄吃的,俺才睡的。村正叔,俺要大哥!”司徒嫣这会儿张着嘴,狠哭起来,鼻涕眼泪的混在一块儿,看着就叫人难受。 “什长,几个人要是今儿一早进的城,这会儿怕是已经让人劫在半道儿上了?”后进来的官兵看着被拎着的司徒嫣有些不忍,上前将司徒嫣接了下来,这才回身去回什长的话。 司徒嫣总算是落到了地止,刚才被人像拎小鸡似的悬在半空,还真挺难受的。 “他娘的,真倒霉。少的这几个一时的也找不着。还得去下个村儿,也不早了,将抓来的都带上,赶紧走!”什长又看了一眼司徒嫣,这才带着人往外走。村正跟在后面,临出门时看了司徒嫣一眼,想是有话想与她说,可什长看的紧,他找不到空儿,这才怏怏的离开。 司徒嫣等人走远了,这才进了净房,将戒指里的木盆取了出来,打上水先给自己洗了个脸,她可是有洁癖的,刚才这一通哭闹,直接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不洗洗她自己都觉得难受。反正她家里又没有人被抓,所以她也不着急。 又等了有一刻多钟,确定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这才出了自家院子往村口赶去。虽说这村里人和她也算不得有多亲厚,但能帮的她也不会只是看着。 村口那里,媳妇婆子们拉着一帮子十岁不到的孩子哭成了一片。男人和大些的孩子全被抓了起来,连村正和小羊儿,以及李旺财和他儿子李桂山也在其中。司徒嫣没有上前,只远远的找了个不易被人看到的树后躲了起来。此时不是她出头的时候,其实也是因为情势紧张,她想帮也帮不上。总不能把进村的官兵都杀了,那样反而是给村里人招祸,而且这些人和她的关系,还不到她非出手不可的地步。 “都给老子闭嘴,哭,哭,哭个熊!他娘的你男人还没死呢!”什长身边的一个官兵凶着脸吼了一句,村妇们这才压着声,不敢在大声哭嚎。可是孩子们哪里明白,越是被人吓,哭的越大声。 “好了,你们听着,官府有令,辽东郡所在成丁、次丁即日起戍守边城。有逃役违令者斩!”什长也不等哭声停下,就将官府的旨意说了,可这话音刚落,村妇们又哭嚎了起来。她们本以为是官兵私自抓人,本还想着拿些银钱,输通一下,不想是朝廷的旨意,这下连点儿希望都没有了。真要是上了战场,打了起来,哪还能有命在,越想越伤心,甚至有机个身子弱的直接哭晕在了地上。 福婶子被小儿子李桂生扶着,上前几步跪在什长面前,哭得声音都有些哑,“兵爷,俺当家的是村正,朝廷下了恩旨免役的!” “胡子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他娘的光想着自家男人活命,给我滚一边去。俺们什长心善,还给你家留个儿子,再他娘的不识好歹,连你这小儿子俺们也一起带走!”被这官兵一吓,福婶儿哪还敢再说,把小儿子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就怕真让官兵真给抓了去。可眼睛仍盯着大儿子看,哪个都是心头肉,哪个她也舍不得啊! 什长只是看了众人一眼,一指站在村正边的老村正,“你,过来!” “兵爷,俺是村正的爹,俺就想跟孩子再说两句话?” “村里还有几个人没找到,要是人回来了,就送到县城去,要是有人敢窝藏,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小民不敢!”老村正一叠声的应着,连头都不敢抬。他也注意到了,人群中并没有李大郎几个,也知怕是几人已经逃进了山,他有些自责,以为凭他儿子是个村正,怎么也能保得下两个孙子,没想到,连大儿子自己都没保住,早知他也让小羊儿和桂山跟着李大郎几个进山去就好了。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行了,都别磨蹭了,赶紧走!”什长一声令下,十多个官兵押着人往村外走去。并没有再让老村正和村正讲话。 村妇们见人真的被拉走了,哭嚎的就要往前冲,被官兵拿着刀吓了几次,这才远远的跟着,可哭声却越来越大,吓都吓不住。 司徒嫣见官兵走远了,这才走到老村正边上,“五爷爷,让婶子们快回来,给叔伯哥哥们准备些吃的盖的!” “丫头,你可来了!”老村正拉着司徒嫣老泪纵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五爷爷,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再晚就赶不上了!”这事儿有官兵们盯着,她不能去将婶子们叫回来,眼下村里能说的上话的,只有老村正了。 “对,对,俺不能哭,丫头,你刚儿说啥了?”老村正人都有些急糊涂了。司徒嫣又将话说了一遍。 “丫头,这去戍边哪能没有吃穿的,你别担心!” “五爷爷,官府临时下令,抓了这么些人,边城哪能安顿得下,就算有住的地方,可吃的也是没有的,要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有官兵进村抢粮了。” “可不是咋地,哎哟!俺这真是老糊涂了。行,俺这就去把人喊回来!”老村正哪还敢再犹豫,连跑带喊的出了村。 司徒嫣见人都走了,这才回了自己的家,从戒指里取了四十张饼子,给李阿牛、李四、亮子和小羊儿各包了十张。她也不是不能多给些,只是怕多了藏不住,叫人抢了去事小,要是伤了身子那可成她的罪过了。 又给几人各包了一包伤药,取了纸写了一行字,也算是尽了人事,等村口传来妇人们的声音,她这才往各家赶去送粮送药。 阿牛婶儿这会儿一边儿打包着被席,一边抹着泪,见司徒嫣进来,整个哭倒在了她的身上,“丫头,都怪俺,当初就不该让你叔他留下来。这下可咋整啊?” “婶子快别哭了,你还有山娃子哥呢。这会儿时辰紧的很,再不将东西送去,人就走远了!”司徒嫣也想多劝两句,可眼下真不是时候,催着阿牛婶儿赶紧去。 “我这里有包东西,婶子一并交给阿牛叔,千万别让人看了去!”司徒嫣将东西往阿牛婶怀里一塞,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赶去了下家。 亮子家早哭成了一片,连小宝儿也哭的伤心。 “小五!”亮子媳妇也在给亮子打包东西,可看着她抖着双手,被席怎么都卷不好,司徒嫣忙上前帮忙,“嫂子别哭了。你要是哭病了,小宝儿咋办?亮子哥还等着你送这些东西活命呢!” 三婶子抱着小宝儿,哭的连话都讲不出,司徒嫣心里虽然难过,但更多的却是生气,她早就跟这些人提醒过了,可他们坚持要留下来,这会儿才想着后悔还有啥用。将东西留下就走了。四婶子家和阿牛婶儿家一样,司徒嫣去的快,等到了福婶儿家,见老村正这会儿正在东厢里和福婶儿一起忙着。 “丫头,你可来了!”福婶儿一把将司徒嫣揽在了怀里,哭的一时连喘气都忘记了。 “婶子,别伤心了,等会儿你见了村正叔,把这包东西交给他,千万别让人瞧了去。还有这张纸条,一定要交给村正叔!” “丫头!”司徒嫣不等福婶儿把话说完,先开了口,“婶子,这会儿时辰紧,有啥回来再说!”又劝了一句就离开了。 “都怪旺福,要不是他做出那起子事儿,能伤了这丫头的心,眼下也不会成了这个样子?”老村正抽着旱烟,看着远走的司徒嫣直叹气。 “爹,小羊儿和他爹可咋整啊?”福婶儿心里慌得只会哭了,她自打嫁进李家村,当家的从没离开过,她比村里那些妇人更加不适应。 “行了,你赶紧的去吧!记得把丫头给的东西交给旺福,能不能保得一命,就看这丫头的了!”老村正已经看过司徒嫣写的纸条,他这会儿心乱的很,也不知按照这纸条上写的,几人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毕竟人都已经去了边关,那里和官府的牢房差不多,想钻个空子又岂会是那么容易的,眼下连他自己都不敢往深里想,越想越难过,越想心里越没底,与其自己在这里瞎合计,不如就按司徒嫣说的办,总算还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催着儿媳妇赶紧和他一道儿出门,他要亲眼看着儿子收下东西,这才能踏实了。 154章,送粮食安顿村民,临别祭祖了心愿 老村正,带着村里的村妇们,背着卷好的草席被褥和一些吃食,一路追赶而去,近驿道边才追上了被押走的村民。 “干什么?想造反不成?”官兵看着追来的村妇,提着刀横在身前。 “兵爷,别动手,各家的婆子媳妇就是来给当家的们送些个草席被褥的,没别的心思!”老村正跟着一起来的,这会儿正好走在最前面,村里也只有他还能撑得住场面。 “算了,让他们把东西送过来!”什长骑在马上,向手底下的兵丁下了令。 “是!”兵丁这才提着刀让了路,放妇人们上前。 福婶儿趁着官兵不注意,将手里的纸条塞进了村正的手里,压着声叮嘱,“丫头给的!” 村正心里一动,他刚跟着走时,以为这一去怕再难活命了,如今得了这纸条,他又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把纸条揣进怀里,这才接了被卷儿。 各家的媳妇将东西交给当家的,哭的连句话都讲不出。什长见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下个村子的人要是得了信儿再跑了,他回去可没法子交差。下了令拉着男丁们继续赶路。村妇们远远的跟着,直送出有二里多地,这才不舍的各自回了村。 村民走了后,司徒嫣忙叫回雪狼进了山,先去找了山娃子和狗子,将村里的事儿和他们说了,急得两人直接跑回了家。她这才往深山处去寻李大郎几个。 “小五,你可来了?这些日子咋样?有没有伤着哪儿?” “俺刚才听山下好像有人在哭,只是太远了听的不真?” 几个人你一句他一句的,一时让司徒嫣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等几人问了一轮安静了下来,她这才把山下的事儿说了,“哥哥们,这村里是呆不得了,虽说五爷爷不会把哥哥们交出去,可村里和俺们家不睦的不只一家,保不准谁会给县里通风报信的,哥哥们准备一下,俺们今儿晚上就向南逃。” “小五,这往南能逃去哪儿啊?这好容易才有了家,俺舍不得!”李二郎很不舍得这个家,这是他们辛苦盖起来的家,他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眼下就又要逃了。 “老二,听小五的,再留下去,怕俺们几个也得被抓,到时谁照顾小五?”李大郎虽然也不舍,但比起小妹的安危,他愿意选择离开。 “对,等俺们逃了出去,再盖个房子就有了!”三郎看的最开,只要和小妹在一起,他去哪儿都行。 “哥哥们,这过日子过的就是人,不是屋子,只要人在,哪儿都可以是家。如果只剩屋子人却不在了,再好的屋子也没了人气儿!”司徒嫣的话让几人心里一点儿的小难过也烟消云散了。 “哥哥们等天黑透了再牵着胡萝卜跟着雪狼下山,俺先回去把东西收拾了。” “小五,官兵刚走,这会儿也不会再来的,俺和你一道回去吧?”三郎不放心小妹一个人回去,他想跟在小妹的身边。 “三哥,我好着呢,没事的,村里人多口杂的,你们还是呆在山上安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四人还是不放心,将司徒嫣送出深山这才又回到了藏身的洞穴。 “小三、小四,俺和老二这次能不能逃得出去还不知的?要是真有个万一,你们护着小五一路向南,别管俺们!”李大郎有着自己的担心,虽然小妹说要往南逃,可是能不能逃的出去,他根本没底,趁着这会儿,该叮嘱的他得交代明白了。 “大哥,俺不走!俺要和哥哥们在一块儿!”四郎摇着头,他舍不得小妹,可也舍不得一直如父如母照顾他的大哥。 “不行,你们要护着小五,拦着小五,不能让她乱来,俺就怕她一冲动,做了啥糊涂事儿。俺这一年多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这一辈子够了,俺也没啥想头了,到了地下,俺也有脸见爹娘了。” “对,俺也是,俺连那粳米饭都吃过好几次,还有那些个点心,还有小五给俺们炒的那瓜子,要是没有小五,俺这一辈子都吃不上这么好的吃食。小三、小四,只要你们能护住小五,俺和大哥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上路!” “大哥!二哥!”四郎扑倒在大郎怀里痛哭失声。三郎也跟着流泪,他也和四郎一样,一边是他们怎么都放不下的小妹,一边是自己最亲的哥哥,他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要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一起流泪。 司徒嫣下了山,这会儿家里也没啥可收拾的了,连板车都让她收进了戒指里,又前屋后院的转了个遍,看着柴房里还有些没用的柴火,想着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怕是没地方可以拾柴,就将柴火也收进了戒指里。 进了灶房,将灶房里堆着的柴都烧了灶,又做了一百张的黑面饼子、200张的苞谷面饼子都存进了戒指里。见天色暗了些,这才背着篓子装上十斤的苞谷面和20斤的黑面先去了亮子家。 “嫂子,这些东西是俺之前存的,俺要和哥哥们离开李家村,这些粮食也带不走了,就留给你和小宝儿。记得一定要藏好喽,往后俺怕是帮不上忙了,你安心等着亮子哥,俺相信亮子哥为了你和小宝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小五,俺舍不得你!”亮子媳妇是个没主意的,亮子又走了,平日里有司徒嫣在,她也没这么怕,可这会儿连司徒嫣也要走了,她这心一下子全空了,怕的身子都在打颤。 “嫂子,有事儿就去找五爷爷商量,要是亮子哥回来,你告诉他俺这一路往京城的方向去了,要是村里呆不下去,你们一家也往南去,俺会在各县城里最大的客栈留下记号,只要顺着记号,俺们终还有再见的一日!” 司徒嫣将记号在地上划了几次,见亮子媳妇记牢了这才起身去了阿牛婶儿家。 “丫头,这些年亏得你照顾着,你救了俺们不只一次的,婶子啥也不说了!”没等司徒嫣反应,阿牛婶直接给她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这才做罢。 司徒嫣忙将人扶了起来,本也想叮嘱阿牛婶儿一番,可看着坐在一边的李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了几句将粮食留了下来,就去了四婶子家。 “丫头,就你们几个娃儿的,这一路往京城的可要咋走?”四婶子担心几人的安危,想着劝劝让几人留下,大家伙儿的也好有个照应。 “婶子,俺一个人都能从京城逃到村里,这会儿有哥哥们陪着,俺们一定能行。婶子只要记得俺跟你说的,要是村里呆不下去了,就和狗子哥一起也往南逃。还有这些粮食,都做成饼子存起来,平日里省着些,也能挨过这个冬日的!” “婶子先别哭的,俺还有件事儿要麻烦婶子,俺想跟您借身衣裳,不用棉衣,夹衣就成,越破越好!” 四婶子见劝不住,只得给司徒嫣拿了衣裳哭着将她送出了门。 司徒嫣最后才去了村正家,将她要离开的事儿说了,“五爷爷、福婶儿,俺在村里的这段日子,得了您家里不少的照顾,这一走的也不知啥时才能再见面,五爷爷和婶子多保重!” “丫头,这一路老远的,就你们几个娃儿的哪里能成?”老村正不只是为几个孩子担心,他更希望司徒嫣能留下,有事儿能给他出个主意。他是村里看的最明白的,要是离了这丫头,村里人连个盼头都没有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五爷爷不用再劝了,俺心意已决。只是要麻烦婶子送俺一套旧衣裙,越破越好!”福婶儿又劝了几句,见实在劝不住这才流着泪给司徒嫣拿了件衣裳这才将她送出了门。 “这金凤凰,早晚是要离窝的,俺们这穷村子终是留不住几个娃儿啊!”老村正捏着烟袋子,望着门口发呆。“走了,全都走了,儿子、孙子,如今连丫头大郎他们也要走了,这往后可要咋过啊!”老村正老泪众横,再也忍不住了。 “爹,平日里不觉得,这会儿连丫头都走了,俺这心里是彻底没了底,这往后日子可要咋过啊?”福婶儿也跟着在一边哭,她想让公爹给拿个主意。可见着公爹也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心里更慌,人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摊在了炕头。 老村正见儿媳妇这样,叹了几口气,将旱烟点上,这才让心静了下来。毕竟年纪大些,见识多些,人静下来,也就有了主意,“将丫头给的面都做成饼子,连着家里之前剩的全弄成饼子,俺们就吃些野菜汤的,等着老大的信儿,要是他们能逃得回来,俺们也往京城去!” “哎!”福婶儿得了主意,也不哭了,忙进了灶房里去准备。 回家前,司徒嫣特意去了一趟李大牛家,她是不想让李大郎几个留下遗憾,毕竟李二柱和李三柱都被抓走了,李大牛和曹氏全病在了炕上。 这会儿李三柱媳妇给李二柱和李三柱送了被卷刚回来,家里今年冬啥吃的也没有,所以连口吃的都没给二人。正坐在李大牛和曹氏的炕边上哭的伤心。 李大牛虽病着,可人还没糊涂,曹氏已经晕过去了。见司徒嫣上门,连李大牛都觉得很意外。 “李家爷爷,俺这次来是给你们送些粮食,这是二十斤的黑面,还有一小坛子的咸菜,都是俺之前淹的。天好时李三婶子再进山找些吃的,你们也就能撑的过这个冬日。” “小五啊!是爷爷对不住你,对不住大郎几个,爷爷悔啊!”李大牛感动的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李三柱的媳妇抱着面袋子搂得死紧,好像是怕司徒嫣后悔又将粮食收回去一样。司徒嫣只当没看见,又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往之前帮着剪窗花的几家又送了些粮,这才回了家。天已经黑透了,不一会儿李大郎几个也从山上赶了回来。 “哥哥们,先把车套上。家里俺都拾掇妥当了,别的啥都不用拿,只这几个筐装着衣裳、被褥和一些吃食、灶具的,等会儿都放在车上,再把这两捆子柴捆在后头的就可以走了!” “小五,要不把弓箭拿上吧?”李大郎想着有了这个路上打个猎的也可以多些吃的。 “大哥,俺把弓箭藏在板车下了,这样路上要是见了官兵的,也不会让人起了疑。” 李大郎又看了一眼,检查了一下,这才放心。二郎里外的又转了一圈,见门窗都锁上了,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几眼,这才赶着车出了院子。司徒嫣特意让李二郎去将院门锁上,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二哥,屋子没长腿儿,放在这儿也不会跑,等到战事歇了,二哥要是想回来,俺们再回来就是了!” “真的吗?小五,俺们还能再回来?” “嗯,只要战事平息了,二哥要是想回来俺就陪二哥回来!”二郎看着小妹坚定的眼神,这才有了笑容。 几个人赶着车,借着映在雪上的月光,往村外走,李大郎在路过老房子时,停了一下,领着弟弟们在门口磕了几个头,这才上了车。 “大哥放心,俺下晌时去看过李家爷爷,留了粮食和菜的,几人省着些挨过这个冬日还是不难的!” “小五,这,俺谢谢你!”李大郎没想到小妹连这个都为他们想到了,感激的拉着她的手,眼中含着泪。 “俺们是一家人,俺不想哥哥们离开后还有啥牵挂的。一会儿路过干爹干娘的坟,再去上柱香供些祭品,怕是今年过年,俺们没法子赶回来了!” “好。”李大郎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可这会儿他也不敢哭出声,压着嗓子,赶着车去给李大柱上坟。 祭祀了一番,又烧了些纸钱,向爹娘交代了一番,当然也祈求爹娘这一路护他们安全。这才下了山赶着车往昌黎郡房县而去。 155章,夜晚赶车路难行,无烟灶取暖歇息 司徒嫣是打算昼伏夜行,躲过官兵的追捕。带着李大郎几人一路赶往昌黎郡房县。 而李家村被抓走的村民这会儿也已经到了边城,听着城外厮杀声四起,惊得一群人缩成了一团,胆子小的直接吓尿了,甚至一群大老爷们抱头痛哭。这也怪不得他们,平日里都是些拿锄头的农家汉子,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血拼。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娘们嘻嘻的,哭个鸡毛!” “行了,都是些没杀过人的百姓,你凶他们他们也硬不起来!”什长训了手下人一句,这才进城去复命。 一路上官兵一直在村正边上,他没找着机会看纸条上的字,这会儿官兵都去了一边吃喝歇息,他这才得了空儿,将纸条从怀里取了出来,字迹有些潦草,看的出是匆忙间写的,“村正叔,事急意简,战场上刀剑无眼,吾国兵弱,保命为先,能逃即逃,且一人难成事,众人好成行。见字时吾已离开,家中已为叔伯们安置妥当,勿挂勿念保重自身,有缘再见!” 村正这下才明白,原来司徒嫣早就做了离开的打算,如果不是他当初伤了这丫头的心,这会儿说不定他也能跟着离开了,越想越后悔,甚至想抽自己几个嘴巴,看着纸条上写着家里已经安顿好了,心才安稳些。见官兵没注意,将纸条收好,这才找到李阿牛几个平日里和司徒嫣关系好的,将纸条的事儿和他们说了。 “俺这一出门的,就怕家里没人照应,亏得有小五这丫头!”李阿牛得知家里安置了,心才安些。 “可不咋地!这家里能挨过这个冬日,就是俺死了,也没啥可担心的了。只是这丫头离开了,过了这个冬日,开春了也不知家里的日子能不能过的下去?”李四想的和李阿牛一样,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更在意家里人。 “行了,都小点儿声,丫头的意思讲的明白,保命第一,有机会俺们就逃。这事儿就俺们几个知道,别人也别往外说!”几人忙跟着点头。小羊儿一直跟在他爹身边,他想问司徒嫣逃去了哪里,可也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的,这才歇了心思,只蹲在一边听着。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这才散了,找着没人的地儿,将怀里的饼子拿出来偷偷的吃着。城里的屋子早就住不下了,李家村的村民被安排进了一座破庙里,幸好带了被子,不然这一夜还不知要如何挨得过去。 同在一个庙里的还有另一个村的,可没这么好运,有人出主意,这些人全是空着手被人拉了来,到了这里才知不只要挨饿还要受冻。看着李家村的人睡着草席暖被的,哪个不是羡慕到了骨子里。 被人盯着,村民们也不敢睡实了,忐忑的过了一夜,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也不安稳,夜路难行,地上又盖着一层雪,虽然雪不厚,可骡子时不时的就会打滑,几次都得李大郎和李二郎下车牵着走。 又怕被人发现,几人连火把都不敢点,只能借着雪光月光一点儿点儿往前摸着走。 司徒嫣见李大郎几人走的急,忙跳下了车,跟着一起走,“大哥,慢点儿不怕的,前面有雪狼探路,有啥危险它会叫!” “小五,你咋下来了?快点坐上去,这地上全是雪,再打湿了鞋袜!” “就是,这路滑的很,回头再摔喽!”李大郎见小妹跳了下来,忙拉着骡子停了下来,让她上车。二郎也在一边跟着劝。 “没事儿,俺坐在车上也冷的慌,跟哥哥们一起走走的好!”司徒嫣坐久了是真的有些冷。 “那也行,可别离远喽!就在俺边上的。”李大郎又给司徒嫣紧了紧帽子,这才赶着骡子继续往前走。 三郎和四郎看了,也跳下了车,这车上一下子少了三个人,也轻了些走起来反而又快了不少。又赶了有一个时辰,司徒嫣找了个地儿让骡子歇歇,从车上的一个篓子里拿出包细草料给骡子喂上,“胡萝卜,这一路要辛苦你了,多吃点儿!” 也不知是自然反应,还是骡子真的听懂了司徒嫣的话,还真的点了点头,这才吃了起来。李大郎几人这会儿将草席铺在地上,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个时辰前,他们就是这么歇着的。 司徒嫣又从一个被子里摸出个水袋和一包饼子“哥哥们先喝口水,吃张饼子,这赶路最是累人,可千万不能累病喽,慢些的倒是不打紧!” 又叫来雪狼,搁着板车给它喂了几个一早包好的肉包子,又喂了些水。这肉包子是司徒嫣特意为雪狼准备的口粮。它这个无言的战友不会疑心和提问,所以待遇竟比李大郎几个还好些。 几人歇了有近二刻钟的时间,这才又赶车上路,这样走走停停的,赶了一夜都没出辽东郡,眼见天就要亮了,再赶路怕被人发现,只得找了个树林躲了起来。 “小五,再赶会儿吧,这路上也没个人?”没出门时,李二郎最是不舍的,可这一出了门,他却成了最急着赶路的。 “不赶了,不仅哥哥们累,胡萝卜也累了,俺们得找个地方歇歇!”司徒嫣主要是想到官兵进村的时辰,如果还有官兵,这会儿这些人应该正好也在赶路,要是撞见了少不得要动刀动枪的,她可不想这会儿就将自己的功夫暴露在四人面前。 “老二,急不得的,先歇会儿吧!”李大郎也同意歇着,几人将车赶进了林子,司徒嫣又将地上留下的车印用树枝抹了去,这才安心的躲进了林子里。 几人才将车卸了,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驰而过,李二郎惊得用手捂着嘴,差点儿叫出了声,等声音去远了,这才回过神,深吸了两口气,“小五,还真有你的,要是俺们再晚个一会儿,就被官兵抓了。” “就是,二哥你还是多听听小五的。”三郎拍了二郎一下,这才去帮大哥。 “俺哪有不听,就是想着要是能多赶会儿路,好离新昌县城远点儿。”二郎有些不服气,至从弟弟们进了县学,他就常被三郎教训。 “二哥,虽说这辽东郡到处在抓丁,可俺们也不知昌黎郡是不是也在抓丁,所以啊,就算是离开辽东郡俺们也得小心。俺们不只要防着官兵,还要防着灾民,这大冬日里的,连口吃的都没有,要是让那些人见了胡萝卜,还不把它杀了吃肉!”司徒嫣借着这个空儿,给几人提醒一番,也省得几人只注意官兵没把灾民当回事儿。眼下只要是人,都是危险的祸源。 “还真是的,那俺还真得多留个心?”司徒嫣见几人听进去了,这才从背篓里拿出个小一些的锹子,这个是她当初在县城里找人仿照前世的工兵铲做的,听了听周围没什么声音,这才开始挖起了坑。 李大郎卸了车,看着小妹在挖坑,忙过来压着声问,“小五,你这是干啥?” “大哥,俺挖个无烟灶,给哥哥们烧些个水,这一白天的,俺们也能取个暖睡会儿,等夜里了才好赶路。” “啥是无烟灶?”司徒嫣干的起劲儿,一时说溜了嘴,把前世单兵野战生存的事儿给带了出来。被李大郎这一问,又看着三郎几个也围了过来,忙跟着几人打哈哈。只说是看镖局的人挖过,点了火不冒烟,好用的很,这才想着自己也试试。 四兄弟从没怀疑过司徒嫣,当然一说即信,几人跟着帮忙,这挖“无烟灶”要先挖一个梯形坑,在这个坑边上再挖一个小一点的,然后从底部将两洞贯穿,在烟道上方用树枝盖起来,上面盖上土再加柴就可以了。 几个人忙了好快一个时辰,总算是挖好了,将锅做上,烧上雪水,几人将草席铺在四周,司徒嫣还给胡萝卜和雪狼也铺上草席,几人一边喝着热水,这才轮着歇下。 司徒嫣虽身体累的很,可睡的却并不好,风吹过树梢沙沙的直响,偶而还能听到驿道上传来的马蹄声和灾民哭喊吵嚷的声音。特别是一些妇人孩子们的哭声,只是听着都让人心里发堵,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李大郎担心会有人进来,强撑了一个上午,过了午时,困的紧了这才睡着。二郎倒是睡得香,一觉睡到了下晌,还起身去捡了不少的柴火。三郎和四郎也是睡一会儿,就醒一会儿的,很是不安稳。 几人总算是熬到了天黑,等驿道上没了声音,天也黑透了,这才赶着车继续上路。 这边司徒嫣几人赶着夜路,李家村被抓的男丁也着实的与突厥人打了一仗,还好这些刚被抓来的村民,被安排在了军队的最后面,身上的衣服虽有破损,但却没有人受伤,等入了夜,几人回到了住的地方,这才开始后怕。 “小羊儿可伤着了?”村正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眼,见他摇头这才放心。又问了问李阿牛几人,大家都没事,他这才放心的找到自己的铺盖。 “村正,这样下去,怕用不了几日,俺们就得冲到前头去了,得赶紧的想法子?”李阿牛有些心急,虽然他儿子这会儿没在,可他还是惦记家里。 “是啊,要是再不逃的,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李四也后怕的紧,撰着拳头蹲在一边,压着声说话。 “俺们这会儿在城里,门口有守兵,城门也关着,就是俺们想逃也逃不出去,只有等!”村正也急,甚至比这两人更急,毕竟他儿子就在身边,可他眼下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李阿牛和李四想了一下,也只得做罢,几人摸出饼子吃了一口,这还是今天他们第一次吃饭,一整天的除了打仗时有人来叫,从没有人给他们发过一滴水一口粮。 有些人连着饿了一天一夜,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吵嚷着去找官兵要吃的。 “俺们是被你们强抓来的,打仗总得给口吃的吧!”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们,这里就是阎罗殿,有进无出,想吃饭,打赢了跟突厥人抢去!”官兵一挥手中的刀棍,吓得几人连连后退。 可是人都要饿死了,虽然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结果好几个人都被打的半死,这下所有人才明白,他们就是来送死的,不给吃的只让他们去填数打仗垒人墙,压根儿就没想着他们能活着。 可这会儿庙门口有兵丁守着,城门关着,就是他们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将怀里的饼子和药包又紧了紧,这都是保命的东西,更是对司徒嫣充满了感激,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怀里的十张饼子是丫头让自家媳妇送来的,各家是个啥样子,他们心里清楚,别说是十张饼子,就是一张都拿不出的。 魏国东北边关混乱不堪,南方边城更是早就城破将亡。吴国军队一路北上过长江直取边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攻下了整个杨州直逼豫州。 端木玄此刻一身轻装简从的跟在七皇子身边,“表弟,你倒是清闲?” “杀鸡焉用牛刀!”端木玄一是看不上魏国守城的这将将士,二是他不喜欢打战。战事意味着流血,流血就意味着死人。这看多的死人,感觉天都是暗的,周身的生气都少了。 “你打小就在铁血队,这样儿的事还见得少吗?”穆奕太了解端木玄了,所以他心中所想又怎逃得过他的眼睛。 “见得多,和接受是两回事!美女你也见得多了,难道个个都能拉进府不成?” “这打仗和美女是两码事儿!你别避重就轻!” 两人边走边说笑,完全看不出是在打仗,倒像是在郊游一样。面对这样的战事,最苦最难的永远不是上位者们。遭罪的只会是普通百姓。他们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自己而去。老天爷从不会眷顾那些弱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些道理只有像司徒嫣、端木玄这样的人才能明白。 156章,县城封门难进入,男扮女装逃亡路 十月二十五,连着赶了两个夜路,总算是在天亮前赶到了昌黎郡房县。 天才泛起了鱼肚白,司徒嫣先将人车安顿好,这才带着三郎直奔房县城门。 城门边有不少的灾民成群的聚在一起,个个冻得浑身发抖,司徒嫣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由得心里一紧,这些人全是一些妇孺,连一个成丁都没有,可见这里也被兵差抓搜过了。“三哥,你先回去,给大哥他们送个信儿,让他们先躲藏好。” “小五,这里乱的很,俺不放心!” “没事儿的,这里都是些个妇孺,出不了事儿。俺怕大哥等急了,要是寻了来,被兵差抓了那才麻烦。俺等着城门开了再打听一下就回去。” 三郎看了周围一眼,这才转身往来路上跑去。 司徒嫣一直等到城门打开,见灾民们一股脑儿的往城门里冲,从城里涌出大量的官差将灾民一边往两边赶,一边骂,“挤什么挤?想进城的去排队,一个人一两银钱,没钱的就滚蛋。少他娘的给大爷们惹事儿。” “官爷,您行个好,俺娃儿病了几天了,俺身上就几十文钱,还是给娃儿看病抓药的,俺保证看完病立马就出来!” “滚,滚,滚,少他娘的给老子哭穷!”官差一把将妇人连着孩子推去了一边,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司徒嫣正好站在妇人身后,被这一推差点儿跟着摔了个跟头。忙扶了妇人一下,看了一眼妇人怀里的孩子。 孩子面色朝红,呼吸急促,显然是发着高烧,看来要是再不吃药,怕是无力回天了。孩子难受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用小手扶着妇人的面颊安慰,“娘,小牛不难受,咱回去吧?娘再冻下去也要病了!” 如果只是这妇人,司徒嫣只怕会袖手旁观,可这孩子太懂事儿了,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奶奶守在床前,整夜的不肯歇着,她也是这样安慰的。鬼使神差的上前与妇人搭话。 “婶子先别急的,跟俺去边上,俺有法子治病!”这妇人已经在城门口守了一天一夜了,一点法子都没有,这会儿听人说有法子,也不管司徒嫣还是个孩子,真的抱着娃儿跟着司徒嫣走到了边上。 司徒嫣见离着城门已经远了些,这会儿灾民们都围在城门边上,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停了下来,先给孩子把了个脉,还好不是肺炎,只是着凉引起的小儿发热,假装从篓子里取药,直接将配好的一副退热药从戒指里取了出来递给了妇人。 “婶子,俺家世代行医,俺三岁起就跟着爹学,虽然算不得是个郎中,但也略通医理,这小弟弟是受了凉发的热,不能在外边儿这样冻着了,这是剂发汗的药,您拿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给他服了,一个时辰烧就能退,这药渣也别扔,要是再烧,还能再用上两次,俺这手里药不多,也只这一副的,婶子记得发了汗的就要捂着再不能着了凉。俺这里还有二张苞谷饼子,给小弟弟补补身子,这病也好的快些。” “多谢小神医!俺可是碰上活菩萨了!”妇人感激的直接给司徒嫣跪了下去就要磕头。 “婶子快别这样,让人看了去,怕是这药和饼子就保不住了,快走吧!”司徒嫣将人扶了起来,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这才送了几步,看着妇人离开。 “为母则强,这妇人也不知走了多远?但愿这懂事的孩子能活下来。”司徒嫣心里暗想着不然她这次出手就算是白费了。 送走了妇人,她先回了李大郎几个藏身的地方。 “小五,咋样?” “哥哥们这样怕是进不去的,城门口的灾民不下几百人却一个成丁都没有,显然这里也在抓丁充军。” “那咋整啊?”李大郎听着有些着急。 “要不,小五你和小三和小四先进城,俺和老二等天黑从城墙边上绕过去得了。” “不,俺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分开,大哥俺这有两套妇人的衣衫,是跟福婶儿和四婶子借的,你和二哥直接套在外面,俺再给你们梳个妇人髻,试着一起混进城!” “小五,这能成吗?” “不成也得成,总不能天天睡在野地里,这是没有下雪,要是下了雪,怕是要冻坏的。”要是搁在现代,她司徒嫣一个特种兵,哪里会怕野外生存,可这身子还是太弱小了,没经过训练,再这么熬下去,就是她不想病,怕也撑不住的。 “行,老二快点换上,俺们也好进城。”两人拿着衣裙套了起来,福婶儿和四婶子个子比大郎和二郎还高上一些,身材也壮硕,有些满蒙人的魁梧,所以两人的衣裳穿在大郎和二郎身上只是大了个边,刚好把两人里面的衣裳挡了个严实。 司徒嫣又给两人重新梳了个头,将锅底灰弄了些,给两人涂抹了一番,连三郎和四郎都看呆了,赶路前他们是见过小妹将自己的脸抹黑了,可没想大哥和二哥这样一抹还真像是逃难的村妇。 “像,太像了,跟村里的婶子们差不多!” “是啊,大哥和二哥这样准能混得过去!” “三哥和四哥记着,以后不能再叫大哥二哥,要叫大嫂、二嫂。” “大哥和二哥不要说话,只当是受了惊吓,有什么事儿由俺应付!”李大郎正处在变声期,声音低沉嘶哑,这一张嘴就会露了陷。二郎虽然刚开始变声,可他性子急,司徒嫣怕他坏了事儿。 两人将嘴抿的溜紧,只点头应着,也许是紧张,几人倒少了笑闹,三郎和四郎又试着叫了两声,“大嫂、二嫂”见二人还算习惯,几人这才赶着车出了林子,往城门而去。 这会儿灾民都让官差赶到了两边,驿道上反而没了人,三郎赶着车,几人越接近城门越紧张,司徒嫣甚至能感觉到四郎的手都在抖。 官差看着有骡车赶了过来,刚要上前查问,就见雪狼从车后窜了出来,吓得他“妈呀!”一声,连退了几步。 司徒嫣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只注意将人伪装,把雪狼给忘了,忙上前给官差赔不是,“真是对不住的,让官爷受惊了,这是俺家养的狗,不咬人的!” “胡说,这明明就是狼!” “官爷,这狼耳朵朝上,尾巴朝下,这狗耳朵朝下,尾巴朝上,您再仔细看看。俺哪敢骗官爷!” 那官差又叫了两人过来,三人这才敢靠近些,司徒嫣怕雪狼再叫,忙伸手去安抚它,官差仔细看了一下,这才气呼呼的站直了身子,指着司徒嫣就骂,“哪里来的小瘪三,弄条哈巴狗来吓老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官爷,官爷您别气,都是小的不好,这不是家里遭了难,哥哥们全被抓走了,嫂子们见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带着俺们几个小的想回娘家去避避。这路上怕有歹人起了心思,这才带着条狗上路。您消消气的!”司徒嫣一边道歉,一边从袖子里摸出十文铜钱递了过去。 “都是小的错,给您打壶酒压压惊!” “算你小子实相,行了,进城每个人一两银钱。”官差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看了身后两人一眼,一下子就得了十文钱,三人乐得高兴,也不再难为司徒嫣。 “官爷,家里总共也没多少银钱,加在一起的也没一两。”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收了钱的官差把脸一沉,一把将司徒嫣推去了一边,“没钱你跟老子费什么话!” 李大郎几个看的心急,刚要动作,就见司徒嫣给他们打着眼色,几人这才又坐了回去。 “官爷,您看俺这话还没说完不是,俺们身上是没啥子银钱,只有一只银簪子,您行行好收了,让俺们进去吧!” 司徒嫣将刚准备好的簪子从怀里取了出来,这簪子样式普通,虽是放在她娘司徒婉的嫁妆盒子里,可看的出并不是司徒婉所带之物。而且这样的细簪子也就值个一两多银子,在司徒嫣的戒指里还有十支,送出个一支也没什么打紧的。 官差将东西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才交给门官(看守城门的官员),司徒嫣看着那门官往她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她这才放心。 等官差回来,司徒嫣忙上前,低着头等着回话,“行了,算你们运气好,进了城的别乱转悠。” “是,是,多谢官爷!”司徒嫣这才上了车,示意三郎赶车,几个人顺顺当当的进了城,司徒嫣知道四人心有疑问,可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先跟人打听了一下城内最大的客栈,直接让三郎驾着车赶了过去,先在客栈的铺面基座上做上记号,这才找了间不大的客栈住了进去。 客栈里除了她们五人,根本没有别的客人,这房县也让灾民抢了,客栈里只有一个掌柜看着,连个伙计都没有。几人也不求别的,只要有个屋子能睡觉就行,一应吃食柴火他们自己都备得齐。掌柜的觉得这样也好,反正他这店里没吃的,连着一个月也没开张,难得这几人肯住,他也乐得多收些银钱好防身。 几人先洗漱了一下,司徒嫣又煮了一锅野菜面疙瘩汤几人喝了这才睡下。有雪狼在门口看着,倒是省心,司徒嫣这一觉睡得沉,直睡到申正才起身,叫醒李大郎几人,又吃了些东西,几人赶在酉正关城门前出了城,趁着黑,继续赶夜路。 157章,一路往西无人烟,尾随其后劫贪官 出了房县,天还亮着,因着李大郎和李二郎换了女装,所以几人也没再躲藏,由雪狼在前边探路,一路向西赶往昌黎郡治所昌黎县城。 一行人出了房县,见路上没了人,李大郎这才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小五,那簪子是打哪儿来的?俺之前咋没见过。” “俺之前进城的时候找人打的,本想着哥哥们定亲的时候当聘礼送给嫂子的,这下倒好,全孝敬官差了。”司徒嫣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这也是她刚想到的借口,总不能每次都拿司徒婉当借口,再骗两回几人再迟顿怕也会起了疑心。 李大郎没想到小妹连这些都为他们想好了,心里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小妹这样怕是真的只当他们是哥哥,他怕是这一世再没机会和小妹共结连理了。越想越难过,低着头也没了再寻问的兴致。 李二郎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早就知道他配不上小妹,虽然心里难受,可却不像李大郎那么伤心。 三郎只是心里暗暗吃惊,他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还有机会搏上一搏。四郎对这种事儿反应迟顿些,觉得这是大哥的事儿,他还没行冠礼,还早的很呢。 几人各怀心事,一时倒安静了许多,赶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司徒嫣随便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几人喝了点水,主要是喂胡萝卜吃了些细草料。 连着赶了三天,这天天一亮,几人正好行至一处树林边上,将骡车赶进了林子,这回不用司徒嫣说,李大郎几个就卸车挖灶忙了起来。比起三天前的伤心,这会儿几人只忙着赶路,反而忘了那会儿的不自在。 “小五,这昌黎县咋这么远的,俺们这都走了三天了,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四哥别急,要不是因着前儿个下了场小雪,俺们明儿个就能到,可这会儿,怕要再多走个两天才能到了。” 几人这正说着话,就听林子外边传来人声,惊得几人忙禁了声,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舅父,我们就这么跑了,襄平县城怕要守不住了?” “‘齿少气锐,见识浅薄’,那县城就算再多埋进去几万人,也守不住,那什么辅国将军,只会纸上谈兵,乱指一通,玄菟郡这才几日就被胡子攻了下来,胡子进城后见人就杀,不跑难道还要我们给他陪葬不成?” “可要是朝廷知道舅父弃城而逃,难保不会降旨议罪?” “我这个县令都不怕,你怕什么,降旨,怕是朝廷这会儿忙着应付南边的吴国西边的蜀国,还要防着北边的突厥,朝堂之上早乱成一团了,哪还顾得上我们。这次我可是将全部家当都带了出来。行了,这歇歇还得赶紧的起程,这里不太平,要是让突厥人追了上来,我这些年的县令就全白当了。” “县令有令,再歇一刻钟,即刻起程。” “是。” 司徒嫣隔着片林子看不清来人的数量,但从其回答的声音来判断,应该不下百人,看来这襄平县令把府上全部的奴才官差都带了出来,听上去还有妇人孩子的声音。 司徒嫣心里有些痒,“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襄平县令能弃了一城的百姓,可见是个大大的贪官,说不定比十万还多呢,她手里可正缺钱的紧。可眼下是白天,她也不好动手,只示意李大郎几人别出声。 等这些人走远了,这才将车套上,远远的跟在后面。 “小五,俺们跟着他们干啥?”三郎也看出来,小妹是故意跟着前面这些人的。 “他们人多,让他们给俺们探路正好,我们也能多赶些路。” “这主意好。” “二哥,你慢着点儿,别跟的太近,让他们发现了,可没俺们好果子吃。” “好。”由雪狼在前面探路,几人也不用跟近查看,就知前面的人有没有停下歇息。 一直跟到入了夜,雪狼这才跑了回来,司徒嫣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安营扎寨,打算歇着了。 司徒嫣先让李大郎将车赶到了路边的林子里,“大哥先把车卸了吧!俺们赶了一天一夜着实累的紧。” “二哥再挖个灶,俺们烧点儿热的吃,这身上也暖暖。”看着几个人忙了起来,司徒嫣这才从戒指里拿出细料先把骡子喂上。这才拉着雪狼去了林子深处,只告诉李大郎几人自己要去方便一下,顺便捡些柴火。四人只叮嘱让她小心,也没在意。 进了林子里,四下里看了一下,这才从戒指里取出包子喂起雪狼,“雪狼,你可要多吃点儿,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去发笔小财,这可比做生意来钱快。” 雪狼也通灵的很,摇着尾巴呼应,看的司徒嫣心里一喜。等过了子时,李大郎几人也困得紧,都睡得沉了,司徒嫣这才悄悄起身,带上雪狼往襄平县令安营的地方摸了过去。远远的就可以看的见火光,几个官差围着火堆在聊天。 “哥几个来再喝几口,这大冷的天儿不喝这个哪里挨得下去!” “还是蒋大哥仗义,这一路也就俺们几个能跟着蒋大哥少遭些罪。” “可不是的,你说这县令被那胡子一吓,连城都不要了,害得俺们几个连家都不能回,也不知这会儿家里咋样儿了?” “还能咋样,俺临出门的时候,让俺那婆娘带着娃子们回娘家去了,有俺那大舅哥顾着,差不了的。” “你老哥倒是安排的妥当,俺出门前连家都没顾得上回,这会儿心里急的没法儿!” 那个被称为蒋大哥的,喝了口酒,压着声提醒着几人,“行了,别娘们嘻嘻的,让县令听了少不得还得挨板子,虽说他是逃出来的,可人家人多,俺们只得认了。” 司徒嫣轻手轻脚的靠近,因着火堆边亮,反显得四周暗了不少,她动作又轻,人又小,几人又没将守夜当回事儿,根本没有发现。 司徒嫣先摸到主帐边上,听了听,见里面的人睡的正沉,这才掏出匕首将帐子划开个小口,看了进去,还好里面并不是很黑,一个点着碳火的熏笼虽不是很明亮,但尚可视物。 帐子也不大,显然是临时准备的,地上只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司徒嫣仔细分辩了一下,找到了睡在正中间的中年人,这人虽然穿着棉布衣裳,可只看那200多斤的身材,司徒嫣就可以断定这人必是那襄平县令,这会儿这县令正搂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睡得正香。 司徒嫣不屑的笑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帐子四周,几个箱子正摆在其中,有几个丫鬟正依在箱子上打着瞌睡。 见里面的人都睡下了,司徒嫣这才将帐子划开一角,溜了进去,先摸到箱子边,将靠在箱子上的丫鬟扶倒,这才直接将左手放了上去,心中默念“收!”一个个箱子就收进了戒指里。 等帐子内大小六个箱子全收进了戒指里,这才退出了帐子,摸到了车马边上,车架上还扎着几箱东西,想来帐子里的是些个金银细软,这车上的怕就是些布匹、古董等。一一将东西收了,这才带着给她望风的雪狼一路又摸了回去,人还没等回到李大郎几个身边,就听见后边一阵的吵嚷声,想来是有人发现东西丢了。 忙快赶了几步,回到李大郎几个身边,也不叫醒几人,就算他们被发现了,这些人也拿他们没法子,那么多箱东西,可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运得走的。 襄平县令半夜起来解手,这才发现一帐的箱子子全不见了,大叫大嚷的喊着捉贼,等到了帐外一看,更是心都凉了,近一百多人守着,帐内帐外所有的家当全丢了。 一时气急晕了过去,还是师爷掐着人中,这才痛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让人去抓贼。可守在外面的官差和奴才上哪里去追人,一时间牵马奔走的,四下里查看的,乱做一团。就连司徒嫣留下的脚印都被这些四处奔找的人掩了去。 甚至有几个胆小的,都说是半夜里闹鬼,东西是让鬼给偷了去。其实是他们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特别是守夜的几个,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甚至马匹驴子都没叫一声,这东西怎么会不易而飞,更何况几人并没有打盹偷睡。除了闹鬼几人再想不出是谁能把东西就这样给运走了。 其实就是这些人不说,县令自己都有些相信是闹鬼了。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就这么没了,他哪里受得了,这往后要如何过日子?实在气不过,县令亲自带人一路往西向昌黎县城追去,一是他心里怕往回找碰上杀过来的突厥兵,二是他自我感觉偷他东西的人一定是往西去了。 司徒嫣正是看准了这人胆小的心里,这才没连夜叫醒李大郎几个忙着赶路。 等到天亮,那边才没了动静,司徒嫣这才叫醒四人,煮了些东西暖暖的吃了这才朝着西边而去。 158章,翻医巫闾山进城,再遇贪官守城门 吃饱了早饭的五人,赶着骡车,带着雪狼一路向西往昌黎县而去。 “小五,你昨儿个夜里可听着啥动静了?那些人咋一早就不见了?”李大郎赶着车,路过那些人搭的帐子边,见里面没了人影,有些好奇的问着。 “俺昨儿个有些累,没听着啥响动?三哥听着了吗?” “俺也没听着,不在更好,俺们赶自己的路!” “就是,大哥再往前就是医巫闾山,过了山就是昌黎县城,没有这些人在边儿上俺们反而安全!” 李大郎只是好奇,见弟妹们都没听到,他也没在意,赶着车几人一路说笑,倒平添了几许冬令营的意味。 几近天黑,几人才赶到山脚下,“小五,俺看着这山可比俺们那大荒山要高,也不知这山里会不会有响马啥的?” “大哥怕啥!俺们除了这骡车还能值几个钱的,别的有啥好抢的,只是俺可舍不得胡萝卜!这夜里响马少,俺们不如连夜翻山,点上火把,这山高林子密的也不怕人瞧了去!” “俺看着行,大哥,在这儿歇上一会儿,俺们就连夜翻山,让小五坐车上,俺们都下来走,这样胡萝卜也能省些力气!” “对,把车上的柴火卸了,等翻过了山俺们再捡就是了!”司徒嫣也觉得这主意好。车轻些,骡子拉得也不那么费力。 几人商量着,先将车卸了让骡子歇了一个时辰,几人点了炉子烧了些吃的,这会儿天黑了,也不怕冒烟引人注意,雪狼好些日子都没吃着活物了,一见了山早就跑没了影儿,司徒嫣也不拦着,反正雪狼总能找到她。 几人歇了一个时辰,也没见雪狼回来,李大郎几个有些担心,司徒嫣倒没放在心上,催着几人点上火把先行赶路。 夜路难行,山里的夜路更是难上加难,甚至有些路就紧挨着山崖边,几人走了近二个时辰,累得直喘,才走到山腰,不得不停下歇着。 “小五,雪狼会不会出事儿了?这咋还不回来?”四郎这些日子跟雪狼处出了感情,有些替它担心。 “夜里不好捕食,怕是还没吃饱,等吃饱了就回来了!” “也是的,这些日子俺们还能吃饱,就连胡萝卜都有吃的,反倒是雪狼,俺都没见它吃过东西?”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雪狼吊着一只兔子跑了回来,满嘴的血,司徒嫣忙拿了布给它擦了,“你是吃饱了,害得哥哥们为你担心!”司徒嫣带着宠溺的摸着雪狼的头,就像是在责怪一个调皮的孩子。四兄弟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小妹对雪狼的特别,这会儿见了,不但不好奇,对雪狼的好感更甚,毕竟这个时候的小妹看上去才更像是个小孩子,而不是什么都懂的小大人。 几人见雪狼回来都很高兴,司徒嫣将兔子收进了篓子里,也不收拾了,留着给雪狼饿的时候吃。一切妥当了几人这才又举着火把赶路,天大亮时才翻过山,看到朝阳下的昌黎县城。 “总算是到了!”三郎走的直喘,累得脚都抖了。四郎早累得趴在了骡车上,还是司徒嫣咬牙坚持,硬是跟着几人走下了山。 “哥哥们先别急,俺去打探一下,你们先在边上的林子里躲躲!” “小五,怕啥的,俺们把婶子们的衣裳再穿上,还跟进房县时一样不就得了?”二郎大大咧咧惯了,一路上没出事儿,反而失了小心谨慎。 “不行,还是小心点儿好!”司徒嫣从不会让自己处在未知的危险中,不探过路,她可不放心。 等几个人藏好了,她这才一个人背着个空篓子往城门而去。 昌黎县城这会儿城门已开,县城外也围着不少的灾民,更有不少冻死饿死的尸体,司徒嫣对于这些倒也没有多少难过,只是为这些人不值。好在这时是冬天,要是夏天,怕早就蝇虫满天,臭气熏人了。 城门口守着的官差比房县多了有一倍不止,司徒嫣看着有些纳闷,往前靠近些,听着官差们的议论他这才知,这些官差不全是昌黎县城的官差,还有那个襄平县县令带来的官差,想是一路没追到人,跑到这里来守株待兔的。 司徒嫣觉得好笑,这人还挺聪明,要不是她有空间戒指,还真不一定能逃得过这些人的追查,见多出的这些人只是为了查找丢失的财物,她这才放心的回去找李大郎几个,帮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又换了衣裳涂了脸,这才让三郎赶着车往城门而去。 “站住,干什么的?都下车。” “官爷,俺们是逃难的,家里哥哥们被抓走了,嫂子们怕胡子打了来,不敢在家呆,就带着俺们要回娘家去!”司徒嫣站在最前,将李大郎和李二郎挡在身后。 二人有了上次进房县的经验,也没那么紧张了,装的很像,低着头抖着身子。 官差只往司徒嫣身后看了一眼,见只是两个长得黑瘦的妇人也没在意,又看了眼板车,见上面绑着几只篓筐,再没别的,赶车的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娃,怎么看几人都不像是偷了县令大人箱子的人,“行了,一人500文门头税,交了钱赶紧走。” 司徒嫣这次没给簪子,而是从背后的篓子里摸出一贯铜钱,塞给了官差,“官爷,俺们这一路从辽东郡过来,身上没剩几个了,就这些还是嫂子的嫁妆钱,您行个好,放俺们过去吧!” “不行,少一文都不行!”官差一脸的凶样,提着刀就要赶司徒嫣几人。 司徒嫣忙装着从李三郎的身上摸钱,又拿了十文钱出来,“官爷,您辛苦,这个给您打壶酒,求求您行个好,俺们一定早晚给您上香,保您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 官差掂了掂手里的铜板,这才收下一贯钱,让几人进了城。 司徒嫣几人进城还没等走上几步,就听见城门边上一人大喊一声,“站住!” 司徒嫣忙示意李三郎将骡子停住,告诉大郎几人不用下车,她自己则下车走到来人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襄平县令。 “官爷,俺们给了铜钱才进的城?” “少费话,老爷问你话,你要是敢说谎小心你的脑袋。”站在襄平县令身后的师爷伸着头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司徒嫣装着被吓,连连点头,还不忘抖个几下。 “你们打哪来?” “回老爷,俺们打辽东郡逃难来的!” “你们这一路可见有人拉着几车东西赶路?” “见着了,就在山那头,和俺们走了个对脸,那些人可凶得狠,要不是俺们有条狗跟着,他们还要抢俺们的骡车呢!” “那你知他们往哪儿去了?”听司徒嫣说见过拉着箱子赶路的人,襄平县令高兴的一双耗子眼都大了一倍,整个人都拉长了一分。 “俺也不知,当时吓得慌,只顾着让嫂子们赶车快走。哪知道他们是奔哪儿去的,不过和俺方向不一样的,倒是也没为了俺这破车再追过来!” “师爷,快派人去追!”襄平县令也顾不得找司徒嫣麻烦,他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个信儿,哪里能错过了,忙叫上人骑着马出了城。 司徒嫣这才安稳的上了骡车,一样先到昌黎县最大的客栈做了记号,这才找了间小店住了下来。 昌黎县比房县还好些,除了粮铺被抢,客栈商铺的倒是损失不大,几人不仅洗了个澡美美的吃了一顿,还舒服的睡了一觉。 赶着追人的襄平县令跑了一天,眼见天都要黑了也没见到司徒嫣说的那些人,又怕突厥兵追了来,只得垂头丧气的赶回了昌黎县城。连夜找遍了城内所有的客栈,也没有找到司徒嫣几人。出城没找回财物,回来又没找到几人出气,直把这襄平县令硬生生的给气病了。 其实早在关城门前,司徒嫣几人就已经赶着骡车出了城,一路往西直奔辽西郡而去。 李大郎边赶车边和司徒嫣聊天,“小五,你为啥骗那个县令,说俺们见过什么拉着箱子的人?” “那县令就是个大贪官,一县的人他都不管了,只想着自己逃命,俺看着来气,不溜他溜谁?” “对,俺看着这样的人也有气!”李二郎在一边帮腔。 还是李三郎有些担心,“小五,那人会不会追了来?” “不会,出了昌黎县,直到辽西郡的阳乐县荒芜一片,连个大车店都没有,他失了财物,哪还有人肯为他卖命。就他那小的跟个针鼻儿似的胆子,哪还敢只身带着家眷赶路,追不上俺们的!” “小五,那俺们可咋整,接下来怕是好些天的都不见人烟?”四郎倒不为那县令追来而担心,反而是担心几人接下来要如何过活。 “俺刚在那县城里买了不少东西,都搁车上的筐里了,足够俺们几人撑到阳乐县的,四哥不用担心。” “小五,这些事儿都该是俺这当大哥的操办,倒是让你一个人挨累!” “大哥,你咋又说这话,俺们是一家人的,可别再分这个!”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倒也不无聊,除了小憩或是睡觉,几乎白天晚上的都不停。总算是在十一月初九大雪这日出了昌黎郡,进了辽西郡。 159章,突厥强攻又屠城,吴军忙着收人心 十一月十五司徒嫣一行五人,餐风宿露的赶了近半个月总算安稳的进了阳乐县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好好歇了一天。 其实司徒嫣还真是感激朝廷抓丁充军的政令,不然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灾民,她们一行也不会走的这么顺畅,毕竟剩的只是些妇孺和老人,就算起了劫抢他们的心思,可看到雪狼跟在一边,也不赶上前。 这边司徒嫣几人睡的安稳,李家村那边早就已经人去屋空,整个村子再没了往日的生机,只听得见北风刮过破旧的窗棱,吹得窗纸嗒嗒做响,还有土狗在山林间低低的悲呜,像是在哭诉被主人抛弃。 村正几人早在边城失守时,就逃回了李家村,留守的村妇见男人们活着回来,本来还很高兴,可一听说突厥兵连连攻破了几座城池,并将所有俘虏的男丁都杀了祭旗,吓得只顾着哭了。 “行了媳妇,先别哭了,丫头走时可有留话?”村正坐在炕边喘着粗气。他这一路和李阿牛、李四、亮子几个关系好的村民连夜赶路,除了实在累的不行歇了一会儿,连耽搁小睡一会儿都不敢,就怕突厥兵追来。 “丫头走前送了些粮食,俺都给做成了饼子存了起来。别的倒没说,只提了她要先去昌黎郡的房县,还会在她走过的县城最大的客栈留下标记,如果俺们要是离开村子可以顺着标记走。当家的,俺们真要走吗?这离了家,俺们住哪儿?这日子可咋过?”福婶儿舍不得离开,没了房子,没了地的,将来他们要如何过日子? “不走怕是不行了,胡子见人就杀,啥也没有命要紧,行了你和爹赶紧收拾一下,俺和小羊儿睡一个时辰歇歇。” 一个时辰后,村正叫上李阿牛一家、李四一家、亮子一家,连着还有李根、李山、李全三家一起上路往西而去。 村正这一走,村里没一个时辰就传遍了,留下的村民哪里还敢再呆,忙都收了东西,东、西、南的一路奔逃。只是这些人没有司徒嫣的提醒,逃亡路上更是艰难异常。 李二柱和李三柱也逃了回来,可等他们进了村,村里就只剩他们一家了,李三柱让媳妇将家里的吃食都背上,两人摸着黑连夜往南逃了,等李二柱一早醒来发觉李三柱和他媳妇早就跑没了影儿了,气的站在村口直骂。 可他也不敢留下,忙打了铺盖卷,也不管躺在炕上的李大牛和曹氏,直接奔着南边逃了。李二柱和李三柱这一辈子除了新昌县城,最远的就是去过边城,可都是跟着一大帮的人,只以为一路向南就能逃到京城,他们哪里知道,一路向南只能逃进渤海,除非他们有法子坐船,不然一辈子都没法子赶到京城了。 而躺在炕上的李大牛和曹氏,没了吃的活活的饿死在了炕上,到死李大牛的嘴里都只念着李大郎的名字,他是真的后悔了,可所有的后悔都已经换不回他的命,一切都只能等到来世了。 这些一直等到数年之后,吴军将突厥赶出幽州时,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才知道这些。 村正几人一路也不顺畅,家里的牛车早就让官府拉走了,众人无论年纪大小都只得用双腿赶路。年轻的还好些,年纪大的只赶了一天就有些吃不消了。众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等众人好不容易强撑着赶到了房县,却因逃难的灾民太多,而且还有不少从边城逃出的男丁,房县县令怕灾民进城闹事,一早就封了城门,就算是给银钱也不让进。 几人只好沿着城墙绕了过去,等找到驿道,一路再向西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这些人没法子进城,除了在县城最大的客栈留有记号,其它的地方她倒是没做记号。 “村正,俺们这进不了城,也看不到标记,也不知那丫头去了哪里?”李阿牛家人口简单,就是他媳妇身子骨跟男人比也不差的,一心的就想赶上司徒嫣和李大郎。 “俺记得她是从司州的河南郡河南县来的,俺们就一路往那边赶,能不能遇上的看老天爷的吧!”村正也急,可他爹年纪大了,还有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一家,只得放慢了步子。 “村正说的没错,俺那口子之前问过小五,她这一路就是往京城去的,错不了。”李四跟在一边,他心里想的和李阿牛一样。 “行了,歇够了就赶紧的赶路。可别让突厥兵追上了,不然连命都留不住!”村正也知这两家没有拖累,怕这两家结了伴的不等他们,看着他爹歇了过来,忙叫上众人接着赶路。 北边逃难的灾民那是随处可见,南边反而却不见逃跑的灾民,吴国所攻下的城池,不但未屠城,而且还开粮仓赈灾,因此吴兵所过之处,甚至有百姓押着县令和守城兵丁,开城门迎接吴军进城,倒像是在欢迎凯旋的军队一样。 骠骑大将军平南侯一口气攻下杨州,直取豫州治所汝南郡南安县城,全军于城中休整三日。 南安县城州府衙门,成了骠骑大将军临时中军大帐,几个将军正听着大将军下达指令。 七皇子穆奕坐在一边,他只是随军出征,一路下来并没有接到什么指令,拉了身边的端木玄一下,压着声和他聊了起来,“子恒,兵丁进城不许扰民是不是你的主意?” “不是,是父亲的意思!” “那开仓放粮呢?” “顺嘴提了一句而已!” “你倒撇的干净,这粮都给了灾民,这几十万大军的可要吃什么?” “我们这一路,可没打几仗,要不是开仓放粮,你以为百姓会开着城门迎接我们,到时少不得要打上几场硬仗!” “这倒也是?这次你怎么没请令做前峰军?” “没兴趣,都是些个软柿子,连捏一下都懒得动手。你不也闲着?” “我可是来看戏的,你别拉着我!”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还是平南侯哼了一声,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南边的吴军忙着攻城掠地、安顿灾民反而比西边的蜀国和北边的突厥推进的速度更为迅捷。 十一月二十三冬至,司徒嫣一行赶到了右北平郡的土垠,这才听到守城的官兵说起了突厥屠城的事儿,司徒嫣只是为留守的人难过了一下,也就没放在心上,还是大郎几人担心起村里的村民。 “小五,你说村正叔他们能逃出来吗?” “逃出来不难,只怕是这逃亡的路不好走!” “是啊,俺们这一路赶的辛苦,昼伏夜行的,要是没有胡萝卜,怕这会儿还在昌黎县内呢!” “可不是,俺这会儿想来,都有些不敢相信,俺也能走这么远?” 四兄弟一时聊了起来,司徒嫣擦着洗过的头发,坐在炕上听几人聊天。 “小五,你说村正叔他们能看到俺们留的记号吗?” “留不留的在俺们,能不能看到在他们,尽人事,听天命!”司徒嫣留下这些一是为了村正他们,二也是为了吴谨,他怕哥哥派人去找她,这样来人看到记号就不用再去辽东郡冒险寻她了。 “小五,你说俺们用不用等等村正叔他们?”李大郎有些不忍,其实他是想村正叔能带着李大牛他们一起逃出来。 “大哥,这会儿不能等,俺们还在幽州界内,等进了冀州界,再说吧!”司徒嫣看出李大郎的担心,她本想劝李大郎别抱希望,村正一定不会带着不能下地走的李大牛和曹氏,这是逃难不是寻亲。既然不能带着这两人,那就更不可能带上李二柱和李三柱了。 人只要没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心里至少还存了念想。她也就忍着没有说出来,不愿李大郎这会儿就伤心,随着时间久了,听了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李大郎点了下头,他也明白,这会儿的确不是时候,他们才听到突厥兵屠城的事儿,就算他想留,也要为弟妹们的安全着想。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歇了,这会儿在京城雒阳吴府内,吴谨点着灯,坐在书房,他爹连夜让皇上召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他看着朝廷的邸报,心里着急,连嘴上都起了火泡。 “栓子,你说嫣儿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那可是屠城啊,整个辽东郡都没了,我的嫣儿,我的嫣儿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吴谨压着声,眼中全是泪。 “大少爷,不会的,您还记得大小姐之前写的信,不是说要是边关军情紧急,大小姐就会一路南下直奔京城,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大小姐就赶回来了。您要是急病了,让大小姐见了的跟着着急!” “对,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去把信给我找出来,我再好好看看!”栓子忙去把信找了出来,吴谨连看了三遍,这才收了泪。 “栓子,李总管那边可有消息?” “爹早在六安县城城破时就带人北上了,怕是这会儿已经快到京城了,大少爷不用担心,吴军虽也有攻城,但并未屠城,爹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不会伤了他们的!” “这些胡子就不能和吴军一样,只攻城不伤百姓,但愿嫣儿已经逃出来了。可她一个不及十岁的女娃儿,就算是赶路,怕这一路也艰难的很?” “大少爷放心,有奴才们侍候着,差不了的!”栓子其实心里早就绝望了,就是他走这么远的路,又是旱灾又是虫灾的,怕路上连口吃的都没有,更别说带着金银细软的大小姐。可他只能这么安慰大少爷,不然大少爷一激动再往北去寻,怕是连大少爷的命也保不住了。 吴谨的担心,司徒嫣并不知,可她也为这个亲大哥担心,一旦国破,吴府怕也保不住了,以吴德的官职,不知这国破后会定他个什么罪状,吴谨会不会受其连累,一想到这个司徒嫣的头就疼,可吴谨离她太远,她也是鞭长莫及,与其干着急不如早些赶到,也能帮吴谨一把。 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五人赶着车继续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160章,腊月初八进冀州,逃亡路上也庆生 五人一路急赶,虽也有小雪阻路,可少了灾民拦阻,一路还算太平,腊月刚至几人就出了右北平郡,进入了渔阳郡的泉州县城。 并终于在腊月初八进入冀州界河间郡的(莫阝)县。冀州去年是个丰收年,今年虽遭了旱灾,但并没如幽州遭了旱灾又遭虫灾这般灾祸不断,所以灾民明显少了很多,因没有路引,所以司徒嫣花了二两银子,官兵这才让她赶着车进了城。 城内已经可以看到挂着幌子的铺面,甚至酒楼里还能听到客人推杯换盏的笑谈声。 “小五,这里真好!” “是啊!”三郎和四郎看着周边的店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一路从辽东郡走来,看到的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灾民,关闭的店铺荒废的人家,甚至有几次他们住的客栈大车店连掌柜的都没有,完全是随便找了间屋子就自己住了进去。哪里见过如此繁荣的县城。 “一界之隔,一个似仙境,一个则如地狱。在灾民涌进城之前,俺们倒是可以好好歇歇了,连着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哥哥们怕也累坏了?” “小五,俺们不累,先去最大的客栈做了标记后再找客栈住下吧?” “也好!”司徒嫣点头应下,几人找了一个时辰才安顿下来。和之前一样,花了100文包下一间下等房,几个人住在了一起。 吃晚饭时,司徒嫣特意叫了一锅八宝粥,几人也算是逃亡路上第一次过节。等吃过饭,司徒嫣先回屋泡了个澡,这才换李大郎几人进去洗漱。 等司徒嫣回屋已近戍正,“小五,这店里的腊八粥没你煮的香!”李二郎有些怀念小妹煮的腊八粥,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粥。 “对,俺也这么觉得!”四郎也用手支着头躺在炕上跟着起哄。 “等俺们到了河南县安顿下来,俺再给哥哥们煮腊八粥吃!” “好啊!”四人听着开心,应得更是爽快。 李大郎转过身,望着对床的小妹,有些试探的问了一句,“小五,俺们在(莫阝)县要歇几天吗?” “嗯,这些日子太赶了,哥哥们都累瘦了,得好好歇歇补补!” “小五,俺们这一路进城住店的没少花银钱,怕是之前赚的都花光了吧?” “是啊,小五,要是没有银钱了,你可得跟俺们说?”李三郎累得本还一直躺着没有起身,这会儿也躺不住了,强支着头转了个身。 “够用的,哥哥们不用担心,等到了河南县,俺们还能买上块地,到时再盖一间和李家村一样的屋子,再围上几亩院子,俺们还能再种地养鱼。” “小五,你是不是把你亲哥给的银钱都花了?” “没呢,那个钱俺可没动。大哥俺们之前卖了不少的粮,又卖鱼、卖点心的,可是赚了不少呢!” “那就好!”李大郎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这才没再记着这事儿。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睡下,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时才起,在街边找了个摊子,吃了碗热呼呼的“汤饼”(馄饨),这才在街上逛了起来。司徒嫣只逛了一会儿就推说累了,给几人身上各放了100文钱,就先回客栈歇了。李大郎几个从未出过远门,心里好奇,将小妹送了回去后,几人又上街转了起来。 等几人都走了,司徒嫣总算得了空,进了空间戒指,把从襄平县令那儿得到的箱子查看了一番。 首饰看的出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可也都是足金足银打的,司徒嫣也懒得细称,只将数量记下。绢十匹,绸十匹,缎十匹,字画,瓷器,玉器等混在一起装了三箱,可能是当初装的急,没时间来得及仔细分装。 倒是白银装了五整箱,刚好是五千两。黄金一匣子100两,细碎银子550两。 “好一个贪官,光银子就6550两,再加上这些怕最少也过万两了,难怪从古至今人人都想当官,真是有了权就有了钱。我辛辛苦苦的干了近二年,还没这一箱的东西值钱。” 将账记好,这才从戒指里退了出来,见李大郎几个还没回来,这才安心的将赶路要用的东西从戒指里取出放进篓筐里。雪狼看着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又凭空出现的主人,嗷嗷直叫,司徒嫣忙轻扶它的头,“雪狼别怕,这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哦!”哄了一会儿,又从戒指里取了只鸡给它,雪狼这才高兴的吃了起来。 等李大郎几人回来,看到篓筐里已经装满了吃食,这才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跟司徒嫣认错,“小五,俺只顾着玩儿,又让你一人受累了!” “大哥这是干啥,这些可不是俺出去买的,是店里的伙计帮着买回来的。俺可没受啥累!” 几人听了,心里这才好受些,争着将街上看到的和司徒嫣讲了起来。 “小五,街上可热闹了,比襄平县城还热闹。” “对,俺还看到武大刀的。只是看着有些花架式,没有小五教的好!” “还有,还有那弹琴唱曲儿的。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明白唱了个啥!” “小五,俺倒是听说今儿个一早县城外多了不少的灾民,这会儿进城要交500文的门头税了!”李大郎比起几个弟弟毕竟年长了些,更关心灾民的事情。 “怕是过了今儿个,会越来越多。俺们最多再呆一天,后儿个一早就得出发!” 二郎几个一听,也没了再笑闹的心情,一起吃了晚饭这才歇了。 第二天是腊月初十,司徒嫣起了个大早,在客栈后院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支了炉子给三郎和四郎煮起了长寿面。等四兄弟起身时,看着桌上的长寿面几人都红了眼眶。 “小五,俺们这还在逃难,你上哪儿弄的这个?” “在后院支的炉子,昨儿个买了点白麦面,俺今天也跟着三哥和四哥沾沾光,吃口长寿面。”司徒嫣越是讲的轻松,几个人越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一时屋里哭声响成了一片。 “哥哥们快别哭了,一会儿让掌柜的听了去,还不笑话俺们。” “好,不哭的,小三、小四赶紧吃面!”李大郎先收了声,端着碗开始吃面。 司徒嫣看着四人都吃了起来,这才端起碗,还没等面吃完,外面却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大雪没用一个时辰,就下了有5寸来厚。 “大哥,这雪下的太大,怕是今儿个没法子赶路了,再多歇一天看看吧?” “也好。下雪天赶路湿了衣裳再着了凉的反倒是麻烦,多留个一天也成!” 二郎几个心里欢喜,拉着李大郎顶着雪又跑去街上玩去了。本来也要叫小妹一起跟着的,可司徒嫣心里有事儿,只想留在客栈里,几人见劝不动,只得做罢。 送走了几人,司徒嫣想着去找人打探一下南边的情况,可南北都在打仗,除了官府里有朝庭的邸报能得些消息,老百姓还都蒙在鼓里呢。 司徒嫣又试着去找了镖局,想着这些镖师走南闯北的也许会比普通百姓能多得些消息,可县城里的镖局有一个月没有走过镖,眼见着就要关门了,哪里来的消息。没了办法,司徒嫣最后去了茶楼,听听墙角,也只知道吴军已一路过了杨州进了豫州,再没别的有用消息。见时辰已近午时,这才付了茶钱,皱着眉回了客栈。 刚坐到炕上,就见李大郎几人跑了回来。 “小五,你这衣裳咋湿了,你看连鞋都湿了,快换了可别着了凉?”李三郎进屋就发现小妹身上都湿了,猜小妹刚一定是出去了,也没细问,只催着让她把湿衣裳换了。 “三哥,俺没事儿,只是外裳湿了,里面没湿凉不着,倒是哥哥们在外跑了一晌的,快把衣裳换了!” “小五,你咋自己出门了,下回和俺们一起出去吧?”二郎一边换衣裳一边和小妹讲话,却不见有人答,几人这才抬头去看,发现司徒嫣正望着窗子的方向发楞。 “小五,咋了,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李大郎一边穿衣一边问。 司徒嫣被李大郎一推,这才回过神,“没事儿,只是刚出门时听人说起南边的吴国军队已经攻下了扬州进了豫州,怕是不日就要攻进京城了,俺们这一路往南也不知到时在哪儿安家的好?”她不想提起吴谨,免得让四人跟着干着急,只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 “怕啥!只要俺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 “对,小五没啥可愁的,到时俺还给你盖大房子,这次把东西厢都盖起来,俺们一人住一间屋子。”四兄弟心里虽也担心,可看着发愁的小妹,四人倒是将心中的担心压了下去,纷纷劝起了她。 “好,那哥哥们要给小五盖间大屋子,小五要那种带书房的屋子。” “行。”四人齐声应着,一时将屋子里的愁闷驱散个干净。 几人说笑的又在城里留了三天,直到雪停路好走了,这才起程往武垣县的方向而去。 161章,租小院五人过年,几家欢喜几家愁 自进入冀州后,司徒嫣一行人再没遇到过抓丁充兵的,李大郎和李二郎已换回男装,相较于幽州界内,几人也略放缓了赶路的速度。 从河间郡的武垣县花了二天时间于腊月十五赶至乐成县,住了三天后,再于腊月廿三赶至安平郡的武邑县。到了县城后,司徒嫣这次却没有住进客栈,而是找牙行花500文租了个一进的小院子住了下来。 “小五,为啥要租个院子住,俺们不赶路了?” “是啊,俺打听了,这里离司州的河南县还远着呢?” “不走了,再有二天就是腊月廿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俺们在这里歇歇先过个年,正月初五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啊!在这里过年?”李大郎几个脑子还有些蒙,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忘了日子,哪里还记得这都要过年了。 “是啊,怎么哥哥们不想好好过个年,俺们虽然在逃难,可胡子一时的也杀不过来,俺们又可以歇歇缓缓,也顺便等等村正叔他们,说不定他们也逃出来了!” “好!好!俺去拾掇!”李大郎和李二郎一口同声,两人惊喜得直接冲进了正房,挨屋收拾起来。三郎和四郎见哥哥们进了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真的要留在这里过年,也高兴的跑进了屋子帮忙,反而是司徒嫣先喂了雪狼和胡萝卜,也没进屋只告诉李大郎几人要出门去拜访一下邻里,就一个人背着篓子上了街。 小院在武邑县城的西坊区东角最尾的一家,住的虽不都是些穷人,却也不甚富裕,多是些店铺里的掌柜,或衙门里没品阶的官差,当初司徒嫣选择这个院子,也是安了能找人多打听一下南北战事的心。并顺便打听一下京里边的情况。 看看天色,这会儿才过午,怕是邻里当家的还都没在家,只一些个妇人家的怕也打听不出什么,就先去市门的酒楼茶楼里听听看看,也顺便再打听一下城内哪间客栈最大,也好做个标记。 在街上呆了有快近两个时辰,申正才背着篓子回家,进门前从戒指里取些过日子要用的东西装进篓子里,这才进门。 “哥哥们,俺回来了!”司徒嫣朝正房里喊了一声,这才进了灶房,正好见到三郎在拾掇灶房。 “小五,你咋买了这些东西?”三郎帮小妹将篓子从背上取了下来,放在地上,这才看见里面装满了东西,顺手翻了一下,粮、菜、肉、油、盐、酱、油灯等全是过日子要用的东西。 “俺们要在这呆到正月初四,少说也有十来天的,哪能啥也不买,那还咋过年?” “可这些东西走时又不好带的,要是扔了还怪可惜了的?” “三哥别心疼,这些东西俺买的都不多,也就够这十来天用的。”司徒嫣将东西一样样的取出来摆好。三郎又看了眼东西,样式虽多可数量不大,这才放心。 租的屋子里有锅,可司徒嫣嫌脏,趁着三郎不注意,将戒指里自家的铁锅取了出来座在灶口上,这才放心的点灶烧水,先给一家人熬上一锅八宝茶补补元气,这才连烧了几大锅水好好洗了个澡,连着将几人这些日子换下来的衣裳全洗了出来,差点儿晒满了整个院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晚上司徒嫣将四只猪蹄切开,分成段红烧,又炖了个大白菜,热了二十张苞谷面的饼子,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小五,这猪蹄香,饼子也香!”二郎一手抓着饼子,一手握着猪蹄啃的满嘴流油。 “老二,这一路哪少了你的,瞧你吃的,慢着些!”李大郎看着二郎一脸的无奈,这个二弟啥都好,就是贪吃。 “哈,哈,哈!”司徒嫣和三郎、四郎,看着这样的二郎不仅笑成了一片。 是啊,这一路虽说司徒嫣处处照顾着几人的身子,可前路茫茫,后有追兵,没一天能踏实安心,就是吃饭,也好像有人在催一样,再好的东西也吃不出味儿。他们虽也会苦中寻乐,可少了这份安心稳妥,即便是欢笑也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笑容中少了发自内心的真诚。 这会儿安顿下来,虽说住的不是自己的屋子,可比起人来人往的客栈,这里更像是一个家。关起门,五人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只多了个院门,却让几人找到了家的感觉。 吃过饭,李大郎去收拾碗筷,二郎几个就进了西间去读书,这些日子歇息时还能练练拳,可书几人就看的少了。 司徒嫣得了空,背着篓子装上从戒指里取出的点心去邻里街坊家串门子打听。 紧挨着司徒嫣租住的院子,男的正好在衙门里当差,是个步快,这会儿一家人老老少少的也刚吃了饭,正坐在炕上闲聊。 司徒嫣进了屋子先给坐在炕里的老人行了礼,这才与几个当家的男人见了礼。 “这娃儿看着不大的,礼数倒是周全。”老人家最喜欢礼数周全的孩子,见司徒嫣上门不仅带着两包上好的点心,见人行礼举止有度丝毫不差,更是喜欢的很。 “爹娘在世时,管的严,家里哥哥们也都读过些书,倒让老太爷见笑了。” “我这哪算得什么老太爷,你这娃儿和我那孙子差不多大的,也跟着叫我一声爷爷吧!” “是,爷爷。” “我们这两个院子离的近,打从过午你们进门,我们这里就听的清楚,可都是些好孩子,这一路从北边逃过来的,却还能有说有笑的,可真不容易!”老人家感叹了一下,摸了摸司徒嫣的头。 “苦中作乐罢了!”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司徒嫣也借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南边豫州治所早已被攻陷,因吴军一路几乎没伤一兵,没死一卒的就拿下了半个豫州,魏皇大怒,连下数道旨意,再有百姓开城迎敌,以通敌叛国罪论,这才止了吴军北上的步子。 蜀国虽与司州相邻,却并未与吴争司州一府,而是一路挥军北上进了凉州,看来蜀皇只想安于西北之地。而突厥因洗劫民宅、屠戮百姓,反而激起民变,连妇孺老弱都登城坚守抵抗,反而陷入了连番苦战。 京城雒阳,一切尚算安稳,并没有传出有哪个官员出逃或是被斩的消息,司徒嫣这才放心。不管吴谨是留在六安,还是回了京城,至少性命无碍。得了消息,司徒嫣和这家人道了谢,这才回了租住的院子。 第二天四兄弟白日里上街走走,晚上就在家里读书练字。几人好好歇了一天。到了腊月廿五赶大集的日子,街上更加热闹了起来。比起前世信息满天飞,坐在家中也能掌天下事的现代人,古代人消息更为闭塞,毫无所觉的百姓,拥进县城,购置年货,反而活的比现代人还快活。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也背着篓子上街,挤进庸碌的人群中,感受着街上的热闹和繁荣,心底更添了一分过年的喜庆。 “小五,俺们也买些红纸回家剪些窗花写些对联的,这屋里也喜庆些?”比起一路来提心吊胆的,三郎更喜欢这热闹的感觉。 “好啊,三哥只管去买。”早在出门前,司徒嫣就给了每人100文钱,过年花钱可是最让人高兴的事儿。 四郎也吵着要去买个面人,司徒嫣看着好,问摆摊的小贩能不能按照几人的样子捏,小贩试了一个司徒嫣觉得有五分像,就给家里每个人都捏了一个,喜得几人捧着面人儿看个不够。 午时近,几人找了个摊子,叫了肉丝面,吃饱了又逛了一个时辰,这才回家。 司徒嫣到家后,从戒指里取出个木盒,将几个面人儿装了进去,递给四郎,“四哥,俺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这下谁也别想把俺们分开了。” 兄弟几个听着高兴,四郎更是喜得抱着木匣乐个不停,连晚上睡觉都搂在怀里不肯放下。 白日里玩的有些累,司徒嫣早早就歇下了,第二日才开始剪窗花写对联,连被褥都拆洗一新,按照风俗过起大年。 司徒嫣这边一片喜庆,远在京城的吴谨却愁眉不展,每每朝廷接到幽州的战报,不是百姓被杀,就是城防失守。接连几个月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他心里着急,虽然要过年了可他却全没一丝的喜庆之感。直到除夕夜吃过团圆饭,他也是一个人躲在书房中默默的为小妹祈福。 而在豫州的世子端木玄,吃过团圆饭,与七皇子穆奕,坐在军帐外对月饮酒,闲适悠哉。 “子楚,接下来怕要有几场硬仗,你要不要试试?” “我只管为大军筹集粮草,这前锋军我就不和你争了。” “只这些人还用不着我,我宁愿和你一起筹集粮草,倒是更为有趣些。” “你明明心里关心在意着战场变化,却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 “如果这次不是老爷子披挂上阵,你以为我会放着扬州的好日子不过,跟你跑到这鬼地方来受罪,可怜我的胃,连口好酒都喝不上。” “你呀!”两人说说笑笑的,倒比吴谨惬意自在的多。 其实比起还在荒野上的村正众人,无论是在县城里过年的司徒嫣,还是京城愁眉不展的吴谨,至少这些人都是衣食无忧的。 村正领着几个男丁去捡了柴,堆了个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取暖,总算是给这寒冷的除夕之夜添了一丝的温暖。 “他村正叔,俺们这一路也不知逃到哪里才是个头儿。篓子里的粮越来越少,怕是再有几日连口吃的都没有了。”阿牛婶儿这些日子跟着赶路,心里越走越慌,又赶上过节,更是难受。 “别瞎说!”李阿牛拉了他媳妇一把,这里十好几口子人,哪个不担心。 “他婶子说的没错,可俺们昨儿个路过县城,可是看到了丫头留下的标记,俺们再撑撑,只要能赶得上丫头,俺们就一定能活的下去。” “对,俺昨儿个混进城,看的真儿真儿的,和那丫头当初画给俺看的一样,而且指的就是这个方向,错不了。阿牛家的俺们再撑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嗨!”阿牛婶儿也知如今除了逃,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抱怨一声也是让自己心里能好受些。 “俺们这一路的光是打抢的灾民就不知遇见了多少,俺跟他阿牛婶儿一个心思,也是越走越怕的。”四婶子平日里不多话,可胆子要比阿牛婶儿还小些,这些日子要不是李四和狗子在一边安慰着,怕是早撑不下去了。 “行了,都不说这些,今儿个过年,大家伙儿的都聚过来,朝着北边磕个头,也算是拜过了祖宗尽了孝心。”村正不愿让大家只想着这些担惊受怕的事儿,随便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一首诗道不尽世人离乡背井的凄苦,数不清心中无尽的烦愁。 162章,李二郎成丁行礼,正月初五住黑店 大定二十二年除夕夜,在武邑县西坊区东边巷尾一间租住的院子里,司徒嫣一家围着桌子,吃着团圆饭。 “小五,这肘子真香。”二郎先给小妹夹了一筷子肘子肉,这才大口吃了起来。 “是啊小五,你这鱼和俺们家以前养的那鱼一样香。”三郎吃着熏鱼做的菜赞不绝口,他哪里会想到,这鱼正是当初他们养的,只是一直藏在司徒嫣的戒指里。 热闹的吃过团圆饭,司徒嫣将白日里做好的点心摆上,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守岁,讲着这一路看到听到的,都是唏嘘不已。 等到了子时,李大郎领着弟弟们去放了炮仗,又吃过了饺子,才各自回屋歇下。 过了子时,司徒嫣也九岁了,来到这一世她已经过了三个年节,躺在炕上心里一时很是感慨,起身朝着北面连磕了三个响头,“奶奶,过年了,孙女在这里给您拜年。祝您身体康健,笑口常开。”嘴上念叨一番,这才感觉心安,重新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大郎几个也聊到近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天刚见亮,司徒嫣就起了身,先在院子里摆上供桌,布上点心、白面馍和猪肉当祭品。等李家四兄弟起来,看着院子里摆着一桌子吃食和香炉,都是一楞。 “小五,摆这些个干啥?”四郎围着供桌看了一圈,心里有些不解。 “哥哥们忘了,今天可是二哥成丁行冠礼的日子,俺们虽然逃难在外,可这样的日子还是要办上一办的。俺昨儿个就和咱这巷子里的爷爷、叔伯们打过招呼,等到辰时末,他们就会过来观礼,俺还请了衙差叔家的爷爷给二哥当正宾和赞者。” 四兄弟听着全楞了,连二郎自己都忘了,他如今也是15岁了,也到了娶亲立户的年纪了,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更多的是为小妹的细心而感动。 “二哥,今儿个可是你的大日子,可哭不得,快去把新衣裳换上,等客人都来了,俺们就行礼。大哥和三哥帮俺准备宴席,等行了礼的也好请邻里吃席,家里也热闹一下。” 李大郎心里有些内疚,他这个当家的连二弟成丁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幸好有小妹记得,不然他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爹娘。心里有愧干起活来就更卖力,将厨房的活计全包了下来,连三郎都被撵了出来。 东西准备妥当,司徒嫣请来的邻里也陆陆续续的到了,这些人也不是空着手来的,多少都拿了些年礼,司徒嫣哪里能让人亏了,忙叮嘱三郎将礼重新分了,再从家里的粮食中选些加进去,等走时给人带上全当回礼。 巳时一到,来客都聚到了院子里,司徒嫣在供桌前放了个蒲团,这才由赞者先唱了祝词,再由正宾为李二郎重新束了头发,将司徒嫣一早就准备好的头巾为李二郎系上。 李二郎磕了头、敬了酒,又向来观礼的邻里行了礼,邻里们纷纷上前讲上几句吉祥话,就才算礼成。仪式比起当初李大郎的冠礼,要简朴的多,可二郎内心里却更为珍惜。小妹能为他准备这些,能记着他成丁行礼,还为他准备席面,请邻里来观礼,除了感动,他脑子里再难装进别的东西。 李大郎作为一家之主,和二郎一起陪着客人吃席、敬酒。三郎和四郎就招呼着上门拜年恭贺的邻里和孩子。而司徒嫣就在灶房里忙着菜色、点心、酒水,倒是一家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正月初一就在一片欢笑声中渡过,晚上二郎躺在炕上,翻来复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老二,你这是咋了?一个劲儿的烙饼。” “大哥,俺也不知是咋了,就是睡不着,一闭眼的就全是小五的影子在俺眼前晃悠,越想越精神。” “俺当初行礼时,也是这样,那时小五给俺准备了一条鱼当祭菜,那会儿俺这心里也不知是个啥味儿,这会子想来,应该就是小五说的感激、感动吧?” “对,就是这个,大哥,要是家里没了小五,俺都不知这一路的能不能撑得过来?”二郎听了大郎的话,心里更加确定家里最不能不少的就是小妹。 三郎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披着被子和哥哥们聊天,“是啊,俺们逃了这一路,光见到那冻死饿死的也不知有多少,就是这会子,那县城外头没钱交门头税的灾民就不下几百人。要是没有小五之前带着俺们找营生赚银钱,怕是这会子俺们也在县城外头冻着呢!” “可不是的,大哥,刚出新昌县那会儿,看到那么些个死人,吓得俺浑身发抖,真怕哪天俺也和那些人一样,就这么饿死冻死在道上,连个土坟包都没有。可小五一直都那么坚强,还不断的鼓励俺,这才让俺撑了下来。”四郎也没睡,听着哥哥讲的起劲儿,也翻身坐了起来。 “小四,你把那被货(huo轻声,东北方言)披上捂严实了,等下着了凉还得小五挨累!”李大郎见几人都起了身,也跟着坐了起来。 “这家里有了小五才能有好日子过,可这些日子,俺看着小五一点儿肉都没长,好像还瘦了,都是俺这个当大哥的没用,让小五跟着吃苦!” “大哥,你自责个啥,小五是俺们四个人的妹子,没照顾好小五,俺们几个都有责任。”三郎最不愿见李大郎总是一副自责愧疚的样子,比起几个哥哥,三郎更愿意自己亲手照顾小妹。 “对,俺的胆子比小五还小,这一道的,俺都没见小五哭过,倒是俺还哭了几场!”四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怕,只是见了那么多的死人,这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往后俺们只管掏心掏肺的对小五好就是了,再不让小五挨累!” 李大郎这话几兄弟都跟着点头,其实如果司徒嫣在这儿,一定朝几人大翻白眼,除了花钱或进城门的时候用司徒嫣动动手动动嘴的,这一路就属她最轻闲,赶车、捡柴、挖坑、烧水的全不用她,连洗澡水都是几人给她打好才叫她进屋。可在这四兄弟眼里,只要司徒嫣没长胖,那就是几人没照顾好。这个毛病一直到几人年过花甲了,也还是改不掉。 正月初一过了,几人彻底的歇了三天,正月初五一大早,司徒嫣找牙行退了租住的院子,李大郎几人拜别了邻里,一行五人赶着骡车继续往南走。 当晚来不及赶到信都县城,就在离县城最近的大车店歇了下来。 他们到时,大车店里已经住了两拨人,一拨是十来个走商的,带着五六车的货;另一拨人数不多只五、六个人,可却引起了司徒嫣的注意,这几个人打扮看上去像是逃难的,可司徒嫣注意到了这些人手上虎口有茧,手臂粗壮,底盘稳健明显都是些个练家子。 而这些人自称是些跑江湖卖艺的,这更让司徒嫣起了疑心,如果真是卖艺的,用不着如此伪装身份,除非这些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司徒嫣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惹犯我斩草除根的原则,自然就多留了个心。 吃了晚饭,司徒嫣先在屋里洗漱,二郎几个坐在院子里和那些人聊天。司徒嫣明显听的出这些人话中带着试探。“看来我不想找事,可事情却偏要来找我,算你们倒霉,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往我这独木桥上行。” 等司徒嫣洗好,叫四兄弟进来,她则溜进了灶房,往那些人的茶水里加了些舒筋软骨的草药粉,量也不是很大,毕竟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如果真的动了手,她不介意到时送他们一程。 本来还想给大车店的掌柜提个醒,却让她发现这掌柜的和这些人竟是一伙儿的,这才知道几人是住了黑店。对付这些人再没了一点儿的同情心。 李大郎几个洗好,五人上了炕,司徒嫣只是熄了灯,却没躺下,而是往李大郎几个身边摸了过去,压着声推了几人一下,“哥哥们别出声,先别睡,把衣裳都穿好,再等上个把时辰,俺们看出好戏。” 几人听的糊涂,可只要是小妹让他们做的,几人就算听不明白,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麻利的将衣裳又穿了起来,司徒嫣将窗纸点破个小洞,向外张望。 二郎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声靠在司徒嫣的耳边问,“小五,咋了?” “有响马。”司徒嫣虽不知这些是什么人,但还是给这几人安了个身份,也是让李大郎几人能警醒些。果然四兄弟听了一阵紧张,刚还有些睡眼惺忪,这会儿倒睁得比清醒时还大一倍。 一直等到子时,外面果然有了响动。先是掌柜的摸了出来,往各屋窗口听了听,这才将几人都叫了出来,借着雪光,能清楚的看到几人手里的刀光。司徒嫣见雪狼朝着门口躬着身子就知这些人的动静再轻也逃不过雪狼的耳朵,忙将它拉过了一边,轻抚安慰,免得雪狼的叫声打草惊蛇。 163章,讲世俗人心险恶,避人祸连夜赶路 等那几人进了走商客们住的屋子,司徒嫣这才示意李大郎几人出去,摸着黑躲到了篱笆院墙外。 几人蹲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等到隐隐间能闻到血腥气,已知这些人得了手,怕是这会儿那一屋子的走商已经全挂了。 那些人得了手,竟然又摸向了司徒嫣他们住的屋子,李大郎几个看的眼睛都直了,虽然没有月光,可他们借着雪光,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些人手里提着沾了血的大刀。 四郎吓得身子缩成一团,拉着司徒嫣的手臂抖个不停。“四哥别怕,这些人已经被俺下了药,蹦达不了多久了!”几个人摸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转了出来,只见一个带头的站在院子中,“出来!爷爷今儿个心情好,不难为你们几个娃子。” 话落又等了一会儿,见司徒嫣几人都没有现身,几人一边四下里摸索,一边放着狠话,“几个臭小子,以为还能躲一辈子,要是让你爷爷找着了,看俺不剁了你们脑瓜子当板凳坐!” 几人正搜着,就听见一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带头的几步走了过去,“老二,你这是咋了?” “大哥,怕是着了道,大哥小心!”那人没说几句,人就晕了过去。带头的忙将剩下的几人聚了过来,还没等细说,身边的几人就一个个的全栽在了地上。连他自己都有些站不稳。 “罢了,‘三十岁老娘倒绷孩儿’,怪老子大意,倒让几只家雀儿啄瞎了眼,行了!你们几个娃子也不用躲在一边看戏了,东西你们只管拿走,要是你们放俺们一马,他日必有后报。” 司徒嫣示意李大郎几人先别动,她自己起身先摸去了另一边。四人哪肯,司徒嫣只得压着声商量,“这些人中了药,再不出去一会儿药效退了,俺们可没机会逃了。哥哥们放心,有雪狼跟着,俺不会有事的,” 见小妹坚持,四人这才放手,司徒嫣摸到院子另一边,这才带着雪狼走了出去。 “里面可还有活的?”司徒嫣站到带头的响马身前问话。 “除了你们几个再没有喘气的。俺还以为是栽在那几个小子身上,倒是小瞧了你这个丫头!”这人能一眼看穿司徒嫣女扮男装倒也有双金睛火眼,看来也是个老江湖。 司徒嫣又近前了两步,压着声不想让李大郎几人听到,“倒是让老前辈见笑了。东西既然都是无主之物,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可你们不该进我们的屋子,是你们不给自己留活路。” 也不见司徒嫣如何动作,只在躺倒的几人头上拍了一下,几人再没了生气。 “丫头,报个名,让老子死个明白。”带头儿的领着几个弟兄过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早就想到有这一天,如今反而眼中没有一丝恐惧。 “贱名不值一提,也省得老前辈在阎王爷面前告我一状,我可还没活够呢!”以司徒嫣的谨慎,哪怕明知这人必死无疑,仍不会留下任何破绽。谁知那伙走商的是不是都死干净了。 “好,老子能死在你手里不冤,动手吧!”司徒嫣用自己的身子将人挡住,在那人头上一拍,李大郎几个只见人倒下,并没有看到司徒嫣动手。 “大哥,出来吧!先回屋把东西收拾了,俺们得连夜赶路,免得让官府的当贼人拿了。” 李大郎几人这才从院墙外跑了进来,“小五,他们这是咋了?” “晕了!”司徒嫣知道李大郎他们不敢上前查看,就随口应了一声,也是不想他们担惊受怕。 等四人进了屋子去收拾东西,司徒嫣这才往走商的住的屋子里看了一眼,见十多个人都让人抹了脖子,连哼一声都没来得急,可见这些人都是惯犯。 将院子里的箱子一一砸开,见里面全是些草药,心里一喜,顺手一收将箱子全收进了戒指里,驴车等东西对于他们没什么用处,而且这些走商的车板上都有自家的标记,如果这么赶走了难保不留下线索。 等李大郎几个出来,赶着自家骡车连夜往信都县城而去。 “小五,你说官差会不会找俺们麻烦?”李大郎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些东西俺们没拿,人又不是俺们杀的,俺们只当不知就是,出不了事儿的。”李大郎几个哪知五、六车的草药这会儿早进了司徒嫣的戒指里,连着满店一个活口都没有,就是官差想查也没处查去,更何况这会儿内忧外患的,哪个衙门能顾得上查这些。 四兄弟想了一下,觉得小妹说的也对,他们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这心里想开了,人也没那么怕了。 可司徒嫣心里却为几人担心,这几人虽然这一路上行来,见识了不少,可江湖险恶,这样下去早晚要吃亏的,等进了城,找了间客栈住下,司徒嫣又将几人聚了过来。 “哥哥们可知昨晚的事儿,俺是如何能料敌于先?又是如何做的?” “对啊,小五俺还想问你呢?”三郎最为好奇。 “第一,俺们出门在外,就要多留个心,特别是打尖住店的,虽说不能像是镖局里那般小心在意,可却也不能像哥哥们这般大意。进店对同住的人不仔细打量,甚至连提防都没有。”司徒嫣停了一下,看几人面露愧色,知道几人听进去了,这才接着说。 “第二,最要不得的就是随意和陌生人搭话。其实俺正是听了这些人问哥们的话才起的疑心。哥哥们可还记得这些人问了你们什么?” “俺记得,他们问俺们从哪里来的,怎么就几个娃子?还问俺们这一路是咋逃出来的?可俺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儿的?”二郎还是不明白,看着小妹一脸的困惑。 “这些人问俺们为啥只有几个娃子赶路,就是想知道俺们是不是有啥背景靠山,或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问俺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如果没有银钱,只俺们几个娃儿又如何能跑这么远,所以是想打探俺们带了多少银钱?这里面处处都是心机,二哥你大意了!” “哎呀,可不咋地,都怪俺嘴快的,小五俺下回再也不了!”二郎这才明白,大郎几个心里更多的是后怕。 “俺对这些人起了疑,就在他们的茶水里下了药,时辰一到就会全身无力,这样俺们才好逃命,这都是些保命的手段。” “俺就说呢,那些人可凶的很,咋一下子全倒了!”四郎这会儿听着虽心里头害怕,可还是愿意听。 司徒嫣又细细的叮嘱几人一番,可又不想几人太过担心,吃了饭先让几人去歇了,等过了午时,又带着他们去逛街。既然几人已经留了心知道要注意,她也不想几人总记着这事儿,毕竟那些人已经全死了。 信都县城接到报案,已经快过午时了,官差带着忤作去了大车店,这大车店底子不干净,他们早就知道,本来以为死的是几个投店的,却没想连着黑心掌柜和平日里给他们孝敬的响马也死了。忤作查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只得说是中毒而亡。 官差将人接去义庄,只回报县令说是响马杀人,却吃了有毒的吃食,连自己给一起毒死了,而走商们的货全让灾民抢走了,这案子就草草结了。 司徒嫣傍晚时去县衙打听了一下,知道已经结了案这才放心。她绝不会给任何人找她麻烦的机会。 晚上叫了一晕一素两盘菜,就着苞谷面饼子五人吃的很是香甜。连雪狼都给它买了三只活鸡,一口气让它吃了个够。 晚上睡觉时,许久没做梦的司徒嫣却梦见了前世的奶奶在对着她笑。以前也是这般,每当她杀了人,就会在梦中见到微笑着的奶奶,像是这般才能洗去她满手的血污,心中划过的伤痕。 大郎几个等小妹睡了,这才压着声聊了起来,“大哥,那大车店里的人是不是都死了?”三郎还是有些怀疑,他倒不是怪小妹心狠,只是不愿那些人脏了小妹的手。 “俺也不知?小五说晕了,那就是晕了!”其实李大郎心里也怀疑,可他不愿也不敢去想,小妹在他心中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他不敢想要是有一天他知道小妹杀了人,心里会不会害怕。 “那些人该死,要不是小五,俺们都让他们杀了。就是小五把那些人都杀了,俺也不解恨!”二郎最嫉恶如仇,当知道因为自己大嘴巴差点儿害死了兄弟,连累了小妹,就狠不得跑回去将那些人都杀了。 “反正小五说晕了,俺们就只当他们晕了。”李大郎想想觉得二郎说的也对,如果那些人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了。 “嗯,可俺走时扫了一眼,虽然看的不清,可那些走商的带着的货好像也不见了?”三郎心细,司徒嫣本以为天黑,就没过多掩饰,倒让三郎看出了不妥。 “不会吧,小三,是不是你看错了,俺走时咋没看见?”二郎心最粗,那会儿只顾着逃命,哪里会在意这些。 李大郎也点头,“小三,怕是天黑你没看真儿的,俺虽然没有细看,可好像记得那货还在的?”倒是李大郎的这句话,让李三郎也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虽然心里存了疑,可细想想,只小妹一个人,也不可能将五六车的货都藏起来,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眼花,这事儿也就没再提起。 几人又聊了有近四刻多钟,这才都歇了,还没等睡沉,就听见雪狼如临大敌般吼叫不止。 164章,雪狼嘶吼警世人,屋倒梁塌天地动 司徒嫣被雪狼的吼叫声所惊醒,一个翻身站到了地上,点起灯看了眼桌上的钟漏,这会儿子时刚过,又看着雪狼朝门口一个尽儿的吼,忙叫醒李大郎几人。 自己一边披了衣裳一边去安抚雪狼,“雪狼,你这是咋了?”摸了几下,见雪狼还是朝着门吼个不停,甚至还用爪子去挠门扇。 司徒嫣只好开了门,还没等回身,就见雪狼一个急冲窜了出去。司徒嫣先往外探了个身,见门外并没有人,这才追着雪院进了院子。见雪狼也不走远,只在院子打着转的吼叫,很是不安。 司徒嫣心下一惊,又听到后院牲口棚里传来骡马的嘶叫声,喊了一声,“哥哥们快出来!”也不等四人出门,直奔了后院,先将蹦跳不安的胡萝卜从牲口棚里牵了出来。又提了些井水查看一番,果见水质混浊,全没了晚上打水时的清澈,甚至离近了闻还有股子异味。 “是地震!”司徒嫣已经可以肯定这是地震前兆,忙牵着胡萝卜往前院赶,边跑边喊,“哥哥们快出院子,往街上跑,地震了!” 李大郎几个早就站在院子里,这会儿听小妹在后院里惊叫,吓得几人以为是小妹出了事儿,反而跑到了后院,“哥哥们咋进来了,快跑啊,地震了!” 司徒嫣见几人不往外跑,反而进了后院,忙将人往外推。 “小五,啥是地震?”李大郎看小妹吓得脸都白了,可地震他没听过,心里倒也不觉得怕。 司徒嫣被李大郎问的楞了一下,难道说这古代人没见过地震,可这会儿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就是地动山摇屋倒梁塌。” “啊!那不就是地龙翻身?小五,真的假的,你咋知地龙要翻身了?”在李大郎小的时候,李家村就经历过一次地龙翻身,他还差点儿让掉下来的房梁给压死了。 “哥哥们先往外跑,有啥等会儿再说,雪狼快跑!”牵着烦燥不安的骡子,赶着几人出了院子,回身时却发现四郎不见了。 “呀,四哥呢?跑哪儿去了?”司徒嫣这一声,让大郎几个也害怕了起来。 “小五你先别急!俺去找。”三郎刚才出院子时,看到四郎跑回了屋,朝小妹喊了一句,就反身又跟了进去。 “三哥、四哥赶紧的出来。啥也不要了,那东西都没命重要!”话还没等说完,就感觉地面上下跳动,司徒嫣心里一紧,“完了,来不及了!” “三哥、四哥快贴着炕趴下,不要乱动。”话才喊出,就感觉整个地面明显晃动起来,短短的几十秒,连她都有些站不住,周围的房子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塌了下来。 李大郎和李二郎急的眼睛都红了,喊着“小三!小四!”爬着就要往院子里进。 “大哥,二哥,先别急的,三哥他们不会出事儿的!”司徒嫣心里也急,可这会儿地还在摇,不是救人的时候。 又等了一会儿,见地不再摇晃了,司徒嫣第一个冲了进去,这会儿客栈的整排屋子全塌了,连院墙都倒了半边,整个院门砸在地上,到处扬着尘灰。 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个赶到他们住的屋子边,大声喊着,“三哥!四哥!”“小三!小四!” 二郎急的直跺脚,手脚并用的就要去扒压在上面的屋瓦。 “小五!”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倒塌的屋子中间传了出来,司徒嫣听的清楚,是四郎的声音。 “二哥先别急,人在这边儿呢!”司徒嫣一指刚刚四郎发出声音的地方,几人忙动手开挖,一边挖,司徒嫣一边喊话,“四哥,三哥在不在你边上?” “在呢,三哥护着俺好像受了伤,俺叫他他也不醒。” “没事,只要人活着俺就有办法,四哥你别动三哥,许是他身上压了东西,你别急的,俺这就救你们出来。” 司徒嫣心里有些慌,要是三郎被砸伤了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她根本没有把握将人救醒,可如果不这样安抚四郎,她又怕四郎冲动坏了事儿,这会屋梁有没有压到人,她们在外面也看不见,也幸好这是古代,屋子最多不过二层,不是什么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被埋了就难救出。 几人这边,时不时的还会有些余震,晃得利害时,几个人连站都站不住,只好坐在地上。即便是这样,司徒嫣也没停了手,就是坐着,她也要继续挖,直挖了有近二刻多钟,这才看见了三郎的手臂,等着把屋瓦都拿开,才注意到三郎的一条手臂被一根短梁给压住了,幸好不是主梁,而身上其它地方倒没见伤痕。 只是这根短梁被主梁压着,三人抬不动,“大哥,二哥快去喊人!”司徒嫣是想先将二人支走,她好直接将主梁收进戒指里,这才方便将短梁抬起。 等大郎和二郎出门去找人,这才将三郎求了出来,看着三郎身下的四郎怀里抱着那个她送的装着泥人的木匣,司徒嫣气得一阵无语,为了这么几个泥人,差点儿让两人连命都丢了,可这会儿也不是教训人的时候,趁着大郎和二郎没有回来,四郎还没起身,司徒嫣又将主梁从戒指里取了出来,放在原位上。 这会儿外面早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喊着救命的声音,还有孩子哭喊的声音,甚至因着炕灶里都有余火,引着了倒下来的梁木茅草,一时间整个县城内,火光四起。大郎和二郎又哪里能找得到人,二人又不敢走远,找了一会儿见实在找不到人,忙又赶了回来,却见三郎和四郎已经被救了出来。二人只顾着查看弟弟们的伤,倒没人问起他们是如何获救的。 司徒嫣让大郎和二郎、四郎一起,平抬着三郎,将他移到了空旷些的地方。这才从头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仔细检查,确定除了左手臂被划了道口子有些深,流了不少的血之外,头上身上再没有别的伤口,先取了药粉撒在伤口上,这才取出怀里的银针,往三郎的人中上刺了一下,见人“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总算是醒了过来。 “三哥,身上可有哪里痛?”司徒嫣只是用手给三郎做了检查,怕他身上还有内伤,见人醒了,忙问了一句。 “就是手疼,别的倒还好。”三郎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急得满脸是汗的小妹,心里很是感动,又有些自责,但还是依言感受了一下身子的情况,除了手臂,别的地方倒不觉得有哪里不适。 “小四,你咋那不听话,要不是你,小三能伤喽!”李大郎这会儿才想起三郎为啥受的伤,恨得给了四郎一巴掌。 四郎跪在地上直哭,“大哥,你打俺吧,都是俺的错。三哥,俺对不住你!” “好了小四,俺这不是没事儿,以后你可要听话。”三郎躺在地上还不忘安慰四郎。 司徒嫣也想教训四郎几句,可看着李大郎先开了口,她倒不好再说,免得四郎内疚太甚,反而成了心病。 司徒嫣看了眼四周,这么大的破坏力,这地震应该是破坏性极强的浅源性地震,而且震源深度应该并不深,就和她所知的唐山大地震有些像。又看了一下李三郎手上的伤,见还在渗血,可见是伤口太深。 “大哥,你和二哥去找些火把来,四哥去找个炉子来烧点儿水,三哥这伤口太深,还要再重新包一下。” 李大郎和李二郎也顾不得再训四郎,忙去四周找火把,四郎从屋子里扒出炉子和锅,司徒嫣没让他去打井水,井水这会混的很,是万不能用的。而是自己拿着锅找了个没人的地儿从戒指里取了些存的干净水烧了起来。 又找了些酒,把包着伤口的布拆开,先用酒消毒,“三哥,这酒倒上去会有些痛,忍一下就好。” “小五你倒吧,俺不怕的。”司徒嫣酒才倒下,就听到三郎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郎和二郎举着火把回来,看到三郎外翻的伤口,心疼的直流眼泪,四郎一边烧着炉子一边哭,反是三郎一滴泪都没掉,司徒嫣又用烧好的热水给三郎清了伤口,这才又重新上了药,等到伤口不再渗血这才包扎好。可司徒嫣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会儿周围灰尘满天飞,难保不会再受感染。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伤口包扎好,司徒嫣让大郎和二郎把板车寻了来,给骡子套上,又在板车上铺上草席和厚棉被,这才将三郎抬了上去,几个人赶着车直奔城门而去。 信都城内早已经一片废墟,屋无半间,瓦无半片,水源污染,空气混浊,甚至因无人救火,西坊区火光已经连成了片,如果县令再不妥善安置,怕是烧上一晚,这县城就全数葬尽火海,实在不适合再留下来。 幸好城门城墙还算完好,这会儿也早已大开,李大郎赶着车一路未停直接出了城,连夜往南而去。 165章,伤口发炎发高烧,进村庄借宿养伤 车才行至天亮,司徒嫣就发觉三郎身上开始发热,伤口果然还是受了感染。忙让李大郎将骡车赶至驿道边的小树林。 “小五,是不是小三的伤重了?”李大郎看着不断为三郎擦拭额头的小妹,很是担心。 “嗯,有些烧。二哥、四哥把炉子点上,给三哥熬药。”一边吩咐二人,一边重新处理了一下三郎的伤口。不一会儿的功夫,药已经煎好,给三郎喂下,这才又继续赶路。 “小五,要不找个村子先借住段日子?让三郎把伤先养好?”李大郎见三郎难受的直哼哼,心里着急。 “信都县这一片儿的怕是难有屋子可住,再往前赶赶,入夜前再找村子就是。”不是司徒嫣不想找村子借住,实在是这里离信都县城太近,就算有村子,怕也是屋塌房毁。 一直赶至太阳落山满天晚霞时,才看到驿道边有条土夯的小路,路虽然不平整,可至少能赶得下骡车,司徒嫣忙叫李大郎把车赶进去,沿着土路一路往西,直走到天黑,二郎和四郎举起了火把,又赶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一片村子。 隐隐的传来土狗的叫声,村子中有几户人家还掌着灯,显然是有人住的。进了村司徒嫣打量了一下房子,见墙上略有细缝,但屋子并未倾斜,勉强算还能住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再寻别的村落,李三郎已经开始打摆子了,再烧下去可能就会痉挛。虽然用了药有退烧的现象,可中草药来的慢,病中最好的恢复就是休息。而且入了夜气温骤降,更不适宜带着病人赶路。 试着找到一户还亮着灯的农家,司徒嫣将躺在她怀里的三郎交给四郎,这才下了车,腿发麻差点一个不稳摔了下去,还是大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小五,当心!” “没事儿,大哥别紧张,就是坐的久了腿有点儿麻。”许是李大郎的惊叫声有些大,村户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正房的屋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司徒嫣忙隔着篱笆院墙朝内喊话,“有人在家吗?俺兄妹赶路,哥哥染了风寒,无奈想跟您这儿借宿一宿!” 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说完,屋门碰的一声又关上了,司徒嫣试着又叫了两声,屋里连灯都熄了。 “大哥,看来这户人家不愿意收留俺们,再去别家问问吧!”李大郎看着也没办法,他们不是响马,不能强占人家的房子让人收留。刚要去赶车,就见这户人家边上的院子里传出动静。 一阵“嘎吱!”声,破旧的屋门被推了开来,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司徒嫣看的出这是一个老人,只是天太黑了,人还在院子里,司徒嫣他们虽有火把却也看不清来人的样貌。 来人将院门拉开,司徒嫣这才看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一身灰麻布的衣裳,身子瘦弱的随风摇摆。司徒嫣忙上前去扶。 那老妪拉着司徒嫣的手,声音中还有些颤抖,“娃儿们是逃难的吧!要是不嫌弃,就在俺那儿歇上一晚。这黑灯瞎火的,别人家也不敢开门。俺家里就俺和当家老头子,没啥好怕的。”司徒嫣听出这老妪话里带着些东北口音,心下一喜。 “谢谢大娘!”这才让大郎把三郎背着,跟着老妪先进了东边的一间屋子。院门太小,骡车进不来,只得将板车卸在了院门边上,只把骡子赶进了院。 屋子里漆黑一片,司徒嫣从背篓里摸出油灯点上,这才打量了一眼,茅草顶有些破,墙上不知是因为地震还是年久失修有着不少的裂缝,可是屋里还算干净,像是才打扫过的,并不见什么灰尘,许是初五那天扔穷才扫过。 司徒嫣先上炕铺上草席,这才将三郎安顿好,给他加了被子,又让二郎在院里点上炉子,打算给三郎熬药。 老妪一直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帮忙,也没有细问,正房里更是没有动静,连灯都没点,那个老妪口中的当家老头子也没有出来。司徒嫣先安顿好三郎,等着熬药的空儿又看了一下伤口,这才有空和坐在一边的老人聊天。 “大娘,深夜打扰,多有不便!”司徒嫣向老妪行了一礼,这才发觉自己说话太文纣纣的了,怕是这妇人听不懂,忙又解释了一句,“三哥病着,谢谢您收留俺们!” “嗨,客气个啥,昨儿个那地龙翻身,这娃儿的伤怕是那时弄的吧!也亏得你们能逃出来,俺们村里有好几户人家的男人都去那县城里找活计,这会儿连点子信儿都没有。”老妪有些唠叨,司徒嫣从她的话中得知,这户人家男的姓秦,今年已经七十岁,家中无儿无女,倒也不是一直没有,都是这些年服役累死病死了。 老人家里早就没了官田,全指着后院里的几分地种些个菜,换些银钱渡日。秦老爹腿怕受寒,一入冬的就只能在炕上猫着,连地都下不了。两人甚至连口黑面都吃不上,能吃点糠皮麦麸的那就算是好吃食了。 司徒嫣听的有些心酸,善有善报,两位老人能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给间屋子,收留他们,她司徒嫣自然会有所回报。 “秦大娘,俺这里有几张饼子,您先拿着,这里俺们自己照顾着就行,天儿也不早了,您就先歇着,等明儿天一亮,俺们再去给秦大爷请安。” “这哪里使得,俺这家里没啥好招待的,哪还能要你们这好吃食的。俺那当家的,就是个病老头子,可当不起这个,你们快好好歇着。”秦大娘说什么也不肯要,连推带让的回了屋。 司徒嫣也没强求,正好这会儿药煎好了,先给三郎喂上,等三郎发出了汗,烧也渐退,这才借着火把的光亮,烧了一大锅的苞谷面疙瘩汤,先让李大郎给秦大爷和秦大娘送去两碗,又喂了三郎吃了多半碗,几人这才吃饱歇下。 正房的炕上,秦大爷正和秦大娘闲聊,面前的炕桌上摆着李大郎送来的两碗疙瘩汤,“老婆子,你可看仔细喽,那几个娃的可别是啥歹人?” “俺这破屋烂草的,有啥好招人惦记的。俺看着这几个娃都是好的,人家大晚上的做口吃的,还想着俺们,能有这份心的,那心就黑不了。” “那倒也是的,俺先尝一口这疙瘩汤。”秦大爷这才安心将碗端了起来,吸溜着喝了一口,“老婆子,你快来尝尝,俺吃着咋像是苞谷面的?” 秦大娘听着,忙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哎哟,老头子,还真是的,俺都不记得是啥时候吃过这苞谷面,好像是打二小子走,家里连口黑面都吃不上的,这可托了几个娃子的福了。” 两人再没说话,秦大娘舍不得喝,喝了一口的就放在了一边,想着留着给老头子补补身子。 “嗨,老婆子,你也别留了,是俺对不住你,一天福没享,尽跟着俺吃苦。难得今儿得了这好吃食,你就趁热吃了,就是明儿俺们死了,俺这心里也能少些个愧疚。” “你说的这是啥话,俺打嫁到你老秦家,那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秦大娘抹了抹泪,话也没再多说,怕老头子心里难受,就端着碗将疙瘩汤喝了个干净,两人又嘀咕了两句,这才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听到院里有了动静。又试了试三郎的体温,见已经正常,这才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直的身子下了炕。昨天晚上为了照顾三郎,她整坐了一夜,李大郎一开始还陪着,可一天一夜没睡,哪里还能熬得住,丑时不到就困倒在了炕上。 “大娘早!”司徒嫣出了东厢,就见秦大娘在院子里拾掇柴火。 “娃儿,俺就看着这天冷的紧,你那屋的炕灶里的火小了,想着加些个柴火,倒是把你给吵醒了。” “没呢,俺昨儿个照顾三哥,一直没睡。大娘你可别跟俺客气。” “你这小子倒是心疼兄弟!” “大娘,俺可不是小子,是个丫头。俺们一路从北边逃过来的,一路上全赖哥哥们照顾着,不然俺就不饿死也累死了。” “看俺这老眼晕花的,见你穿个男娃儿的衣裳,还以为是个小子。也是你心善。” 司徒嫣又和秦大娘聊了几句,见天儿大亮了,二郎几个也起了身。大郎许是昨儿夜里累了半宿,倒是比二郎几个晚起了一个时辰。司徒嫣给三郎喂了药,又喂了早饭,告诉大郎看着三郎,让二郎和四郎去帮着秦大娘挑水捡柴,这才倒在炕上眯了一会儿。 等司徒嫣睡着了,三郎才叫来四郎,“小四,俺这一病是不是累着小五了?” “三哥,你打俺一顿吧,要不是俺你哪里会遭这个罪,小五也不会累成这样,都是俺的错。”四郎一直自责,甚至一想起来还会给自己几掌巴。 “俺不都说了吗,是俺自己不小心的,这事儿以后别提了,俺就是怕自己这病拖累了小五,俺看着心疼。”三郎点了一下四郎的头,回头看着缩在一边的小妹,心里有疼痛,更多的却是怜爱。 “打从你受伤,又发高烧又打摆子的,全是小五在一边照顾着,俺和大哥、二哥的也只能在一边搭把手。三哥你这命是小五救回来的。要是你这次去了,俺也不要活了。” “胡说,要是俺真走了,你不留下好好照顾小五,你对的起俺吗!以后这话你再也不要说,听着没?”三郎瞪了四郎一眼,这才又躺了下来。 四郎见三哥累了,叫来院里帮忙的大哥,这才出了屋子。 等到中午吃饭时,司徒嫣才起身,熬了一大锅的菜汤,热了饼子,和秦大爷一家吃了起来。 “大郎、丫头,俺跟你秦大爷可托了你们的福了,连着吃了好几顿的饱饭。俺可有好些年没吃过饼子了!” “大娘,您不是说好心有好报吗,您肯收留俺们,三哥这才能有间屋子养病,俺就做些个吃食的,可当不得大爷和大娘的谢!” “你说你这丫头,这嘴皮子咋这么溜的,俺看着大郎几个小子都说不过你。” “那是哥哥们让着俺!”几人欢欢笑笑的吃了饭,司徒嫣让几兄弟歇了个午觉,这才让大郎找些土和些泥,把她们住的屋子修补一下。 天亮时司徒嫣就将屋子里外看了一遍,这屋子根基还不错,只是有些年久失修,想来秦大娘的儿子们还在时,这一家人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二郎去割了茅草,将正房和东厢的顶子都换了,一时秦大爷家比过年还热闹。 村里的村正也来看了一次,得知几人只是暂住养病的,看着又不像歹人,这才没再刁难。 166章,请大神族长吃憋,善人善举有善报 大定二十三年,正月初八,为给三郎养病,司徒嫣一行人不得不暂时耽搁在清河郡边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杨柳村地处清河郡与安平郡交界的地方,离东武县城还有一天的路程。 初十一大早,已经住了两天的司徒嫣,今儿又起早做着早饭,三郎已经不再发烧,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李大郎几个都很高兴,这两天除了帮着秦大爷修屋补院,还帮着挑水捡柴,甚至连一日三顿饭,都是司徒嫣做的。 直把两位老人乐得合不上嘴,“娃儿们快别忙了,俺这家里可有些日子没这么热闹喽!” “大娘,俺们不累。”李大郎和秦大娘熟了,这话也多了起来,二郎早就和秦家二老说笑在了一处,反倒是四郎因心里还很愧疚,话越来越少,司徒嫣开解了两次,这才好些。 村里的人家都知秦老爹家收留了几个逃难的娃子,一开始说啥风凉话的都有,想着两个老的连口吃的都没有,还瞎发善的留着几个娃,却不想这几个娃虽是逃难的,可吃食家什一应俱全,连着秦大爷一家都跟着沾光。 一时又后悔当初没收留这几个娃子,特别是秦大爷的邻居,每天闻着饭香,看着秦大爷家从屋子到院子修缮一新,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晚这几个娃还是先找的他们家。本想着能和几个娃套套近乎,可司徒嫣每每见到这家人上门,都是冷着一张脸,连话都不说,二、三次的也就不好意思再上门。 村里的族长倒是常上门,对于这些想打秋风的,司徒嫣只是笑脸相迎,却连根柴都没让这些人得了去。如果平日里这些人肯帮着秦大爷家一把,两位老人也不会瘦的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了。 “平日里不积德行善,这会儿倒想来占便宜,门儿都没有。”司徒嫣看着秦大娘将族长送出门,朝着院外吐了吐舌头。 “二哥,你帮俺在东厢灶房的角上挖个坑,俺想做个小地窖,也不用太深,能放下两三袋的粮就好。” “小五,你让大哥和小四进东武县城去买粮,可是要留给秦家的?”李大郎和李四郎,寅时正就出门去东武县城去买粮了。 “嗯,三哥这病再养个几天俺们也得走了,要是不把这粮藏好,依着村里那些厚脸皮的,怕是俺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能来秦家要粮。老人家年纪大了,哪里算计得过那些个狭促鬼!” “好,俺看着这些人就来气,小五放心,俺今儿天黑前就能挖好。” “二哥别急,俺们还得住些个日子的,别累着了。”两人在东厢的灶房里闲聊,三郎躺在炕上养病。秦大爷陪着一些村民也在闲聊,看着这些平日里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的人,这会儿厚着脸皮硬赖在他们家不恳走,就算是两位老人再没见过世面,可也知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冲着几个娃子来的。 可他们老两口又惹不起这些人,只得硬着头皮应付。司徒嫣做的更绝,每天一到了中午,只要这些人赖着不走,她就将饭摆进东厢,让秦大娘和秦大爷轮着在东厢吃饭,让那些个想来蹭饭的,连看一眼都看不到。有些个不要脸的硬要往东厢进,可却被守在门口的雪狼给吓跑了。 近亥时初李大郎才赶了回来,“大哥,这一路的可还太平?” “没出啥事儿,就是离着远,俺和小四轮着赶车,也赶到这欠儿。” “人没事就成!快吃饭歇歇,剩下的俺和二哥来弄。”大郎和四郎洗了把脸,这才进屋吃了饭,也是累得紧了,倒在炕上就睡了。司徒嫣将粮和布先放进东厢存着,给骡子喂上细料,这才进屋,借着灯光做起了衣裳。 “小五,俺们衣裳够了,天儿也不早了,歇了吧?”三郎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反而不困了,看着小妹在他身边缝衣裳,怕她累着。 “俺看着秦大娘眼睛不太好,白天时俺给秦大爷补衣裳,见那冬衣连棉花都漏光了,还有些地方全都结成了块,哪里还能保暖的,这是给大爷和大娘做的。” “那也白日里做,这天黑灯少的再伤了眼?” “没事儿,俺还不困呢,再缝会儿就睡。” “小五,俺托累你了。”三郎见劝不住,又想到小妹这么辛苦,都是因为秦家收留了他这个病人,一想到小妹吃苦是因为他,这心里就犯堵。 “三哥,一家人的说啥连累,要是俺病了,你能看着不管。再说这话,俺可不理你了。” “好,俺不说。”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会这么想。 “一家人相扶相持的才能走的远,要不然要家干啥,都个过个的日子得了。”两人又聊了二刻多钟,司徒嫣这才收了针躺下睡了。 几个人忙里忙外的,一直忙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因着离县城远,不能去看灯,司徒嫣找些麦杆简单糊了几个灯笼,又画上一些图案,想着等入了夜,把这纸灯笼挂在屋梁下,倒也能添些喜庆。 才忙到过午,族长和村正一起来了秦家。 司徒嫣有些奇怪就躲在窗下听声,“老秦头,你家里来了外人,今儿过节,村里得请人来跳个神,去去邪气,这请神的钱,俺和村正商量了,就由你们家出。” “族长你这是啥意思,村里去年哪家没来过外人走亲投友的,为啥到了俺家就要花钱请神?”秦大爷心里有气,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他家日子好,以前家里小子们活着的时候,是村里最富的,这些人看着眼红。等家里小子去了,就欺负他们老两口的没了依靠,总是变着法儿的上他们家来寻钱要物的。 后来是看这家里再没啥可拿的,这才歇了心思,如今托几个娃子的福,家里日子才好过没几天,这些人又故态萌发闹上了门。 “村里来的哪个不是自家的亲戚,难不成这几个还是你秦老头的孙子不成?俺就怕你那早死的儿子没那个命。” “你!”秦大爷气的身子直抖,举着个手,连话都说不出。秦大娘急得直给老头子顺气,也跟着掉眼泪。 司徒嫣知道这事儿不能强出头,毕竟她们是要离开的,而秦大爷他们还要在村子里继续过日子,如果不能找到好法子,还不如忍一时之气。可她也不会干站着,去灶房端了两碗水,这才进了正房。 “村正、族长,倒是让俺们的事儿,让二位跟着忙上忙下的,真是过意不去的,先喝碗水。” “算你实相。”族长这些日子从秦家啥也没得着,平日里来,甚至连口水都没喝上,这才处处要找秦大爷的麻烦,也是逼着司徒嫣吐些钱粮出来。 司徒嫣只当没听见,这族长不是个东西,可这村正人还算公道。她看的出,村正今儿个来,怕也是碍于族长的面子,硬被托了来的,所以才从进了屋就一直坐着不肯帮腔。这事儿要想解决,还真的只能靠这村正。 “村正大叔,您是这一村之长,这村里就属您最公道,最慈善!”司徒嫣先给村正带了顶高帽,见村正板着的脸有了些许松动,知道她的话有了效,这才接着说,“俺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为真善大德也。”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您是这一村之长,秦大爷和秦大娘能跟着您,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可全仰仗您的人望。俺们这些日子可没少听村里人念道,说您不只赡养孝敬自家老人,还不忘照顾其他没有亲缘的。俺觉得这可真是大善,就是那菩萨见了听了,也得给您增寿加福的。” 被司徒嫣这顿迷汤一灌,村正真觉得自个儿是那个大善人,司徒嫣见时机成熟,看族长要开口,忙跟了话儿,堵住族长的嘴,“村正大叔,秦家大爷大娘膝下无儿无女,日子过的如何想来您也是知道的,俺们来求助,本就给秦家添了不少麻烦,这才帮着修屋垒院的干些个小活计,可要真是因着这,让秦大爷、秦大娘为难,倒是让这善心善行的蒙了凡尘。您老心善,也帮着跟族长说说,本是为村里添福增寿的好事儿,再请那跳神的来扰了,怕是连菩萨看着也不喜不是?” 村正心里一惊,觉得还真是这个理儿的,他今天本就不想来,要不是磨不开面儿,哪会给自己招这晦气,不由得心里有气,瞪了族长一眼,这才对着秦大爷开口,“秦大叔,要是往祖辈上算,你这跟俺爹也是一个辈份的,这以后家里要是有啥重活累活的,你就言语一声,俺这手头上还有事儿就先回了。”请神的事儿也不提了,连族长都没等,直接就回家了。 司徒嫣将人送出门,回身时这才见族长狠狠的瞪着她跟在身后,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娃子几句话,就将他好不容易想出的主意,全给堵了回去,心里气得狠了,这面儿上也不掩着了。 “族长,‘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何不多为子孙后代想想,多行善举,多积福报,您说可是这个理儿?”司徒嫣话说的利索,语气生硬,听着不像相劝,更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听得族长心下直惊,连话都说不出,直接回家了。 “嗨,丫头,族长这人心眼小,爱计较,你这样的他怕是不肯罢休。”秦大娘跟在后面看的清楚,直为司徒嫣担心。 “大娘,俺不怕的,只是为着您和大爷担心,俺大不了拍拍屁股抬脚走人,可大爷和大娘还得在村里过日子,怕是这人将来还要给您家里穿小鞋的?” “俺个老婆子有啥可怕的,那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死后还能见到俺那苦命的儿女。那可真就享福喽!”司徒嫣看的出来,秦大娘只是为他们担心,倒是全没在意自己,心下感激,扶着老人回了屋子。 司徒嫣一直忙到晚上也没见族长再来,想着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这才安下心和李大郎一起准备吃食,好一家人一起过节。 167章,庆佳节离别在即,幽州沦陷再抓丁 将糊好的纸灯笼都点上,倒是把屋子照得比白日里还亮上几分,又将做好的菜,炖好的肉摆上,还做了粳米饭煮了元宵,一家人这才都坐到了炕上,陪着秦大爷和秦大娘一起过节。 “丫头,俺这一辈子都没吃过粳米饭,倒是跟着你们几个娃子享了这天大的福份!”秦大娘看着面前一大碗的粳米饭,直抹眼泪。 秦大爷在一边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咋地,俺以前在那大户人家里帮着干活,见那老爷少爷的吃过,俺当时还想,要是能让俺吃一口的,就是死了俺也乐意,哪成想的,这老了老了的还能有这个福气!” “大爷、大娘,这都是您二老行善积德才有的福份,可跟俺们没啥子关系。” “啥没关系,要是没着你们几个娃的,俺就累死也吃不起这一碗的粳米饭。” “大爷,大娘,快别说这话,俺们能得您收留,要说谢那也是俺们该谢您!这饭菜还得趁热吃着才香,大爷大娘快尝尝!”司徒嫣可不想和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这天冷,虽说屋子里烧了炕,可四周围的漏风,不比外面的温度高多少。 “哎,俺吃。丫头,俺这碗里装的是个啥?俺看着白花花的?”秦大爷将碗里的元宵舀上一颗有些不知要咋吃的好。 “大爷,这叫元宵,小五做的可香了,您快尝尝!”不等司徒嫣回话,一边的二郎早坐不住了,他可早就馋了,可秦大爷一个点儿的跟小妹客套,他也不好先吃,更何况小妹叮嘱过,说到了别人家做客,如果主人不吃,客人是不能吃第一口的,而且主人搁了筷,就算他没吃饱,也不能再吃了。 虽然他心里不愿,可也知道这是为人礼节,再不愿也得照着做。这会儿见秦大爷好容易要动筷了,却只拿着元宵看,他哪里还忍得住。 “二哥!”司徒嫣笑着拉了二郎的衣摆一下,提醒他别催。二郎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可眼睛还是盯着元宵。 “老头子,你赶紧的,这光相看还能看出花儿不成,你不吃的,几个娃儿也吃不得。”秦大娘看出二郎的心急,心里欢喜,笑骂了秦大爷一句,自己则先咬了一口。 “哎哟,这软乎叽的,还嘎嘎甜的,可香死俺喽!”秦大爷见老婆子吃的香,忙也跟着小小的咬了一口,也咂吧着嘴连着喊香。 二郎也跟着吃了一颗,叫的比秦大爷的声还大。一家人热闹的过了个节。而族长回了家,也不知是真的遭了报应,还是气的,当晚就病了,第二天村正得了信儿,更信了司徒嫣的话,以为族长是掩了秦家的善,才遭了难,更是对秦家二老好了几分,也再没让村里人找过秦家的麻烦。 司徒嫣听了只是笑笑,她本想着在她们走之前再下手的,这回倒好,省了她动手的麻烦。 在秦家一直呆到正月十九晚上,司徒嫣进正房与秦大爷和大娘话别,“大爷、大娘,俺们打扰了这些日子,明儿个一早就要走了。俺们这次逃难,也没啥好东西,这里有二两银子,就当是俺们孝敬您二老的。” “丫头,你这是干啥,快收回去,你们在这儿修屋子垒院子的,还给俺们做吃的,俺除了借你们间破屋子,啥忙都没帮上不说的,尽跟着你们享福了,要是你再给银钱,可让俺这张老脸往哪放儿的。”秦大爷不肯收,连秦大娘都帮着劝。 “可不就是这话的,丫头,你们几个离家里老远的,也没个大人跟着,一路上吃用的哪少得了银钱,这钱俺说啥也不能收。” 司徒嫣见二人坚持,她也没硬塞,将银子揣了回去,这才接着说,“那行,银钱俺就不给了,可东厢灶房里,俺挖了个窖,里面藏着100斤的黑面,大爷大娘省着些的吃上几个月熬到秋收也是够了。” “丫头,你这是干啥,又是银钱又是粮的,你可叫大娘说些个啥好的?”秦大娘心里感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秦大爷也在一边叹气,鼻子发酸,这几个娃儿他看着喜欢,要是自家的小子还活着,怕是孙子比他们还大些,一想到这个眼泪也止不住了。 司徒嫣怕两位老人哭伤了身子,忙劝了几句就出了屋子,等到第二天天不亮的,悄悄的摸进正房,将2两银钱和两身棉冬衣放在秦大娘的枕边儿,这才和李大郎几人赶着车出了杨柳村,直奔清河郡的东武县城。 等到天亮秦大娘醒来时,看着枕边的银子和棉衣,又是好一阵的哭,不用问也知这些个一定是几个娃留下的,这会儿怕是人早走了,可二老还是追到了村口,哪里还能看到人影,又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家。至于二老以后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司徒嫣再也没打听过,甚至很多年后她都不记得有这人这事儿了,毕竟这两个老人与她再没有过交集。 李大郎和李二郎坐在前面赶着车,三郎和四郎坐在司徒嫣的两边,“小五,俺们这一呆的也有快半喇来月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三郎坐在车上,时不时的回头望向杨柳村的方向。 “嗯,人与人相处没有功利在,自然就会有感情,秦大爷和秦大娘,都是好人。”依着前世的司徒嫣,最多给二人留些银钱就打发了,也许是这一世看的多了,身边这四人又都是热心的,她才多上了份心,给留了100斤的黑面,甚至连大郎几个都不知,他们还以为小妹只留了十斤的黑面呢。 边聊边走的,顺便再喂喂雪狼、胡萝卜,五个人一条狗一头骡子倒也不无聊。 行至近申时才看到东武县城门,门口的官兵比前些日子李大郎进城时要多了一些,李大郎没说,司徒嫣也没在意,一时的疏失,倒引来不小的灾难。 司徒嫣交了近600文这才混进了城,先在最大的客栈刻了记号,这才找了间小客栈住了进去,这次下等房住满了,五人不得已分要了两间中等客房,司徒嫣这些日子忙着照顾三郎,还忙着家务,反比赶路逃难还累,进了屋就不想再出门了。 三郎一直闷在秦家,本就无聊,就吵着想上街去看看,大郎和二郎不放心,又怕四郎照顾不好,想着天还早,也就没拦着,跟着一起上了街。 四人走走停停看看的,这会儿市门大部分的店都关了,只有些药铺还开着半扇门,看些急病的。 四人身上一直有小妹早前给的铜钱,看着有卖大碗茶的,一文钱就能买上一碗,忍不住就坐下来要了两碗,四人一边吃茶,一边说笑,倒全没了刚离开秦家的感伤。 四人正说的开心,就见街头走来一队官差,直奔摆摊的而来,李大郎几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官差给拿了。 “官爷,你们这是干啥?” “干啥?朝廷有令,幽州失守,着拿成丁充军。难道你们几个不是成丁,那就拿户簿来看看。” “俺们不是东武县人,你不能抓俺们。”三郎反应最快,可话才一出口,就见官差笑成了一片。 “你们几个一张嘴我就听出来,看你们几个的穿着,怕是北边来的逃兵。这下老子还能立个功,拿些个赏钱,锁了带走。” 二郎见官差不听解释,气的就要动手,“呦喝,还敢跟老子动手,兄弟们亮家伙,俺还不信拿不下他们。” “慢着!”李大郎毕竟年纪大些,虽然害怕又吃惊,可心里却还清醒。 “俺弟他年纪小,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俺跟着你们走,放了俺弟弟们吧!再说俺三弟和四弟还没成丁,求官爷放他们一马。” 官差看了三郎和四郎一眼,和身边的人一商量,放了三郎和四郎,将大郎和二郎一捆,直接押走了。 “小四,你远远的跟着,俺回去找小五。”三郎也慌了,想着还是回去找小妹拿个主意。 四郎远远的跟着,见哥哥们被带到了一处空地,这才发现这会儿这里聚满了人,中间用绳子与外边隔了开,里面捆着不少的男丁,而外面是哭喊成一片的妇孺。 三郎跑回客栈,心里着急,房门拍的“啪!啪!”做响。 “来了,来了!”司徒嫣刚睡着,就被吵醒,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无奈的下床穿鞋。 “三哥,你这是咋了,跑的满头大汗?” “小五,快,大哥和二哥让官差抓了!”三郎说的急,司徒嫣又刚被吵醒,一时没反应过来。 “三哥你先别急,把话说清楚。” “大哥和二哥让官差抓了,说是幽州沦陷,朝廷下旨抓丁充军。”司徒嫣眼中的瞌睡一下子全吓跑了,心里虽急,可面子上却没显。 “三哥,你先别急,大哥他们被抓去哪儿了?” “小四跟着去看了。”两人正说着,就见四郎跑了回来,司徒嫣这才知官府已经押着抓来的壮丁往北城门而去,看来是要连夜往冀州府界边城而去。 168章,司徒嫣表露身份,亮名刺吓退官差 大定二十三年正月二十傍晚,东武县城的一间小客栈里,三郎和四郎守在司徒嫣的房门口正急的团团转。 大郎和二郎被官差抓走,可小妹不但不追,还要留下来先换衣裳,他们心里急,可也看的出小妹,并不是想看着不管,只得耐着性子守在门口。 等了有近两刻钟,房门才打开,三郎和四郎一下子呆楞在门口。见平日里穿着男装的小妹,如今一身的绸缎衣裙,梳着丫髻,发上还贴着一个小小的花钿,手上带着银镯,还画着淡淡的妆容,甚至还披着斗蓬手上提着个帷帽。以前小妹穿着花衣裙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小妹和那天上的仙女一样。可现在他们才知,其实那都不是真正的小妹,这个才是,这个看上去和富贵人家的小姐一样的小妹才是真正的她。不知是吃惊还是害怕,两人身子都有些发抖。 刚才在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司徒姨已经确定,她的身份将不再是秘密,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李大郎和李二郎,又能兵不血刃也只能如此,不然就要动武与官府为敌。而她如今只想安安稳稳的赶到河南县,不想多生事端,最快最方便的就是亮出吴德的名刺,可如果她不打扮一下,就算亮出名刺官差也只会以为这是她们几个偷来的。 其实她也存了私心,她的身份,不可能瞒着李家四兄弟一辈子,既然早晚是要揭穿的,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也好让四人认为她也是无奈之举,至少让四人心里有了愧疚,这才不会再怪责于她。其实这些完全是司徒嫣心里有愧,以四人对她的心意,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四人都不会怪她的。可人就是这样,自己做错时,就会把别人也想的不堪,人之常情。总算司徒嫣的错并不是去故意伤害别人。 “三哥、四哥快走吧!先救了大哥,有什么话,等救回大哥咱们再细说。” 司徒嫣的话将呆楞的二人叫醒,忙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客栈,直奔北城门。 三人急步如飞,一路连跑带颠,总算在李大郎他们出城前,将人截了下来。 “等一下!”司徒嫣嘴上喊的急,可步子却比刚刚赶路时慢了很多,一边调息,一边稳定心中的情绪。因她头上带着帷帽,即便她不调息,周围的官差也不会看到她面色潮红的样子。 官差被人截住,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壮丁的家人赶来闹事,面色一沉,正要开口骂人,却见自己面前香风一过,一个头带帷帽身披斗蓬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忙低头行礼,“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卑职有礼。” “大人客气,您是官,小女子只是待字闺中一闲人而已,可受不得您的礼。”司徒嫣把身子略侧一下,这才虚行一礼。 “哪里哪里,是卑职失礼,敢问小姐,不知喊卑职有何事儿?” “大人为朝廷效力,本是劳苦功高,可是大人所拿之人中,却有我府中护我回京的家奴,想来是大人百忙中误拿了人,不知大人可否将家奴归还?” “哦,竟有此等事,不知小姐府上哪里?”这官差也不是吓大的,见司徒嫣是冲着身后的壮丁而来,心里起了疑惑。 “家在京城,此次回母亲家中省亲,正逢北边兵乱,家父担心小女安全,这才着家奴一路护小女进京,这是家父名刺,请大人过目。”司徒嫣谈吐得体,很有大家风范,倒让原本还起疑的官差,信了三分。接过吴德的名刺,见上面还盖着四品吏部侍郎的官印哪还有一丝的怀疑。 原本微躬的身子又低了三分,这才将名刺递回,“是卑职有眼无珠,请小姐见谅。不知府上奴才是哪位?” “你们两个去把人带出来。”司徒嫣回身,对三郎和四郎说,见二人不动,忙捏了三郎一下。其实不是三郎不想动,而是他早被小妹的言谈举止给震住了,被司徒嫣这么一捏,这才回神,拉着四郎把大郎和二郎带了出来。 “大人,正是这二人,小女子这相多谢大人!小女不便在外久留,如让家父知道,怕是要怪责的。” “是,是,卑职恭送小姐。”司徒嫣哪里肯受他的礼,侧了半身,曲膝略行了一礼,就带人走了。 “大人,这官家小姐哪有出门连个丫鬟都不带的,不会有诈吧?” “有你个头,那一身的衣裳,气度,没有个十几年的修养,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学的出来。我看她手上只有一只素镯,怕也是家里庶出的,不得势的小姐在府里的日子还不如些个有头脸的丫头,这我见得多了。行了,许是这小姐是个庶出的,还算是个好说话的,要是换了嫡出的,还不颐指气使的问咱们个罪过不可,即便躲得过一顿板子怕也得挨上个两鞭子,赶紧走吧!免得再出事儿。” “是。”几个衙差押着剩下的壮丁继续往北走。 司徒嫣几人一路不停,急急赶回客栈,李大郎和李二郎被司徒嫣吓得一时有些发蒙,到了客栈还没清醒过来,两人站在屋门口都不知要进,还以为刚刚他们见的都是在做梦,直到看见帷帽下的那张脸,这才敢确定这个官家小姐真的就是自己相处了二年多的小妹。 司徒嫣不喜欢这套衣裙,先送四人回了他们的屋子,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换回原来的衣裳。等再回到李大郎几人的房间时,见四人低着头,再没了往日神彩。 略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给几人倒了茶水,这才坐了下来。 “哥哥们一定有很多疑问,那就听我讲讲我的身世。” “我本名叫吴嫣,是因为亲生母亲被亲父吴德所害,才一怒之下跟了母姓,改姓司徒。……。”司徒嫣轻声细语的,将她为何离开家,为何逃到李家村一五一十的讲了个仔细“李有柱并不是我的父亲,他只是司徒府上的家奴,而我的亲哥也不姓李而叫吴谨,是大定二十年的秀才。之前来家里送信的,正是兄长手下的小厮。” “该说的我都说了,哥哥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吧!是我不好,一直骗着哥哥们。” 四人一时全沉默了,猜测是一回事儿,亲眼见亲耳听可又是另一回事儿。 司徒嫣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四人开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嗨!既然哥哥们不愿意原谅小五,那小五只得离开。这里有200两银票,就留给哥哥们过日子,小五明天天一亮就走,哥哥们保重。”司徒嫣将从贪官那里得到的银票取出放在四人桌前(这银票她一共得了三张,另外两张,一张是五百两的,一张是三百两的,她都已经趁着进城住店的空儿兑换了,只这一张还没来得急兑。),起身欲要往外走。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做个样子,也是逼着四人拿主意,这事儿总要有个了断不能这么干耗着。如果几人能在她走出这个屋子前原谅她,那她还会和以前一样照顾他们,当他们是亲哥一样。如果不能,那她就当缘尽于此,对这四人也再无留恋。 还没等她走出三步,身子一下被人从后面抱住,听着三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五,俺不让你走。俺不管你是啥身份,你都是俺妹子。俺也不是和你攀啥关系,反正俺就是不让你走。” “对,小五,俺也不让你走。”四郎也走过来将三郎和小五全搂进了怀里。二郎这才惊醒,“如果刚刚小五真的走了!”心里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背脊发凉,惊的他一个哆嗦,也站起身和几人抱在一起。 只有李大郎没有动作,也不出声。他难过不是因为司徒嫣骗了他,而是他心里存的那一丝侥幸,彻底被打碎了。原来他以为她和小妹差的只是见识多少,读书多少,至少他们出身是一样的。可如今他才知,穷其一生他也再难及小妹分毫,一想到这个他不仅难过,还有着一种绝望。 他没有勇气向弟弟们一样抱住小妹,留住小妹,甚至觉得自己连这个资格都没有。越想越伤心,只顾着低头抹泪。 三郎见大哥不肯上前,也不出声,以为大哥是想让小妹走,急得挣开二郎,几步走到大哥面前,“大哥,求你留下小五,这个家要是没有小五,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三郎说的动情一下子给大郎跪了下去。 四郎和二郎也跪了下去,大郎这才发觉自己一时的悲伤,倒让弟弟们误会了,一想到连弟弟们都误会了,要是小妹也误会是他不想她留下,那可咋办?这一急的,反而泪更多,几步走到司徒嫣面前,竟给司徒嫣跪下了。 “哥哥们快点儿起来,这是干啥的。”司徒嫣哪里能不明白几人的感受,甚至连李大郎的心事儿她也看的出来。又怎可能误会他们。 “既然哥哥们不让小五走,那小五就留下,俺们还是一家人,还要一起讨生活。” “对,俺们永远是一家人。”三郎其实心里也痛,可他却不像大郎那么悲观,虽然他这会儿身份低微,可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天他也可以功成名就,给小妹好的生活。 二郎和四郎对感情的事儿,反应迟顿些,所以除了大郎,三人是吃惊多过悲伤,反而好的快。 吃了晚饭,司徒嫣又和几人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屋去歇着。 李大郎呆坐在炕边,一时脑子空空的,不知要想些什么,可心里堵的荒,怎么都睡不着。 三郎看着大哥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大哥的心思他懂,可这个忙他帮不上,只能等着大哥自己看开,拍了拍大哥的肩,他也跟着四郎上炕睡觉。 李大郎呆住了一夜虽不是完全放下,可早上吃饭时,也不似昨天那般没有精神,司徒嫣又看了二郎几人一眼,见三人脸上又挂上了笑,这才放心。 多了这层身份,往后赶路的日子,虽然四人对司徒嫣的关心关怀同以前一样,可讲话间还是少不得多了一丝的恭敬。司徒嫣知道,这都是暂时的,她也不急着让四人改,等日子久了,几人习惯了她的身份,见她还和以前一样对他们,就会好的。 169章,暴灾民五人遇劫,四兄弟初次杀人 出了东武县城,过了正月二十二雨水节气,几人行至一处荒野,出城前司徒嫣打听过,东武县离贝丘县至少需要四、五天的路程,驿道边倒是有大车店可以投宿。 只是冀州内也不太平,驿道上到处可见抓丁的官差,李大郎和李二郎又穿起了妇人的衣裳,和司徒嫣一起坐在了板车后边。因着三郎的手臂还有着伤,只陪在赶车的四郎边上。 这天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天也阴的厉害,可却一直都没下雨,只是才过申时天黑的就和夜晚一样了,他们离下个大车店也不知还有多远,李大郎和李二郎心急下了车点上火把,帮着三郎拉车。 原本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雪狼,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路边狂吼,还躬着身子想要往前冲。司徒嫣让三郎先将车停下,站在板车上朝前望,隐约的见道两边一下亮起十多个火把。 “哥哥们小心,将板车下的木棍拿出来,来者不善。”提醒了四人一声,高嚷了一声,将雪狼招了回来。这才跳下车等着这些人过来。 “哪个当家,俺们当家的想跟他说道说道。”一个粗麻布衫的男人走了上来,司徒嫣顺着他的手往人群里去看,她要先确定哪个是头儿,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对她这个常执行斩首任务的特种兵最是在行。 “几位当家的兄弟能否行个方便,我们兄妹只是回乡省亲的穷人,跟各位借个道儿走走。”司徒嫣上前一步,挡在四兄弟身前,一边的雪狼紧紧跟着,一时倒把那个放话的给吓退了几步。 “你是当家的?”那个头目上前一步,看着不及他胸口高的小娃儿却是几个大人的当家人,不免有些好奇。 “小子不才,正是。” “那行,俺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只要你们将车和身上的银钱留下,俺就放你们一马。” “大哥不行,俺要车边上那两个娘们,俺都快一个月没开荤了。”站在那头目边上的人一脸的凶像,脸上还有条寸许长的疤,跟个蜈蚣一样趴在脸上,拿手指着李大郎和李二郎嘴里黄话脏话连篇,看着就让人直反胃, “想来这位是二当家的,看来几位是不打算和我们商量了。”司徒嫣哪里肯给几人机会,连招呼都不打,先发至人,将一早掩在袖子里的匕首刺了出去,直取二当家的咽喉。 一刀毙命,拨出匕首转身再去刺那大当家的,动作一气呵成,那大当家的倒有些功夫,只是没想到司徒嫣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动手了,这才让她占了先机,死了个兄弟。这会儿反应过来,连退数步身子一侧,竟也躲了过去。 “哥哥们小心,杀!”李家四兄弟被小妹这样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听到小妹大叫着“小心,杀!”这才反应过来。可他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只得四人背靠着背,一起对敌。雪狼反应最快,早在司徒嫣对着那二当家的出手时,它就冲到了人群中,见人就咬。倒帮司徒嫣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司徒嫣动作快,近身搏斗,这些古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几下就将那大当家的逼到了绝境,“慢,是俺眼瞎,只要你不杀俺,俺放你走。” 司徒嫣动作一点儿都没停,还没等大当家的把话说完,匕首已经刺进了这人的心脏。等人咽了气儿,司徒嫣这才站起身,找着下一个目标。 围在四兄弟身边的有六个人,司徒嫣杀了两个当家的,还有五个围在她身边,几个响马也看出来了,五个人里这个年纪最小的,才是最厉害的。连着两个大当家的眨眼的功夫,全折在了他手上。 几人心里怕,可仗着人多,也不肯把到手的肥羊给放了,高喊着“杀啊!”,就冲了上来。 李大郎几个也看见了,四人心里急,刚手上并没下杀招,眼见小妹危险,哪里还能顾得上,三郎一棍子敲在一个响马的手上,将刀打落在地,一个翻身捡起刀,就手一挥,将前冲的响马连头带脖子给削了下来。 第一次杀人的三郎,也只是楞了一下,这一路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死人,可看着倒在路边冻死饿死的也不少了,只是微楞了一下,就继续往外冲,要赶着去帮小妹的忙。 三郎这边杀了人,二郎那边也是手起刀落,连大郎都用木棍将一个响马的头给打爆了。只有四郎因着还有些胆怯,下手不重,这才让围着他的二个响马逼的直后退。 三郎见小四一个劲儿的退,喊了一声,“小四,杀了他,俺去帮小五。” 四郎这才反应过来,他要是再不下死手,怕小妹就危险了,将棍子又重了几分,直接打在对方的头上。 等到李家四兄弟杀了六人赶到司徒嫣身边时,司徒嫣早就将五人了结了。 “小五,可伤着了?”四人一口同声,倒给这惊悚的氛围添了一丝暖意。 “俺没事儿,几个小毛贼而已,哥哥们忘了,你们的功夫还是俺教的呢!哥哥们身上可有伤到?” 李大郎先上下打量了小妹一眼,见她连衣裳都没破,就知没事,又给弟弟们查看了一下,见人都没事儿,这才放心。 “俺没事儿!算这几人倒霉,遇到俺们几个。”二郎恨得牙痒,踹了那个二当家的尸体一脚,他可还记得这人刚还要抓他去开荤,虽然不知开荤是个啥意思,可想也知不是啥好事儿。 “二哥算了,赶紧走,此地不易久留。”司徒嫣一边说,一边将大当家的身上摸了一遍,只找出二两银子,再没别的可用之物,让四人先上车,她又把战场打扫一遍,见没留下痕迹这才坐上车叫着雪狼一起走。 几个人赶了又有一个多时辰的路,这才赶到一个大车店,店内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司徒嫣想着要不就是让官差给抓走去充军了,要不就是让刚刚那伙人给杀了,反正这会儿店里也没有死尸,就算官差来,他们也解释的清。 就自己找了间屋子,和李大郎几个住了下来,让几人把衣裳先换了,几人身上多少都沾了些血迹,虽然衣裳颜色深,天又黑不易发现,可要真是官差来查,怕也混不过去。 趁着四人在屋里换衣裳,司徒嫣先喂了胡萝卜,这才叫来雪狼,“雪狼,今天谢谢你!那,这是两只鸡,犒劳你的。只是这鸡死了,可也是新鲜的。”司徒嫣为了雪狼,在戒指里藏了不少的鸡,只是活鸡一进去就全成了死鸡,只是血液不凝,除了凉一些和活着时也差不多。 雪狼哪里会有疑问,见有好吃的,早一口将鸡吊去了一边大口吃了起来。等四人换好衣裳出来,雪狼两只鸡早就下了肚,正懒懒的躺在地上等着司徒嫣给它梳毛。 “小五,俺刚才看你那身手,咋和教给俺的不大一样似的。”二郎还记着这事儿,这会儿得了空,拉着司徒嫣就问。 “哥哥们记着,这事儿以后再也不要提,哪怕是只有俺们几个在一起,也不要提。免得隔墙有耳,到时给人留了把柄。”司徒嫣没法和李二郎解释,有些动作来自于经验,只得打个岔将话引开了。 “小五说的对,老二,去烧火去,俺们还没吃晚饭呢!头里你还嚷着肚子饿呢!”李大郎知道小妹有很多秘密,而他没资格知道,而且对于第一次杀人,他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 被大哥这么一说,二郎肚子都叫了,早忘了问小妹的问题,几步将板车上的炉子搬了下来,引着柴烧起了水。 司徒嫣见事情遮过去了,拍了拍雪狼,去净手帮着二郎做饭。五人吃了晚饭,早早歇了,半夜里,司徒嫣被一阵的惊叫声吵醒,将油灯点上,就见到四郎让恶梦魇着了,忙将四郎喊醒,“四哥,醒醒!没事了,那些都是坏人,俺们要是不杀他们,这会儿躺在那儿的就是俺们五个了。” 四郎被叫醒,想着刚刚那个梦,心里还是怕。裹着被子靠在墙边。 司徒嫣给他倒了碗水,又看了大郎几人一眼,见三人虽然眼中也有惧怕,可却比四郎要好的多,这才放心。又劝了四郎几句,“四哥,你想,这些人不知杀了多少人,你想这大车店为啥空着,说不定人就是让他们全杀了,这才空着的。他们这是遇到俺们了,要是遇到些个妇孺,怕是这会儿全让他们抢到了山上,那还不知是怎个生不如死呢!你这么做是为民除害。就是菩萨也不会怪你的。” “小五,菩萨真不会怪俺?”显然司徒嫣的话四郎听进去了。 “当然是真的,难道四哥不信俺的话?” “俺信。谢谢你小五!”司徒嫣说这些不只是宽四郎的心,也是劝慰大郎几个,果见三人的眼中也少了惧怕,多了些坚定,这才又躺了回去,等着四郎睡了,她才熄灯。 四兄弟这是第一次杀人,倒让司徒嫣想起了前世她的第一次,那是当狙击手时一枪打爆了劫匪的头,那时隔着远,可她还是一夜未睡,比起李家四兄弟短兵相接,直接将刀扎进人的身体,倒显得当初她没那么勇敢了,“古代人的承受力,倒是比我这个现代人还强了几分。”自嘲了一句,这才睡下。 一夜倒还安稳,熬过这杀人后的第一晚,这些事儿,随着时间久了,慢慢会被四人淡忘,日子也会继续过下去。 170章,喜相逢再遇村正,互倾诉泪洒客栈 正月二十五,天一亮,五人就进了贝丘县城,为让李大郎几人能忘记那天的事儿,司徒嫣特意在县城里多停了两天,让四人多走走看看,只是提醒他们防着些官差。 玩够了,五人再次起程,于二月初八惊蛰进入阳平郡的清渊县,这里倒少了官差抓丁,百姓日子如常,可见这朝廷的政令各个县令也是阳奉阴违。 本想只停一晚的,却在起程前下起了入春后的第一场雨,雨势有些大,阻了几人的行程,司徒嫣怕几人淋了春雨再着凉,就在客栈多住了一天,等雨停了再走。 四人呆的无聊,见雨停了天还没黑,就想趁着亮再到处看看,司徒嫣也不愿拘着他们,给他们带了些铜钱,叮嘱让几人小心就由着他们玩闹。 其实说穿了,这四人最大的也才高中生,最小的也才小学毕业的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这也就是古代,百姓为口吃的整日里忙着,要搁现代,哪个不是家里的太上皇,父母爷奶的搭着板供着的小祖宗。 李家四兄弟是幸福的,他们遇到了司徒嫣,这才能在逃难的路上活下来,甚至还有些游学的味道,四人很少会有赶路逃难辛苦万分的感觉。 司徒嫣趁着四兄弟出去,她也离开客栈找了间银楼,把200两的银票换成了银子。冀州未经战火和灾祸,门市街上的银楼、酒楼等都未闭店打烊,兑换很是顺利,10两重的银元宝换了20个,刚好装满一个匣子。出门找了个巷子,直接将匣子收进戒指里这才回了客栈。人还没进客栈就听见一片哭声,“难道是哥哥们出事儿了?”心下一紧,脚下也加快了几步,跑着进了客栈。“小五!”司徒嫣被这声音叫得一楞,等转了身这才看出来喊他的不是李大郎几个,而是久未见面李家村村正的儿子李桂祥(小羊儿)。“小羊儿哥!你们逃出来了!太好了,福婶儿和旺福叔呢?”司徒嫣只吃惊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能看到故人,她还是很欢喜的,拉着小羊儿的袖子进了李大郎住的屋子。“丫头,婶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福婶儿最先看到跟在儿子身边的司徒嫣,几步跑了过来,抱着司徒嫣只是哭。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也跑了过来,三人搂着司徒嫣哭成了一团,司徒嫣被三人抱得有些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忙推了几人一下,“婶子先别伤心的,先坐下来,如今见了面的,有啥话也得先吃了东西再慢慢说。” “哎,哎!”三位婶子这才又坐回了炕上,司徒嫣这才细打量起屋子里的人,村正一家(老村正、福婶子、小羊儿、李桂生)、李阿牛一家(阿牛婶儿、山娃子)、李四一家(四婶子、狗子)、李根一家(根婶子、女儿红儿,儿子李二小)、李山一家(山婶子,儿子李生)、李全一家(全婶子、儿子嘎子、儿媳、女儿丫蛋)并没有见到亮子一家以及李阿牛家的李草,司徒嫣心里有些难过,看来亮子一家没有逃出来。 老村正看出司徒嫣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当初与亮子一家分开,他们也是不得已,实在是李三的腿不能走,只着亮子一个人背着,实在是走不快。而他们要照顾家里老的、小的也都不容易。“丫头,亮子一家也逃出了村,只是路上走散了。连俺那二小子一家和阿牛他们家的闺女也跑散了。”他没告诉司徒嫣李旺财是偷了他身上的银子带着一家子逃了,虽然他心里有气,可那会儿他哪敢告诉别人,只悄悄的跟大儿子李旺福说了。至于李草,是因为吃不得苦,偷了阿牛婶儿的银子和粮,早早的就跑了,她以为将自己卖去大户人家当奴才也好过跟着爹娘逃难的强,却不想那时整个幽州都是兵灾民乱的,哪有人家肯买她,最后她还是饿死在了路边,只是这些司徒嫣他们是无从得知了。司徒嫣挤了个笑容,他太了解逃难的艰辛,如果李三也跟着逃了,村正他们怎么也不会带着亮子一家的,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听着老村正这样说,她心里还是不太高兴。比起这些人,她更喜欢那个会对她笑,会和她玩闹,她亲手救下的小宝儿。“叔伯们来了就先歇着,俺去弄些吃的,再订几个房间,今儿先住一晚的,有啥等吃了饭歇够了咱再好好聊。”司徒嫣交待了一句,就转身出了屋子。老村正叹了口气,当初与亮子一家分开时,他就想过见到丫头时,会产生隔阂,可那会儿忙着逃命,他本就是这群人里的累赘,又哪好再多留下个累赘,只得点头同意了大儿子的意思。村正也看出司徒嫣心中的不喜,可当时是在逃难,李三不像他爹,自少能自己走,他们又没有车马的,哪能带着个残疾。可这会儿司徒嫣是这些人唯一的希望,他就算是觉得当初做的没错,可这话也不能宣之于口,只能低着头不吱声。这些人逃了一路,见的听的都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几个小的高兴的在一边唧唧咋咋吵闹个不停,大人们都沉声不再说话。李大郎四兄弟也看出村正几个的沉默和小妹心中的不喜,他们知道对那个小宝儿,小妹很是喜欢,如果当初亮子肯藏进山,小妹说不定会带着亮子一家一起逃。“叔、婶子们先坐着,俺去帮小五。”李大郎出门前将弟弟们都拉出了门,这回连几个半大孩子也看出了屋里气氛不对,都坐在自家爹娘身边,也不敢在大声地吵嚷了。“嗨,亮子一家没能逃出来,丫头怕是心里还是有了疙瘩。这情份终还是淡了。”老村正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没了声音,甚至几个婶子还压着声在一边偷着抹泪。她们这一路饿着肚子甚至挖草根吃树皮的,才撑到了这里见到了李大郎几个,要是这情份淡了,这往后他们还能靠谁去?越想越怕,这泪就止不住了。等司徒嫣和四兄弟端着吃食进来时,连老村正的眼里都有了泪。“这一路赶的辛苦,先吃碗疙瘩汤养养胃,再歇上一觉,等睡醒了的俺再弄些好吃的。婶子嫂子姐姐的屋子在对门左手边第二间,叔伯哥哥们的在第一间,先挤一晚的,有啥话都等过了今夜,再说不急。”司徒嫣给客栈的伙计十文钱,这才借了碗筷,给每个人舀了一碗疙瘩汤。看着几人吃完,这才让李大郎将人送了过去。等回了屋坐在炕上,强挤出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疲累的靠坐在炕上,脑子里不段回想起那个一见她就笑眯了眼的小宝儿。“小五,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上几声。”三郎坐在司徒嫣对面,看着这样的小妹,他心里也疼。“没事的三哥,俺就是心里有些难受,其实当初俺们走时,也没带上亮子一家的,又怎么能去怪村正叔他们。都是逃难的,自己能活着都不容易,又哪里能顾得上别人。而且村正叔他们和亮子一家也非亲非顾的,是我着相了。”司徒嫣心里难过,说话间更像是前世的自己,全没了9岁孩子该有的活泼,反而像是个饱经风霜的老妪。许是司徒嫣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反而李大郎几人对她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好奇,更多的却是心疼,“小五,你常说吉人自有天相,亮子哥当初能救了你,老天怎么都不会收了他的命,许是过些日子俺们再上街的,就能碰上,就像今儿个俺们碰到了村正叔他们一样。”“对,小五,别难过,俺们可以多等个几日,说不定亮子哥一家就跟来了!”大郎和三郎的话让司徒嫣心里好受些,虽然明知这些都只是安慰,可她宁愿祈望真的会实现。“嗯,对了俺也没来得及问,哥哥们是咋和村正叔他们遇上的?”“俺们几个出去闲逛,正好走到那间最大的客栈,赶上村正叔他们刚进城,到客栈那儿找记号,就遇上了。”“看来这记号还真的起了作用,这样就好。”司徒嫣想着,要是吴谨派了人来,也会看到这些记号,至少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一夜再无话,第二天一早,村正他们起了个大早,刚聚到李大郎的屋里,就见司徒嫣端着吃食进来,黑面饼子就肉汤,每个人都吃了三、四张才停了筷。司徒嫣看着李大郎几个将东西拾掇妥当,这才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听着村正将这一路的事儿说了。这些人一路逃,路上光抢劫的灾民就不知遇到了多少,好在他们人多,身上也带着饼子和银钱,可也是连吃了一个月的草根树皮,这才强撑到这里。村正一直低着头讲着,连看一眼司徒嫣都不敢,他也有些心虚,当初正是他提议将亮子一家撇下的,这会儿见了司徒嫣哪里还能抬的起头。“看来叔婶儿们吃了不少的苦,前些日子地龙翻身,可有人受伤?”“那倒没事儿,俺们夜里都睡荒地里的,只是感觉地晃了一会儿,别的也没啥!”“那就好。”又聊了一会儿,司徒嫣劝几人去歇息,毕竟累的久了,不歇上个三、五天的,哪里能好的起来,等人回了屋,司徒嫣这才跟李大郎几个商量。“哥哥们可愿意和村正叔他们一起上路?”“小五,你说了算,俺们听你的。”“对。”李大郎看出小妹对几人有了嫌隙,他不愿小妹不开心,虽然心里想和村正他们一起赶路,可嘴上却不敢说。“那就一起上路,只是俺们有胡萝卜拉着板车,村正叔他们光靠走着怕是不行,大哥去买两辆驴板车吧!”“小五,一头驴子再加上板车的,少说也得十好几两银的,要是买上两辆的没个二、三十两的都不够。”李大郎起先听小妹愿意和村正他们一起走,心里还很高兴,可要给村正他们买驴车的,虽然他知道小妹有钱,可还是有些心疼。“买吧,这驴子往后家里少不得还能用到,早买也好些,这一下多了23口人,往后赶路,俺们也别带着柴火了,让小羊儿和桂生、山娃子和狗子坐俺们车上,剩下的就让村正叔安排着。”“这是三十两银子,大哥你去叫上阿牛叔和村正叔和你一起去挑,告诉他们俺们要在这里留上三日,让他们安心养着身子,三日后再起程。”李大郎没办法,只好接了银子,去找村正。村正一行这会儿正坐在屋子里,屋子里虽坐满了人,可连说话的都没有,他们就像是等着判刑的犯人,如果司徒嫣不带他们上路,他们都不敢想,要如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活下去。想着将来的渺茫,几个婶子又坐在一边抹泪。李大郎进来时,村正几人都从炕上站了起来,甚至将主位让出来给李大郎坐。李大郎哪里肯,只找了个炕边坐了下来,“村正叔,阿牛叔,你们身子可缓过来了?”“好着呢,大郎有啥事儿只管说?”“小五让俺来告诉叔一声,俺们在这里歇上三天,让叔婶子们只管安心住着。三天后俺们一块儿起程。只是俺们有骡子拉车,怕叔婶子跟不上,让俺和村正叔、阿牛叔的一起去牲口市买上两辆驴车。”“真的,大郎,丫头真是这么说的?”一屋子人还有些不信,村正抓着李大郎的手臂,甚至激动得都哭了。“是啊,叔这是咋了?”“没,没咋,俺这是高兴的,走,阿牛快着点儿,咱跟大郎去买驴车去。”等李大郎和村正出了门,一屋子人全哭了。那丫头还愿意带着他们,没有将他们扔下,甚至还为了他们要买驴车,这日子总算是熬到头儿了。 171章,吴兵将势如破竹,租小院等候消息 又休息了三日,正月二十九一早,司徒嫣退了房,一行28人,赶着三辆车,出了清渊县城一路朝南而去。 缓了这些日子,村正一行人的身子也恢复了不少,司徒嫣的脸上也一扫刚见时的阴霾。二十五那天又下了场春雨,这会儿驿道两边小草发芽,柳绿花红的满是生机,这些都让一行人感觉心喜。 小羊儿这会儿正坐在司徒嫣的车前帮着赶车,一边坐着李大郎。而车上的山娃子、狗子和二郎几个也聊的开心,连不爱说话的小羊儿也跟大郎聊了起来。看得另外两辆车上的人羡慕不已,他们都想和司徒嫣几人亲近亲近。他们这些日子可是跟着二郎几个打听的清楚,李大郎几个跟着丫头逃难,可比他们舒服多了,不但吃穿不愁,而且只有找不到住的地方时,才会住在荒地里,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睡客栈或是大车店的。 司徒嫣并没有阻止二郎几个的话,就由着他们打听,有时候你过于强大,也会让别人害怕,她就是要让这些人怕她,恩威并施才能服众,这样即便是她离开,这些人也不敢难为李大郎几个。 从正月二十九出发,一直连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直到二月二十三春分这天才过了馆陶县进入元县,这一路虽有吃有住的,可还是辛苦,就停了下来歇息两天。 “哥哥们想去逛就去吧,俺有些累的,想先回屋歇会儿。”李大郎知道小妹不喜欢热闹,也不硬拉着她,叫上小羊儿他们一起上了街。从和村正他们遇见,司徒嫣再没和李大郎他们住过一个屋,都是给自己单独弄了间屋子。对于这,这些人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毕竟他们吃的住的都是司徒嫣的银钱。 司徒嫣等人都走了,这才换了衣裳出了门,先是去县衙打听,花了十文钱跟门子打听了一下朝廷有哪些政令,邸报上都写了些什么,又去了酒楼叫了二个小菜一壶茶,边吃边听墙根。 总算把要知道的打听了个清楚。吴兵二月初即已经攻占豫州,如今已直逼司州,如今的司州封城守镇的,怕是想进去都有些难,司徒嫣又担心起吴谨,不知他人在京城是否安好? 这会儿既然进不去司州,可也不能留在客栈里,要是再有官差抓丁,她可不想当着这些人表露身份。从酒楼出来,去找了牙行,花了一两银子,租了个二进的小院,这才回客栈,也没跟这些人细说,只说搬家,让他们马上准备,一个时辰后司徒嫣带着这些人住进了东坊南头的这间二进小院里。 司徒嫣一家占了内院的正房,东厢给了村正一家,西厢的两间房分别给了李阿牛一家和李四一家,而另外的三家住进了外院。能住进这样的屋子,这些人满心的感激,对于这样的安排,就连老村正都不敢说个不字,就更别说别人了。 李大郎还有些磨不开,毕竟这里还有五爷爷呢,可又不敢跟小妹提,只得去和老村正商量,“大郎啊,俺们如今是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就是这住也是丫头出的银钱,别说让俺们住这么好的东厢,就是让俺住后院的窝棚俺们都感激。这话你再也别说,丫头这么做才是最对的。”老村正哪里不明白,怕是他能住在这里还是沾了大孙子小羊儿的光,亲疏有别没有人比那丫头更看的明白。 李大郎见五爷爷并不介意,这才高兴的去了小妹的屋子,帮着她收拾,而司徒嫣早习惯了自己不动手,这会儿反而是在后院安排牲口。至于雪狼,当然是跟她住一个屋了。 “胡萝卜,你如今多了两个兄弟,可不能欺负人家,要相亲相爱,不过你跟俺的关系更亲厚,这细料当然只能喂你了,至于它们,吃些粗草料的也就是了。”司徒嫣喜欢和动物说话。 小羊儿站在后院门边上,看着他朝思暮想之人,心里很踏实,甚至连那些逃难的日子都好象离他越来越远,连回忆都有些模糊,他这才发现,原来没有小五的日子,他连怎么活下来的都不记得了。 司徒嫣转身间,正好与小羊儿炙热的眼神相撞,心下很是无奈,当初李大郎看她时就是这样的眼神,还是后来她表明了身份,这才没在李大郎的眼中见过这样的眼神,这小羊儿怕也是春心萌动,可她还有好多事儿要做,更何况她心里清楚,这些人都不是她的良配,对于这样的眼神,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被司徒嫣撞破,小羊儿一阵脸红,连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了。 晚上吃饭时,司徒嫣将自己打听的事儿和众人说了,“魏国亡国只是早晚的事儿了,叔伯们可有啥打算?” 村正看了他爹一眼,他也是才听说,一下子哪里会有主意。 司徒嫣见这些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也知他们是被吓着了,这事儿也急不得,“俺们在这里还要再呆上一段日子,婶子们把要洗的衣被都可以拆洗了。晒上几天也能干了。” 又聊了些别的,将打扫、喂牲口的事儿分配了一下,这才各自回屋去歇着。 村正回屋先去了他爹的屋子,“爹,你说丫头今儿问俺们这话可是个啥意思?” “俺觉得这丫头只是想确定俺们的心意,如果要跟着她,那就得听她的,如果不能,怕是她就要带着大郎几个先走了。而这里怕就要成为俺们的家了。” “当然听她的,不然俺们连一文银钱都没有,不听她的连一天都过不下去,难不成还去住荒地吃树皮去?”村正也没觉得听司徒嫣的有啥不对的。 “俺们当然是这么想的,就怕别人不是?”老村正的旱烟早就逃难时就不知去向了,这会儿烟瘾犯了,人有些犯困。 “行了,你心里有个数,这离了李家村,你最多也就是丫头的叔伯,可别在丫头面前摆啥村正的架子。” “爹俺晓得,那俺先回屋了。”村正回了屋和福婶儿把话一说,福婶儿这些日子过的踏实,别说是她当家的同意,就是不同意,她宁愿跟着丫头过,也不能由着当家的使性子。 李四和李阿牛两家连点子怀疑都没有,一心的要跟着司徒嫣。 外院的三家这会倒是坐在了一起,“李根,你是个啥意思?”李山和李全看着李根,他们两个没了主意,想先听听李根的意思。 “这有啥可想的,离了那丫头,你们哪个能活得下去,这些日子吃的喝的,甚至住的都比当初在村里的日子还要好,可见那丫头可是个有能耐的,你再看大郎几个,哪还有点儿农家娃的样子,俺看着都快和那城里的少爷一样了,俺们这过城住店的,哪次几个娃子不上街去看看,连着四郎身上都能拿出十几文的铜钱。俺们家啥也不想,就跟着丫头了。” 李山和李全对望一眼,这会儿两人才醒过神儿,“可不咋地,俺差点儿糊涂了,对,俺们家也跟着丫头。” 这心里有了主意,人也轻松了,几个婶子烧水洗澡,又洗了衣服,等天亮了把被褥的都拆洗一番,一时间到很有过日子的感觉。而且几个当家的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找到司徒嫣表态,自然是要跟着她,并全都听她安排。司徒嫣这才放心,这一路还不知会遇到啥事儿,要是各怀心思,心不齐整的,那还不如早些分开的好。她可不会牺牲自己给他人做嫁衣。 事情定下了,司徒嫣就给每家分了三天的口粮,这一路这些人都是吃的饼子就咸菜,那还舍不得,都是饿急了才咬上一口,有时一张饼子能吃好几天。这会儿有了家,又能让他们自己生火煮饭,这些人心里更是高兴,觉得这样最好,他们也能简省些,甚至还能存些粮食。其实司徒嫣这么做完全是想偷懒,不想挨累为这些人做吃的,她的心里只有李大郎四人,能照顾好这四人就好。 司徒嫣甚至将李大郎几个的衣被都翻出来,让几位婶子给拆洗缝补了,等到晚上再去给几家送工钱,只说是白日里请他们干活的。几人哪里肯收,可司徒嫣坚持,她们拗不过,只得收了。其实司徒嫣让她们做这些,就是为着给她们分些银钱,找个理由而已,一是怕几人不肯收,二是不想让几人吃白食,毕竟她手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一家十文也不多,可还是让他们高兴了大半宿,至少他们的兜里不再是空的了。 晚上把事情和李大郎几人说了,四人也觉得这样好,这些日子和小羊儿他们一起上街,想买些吃的给小妹他们都会不好意思,每次看着这些人眼馋的盯着那些吃食,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如今给了工钱,买不买的在他们,四兄弟至少心里好受的多。 晚上读了会儿书,司徒嫣先睡下了,来到古代唯一改变最多的就是作息时间,之前在李家村,她几乎就没怎么熬过夜,如今逃难,也很注意休息,所以她除了身体长高了不少,倒是一点儿也没见瘦。即便是不擦烟抹粉的皮肤还越来越好。女人睡美容觉还是很有科学性的。 172章,兵荒马乱难生存,再遇小宝心欢喜 司徒嫣这边在元县安顿了下来,再说一路南逃的李二柱和李三柱。 因着李三柱带着媳妇所以路上走的慢些,第三天就让李二柱给撵上了,二人开始还打了一架,可很快就没了嫌隙,一起搭伴往南奔逃。 三人才逃至汶县突厥兵就追了上来,汶县县令下令抓丁守城。就将李二柱和李三柱全抓走了,连着李三柱媳妇身上的粮食、银钱都被官差搜刮一空,最后这个自私的妇人,就这样被活活饿死在了汶县县城外。 而守城的李三柱和李二柱也遭攻城而入的突厥兵屠戮。死后的三人也许到了地府才能知道,如果他们没有丢下李大牛和曹氏,而是躲藏在李家村中,这会儿也许还能留得一命。因突厥兵忙着攻城,反而没有进到各村去洗劫,这也许就是天意,是佛祖显灵现世因果。 而与村正等人分开的亮子一家,在与村正他们分开的第三天,李三为了不托累妻儿,而自杀死了。亮子伤心不已,可也知他爹全是为了能让他活命,就将他爹埋了,带着他娘和媳妇、儿子小宝儿,一路寻着标记而去。 好在当初司徒嫣走时,给他家留的粮食最多,而他们家当初跟着司徒嫣还小赚过一些,所以一家人虽逃的辛苦,可也总算撑了下来。按时间算,他们也只比村正他们晚了五天进清渊县城,所以没有见到司徒嫣他们。也算是上天善待总算是在元城被出门的李大郎几人给撞见了。 “亮子哥,你没事儿可太好了,小五要是知道小宝儿没事儿,一定很高兴,你不知道,小五从村正叔那听说你们走散了,可是好伤心了一阵。”二郎一边领着亮子几人回租住的院子,一边和他聊天。 “俺能活着见到你们,那还多亏了小五当初给俺们留的银粮,要是没有那些就是不累死也早就饿死了。” 刚进了大门,二郎就喊上了,“小五,快来看,亮子哥来了。”二郎这一声不只叫出了司徒嫣,连着一院子的人都叫了出来。 司徒嫣正好从灶房里出来,听见二郎的声音,忙跑去外院,果然见亮子和媳妇、儿子小宝儿、三婶子一起进了院门。 “快给俺看看小宝儿。”喜得她把手往衣服上一抹就要去抱亮子怀里的小宝儿。 小宝儿见了司徒嫣也不陌生,笑着张着手要她抱,“俺家这小宝儿就是跟小五亲。”三婶子看着高兴,她至从见了大郎几个这泪就没停过,她心里明白,这苦总算是挨到头了。 “都别在院里楞着了,赶紧进屋,亮子哥和大哥他们挤挤,三婶子和嫂子今儿个先住俺那屋,大哥,把灶头上的吃食先端给亮子哥他们,俺要把小宝儿喂的胖胖的。”看着怀里轻飘飘的孩子,司徒嫣眼睛都有些红,虽然亮子一家几个大人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孩子,可毕竟比起吃的,这逃难的路太长了,就是小宝儿也是一天只能喝点子黑面汤,就是这面汤一天最多也就两顿,甚至不好的时候有时连一顿都吃不上。 等几人吃饱了,又洗了澡,司徒嫣先让几人进屋睡上一会儿,有啥话都等睡醒了再说。 村正站在东厢门口,看着忙上忙下的司徒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看的出,比起他这个村正,司徒嫣更喜欢那个连话都不大会说的小娃儿。他甚至有些嫉妒,可他也知道这些都不能表露出来,哪怕只有一丝,这丫头接下来的路,就不会再带着他们一家了。可离了这丫头,他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活的下去,所以只得叹了口气又回了东厢。 不只村正,一院子的人都心里怪怪的,可他们也明白,一是亮子曾救过司徒嫣的命,二一个这院子里除了正房,还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给这一家子住,最主要的是他们还要靠着司徒嫣活命,所以心里的小不适,也很快放就放下了。 等亮子一家睡醒了,天都黑了,吃过晚饭,司徒嫣这才打听起他们这一路是如何挨过来的,听到李三为了儿子能活命而自杀了,连她自己都会感觉到后怕。 亮子一家人少,自然不如村正他们安全,所以一家人白天也不敢赶路,都是趁着黑里赶夜路,又怕赶不上村正他们,甚至将小宝儿放进背篓里,连歇口气都不敢,好在三婶子身子骨硬朗,不然早就累病了。 这会子吃了晚饭三婶子也没能在堂屋里坐坐,早进屋里去歇着了,怕这一路的全指着一口气强撑着,这见了司徒嫣这口气就散了,人反而更容易生病。司徒嫣早就给几人搭了脉,还特意给三婶子和亮子媳妇熬了锅药,让二人喝了这才让她们歇了。而她却给小宝儿熬了些补药,这孩子特别乖,一口气把苦药都喝了,喝完还对着司徒嫣笑。可能是白天里睡的多了,小宝儿这会儿倒是精神的很,坐在司徒嫣怀里玩闹了起来。 亮子看着坐在小五身上的儿子,心里不仅一酸,要是当初他没被抓走能跟着司徒嫣一起逃出来,是不是他爹也能跟着活下来,越想越恨自己。可反过来想,也庆幸当初他能救下小五,不然不只见不到儿子,怕是他们一家如今早就让突厥人杀了,或饿死在了路边。 “亮子哥,从明儿一早开始,你们家也要自己烧火做饭,院里的这几户都是这么安置的。”其实司徒嫣不介意亮子一家和她一起吃,可以后这些人怕是要在一个村里继续过日子,如果让大家心里有了嫌隙,那亮子一家以后生活起来也是个麻烦,而她不可能照顾着他们一家一辈子。 “这有啥的,俺能干。只是俺身上没有银钱,进城门时全给了门头税。”亮子有些不好意思,司徒嫣能收留他们已经很好了,他哪能再张嘴跟人家借粮,可如果不借,他们身上的粮早在十天前就吃空了,这些日子全指着野菜过活呢。 “粮啥的,亮子哥不用愁,调料都在灶房里呢,随便用,粮呢按人头给,小宝儿就跟着俺吃,亮子哥只管给三婶子和嫂子的就行了。这天儿也不早了,亮子哥也去歇着吧!”司徒嫣将人送回了西间,这才抱着小宝儿洗漱后进了东间。 “大哥,小五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连俺都有些吃醋了。”二郎看着回屋的小妹,心里也有些泛酸。 “你跟个尿裤裆的娃儿争个啥,也不臊的慌。行了你把亮子哥家的口粮准备出来,再给两个鸡蛋让三婶子和嫂子能好好补补。俺咋没见小三小四呢?” 李大郎这才发现吃了晚饭就没见两个弟弟,“西间读书呢,说是耽误的久了,再不读怕是全忘了。”二郎也想读,可他更愿意听亮子讲故事,虽然这个故事里只有艰辛和泪水,但也比书本生动。 “嗨!多学学的好。”李大郎一想到三郎的心思,就止不住的叹气。 第二天一早,几家分别在内外院的灶房里忙,就见亮子一家也进来了,这才知亮子一家并没有和司徒嫣他们一桌吃饭,这才心里好过些,也主动和亮子他们打着招呼,嘘寒问暖。 人性就是如此,都喜欢讲究着自己所认知的公平,哪怕他们都是寄人篱下,或是为奴为仆,都还要争上三分,辩个明白的。司徒嫣这个特种间谍早把人性看透,对付这些人自然有办法。而且对于亮子一家,她真心在意的也只有小宝儿,她就只让娃儿和她一起吃的,这些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而司徒嫣却是粳米白面的换着样儿的偷偷的给小宝儿做,只五天的时间,小宝儿的面色就红润了起来。 司徒嫣见三婶子也好起来了,就让嫂子带着小宝儿坐他们车上,一行32人继续赶路。 出了阳平郡,进了魏郡的繁阳县城,再经内前县、荡阴县出魏郡就进入了司州界。 这会儿司州界所有的县城都已经封城,司徒嫣想了很多法子都进不去,甚至花钱都不行。其实如果只有他们一家,花些银钱守门的兵丁还是会通容的,可他们一行32人,兵丁也不知里面有没有吴国的奸细,哪敢放他们进城。 进不去城,只好先找个村子落脚。人太多也不好找人家借宿,就找了间无人的院子安置了下来,司徒嫣让李大郎他们带着人把屋子收拾出来,老弱妇孺睡屋内的炕上,睡不下的,男丁就睡地上,总算将30多人都安置了下来,这才赶着车又去了县城,这次花了2两银子过了城,先去最大的客栈留了记号,本打算去粮铺买些粮,可铺子早就都关了,朝廷有令,司州界内所有粮铺的粮食全充做了军饷。 没有粮连酒楼客栈等商铺也都闭门歇业,整个县城空空荡荡,司徒嫣也打听不到什么,只好又赶着车回了村子。至于没买到粮食,司徒嫣也不在意,她的空间戒指里可是存着不少的粮食呢,就算是养这些人几年都不成问题。 173章,贪官又送意外财,再得万两雪花银 勉强住了一夜,第二天,司徒嫣自己赶着车带着雪狼又去城门处打听,这打仗瞬息万变,只是这古代消息闭塞,传达缓慢,所以她得天天打听着,也许哪天就能得到消息。 出门前李大郎几个都要跟着,他们怕小妹出事,还是司徒嫣说城里都在抓丁,他们跟着反而不安全,这才让众人歇了心思。 司徒嫣出门,还没等到县城,就见一行上百人一路往北而来。见并非官兵护送,只是些家奴跟随,司徒嫣忙给这些人让路,也许是这些人的眼睛都瞎了,也许是上天看着司徒嫣可怜,将只大肥羊送到了她的嘴边。就有那不开眼的奴才找司徒嫣麻烦。 “小子,你这骡车爷爷用了,赶紧的下车滚蛋!”这人也看到了车上趴着的雪狼,可仗着人多,倒也没在怕。 “这位爷,小子这车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了,爹病了,小子正要把车赶到县城去卖了,也好给爹抓药,您行行好,给条生路吧!”司徒嫣一脸的委屈,可这人哪里听的进去,上手就要来抓司徒嫣。 雪狼的反应甚至比司徒嫣还快,一下将来人扑倒在地,可这下也把这些人给惹毛了,提着刀就要杀人,司徒嫣哪里肯,忙呼叫一声,带着雪狼就跑。这些人本还要追,却被人喊了回去。 后面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河内郡郡守一家,吴兵攻打司州,他胆小怕死,早早的就弃城而逃。带着府中私兵和奴才一路出司州往冀州而来。这郡守老家就在冀州的魏郡,离着近,所以没带兵丁只让家奴护送。 骡车被牵走,司徒嫣也不急,隐藏身形紧随其后。仔细打量着这群人,她要先确定这些是什么人才好下手。 走了有近一个多时辰,这些人才停下歇息,司徒嫣小心靠近,听这些人闲聊,总算是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清河郡守的家奴,这郡守和襄阳县令一样是个逃官,这样的人不劫白不劫,而且就算挨劫,这人也不会去报官的。只是这会儿是白天,不太好下手,只得继续跟着寻找机会。 行行停停,直至午时,才见那郡守和一些家眷下车歇息,司徒嫣压着身子,一点点的靠近,见几个婆子正在边上生火,看样子是要煮些茶水吃食,司徒嫣知道这就是机会,将包巴豆粉从戒指里取了出来,趁着婆子偷懒的空儿,将整包粉全倒进了水桶里。 这才找到胡萝卜藏在车架下,其实胡萝卜所在位置并不好,离那郡守有些远,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可她怕别的驴马怕雪狼而引起嘶叫,所以才只能选了胡萝卜,毕竟在一起久了,胡萝卜早就不怕雪狼了。 歇了有近一个时辰,才听到有人喊“走了!”,还没等这些人来牵马赶车,就有人嚷着肚子疼,不一会儿连那个郡守都捂着肚子,疼叫不已。 一时间混乱不堪,司徒嫣趁着这空儿早换了衣裳,这会儿刚好蒙了头脸,从车架下钻了出来,将雪狼留下先摸到郡守的马车上,果见车厢里放着一只大的樟木箱,和几个雕花锦匣,一股脑儿的全收进了戒指里,这才往边上马车驴车上的箱子摸了过去,许是这些人只顾着肚子屁股,没人注意到多了个人,司徒嫣也不管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只管搭手全收进了戒指里,又解了所有牲口的的缰绳,这才远远的跑开。等确定这些人没有发现不会追来时,才打了个口哨将胡萝卜给叫了过来,赶着车回了暂住的村子。 等到郡守一行人解决了生理问题,发现东西不见马驴都跑了时,司徒嫣已经离开有快一个时辰了。大白天的车上的箱子就全不见了,所有人吵着“闹鬼了!”,四下里逃窜,连郡守自己也不敢命人去找,而是叫人护着一路往北先回了老家。 司徒嫣也不走远,而是找了个林子先藏了进去,确定没有人追踪,这才让雪狼守着胡萝卜,自己进了戒指。 将抢到的箱子挨个打开看了一下,“还真是官做的越大贪的越多,光这银子就比那襄平县令多了一倍不止。”司徒嫣看着眼前近二万两的白银心里美的直开花儿。 “看来这郡守对他的媳妇还不错,光赤金的头面就有五套,比我娘的还多了三套。”司徒嫣点过金银,又开始查看起首饰,金头面5套,银头面10套,各种金、银发簪、花钿、手镯、戒指、颈饰等整整装了三个匣子。司徒嫣粗算了一下,差不多也能合个五千两。 再加上书画、玉器、摆件的少说也有五千两。这次出手她至少净赚3万两。其实司徒嫣的评估并不准确,像是一些古董,她也不太看的懂,只是以最低价评估,至于那些字画,更是连打开看都没有,都以普通字画进行计算。实际上这些东西最少也值二万多两,再加上二万两的金银,她赚的只多不少。 东西点算清,两次抢劫就得银近五万两,乐得司徒嫣一路哼着歌进的村。 “小五,你可回来了,大哥和村正他们去后院套车,都吵着要去县城找你。”李二郎也是心急的在屋里坐不住,这才在村口等着,看着小妹安全回来,这才放下心。 “对不起,让哥哥们担心了。”司徒嫣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顾着暗算贪官倒把时辰给忘记了,忙跟着二郎回去。 “小五,你可回来了。”她人还没进院,就见2、30号人都站在院子里,这些人最怕司徒嫣出事,他们实在不敢去想,要是司徒嫣出了事,这往后的日子要如何过。 “俺没事儿,就是县城那里进不去,俺们的粮食又不多了,就往回去魏郡那儿买粮去了,这才误了时辰。”其实这里面有真心为司徒嫣的安危担心的,也有怕她死了担心自己没法活的,这些司徒嫣都不介意,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大郎几个,比起其他人,怕也只有他们四个是真心的关心她、在意她。 “丫头,你之前给的粮哪家都有剩的,下次出门可不能再这么晚回了。大郎几个可急的很。”福婶儿拉着司徒嫣的手叮嘱着。 “是。俺记下了。二哥你把这些粮先拿进灶间去,晚饭就要麻烦各位婶子了,俺这身上有些累,想先歇会儿。” “这有啥的,你只管歇着,晚饭的事交给俺们了。”几个婶子帮着二郎搬粮,嘴里一个劲儿的保证着。 这些粮都是司徒嫣戒指里的,而她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吃过槐花饼,本就不饿,而且她也不想给这么多人做饭,所以只好委屈李大郎几个跟着这些人对付一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司徒嫣带着小宝儿睡在最里面,几位婶子带着闺女睡外面,挤挤也算睡下了,男人那边就挤的多,李大郎几个和五爷爷、村正睡在炕上,其他人都铺着草席睡在地上,大家知道这是在逃难,能有个屋子就不错了,也没人挑剔计较。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又去了朝歌县城,这次她倒不是想法子进城的,而是往县城边探路,这次不只李大郎跟了来,连小羊儿、山娃几个都跟了来。其实还是司徒嫣昨天晚归把这些人给吓到了。 一直到中午,往东、西两边去探路的才赶回来。“大郎、小五,俺那边不中,头里还行,越往里走林子越密,驴车根本走不了。”小羊儿有些沮丧。 “俺们这边倒还有条小路能走驴车。”李大郎拍了拍小羊儿的肩,让他别担心。 “俺们今儿在留一夜,明儿一早就走,先回去吧!”司徒嫣坐在骡车上,提醒几人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这里离县城太近,要是让官兵看见,少不得要惹来麻烦。 回到村子里,司徒嫣让大郎几个先回家,她去拜访了村正,这村正还是不错的,至少没将他们这些人撵出去,还能给他们找屋子收留。司徒嫣到了村正家门口,才从戒指里拿出十斤装的面袋子,这才叫开院门。 司徒嫣和村正几番客套,最后将面袋子留下才离开。等司徒嫣走了,村正才打开面袋,见里面是十斤的苞谷面乐得一家人一宿都没睡。 第二天还亲自把司徒嫣他们送到村口,挥着手很是不舍,“小五,你给那村正啥了,把他乐成这样?”这些日子三郎见识的多了,也知道世人皆是无利不起早,那些不为自己一心为他人着想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当然像秦大爷和秦大娘那样的,只是凤毛麟角。 “一点子黑面而已。” “俺就说吗,要不然他能这么殷勤。” “三哥,人之初,性本善,至少当初俺们进村时,他不但没将俺们撵走,还给找了间屋子收留俺们,也算是个有善心的人。” “小五,你和小三都比俺聪明,这些个事儿,俺想不透看不清。俺有时觉得俺就跟那个棒槌似的,啥用也没有。”二郎坐在三郎边上,听着他和小妹聊天很是羡慕,可他除了聊吃的,别的和小妹越来越搭不上话,甚至有时一天他都找不到话和小妹聊。 “二哥是单纯,往后二哥活的会比俺和三哥都自在的多。”人就是这样,想的越多越累,就拿她自己来说,如果可以她宁愿什么也不想,什么事儿都由别人给安排妥当,她也想试着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是她命苦,前世今生她都是操心的命。 174章,与村正再度分手,探消息混进县衙 一行人赶着三辆车,先找到位于朝歌县城边的那条小路,司徒嫣的车走前面,给他们探路,到了林中狭窄之处,还得将车架卸下竖起,再由人抬着才能通过。直走到天黑,才绕过朝歌县城上了驿道。 “大哥,先把车赶进那边的树林,让大家都先吃点儿东西歇歇。”李大郎也有些饿,就依着司徒嫣手指的方向将骡车赶了过去。 村正他们随后跟着,等车子入林,司徒嫣让二郎几个把炉子点上准备烧水做些菜汤,这才找到村正和他们商量起接下来的事,“旺福叔,进了司州,怕是县城很难再进得去,而且白日里到处可见官兵,为免被官差抓丁,俺想趁着黑赶路,天亮再歇。” “丫头,要不俺们就近找个村子住下得了,再往京城去也不知要住哪,到时再遇上打仗啥的,俺怕躲不过去!”村正早就想和司徒嫣商量,就近找个村子安家,他不太想再往南去了。 “旺福叔,俺是一定要去河南县的,一是那里离着京城近,将来寻个营生的方便。二是那里是俺当初离开的地方,对那里俺熟悉些。要是旺福叔想就近安家也行,俺给您留下五两银子,也够买地盖房的了。”司徒嫣并不想强人所难。 村正有些心动,再往南去还不知会遇到啥,如果能就近安家,再得五两银钱买上一亩的园宅地起个屋子,那就可以开始过日子了。而且这眼见着春耕就要过了,不趁着这会儿种地,今年又耽搁了,要是没了地里的出息,这个冬日也不知要如何过才好。 司徒嫣见村正拿不定主意,也不催他,只让他再和老村正商量一下,就又去问了另外几家的意思。 李根他们即想跟着司徒嫣,可也惦记着五两银钱,几人都在等村正拿主意,而亮子、李阿牛和李四三家是跟定了司徒嫣。特别是亮子家,早些年司徒嫣可是出手救了他媳妇和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跟着司徒嫣才能有好日子过。 其实小羊儿也想跟着,可家里是他爹当家,他说了也不算,只闷着头不说话。 “爹,俺觉得之前那个村子就挺好,村正人也不错,俺想留下,这越往南越不好走,到时兵灾一起,俺怕又让官兵拿了去守城,到时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老村正本来是反对的,可一听大儿子这么说,也有些犹豫,想来想去还是依了大儿子,拿银子安家。 “爹,俺想跟着大郎哥和小五走。”小羊儿一直不吭声,这会儿见他爹和爷爷拿了主意,这才起身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你个臭小子,混说个啥,你个不孝的,翅膀硬了连爹娘都不要了。你以为人家是真的对你好。你看人家是咋对李大郎几个的,你就是个外人,让你坐在骡车上你就以为跟人家是一家人了,你个没良心的。你要是敢走看俺不打折你的腿。” “爹!俺没那个意思,俺就是看着大郎哥他们跟着小五能学到不少,俺也想跟着见见世面,俺不能一辈子都窝在个小村子里吧?” “你糊涂,你是上过县学识过字的,等日子安顿了,爹再想法子弄个村正给你当,到时要啥好日子没有。俺可告诉你,你歇了那个心思,那丫头就是看上三郎也不会看上你的。”村正打算留下,也正是起了这个心思。这一路他看着儿子对司徒嫣越来越好,怕儿子陷得太深,这才动了和司徒嫣分开的心思,之前担心分开后日子过不下去,可如今司徒嫣能给他们五两安家银子,倒没了这个顾虑,这才下定决心。 “爹,你胡说个啥?俺没有。”小羊儿被他爹说中心事,心里又气又急,也知这事儿他做不得主,只得跑去一边干生气去了。 吃了饭,司徒嫣就知道了这几家的安排,也不相劝,这是安家的大事,还是得他们自己拿主意的好。她一路向南是因为吴谨,可这些人并不需要如此,而且心已经不齐,她更不愿意带着这些人。 一家给个五两银子,将两辆驴车给李阿牛和李四赶着,拉上两家人和亮子一家,一行人继续赶夜路。 “小五,为啥不让俺劝劝村正叔?”李大郎有些不解,刚得信儿时,他就想去劝说,可小妹不让,这会儿和村正分开了,李大郎才敢问。 “人各有志,心已不在,又何必强求。俺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至于李阿牛他们,只要跟着她司徒嫣的,她保证让这些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司徒嫣一行刚离开,福婶儿拉着村正去了一边,“当家的,你这是干啥呀?跟着那丫头往后一定能有好日子过。这分开了指着这五两银钱能顶个啥?” “女人家的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也不看看,要是真在一块儿,以李大郎几个的聪明和丫头手里的银钱,将来哪还有俺们家小羊儿啥事?俺供小羊儿读了这些年的县学,可不是指着他种地的,将来至少也得是个村正。要是跟着那丫头,她能不让大郎当而把到手的官儿,让给俺家小羊儿。你可别犯胡涂,这事儿听俺的。” 村正并不知他一时的错误决定不只害了他自己,也耽误了小羊儿的一生。 和村正四家分开,司徒嫣一行经汲县,过获嘉、武德、怀县进入平皋县,离黄河边的巩县也只有一天的路程。 “小五,前边儿就是平皋县,刚路过个叉路口的,俺看着应该是个村道,不如先在那里借住一晚?” “大哥,俺想进县城,京城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俺想再打听打听?” “可城门关着,怕是不容易进?” “试试吧!”司徒嫣想着进县城,她才好探听一下朝廷的消息,住在村子里,她也不好打听,而且她这次进城并没有打算短住即走,而是想长期住上一段日子。这眼看着就要五月了,她还想着过了端午节再往南去的。 “是啊大哥,试试吧!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村子里,俺们的粮都吃光了,再不进城就只有野菜汤喝了!”二郎最担心没有吃的,他可不想再过饿肚子的日子了。 “行!”李大郎见三郎和四郎也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他,也就点头应了。和李四和李阿牛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车赶的离自己近些,这才往城门而去。 骡车刚赶到城门下,就见两个守城的官兵提着刀走了过来,“咱哥儿俩可是捡着了,还真有那不开眼的,跑这儿来送死!男丁抓起来守城,妇孺给老子滚远点儿!”这前半句两人说的声小,后半句却凶狠异常,正是说给司徒嫣她们听的。 车上的雪狼先躬起身子,只要两个官兵再上前一步,怕是就要跳下去将人扑倒了。司徒嫣忙拍了拍它,安抚一下,这才从车上跳了下去。走到官兵身边,压着声和官兵商量,“官爷,您先别忙着动手,听小的说上一句。我们是京城吏部侍郎吴府的,前段日子出门给老爷办事儿,耽误到这会儿才办完,要是不能赶回京城,怕是老爷要把我们都发卖了。”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名刺和一两碎银子,“这个是小的一点心意,您几位官爷打点儿酒喝。” 那官兵一听这些人是京城正四品吏部侍郎家的,马上换了副嘴脸,笑着接过名刺,仔细验看了一下,这才收了银子叫开城门放司徒嫣一行进城。 进了城,先找牙行租了个一进的院子,将人安置了。 “丫头,俺刚看着那官差凶的很,咋一见你手中的册子就不出声了,还开城门让俺们进了城?”李阿牛和李四想了一道儿了,这会儿进了院子才得空问。 “那册子就是个幌子,啥事儿不顶,俺在那册子下放了银钱,那官差是见了银钱,这才让俺们进的城。” “丫头,这一道儿的过城,吃饭,住店,可没少花银钱,你只当这些是叔跟你借的,等安顿了,叔就去扛活赚钱去,赚了钱就还你。” “对,俺也是这个意思。”李四和亮子跟着一头。 “看叔说的,俺们都是从李家村逃难出来的,别说这一道儿,就是在村里的时候,叔和婶子们也没少帮俺的忙,这住店吃饭的用不了几个钱,俺不用叔还。等到了河南县,俺还要给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家一家置上一块地,都起上院子盖上屋子。这好日子啊,还在后头呢!” “丫头,可使不得的,那买地盖屋子的银钱,俺可以慢慢赚,可不能再花你的银钱了。”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三婶子心里感激司徒嫣能为她们设想,可让她们就这样花这丫头的银钱,她们于心难安。 “叔和婶子们可别跟俺客套了,这往后的事儿再说,俺先把这屋子分一下,阿牛叔一家和四叔一家住东厢的两间,三婶子和亮子哥一家住西厢,俺和大哥他们住正房,婶子们先拾掇着,俺还要出门去打听一下!”对于将来的事儿,司徒嫣早就心中有数,她是个行动派,所以再没做之前不愿再提起这些,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李大郎四兄弟就让李阿牛和李四叫到了东厢,“大郎啊,俺知道你们家是小五当家,可让你们帮着俺们出钱买地盖房的,俺这心里不落忍的,只是叔手头还真紧的很,这样如果有需要叔给你打张欠条,全当叔和你们借的,你看可中?” “阿牛叔、四叔、亮子哥,俺们家银钱的事儿全听小五的,俺觉得小五这想头儿好,俺们是同一个村里出来的,比外人亲近的多,叔也别客套了,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俺们一家子将来少不得还有啥需要叔帮趁的呢!” “行,大郎将来要是有个啥,你只管开口!”李阿牛几人见李大郎几个并没有在意司徒嫣的提议,这才安心。其实在这些人心中,虽然他们喜欢司徒嫣,也知道这娃儿是个能的,可他们还是认为,当家的就应该是男人,所以才问了李大郎四兄弟的意思。 时近中午,司徒嫣打听到平皋县衙的位置,自己一个人寻了去。这会儿县衙大门紧闭,司徒嫣摸去了后门,见门口停着十来辆装满箱货的驴车,除了个门子守在那儿,只有两个小厮出出进进的在往县衙里搬东西。 司徒嫣趁着门子看货不注意的空儿,溜了进去,一路往县令的书房而去,也许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县衙里异常安静,连巡守的官差都看不见。 书房在大堂后进的小院东厢,屋子摆设简单,司徒嫣找到邸报仔细翻看一番,邸报是一个月前的,看来魏国战事已经迫在眉捷,朝廷连发邸报的时间都没有了。从一个月前的邸报上司徒嫣已经知道吴兵已经攻下司州十数城池,按时间算,怕是这会儿已经兵临京城雒阳城下。而西边的蜀国一路北上整个凉州都已经失守。北边的突厥更是拿下了大半个冀州,如果吴兵再慢些,怕是要将整个冀州吞下。邸报上并没有提起吴德此人,只要吴德没事儿,吴谨就不会有事儿。这个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探得消息,司徒嫣趁后门看守松懈,溜出县衙先去县城里最大客栈留下标记,这才回到租住的小院。 175章,暂安家男闲女忙,惨李草被卖窖子 回到租住的小院门口,司徒嫣趁没人,从空间戒指里取出粮食、肉菜等,这才叩响院门,“哥,俺回来了!来搭把手,俺弄了些黑面和菜回来!” 司徒嫣才刚落声,就听院子里传来三郎的声音,“哎,来了!”三郎正好在院墙边倒水,听着声忙来给司徒嫣开门。 李阿牛、李四和亮子也听到了叫声,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帮着三郎将门口的面袋子、菜筐背了进来。 “小五,你这几袋子黑面打哪儿弄来的?那粮铺不是都给封了吗?”二郎这会儿才从后院转出来,见了几人背着的面袋子高兴的嘴都裂到耳朵后头去了,他最怕饿肚子,眼见着车上的粮食越来越少,连着有好几日都没见笑模样了。 “跟一家酒楼买的,那酒楼的东家没给工钱就跑了,店里的伙计就扣着掌柜的要工钱,掌柜的没辙,这才把粮、菜、肉、蛋的全拿出来卖了,好能给伙计们发工钱。别的东西俺们都用不上,就只跟那掌柜的买了这些个粮食。那掌柜原打算自己出钱把粮都买下,也亏得那些伙计不肯放他回家拿钱,他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想着卖粮,要不哪轮得到俺们。” “那也亏得丫头福气大,这才能给碰上,不然俺们哪能得了这些个好玩意儿的!”几个婶子也觉得这事儿赶的巧,可在她们心中,那全是司徒嫣有福这才能碰上好事儿。 司徒嫣这些日子撒谎,连草稿都不打了,张口就来,自己都觉得编得还挺顺,可被人这样一夸,她还是有些心虚,正巧二郎接了话,她忙跟着应和,将话给带了过去。 “那可真是巧的很,要不是怕官差抓丁,俺也上市门那儿转个两圈,说不定还能多买些粮?” “二哥,这好事儿要那么好碰的,那这城里头还能缺粮喽,俺刚还打听到,这城里也就一些的大户人家还有些存粮,那老百姓好些个都是挖野菜过日子呢!”司徒嫣觉得李二郎整个就是一吃货,可这样的人心思单纯,倒是很好相处。 “嗨!这苦的就是俺们这些个穷人,这些粮可得省着点儿吃!”阿牛婶儿一听外面到处都缺粮,心里也跟着难受。 几个人一边往灶房里进,一边儿聊天。司徒嫣见这会儿灶房里人齐整,就将一日三餐安排分工了一下。早饭由三婶子和亮子媳妇做黑面菜糊汤,午饭由阿牛婶和四婶子做疙瘩野菜汤,晚上就由司徒嫣掌勺。 疙瘩汤做起来简单,没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聚到了正房堂屋里吃午饭。司徒嫣把在县衙里看到的事儿和这些人说了,“怕是这会儿京城雒阳已经让吴军围住了,魏国亡国看来也就这些日子了,为了安全起见,俺们这些日子先不赶路的,在这县城里多呆些日子,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起程也不迟?” 李家四兄弟担忧的看了司徒嫣一眼,他们知道小妹的亲大哥这会儿也许正在雒阳城,可小妹为了他们的安危,却要留在这里,心里感动的同时也为吴谨担心。 “那要是吴军打过来了,怕是这县城里也不安稳的?”亮子想着突厥兵屠城的消息,心里有就些害怕。 “没事儿的,俺都打听了,那吴军可比那突厥兵强多了,不但不屠城,还给老百姓发粮食。” “那感情好,行,小五,走也好停也罢,都听你的。”李阿牛和李四对看一眼,两人刚也和亮子一样担心,听着司徒嫣这般说,心里也有了底。至从他们决定跟着司徒嫣,就再没拿这个女娃儿当小孩子,对她的话更是信任的很。 “只不过,这会子外面乱的很,叔和哥哥们都不能出门,就算有人来叫门,也不要应,更不能给外人开门,有啥要买要办的就由婶子们和俺去。等吃了饭,劳烦婶子们去捡些个柴火,这光有粮食没烧火的柴那饭也熟不了的。” “这有啥的,等吃了饭俺就和李四家的一起去。”阿牛婶儿是个利索的,一听司徒嫣这话,忙点着头应和。 “带上俺一道儿去。多个人的也能多拾些个!”三婶子刚把嘴里的疙瘩汤咽了,听李阿牛家的只叫了李四家的,心里着急,他们家不能光跟着吃喝,却不干活。亮子媳妇也跟着点头,虽说小宝还小,可有亮子看着,她也能帮着干活。 “三婶子和嫂子也别急,租的这院子里没有井,俺刚看巷口那儿有口水井,这边几户人家都是从那儿打的水,等会儿麻烦嫂子和山娃子哥、狗子哥把那灶房里的水缸刷洗出来,三婶子和俺三哥、四哥一道儿给家里的水缸都装满喽。俺们就把这院子当家,好好过日子。” “好。”三婶子和亮子媳妇见自己也有事儿,这才能安心的吃饭。 山娃子和狗子两人一边喝着疙瘩汤一边点头,他俩也成丁了,这会儿也不能出门干活,家里的活儿也干的差不多了,正愁没事儿做,能得了这个差事儿,心里也很高兴。 比起现代人即便是自己的活儿,还总想着推脱或找别人帮着干,古代人要更加的勤劳、质朴。司徒嫣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不给这些人找点儿活干,他们怕是要闲出病的。 下午,女人们都忙开了,男丁们忙完屋院打扫的活计,反而没了事儿做,特别是李阿牛和李四,两个大男人,却眼睁睁的看着还没成丁的三郎和四郎一趟一趟的担着水,而他们却只能躲在院子里闲坐着,心里怎么都无法安生,好几次的都想溜出门跟着一起去挑水。 “阿牛叔、四叔,小五说了,你们出去要是让官兵抓走了,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俺和四郎体格好着呢,走这么两趟的不打紧,您和四叔只管歇着就是。”三郎将已经跨出门槛的李阿牛和李四二人又劝了回去,这才挑着水桶和四郎往巷口而去。 到了晚上,司徒嫣用猪骨头炖了汤,用骨头汤熬了一锅菜,又贴了饼子,等到吃食端上桌,倒是山娃子和狗子欢喜的比二郎的声音还大,“小五,你这汤里没有肉的可俺咋吃出了肉味儿?” “嗯,俺吃着也香。” “那是!俺家小五做啥都好吃。”李二郎吃了一大口菜汤,又咬了一口饼子,心里美的直乐呵。 “丫头,这不种地,也不干农活的,家里粮食又不多,俺们吃些个糊糊的就成!”几个婶子本还觉得做饼子浪费粮食,可看着几个孩子吃的开心,也不好再劝,只得推说她们吃些个稀的就成。 “婶子们只管放心吃,俺算着要不了多久,俺们就可以起程往河南县去了。”其实这些人哪里知道,司徒嫣做饭时用的并不是灶房里的存粮,而是戒指里的粮食,这也是司徒嫣肯下厨的原因之一。 “小五,小宝儿和俺们一样吃点子黑面的就成,这些个苞谷面留给你吃就好!”亮子媳妇看着儿子碗里的苞谷面疙瘩汤是即欢喜,又过意不去。这些人都知道,司徒嫣吃不下黑面,这一路都是吃的苞谷面,可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吃了小五的粮,她这心里哪能得劲儿。 “嫂子,小宝儿还小呢,要不是这会子没处买粳米、白面的,俺还想着给小宝儿买点子细粮吃呢!”小宝儿吃的香,冲着司徒嫣直乐,看的司徒嫣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五,小宝儿他娘说的对,这男娃子皮实点儿好,你可别尽惯着他!” “俺们小宝儿惯不坏的,再说他一个小娃儿能吃的了多少,那苞谷面子还有不少呢!”逃难的苦日子,连吃口黑面都很奢侈,更何况是苞谷面。小五这样,是真心的对他们家小宝儿好,两人嘴上不再说,可心里却是暖暖的热呼的很。连三婶子都感动的连忙用袖子拭了下眼角的泪。 其他人都知司徒嫣对小宝儿好,也不会跟个孩子争口吃的,更何况连李大郎几个吃的也是黑面,他们哪还会起别的想法。 吃过晚饭,司徒嫣教李大郎几个读书,连山娃子、狗子、亮子也一起跟着学。 李阿牛、李四和几个婶子坐在院子里听着正房堂屋里的读书声,心里感慨万千,“俺说大郎几个说话昨一套一套的,原来是跟着丫头读书识字了!” “可不是的,俺记得那三郎以前还是个磕巴呢,至打小五来俺们村和大郎几个住到一块儿,这磕巴都治好了,读起书来就数他声音大。” “你这一提的,俺也想起来了,还真是的,这往后俺们跟着丫头,可有福喽!” “那是的,你说也不知村正是咋想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自己去寻地儿?” “他能有啥想头儿,还不是当村官久了放不下,怕大郎几个占了他的地儿呗?” “这不是瞎操心吗?俺看着小五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男人啊,就是心眼子多,俺可不想别的,就跟着丫头和大郎他们一起过了。”四婶子这一路从李家村出来,话却比以前多了不少。 “嗨!要是俺们家草儿还在,能跟着丫头学个一星半点儿的,俺就烧高香了。” “儿女都是讨债来的,你啊,可别再想了,那李草不念着你们的好,你还为她伤心伤神的,犯不上的。”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俺这心里头还是难受。再咋说,草儿也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俺哪里能不心疼?”不用赶路的日子,阿牛婶儿就会想起偷了她银钱的李草,想着她一个丫头,如今也不知过的咋样儿,能不能吃饱,有没有被人欺负了去。 “你往后少提那个黑了心的,要不是你处处的护着,她能偷了银钱跑了,早知她是个不省心的,当初俺就该打折她的腿,至少不至于连给山娃子娶媳妇的银钱都拿不出!”李阿牛每次一听自家媳妇提起女儿李草,心里就有气,想着那些给山娃子娶媳妇的银钱更是心痛。 “俺护着咋了,要不是你当初狠心将草儿送去那大户人家当丫鬟,闺女能成这个样儿的?”阿牛婶儿一直都认为李草的改变是因为当初她把人送走的关系,每每想来心里就跟着发痛,埋怨的话冲口而去,声音都高了不少。 李阿牛心里也有个结,被自家媳妇堵了一句,心里也不好受,低着头不出声。 四婶子见二人闹了别扭,忙打圆场,“这话赶话儿的,咋还闹上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许那李草得了银钱找了个好人家嫁了也说不定的?” 几人又闲聊了两句,就各自回屋。其实他们并不清楚,李草还真混进了县城,找了个大户人家自卖自身,原以为自己再不用逃难,从此能过上好日子。可因她不识字,被这户人家骗着签了死契。 突厥兵攻城时,这户人家连夜逃难,嫌她累赘,直接把她卖去了窖子(下等妓院),因是黄花大姑娘,竟然换了十两银钱。李草被捆进窖子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哭喊着爹娘,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注定是要被男人欺负而死。 176章,过端午咸蛋肉粽,太子监国朝堂乱 李草也好,村正也罢,在司徒嫣的心中,这些人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与她初来这异世时遇到的蔡总镖头、冯镖头一样,并没给司徒嫣的心里留下任何涟漪。 在平皋县城租住的小院子里,逃难的四户人家日子过的其乐融融。五月初五这天,司徒嫣天还没亮就起身,正打算将昨天泡好的黍米(粘黄米)、糯米从自己睡觉的屋端去灶房。 人刚出了正房,就见院子里李大郎正领着二郎几个练武。将手里的米盆放到门边地上,走到几人身边,压着声问,“哥哥们咋起的这么早?” “小五,你咋也这早的?刚手里端的啥?俺看着挺重的?”没等李大郎回答,三郎先走了过来。 “也不早了,再打两趟拳的就回屋去补觉。俺们的功夫是小五教的,不想让人看了去,就早起些,省得被人问东问西的麻烦!”李大郎跟在后头心里也好奇小妹为啥起这么早。 见四兄弟这般,司徒嫣心里也很高兴,逃难的这些日子,四兄弟成长的很快,不只是身体,更多的是心智,少了当初的那份单纯,多了很多警惕,虽然人活的单纯些,才会多些快乐,可要想在这乱世中求存,就不能太单纯,只要心里存丝良善,不做后悔的事儿就好。 可也为李大郎几个心疼,看着几人头脸上的汗,就知他们至少练了有一个时辰了,再看了看天,怕是寅时初的就已经起了,略微劝了一句,“那也用不上起的这么早,休息不好,人容易生病。” 边聊边转身去端米盆要往灶房走,“三哥,这盆里装了点子米,俺想着今儿是端午,包些个粽子应应景儿。” “啥,包粽子?那敢情好!”这回倒是二郎从三郎的身后走了出来,他只要是听到好吃的人就特别精神,接过司徒嫣手里的米盆子,帮着往灶房里端。 三郎心里却存了疑,“小妹昨天出门,没见带米袋子回来,怎的睡了一夜就多了这些个米的?” 李大郎心里也觉得奇怪,用手翻看了一下,这才跟着往灶房走去,“小五,这黍米打哪儿来的?俺看着像是还有些子糯米?” “昨儿出门,路过药铺,正好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在卖这米,说是要把米卖了给孩子瞧病用,俺一心软的,就给买下了!” “小五,你昨儿回来时,俺咋没见着这米?”三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 “米不多的,就让俺装篓子里了,来外转悠一圈回家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等晚上脱衣上炕了才想起来,就连夜给泡上了!”司徒嫣这谎话说的是张嘴就来,连草稿都不打,甚至都没走心。 也亏得四兄弟信任她,不论她给了个啥理由,四人都不怀疑,不然这谎话编的根本经不起推敲。等进了灶房,司徒嫣劝四人先回去再睡会儿,她也等婶子们起了再包粽子。四人见不用帮忙,这才洗了把脸,回屋去补觉。 等天大亮时,司徒嫣已经将包粽子要用的芦苇叶洗好,还切了些熏肉丁,打算包些肉粽。 等到三婶子和亮子媳妇进灶房烧早饭时,看到案板上摆着包粽子用的米和叶子惊得连呼出声,将阿牛婶儿和四婶子也惊了来。 “丫头,这些个好东西你都打哪弄来的?” “别说这会子还在逃难,就是年头儿好那会儿俺都不敢想?”阿牛婶儿和四婶子激动的摸了摸米和肉,拉着司徒嫣一叠声的问。 “俺昨儿个出门时,无意碰到有卖粮换药的,就买了些,正巧赶上今儿过端午,把这个拿来包粽子,俺们也好好过个节!” “可使不得,这好东西熬成粥的,能吃好些日子!”三位婶子一口同声,都不愿这么浪费了,倒是心齐的很。 司徒嫣明白这些人是担心没粮吃,只是笑了笑。三位婶子苦口婆心的又劝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见司徒嫣仍坚持,这米又是她找来的,只好不再相劝,帮着司徒嫣把粽子包好。 黍米(粘黄米)加糯米,一共才不到三斤,司徒嫣按人头包了15个咸蛋肉粽,15个枣粽,30个粽子包的比一般的小粽子还小了些,吃饱是不可能的,只是应个景儿解个馋。 将包好的粽子都煮上,三婶子和亮子媳妇这才开始煮早饭,等糊糊和粽子端上桌,比平日里晚了有近一个多时辰。 “叔叔、哥哥们怕是都等饿了吧?”司徒嫣一边摆碗筷,一边和屋里的男人们聊着。 “好饭不怕晚,冲着这粽子,就是让俺们再等上一天的俺也愿意!”李阿牛起身时就听媳妇心疼的念道,说是丫头找了些黍米正包粽子呢。他初听时也觉得太浪费了,可等和李四一说,两人觉得既然这吃食都是丫头张罗来的,他们只管听着就好,也就想开了。 “可不咋地!这粽子闻着就香,俺也宁愿饿上一天!”男人们你一言他一语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要,要!”连坐在亮子身上的小宝儿,也指着粽子跟司徒嫣要吃的。 “小宝儿也想吃啊,只是你还太小,这东西不好消化!”小宝儿胃肠弱不适合吃粽子,可她也没让小宝儿只是喝些菜糊,特意为他熬了粳米菜粥。 “小五,你这是干啥的,小宝儿吃些个糊糊的就好,这粳米有钱都没地儿买,可别给他糟蹋了?”三婶子哪里肯,这一屋子人喝的都是黑面糊糊,哪里能给自己孙子吃独食。 “三婶子这是啥话,昨儿个换了些米里夹了一勺子粳米,又赶上今儿过节的,俺们还有粽子吃呢,哪能委屈了小宝儿,这吃食的事儿就听俺的。嫂子快把这粥给予小宝儿喂上,再等都凉了!”阿牛婶儿几个也帮着劝,三婶子这才点着头让儿媳妇把粥给小宝儿喂了。 “今儿过端午,没有雄黄酒,没有五彩线,可至少还有粽子能应景儿,虽说这会子是在逃难,可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俺们就以糊糊代酒,就着粽子,好好过个节!”这些日子李阿牛他们也和李大郎四兄弟一样,早习惯了一切听司徒嫣安排,也不知从何时起,司徒嫣甚至吃饭都和男人们坐在了一桌上,而且李阿牛几人还将主位让给了她,这会儿看着端着碗,站在主位上的司徒嫣,这些人不但不觉得她年纪小,更多的是对她的信任、依赖。 “小五说的好,别说这会子还在逃难,就是年景儿好的时候,俺也没吃过这么好的吃食,俺先干上一口。”李四站起身把碗端起来,喝了一口糊糊,这才坐下。 李阿牛、李大郎几个也跟着起身端碗喝了一口糊糊,这有了跟风的,气氛越来越热闹,还真有了过节的感觉,等包了粽子吃上,一屋子人更是一叠声的赞着“好吃!” 司徒嫣这边过着端午节,热闹成一片。远在京城雒阳的皇城朝堂之上却吵嚷成一片,吴军已围城数日,如今朝堂之上却只有太子监国,皇上早就带着宫嫔跑的不知去向,连三公三师三省六部内凡三品以上官员也早已逃出京城避祸。只给太子留下一些侍郎、侍中等官员固守京城。 这些人哪里带过兵打过仗,每日被太子圈在皇城中,除了争吵就是沉默,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而吴德正是留守官员之一,这吴德因被御史言官参了一本,不得皇上重用,如今能得了这机会留守京城,还想着借这机会要是能守得住京城也是大功一件,将来他升官那是指日可待。而且整个吏部如今尚书出逃,他这个侍郎最大,更是有几分得意。 而在自己府中的吴谨却愁眉深锁,“李总管,这京城沦陷只是早晚,魏国大势已去,而我已被困其中,怕难得善终,你就呆在这荷花里的院子,将来想办法找到大小姐,将这院子和京城里的铺子留给她,也算是我这当哥的给她的嫁妆。如果大小姐不在了,这院子就留给你和翠萍,也算全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份。” 李有柱站在吴谨桌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一边的栓子也跪了下去。 “大少爷说的,小的可不敢应,大小姐吉人天相,又得先主母的佑护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而且大少爷也不会出事儿的,我听说吴军进城并未伤及城中百姓,大少爷只要留在这里,一定不会出事儿的。” “如果只我一人,只要安守本分,逃过这一劫的倒是不难,可吴府里还有个做着升官发财梦的父亲,就算我再不愿,可毕竟还姓吴,怕是想独善其身就难了。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一时半会儿的,我还不会出什么事儿。这里有两封信,是当初嫣儿写给我的,上面有她逃难的路线和标记,你只管顺着这个去寻,许能寻得到,但愿我的嫣儿能否极泰来,要是能将嫣儿寻获,将来还要劳你和翠萍费心,给她寻个本份人家嫁了,而博安县的铺子和庄子就留给你和翠萍,而京城里的铺子和这院子就留给嫣儿当嫁妆。这里有我写好的文契,你也一并收了。”吴谨一副料理后事的说词,让李有柱和栓子哭跪在地上,怎么都不敢应他的话起身。 吴谨心里难受,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小妹司徒嫣写的信,信封上字迹依旧,可他怕是难再与小妹团圆,不由得悲从中来,也红了眼眶。主仆三人哭了一场,心里才舒服了些。吴谨又将这些日子攒的银钱都留给了李有柱,毕竟这些放在他身上已经不安全了。交代再三,这才坐着马车回了吴府。 177章,突厥攻占冀州界,西蜀吞掉凉州府 吃过粽子,这端午节也就算过了,司徒嫣一直没有京城雒阳的消息,在租住的小院里呆的很是不安,和李大郎几人说了一声,又跑到街上四处打听。 正巧遇到一户从京城逃出的官宦之家在客栈歇息,司徒嫣溜进客栈后院,和赶车的小厮打听,这才得知京城早在五月初三就已经被吴国大军围困,皇上出逃,朝堂上三公三师都已出逃,只留四品以下官员驻守。 司徒嫣听的心里一阵难受,以吴德的人品,想是这时正春风得意,为自己得朝廷重用而自喜,全不知即将大祸临头,更不会带着吴谨他们出逃。 又打听了一下北边和西边的战事,这小厮的爹正是这官家外院管事,还真的知道些情况,北边突厥已于五月初攻下整个冀州,虽然进冀州后不再屠城,可打砸抢掠将所过之城尽皆搜刮一空。 西边的蜀国早在四月初就已经拿下整个凉州,比起突厥人的野莽,蜀国兵将效仿吴军,夺城后多有安抚百姓之举措。并在拿下凉州后挥边东进欲要攻陷并州。 这两个消息都让司徒嫣心内惊惧,这次三国连手攻魏,看来是三国早有预谋,连战后如何划分领地怕也是早就商量好的。如今吴军围困京城,并将周边的兖州、徐州、青州和较早前拿下的豫州都已控制住,这司州将来恐也成为吴国领地。可卧榻之旁又岂容他人酣睡,吴国不会放着冀州、幽州、凉州、并州落入他人之手而不管,怕是接下来的日子边城兵乱再所难免。 得了消息,虽然这个小厮并没见过吴谨,但也听说过吏部吴侍郎家的长公子人在京城,虽然并没有逃出,但至少眼下还是安全的。 司徒嫣得了准确的消息,从戒指里取出些点心送给那小厮,这才溜出客栈往租住的小院走去。 而在京城外围守的吴军骠骑大将军端木漓正在和手下各将军商意如何夺城。 在主帐边的营帐内,七皇子穆奕和平南侯世子端木玄两人正在下棋对奕,“子恒,这夺取雒阳也用不了几天?怎么大舅父却围而不攻?” “父亲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雒阳城。”子恒将白子落于棋盘中,这才回了子楚的话。 “这可能吗?至从魏皇下令各地守将不得弃城,这几个月来我们越近京城,攻城越难,连各路将军去攻兖州、徐州、青州也所耗时日不短,甚至有几处城池易守难攻,损兵折将,我看这雒阳城,有内城、外城,还有护城河,守军比州府城楼更难攻陷?” “这攻城讲天时、地利、人和,魏皇早已失去民心,如今夏季已至,粮草充足,我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拿下雒阳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父亲想的应该是不破坏雒阳固防城池,且不损兵折将就拿下魏国京城,怕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等战事一了,好迁都雒阳。” “这个父皇临离京前倒是和我说起过,可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这盘棋你又输了。”子恒最后落一白子,指着棋盘笑看子楚。 “得,我下不过你。” “是你心不在焉,不过你输给我的一坛好酒可不能赖账?” “就你小气,什么时候少过你的。这几个月光是酒也不知我输你多少了,何时赖过你的账。”子楚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之前我们打过的赌注。” “什么赌注?” “还说我记性不好,你不也有忘记之时,就是仲贤兄妹妹的事儿!” “哦,我记得!可这会儿又无法打听她的消息,你怎么会提起她?” “仲贤的信你看过,我几个月前就派人按照标记往北寻过,前些日子探子来报,在司州的几个县城内最大的客栈都发现了标记,看来果如你所说,仲贤的妹妹逃了出来。” “哦,你怎的对她如此好奇?” “一时无聊而已,看来进了雒阳后,我要赶紧去给你选地买院子了。不然又要让你说我赖账。” “这倒无妨,我又不会催你,既然你的人看到了标记,可有找到人,也算是我们为仲贤兄尽点儿心。” “之前并未找到人,只看到了标记,这会儿找没找到还没回报,要是你记挂人家,不如让你平南侯府的‘铁血队’去寻,怕是用不上半个月就能寻到人。” “这我可做不得主,你也知‘铁血队’只为平南侯效力,我这世子对于他们只是个称呼而已,根本没有实权。” “你这话骗外人还行,谁不知你打小就在‘铁血队’里混,跟那些人称兄道弟,比对我还亲上一分。” “哈哈哈,子楚想是这些日子皇子妃不在身边,你是太想女人了,竟然连这些人的醋都吃!” “你少和我打哈哈,你倒是派不派人去寻?”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攻下雒阳再说吧!”如果端木玄知道司徒嫣将来会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怕是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也因着他今日的这个决定,让他们的相识又晚了好几个月。 话又说回到司徒嫣身上,回到小院的司徒嫣并没有将打听到的事儿全告诉李大郎几人,只说了京城被围,他们还要在这里多留些日子,直到吴军取下京城,接管整个司州她们再起程往河南县去。 并叮嘱院里所有男丁,不要出门,外面战事将起,官兵到处都在拉丁守城。 “小五,你说这吴国皇帝会不会比魏皇好些?”三郎读了不少的书,又跟着一路逃难至此,心中已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俺也不知,不过俺之前跟着镖局的人逃难时倒是听说过一些,吴皇勤政爱民,单这一点就比那整日只知花天酒地的魏皇要好。”不论吴皇好坏,对于司徒嫣这个见惯了民主、言论自由的现代人,这吴皇也只能算是个封建老皇帝而已,可她不想让三郎失望,就将当初冯镖头的话说与他听。 “那感情好,这往后俺们也能有好日子过了。”其实三郎想说的是,“等三年后他也成丁了,到时去考个秀才,也好向小五求婚。”可这是他心里的秘密,他还不想让小妹知道。 当然司徒嫣并不知三郎心中所想,只是对他笑笑,二郎和四郎在一边看书,也没在意,只有大郎看出了三郎的心思。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虽然小妹不再提为他寻门亲事的事儿,可他清楚,他终究是与小妹无缘的,只得将所有的心思埋在心底,暗自叹气。 山娃子和狗子这些日子也跟着李大郎几人读书识字,当然也听到了三郎和司徒嫣的对话,两人对看了一眼,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着司徒嫣的位置,只是两人也都看的明白,司徒嫣对他们只是比陌生人亲近些,所以两人早早就将心思藏了起来。 等过了戍时末,各自回屋歇着,山娃子躺在他爹李阿牛边上,想着早上吃的肉粽,想到将来要过的日子,心里也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当初他爹坚持跟着司徒嫣一起走,还真是对的,脸上挂着笑入睡。 比起李阿牛这些人,村正一行就要凄惨的多,这会儿兵荒马乱的,他们只得又回到之前借住的村子暂时住了下来,司徒嫣临走前给他们留了一袋子黑面,哪里能够这些人分的,还没进五月,黑面早就吃光了,县城又封着城,没处买地买粮,连想租个地种这个村子的村正都不肯,说他们是外人不能买本村的地。实在没法子,只得靠挖些个野菜渡日。 村正和他爹两人坐在院子里想着和司徒嫣分开的这些日子,悔不悔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司徒嫣担心吴谨,一夜没睡,为了给自己找些事儿做,让自己累些好能睡得着,又溜进了空间戒指,将偷来的字画一张一张打开整理出来,连着珠宝首饰都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直忙到天大亮才从戒指里出来。 吃早饭时,李大郎几个注意到小妹眼下发黑,还以为她病了,心急的连饭都吃不下,忙着要去给她找郎中,让司徒嫣给劝了下来。 “哥哥们别着忙的,俺真的没事儿,就是心里有事儿,昨晚上没睡好,等吃了早饭补上一觉就好了。” “小五,你真的没事儿吗?”四兄弟还是不放心,盯着小妹猛瞧,连李阿牛、李四和亮子几家人都跟着担心。 “俺真的没事儿。”司徒嫣给了几人一个坚定的眼神,又喝了两口糊糊就回屋去歇着了。 等司徒嫣回了屋,这些人才将早饭吃了,阿牛婶儿进了东次间看了司徒嫣一眼,这才出屋告诉李大郎几人,“大郎,俺刚才进屋看了一眼,丫头没发热,睡得还挺沉,许是昨儿夜里没睡安生,俺看着倒不像是生病。” 得了阿牛婶儿这话,一屋子的人这才安心些,各自去找活儿忙。许是昨晚上折腾了一夜,司徒嫣这一觉睡的特别沉,连中午饭都没吃,直睡到下晌快近晚饭时辰才起。李大郎几个一直守在堂屋,见小妹出来,面色红润,眼下的黑青也没了,这才放心。 睡的好,人也清醒些,心中有了计划,司徒嫣一行在租住的小院内安心的住了下来。 178章,子恒计擒贼擒王,司徒嫣射箭报信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在不同人的愁烦与平静中渡过。魏国京城雒阳城外,吴国大军兵临城下,将整个雒阳围的如铁桶般,连只蚊蝇都飞不进去。 骠骑大将军平南侯端木漓端坐于帅帐之中,左手边是七皇子穆奕,右手边是其子平南侯世子端木玄,往下依次是各领兵将军、校尉等,整个主帐站满了人。 “各位将军皇上有令,不毁城池,不伤百姓,夺取雒阳,各位有何高见?只管道来!”端木漓领兵已围困雒阳三日,如不速速拿下魏国京城,西北的并州甚至是司州黄河以北的河内郡就要被西蜀和突厥攻下,届时突厥以黄河天堑固守想攻取收复必困难重重。 “回大将军,雒阳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卑职认为除了强攻,实在无法可想。” “回大将军,雒阳固若金汤,内有内城,外有护城河,卑职也认为,只可强攻。” 一帐将领都认为只可强攻,端木漓至从围困雒阳已与幕僚商榷再三,也只得强攻一法,可皇上有令,他就算再急也不能违抗皇命。 左右望去,见众将军、校尉都已申述表态,只有其子低头沉思,未发一言。 “玄儿,你可有何想法?” “父将,孩儿昨天得闻探子回报魏皇早已离开雒阳,如今城内只留太子监国,三公三师三省各部三品以上官员尽数离城,只留一些四品以下官员议政守城。孩儿倒有一拙见。” “哦,说说看?”端木漓昨天也得到侯府“铁血队”的探子回报,并未商量出什么结果,今天听闻儿子的话,想来这个文韬武略还略强于他的儿子是有了好主意,不由得将身子又正了正,侧耳倾听。 “是,孩儿认为擒贼先擒王,如今司州周边皆已被我吴国、西蜀、突厥人所占,而司州府内的河南郡、弘农郡、河东郡、平阳郡也尽在我们之手,那魏皇即便要逃,也只能往北过黄河,隐匿于河内郡之内,父将可多派些探子查出魏皇所在,再将其擒获,到时以魏皇之命要挟,不怕守城兵将不开城将我等迎入城内。” “好,只怕那魏国太子未必会投鼠忌器。” “魏皇此人多疑,临逃之前也不肯让出皇位,可见那皇城中的监国太子,怕是连玉玺、虎符都未在其手中,太子监国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一帐众将听的都纷纷点头,觉得这主意甚好,端木漓又与众将商议一番,决定对雒阳围而不攻,而取道先过黄河直取河内郡,擒获魏皇。并下令派出二十路探子过黄河于五日内找到魏皇行踪,争取在半月内拿下雒阳城。 五月十五这天一早,平皋县城外喊杀声一片,除了守城官兵,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百姓皆藏于家中紧锁屋门。只有司徒嫣偷溜出门打探消息。 李大郎几个当然不愿,可说不过劝不住,只得由她。司徒嫣叮嘱再三,让李大郎几人不要出门,她最多二个时辰就回。 一路往南城门而去,越近城门,撞击城门的咚咚声,攻城厮杀声,响成一片。司徒嫣甚至可以闻到刺鼻的血腥气,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也是她前生最厌恶的味道。 用衣袖掩住口鼻,身子又低了几分,刚要出巷子迈步往前,就听到左手边二楼窗口传来尖细的说话之声,“皇上,快把窗子关上,莫让人瞧了去!” “朕如今已如丧家之犬还有何可怕?”话虽这么说,可仍将支起的窗户放了下来。 司徒嫣心里一动,“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皇上,应该不是屡战屡捷的吴皇或蜀皇,应该是那弃城而逃的魏国皇上藏匿于此。只是不知吴军攻城是否是知其藏于城内?”心里有了存疑,也不急着往南城门而去,而是往这家客栈的后院角门摸去。 爬楼翻墙对于一个特种兵来说再简单不过,蹬墙搭手几个动作人已站于客栈后院墙边,院内并未见巡守官兵,司徒嫣也不躲藏,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之内,先在灶房取了一壶热水,这才往二楼摸去。 上了楼梯这才见二楼走廓内五步一防,十步一哨,虽然这些人身着百姓的衣裳,可目光如炬,身材魁梧,腰间鼓囊,显然是行武出身,身上暗藏有刀剑。 这些人也看到了司徒嫣,见只是个8、9岁的小孩子,还提着个热水壶,肩上搭着个布巾,以为是店里的伙计来送热水的,只略查问了一句,就没再多问。 司徒嫣低着头,顺利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轻轻叩了两下屋门,“客官,掌柜的让小的来给您送些热水。” “进来吧!”屋里传出尖细的回话声,从声音上判断,司徒嫣并未走错房间。 得了话,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间屋子分里外两间,外间内门口、窗边各有两人把守,四名丫鬟正在整理东西,内室用屏枫挡着,只能略见人影晃动,看不清楚。 将桌上的茶壶倒满水,司徒嫣也不急着往内室去,而是将热水壶交给一个丫鬟由她送去内室,自己则站在门口边竖着耳朵倾听。 屋内几个看守之人一直盯着司徒嫣,见她举止规矩,并不乱看乱动,这才放心。 内室说话声音极轻,司徒嫣虽只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字,“京城被围,…,朕,…。”但已经可以确定这人一定就是魏皇,而之前尖细之声应该是个太监。而里外这些守护之人应该都不是寻常官兵,应该是些大内高手,不由令她更加小心,头又低了一分,等丫鬟从里间出来接过热水壶,也不多看,行了礼转身离开屋子往楼下后院而去。 也幸好城外的喊杀声吓住了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不然司徒嫣的身份怕一早就让人拆穿了。 直接开了后院角门走进后巷内,只将门虚掩其上,有了魏皇的行踪,司徒嫣心里微动,“这场仗要想尽快结束,抓住这魏皇则是最简单的方法,只是不知吴国大将军可知‘擒贼擒王’的道理?”正犹豫间,原还在城外响彻震天的杀伐之声,已近在眼前。 司徒嫣不在久留,而是先退回自己租住的小院内,直等到天黑,趁着院内众人上床歇息的空儿,又偷溜出门。“不论吴军是否能想到‘擒贼擒王’的道理,这魏皇视人命如草芥,也决留不得。” 先去之前发现魏皇的客栈看了一眼,见守护之人仍在,就知吴军虽占领县城,却并未发现藏匿于客栈的魏皇。又一路摸去县衙,见县衙外吴国守军将整个县衙围住,司徒嫣想不惊动守军而进入县衙送信儿毫无机会。 只得在四周查看了一下,见县衙后东北角有一酒楼,高二层,如果计算无误,应该可以看得见县衙内院的情况。司徒嫣试着敲了敲门,见无人应声,这才偷偷将门栓拨开,趁夜摸了进去。 司徒嫣先将一楼探查了一遍,并在后院发现一后门。确定酒楼内确无人看守,直奔二楼找了个临县衙的窗子,将其打开半扇,向外望去。 整个县衙内篝火通明,倒是便于她观察,细算了一下,约一刻钟就有巡守兵丁经过后院,每十个兵丁为一组,与县衙外的守军正好交错着时辰,“也不知这攻城的将领是何人,倒是很会用兵。”司徒嫣有些欣赏这个攻城的将军,只是她不知,这攻城之人正是平南侯世子端木玄。 此时端木玄坐于县衙大堂,正在听侯府“铁血队”探子回报,“回少主,属下已带人将城内东坊市搜查过,并未见魏皇行踪,现已天黑,为不惊扰百姓,明儿天一亮属下再带人去查找西坊市。” “传我令,守好四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如魏皇躲于其中,万不能让人逃遁。” “是,属下领命。” 端木玄又将事情安排一番,这才起身往后衙而去。 司徒嫣将魏皇的行踪写在一布条之上,从戒指中取出弓箭,搭弓拉弦,直瞄县衙后院,等衙外巡守的兵丁离开,内院巡守的兵丁人尚未至后院内的一瞬空档,将箭射了出去。 哪会想到正好赶上端木玄从大堂回至内院,箭矢直接射在他脚前,如他再进一步,就穿胸而过了。 端木玄退了一步,只是皱着眉,盯着地上的箭矢,倒未见紧张。可几个亲随倒是大惊失色,将他护于身后,高喊着“有刺客!”。侍卫的叫声引来不少的巡守兵丁。 见巡守的兵丁赶至内院,侍卫这才回身去查看端木玄是否受伤,“少主,可有伤到?” “墨风,我没事,将箭取来!” “是。”这墨风正是当初陪着端木玄往新昌县城的侍卫。 “少主,箭上有个布条。”墨风将箭从地上拨起,见箭身上系着一个布条。 端木玄接过箭矢,将布条取下展开,只见几个刚劲有力的行楷写于其上,“欲寻之人在西市泰和客栈二楼。” “墨风,箭是从那边二楼发出,将人请过来,记住是要用请的,不得伤人。” “传我令,包围西市泰和客栈,将客栈内所有人带回,一个不落记得要捉活的。” “是。”墨风心下疑惑,可少主已经下令,他只得遵从。 二路人马一路赶往司徒嫣所在的酒楼,一路去往魏皇所在的客栈。只是赶往酒楼的兵丁,注定扑了个空,司徒嫣将箭射出时,人即已经从酒楼后门溜走偷摸回租住的小院。而一个时辰后,墨风押着魏皇进了县衙。 179章,北魏亡国吴当政,吴德全家下大狱 从泰和客栈押着人赶回的墨风,这会儿正站在县衙大堂之上。 “启禀少主,魏皇藏于泰和客栈二楼,已经被擒获,现正押于堂外。属下于客栈房间内寻得玉玺、虎符。”墨风将一个黄花梨木的匣子递给端木玄。 端木玄随手接过,只打开看了一眼,“那个刺客可有消息?”抓到魏皇,端木玄并未感到惊奇,来人能给他送信儿,他已猜到几分,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送信儿之人。 “恕属下无能,人已经跑了,酒楼内人去楼空,只有后门虚掩着。属下查了两条街,并未见可疑之人。” “封锁消息,先找间屋子,将魏皇看好,明天一早送往雒阳。” “是。少主,属下有一事不明,那魏皇藏于泰和客栈内可是那刺客报信儿?”墨风这会儿才将心中疑惑问出。 “是,我好奇的是,他是如何得知我们在寻找魏皇?而且这人只为送信儿,并未要任何赏赐,可见并不是急攻进利之人,如果能寻获,到是值得一交。” “少主,此人箭法精准,处事果断,心思慎密,如果能为少主所用则甚好,否则实乃劲敌,不可小觑。” “他即能给我们送信儿,应该是友非敌,反正这会儿也寻不到人,先安全的把魏皇送往雒阳,交给父将为当误之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墨风,你辛苦一下,亲自守着,不可出一点差池。” “是。”墨风领命退下。端木玄将布条拿起仔细翻看,“这字迹我并未见过,可为何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子恒,我听说魏皇抓到了?”端木玄正在沉思,突然被人出声打断,眉头一皱,不用抬头也知来人是七皇子穆奕。 “你消息倒快!” “我可是关心你,原听说你这里进了刺客,我才赶过来的,可人刚进院子,就看见墨风押着一个人出去,这才知你把魏皇抓了,这下可好了,拿下雒阳城指日可待。” 魏皇被抓,雒阳城已是囊中之物,穆奕高兴,坐在一边讲个不停,这才发现端木玄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布条,眉头深锁,并未见开心之举。 “子恒,可是有何为难之事?” “你先看看这个。”端木玄将布条递给穆奕。 “难道说你能擒获魏皇乃是有人送信儿?” “正是,就是你口中的刺客。只是可惜并未抓到人。” “哦,你也有失手的时候,难得,难得啊!”穆奕倒有些幸灾乐祸,难得看到端木玄沮丧。 “想笑就笑吧,等笑够了帮我看看,这字迹你可有熟悉之感?” 听端木玄这话,穆奕反倒不笑了,静下心将布条上的字逐一看了一遍,“行云流水,落笔如烟,子恒这行书倒是不输你,只是少了些力度,带着丝娟秀之气。” “哦?”听到穆奕说起,“娟秀”一词,让端木玄内心一惊,他想起之前看到吴谨妹妹的亲笔信,当时虽写的是楷书,可与这行书倒有几分神似,接过布条,又将字看了一遍。 “子楚,这字与仲贤妹妹的字倒有几分相似?” “这怎么可能,虽说这字力度不足,但却不似女子的字迹,而且以年纪算仲贤的妹妹也不过9岁,怎么可能练就如此一手好字?”穆奕实在无法相信能有女子写出这么好的字,更何况是个9岁的女孩儿。 “当初看到仲贤妹妹亲笔信时,我就有种感觉,一个七岁的女孩儿如何能写得一手好楷书,要不是当初是偷窥,我就直接问仲贤了,这行书虽与楷书运笔不同,起承转合,多取顺势,一笔带过,可字形间除了提、顿、转笔处略有不同,笔画行态倒是极为相似。而且此人如真是仲贤的妹妹,她一定不知我曾看过她的亲笔信,所以虽然改变字体,却并未隐藏字形。” “子恒,我知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可这事儿哪有这般凑巧,而且你可说了,这布条是随箭而至,难不成你还以为一个9岁的女孩子能挽得动强弓,射的出这么远的箭矢?” “这字条是她所写,可这箭却未必是她所射,我这就让人去城内最大的客栈查看,如果她留在城中,一定会留下标记。” “子恒,此时护送魏皇回雒阳要紧,实在不易再生事端!” “你放心,误不了事儿,只查找这一夜,如果天明时仍无果,我们即刻起程。” 司徒嫣是真的没有想到,只是一张字条,就差点儿让她身份外泄,她哪里会想到,当初她给吴谨的信,会落入外人之眼,所以虽然以行书送信儿,却如端木玄所说,并未刻去改变字形落笔。好在她一直穿着男装,吴兵搜城时,也只是授令查找从辽东郡逃难而出的九岁女童,所以并未将女扮男装的司徒嫣抓获。 端木玄和穆奕直等到天亮,全城都搜查一遍,九岁女童找到30多个,可无一人与吴谨有关,这些人都有父母,并非逃难而来,并皆有户簿可查,而且与吴谨相貌相去甚远,不用找吴谨确认也知并不是其妹妹。 “子恒,既然这人在县城内,就不怕查找不到,我们还是先回雒阳。”一开始穆奕也不相信,可去查找标记的兵丁回报,县城内最大的客栈果真留有标记,让穆奕不得不相信,不论此人是不是送信儿之人,至少她也是仲贤的妹妹,这才同意端木玄搜查整个县城。 “也罢,墨风,你去吩咐守城官兵,严查进出城门之人,查找一从辽东郡新昌县城逃难至此的9岁女童,她身边应该还有习武之人,记住不准伤人,如果寻获,好生安置,等我消息。”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子楚,一夜未睡,还要赶路,你可吃得消?” “虽说你武功远胜于我,可我也不是那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只一夜未睡,于我无碍,倒是你这般在意一个女子,如让大舅母知道不知是喜是悲?” “此事你知我知,如若传至母亲耳中,你金屋藏娇之事怕在京中也会传成佳话,到时你我兄弟同病相怜未尝不是好事成双。” “端木玄,你威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穆奕当然知道端木玄的话只是个玩笑,两人笑闹着出了县衙,押着魏皇,一路往雒阳而去。 司徒嫣租住的小院昨晚被吴兵搜查,她小心打听已得知吴兵在找一个9岁女娃,以为是吴国的什么重要人物,根本未想到这些人在找的就是自己。虽然如此,等吴兵走后,司徒嫣还是让人将东西收拾妥当,决定明天一早等吴军撤兵,就出发往南直奔河南县城而去。 端木玄与司徒嫣是前后脚离开,司徒嫣出城时虽然查验严格,可她一身男装,又有京城口音,并以去河南县城寻亲为由很快即被放行。命中注定的两人再次擦肩而过,只在彼此的心里划下了浅浅的印痕。 魏皇被押至雒阳,下旨守城将军开城门投降吴国,魏军投鼠忌器,太子虽有不甘,可虎符已失,玉玺不在,只得打开城门,迎吴军入城。 吴皇于六月初一,从都城金陵赶至雒阳城,对外宣布魏国亡吴国胜,并一纸圣旨将魏国守城之四品以下官员及其家眷全数关押至天牢,听侯发落。着令骠骑大将军挥军北上,平司州夺取冀州,将突厥赶至幽州界内。并命辅国大将军挥军西进,断蜀军后路,逼其放弃已攻陷的凉州、并州各县,退兵回守蜀国,并与蜀国签订盟约,吴皇有生之年,与蜀国不起战事和平共处。 蜀国这边因是和平退兵,并未起战事,北边却打的惨烈异常,端木玄随父出征,七皇子监军,自然无法再去寻司徒嫣,也无法顾及京城中的吴谨,这也让司徒嫣一行逃难的路上少了些许意外波折。 再说吴德一家被抓入狱,吴谨当然也在其中,李有柱心急的在荷花里的院子里打转,吴谨被抓,连他儿子栓子也在其中,大小姐至今下落不明,京城四门封闭,他也无法派吴过去寻,只能一个人在院子里干着急。 翠萍拿着个包裹从内院走到外院下人房找李有柱,“有柱哥,这是我给大少爷和栓子准备的衣裳和些馒头,你想个法子给送进去,多花钱的也无防。” “眼下就是花钱,这些个东西也送不进去,大少爷他们关在天牢,那可是在皇城内,我就一平头百姓,哪是花钱就能进得去的。而且这会子谁不是明哲保身,怎么会有人肯为了几两银子舍自身安危于不顾。” “那可咋办啊?也不知大少爷如今过的如何?那天牢里会不会有人用刑,我可怜的儿啊!”翠萍哭的李有柱心更乱,本就烦燥不堪,更是心急难耐,一挥衣袖直接出了院子往皇城边而去。 身在天牢中的吴谨正和栓子压着声说话,“吴军进城那会儿让你回荷花里,你不肯的,这会子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你这是何苦的?” “大少爷,栓子打从记事儿起,就跟在您身边,您对奴才的好,奴才一刻不敢忘记,无论是生是死,奴才都要陪在您的身边。” “嗨,如今我就是想救你脱困,也力不从心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也不知嫣儿如何?要是在我魂归西天之前,能见上她一面,此生亦将再无牵挂。” “大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儿的。而且吴军进府抓人时,我还见到爹就在门外的人群里,他知道大少爷出事,一定会去找大小姐的,大少爷您只管放心。只是如果大小姐得知您出了事儿,只怕还不知要如何伤心?”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这首《春望》,倒是道尽了我此刻的心情。真想再看看嫣儿寄来的家书。” “大少爷,您别难过,吴皇仁慈,说不定只是判个流放,您和大小姐总还有再见之日的。”栓子也只是安慰,更多的是为吴谨感到心疼。大少爷自幼饱读诗书,最终却落得沦为阶下囚的命运,上天何其不公,为何吴德一人之罪,要累及良善的大少爷,心里更是把吴德骂了个半死。 “你不用安慰于我,将来李总管如果得了嫣儿的消息,能带她来于我坟前上柱香,我就是到了天上,也会安心的。也许这样,我就可以和母亲一样,时刻守护在嫣儿身边,保佑她平安顺遂!”吴谨越讲越是心疼,不由得眼泪夺眶而出。 栓子也不知要如何劝慰,跟着在一边抹眼泪。司徒嫣这会儿哪里会想到吴谨已经身陷囹圄,她正带着李大郎一行十五人赶往河南县城。 180章,乘私船逆流直上,小混子冒充响马 司徒嫣一路南行出河内郡进入河南郡,于六月初一,一大早就赶到了黄河边的巩县渡口,此时黄河水急,上游的官渡早已经封船,只有漕帮有几艘摆渡船停在河边。一群光着膀子的汗子坐在河边的大树下纳凉。 司徒嫣上前打听,“敢问船家,我们想过河,不知可有船?” 回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这会儿掌堂不在,他也不好做主,只应了一声,“一边儿等着吧!” “船家,我们事儿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即刻启碇!” “掌堂不在,你等着吧!”中年汉子也不再理会司徒嫣,给了一句就回头继续和别人闲聊。 司徒嫣四下里看了一眼,的确没见到三年前的那个漕帮掌堂,只好回到骡车上去等着。 “小五,咋了?这会子不能过啊?” “嗯,得等管事儿的,大哥让阿牛叔他们先把车卸了吧,等会儿好上船。”李大郎先去后面告诉李阿牛和李四卸车,四郎帮着二郎卸车,三郎则陪着司徒嫣走到树下去休息。 “小五,这地儿你来过?” “嗯,俺之前从河南县逃出来时,就是打这儿上的岸。这是个私渡,要的便宜些!” “那这过了河的,就到河南县城了?” “嗯,到时俺们就找个村子安家,再不用赶路了!” “那感情好!前儿个听你说起游学的事儿,俺倒觉得这一路的不像是逃难,更像是游学,倒很是新鲜!”因司徒嫣照顾妥当,李家四兄弟逃难路上几乎就没吃过什么苦,比起挨饿受冻的难民,至少吃得饱,睡得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哥以后就会知道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两人正聊的开心,就见刚才和司徒嫣搭话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是你们要渡河?” 司徒嫣忙起身,先给对方行了个抱拳礼,这才回话,“是,一共15人,三辆驴车。” “你们谁说了算,跟我去见掌堂。” “我去即可,烦请带路!”司徒嫣往前上了一步,这下倒把中年汉子吓了一跳,他刚才就仔细打量过司徒嫣这些人,原以为这些人中话事儿的是年纪最长的那个(他指的是李阿牛),却不想真正说的算的正是这个一直和他搭话儿年纪最小的小娃子(如果不算小宝儿,这一行人还就数司徒嫣年纪最小)。 “你可说准喽,这去见掌堂可是要谈价儿的,别到时秃露反帐的,还得费二遍事儿?” “您只管放心!”中年汉子见司徒嫣坚持,又不见几个大人上来拦阻,只得将人领着去见了掌堂。两人走了有一刻钟,才见到一个茶棚,一个穿着细棉布衣裳近四十的汉子正坐在棚子里喝茶。 这人只看了司徒嫣一眼,瞪着中年汉子就骂,“青子,你啥眼神儿啊?弄这么个娃子来见我,他能顶个屁事儿?” 司徒嫣也不等这中年汉子说话,先上前一步给这掌堂行了个礼,“见过掌堂,三年前同威远镖局的蔡总镖头一起路过贵地,今日求助上门,实在是事多紧急,还请掌堂行个方便。” “唉哟,你这娃儿还能说会道的,我倒不记得你了,可威远的蔡总镖头倒和我有几分交情,行,看在蔡总镖头的份儿上,这个忙我帮了,你们打算几人过河?” “15人过河,三辆驴车,一条狗。再有些身上背着的篓子和包袱,别无它物。” “去往何地?” “对岸河南县。” “这会子正是汛期,先得顺流往下渡到对岸,再逆流而上靠纤夫拉船。价钱可比春日里贵的多,你们这些人再加上牲口和车,至少也得两艘大船,一艘最少五十两,你可想好了,要不就再等四个月,等汛期过了再渡河的,一艘船最多才十两银钱!” “事急从权,贵点无妨,这是五十两订钱,还烦请掌堂即刻启碇。” 这掌堂和中年汉子被司徒嫣这样给惊楞了,没想到这么个小娃子还真是这些人里话事儿的,听其言,观其形,这掌堂心里虽惊,但毕竟是个老江湖,上下又打量了一下司徒嫣,就已经看的明白,这小娃儿怕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只是这会子兵荒马乱的,这才穿着旧衣隐藏行迹。 “倒是在下眼拙,这位小爷莫怪!” “您客气,我就是一穷小子,可当不得这‘小爷’之称。” 掌堂看的出,司徒嫣并不想被人揭穿身份,也不再提,转了话儿,“青子,去帮着把牲口牵上船,告诉底下的,三刻钟后启碇渡河。” “我这里多谢掌堂,您先忙着,我也回去招呼人上船。”司徒嫣先行一礼,这才转身往回去找李大郎一行。 等人走远了,掌堂推了一把还还傻站在一边的青子,“傻楞着干啥,还不快点儿去!还真是三十岁老娘倒绷孩儿,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罢了!”那青子被掌堂推了一把,这才留意到司徒嫣已经走了,忙喊着人去帮着司徒嫣他们上船。 三刻钟后,两艘船载着人和牲口、板车,启碇顺水往下游对岸的渡口而去。这会儿水流急,三个时辰就已到对岸,可离河南县却又远了不少,再逆水行舟走了近一天,这才到河南县城。 其实刚到河对岸那会儿,司徒嫣就想下船走旱路,除她之外,连李大郎几个都晕船不停的呕吐。可这个渡口往河南县,她并不熟悉,又没有google地图可以搜索,也没有手机GPS可供导航,稳妥起见只好让李大郎他们强撑着些,多坐了一天的船。好在逆水而上,船行缓慢,晕吐的人少了很多,只有几位婶子还略感不适。 到了河南县码头,司徒嫣先将五十两银子交给了青子,这才和人一起将牲口板车卸了下来。 先将板车套好,这才赶着车顺着小道向通往河南县的驿道而去。司徒嫣并没注意到她给钱的时候,正好被岸边树下的人看了去,等她上岸套车时,这人比她早一步沿着小路离开。 “大哥,再走一个时辰就上驿道了,上了驿道再走不到半天就到河南县城了。俺们今天就歇在河南县城里,明儿再去河南县和雒阳城间找个村子安顿。”司徒嫣正和李大郎几个商量住宿的事儿,就见骡车前的雪狼停了下来,躬着身子对着前面的草丛吼叫。 “大家小心,怕是遇上响马了!”司徒嫣反应最快,一个起身从骡车上直接跳了下来,和身后的李大郎、李阿牛等人招呼一声,就几步来到雪狼边上。 “小五,快退回来!”“丫头,当心!”男丁们都从车上跳了下来,李大郎几个直接走到司徒嫣身边将她护在中间,李阿牛几个也要上前。 “阿牛叔,你们将车赶的近些,将婶子们护在中间,呆在俺们身后不要上前,俺和哥哥们能应付。”虽说李阿牛他们不懂得轮子盘头围成个圈,可也在司徒嫣的提醒下,将几个妇人护在了三辆车中间。 “你们可小心着些!” “哥哥们一会儿动手,要速战速决,不可留情。” “小五,放心吧,只要他们敢过来,俺一定卸了他。”二郎冲劲儿最足,早就摸了根棍子握在手里。其他几人只是跟着点头,并未多说。 “对面不知是哪个山头的,俺们就是些个逃难的,看在江湖一家人的份儿上,您给行个方便,借个道儿走走!”司徒嫣的话音刚落,从道两边的草丛里站起十数人,一色的粗麻布衣,只有领头的几人提着短刀,其他人都只拿着木棍。 司徒嫣也是一楞,看这伙人怕不是专业的响马,最多也就是个业余组的。这带头的正是那个看到司徒嫣给银子的人,见被司徒嫣发现,只得带着人现了身,上了小路。 “少他娘的费话,把钱和车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司徒嫣对唇典虽然不甚精通,可也听威远镖局的冯大叔提过一些,一听就知这些人连业余响马都不算,最多就是一群势强凌弱的混子。 “俺还以为打哪儿来的占山王,却没想只是群‘秧子(小混混)’,这可倒好连提礼(谢钱)都省了。你们这连‘青子’都没有的就来挡路,还真是让俺大开眼界。”司徒嫣一番话不只李大郎几个听不明白,连对面冒充响马的混子更是听的一头雾水。 “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直接抢了就是,俺看着后头那车上还有个娘们水灵的很,等会儿大哥可得给俺留着。”带头儿的还没说话,后边有个人站了出来,色迷迷的看着亮子媳妇。 司徒嫣看的出来,这些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压着声提醒李大郎几人小心。 带头的一听也没再多话,挥刀直接奔着司徒嫣就砍了过来。他可是知道,这些人中最有钱的就是这个小娃子。 “小五,当心!”“哥哥们,小心!”五人一口同声,都是在为对方担心。司徒嫣给李大郎几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儿,从腰间掏出匕首,带着雪狼直奔带头的而去。 身子先是一侧避其刀锋,抬腿直踏对方胯下,趁着人痛疼的空儿,手起刀落,直接在来人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动作一气呵成,还没等后面的混子和李大郎几个交手,这带头的已经没了呼吸倒在了地上。 “一个不留!”司徒嫣大叫了一声,直接又朝那个色迷迷的汉子跑了过去,这会儿雪狼正一口咬在那人拿刀的手上,趁其分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李家四兄弟这会儿也和这些混子打在了一处,因为有和灾民、响马混战过的经验,四人相互照应,倒也打的很是顺手。十多个混子,没几下就倒下了一半。 “杀人了,快逃啊!”有几个跑在后面的,早见势头不对,拔腿就跑,司徒嫣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指挥着雪狼,将人拦了下来,几下子就结果了。 李阿牛和李四几人看的直发楞,他们只知道司徒嫣会读书识字,却从没见她动过武,当初村里进了灾民,也只见李大郎几个打杀的勇猛,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李家四个小子身上的功夫全是跟这丫头学的。忆起当初那个莫名其妙受了伤的土坝子村的村正等人,这会子才想明白那人是为啥受的伤。 “小五这些功夫不知是打哪儿学的,俺看着没个十年八年的,还真不成事儿?”李四站在李阿牛边上,惊得合不拢嘴。 “这丫头,怕是还有不少事儿都是俺们不知的,那会子只觉得大郎几个手脚利索,也没往深里想,这会子俺算是明白了。俺们跟着这丫头,错不了的。”李阿牛不是没有担心过,这到了河南县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他也怀疑过,可这会儿他却再没了那些担心,虽说司徒嫣还有事儿瞒着,可并没有伤害过他们,甚至这会儿打杀响马,都没让他们帮忙,而且还处处护着,只这一点,他就再无担忧。 “俺不管小五子瞒了啥,俺们一家子跟定她了。”李四还没回话,亮子在一边接了话。打从司徒嫣和李大郎几人动了手,他就羡慕不已,他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当然知道这会武的人比不会的多一丝生存的机会,发自内心的对她们多了几分崇拜。 几人还没聊完,司徒嫣这边已经料理干净,没留下一个活口,司徒嫣只搜了一下带头的两人身上,各摸出了二两银子,其他人她并没有下手,也算是给这些人留了些埋尸钱。 让李阿牛几人帮着把尸体抬到小路边,这才叫上几人一路往河南县赶去。 “小五,这些人就扔在路边,会不会有官府的来查?” “这会子正打仗呢,哪有人有空理这个,四哥别担心。” “小四,俺觉得小五说的对,反正这人已经杀了,这会子再后悔也晚了。”二郎一副没事儿人似的,倒让四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 “小五,你刚说的那些是啥话?俺咋听不懂的?”三郎对司徒嫣刚讲的那些话很感兴趣。 “是镖局里常用的一些唇典,俺也是跟人听来的,就会那么几句。也就能吓唬一下这些人罢了。”虽说司徒嫣不在乎杀了那些人,可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儿,和李大郎一行上了驿道,驴骡不歇,一路赶到了河南县城。 181章,小五河南县安家,大郎来把村正当 六月初三,司徒嫣一行进了河南县城,这会儿河南县城已经被吴军占领,对他们这些从北边逃难而来的,也只是盘查一下,并未多加阻拦。 这次司徒嫣直接住进了河南县城最大的客栈,也是希望吴谨能派人来寻的到她。先在客栈外做了标记,这才要了三间下等客房,虽是下等房也比一般的客栈住的舒服。 吃过午饭,司徒嫣倒没拘着李大郎他们,任其上街去看看。河南县城虽经历了一场攻城战,可城墙未毁,坊市还在,除了街上多了些巡防兵丁,倒看不出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大战。 司徒嫣到了街上,先去威远镖局看了一下,见大门紧锁,和左右邻居打听过才知,打仗那会儿,镖局里的人就都跑了。即然找不到蔡总镖头和冯大叔,司徒嫣只好去牙行里打听,河南县城南边有哪些村子,并将其一一记下,等得了空儿再去实地查探一番,才好选定居所。 并且打听了一下雒阳的消息,早在五月下旬魏皇就已经被押至雒阳投降吴国。如今吴皇已经下旨,迁都雒阳,并改都名为洛阳。并颁布意旨,延用吴国年号定乾,定年岁为定乾二十三年。只是洛阳城门还在封禁中,没有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 所以司徒嫣并没有打听到吴谨和吴德的任何消息,她也几次想混进县衙,试着从吴军兵丁那里打听到些消息,都没寻到机会。见天色已晚,怕李大郎几人等的着急,就先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天刚见亮,司徒嫣就已经起身,先吃了早饭,这才和李大郎、李阿牛、李四、亮子五人一起赶着驴车出了城,连着走了三个村子,都没选到合适的。 这三个村子人口众多,而且村正明显不喜欢他们这些逃难来的外地人,言语上也多有争执,虽土地肥沃,但并不适合他们安家。 李大郎有些担心,人也没了精神,打尖儿吃午饭的时候,司徒嫣才得了空儿劝慰了几句,“大哥别担心,这河南县城南门这边有十多个村子,这三个不行,俺们再找别的,总会遇到合适的。” “俺只怕那些个村正从中搅和,刚才那个村子连族长都点了头的,可那村正死活不让俺们住下!”李大郎一想起刚刚那个村正,心里就有气。 “大哥也别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这林子大了,啥鸟没有,和那种人呕气,犯不上的。要是大哥担心,俺们就找个没有村正的村子安家,这边儿刚打过仗,铁定能找到!”司徒嫣这话,倒让李大郎多了丝信心,歇了有半个多时辰,几人这才赶着驴车上路。 又找了二个村子,总算是找到一个令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都满意的。村子不大叫福祥村,因为土地不甚肥沃,所以原就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又历经战乱,眼下只剩下二十户不到,而且还有五户都只剩下些妇孺。连村正被抓去守城,死在了城墙上,只留了个老族长在主事。 村子原就是杂居,唯只杨姓人居多,所以这族长也姓杨。司徒嫣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和来处据实以告,并给杨族长看了几人的户簿。 杨族长已年近七十,幼时也曾读过书识得字,人很随和,见司徒嫣几人谈吐不凡,态度诚恳,也得知如果他同意,村子里一下子就多了四户人家,近十五人,心里也很是高兴。 得了准信儿,司徒嫣又在村子里外转了一圈,通过打听得知,村子在洛阳城正北,上了驿道驴车要走近3个时辰。村民们买卖东西,都是到河南县城,很少会去京城。 将村里待种的田地看了一下,所有田地都在村子南面,没有上等田,中等田空置的有近五百亩,其它的都是下等田。村西有一座山,但比起李家村的大荒山,这福祥村的山只能算是个土包包。过了村西边的山,徒步四个时辰是另一个村子。村北有条小河,河面并不宽,以司徒嫣看来,只能算是条小溪。司徒嫣打听过,这条小河除了冬季没水,春夏秋三季河水充沛,至少不用为吃水犯愁。村东是泥土加石子铺的进村小路,两边多为荒地、树林,连着通往河南县和洛阳城的驿道。 地理位置尚可,五百亩的中等田,好好打理一下,就是五百亩的上等田,他们只有四户人家,司徒嫣自己再买上一百亩的也够耕种。而下等田等着村子再进人时,多施些肥养养,过不了几年也能成为中等田。至于村外的荒地和树林,正好是天然屏障,当初也是她无意中发现隐在驿道边的林中小路,这才找到这个村子的,连牙行都不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小村落。 回去的路上,司徒嫣一直在盘算着安顿下来所必需准备的事情,比来时倒安静了很多。 大郎几人也在想着心事,反是李阿牛和李四倒聊的开心,比起司徒嫣这个穿越的,这二人才是真正的背井离乡,如今总算有了安顿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更多的是珍惜和欢喜。 回到客栈,将自己打听到的跟三兄弟和几位婶子说了一下,一屋子的人都欢喜得直流泪。 “丫头啊,这一路的没少让你费心,如今有了安生的地方,这往后有个啥的,你只管开口!”阿牛婶儿一边抹泪,一边拉着司徒嫣念道。 “对啊,小五,自打遇着你和大郎几个,俺们这一路哪天不是吃的饱,睡得香。婶子谢谢你了!”四婶子也哭的伤心,拉着司徒嫣的手说个不停。 “婶子们都快别哭了,没的让外面的人以为咱们这屋子里出了啥事儿的!这一路走来,婶子们没少帮俺洗衣煮饭收拾屋子,俺跟着婶子们才叫享福呢!如今能得了这安家的地儿,俺这也能放心了,总算没辜负叔婶们的信任。” “你这丫头,总是这样,明着是你帮着俺们,却偏说的好像欠了俺们一样!”阿牛婶儿被司徒嫣说的这会儿也不哭了,擦着腮边的泪,打趣起来。 “虽说眼下找到了地方,可还有好些个事儿要张罗呢,明儿个阿牛叔带着山娃子哥、四叔带着狗子哥、还有亮子哥咱一起去县衙把户落了。” “小五,俺们不急的,这落户少不得还得花银钱,等日子过起来攒了钱的再办也不迟。” “那哪成!没有户簿到时买地盖房子的都不行,到时去了福祥村叔婶们总不能去睡那荒地里头?” “村子里不是有没有人住的屋子吗,俺们拾掇一下,也能将就?” “既然打算长住,就不能将就,阿牛叔和四叔不用担心银子,这落户买地的银子俺来出!” “那可不中,这一路过城住店的就没少花你的银钱,如今有了可安生的地儿,再不能花你的银钱了!” “这事儿等明天去了衙门再说吧!还不知这吴国政令如何,让不让俺们这些外来的落户呢?” 李阿牛想了下,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也就不再争辩。 晚上睡觉前,司徒嫣找来大郎和二郎,“大哥和二哥都已行过冠礼,已是成丁,不知哥哥们是要落在一个户簿上,还是分开?” “小五,俺们一辈子都不分家!”大郎和二郎一口同声,让司徒嫣心里很是安慰,总算这一路几个人并没有离心,反而更亲近了。 “那好,俺还是孤幼户,哥哥们就落在一个户簿上。到时俺还记在大哥名下,由大哥抚养,俺们一家人起上个院子,还住在一起!” “好!”大郎和二郎听了小妹的话,心里都很高兴。 第二天巳时初,司徒嫣一行才去了河南县衙,门口有吴国兵丁把守,司徒嫣客气的上前将来意说明,并塞了二十文铜钱。这吴兵得了好处,自然客气了几分,让司徒嫣几人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跑进衙内通报。 很快新任县令就将司徒嫣一行招了进去,因为她们自幽州逃难至此,又是良籍反而让事情办的很是顺利,每户交100文,直接登记成“籍账”,并给五户人家都新办了个户簿,全落在了福祥村。 李阿牛几人本还有意要劝,可进了衙门,几人哪里还敢抬头说事儿,自然是司徒嫣说什么,他们都只跟着点头而已。将新户簿接到手,除了司徒嫣,其他的人都在一边抹眼泪。 可只办了个户簿不是司徒嫣此行的目的,“县令大人,如今福祥村连个村正都没有,我们想买地盖房的也不知找谁?还有租种官田的事儿,也不知要和谁商量?” 这河南县令是去年吴国秋闱时才考取的进士,且昨天才走马上任,对周边村落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这会儿听了司徒嫣的话,心里也犯愁,“这村子里没个村正的还真是不好办?按照新政令,园宅地是1两银子一亩,且你们每户可得口分田百亩,孤幼户减半,身死要交还。不得买卖。也可以开荒种地,只要将所耕种的荒地登记造册,三年内即免赋税,三年后按口分田交税,如要买卖,按中等田5两银子一亩。” “只是这丈量土地一事儿,确实难办?如今县衙内人手不足,怕是你们还要再等上些时日!” “县令大人,您这般为民请命,殚精竭虑,实乃是百姓之福。”几句话夸的县令高兴的直摆手摇头。 司徒嫣见差不多可以将来意说明,“如今战乱已平百废待兴,别说是一村之事,就是大人这县衙内,定也忙的不可开交,而福祥村唯一识字的就是年过七旬的杨老族长,小民不才,举荐俺兄长李智。家兄十岁时即已启蒙,甚至连《笠翁对韵》这类书都已熟记于胸,如您不弃,定可堪村正一职。” “哦?”县令不由得多看了李大郎一眼,司徒嫣今天能在县令面前如此讲话,全因她穿了一身绸缎锦服,这也让县令一时猜不到她的出身。也因此对司徒嫣一行由一个小女娃儿与他说辞倒也没有过多的好奇,毕竟从衣着上即已知这些人是以这小女娃儿为主。 其实一开始时,县令还以为李大郎这些人只是这女娃儿的奴才,毕竟这些人打从进门就没说过话,后来才知他们只是和这小女娃儿一样,来自同一个村的村民。而这小女娃儿还是由这李智抚养的孤幼户。 如今打量了李智几眼,又出了几个简单的考题问了一下,见其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甚至还能引经据典。不指如这女娃儿所言只是启蒙,怕是连四书五经也已读过几本。 其实是这县令不知,要说四书五经,李大郎还真没怎么读过,可是司徒嫣在这逃难的路上没少和他们举例讲解,倒是比读死书让人记得更牢些。 “好,好啊!是个难得的!只是这村正一职也不能只凭本官的几句考问就能拟定!”县令虽然欣赏李大郎,可也不能任凭司徒嫣几句话就授予其职。 “您是一方父母官,这事情自当您做主。”司徒嫣哪里会不明白,一边回话,一边从袖口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元递给县令,压着声和县令商榷,“俺们一路从辽东郡逃难至此,身上也只剩这些孝敬,还请县令大人莫要推却,这往后年节礼的兄长自当加倍奉上。” 这县令也是刚刚上任,胃口并不是很大,一锭十两的银元宝,已经比他预想的还多了些,当然高兴的把事儿办了,“本官这就给李智登入‘籍账’,等‘小案比’时再逐级上报给吏部。等会儿由师爷将村正的职责说与你听。” “谢大人成全!”司徒嫣拉了一下李大郎,和他一起给县令大人行礼。 出了县令办公的书房,由师爷带去了西侧的厅室,司徒嫣这才知道一村之正要管的事儿还真是不少,“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唯一的好处就是其户下良田免课税,本人不用服役。只是这村正也不是能一直担当的,年过五旬即辞。且村不满十户,将隶入大村,不得别置村正。只有满十户之村而不满百家之村才置村正一人。如果其村户满过百家,则增置村正一人。” 对于这些政令,司徒嫣最高兴的就是免除课役,虽没有俸银,可她们家却有百亩良田不用交税,虽没有俸银却比魏国时的村正日子还要好过的多,而且她再也不用担心李大郎去服役的事儿了。 而二郎这里只要拿钱“过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等到三郎、四郎成丁时,再考个秀才,对李家四兄弟,她可就再无牵挂了。 182章,颁政令重农容商,土山包当园宅地 出了县衙,除了司徒嫣所有人都跟做了场梦一样,由其是李大郎,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是怎么走出来的。 “小五,俺不是在做梦吧?大哥真成了村正了?不是真的吧?”出了县衙,三郎拉着司徒嫣一叠声的问个不停。 “三哥,别摇了,是真的。” “大哥,你听着没?小五说是真的,咱家这回可不用愁交税的事儿了!” “小五,俺咋觉得脑子乱的很。”二郎看着呆楞在一边的大哥,和兴奋的抱着四郎猛摇的三郎,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好。 而李大郎整个人还没醒过神儿,倒是李阿牛几人站在一边跟着一起高兴,“丫头真有你的,三言两语的就让大郎当了村正,这下俺们在福祥村可是站住脚了。” 司徒嫣当时给县令银钱时,是用自己的身子将几人的视线给遮挡住了,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她给的银锭,还以为只凭着几句话就让李大郎当上了村正。 “俺们先回客栈,婶子们怕是早等急了。” “还真是的,看这时辰,都快过午了,大郎还傻楞着干啥,赶紧走啊!”李阿牛拍了一下发呆在一边的李大郎,这才将李大郎的魂给招了回来。 李大郎紧走几步,撵上走在前面的小妹,“小五,俺怕当不好这村正,要不还是让阿牛叔来当吧?” “大哥,如果以年纪算,这村正理该阿牛叔来当,可当村正不只看年纪,还得识文断字,只这一条,俺们中也就你和二哥可以,而你比二哥还大着二岁,这村正的位置理当由你来坐。也是俺们赶的巧,这福祥村没有村正,不然这好事儿哪里伦得上俺们。要是你心里过意不去,就等安顿好了,俺们家出钱盖间祠堂,到时再由阿牛叔来当族长就是。”听小妹这么一说,李大郎心才定些,可意外和惊恐还是比高兴多些,他还是担心怕自己做不好。 司徒嫣也没在意,反正有她在,李大郎这村正想当不好都难。回了客栈,婶子们听说户簿全办下来了,又高兴的直抹泪,再听说李大郎当了福祥村的村正,更是跟着欢喜,再没有新到一地安家的忐忑。 司徒嫣先安排了饭食,按四份在城里买了过日子要用的一应家什,这才赶着三辆车出河南县城往福祥村而去。 到了村里,先提着点心和李大郎一起拜会了杨老族长,这老族长也很意外,这些人昨儿才来过,今天不只办了户簿,这李智还当上了福祥村的村正,这位置他原还打算等他孙子再大些,留给他孙子的,心下就有些不喜,可看着司徒嫣他们那三大车的东西,也知这些人虽说是逃难的,可手里绝不少银钱,怕是县衙也早就打通了关系,虽心里不喜,可面儿上却没显。 司徒嫣哪里会看不出这族长眼中的气恼,见族长虽然气恼却也无意为难,也只装着不知道,闲聊了几句,这才去找空置的房子暂时住下。 这选地盖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四户人家找了二处,李阿牛和李四住一处,亮子和司徒嫣李大郎几个住一处。虽说只是暂住,可也得好好拾掇一番,不然要是遇上大雨,怕是在屋内也能淋成个落汤鸡。直忙到入了夜,晚上四户人家一起聚在司徒嫣家吃饭。 刚吃过晚饭,村里得了信儿的都跑来和李大郎四兄弟拉关系,套近乎,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刚搬来的是村正一家。直聊到过了亥时才散去。 “小五,这村正还真不好当,光是和这些村民拉关系,套近乎的就累的慌!”李大郎送走了村民,一屁股坐在炕边上直叹气。 “可不是的,原先看着旺福叔没事就是东家走西家串的,这会子才知道为着啥!”三郎也累的紧,倚着墙坐在炕里。 二郎和四郎直接躺在了炕里,连起身都懒得动。 司徒嫣明白,这是新官上任所必须经历的,也是四兄弟的成长过程。所以她并没有向四人多说什么,一切要靠他们自己去想,去做。所以只是笑了一下,自去灶房烧热水洗漱。 李大郎见这回小妹什么也没说,就去了灶房,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和三郎商量了一下,这才觉得心里有了些底气。等到司徒嫣洗好,四兄弟早就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大郎几个仍早起打拳,这回不只是四人,连亮子、山娃子和狗子都跑来跟着一起练。 吃过早饭,李家四兄弟又被村民给缠住了,司徒姨只得一个人带着雪狼在村里转悠起来。这园宅地她可要好好选,虽说不用再交税,可这地里的出息还是要给李二郎“过更”时交“更赋”,给三郎和四郎交束修,还要存些给四兄弟娶亲。虽说她戒指里存有不下五万两的银物,可那些都是不能摆在明面儿上使用的。 一寸一寸的走了过去,总算在村西北离小河不远发现了一个小山包,地势比河岸高出很多,比村西的山矮上一些,坡上长着杂草,司徒嫣连着在山包上打了三十个洞,确定这山包是天然形成,并不是坟包或是前人留下的旧址。见土层肥厚,比中等田还略好些,将草除了,耕田种菜的最合适不过。 忙到了午时,才回到暂住的院子,见村民们都已经回家,四兄弟正和李阿牛和李四聊天,婶子们在灶房里烧饭。她将自己刚看的地和李大郎说了一下,“大哥,那块儿地约有十亩左右,俺看着还不错,等会儿你去村民和族长家都问问,如果是个无主的地,俺们就要了。” 见李大郎点头,这才转过身问李阿牛几人,“阿牛叔和四叔家的地可选好了?” “小五,要不俺们的地就选别选了,昨晚儿俺和你四婶子商量着,还是等攒了银钱的,再买也不迟。佐个儿这户也落了,就算没有地,那也是这福祥村的人。” “四叔,俺们不都说好了吗,这事儿就别再提了。这园宅地还得抓紧时间选,趁着这会子还没秋收,村里人都不忙的,也好将屋子起了。要不这个冬天可咋过的?还有那耕种的地,这村南的五百亩中等田,到时你们跟着大哥去量出四百五十亩,都钉上桩,好做口分田。这河南县比新昌县暖和,赶在六月底前还能种上一茬粮,说不定下霜前还能有些收成,等进了冬日里的,也就不用再买粮吃了。俺寻思着,叔们最好再弄些个荒地种种,虽说头几年种不出啥,可三年不用交赋,过了三年这田还可以买卖,要是伺候的好喽,能弄成个上等田啥的那可是一大笔的进项。” “那行,就听小五的。”李四也想明白了,既然这情已经欠下了,也不差这一桩,等将来慢慢还吧! 李阿牛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吃过午饭,二人叫上亮子和李大郎一起去村南量出四百五十亩的中等田地。这地原是村正一家的,所以伺候的很是进心,虽然今年并未翻耕,可底子好,回头租上三头官牛,连翻带种的用不上七月就能下种。 跟族长和村民打听园宅地的事儿,就由三郎去办,司徒嫣上午走的有些累,这会儿倒是进了屋歇起了晌午觉。 也许是心里少了担忧,这一觉倒睡了有二个时辰才起身。这会儿正房倒是不见人,和亮子媳妇一打听才知,大郎还没回来,二郎带着三郎和四郎去捡柴火去了。连着几个婶子也都去了村西的山上挖野菜。 要不是小宝儿太小,连亮子媳妇都跟着去了。晚上吃饭时,李大郎将今天量地的事儿和司徒嫣说了一下,“四百五十亩的口分田已经量出来了,也亏得这地都连着,倒时一起翻耕的也方便。小五你看中的那个小山包,三郎打听好了,是个无主的,俺和阿牛叔、四叔也给量了出来,九亩八分。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家的园宅地也找好了,都是一亩大小,三家挨着离你选的地不远,也在村北头。” “选定了就好,大哥俺们家的那块儿地,就按十亩算,再加上阿牛叔、四叔和亮子哥家的三亩,一共是十三亩,这里是十五两银钱,你明儿就进城去县衙把这事儿办了,顺便再租三头官牛回来,到时只说租牛是为了翻地,今年先不种粮,等来年再种粮交赋,这样今年的出息,能卖能存的,这日子才能缓过劲儿来。” “成,这事儿明儿俺和三郎去办。叔和哥等会吃了饭,把户簿给俺,明儿好带到县里去造册。” “可是小五,眼见着就要入秋了,那地里还能种些个啥,你可想好了?”李大郎想着之前小妹种地,可是要育苗的,这会子再育苗也赶不及了。 “别的怕是都来不及了,试着种些个苞谷吧!就算长不成,嫩苞谷也能当粮吃。阿牛叔和四叔看着这样可好?” “俺看着中!”李四心里虽然没底,可还是习惯性的同意了司徒嫣的建议。 “嗯,就怕不成还得浪费好些种子!”李阿牛也同意,只是有些心疼那些种子。 司徒嫣看着几人都赞成,至于亮子不用问也知不会反对。 183章,买院买铺再进城,判流放全家充军 第二天李大郎带着三郎赶着骡车进县城,过午二人才回,不仅赶回了三头官牛,还给司徒嫣带回了一条好消息。 吴国颁布新政,“重农容商”,不仅良籍可以买铺经商,更允许商人之子参加科举。这也让她动了进城买院买铺的心思。 只是这事儿不能和李大郎几人商量,司徒嫣趁着这些日子村民们都在忙着帮他们盖房种地,她倒得了空儿自己赶着骡车,带着雪狼进了河南县城,找牙行花了六百两,在东市上连买了三间铺子,又花了一百五十两在东坊区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只是眼下她也没想到要做什么,就托牙行先往外租着。每间铺子每个月收五两租子,又跟牙行买了一户本分人家当奴才,照料东坊区的那个二进院子。 这买奴仆司徒嫣可是头一遭,选人她虽然在行,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毕竟她不是完全的古人,对贩卖人口还是有些抵触。可她买院买铺的事儿又不能和李大郎几人说,没办法只好听了牙行的建议,这买奴才一般是要立“文券”的,因司徒嫣买的少,不足万钱,所以没有立“文券”,只按货价的4%收取“散估”费。牙行帮着把铺、院的地契,和三人的卖身契一起拿到县衙登记入“籍账”。事情就才算是结了。 司徒嫣这一下子就有了三间铺子、一个院子,甚至还有了奴仆。而这一家人也彻底成了奴籍,即便将来逃跑,也会被官府通缉。而且一旦被捉了回来,可是连命都保不住的。 司徒嫣选择这户人家,一是因为他们也是从幽州逃难来的,是因其在黄河边上遇到响马,这才丢了户簿,没了身份证明,不得以才卖身为奴,不然只能饿肚子,或是被官府抓去充作军户。 二是因为这户人家,只有一对夫妻带着个八岁的儿子,人口简单,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也不沾亲带故的。而且就这三个人,能从幽州一直逃难至此,如果没些个小聪明的也不能活到这个时候。且三人宁愿都卖身为奴,也不愿分开,这份亲情也让她觉得至少这三人还是良善之人。而且不认死理,为了求活懂得变通。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家人,还都识字,也是这点最为难得。 这家人男的姓丁,名满,年近40,家里祖上曾出过一位秀才,得祖荫庇佑,日子尚算过的去也攒下些许薄财,要不是突厥兵来犯,也不会沦落至此,一家人原打算进京找个出路,却不想半路落难。 再将三人带到新院子前,先从戒指里取出些日常生活要用的东西装在骡车上,这才赶着车带上雪狼和三人一起去了新买的二进院子,路上将三间铺子指给丁满认识。 等进了院子,领着三人把这院子转了一圈,院子有些残破,如果不是年久失修,也不会卖的这么便宜。 “你们三人以后就住在这里,这里是司徒府,是我和家兄的府第,阖府上下也只有两个主子,而且兄长他人并不在河南县城,我也不常来此,所以眼下你们只要打理好院落,照顾好屋舍就行。丁满以后你就是这司徒府的外院管事,月例是800文。而丁满家的就是内院管事,月例是500文。至于丁旺,你就帮着丁管事做事儿就好,每个月我也给你200文当月例,等你再大些的,我再安排你进铺子做事。至于例菜这些,你们按照平常人家过日子的来也就是了。还有一年四季,粗棉布衣服各2套,不知丁婶子你可会做针线?” “会,会!”丁满一家怎么也没想到,遇到司徒嫣这样好说话的主子,合着只有他们一家人住这么大的院子,不用伺候主子不说,还有衣裳月钱,甚至连八岁的儿子也有一份,这好事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让一家三口打从心底里对司徒嫣多了几分恭敬。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丁管事这些日子找人把这屋院都修缮一番,再做块匾挂到院门上。剩下的除去你们的月例,等我下次进城时,你再给我就是。还有那骡车上的米、面、布和一些过日子要用到的小家什,都是给你们的,等会儿丁总管就去将东西卸了,我这还有事儿,过几天的再过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不常进城,等牙行将三间铺子租了出去,每个月月初就由丁管事去收租子。一个铺子一个月是五两银子。交不起的就直接让他们离开。” “要是我有急事突然离开,就从这租子里扣下你们的月例,采买用度,都做好账,剩下的再存进银楼,等我得了空儿再过来取就是。” “小少爷,俺一定将事儿办的妥当,您只管放心!” “丁总管,我不是少爷,而是你们的小姐!” 丁满一家哪里见过女扮男装还如此大胆的小姐,惊得三人瞪着眼,张着嘴连声都发不出来。 司徒嫣也不和三人解释,见没什么事情了,让丁满将骡车上的东西卸了,叮嘱三人看好门护,小心火烛,就赶着骡车回了福祥村。她这边是安定下来了,可在洛阳的吴谨却惨了。 吴皇迁都洛阳,把留守京城关押在天牢的魏国四品官员全部流放充军,连其家眷一个都没放过。 吴谨就这样被定了罪。因留守官员及其家眷人数众多,当然这充军之地也就有好有坏。而这吴德又是个守财奴,人都已经在牢狱之内,也不肯给主审官员上供,最后连同另外四名官员及其家眷一起,被定于闰六月初十,发往吴国西北最远之地的凉州府敦煌郡玉门关充做戍边军户。 吴谨被定了刑后,这才从天牢转到了都城衙门的大牢。李有柱先后花了近五十两银子,才得以见到吴谨。 “大少爷,奴才无能,没办法救出您,如今您被判充军,总算是保得一命,奴才来前已经查到,如今城防解禁,明天一早,奴才就让吴过按大小姐信上所写,寻标记往北找去,用不了多少日子,您和大小姐就能相见。您可一定要保重自身,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李有柱本想着多劝吴谨几句,可越说越心酸,声音不由得轻颤不止。 “李总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不怨,只求你寻到大小姐,待我好生照顾她,至少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我也就了无牵挂了!” “大少爷别说这些个丧气话,奴才相信,大小姐一定有法子救您,就算大小姐没法子,先主母也一定有法子,到时自会托梦给大小姐的!”李有柱这会儿宁愿相信,先主母司徒婉真的在天有灵,能帮助大少爷躲过此劫。 “我即已如此,岂敢再有奢望,倒是连累栓子跟着我一起受罪!” “大少爷,奴才早就说过,生死相随。只是爹,请恕儿子不孝,不能尽孝亲前,如有来生,儿子再报您和娘的生养之恩!”栓子直接在牢房里给李有柱磕了三个响头。 这会儿,李有柱哪里还忍得住,用衣袖掩着面,哽咽声直传到了牢房外面。总算是和吴谨见了一面,李有柱回到荷花里的院子,只将翠萍和吴过找了来,将牢里的事儿和二人说了。 翠萍眼见着儿子遭难,伤心的只知道哭,倒是吴过虽然着急,却并不慌张,“李总管,是不是打算让小的往北去寻大小姐?” “正是,如今城门解禁,总算可以出城,今儿下晌我去衙门帮你买个路引,你带着大小姐的信一路往北寻着标记去找,我估算着,要是一切顺利,大小姐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黄河,进了河南县城,要不是这些日子一直封城,也许这会儿大小姐已经赶回来了。你这一路也多留着点儿心,一定要按着标记去寻。如今这府里的银钱也所剩不多,还要留些给大少爷打点,这次就只能给你带上50两,你可仔细着些,能省就省,我这边的再找人打听着,看能不能先将大少爷救出来?” “李总管只管放心,小的一定将大小姐找回来!”吴过嘴上说的坚决,可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他人在京城,突厥兵屠城厮杀,他早就有所耳闻,而且不到十岁的大小姐又怎能一个人活着走到河南县城。就算一路有人相护,怕是这无数灾民,过万的难民,也让这逃难的路坎坷异常。而且突劂兵犯境时,正赶上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就算不被饿死,怕也要冻伤或生病。所以根本没想过司徒嫣还能活着。 第二天吴过揣着路引和银粮,赶着驴车先奔河南县而去,这里是司徒嫣所写安家定居之所在,如果大小姐真的如信上所写,那这会儿人就应该已经在这里。而在河南县福祥村的司徒嫣哪里会想到,洛阳城已经解禁,且吴谨已经深陷囵圄,否则她一早就赶往洛阳去救这唯一的血亲。也许那样她和吴谨都能少吃些苦。可也正因为没能及时赶到洛阳救出吴谨,也让她的人生和一个人有了交集,而且多了一生一世的羁绊。 184章,突厥退守幽州府,设宫宴嘉奖众臣 吴国骠骑大将军使计拿下洛阳城后,一路挥军北上,于六月初赶至冀州府。因突厥兵将残暴,倒是给吴军夺取冀州添了助力,被困于冀州各县乡村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帮着吴军击杀胡虏。 突劂兵力不足,力所不敌,又缺少粮草,不得以连战连退,可也将整个冀州毁得面目全非,所退之处城无完守,屋无整瓦,甚至连俘虏来的壮丁,几乎都被杀戮殆尽。而所过之村,鸡豚无存,米粮不见,甚至连妇女幼子都被其抓捕去当了奴隶或配给兵丁将士。整个冀州不说是生灵涂炭,浮尸千里,可也差不了多少。 端木玄此次随父出征,一路跟着前峰营,且战且走,看尽了生死,可这人间炼狱图,还是令他五内翻腾,几欲做呕。 七皇子早在入冀州五日时,就已经被这惨像吓退,直接带着随侍回守司州,不愿再入冀州一步。 从五月末至闰六月初,苦战一月有余,吴军总算将突厥兵赶出冀州。吴皇守信,念其攻打魏国时,与突厥可汗曾有过盟约,所以并未继续向北拿下幽州,而将整个幽州留给了突厥人。 八百里加急捷报传至京城时,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吴皇更是高兴,下旨除留兵将戍守边城外,着令骠骑大将军平南侯端木漓亲帅众将士于闰六月十五日返回京城洛阳,并于十六日立秋设宴嘉奖众位臣功。 回京的路上,端木玄一直一语不发,七皇子穆奕知其心里难受,试着找话开解,“子恒,这次灭魏夺冀,大舅父可说是功不可没,不说连升三级,可这嘉奖定是少不了的。” “嘉奖,可这却是用数万人的血肉添堆出来的,有何可喜?” “攻城夺地,死伤再所难免。” “子楚,你也曾入冀,亲眼所见,那帮胡虏,全无一丝慈悲,甚至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稚童都不肯放过。如果不是皇上下旨,我一定将这帮人赶尽杀绝,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辱虐待之苦。” “子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父皇此意,也是连番大战,想休养生息后,再将这群连畜牲都不如的人赶出幽州,不会任其逍遥。” “也罢,再不甘我也不敢抗旨不遵,行了还是先赶路吧!再不紧着点儿,怕是十五那天赶不回洛阳了。”二人不再说话,一蹬马腹,加紧赶路。 而赶到河南县城的忠仆吴过,这会子正站在城内最大的客栈前抹着眼泪。他是今天下晌才进的河南县城,怎么也没想到真的在这客栈基石上看到了大小姐留刻的标记。直到这一刻他才敢相信,大小姐是真的还活着,而且人已平安到了河南县城,只是今儿虽是赶大集日,可这会儿已过了约定的时辰,他只好先找了间小客栈住了下来。 要等到下次赶大集,也就是闰六月十五那天才能见到大小姐。吴过这一呆就是十天,人虽然在河南县城住下,可每天除了午时,会守在标记前等候,其它时辰就满城的跟人打听,却始终没有司徒嫣的消息。 其实这些日子司徒嫣得了空儿也会进城,只是都是和李大郎一起跑跑衙门,查看店铺,或是交待丁满几人些事情,没想过要去看看标记处是否有人等在那里,其实也是她太大意了,没想到吴谨会真的出事儿。 而且福祥村种子已经下地,因下地前浸过种,所以这会儿都已经发芽长出幼苗。而且屋子也已经搭建好,司徒嫣的屋院正房和在李家村时一样,一堂屋,东西各一次间。司徒嫣还建了东西厢房各四间屋子。连院门两边的倒座房都不再是木草的,而全都盖成了泥坯房。屋里都用草席做了吊顶,前院用板石铺路,整个屋院占地有近一亩半,可比李家村那会儿还大气、完善得多。 李大郎几个原还不同意把屋子起的这般好,还是司徒嫣劝说,“如今大哥已是一村之正,自家屋舍不能过于寒酸,不然会让外村的人耻笑。”听了这话,李大郎才同意。而且村民们都上赶着来村正家帮忙,虽然司徒嫣的屋子起的多,可却比李阿牛他们建的更快,没用半个月,整个屋院即已经搭建完工。 当然这半个月司徒嫣这个厨娘兼掌勺,也没少做好吃好喝的犒劳村民,倒给李大郎赢得了不少名声。 司徒嫣这次起了东西厢房,主要还是想到李大郎已年过17,二郎都已经成丁,娶亲怕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而且李家四兄弟决不分家,这屋子早晚都是要再盖的,不如现在就盖起来,四兄弟年纪大了,总要留些隐私。其实司徒嫣多少还是以现代人的思维眼光在看待这些古人,所以才急着起了东西厢房。 二郎几个倒很高兴,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屋子。司徒嫣还给每个屋子都放了桌椅炕柜,添买了新被褥,让四兄弟很是高兴了一阵。 且有了东西厢房后,连李大郎都住进了东厢房北间里,将整个正房让给了司徒嫣一个人。为着这,司徒嫣找过大郎多次,可四兄弟心齐的很,只说这正房西间不住人也无防,就留给她的亲大哥吴谨,司徒嫣屡劝无果,也就依了他们。 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忙着给后院翻土种地,而吴国骠骑大将军帅领众将士总算在十五这天入夜之前赶回了京城洛阳。 先进宫缴旨谢恩,交了领兵虎符和骠骑大将军帅印,这才回到皇上临时分给的一处住所歇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带领一众将领和其子平南侯世子端木玄一起进宫面圣。 吴皇看着甲胄在身跪于朝堂之上的一众将领,内心甚安,吴国有此精兵强将,一统中原必将指日可待。其实冀州惨况,早在端木漓入冀首战告捷时,即已经从其奏报中知晓,想着赤壁千里的冀州,他又怎能不恨。可如果当时突厥不发兵南下,他也不可能一路北上的如此顺利。所以只能忍一时之气,先将幽州割让,可没想这突厥人不守信用,竟然挥军一路拿下了冀州。 吴皇也不是没想过一口气将突厥人赶出幽州府,可从去年十一月起至今,已经八月有余,经历连番大战,兵将劳困,国内空虚,急需休养生息,所以只能先按盟约夺取冀州后即退兵回朝。 朝堂上,文武百官看着满脸笑意的吴皇,都跟着恭维道贺,吴皇挥手示意众臣安静,“此番北进灭魏夺冀,收复凉州,众臣功不可没。特别是平南侯居功至伟,身体朕恭,甚至不伤一兵一卒,即拿下整个洛阳城,我吴国能得此骁勇良将,实乃朕之幸、国之幸。” “皇上隆恩,臣不敢妄受,臣至出吴国一路北进,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感念皇上隆恩,这才能夺取洛阳迫魏投降。”平南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攻高盖主这样的名头,他也不会妄受。 “平南侯不必过谦,传朕旨意,着平南侯,进封为凉仁公世袭罔替(从一品国公)封地凉州府,并兼太子太保(正一品文职),念其功绩无需驻守西北苦寒之地,于京城赐国公府一座,留京述职辅弼教化太子。”端木漓跪谢圣恩,自然也听出了皇上这个奖赏含义及深,他亲妹妹生了七皇子,可他却成了太子的师傅,这下他是两边皇子都不能帮,且封地为西北的凉州府,那里地广人稀,倒有些明升暗降之嫌。并且让他留守京城,也有被看守在皇上眼前之意。 而且为安其心,还嘉封其子端木玄做了定远将军(正五品上)驻守凉州西北边城,明里是升了儿子的职,可暗里却是将其派往西北直接断其一臂。 对这样的安排,凉仁公父子虽然吃惊,却也不意外,自古功臣名将,哪个不是被皇上猜忌,能功成身退者少之又少。所以二人倒是欣然领受。若干年后,端木玄每思及当年皇上因猜忌功臣而断其父一臂,将其派往西北,还多有感念。正是因为此行,他才能得遇佳人,万般庆幸当年他并没有假意生病躲旨不遵。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凉国公府紧挨着皇城,是整个东坊区最好的位置,这里除了几个开府的皇子,也只有三公三师的府第坐落于此。甚至连朝中的几位尚书都只能住在洛水以南。 凉仁公端木漓领宴谢恩后即回到此处,看着修缮一新的府第心里清明,皇上怕是早在任他为帅时即已想到此处,不然也不会早早就将府第准备妥善,苦笑了一下,带着幕僚先进了书房议事。 而端木玄这会儿并没出宫,而是去了七皇子的宫殿,两人各执一酒壶,正豪饮不挫。 “子恒,父皇此番怕是我再无机会,以后我能否活命,可全指着你了。” “以后在这皇城,你要处处小心,皇上此举虽有深意,可这机会并不全只凭意断,有时和打仗一样,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近来太子动作频频,皇上此番也有爱护你之意,你万不可妄自菲薄,而让他人得利。” “也许吧?”七皇子郁结于胸,只回了一句,就低头喝酒。端木玄也不相劝,他人即将离开,就算穆奕真的出事,也是鞭长莫及。京城中的明争暗斗随着凉仁公缴帅任职越演越烈。而在福祥村的司徒嫣却过得很是平静。 185章,三郎四郎进县学,再建一个新祠堂 吴军忙着收复失地冀州时,司徒嫣的新家已然盖建完毕。这会儿她正忙着在村口南边建李家祠堂,这事儿自然是先由李大郎出面和杨老族长商量才定下的。 闰六月初祠堂即已建盖好,占地近三亩,前院正堂三间,中堂供奉福、禄、寿、观世音、伏羲、女娲、西王母、孔子等佛相及圣贤画像。东间刻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的匾额和祖先牌位及族谱。 西间供奉着李氏族人亡妻牌位,让这些嫁给李氏族人的女人也有了归属。另外司徒嫣还与李阿牛等人商议制定族规,并将其刻制成匾,挂于西间墙上,以供李氏族人遵守。 族规其实就是将李家家规略做改动而制,但李氏族人,男不纳妾,女不为妾却赫然成了族规第一条。李阿牛和李四是李家逃难之中年纪最长者,自然由二人和李大郎这个村正一起商定族长人选。 要不是司徒嫣并不姓李,又是个女娃,三人甚至直接就推其成为李家族长了。为着这,李阿牛在当上族长后,还在族规中加了一条,良女司徒嫣,乃李氏恩人,李氏族人无论老幼见其必恭、聆训,不得忤逆,后世子孙且当仅记不得有忘,否则轻者受罚,重者逐出宗祠,永不得入。并且李大郎还将司徒嫣如何救助他们,一路带他们从幽州辽东郡逃难至此的事写订成册,附在族规后,警醒后人。 为着这事司徒嫣找过李阿牛、李四、亮子商量多次,不想将事情记录在册。可这些人感其恩情,哪里能肯,没办法也只好任其所为。 李家祠堂整个前院占地一亩,不只兴建正堂,还建了东西两个厢堂,西厢堂共两间都做了族学,一间给男童读书识字用,一间留给女童,毕竟这是在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而东厢堂的两间,一间作为族长招集族人商议惩戒之所在(说白了就是族长办公室),一间作为库房,存放灯笼烛火,司徒嫣还在前院中间放了四个大水缸,也算是古代灭火器。 而祠堂后院,司徒嫣让李阿牛开荒种了两亩族田,并在后院墙处垒了鸡窝和猪圈,饲养牲畜。打算用这两亩地的出息和卖鸡蛋、猪肉的钱,供养祠堂香火、以及修缮屋舍。 祠堂建好当天,原还大雨磅礴的天空,骤然放晴,几息间已是万里无云,李大郎和李阿牛二人带着李家族人上香敬神,一一拜过后,这才将各家祖先牌位供奉其上。 开祠祭祖本不让妇女稚儿参加,可司徒嫣却是个例外,不只是李大郎,连李阿牛、李四和亮子硬是将她拉了来跟着一起拜神祭祖。 “小五,俺真的不知要说些啥好!俺这族长受之有愧,要不是你不愿改姓李,这族长俺宁愿由你来当。”李阿牛红着眼眶,今天虽说是他主持开祠祭祖,可他心里清楚,李氏家族能有今天,都是这个女娃儿的功劳,他却捡了个现成的族长,在司徒嫣面前哪里真的能把自己当成族长。 “阿牛叔,看你说的,俺们这些人里你年纪最长,别说俺是个外姓人,就算是改姓李,可还是个女娃子,这族长就是四叔来当,也不能由着俺乱来。而且俺只想跟着哥哥们好好过日子,这劳神费力的事儿,还得请您多帮趁着。” “你呀,打从你进李家村,无论做过多少事,帮过多少人,也从不让别人觉得受恩于人,俺这心里明白。”李阿牛当了族长,说话还时不时的文绉绉的,倒也有了族长的模样。 “俺可没想这些,就是俺懒,受不得这份累。”司徒嫣的话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祭了祖在东厢堂置了席,请全体村民来吃了饭,这李家祠堂就算在福祥村落了户生了根。 杨老族长因为李大郎抢了他孙子的村正,心里本还有芥蒂,可看着这李家逃难来的人家,个个都是好样的,地种的好不说,更是不忘本,连祠堂都盖的有模有样的。甚至还开了族学,让村里的娃子都能跟着启蒙。单这一点,他对李大郎的那点不自在也就放下了。 吃席的时候,趁着全村人都在,李大郎站起了身,先向村民行了个礼,“俺李智,从幽州辽东郡新昌县李家村一路逃难到了福祥村,敬谢众位乡邻不弃,予以收留,更要感谢杨老族长多方照抚,不只让俺们一行落了户,还建了这李家祠堂,为感念村民恩情,俺这李家祠堂将开族学,本村孩子不论男女都可进族学读书识字。本村男娃儿只要每天捡柴一小捆,女娃儿割猪草一篮即可,无需交束修。” “村正,你这话可当真?这教书的夫子可不好找,咱们不教束修,拿啥钱请人?别到时孩子们真去读了,你再跟咱们拿钱?”一个杨姓村民站起来吵嚷着。实际上能有这好事儿,谁听了能不高兴,可他也有着自己的担心。 “大家伙儿只管放心,这夫子就由俺二弟来当,只是教孩子们启蒙识字的倒不用再另请了,所以李家族学永不收束修。” “哎哟,这可是大好事儿啊!俺家可三个娃子呢,要是都能识文断字的,将来也能进城谋个差使,那还不得有大出息了。” “可不咋地,俺那小子再有一年就该相看议亲了,这要是能识两儿字儿,这女方听了还不上赶着就来了。” “你们倒是好了,俺儿子年岁大了,怕是夫子不肯教了?” 李大郎这话一落,议论声就响成一片,吵得司徒嫣头晕脑涨的,可这些是她与李家四兄弟和李阿牛一早就商量好的,也只能忍着吵杂,强坐在一边听着。 “大家伙儿的也别嚷了,李村正能有这份心就是咱这福祥村的福气,这往后啊,大家伙儿也都得听李村正的,少些个小肚鸡肠,鸡毛算皮的事。”杨族长心里乐呵,也就站起身,帮着李大郎讲了两句话。 “那可不是应该的,李村正这么好的人,咱们哪能给人家找麻烦,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的!”这有了带头逢迎的,自然就有跟帮的。事情定下,席也吃罢,司徒嫣这才得了空儿回家休息。 “小五,今儿累着了吧?”三郎一早就注意到小妹一直在捏鼻梁皱眉,想见是有些疲累。 “俺没事儿,就是刚儿吵的慌,三哥也知,俺不喜欢热闹。下回再有这事儿,大哥可别再拉上俺了。”司徒嫣脱了鞋,整个人依靠在堂屋炕上。 “行,这次是开祠,阿牛叔他们说一定要你跟着去,不然俺可舍不得让你受这份罪。”李大郎心里当然是把小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所以祭了祖就打算让小妹回家休息,可李阿牛几人哪里肯,硬是拉着司徒嫣吃了席,才让她离开。 “对了,大哥,前几日俺去县学里打听了,之前因着打仗,县学里歇了课,说是明儿个开始复课,俺想着还让三哥和四哥去县学里读书,连‘六礼’俺都备下了,全搁西次间里了。而且三哥和四哥年纪也不小了,不用再让大哥帮着赶车,家里有三辆车,一辆给村里人使,谁家有要进城赶集的,就免费拉上。一辆就给三哥和四哥上下学使,胡萝卜就留家里,这一路上也多亏得有它,不然还不知啥时候能走到这河南县城。” 三郎和四郎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进县学读书,他们原打算过了年再和小妹提这事儿的,可却不想小妹虽每日天不亮就忙里忙外的,却还记挂着他们的事儿,心里欢喜。“小五,谢谢你!” “一家人,客气个啥!”司徒嫣只回了一句,就和李大郎商量起明天拜师的事儿,等吃过晚饭,四兄弟习惯的坐在堂屋里读书练字,司徒嫣教导了一会儿,就回东次间给三郎和四郎准备长衫、笔墨纸砚,这些个东西早就收在她的戒指里,这会倒是用着方便。 等两个时辰后,四人起身要回屋歇息时,司徒嫣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三郎和四郎,“三哥、四哥,明儿去拜师,俺就不去了,夫子问起时,哥哥们只要不提学了兵法的事儿就成,别的和之前拜蒋夫子时一样。” “小五,俺这心里有些慌,要不明儿你跟着去吧?”四郎虽说一路来也杀过人,打过架,见过世面,可生性胆小,遇着事儿总希望能有小妹帮着。 “小四别怕,有俺呢,小五喜欢静,这些日子也累得紧了,就别让她跟着了。”三郎一拍四郎的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四哥不用担心,虽说这一路来哥哥们的功课时学时断的,可也没耽误,今儿个俺们不是还把那《论语》给学完了,只这一本书夫子也不会小觑了你,你只要安心回答夫子的提问就好。” “嗯。”听了小妹的鼓励,让四郎信心大增,点着头拿着东西和三郎一起回了西厢睡觉。 大郎和二郎前后院的检查了一下门户,这才回了东厢,司徒嫣把“六礼”又点了一遍包好,确定无有遗漏,这才安心回东次间睡下。 186章,忠奴仆寻亲送信,安亲人留字存银 司徒嫣日子过的忙碌又平静,李大郎也已经习惯自己村正的身份,二郎除了上午下地干活,下午还要进族学里当夫子,倒是让他喜欢上了读书。而三郎和四郎也已经进了县学,拜了师傅,日子看似平静,却不想闰六月十五,司徒嫣跟着村民们一起进城赶集,却遇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事儿。 这天进河南县城,司徒嫣先去买了些纸,家里四个读书人,用的最快的就是纸,县学里的管事又不肯让她拿柴换废纸,没办法,只好用买的。又去了杂货铺买了些草纸,这可是生理需要,司徒嫣才不会苛待自己。 看了看时辰,见还早,就去茶楼里坐了一会儿,近午时这才去了县城里最大的客栈,想把当初留下的标记再描刻一下,免得吴谨找来看不到。 人刚蹲在客栈基石前,就见旁边闪过一个人,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司徒嫣条件反射的反手一抓,要不是看清来人是吴过,她就直接将人摔倒在地了。 “吴过,怎么会是你,大哥可安好?” “大小姐,奴才可找到您了!”吴过“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司徒嫣心里一惊,吴过这样可是打心底里伤心,怕是吴谨已经出事儿了,忙将人拉了起来,先找间最近的茶楼,坐了下来,“吴过,你先别哭,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光是哭的有什么用?” 被司徒嫣一训,吴过方止住了泪,将他们如何从博安县双河村逃难到的京城,吴谨又是如何被抓、判流放充军的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并将李有柱给司徒嫣的信交给了她。 司徒嫣越听越气,原主那个渣爹不只对亲人心狠手辣,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那魏皇都已经跑了,他还留下装的哪根葱。而且她不只生吴德的气,甚至有些生吴谨的气,难道吴德不逃,他吴谨不会自己逃吗?可这会儿再气也没用了,算算时辰,吴谨人都已经出京往西北而去了,就算是她赶过去,这个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 又将李有柱的信看了个仔细,和吴过说的大至上一样,只是多叮嘱了一点,让她去双河村的庄子上将地窖里埋的金银珠宝取出,好留做日后生活之用。 看了信,司徒嫣又问了吴过几句,“那吴德就没拿些银钱出来买通一下主审官员?” “他哪里肯,那吴老爷就是个守财奴,可是到了(liao),还不是没守住,全让官府给没了去。”吴过一提起吴德,也气的直咬牙。司徒嫣比吴过更气,这个渣爹就是个窝里横的,这下子连亲生儿子都给害惨了。凉州敦煌郡玉门关,一听那地方就知是人烟稀少,遍地黄沙,不用想也知必定苦不堪言。而吴谨又养尊处优了,哪里受得了这份苦。 气归气,吴谨的事儿还是要帮要救,想了想把手伸进了脚边的竹篓里,装着掏东西,却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匣子,这里装着1000两的银子,正是之前打劫贪官得来的。 “吴过,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带回京交给李总管,大少爷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管照顾好司徒府的那些人,帮着大少爷守着院子,兄长的事儿我自会想办法。” “大小姐,大少爷说了,荷花里的那处二进院子,和京城里的铺子给你留做陪嫁,您还是和奴才回京吧?” 李有柱的信中都有提到,司徒嫣当然知道大哥将铺院都留给了自己,可她一心想着要救出吴谨,所以那些东西还是留给吴谨的好,“不用,院子和铺子都给兄长留着,我用不着,这会儿救人要紧,我没空儿跟你回京,你自己先回去,我明儿一早就出发,你放心,我必不会让大少爷出事儿。”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且您一人上路,如今大少爷已经出事儿,如果您再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有何面目去见先主母。” “吴过,你想想,我能从幽州辽东郡一路逃难至此,如无把握,怎敢强去西北,所以我的安危你无需担忧,记得一定要照顾好司徒府的人,看管好铺院,短则一年,多则三年,我和大少爷一定回京。” 司徒嫣的坚定,倒是给了吴过不少的信心,可他还是担心,只得抱着装银钱的匣子,坐在一边哭。司徒嫣也不劝,而是催着吴过尽快赶回京城,送走了吴过,司徒嫣先去县衙办了往南去六安县的路引,她要拿回属于兄长吴谨的东西,再一路北上去寻找吴谨。毕竟吴谨是被吴皇下旨定罪的,所以她不能帮着吴谨越狱,得安排好让吴谨能立功赎罪,这样才不会断了吴谨的仕途。 又去了自己的院子,将铺子的事儿托付给丁满,只说自己有事儿会离开一段日子,让他照顾好院子和铺子。并没有说具体回来的日子。丁满也没细问,以为主子离开最多个把月的也就回来了。叮嘱过丁满一家,司徒嫣这才赶着车回了福祥村。 她并不知道,吴过此次回京,只看到了李有柱留下的书信。李有柱带着翠萍早就先一步离京,跟着押送吴谨的人一起走了。只为沿途能帮吴谨打点一二,让他少受些罪。等吴过看了信再想回河南县寻司徒嫣时,她人也早已离开。只得先将司徒嫣给的银钱藏好,安心打理起荷花里司徒府内一应事项。 回到福祥村的司徒嫣并没有将事情告诉李大郎他们,怕四人不让她离开或是硬要随她而去。只是从戒指里拿出500斤黑面和100斤苞谷面存在了东次间里。又再炕上放置了一个小匣子,装上三百两的银子,至少能保四兄弟几年内衣食无忧。 又执笔留了书信,这才趁着夜晚四兄弟歇息时,先将骡车赶出院子,再将院门栓好,这才从墙头翻了出去,带着雪狼和胡萝卜一路往南去往杨州博安县双河村。其实她原打算直接去追吴谨,可吴谨这一去,要想救他出来,少不得要用到银钱,而且吴谨是被押解上路,一路上定是要用双脚走的,不如她赶着车来的快,所以算算时间,她可以先去一趟双河村将吴谨的东西取了,最多晚1个半月就能追上吴谨,也让这个亲大哥吃点苦头,免得总是这般愚忠愚孝,不知道变通。如果当初他逃了,也不会受这份罪。 等第二天一早,李大郎见小妹没起床做早饭,还以为是小妹昨儿进城累着了,就先做了早饭,等送三郎和四郎出门后,见小妹还没起,这才惊觉不对,忙进了东次间,见屋里被褥叠的整整齐齐,除了几袋子粮食和炕上的一个匣子一封信,哪还有小妹人影。 大郎喊来二郎,先和他一起读信。 司徒嫣时间仓促,信写的并不长,“哥哥们敬启:见字如面,昨儿进城,遇家兄吴谨之仆来报,家兄有急事儿召我速回,故而不得不暂时离开,留银三百两,给哥哥们安心渡日。且我人已离开司州,万不要再去京城找寻。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小五必回。七月初十是大哥生辰,小五来不及为大哥庆生,还望大哥见谅。 三哥和四哥要专心读书,如因思忘学,小五心甚难安;二哥近来好学勤读,只要再诫骄诫燥,小五方可安心。此行路途虽远,但有忠仆相护,且小五已将雪狼和胡萝卜一起带走,哥哥们足可安心。等我安顿妥当,定会给哥哥们送信儿,万望哥哥们保重身体,即是小五之福。 三年来朝夕相处,兄妹情深,小五永不敢忘,无论我身在何处,定对天祈祷,保哥哥们康健顺遂! 最后,万望保重!小妹司徒嫣敬上。” 司徒嫣并没有写明她要往何处而去,就是怕四人随后追寻。可即便是这样,李大郎和李二郎还是赶着驴车一路往京城而去,只是没有路引不得进城,这才不得不回了福祥村。 等晚上三郎和四郎回来,得知小妹留书离家,不由得痛哭失声,“大哥,小五是不是不要俺们了?”四郎边哭边拉着大哥问。 “不会的,小五信里也说了,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就回。”李大郎被四郎问的心里也没了底,可他宁愿小妹并没有骗他们。 “大哥,小妹的亲大哥叫吴谨,要不你去打听看看,他到底出了啥事儿。”三郎虽然伤心,可小妹的信他还是读了三遍,总算比大郎几个多留心了些。 “好,明儿个俺就进城。” “大哥,小五要是出了啥事儿,俺也不想活了?”二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脸上眼泪鼻涕全混在了一起。 “别胡说,小五心善着呢,连神佛都保佑着。俺就是担心,小五这一走,是不是把身上的银钱全留给俺们了,这可是三百两啊,这一路要是没有银钱,那可咋整?”李大郎训了二郎一句,可他这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心,就跟着二郎哭了起来,四人越哭越伤心,连李阿牛和李四都惊动了。 “大郎啊,丫头留书离开,那就一定是有啥大事儿,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你们可别哭伤了身子,不然让丫头看了还不得跟着着急。” “是啊大郎,小五不是都说了吗,短则一年,多则三年,她必回来,而且等安顿好了,还会给你们来信儿,要是那会儿你们不放心的,再寻去看看也就是了。”李四也帮着李阿牛劝。 连几位婶子也都跟过来劝着,可四人还是只知道哭,他们不是不相信小妹,可心里还是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担心,虽说小妹有功夫在身,有雪狼相护,可他们不亲眼看着,这心怎么都不安生。 直哭到了子时,许是哭累了,四人才昏睡了过去,李阿牛怕四人出事儿,留山娃子和狗子看着四人,第二天,三郎和四郎果然发起高烧,大郎和二郎也跟着头痛倒在炕上起不来身,吓得李阿牛连忙进城去请郎中,急火攻心,忧思过度,四人连着吃了七天的药,才算缓了过来。要不是之前司徒嫣将四人的身子调理的好,怕是这次一病,至少得有两人爬不起来了。 福祥村的村民们也知道村正家的小五留书出走了,也亏得李阿牛和李四,轮番守在李大郎家,这才将好奇打探的村民挡在了院外。病好后的李大郎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人不但话变少了,连笑容也少了,除了村正必须做的日常事项外,每天都会将东次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晚上读过书还会坐在东次间里发上一会儿呆。二郎更是每日里低着个头,除了给孩子们讲课时还会讲些话,连跟李阿牛和李四,都不怎么吱声。三郎和四郎虽还好些,毕竟两人还要上学堂,所以比起哥哥们,两人只是沉默了些,晚上四郎就会将逃难时买的面人拿出来,仔细的端详,就像是在看小妹一样,也算是一解相思之愁。 这样的情绪,一直维系到司徒嫣寄来书信才有所改善。只是这些,还在赶路的司徒嫣都一无所知。 187章,回南方取银存粮,赶骡车孤身上路 闰六月十六子时,司徒嫣赶着骡车,带着藏獒犬“雪狼”,连夜出发往南而去。 十七日辰初洛阳城门刚开,即交了50文门头税和50文车马税,进了洛阳城。先往京畿衙门处打探了一下,确定吴谨十五一早就已被押往西北。得了确切的消息,也没再去荷花里看李有柱他们,而是直接在牲畜市集花了五两银子,将板车换成了棚车,又去书铺买了沿途各州府的《地域志》这才赶着骡棚车往缑氏县城而去。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李有柱和翠萍早就尾随着吴谨走了,而且为了让吴谨少受些罪,还给他买了驴车,这才让司徒嫣与吴谨重逢的时间又往后延了几个月。 为了能尽快赶到双河村,司徒嫣是天不亮就起身赶路,入夜后不到戍时都不歇。除了每个时辰喂喂骡子,打个尖儿,其它时间都在赶路。为了不受城门开闭所限,她不敢进县城住宿,而是经常路宿荒野,恰巧赶上大车店,能要个房间住上一晚就算是好的了。 经缑氏县、过阳城县、阳翟县就进入了豫州界的颖川郡。再经颖阳县、定陵县进入汝南郡。又经郾县、平舆县、新蔡县总算是进了杨州。 十多天的连续赶路,不只司徒嫣疲惫不堪,就是拉车的骡子虽然一路都是吃着细料,可也瘦了一圈,倒是雪狼玩的开心,时不时的还会失踪上几个时辰,去打打野味,倒是让司徒嫣的戒指里多了不少动物的皮毛。 “胡萝卜。这一路竟赶路了,倒是辛苦你了。等过了蓼县、安丰县、雩娄县,再走个1天就能到六安县的双河村了。你再坚持一下。”司徒嫣一边卸车,一边和骡子聊天。 “这细饲料你得多吃点儿,好有力气赶路。等到了双河村一定让你好好歇个两天。”将装着细料的麻布袋放在车架子上,看着骡子吃的开心,她这心里才好受些。比起尔虞我诈的人类,司徒嫣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更喜欢和动物相处。 至于雪狼,更是她无声的战友,比起吴谨和李大郎他们来的更亲。 简单吃了个馒头,这些日子也只有到了晚上。司徒嫣才会生炉子给自己煮些菜吃,白天都只吃馒头对付一下。可因为是她一个人赶路,不用顾及别人会发现她的戒指,吃食上倒比跟着李大郎他们一起时要好很多。 “胡萝卜,你说哥哥们这会儿再做什么?不会找到京城去了吧?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不然吴谨还没救出来,还要再去救他们四个,那可真是分身乏术了。”自言自语的和胡萝卜聊了一会儿,见它也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套了车继续赶路。 “这个雪狼,又不知疯哪儿去了,别跟昨天似的,带回只死狼就好。”司徒嫣叫了两声。见雪狼没有回来,也不等了,先赶着车往南而去。反正雪狼鼻子灵的很。不论司徒嫣走出去多远,它都能寻得到。所以司徒嫣也不拘着它。毕竟雪狼不是从小就养在屋舍中的宠物,它的野性还在。不会出什么危险,就乐得让它好好玩儿玩儿。 直走到闰六月的最后一天,才赶到六安县城。“整整十四天了,可累死我喽!”司徒嫣叹了口气,这才找了个大车店住了下来,打算等入了夜的再去双河村。她可不想让村民把她当贼拿了。 睡了一觉,身上的疲累总算缓过来些,见天色还未晚,就将身上的钱袋子翻了出来,仔细算了一下,这一路花的最多的就是门头税和车马税,本来按朝廷新政,过县城要交门头税每人10文钱,空车马税10文,可哪个县不是巧立名目,横征暴敛,门头税少的也要20文,多的甚至要到了50文,而空车马税,也都是翻着番儿的涨。 好在司徒嫣之前打劫过两个贪官,不然这一路逃难的,到了河南县那会儿又是买地买院买铺子的,手里哪还有余钱给吴过和李大郎。如今想来,对那两个弃城而逃的大贪官倒存了一丝感谢。“要是这一路再多两个这样的贪官,那该有多好!这法子来钱,可比卖东西种地轻松多了。”发了一通牢骚,又给自己弄了些吃的,天才见暗,把雪狼和胡萝卜都喂饱,天也就彻底黑了下来。 等到大车店里的人都睡了,司徒嫣这才赶着骡车带着雪狼直接进了双河村。天色虽黑,可还是能明显看得到洪水过境的痕迹。 整个双河村,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屋舍完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想来是新修缮的。司徒嫣举着火把,也不坐车,牵着骡车由着雪狼在前带路,往村东的庄子而去。 整个村子只有这里起着土院墙,还留着砖瓦房的痕迹。虽然大水过后,院墙屋舍都已倒塌,可司徒嫣还是可以确定,这里一定就是吴谨的田庄。 翻过倒塌的土墙,进了二进院的前院,整个前院的屋子已经全部倒塌,司徒嫣也不敢大意,幸好今夜无风,火把的光亮照的还能远些。仔细留心着脚下,小心翼翼的往内院摸去,内院正房已经倒塌,倒是东西厢各有一间屋子保存了下来。 司徒嫣见屋门开着,也没进去细看,就算是有东西,怕也早已让人顺了去,看也无用。回想着当初给吴谨和李有柱写的信,想着存银的地窖应该是在内院正房中。虽说发过大水,粮食怕是已经泡烂发霉,可银钱应该并无受损才是。心里有了盘算,动作就快了些。 先徒手捡挖了有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交错叠压在一起的几根房梁,用火把仔细照看,房梁下就是倒塌的床铺,看来她是找对了。只是这梁木太沉又很脏,不适合收到戒指里搬运。只得去院外将棚车卸了,用骡子将倒塌的房梁托拽到了一边。又忙了二个多时辰,才清理干净。 “李有柱给她的信中写的明白,东西就藏在床塌底下的地窖里。怎么我却找不到呢?”司徒嫣摸索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地窖入口。 不得以唤来了在门口给她把风的雪狼,又让它闻找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找到地窖入口。“雪狼,多谢了!”司徒嫣将窖口打开,这才拍了拍雪狼的头,笑着道谢。 叮嘱雪狼继续在外面给她把风,这才探着头往地窖里看,地窖不大,只是霉味很重,她也不敢直接下去,先是将火把丢了进去,火把落地,直接就灭了,可见里面氧气不足,人根本无法下去。 又从戒指里取出个扇子,对着地窖猛扇,帮着加速换气,又弄了有近一个时辰,总算落窖的火把不再熄灭,这才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人站在地窖里这霉味就更重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是没见有积水残留。地窖不大,一坪多点儿(3、4平方米),只有五只箱子,都已经发霉腐烂,倒是没见存蓄的粮包。司徒嫣将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有存银1850两,瓷器、玉器各一箱,布匹二箱,银子、瓷器和玉器都保存尚好,可是布匹被水泡过,已经发霉破损无法再用,司徒嫣也不费力拿取,而是直接将银子、瓷器和玉器收进了戒指里,这才从地窖里钻了出来。 “大哥这日子一定不好过,不然堂堂一个四品官的嫡子,却只攒下这么点东西。”司徒嫣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吴谨的存银和两个贪官比起来,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其实司徒嫣还真错怪吴谨了,就算是京城里的官家子弟,二年来能攒下这么多家当也不算少了。 又四下里找了一圈,确定再无所获,这才套上棚车,往博安县的方向而去。 “雪狼,天亮了我们就能到博安县城,胡萝卜,到时一定让你好好歇上一天,你也别气,不是不想让你多歇歇,可我那亲大哥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也是实在放心不下。”如果这会儿有人走在司徒嫣的边上,怕不把她当神精病才怪,能跟着两只畜牲聊的开心,怕是她司徒嫣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天亮后赶到博安县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先给自己好好洗了个热水澡,这才美美的睡了一觉。当然她的两个伙伴一早就安顿好了,她才能安心的睡觉。反正有雪狼守在屋门口,就算是黑店,她司徒嫣也不怕。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都快黑了,这才起身,先把胡萝卜和雪狼喂饱,这才去看了李有柱说的两间铺子,见大门紧锁,满是灰尘,好在门窗完整,并无人强占。 将锁撬开,进里面看了一圈,把能用的东西都收进了戒指里,这才退了出来,又把锁锁好回了客栈。 晚饭叫了一晕一素两个菜,倒也吃的香,虽说白天睡了一觉,可身子还是觉得累,天一黑,就又躺在了床上,继续和周公下棋。(。。) 188章,护旧主流放西北,流放路举步为坚 司徒嫣这边睡的香甜,吴谨那边可就不好过了。 进了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不只蚊虫多,连着两天都遇上了暴雨,押解的官兵又急着赶路,就是下着大雨也不让歇,吴谨身上还锁着枷板,压得他两个肩都已磨出了血泡。 李有柱一路跟在后面,连着送了三次银钱,才和押解的官兵套上话儿,为了能让吴谨坐上驴板车,他一下子弄了好几辆,让所有的犯人都有车坐。当然也少不得给押解的官兵也弄了辆驴车,这会儿他正坐在最前面的驴车上给官兵当车夫赶车。 “你这奴才倒是忠心,难不成想一路护着他去凉州不成?”几个官兵也被李有柱的行为所感动,打听下才知,虽然李有柱称吴谨为大少爷,可却并不是吴府上的奴才,这吴谨只是他的旧主而已,更是对李有柱多了一些佩服。 “大少爷可怜,受吴老爷所累,才被充了军户。要是先主母还在世,哪能让大少爷受这份罪,都怪小的无能,不能报先主母的知遇之恩,救不了大少爷,这一路往西北,路途遥远,小的也只是尽一份心而已。” “这吴谨能遇到你这样的奴才,可真是他的福气。看来这吴谨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听说还是前朝的秀才,就这样被充作军户,连后代子孙也只能是军户,年纪轻轻的倒真是可惜了。”官兵也不由得为吴谨惋惜。 “可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儿,等到了凉州边关的,他还是得入军营操练。耕种屯田,你总不能都帮着干了?” “能帮一把是一把。能尽一份心,小的这心里也能好过些。等到了地下,才有面目去见先主母。”李有柱拿衣袖抹了抹眼角,又看了一眼后面车上的吴谨和栓子,心里难过的只想流泪。 “嗨!可惜了啊!”前面车上聊天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了吴谨的耳朵里,李有柱能在此时这般待他,倒是很令他意外,刚离京那会儿,又是淋雨。又是赶路的,着实让他吃尽了苦头,有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撑不下来了,只想躺在地上死了算了。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看到了李有柱和翠萍,那个时候两人就像是救命菩萨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是给官兵送吃的,又是送银钱,才总算是让他有辆驴车。也才让押送的路没那么艰辛。 如今听到李有柱的话,更是让他五内俱焚,能得仆如此,真是他之幸。“栓子,如果我吴谨还有翻身之日,一定不忘你爹娘之恩。” “大少爷可别这么说。奴才能跟着大少爷,得大少爷多年照顾。才是奴才之幸,爹娘这样也是为还先主母之恩。不足一提。大少爷,你一定要养好身子,也许过不了几日,大小姐就会寻来了。你们兄妹定还有再见之日。” “我宁愿嫣儿留在京中,也不愿她受这个罪,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连县城都略显萧条,怕是进了凉州之后,更是人烟罕至,如果嫣儿寻来,这一路的苦哪里是她一个大小姐能忍受的。” “奴才倒是觉得大小姐一定能吃得了这份苦,想着大小姐能从河南县一路逃去辽东郡新昌县,还能给自己办了孤幼户的户簿,这些就是搁奴才身上,怕也难办成一件,可大小姐不仅办成了,还能找到营生,有些事儿大少爷不知,可爹跟我说了,大小姐在那里不只将日子过的有声有色的,还带着村里不少的人寻了营生赚钱。奴才觉得只要大小姐得了信儿,就一定会寻来的。” “哦,嫣儿信里怎么没提这事儿,你还知道什么?别瞒我。”栓子为了安抚吴谨,一时嘴快将司徒嫣的事儿说了出来,这下只得和盘托出将司徒嫣是如何一个人跟着镖局去的新昌县,又是住在什么样的房子,讲了个仔细。 吴谨听的眼泪直流,哽咽不止,“我的嫣儿,可是吃苦了。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将嫣儿接回来。” “大少爷,当初吴过去的时候,见大小姐过着那样的日子就想将大小姐接回来的,可大小姐自己不肯。大小姐也是为您前程考虑,不愿您和吴老爷闹翻了,也想着您能借势入朝为官,好得了机会给司徒府上下几百口子报仇。” “其实这会儿想来,没接来也好,至少嫣儿能躲过此劫,不用跟着我一起被流放充军,不然到了边关,还不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是我这当大哥的无能。” “大少爷,这哪能怪你,大小姐虽说日子过的不富裕,可吴过说人看着精神很好,李大柱家的四个兄弟待大小姐也很照顾,这次幽州遭灾,大小姐又早做了准备,想来这会儿也许已经在来西北的路上了。”栓子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有种感觉,大小姐决不会看着大少爷有难,而不出手帮忙的。他甚至有种感觉,大小姐一定可以救的出大少爷。也正是有了这份心情,他才更加坚定跟着大少爷,护着大少爷。 “栓子,等会儿休息时,你帮我把李总管叫来,我想仔细问问嫣儿的事儿。” “是。” 两人一时也不再说话,等入了夜歇息时,李有柱又给押解的官兵送了些酒菜,这才能和吴谨说上会儿话。 “大少爷,奴才带了只鸡,您趁热吃点!” “李总管,这些先放放,你快和我说说嫣儿的事儿。栓子已经都告诉我了,你和嫣儿一起瞒着我,想来一定是她的主意,可眼下我就是想去寻她也难,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也好让我心里能有个准信儿,也好安心。” 李有柱也明白,怕是栓子一时口快给说漏了,见事情瞒不住了。就将当初大小姐如何安排他们,在李家村如何过日子都跟吴谨学了一遍。详细的他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都是从吴过的嘴里听来的。 许是白日里哭过。这会儿吴谨只是叹了口气,却没再伤心流泪,“嗨,嫣儿吃了这么多苦,都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无能,可是这会儿就算我得了信儿,也护不住她了。只愿她吉人天相,真能逢凶化吉,你和翠萍还是回京吧。有了这驴车,至少我能活着到玉门关。我还是放心不下嫣儿,你回去后帮我好生照顾她。” “大少爷,奴才已经派吴过去寻大小姐了,也给他留了信,如果大小姐往西北寻来,有吴过护着,也不会出差错。如果留京,有两间铺子的租子。和双河村地窖里的银钱,虽不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也比一般百姓要过的好,您不用担心。奴才会一直将您送到玉门关。等将您安顿妥当再回京去寻大小姐也来得及。” “嗨,也罢,就算我让你走。怕你也不肯,那就跟着吧!只是你身上的银钱也得省着点儿花。这路还长着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有官兵来催。李有柱只得先行离开。吴谨回到囚犯关押的地方,这才被吴德拉去了一边,“谨儿,你跟父亲说,李有柱怎么会跟来的,他不是失踪了吗?” 吴德闷了这么多天,这会子才找到机会问儿子关于李有柱的事儿。 “父亲,李有柱和翠萍并非失踪,而是孩儿为其赎了身,恢复了良籍。也许是感念我的这份恩情,这才会一路欲将我护送至西北边城。” “好,这情欠的好,你跟李有柱说说,让他多给官兵送点儿银钱,给老爷弄些好吃的,走了这些日子,就吃些子粗饼子真要了我老命了。” “父亲说笑了,这李有柱和翠萍原可是司徒府的奴才,你眼见着秦姨娘害死了母亲,不但不闻不问,甚至连嫣儿也欲加害,她可是您嫡亲的女儿,你如何狠得下心。这会儿您却想着要李有柱帮您弄好吃食,他这一路不给您使绊子下套的,还有驴车可供您乘坐,那还是看在孩儿的面儿上,您就歇了那个心思吧!” 吴谨恨透了这个父亲,甚至和他讲句话都不愿,更别提装一下客套。其实如果他发话,这李有柱是会帮着吴谨弄些吃食的,可别说是他不愿,就是栓子和翠萍怕也是不愿的。 “你这个不孝忤逆子,如今老爷失势,你也跟那起子奴才一样,拜高踩低不成,你那些个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您要是有这个闲情,还是好好想想,当初是如何对待您的元妻,孩儿的母亲的吧?” 吴谨也不再和吴德费话,拉过被子睡了。吴德即气又急,听吴谨的话,已知他当初害司徒婉的事儿,这个儿子已经知道了,恼恨得在地上坐了一夜,也没想出好法子。第二天又连着赶路,没出三日就病了,押解的官兵想着这人是重要人犯,不能死在路上,这才给他弄了些粥还抓了把药,总算保住了一命。可也没享受几天,等他病一见好,又和别的犯人一样,啃黑面饼子就野菜。 秦姨娘就没这么好运了,早在出京城第十天的时候,因为逃跑被官兵抓了回来,一顿乱棍给打死了,而她的孩子因为年纪太小,又体弱多病官兵嫌带着麻烦,直接卖给了人牙子。这些吴谨都只是看着,甚至连同父异母的弟弟被卖,他也没帮着劝上一句。其实吴谨冷眼旁观倒也说的过去,可连吴德也只是看着,连挽留一句的话都没有,这才叫人心寒。 甚至吴德为了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逼着自己的通房小妾陪官兵上床,吴谨对这样的父亲又如何不失望。这些官兵当然是来者不拒,可对吴德却没半分照顾,对于他这样的人,这些人没有非打即骂就算是格外开恩了。虽然吴谨一路上话不多,可他们却对他印象很好,多番照顾,虽然与李有柱给的银钱吃食有关,可更多的是对他的惋惜和欣赏。(。。) 189章,忙赶路偶感不适,为身体安排歇息 往西北的路自然是不好走,可吴谨得李有柱上下打点,倒也能撑得下来。再说回司徒嫣这边。在博安县歇了一天,第二日先到博安县衙花了十两银钱买了个路引,这才赶着骡车出城往北而去。 从早上一直赶车至入夜,才到雩娄县城,只是时辰已晚城门已关,她只好歇在城门边的树林里。点上炉子熬了些粥,借着火光看了会儿《地域志》,直过了子时,这才和往常一样,将被褥铺在棚车里,点上蚊香,这蚊香还是在李家村的时候她做来打算卖钱的,那会儿忙着别的事儿,就给忘了,倒是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叫回雪狼让它歇在棚车外把风,似睡非睡的勉强歇了二个时辰,才熬到天亮。 等城门一开,就赶着骡车进了城,找了个摊子简单吃了点东西,也没在城内多留,直接出了北城门,往安丰县而去。 一连赶了三天的路,过安丰县、蓼县,进入豫州汝南郡,人再也熬不住了。 这天和往日里一样歇在棚车上,早晨起来时,整个人像是被支解了一样,浑身酸痛,头昏脑涨,试着给自己把了个脉,脉象轻取即得,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泛泛而有余,如水上漂木,可见是邪风入体,外感风热,又疲累不堪这才引起的高热。属于浮数脉。 “看来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我这般不爱惜身体瞎折腾,想让我好好歇歇了。胡萝卜还是你身子骨好,拉着我跑了这么远也没见你生病?”一边同胡萝卜和雪狼聊天,一边给自己熬了一包发散退热的药。吃了药,又躺在棚车上歇了一会发了一身的汗。感觉头没那么烧了,这才强撑着又赶了二个多时辰的路。才进了新蔡县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雪狼似乎能感觉到主人不舒服一样,比往日里乖巧了许多,只守在门口,不吵不叫,也不闹着要出去了。 司徒嫣人晕的利害,没办法照顾牲口,就多给了客栈伙计二十文钱,请他帮着把牲口喂了。雪狼那里倒是简单。直接从戒指里取出两只鸡丢给它当晚饭。她自己则只熬了些药喝了连饭都没吃就躺下睡了。 她这一病着实不轻,发了一夜的汗都没退烧,早上喝过药,又用酒擦洗了身子,才让体温略降了些,可还没到中午又升了上去,反反复复的就是不见好。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恍惚间,司徒嫣看到了前世的奶奶。小时候只要她生病,奶奶就抱着她哄着她,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越是思念,心里越是难受。许久都没有哭过的她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将头用被子一蒙,呜咽的哭了起来。 哭一会儿,停一会儿。想一会儿的,直折腾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才总算是退烧了。可人也被折腾的全没了精气神。除了吃饭上茅房。司徒嫣连床都不下。好在这客栈的掌柜并没有来撵人,这古代客栈最怕就是有人病死。那可不吉利,传了出去连客人都不来了,还怎么做生意。许是司徒嫣给的银钱多,或是有雪狼守着,这掌柜的才没敢找上门来,反正没人来吵,司徒嫣也乐得清静,可以安心养病。 这烧退了,人也不再胡思乱想,就担心起了吴谨,可她也不敢再急着赶路,怕病情再有反复,这古代可没处去寻抗生素,要是真病的重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又歇了一天,第四天一早,虽仍感觉四肢无力,但总算病情不再反复,这才赶着骡车继续上路。她这一病吃食也轻淡了,人比起在福祥村时整整瘦了一圈,整张脸就像刀削斧刻的一样,倒显得一双大眼睛更加灵动。放在现代那就叫骨感美,只是司徒嫣原就对这身子不满意,这身子出身江南,本就有些小家碧玉的,这会儿更是看不顺眼,为了能让自己把掉的肉补回来,出发前她可是强撑着吃了一大碗的肉丝面。 “也不知这粮食都吃哪儿去了,怎么就不见长肉呢?真是浪费社会主义粮食,等等,我这会可是在古代,应该说是浪费朝廷粮食,好像也不对,我这自己赚钱吃饭,关朝廷什么事儿?……”她自言自语的自嘲,全随风飘散,成了赶路时的消遣。 生了场病,得了这么大个教训,司徒嫣可不敢再拼命赶路。原来是每走一个时辰,就会歇一刻钟,这会儿改成每走一个时辰,就歇上二刻钟。而且除了白天赶路,晚上都会歇在县城的客栈,或是大车店里,再不敢露宿荒野。 出了平舆县、郾县就进入了颖川郡的定陵县,司徒嫣每过一郡,必会多停留一天休息,这会儿她正在定陵县城内的客栈里吃着酒楼里打包的饭菜。 “这菜炒的还没我自己做的好吃呢,就这手艺开酒楼也不嫌丢人。”比起和李家兄弟在一起时的沉默,这会儿的司徒嫣倒有些像个话唠。其实这个样子的她才是真实的她,而和李家兄弟在一起时,她把自己当成了大人,当成了他们的监护人,所以处处为他们着想,哪还有空想别的。 吃了饭,又将《地域志》拿出来研究了一下,一是想查查看吴谨他们会走哪条线路,二是给自己找条最近的路,好能尽快的追赶上。 “这凉州敦煌可够远的,前世这地方我就没去过,也不知在这古代是个什么样子,不会还有什么高山之类的吧,要是吴谨因为缺氧再得个高山适应不全症可怎么得了!我的大哥啊,你可一定要撑住了,别让我失望。”研究了二个时辰,身子感觉乏了,这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出了定陵县城,往颖阳县而去,这出了颖阳就是司州界河南郡,又走了二天,才到阳翟县,出了阳翟县,再过阳城县、缑氏县,再往北就是洛阳城。 司徒嫣想着去西北前,先去见见李有柱和翠萍,就在缑氏县多歇了一天,让自己的气色再恢复的好些,她不想让翠萍担心,一想到那个怕她颠簸,甘愿拿身体给她当肉枕的女人,司徒嫣的心里就一阵的发暖。 想了想,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木匣,装上些从贪官那里顺来的首饰,“等见了翠萍,就拿这个当见面礼,也不知她喜不喜欢?”准备妥当见天色还早,就去街上逛了一会儿。 缑氏县和河南县一样,是离京城最近的几个县之一,街上人来人往,倒比一般的县城还热闹几分。 司徒嫣这些日子不是睡觉就是赶路,倒好些日子没上街逛逛了,看着商铺还都开着,就每家都进去问问,这一呢,是想知道当下的物价。二呢,也是女人的天性,这身子虽是9岁,可前世她死之前已经28了,逛街那是所有女孩子的最爱,更何况是她这个大龄剩女。 今儿并不是大集日,摆摊的小贩不多,只在庙口的附近有那么几摊,卖的都是些香件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会儿还不是吃饭的点儿,卖吃食的也不多。 铺子里的东西还算全,许是大战过后,各街市上还是有些铺子上着锁,街上客人并不多,倒是乞丐随处可见,还有些父母拉着儿女自卖自身的。这些自卖其身的,和那些牙行里的奴才不同,他们原都是些良籍,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才不得已而把自己卖了。而牙行里的原就是奴籍。这牙行里的奴才要便宜些,也许也正因此,这些自卖身的人宁愿跪在街上,也不愿将自己卖进牙行。 这些人司徒嫣有同情,但不会帮扶,只是见到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她也才会悄悄的放下几个铜板或些米粮,当然数量也不会太多。她并不是可怜妇人,只是怜悯那怀中的孩子,“稚子何辜,生于乱世,怕也是前世的因,今世的果吧!”又看了眼妇人怀中的孩子,这才起身,也没了逛街的心情,转身往客栈走去。 人还没进客栈,就听见里面一阵吵嚷哭嚎声,司徒嫣往门口进了几步,却没急着进去,胡萝卜在后院,而雪狼这会儿却在客房里,只要不是它们出事儿,别的她才不关心。 探着头看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官府在店里抓人。有一家的奴婢和个小厮跑了,主家告到了官府,二人刚逃到这里就让官兵堵在客栈里了,见并不是雪狼出了事儿,她也懒得理会,等官兵押着人走了,她才回了客房,从背篓里拿出刚买的活鸡喂给雪狼,又去后院喂了胡萝卜,这才给自己洗漱歇下。 第二天一早,等城门开了,就赶着车往京城洛阳的方向而去,路上正巧碰到昨天被抓的那对男女,看来这两人是京城哪个官家府上丢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让官兵抓了回去。“就这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儿,这二人也够倒霉的。”只是这些话,司徒嫣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并没有想着说给别人听。 和押解这二人的官差擦身而过,司徒嫣继续朝着洛阳的方向赶路。(。。) 190章,二次进京初回家,料理府事安人心 七月二十这天,洛阳城门的守兵正要关闭城门,就见一辆骡车赶了过来,“官兵大哥,小的有急事儿要进城,您给行个方便。”这说话的正是司徒嫣,路上为了摘取些草药,耽搁了一会儿,差点儿错过了进城的时辰。 “路引拿来!”官兵看着司徒嫣还只是个孩子,也没多刁难,查了路引,收了门头税和车马税,就让她进去了。 进了城,司徒嫣也不敢在街上多留,怕入了夜再有宵禁,被盘查事小,可要是被拿到官府吃板子可就划不来了,一路打听到了荷花里,直接找到了司徒府。 轻叩门环,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请问李有柱李总管在吗?” 这人一听是找李总管的,忙把门打开,“您找李总管什么事儿啊!他人不在?” “那翠萍和吴过在吗?”司徒嫣一边打量这老者,一边问话。这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府里的下人,按长相应该五十开外。 司徒嫣打量这人时,这老者也在打量她,见只是个穿着粗布衣的男娃子,也就没当回事儿,可态度还算好,“你在门口等会儿,我去请吴管事!”也不等司徒嫣再说话,将门一关就进了院子。 司徒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里也算是她的家,可如今却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将骡车往边上赶赶,坐在车上等着。 约等了有一刻钟,大门再开,吴过探着身子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骡车上的司徒嫣。先是一楞,遂几步跑到司徒嫣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小姐。您怎么这会子回来了,是不是大少爷有救了?” 李有柱走时,吴过就去找过司徒嫣,可那会儿司徒嫣已经不在河南县,所以他并不知司徒嫣和吴谨还没见到。 “你先起来,进去再说。” “是。老冯快去通知李妈,就说大小姐回来了。再把大小姐的车赶去后院好生照料。”吴过在前面引路,高兴的吩咐着刚开门的老者去找人。 司徒嫣心里一紧,这府里住着的都是原来司徒府的老人儿。可她却不是原来的大小姐,怕是一个都不认识,别到时穿帮了。试着问了问吴过才知,原来的大小姐是见过这些奴才的,可那时大小姐年纪太小,不记得才是正常的。得了准信儿,司徒嫣这才放心,带着雪狼一路进了院子。 穿过外院儿的抄手游廊,进了内院。就见一个5、60岁的妇人站在一群丫鬟奴仆中间,见了司徒嫣,这些人忙都跪在地上,“老奴见过大小姐。”“奴婢给大小姐请安!”请安问候声响成一片。倒让司徒嫣有一瞬间的脸红,她不是原主,这阵仗还真是头一回见。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让他们起身。“行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不在府上,府中大小事项倒是多劳李嬷嬷帮着操持。” “老奴不敢,原是老奴没这福份侍候大小姐,让大小姐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还没等李妈把话说完,就听见左边一个丫鬟大叫一声,“狼啊!”吓得众人连连往后退。 司徒嫣知道是雪狼跟了进来,这些人没见过藏獒自然会害怕,“别怕,不是狼,只是我养的狗而已,不伤人。”听大小姐说不伤人,这些个丫鬟才没跟着叫嚷,可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站着。 司徒嫣不喜人多,直接进了正房,先将雪狼安顿在了里间,这才将一众奴仆都打发了,想借着空儿问问李有柱的事儿,可话还没问出口,就见一个和她有二分相似8、9岁的男孩儿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年纪略大些的,一个已经束发应该过了15,另一个虽未束发,但从年纪上看比走在前面的要大一些。从几人所站的位置,司徒嫣已经知道,走在前的男孩儿应该就是三舅父的嫡子司徒礼,今年和她一样九岁,只是月份大些,所以司徒嫣也不等来人说话,先起身行了一礼,“表哥!” “你真的是表妹?”不等司徒礼说话,站在他身后年纪最大的男子先开了口。 “正是,有先母玉佩和家兄亲笔书信为证。”对于这人的那点子小心思,司徒嫣又哪里会不知道。 如今吴谨出事儿,如果她也出了事儿,这些人可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主子,也是真正的主子了,当然不愿这个时候看到她回到这里来。 可司徒嫣当初让李有柱救下这些人,本就不是为了让他们知恩图报,只是想全一份孝心,愧对原主占用了她的身子,想替她完成个心愿而已。 “表妹,你可回来了,大表哥时常念起你,如今他却出事儿了。”司徒礼倒一心为吴谨担心,这让司徒嫣的心里多少还好受些。 “表哥不必担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救兄长,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我一定让兄长脱了军籍改回良籍。” “真的,表妹你真有法子?”司徒礼听表妹这番话嘴上虽还不信,可心里还是很欢喜,可他身后的两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大表哥这事儿怕很是难办?表妹不可勉强为之。” “对啊,这大表哥才出事儿,要是表妹也出了事儿的可如何是好?”看二人跟唱双簧似的明着是劝,暗着根本就是不想让司徒嫣救吴谨回来。原本上司徒嫣对接手吴谨的这些铺院的还没什么兴趣,可这会儿她倒是动了心,既然这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想往好了过,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也不理二人的话,先劝着司徒礼回去歇着,她还有事儿和吴过商量,“表哥们先请回去歇着,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话,等明天天亮再议。” “也好。表妹舟车劳顿,也早些休息。” 送走了三人。司徒嫣叫来吴过,“怎么没见李总管和翠萍?” “回大小姐话,李总管和翠萍姑姑早在闰六月十五就追随大少爷一起去了西北,这是李总管走前留下的书信,还有您之前给奴才的1000两银子。”吴过从怀里将李有柱的信摸出来,连着装钱的匣子一起递给了司徒嫣,这些是他刚才回屋取来的。 司徒嫣接过钱匣先放在一边,直接看了信,确定李有柱是真的护送着吴谨去了西北。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些许,有李有柱和翠萍一路护送打点,吴谨应该可以撑得下来,她倒不用再急着追赶了。“这样也好,我这一月的也想了不少的法子,只是并未成事儿。”司徒嫣并没有向吴过解释她为何这会儿人会在京城,只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吴过,你明儿一早把这院子和铺子的宅契取来。跟我一起去找间牙行写张“契纸”好过户。” “是。”吴过只是个奴才,就算吴谨出事儿。这院子也不可能是他的,见大小姐愿意接手,当然乐得将这担子交出去。 “还有,看好司徒辰铭和司徒辰熙。这两人心术不正,别让他们把司徒礼带坏了。”吴过哪里会想到,大小姐只和三位表少爷见了一面。就将两位表少爷的秉性人品看了个清楚,对大小姐能救出大少爷的话。更是多了几分信任。 “我也累了,今儿也不早了。先给我弄些吃的,有什么等天亮了再说。” “是。大小姐的屋子一直就留着,由李妈亲自打扫的。”吴过一边带司徒嫣去了东厢,一边儿将李妈的事儿说了,原来这李妈是司徒婉的乳母,怪不得李有柱会将她救到这司徒府上,还让她主事。 进了东厢,见李妈早候在了门口,“李妈,您是先母的乳母,我应该叫您一声嬷嬷的,您就别再和我客气了。” “老奴不敢,大小姐可是折杀老奴了。”这李妈六岁起就在司徒府当差,大宅门里的那些个龌龊事儿没少见,自然看的出大小姐是真心的待她好。心里高兴,就要跪下来行礼。 “李嬷嬷,您年纪大了,以后在我这儿都不用拘这些个俗礼。我这儿还饿着呢,有什么话等我吃过了再讲也不迟。” “看老奴这没眼力的,倒让大小姐饿着了,快进屋,饭菜早就给您备下了,都是您打小就爱吃的。” 司徒嫣本就不挑食,更是回了家,心里有了份归属感,不由得就多吃了两碗饭,喜得李妈在一边不停的给司徒嫣布菜。 “李嬷嬷,我真的吃饱了,再吃等下该不好歇了。” “也好,大小姐先进净房洗洗再歇吧!老奴让如儿和莲儿伺候您。” “李嬷嬷,我净身不习惯有人在旁,就让她们帮我把骡车上的衣裳取来也就是了。”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李嬷嬷看了司徒嫣一眼,不由得痛在心里,如果不是司徒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小姐哪里会不习惯有人伺候。这心里疼,眼泪就流了下来,怕被司徒嫣看了去,忙掏了帕子掩了去。 司徒嫣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赶路的疲惫都去了几分,人也轻爽了些。李嬷嬷帮着司徒嫣把头发绞干,“大小姐,您长的和先夫人小时一个模样,连这头发都是一样的滑顺。老奴看见您就像是看见先夫人一样。”这一提到司徒婉,李嬷嬷不由得又抹起了眼泪。 “李嬷嬷,您别伤心,母亲的仇我一定会报,秦家会为他所做过的事儿付出代价的。至于兄长,您更可以放心,过些日子我就去寻他,一定把他救出来。”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您一个人哪能救的出大少爷,要是您再有个好歹的,老奴还有何脸去见先夫人。” “李嬷嬷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您也累了,先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人守着。有雪狼在呢,没人敢进来。”司徒嫣不想和李嬷嬷争辩这事儿,更不喜欢屋子里多个人看着她睡觉。 “是,老奴就歇在您南边的耳房里,有事儿您叫一声的就行。”李嬷嬷走前看了一眼雪狼,心里觉得大小姐的性子倒和先夫人不太像,怕也是家逢巨变的原故,倒也没起疑心。 送走了不相干的人,司徒嫣躺在床上一时却没了睡意,脑中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细细过了一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不知不觉的睡了。(。。) 191章,洛阳城内买商铺,养不熟的白眼狼 司徒嫣回到京城司徒府,吃饱喝足歇息了一晚,又想了多半宿,总算是心里有了成算,身体上的疲惫也减轻了些。 第二天一早,她这里刚有了动静,就见李嬷嬷领着如儿和莲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大小姐昨晚歇的可好?” “好着呢,如儿,那门先不用关,让雪狼出去溜溜!”自打进了司徒府,雪狼一直被司徒嫣拘在身边,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见司徒嫣起身,乐得它围着司徒嫣一个劲儿的打转。 司徒嫣也不愿意把自己最重要的伙伴拘在这屋子里,可是昨天她刚进司徒府,雪狼的样子又过于像狼,为了不把府里的人吓到,这才没有晚上放它出去,这会儿天已经大亮,想来就算府里的人看到,至少也不会被吓死了,反正这些人和雪狼比起来,司徒嫣更看重这个无言的战友。 见雪狼欢快的跑走了,两个丫鬟也不再害怕,话就跟着多了起来,“大小姐,您养的这狗奴婢看着比狼还凶呢,可怪吓人的?” 李嬷嬷瞪了说话的如儿一眼,“没大没小的,大小姐的事儿,哪容得你这当丫头的多嘴!还不跪下,给大小姐赔罪!” “无妨、无妨!在我这儿没那么多的规矩,李嬷嬷也不用拘着她们,我看这如儿和莲儿岁数也都不小了,这府里没有掌事儿的主母,丫鬟们婚嫁的事儿,还得劳李嬷嬷您多费心!”这些下人们都安着什么心思,她早就已经看的明白,打听的清楚。这话就是说给二人听的。 “大小姐,可难为您了!让您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帮着丫头们张罗着这些个事儿的!都怪老奴思虑不周的!”李嬷嬷倒是一心的在为着自己的小姐。话音才落,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司徒嫣可是最见不得人哭。忙拉了拉李嬷嬷的袖子,“嬷嬷快别伤心的,我这哪叫什么考虑,最多也就是动动嘴,受累的还是嬷嬷您!”怕这李嬷嬷再纠结这事,司徒嫣忙起身去洗漱。这一打岔,事情也就算暂时揭过去了。 见李嬷嬷没再提,司徒嫣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她聊天,就听见吴过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奴才吴过。给大小姐请安!” “进来吧!” “是!”吴过低着头,进了东厢房,可也只是站在门边上没敢往里走。 “大小姐,这早饭您是在屋里用,还是去正房?” “不用搬来挪去的,也怪麻烦的,就在这里吃一口吧,你也不用在这儿等着,先去吃点儿东西。一会儿还要和我一起出府办事儿!” “是!”得了吩咐,吴过躬身退了出去,李嬷嬷本想劝司徒嫣不要出门,可也知如今府里只有这大小姐能主事儿。动了动嘴,也就没再拦着。 吃了早饭,司徒嫣去找吴过。本来李嬷嬷还想让如儿和莲儿跟着的,可司徒嫣不肯。她也只得听命。 司徒嫣起的早,等她和吴过出了门。三位表少爷这才起身,刚要来找司徒嫣想再劝她不要去救吴谨,这才知人一大早就已经出府了。司徒礼倒没在意,另外两人倒是气得连早饭都没吃也跟着出府去寻人。 司徒嫣出门后先去找了间牙行,打听了一下京城里铺面的情况,这洛阳城里的铺子可比一般的县城贵了一倍不止。一间一进门脸带后院的铺面,按位置不同就要300-500两。司徒嫣连看了十多家,直到中午才定了五间,分别在客栈街、点心街、药行、头面饰物行和粮行。因为位置都在繁华路段上,所以最便宜的也要400两。五间铺子共花了2400两。 又把吴谨留下的两间铺子和院子一起办了过户,连手续带税钱又花了200两,牙行见一下子做成了这么一大笔买卖,连衙门的事儿都一起帮着全办妥当了。 倒省了司徒嫣不少的力气。 “秦牙侩,以后租凭铺面的事儿,还得您多费心!我不常在府上,有事儿您只管找我府上的吴管事,铺子里的一应事情,都由他定夺!” “是,小的一准儿把事儿给您办妥当了,您只管放心。还请吴管事以后后多多帮趁!” “秦牙侩客气!我这不过是司徒府上的奴才,一心的帮着主子办差而已,还是您秦牙侩以后多帮趁,把这铺子租个好价钱?”两人寒暄一番,这事情就算是办完了。司徒嫣见吴过虽然年纪尚轻,但做事老成,头脑灵活,还真是个当管家的好材料。这提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些。 回府的路上,吴过心里很是高兴,大小姐能如此重用于他,这往后司徒府除了李总管,就属他最露脸了。 回到司徒府,还没等人坐安稳,司徒辰铭和司徒辰熙就找了来,他们在街一寻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人,提心吊胆的赶回府里等着,听说司徒嫣回来,两人哪里还能坐得住,连跑带颠儿的从外院赶了过来,“表妹你这一大早的就往外跑的?倒让我们兄弟好找!往后啊,要是府里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你可别跟我们客气!” 这二人话说的是很漂亮,可是眼中的算计难掩,司徒嫣又怎么可能被他们骗了,“也没什么的,只是好些日子没回京了,随便走走看看!我啊!就是操心的命,可比不得表哥们轻闲惯了,倒是显得我这个表妹忙道了些?”既然这两人不愿消停,那她也不打算给这二人留脸了。 “表妹说笑,说笑!”司徒辰铭哪里会想到,看上去盈盈弱弱的小表妹,嘴上这般伶俐,尴尬的坐在一边一时不知要讲些什么好。 司徒辰熙见大哥被表妹堵得不好开口,他忙放了茶杯,正了正身子。“表妹,你这么长时间不在府上。这府里大事小情的都是大哥一直帮忙照看着,如今你回来了。内院的事儿我们兄弟就不管了,只是这外院,还得有人帮着照看张罗,也省得你一个闺阁千金大小姐的,整日里还得在外面抛头露面,失了体统!” “二表哥有心,家兄在时,这外院是李总管照应,内院由翠萍打理。倒也井然有序,如今三人都不在,外院儿的事我已经交由吴管事照料着,这内院的事儿自然是由李嬷嬷照应着了,倒是不敢有劳二位表哥受累!”司徒嫣这话就是要告诉这二人,吴谨在时用不着他们,如今虽然吴谨走了,这里照样也用不上他们。他们最好乖乖的吃闲饭,少惹事儿。 “这说的哪儿的话。都是一家人的,表妹和我们无需客气!”司徒辰熙也碰了个钉子,看了一眼司徒辰铭,两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这表妹比大表哥还利害,这昨夜才进府,今天还没过午呢。这内外院的就全安排了个仔细。直接将他们给架空了。 “表妹,这里虽说是大表哥置办的。可用的也是姑母的嫁妆,我们兄弟哪好在这里吃闲饭。这府里不需要忙,铺面上总还要收租吧?”二人心里着急,这话讲的就有些直白,也是想告诉司徒嫣,这一切靠的还是司徒府当年出的嫁妆,所以他们这些司徒府的人也是有一份儿的。 “表哥客气,您在我府上做客,又何来吃闲饭一说,再有那铺面的事儿,我已交吴管事去办了。至于先母的嫁妆,自是由我们兄妹好生照看,不劳表兄烦心!” “表妹这番话,我这当表兄的可就听不懂了?这府第不是大表哥的吗?怎么成了你的?”两人听司徒嫣这话,彻底的慌了,话也不再斟酌就冲口而出。 “原来表哥们还不知道啊?家兄心疼我年少离家,早就将这院子和铺面都留给我做了嫁妆,今儿一早我已经去牙行办理了过户,如今这府第、铺面已经都是我的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大表哥的东西,是我们司徒家的,凭什么留给你?” “对啊?你这个姓吴的丫头,凭什么占着我们司徒家的东西?”二人早被司徒嫣的话激得坐不住了,指着司徒嫣的鼻子就冲了上来,吓得守在一旁的李嬷嬷和吴过,身子都有些发颤。 司徒嫣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端着茶杯,轻呡了一口,“二位表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激动,还是说你们已经不打算再装谦和,装仁义了?这狼要是披着人皮,终是要露出马脚的!今儿我也让你们看个明白,别以为家兄不在,就以为我这小丫头是好欺负的!” 司徒嫣把自己的户簿往两人面前一摆,“首先,我早在离开吴府时,就已经不再姓吴,而随母姓改姓司徒。其二,你们也说了,这是先母的嫁妆,那我这个唯一的女儿自当领受。更何况这是兄长亲口说的,有李总管的书信为凭。其三,你们现在还是奴籍,有何资格与我谈论这些,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看看书,好好的当个米虫,不然,我不介意将你们再次发卖了!” “你,司徒嫣,算你狠!”二人被司徒嫣气得无话可说,涨红着一张脸,挥着袖子走了。 吴过一直提着心在边上看着,自打李总管走后,这二人就把自己当这府里的主子了,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对他们这些下人大呼小叫的,还总是变着法儿的跟他要钱。府里让这两个表少爷闹的上下离心不说,钱财也没少损失。如今大小姐回来主事了,他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下好了,有大小姐替他撑腰,看这两人还敢使什么腰讹子。 “吴过,去把府里所有的奴仆全叫到正房前来,我有话说!”司徒嫣可不会给这二人留余地,既然打蛇打七寸,她要彻底断了这二人的念想。 “是!”二刻多钟,上到管事,下到扫地煮饭的婆子丫鬟小厮全聚到了正房门口。 “这些日子大少爷遇难,这府里以后就由我当家。想来你们也都听说了,我是大少爷的嫡亲妹妹,这府里所有人的卖身契如今都在我手里,以后吴管事掌理外院所有事项,而内院的大小事物就劳烦李嬷嬷了。我今儿把府规重新定下,尔等必须遵守。李嬷嬷乃先母乳母,月例2两;吴管事掌管外院,月例1两半;如儿等四个大丫鬟,月例1两,例菜每天按50文的规制,早饭一粥一馍二个小菜,午晚饭二素一荤,四季细棉布衣裳各二套;其他人都是500文,例菜每天按30文的规制,早饭一粥一馍一个小菜,午晚饭一素一荤,四季粗棉布衣裳各一套。有婚丧嫁娶的,每人得银5两,你们安心在府上做事儿,等大少爷回府,凡是安心做事的,每人赏银十两。当然这有赏就得有罚,府规我定下来后会交给吴管事,你们自行去问,我过些日子就要离开。吴管事,以后嫡表少爷,每月月例3两,例菜每天按100文的规制早饭一粥二馍三个小菜,午晚饭二素二荤一汤,四季绸缎衣裳各二套;二位庶表少爷,月例2两,例菜每天按80文的规制早饭一粥二馍二个小菜,午晚饭二素一荤一汤,四季绸缎衣裳各一套;府里既然提供一应吃穿用度,超出的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司徒嫣这番话惊得满院的奴才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连吴过和李嬷嬷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是,奴才都记下了!”听司徒嫣叫他,吴过这才收了心神,这才一夜间的,大小姐竟然已经想了这么多,这有了府规,府制,往后再没有人会说三道四的了。而且司徒嫣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却透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吓得一院子奴仆连大气都不敢喘。 司徒礼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倒觉得这样更好,对于两个堂哥的做法,他也早就看不顺眼,可都是寄人篱下,他也不好出面干涉,如今表妹能将府里的事安排好,他也能安心读书,吴谨回京后,倒是在书房里藏了不少书籍。比起两个满是算计的兄长,他更喜欢窝在书房里与书为伴。 而在司徒礼身后的司徒辰铭和司徒辰熙直气得鼻子都歪了,原以为表妹是个好拿捏的,只要两人哄一哄的这府里还不是他们俩个说了算,可没想到这表妹比大表哥做事更果决,连一点儿空子也不给两人钻。 司徒嫣就是要让这两人明白,既然想吃她家的饭,就得乖乖听她的话,守这府上的规矩,她可不想让人当凯子耍,更不可能让任何吃里扒外的占了她的便宜。 吃过午饭,将之前给李家四兄弟订的家规修修改改的做成了这司徒府的临时府规,她这边的事情也就办的差不多了,算算日子也该是起程的时候了。(。。) 192章,安人心恩威并重,命定人擦肩而过 下午将吴过叫来,把从戒指里取出的四箱布匹和新定的府规一并交给他,又给了他300两银子作为府院修缮和应急之用。 “吴过,五间铺面,每月的租子最少也有50两,再加上兄长留下的两间,每个月的收入就有近70多两。除去府上人的月例开销,剩下的你都记在账上,多余的就存进银楼。我给你的这300两只能应急时使用,如无急事,不得动用。你可记下了?” “是,奴才记下了,只是大小姐,如果表少爷来借,奴才又当如何?” “我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但府上不论是表少爷还是奴仆,如果有人生病受伤,府上都要出钱救治,不得有误。至于庶表少爷娶亲纳妾的,与我府无关,由他们自己负责去,府上一文都不能出,可记下了!”司徒嫣就是算准了,司徒礼如今年纪还小,不会发生这些事儿,她也注意到了,府上有些丫鬟和那两个表少爷多少有些牵扯不清,所以才特意嘱咐吴过几句,也好让他心里有个成算。 “是,奴才记下了!”吴过也是个人精,当然听的出大小姐的意思,更是对大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短短的一天而已,大小姐就把府里这些事儿全看了个明白。跟着这样的主子,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里有四箱布匹,棉布二箱,绸缎的二箱,给府里各人都做些新衣新被。也算是我这大小姐回府一趟奖赏给他们的。这些就不算在月例里了。至于表少爷那边,嫡表少爷可以当主子敬着。至于两个庶出的,当客人就好!” “奴才代府里上下的奴才们谢大小姐赏!事儿奴才都记下了。大小姐尽管放心!”司徒嫣点了一下头,这才又和吴过把府里的事儿交待一番,讲了有近一个时辰,这才回到东厢去吃晚饭。 “李嬷嬷,您别总站着,过来一起坐,陪着我吃一口?” “哎哟,大小姐良善,老奴可不能坏了规矩。如今这府里哪个不是敬着您、夸着您的,可不能因为老奴,坏了大小姐刚竖起来的好名声?” “她们那都是嘴上敬着,心里只不定把我这刚入府的大小姐骂了多少遍了,我这一番可是让他们连点子油水都捞不着喽!”司徒嫣见李嬷嬷坚持,也不再劝,和她聊了两句,自己先吃了起来。 “这府里早就应该立立了规矩了,不然这人心都要散了。大小姐这般可一点儿都没做错的,内院有老奴看着,您只管放心就是!” “嬷嬷本该是享福的年纪,如今却还要为着我和家兄操劳。是我们对不住您了?” “大小姐快别说这话的,老奴这一辈子都是司徒府的奴才,这把年纪还能得大小姐器重。那是老奴的福气,哪里就累着了?” 司徒嫣虽然敬着这人。可也只会做些表面的,毕竟和翠萍比起来。李嬷嬷和她还算不得亲厚。所以也只是找些话,安抚人心罢了。 吃过饭喝着茶,这才和李嬷嬷交待起事情,“嬷嬷,您先坐着,这会儿屋里没外人,我们也说说话儿!” 李嬷嬷见司徒嫣劝得真心,如儿几个又都不在,这才端了个杌凳坐在司徒嫣的椅边。 司徒嫣也不强求,给李嬷嬷倒了杯茶,这才和她聊上了,“嬷嬷年纪大了,这些个事儿也别都亲力亲为的,有什么只管让丫鬟们去做就好,您在旁指点着就是,还是要以养好身子为先!” “老奴还能活着见到大小姐,心里喜着呢,身上一点儿也不累的!” “您老的福气在后头呢,等我把家兄救回来,一定单给您置上个院子,再安排两个丫鬟伺候着!” “老奴谢大小姐厚待,可不敢受哦,别没的折了这把老骨头的福份。老奴最大的福分就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只要您不嫌老奴拙笨手脚慢就好?” “您老利索着呢,这府里管得也好。只是我这一走,还得劳您多照顾一下嫡表少爷。别让人蒙骗了去的都不自知?” “大小姐只管放心,老奴一直盯着呢,差不了的,只是大小姐,大少爷这一去,听说远着呢,您一个人的老奴哪里能放心,不如叫两个小厮、丫鬟跟着,路上也好有人照应着!” “嬷嬷的好意我领了,可是此去人越多越不安全,有雪狼跟着,我就是安全的,您不用担心。而且要是实在难了,我就花钱请镖局的人护着,总归是出不了事儿的!” “大小姐处事坚毅果决,和当年先夫人一样,先夫人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一提起司徒婉,这李嬷嬷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司徒嫣只好先轻声劝着。 “有先母在天护佑,我和家兄都不会有事儿。您就安心帮我打理这府上!”劝了几句,见李嬷嬷情绪已经平复,这才接着嘱咐,“这里是200两的银票,您收好了,要是有个急用的,就从这里出!” “老奴哪里用得上,大小姐出门在外的,正是用钱的时候,还是您带着稳妥?” “我还有呢,今儿早上,我才去买了五间铺子,这往后府里的开销就从租铺银里出,就算我和家兄一时赶不回,阖府上下的开销也不成问题。嬷嬷只管将银票收好就是!” “大小姐,您哪来这么些个银钱,这京城里的铺面可不便宜?”李嬷嬷是自小就在大户人家里当差,自然知道司徒府的底细,怎么也没想到司徒嫣身上会有这么多的银钱,竟然还能在京城里置办铺面。 “都是兄长和先母留给我的!”司徒嫣哪里会告诉她这钱是抢来的,只得含糊带过。 “嗨,大少爷这么好的人。因何要受这份罪哦,真儿真儿的可怜哟!”李嬷嬷也没多想就信了司徒嫣的话。毕竟就算是让她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自己眼中的大少姐会是抢人钱财的犯人。 司徒嫣见这李嬷嬷又要抹泪。忙找话给岔了过去,“嬷嬷,府里的这几个丫鬟年纪也都不小了,该配人的就配人吧!别担误了人家,要是再闹出点子事来,失的可是司徒府的脸面?” “是,老奴记下了!”这李嬷嬷本还要劝大小姐几句,可只一日的功夫,大小姐不仅将府里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这些暗里的龌龊都看得清楚明白,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了。也再不拿司徒嫣当个小娃儿看,真心拿她当一家主母来看待了。 司徒嫣也不忙着第二日就起程,一是新府规刚制定,她要留下帮着吴过和李嬷嬷震震场子。二是吴谨那里有李有柱,她也乐得在京城好好歇歇,将身体再将养的好些再赶路也不迟。 七月廿三一早,司徒嫣换了男装,告诉吴过中午不回来吃饭。就一个人出了府。这些日子李嬷嬷和吴过动作倒也爽利,将四个大丫鬟,如儿、莲儿直接配给了外院的小厮高福和高禄。蕊儿和红儿两个与两位表少爷关系亲密、不清不楚的,就给了表少爷做了通房。因着是表少爷的通房,连两人的月例都停了。为着这,这些人连着两个不省心的表少爷没少闹腾。只是他们闹错了对象。让司徒嫣好一顿训斥不说,还罚了两个表少爷一个月的月例。这才让两人消停下来。 因府里没有正经主子,所以大丫鬟还由如儿和莲儿当着。绿儿、翠儿、丹儿三个三等丫鬟每人给涨了500文月钱,只是位份未升。这也让三个丫鬟对司徒嫣这个主子打从心底里敬服。 先是将京城仔细转了一圈,中午的时候找了间酒楼,要了几个菜,边吃边听别人闲聊。新皇掌权,司徒嫣还不知未来会是个什么局面,这才想着在酒楼里听听小道儿消息,也好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势。 她人坐在在大堂一角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到一个她所熟悉的人这会儿也进了酒楼。 “这人看着背影倒很是眼熟?”进来的人正是端木玄和穆奕。 “看身形发饰,不过是个孩子,许是大人去解手,这才将孩子留在了位子上,怎么?子恒,你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了吧?” “我要是真有那嗜好,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的就不怕我起那些个歪心?” “行了,算我说错话还不成,你可是过目不忘,说不定这人你还真的见过?左不过是哪个名门的后代?” “只是熟悉,你这一问,我又想不起是打哪儿见过了。算了,先去吃饭。”端木玄想着,也许真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所以也没往深里细想。两人上了二楼,要了个雅间,叫了一桌的酒菜边聊边吃。 “父皇的旨意怕也就是这两天了,你可想好是真的打算去西北当这个定远将军?” “我走,父安,我有的选吗?”端木玄轻捻着酒杯,眼望窗外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他的心是冰冷的。 “嗨!父皇年纪越大,越是多疑,倒是苦了你和大舅父了!”穆奕虽然不知道端木玄心中所想,可毕竟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可另一边是自己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皇权,他也是力不从心。 “算了,来,咱们喝酒!这些事儿不提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是我这一走,你就少出皇城,即便是要出门,也多带些侍卫,我可不想刚出京,就被叫回来给你送葬!” “得,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算了,我知你是担心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两人是打小的情份,这些玩笑话中的关心自然是听的出的。 推杯换盏的又吃了有二刻钟,端木玄突然站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刚看到的那个人应该是之前我去见突厥可汗路过新昌县时,卖我花灯的那个小子!” “子恒,你这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之前我不是和你提到过有个有趣的小子,年纪小小却身手了得,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是有这么个事儿,难不成你刚在楼下看到的就是他?” “错不了,我就觉得眼熟,你等等,我去把他找上来!”端木玄心里高兴,几步跑到楼下,却只看到店里的伙计在收拾桌子。 “刚坐这儿的客人呢?”端木玄一把拉住伙计,指着司徒嫣刚坐过的空椅子问。 “这位客官刚结了账走了!” “往哪边去了?” “小的没看清!”端木玄也知问不出什么,一转身出了酒楼,左右张望,哪里还能见到司徒嫣的影子,这会儿人早走远了。只得垂着头回到了二楼,不甘心的站在窗边又看了有一刻多钟,这才坐了回去。 “怎么?人没找到?” “晚了一步,已经走了!” “你怎么会对个小孩子感兴趣?” “这人如能为你我所用,他日必可如虎添翼!” “会有这么神?难道比仲贤兄还强?” “你这一提仲贤,我这正好有事儿和你商量!”被穆奕岔了过去,端木玄也不再纠结刚错过的那个身影,“前几日我着人往北去查过,仲贤的妹妹的确已经逃到了河南县城,只是一直没有寻到人。而仲贤的事儿你我知道的太晚,这会儿再出手,怕要引皇上注意,我这次去西北,到是可以帮他一把!”端木玄已经知道吴谨的事儿,可是知道的太晚,吴谨已经被皇上定了罪,想救都难,不过吴谨此次被发往西北,正好是归他管,照顾一二倒是不难办到。 “你是想让我继续帮着仲贤兄找他的妹妹?” “正是,仲贤兄只要能安然到西北,我总会想到法子护他周全,只是他这妹子怕还不知亲哥已经出事儿了,既然千里逃难路都撑过来了,总要让他们兄妹见上一面,我人离开这事儿办着就不如你方便?”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交给我吧!”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府。端木玄并不知道,他与司徒嫣又一次擦肩而过,两人间的交集总是如此戏剧性。毕竟这上天还没打算让两人就这样相遇。(。。) 193章,接圣旨驻守西北,接连赶路进凉州 司徒嫣出了酒楼,直接回了司徒府,并不知自己和某些人再一次的擦肩而过。她今天出门一是为了打探消息,二也是为了给雪狼存些鸡呀、兔子什么的。至于别的东西,她戒指里都有,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因为府规定的详细,而且两个闹事儿的表少爷都没得着什么好处,还被罚了月例,底下的奴才自然也就闹不起来。看着府上已经没什么事了,七月廿四一大早,司徒嫣赶着骡车离开了京城洛阳。 吴过和李嬷嬷都要去送她,让她劝了回去,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这样一个人走的潇洒,没有牵挂。而且她坚信,用不了多久,她和吴谨就会回来了。既然注定还会再见,自然也就没必要千里相送。 而七月廿五,端木玄即接到圣旨,令他于八月初一前离京去西北述职。 凉国公府书房,这会儿正灯火通明,端木漓端坐于书案后,轻抚着茶杯,看着坐于左手边的儿子,心里五味杂沉,“玄儿,如你不愿,为父可以为你去皇上那儿求情。左不过是举家迁回都城就是了。” “宫中还有姑母和表兄,端木府已经是骑虎难下。孩儿此番离开,父亲在朝中也就轻松一分,是眼下最好的安排。”这些端木漓也明白,可他只得这一个嫡子,比起府中荣华,他这个父亲更愿意给儿子一个安稳的日子。可既然儿子自己愿意背负起端木府的这份责任,他这个当父亲当然是全力支持。 “何时起程?” “既然决定离开。自然是越快越好,也好让皇上早日安心。”端木玄看着烛火后略显苍老的父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端木一家,为着吴国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可如今却只换来皇上的猜忌,这如何不叫人心凉,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将这份心凉暗藏于心中,并没有让父亲看出。 “你此去西北。以身体安危为重,为父最多不当这个凉仁公罢了!” “父亲放心,孩儿心中自有成算!” “嗯。再多留几天吧,和你母亲好好道个别,你这一走,她心里少不得牵挂。这些日子我见她这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是。孩儿这就去内院看望母亲!”端木玄这边依依不舍。司徒嫣已经出洛阳一路往平阴县而去,过了平阴县,就进入了司州的河东郡,在这里转而往西,经东垣沿着中王鹰山一路往西北,过北屈县、安邑县进入平阳郡。 司徒嫣人在北屈县时,端木玄才带着十五名侍卫,骑马从洛阳城出发。一路快马加鞭,所走路线正好与司徒嫣一样。 命定的两人总算是走在了同一条线上。只是上天还没有安排他们相遇,如今的二人还是一前一后,尚无交集。 司徒嫣这一路虽赶的急,可也不敢过于大意,她可不想再病一次,毕竟这里没有什么特效药。所以除了在山里露宿了3个晚上,倒都是在县城客栈里过的夜。从平阳郡的绛邑县、过临汾县后,再转向北经翼城县、杨县,就进入了永安县。 在永安县,司徒嫣多留了一天,过了永安县就是凉州界。根据《地域志》上记载,出了司州进入凉州后,所过县城会越来越少,即便是驿道也不是很好走,所以她要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才能继续赶路。 休整一天后,司徒嫣感觉身体状态还不错,这才赶着骡车,出司州进入凉州的安定郡,又走了近一天的路程才到乌氏县,从这里转向北,往朝那县,进了高平县城。 连续的赶路虽然司徒嫣很是注意,可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特别是在进了凉州之后,少水干旱,人骡都是走不上一会儿,就会满身大汗。司徒嫣以前跟着李家四兄弟,从幽州一路到司州,路途虽远,可赶车捡柴的活都不用她自己忙活,所以跟那会儿比起来,现在反而是全由她一个人张罗,更要累的多。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累趴下,更何况她这不足十岁的小身板,能撑到现在不生病,那都是老天的眷顾。 更何况这一路,少不得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当然也是见她只是个孩子,又是一个人出门,可每每都被雪狼吓退了,司徒嫣又很会阅人,这才躲过了三灾九劫,平安到达了高平县城。 先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客官您这出门也没个大人跟着的,不知是要去哪儿啊?”掌柜的刚开始见司徒嫣年纪小,还不愿留客,直到司徒嫣交了一两银钱,要了间上房,这才在脸上堆了笑。 “往北寻亲!” “那您可来着了,过了咱这县城,再往北一片荒芜,就是走上半个月的连个人家都没有,您要是赶路,可得多买些吃食带上,我看您这岁数太轻,要是您手头宽裕最好是雇上两个镖师跟着,出了县城,那一片儿的可不太平!” “多谢掌柜的!”对于这些生意人,司徒嫣只随口应付,从这些人身上打探个消息还行,要想深交,倒是不必。 “掌柜的,跟您打听一下,前些日子可有官兵押着流放充军的犯人打这儿经过?” “有是有,可走了也快有一个多月了,那里头有您要寻的人?” “我大哥是押解的官差,家里有急事,我就是来传话的!”司徒嫣哪里能让这掌柜的知道她是冲着那些犯人去的,要是让他知道,这店住不成了事小,惹来官府的盘查可就麻烦了。 “我说呢,要是没急事的,哪能让你这么个娃儿出来送信儿。只是你可有得赶了,这前后差着一个月,那可差着不少的脚程?”这掌柜的也是个自来熟。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你啊我啊的称呼上了,全没了刚见面的客套。 “尽人事吧!”司徒嫣见客房已到。就不再和掌柜的打听了,进了屋要了些热水,给自己和雪狼都洗了个澡,这才歇下。 她倒是也听掌柜的,决定在这城里多呆一天,也好把身子再养得好些,才好赶路。 她这里勉强算是顺利。端木玄可比她顺利的多,15个贴身侍卫虽都穿着便服,可骑着马。佩着刀,别说是小混混,就是响马,都躲得远远的。司徒嫣进城的第二天。他也进了高平县城。只是他住在了县城里最好的客栈,两人虽在一个城内,却并没有见到。 “少主。”贴身保护端木玄的自然是“铁血队”的墨风,“这一路虽然顺利,可也不能大意,不如我们住到驿站去,有官兵看守,也安全些!” “不用。驿站里人多眼杂的,哪有客栈里清静!”端木玄不喜欢和那些溜须拍马的官员打交道。所以一路上都只住客栈,虽说他的官职不高,可父亲是太子太保,凉仁国公,别说是县令、郡守,就是刺史见了他也是点头哈腰的,一副奴才相。所以在端木玄的眼中,鱼龙混杂的客栈反而比官兵把守的驿站要清静的多。 墨风了解少主的脾气,要不是为少主安危着想,他也不会相劝,见少主坚持,只好让手下的人打起精神,好好守着少主,别出意外就好。 “墨风,你去打听看看,我听说过了这高平县,再往北荒芜人烟,问问看这一片要是骑马得走多少日子,我们也准备些东西,别到时让爷断了酒?” “少主放心,一早就备下了。可是少主,您也少喝些,这酒喝多了伤身?” “墨风你什么时候变的比国公夫人还唠叨。出去吧,让爷静静!”一想起临出门前母亲拉着他的手念叨个不停,他就浑身打颤,连喝酒的兴志都减了几分。 一夜太平,第二天,端木玄带着墨风在县城里好好逛了一圈,近中午时才让墨风去县衙打听了一下吴谨的事儿。 他自己则带着随从在酒楼里等着,午时刚过墨风就进了酒楼的雅间,“少主,属下打探到,吴少爷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押走了。” “人活着就好!” “少主您这么个赶法儿,难不成是想追上吴少爷?” “顺便而已!”端木玄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可也没有太过刻意,正如他自己所言,随意而已。 “对了墨风,你可还记得新昌县城那个卖灯笼的小子?” “属下记得,那小子功夫不错,连少主都吃了他的亏!” “谁说你家爷吃亏了,我那是不和他计较,不然你以为以他的本事能逃出爷的手心?” “是,属下愚昧,请少主责罚!” “别动不动的就责罚,难不成你有受虐倾向?” “没有!”墨风刚回答没有,就见少主正一副欲看好戏的嘴脸看着他,就知少主又在和他说笑了。这少主什么都好,就是不像老主子那般正经,时不时的就会笑闹他们一番。 “行啦,我又不是父亲,你们用不着一本正经的,让爷觉得压抑!” “是,属下领命!” “得,全当我没说!”端木玄叹了口气,这墨风跟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一本正经的毛病就跟他那老爹一个儿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墨风才是端木漓的亲生儿子呢。 “我们出京前,我还见到那小子了,只是比新昌县那会儿长的高了些,可惜当时没能一眼认出来,让他给跑了!”一想起那个点了他穴道的小子,端木玄就两眼冒光,他难得对什么人或什么事感兴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不起眼的穷小子那么上心? “他倒有些本事,幽州先是旱灾再遭虫灾,又被突厥洗劫一空,他倒能逃得出来?”墨风也有些好奇。 “我还以为只有我好奇,没想到你墨风也有好奇的时候。这小子要是被我撞见,我一定给他好看。让他也尝尝被人点穴的滋味!” “他功夫再好,也不会是少主的对手,不过属下看的出,少主很喜欢那个穷小子?” “谈不上喜欢,倒是很感兴趣,墨风,你想想看,一个出身农家的穷小子,不仅能出口成章,还会摆摊经商,已经很是稀奇了。再加上些拳脚功夫,我是怎么都无法理解,他的出身决不会如看的那般简单?” “当时少主尚有事要办,所以没有时间仔细打探,之后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不过他既然能从幽州逃出来,如今又进了京城,总会有相见的时日?” “是啊,只是如今我们人在西北,这相见之日还不知要等上多久?”端木玄的心里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毕竟能引起他兴趣的人太少了。 墨风看着有些失落的少主,对那个连长相都有些记不清的穷小子,也多了一分的期待,想着如果哪天能再见面,他一定帮少主拉拢一下这人,哪怕是让少主多个玩伴也好。 主仆两聊的起劲,躲在客栈里的司徒嫣连着打了好几个喷涕,“不会是哥哥们想我了吧!可别再念了,不然我连觉都睡不好了?” 司徒嫣休息的这一日,连客房的门都没出,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她可是打算在这客栈里好好歇上一整天的。所以她哪里会想到,念道她的人就在她所住客栈对面的酒楼里,否则这怨念也不会这么深,直接穿墙而过。 也不是李家四兄弟不想他,这四人都快害相思病了,除了读书的时候,连打拳练箭都不忘将司徒嫣的样貌想上一遍,甚至连做梦都想她快点回去。只是他们离的太远,这想念的电波传不了这么远而已。 一直等到端木玄他们回客栈休息,司徒嫣这才可以再进入了梦乡,经过一天多的休息,她整个人不说是精神百倍,可也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再加上一天多的进补,虽然没有长肉,可元气还是被回了不少。心里记挂着吴谨,也不再多留,第二天一大早,城门一开就赶着骡车带着雪狼出了城,一路往西北而去。 端木玄因比司徒嫣晚到一天,所以就多在客栈里歇了一晚,二人因此又没碰上,这也许正是老天的安排,两人缘份未到,所以“无缘对面不相逢”,虽近在咫尺却又再度分开。(。。) 194章,火光引路再相聚,躲麻烦半夜起程 进入荒芜之地后,司徒嫣才真正了解客栈掌柜所说的“荒芜”是什么意思。出了高平县城,一开始还能看得到树林、草地、溪流,甚至是村庄中飘起的饮烟。可这样的好景致才只走了一天,就连人影儿都不见一个了,甚至是连动物都少得可怜,亏得她多买了些鸡、兔的,不然再有两天雪狼就要改吃素食了。 见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司徒嫣从戒指里拿出捆柴火,搭了个火堆点了起来,将买的鸡去了毛,洗干净,连着馒头一起架在火上烤着,一回头,就见雪狼流着口水目不转睛的叮着烤鸡,“雪狼我这还没吃呢,你两只鸡都吃光了,这会儿又来惦记我的晚饭,我可不会让哦?” 雪狼“嗷呜!嗷呜!”的叫了半天,倒像是在跟司徒嫣抗议,她虐待良善小动物般,“哈哈哈!”逗得她抱着雪狼笑了好半天,要不是怕把些个不干净的东西招来,司徒嫣可是打算大笑上一个时辰呢! “雪狼,你说我们追了这么些天,都没赶上大哥他们,以脚程算,他们不可能走的这般快,不会是也和我们一样,坐着车赶路吧?” 其实还真是让司徒嫣猜着了,李有柱对吴谨的照顾,反让司徒嫣的追亲路变得困难了许多,和吴谨重逢的日子也延后了几个月。 而端木玄一行骑马,虽比司徒嫣晚离开一天,却也跟了上来,“少主。前面有火光,属下先去看看!” “无妨,一起过去就是!这四周黑漆如墨。就算是让你近前,也看不出什么!”墨风四下里看了一眼,除了他们手上的火把,四下里连个树影儿都看不清。点了一下头,朝身后打了声口哨,提醒侍卫们小心,这才跟着端木玄朝着火光靠近。他如此小心。也是怕这火光是为引少主过去而设的陷井。其实还是端木玄想的明白,如果这真是有人针对他,就算这会儿不过去。如此荒芜之地也是无处可躲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过去,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几人骑马越走越近。终于看清火堆边只有一个人。看其身形年纪应该不会太大,只是离得还有些距离看不太清,但端木玄还是看到这人的身边站着一只狼,正躬着身子,做势要向他们扑来。 “小兄弟,我们主仆第一次路过此地,没准备柴草,想借你这火堆取个暖?”这片荒地入夜后。气温骤降,如果没有火堆取暖。还真有些凉。 “随便!”司徒嫣只是扫了这些人一眼,天色太暗也看不太清,只觉得这人说话客气,也就没在意,反正如果这些人想对她不利,她就是想逃如今也晚了。她心中所想和端木玄一样,既然躲不过,不如正面面对,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更何况如果这些人想要动手,恐怕也不会跟她套近乎拉关系的,早就直接动手了,毕竟依人数来看,明显对司徒嫣不利。她拍了拍雪狼,继续烤着手里的鸡,她可不想吃烤糊的鸡肉。 端木玄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楞,这才下马,走到火堆边,先看了一眼雪狼,这才发现这是只藏獒犬,并不是狼,这才放心的去打量起正在烤鸡的司徒嫣,虽然身形有些变化,甚至脸上的样子也和自己印象中的有所不同,可他还是记得那个声音,所以试探着问了一句,“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这一声,不只引起墨风等人的注意,也将司徒嫣的视线从烤鸡上移到了他的身上,司徒嫣的记忆力自然不会输给端木玄,而且这端木玄又不像她还易了容,所以只看了一眼,已经认出这人是二年前猜灯迷赢她灯笼的那个有钱少爷。可她并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只是看了一眼,又看了墨风等人一眼,就又专心的去烤手里的鸡。 “小兄弟,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2年前我们在新昌县曾有过一面之缘!”他乡遇故知,而且这人还是他感兴趣的人,令得端木玄更加兴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跟司徒嫣搭讪。 “不认识!”司徒嫣不想和这人有什么交集,所以冷冷的回了一句。 “我这个人别的都不善长,唯有这记性,优于常人。虽然小兄弟的样貌略有变化,可声音我绝不会记错!” “如果你是为着想分我的鸡,而故意套近乎的话,大可不必,我就这一只鸡,自己尚且不够,不会分与他人的!” “哈哈哈!你还不想承认也不打紧。不过你这般伶牙俐齿的劲儿,倒是和当年一样!”端木玄倒不在意司徒嫣的冷漠,笑的开心,可墨风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抽刀向司徒嫣砍了过去。 “墨风,住手!”还没等墨风的刀落下,端木玄大吼一声,墨风忙收住了下砍的劲力。其实墨风这样,他也是相信少主决不会认错,这人一定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子,如果是他那这人就有功夫在身,所以他这一刀试探的成分居多,并不意在伤人,所以端木玄一喊,他就停了下来。可其他的侍卫可就不那么淡定了,毕竟墨风的刀离司徒嫣的头只不到一寸了。 “我好意让你们取暖,却不想原来是引狼入室!”司徒嫣只哼了一声,连躲都没躲,从墨风挥刀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感觉到,这刀并不带杀意,虽说这人不代有恶意,可太岁头上动土,她也不是吃素的。 “对不起!小兄弟,是我的手下冒犯。”端木玄忙起身给司徒嫣行礼道歉。 “算了,别吵我吃饭!”这会儿司徒嫣手里的烤鸡正好烤好,烤的金黄的烤鸡香味直飘出去几里地远,别说是端木玄,连他身边的侍卫都一个劲儿的流口水。 “嗷呜!”雪狼更是急的围着司徒嫣一个劲儿的打转。将毛绒绒的大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雪狼,你不会还吃吧?那我们可说好了。鸡翅膀和鸡腿归我,剩下的归你,你可不能吃完了还要!” 司徒嫣将烤好的鸡放在一块布上,直接将鸡翅、鸡腿撕了下来,剩下的全扔给了雪狼,看着司徒嫣这样不只是几个侍卫有些生气,连端木玄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小子刚还说自己不够吃不会分给他。可转眼就把烤鸡分给了一只畜牲,难不成他堂堂的世子连只畜牲都不如,越想越气。这回也不理司徒嫣了,让墨风将酒囊取了来,直接喝起了闷酒。 端木玄能忍,墨风可忍不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他不过是个畜牲!你这里有鸡有馍。人都不分,却分给了一只畜牲?” 在这里遇到端木玄,司徒嫣本来心情就不好,如果墨风只是对她出言不逊,也许她还能忍,可对雪狼无理她就忍不了了。 “有时人还不如畜牲。恩将仇报的事儿,连畜牲都不会去做!”司徒嫣这话明显指的是墨风刚才拿刀砍她的事儿,直堵得墨风连话都不会说了。手按着刀只等着端木玄下令。 “墨风,算了!”端木玄见墨风被辱。心里更是有气。可那鸡不是他的,人家就算不分给他,亦无可厚诽。而且刚刚的确是墨风挑衅在先,所以他只好忍下这口气。 “少主!”墨风不甘,可见少主坚持,他一个侍卫哪里敢逆主子的意,只得不甘的坐到一边,帮着端木玄烤起了馒头。 司徒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要这些人不找她麻烦,她也乐得清静。 喝了会儿闷酒,端木玄越想越不甘,又凑到司徒嫣的边上,“小兄弟,俗话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如我敬你一杯,我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您身份贵重,我只是平头百姓,当不得您的兄弟,更何况还有句俗话你却忘记了,无缘对面不相识,且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俗话也不可断章取意不是?” “哈哈哈,是我着相了,小兄弟,不论你喝不喝,这一杯我敬你了!”端木玄的豪气,如果是换个时代,倒是会被司徒嫣所欣赏,可眼下是在古代,讲出身,讲尊卑,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所以明知没有结果的事儿,她决不会沾染半分。 可毕竟这人对她并无恶意,想了想还是从车上摸出了只死鸡,扔给了墨风,“我要睡了,你们自己慢慢烤!” “小兄弟,这长夜漫漫,不如我们秉烛夜谈岂不甚好,我还没来得及问,小兄弟是去往何处?” 司徒嫣皱了下眉,这人喝了酒竟成了话唠,还真是麻烦。“玉门关。” “太好了!我也是去玉门关,我们可以同路!” “少主不可?”墨风早让司徒嫣的态度给气炸了,哪里肯让她跟着。 “墨风,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我这里由你当家了?” “属下不敢!” “那就去烤鸡,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小兄弟,你不用管他,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可好?” “不必了,我怕吵!” “不会,我一定少说话!” “多谢好意,我喜欢一个人!” “无妨,无妨,反正这去玉门关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们总会遇到的!” 端木玄的这句话倒是引起司徒嫣的注意,如果想不与这人同路,怕她还要趁夜赶路才能躲得开。一想到明明是这个人的问题,却要她挨累受罪的,刚升起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小兄弟,你是怎么从新昌县逃出来的,为什么要去玉门关?” “寻亲。” “是你何人,父母?兄弟?还是未过门的媳妇?”端木玄这会儿酒喝到了兴处,这人又露出洒脱不羁的真容。 “兄长。”司徒嫣本不想回答他,可这人的洒脱倒不是那么讨人厌,所以也就随意应着。 “哦,不知你兄长姓甚名谁,我可以代为查寻?” “多谢,不必。” “你这人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不成?”墨风本在一边,听着少主讨好式的搭讪,可这小子不但不领情,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哪里还能忍得住。 “敬酒罚酒那也得看是谁给的,既然聊不到一处,就请你们安静!”司徒嫣正愁没法子脱身,借着墨风的话,起身回了自己的棚车里,叮嘱雪狼守夜,她则直接盖着被睡了。 “墨风,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平日里见你不言不语的,怎么今天这么多话?” “少主,这小子也太过分了,我们只不过借他的火堆烤烤火,他却一副我们欠了他多少银钱一样的嘴脸,看着就叫人生气。” “是啊,少主,墨风队长说的对。要不属下去教训那小子一下?” “这事儿本是我们无礼在先,而且这人对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性格如此,你们且不可对人无礼!” “属下领命!”司徒嫣哪里能睡得着,只是闭着眼听他们讲话,端木玄的这番话到是给他加了不少的分。 吃过烤鸡,墨风和侍卫搭上帐篷,端木玄这一路来赶得急,人又喝了酒,心里又高兴,所以到睡的比平日里还沉些。 等外面没了声音,司徒嫣这才起身,看了看天色,已近子时,火堆边只有两个侍卫在守夜,司徒嫣也不理会这二人,直接套了车,叫上雪狼探路,继续往北赶路。 她可不想第二天一早和这些人同路,她脚程慢,先赶一段路等天亮了,再找个地方歇息,这样就可以和一早赶路的端木玄错开。 两个守夜的侍卫也看到司徒嫣走了,可他们本就对这人没好感,见人走了,也不留劝,心里更是欢喜,他们可不想和司徒嫣一起赶路。 等到第二天一早,端木玄起身时才知,小兄弟已经走了,气得他将两个守夜的侍卫臭骂了一通,连早饭都没吃,翻身上马直往北追去。 也许是上天已经看累了二人总是这般擦肩而过,也许是时候已经到了,总之这二人总算是有了交集,虽然心还隔的很远,可至少两人不再是陌生人。只不过这次相遇是好是坏还要看月老要在红线上结上几个结了。(。。) 195章,墨风失手被擒获,五百赎金可保命 司徒嫣虽然赶了一夜的路,天亮时找了个地方歇了一觉,可还是不到中午就让端木玄给追上了。 “小兄弟,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自己走了,这晚上赶夜路可危险的很呢?” “我事儿急!而且你们骑马,我赶车,本就走不到一处!” “无妨,不如我跟你一起赶车可好?” 司徒嫣被端木玄软磨硬泡的功夫折磨得很是头疼,可这人又不是提刀抢劫的坏人,或十恶不赦之人,她也不好用强,只得皱着眉头,好言挽拒。 “这位公子,这位少爷,虽说你们换了便服,可吴魏刚打过仗,能骑战马佩刀赶路的,只有为官之人。我真的只是个小老百姓,不想高攀,请你高抬贵手,先行一步可好?” 端木玄被司徒嫣这样一说,才明白,原来这小兄弟早就看穿了他们的身份,难怪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明知他们的身份还不借机攀附权贵,这小兄弟当真是可结交之人,脸上虽然不显,可心里却高兴的很。不过他也看的出,司徒嫣是真的不愿与他们同行,只好慢了几步,请司徒嫣先行,他自己则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一连跟了三天,司徒嫣实在是受不了,只好又找到端木玄劝其先行离开,这回端木玄倒是答应的快,说是要在这里多休息一天,让她先走便是。 司徒嫣倒也无所谓谁先行,只要不是有人跟着她就好。她可不想让自己戒指的秘密被人知道。 走了一天。果然没再见到有人跟随,这才安心赶路,可眼见荒芜之地出现了一片树林。本来正高兴可以让雪狼去觅食,她也好歇歇,就发现后面远远的跟着一匹马。 不用问也知一定是端木玄又派人跟踪,看来不给他下剂猛药,这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将骡车赶进树林卸了车,见马近了,她将自己隐藏起来。这些人显然身手不凡,攻其不备,才能不用大费周章。 来人正是端木玄的贴身侍卫墨风。昨天主子非要他赶来保护这个小子,他本来不愿的,可主子竟然直接给他下了“铁血令”,就算他再不愿。也不能违背。只好压着火,一路追了上来。 其实端木玄此举是有意拉拢,他觉得司徒嫣是个人材,如果在这荒芜之地出了意外,就太可惜了。 司徒嫣藏于树上,见墨风越走越近,正好停于她的脚下,她直接从树上跳到了墨风的马上。照着人体中枢神经的连结点就是一拳,直接将墨风从马上击落在地。这一手令得倒在地上的墨风浑身发麻,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住手,我没有恶意!”墨风大惊,忙开口让司徒嫣住手。 “我知道,如果你有恶意,这会儿已经断气了!”司徒嫣当然知道,不然刚刚就不只是用拳,而是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墨风见司徒嫣将他托拽到一棵树前,直接把他绑在了树上。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即然你家主子总想没事儿找点儿事儿做,那我也乐意奉陪,只不过要想我陪着唱戏,这打赏可不能少了。你呢就乖乖的当会人质就好!” “你快放开我,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对,我这命是比那狗命还贱的很,不过没关系,我的命贱不要紧,只要你的命贵就成。不然我可就要做赔本买卖了!”司徒嫣说完这句也不理墨风,自去一边喂骡子。而雪狼这会儿早跑没影儿了。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才见端木玄带着人骑着马赶了过来。 端木玄刚进林子,就看见被绑在树上的墨风,他倒不紧张墨风的生死,只是奇怪墨风是怎么失手被擒的,“小兄弟,误会,完全是误会,墨风是我派来保护你的。你看这既然是误会,是不是先将我这侍卫放了?” 端木玄身后的侍卫这回可不淡定了,都抽出佩刀,指着司徒嫣,大有只要端木玄一声令下,就将人砍于刀下的架式。 “这位少爷,您想唱什么戏都好,可我这庙小,容不得您这尊大佛,这人既然是你派出的,我也不多难为,您就拿银钱来赎吧?” “哦?不知小兄弟想要多少?”端木玄笑看向司徒嫣,他没想到这小兄弟抓了墨风就是为了跟他要赎金。 “你出于好意,我也不能太讹人,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按斤算,一斤10两,这人怎么也有140来斤,我这人心善,就按100斤算给你吧!” “小兄弟,你这还真是太心善了,100斤可就要1000两了,我怕是一时也出不起的,那第二呢?” “第二,按部位算,这个算法最省钱,如果你只想让他留口气儿,那只要给100两就好,我会卸掉他的四肢,保证把他活着送到你面前。如果你想让他自己走过去,就给300两,我就只留他的两条手臂。如果你还想让他骑马,那就比较贵了,您给个500两就好,我保证将他完好无缺的送还给你!” “小兄弟,你这人虽小,可却是精明的很,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如此算账的,佩服!佩服啊!” “您呢,也别光是佩服,这人你是要还是不要,给个痛快话,我这还急着赶路呢?” “要,当然要了,而且就冲小兄弟第一次与我说了这么多的话,这笔买卖成交,这500两我给了。你可以放人了!” “痛快!这位少爷,如果你钱多的没处花,大可以再派人来跟踪于我,我保证来多少让您赎回去多少,只是下次起价就是1000两,而且不论死活。决不讨价还价。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司徒嫣将手一伸,没有钱就想让她放人,门儿都没有。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刁难墨风,如果不是他处处无理在先,司徒嫣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羞辱他。有仇就报,这可是她的一贯作风。而且如果端木玄来硬的去抢人,司徒嫣也不会真的对墨风出手,毕竟她一早就看出了他们不是普通人,是属于她得罪不起的那一类人。她这般最多也就是吓吓他们,让这个人知难而退罢了。 被绑的墨风哪里会想到司徒嫣根本就不会害他,听着她这般对自家少主说话。哪里还忍得住,“少主,不要给他,墨风死不足惜!” “对少主。让属下去把这小子解决了?我就不信拿不下他这个黄口小儿?”不只墨风听不下去了。连端木玄身后的侍卫都从马上跳了下来,不等端木玄下令,奔着司徒嫣就杀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你们没听见吗?这银子我给了。墨雨把这银票给小兄弟送过去,记住不得无礼!” 被叫作墨雨的侍卫咬着牙接过端木玄的银票几步上前递给了司徒嫣,司徒嫣也没看,直接揣进了怀里。这才往边儿上退了两步,将墨风让给了墨雨。 墨风被人从树上解了下来。几步走到端木玄马前,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让少主失了颜面,请少主责罚!” “你并无过错,因何要罚,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失手的?” “是他偷袭!” “墨风,以你的功夫,即便是她偷袭,如果不是比你高出许多,你也应当可以应对,怎会全无反抗?” “他当时从树上直接跳到我的马上,属下只感觉后劲一痛,全身麻木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哦,竟然会有这种事儿,让我看看伤在什么位置?”端木玄觉得这五百两花的值,他知道司徒嫣这样并不是真的要讹他的钱,只是气不过他派人跟踪于他,所以也并不生气。 看了墨风的伤,端木玄心中仅存的一丝怀疑荡然无存,“小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一身的功夫果然是受了高人指点,不知小兄弟师从何人?” “家师叶问!” “叶师傅,不知是何门派,我怎么没听说过?” “小门小派,不值一提!” “难怪你敢一人独自赶路,原是身怀绝技,倒是在下眼拙!” “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多谢您这五百两了!” “能与小兄弟结识,区区五百两,又何足挂齿。只是小兄弟,我复姓端木,字子恒,不如你以后就称我一声子恒兄吧,这样也亲近些?” “好啊,如果子恒兄真的财大气粗,记得多关照小弟一二!”司徒嫣刚得了500两,心里高兴,也就顺了他的心意,毕竟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也不敢托大能全身而退。 “好,那为兄也不打扰,先行一步,我们县城见。走!”这回端木玄倒没再多纠缠,而是率众先行离开。 “这人还真是,早知道这法子管用,也不用和他纠缠这么多天了,早把他钱都骗来不解决了!”司徒嫣以为端木玄是因着失了银子没了面子才离开的。 其实端木玄哪里肯放弃,只是他对这小兄弟太好奇,不想将两人的关系闹疆,趁着司徒嫣高兴,这才先离开,等找到机会,再装做偶遇就是。 打马离开的众人跑了有一刻钟,端木玄才放慢马速,叫过墨风小声问着,“墨风,你觉得那小兄弟身手如何?” “别的功夫属下倒是不知,只是这点穴的功夫属下当真是望尘莫及!” “你也有佩服别人的时候,难得!难得啊!” “少主,属下无能,让少主损失那么一大笔银子!” “你以为他是真的缺钱吗?你别看他穿的是粗麻布的衣衫,可他那天晚上烤鸡时用到了西域才有的孜然,这种香料多为供品,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只在宫宴上吃到过,一个穿着粗麻布衣衫的人怎么可能用得起这么好的香料。而且他根本无意伤你!” 其实端木玄还真的是冤枉司徒嫣了,这孜然根本不是她买的,而是在山野地里意外发现了那么几株白摘来的。 “那少主为何还要给他那500两?”墨风觉得奇怪,少主既然知道司徒嫣不会伤他,为什么还要支付赎金。 “只为安他的心,这人性格孤傲,很难接近,可是一旦结成盟友,必是得力帮手!” “是属下冒失!要是属下再谨慎些,也不会一下子就着了道儿!”如今的墨风不只是在手下人面前失了面子而懊悔,更多的是对主子的亏欠,毕竟他一个侍卫一下子就花了主子五百两银子,比买一院的奴才花的还多。 “行了,破财免灾,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再自责了,而且也许正是因为你的大意,搞不好我还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端木玄高兴的骑着马和墨风两个边聊边走,心中倒快意的很。 墨风见少主是真的没有在意,这才放下心中的芥蒂,可对司徒嫣他还是恨得直咬牙,想着哪天要是这小子落在自己手里,非把他扒光了吊起来打一顿。 只是可惜了,司徒嫣这一辈子也没给墨风这样的机会,而且以后墨风就算是有了这样的机会,也再不敢动这样的心思了。 司徒嫣这边自然是高兴的,将500两的银票往戒指里一丢,这一路的开销就全有了,“要是这姓端木的小子再送个把人过来就好了,到时一个一千两,二个可就是二千两了,这可比摆摊做买卖来钱快,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做点儿坏事,这当坏人发家还真容易!”她这会儿正开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就见雪狼远远的跑了回来,嘴里咬着个兔子,看上去比她这个得了银钱的主人还开心。 “雪狼,你倒是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要不是我机灵,这会儿早让人欺负去了,下次你要是再这么瞎跑乱玩的,我可就不要你了!”司徒嫣嘴上虽然抱怨不断,可手上却没停,将兔皮拨了,一直等雪狼吃饱喝足了,这才继续往北赶路。 毕竟在司徒嫣的心中,这雪狼甚至比李大郎和吴谨他们还要重要。在她的心中真正的家人只有雪狼。不过这些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在很多年后,当司徒嫣为老死的雪狼修坟时,这些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人才知,原来司徒嫣早已把雪狼当成了最亲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至少现在在这些人心中,自认为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196章,千里寻亲遇劫匪,忠义犬救主受伤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按日子算,再有一天就能走出这片荒芜之地,又赶上中秋人月两团圆的日子,而且这几日也没见端木玄的人跟来,司徒嫣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时近入暮时分,司徒嫣正忙着搭柴堆点火,就听见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这个大少爷还有完没完了,要不就是钱多到没地方可花了?”司徒嫣听到马蹄声的第一感觉就是端木玄又派人找了过来,所以也没有细看,低着头继续堆柴火。 她刚搭了一根柴草,就听到雪狼躬着身子嘶吼个不停,“呜嗷!”。 “不对!来人不是端木玄一行,否则雪狼不会如此吼叫?”雪狼的叫声让司徒嫣瞬间警惕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完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回身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她猜的并没有错,来者并不是端木玄,而是一群专门在这条道上打劫的响马,这些人是见人就杀,见货就劫,可是这一片儿最难缠的狠角色。 “大哥,你看那边儿,好像有车辆骡车,没见什么人,只一个毛头小子在车外的,我去拿下他,虽然瘦了点儿,可没点子本事的也不可能走过这片荒芜之地?” “嗯,老二,你小心些,说不定是只肥羊!”被称作大哥的人不仅看到了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雪狼,心想着能带着狼出门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善类。不过这样的打劫起来许是能多得些好处。既然动了心思,也就没拦着要上前找茬的二当家的。 “大哥,倾好儿吧!” “二当家的。那小子俺中意,你可别伤了他!”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在人群中叫了起来。 “老四,你少起那股子邪劲!”这些人离着尚有些距离,司徒嫣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从一人打马冲她而来,也知今天这事儿难以善终。从几人所站的位置来看,除了这个冲着她跑来的人外。走在一群人最前的应该就是头儿,按理说也就是这些人中最强的。将人数点算了一下,一共12个人。还好不是很难对付。 “雪狼别急,有你出手的时候!”司徒嫣拍了拍雪狼安抚了它一下,就见那个冲她而来的人已经打马近前,心里将这些人骂了个遍,“刚送走瘟神。又来了恶煞。就不能让她清静清静!真是倒霉!” “小子,实相的赶着车跟我走,不然就将你的命留下!”来人凶狠的朝着司徒嫣吼道,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好汉,俺就一穷小子,您高抬贵手,放过俺吧!”司徒嫣想着要是自己装穷示弱,对方能放她一马。她也不愿意真的动手,毕竟在人数上。她完全处于劣势,而且这些人的功夫到底如何,她也没见识过,当然是想息事宁人。 她这边是不想找事儿,可对方哪里肯放过她,“少跟我扯犊子,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没点子本事能敢一个人赶路!”这二当家的也算是火眼晶晶,打马近前已经将司徒嫣的四周打量了个仔细,除了一条狼,再没见什么活物,就更加确信司徒嫣是在跟他演戏。 看来这人倒还有几分聪明。司徒嫣也算是看出来了,她是怎么都逃不掉了,既然无路可退,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从棚车里拽出一根棍子,照着马前腿就是一闷棍,这人哪想到司徒嫣会不发一言,直接动手,马儿吃痛倒地,他一个不甚直接被摔了出去,司徒嫣算准他落地的位置,人已经提着匕首直接照来人脖子就是一下子,轻松的就解决掉一人。 后面11个人哪里会想到,只一个照面,二当家的就叫人给灭了。甚至他们连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气得一众人催马上前。收拾了第一个人,司徒嫣翻身从地上一跃到棚车边,直接取出弓箭,如若不能在他们近身之前杀掉几个,对自己可是及为不利的。 毕竟她的力气还是太小,所以只能一箭一箭的射发,这样虽然慢些,但却比三箭齐发更准。只是这些人离她并不远,几个呼吸就已近前,司徒嫣的三箭,并没有射向跑在最前带头的那个人,如果这人躲得过,她将失掉这个机会,她看的清楚,所以借着前面几个人的遮挡,倒是射杀掉了最后面跟来的三人。 这大当家的没想到,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一个小娃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直取了四人性命。“小子,拿命来!”马已近前,大当家的直接挥刀就砍,司徒嫣将弓往地上一丢,近身战这弓反而会成为累赘。 手握匕首,往马腹下一跃,照着马腿就是一刀之后从另一边钻了出来,直取另一匹马的马腿,时机掌握的刚刚好,动作连贯,三五呼吸间,五匹马即已经倒地,除了大当家的功夫不弱,在感觉到马向一边倒时,一个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其余几人都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这就给了司徒嫣一个机会,挥刀直取几人性命,这几人虽然有了防备,可毕竟失了先机,虽然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但也多少受了些伤,在地上连翻带滚,只是未伤及到要害,倒也捡了条命,逃了出去。 “小子,身手不错,可惜你只有一个人!”大当家的这会儿已经提刀随后追了过来,照着司徒嫣的背后就是一刀。 “你错了!”司徒嫣连头都没回,只是给了他一句就奔着后面的几匹马又杀了过去。 大当家的听到司徒嫣的话,下砍的刀顿了一下,以为司徒嫣还有帮手在,忙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下意识的出手去挡,只感觉握刀的手臂一痛,刀应声落地。等他放下手臂再看时。才注意到攻击他的竟然是一头狼。 “小心,有狼!” 这一声提醒倒给司徒嫣添了不少的麻烦,所有马匹都被她砍伤。这些人也都落在了地上,自然专门分出三个人去对付雪狼,剩下的人将司徒嫣给团团围住。 “小子,难不成这头狼就是你的帮手,我原以为你瘦了些,不过能多头狼给哥儿几个下酒,倒也值了。只是你万不该伤我二弟,看来今天只能用你的血来祭我二弟在天之灵了。上啊!给我杀了他!”这大当家的一声令下,围着的人挥着刀就砍了过来。司徒嫣被人围攻,又都是些身经百战之人,着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有那么一瞬。她倒希望端木玄能再派人寻来。至少先解了这次危机再说。 虽然被人围困在内,可她头脑依然清醒,并不慌乱,左躲右闪先求保命,得了机会就近身搏击,这样与敌人近战,以防有人放冷箭偷袭。 雪狼那边也是一样,一时间倒是陷入了焦灼之势。围困司徒嫣的人中,见一时拿不下司徒嫣。就欲去帮另外三人的忙,想一举先将雪狼拿下。司徒嫣早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看的仔细,怎么可能让他对雪狼不利,先虚晃一招,整个人朝着那人跃去,借着飞跃之势将整个匕首直没入对方身体里。 “啊!”那人痛叫一声倒地,口吐鲜血,没抽搐几下就断了气,可司徒嫣动作做的有些老,倒是给了那大当家的可乘之机,挥刀对着她的后背就是一刀,这时的司徒嫣已经无路可逃,只得回身硬接他一刀。 也许是那人的大叫声吸引了围攻雪狼那三人的注意力,让雪狼得了一个空隙脱困,正赶上大当家的挥刀落下,雪狼一个纵身整个身子挡在了司徒嫣的身前,“不要!”司徒嫣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雪狼为救她而伤。 “雪狼!我要你偿命!”看着倒在地上鲜血飞溅的雪狼,司徒嫣双眼瞬间通红,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奔着大当家的直扑而去。那大当家的也没想到雪狼会从一旁赶来护主,楞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的楞神,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司徒嫣杀了大当家的,一刻都没停,直接将其身后的几人击倒在地,为了能及时给雪狼疗伤,司徒嫣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倒是一时震慑住了这些人,反而给了她机会,五分钟不到,地上已经躺着十二具尸体,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司徒嫣也不去查看,她对自己的攻击很有信心,这些人一定早就死透了。直接跑到雪狼身边,帮它查看伤势,“雪狼,你怎么这么傻,我又不会受伤,你干嘛要跑过来帮我挡刀,你个笨蛋!白痴!”嘴上虽然骂得凶,可司徒嫣的眼睛里早已蓄满泪水,雪狼的伤口深有近三公分,伤已经见骨,好在骨头并未伤到,司徒嫣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看到,直接从戒指里取出针线酒药,先将疼得直哼哼的雪狼迷晕,这才开始给它清创、缝合,又给它抹上伤药,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这才支起炉子,给雪狼熬些补药,这外伤好治,可雪狼流血过多,不好好补补血,伤口好的慢。熬药的空儿,司徒嫣这才感觉到右手臂有些痛疼,低头检查才发现,手臂上有条寸许长的伤口,只是划伤,伤口并不深,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下里看了一下,确定并没有人盯着,她这才将衣服脱了,将伤口用酒消毒后,抹上伤药,取布包扎好,又给雪狼喂了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晕迷的雪狼抱上骡车。右手刚包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不得已只好重新包扎一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换下的血衣直接丢到炉子里烧了。 “雪狼,你该减肥了,平时看着你挺瘦的,怎么会这么沉,可累死我了!”虽然说笑归说笑,可看着雪狼呼吸均匀并无大碍,司徒嫣这才略感安心,如果雪狼为救她而死,她不但会伤心,更多的可能会内疚一辈子,毕竟雪狼是她最看为在意的亲人。 等一切收拾妥当,才将一地的尸体检查了一遍,“看来这些人是些江洋大盗,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银票!”司徒嫣从那个大当家的身上摸出了500两的银票,甚至连那个要半路偷袭雪狼的人,身上也有300两的银票,“难怪你心眼这么多,看来也是个当家带头儿的!”司徒嫣照着这人的尸体又补上一脚,这才去翻找其他人,这些人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有些银钱,总共加起来有1000多两。 银钱自然被司徒嫣洗劫一空,这些可是补给雪狼的伤药钱,她才不会手软,至于这一地的尸体,就留给那些可爱的动物们,让它们也能饱餐一顿。 忙完这些,抬头看了看天,时候已经不早了,夜都已经黑透,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她这会儿可是满手鲜血,成了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也亏的这是在古代,没有什么摄像头,也没有卫星追踪系统,不然她这般大摇大摆的就将人杀了,就算是正当防卫,估计也得判她一个防卫过当之罪。 收拾好,赶着骡车继续上路,没有了雪狼在前面探路,夜路变得异常难行。可司徒嫣不愿和死人一起过夜,拉着骡车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找路前行。 其实并不是她害怕,只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谁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会过来,毕竟她杀人的地方离走出这片荒芜之地不太远了。 而且如果被人发现了,就算是她有理,也可能会被人拿捏,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走为上。 而且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也会引来一些猛兽,她可不想在带伤的情况下再与什么动物大战上一场。比起杀人,她更不愿和动物们为敌。 也亏得这12个人已经死透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知道自己在司徒嫣的心中连畜生都不如,就算不被杀,估计也得活活气死。 这些也只不过是司徒嫣心中一闪而过的意动,她这会儿可是一心的只想早点离开,小心的观察着行进的方向,赶夜路最怕的可就是迷路了。这会儿她已经很累了,可不想因为走错路而让自己更加疲累。(。。) 197章,暗跟踪沿路保护,至敦煌再度分手 一番大战后,司徒嫣强撑着一口气,走了两个时辰,才见到火光,她试探性的凑近了些,正好看到端木玄执着酒袋坐在火堆边。 端木玄自然也看到了司徒嫣,他可是一早就等在这儿了,就是为了能和小兄弟来个偶遇,“小兄弟,这次可不是我跟着你哦,你可不能再跟我要赎金了!” 这个时候见到这人,司徒嫣很是庆幸,这人虽然有些无赖但并不会伤害于她。而且她和雪狼都急需休息,既然这会儿有求于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冷着一张脸,强挤出一丝笑容凑了过去。 端木玄见司徒嫣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有些不解,可这样的司徒嫣并不令人讨厌,也就开心的和她打起了招呼,“来,小兄弟到这边来坐,今儿可是八月十五,俗话说的好,‘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眼下虽没有海,可是能与小兄弟共度此佳节良辰,实乃子恒平生之大幸!” 司徒嫣这会儿早就已经快累扒了,最想做的就是能好好睡上一觉,可她不想让这人知道自己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只得强打起精神与其虚以应付一二。 “多谢兄台,只是我不善饮酒,不过今天即是中秋佳节,只有美酒倒是稍显美中不足,我这里有自己做的月饼,倒是可以给兄台下酒!” “小兄弟竟然还藏着这好东西,快快拿来!我可是有口福了!”端木玄哪里会想到司徒嫣的戒指里可不只有月饼,就是让她养活一个村的人都不成问题。 司徒嫣可没打算让这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起身装着去骡车上拿月饼,顺便看了一下雪狼,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只是麻药未过还晕睡着没有醒,又从戒指里把水果陷月饼取出20个,放在篓子里背下了骡车。 端木玄急不可待的接过来一个,直接咬了一口,“好吃!甜而不腻,小兄弟,你刚说这是你亲手做的。不知可是家传的手艺?”端木玄吃的忘我。墨风在一边看的有些着急,他也注意到了司徒嫣此番的不同,更是担心这月饼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拿眼神示意少主,提醒他担心。 只是端木玄根本没把墨风的示意当一回事儿,几口就将一块月饼吃下了肚。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墨风的表情,只是她明人不做暗事。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兄台见笑,家中开了间点心铺,我也只是偶尔去打个下手,做的不好,勉强入得了口。”她这也算是为自己以后的生意打了个广告,倒也不全是欺骗。 “小兄弟,你可太谦虚了,墨风。这十个你们分了,都尝尝!这可比京城点心铺里出的好吃多了!”端木玄一指地上的月饼看了墨风一眼。 司徒嫣并没抬头。不过刚才墨风的担心她是看到的,“放心吃吧,没毒!” “墨大侍卫,你家少主都吃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端木玄喝了些酒,而且在这良辰美景下和小兄弟相遇,心里畅快,也跟着司徒嫣一起逗起了墨风。闹得墨风只得硬着头皮红着一张脸,将月饼分了下去。 “嗯,好吃!”侍卫们自然是听少主的吩咐,接过月饼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这一咬才知,少主所言非虚,这月饼当真比京城里的还好吃。原本还对司徒嫣不甚喜欢,本是依着少主的面子,这才两个人分了一个月饼,这会儿却是叫好声就不断,对司徒嫣的敌意也少了几分。 “小兄弟你看,我没骗你吧!他们这些人的嘴刁着呢,要是不好吃,哪会吃的这么香,还不停的叫好!只可惜少了些,他们只能看着本少爷吃了!”对于手下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端木玄也不忘了调侃几句。 “兄台喜欢就好!”司徒嫣倒是不在意,吃着手里的月饼,喝了几口水,感觉身上的疲累像是也减轻了几分。 “哈哈哈!美酒香饼圆月,这个中秋节总算过的有了那么点滋味!”看着手下众人面露着窘迫之态,端木玄也跟着高兴起来。 众人正围着火堆吃着东西,就听到雪狼的哼叫声从棚车里传了出来。司徒嫣一惊而起,忙跑到骡车边去查看。见雪狼已经清醒过来,又试了一下体温,也并没有升高,可见伤口处理的很好,并没有发炎。她的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端木玄的注意。 “小兄弟,它怎么会伤的这般重?”端木玄站在司徒嫣身后,自然看到雪狼躺在棚车里,身上绷着布条,还渗着血,刚还有些微熏的酒意,一下子全醒了。 “意外!”司徒嫣低着头忙着给雪狼喂吃的、喂药,并没有注意到端木玄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端木玄久经杀场,自然对这藏獒犬很是了解,这犬比狼还凶,怎么可能意外受伤,示意墨风退到了一边,“去来路查查!”墨风一直注意着司徒嫣这边,他对这一人一狼可没有少主来得那般放心。所以也注意到了受伤的雪狼。自然明白少主的意思。 给雪狼喂了吃的和水,又熬了药喂上,司徒嫣是真的撑不住了,和端木玄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棚车躺在雪狼边上昏睡了过去。 二个时辰后,墨风骑马赶了回来,“少主,来路上有十二具尸体,11人的治命伤在脖颈处,1人伤在背后直贯心脏。马匹都伤在腿上,倒是没有大碍!” “走,带我去看看!”端木玄听得墨风的回报,心里很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有些不可至信和担忧。 墨风接过端木玄的马留了两个侍卫守护司徒嫣,剩下的都跟着一起往发现尸体的地方奔去。 “这怎么可能?”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回不只是端木玄深感意外。连跟着来的侍卫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砍刀散落一地,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个个都瞪着一双眼睛,死不明目。扑鼻的血腥之气,将整个地方浸染得阴森恐怖。 端木玄将每具尸体都翻看了一遍,特别是致命伤口之处,更是仔细的翻看,“墨风,你看这些人虎口粗糙指关节有茧。显然是习武之人,这么多人如果真是小兄弟所杀,那他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 “少主。不会这般巧吧?也许是有别的人所为,属下看着有几人像是还带着箭伤,想来那小子不过只是被牵扯其中而已?” “不,虽然有三人身上有箭伤。但都不是至命伤。真正的致命伤都在脖颈之处,此人不只刀法精准,而且动作一定相当敏捷。你再看这具尸体,刀落在其身边,右手有明显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而治命伤却在咽喉,手上的伤应该就是那雪狼所为,而脖子上的伤一定是小兄弟弄上去的。你在看这人的衣着。比起其他的人都要好,显然这些人都是跟着他的。既然带头儿的都是被小兄弟所杀。显然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少主,这些人是骑马而来,显然并不是一般的毛贼,说不定是什么江洋大盗,以那小子一己之力,和这么多人厮杀,他来时属下并未见其身上有伤,而且就算是属下一人面对这么多人,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他一个尚未及冠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做得到?”不是墨风不信,是这一切根本让人无法相信。 “是不是回去一问便知,走!”与墨风不同,端木玄已经认定这些人就是死于司徒嫣之手,他一开始只是对司徒嫣好奇,而有意结交,现在他更加坚信,一定要认识司徒嫣,就算是不为己用,也决不能与这人为敌。 端木玄一行赶回宿营地时,天已经微微见亮,司徒嫣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然惊醒。但也只是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只是端木玄带人骑马回来,就又躺下继续休息,她这身上可还有些疲累,她可是打算趁着这些人给她当守卫的空儿,将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起来。 端木玄回来时,见司徒嫣的骡车还在,人并未离开,这才安心,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对这小兄弟如此紧张,心下里认为,不过是自己对这人过于欣赏所致。 下了马吃了点东西,也不进帐蓬,直接靠躺在马鞍上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听到司徒嫣那边有了声响,这才跟着起身走了过去,先看了一眼雪狼,这才和司徒嫣聊了起来。 “小兄弟,昨天你是不是遭遇劫难?可有受伤?”早在端木玄一行骑马回来时,司徒嫣已经想过他会有此一问,毕竟雪狼的伤是瞒不住的,不过她也不会就这样承认,反正这些人没有亲眼见到,只要她打死不认,这些人拿她也没有办法。 “多谢兄台记挂,我很好,没事儿!”司徒嫣的回答即没说自己有没有遇劫,也没说有没有受伤,她是打算即不承认也不否认,也不是她想欺骗对方,只是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事儿,没必要让他人同情,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小兄弟,如果你身上有伤,还是给我看看,我虽于医道不甚精通,但对于刀剑伤却颇有专研,对了,我身上还有不错的金创药!”端木玄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个药瓶递给司徒嫣。 “多谢,我用不上!”司徒嫣觉得自己的药就很有效果,没必要用别人的东西,还要踏份人情。 “小兄弟,前些日子曾听你提起,师承叶师傅,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一个人面对12个人,竟然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真是让子恒汗颜!” “师傅他老人家功夫平常的很,只是会些逃命的手段,倒让兄台见笑了!”无论端木玄旁敲侧击如何相问,司徒嫣使终不承认她有杀人。 “能认识小兄弟,实乃我之幸,如蒙不弃,你就叫我一声子恒兄吧,这‘兄台,兄台’的叫,怪生分的!” “好,多谢子恒兄厚爱、关心!只是在下的名字现在还不便相告,且小弟不想随便取个名字谎骗子恒兄,还请见谅!” “这有什么!小兄弟方便时再相告就是。只是接下来的路,子恒想与小兄弟搭伴而行,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司徒嫣刚要挽拒,就听见端木玄又开口相劝,“小兄弟,你的雪狼已经受伤了,如果再遇强敌,就算你可以全身而退,恐它也难保性命,不如我们结伴,至少为兄可护你们周全!”端木玄一早就看出来了,司徒嫣这人比起自身,更看重那只受了伤的畜牲,所以才拿雪狼逼司徒嫣就犯。 司徒嫣想了一下,如果只是她自己,即便是身受重伤,只要不致命,她也不会有求于人,可眼下是雪狼受伤,她就不能不低头求人,她不会因为自己一时逞强而陷雪狼于危难之中。 “好,多谢!只是我赶着骡车,怕要拖累子恒兄了?” “无妨,我乃闲人一个,无急事可赶!”见端木玄是真心相邀,司徒嫣又担心雪狼,最后还是答应和他们一起上路。 得端木玄结伴而行,司徒嫣倒省了麻烦,八月十六夜,一行人即已经赶到武威郡,从这里转向西又走了2天,于八月十八赶到朴劓县城,总算是可以好好休养一下。 司徒嫣以为进了县城,就要和端木玄分开,可却没想到这人不只陪她住进了客栈,还要跟她同房而睡。 “小兄弟,我倒不是为了节省房钱,你看这长夜漫漫,我们秉烛夜谈岂不甚好?” “子恒兄厚爱,一路以来,承蒙不弃朝夕相对,难得进了城可以各自好好歇息一晚,且小弟睡相难看,倒是无意抚了子恒兄好意!” “既然小兄弟想好好歇歇,那我也不便打扰,两间就两间吧!”端木玄看的出司徒嫣是真的想一个人好好睡上一觉,也就不再强求。 两人一起吃了些饭菜,就各自回去休息。司徒嫣回屋后先给自己洗了个澡,又给雪狼洗了一下,这才上床睡下。而回到客房的端木玄就没那么惬意了,直接叫来墨风吩咐道,“墨风,你去查查小兄弟杀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还有同党?斩草除根,别让他们翻出什么浪来!” “是。只是少主,你对那小子也太好了,他连名字都不敢说,说不定他自己就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你可见过大奸之人不攀附权贵,可见过大恶之人连牲畜的性命都不愿伤害的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小兄弟爱犬如命,那些人的死,恐怕正是因为他们伤了他的爱犬所致。而且你也看到了,虽然12个人死了,可马匹多只是些轻伤,连一处至命伤都没有,足见这小兄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去查吧!” “还有以后万不可对小兄弟无理,把你手下的人管好了!” “是,属下领命。”墨风有些不甘的退了下去,端木玄这才洗漱上床躺下,可脑子里全是司徒嫣的身影,一时反而无法入睡,直折腾过子时才有了睡意。(。。) 198章,走西北胞兄难寻,至边城到处打听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再次结伴一起上路,刚出城门,端木玄话唠的毛病就又犯了,“小兄弟,我今年17十月初一生辰,不知你贵庚,生辰几何?” “9岁,八月十八卯正出生。”对于互报生辰,司徒嫣这个现代人没觉得什么不妥当,这在现世也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呀!小兄弟,你怎么不早说?昨天就是八月十八,正是你的生辰,这下可是错过了!”端木玄一脸的惋惜,像是什么大事儿给忘记了一样。不过对于司徒嫣愿意将自己的生辰告诉他,他可是打从心底里高兴。毕竟这人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倒是司徒嫣一脸的无所谓,只回了句,“过不过的都无妨!而且眼下尚在赶路途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赶着车,对于端木玄的惋惜,她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那怎么行?等到了下个县城,为兄一定为你补过生辰,咱们得找间酒楼好好喝上一杯,不醉不归!” “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子恒兄还是少喝些的好!”司徒嫣这些日子虽然嫌端木玄有些聒噪,但他看的出,此人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洒脱,他只是给自己带了个面具,用酒将他所有的愁绪隐于其中。这点倒是和她有几分相似。她也是在人前给自己戴了个面具,将原本的自己隐藏了起来。也是这点的相似,才让司徒嫣继续和端木玄走在一起。没有马上分开。 端木玄被司徒嫣的这一句话说的一楞不说,内心更多的是惊骇,除了子楚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烦愁。更多的人只认为他是个纨绔子弟而已,没想到只有数面之缘的小兄弟,却能读得懂他,这一认知,让他喜难自禁,如果这时不是在赶路,他一定和这小兄弟痛饮三大杯。 “知我者小兄弟也。不错‘酒为欢伯,除忧来乐’我正是因此才喜欢饮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与其隐忍难为自己,不如让那些给你烦恼的人痛苦!”司徒嫣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跟端木玄讲这些,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很欣赏这人的性格。也许是从他的强颜欢笑中看出了那背后隐藏的万般愁苦。就和她一样,心中藏有无尽的秘密。也正因此两人才会有共鸣。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番话甚和我意,让那些给我烦恼的人更为痛苦,果然是个好主意,可比喝酒来的痛快。只是可惜了,眼下没有下酒好菜。不然我定与小兄弟一醉方休!”如果一开始端木玄对于司徒嫣只是欣赏有好感,而从这一刻起。他是真的把司徒嫣当成知己良朋,没想到这小兄弟的性子竟然和他如此相像。 两人说笑间进了苍松县城,当然是先找了间酒楼好好吃了一顿补过生辰。 “多谢子恒兄厚爱,只是小弟不胜酒力,无法相陪,只能点到即止!” “无妨,无妨,小兄弟少饮即可,多吃菜,虽然味道比不了京城的酒楼,但在这县城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馆子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司徒嫣也好些日子没有吃到炒菜了,嘴里早就吃得没了滋味,这会儿见了炒菜,当然是大快朵颐,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不过越是这样,在端木玄看来,这小兄弟和他是同一类人,都是不拘小节、洒脱不羁之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徒嫣是吃到了脖子才放了筷子,而端木玄也正如他所说,不醉不归,整个人是被墨风给背回客栈的。 回了客栈,司徒嫣先把雪狼安置妥当,这才从戒指里取出一包草药熬成汤水,拿去给墨风,“墨风,这是醒酒汤,我刚熬的。给你家少主服下,不然明日我们就要多留一天了!”司徒嫣想着端木玄喝得如此大醉,既然两人一起赶路,她可不想因此耽误行程,所以才给端木玄熬了碗醒酒的汤。其实也是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相处尚算得融洽。并且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听,得知吴谨离她越来越近,所以不想这个时候耽误了行程。 “多谢!”墨风将汤端了进去,趁着司徒嫣不注意,他先喝了一口,确定没毒,这才给端木玄喂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端木玄起的比司徒嫣还早上一刻钟,“墨风,我昨天是怎么到客栈的?” “少主,您就少喝点儿吧!您昨儿个大醉,是属下背您回来的!” “可我早上起来并未见头痛,看来我这酒量是见长啊!” “少主,是您的那位小兄弟熬了一碗醒酒汤给您,不然您非要宿醉头痛不可。少主,这酒伤身,您可不能再这般不顾着自个儿身子了,不然属下如何向老主子交待?” “哦!知我者小兄弟也,墨风,你还是多跟小兄弟学着点儿吧!走,去叫小兄弟起床吃早饭!”司徒嫣起床时,见端木玄身体无恙,这才放心。吃了早饭后,一行人就又继续赶路。 过苍松县、姑臧县、休屠县进入张掖郡后司徒嫣总算是打听到了吴谨一行的确切行程,比她早走了十天不到,“总算是要赶上了!”得了准信儿,她不由得心里有些欢喜。虽说至今尚未见过这位兄长,可毕竟血浓于水,在原主的身体里还是很牵挂这位亲大哥的。 晚上在客栈休息时,墨风派出去查探的人来回报,“少主,据手下人回报,那些被杀之人乃是朝廷通缉这一带有名的江洋大盗外号‘屠龙’,手下的人已经派人认过这些人的随身之物,确定那死的正是屠龙本人!” “这个屠龙我听说过,师傅云游前把一些江湖上有名的刀客都介绍了一遍。这个屠龙二十年前就已经成名于江湖,一手三十六式追风刀无人可比,甚至当年也只输师傅几招而已。他怎么可能失手被小兄弟所杀?”这回反而是端木玄对司徒嫣起了疑心。如果司徒嫣真的如此之强,那他到底是何许人?让他有种不得不防的恐惧感,可他又对这小兄弟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他师傅名叫“叶问。”可这人他并没听说过,“墨风,你派人去查一下叶问此人,看能不能查出小兄弟的事?” “是!少主。属下多句嘴,这些人如果真是您这小兄弟所杀,那这人留不得?”墨风领命退下前。还是忍不住给端木玄提了个醒,端木玄只是挥了一下手,他能感觉的出,这小兄弟并无伤他之意。而且他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此人。所以脑子有些混乱,墨风离开,他一个人半躺于床上,想了多半宿,仍没理出头绪。 第二天赶路时,他一反常态,话变得少了很多,司徒嫣倒没起疑。毕竟人人都藏有心事,反而是乐得个清静。两人经番和县、日勒县、删丹县、屋兰县、(角乐)得县、昭武县进入酒泉郡。在此又多休整一天。 这些日子派出去查探的人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端木玄也显得有些焦躁,不过越是焦躁不安,他的话就越少,一开始司徒嫣也没在意,可是连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司徒嫣就算是想不在意,也不可能了。 反而这些日子她的话倒比端木玄多了起来,只不过两人都未谈及自身,多是天文地理,民俗良景,倒也聊得颇为投缘。甚至司徒嫣给端木玄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甚至有时比他这个十七岁的大人知道的还多。 这是当然的,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古代人聊天,那可是占尽了先机,这还是司徒嫣有意隐藏,不然早把端木玄吓摊了。 出了酒泉郡,再经表氏县、乐涫县、禄福县、干齐县、沙头县进入了最终的目的地敦煌郡。 最后的这一段路,离吴谨越来越近,司徒嫣也没了聊天的兴致,一心的只想着赶路,两人间的话就又少了很多。只是很可惜,进了敦煌也没能赶上吴谨。 进了敦煌郡后,司徒嫣原打算歇上两天,缓过劲儿再走,可为了能摆脱端木玄,不得已第二天就留书一封算与端木玄道别后,即赶着车上了路。 端木玄看到信时,已经是第二日晚,本来和司徒嫣商量好,进入敦煌郡的渊泉县后停留两日的,没想到小兄弟只呆了一天,就留书离开。算算时辰,就算他现在策马追人,怕也难再追上,只得多留一晚。拿着司徒嫣写的醒酒汤谱和信看个不停。 “子恒兄:见字如面,弟有急事暂别,他日有缘自会相见。多谢兄一路照抚,弟身无长物,且兄衣食无缺,固只留醒酒汤谱一份,了表寸心,请兄见谅!弟临行前唯有一事不安,饮酒过度误己误人,望兄珍而重之,以免误入歧途。弟敬上”。 “少主,这汤谱是不是有问题?”墨风见少主反复翻看着信和汤谱,不由得有些担忧,若真是汤谱出了问题,那可如何是好,少主可是喝过这汤的。 “汤谱倒是没问题,可这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不,不是好像,我一定是在哪儿见过,只不过应该只见过一次,不然我不会想不起来。墨风,你也来看看?” “少主,属下看着都一样,您知道除了您,属下等人对这字迹根本不会分辩!” “要是子楚在就好了,他的记忆力不比我差,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端木玄有些记不起来也属应当,之前司徒嫣给吴谨的信都是用的楷书,而且字迹工整,而这汤谱和离别信函她写的随意,多少有些潦草,不然依着端木玄的眼力,早把她认出来了。 早走一天的司徒嫣一早出了渊泉县,直奔广至县。并于九月初四霜降这天进入敦煌县城。这一路从京城出发赶至西北边关,马不停蹄还是没能碰上吴谨,倒让她有些沮丧。 其实她和吴谨前后只差了二天的路程,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受伤的雪狼,而放慢了速度,早在进入敦煌郡之前两人就碰上了。 敦煌县虽为敦煌郡治所之所在之地,却和之前路过的渊泉县和广至县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是街上能常见到身着甲胄骑马佩刀的官兵。 进县城后,司徒嫣同往日一样先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自然少不得和掌柜的打探,这才得知吴谨他们两天前就已经到了,只是要想知道吴谨被分到了哪个军屯,还要到郡守府,跟辅佐郡守掌管全郡军事和治安的郡尉去打听。 她将雪狼和胡萝卜安顿好,支身前往郡守府,从门口守卫的兵丁到掌事的郡尉,层层攀剥,前后花了近三十两,才打探到吴谨的下落。 吴谨今天一早已经出敦煌县城,被分到了吴国镇守玉门关的西北军骁骑营。吴国军制与魏国略有不同,5人为伍含伍长一人,二伍为什(10人)含什长一名,五什(50人)为屯含屯长一人,二屯(100人)为队设队率一人。五队(500人)为营设营长一人,五营(2500人)为军设将军一人。队率以下只有俸禄没有官职,多由军户充当。而端木玄正是这西北军新上任的定远将军。 而吴谨被分到了西北军的第五营,也就是骁骑营,具体分到哪一队,哪一屯还要到骁骑营去查。 司徒嫣得了准信儿,直奔骁骑营,又花了20两,才查到吴谨、栓子和吴德等人因人数众多,所以加派了一个伍长后自成一伍,补到了因打仗人员死伤过重的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第五什第二伍,又打听了一下具体的地址,这才回到客栈休息。 得了吴谨的消息,司徒嫣也不用再易容了,毕竟这个是要去见兄长,她将脸上的装容去了,因为要进军屯,所以并没有换回女装,仍以男装示人。其实如果不是他易了容,怕是与端木玄见第一面时,就被其猜破身份了,毕竟司徒嫣和吴谨有着七成的相似,两人都随了司徒婉的样貌。 休息过一夜,九月初五,司徒嫣赶着骡车,一路打听着往吴谨所在的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而去。(。。) 199章,遇同乡巧言打探,立威信惩治姨娘 出了敦煌县城,又走了三个时辰,才看到边城玉门关,如果按照《地域志》所记载,这玉门关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隘,更是丝绸之路北路的必经之所。 司徒嫣心里有些小兴奋,她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来到此地,只在历史书或古诗词上读到过,“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玉门关就是耸立在东西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一座四方形的小城堡,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筑有酒泉至玉门间的长城,蜿蜒不绝,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芦苇摇曳与历史书上所画的戈壁大漠、万里黄沙截然不同。许是今日秋风不急,艳阳高照的关系,司徒嫣倒有种登历史名城,赏万里河山的雄壮豪气。 走近关门处,见关口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一派繁荣景象。玉门关和阳关是姊妹关,都是吴国西北重要门户,也是屯兵之所。 和守城的官兵打听,得知骁骑营在玉门关的北面,据关口还要二个时辰的路程,也不敢在这里耽搁,忙赶着车往北而去。其中路过军屯无数,直走到黄草稀疏,风沙见起,才见到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 因这第二屯多是些“谪发”( 贬谪并发配。 指因罪而远戍的人)之人,所以被安置在整个骁骑营最偏僻之所在。只看眼前的这片景色,司徒嫣反而有似曾相识之感。因吴谨所住之处和历史书上所画大至相同。 她人刚要进屯,就见一官兵走了过来,“哪儿来的小子?一边玩儿去?” “这位兵爷。您这里可是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司徒嫣早在进屯子前就让雪狼藏进了棚车里,免得吓到人解释起来麻烦,所以才给了这人叫嚣的机会,不然之前一路由雪狼在前,哪还有人敢拦她的路。 “你是干嘛的?打听这个想干啥?”这人多少还有些东北口音,司徒嫣忙改了自己的口音,“这位兵大哥。俺是打幽州逃难出来的,本是要投亲的,不成想亲人落了难。被充军到了这儿,俺这才一路寻了来,家里先是旱灾后是虫灾,又起了兵祸。除了俺连个喘气儿的都没剩下。俺这也是没则了不是?” “啥,你是从幽州逃出来的,俺也是,你是哪个县的?”这人好久没见着老乡了,拉着司徒嫣倒像是见了亲人般的高兴。他也是逃难出来的,虽然和司徒嫣的逃难不同,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这才不得以充了军当了军户。可没想却被派到了这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破地方,好在饿不着能混口吃的。 “俺是新昌县李家村的。大哥是哪个县的?”司徒嫣也装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和这人攀谈了起来。 “俺是昌黎郡房县的!”和司徒嫣带着目的的讨好不同。这人是真心的为着在这儿能碰到老乡而高兴。 “那离着可不远,俺逃难出来那会儿,还路过房县呢!”这倒是句实话。 “嗨,俺逃出来那会子家里只遭了旱灾,后来才得知那起子胡子,杀人不眨眼,也不知眼下是个啥样儿了?俺爹娘和弟弟可好?”这人一提起家里人,眼眶都泛着红。 “这俺也没瞧着,俺逃出来那会儿,胡子才进菟丝郡的!”司徒嫣哪里会想到,与她搭话的这丁狗娃,就是她河南县城买下的奴才丁满一家的大儿子,只是这丁狗娃当年是想给家里省口吃食才跑出来的,等到司徒嫣以后知道时,才知道原来缘份如此奇妙,老天爷虽然给良善之人降下诸多磨难,却也给他们开了另一扇窗。 “对了,小老弟,你姓啥?刚你说是来寻亲的,可俺这屯里多是犯了罪被充了军的,难不成你那亲戚也犯了事儿?”这人性格粗犷,三两句的也就把刚刚的担忧给忘了。 “大哥贵姓?小弟复姓司徒。俺那亲戚也是受人连累,你可知昨儿个有一些从京城谪发来的人中有个叫吴谨的年轻人,17岁。” “俺姓丁,叫丁狗娃。你这一提俺倒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家子姓吴的,至于有没有你说的这个人俺就不知道了?” “丁大哥,那姓吴的一家是不是被安置在了第五什第二伍?” “对,说不定那一家还真就有你要找的人,看你是俺同乡的份儿上,俺带你去!” “丁大哥真是个热心肠,俺这两眼一摸黑的,没了您还真不知上哪儿去寻人?”连客套带夸赞的,总算是和这人套上近乎。有人带路自然就快了些,坐着骡车又走了有三刻多钟,才看到一片残垣断瓦的村子。 “司徒老弟,这就是第五什第二伍,这里原是魏国废弃的军屯,这些人才来,没处安置,就被弄这儿来了。那间屋子住的就是姓吴的一家。”丁狗娃一指村尾的一片倒塌大半的屋子,“俺还有事儿,就先回了,要是没有你要找的亲戚,你就到第一什里去找俺,俺住第一什第一伍。” “行,谢谢丁大哥,俺这一路赶的急,也没啥好东西,车上就有半坛子酒,本是用来夜里驱寒的,丁大哥要是不嫌弃俺就厚着脸皮,拿这半坛子酒当谢礼了。”司徒嫣意在和这人拉关系,这朋友多了路好走,为了吴谨她也得多做人情。毕竟吴谨是带罪之身。 “这酒可是金贵物,那俺可不客气了!”一把接过司徒嫣递过来的酒坛子,打开塞子闻了一下,“好酒啊!司徒老弟,俺可真不客气了。” “丁大哥豪气,这往后少不得还要麻烦您!” “行,有啥你只管说。俺虽然没啥大能奈,出把子力的还不在话下!”送走了丁狗娃,司徒嫣也不坐车了。而是拉着骡车一路往里走去。 刚走近丁狗娃说的院子就见翠萍端着个木盆从一处破屋子里走了出来。 “翠萍!”司徒嫣也有三年没见翠萍了,试着叫了一声。 翠萍一时被人叫住,有些发楞,仔细看了司徒嫣一眼,不由得大叫一声,“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有柱哥你快来看。是大小姐来了!” “呜~~~!”翠萍一边叫一边哭,跑到司徒嫣身边,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哭的那叫一个悲凄。 “翠萍,快起来,别叫人看了去。这一路辛苦你和有柱了,兄长他可好?”司徒嫣将翠萍扶了起来。想问问吴谨的事儿。就见屋后转出一人,正是李有柱。 “大小姐,真的是您,您怎么一个人寻了来?”李有柱心里激动,可看着司徒嫣自己拉着骡车,连个赶车的都没有,这一路如何他可是走过的,大小姐能一个人寻来。没有出事想来就有些后怕。 和翠萍一样,一边说话。一边跪下给司徒嫣磕头,“有柱,你和翠萍已是良籍,不用再给我行礼了。” “奴才如今是司徒府的总管,您是大小姐,这礼万不可废。”坚持行了礼,李有柱这才起身。 “我见过吴过,知道兄长这一路亏得有你和翠萍照顾着,我这才安心没急着赶路。眼下屋里还有何人,怎么没见到兄长?” “回大小姐,大少爷被拉着去干活了,屋里还有两个吴府的姨娘在睡觉!” “可是秦姨娘?” “不是,秦姨娘才离京那会儿因逃跑让官兵乱棍打死了,连吴府的二少爷也给卖了。这一路除了吴老爷和四姨娘、六姨娘,其他人不是病死,就是被打死或发卖了。甚至是老夫人,和您的几位叔伯都病死在了路上!这也算得上是恶有恶报,连老天爷都为先夫人呜不平啊!” “那些人与我无关,栓子可好?” “谢大小姐关心,栓子跟着大少爷好着呢!” “是兄长连累了他,也让你们跟着吃了这些苦!” “大小姐,栓子是大少爷的奴才,打小的情份,我和翠萍都得了先夫人的恩惠,照顾大少爷是应该的,不苦!” “我人来了,自不会再让你们吃苦。这里根本不能住人,你和翠萍简单收拾一下就好,我还要再去转转,找块合适的地重新盖间房,到时好和大哥一起住!” “大小姐,您这也赶了不少的路,不如先进屋歇歇吧!”翠萍正要把司徒嫣往屋里让,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子的叫骂声,“翠萍你鬼哭鬼叫个什么,扰了我的好梦!” “就是,这吃不好也就罢了,好容易到了地方,连觉都不让人睡,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四姨娘、六姨娘,大小姐来了,你们还不快来见礼!”翠萍的话果然有用,就见边上一间屋门被拉开,走出两个穿着绸缎衣裙的女子,大的年纪不过20左右,小的应该不过17、8岁。 司徒嫣并没有见过这二人,而两位姨娘,也只有四姨娘见过司徒嫣,六姨娘是三年前才进的吴府,当时司徒嫣已经逃难去了李家村,所以并不认识。 “哪里来的大小姐,翠萍你别认错了主子,表错了情!”六姨娘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晃的走了过来。可四姨娘却不同,司徒嫣与先主母司徒婉有八九分的相似,她当然记得,虽然司徒嫣这会儿穿着男装,脸也清瘦些,可她认得出,眼前这人真的就是吴府嫡出的大小姐。 紧走了两步,上前给司徒嫣行礼,“妾身王氏见过大小姐!” 司徒嫣对这两人根本没好感,既然这人要行礼,她也欣然接受,“起来吧!” 四姨娘这一行礼,六姨娘却傻了,她也听说过吴府以前是有位大小姐,可在她进门前就失踪了,没想这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只得硬着头皮上来给司徒嫣请安,“妾身蒋氏见过大小姐!” “六姨娘,你进府晚,没见过我,我不怪你,可你满嘴的污言秽语,我这个当主子的就不能视而不见,虽说如今父兄遭了难,可也由不得你们这些人坏了府中的规矩,四姨娘你说可是这个理儿?” “回大小姐的话,正是!” “既然四姨娘也赞成,劳请四姨娘掌掴六姨娘几嘴巴,小惩大戒一下,也让六姨娘长长记性!” 两个姨娘都瞪着眼睛,四姨娘是因为以前盈盈弱弱的大小姐,转眼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她有种见了先夫人的感觉。而六姨娘没想到,一个9岁的女娃儿会如此狠心,只因几句话就让人掌她的嘴。 “叫你一声大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告诉你,老爷早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少在这儿跟我摆大小姐的谱!” “也是,还亏得吴老爷不认我,不然我就要和你们一样成了军户。不过我司徒嫣虽说不是吴府的大小姐,却是司徒府的大小姐,一样由不得你放肆。李总管,给我将她按好了,四姨娘,你倒是打还是不打?” 司徒嫣的狠,让四人都不由得浑身打颤,连有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司徒嫣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晃过神儿,忙将六姨娘按跪在地上。四姨娘踌躇不敢上前,也想为六姨娘求求情,毕竟这一路两人相扶走到现在,多少也有了些情份在。 “大小姐,六姨娘是说错了话,您念在他是初犯,就饶她这一回吧!” “我饶她不难,只怕我养的狗,他不答应。雪狼,出来!” 司徒嫣讲前半句时,四人还以为她指的是李有柱,连李有柱心里也有一丝的不舒服,可哪想真从司徒嫣的身后蹿出一条如狼大小的狗。连李有柱都吓了一跳,按着六姨娘的手一松,而六姨娘整个人都被吓坐在了地上,“妈呀!” 一声晕了过去。 四姨娘也高喊着“救命!”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倒是李有柱虽是吓了一跳,但雪狼只站在大小姐身边,并不上前,又因误会了大小姐,羞愧得满脸通红。连翠萍都吓坐在了地上。 司徒嫣把翠萍扶了起来,“别怕,它只是我养的狗,不乱咬人!”也不管晕倒在地的六姨娘,而是将有柱叫了过来,本想和他讲几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人在此放肆?说你呢?你是什么人?”(。。) 200章,三年后兄妹团聚,言辞犀利吓吴德 听到背后的声音,司徒嫣并没有回头,能这样说话的人不用看也知是原主那个没有血性的爹吴德。 司徒嫣猜的没错,来的正是吴德,他和吴谨、栓子三人正好从外面回来,远远的就见一辆骡车停在自家院门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四姨娘喊救命的声音,以为是姨娘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忙几步跑了过来。 还没等进院,就见一人一狼站在晕倒的六姨娘前面,吓得吴德哪里还敢往前上,不过又担心自己的小妾,这才躲在吴谨的身后大声的吼了一句。不过上位者的那副嘴脸,倒是表露无疑。 吴德的声音对于司徒嫣来说是陌生的,可这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起颤来,当然这绝不是她主观如此,应该是原主对这个声音下意识间所产生的恐惧,司徒嫣不由得好笑,心里默说了一句“天大的仇,我司徒嫣给你报了,如果你在天有灵,现在也可以安息了!”不知是不是她心里暗示起了作用,反正是刚还在发颤的身子,此刻却停了下来。 司徒嫣慢慢的转过身子,望向站在吴谨身后的吴德, 这个在她心里只有名字,全无感情的人,并不是全无感情,而应该是充满仇恨的人。吴德四十多岁,虽经历此番劫难略显倦老,可骨子里久居官位者的习气,却仍令他挺直了身板,下巴抬的老高。 当司徒嫣转身时,吴德也看到了她。吓得他当场坐在了地上,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你不可能还活着?” 而他身前的吴谨,在见到司徒嫣时,整个人激动得身子都在发颤,急步上前。将司徒嫣抱进了怀里,轻声的唤着,“嫣儿!我的小妹。我的嫣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话还没等说完,已泪如雨下,情难自控。 栓子也看到了司徒嫣,这个大小姐。比三年前高了。也瘦了,可看上去气质就如当年的主母一样,坚毅果敢。几步上前来给司徒嫣行礼,“奴才李栓子见过大小姐!” “兄长,快别哭了,叫人看了笑话!栓子你也起来!”司徒嫣轻拍了吴谨的背几下,这才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眼睛余光扫向瘫坐在地上发痴般怪叫的吴德,“吴老爷。别来无恙啊?怎么,你以为我是谁。是被你害死的原配司徒婉,还阳来找你索命!还是那个你用药毒死的亲生女儿吴嫣?不论是哪个,都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厉鬼!”司徒嫣的声音冷冷的,听的人背脊发凉。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走开,走开!”吴德哪里敢抬头,双手抱着头,大叫着让司徒嫣走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当然不知道,我来告诉你,我即不是司徒婉,也不是吴嫣,我是从十八层地狱来找你索命的阎罗小鬼,是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梦魇!” 司徒嫣语气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感情,可听在吴德的耳中就如索命的梵音,让他只想躲只想逃。 “你走开!走开!”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吴德,再没了刚才的颐指气使,甚至吓得尿了裤子,司徒嫣的心里这才感觉到一丝的痛快。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四姨娘许是听到吴德的声音,这才从屋里出来,却见到自己眼下所唯一可以依靠的老爷,吓得缩成了一团,着急的一下子扑倒在吴德的怀里。 “走开,你走开!鬼,你是鬼!” “哈哈哈!,吴德,你害人终害己,上天派我来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司徒嫣冷笑的样子,甚至连一边站着的吴谨都有些害怕,甚至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不会是母亲上了嫣儿的身吧?”越想越像不由得心内暗急,将司徒嫣又抱进了怀里,轻声哄着,“嫣儿别怕,有为兄在此,再没人能伤得了你!” “兄长,我很好,没事儿的!”司徒嫣是想吓吓吴德,可她不想连吴谨也吓病了,见效果已然达到,这才拍着吴谨的背安慰他。 翠萍和有柱倒是见惯了,从大小姐醒来时,他们就看出了大小姐的不一样,这会儿反而是这些人中最清醒的。 “大少爷,大小姐才到,连口水还没喝呢!有什么话,不如进屋再说?” “对,嫣儿,先进屋,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找来的,你这还穿着男人的衣裳,这一路的可还稳妥?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儿?有没有生病受伤?有没有吃饱睡好?……”司徒嫣看着吴谨还要再问,忙拉了他的手一下,将话接了过去。 “兄长,我好着呢!这衣裳是跟李家哥哥借的,出门在外的,又走这么远的路,哪里还能着衣裙,一是不方便,二是为了省麻烦。翠萍你也别忙了,屋里哪有外头亮堂,还是坐在外面聊吧!我车上就有水,随便喝一口也就是了,你也一起坐!”司徒嫣一边回答吴谨的话,一边假装到骡车上找水喝,顺便把戒指里一早就准备好要送给吴谨的粮食、肉、蛋和酒等一些生活要用的家什放进了车里。这些东西都是她昨天晚上备下的。 “那行,大小姐您先坐,奴婢去给您煮饭!”也许是翠萍当了司徒府内院的管事,这会儿又以奴婢自称。 “有柱,车上有吃的,你和栓子把车卸了!”司徒嫣笑着朝翠萍点了一下头,吩咐了有柱一句,这才拉着吴谨一起坐。也不看瘫倒在地的吴德,任由四姨娘和刚醒过来的六姨娘将他扶回了屋。 “兄长,幽州遭灾,我就和李大柱叔的四个儿子和一些村民一起逃到了河南县,只是那时洛阳封城,所以没能及时和兄长联系上。之后遇到了吴过才知你出了事儿,这才请镖局的护送,一路寻了来。兄长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一路好吃好睡,连个病痛都没有!倒是兄长,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嫣儿,你可不能再瞒我,之前你和有柱、翠萍一起瞒着我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兄长,我真没事儿。有雪狼护着,别说是人,就是狼都不敢找我麻烦!” “雪狼?”吴谨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司徒嫣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雪狼。 “是我养的一头藏獒犬,忠心着呢!我还养了匹骡子叫‘胡萝卜’,你看,就是那头!”司徒嫣不想让吴谨为她担心。谈笑间将自己的事一语带过。可吴谨哪里肯信,如果之前不知小妹欺瞒之事,也许他还会信,可这会儿就是司徒嫣说她只受了小伤,得了小病他都不信。更何况小妹是伤病全无就走了这么远的路,想来更加不可能,就是他有有信他们照顾着,还小病了一场呢!要不是请了郎中。他也撑不到现在。 “嫣儿,你瞒的为兄好苦。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好容易见到了,可为兄却帮不到你了。都是我无能,连唯一的妹妹都护佑不住!我愧对母亲的在天之灵!”吴谨说到自身的处境时,心内难受,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兄长,我们兄妹间的还说这些做什么,谁说你没护着我,我可是收到你送来的500两银票,要是没有这些银钱,我也不可能长途跋涉的走这么远来寻你,以后我们兄妹齐心,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司徒嫣比吴谨看的开,毕竟她有着两世的经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嫣儿,你休息一晚,明天就和有柱翠萍他们回京,为兄如今这般光景,已再无前程可言,如今司徒府全靠你了。那秦姨娘已死,父亲经此一事不痴傻也难,这仇也就算报了,往后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这也是为兄唯一的愿望了!”从来到这里虽只有一日,且有李有柱和翠萍照顾,可翻地养马,操守练武,这些吴谨都不会做,他已经是彻底绝望了,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能自杀。更何况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再见小妹嫣儿一面,如今心愿达成,他也再无牵挂,就算哪天死去,也不再有遗憾。 司徒嫣看出吴谨眼中的绝望,自然要劝慰一二,“兄长,谁说司徒家的仇报了,我进京时已经问过了,秦家这次虽失了些钱财,可人都活的好好的。这如何能算大仇得报。我要让他们把加注在司徒府的伤害,千百倍的讨回来,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其实吴谨这么说,是不想让司徒嫣过的不快乐,每天活在仇恨的痛苦中,本来这些都该是他的责任,是他没用,对不起先母,对不起司徒府枉死的亲人。一切的一切等他到了地府,再向母亲道歉。所以,他不愿也不能累了小妹的一生。 两人都为对方着想,自然相互劝慰着。两人在这边聊天,李有柱和栓子就把骡车卸了,将车上的粮食、肉等东西都搬到了吴谨住的屋子。这时翠萍的饭已经做好。“大少爷,大小姐可以用饭了。只是眼下什么都没有,要不是大小姐带了些米面肉的,奴婢就只能委屈大小姐吃苞谷饼子了。” “我可是好久没尝到翠萍的手艺了,那些粮食是我在敦煌县城的时候买的,不知这里的情况,所以也不敢买多了。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聊?”司徒嫣知道想让吴谨振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劝好的,自己虽然不饿,可也怕吴谨和栓子他们饿了,就拉着人先进屋去吃饭。 “有柱、翠萍、栓子来一起坐下,如今这里没有大少爷,也没有大小姐,大家一起吃饭也热闹些。” “大小姐,奴才(奴婢)不敢。”三人回答的一口同声,倒让司徒嫣有些为难的看了吴谨一眼。 “你们也坐吧!这一路如果没有李总管和翠萍照顾着,我怕是早不在这人世了,这会儿也不用再拘着礼,坐下吧!”吴谨虽然有些墨守成规,可李有柱一家算是对他有恩,他也不好在此时还让三人局着礼。 “是,谢大少爷,谢大小姐。”三人得了吴谨的同意,这才敢坐下。 “翠萍你还说没什么好吃的,这又是菜,又是肉的,看着就香!”司徒嫣也不等吴谨,自己先尝了一口,“不错,好吃,连这白菜萝卜翠萍都能做的这般香,可见这手艺是进步不少!”桌上只有一盘腊肉炒白菜,和一盘肉丝炒萝卜,根本和吴府或司徒府以前的日子没法比,所以司徒嫣本意是想讲句话,让饭桌上的气氛轻松些,可她这话音才落,就见翠萍低着头直抹泪,连吴谨也跟着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兄长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还是刚出去干活累着了?”司徒嫣看着吴谨又哭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嫣儿,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连这样的饭菜吃着都香!”吴谨这么一问,司徒嫣才翻然醒悟,他这个兄长一定误以为她总是挨饿或吃黑面,所以才会觉得吃什么都香。 “兄长,我真没有吃苦!虽说我一日三餐没有珍馐百味,可也肉鱼不缺,蛋蔬果品聚全,如今能换换口味,自然觉得吃着香!” “嫣儿,你不要瞒着为兄,你看你虽然长高了些许,可却比三年前晕迷那会儿还瘦,要不是吃不饱,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我是真的吃得好睡得香,只是如今京城一带的闺阁女子都以瘦为美,我这也是为了好看。如果我要是吃不饱累着了,也不会皮肤还如此白析,手也没有粗糙,是真的没有吃苦,要说累也就是坐着骡车,颠簸的有些累。等吃了饭,我也要睡会儿的!”以司徒嫣的性格,不太会劝哄别人,可是吴谨这样,闹得一屋子人都吃不好,她只得又劝了两句,这才接着吃饭。 抬头间见翠萍还在哭,其他人还是不肯动筷子,只得又劝了一句,“翠萍可不许再哭了,我们啊!开开心心的吃一顿团圆饭。兄长你说好不好吗?” 司徒嫣发挥自己发嗲,撒娇的本事,倒把吴谨给逗乐了,这饭桌上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201章,谪发军户日难过,解疑惑拜见伍长 就着翠萍的眼泪,司徒嫣总算是把这顿饭挨了过去。也许真的是赶路赶的太急了些,也许是见了吴谨平安,她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反正现在的司徒嫣是真的感觉有些困累。饭后也不和吴谨再客气了,直接倒在炕上就睡了。 司徒嫣这样其实令吴谨有些担心,就怕这个小妹一路太过辛苦,这一睡的,怕是要生病,也不敢离开,就守在司徒嫣边上,看着沉睡中的这个小妹,些刻的司徒嫣给吴谨的感觉是陌生的,甚至和三年前分开时判若两人。可是,他知道,这个千里寻亲为了他这个没用的兄长的人,就是那个三年前喜欢粘在他身后的小丫头。 吴谨目不转睛的看着司徒嫣,表情时喜时悲。李有柱和翠萍则欢喜的聚在灶间,他们喜的是大小姐真的为了寻找大少爷而跑到了这西北,可是欢喜过后,心中不免为这兄妹二人感到可悲,这么好的人,却要受这份罪。而且以现在大少爷的能力,再没可能护大小姐周全,这往后可要如何过日子? 而栓子这会儿坐在院子里和雪狼大眼瞪小眼的帮着司徒嫣和吴谨守门。司徒嫣睡前没让雪狼出去觅食,毕竟她们初来,对这一片还不熟悉。而且这里也不是一般的村庄,难保不会有精于骑射之人,要是把雪狼当野狼给射杀了,那她还不得哭死,所以只丢给雪狼两只鸡,让它吃饱了就给她守门。她也好能安心睡觉,毕竟这里还住着一个时刻想要她命的人。同在一个院子里,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司徒嫣这一觉直睡到酉时末才醒。见天已经黑了,屋里只点了盏油灯,晕暗不说,冷风穿过破旧的窗纸,吹的灯火明暗不定。司徒嫣感觉像是回到了李家村和李大郎他们分家出来单过的那一晚,当时住的就是这样破破烂烂的屋子,不仅自嘲的笑了一下。“看来我司徒嫣就没有住大房子的命!得,还是认命吧!” 这会儿是翠萍正守着司徒嫣,见她醒了。忙去给她打水洗漱,又端了些吃的,司徒嫣问了一下吴谨去了哪里,知道是被吴德叫了去。就没再细问。吃饱了饭,又喝了口水,这才坐在屋子里向李有柱和栓子了解起这里的情况。 毕竟她对古代的军队还一无所知,虽然看过一些历史书,可这里并非历史书上写过的朝代,更何况历史书上介绍的也不可能这么全。 这一问之下才知,吴谨因是被吴德连累而成了军户,所以不用操守练武。但却要耕种军田,舆养战马。因军户之家只要有一人当兵即可。如果吴德死了,就要由吴谨顶替吴德的位置。 当然这种军田也分好坏,“垛集”(良籍(民)服役征兵)而来的自然种的都是上等田,而“归附”( 指归顺,依服)之人种的一般是中等或下等田。而像吴德这样“谪发”的,别说是上等田,就是中等田都分不着,只能种些下等田或是自己去开荒,而且军户种地是按人数分配耕地,少则3、50亩,多则上百亩,吴德一户有吴谨和栓子,所以要种军田一百亩(军户中女人不算丁。)。而且每亩耕地要交粮一石,多的可以自用,但不得买卖,少的可以拿钱抵,交不出的要受罚,轻则鞭笞,重则车裂。因为古代打仗是车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粮草车马都比人来得重要。 而且一伍还要养战马二十匹,一屯就是二百匹。且“舆马”有明文规定,凡喂养战马之屯兵,不仅要修缮马车,而且如失马一匹,则伍内一人受刑。 除此之外,每个兵丁每月可分得黑面3斗、钱50文,而军户家因只有一人成兵,所以家中所有人的吃喝用度全都从这里面出,日子并不好过。伍长每个月比兵丁多拿50文,其它的与兵丁同。当然这里面多少也会有些不公平,比如战马死伤,受罚的决不会是伍长、什长,只能是其手下的那些大头兵而已。 司徒嫣还了解到,同吴德一起被发配来此的还有工部、户部、礼部的三位侍郎及其家眷,连同吴德一家,都归一个姓田的伍长所管。而这田伍长正是垛集而来的良民充做军户,所以比起他们这些谪发的带罪之身,自然要好上许多。 司徒嫣听了有柱和栓子的话,心里正在做着盘算,就见吴谨推门走了进来。 司徒嫣忙从炕上站起,拉过吴谨坐在了炕边,“兄长,你可回来了,我正好有事儿要同你商量?” “父亲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无论他要如何,我决不会让他伤你分毫!”吴谨刚被吴德找了去,当然少不了一番问讯争执,以为小妹是担心这些,才要找他商量。 “啊!?”司徒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下才明白吴谨的意思,“兄长我所想的不是这事儿,而且他要如何自是与我无关,我想和你商量的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的事儿?”这回换吴谨发楞了。 “对啊!我想去拜访一下伍长,正好骡车上带着有酒,刚好可以当拜礼!”司徒嫣还有些事儿没有想通,想着去伍长那里再打听一二。 “也好,这伍里多了个人,是要去伍长那里知会一声。只是可惜了你带的这些好酒,那田伍长也不是可深交之人,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再去?我还有好多话想问呢?” “哥!我们两个往后可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什么时候不能聊,有什么等回来你再问,我现在急着要去见伍长,再不去人家都要睡了。而且我这心里存着事儿,又刚睡醒,要是今夜不问个明白,这一夜的哪里还能睡的好?而且我去只为着打听,又不是想和那伍长攀交论情的。只要他能解我心中疑惑,这酒就不白送!”吴谨受不住司徒嫣撒娇,只得收拾了一下。陪她去田伍长家。 司徒嫣也换回了女装,虽然她已经9岁,按照以前的规矩,如无急事,或长辈陪同,不得出门。即便不得以出门,也要头带帷帽。遮颜挡身。可眼下是在这边关之地,军户人家哪里会有这些讲究,司徒嫣自然入乡随俗。为着这吴谨还自责了半天,还是司徒嫣劝解了一会儿,两人方才带着一坛子水酒出门。 吴谨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拉着司徒嫣走的也不快。一路往屯口的方向而去。雪狼则跟在司徒嫣的后面。倒像是个保镖,“嫣儿,你这藏獒犬养的甚好,很是忠心。” “有的时候兽比人还强,我的雪狼就是我无言的战友!”吴谨能这么快接爱雪狼,司徒嫣心里也很高兴。 “什么是战友?”吴谨对司徒嫣时不时蹦出的新名词,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无意中听来的词,意思和生死相交的朋友差不多。”司徒嫣一边解释。一边暗暗的留了个心,这样的新词还是少用。不然以吴谨的聪明,可能很快就会识破她的身份。 “此话有理!”吴谨认同的点了下头,两人走了有一小会儿,就见到一处院子,院子里有间茅草盖的正房,虽然还不如李家村司徒嫣盖的屋子,可比起吴谨住的那可好的太多了。 “田伍长家到了,嫣儿,不如你把想问的说与我知,还是我自己去问,你就先回去吧?”吴谨踌躇不前,他不太愿意去见田伍长。 “我不是小孩子了,兄长应该相信我!而且是我心有疑问,就算是兄长前去,也不能代我解疑啊?”司徒嫣大概猜到了吴谨的顾虑,所以坚持要一同前往。 “好吧!”吴谨无奈的看了一眼小妹,这才敲了敲院门,“田伍长在家吗?我是吴谨!” “来了!”回答的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嘶哑,应该是个老烟枪。这人把院门拉开,也不请人进去,而是拿手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哎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家的大少爷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我们家庙小,可容不得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请奴才们来禀一声,我好让当家的去给您请安!”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这人又背对着光,司徒嫣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可一见面就拿话损人,她不由得有些生气,更是为吴谨不值,如果不是受吴德所累,这会儿她这兄长还在京城里当他的大少爷呢,哪会在这儿受个婆娘的闲气。 吴谨一直拉着司徒嫣,自然感觉到她的气息不稳,压着声在小妹耳边叮咛,“小妹别气,这人是田伍长的妻子,今天父亲干活时得罪了这田伍长,少不得会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怎么又是他,连累你一次不够,不离开他这日子没法过了!”司徒嫣心里生气,可嘴上却并没说出口,而是将吴谨挡在身后,自己往前站了一步,“田大婶儿,瞧您说的,家兄如今只是个军户,这里可没有什么老爷、少爷的!” “哟,你是哪家的,看着倒是个机灵懂事儿的?” “田大婶,我是吴谨的妹妹,今儿下午才赶到这儿的,得知田伍长一直很照顾家兄,特来登门拜谢的,只是来的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一坛子水酒不承敬意!”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司徒嫣又是行礼,又是送礼的,这田大婶儿就是心中再有气,也不会跟个孩子较劲。 “这吴家还真有伶俐人,得!你这几声田大婶儿叫的我这心都软了,也别在门口矗着了,有什么话屋里说去吧!” “田大婶儿,一看您就是菩萨心肠!”司徒嫣笑着跟在田大婶的后面进了正房。让雪狼守在院外等着。吴谨一直看着小妹,这样的小妹,对于他来说很是陌生,可心里却痛得在滴血,不知小妹吃了多少苦,以前盈弱温婉的小妹,如今却变得如此世故,如果不是经历太多的磨难,哪里会将一个人的性子改变至此。 进了正房,司徒嫣打量了一眼屋子的结构,和东北的屋子不同,这里的屋子倒和司徒嫣在李家村时盖的有些像,正房堂屋是客厅,左右两边各有一次间,次间边挨着的应该是灶房,只是这会儿太黑,看不太清。只是从气味上分的出来。 正房堂屋里并没有炕,只摆了二张桌子,一张高脚圆桌,摆着凳子四把,这会儿有个近50岁的中年人正居中坐着,一身的粗麻布的衣服,虽然洗的有些旧,但并没有多少补丁,身材魁梧,看的出是习过武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看上去25岁左右,一个应该刚行过冠礼。长的和中年人有五成的相似。应该是这人的两个儿子。 圆桌边摆着一张矮脚方桌,同样摆着四把凳子,方桌的主位是空着的,应该就是这位田大婶的位子,左边坐着一个妇人,22、23的样子,右边是个小女娃儿,看上去2、3岁左右。 司徒嫣从这些人的年龄坐位上已经看出谁就是田伍长了,忙和吴谨一起上前行礼,“吴谨见过田伍长!这是舍妹!” “见过田大叔!”司徒嫣不像吴谨那般迂腐老成,而且她不是兵丁,也不归这伍长管,自然叫的也亲切些。 “你是吴谨的妹妹,可是这次发配来的人里并没有你?” “她是今儿下午才来的!这丫头伶俐着呢,可比她那老子强多了!”还没等司徒嫣回话,田大婶儿倒是帮她回了。 “是的,我是今天下午才赶到这里的!”司徒嫣对帮着她说话的田大婶儿笑了一下,这才转回头继续向田伍长介绍自己,“早在吴府变故之前,吴德就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而且先母早逝也是因为他,所以为报母恩报血仇,我在离府时就随了先母,改姓司徒,并自立成了‘孤幼户’。不过现下想来,当初的离开,反而没像兄长这般受了吴德的拖累,现下想来却是因祸得福了!”因有吴谨在场,所以司徒嫣不能乱编谎话,只得具实以告。也正是因为她的坦诚,并且和田伍长一家一样,对吴德直呼其名,反倒赢得了田伍长一家的好感。接下来的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202章,路边夜话劝兄长,励精图治自立户 由于司徒嫣的坦诚一下子感动了田伍长一家,特别是田大婶。她这边儿话音方落,那边儿田大婶就气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冲到门口就骂。 “哎哟,这个不要脸的吴德,还真是跟他那贱名一样,没有个德行,逼这么个小娃子自己立了户,真是天杀的才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田大婶是个大嗓门,又是叫又是嚷的,倒让司徒嫣不知要如何回话才好。 “行了!你背地里的骂,他那边也没个痛痒的。去给这两娃儿搬个凳儿,吵吵闹闹的像个啥!”这田伍长一张嘴多少也带点儿东北味,倒让司徒嫣的心里一喜,可也没马上套近乎,免得叫人看轻了去,以为她有事儿求他呢。 “谢谢田大婶!”司徒嫣接过田大婶儿递过来的凳子先给了吴谨,让他坐下,她自己则站在吴谨的身边。 “嗯,不愧为书香门第出身。”田伍长对司徒嫣倒很满意,一是听上去这女娃儿和吴德并不是一路人,二是这女娃是孤幼户,那也就是良籍,比他这军籍还高一等呢,自然对司徒嫣多了几分客气。 “田大叔说笑了,小女幸得先母在世时遵遵教诲,虽先母早逝,可也不敢相忘。” “好,懂得孝顺!不知你们今日上门所谓何事?”田大叔点了下头,看了眼吴谨问道。 “田大叔,是这样的,我一路从京城寻来,完全是为家兄。如今家兄受那吴德所累,才被充军,可却并不用操守骑射。我有一事儿不明,既然充军的是那吴德,那家兄可还有机会转为‘良籍’?” “哦,你想让吴谨转为‘良籍’?” “不敢欺瞒您,当初我之所以会自立为户,并不是被吴德直接赶出家门,而是逃难离家的。当初先母娘家被奸人所害,满门抄斩,而吴德为保官位伙同姨娘将先母毒害。正巧被六岁的我撞见,为了杀人灭口,吴德每天喂我吃毒药,想让我死于疯癫之证。幸得兄长相救。这才让我捡了一命。所以我不愿看兄长被吴德所累,这才千里寻来,只求能保兄长脱离苦难。” “哎哟我了的天啊!这个天杀的吴德,那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田大婶本性并不坏,听了司徒嫣的话,哪里还坐得坐,又站起来,跑到门口。朝着吴德的方向,把能骂的不能骂的。甚至是祖宗十八代都数落了一遍。 “行了,你这个老婆子,在娃儿面前也不知收敛些!”田伍长挥着手,让田大婶坐下。 “可也是,我这不是图个心里痛快!”田大婶是痛快了,这几嗓子倒是震得司徒嫣耳膜发疼。 “田大婶儿是性情中人,我这里可是记着您的好呢!”司徒嫣也没忘记趁机夸赞几句,讨个彩儿。 果见那田伍长一家,脸上都有了笑容。 “这怕是难了,要是吴谨能打仗立功许还是有机会,可眼下你们家是吴德一人操守练兵,而吴谨只是其家眷,不但有攻无奖,且有过还要受罚,就算是吴德有过,吴谨也要跟着受罚。”田伍长对这小丫头的印象又好了三分,话也解释的很仔细。 “那田大叔,家兄可不可以自立成为军户?是不是这样就不会被牵累?”司徒嫣一听吴德有错,吴谨还要跟着受罚,不仅有些着急。 “这个倒是可以,只是军户的家眷要自立为军户条件苛刻,怕是只你们兄妹很难办到?”田伍长越发的喜欢这个处处为兄长考虑的小丫头,自然也为了他们多考虑了几分。 “我们不怕,我会一直陪着家兄,再难再苦我都不怕!”司徒嫣的坚定,彻底改变了吴谨在田伍长心中的印象。 “好,是个坚强的好娃儿!”田伍长人本性也不坏,只是看不懂吴德他们这些读书自命清高之人,都已经谪发成了军户,还在他面前摆什么官家的谱。而且他对吴谨印象不好,主要是因为这人都已经充军,却还跟着两个奴才伺候着。想想他这个伍长还得自己下地干活呢,所以哪能看着顺眼,自然少不得挑三拣四的找这些人的麻烦,所以吴谨才会误认为这田伍长不好相与。 司徒嫣倒一眼看出了这人的品性,心下暗自庆幸,看来这事儿求这伍长兴许就能成。 “你们要想自立成军户,我可以报给什长,再由什长报给屯长,层层上报,如果上面同意,你就可以自立为军户,可是这样成为军户的,不只要每日操守骑射,还要耕种军田百亩,舆养战马五匹,所以一个人根本没法子又是练兵又是种地还要养马。你们兄妹可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只是不知如果家兄自立为军户,可不可以带上吴德的一个家眷?” “不知是何人?” “这人叫李栓子,以前是家兄身边的小厮,吴家现在帮着打理家务的李有柱和翠萍正是其爹娘。因三人受先母大恩,所以才自愿跟着来这里照顾家兄。三人不忘旧恩,我兄妹二人自然也不能不顾念其恩情。而且这一路如果没有三人照顾,家兄也不能安然来到这里。求田大叔帮着想想办法?小女在此谢过!”司徒嫣怕这田伍长拒绝,先给这人行了个大礼。 “这可使不得,快起来!老婆子你还不快点把丫头拉起来,这会儿倒坐的稳当!” “丫头,快点儿起来,这事儿不难办。当家的,你快给想个辙,俺看着这丫头打从心底里就喜欢,可别让这丫头难心的?” “你倒是痛快,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只是需要上下的打点,你老婆子上嘴皮子碰个下嘴皮子,这打点上礼的你出银钱啊?”田伍长听了司徒嫣的话。虽然对吴谨有奴才伺侯没那么反感,可也没到了愿意自掏腰包帮外人的地步。 司徒嫣一听,这事儿有钱就能办。那就根本不叫事儿,忙将田伍长的话接了过来,“这打点所用的银钱,自然由我们兄妹去凑!”司徒嫣本为想说是由她来出,到嘴边的话出口时却改成了由她和吴谨去凑,这样不会给人财大气粗的感觉,免得遭人惦记。原本十两就能办成的事,转眼可能就变成百两、千两。 “丫头,我知道你们以前是官宦之家。可抄家发配的怕是这一路没少花吧?这眼看着就要过冬了,你们屋子没修,粮食没存,虽说分出来之后。你们这头一年的不用交税。可只靠吴谨一个月那么点儿黑面加50文钱,要养你们这一大家子,怕是这日子不好过呀?” “不怕,田大叔,您给说个数儿,我们这就回去凑,就算是变卖首饰,缝制绣活。我们兄妹也一定把钱凑出来!” “好吧,吴谨这事儿不难办。只是那李栓子要是想跟着吴谨一道儿的倒是难办些,毕竟人还是那吴德名下的家眷,少不得的还要花上个十两银子才能成事儿!”田伍长保守的报了一个数,十两银子,在一般的军户,那也是个大数目了,可是这事儿要层层上报,少于十两根本不能成事儿。 “只要能成事儿,十两就十两,谢谢田大叔,我们兄妹这就回去凑钱,等钱凑出来,还得再来麻烦田大叔!”司徒嫣心里想的是一百两,没想到才十两,她倒感觉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这是小事儿,丫头如果实在不行,还是等到过完这个年再想办法吧?”田伍长还是希望这对兄妹能为自己多想想,不要因为一个奴才而花光了积蓄。 “我们回去凑凑看,成不成的这往后也少不得田大叔的帮趁呢!这坛子水酒是我在县城里买的,一点儿心意,只当是我这当晚辈的孝敬您的!” “行,老婆子,酒留下吧!还有,吴谨,告诉吴德明儿辰初就到校场来,你也来吧,跟着学学骑射没坏处!”虽说十两银子很多,但田伍长不知为什么,感觉司徒嫣一定拿的出来,所以想着让吴谨先跟着一起学骑射,也是为着他好。 吴谨应了声,“是!”还没等他继续回话,田大婶就把话接了过去,“就知道你好这口,这下子可美了!”边说边接过吴谨手里的酒坛,这才送二人出门。 吴谨从进屋就没再说过话,这会儿要走了,才行礼说了声,“告辞!” 出了田伍长家,吴谨一把将司徒嫣搂进了怀里,自责的直哽咽,“嫣儿,我的好妹妹,是为兄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你!”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司徒嫣被吴谨哭得一楞,试着问了一句,可吴谨只是搂着她,也不肯说为什么? “兄长!你再搂下去,我就要没气儿了!”司徒嫣想逗逗吴谨,可吴谨只是轻轻的放开了她,却还是不走不动只是哭。 “嗨!”司徒嫣叹了口气,想了一下,自然就明白吴谨为什么伤心。 “兄长,我真的没吃苦,兄长要相信我!还有母亲在天之灵相佑,我活的好着呢!而且母亲也没有怪责过你,更多的是为你心疼,我常能梦到母亲,每次她都是望着远方,想来她是在思念兄长呢!” “真的,母亲真的没有怪过我,可我为什么从没梦见过母亲?”吴谨真的相信了司徒嫣的话,拉着她有些激动的问道。 “许是大哥阳气过胜,而我是女子,女子属阴,所以才能时常见到母亲。”为了安抚吴谨,司徒嫣把阴阳之道都搬出来了。 “嫣儿这话说的也在理,可我观你刚才之谈吐言辞,如不是久经变故,哪里会犀利如此,嫣儿,你一定要和为兄说实话,是不是常有人为难于你,才令你的性格大变?”吴谨虽然信了司徒嫣的话,可对她性格突变还是心存疑惑。 “哪有人会难为我一个小丫头,如我这般亲眼目睹生母被害,再经毒害昏迷,被亲父追杀,不得以背井离乡,却性格不变,那才是兄长更为担心之事,如今我得母亲教诲,能明事非辩道义,可以为兄分忧不是更好?” “可是嫣儿,你才9岁,如果不是家逢巨变,你还是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又哪里会经受这么多磨难?” “早明事,晚明事,人总是要长大,圣贤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只当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兄长觉得可是这个理儿?”司徒嫣想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劝劝这个兄长,也好让他不要这般自责,这么颓废。 “理是这个理,可是月有阴晴,事难从全,不是努力就会有回报的?” “兄长说的对,但也不对,努力是不一定会有回报,可如果不努力却一定不会有回报。兄长为何不试一试?” “试,我如今拿什么试,别说是十两银子,就是一两银钱我也是拿不出的,更何况还要种田百亩,我除了纸上谈兵,连镐斧都不会拿,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而且就算是我自立成军户,可也是‘谪发’之人,带罪之身,又谈何前程可言。嫣儿,为兄终生再无翻身之日,我岂可连累于你?” “胡说!兄长是被吴德所累,只要能立军功,自然有翻身之日,虽说兄长没拿过刀枪镐斧,可是你今年才17岁,不会可以学,不懂可以问,而且兄长读过那么多的书,兵法史籍自是读过不少,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不正是将帅之材吗!兄长怎可妄自菲薄!” “嫣儿,你真觉得为兄能行?”吴谨终于被司徒嫣的话所打动,只要有所松动,司徒嫣相信,只要给他时间,让他看到希望,吴谨终会振作起来的。 “当然,兄长一直是嫣儿的依靠,是嫣儿唯一的亲人,就算是为了嫣儿,你也要振作!不然,嫣儿活在这世上岂不更为孤单?” “不,我不会让嫣儿孤单,好,为兄就听妹妹的,自立为户,早日立功,一定给我的嫣儿撑起一片天!” “兄长!”这回换司徒嫣搂住了吴谨,总算这个兄长没有让她失望。 “兄弟其心,其力断金,我虽不是男儿之身,但即然能独走东北,再逃难回京,这次又千里寻亲来到这西北,自认气度行事决不输于男儿,所以只要兄长能振作,我们兄妹一定能再立军功,到时自是兄长出头之日!” “好!好!我的嫣儿气概自是不输于男儿!”吴谨搂着司徒嫣心中的凄苦悲痛瞬间化为了力量,孤独彷徨也被妹妹的勇气击溃得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自信、自强。(。。) 203章,秉烛夜谈难入眠,四处寻人无踪影 前脚刚送走吴谨和司徒嫣,田伍长一家就议论开了。 “爹,你干啥要帮那姓吴的,俺看他们一家就没有好人?”田伍长的小儿子,不喜欢吴德,连带着对吴谨也没有好印象。 “老大,你咋看?”田伍长看了一眼小儿子,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转头望向了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大儿子。 “先不说那吴德,今儿见了那吴谨,俺觉得和白日里见的不大一样?俺也说不上来,不过他那个妹子俺看着倒和吴德一丁点儿的不像?” “嗯,俺应承他们,也是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反正这事儿成不成的,还得看他们兄妹凑不凑得上十两银子?”如果是吴谨登门求他,他都未必会答应,反而是对司徒嫣,田伍长一家倒是都很喜欢这个小女娃。 这边田伍长家议论着,那边吴谨和司徒嫣在军屯道边兄妹共勉温情一片。而在几步之外吴德的屋子里,吴德正哼哼唧唧躺在炕上,不停的叹气,他已经从震惊、痴傻中回过神,刚又招吴谨来问过话,知道这个和司徒婉有八九成相似的女娃儿正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吴嫣。 当然也知道吴嫣如今已经不姓吴,而改姓了司徒还自立了门户,除了叹息,还有一丝的后悔,如果当初没有依着秦姨娘的话而害死司徒婉,是不是也不用给亲生女儿下毒,如今是不是也不会遭此报应,跑到这大西北来受这份罪。越想心里越是难过。还不忘老泪纵横,哭上个几声。 四姨娘陪在一旁,小声的劝着。六姨娘还未从雪狼的惊吓中回过神,此时倒是和吴德哭做了一团。四姨娘多少知道些吴府当初的过往,自然更沉稳些,而且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司徒嫣带来的那些粮、肉和家什,刚她们进灶房做饭时,看着翠萍给司徒嫣他们做了粳米饭,这些都是她们眼下最缺的。 其实四姨娘和六姨娘二人身上。原本还藏着些银钱,可押解的路上全让吴德拿去孝敬押解的官兵了,所以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吴谨让翠萍接济个一二。三人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可今天翠萍做了粳米饭,不只没给她们留,甚至连司徒嫣带来的东西也全搬去了吴谨的屋子,一点儿要分给他们的打算都没有。她哪能不急。可是吴德这会儿只顾着伤心,全没上心这些事儿。 而六姨娘又是如此,她急的也跟着一起抹眼泪。三人哭了有一顿饭的功夫,这才歇了声,四姨娘见有机会,轻轻碰了一下六姨娘,朝她使了使眼色,两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多少有了些默契。而且六姨娘刚还被雪狼吓到,又被司徒嫣训斥。甚至还差点儿被掌嘴,心里早就恨透了司徒嫣,这会儿当然是和四姨娘一起在吴德的枕边猛吹风,“老爷,大小姐也真是的,带来那么些好吃的,却一点儿都没给您送来,这般的不孝,哪里还是出身名门的闺阁千金?” 四姨娘见六姨娘开了腔,自然也在一旁帮趁。虽然她对司徒嫣并不恼恨,可心里着实惦记着那些粳米、白面。她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尝到粳米的味道了,所以也帮着六姨娘,“是啊,老爷,虽说大小姐如今不姓吴了,可血脉亲情割不断理还乱,哪是说没就能没的,不如老爷您服个软,低个头,说不定大小姐那里还带着银钱,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服软!低头!你们以为她会听吗?人家如今已经改了姓,立了户,心里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父亲了。今儿没拿刀把我杀了,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颜面了!你们不知,不知啊!是老爷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婉儿,你在天有灵,心有不甘,才会派你女儿来折磨于我,可是错已铸成,而且我已经沦落至此,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吗?”无论四姨娘和六姨娘如何劝,吴德就是不愿对司徒嫣低头。三人勉强喝了口黑面糊糊,各怀心思的渡过了一夜。 而司徒嫣和吴谨回到暂住的屋子,因为吴谨他们也是昨天才安顿下的,所以只找到了三间可以住的屋子,原是吴谨和栓子住一间,而李有柱和翠萍住一间,因司徒嫣的到来,李有柱就搬到了吴谨的屋里,将地方让给了司徒嫣。 可眼下大家哪里还能睡得着,都坐在吴谨的屋里聊着分别后彼此的遭遇。 “栓子,刚才我和大小姐已经和田伍长商量过了,要自立军户,这样即使父亲有错也不再会累及于我,而你可愿意随我一起?” “奴才自当追随!”栓子当然是要跟着吴谨的,吴谨心里也清楚,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问的。 “栓子,你先别答应的太快,这自立军户是有条件的,要每日操守骑射,还要耕种军田百亩,舆养战马五匹,我上午要到校场操守,种地养马就得你多费心,这样你可还愿意跟随于我?”吴谨心里清楚,栓子跟着他只可能过的更苦,可是二人是打小的情份,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讲清楚好些。 “大少爷,别说是养马种地,就是替您上战场拼命厮杀,奴才也跟定您了!”栓子语气坚定,让司徒嫣对这人的印象也好了三分。 “好,不只是你还有嫣儿!我们三人一起过日子!”吴谨拍了一下栓子的肩,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妹,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内心,些刻却有种安定之感。 “对栓子别怕,还有我呢!我保证不让你和兄长吃苦受累。而且顿顿都有粳米饭吃!”司徒嫣笑着看向吴谨,给了栓子一定安心的眼神。 “大小姐,还有我和有柱呢!”翠萍见大小姐没提到她心里有些着急。 “翠萍,你和有柱等安顿好我们。就赶回京城,帮着大少爷打理院子和铺子,而且我在来之前。特意去京城又置了五间铺子,加上兄长的那二间,没有个人打理哪成。虽说我也立了府规,内院暂时由李嬷嬷看顾着,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外院的吴过年纪还轻,家里还有几个表哥做客的。想起来这心里就不踏实。而且这七间铺子的租子,也足够府上的日常开销,你们就带着大少爷和我的亲笔信回去。再自行安排也就是了!”李有柱刚要反对,就听见吴谨先开了口,他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嫣儿,你哪来的银钱。五间铺子。少说也得三千来两的银子。你是不是把娘留下的嫁妆全卖了?”吴谨一下子听出司徒嫣话中的疑惑之处。 “兄长别急,母亲的嫁妆我哪里舍得卖。之前兄长托吴过送来了五百两,我一直都没花,再加上来之前,我又去了趟双河村,将兄长存在地窖中的银两都取了出来,刚好够买铺子的!” “可是你不是闰六月十五才得了信儿,怎么可能来得及回六安一趟?”吴谨还是有些不相信。 “得了信儿当天我就起程了。一路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得及!” “你怎可这般赶路。身子哪里吃得消。而且你这一路从幽州逃难出来,不是也花了不少的银钱?剩下的又哪里够在京中买铺子的?”吴谨是步步紧逼,司徒嫣只好步步为营,小心回答。 “逃难那会儿倒没花什么钱,粮食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虽然遭了灾,可前年也存了不少,正好够用,而且我还和李家四位哥哥一起做点心摆地摊,也攒了些,逃难时花的就是那个时候赚的银钱!” “嫣儿,你不会成了‘商籍’?” “没有,我还是良籍,没买铺子只是摆摊,而且卖东西的时候,都是李家四位哥哥去卖的,我只是留在家里记账数钱!” “那还好,这李家兄弟人品高尚,如果有机会,我定亲自登门道谢!”司徒嫣见吴谨总算是信了,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她刚一时说溜了嘴,这一个谎言说出,就要千万个谎言来圆,可真是累人。 “可是嫣儿,你将银钱都带了出来,李家四位兄弟又该如何生活?而且你这趟来西北,又是请镖局押镖,又是住店打尖儿的,怕也花了不少吧?” “兄长忘了,我还有娘的嫁妆,除了首饰,可还有不少的银钱呢!银钱的事儿,兄长大可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至于李家四位哥哥,大郎哥已经是福祥村的村正,不但每月有100文的月俸,而且租种的官田也不用再交税了,所以他们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这李大郎初到福祥村,就能成为一村之正,倒是有些能耐?”吴谨对这李家四位兄弟倒有了几分好奇。 “是啊,我到李家村后,就教四位哥哥读书识字,三哥学的比大郎哥还快呢,如今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了!”司徒嫣一提到李家四兄弟心里高兴,差点儿把三郎四郎在县学里读书的事儿也给说了出来,还好话到嘴边留了半句。不然这交束修所用的银钱又要解释上一番。 “好,看来我的嫣儿还当起了夫子!”吴谨摸了摸小妹的头,这个小妹处处给他惊喜。五间京城的铺子,就是之前吴德为官时,家里也不曾有过如此风光。主要还是吴德只是对别人苛刻,可对自己却挥霍的很,青楼楚馆,没少花银子,更何况还要养着一府的娇妻美妾,那银子自然花的如流水一般。 “这样也好,有柱、翠萍,你们就依大小姐所言,等我们安顿好,你们就赶回京城!”听了司徒嫣的话,吴谨感觉心里越来越有底。 “奴才不走,大少爷让奴才和翠萍留下照顾您和大小姐吧!” “对啊,大小姐,奴婢这才和您见上一面,奴婢不想走!” “翠萍,兄长和栓子不会当一辈子的军户,短则一年,长则三年,我相信兄长一定可以立下军功,早日改户成为良籍,到时京城司徒府就是兄长和我的家,如果没人打理那哪能成?而且兄长将来还要科举入仕为官,这没有银钱也难成事儿,你和有柱回去也是要帮我们照料铺子,那些租子攒上个几年可也是比不小的收入呢!” “可是奴婢舍不得您!”翠萍真是水做的,这眼泪说来就来,司徒嫣也没办法,只好再三相劝。最后还是吴谨发了话,执意让二人回京,这事儿才算定下了。 “嫣儿,能不能科举为兄已不再奢求,只要能转为良籍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为兄也就心满意足了!”吴谨没有司徒嫣那般想的开,想的长远。 “兄长四岁开蒙,六岁就能吟诗作对,就这么放弃了,岂不可惜!虽说眼下没有夫子教导,可要是自己能多看些书,将来一定会有机会的,兄长可愿相信小妹?” “好,只要是嫣儿让为兄做的,为兄一定拼尽全力!”吴谨自己虽然没有看的那般长远,但他不愿意看到小妹对他失望,所以只要是小妹希望他去做的,他都会努力做到。 司徒嫣明白,一个人不管是弃武从文,还是弃文从武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吴谨虽然想开了,可多少还是会有些失落。所以不管他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她这个妹妹也好,只要他愿意试着振作就行。 所以司徒嫣也顺着吴谨的话说,“好,小妹可就跟着兄长,依着兄长一起讨生活了!” 吴谨看着笑弯了眉眼的小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嫣儿虽然处事果决,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不能再沮丧下去,他要给小妹一个温暖的家,要为小妹撑起一片天的决心不由得又强了几分。正是司徒嫣这种潜移默化的鼓励,让吴谨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点的放下了失落、不甘、颓废等负面情绪,最终重新振作了起来。 十两银钱的事,自然有了着落,可也不能这么快就交给田伍长,至少要多拖延几天,才能显出银钱难凑,这才不会让人起了疑心。而且明天军屯里还有不少的事要忙要做,所以司徒嫣也没和四人聊的太晚,戍时末就上床歇着了。 她这边寻亲之路安全收关,可端木玄的日子可就没那么惬意自在了,他比司徒嫣晚离开一天,却不想直追到玉门关也没见到司徒嫣的踪影,墨风跟沿途的客栈打听了一下,知道司徒嫣走的确是这条路,而且人已经到了玉门关,可等端木玄赶到玉门关,这小兄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甚至端木玄一度怀疑小兄弟是不是已经出关去了西域。 墨风见少主只专注于寻人,连将军府都不去,心里着急,可劝也劝了,说也说了,端木玄就是不依,只得陪着少主四下里寻人,连着跑了三天,将整个玉门关和敦煌县都快翻过来了,也没见到司徒嫣的踪影,不得以只好放弃,这才带着墨风一众侍卫去了将军府,走马上任。(。。) 204章,做早饭逗兄开心,欲选地另盖新房 一夜无话,第二天九月初六,凌晨天尚未见亮翠萍就起身了。虽然动作很轻,可司徒嫣昨天白日里睡的多了,反而一夜都只是浅眠。见翠萍起了,她也跟着穿衣起身。 “大小姐,这会儿才寅正天还没亮呢!昨儿睡的迟了,您再多睡会儿吧?等奴婢做好了早饭,再来叫您!” “无妨,昨晚睡的好,这会儿想睡回笼觉也难。今儿早饭就由我来做,也让兄长能尝尝我的手艺!你只管在一旁看着,这样就算是你和有柱回京,心里多少也能踏实些!”司徒嫣本来并不想这时候就表现出自己什么都会的样子,可想着为了照顾吴谨,这些事早晚都是要她来做,不如早点儿做,还能让翠萍和有柱放心的离开。 “大小姐,这哪里使得?奴婢来做就好!”在翠萍眼中,无论司徒嫣曾经经历过什么,都是她心中唯一的大小姐,她一个奴婢,怎么能让大小姐煮东西给她们吃,更何况还是进到那种肮脏不堪的灶房。 “翠萍,在这玉门关,没有大少爷和大小姐,有的只是军户,这些事儿当然要由我来做,而且兄长和栓子往后要操守,要种地,要养马,这些我不做,他们哪有空做。更何况早在李家村的那些日子,我就已经学会烧饭做菜了,这些不难的。等往后回了京,我再做回好翠萍心中的大小姐,到时天天吃你煮的饭!”司徒嫣带着些撒娇,倒在翠萍的身上。 翠萍心里不愿,可是想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嘴上虽然不再劝。心里还是觉得苦了司徒嫣这位千金小姐,“如果司徒府还在,大小姐何至于吃这些苦的?可苦了小姐了!”翠萍虽然不像昨天那般爱哭,可心疼伤感还是不减,司徒嫣只得多和她说笑几句,这才让她又展笑容。两人说笑着进了灶房,其实这里根本算不得一间房。整个屋子早没了草顶,连土坯墙都倒了半间 司徒嫣想着吴谨昨天吃粳米饭吃得香,就用粳米熬了粥。用面和着鸡蛋烙了些鸡蛋饼,这没点儿干粮,光喝点儿稀的不到中午人就要饿的,又拌了两个凉菜。将咸鸡蛋切了两个。这样的早饭虽然和吴府没法比,却也比吴谨这些日子吃的都要好。 翠萍嘴上虽然说不帮忙,可心里总还是将大小姐当孩子看的,没想到大小姐不是嘴上说说,做饭有模有样,甚至比她这个奴婢做的还好,早目瞪口呆,惊呆在一旁。一句都说不出了。“她的大小姐走时连灶房都没进过,这才三年的时间。不仅会熬粥,连饼都会烙了,可见大小姐是吃了多少的苦!”越想心里越难过,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翠萍,你不是看着我拌的凉菜少盐,想着要给加些吧!虽说这眼泪也是咸的,可伤心的眼泪不只咸还苦哦,可不能再哭了,不然等下兄长吃了还以为你这菜没摘洗干净呢!”翠萍总算被司徒嫣这些俏皮话儿给逗乐了,两人这才端着做好的早饭进了吴谨的屋子。 这会儿吴谨也已经起了,辰初他还要赶到校场,洗漱后看着小妹和翠萍端进来的早饭,还夸赞了几句,“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为昨儿白天翠萍什么都没有只熬了些糊糊的。今儿得了这些好食材,倒是做了一桌不错的早饭!光是看着就香的很!” 翠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大少爷,这您可就夸错人了,今儿这早饭是大小姐亲自下厨做的,奴婢只在一旁看着,连搭把手的机会都没有,您快尝尝!” 吴谨以为翠萍是在说笑的,可看着司徒嫣一副想让他快些品尝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道,“嫣儿,这些全是你一个人做的?” 司徒嫣一点头,“是啊!我昨儿不是说过,一定会把兄长和栓子照顾好,当然种地养马,我可能不在行,但是做饭洗衣这些,倒是难不倒我!现在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信,我信。嫣儿,这三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都是为兄的对不住你。”吴谨当然相信小妹的话,可也知道,9岁的小妹就能做出如此像样的早饭,可见这三年来,小妹并不是如嘴上说的那般轻松,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放在三年前,他哪里会想过让自己的妹妹进灶房去烧火煮东西。 “兄长!你又来了,给自已的亲人做吃的,那不叫苦是福气,而且看着兄长吃的香,我这心里比抹了蜜还甜的,哪来的那么多苦的!这些年李家四位哥哥在外面忙着赚钱贴补家用,我能做的也就是烧个火煮个饭,再多的我也不会。连捡柴挖野菜都不用我做,我最多就是跟着去山边摘摘花,扑个蝶!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司徒嫣这些说辞,早在决定亲自下厨做早饭时就已经想好了,她想过吴谨会因为她做饭而又要自责难过。 吴谨想想,小妹毕竟是女孩子,能学会煮饭烧菜,至少将来也能讨得公婆和相公的欢心,这样一想,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了。幸好这些只是吴谨心里的想法,没挂在嘴上,不然司徒嫣一定要大翻白眼,她才九岁,自己的这位亲哥,已经再想着她出嫁以后的事了。这还真不是想的一般长远了。 其实司徒嫣多少还是不太能够接受古代这些早熟男女,怎么可能十五岁就出嫁,难怪古代生个孩子,会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十五岁成亲,十六可能就要当母亲生孩子,自己的身子都还没长好,哪里能撑得过生孩子的痛苦。反正吴谨没说出口,司徒嫣也不知他心中所想。 吴谨先坐下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鸡蛋饼,“‘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嫣儿,你这饼烙得真好,金黄软嫩。还有这粥,手艺不输宫中的厨娘!” “兄长喜欢就好,有柱、翠萍、栓子也都坐下来一起吃,我做的多,每个人都有份儿,不吃光看着可要便宜别人了!”司徒嫣劝几人跟着一起吃,见他们欲要推辞这才加了后面的那句。 几人本是奴才哪里配吃主子亲手做的吃食。可一想到要便宜吴德和姨娘那些人,也就安心的坐下和吴谨、司徒嫣一起用早饭。 “香,大小姐您好手艺。太好吃了!”栓子吃了一口,原以为只是看着香,这吃到嘴里,当真是回味无穷。 “是啊!大小姐。您这手艺可比翠萍的还要好。”栓子和有柱的话。翠萍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夸赞大小姐,比夸赞她更让她欢喜。 司徒嫣笑着点了一下头,对于这样的称赞,她并不放在心上,而且她自己认为这样的早饭,只能算得上是营养均衡,算不得什么好吃的。 转头和吴谨边吃边商量起来。“兄长,我昨夜里想了一下。兄长分户这事儿,也不易托的太久,久则唯恐生变,不如就定在九月初九重阳那天吧,‘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样的日子兄长分户出来,我们一家一起过日子,启不甚好?” “‘九日黄花酒,登高会昔闻。霜威逐亚相,杀气傍中军。横笛惊征雁,娇歌落塞云。边头幸无事,醉舞荷吾君。’的确是个好日子。”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激动、震惊、波澜,吴谨慢慢的将沉落的心又升了起来,也和着小妹的诗句,附和了一首。虽然司徒嫣没有见过吴谨以前的样子,但从栓子激动的表情也能窥其一二,这样的吴谨才是真正的吴谨,文雅闲淡,超俗世外,只是这样的人却不适合在世俗中求存,吴谨这一生注定无法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边廷无战事,戍守醉漠上,兄长的这首诗应情应景。”司徒嫣不忘夸赞上一句。 “是啊,大少爷,奴才许久都没见您这般开心了,还是大小姐有办法!”栓子甚至激动的眼里还含了泪。 “是啊,我的嫣儿总能让为兄开怀。来为兄以粥带酒敬小妹一杯。” “好!”司徒嫣很高兴能再见到吴谨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应该是属于原主的,可她如今要代原主照顾他,也就欣然领受了。 吃过早饭,吴谨只让栓子去吴德的屋前叫了一声,告诉他田伍长要他辰初去校场,就和栓子一起离开并没有等他。吴德本还在房中等着儿子来给他请安送些好吃的,昨天晚上听两个姨娘吹了一夜的枕头风,他甚至也觉得自己当初做的并不算过分,对司徒嫣和司徒婉刚升起的一丝愧疚也被这两人吹散殆尽了。 等了一早上,却只等来儿子手下的奴才过来知应一声,别说是好吃好喝的,就是碗粥都没见到,可田伍长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只得气恼着边骂边空着肚子往校场而去。 至于两个姨娘,昨晚没吃饱,今天一早又饿着肚子,翠萍至从大小姐来,更是连口吃的都不给她们留了,两人只得多喝了几口水,躺在炕上,这样不动不坐才能好受些。 司徒嫣吃过早饭,送走吴谨,就和李有柱带着雪狼,围着整个屯子转了起来,她要尽快找个地儿起间屋子,这些官宦人家出来的不知,除了混吃等死,什么都不做。可她是知道的,这西北的冬天和东北差不多,干冷异常,如果不早做打算,这个冬天就是不缺吃穿,也会被冻病甚至冻死的。而且也顺便让雪狼认认环境放放风,昨个儿可把它给闷坏了,今儿一早就吵着要出门。 “大小姐,这盖屋子没个把月的哪里能成?这眼看着就要入冬,要是下了雪这屋子怕也盖不成了?”李有柱有些担心,怕大小姐不知这西北的天气,这时再盖屋子,怕是赶不上了。 “我们不是盖砖瓦房,用土坯盖上几间茅草房,只要结实保暖就成。不然这个冬天怕是要不好过?” “要是只盖草房,奴才想着不如将现在住的屋子修缮一下,只要能勉强撑过这个冬日也就是了。不如等开了春,天头好时,再好好的盖间瓦房,那样住着也舒服?”有柱这样劝,一是觉得盖新屋子时间不够用,二是希望能留到过完年再回京城。 司徒嫣哪里会不知他的心思,只是笑了下,“有柱,我说过,我不会让兄长一直留在这西北,最多三年,我一定带兄长回京城,你呀!还是和翠萍回京。再有那屋子今儿一早我看了,泥坯墙已经松了,不下大雪还好,要是下了大雪,怕是会有危险!”其实司徒嫣还有一句话没说,这军屯里连什长住的都是土坯房,吴谨不过是个军户,要是住瓦房,怕是不到一天,就会有人来找事儿。 “大小姐既然看出奴才的心思,就将奴才留下吧,要不让翠萍留下照顾您和大少爷也好,也省得您自己下厨做饭,受这份苦!” “有柱,我吃些苦不打紧,这样兄长他才会心疼,才会努力求进,多挣些军功。这也算是‘苦肉计’吧!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嗨!”李有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了解,这大小姐看上去盈弱,可骨子里倔强的很,更是说一不二的主,他本不想劝的,可心里着实不安,这才找了个由头劝了两句,见没什么用,也就歇了心思。好在大小姐会煮饭烧火,这样她和翠萍走了也能安心些。 “有柱,在你和翠萍的心中,我和兄长是司徒府的主子,是应该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可是世事无常,如今兄长落难,我们就要学会逆境中求存,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出头之日!而且在你们眼中的苦,在我眼中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而已,是老天爷对我们兄妹的历练,我是打从心底里没觉得苦!”对于李有柱,司徒嫣并没有刻意的去隐瞒自己的成熟,毕竟她往后是司徒府的主子,要让手底下的人安心,该有的成熟是必须的。 李有柱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哪些成熟的大小姐,可还是被司徒嫣的这番话震惊到,脸上虽吃惊,可心里却感觉踏实的多。他辛苦了这么些年,好容易成了良籍,可自己的儿子却成了军户,他多少心里都会有些想法,如果大小姐真的能救出大少爷,那自己的儿子也能跟着成为良籍。想到此,他也不再劝。而且他是真的相信这位千里寻亲而来的大小姐,有这样的能耐。(。。) 205章,披着羊皮的豺狼,展雄风雪狼威武 司徒嫣的话让李有柱有了主心骨,两人又找了一会儿,总算在屯尾找了片空地,地边是座石头山,零星的长着些枯黄的灌木和杂草,说是山,可在司徒嫣的眼中,最多也就算个小山包,可位置不错,刚好可以挡住从北面吹来的风,这样冬日里不冷,夏日里还能有南风吹进。 “就这里吧,前面起个院子盖上三间屋子,后面围上饲养战马。” “这里好是好,是不是离屯口远了些?”对于司徒嫣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李有柱也见怪不怪了,反而没去注意这些。仔细将这片儿地看了一下,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不远,出入都有骡车,再说兄长和我都不喜热闹,离那些人远点儿也好。”司徒嫣可是想着自己要种地的,所以还是离闲杂人等远些的好。 “嗯,奴才这就去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人帮忙,也好早点儿将屋子盖了!”李有柱觉得这样也好。 “这里哪找得到人,就那些和吴德一样从京城里出来的,自己都养活不了,他们就是来帮忙,盖的屋子我也不敢住,还是算了吧!这个我倒还有些办法,刚进屯时,遇到个从幽州逃难出来的,倒是攀了些交情,等下午得了空儿,你赶着车带我去找他,看他能不能帮着想些办法,如果不行,再进城去找工匠,总要在入冬前将屋子盖起来。”司徒嫣可是一早就将姓丁的算计在内了,这些李有柱是不知的。 “这样也好。一切听大小姐的!”司徒嫣和李有柱选了地,也不再多留,看了看时辰已近午时。就先回了暂住的屋子。 人还没到屋子边,就听见翠萍和人争吵的声音,司徒嫣和李有柱忙加紧了脚步,雪狼紧跟在后面,倒是没有往前冲的意思,毕竟在它的心里只有司徒嫣是他的主人,别人最多只是不带攻击性的陌生人而已。 “你们干什么?”李有柱先司徒嫣一步冲到了翠萍的旁边。司徒嫣则站在这些人身后冷眼看着。 “干什么,凭什么你们家粳米白饭的吃着,让我们这些人饿肚子。都是谪发来的军户,这有了吃的当然要均分,不能什么好都你一家占了!” “对,正是此理!一同出京。又一起被押来此地。自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 “这些粮食都是我们大小姐从京里带来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想打秋风,也不看看你们的身份!” “我们什么身份,自是和你们一样,既然眼下都是军户,还讲什么身份,还大小姐!我怎么不知吴德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儿。别是外室养的吧?”这些人早就看吴谨不顺眼了。凭什么他们离京受尽苦难,而吴谨一路不仅有奴才伺候着。生了病还可以请郎中来看,这会儿更是有人从京里给他带了粮食来,这些人昨天就看到司徒嫣赶着车进了屯,所以一早就让家里的女眷过来到四姨娘和六姨娘这里打听,这才得以知晓。也是四姨娘和六姨娘故意使坏,希望能借着这些人的嘴,向司徒嫣施压,好能跟着分些粮食。 “哈哈!笑话,原来这就是魏国四品官员的嘴脸,倒是让民女长了见识。难怪魏国会亡国,有你们这样的官员,不亡国那才是老天爷不长眼呢!既然你们要论身份,好我就和你们这些谪发来的军户好好论论身份!” 司徒嫣的声音突然从这些人身后响了起来,倒是将这些人吓了一跳,甚至有几个还退了几步,给她让出来一条道。而雪狼这会儿也不在司徒嫣身后跟着了,而是一下子蹿到了前面,为她开路。 “天啊,是狼!”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藏獒,自然错将名犬看成狼,司徒嫣也不解释。只是跟在雪狼后面,看着这些人一下子退出了院子,心里只有不屑,“就这个胆子还敢到她门口闹事儿!真是群不长脑子的猪!” 先看了翠萍一眼,见她身上并没有伤,这才安心,回身扫了这些人一眼,见四姨娘和六姨娘也在其中,就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此,看来这两人还是个吃里扒外的主。 “刚是哪位想和我论身份,站出来吧!”司徒嫣冷眼扫了众人一眼,却没见有人上前。 只听到一个男声在人群中响了起来,“你到底是谁,吴德根本没有女儿?” 司徒嫣顺着出声望了过去,“老先生,看您这寿数应该是前朝哪位大人的尊长,想来也是读过圣贤书,知礼识节之人,却不想和这些人一起跑到别人家中抢劫,可见也是门风不正,方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你故左右而言它亦是无用,我们同为军户,一起出京,论理论义都应该互相帮趁一下方不失文人行善积德之举。” “是吗,我听说这一路你们能顺利到达此地,全托了我司徒府的两位总管多方照抚,不知可有其事?” “有是有,可也只是借坐了驴车而已!”那位老者在这些人中年纪最大,自认为和司徒嫣这样的女娃讲论礼数,司徒嫣应该只有挨训受教的份儿,却不想被其点中要害,一时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不错的确只是帮了点小忙,可就算这样的小忙,诸位可有谁帮过家兄一次,哪怕一次都好,只要有的,我也不会吝啬这点子粮食。”司徒嫣的话问的这些人哑口无言,他们当然没有帮过吴谨,这一路倒是占了李有柱不少的便宜。 “他们没有,可老爷好歹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连他那份都不给?”六姨娘见这么多人都站在她身边,底气自然比昨天要足。 “我说呢,各位怎么会闹到家兄的家门口。原来是有人吃里扒外,这位妾侍,你可听到刚才那位长者的问话。吴德并无女儿,他又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至于翠萍口中的大小姐,说的是我没错,可我并非是吴府的大小姐,而是司徒府的大小姐,怎么?难不成只有你们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入朝为官。就不许我这一介盈弱女子出身书香世家不成?敢问这又是哪位圣贤所教所写?” “你,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被司徒嫣如此句句占进先机,这些自许文人的大人却被堵得连回嘴都力不从心。最后只给出这么一句无痛无痒的话来。 “还是这位军户说的对,我仍女子,自比不得诸位小人行径!” 这些人和司徒嫣争论,本就不占理。如果换了别人也许无理也能辩三分。可他们偏遇上了司徒嫣,就算他们占理都未必能讨得便宜,更何还理亏在先。 那老者也是无奈,这样的事儿,放在以前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做的,可如今不做那就要饿死了,只得硬着头皮又往前站了一步,“刚才只是一场误会。倒是让你这小女子受惊了,老夫给你赔个不是。不论你是不是吴府的大小姐,至少也是吴府的亲戚,我们又都来自京中,前朝时也都在一处办差,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当这粮食是我们借的,等营里的粮食发了下来,再还你就是!” “哈哈哈,老先生您可真会说笑话,我怎么不知这吴国军营里还发粳米白面给军户,没想到吴皇如此爱护军中将士,吃的甚至比一般百姓家来得还要好,既然如此,不如各位回去再多等上一会儿,也许送粳米白面粮的兵丁,已经到各位府门前了?” “你,不可理喻,小小年纪,牙尖嘴利,全无大家闺秀风范,成何体统?”老人红着一张脸,他已经不顾颜面,放下身段和司徒嫣一个小女子说话,却不想司徒嫣全不领情不说,还句句戳中他的痛处。 “我这人一向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尺,人伤我一分,我还其一丈。而且见人说人话,见鬼当然要说鬼语了,不然您又怎能听的明白!”司徒嫣言辞如此犀利,就是要让这些人明白,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别有事儿没事儿的跑到她这里来闹上一闹,也是为着以后竖立威信。 “你,你,你!”这老者一连说了三个你字,最后气得只剩喘气的力气,再难吐出一个字。 “如果您老是想夸赞于小女,那大可不必,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不需要他人谬赞!” “和她一介女流说那么多做什么,趁着吴谨不在,粮食我们拿了就是,等他回来再支应一声也就是了,难不成他吴德的儿子,还敢闹上门来不成?”见老者败下阵来,跟着一起来的人中就有人破不急待的想要动手抢了。 “对!”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个个都虎着一张脸,脱下那层官衣面具,这些人比豺狼还不如。 “好啊!我倒要看看谁会第一个上前,‘雪狼!’将第一个上前的咬残了,记得可别咬死了,不然你家主人要吃官司的!”司徒嫣话中透着股弑杀的血腥气,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的小姐气质。 雪狼和司徒嫣早就心灵相通,而且它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敢跟它的主人大呼小叫的,要不是司徒嫣没有下令,它早就冲上前了,这会儿得了令,一步蹿到这些人前面,冷眼看着这些人,嘶吼不断。 这些人都是自私之人,被司徒嫣一句话就吓破了胆,哪里愿意当这第一人,当下你看我我看他再没了刚才的‘慷慨激昂、豪言壮语’! “怎么了?刚才不是理直气壮的吗?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如此谦让起来了,可是我已经累了,就不在这里奉陪了,雪狼,送客!”雪狼得了令,冲着这些人就冲了过去,这些人哪里还敢留,一个个拔腿就跑,什么亲情,什么友情,这会儿都只顾着自己的性命。跑在最后的自然是那个老者,一是他站的最靠前,二是年纪大了,哪里能跑得过年轻人。甚至连些妇孺都比他跑的快。 “好了雪狼,既然人家都不愿留下,我们送出门即可,回来吧!”至于摊倒在地的两个姨娘,司徒嫣连看都没看一眼,虽说此事因这二人而起,但如果那些人没动歪心,也不会因为妾侍们的两句话,就跑来闹事,正所谓一个拍掌拍不响。而且在司徒嫣心中,这二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算,只不过是两只白眼狼罢了。她眼下还有好多事,不想为这两人浪费时间。只叮嘱翠萍准备午饭,免得吴谨回来会饿。 “大小姐,这雪狼竟然能听懂您的话?”对于这些人,李有柱是见怪不怪了,他更在意的是大小姐竟然还可以和动物沟通。甚至看上去一人一畜的感情,甚至很是不寻常。 “嗯,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却很忠心。也许是当初我救了它一命的关系吧!而且人要是无耻起来,可是连畜牲都不如。这些人平日里只不过是些披着羊皮的狼,甚至只是些欺软怕硬的主,眼下他们身份低微自然是要怕的,可如果是当初在京城,怕是要低头的就是我们了。翠萍你和有柱记得,回京城不要生事儿,哪怕吃些亏也无防,我这里离的远,一旦出了事,想帮你们都来不及了!” “奴才们明白,谨遵大小姐教诲!”两人点头,他们久居人下,早就明白这些,更何况自打吴谨出事,李有柱就是花钱都找不到帮着说情办事的人,也早将这些为官之人,看了个明白,所以就算是司徒嫣不叮嘱,二人也知道要如何去做。 “你们俩啊!我不都说了吗,这里没有大小姐,算了,说了你们也记不住!”司徒嫣本来想再劝两人几句,可一想这古人骨子里就带的东西,她也别费那个神了。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翠萍从吴谨的屋里拿出中午要做的食材进了灶房。司徒嫣留雪狼守在院子里,有了雪狼,她也不怕会再有人闹上门。自己则回了屋子,从戒指里取出笔墨纸砚,将刚才勘察地形所得到的数据记于纸上,再画上屋院的草图,和屋子的结构图。刚画完,就见吴谨快步走了进来。(。。) 206章,豪爽兵丁热心肠,再花十两解难题 快步进来的吴谨,先是将司徒嫣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小妹身上无伤,这才问了起来,“嫣儿,我刚才听有柱说起,才知有人上门闹事,你可有受伤?” 看着着急的兄长,司徒嫣自然给了他一个安心眼神,“兄长看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理论了几句,连手都没动一下!” “那就好,嗨!这些人也是读书人,怎么会做这些下作之事,有辱斯文。难道真是落了难,连礼仪廉耻都不顾了?”吴谨虽然已是军户,但骨子里还是以文人自居,所以看着同是文人的那些人落魄至此,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兄长莫气,人各有志,这些人骨子里原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如今只是拿掉了那些遮掩在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罢了,兄长为这样的人叹息,才是不值。倒是小妹看中了一块地,刚画了图要和兄长商量呢?” “哦,给我看看!”吴谨被司徒嫣的话吸引,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不快。 “嗯,嫣儿的画虽简单,可清晰易懂。” “兄长!这就是张草图,哪里是什么画,倒惹得你笑话于我!” “好好好,为兄不笑,为兄是真的觉得嫣儿这画虽简单,可运笔转折,都很有风韵,如能遇名师,说不定能成就第一才女之头衔!” “‘第一才女’,于我不过闲泥粪土,我只求亲人安好。至于所学所知,只要能为其所用,能安亲心即可!” “好。嫣儿气慨当真不输男子,连我这当兄长的,都自愧不如。” “时移势易,懂得审时度势,方能乱世求存!”司徒嫣这番话果然引起了吴谨的沉思,司徒嫣见目的达到,也不打扰吴谨。退出屋子,去帮翠萍的忙。 栓子进门时,正好看到吴谨坐在炕上发呆。“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栓子,我今日才知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当初为何墨守成规不早日离开吴府。自立门庭。如果当初离开,今日也不用让嫣儿与我一同吃苦。比起小妹,我这么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大少爷,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小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可谓行万里不止。就读书来说,不比大少爷少。见解自会有所不同。司徒府有大少爷和大小姐,终有一日会重现昔日之锦绣!”栓子这二日见了大小姐,是打从心底里佩服,甚至对大小姐的话深信不疑。 “以前我虽居朱门富地,却未必有此信心,如今落难于此,却让我信心倍增,这些都是嫣儿带给我的,如果以前我是司徒府的希望,如今我倒觉得嫣儿才是司徒府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吴谨对这个小妹感觉还有些陌生,但他的感觉和栓子很像,都觉得如果是司徒嫣,也许他们真的有出头之日。 “可是大少爷,大小姐大了总是要嫁人为妻的?” “所以我更要努力,一定给嫣儿撑起一片天,让他能有个好归宿。不求门当户对,只求一心一意对她之人,万不要像父亲一样,让母亲独守空闺,毒发身死!”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见司徒嫣和翠萍走了进来。一起坐下吃了午饭。饭后司徒嫣和李有柱赶着骡车去找丁狗娃,留雪狼在家看家,毕竟上午的事并不算真的过去了。 李有柱赶着骡车,拉着司徒嫣去了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第一什第一伍找兵丁丁狗娃。当然她也换回了男装,毕竟在这军屯里出出进进的,还是男装方便。 李有柱一路打听总算是一个时辰后找到了丁狗娃,这会儿他正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和人聊天。 “司徒老弟,怎么是你?昨儿没见你来,俺还想可能你是找到亲人了,刚俺还和俺兄弟们提起你了呢!正打算一会儿去找你,这倒是巧,你这会子自己过来了!” “丁大哥,本该上午就来看望你的,可是听说上午你们要操守骑射,就没敢来打扰,这会儿过来,还真是有事儿相求?”司徒嫣觉得和这些军人聊天,比和吴谨来的自在的多。 “客气啥!来俺给你介绍一下,这都是俺兄弟,和俺一个伍的,你别看他瘦了嘎鸡的,可功夫最好,是俺们伍的伍长!” 被丁狗娃点到的人忙站起身,和司徒嫣相互见礼,“司徒老弟,我也不和你客气,就跟丁老弟一样称呼,你可别见怪?” “这位大哥豪气干云,令小弟佩服!” “我叫陆明,你跟他们一样,叫我陆大哥就好。我这哪算什么豪气,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陆明很喜欢这个才见面的小子,虽然知他是京城中出来的,通身气度倒和他们这些军户有几分相像。 “陆大哥,你这被司徒老弟夸上一句,咋还扭捏上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大老粗!” “我这叫爷儿们,是不是司徒老弟!”丁狗娃一拍司徒嫣的肩,倒一副哥儿俩好的架式,吓得有柱连忙上前,欲要将二人分开,倒是司徒嫣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让李有柱退了下去。可这些人都是行武出身,眼明心亮,李有柱一动他们就发现了。一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异样,怕他们误会,忙出声解释,“丁大哥,昨天来时因着是远道儿赶路,所以不得以这才着了男装,如今出行再着男装也是为方便行事。倒是让丁大哥误会了,司徒乃一介女子,这司徒老弟,怕是要改成司徒贤妹了!” “啊!”这下换一院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还是那个陆伍长反应最快。难怪刚才丁狗娃拍这司徒老弟的肩时,她身后的人会上前拦阻,原来人家是女子。这么想来,还真是他们冒失了。 “司徒老弟,不,司徒贤妹,是我们唐突,还望海涵!” “陆大哥说的哪里话,本是我欺瞒在先。理应由我向各位大哥陪个不是!只是这贤妹叫起来别扭得很,如各位大哥不弃,叫我一声小五吧。我在家行五。家里的兄长都是这么叫的!” “这个好,小五,可比那酸咕激流的叫法好听的多!”丁狗娃刚要再拍司徒嫣的肩,突然想起这老弟已经成了小妹。这勾肩搭背确有不妥。这才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陆明就在丁狗娃对面,当然看到了他的不自在,忙出来打圆场,“我就说吗?哪有男娃子长的这般俊俏的,倒是我们走眼了。而且刚才小五还赞我豪气,我可是听丁老弟说起过,小五是一个人支身从幽州来此,那才是巾帼不让须眉。值得我等佩服!” “时移势易,不得已而为之。哪里能和大哥们沙场征战,驱除胡虏相比!” “行了,你们俩再这么夸下去天都要黑了,小五,你刚说找俺有事儿,不知是啥事儿?” 见丁狗娃问起,司徒嫣这才将她和吴谨的身世关系介绍了一下,“昨天我和家兄已经找过田伍长,田伍长已经应允家兄可以分户自立,只是眼下家兄所住的屋舍实在无法过冬,我就想选块地盖间房,好和家兄挨过这个冬日。” “好,小五,我就说你不让须眉,我果然没有看错,只是这选地盖房,怕你还要再等上几天,田伍长那里我也清楚,他们伍人数早就已经够了,如果令兄要分户自立,怕要转去别的伍了!”没等丁狗娃说话,陆明先向司徒嫣解释了起来。毕竟这些事,他要比丁狗娃知道的多些。 “这样是不是就不能住在原来的地方了?”司徒嫣一听要转伍,不由得有些担心。她才选了块地,看来这屋子还是先不要盖的好。 “正是!”陆明毕竟是一伍之长,而且他如今已经25,这伍长也当了有五年了,这些事儿又怎么会不清楚。 “可惜,我选的那块地背后是山,位置偏僻,冬日里可以抵挡寒风,我倒很是喜欢!” “这有何难,我们这儿别的没有荒地荒山的可有的是!”丁狗娃看司徒嫣有些不舍,忙出言相劝。 “伍长,我们伍不是少个人吗?不如你把小五他哥要来得了?”说话的这人一直站在陆明身后,刚才相见也只是行了个礼,并未深交,不想这人却能主动帮她。司徒嫣感激的朝这人笑了笑。 “这有何难,我还正愁找不着人呢!何大壮,还真有你的!这主意不错。小五就让你兄长来我这个伍吧?”这何大壮也没想过,他这一言相帮,在将来却救了自己两个儿子的性命,只是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陆大哥、何大哥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刚才也说了,家兄出身不如几位,不知可否入到该伍?” “这我倒忘了?”陆明想了一下,他倒不是不愿意,只怕这事儿要想成,少不得还得花些银钱。 “小五,我也不瞒你,我这里一定没问题,可是上官那边儿,怕有些难,如果你能花些银钱打点一二,这事儿倒是不难办!” “这不难,陆大哥只管说,不论我能否办到,都会尽全力一试!” “好,就冲着你对兄长的这份情意,这个吴谨我收了。这样,我先帮你打听一下,你在这儿等着,这骡车借我使使,我去找屯长问问?” “这有什么,陆大哥只管牵去就是,不论事成与否,小五都在此谢陆大哥鼎力相助!”司徒嫣忙给这陆明行礼,人家能这么热心帮忙,她当然不能还端着个架子,而且这些人多是行武出身,比不得文人雅士,所以说话做事儿还是豪爽点儿好。而且如果吴谨能离开原来的地方,离吴德远些,对于吴谨来说也是好事儿。 送走了陆明,司徒嫣坐下和几人聊天,有柱则站在院门口守着,“小五,刚才光顾着说事儿了,倒是把大胡子叔给忘了,孙大胡子,他可是世袭的军户,算到他这辈儿,都第三代了。” “大胡子叔!”司徒嫣忙起身给这人行了一礼,这人比较腼腆,手忙脚乱的勉强算是回了一礼。 “大胡子叔和他儿子石头一样,都是不多话的,倒是你刚见过的这何大壮,是个话唠!” “丁狗娃,没你这么埋汰人的!”几个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倒不无趣。 近二个多时辰才见陆明赶着骡车走了回来,“陆大哥!”司徒嫣忙起身见礼。 “小五,你这事儿我问过了,屯长说不是不能办,只是要层层上报,俺看着他那意思,就是要钱,所以就帮你问了一下,要想成事儿,少说也得十两银钱,这事儿要不你再想想吧,这十两银钱用好了能过上好几年?” “好,陆大哥,这事儿有劳您了,我这就回去和家兄商量,要是能凑够银钱,等分户自立后,我就来找您!” “行。小五,你这骡子平日里可还听话?”这事儿陆明也未再上心,毕竟十两银钱,一般人家根本拿不出。这事儿也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听话着呢,有时不用我赶,它自己就能带着我走!”司徒嫣不明白,陆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问起胡萝卜。 “看来它是喜欢你,不喜欢我,刚可跟我好一顿撂蹶子,要不是我养过牲口,今儿怕还赶不回来了!” “陆大哥可有受伤?”陆明以为司徒嫣会先去看骡子,没想到她最先关心的却是自己,不由心里一暖,越发觉得如果吴谨能来自己伍,往后他也可以多见见这个小五妹子。虽然这吴谨人品如何,只听司徒嫣只言片语未必是真,可就冲他这妹子的品性来看,应该差的不会太远。 “我没事儿,要是让它难住了,我这脸也没地儿搁了!”陆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让司徒嫣放心不少。 “小五,你甭担心,他功夫好着呢!”听了丁狗娃的话,司徒嫣这才彻底安心,又道了谢,和众人道了别,这才坐着骡车往回走。 对于之前陆明他们提到司徒嫣一人独走西北的事,有柱并没有问起,司徒嫣也只当没这回事儿,倒也剩了她解释的麻烦。(。。) 207章,分口粮粗饼难咽,分户自立获重生 司徒嫣前脚刚走,后脚四人就议论开了,“何大壮,你咋想的?那吴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要他干啥?”之前因为有司徒嫣在丁狗娃没好意思问,这会儿人走了,他哪还憋得住。 “你小子,光想着小五他哥了,就不想想咱们伍长,如今都25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我看这小五人就不错,只是小了些,要再等上个两年,给咱伍长当媳妇刚好!” “得了吧,小五今年才9岁,等她长大得猴年马月去,我看你是想给自己找儿媳妇了吧?”这会儿没了外人,孙大胡子的话也多了起来,他也只有对着不熟悉的人才会腼腆。 “还真是的,大胡子叔,你这一说俺才想到,何宝今年正好11。何大壮,你这可不地道?”连陆明都跟着起哄。 一时说的何大壮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陆明,俺可真没那意思,俺要存了那心思,就让俺天打五雷轰!” “行了,多大个事,还发毒誓。那小五叫你一声哥,你儿子不成了她侄子,那可差着辈儿呢,就算你有那心思,怕到时也难成事儿!”孙大胡子一句话,倒是给这些人都提了个醒。 陆明见何大壮脸色发红,是真要生气了,忙把话岔开,“不过丁老弟说的在理,这吴谨要真是个拎不清的,到时候再想法子把他弄走也就是了,只是可惜了小五这个丫头!”几个人正聊的兴起,就见一个6岁的男娃儿跑子过来。“爹,娘喊你回家呢!” “是蛮牛啊,你娘又做啥好吃的了。叔跟你回家成不?” “丁叔,俺娘说你吃的多,不让你去!” “你个臭小子,胡咧咧个啥,丁老弟,你可别听他瞎说。” “行了何大哥,俺还能跟个娃子计较!” 这边热闹的笑闹成一团。司徒嫣回去后正好遇到吴谨、栓子和吴德一起回来,几个人在院门口碰了个正着。 司徒嫣只当没看见吴德,笑着和吴谨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到栓子跟在后面,背着个麻布口袋,“栓子,你背着的是什么?” “回大小姐。是发的口粮。”栓子面色略显难看。回答的很是不干脆。 “既然是你背回来的,那应该就是给兄长的,背我屋里去吧!”司徒嫣一眼就看出栓子心中所想,自然要帮着栓子出口气。 “你个不孝女,难不成想饿死为父不成,那口粮是给为父的,你想都别想,栓子把它背到我的屋去!”吴德对于司徒嫣见了面都不和他打招呼。本就心里不满,这会儿又见她要抢自己的粮食。哪里还能忍得住,几步蹿到司徒嫣面前,差一点儿就指着鼻子骂了起来。 “哦?你还知道是你的,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背?栓子,把粮给他放下。他如今不是你的老爷,用不着听他的!”栓子早就不愿意背了,可这不只是吴老爷的口粮,大少爷也指着这些粮食呢,虽然大小姐带了粮食来,可他看了,一共只有两袋,几顿做下来,剩的也不够一个月之用。所以吴德让他背时,他也就没反对。 可没想到都背到院门口了,这吴德却让他把面背到自己屋里,根本没想过要留给大少爷。哪里还肯再背,将面袋子往地上一扔,跟着司徒嫣和吴谨的身后进了屋子。 “栓子,你别忘了,你是吴府的奴才,别以为自己跟了谨儿,就拿自己当主子了!”吴德的叫骂声根本没进司徒嫣的耳。甚至连栓子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全当有人在那儿放了个屁。 进了屋,司徒嫣没再提刚才的事儿,而是将今天去找陆明他们的事儿和吴谨说了,“兄长,能去陆伍长那边,对你往后的日子来说会更好的,一是离这里远了,免了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二是陆伍长那里,都是‘垛集’而来的民壮,比起这里都是‘谪发’之人,可要好上千百倍不止!” “可是这一下又要十两银钱,嫣儿,你身上怕也没有这么多银钱吧?”吴谨也觉着这样好,可是一想到还要再花十两银钱,不免有些心痛。 “银钱的事儿由我来想办法,兄长如果同意,我们也不等重阳了,今天晚上就去找田伍长把银钱给他,请他帮着办分户自立的事儿,我们早一点儿把事儿办了,也好早一点儿去陆伍长那边儿,还能早些把新新屋子盖了!这冬天可是越来越近了!”司徒嫣最担心的就是在头场雪来之前,屋子还没盖起来,那可是要冻坏人的。 吴谨对于另起屋子,心下还是觉得太急了些,“嫣儿,这新屋子要不就不盖了吧?这里勉强也算还能住?” 司徒嫣明白吴谨是过于在乎银钱,笑了一下回道,“眼下看上阖这破屋子修修也还算行,可要是一入冬,这屋子四周围透风,到时要是冻病了还不知要上哪儿去请郎中呢?” “好吧,只是你身上的银钱得给有柱和翠萍留些,他们这一路回京没点儿盘缠可不行。他们为了能让我好过些,这一路把带来的银钱几乎全花光了!” “这事儿我记下了。这往后啊,家里银钱,吃食,衣裳的事儿都由我来管,兄长和栓子只要安心的操守、耕地、养马就好!” 吴谨看出来了,小妹是个管家的好手,而且他身上也没什么银钱,由小妹管家最好,“好,以后这管家之权就交给嫣儿了!” “是,小妹领命!兄长可不能反悔哦!”司徒嫣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她原以为自己要管家,还要和吴谨多番商量才能成事,没想到吴谨这么容易就应了她的要求。 这会儿有柱他们还在,一家人简单分了下工。倒也是一派和气。晚饭时翠萍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司徒嫣过灶房,司徒嫣也乐得躲清闲,就坐在屋里和吴谨商量起盖新屋子的细节。 有柱、翠萍和栓子三人在灶房里忙着。“有柱哥,这点子粮食哪里够吃一个月的,怕是再有三、五天的就要见底了?” “放心吧,我刚听大小姐和大少爷商量的语气,大小姐身上一定还带着银钱,要是粮食不多了,就去县里买也就是了。你只管放心的做吧!大小姐来了。大少爷心里高兴,比平日里吃的还多些,我看着气色都好了三分的!” “也只能这样了。”翠萍觉得有柱说的再理。既然大小姐不缺银钱,还是给大少爷做些好吃的补补才好。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儿问生火的儿子,“栓子。今儿下午你和大少爷是去干啥了?” “娘。今天下午伍长教我们养马来着,说是明天要去翻地,一天一个人最少得翻个三亩,只是不知这翻地累不累?”栓子虽说是个奴才,可自己打从出生起就在大宅门里过日子,哪里翻过地种过庄家。 “嗨!那翻地哪有轻巧的,你和大少爷都没干过这活,只不定得累成啥样呢?”翠萍也没干过农活。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还是李有柱在一旁帮着应了声。他更担心的是大少爷身子弱吃不消。 “要不,明儿我去帮大少爷翻地得了?”李有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去帮忙更稳妥些。 “爹,你可别跟着添乱了,田伍长好容易对大少爷的态度好了一些,您可再不能去帮着干活了?”这些事儿,对于他们这些每天看人脸色做事儿的奴才,又怎么能看不透,那田伍长为啥找吴谨的麻烦,还不都因为吴谨带着奴才来当军户。幸好之前有大小姐出面,这田伍长总算是对大少爷有所改观,要是他爹再跑地里去帮忙,怕是又要和以前一样了。 “嗨,爹也不是不知道,可看着大少爷和你吃苦,爹这心里难受!”李有柱低着头,将脸上心痛的表情掩了下去。 “爹,有大小姐在,不会让大少爷吃苦的,明天只是学习着翻地,不会真让我们翻个3亩,我想着最多也就翻个一亩地,也就差不多了!”栓子没来由得觉得有大小姐在,大少爷和他都不会吃苦的。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份自信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吴谨这边屋里灶房的聊的开心。吴德却拿着黑面做的饼子,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四姨娘,你这做的是什么啊,这么硬?这叫老爷我怎么吃?”吴德把黑面饼子往破碗里一扔,瞪着眼看着四姨娘。 四姨娘心里正带着气儿呢,白面粳米一粒都没捞着不说,老爷好容易发点儿粮食,还是他们最吃不惯的黑面。而自己自己在嫁进吴府时,那过的也是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如今不仅被充了军户,还要自己煮饭洗衣的,这心里的气儿还没屡顺呢,坐等着吃饭的老爷却还要挑三拣四的,可这人眼下是她唯一的依靠,只得压着火,小声的回着,“老爷,这不能怪妾身,那口粮就是袋子黑面,里面全是麦麸,我已经加了很多水了,还偷用了翠萍那贱婢的油,可烙出的饼子还是这般硬!” “算了,去给我端杯水,这饼子是咬不动了,泡水试试吧!”吴德自己也明白,他是气司徒嫣,只是拿着四姨娘出气而已。 “老爷,我去!”六姨娘抢着要去灶房里装水,这饼子她也是吃不惯的。而且她想看看司徒嫣他们在吃些什么,想着如果能顺点儿,至少也不用吃这么难吃的饼子了。 可进了灶房看到有柱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她根本没有机会,只好倒了水又退回了屋子。 吴德那边食难下咽,司徒嫣这边吃的倒香,吴谨喜欢吃粳米饭,司徒嫣叮嘱翠萍做了粳米饭,用鸡蛋炒了个菜,又炖了锅肉,当然也不忘让吴谨给田伍长送一碗肉去,顺便把十两银子交给田伍长,等着吴谨回来,一家人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歇下了。 一连等了三天,直等到重阳过了,田伍长才给了回信儿,吴谨和栓子的事办完了,将军户户簿给了吴谨,司徒嫣也跟着看了一下,上面果然也有李栓子的名字。这下好了,再不用受吴德所累。 司徒嫣道了谢,这才和吴谨一起去找陆明。 陆明没想到司徒嫣这么快就把事儿给办成了,看了下吴谨的军户簿,心里很高兴,这上面不只有吴谨,还有个李栓子,这人他知道,原是吴府的下人,能多个人干活,这吴谨就是再不济,至少还有个奴才接着呢。就痛快的收了十两银钱,直接去找了屯长。 当天晚上,陆明就来找司徒嫣,“吴老弟、小五!你们的事儿办成了。我让丁老弟给你们收拾了两间屋子,你们也收拾一下,今儿就跟我一起走吧!”陆明性子急,事情办下来,就赶着来接人了。 “这么快?陆大哥雷利风行,小五感激不尽!”司徒嫣初听到时,还有些吃惊,可马上反应过来,拉着吴谨给陆明道谢。 “和我你还客气!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儿。我看你们这也没什么大件的东西要拿,你们收拾一下,我先到院外等着!”陆明看着屋里还有翠萍在,自己留下来帮着收拾不妥,就退到了院子外面。 “好。请陆大哥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收拾!”司徒嫣和吴谨、翠萍一起在屋里收拾,有柱和栓子则在灶房里忙着。一个时辰不到,所有的东西就都装上了车。也亏得吴谨的东西少,司徒嫣的东西又全都在戒指里,而且这屋子本就没什么家什,更没什么好收拾的。 “小五,这长的跟狼一个样儿的,是不是狗,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狗?” 司徒嫣装车的时候就看见陆明一直在逗雪狼,可雪狼连头都不抬,闹得它烦了,还会凶陆明一下,倒是吓得陆明再不敢上前。 “陆大哥,它的确不是狼,可却比狼还凶,我这一路能安全到这儿,可多亏了有它呢!” “还真是条好狗!”陆明的夸奖让司徒嫣不知要如何回答,在她心中,雪狼可不是狗,而是她的战友,所以她不愿听别人拿它当狗看待。而雪狼,除了司徒嫣这个主人的话,别人的话它是不听也不懂,全不当回事儿。 车刚装好,就见吴德从屋里走了出来,“谨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吴德本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这才想着出来看看,却不想正好看到吴谨装了车要离开的样子。(。。) 209章,秀才操守学喂马,雇工匠圈地盖房 第二天吴谨和栓子去了校场,司徒嫣带着雪狼,又去昨夜选中的那块地看了一下,昨天晚上太黑,并没有看的仔细,白天里看过,她才能放心。试着在地上打了四五十个小洞,查看了一下土质情况,并不是盐碱地,可多少已经有些沙化。 又登上后面的小山看了一下,没有人走过的痕迹,看来屯里人并不是来这里砍柴挖野菜,其实想也知道,这个小山虽比之前的那个石头山略好一些,有一小片树林,可地上的野菜却非常少,甚至林子里连动物的痕迹也难寻觅。不过倒可以让雪狼尽情的玩耍,“雪狼,去玩儿吧!不过别跑远了,这屯子里会打猎的一定不少!”昨天忙了一天,除了从戒指里拿些兔子喂了雪狼,还真没让它出过门。 雪狼可是野生动物,当然更喜欢这样的自然环境,得了令一转身就跑没影了。司徒嫣将整个小山转了一圈,山后面是些灌木丛,再后面有个石头山,比她看中的这个山还要高些,司徒嫣试着爬上石头山,石头山后是一小片树林,再过去有些灌木,之后就是沙漠。看来整个屯子都是在沙漠的边缘,如果防治沙化不及时,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被沙子所掩埋。 这样的环境和司徒嫣原来所想的有些许出入,所以还要再和吴谨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叫回雪狼,这才下了山往回走去。 中午的时候,吴谨和栓子一起从校场回来。两人看上去心情很好,一路来有说有笑的,司徒嫣好奇的问了一下才知。原来今天校场教的是骑射,这些吴谨以前就有学过,只不过当时是为了和一些富家子弟狩猎游戏,不同于行军打仗,可至少不像种地那般完全不懂,心里小有成就之感,自然心情就好了。 司徒嫣觉得吴谨会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至少他是肯学的,这样就好。当然也不会忘记多鼓励他。 等吃过午饭,司徒嫣这才把今天看到的和吴谨商量了一下。如果是和李家四兄弟,早在吃饭的时候她就说了,可吴谨习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她也只好忍到了现在。“上午的时候。我去昨晚选中的地里看了一下,那小山后有一小片树林,林子后还有个石头山,山后是些低矮的灌木丛,再往北就是沙漠了。” 吴谨听了司徒嫣的介绍,想了一下才说,“在六安老宅的时候,我倒是读到过一本随记。其中有提到过玉门关,只是当时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要到这里来生活。所以也没详记,只记得书上所写这里风沙很大,我刚来那天,倒是见识过,遮天蔽日,漫天的黄沙,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反而是这几日却不常见了!” “兄长说的我也在书上看到过,我记得书上说,那种天气被称为沙暴,特别是在春秋时节,而且书上还说这里冬天特别冷,还会下很大的雪。所以我们还是按之前计划的,盖个一进的小院,除了正房和耳房,再盖上东西两个厢房,后院还要盖上牲口棚,这样冬季养马才不会有问题!” “嫣儿,今天陆兄也提到过养马的事儿,这个伍少的那个人正是因为养马时疏忽,将一匹战马给放丢了,才被处以军法,他怕我养不好,所以我们家的马暂时由他帮着喂养,等把房子盖起来,再交给我来养。下午的时候,我和栓子还要跟着去学养马!” “陆大哥能这般相帮,是该好好谢谢人家的!”对于陆明肯如此帮着吴谨,司徒嫣是打从心底里感激。 “是啊!”与司徒嫣不同,这陆明过于殷勤,反而令吴谨有些不安。不由得看了一眼司徒嫣。小妹已经九岁了,再有一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可如今他的身份,只会拖累小妹,虽说晚上个一两年的也不打紧,可是如果他无法转户,那小妹这一生难道真要嫁给这些军户不成,一想到这,吴谨不由得撰紧了双拳,心痛难耐。 司徒嫣正在想着要如何答谢陆明,倒没留意到吴谨的变化。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该去陆明家学着养马,而且司徒嫣还要找陆明商量盖房的事儿,就和吴谨栓子一起去了陆明家。 陆明的家在第一伍最中心的位置,篱笆院墙,里面一间正房,一间东厢房,正房边有个茅草屋,应该是间灶房。倒是没有看到马。 “陆兄在家吗?我是吴谨!”吴谨敲了敲院门,喊了一声,又等了一刻钟,才见陆明从房后转了出来。 “吴老弟,栓子,你们来了,快进来。哦!小五也跟来了,正好,我刚儿在后院喂马,走跟我一起去看看!”陆明在前面带路,示意吴谨和司徒嫣跟上。 “陆大哥!”司徒嫣先行了礼,这才跟在吴谨的后面去了后院。 “这么多马!”司徒嫣对动物有种特殊的喜爱,特别是狗、马这一类忠诚度高的动物。所以见到陆明家后院的马很是亲切。 陆明以为司徒嫣会害怕,一般的女孩子都不喜欢马,一是嫌它身上有股异味,二是不会骑怕摔了。可他看的出,司徒嫣是打从心底里就喜欢马,并不是装出来的。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小五,你可会骑马?” “舍妹六岁离家,离家前倒是没有学过,只是不知这三年是否有所涉猎?”还没等司徒嫣回答,吴谨先帮着回了。 “兄长、陆大哥,我在李家村的时候骑过骡子,这马只是比骡子高些,应该不难学?”司徒嫣本来想说自己会骑,因为前世骑马也是特种兵的必修课之一,可吴谨说她不会,她哪里还敢乱说,可又怕以后不小心会骑了。又解释不过去,所以只好说自己会骑过骡。也算是为以后行事做了铺垫。 “那可不一样的,马不只是比骡子高些。速度、耐力,和骑驾姿势都不尽相同,如果小五喜欢,哪天我教你?”吴谨听陆明这话,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因他正好站在陆明身后,所以陆明并没有看到。可司徒嫣却看了个仔细,知道吴谨不喜欢她与外男多有接触,毕竟她这位亲大哥。还把她当千金大小姐看待呢。 只含糊的应下,“好啊!等以后得了空儿,小五一定登门请教。只是陆大哥可别嫌小五笨就好?” “你可不笨,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机灵的小丫头呢!”陆明这话倒是把司徒嫣当一般的小女娃看。倒让吴谨紧皱的眉头松了些。 司徒嫣对吴谨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毕竟他对原主很熟悉,一但司徒嫣行差踏错,就有可能引起吴谨的怀疑,所以司徒嫣不只说话行事多加留意,甚至拿出卧底当间谍时的本事来应付这个亲大哥,着实有些累心。 陆明教吴谨如何喂马,包括注意马匹是否生病,如何填拌饲料。清理牲口棚,事无具细。讲了有一个多时辰,还意由未尽。 “吴老弟,这养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养起来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所以这些日子下午你就过来跟我一起喂马,熟能生巧,等你们自己盖了牲口棚,也就学的差不多了!” “陆兄好意,小弟心领!多有打扰了!” “吴老弟,你和小五一样叫我陆大哥就好,这陆兄、陆兄的,叫得我浑身不舒服,而且如果你想在这军营里呆下去,这身习气还是要改改,不然可是要吃亏的!”陆明也是想帮司徒嫣一把,才多叮嘱了吴谨几句,他看的出来,司徒嫣单独和他们在一起时,更随意一些,反而是跟在吴谨身边,略显拘谨。 “陆大哥!”吴谨应了一声,两人还要继续,司徒嫣可等不了了,这些她早就学过,如今再听来,感觉有些无聊。 “陆大哥,你这一提到屋子我这才想起来,我这会儿来正是要和你商量盖房子的事儿?” “地已经找好了?你动作可是够快的!”陆明没想到司徒嫣这么快就将地选好了,有些吃惊的望向她。 “哪里能不快,眼看着这冬季就要到了,要是下了雪,怕是想盖也盖不成了!” “这个倒是,说吧!看中哪块地了?想盖个什么样的屋子?” “顺着何大哥家的院子再往东走上二刻钟,有个小山坡,就是山坡前的那片儿地!” “我今天早上还和丁老弟说起呢,我们也觉得你会喜欢那片儿地,那里清静和你之前选的那块儿地差不多。行!就那片儿了,你打算盖什么样的屋子?” 虽说陆明只把司徒嫣当女娃儿看,可吴谨还是觉得男女大防应该遵守,没等司徒嫣回话,他则先一步插了话,“我们想盖个一进的小院,正房一间,东西厢各盖一间!” “这样也好,你们家人口多,是得多盖上几间。”陆明以为有柱和翠萍也跟着一起住,觉得盖这么多间屋子也正常。再一个这盖房子本就是男人的事儿,所以陆明倒是没看出吴谨对司徒嫣的保护。 司徒嫣心里明白,但她也知吴谨并无恶意,所以也就没在意,从怀里取出盖房要用的草图,递给陆明,“陆大哥,这是盖房要用的草图,您给算算,盖这么几间房,要请多少人帮忙,需要多少银钱?” “这人就俺们伍里这些足够,都是些壮劳力也都会打土坯砖,而且大胡子叔还会垒灶盘炕,这盖屋子倒不用再雇人,可这门窗还得从外面定,伍里没有人会做木匠活!” 陆明又想了一下,这才接着说,“这样,你把这草图给我,我想办法帮你打听一下,看看做这些门窗要多少钱,等得了准数儿,再告诉你。至于何时开始就从明天开始吧,上午操守不能停,下午喂过马,我就喊人去帮忙?” 司徒嫣原来想着,能找人帮忙也好,可听陆明的意思,他们上午要操守,下午还要喂马,忙了一天,再去盖房子,这身体哪里吃得消,而且这样进度太慢,以司徒嫣的计算,这屋子最好能在十天内盖完,这样有柱和翠萍也好赶在下雪前就动身回京。 “这样可不行,大胡子叔和陆大哥白日里已经够累了,再帮我们兄妹盖房,而且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人哪能吃得消?”陆明没想到司徒嫣会反对,一般伍里盖房都是自己人帮着的。 而且他嘴上虽应承着帮忙,可心里多少也在犯嘀咕,“操守喂马是不能耽搁的,可吴谨这个忙又不得不帮,所以他这也是两难!”如今听得司徒嫣能为他们着想,心里更是高兴,和明事理的人一起干活儿,谁也不会硬占了谁的好儿,且少有矛盾。 “累倒是不累,只是怕耽搁了时日?” “陆大哥,您看这样可行,您帮着我们找些专门盖房的工匠,到时我们付工钱也就是了?” “小五,你可想好了,这起个院子,盖个屋子,少说也得五两左右,再加上门窗工匠们的吃食,怕是十两都未必会够?” “陆大哥帮着先问问吧?要是不够,我们再想法子!”银钱的事儿,司徒嫣当然不会一下子就应承,先打听着,到时再装着强凑出来银钱才甚为妥当。 又和陆明商量了一下,司徒嫣就先回去了,吴谨和栓子留下来继续学养马。 总算在九月十四这天一大早,陆明亲自来回信儿,工匠那边有了消息,县城里有个工匠愿意带人进军屯里来盖房,但要先付钱,这工匠也是怕吃亏,一旦屋子盖了,这些官兵要是不给钱,他也不敢来要。要不是今年活儿少,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军屯里盖房。 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合理,问了下价钱,工匠们打土坯盖房起院子,要六两银,如果是自己打土坯,就要五两。只多一两就不用自己挨累了,司徒嫣当然选择前者。就请陆明帮着请人过来,好详细再商量一下。这盖新屋的事儿,总算是有了眉目。(。。) 208章,新入伍邻里相助,重选地欲盖新房 吴谨本来是想在出发前去和父亲知会一声的,这会儿见吴德出来,就省得他再麻烦了,“父亲,我已经分户自立,以后你的口粮只拿来养妾侍就好,我自会照顾小妹和栓子!”之前的事儿,吴谨虽然不是很在意,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得劲儿,所以这会儿讲起话来,也就不是很客气。 “你这个不孝子,如今为父虎落平阳,连你都要弃我而去,你何时变得如此薄情!狠心!是不是吴嫣那个逆女带坏了你?” 吴谨没想到父亲会当着小妹和自己的面前骂人,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父亲你时至今日仍不知错在何处?想当初母亲因你而死,连小妹也差点儿因你而疯,难道这一切,父亲都毫无悔意?”吴谨早就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可毕竟他的切肤之疼没有司徒嫣来得这么深,所以骨子里还残留着些许的血脉亲情,这也是他为何同意栓子和翠萍帮助吴德的关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不但对小妹毫无愧意,竟然还咒骂于她,心里残存的一丝亲情,也被这无情的话语驱散殆尽。 “不论为父有何错处,如今也已经受过惩罚,难道为父如今落得如此悲惨,仍无法消除你心中的仇恨?”吴德仍不死心,如果这会儿连儿子也不要他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你所受之苦,全因你贪恋权贵,并非是对母亲赎罪,如今你我父子缘份已尽。多说无意,你自珍重吧!”吴谨再不愿和吴德多说一句话,拉着司徒嫣转身就走。 而吴德却从后面一把拉住吴谨。“你走可以,粮食留下,那是营里发给我的口粮,你不能带走!” 吴谨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在乎的不是他,而是小妹车上的吃食,冷眼看了吴德一眼。“父亲可真健忘,营里发下来的口粮,早就让你拿去自己的屋里了!这车上的所有都是嫣儿带来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吴德见儿子铁了心的要走。硬的不行,又开始打起了亲情牌,“谨儿,父亲养你17载。难道你连这点儿东西都要和为父计较不成?你的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难道你忘了先祖母离世之时对你的嘱咐?” “父亲莫要言过其实。如果当初不是你对二弟见死不救,先祖母又怎会因此而郁结难舒病故于路上。这些往事难道还要儿子一一为您道来,您才能记起不成?”吴德不提祖母还好,这一提不仅让吴谨想起那个善待自己的祖母,就那样被这个父亲活活气死在了发配的路上,他又怎能不气、不恨!连说话都带着一丝哽咽。 司徒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这样的人让她出手,他还不配。只是喊了一声,“雪狼!”就见一道白影闪过。吴德哪里还能拉着吴谨,早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 雪狼也不攻击,只是狠狠的盯着吴德,大有只要他敢上前一步,就将他咬死在面前的架式。 陆明一直在旁边看着,一是他要看看这吴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二也是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实不好站出来说话。 吴谨最后还是拉着司徒嫣头也不回的走了。离开了吴德,司徒嫣不知,吴谨这样的离开,不只是与吴德断绝了来往,更是抛去了锦衣玉食的过往,迈向了奋斗拼搏的人生之路。 离开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第五什第二伍,吴谨和司徒嫣一起去田伍长家道了别。田大婶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院外,看着渐行渐远的众人,很是感慨,“嗨,这么好的一个丫头,说走就走了!” “行了,赶紧屋去吧!别在院门口矗着了!”田伍长一推屋门,就看见自家媳妇还在院门口朝远张望呢,就嚷了一声。其实是因为他心里不好受,比起吴德那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半大老头子,他更愿意吴谨这个肯学肯干的后生留下来。可还没等他找屯长要人,这吴谨就自己寻了出路,跑到第一什第一伍去了,虽说还在一个屯里,可住不到一块儿干不到一块儿的,这往后吴谨给的孝敬,也成了别人的了。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这话在嘴边也就有些犯冲。 “我看咋了,这么好的丫头说走就走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舍不得又能咋的,人家攀的高枝儿,你还想跟着去?” “啥高枝儿,还不是跟来这儿一个样儿都是军户?” “那能一样吗?你看看俺们这个伍,除了俺们一家全是‘谪发’来的犯人,你再看陆明那个伍,原来那可都是良籍‘垛集’来的!” “管他咋来的,如今还不都是军户,就你见天儿的算计着这些个!” “俺倒也不想算计,可你看看这帮子都是些啥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不是个个家里人口不少,怕是这点子活儿都忙不过来,到时营里送了马下来,你以为给他们能养活,要是养死了,那可是砍头的大过儿。你以后少跟着掺和这些个事儿!” 田大婶也觉得这事儿她不占理,可嘴上仍是不饶人回了一句,“就你懂!”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吴谨被吴德这样一闹,原本还高涨的情绪也降到了谷底,司徒嫣不愿意他不开心,走这一路就拿话逗吴谨,总算是进了第一什第一伍后,吴谨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司徒嫣这才放心,如果给第一伍的人看到吴谨拉长个脸,怕是以为他不愿意来,到时再受人排挤就不好了。 陆明一指远处的一个房子,对司徒嫣说,“吴老弟、小五,你们今天就先住那里,丁老弟他们早等在那儿了!那屋子虽破些,但还算结实。等得了空儿,你再找地盖房,到时我们几个过来帮忙。用不上一个月这屋子就能盖起来!” “成!一切听陆大哥的。”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在一起时间长了,虽然见了吴谨后,处处以大家闺秀行事,可骨子里还是喜欢前世洒脱清冷的性子。而且喜欢这些当过兵打过仗的豪爽之人。也幸好吴谨正在和栓子说话没有注意到司徒嫣这边,不然她这样的举动,少不得会被吴谨说教一番。 “小五!你们可来了,俺和何大壮、大胡子叔都等你们老半天了!”骡车才刚近院子。丁狗娃就从屋里蹿了出来,一把将司徒嫣从车上抱了下来,等动作都做完了。这才想起司徒嫣是个丫头,不能再这么随便,忙傻傻的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吴谨。 吴谨自然脸色不好。自己的小妹除了自己。他可不想让别的男子抱,可这丁狗娃也没有坏心,他只得把心内的不喜压了下去。 “有劳各位大哥、大叔,还让你们跟着受累,今儿晚上就来我们家里吃饭,也算是庆贺家兄初入贵伍,把各位的家眷都带上,我们也一起热闹一下。不过我们家这里没有桌椅,到时还得劳烦陆大哥帮着张罗一下!”司徒嫣也看出吴谨面上的不喜。忙找了个话儿岔了过去。 “小五,你们今天才来,虽说这屋子打扫过,可要拾掇的地方一定不少,这饭也不忙的吃,等你盖了新屋子,到时俺们一起来吃上梁饭!”陆明也觉得丁狗娃的动作过于猛浪,自然也帮着打圆场。而且他想着,司徒嫣她们也不容易,刚花了十两银钱转到他们伍,要是再请吃做席的,怕是少不得还要再花上一些,而且上梁席可是无论如何也省不得的,不如到时一起做也就是了。 司徒嫣感谢陆明的体谅,问了一下吴谨的意思,毕竟吴谨读过不少的书,见过世面,甚至在大宅门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生活过,和李家四兄弟有着很大的不同,所以她在吴谨面前反而拘谨得多,甚至不论她有了什么决定,都要征求吴谨的同意方可。这吴谨也不是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陆明的心意他也看得明白,原本到了个新的地方还有些拘谨,这会儿也放心了。朝着司徒嫣点了下头。 见吴谨不反对,司徒嫣谢了陆明,又将丁狗娃他们介绍给吴谨,几人客套寒喧了一番,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将人送出门,帮着翠萍安置东西。 “大小姐,奴婢来就好,您只管歇着!” “翠萍,这里没有大小姐,我们两个人做也快着些!”司徒嫣毕竟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让她眼看着别人在忙,自己却闲等着吃白饭,她可做不出来,而且她习惯了自给自足,不假手他人,所以自然不会依着翠萍。 吴谨见小妹在忙,他也不好干坐着,就帮着李有柱去砍柴。丁狗娃这些人对司徒嫣当真不错,不只把屋子里外都打扫的干净,连屋顶漏雨的地方都给补了起来,还砍了两捆柴,连水缸都帮着蓄满了水。 司徒嫣里外看了一圈,这些点滴的帮助,她都一一记在心里。晚上做饭的时候,她特意多烙了些苞谷面饼子,让吴谨和栓子挨家给送了几张,也算是全了人家帮忙的人情。 吃过晚饭,司徒嫣和吴谨两人就在第一伍的地方转了起来,为了消食也为了选地,“嫣儿,你看这片地如何?离伍里近,还挨着何大哥家。” “这里先记着,再找找看吧?也许有更好的呢?”司徒嫣不太喜欢这片儿地,不过吴谨喜欢,她就记了下来。 “也好!”吴谨没看出司徒嫣的不喜,不过只要是小妹要求的,他都会应。 两人又走了有二刻钟的时间,司徒嫣发现一处地方,和之前她在田伍长那里看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兄长,你看这里如何?这北面有个小山,山上有杂草,刚好可以养马,冬天刮北风这山还能帮着挡风,虽然不如刚才的那块儿地离伍里近些,可好在清静!”司徒嫣一脸的兴奋,这地可比当初看的那块儿还好上一些,土质也肥沃的多。 “这里是不错,嫣儿喜欢,就选这里吧!”吴谨对选哪里本就不太在意,只要小妹住的舒服就好。 “那行,我之前画的草图还在呢,明天过午,我就去找陆大哥商量。我们也回去歇了吧,兄长明儿还要起早去校场,这回兄长也要跟着习武,这习武能强身健体,关键的时候还能保命,兄长可得用心学!”司徒嫣选好了地,心里头高兴,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为兄一定用心,到时好护我的嫣儿一生平安!”司徒嫣知道这个亲哥哥是打心底里疼她宠她,这样被人溺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其实人都有依赖性,特别是在自己的长辈亲人面前,她司徒嫣也不例外。 和之前一样,两间屋子,司徒嫣回去后,翠萍已经将洗脸水打好,这里不方便洗澡,司徒嫣简单擦了一下身子,这才上炕。 “翠萍,我今天看兄长的衣裳怎么只有两套,连**都是,难道抄家连衣服都不让带吗?” “大小姐要是不提,奴婢还不气,您这一提,奴婢恨不得去揍那个吴德两拳!” “怎么回事儿?” “大小姐,你是有所不知,那吴德押解的路上为了能吃口好的,竟然偷偷的把大少爷的衣服全给换了好吃食,等奴婢知道的时候,大少爷只剩一套能换洗的衣裳了,要不是奴婢在路上给做了一套,怕是这会儿连可用的都没有了!” “算了,既然和那吴德老死不相往来,这些事儿过去就让他过去吧,看来我得找个日子进趟城,买些粮食和布,一是为着过冬用,二是盖房请席也用的上!” “大小姐,您就让奴婢留下照顾您和大少爷吧,就算有了屋子,砍柴煮饭洗衣的也总得有个人不是?大少爷还要操守,养马,翻地的,哪里忙得过来!” “翠萍,这事儿我们就不用再商量了,你如果不放心,那这些日子家里的饭就由你来做,这样你可不能再提留下的事儿了。我呢就忙着盖房子的事儿!” “嗨,大小姐,您行事越来越像先夫人了。”翠萍也知劝了也没用,可她怎么都放不下心。 “像先母有什么不好,总比像吴德那个渣爹来的强吧!”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210章,十天后新屋落成,兄护妹难掩自责 这盖房的事儿定下后,司徒嫣本来想要自己负责的,可吴谨不同意,这匠籍也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出出进进的,总是不方便。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将这事儿交由李有柱负责。 这边刚和工匠商量好了细节,那边丁狗娃就找上了门,“小五,你花那冤枉钱干啥?又不是盖那青砖大瓦房的,俺们几个就能盖,你是不是怕俺们盖不好,俺跟你说,俺们伍里这些屋子,都是俺们几个盖的,结实着呢!” “丁大哥,我不是怕你们盖不好,是怕你们累着,你们上午要操守,下午要喂马,虽然这会儿不用种地,可翻耕施肥,哪个不需要体力,再来给我们家盖房,那人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再说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就是我们能等,可要是下了雪,就是想盖也盖不了了!所以这银钱必须得花!”司徒嫣看的出,这丁狗娃也是好意,她也不想两人之间有了什么误会。 “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俺起先还以为你嫌俺盖的不好呢!可把俺气坏了!”丁狗娃觉得自己误会了司徒嫣的好意,红着一张脸,又露出了一脸的傻笑。 “丁大哥,我和家兄初来这里,什么都不懂,你不嫌我们笨,我们就很感激了,哪里还能这般没有眼色!”司徒嫣和丁狗娃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将人送出门。 “那行,你们忙着,俺就回了!”送走了丁狗娃。司徒嫣也为盖房的事儿开始忙了,虽说不用她监工,可烧饭熬汤的。不能让翠萍一个人忙活。而且他们住的离县城远,这些工匠进屯,还要住在屯里,这些都要提前与什长和屯长报备,得到允许才可以。不过有陆明帮忙,这些事儿也很快就办好了,只是家里的粗粮不多。司徒嫣就请工匠帮着从县里带了100斤黑面,和20斤猪肉,还有一些菜。总算是将要用的东西置办齐了。 这专业的动作就是快,九月十九立冬过后不到十天,从前院的篱笆院墙到正房、东西厢房、耳房和屋后的牲口棚,就全盖好了。司徒嫣还仿照李家村的屋子。盖了间茅房。当然耳房也多盖了一间,作为净房。 吴谨住在正房的东次间,司徒嫣住在了西次间,东厢的南间给了栓子,北间留着当了客房(这会儿有柱和翠萍住在里面)。西厢的两间屋子,就用来做了库房。司徒嫣还将之前在李家村用过的磨盘从戒指里拿了出来,对吴谨称是让工匠们帮着做的,倒也没引起怀疑。 住惯了青砖瓦房的吴谨。原以为这样的土坯房就算盖的再好他也是住不惯的,却不想小妹可以将屋子设计的这般好。还做了连他都不认识的吊顶,甚至连那墙面都用纸糊了一层,整个屋子看上去比青砖房还亮堂,而且除了屋里的摆设不是红木家具的,竟然没有一丝的不适之感。 “嫣儿,你在李家村的时候住的就是这样的屋子吗?”看着吴谨好奇惊喜的神情,司徒嫣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是啊!所以我跟兄长说过,我没吃苦,只是你一直都不信!” “虽说这屋子从外面看质朴的很,可里面这样还真的很好,我这一路被押解过来,住过最好的屋子也不过如此了!”吴谨是真的很喜欢小妹设计的屋子,甚至有种愿意把这里当家的冲动。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虽然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搬家了,可至少眼下这个家住起来还算舒适。” “嫣儿,为什么要搬?”吴谨一时没反应过来司徒嫣话中的意思,想着刚建好的屋子,为什么还要搬家? “因为兄长要立功转户啊!难道转了户,成了良籍,我们还住在这里不成?” “你这鬼机灵,就会哄为兄开心!”吴谨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小妹的头,看着这样的屋子,他对将来也多了那么一丝期待。 接下来忙过了上梁请席,一家人总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司徒嫣和吴谨就催着有柱和翠萍上路回京城,再不走要是赶上下雪,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有柱,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收好,明天一早让栓子赶着骡车先送你们到县里,再买辆驴车代步,这一路总不能走着回去。” “大小姐,您和大少爷在这里处处都要用钱,这个奴才不能要!” 这回不用司徒嫣劝,吴谨先开了口,“之前嫣儿总劝我不要担心钱的事儿,如今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有柱,这钱既然是大小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这里还有我和嫣儿写的亲笔信,你也一并的带上。路引用你之前的那张应该就可以,如果不行,你就到县衙去补办一张也就是了。” “有柱,还不接着,大少爷的话你都不听了?”司徒嫣乐得有人帮着安排,其实她本来还想多给有柱一些,可一下子拿出的太多,又不好跟吴谨解释,所以才给了一百两,想着只要他和翠萍省着些花,还是够用的。 “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你回到京城后,帮我送去河南县福祥村,交给村正李智。不过不要告诉她我在哪里,不然他们一定会寻来的,只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就行。其它的我都写在信里了!”司徒嫣把写给李大郎的信一并交给了李有柱,她当时走的急,如今一晃已快五个月了,如果再不给李家四兄弟去封信,她还真怕这四人满世界的去找人那可就遭了。 “是,奴才记下了!”李有柱将信揣进怀里,又听吴谨叮嘱再三,这才回屋去歇着了。翠萍少不得还要在司徒嫣这里哭上一会儿,但总算子时不到也歇下了。 十月初一一早吃过早饭后,栓子赶着骡车送走了李有柱和翠萍。从县上回来时,将司徒嫣要的各种粮食、调料、布料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整装满了一车拉了回来。 “大小姐,东西按您说的都已经买齐了。这是剩下的银子。您看这些东西放哪里才好?”栓子恭敬的站在司徒嫣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本来翠萍她们走了,司徒嫣想让栓子不要再叫她大小姐,可怎么劝都没有用,也只得由着他了。 “除了布匹,剩下的都拿到西厢房吧,记得地上要用木板隔一下。一会儿忙完了。你去找兄长回来,顺便请陆大哥一起到家里来吃晚饭!”东西安置妥当,栓子就出门去找吴谨。家里有雪狼看家护院,就连吴谨出门也很放心。 这会儿吴谨正跟着陆明一起在山上的树林里砍柴呢,上午的时候,司徒嫣就跟着何大壮的媳妇、儿子一起去捡柴。结果被中午回家吃饭的吴谨看到。他哪里肯让小妹受这个苦,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去,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可吴谨又不会砍柴,栓子又不在,他只好跟着陆明学完喂马后,请他陪着一起进山砍柴。 “吴老弟。看你斯斯文文,力气倒是不小。其实小五如果是来捡些树枝也不累还能当柴烧。这里不比京城,她总呆在那个小院里,就是闷也闷出病了?”陆明刚才已听说了吴谨这会儿进山砍柴,完全是为了护着司徒嫣,觉得吴谨对这个妹妹有些保护过度。 “舍妹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兄长,要扫屋洗衣,还要煮饭烧火,如果连这些力气活也让她做,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只会拖累于她。害得她来这里吃苦,如果是在京城,就算不再是官宦之家的闺阁千金,但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名门淑女!”吴谨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用,拖累了小妹。对不起先母! “吴老弟,依我看小五的性子,她宁愿跟着你在这里吃苦。与不愿坐在京城里过那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不要思虑过甚,这样小五也不会快乐的!”陆明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吴谨他们是从锦衣玉食的日子,一下子跌到成了军户,比起一直过着苦日子的百姓更加难以适应。 “陆大哥,你有所不知,舍妹六岁之前连看到一只小鸟都会怕的躲到我的怀里哭上好半天,可你看她现在,不但养了一条比狼还凶的狗,更是上山捡柴,下地挖菜,她所受的这些苦,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她!”越说越伤心,甚至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陆明听着也是一楞,他原以为司徒嫣的性格自小便是如此,却不想是这三年的磨砺将她改变的如此之多,难怪吴谨将这个妹妹护得这般紧。可看着吴谨伤心,不由得又劝了几句,“你们兄妹分开三年,虽然日子都过的不错,可没有亲人在身边,也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如今虽然苦些,可两人相扶相持,这样不是比分开更好?”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她。谢谢陆大哥,平日里没少让你帮忙,这会儿还要你听我诉苦!” “吴老弟,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我们以后在一个伍里,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要老是这么客套可不让外人看了笑话,也少了兄弟间的默契不是?” 吴谨也觉得陆明说的有道理,可他习惯了恭谦礼让,一时也改不过来,只能以后多注意,别真伤了兄弟感情。 两人又砍了会儿柴,就见栓子找了来,知道司徒嫣做好了饭叫他们回去,三人这才一起下山。先去了陆明家将柴火放下,这才背着吴谨砍的柴一起回家。 陆明人还没进院子就嚷上了,“小五,你陆大哥又来蹭饭了!” “陆大哥,你再这样说,以后我可不敢请你上门了。明明是你处处帮着我们兄妹,却反过来好像占了我们多大便宜一样!”司徒嫣可不会真的应了陆明的话,该客套的时候,就要客套,不然可就真伤了人心。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这嘴上一点儿亏都不吃!”陆明最喜欢逗司徒嫣。 “怎么?难不成陆大哥还想给我点儿亏尝尝不成,就算我肯,家兄他也不肯!”司徒嫣先给二人倒了水洗了手,这才端了茶,进了灶房里忙活。栓子要跟着进来,都被司徒嫣赶了出去,让他进屋陪着吴谨和陆明说话。 “你看,吴老弟,小五哪有一点儿不开心的样子!我看她过这样的日子反而更自在些,比那大门大户里成天守着那些个规矩要强!”陆明喝了一口茶,看着吴谨。 “嗨!我现在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份自在了!除了这个怕是别的,我也给不起!”两人正说话就见栓子推门走了进来。 “大少爷,大小姐不让我进灶房!”栓子在心里敬着两位主子,所以处处都把自己当奴才,如今大小姐在灶房里忙,他却进屋来歇着,感觉特别不自在。 “那你就坐吧!嫣儿煮饭不喜欢人帮忙的!”得了吴谨的话,栓子这才敢坐下。这些规矩让陆明看的直头痛,可这是吴谨的家务事儿,栓子自己愿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吃过晚饭,司徒嫣趁着吴谨上茅房的时候,拿纸给陆明包了三张饼子,“陆大哥,这个拿回去明天早上吃!” “这哪里使得,这来蹭饭就已经够厚脸皮了,再连吃带拿的,说出去还不让丁老弟他们笑话死!”陆明是推拒再三,怎么都不肯收。 “谁说你来蹭饭了,你可是我们请来的客人,而且这饼子也不是你自己拿的,这是我这个军户家眷孝敬伍长的,这上官收下属的礼,可是应当应份的。你要是不收,我还怕你给家兄穿小鞋呢!” “你这个鬼丫头,趁着你哥不在,就敢拿话挤兑你陆大哥,看我一会儿不告你一状!” “陆大哥才舍不得小五受罚呢!”司徒嫣的俏皮让陆明对她的喜爱更深了一分。 “你呀!行了,我也不等吴老弟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先回了。这天也不早了,你们也赶紧的歇着!” “那行,我送送陆大哥!”司徒嫣做势要往外走,被陆明给拦了下来。 “这里我闭着眼睛都比你们睁着眼走的明白,还用你送,快回去吧!夜里头凉!”司徒嫣也只是送到院门口,看着人走远了,这才插了院门,带着雪狼回了屋。(。。) 211章,囤粮草圈地养马,柴火价收购秸秆 吴谨进屋时,见陆明已经走了,只问了一句也没太在意。栓子洗了碗,吴谨就让他回屋歇着去了。 兄妹两个就坐在正房的堂屋里商量起明天的事儿,“兄长,这过冬的粮食已经买了回来,后院的马棚也盖好了,再存些柴火,熬过这一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谨如今和司徒嫣聊起这些,全没有把她当一个孩子来看,更多的是在感觉和一个大人在商量,“刚才陆大哥去后院看了我们圈围的马棚,还夸赞着不错,明天就打算把马牵过来,我们还得存些喂马用的饲料!” 司徒嫣这才想起来,她把这事儿给忘了,也不是她有意忘的,而是她戒指里就有不少的饲料,别说是给五匹马吃上一冬,就是五十匹马吃上一冬也勉强够用。可这些根本不能拿出来给吴谨用,而她又习惯用这个喂胡萝卜,所以才把要存饲料的事儿给忘了。 “陆大哥可有说,这饲料要如何存?”司徒嫣想着戒指的事儿不能说,只得又将话引到了陆明的身上。 “营里每个月都会发一些干草料,不过陆大哥说,这营里发的没有一个月是够用的,而且入冬下大雪再封了路,别说是草料就是每个月的口粮都运不进来,所以让我们自己多存些,至少要够这一冬用的!” “兄长,这饲料的事儿,就由我来办可好?”司徒嫣对存储饲料早有心得,所以想接下这个活儿。 “嫣儿。这可不能乱来,饲料不好,马爱生病。开不得一点儿玩笑!” “兄长!我不是小孩子了,这轻重缓急又岂会不知。之前我跟兄长提过,我买胡萝卜时,它还是头病骡子呢!我不是照样把它照顾的很好,兄长只管放心交给我就是!”吴谨对她的不信任,司徒嫣明白,毕竟在军屯里。马比人命还重要。 吴谨本来是不同意的,一是怕小妹太小做不好,耽搁了大事。二是不想她因此挨累。刚想拒绝,可一抬头,才发现小妹正用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的期待。让他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可是嫣儿,你做这事儿可以,只是有一点,不能累着!” 司徒嫣听的出,吴谨虽然担心她喂不好,可嘴上却只提了一句不让她累着。可见在这兄长的心中,她比那马来得重要。总算是他这个兄长没随了吴德的性子。 “嗯。我一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吴谨能同意,司徒嫣就很高兴了,不论他提什么条件,她都会应下。晚上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没有马上睡下,而是开始给吴谨做衣裳,一直做到子时才歇。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送吴谨和栓子出门后,司徒嫣就在屯子里转了起来,她注意到屯子周围此时已经杂草不丰,皆因各户为了养马,把周围的杂草都砍割留存了起来。 “雪狼,你说这古人怎么也会犯现代人的错,‘过渡砍伐’,也难怪这里会沙漠化!”司徒嫣和雪狼聊天已经成了习惯,也亏得雪狼能听的懂,每每还会给她回应。 又转了一个时辰,司徒嫣总算是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苞谷秸秆,这个用来做发酵饲料最合适不过了。看着这些秸秆都是随意堆放在各家院子里的,也许这些人并不知道这个能作为饲料,如果只是拿这些东西烧火,那她可就捡大便宜了。找了户相识的人家敲了敲院门想试着打听确认一下。 来开门的是个15岁左右的小姑娘,“你找谁?”这人司徒嫣虽不曾见过,但也知道这是孙大胡子的女儿小满。 “小满姐,你好,我是吴谨的妹妹小五。” “是你啊!我听爹提起过,你有啥事儿?”他爹这些日子总是夸这个小五如何好,知书达礼还聪明伶俐,所以虽然她并没见过司徒嫣,可这女人天生就是爱嫉妒,因此她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司徒嫣。 司徒嫣也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喜,一时也想不到何时得罪过这个小满,反正她又不是来找她帮忙或借东西的,只是为了问句话,也就无所谓喜或不喜了,“小满姐,我想问一下,你们院里堆的苞谷秆子是用来干啥的?” “这你都不知,还真是千金大小姐!”小满嘟着嘴不屑的嘀咕了一句,可还是告诉了司徒嫣,“烧火用的,你还有啥事儿?”明显是不想让司徒嫣再问了。而她本来就只为了这事儿,既然已经得了准信儿,人家又不待见她,司徒嫣也不会硬赶着上前,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笑了下就告辞离开了。 “还聪明伶俐呢,我呸!”小满朝着司徒嫣的背后啐了一口这才关了院门。 司徒嫣当然知道,只是她不屑与这样的人争吵,和自甘下贱之人争吵,只会显得自己和她一样,她不会做自贬身价的事,更何况吴谨才来到这个伍,不只外面要与这些人搞好关系,内里与这些家眷的和睦也很重要。更何况在司徒嫣的眼里,这些15、6岁的半大孩子,还都只是初中生,正是叛逆期,她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是能忍得了,只是雪狼忍不了,几次都想冲上去,要不是司徒嫣挡着,怕是这会儿那个小满已伤在“狼”嘴之下了。 “雪狼,她就是一个小姑娘,你不可跟她一般见识。免得失了你的身份!”这回雪狼直接给了司徒嫣一个白眼,看的司徒嫣直乐,“雪狼,如果你能口吐人言,我一定不会奇怪,只会把你当魔兽养着,要是你能修练成人,那可就更好了!” 这回雪狼连白眼都懒得给了,直接将头扭向了一边。用屁股朝着司徒嫣。逗得她差点儿笑倒在地上。 回到家先做了一会儿衣裳,看着快午时了,这才去做午饭。等吴谨和栓子回来好一起吃饭。 下午司徒嫣和吴谨一起去找了陆明,“陆大哥,我这又要有事儿麻烦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说吧,啥事儿?” “陆大哥,我想买些苞谷秸秆!” “你买它干啥,我这里就有。你要用拿去就是了!”陆明觉得这些东西多的是,根本用不着买。 “陆大哥,我要的多。只你这一院子的不够,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看有哪家愿意卖,我按照柴火价买。一大捆五文钱。像你这院子里这么些的。我给30文!” “小五,你要这些个做啥?是不是舍不得你哥进山砍柴挨累?”陆明拿眼睛看了一眼在后院里喂马的吴谨。 “陆大哥应明,可惜猜错了!只是这会儿事儿还没成不能告诉你,等过些日子弄成了再告诉你!” “你这鬼丫头,行!这可是好事儿,要是让人知道这些个没用的秸秆还能卖钱,到时还不把你家门槛给踩平喽!” “借您吉言,要真能那样。那才好呢!”司徒嫣可是打算多存一些的,她只怕没人来。哪里会在意人多。 “你可别光美了,到时拿不出银钱来,有你哭的时候!”陆明看着司徒嫣眼中闪着精光,对她收秸秆更是好奇起来。 “陆大哥放心吧!我这些日子做了些绣活,等进了城找间绣铺一卖,这些个银钱也就出来了!”司徒嫣里里外外的花了不少钱,这些都是明面儿上的,如果不找个借口,早晚会遭人惦记上。 “行啊,小五,你还会做绣活?”陆明原也好奇司徒嫣哪里会有那么多银钱,如今知道人家是会做绣活,有赚钱的营生,自然也就没再细想。这事儿以后也在军屯里传了开,大家对司徒嫣的印象更是好上了三分。 “那是,你看我哥身上那身衣裳,就是我做的,怎么样,不错吧!” “还真是的,小五,咱商量个事儿呗?”陆明当然看到吴谨身上的亲衣,原以为是在成衣铺里买的,没想到司徒嫣的手这般巧。 “陆大哥,你咋也客套上了,有啥只管说!” “吴老弟的那身衣服做的真不错,要不你给我也做一身,我出料子,你看行不?” “这有何难,只是不能让兄长知道,不然他‘知乎者也’的一通教训,我当真是吃不消!” “行。咱瞒着他!”陆明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没想到司徒嫣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心里更为高兴。 其实在司徒嫣的认知里,这人与人都是相互的,既然她有求于人,那帮别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自该应当,可她还是要顾及这古代的礼教,所以这事儿只能暗地里做,如果让吴谨知道了,定是不许的。 和陆明商量好后,司徒嫣就先回了家,吴谨晚些时候和陆明一起把五匹马牵了回来,栓子早将牲口棚打扫出来,还按照司徒嫣说的,用石锻进行消毒。所谓的石锻,在《本草图经》中就有记载,就是现在所讲的石灰,只是在古代,石灰都是做为药材使用所以称为石锻。 司徒嫣手里的石锻还是之前在药铺里买来备用的,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陆明来时先将马安置好,见吴谨忙着,他则先去找了司徒嫣,“小五,你过午说的事儿,我已经帮你说好了,明儿晚饭前,他们就会来你家找你,到时要多少,你自己跟他们说!”陆明还是怕司徒嫣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所以让她自己再斟酌一下。 “谢谢陆大哥,你这动作可够快的,我还以为要等上个几天呢?” “有这好事儿还用我去说,只要告诉何大壮,怕是这会儿咱这屯子就没有几家不知道的了!” “我怎么把何大哥给忘了,下次再有这事儿,我直接去找他,也省得劳陆大哥一趟!” “不过是说句话的事儿,哪有啥麻烦的。行了,我也该回了!” “吃过饭再走吧,说话就得了!” “不了,我还要去一趟什长那儿,那老家伙不知又找我有啥事儿?” “那陆大哥你等一下,我这儿饼子已经得了,你装上两张。”也不等陆明推拒,司徒嫣已经进了灶房,将饼子包好给他拿了出来。 陆明也不再矫情,直接拿了揣进怀里,这才出门去了什长家。吃过晚饭,屯里各当家的陆续到吴谨这里来商量卖秸秆的事儿。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就有人背着苞谷秸秆上门了,“小五,你要这么些个秸秆干啥,这东西可没有柴火禁烧?”来人正是何大壮和他的大儿子何大力,两人一边把秸秆堆放在院墙边,一边跟司徒嫣打听。 这做饲料的事儿,司徒嫣并没有打算告诉别人,不然这秸秆她就是想收,别人也不会卖了,即便是有愿意卖的,也不可能是柴火价了。所以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就找了个话把这事儿给岔了过去。让吴谨陪着何大壮聊了一会儿,等再有人送秸秆来时,这才给何大壮结了钱,送二人出门。 有吴谨和栓子在,收堆秸秆的倒也不用司徒嫣跟着忙活,她只要负责给人结算就可以了。一直忙到天都黑了,才不见再有人来。司徒嫣算了一下,整个屯子怕是只有吴德他们那些人没有来,剩下的多少都会拿上个一两捆的。平均一家不到四捆,一捆就是一百斤,一共是15000斤左右。 看着前后院堆着快赶上山高的秸秆,吴谨一阵的无奈,虽然司徒嫣已经将秸秆的用途告诉了他,可这也太多了,别说是养五匹马,就是养个二、三十匹的也不成问题。 等吃过晚饭,吴谨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嫣儿,这秸秆会不会收的太多了?” 连栓子都在一边帮腔,“是啊!大小姐,我刚才算了一下,一共是150捆,那可要1两2钱多的银子,这也太贵了!” “这些秸秆除了能做饲料,用的好了还能种蘑菇,甚至剩的残渣还可以沤肥,就这些我还觉得不够呢,哪里会多!” “至于银钱的事儿,栓子大可不必担心,等种出蘑菇,往外一卖,那钱不就回来了,到时赚的肯定比花的多!” “嫣儿,这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在李家村时,有几位叔伯婶子特别照顾我,这些我是跟着她们学的!”司徒嫣小小的愧疚了一下,她也不想骗吴谨,可如果不这么说,她怕吴谨不让她做。 “可是这样,你会不会太累?”吴谨也只是好奇,他更担心的是小妹会不会累到。 “不累,有栓子帮我,等到推磨的时候还有胡萝卜呢,我哪里会累到!”司徒嫣不是那种会虐待自己的人,及时享乐,才是她的看家本领。 “也罢,那为兄可就全仰仗我家小妹了,到时马儿过冬要用的粮草,可全指着这些个秸秆了!” “兄长只管放心。不过我这些日子要留栓子在家帮我,兄长可同意?” “栓子,从明早开始,你就不要和我去校场了,留下来帮大小姐的忙。记住,千万别让她累着。” “是,奴才知道了。”栓子一直在边上听着,他没想到这秸秆还能有这么大的用处,当然乐意帮着大小姐干活赚钱。 等栓子回了屋,兄妹两人习惯性的去院子里散步,顺便将第二天的事情安排一下再睡,(。。) 212章,进县城二人相遇,频试探相互猜疑 这天是十月初五。一大早,司徒嫣就换了男装,赶着骡车准备进城,今天是赶大集的日子,昨天晚上,司徒嫣可是软磨硬泡,甚至还用给吴谨做的冬衣冬帽“贿赂”, 各种手段尽出的求了吴谨好久,吴谨才同意她只带着雪狼进城。不是吴谨他不想跟着,而是朝廷有令,军户不得经商,不得迁徒,(甚至像吴谨这样谪发之军户,更是私下里连军屯都不可以离开)。 虽然栓子不用操守报备可以进城,可却被司徒嫣安排留在家里,继续做草料砖,这草料砖做好以后并不能马上用来喂马,还要发酵10天左右,而做这草料砖,不只需要秸秆,还需要大量的麦麸和糠皮,甚至还要一些苞谷粒。司徒嫣正是以做草料砖要用到大量的麦麸、糠皮为由,才得以进城的。其实她主要目的,是想从戒指里取些东西出来,可唯一能向吴谨解释的就是这些拿出来的东西是在城里的买的,这样才不会让人注意到她的特别。 到了边城先将骡车寄存在城门口,这才背着篓子和雪狼一起进了城,看着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集市,心中不免有一丝感慨,一个月前她才来过这里,那时只顾着赶路,为吴谨担心。如今不只是找到了吴谨,还盖了房安了家,而且吴谨和吴德也算是断了往来,心里总算是能踏实些。前后不过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却恍若隔世。 沿街逛了一会儿。别的东西都不需要买,只是药材还差着几样,要多准备些。就直接转去了药铺。 就在她转身去往药铺时,在她身后有一双眼睛却盯上了她。而那个盯着她的人正是墨风和墨雨。 虽然司徒嫣这会儿露出了真容与墨风印象中的那个小子差的很远,甚至连衣服和之前穿的都不一样,可他身边的雪狼还是出卖了她。墨风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他并不认识的小子,就是少主口中的小兄弟。“墨雨,你远远的跟着,别被他发现了。我去给少主报信儿!” “墨风,你确定要告诉少主。我看这小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脾气还大的很,少主在他这儿总是吃憋。不如我们还是装没看见得了?” “不行。少主最近虽然不再提他,可只要一有空儿,少主就会出来寻人,这都快一个月了,如果少主要放弃,早就不费这个心了。你好好盯着就是了。记住,千万别跟的太近,要是让她发现了。只不定把你绑哪儿呢?” “行了,放心吧!”墨雨嘴里应着。心里的潜台词却是,“你以为都和你一样那么笨啊!” 墨风等司徒嫣走远了,这才上了马,往将军府而去。 端木玄这会儿正在看朝廷下发的邸报,见墨风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很是意外,“什么事儿?把咱们的墨大侍卫急成这样了?” “回少主,属下找到那个小子了!” “墨风,把话说清,哪个小子?” “就是少主要找到的那个小兄弟!” “墨风,你确定,那人真的是小兄弟?”端木玄将邸报往桌子上一丢,整个人从桌子后站了起来,兴奋的看着墨风。 “属下觉得应该不会错,虽然他的样子和衣着都有所变化,可她身边的那条狗属下绝不会看错,少主之前就说过,那种狗特别忠心,一生只跟一个主人,既然狗不会认别人为主,那这人就一定是少主的小兄弟,只是属下不明白,他怎么会变得如此俊美,而且和新昌县初见时的样子有几分像,属下觉得他甚至比少主还要美上三分。” “胡说,你家少主那是潇洒,走,带我去看看!”端木玄迫不及待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策马朝市门而去。 “墨风,你让何人跟着?” “回少主,是墨雨。” “别又被小兄弟发现了才好?”端木玄心里高兴,可也担心墨雨被发现了。 “少主,我走时特意叮嘱过,墨雨也见识过那小子的利害,会加倍小心的!”一想到当初被司徒嫣捆在树上,墨风还是会有些不服气。 其实并不是墨雨有多小心,而是司徒嫣因为心境的转换,没了那会儿拼命赶路的急迫和堤防,过于大意这才给了墨雨可乘之机。 从药铺里买药出来,人还没等往回走,就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那日你不辞而别,倒累了为兄,苦寻多日,是否当罚?” 司徒嫣不用回身已知来人是谁,“怎么那么倒霉,又碰上了这个二世主!”叹了口气,嘴角上翘硬挤出了一个微笑,这才转身见礼,“子恒兄,久违!” “我还以为你又会否认与我相识,那日我说和你于新昌县是旧识,你不肯认,怎么今日却应的如此痛快?”端木玄本以为司徒嫣会直接否认,没想到这回司徒嫣却应得痛快。 “嗨!不是我不想赖,是赖不掉!”司徒嫣一指身边的雪狼,意思在明显不过,如果没有它在,她司徒嫣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哈哈哈!小兄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快人快语。既然能再相遇即是有缘,我们喝一杯去?” “谢子恒兄好意,可小弟今天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了!”说完就要行礼退走。 端木玄哪里肯,直接抓着她的手就往另一条街上的酒楼而去,“小兄弟,难得我们相遇,怎么能不喝上一杯呢,而且上次你可是不辞而别,这杯酒不罚可不行?” 司徒嫣被他拉住,不得不跟着走,“子恒兄,我上次可是留有书信,方才离开。算不得不辞而别。” “留书告辞,岂有诚意,不行!这杯酒必须要罚。不过小兄弟。你这人长的小,连这手也好似女儿家的一样柔软?”端木玄哪里知道今天他的这句话,让他以后的追女日更加的困难重重。 “像不像女儿家的,我倒是不知,可见子恒兄阅女无数,小弟自愧不如!”嘴上恭维,心里把这个大色狼骂了个半死。 “小兄弟这话听起来有股子酸气!”端木玄只当他是与自己开玩笑。倒没听出别的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已。”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张嘴还真是一点儿也不饶人!” 两人进了酒楼,要了个雅间,端木玄这才将手松开,两人相对而坐。墨风站在门外守着。 “小兄弟。现在你可愿告诉我你的名讳?还有,你要找的亲人可有寻获?” “小弟复姓司徒,兄长也已经找到了!” “小兄弟你姓司徒?不知府上哪里?”端木玄心里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只有一人姓司徒,那就是吴谨的妹妹,而这小兄弟细看之下,眉眼间确与那吴谨有五成的相似,而且她刚才话中所讲。他来这里就是为寻兄长而来,吴谨被充为军户。如今正是在这玉门关,他也是五天前才得了准信儿,本来是想今天去看望吴谨的。莫非这个小兄弟就是吴谨的妹妹不成。 心里有了怀疑,又想到刚才握住司徒嫣手时的那种感觉,就越看司徒嫣越像个女子。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妥,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小兄弟一身的武艺又当如何解释,他可是查过吴谨的妹妹,出身书香门第,别说是武艺,怕是花拳绣腿都不曾练过,难道只三年时间,就能把一个普通人变成武林高手不成?这么一想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毕竟天下之大,姓司徒的人何其之多。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只是须臾之间,对面的人心里就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只是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却又并未提到家乡何处。 “小兄弟,恕我冒昧,不知令兄是否也姓司徒?”端木玄这么一问,司徒嫣的心里略显惊惧,如果一般人一定会认为妹妹姓司徒,那哥哥当然也会是同姓,不可能如端木玄这般问法。 “同父同母亲生兄妹!”司徒嫣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端木玄自己去猜,也是想试试这端木玄到底为何会有此一问。 “是在下唐突!”端木玄早有领教,这小兄弟口风之紧不下于他,要想从他口中探得真相,看来只能令寻他法。 “小兄弟,过几天就是我的生辰,不知小兄弟现居于何处,介时我派人接你过府。我们一同庆生!”端木玄想着从住址也能知道这小兄弟的身份。 “小弟暂住玉门关一带,寄人篱下,实在不方便招呼子恒兄,而且平日里也难得进城,不过既然今日有幸与子恒兄相遇,就提前为兄台暖寿,也算是还那日子恒兄为小弟补过生辰之劳!”司徒嫣不想和这人深交,当然也不会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诉于他。 “好啊!那小兄弟一定要陪我痛饮几杯。只是生辰那日不能与小兄弟同饮,着实可惜!”端木玄是看出来了,如果不把这人灌醉,想套话可是比登天还难。 “自当如此!今日即是给子恒兄暖寿,那些祝寿词小弟也就不再献丑了,就借古人的一首诗送给兄台,‘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司徒嫣借王昌龄的这首《出塞》有意在试探这端木玄,看他是不是一员武将,如果真是那吴谨岂不成了他手下的兵卒,那她就更要小心堤防此人了。 端木玄听了这首诗,心中很是震惊,更多的却是怀疑,倒不是怀疑司徒嫣,而是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这小兄弟真是个女子,又怎么会喜欢如此豪迈,放荡不羁的诗句?”可这首诗也是他所钟爱。这小兄弟是越来越对他的脾气。 “好诗,为了这首诗,我自当饮三大杯!”端木玄的口风之紧,也是不亚于司徒嫣的。 两人就这样,相互试探,你问我答,甚至都存了将对方灌醉的心思,只不过端木玄是想着将司徒嫣灌醉好便于套话,而司徒嫣是想着把端木玄灌醉好早点儿脱身。目的不同,手段一样,这酒自然也就敞开了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都已经开始有些醉。其实以司徒嫣前世的酒量来说,这端木玄还真不是她的对手,可如今这副身子,滴酒未沾过,又哪里喝得过这端木玄,也亏得她另想了法子。 酒里兑水是不可能了,毕竟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酒壶。想了想只得借着上茅房的机会,给自己多弄了些醒酒的药,甚至进行催吐,这才凭着精神力强大,硬是强撑了下来,可也是头晕脑涨,没了探查端木玄的心情,只想着他赶快扒下,她也好开溜。 又喝了一壶,这端木玄总算是撑不下去倒在了酒桌上。司徒嫣将墨风叫了进来,将已经醉得不醒人世的端木玄给背了回去。送走了端木玄,她则赶着骡车往军屯的方向而去。 人才出城,就已经发现尾随其后之人,当然猜到是端木玄的手下,可她这会儿头痛的利害,根本没心情和这人周旋,只想尽快的将人甩开。 “雪狼,后边那个尾巴交给你了,生死勿论,只要不让他跟来就好。去吧!” 墨雨哪里会想到,刚出城不远就被司徒嫣给发现了,等他警觉时,雪狼已离他只有数步之遥了。 忙策马后退,可雪狼这次纠缠的紧,他又不敢真的拿刀伤了这雪狼,他可是知道这雪狼在司徒嫣心中的地位比他家少主还高呢,得罪了它就是得罪了司徒嫣,而得罪了司徒嫣,少主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单看少主为了寻这小兄弟,几乎跑遍了整个边城就可以窥其一二。 雪狼缠住了墨雨,司徒嫣则直接赶着车溜之大吉,等快进军屯的时候,才见到雪狼跑了回来,嘴上并没有血,身上也没有伤,看来一人一狗势均力敌。 见军屯近在眼前,司徒嫣这才从戒指里取出500斤的麦麸、糠皮和一麻袋苞谷粒,又将在李家村时渍的酸菜和淹的咸菜、咸蛋拿了些出来。将腊肉、熏鱼、熏鸡、干果、点心等也装了满满一筐。还觉得不够,又取出了不少的调料和香料,这才满意的继续往回走。(。。) 213章,饮醉酒身体不适,雨加雪天寒地冻 从边城强撑回到军屯的家中,人还没等到家,就见吴谨和栓子等在了院门口。 至从送小妹出门,吴谨就一直在担心,眼见天都要暗了,还不见小妹回来,在家里实在坐不住,正准备和栓子一起往屯口处去找寻看看。人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小妹的骡车远远的行来,这才站在院门口等着。 司徒嫣远远的看到吴谨,也许是吹风的关系,本就头痛欲裂,这会儿更是晕得厉害,忙使劲儿晃了晃昏厥欲睡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些,这才摇着手和吴谨打招呼,“兄长,我回来了!”栓子紧跑了两步,帮她牵车。吴谨紧跟着欲将她扶下来,人才站在车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嫣儿,你饮酒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吴谨边问边仔细打量着小妹,见她面色潮红,醉眼迷蒙,确实是饮酒过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一言难尽!兄长不用担心,我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好的很,更没被人欺负,只是现下头痛的很,让我先歇一下,晚些时候再说!”司徒嫣其实也不想让吴谨担心,本想着酒醒了再回来,可时辰不等人,又怕天黑赶不回来,吴谨再出屯去寻人,让别人抓了把柄,如果让她在回家挨训和吴谨生死两害中做选择,她自然会选择自己被训。更何况这件事儿,本就是她不对,后果理应她自己承担。 吴谨也看出小妹是真的很不舒服,叮嘱栓子一声将东西卸到西厢。就扶着小妹进了屋,先将她扶上炕盖好被安顿好,这才进了灶房打算给小妹烧些热水喝。 弄了好久。差点儿把整个灶房都点着了,灶火也没引着,还是栓子赶过来帮忙,“咳,咳,大少爷这里烟大呛的很,还是奴才来就好!” 吴谨也知自己做不来。只得把位置让了出来,“咳,咳。栓子,给大小姐熬些姜水,好了你再叫我!” “是,大少爷!”栓子一边回话。一边将窗门都打开放烟。不然连他都没办法在灶房里呆。 吴谨打了水进了屋,先给小妹净了面,又仔细的端祥了一会儿,确定小妹只是醉酒,这才将提着的心略放下些。栓子将熬好的姜水送进了正房堂屋,见大少爷一直守在大小姐的炕边,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知道大少爷还在为大小姐担心。 “大少爷。姜水熬好了!”栓子将水递了过来,吴谨接过。用勺一点儿点儿的给司徒嫣喂了下去。见小妹紧皱的眉头略松了些,这才停了手。 “栓子,你说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进趟城,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有什么不如意为什么不和我这兄长说说呢?”吴谨误会司徒嫣喝酒是有了烦愁,又不愿说与他知。 “大少爷,我看大小姐这样并不像是不开心喝酒!只是奴才也不知大小姐怎的会醉成这样,还是等大小姐醒了再问吧?”吴谨想着这事儿问栓子,也不会问出什么。他也只是心里烦闷,想找个人商量。 栓子不愿看大少爷难过,可他一奴才又不好往深里劝,只得找了个话儿,“奴才刚才卸东西的时候,看到大小姐买了些糖,刚熬姜水的时候就放了些,大少爷,您也喝一碗,去去寒!” “先放桌上吧,我还不想喝,栓子你也去喝上一碗,天气寒凉,万不可着冷生病,这里不比京里,连看个病都要走上好几个时辰!”对于栓子这个奴才,在吴谨的心中多少把他当成了兄弟。 “是,奴才这就去!”栓子将姜糖水放在桌上,又看了大小姐一眼,见人没事儿,这才安心的退了出去。 “嫣儿,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事儿,可千万不能瞒着为兄啊!”吴谨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司徒嫣商量。 司徒嫣虽然睡得沉,可还是可以听到吴谨的声音,只是她眼皮沉得很,怎么都睁不开,而且脑子转的慢,身体又有些不受控制。 司徒嫣这边是醉的晕晕沉沉,端木玄却已经酒醉而醒。也许是长年饮酒,虽一时不胜酒力而醉倒却恢复的比司徒嫣快。 “少主,您醒了?” “墨风,小兄弟呢?没想到她酒量这般好,连我都被他灌醉了?”端木玄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墨风话。 “回少主,三个时辰前即已离开边城,走时人有些微醉,但并无大碍,本来属下派墨雨跟着的,可才出城门就让那只狗给拦了下来,结果人跟丢了。是属下无能,请少主责罚!” “算了,他已对我们起了戒心,又怎可能让你盯上,而且我已猜到她是何人了?只是尚需确认,去给我备马!” “少主,天已经黑了,城门也已经落锁,此时出城恐有不便,还是等明天天亮时再去吧?”墨风心里也好奇那个小子的身份,可少主天黑出城,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也罢,墨风,你猜那小兄弟是何许人?”端木玄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就算是想见小兄弟,也不好这么晚去打扰。 “属下猜不出,只是觉得他好像在故意躲着少主?” “嗨,如我所猜没错,小兄弟应该并非男儿身,而是个女子。所以她躲着我们亦属正常!” “少主,这不可能,以她的身手和年纪,是个男子属下都尚且不信,更何况还是个女子,那岂不是狐仙转世,九天仙女下凡?” “也许还真是如此?”端木玄又起了逗逗墨风的心思, “少主,您从不信鬼神一说,怎么如今却会有如此想法?”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她应该是吴谨嫡亲的妹妹。前朝吏部侍郎吴德的女儿,母亲原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司徒府,而她之所以改姓司徒。正是于此有关!” “少主,您这越说属下越糊涂,那吴少爷的妹妹不是在河南县城吗?为这您还让属下去查访过呢,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从这儿去往京城何止千里,属下实难相信?” “墨风,你去把小兄弟之前留的书信和汤谱取来。之前我就觉得这字如此熟悉,现在回想起,小兄弟的字竟与吴谨的妹妹有着九成的相似。只是那会儿她还只有七岁。也正是因为一个七岁的女孩儿,见识就与我和子楚不相上下,所以我特别有留意看过她的字。这么想来别说是她出现于此,就是说她是仙女转世。我亦无所怀疑!”端木玄一手拿着信。一边仔细的看着,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小兄弟就是吴谨的妹妹,差的就是去亲眼确认一下。 “少主,如果她确实是吴少爷的妹妹,那她六岁就独自一人从京城逃往幽州,九岁又从幽州逃回京城,不到十岁再一个人跑到这西北边城。那可当真是奇女子一位,连属下都不得不佩服万分。可这样的人当真存在于世吗?”不是墨风不信,就是端木玄自己也有着怀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日一早你随我去找仲贤兄,自见分晓!”端木玄想着不论是真是假,只要亲眼确认过,自然就会有结果。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这回墨风倒是应的痛快,他是真的太好奇了。端木玄坐在椅子上,回想着第一次与小兄弟相见时的点点滴滴,甚至是一些细微之处,如今想来,倒也可以窥其一二。 “众里寻他千,蓦然回首,伊人早在灯火阑珊处。小兄弟如果你当真是女儿身,我端木玄即非你不娶。这般传奇之人,如果错过,岂不让我悔恨终生!”端木玄在这里思绪万千,却不想上天给他们的磨难才刚开始,一夜之间,两人再度错过。相见之日又晚了三月有余。 司徒嫣申时末回到家中,一直睡到亥时初才被“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吵了起来,“嫣儿,醒了?感觉可好些?” 司徒嫣眨了眨眼,才看到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吴谨,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嗯!”了一声。 “先喝点儿水,我让栓子把饭给你热热,起来吃上一口再睡!” “兄长别忙了,我不饿!”司徒嫣拉了吴谨的衣袖一下,见他虽然在和自己说话,可眼睛却并不看着自己,显然还在生气,“兄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醉酒的,是在边城时,见到了一位在路上相助的朋友,也是因他并不知我是女儿身,所以才会请我去酒楼吃酒。这才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真的是只有几杯而已,只是因我酒量差,所以才会有些醉。以后再也不会了。兄长别生我的气了!”司徒嫣是撒娇、发嗲、软磨硬泡所有手段尽出,一叠声的哄着吴谨。 吴谨这才知,原来小妹并不是心有烦愁,只是遇到故人,才喝了几杯,虽然不再自责,可还是有些生气,“嫣儿,虽然这里不比京城,为兄如今的身份低微,可你仍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府外醉酒,仍于礼法不合,这要是传了出去,将来议亲会遭人诟病,有损名节。而且你一人外出醉酒,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可要如何是好。这往后万不可如此大意了!” “是,只要兄长不气我,我保证以后绝不醉酒!”吴谨看着指天发誓的小妹,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气,这会儿也都烟消云散了,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一下。 看着吴谨脸上又有了笑容,司徒嫣这才暗松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是瞒过去了。“我好像听到外面有雨声?” “不只落雨,这会儿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儿,还是我的嫣儿想的周到,如果不是之前赶工,怕是这会儿我们就要住那漏雨挨冻的屋子了!”吴谨刚才出去看过,雨加雪的外面这会儿气温至少降到了零度以下。 “这倒是怪,都这个时节了,怎么会下雨加雪?”司徒嫣只关注着吴谨说的天气情况,倒是对他的表扬只是笑了一下,就算是回应了。 “嫣儿,还是得吃一些东西再睡方好,这样胃里才不会难受,刚我看你睡的就很不安稳!”吴谨更加在意的还是小妹的身子。 “也好,我自己去灶房弄些吃的,也顺便洗漱一下,兄长要不要也吃些,是不是晚饭也没吃好?” “我就不用了,刚才栓子做了一些,我已经吃过了。” “也好,兄长也累了,就早些歇了吧?” “也好,我还真是有些累了,就先回屋歇着了!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要是身子不舒服,就早些讲!”送了吴谨回了东次间,司徒嫣这才穿了件外衣出门去灶房。 外面天阴沉的厉害,北风夹着雨雪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司徒嫣被冻得一哆嗦,刚抬手紧了紧衣领,隔着屋门,就听到东次间里传来吴谨叮嘱着让她小心的声音,给这寒冷的雨雪之夜,添了一丝温暖的力量。司徒嫣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跑着进了东次间边上的耳房,和李家村一样,这耳房就是灶房。 炕灶这会儿余火正旺,司徒嫣烧了些水,就着戒指里的馒头吃了一口,感觉胃里不那么空了,这才用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从灶房出来时,明显能感觉到气温骤降,虽然雨已经停了,可天空中却飘起了大小不一的雪粒,敲打的窗纸茅草屋顶劈啪做响。 回到堂屋,隔着门和吴谨道了晚安,这才进了西次间,坐在炕边喝茶。脑子里在回想着和端木玄见面时的一些细节,“难道她认识我?不会啊!我之前并没有表明过身份,那他怎么会有那么一问?”司徒嫣左思右想,一直想到过了子时,也亏得她之前睡了一觉,这会儿反而越想越精神,全没了一丝睡意,只是无论她怎么想,仍没有想通。她又哪里会想得到,端木玄之所以认出她是因为与吴谨是旧识,且偷看过她给吴谨的家书。 也正是因为要将事情理出个头绪,反而让她和吴谨、栓子躲过了一劫。(。。) 214章,降大雪屋毁人亡,治伤员安抚惊马 十月初五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傍晚时分,天空开始下起小雨,之后转为中雨,酉正转为雨加雪一直下到了亥正,雨渐渐停了,只剩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整个军屯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 因傍晚时睡了一觉,司徒嫣这会儿反而没了睡意,就坐在炕上想着心事。 大雪覆盖在雨水凝结的冰床上,不到二个时辰,就已经超过50公分,司徒嫣出门去净房时,雪已经没过膝盖了。“这雪要是再下一两个时辰,怕是就要过一米了,到时候连门都打不开了。” 前世的她对除雪有着丰富的经验,东北老家有个习惯,雪停就是命令。无论你是在校的学生,工厂的工人,亦或是当兵的军人,不论你是在家放假,还是出门上班、上学,只要是雪停,就要去分配的雪段进行除雪。在这古代虽然没有这样的做法,可司徒嫣还是习惯提前除雪。 既然这会儿睡不着,她就从戒指里取出扫把和铁锹开始除雪,雪越下越大,呼啸的北风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司徒嫣虽然带着手套帽子,可还是冻得鼻涕眼泪直流,除上个一刻钟,就得回屋暖上一会儿。 反反复复的忙到了丑正,人刚要出屋,就听到屋顶传来“嘎吱!嘎吱!”声,司徒嫣一个机灵,用力的拍打着东次间的屋门“砰!砰!砰!”,大声喊着吴谨和栓子“兄长、栓子快起来,房顶要塌了。快起来!”见东次间里有了动静,她这才和雪狼一起跑到屋外,蹬着梯子开始给房项除雪。 吴谨被小妹的声音惊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仔细听了一下,才听出的确是小妹惊恐的声音,忙穿了衣裳跑到屋外,“嫣儿,怎么了?” 栓子也跑了出来,看着大小姐站在梯子上正在扫屋顶的雪。“兄长,快点儿!这屋顶的雪太厚了,怕是撑不住要塌了!栓子快找东西除雪。不然,再有一会儿这屋顶就真的塌了!” “大小姐,您小心着些,还是奴才来吧?”栓子看着站在梯子上有些微微晃动的司徒嫣。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栓子门口有笤帚你去扫东厢的屋顶,兄长去后面的马棚除雪,别让棚顶把马压伤了!”没办法,这军队里的战马比人值钱。 “好,嫣儿,你小心些!”吴谨总算明白小妹的意思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来西北前。他多数时间都住在杨州,那里根本不下雪。即便是在京城,府里有小厮,有奴才,又哪里用得到他。所以看司徒嫣忙上忙下,他也不知要做什么好。 司徒嫣这边才安排妥当,就听到接来传来“轰隆!”声,还参杂着人惨叫的声音,不用看也知是有人家的屋顶塌了,可她这会儿哪里能故得上别人家,一心的忙着清理自己家的屋顶。所以就是心里再急也分身乏术。 屯子里大多数的屋子都很是老旧,特别是吴德所在的伍,不下大雪那里已经是危房了,如今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塌了。 正焦虑间,就听见雪狼的叫声在身后响了起来。外面的惨叫声,引起雪狼的注意,它这才对着司徒嫣叫了两声。 “对啊,可以让雪狼去通知他们!”忙下了梯子,叫来雪狼,“雪狼,你去找陆大哥和丁大哥他们,记得一定要将他们都叫起来,快去!”不知是司徒嫣过于信任雪狼,还是这雪狼真的能听明白司徒嫣的话,还真的转身往陆明家的方向走去。这会儿雪狼也只能用走的,积雪已经快将它整个身子都没了,可是除了它,司徒嫣再也找不到可以通风报信之人了。 司徒嫣又爬上了梯子,望着雪狼远去的身影,这回不只是为陆明他们担心,甚至也为雪狼担心,这雪狼一路吼叫着一直来到陆明家的门口,可惜还是晚了,陆明家的屋子已经塌了。只是人受了些轻伤,这会儿正在后院的马棚,照料受惊的战马,远远的就听见雪狼的吼叫声,“不会是小五出事儿了吧!” “雪狼,是不是小五出事儿了?”陆明这会儿也是焦头烂额一脑门的官司。战马受惊,到处乱跑,还有一匹受了伤,情急慌乱之下竟然和雪狼对起了话,这雪狼除了司徒嫣别人的话根本听不懂,也赖得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陆明看了一眼雪狼慢腾腾离开的身影,这才恍然大悟,并不是小五出事儿了,而是小五让雪狼来给他们报信儿,“小五,你这份情,我陆明记下了。只是对不住了,这会儿实在没办法过去帮你!” 这几家住的并不远,雪狼走了一圈,就回来了,“雪狼,可有人受伤?”司徒嫣这会儿已将正房的屋顶清了出来,和栓子一起在清理西厢。正好看到雪狼回来。 见雪狼点了一下头,司徒嫣知道一定是有人受伤了,可这会儿她哪里能分得出身,只得加快手上的动作。 “大小姐,外面冷的很,你先回屋吧,这里奴才来清就好!” “无妨,家里清好了,还要去别人家看看,两个人干快着些!” 吴谨这会儿才从后院转了回来,“嫣儿,马棚没事儿,草顶的雪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这雪越下越大,也不见停,我之前将前院扫了出来,兄长再把后院清理一下,雪往院墙外堆,这样也可以铸雪墙挡风!” “好!”吴谨这才看出前院和后院的不同,之前忙着除棚顶的雪倒是没有在意。想来小妹这一夜根本就没睡,也正因这,他们才能逃过一劫,心下不由得有些后怕。 可这会儿也不是害怕的时候,只得又转身回了后院去除雪。 司徒嫣不是没有想过让吴谨去给别人帮忙。可外面这会儿天黑雪深路滑,别人没救出来,再把吴谨也搭了进去。受伤还是小事儿,要是丢了命,就太划不来了。所以还不如等一下,她自己去看看更保险些。 又忙了有一刻钟,这才将屋顶清干净。 “栓子,你去后院帮忙,我去看看陆大哥他们。” “大小姐。不可!雪这么深,还是奴才去吧!” “不行,你和兄长谁去。我都不放心。不要告诉兄长我出门了,就说我在屋里歇着呢,放心我出不了事儿,这样的情况。早在李家村时我就见识过。快去吧!”司徒嫣敢自己一个人去。是真的很有把握,她有空间戒指,无论多重的东西,只要往戒指里一收,自然就可以,可是栓子和吴谨却不行。 到灶房取了个火把背上篓子带上药和绷带,就和雪狼一起朝着何大壮家而去,毕竟她家离何大壮家最近。 何大壮家整个正房全都塌了。司徒嫣试着叫了两声,只听见西边倒塌的屋子传来微弱的声音。又见雪狼朝着一个地方直叫,就知这下面有活人,忙将埋着的茅草和雪扒开,看到雪下正是何大壮的两个儿子。 这会儿司徒嫣特别庆幸当初盖了新房,如果和何大壮家一样的旧房,就算她打的及时,也不可能一间不塌的撑下来。 “大力、蛮牛,你们能不能动?” “能!”两人只是被吓到了,这会儿见到司徒嫣问话,试着动了动身子,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 司徒嫣将两人拉了起来,又将被子拉了出来,将两人裹上,又试着喊了两声,确定没有活着的声音,见雪狼也不叫了,这才往后院去看了一下马匹。而东屋的何大壮和他媳妇被掉下来的梁砸中了头,当场就死了。 何家后院的马棚虽然已经塌了,但好在马都没事儿,只是受了惊,司徒嫣从戒指里取出些细料喂了几口,这马才安静下来。 她这会儿也没时间照顾这些马,就叮嘱何大壮的两个儿子牵着马先去自己家,这才往丁狗娃家的方向而去。司徒嫣的想法很简单,先救活人,再救马匹,最后再找死人。 丁狗娃就没那么好运了,整个人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了腿,不过幸好,人并没有被雪埋住,司徒嫣用同样的方法安抚了马匹,将丁狗娃放在马背上,这才将马赶回了家。 “小五,俺啥也不说了,这要没有你,俺就是没被砸死,也得冻死!”丁狗娃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丁大哥,眼下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你这腿只是骨裂,只要不动,就不会严重,我还要去看看陆大哥和孙大叔,等回来再给你治伤。记得,千万别动,马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有家兄和栓子在呢!”司徒嫣特意叮嘱一下,就是怕这丁狗娃为了马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毕竟在军屯里,战马比人命值钱。 司徒嫣用同样的方法,救出了孙大胡子和他儿子孙旺,孙大胡子为了保护儿子,这才伤在了腰上,虽然没有骨折,可一时半刻的也不便行走。只是孙家女儿小满已经死在了倒塌的屋子中。 等她来到陆明这里时,陆明正在后院治疗伤马。 “陆大哥!”司徒嫣叫了一声,这才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小五,你这会儿咋过来了?外面雪可深的很!”陆明看到司徒嫣时,心里一阵的感动,这个时候,哪个人不是在自家忙着,偏司徒嫣却为了他特意跑了过来。要说不感动那就太假了。 “陆大哥,我没事儿,有雪狼呢,你这手是怎么了?”司徒嫣看到陆明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手只能垂在身边。 “让房梁砸了一下!” “那你还乱动!”司徒嫣先帮陆明检察了一下,“是骨折。陆大哥,你可信得过小五?” “我与小五,当可以命相托!” “好,这断骨我能接上,只是有些痛,陆大哥忍忍!”司徒嫣见陆明点了头,她这才帮陆明接好断骨,又找来木板固定,这才缠上绑带。 又去看了受伤的马,和陆明一样,都是骨折,用同样的方法也给马治了伤,这才带着陆明和马回了自己的家。 “小五,我没想到你还会治伤?”陆明现在对司徒嫣是即惊又喜,还有不少的疑惑。 “都是这些年在外学的,不然家里有人受伤,连郎中都找不着!” “也是这个理儿。这往年虽说也会下上几场雪,可都不像这次,这屋子咋会说塌就塌了呢?”陆明听着司徒嫣的解释,倒没了怀疑,剩的只是发自心底的感激和烦忧。 “陆大哥,如果只是下雪,这一般的屋子也能撑的住,可这先下了雨又下了雪,这屋顶的雪掉不下来,全积在了上面,坍塌的时候连房梁带冰雪的,就是个成丁怕是也难支。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被这冰雪埋了起来?”司徒嫣也很感慨,她只是对敌人冷血,对陌生人冷陌,可也不会当真见死不救。 这一趟忙下来,已近卯初,只是这会儿天阴的厉害,反而看上去寅时不到的样子。这一伍能救出来的,都已经救了出来。 回到家,见吴谨正招呼着人聚在正房的堂屋,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特别是何大壮的两个儿子,这会儿已经哭坐在了地上。 “嫣儿!陆大哥!”吴谨见小妹平安回来,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听栓子说小妹去救人了,他本也要跟着去的,可要照顾马匹和受伤的人,这才没冲出去。 “陆大哥,你受伤了?”吴谨将陆明让到炕上坐下,这才注意到他手吊着。 “被房梁砸了一下,不要紧的!”陆明这会儿全没在意自己的伤,看着一屋子死气沉沉的众人,他的心也跌到了谷底。好在刚听司徒嫣讲,伍里的马匹只受了些轻伤,并没有死亡的。朝廷那边还算好交待,唯一要在意的就是剩下的这些人要如何安置了。 司徒嫣走到吴谨身边,对他笑了一下。她不是有意隐瞒吴谨,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不过这会儿不是两人细聊的时候,何大壮的两个儿子正哭的伤心。只不过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是多余,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死去,她也只叹了口气,嘱咐栓子去煮上一大锅的姜汤水,好给大家驱寒。(。。) 215章,福祸相依事难料,边城内外屋半间 除了一夜的雪,又是救人又是医马,司徒嫣累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可看着一屋子受惊沮丧的众人她也不好进里屋去歇着,只得强打起精神坐在凳子上陪着。至于安抚这些人的事儿,就交由陆明这个伍长去做。 又陪坐了有近多半个时辰,这才没有再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或许是伤心过度,或许是哭的累了,两个人晕倒在了地上。吴谨和栓子将人抱到了堂屋的炕上,和孙大胡子一起趟着。司徒嫣听着二人的呼吸,并未见急促,又偷偷的给他们把了脉,确定只是伤心过度,并没什么大事儿,休息一下就会好。这才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儿。 丁狗娃腿上的伤,也已经被固定好,正和陆明两人坐在一起,除了孙大胡子还在偷偷的拭泪,其他人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只是每个人都很沉闷,毕竟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考验。 司徒嫣觉得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让这些人都忙起来,这人一忙,自然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就找话和众人聊了起来。 “陆大哥,我们伍里的马匹已经全救回来了,只伤了两匹,都不严重。可是我们家的马棚太小,根本放不下这么多的马?” “这倒也是,可眼下我这心里乱得很,一时也没有主意,小五,你有啥好法子?只管去做,陆大哥一切听你的!”陆明看上去虽然比司徒嫣年长些,可是骨子里毕竟不如司徒嫣这般见过世面。而且他自己还受了伤,现在是有心无力。 “是啊,小五。俺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说吧,让俺干啥?”丁狗娃也不想这样干坐着,这样总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 司徒嫣被这几句话说的有些心动,在这之前她只顾着救人救马,并没有想到这场暴风雪,对于别人来说是场灾难。但对于吴谨来说,未尝不是个立功的机会,也许不用等太久。吴谨就可以回京了。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将想法又完整的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既然听我的,那陆大哥、丁大哥。你们现在身上都有伤。就在屋里歇着!” “小五,俺不要歇,俺腿没事儿,能走!”丁狗娃不依。陆明也跟着点头。 “才刚说的要听我的,这么快就不算数了?”司徒嫣瞪了丁狗娃一眼,就没再理他们。她这会儿心里有了计较,自然急着要去办自己的事儿。 “兄长也累了一晚上先回屋去歇着,我去煮些吃的给大家。栓子你趁着这会儿也回屋去躺一下!等一下还有重要的事儿要你去办呢!” “大小姐,奴才不累的。让奴才跟您去打个下手吧?”大小姐自己也累了一晚上,都没有歇着,他一个奴才哪好意思自己先回屋。 “不行!”司徒嫣一口回绝,“等下还有重要的事儿要你去做,赶紧去歇着!”司徒嫣又强调了一遍,吴谨朝着栓子点了下头,栓子这才不再坚持,起身回屋去躺着。他还真是累的有些狠了,人才躺下,就睡着了。司徒嫣一直看着吴谨进了东次间,这才和陆明、丁狗娃打了声招呼进了灶房。 煮了些肉沫野菜疙瘩汤,饭好后,先去东次间打算叫吴谨起床,却看见吴谨坐在炕上并没有睡,“兄长怎么没睡会儿?” “嫣儿,我脑袋里浑浑噩噩,一闭眼就能看到被压在屋下的那些人!而且,我也有些担心那边?”吴谨的意思司徒嫣明白,至于吴德的生死与她司徒嫣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而且她不记得吴谨有出过门,所以好奇的问了一句,“兄长不是一直在后院照料马匹,何时看到那些?” “刚才两个孩子哭的厉害,求我们去看看何大哥夫妻,我和栓子就过去了一趟,没想到,嗨!何大哥他们这般好的人,却也枉死于雪灾之下!”一提到被压死的何大壮夫妻,吴谨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人但求无愧于心,母亲那般良善之人,不也是天妒红颜,所以生死祸福,皆乃天道也!”司徒嫣对于人的生死看的最开,毕竟她自己就是死过一回的人。至于自己这一世能活多久,她不敢去想,不过她会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让自己身边的人活下来。 “嫣儿所言甚是,是为兄着相了!”吴谨觉得小妹在面对生死时,竟然比他这个当兄长的看的还开,对小妹的心胸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兄长既然没睡,我正好有一事儿要与你商量?”反正吴谨自己也是在胡思乱想的,不如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他,也让他能少想些无关的人和事。 “何事?”吴谨没注意到司徒嫣脸上的兴奋,有些好奇的问。 “这次雪灾,与他人来说,福祸难料,可于兄长来说,却是福不是祸!” “为何?”这回吴谨是彻底被司徒嫣说的有些发蒙。 “军令“舆马”中明文规定:失马一匹,则伍内一人受刑。可见对于军队来说,马比人重要。如今我们伍一匹马未失,最多也只是伍内无人受刑而已,如果要是能将全屯的马都救了,岂不是大功一件!”这就是司徒嫣心中所想,她不但要救人,更重要的是救马,这场大雪也许正是上天给吴谨翻身的机会。 吴谨想着小妹的话,也觉是在理,可还有些担心,“嫣儿,这一伍养马二十匹,一屯有十个伍,那就是200匹马,别说是棚舍不足,就是粮草怕也后继难为?”吴谨不是不动心,而是想的更长远。 “兄长忘了,下雪前我不是买了好多的秸秆吗,那个用来喂马正好。而且整个屯子哪家没有存些草料,虽然屋子塌了,可是草料还在。到时将那些草料从雪堆里扒出来。一样可以用。甚至盖屋用的茅草都可以拿来喂马。正常时候,这马一天要喂三次,草料近80斤,如今这会儿,我们只需喂两次,草料减到40斤即可,不求像之前那般膘肥体壮。只要不生病,不饿死就好。而用捡回来的那些粗草料,再加上我配的细料。别说是200匹马,就是400匹,一样能养的活!”司徒嫣对自己有信心不只是因为这些草料,更因为她还有一样保命的东西。“古戒”。 “嫣儿。你可确定?”吴谨这回是真的动心了,他也看到过那些秸秆。 “是。只不过这事儿,恐要兄长多加劳累,且不能假手于人,不然这功劳就要分他人一份了!”司徒嫣想到陆明,毕竟他才是一伍之长,如果有他帮忙,这件事儿的功劳就落不到吴谨的身上。好在这会儿陆明手上有伤,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陆明。可她并没有要吴谨踩着别人往上爬,只是不要把功劳分给他人罢了。这一样一想,心里也能好过些。 “为兄累些倒无妨,只是怕过犹不及招来祸端?”吴谨处事不像司徒嫣那般果断,以前他只有万全时才会下定决心,像这般投机,除了当初救小妹时,再没有做过。 “兄长要相信嫣儿,等吃了饭,你就带着孙旺和栓子,去屯子里搜救战马,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安排,保证一切妥当!”看着司徒嫣坚定的眼神,吴谨这才点头答应。 司徒嫣又想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担心提了一下,“只是眼下家里的粮食和药材有限,如果所救之人无伤还好,如果有伤,怕是难医难治?” 吴谨跟着点头,这些他当然明白,家里的粮食只够一家人过冬的,哪怕每天都只喝粥,也最多能帮伍里的这几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人,怕是有心无力。 “嫣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如果用你、我之性命去换取他人的性命,为兄也不会一意孤行,陷亲人于不义!”司徒嫣要的就是吴谨这句话。并不是她冷血,不想让吴谨救人,而是家里明面儿上的粮食只有这么多,如果来投靠的人太多,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到时为了吴谨和她能有口吃的,少不得就要动戒指里的粮食,这样她的秘密也就再也保不住了。 如果这事儿再传到哪位有心人耳中上奏给朝廷,不只吴谨的功劳没了,恐还有杀身之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儿,她可是见得多了。 “兄长言之有理,只是如果遇有人真心投靠,兄长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到时我们再另想办法也就是了!”如果遇到求助的人吴谨要是不救,怕将来东窗事发,即便是朝廷因功不与追究,至少功劳薄上也多了个污点,难保将来不会影响吴谨的仕途。所以司徒嫣的意思很明确,只收无伤自愿投靠之人。 “也罢!”两人又商量了几句,这才去叫栓子一起到堂屋吃饭。并将吴谨要去寻马找人的事儿,和陆明说了一下,“一会儿出门,我和栓子两人即可!” “吴老弟,我这伤是在手上,腿还没事儿。我和你一起去!”陆明哪里肯坐着休息,他可是一伍之长,虽说自己伍里的马几乎都没什么大事儿,可屯子里这么多户,只靠吴谨和栓子两人,哪里救得过来。而且外面雪一点儿都不见小,这会儿出门,连走路都很困难,他又岂能坐视不理。就连丁狗娃也吵着要下地帮忙。 司徒嫣想了一下,如果陆明去,这事儿于吴谨就成了其属下,功劳薄上的主副关系就要有所不同,所以只好将陆明留下,“不行!陆大哥,你这手是骨折,不能用力,不然会落下残疾,将来怕是这手连重点儿的东西都不能提,就更不能握刀骑马了。如果陆大哥怕家兄力有不逮,就让孙旺也跟着去吧!毕竟他身上没有伤?”虽然司徒嫣说的严重,但这也却是事实,所以并没有引起陆明的怀疑,甚至陆明还很感激,以为是司徒嫣为了他的伤着想,所以才不让他去。 这样一想,也就欣然接受,留下来帮司徒嫣的忙。丁狗娃见陆明都留下了,也就不再坚持,虽然他的伤没有陆明的重,可却伤在腿上,如果硬撑着出门,最后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吴谨看了一眼小妹,虽然这个会治伤看病处处显露心机的小妹是陌生的,可至少他明白,小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所以心里虽有怀疑,可却没有相问。 出门前司徒嫣又给每个人煮了一碗姜糖水,这才看着他们出门救人。 送走了吴谨三人,司徒嫣先去后院把马喂上,又将屋顶和马棚上的雪清了一次,这才开始整理后院,那么多的马被救回来,少不得还要更大的地方照料。 司徒嫣这边为了吴谨的前程在忙,而端木玄那里也是乱成了一团,边城里一夜之间存屋不足一间,几乎所有的屋舍都尽毁坏,轻则屋顶塌落,重则屋倒墙塌,死伤者将整个义庄和药铺挤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哭喊嚎叫声,直达云宵。 这场雪将整个敦煌郡变成了灾区,临近郡城虽也有农舍坍塌,可却没有敦煌郡这么严重。敦煌郡守一夜未眠,着各县县令、县承及县衙所有官兵安置灾民,并让郡尉找到将军府求端木玄派兵助各县县令安抚城内灾民,守卫城池。 可是这会儿端木玄自己都忙不过来,整个西北大军,五个营都被大雪所困,音信皆无,可又不能看着百姓不理不问,只好将将军府中的兵丁和城内的一队亲兵都借给了郡尉,只留铁血队十几个贴身侍卫在身边处理军情。 “禀少主,如今城外大雪漫道,车马无法行走,去各营查探之人寅时末就已出发,此时尚无回报!”墨风也很担心出去打探之人,可是雪太大,无法骑马,所以他也只能等着干着急。 “等着吧!急也没用,路不好走,这些人怕是天黑都未必赶得回。但愿不要出意外才好。走时可是两人同行?”端木玄也担心,但他更沉得住气。 “是,属下按您的吩咐,离城时都是两人一路。只是少主,人都派了出去,如今将军府内连个守门的兵丁都没有,属下担心少主的安危!” “这会儿难不成还有人来行刺不成?你去看看将军府的损失,等查探的人回来,直接叫他们进来回禀即是!” “是!”墨风退出书房,整个将军府,只有这间书房的屋顶尚算完好。 “小兄弟,不知你可安好?这场大雪虽来势凶猛,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安然渡过的!”端木玄此时不只为灾民担心,更为司徒嫣担心,如果对她的身份没有怀疑之前,他也许只会关心她的生死,可如今,哪怕一想到司徒嫣可能会受伤,他的心都会跟着疼痛。关心则乱,不过如是。(。。) 216章,雪路难行消息断,200匹战马得救 端木玄派出的斥候这会儿才出边城不过三、四里地,即已经被漫天大雪围困的寸步难行,甚至比在战场上生死搏斗还要难上千百倍,而且这些人如不是铁血队的死士,怕是这会儿连城门还没出呢。而司徒嫣这边已经展开了雪灾救助。 吴谨带领栓子、孙旺朝屯子的东面而去,毕竟吴德就住在那个方向,虽然痛恨吴德的为人,但那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和司徒嫣这个换了囊子的假古人不同,吴谨心底里还会为吴德这个父亲担心。 一路边救马边寻人,马棚多为木草结构,虽也有坍塌,但对马的伤害并不大,而屋舍却不同,主梁崩落,即便是未伤及人性命,可厚重的积雪压在人身上须臾间即会窒息或是冻死,吴谨他们忙了一个晚上,才出来救马寻人,生还者已经寥寥无几了。活着的多数都是稚童,因其父母用身体将其护住而留得一命。 等吴谨一路寻到吴德所住的屋舍时,已过午时,吴谨站在倒塌的屋舍前,此时的屋子已经全部掩埋在积雪之下,看上去倒像是堆塑的雪包。 等孙旺牵着救起的马匹和一些挖出的衣被粮等东西,往回走后,吴谨才试着叫了几声,“父亲!父亲!…,…。”又大着声音,喊了几声仍没见有人回应。 “大少爷,吴老爷怕是已经驾鹤西去,大少爷身子要紧,不要过于伤心,大小姐还在家等着您呢!咱也回吧?”栓子知道大小爷心里难过。可大小姐不喜欢吴老爷,他也不喜欢,所以自然是要劝吴谨不要白费力气。早些回去才是要紧。 “父母亲,皆为人之本也,虽说父亲对不起母亲和嫣儿,可他终归是我启蒙之师,为人子者,焉能视其埋于雪中而不令其入土为安?”吴谨这话看上去是解释给栓子听,可如果司徒嫣在这里。就会听出话中安慰说服自身的意思居多。 “可是大少爷,这屯里的马匹我们只将这东边的找到了,西边的还没去呢。托的越久,生还的希望就越小,大小姐在家也会更为忧心。不如等将全部的马匹救回,您再和大小姐一起来安葬吴老爷。毕竟人死为大。也让大小姐送吴老爷最后一程?”栓子想着自己劝没用,只有大小姐劝大少爷才会听。 吴谨想了一下,觉得栓子的这个主意甚好,虽说小妹恨透了这个父亲,可就像栓子所说,人死为大,过往一切的罪孽都随着人死如灯灭,又何必再计较。“这样也好,我们先回吧!” 吴谨就这样转身离开。如果他留下将吴德救出,也许吴德也不会命丧于此,毕竟这会儿吴德只是昏迷,尚留一口气在胸中。这就是天意,吴谨的离开直接宣判了吴德的死刑。 入夜后雪渐渐小了,但好在总算是将屯里的200匹马找齐了,虽被倒塌的木板砸伤了10匹,却并无一匹死亡。 可是包括陆明他们在内,却只救出了20人,成丁10人,妇女2人,稚童男童5人,女童只救出3人。幸而救出的人都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是轻微的扭挫伤。 司徒嫣和吴谨商量了一下,将自己伍里的人都安置在了正房的堂屋,而从其他伍里什里救回来的成丁和男稚童安置到了栓子的屋里,而妇女和女稚童安置在了原来翠萍居住的屋子。各屋的地上都铺了草席,炕上睡不下的就合衣睡在地上,好在被子还够。屋里又烧着炕,还算暖和。而栓子就搬到了吴谨的屋里。总算是暂时将人都安置妥当了。 200匹马就只能安置在后院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只求不淋雪受冻即可。而受伤的马匹被安置到原有的马棚里,司徒嫣将西厢房里发酵好的饲料取了一些,将马都喂上,又在后院垒了个临时灶,从别人倒塌的灶房里寻了一口锅架在上面,专门给马煮水喝。总算将马匹的情绪安稳下来。 “嫣儿,你已忙了一昼夜,这般下去身体如何吃得消?快去歇着吧!我和栓子来就好!”吴谨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妹,很是心疼,如果不是为了能为他这个无用的兄长转户,小妹哪里用吃这般苦,只要安稳呆于家中,撑过这个冬季即可。 “我不累,再煮上两锅糊糊,就算忙完了,兄长和栓子先回屋去躺一下,这又是救人又是救马的,别到时累倒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大小姐,奴才不累,还是让奴才来吧!” “不行。你们快回屋!这里真的用不上你们。如果我真的忙不过来,一定去喊你们来帮忙可好?” 吴谨见小妹坚持,也知自己帮不上忙,看着栓子累得连腰都直不起的样子,就同意先回屋了。 司徒嫣将煮好的两大锅糊糊,盛进了两个大陶罐里,再端到堂屋,这才分批叫人来吃,毕竟家里的碗筷有限。 “小五,我不能总这么呆着,看着你们忙,我这心里别扭的很?”陆明早就坐不住了,一心的想要去帮忙。 “陆大哥,你先歇上一天,明天一早,就有你忙的了。到时你想赖床都不行,别到时候又来怪我狠心才好!” “只要能帮忙,干什么都行,别说赖床,就是让我一夜不睡,也没有意见!”陆明一听自己也可以帮忙了,这才感觉心里踏实些。 “对,俺也要帮忙,再这么坐下去,人都长毛了!”丁狗娃见司徒嫣同意让陆明帮忙,他也吵了起来。 “行,正好有件事儿要麻烦丁大哥,这会儿雪是小了,可却没停,后院的马棚都是临时搭的草棚,不结实,如果草顶上积雪太厚,这草棚就要塌了。所以还得劳丁大哥时不时的扒窗户看上一眼,要是积雪过半臂,就叫我一声。我好来得及将雪清了!” “这有啥难,俺这白日里净睡觉了,这会儿正愁没了瞌睡,不知要干啥好呢。你放心吧,这‘值更’的事儿交给俺了,一定不误事儿!” 见丁狗娃答应的痛快,司徒嫣也不敢大意仍是让孙大胡子和丁狗娃一起看着些。至少两个人搭个伴。也不那么容易犯困。而孙大胡子的情绪也比刚救出那会儿平静了许多,应该是陆明的劝说起了作用。 等每个人都吃过糊糊,司徒嫣清洗了锅碗这才进了东次间和吴谨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累了一天一夜的吴谨和司徒嫣两人这会儿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两个人依着墙坐在炕里,栓子这会儿已经躺下睡着了。 “嫣儿,屯里的马都已经找了回来,眼下还能安置。可是刚才你说要去临近的军屯再多寻些马。怕是很难,一是这路没法走,二是别的屯子是个什么情况犹未可知?”吴谨听完司徒嫣接下来的计划,不免有些担心。 “既然我们已经这般辛苦,如不能一举翻身,之前的努力最多能让兄长坐上伍长或是什长的位置,仍还只是军户,而且下一次的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自当险中求!” “可是光是安顿这些人和马,家里的粮草就已经不够了,如果人马再有所增加,怕是这个冬季我们自己就撑不过去了。而且这雪还不知要下多久,若是连下上几场,营中的粮草无法送到,怕是用不上一个月我们就要断炊断饮,甚至连烧炕的柴草都将不够使用?”吴谨也不是不想多立功,可是如果没有准备就做,后果可能反而更糟. “兄长别急,!我刚才就一直在想,家里还有好些没有受伤的人,让他们将后院的积雪多清理出一些,再留出一大片的空地,多搭些草棚,这救回来的马匹也就有了安置的地方。幸好当初我们选了这片儿地儿,后院足够大,不然这些马还不知要如何安置呢。至于是否还能救出人命,就看天意了,实在不行,我就搬来和兄长同住,将我的屋子腾让出来即可。至于粮草家什,这倒塌的屋子中一定还有不少,家里如今可以帮忙的人也不少,就分头去将这些东西挖出,至少能撑到朝廷的人赶来救援!” “嫣儿,如果人救回来却要饿死在家中,怕是你我良心会更不安稳?” “兄长就试试吧!如果能成,兄长至少也能当上屯长,那样离转户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司徒嫣当然有把握,大不了就将戒指的秘密告诉吴谨,总不会让这些人马都饿死。 “也罢,可是眼下为兄实在是无能为力,至少也要歇上一会儿!”吴谨被说动了,可是眼下他是有心无力。 “理该如此,这会儿就是兄长想要出门,我也是不准的,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别说是救马寻人,怕是前脚出去,后脚就要被雪埋了。兄长只管睡会儿,四个时辰后拂晓微明时,我再来叫你!” “也好!”两人计定,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而端木玄派出的斥候入夜后也都陆续返回,这些人就连城外最近的军屯都未找到。十多个人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铁血队何时这般狼狈过,如果不是端木玄要他们入夜前,不论有无结果必须回报,他们宁愿冻死在雪地里,也不愿如此狼狈的跪在主子面前。 “墨风,紧急军报是否已经送出!” “回少主,已经送出,虽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可这会儿,雪路难行马匹更是根本无法出城,只靠人送,怕是要等上好些时日方能到京?” “出了敦煌郡,路应该就会好走了,最多晚不过一个月!”问过了墨风军报的事,这才转头去看派出去的斥侯,“墨雨,说说看!这一路如何?” “回少主,属下无能,出了城,雪深处已经及腰,几乎是寸步难行,若不是带了铁铲,怕是连赶回都不可能。属下才走了不到五里,就已经辩不清方向,只得回来,并未发现任何屋舍人马!” “墨雪,你那边如何?” “回少主,属下这边和墨雨的一样,有时不小心走错,整个人就被雪埋了,属下也未发现任何人马!” “你们都是如此?”这些本就在端木玄预料之内,只是心中不免还存着一丝侥幸。 “是,请少主责罚!”铁血队的这些侍卫把头压得更低,羞愧得整个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还从没失过手完不成任务,这还是第一次。(当然之前墨风被司徒嫣所擒的那次不算。) “算了,这也怪不得你们,如果明天转晴,再有个三五日,这积雪也能小些,到时再去寻吧!你们跟着墨风先下去休息,也喝上些姜汤,别生病,这会儿城里连个郎中都找不到,全让县令招了去!” “是。属下等告退!”众人鱼贯而出,墨雨找到墨风,“少主好像有心事儿?” “嗯!”墨风将端木玄怀疑小兄弟就是吴谨妹妹之事告诉了墨雨,毕竟这人他们两个都知道,而且对于吴谨的事儿,当初就是墨雨去调查的。 “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她,除非她是神不是人?”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少主他信,而且你忘了少主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甚至你我都见过吴少爷和那小子,要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长的如此相像?” “可这根本说不通?”墨雨的脑子是彻底乱了,甚至对自己的判断都产生了怀疑。 “行了,不论她是谁,至少她要在这场大雪中活得下来,否则我们在这里也是白白苦恼罢了!” “也是。行了,我这儿也快累死了,先去歇着了!”两人又虚应了几句,这才分开各自休息。 端木玄坐在书桌后,脑子里全是司徒嫣的一言一笑,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出城寻人,可是才出府,人还没走到大街上,就见到四处的灾民哭喊着倒在街道四周,举步为艰都不足以形容此时刻的灾情,思虑再三这才作罢。也是他和司徒嫣的交集太少了,直到很多年后再回想起时,端木玄还会后怕,如果那时司徒嫣没有躲过雪灾,那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娶到如此贤妻。 这就是宿命,明明中自有定夺!(。。) 217章,稚童除雪建马场,兄劝妹心结难解 十月初五的暴雪,一直下到初六晚上才见小些,初七丑时方停,司徒嫣和吴谨夜里起了两次清扫积雪,总算是有惊无险挨了过来。 反复折腾到了寅正时分,看着天就快亮了,司徒嫣紧了紧衣领,也不再回屋去睡,而是去东厢将救回的两个妇人叫了起来。 带着二人进了灶房问话,“两位婶子,不知夫家贵姓?” “我夫家姓王。”“我夫家姓刘。” “王婶子、刘婶子,这段时间就要劳二位婶子帮着给大家伙儿砍柴煮饭烧水了!”司徒嫣也不和这二人客气,既然愿意被她所救,那就要为这个家付出劳动。 “这是应当的,要是没有你们兄妹,俺们就让那雪埋在地下了!” “对啊,俺和俺那小子,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你们兄妹!”二人也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哪里还有二话,都是成心要帮着司徒嫣做事。 “婶子别和俺客气,俺这也是为自己积福气不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只是王叔和刘叔却没能救得出来!”司徒嫣对这些人只是大概有个了解,救出的成丁中并没有姓王和姓刘的,可见二位婶子的男人都已死了。 “嗨,那是他们的命,俺也想通了,谁也怪不着,这是老天爷要收了他啊!他上战场杀了那么些人,这都是报应啊!”王婶子一提到她当家的,心里就难过,可这是天灾。她又能怪谁。 刘婶子更是哭的拿手掩面,怕哭大了将别人都吵了起来。 “婶子们节哀,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俺们要连着亲人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哪怕是能为死去的亲人多点支香,多烧些纸的,至少也让他们在地下的日子能好过些!” “对,还是小五看的明白。婶子啥也不说了,你看俺该干点儿啥?”王婶子性子爽直,伤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她也不知。可至少眼下她还要活下去。 刘婶子性子软绵,可经此大难,也在学着坚强,司徒嫣见两人情绪缓和些。这才给二人分派。其实就是让这些失了亲人的都能有事儿做,这日子才好打发,这还是前世纹川地震去振灾的时候学到的。越是经历大灾大难,人越是要忙着些才好,不然伤春悲秋,用不上几天就得生病。 司徒嫣将做饭需用的食材从西厢拿进灶房,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准备的,就是做些野菜黑面糊糊。简单的交代了二位婶子几句,毕竟这些人都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所以也不用她在一边看顾。就转去了后院给马饮水喂食。 早饭做好后,司徒嫣这才去叫吴谨和栓子。只是他们三人的饭是司徒嫣单独做的,她和吴谨都吃不惯黑面,所以司徒嫣做了些粳米粥,烙了几张苞谷饼子,只是这些并没有让别人看到。 也是为了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大灾大难面前,所有人一起苦,人心就会齐,如果只有部分人苦,人心就会有所比较,再想凝聚就困难的多,这就是人性。在司徒嫣的字典里,就没有人性本善这句话,她始终坚信,“人性本恶”,好与坏,只不过是相对而论,就拿一些前世的杀人犯而言,他对别人残忍,可却是为了给自己的亲人好的生活。你可以说他犯了法,你可以怪他没有道德,可在他的亲人眼中,他是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 “嫣儿,这粳米也没有多少,剩着些留给你吃,为兄喝些黑面糊糊就好!”吴谨看着面前的粳米粥,有些咽不下去,家里有多少粮,虽然他没有细数过,但大概心里还有个数,只着这些根本撑不过这个冬日。 “兄长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同甘共苦,要是兄长不吃,我也不吃了!”司徒嫣心里也有些急,自己戒指里的米足够让三人吃好几年的,可是这些她不能说。 “你啊!好,我吃!”吴谨知道小妹是关心他的身体,其实他也是一样,小妹不吃黑面,从第一天见到时他即已知。可他也知小妹如今的脾气倔强的很,哪是他劝说一句,就能听的,不得以只好依了她。 吃过饭,司徒嫣带着陆明和一个成丁,及两位婶子和女童们,去后院清扫积雪修建马场。 “小五,你清这么一大片的地儿打算做什么?”陆明还不知司徒嫣的打算,看着清出来的积雪,好奇的问着。 “家兄带人去邻近的军屯去搜寻,还不知能不能多救回一些人、马。我这也是有备无患!”不是司徒嫣自私,而是就算她将心里的打算告诉陆明,以他带伤的手臂也是帮不上忙的,更容易引起误会。 “小五,这里已经有200匹战马,要是再救回来一些,怕是草料就要不够了?而且如果让别的屯的战马死在我们屯,将来也不好和上官解释。少不得还要被论罪?”陆明想的也并没有错,只是他不知道司徒嫣有空间戒指。 “陆大哥不用担心,家兄和我已经商量好了,会从坍塌的房屋中多找些草料粮食,总会有办法的!” “那就试试吧?不行的话再说!”陆明还是有些担心,但这里不是他的家,虽说他是伍长,可如今他自己还带着伤,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司徒嫣带着这些人除了积雪,这才在陆明的指挥下搭了一片草棚,看着差不多够装200匹马,这才招呼着众人休息。 而吴谨带着孙旺、栓子和剩下没受伤的成丁和男童,去别的屯里救马寻人,顺便清理废墟挖雪找柴、粮、草和一切可能用之家什、银钱。 这些东西留给死人也没用,活人以后还得指着它们过日子。所以能找到多少就找多少,顺便将挖到的尸体堆放在一处,也好等到以后妥善安葬。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日出东方即已出门,月升中天吴谨才带着人和马回来。 果如司徒嫣所料,马又救回200匹,人却只带回10人。毕竟抵抗这种严寒,动物的生存能力要比人高得多。好在这次救回的10人,除了一位长者和二位成丁外,其他的都是次丁。且身上只略有些冻伤,只是精神都有些恍惚,明显是受了惊吓的后遗证。 这时也不是相互介绍的时候。先给十人安排住了下来,长者和二个成丁住进了东厢,剩下的次丁住进了正房的堂屋,又给这十人熬了药。喂了饭这才让他们歇下。 “丁大哥。今儿还得劳您和孙大叔‘值更’,虽说这会儿不下了,可谁也不知后半夜会如何,要是下大雪把这几间屋子再毁了,我们就得住雪地里去了!” “这哪叫事儿,小五,你只管放心。” “对啊,小五。有我和丁狗娃看着,差不了。”经过两天的时间。孙大胡子的心情也好多了。 “多谢!”司徒嫣道了声谢这才去了吴谨的屋子。 “兄长今儿累着了吧?我刚才和栓子一起清点了一下你们带回来的东西,黑面五袋、油盐等调料若干,大部分都是草料。只是这一冬还不知要下几场雪,军营的粮草也不知何时能送到?” “累是累了些,总算是将马匹给救了回来。而且我们今天以找马救人为主,明天可以再出去一趟,将粮草再多背回来些!”吴谨虽然累,可这心里却踏实了很多,毕竟能救回这么多的马匹,离他转户也就更近了一步。 “这个也只能这样,只是这值更,不能让丁大哥和孙大叔一直这般守夜?” “嫣儿,我想着要不就把这些救回来没有受伤的人都安排一下,你看可好?” “我也正有此意,把他们按一成丁一次丁,二人分为一组,每组值夜一个时辰,这样不会累到,而且不用每天夜里都守着,二天才能轮上一次!” “这主意好,嫣儿,我想明天去将父亲安葬了,你和我一起去可好?”吴谨试探的问了一句,他怕小妹会怪他,毕竟父亲是杀害母亲的原凶,而且还要毒死小妹。 “兄长这事儿再等几日吧,等我们将这两个屯清理一遍,将所有已故之人挖出,一起找一处风水之地埋了吧!”让她司徒嫣为吴德一人忙,她当然不愿,可如果是为一群人忙,吴德就跟着借光吧。 “嫣儿,你可是还在怪父亲?”吴谨听出小妹话中的不喜。 “这会儿,倒谈不上怪与不怪。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存粮不够,草料不足,只三日时间,气温即已经低至三九腊月,如果再不想办法,这些救回来的人马,我也不能保证其一定没事儿,所以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应该多为活着的人努力,而不是孝敬死人求一己安心!”司徒嫣不喜欢吴谨总是以吴德的儿子自居,这也是她见到吴谨以来,话说的最重的一次,哪怕是当初劝吴谨自立自强时都没有这时语气僵硬。 吴谨又哪里听不出,小妹不只是还在怨怪父亲,甚至是心中仍有仇恨,他想劝两句,可见小妹一脸不想再继续聊下去的样子,也只得做罢。 “天儿也不早了,嫣儿,你也回去睡吧!” “好!”既然话不投机,她也不愿留下,道了晚安,就回屋了。 栓子一直等司徒嫣离开,这才给吴谨铺了被,轻声劝着,“大少爷,大小姐心里还有恨,您别为了吴老爷,伤了兄妹间的情义!”连栓子都看出了司徒嫣心中不高兴,他又怎么会看不出。 吴谨叹了口气,“嗨!这个我明白,可是我放不下,既然小妹不喜,以后我不在她面前提起就是。只是我实在不解,为何嫣儿处事、性格会变化的如此之大?” “大少爷,您和在六安那会儿比起来,变化也不小,这还不足半年呢,大小姐这一离开都已经三年了,又如何能不变?”栓子的话多少解了吴谨心中的疑惑。 “也许是吧?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不过吴谨还是存了些怀疑在心中。 “奴才倒没看出,只知道大小姐一心为着您,从衣食住行,到家世前程,可以说是面面具到,这样的大小姐,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奴才都觉得是好的!” “栓子,你倒是点醒了我,小妹千里寻亲,只为助我一臂之力,我却在这里疑心生暗鬼,不该万万不该啊!” 吴谨刚起的一丝怀疑,就这般被栓子给扼杀在摇篮里,连露个头儿的机会都没有。司徒嫣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躲过了一劫。 回到房间的司徒嫣,她这会儿还是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原想将两位婶子和女童都接到她这屋的,可这些人都不肯,这些人都想着只要能有草遮头,能有被取暖,能有口吃的不被饿死,就已经感恩待德,哪好再去占主人家的屋子。司徒嫣也没力劝,她乐得一个人睡觉,这样也方便她进出古戒。 司徒嫣这边是一切顺利,可端木玄这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灾民安置尚未妥善,药铺里的药就已经空了,甚至城里到处有人举报,家里被人洗劫,竟然有人趁着雪灾,入室偷窃抢劫,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端木玄这会儿人已经出了将军府,站在县衙门口,亲自指挥,“墨风,不论身份,偷一银者,斩!” “是!”墨风领命带着侍卫去寻城。 “墨雨,你去药铺看看,到底少了哪几味药,看看将军府的库房里可有,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吧?” “是!” “墨雪,着县令开粮仓,建粥棚,一日施粥二次,派人挨家挨户收取粮食,全城的粮食都集中到县衙粮仓,统一调配,不得有人私藏!这雪还不知要下多久,要是没了粮,就算是有药有屋,人也活不下去!” “是。属下领命!” “墨冰,去义庄看看,死人堆不下,就找个地儿先埋了,虽说现在天气寒冷,可也要堤防瘟疫。” “是!” …… 端木玄一连十多个命令,总算稳住了民心,县令才得以喘了口气,专心搭建粥棚。 同样的月正当空,同样的筋疲力尽,可一个心中满满的尽是思念牵挂,一个却蒙着头呼呼大睡。多年以后,司徒嫣才知,原来守护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从她九岁起,就已经将她印在了脑海中放在了心尖上,直到这一刻都从没忘怀。她又如何能不为其感动。可惜这些都是几年之后的事了,暂且不提。(。。) 218章,轮值守护众心齐,明志向心结尽解 十月初五的这场暴雪,直下到十月初六后半夜方停,雪停的这些日子,吴谨和司徒嫣各自忙着,而且自打救回400匹战马和30多人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寻到活着的人和马。 每日里司徒嫣就将几个受轻伤的成丁和稚童留在家里帮她照料马匹,推磨磨草料做饲料砖。两位婶子就给所有人做饭,而吴谨、陆明就带着人清理废墟,翻找粮草和尸体。一直忙到十月十五,才将本屯的所有屋舍清理了一遍。 甚至连一些桌椅箱柜家什农具,甚至是旧门板,窗格子,草顶子,梁柱子等的,都给拉到了司徒嫣家。为着这,司徒嫣又带人清理出一片地方,搭了个草棚,无损伤可修复的就分门别类存放好,等到以后安置灾民时使用。而已经无法修复的就劈了当柴烧,这样再加上拉回来的柴草,至少能多撑上一个多月。而找来的箱柜中有些还存着银钱,司徒嫣当着陆明和众人的面,做了个账,也是免得以后被人陷害。毕竟好人难做,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明将正在准备进西厢库房拿食材的司徒嫣拦了下来,拉到了一边小声说着,“小五,这些粮食,吃上一个月的还行,要是再多一个月怕是就要断粮了,不如每日只吃两顿吧,这样还能多撑半个多月?”陆明这些日子给吴谨帮忙,自然知道粮食收上来多少,不是每家都有大量的存粮。甚至有些因被雪埋的太深,根本挖不出来或是找不到,甚至有些即便挖到了。可却已经散落冻在了地上,毕竟那日是先下雨再下雪,这也给清理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能收上来的粮食,并不是很多。就算司徒嫣家原来还有一些,可30多人的口粮,就算撑上一个月能勉强够用,可如果军粮送不到。那接下来还要撑多久无人能知,这也让陆明不由得担心不已。 “陆大哥,能找到多少是多少。我们屯里找完了,还可以去别的屯找,总会有办法的!现在虽说是每日三顿饭,可顿顿都是稀的。大家伙儿都是灌的水饱。还要干活,本来已经很累了,要是连这稀的都要减上一顿,这人哪还有力气干活。不如就按照现在这样的来吧?” “也罢,等歇个两日,我就和吴老弟去邻屯看看,许还能多找些粮食回来。但愿这雪不要下了,再过上半个月军粮就能运到了!”陆明一心想着朝廷的救灾粮。可司徒嫣却没指望过任何人。她坚信求人不如求己,不管朝廷如何。她自己要做好万完的准备。 “陆大哥,我看靠别人不如靠我们自己,要指着军粮,我们现在就要去喝西北风了!”这些心中的想法,司徒嫣也说与陆明知道,毕竟还要靠这人帮忙。两人边干边聊,这些日子司徒嫣因吃的还不错,所以虽然累些,可并没有见瘦。 而在城里的端木玄可就没这么惬意了。边城内的灾民直到十月十五才算悉数安置妥当,没有因冻死饿死而倒于街边之人。为着这端木玄这些日子食难下咽,又担心司徒嫣和吴谨,整个人瘦得有些脱相,急得墨风天天围着灶房打转,想给少主多弄些好吃的。 “少主,您再多吃点儿吧!早饭您就只喝了半碗粥,要是连这中午都只吃半碗,人哪里能撑得住?”看着墨风着急,端木玄试着又舀起一勺粥,可送到嘴边又放下了,他是真的吃不下。 “我吃不下,端下去吧!” 墨风是真的急了,这样下去灾民们没事儿,少主要先倒下了,“少主,属下求您了!您就再吃点儿吧!要是您身子累垮了,还怎么去找吴少爷和小兄弟啊!”也许是墨风的话提醒了端木玄,他这才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实在是没胃口,最后还是喝了杯茶,结束了这顿午餐。 墨雨站在书房门口,正好看到端着饭菜退出来的墨风,“墨风,少主还是不肯吃吗?” “是啊!这些日子少主瘦了一圈都不止,这可如何是好?” 墨雨也跟着着急,“要不我再去军屯里试试,这次怎么也要找到吴少爷?” “我看现在就是你去,也未必能找到人,而且以少主的性子,他一定更愿意自己跑这一趟。再等等吧!”墨风也有些动心,可是仔细一想,这事儿还是再等等更为妥当。 还没等端木玄起程去巡视军屯,十月二十,大雪节气一早,漫天飞舞的雪花又再次从天而降,这次虽只降了不足50公分,却足足下了有三天。令原本就已千疮百孔的边城更是雪上加霜,气温又再降了十度,已近零下30度了。 城内所能找到的吃食也越来越少,甚至城外也开始涌入大量的灾民,救助变得越来越困难。 而送至京城的奏折,又一直没有回音,甚至连其它郡送来救灾的粮草,都遇阻延误在了500里外。如今粮食运不进来,灾民越来越多,城内的粥棚,由原来的一日二次,已经改为一天一次,甚至有些人家已经开始扒树皮,吃草根。 端木玄也因劳累过度,病倒在了床上,“少主,您既然还病着,外面这些事儿就先别操心了,自有郡守大人呢?”墨风看着倒在床上还在听奏报的少主,甘着急却想不到办法。 “要是指着他,这一城的人都死绝了!行了,我心里有数,没什么大病,城外的粮一定要运进来,去安排人,就是用背的,你们也要给我把粮背回来,至少也要撑到朝廷的救济粮运到。!” “少主,将军府的兵丁这会儿都在城墙上守城呢,府里除了属下和墨雨,其他人全让少主派出去了!” “看来我真是病糊涂了。自己下的令都不记得了,行了你先退下吧!回来的,都先歇上三个时辰。吃些东西,再让他们出发。记得一定要将粮草运进来,不能让百姓就这样饿死在这边城里。至于军屯那边,要每个时辰都派个人出去打探,如果路能通,立刻回报。我先眯一会儿!”端木玄现在身体还在发热,眼皮更是沉得连张开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 “是!”墨风见少主睡下,给他掩了掩被子,将屋里的碳笼再烧得旺些。这才退了出来,交待墨雨好生照看,这才去安排事情。 端木玄和司徒嫣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朝廷得到西北受暴雪袭击的奏折已经是腊月初一的时候了。所以近整个冬日。西北灾区几乎都在无粮无草的情况下度过的。 大雪节气这天起一连下了三天的小雪,对端木玄这边来说,要救助的人是越来越多,所以人手明显不足,可是对司徒嫣这边来说,能救的人早都已经救回来了,救不了的也只能任其自生自灭。而且能下地走动帮忙干活的就有20多个。再仔细分工一下,每个人倒也不是很累。而且司徒嫣一日三餐的做着。虽然只做了些糊糊,但也比在边城里的百姓要好的多。 而且这三天的小雪。倒是给了吴谨他们歇息三天的机会,不用再去清理废墟。人反而更加的精神了。 既然出不了门,留在家里的人就帮着司徒嫣将翻找回来的茅草、麦麸等都按比例加工制成草料砖。 “小五,俺算是明白你当初为啥买那些秸秆了,原来这秸秆还有这么大用处?”陆明看了这些日子,总算是看出点眉目,也知道司徒嫣当初买秸秆就是为了做马饲料。 “陆大哥,说笑,我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当初我在李家村时,家里没有草料喂骡子,我这才想了这个法子,原也不知这马是不是和骡子吃的一样,还是家兄让我试试看,这会儿看来,倒是家兄说的在理,至少这马还肯吃,要是不吃,这四百匹马,别说是养一冬,就是养一个月怕是也难养活?”司徒嫣有意高抬吴谨,自然将功劳全推给了自己的兄长。 “小五你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这个秸杆在我们这儿以前都是当柴火使,打这儿往后,我们也能多个东西喂马,即省了力气又省了银钱,要是没你,上哪有这好事儿去?”陆明觉得司徒嫣聪明的有些过了,可是这样的她让他不心动都难。 “那也得家兄和陆大哥,你们大家伙儿愿意相信于我,要是换了别人,怕早就将我这想法给骂回去了!” “你呀!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给人治伤,就推说是吴老弟帮着弄来的药;你分发食物,就告诉所有人是吴老弟去挖雪刨地寻来的;现在你弄这些草料,不会又想推说是吴老弟的功劳吧?”要说陆明一开始也许还没察觉,可眼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司徒嫣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大张旗鼓的救马救人,完全都是为了吴谨。他心里也并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嫉妒吴谨能有这么一个处处肯为他着想的妹子。哪怕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不见司徒嫣抱怨过一声。如果她也能有这样一个妹子,也不会只是做个伍长了。 “能救得了这么多的战马,不是家兄一个人的功劳,到时活着的这些人,朝廷自然不会薄待。到时陆大哥要是连升三级,可别忘了帮家兄一把,小五在这里感激不尽!”既然被陆明看穿了,她也不瞒着,只是功劳是以后的,眼下要如何安置这些人马才是当务之急。 “我能不能升官尚未可知?但吴老弟这官是升定了!以一己之力,救四百战马,这份功劳怕是连升三级都不止!”陆明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话反而说的更明些。 司徒嫣听出陆明嘴里的羡慕,但也看的出,这陆明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这才将心里的话和他说了,也是想打消这人的顾虑,“陆大哥,家兄要的不是升官,而是转户,家兄弱冠之年即已开蒙,如今不得以才弃文从武,家兄与我如此拼命,不过是想要个良籍身份,他日好能科举应试而已!” “你们这般辛苦,却不为军功,只为一个良籍身份,如此值得吗?”听了司徒嫣的话,陆明总算明白,心里也舒服些。 “如果家兄是莽夫出身,能当一员武将,已是最好,可我和家兄还有大仇未报,如今仇人还在京中安享太平,我们却只能在这里吃苦挨累,陆大哥认为,我们是值还是不值?”司徒嫣想着话既然已经讲明,至少不要让这人再起了别的心思,坏了她们的好事。 “原来你们兄妹还有着这般过往,倒是我看轻了你们,小五,陆大哥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陆大哥,不可如此,这些不过是些家务事儿,本不足为外人道哉,只因陆大哥问起,我才略提,还请陆大哥代为保密。”这些话她虽然和陆明说了,可没想过让别人知道。 陆明自然相信司徒嫣并没有骗他,点了下头,“自当如此!小五,如果有朝一日,你们兄妹能回得京城,一定要记得在西北有我陆明这号人,他日我如能有幸进京,一定登府拜访!” “那当然,如果真有回京之日,陆大哥不论何时,只要先来信一封,我和家兄必定出京城百里相迎!”见陆明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司徒嫣也高兴和他继续论交识情。 “哈哈哈,好!有小五这句话,我陆明也不枉此生了!”司徒嫣前世就愿和男人打交道,只因男人不像女人那般爱小肚鸡肠。 两人心结尽解,又聊了几句,这才各自去忙。 栓子这边领着孙旺和几个稚童,专门负责做草料砖,而吴谨和陆明就带着剩下的人清扫积雪,喂养马匹。女童和两位婶子负责洗衣煮饭,打扫屋院。除了重伤在床的,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反而是司徒嫣哪里都要插上一脚。成了整个家里最忙的,只是她为了突显吴谨的功劳,反而异常低调,默默的做着,却不声张。(。。) 219章,修栏建棚护军马,认错自责得人心 十月二十,大雪节气过后,气温骤降,司徒嫣家后院的草棚,虽能挡风遮雪,可却无法保温。为了能让马匹熬得过夜冻,吴谨带着人白日里去找木料,司徒嫣就和陆明一起带着人修栏建棚,夜晚还要在棚外点燃火堆为马取暖,并安排人轮值看守。 柴火用的就比预想的要快,“这样下去,别的还好,可这柴火怕是要不够了?要是再找不到柴火,就得将那些箱子、门板、柜子都砍了,只是有些可惜了那些东西,原打算过了这个冬季给大家分分的。就是这样,要是这雪还一直下个不停,最多能再撑一个月不到,也就不够使了!” 司徒嫣这会儿手忙脚乱的,全因这场大雪来得太急,她尚未准备妥当,不然也不会如此。 其实这只是司徒嫣自己的想法,在别人眼中,她不只是运筹帷幄,更是占进先机,好像这雪于她全无影响一般。不只是陆明、丁狗娃他们被救的这些人都有这种感觉,就连吴谨和栓子也是这么想的。 “嫣儿,那些先不动,明天我再往远一些的军屯里去找找看,要是能找到倒塌的牲口棚之类的,也许就不用劈门砍柜了!” “也好!”其实司徒嫣也不是没办法,她戒指里还有些柴,只不过那些是烧饭烧炕用来保命的,如果要她拿自己和吴谨的命去换马的命,她是万万不肯的。 第二天,吴谨就带着人一路往远处的军屯找去,这一路上。无论是倒塌的屋舍,还是围栏。都让吴谨收了起来,等晚上时。倒是给司徒嫣带回来不少的柴火,让己尽告罄的柴火堆又充足了起来。 柴火的事儿暂时解决了,可吴谨还是每天都会带着人出去,哪怕一天下来,只能寻到一捆柴,他也不会放弃。谁也不知这个冬日里还要有几场大雪。也因此被救回的人中渐渐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而端木玄所在的边城,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团,甚至有灾民竟然打起了将军府里军马的主意,要不是墨风发现的早。端木玄的坐骑“奔宵”,就让人宰杀吃肉了。 “墨风,你放开我,不杀了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少主为了他们这些人都累病了,可这些人却要杀了少主的马,你要是再拦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墨雨红着一双眼,瞪着冲进府的这些灾民。 “墨雨,你冷静点儿。是少主要放了他们的!”抬出端木玄,墨风也不再拦着墨雨,而是直接松了手,只用眼睛盯着他。“这些人也是饿急了眼,少主说,马匹安然。其情可免,这才让我放了他们!” “可是。这,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若是不废了他们一只手,给他们点儿教训,他们这些人还以为我们将军府好欺负呢?”虽然是端木玄的命令,可墨雨还是气不过。 “这个时候你废了他们一只手,和杀了他们又有何异,还不如给他们一刀来的痛快?” 墨雨猛吸了一口气,这才拿刀一指跪在地上的灾民,大吼了一声,“滚,都给我滚远点儿,再让我看见你们,哪怕是在街上,我也定取尔等性命!” 墨风和墨雨看着这些因为饥饿而不得已才冲进将军府的灾民,也很无奈,他们也并非冷血之人,墨雨如此也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将这些灾民赶出将军府,两人回到书房就见端木玄正拿着司徒嫣写的那封告辞信细细的看着,桌上还有他默写的一封信,正是当初偷看到的司徒嫣给吴谨的那封家书。 墨风和墨雨对视一眼,都暗自摇头,少主这般是认定了那个司徒小兄弟,就是吴谨的妹妹,怕是已经情根深种了。为了不让少主过于忧心,两人都试着劝了几句,“少主,吴少爷和司徒小兄弟会平安的?您不要太过担心,等积雪退了,属下就派人去军屯!”这些日子看着端木玄的态度,墨风和墨雨对司徒嫣的称呼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用了,墨风,到时我自会亲自去寻,你将府里的事儿再安排一下,特别是‘奔宵’,它追随我多年,杀场征战都活了下来,要是死在灾民的手里,就太冤了些,所以一定要保它无愈!”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少主,属下刚才去灶房帮您准备了一碗燕窝粥,您再吃些吧?” “送进来吧!”端木玄也想把身体尽快养好,如果今天不是他还病着,也不会只能甘看着‘奔宵’受人欺负。 将军府里的一段小插曲,司徒嫣这里当然是一无所知,她这些日子正在安抚被救回来的这些人。早在吴谨带着这些人去挖回来不少的粮银开始,就已经有些人,对她和吴谨不满,甚至更有甚者,今天竟然跑到她们住的正房里,当面指着她的鼻子咒骂。 “小五,你不过是个军户家的家眷罢了,凭什么占着朝廷发给我们军户的粮食不给,让我们每天都只喝些糊糊,你安的是什么心?” “方同,你瞎咧咧个啥?要不是小五,你这会儿还在那雪堆里埋着呢。怎么,这会儿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跑这儿撒野来了,你还要不要脸?”没等司徒嫣教训这个方同,丁狗娃已经从炕上站了起来。 陆明也站了起来,走到方同身边,抬手要将他拉出去,却反被方同推了一把,“姓陆的,你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鸟,你想跟个丫头片子穿一个裤裆,别拿俺们兄弟垫背。今天你们要是把粮都交出来,那也就罢了,要是不交,别怪俺硬抢!” “方同说的对,我们这些日子挖回来那么多粮,可每天就只能喝点儿稀的,那些粮又不能拿来下崽儿,最后还不是全进了她们一家了。让她交出来!”这说话的是和方同一个屯的,叫李良。并不是吴谨和陆明这个屯的。这些日子吴谨他们正是去他们屯里挖粮,也挖到了不少的银钱。这二人正是见了这些东西,所以今天才会闹这么一出。 吴谨刚要说话,即被司徒嫣给拦了下来,对付这种人,不需要吴谨出手,她可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吴谨刚建立起来的名声。 “二位英雄好汉,果真是明理之人,让小女子佩服,可这事儿是非对错。自有公道,既然你们不愿留下,我自不会强留,只不过要粮,你们就自己去挖,如今这些,是这里所有人辛苦得来的,不能给你们两人拿走!” “你废什么话,那些粮是从我们屯里挖出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留给你们?” “李良,你脸皮可以厚,可以不认账,可你刚来这里时。吃的是我们的粮,喝的是我们的水,连药钱都没给过一文。怎么?这些难道都不用算吗?”既然这些人不要脸,司徒嫣也不用再给他们留脸。 “我可没叫你救我。那是你们愿意的!”李良被说到痛处,有些气短。但为着那些银粮,还是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你胡说,当时是你求我们救你的!”栓子也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指着李良骂。“你被掉下来的梁压在雪堆里,要不是我们大少爷赶了过去,你早冻死了!” “你个死奴才,瞎嚷个啥,当你的跟屁虫去!”方同见李良帮他,自然也要护着李良。一推栓子,差点儿将人推倒在地上。 “住手!”司徒嫣扶了栓子一下,看着方同和李良一笑,“二位,可听过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既然你们不要脸面,我也不需要和二位客气,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想从我这里拿走一米一柴都不可能!” “你个臭丫头,敢骂老子!”两人冲着司徒嫣就打了过去。 吴谨、栓子、孙旺连着一屋子的人全冲上前保护司徒嫣,“不劳各位!雪狼,请他们出去,如果他们敢进我们家一步,杀!” 司徒嫣一句话,这些人才想起,有雪狼在,别说是方同和李良,就是再多两个,她也不会有事。 果然,雪狼早就忍不住了,得了主人的令,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咬得方同和李良,嚎叫着跑出了门,一口气跑出屯子都不敢停。 司徒嫣也借着这个事儿,将大家都召集了起来,“各位叔伯兄弟,家兄当初救助各位,是本着四海之内皆兄弟,顾念与各位同为吴国兵士的情意,更是念其同为良人,尊重万物生命!哪怕是自己苦些累些,也愿意对各位伸出援手。却不想让各位有了今日之误会,这些都是我小五,做事不甚,反累了家兄的名声。今日在这里先向各位赔个不是!”司徒嫣直接给众人行了一礼。 吴谨不愿小妹如此,这根本就不是小妹的错,他刚要上前,却被栓子给拦住了,“大少爷,大小姐让奴才告诉您,小不忍则乱大谋!” 吴谨心里一惊,原来小妹连这些都算计在内了,只得将胸中的闷气压了下来。看着司徒嫣,眼中满满的全是怜惜心疼。 “小五,方同和李良,根本不是人,你为了我们天不亮就起,月正当空都不能歇,这般挨累只要不是瞎子哪个能看不见,认不清!要再有人昧着良心做事,就别怪我陆明第一个不答应!” “陆大哥,这事儿本就有所误会,既然今天大家把话说开了,我也将家兄的打算告诉大家,你们看到院子里摆着的这些家什箱柜银钱首饰,家兄一件不要,一件不取,等他日各位要起灶安家时,按人头分发,这也是家兄当初立账的根本原因!” 司徒嫣这几句话,听的这些人面露惊色,她借着这些人吃惊的空儿,又再接再力一把,势要将这些人一次全收服,“至于西厢房里的粮食,是我们家的,我们当然不会让,不是我们家的,除了给大伙儿做了吃的,剩下的粮等军粮发下来,自然也会按人头分。这些日子家兄带着你们是找到了不少的粮,可这才入冬,还会不会下雪无人可知,军粮何时能到,也没个定数,所以才每日只能做些糊糊给大家果腹,这些粮少说要撑一个多月,多说怕是要撑过整个冬日也未可知。如今这话即已说开,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有意见的,现在就可以提,不愿意留下的,家兄也会分你们一些粮,让你们自己立灶。但丑话说在前面,我小五不像家兄那般好说话,不论是谁,只要决定离开,不论生死,我们家再不会收留。也省得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在这儿装傻充楞,让我们这些真心救助你们的人寒了心!” 司徒嫣的话,如一声炸雷,惊得所有人都楞了,这些日子他们多少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挖出来的钱粮全进了吴谨和司徒嫣的腰包,而挨累的却是他们,虽说吴谨是救了他们的命,可让他们无偿为吴谨卖命,他们自然不愿。 没成想人家吴谨和他妹妹,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这一切全成了误会,那些原来和方同、李良有一样心思的,这会儿都红着脸,低着头,而向陆明、丁狗娃这些干愿帮着司徒嫣的,自然更将吴谨和司徒嫣佩服到了心底。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吴老弟果然不愧为读圣贤书之人。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自愧不如。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说话的也是个与吴谨一样从京城谪发而来之人。这些话正说中司徒嫣的心里。对这人的印象也好了三分。 这件事儿在所有人佩服的眼神中落下帷幕,自然也没有人愿意离开,留下的人更是使足了力气帮着干活,反而让司徒嫣能得了空,好好歇歇。 而被赶走的方同和李良,在离开司徒嫣家后也试着偷跑回来几次,想顺些东西,可都被雪狼给吓走了。屡试不爽之后,二人甚至还想过夜里跑来放火,要将司徒嫣他们全都烧死。 这些自然没能逃得过司徒嫣的眼睛,这二人就在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让司徒嫣抹了脖子,丢在了荒地雪堆里。“如果你们来只是为偷些东西,我司徒嫣也不会做的如此绝情,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动了要杀我的念头,对付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到了地府记得跟阎王爷告上一状,看看他会不会把我召了去?”对于这类人,她决不会手软,又看了一眼二人的尸体,见并没留下什么破绽和线索,这才叫上雪狼,摸回了屋子睡觉。 当然这些事儿,吴谨是不知道的,甚至这里所有的人都只以为二人已经被冻死或是逃走了。30人,就这样慢慢的数着日子,总算是挨过了十月份,可刚进入十一月初,天空又再飘起了雪花。未至小寒,又下了一场暴雪。(。。) PS: 今天是周末,加更一章,希望亲们多多支持! 220章,论公道人心难测,为救人劫富济贫 十一月初五,天空又再飘起了雪花,虽然不大,但也让边城所有经历过雪灾的人将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白天晚上都有人看守值更,就怕雪太大,将临时搭起的棚子又给压塌了。 端木玄站在将军府的院子里,抬头看着飞舞的雪花,心里满满的全是担忧,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派人出城查看,可回报的人每次的说词都是一个样,“城外无路可走,不辩方向,不可冒然出城。”他只得将满腔的忧虑压在心底,眼见着要是再晴个十来天,就可以出城巡视军屯,可以见到小兄弟了,可却不想风雪再降,怕是这场风雪过后,出城之日也变得遥遥无期了。 “少主,外面冷,您身子刚好,还是进屋吧?”墨风将一件貂皮大氅给端木玄披上,看着这样的少主,感觉有些陌生。他习惯了少主的风趣,习惯了他的嬉笑怒骂,唯独不习惯如此沉静忧伤的少主。 “无妨,在屋子里闷久了,人更倦怠,不如出来透透气,看看这盛开的梅花,倒让心境明朗了些!”端木玄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有属下进来禀事儿,这才和墨风回了书房。之前将军府内的屋舍被积雪压塌,他这些日子办公住宿就全在这书房里,虽然这些日子屋舍已经修复,可他早已习惯每日留在这里,就没有再搬动。 端木玄担忧的心境并没有传到司徒嫣所在的军屯,清除了在吴谨身边的隐患。她这些日子倒轻松的很,刚要好好放松一下,却不想老天又刮起了寒风。降下了大雪。 “诸位兄弟,这场雪来势凶猛,比起小雪那日只强不弱,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还要有劳诸位与我一同清扫积雪,照料马匹!”吴谨这些日子被司徒嫣推到了前面,慢慢的也有了自觉。见今儿又飘起雪花,自然而然的就将人招了起来。 “吴老弟说的对,我们如今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这会儿还有人只想着自己,别说吴老弟,就是我们所有人也绝不会放过他!”陆明总是第一个响应,毕竟他知道了吴家兄妹心里的计划。对这二人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对。吴大哥,俺们听你的!”“对,吴老弟,你只管说吧!”看着众人附庸着吴谨,让司徒嫣很是欣慰,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回报,只要挨到朝廷派赈灾的官员下来。吴谨升官势在必行,只是能升到什么位置。能不能一次就脱了军籍,少不得还要多花些银钱给些好处。反正在她眼中,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更何况她也不差钱儿。 吴谨心里是即高兴又心疼,他如今的名声,是小妹放低了身份,帮着他一手争来的,甚至看着身子瘦了一圈的小妹,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光,心里默默许下心愿,“嫣儿,如今是你护着为兄,有朝一日,为兄定做为你背后的靠山,为你撑起一片天!”吴谨是下了决心,只可惜司徒嫣没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司徒嫣看着转头看她的兄长,只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她知道吴谨心里的自责和愧疚,可眼下时间紧,事情多,她也顾不得照顾兄长的心境,只希望他不要自暴自弃,失了自信就好。 “既然诸位愿意听我一言,那我也就不与各位多礼,现下可以下地走动的有23位,除了两位婶子要准备饭食,连我和舍妹在内,还剩下21人,这21人,我与舍妹、栓子一队,剩下的人,每二人分成一队,由我和陆大哥带领,进行轮值。” 轮值分工的具体事项,司徒嫣早上时已经写好,交给了吴谨,这会儿吴谨取出纸,将每一队的分工说了一下,这些人听的倒也仔细,而且也没有人反对,毕竟连吴谨和司徒嫣,甚至手有伤的陆明都安排在内。就连丁狗娃和孙大胡子都被安排着“值更”。 有了安排,自然各人各行其职,就算雪下的再大也无须担心了。 吴谨安排好后,就带着司徒嫣和栓子,以及他领队的诸人去了后院,他们这些人今天的差使就是喂马,清扫马棚,和棚顶的积雪。 “大小姐,这里有大少爷和奴才,您还是先回屋歇歇吧!”栓子想着虽然大小姐近来吃的还好,可是还是比秋季那会儿瘦多了,他是真怕大小姐累病了,眼下可没处去请郎中。 “对,嫣儿,去吧,这里的事儿,我和栓子就能做!”吴谨也是这么想,拉了拉小妹的帽子,跟着栓子一起劝。 司徒嫣看了三人身边一眼,见跟来的人,都在远处,这才压着声和吴谨说话,“我不累,而且这会儿如果我回了屋,怕是用不到晚上,闲言闲语的就会传开了,这些人就算眼下对兄长感恩待德,可是只要他们稍觉不公,就会言语不和,我们何苦给自己找麻烦,而且我是真的不累,照顾这些马,比照顾人轻松的多!” “嗨,斤斤其明(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小气爱计较),难堪大用!”吴谨很是感叹,这些人明明是他们救回来的,却还要处处和他们比较。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兄长以为世人皆与你我相同不成?那这天下也再没了纷争,还要朝廷这些官吏何用?而且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事非。兄长难道还看不透吗?”司徒嫣对人性过于了解,反而并不介意这些。 “是啊!如果人果真都能行则善,动则明,怕是你我也无需再受这般劳苦?”吴谨的感慨听在司徒嫣的耳中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酸!” 三人边聊边做,倒也不累。陆明带着人清理着前院和屋顶的积雪,两队分工,做起事来也事半功倍。只是这雪下个不停差不多每二个时辰,就要清雪一次,昼夜不停。 这场雪。整下了二天二夜,原本屯子里的路已经被清出来少许,勉强可以走人,可是这场雪后,却是连院子都出不去了。让一院子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屋里的粮食一共只有这么多,眼下连出去挖找都不行了,还要照料马匹。如果军粮还不到,怕是这个冬季就要撑不过去了。 这些人的担忧,当然不包括司徒嫣。她这会儿站在西厢的库房里,正在清点着饲料和粮食。 盐、油这些调料是肯定不够的,粮食如果只是用来熬糊糊,倒是能撑到腊月中。可是如果再降大雪。这些粮也就不够了。看来她还是要从戒指里取一些出来,至少要能撑过腊月。趁着这会儿库里的存粮堆的多,多拿出个十几包的,吴谨也不会发现。又将盐等调料都从戒指中取了出来,这些吴谨就没关心过,所以库里到底存了多少他也不会知道。 这家里有存粮,心里不慌乱,一个月都没见笑脸的司徒嫣。总算是心里有了底气,面儿上看着也不再如之前般冷淡。她还是喜欢将所有事情的准备工作做足。不愿意事到临头再措手不及,急着去想办法,那样往往会出纰漏,就像方同和李良二人,正是她忙于应付其它的事情,这才让二人闹事钻了空子。 又去另一间看了草料砖,并将戒指里存的草砖也全都拿了出来,清点了一下,发酵好的细料砖有12万斤,没发酵的粗料砖15万斤,勉强能撑到正月初。“你们这些马可有福了,把我们家胡萝卜的口粮都拿出来喂了你们,你们可要懂得感恩啊!”对于这些军马,司徒嫣没有多少感情。 至从四百匹马汇在了一处,喂马就由之前的一日三次,减为了一日两次,而将每日80斤的粗草料,减成30斤粗细参半的混合饲料,虽然马吃的比之前少,可并没有明显的减重,只是看上去毛色没有之前的光亮。而且司徒嫣每五天会熬一次药水用来喂马,以防止它们生病。这些马可是吴谨翻身的机会,司徒嫣照顾它们比照顾那些救回来的人还要细心、周到。不过这些动物倒是比人知道感恩,至少每天她去后院时,这些马都会很热情的拿头顶她。 司徒嫣这边分工明确,端木玄那里也是有条不紊,只不过这场雪一下,无论端木玄如何努力,城内还是多了不少饿死、冻死、病死的灾民。急得端木玄嘴上起了好几个火泡。 正当端木玄在书房里给朝廷写奏折时,就见墨雨没用通报,急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主,您派出去运粮的人回来了!” 端木玄将笔放下,叹了口气,“好,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把粮送到县衙,交给县令,不过这事儿,墨雨你亲自带人去看着,务必让县令把这粮全用到灾民的身上。要是他敢在这时候中饱私囊,就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是。属下领命!” “少主,依您的命令,已经放城外的灾民进城,可这些粮就是一天只发放一碗,最多也就再能撑上半个月!”墨风一直在心里算着账,这些粮也是杯水车薪,只能解一时之危。 “搜,你亲自带人,挨家挨户的给我搜,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他们一定有一冬的存粮,还有粮铺,注意那些铺面的后院,甚至是地窖,无论如何,也要多撑上一个月,按日子算,朝廷的灾粮怕要过了除夕才能运到,无论如何也要撑到那个时候!” “少主,您这样,怕是要得罪不少的人,那些大户人家,哪个跟朝廷不是沾亲带顾的,您在这里累死累活,怕是他们在京城要是参您一本,这不但无功,恐还有过?” “人命大于天,而且朝中有父亲在,出不了事儿。大不了我不坐这个定远将军,正好可以回京!” “是,属下这就去办!”墨风知道少主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就算他再劝也是无用,认命的去做事了。 “墨风,你记得,带上衙差和兵丁,搜回来的粮食也不要进将军府,直接存到县衙的粮库里,虽然我们不怕事儿,可也不能让别人抓了痛脚,随意参劾!”墨风的话倒是提醒了端木玄,他虽然不怕事儿,但也不会给人机会。 “是!”墨风得了端木玄的受意,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将整个边城搜了个遍,还真搜出了不少的粮食,仔细合算了一下,勉强能撑到正月初。 端木玄一夜未睡,一直等到第二日一早得了回报,这才倒在睡榻上小眯了一会儿。 熬过十一月十九小寒,边城内陆续也有起事儿的大户人家,只不过这些人才起个头儿,就被端木玄领兵给镇压了下去。 一群乌合之众,又怎敌得过将军府里训练有素的兵丁。最后不得已,这些大户人家派了家丁奴才,跟着灾民们一起,每日里都是按着人头去粥棚领粥。至于领回去如何分,端木玄也不管,毕竟他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家里头去。 甚至连端木玄自己都是带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兵丁和灾民一起喝粥。只是墨风会每日偷偷的给端木玄熬些进补的药材,这才让端木玄可以撑了下来。 比起端木玄这边缺衣少食的,司徒嫣他们至少还能喝个水饱,当然司徒嫣可没有端木玄那般伟大,偶尔趁人不注意,她还会给吴谨和栓子开开小灶,做点儿好吃的补补,当然熬煮补药也是必不可少的。 看着戒指里的东西一点儿点儿的变少,司徒嫣心里也有些急,虽说粮食是够了,可是草药还是准备的不足,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买些草药。 这样的苦日子,两个人在同一个灾区的不同地方,分别煎熬着,老来再回忆时,却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在李家村,李家四兄弟并不知道边城的事儿,不过他们仍在为远在异乡的小妹担心,特别是越近年关,四人越是显得浮躁,甚至连李二郎这几日食量都比平日里少了很多。 李大郎明白弟弟们的心思,他自己也是如此,又如何规劝得了弟弟们,只得每日里想着法儿的做些好吃的,希望弟弟们不要因思再病倒了。(。。) 221章,白天站岗夜当贼,兄妹闲话意难平 熬过了十一月,天总算是放晴了,北风也小了许多,虽说已经进了三九,可这样的日头,还是给这灾荒不断的寒冬带来了一丝曙光。 将军府内,墨风和墨雨两人这些日子,比端木玄这个主子还要忙碌,白日里两人要守在端木玄身旁当贴身侍卫,晚上还要去城内的大户人家充当窃贼。 对,就是去当贼。如果让人知道堂堂凉仁公府的“铁血队”,如今为了一点子药材,成了入室行窃的盗贼,别说是兵将武士,就是皇上驾临凉仁公亲到也不会相信的。在吴国兵将心中,“铁血队”那可是征战杀场的骁勇之士,说白了就是现代的特种部队,是国之栋梁,怎么可能会去做贼? 可正是因为没有人相信,这事儿即便彻查也不会有人想到他们身上。更何况这会儿官差、兵丁都在忙着安置灾民,巩固城防,哪里会有人去查这些事儿,那些丢了东西的大户人家,只能自认倒霉。不只粮食被官兵洗劫一空,如今府里连点子像样点的药材都被贼人惦记上了。除了指天骂地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天正是轮到墨风出府,亥时初,见端木玄的书房熄了灯,墨风换了夜行衣,直接翻墙而出,这些日子不少的大户人家都加派了人手守夜,只是这些家丁,本来就没什么武功,更何况现在还吃不饱,睡不好,哪有人真心的看守,这会儿都找个地方躲懒睡觉去了。 墨风这次的收获倒不小。光人参就找到了三根,还有不少的燕窝、杜仲、阿胶、当归等,装了满满的一大包。差点儿将整个药库里的药搜刮一空,这才意由未尽的退了出来。 其实墨风和墨雨这样,全都是为了他们的少主定远将军。这些日子端木玄一直同灾民们吃的一样,虽说每天能多分一碗粥,可长此以往,哪里能撑的住。可墨风和墨雨劝谏了多次,端木玄仍一意孤行。而且将军府中的药材早在给端木玄养病的时候就已告罄,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两人才商量着当起了小偷。虽然这事如果东窗事发,会失了“铁血队”的名头,大不了到时以死谢罪也就是了。只要能保住少主一命,别说是当小偷。就是龙肝凤胆只要有人家里有。他们也不介意杀人越货。 墨风满载而归,刚翻墙回到将军府,就听见端木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墨大侍卫,这三更半夜的,你不好好躺在屋里睡觉,这是上哪个青楼楚馆逍遥快活去了?” 墨风被这一声吓得一转身就跪在了端木玄的面前,如果他能抬头看上一眼。也不会被端木玄吓得混身发抖。这会儿的端木玄,可是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用手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墨雨站在端木玄的后面想给墨风个暗示,可又怕少主看见,只得心里暗自为墨风着急、祈祷。 “回少主,属下没有去烟花之地,只是不放心将军府安危,出府查探一番。”这墨风一开始是被端木玄吓了一跳,可他毕竟久经厮杀,很快就回过心神,而且这番话原就是事先想好的说词,这会儿说出来,让外人听了,自然很能令人信服,可这人当然不包括知道真相的端木玄。 其实这些事儿又怎么能瞒得住端木玄,只是他没有点破,想着两人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少主,也就默许了。毕竟比起得罪那些权贵,当然还是他和百姓的命更为重要。可是墨风和墨雨这些日子出去的太过频繁,端木玄怕二人累着,不得以才将事情点破,却没有责备之意,只是想给他们两人提个醒罢了。 “墨侍卫如此辛苦,他日回府,我定告知父亲为你请功,只是不知,你这出去巡视,还换上夜行衣,这又所为哪般?而且我看你背后还背着个包袱,不知里面装的是哪路刀枪剑戟,打开来也让你家少主我开开眼?” “少主明查,属下不是有意欺瞒,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只是属下担心少主的身子,所以才自做主张,与他人无关!”墨风见瞒不下去了,也就豁出去了。可也不能将墨雨拉下水,如果要有人受罚,他愿一力承担。 墨雨哪里不明白,墨风是护着他,他也不能让墨风一人将所有罪责担了,上前几步,和墨风跪在了一处,“少主,这事儿是属下的主意,墨风只是不得已才被属下强逼着去做的。您要罚就罚属下吧!” “墨风、墨雨,你们一心为我,我又怎么可能惩罚你等,你们都先起来吧!”端木玄收起嬉笑的嘴脸,表情严肃,虽说少主已经说了不会惩罚他们,可看着少主这样,墨风和墨雨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不怕受罚甚至不畏生死,但如果主子因这事儿而将他们赶出铁血队,那比要他们去死更难受。 “墨风,你和墨雨所做我早就知道,这事儿本就不怪你们,你们即是我的贴身侍卫,处处能为我着想,又何错之有。只是以后多加小心,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被人拿了把柄,到时我这个主子怕也难护你们周全。而且这事儿如果让父亲知道,以他的性子,怕也留你们不得!” 二人听着这话,不由得也有些后怕,对于少主,他们除了拿他当主子,多少还有些兄弟的情份,可老主子就不同了,那是他们打从心底里敬重的人,想着老主子的手断,两人不禁冷汗直冒,连连向端木玄道谢,“多谢少主开恩!” “这事儿就此打住,这些搜刮来的也别浪费了,你们这些日子跟着我,吃不饱不说,还要每天挨累受苦,也跟着一起补补,别到时我没事儿,你们全都累倒了。剩我这么一个光杆将军又有何用?” “是。属下一定保重,只是这些药材还是少主留着慢慢吃吧,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要撑多久?”墨风他们哪里肯吃这么好的药材。 “这是命令。你们只管执行就是。还有府里的客卿们都要照顾好,至少一日三餐要能添饱肚子。” “是!”墨风和墨雨心里高兴,主子不但没有怪责,还处处为他们着想,而且听少主的意思,这件事儿也不会告诉老主子,是默许了他们的私下行为。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打从心底里愿意为之卖命。 敦煌郡报灾的奏折,和端木玄的紧急军奏,腊月初一总算是传到了京城。吴皇大惊,连夜将三省六部所有主事官员传召进宫,第二天一早,先派七皇子带骑兵三千赶往边城。再着户部筹集粮草赈款于腊月初四由兵部派人快马加鞭护送往西北。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边城内每天都有灾民死去,甚至有些人为了能吃饱而去杀人。只是这些纷扰混乱,与司徒嫣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她们只守着自己院子过自己的日子。 可就是这般光景,老天爷像是觉得这人间炼狱图好像还不够精彩一般,腊月初四,天空再度飘起了雪花,虽说只是中雪。可却下了整整一个昼夜,才转为小雪。连端木玄都不只是守着将军府。而每天亲自带人在城里巡城。 吴谨这些日子有些急燥,本以为进了腊月只要能有半个月不再降雪,这救助的粮草就能运到,却不想粮草没等到,又等来了降雪,虽说这屋舍马棚还能支撑,可这般漫无目的的等待还是令他很是不安。 司徒嫣心里也有些焦燥,毕竟这样的等待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让人觉得煎熬,可她不能露出分毫,不然吴谨怕是此刻就会崩溃,就更别说留在这里的30个灾民了。这些人还全指着他们兄妹呢!想到这她就会时不时的试着劝劝吴谨,“兄长无需这般忧心,雪路难行,朝廷的恩旨即便是到了,这会儿也被阻在了城外运不进来,更何况是我们这里。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家中存粮堆草撑过这个冬季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这一屋子的人可都还指着兄长拿主意呢!兄长可不能这样倒了下去!” 这些道理吴谨都懂,可是他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莫名的感觉心慌,看着如此镇定的小妹,有些不好意思,“嫣儿,为兄心里无助的很,不知这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我们就算撑过去了这个月,可是下个月呢?这样的日子像是没有了尽头!”反正他这个兄长在小妹面前丢人也不只这一件事,也不只这一次的,还不如和小妹好好说说,也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司徒嫣见吴谨愿意说,这才安心些,“这眼看着已经是腊月了,再过一个月就开春了,这雪不会一直这般下着,总有停的时候。等开了春,这日子也就好过了。兄长应该想想等朝廷派了人下来,兄长要如何应对,如何说服他们相信,我们是如何能救得了这么多的战马,又是如何能筹得这么多的粮草,别到时让那起子小人无是生非,徒惹事端?明明有功,却换来了过错!”这也是司徒嫣这些日子最为担心的事,毕竟官字两个口,好说歹说全看个人的心思。 “你这一说,这事儿还真得好好合计一番?”吴谨被司徒嫣这般劝说,倒是分了些心神,胸中的焦虑似乎真的少了许多。而且小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他出身官宦之家,这些事儿早就见惯了的。 “为兄虚长嫣儿近十岁,枉读这么多年圣贤之书,看的却不如嫣儿这般通透!” “关心则乱,是兄长太在意我,在意这些人的生死,才会如此焦急。这正是因为兄长良善乐施,嫣儿记得母亲在世时,也是这般!”司徒嫣不太善长劝人,讲太多的道理又怕吴谨起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抬出司徒婉这位先母,吴谨每次听到母亲这个词,就会变得不一样。 “嫣儿,你还不肯原谅父亲?”吴谨对于小妹从不提起父亲一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兄长又何必强人所难,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甚至造成了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伤害。不能因为他人已经不在了,就能够当做没有发生过,就能够忘记,我每每想起那些苦涩的毒药,想起母亲临死时不甘的眼神,即便是在梦中都会惊醒。你让我如何去原谅?”这些是原主的感觉,虽然她没有亲眼见,但想也能想到。 而且她的性格如此,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反悔补过,可后果已然造成,即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就像是当初的李大郎,宁愿去相信李三柱不会伤害四郎,都不愿意信她的时候一样,哪怕是后来她不再追究和李大郎言归于好,但心里的伤痕即已造成,即便伤口愈合,可疤痕仍在,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这人曾经对自己有过怀疑。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不肯原谅吴德的原因。 “好,为兄也不再劝你,一切都是父亲咎由自取,愿不得别人。本来我们可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却不想如今天人永隔,只剩下我们兄妹。嫣儿,你答应为兄,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论为兄这次能不能转户,为了母亲在天之灵,我们也都要好好活着!”吴谨对母亲司徒婉有愧疚,对父亲吴德的感觉就复杂的多,可是这么多年的封建礼教,让他弃亡父于不顾,他又做不到,所以比起司徒嫣,吴谨的心里是很矛盾的。 “自当如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他有愧于母亲和我,可我也不会自伤身体,让母亲去了天上都不得安息。如果这次我们有幸能回到京城,兄长一定要带我去拜见母亲,我都三年多没到母亲的坟前上香磕头了!倒是我这个女儿最不孝了!”虽然没有见过司徒婉,可是在司徒嫣的心中,这个母亲还是值得她尊重的。 “好!”兄妹两又聊了一会儿,吴谨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神彩。司徒嫣也能安心的去做事儿。 而在地府的吴德此刻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222章,雪封路寸步难行,腊八节思念亲人 吴皇接到西北奏折,第二日即派七皇子穆奕带3000骑兵奉旨先一步赶往敦煌郡赈灾助定远将军固守边城。 一路快马加鞭,昼行夜伏,一日最少行四百里,并派出一队斥候,先行打探,为他们争取时间,可是算算日子,不到正月也是无法赶到敦煌郡。 穆亦不免为端木玄担心,“传本皇子令,天见拂晓即拔营起程,酉时末方可宿营。” “是!”这些兵将侍卫见堂堂皇子都能坚持,就算心中赶的再不情愿,也不敢有一人抱怨。 穆奕虽有心想快一些赶到边城助端木玄一臂之力,可却在刚入敦煌郡,就被积雪直接挡住了去路。雪最深之处,竟有半丈之深,根本无法骑马。 “七皇子,斥候回报,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出了城即方向难辩,如果皇子坚持赶路,唯恐会有不测?” “堂堂吴国亲兵,难道是群怕死之辈,不能骑马,就找个识路之人带路,牵着马走!没有道路,让派人去除雪开路,难道朝廷养你们这些人,都只是用来吃饭的不成?”穆奕也知,这些回报之人,因要护他安全,多少会有些夸大之词,只要他坚持赶路,他们总会想出办法。这一上路才发现,斥候回报虽有夸大,但雪路难行,的确不便骑马,只得下马靠双脚方可继续赶路。 “赈灾粮草不日即到,传我军令,着酒泉郡、张掖郡各郡官兵。入敦煌郡清扫积雪,为赈灾人马清路!”穆奕此举倒是为赈灾粮的抵运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可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腊月初八,已经是数九寒天中的四九之日。也是整个冬季里最冷的日子,气温已近零下35度左右。屋外已经滴水成冰,就更别说是伸手干活了,所以只要不是清雪或喂养马匹,司徒嫣和吴谨等人是整日的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 为了能让干活的人不被冻伤,早在三九未到之时,司徒嫣就从戒指里取出些碎布。给需要出门干活的都做了帽子和手套,这样轮着带,倒也没有人因此冻伤。 今天正好轮到陆明带人去喂马。看守火堆,进入三九之后不只是怕马夜冻而堆柴点火,甚至是白日里除午时前后的三个时辰,其它的时辰都会点上些小火堆。为马驱寒。 陆明忙了一个早上。回到正房堂屋时,整个人有种被冻透的感觉,四肢都略显麻木,一推屋门顺着门帘灌进来一阵冷风,“陆大哥,各位快都喝点儿姜汤暖暖!”司徒嫣一早就去熬了姜汤,这些姜汤每日都只给出门干活的人喝,为其驱寒。也省得生病没法子医治。 不是司徒嫣不愿给这些人治,只是药草有限。她还要给吴谨和栓子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陆明连喝了两大口姜汤,这身子才算缓过劲儿来,“小五,俺看这天儿太冷,要不明儿个你就别出门了,有吴老弟在,差不了的?我也会跟着去帮忙,你只管留在屋子里就好?”陆明的关心让司徒嫣的心里暖暖的。 “有家兄和陆大哥在,我当然放心,跟着去也不过是打打下手,累不着!”只要撑过腊月,朝廷赈灾官员就应该到了,司徒嫣可不会在此时功亏一篑,让别人闹事坏了吴谨的名声,而且她穿的多,又不时的喝些驱寒的补药,倒比陆明他们身子还好些。 “你啊!处处为着你哥,你知道我们几个有多嫉妒吴老弟能有你这个妹子。”陆明这话倒是引得一屋子人都跟着点头。 “我怎么听着陆大哥这话,像是没把我当妹子看,这我可不答应啊!”司徒嫣天着玩笑,怒瞪了陆明一眼。 “得,我说不过你这个小妮子!”陆明最喜欢和司徒嫣说笑,自然看的出她不是真的生气。 “陆明,你和她斗嘴能坚持说上几句已经是好的了,昨天我看狗娃那是只说了一句,就让这丫头,给顶得一头包,‘俺,俺的!’吱唔了半天,连多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孙大胡子的话,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喷了,连陆明一口姜汤没咽下去,被呛得眼泪直流。 “大胡子叔,你咋埋汰俺,俺那不是不说,是让着俺妹子,是吧小五?”丁狗娃哪里愿意在司徒嫣面前露怯,红着脸梗着脖子顶了孙大胡子一句,还不忘问问司徒嫣的心思。 “是,丁大哥口齿伶俐,能言善道,巧舌如簧,小五佩服之至!”司徒嫣还真的给丁狗娃行了一个女子贯行的常礼。 “小五,俺咋觉得你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词倒是好词,可俺咋觉得不像是夸俺呢?”丁狗娃听出了司徒嫣话中的阿谀。 陆明等人更是一个个的笑倒在了炕上,指着丁狗娃笑,“丁老弟,小五这是夸你比那媒婆还利害呢!”陆明这一说,连司徒嫣都绷不住笑倒在了桌上。 “你们!俺不信,小五,你真是这个意思啊?” 司徒嫣看丁狗娃犯了倔劲儿,怕他真的生气,忙推说不是,就找了个借口去了灶房,她这前脚刚出门,就听见堂屋里的笑声更大了,还有丁狗娃骂人的声音, “其实这样的日子虽有辛苦,可却也不失温情!”感慨了一下,这才紧着衣领进了灶房,还不到做饭的时候,两位婶子都在屋里歇着,司徒嫣趁着这会儿没人,将戒指里给吴谨准备的做八宝粥的材料取出来一些,找了个陶罐熬煮了起来,又将给众人的八股米都备上用水泡了,等到中午的时候让两位婶子再煮些,大家都分上一碗,也算过个节。 至于祭祀敬神那些,这会儿哪还有人有这个心思。她也就没准备。一边熬粥一边想起了李家四兄弟,再有两天就是腊月初十。是李三郎和李四郎的生辰,也不知翠萍他们有没有将信送到,也不知哥哥们会不会煮寿面来吃。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这会想起司徒嫣不仅有些泪湿,即为他们担心,也为眼下的处境忧心。 李家四兄弟也是如此,虽说河南县不如新昌县那么冷,可这个冬季也下了几场雪,气温也在零度以下。除了三郎和四郎要进县学读书,平日里四人几乎都不出门,进了腊月夫子要赶回老家过年。所以县学也就停了课,四人每日里守着空空的屋子,只剩下对小妹的思念。 “大哥,小妹这一走有四个来月了。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 “是啊。大哥,你前些日子不是上县衙去打听了吗?到底有没有消息?”看着弟弟们着急期盼的眼神,李大郎心里也急。可他实在是没有法子,也不知上哪儿去寻小妹。 “俺是打听了,可俺们只知小妹亲大哥的名讳,其它的一无所知,这一时半刻的哪里就能有消息?”四兄弟心急如焚,甚至有几次。李大郎赶着车都已经进了京,可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俺真怕小妹出事儿,要是小妹回不来了,俺们往后这日子还咋过?”李二郎一想到小妹可能回不来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带得四郎也跟着一起哭。 “老二,行了,小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儿的,俺总觉得,年前小妹一定会给俺们来信儿,再等等吧!”李大郎心里没底,可嘴上却说的很是肯定,其实更多的是在心里暗示,安慰自己。 “今年生辰,俺也吃不到小五做的寿面了!”三郎看着窗户,似是要透过那扇紧闭的窗子看到小妹到底去了哪里,不论天南海北,只要有了消息,他一定赶过去,这样只能在家干等着的日子,过的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小三,到了腊月初十,大哥给你煮寿面!”李大郎心里明白,三弟并不是想吃寿面,他是想让小妹回家,可这会儿他的心也乱,除了这样的劝慰,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见二郎和四郎的哭声小了些,他也要准备去熬腊八粥了,虽说熬的没有小妹熬的香,可至少也让弟弟们能好好过个节。 人刚要下地就让三郎叫了回来,“大哥,昨天老族长过来了,问你有没有娶妻的打算,俺看着是想给你保媒拉纤,说的应该是村里杨得财家的大女儿。” “以后再有人来提这事儿,直接让他们走,小五不回来,我绝不娶亲!”李大郎本来是想说,除了小妹他谁也不要。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一是他心里明白,自己配不上小妹。二是不能不顾及到三弟对小妹的心意,只要弟弟们能幸福,他愿意这样在他们身边守着、看着。 “行,这事儿俺记下了。”至从司徒嫣离开,家里就是李大郎主外,因二郎性格冲动,又要教导村里的孩子读书认字,四郎又是最小的,所以商量再三,最后决定由三郎主内掌管家里的一切开销。 “大哥,俺那“过更”要给的“更赋”,是不是从小五留的银钱里出的?” “没有,那钱俺们说好了不动,就不会乱动,那银钱都是上县里卖点心赚的。幸好小五走时留了不少的山里红和刺猬果,不然就只着俺手里那点子月俸,别说是交更赋,就是给三郎两个交束修都不够!” “小五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会想在头里,俺现在才知道,原来光是记着这些事,安排这些事儿,就已经很头疼了,那时小五还管着俺们一家子的吃食衣被,甚至还要想着各种营生,还要帮趁村里的叔婶们,她一定很累!”李大郎这些日子是深有体会,虽然有三郎管账,可他也要为家里的日常开销算计,还要管着一个村子,甚至是别人家里鸡毛蒜皮的一些个小事儿,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晚上累得半死才上炕,也幸好弟弟们都很懂事,二郎又已成丁可以帮到他,不然他真的忙不过来。也不知当初小妹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想来更为小妹感到心疼。当初怎么就没多帮着些小妹。 李家四兄弟在自责与思念中过了一个腊八节,而给他们送信的李有柱和翠萍,这会儿人才赶到京城的司徒府。这一路虽没赶上大雪封路,可也不太平。甚至二人还遇上了响马,将驴车和银钱全抢了去,好在性命没有大碍。 要不是翠萍发现她的衣襟里还藏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怕是两人这会儿还在路上,无法赶得回来。 那会儿刚被响马抢了,二人几乎都绝望了,以为再也赶不回京城。却不想就在翠萍正打算把棉衣卖了的时候,发现衣服里竟然缝了个暗兜,打开看时,不只她连李有柱都吃了一惊,“翠萍,你啥时候藏了这一百两的银票?” “我哪里会藏这些,而且别说是一百两,打我手过的,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十几二十两,我想这多半是大小姐给藏的,可我咋没听大小姐提起呢?”翠萍猜的并没有错,这一百两的银票正是她们走前司徒嫣悄悄缝进去的,就是防着他们路遇抢劫,没办法回到京城。本来想着等翠萍走时再告诉她,却一时忙着给忘记了。还好翠萍卖衣服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不然这一百两银票就当十几文钱给卖了。 “对,一定是大小姐,可她为啥要瞒着大少爷,俺也想不通?”李有柱也觉得能在翠萍衣服上做手脚的一定只能是大小姐,可他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儿大小姐为啥要瞒着大少爷。 “行了,大小姐的心思,哪能是你我想的明白的,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一百两的银票俺们就能再买上辆驴车,也好继续赶路,这回俺也学大小姐,把那银钱全缝衣裳里襟,万不能再让歹人得了去!”翠萍的心思没有李有柱那么多,前脚还绝望的不知所措,后脚就有了希望,怎么能不欢喜。 “也对,至少大小姐和大少爷给的信一直在俺怀里揣着没有丢,不然要如何向大小姐交待,俺们也耽误了不少时日,得赶紧起程,俺这就去买驴车,翠萍你去买点干粮,咱们这就赶路!”李有柱也不想在这儿呆,想着能早一天回京,也早一天安心。 坐在司徒府的李有柱将事情的经过和李嬷嬷与吴过说了,两人都唏嘘不已,更是对大小姐佩服不已,能跟着这样处处为奴才们着想的主子,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吴过以为李有柱回来,他这个管事也就当不成了,却不想,李有柱虽是总管,却只管铺面里的事儿,府上的事儿还由他管着,这也是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意思,心里暗自欢喜。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这李有柱不是奴籍,而是良籍,大少爷和大小姐如此安排,显然以后也是让李有柱他们住到府外,管理铺面,而他则是司徒府的总管,这样一想,心里刚升起的小芥蒂就被扼杀住,连点儿苗头都没露一下。 这一路吃不好,睡不稳,又受惊吓,翠萍和李有柱回到司徒府就病倒了,养了有多半个月,才算是缓了过来,所以也没来得及给李大郎几个送信,等到四兄弟接到信时,已经是除夕了。(。。) 223章,建坟场刻碑留名,行善举义庄掩尸 京城的事先放下不提,再说司徒嫣这边,熬好了给吴谨的八宝粥,先放在了西次间自己的屋里,用个小炉子放了块碳温着。这才叫来两位婶子,开始给众人熬腊八粥。 中午的时候,众人捧着手里的腊八粥,都红了眼眶,甚至有些孩子更是哭声连成了一片,直喊着要爹要娘,司徒嫣哪里会想到一碗粥而已,却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只得出声来劝,“各位,我小五年纪虽小,可六岁生母即已仙逝,不说历经八灾九难,可也是见惯了风浪。虽人微言轻,可也不得不劝各位一句,这人死终归不能复生,你们如今这般伤心,先你们一步而走的爹娘兄弟,在天上看着你们也不会走的安心!” 吴谨也帮着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你们这般伤心,如果不甚再哭伤了身子,即是对先人的大不孝。而且眼下要是病倒了,可没处请郎中去!各位别伤心了,快收了泪尝尝舍妹熬的腊八粥!” “对,俺看着这粥就香的,都别哭了,要是粥凉了,可就没这么香了!”陆明也帮着劝。 何大壮的儿子先收了声,可忍着泪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俺如今在屋里烧着火喝着粥,可俺爹娘还在雪地里埋着呢!俺这不就是不孝吗?” 司徒姨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伤心了,“感情是想着父母未能入土为安,心里愧疚。”本来她和吴谨商量是要等开春地化了已后再安葬的,为了能安抚人心。看来这个时间是要提前了,“你们吴叔并不是不帮着你们安葬父母,只是眼下土地还冻着。本是想等开春再动土的,既然大家都无法安心,那我们明天就去选地将已逝的亲人安葬,大家今天就安心过节!” 司徒嫣的话,比给所有人吃粳米饭还让他们安心,浮动的人心又平息了下来,没用一会儿。就有不少人端着碗已经开始喝起了粥。司徒嫣这才将吴谨和栓子拉进自己的屋子,一边喝粥,一边商量接下来安葬的事儿。 “嫣儿。这地冻成这样,要如何挖坑下葬?”吴谨对于司徒嫣突然改变的主意,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司徒嫣虽是一时冲动的答应了,可也在脑子里将这事儿的可行性过了一遍。这会儿见吴谨问起。就把自己想的和他商量,“冻土可以点火烧,只是这么多尸体,要是每个人都挖个坑,怕是家里的这些柴就得用去大半,这往后还不知要冷多久。我想不如就挖个大坑,将这些人一起合葬了,再立个大块的石碑。将这些人的名字都刻于其上,这样不仅了了这些人的心愿。也不会浪费家里的柴。只是既然是所有人都要如此安葬,那吴老爷怕也得如此,不知兄长可否同意?” 吴谨初听时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可是当听到吴德也要一起安葬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嫣儿,父亲这一生虽有过错,可是如今他人已不在,这样会不会有损祖荫?” 吴谨的担心,司徒嫣明白,可对于吴德,她可不指望这个没脑子的父亲到了地府能为他们说话,而且她根本就不信这些,只是吴谨相信,她还得费心劝说,“祖母当初也不过是随便安葬在了路边,怕是这会儿连个碑都没有,而吴老爷能跟着这些人葬在一处,将来就是我们走了,至少香火不会断。而且如果只单安葬他,别人皆是合葬,怕是兄长辛苦得来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这样的孝道祖荫,岂不是本末倒置?” 吴谨细想了一下,的确不能如此,可让父亲与这些军户合葬,他还是心里难过无法释怀,毕竟吴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前朝的贵籍,“嫣儿,要不就等到过了年,再安葬父亲?” “兄长!”司徒嫣对于吴谨也很是无奈,他不像是李家四兄弟,书读的少讲不出道理,只要她发个脾气或是撒个娇就能劝好的。对于吴谨要处处以理明事,他才会心服口服,有时这秀才可比兵还难缠,“这合葬第一个要安葬的就得是父亲,不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而是父亲生前并未做过一件好事儿,如今人已经走了,要是能成就一件好事儿,至少下了地府,也少受些磨难,能早日投胎,虽说和这些军户同葬一处,可这些人都是世袭的军户,将来祖祖辈辈都会在此,父亲能得他们的香火,也算是为自己积了福荫,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这并不是你不孝,正是因为兄长顾念亲情,不愿父亲就此香火不继,才会有此一计,还望兄长以大局为重!”司徒嫣想着,只要吴谨能同意,让她叫吴德几声父亲她也认了。 “嫣儿,你愿意认父亲,不怪他了?”吴谨当然听到小妹已不再以吴老爷称呼父亲,心里很是激动。 “是,兄长说的没错,人死为大,既然他人已经不在了,我愿意再认他为父,只是我仍姓司徒,绝不改姓。”反正吴德已经死了,叫几声就能把事儿办了,她也愿意。 “好,如果父亲在天有灵,应该可以心慰了!”吴谨哪里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他点头,司徒嫣才不会认回吴德,可这只是表面的,在司徒嫣的心里,那个吴德,与父亲根本不在一个等号上。 商量过这件事,司徒嫣又与孙大胡子和何家的两个小子商量了一下,毕竟这些人都有亲人往生,而且他们同在一个伍,比另外那些人亲厚些,如果他们都能同意,那别人自当无话可说。 孙大胡子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可听着司徒嫣的解释,甚至连吴谨的爹也要和他们安葬在一处,也就同意了,何家的两个娃儿也觉得这样好,一是可以让父母能早日安葬。二是如果哪天他们也死在战场上,至少父母的香火不会断。 这些日子孙大胡子的腰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就主动要求去选石刻碑。他这手艺是祖传的,曾祖以前就是个石匠,虽充了军户,但手艺没丢。司徒嫣也不拦着,只是怕他冻着,就在西厢收拾出一块儿地方,专门给他刻碑用。 第二天。吴谨就带着人去选地,点火化冻土,一直忙了十天。用于合葬的大坑才算挖好,这其间光是破旧的门板,和梁木就没少砍,总算是没用到家里的柴火就把事情办好了。司徒嫣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给吴谨准备了不少的纸钱。甚至还让吴谨抄了一份往生咒,这样下葬时,更能安众人的心,让他们相信亲人已登极乐。 到了入土安葬那天,先都登记好姓名,这才一个个的下葬。只是没有棺木,都是用草席包裹了一下。事急从权,也没有人觉得不妥。毕竟连吴谨的父亲也是这般下的葬。 司徒嫣还记得吴谨把吴德从倒塌的雪堆里扒出来时,吴德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看得吴谨又哭了一场。 而司徒嫣只是冷冷的在一边看着,对于吴德她可是连点儿同情都没有。而四姨娘和六姨娘的尸身也一并挖了出来一起葬了。 能叫的出名字的,都登记造了册,只是有些不知道姓名的,只得先按家里屋子所在的位置进行登记,留着以便将来进行查证,等人都安葬了,吴谨还念了遍往生咒,并上了香,烧了纸钱和咒文,只是这会儿石碑还没刻好,所以暂时没立。 吴德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看着自己只是草席裹身,会不会为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儿而后悔,这些已经不得而知。总之司徒嫣觉得这吴德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至少帮着吴谨赚取了名声,倒是真心的不再责怪于他。而吴德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觉得他死了比活着还好,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由为可知。 也亏得这些人都是军户出身底子好,而且司徒嫣一日三餐的做着,所以虽然看到枉死的亲人伤心,倒没有一个人病倒。甚至连两个婶子和几个不大的娃子都挺了过来。 其实司徒嫣所料没错,这事儿不只让吴谨得了好名声,还真的安定了人心,甚至安葬亲人后,这些人竟然开始帮着司徒嫣一起张罗起过年的事儿,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古人要比现代人更见惯了生死,在这缺衣少药,战乱纷争、强权为政的年代,身边的亲人随时都会离你而去,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军户出身需要上战场打仗的,就算没有这场雪灾,他们的父兄今日可以得活,可明天上了战场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或是被人抬下来的,那样也许比这样死了更让人难受,毕竟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遭罪。所以他们的悲伤很快就会被抚平,比起司徒嫣这个现代人,以前学的是处处以生命为重的教育理念,倒更令得她羡慕起了这些古人。 而在百里外的边城义庄,这会儿端木玄也带着人在处理尸体,进了腊月,冻饿死的人越来越多,粮草迟迟不来,甚至有些牲畜都被冻死了。而活着的人为了不被冻死,就去扒死人的衣裳来穿,数千的裸尸就这样随处堆放,而且眼下就要过年了,实在是不妥当,如果让赈灾的官吏看到,被弹劾是少不了的,所以他也是没办法,只得亲自带着兵丁跑到义庄来处理。 “墨风,堆柴点火挖坑安葬,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些尸体埋了,决不能留到过年。”端木玄见惯了生死,可那也只是在战场上,这些人都只是些百姓,甚至多是些孩子妇孺,看着让人揪心。 墨风紧皱着眉,这些死人他也不忍直视,“少主,柴火都发给了灾民,眼下府里只剩下平日烧炕煮水用的,就算都拿出来也不够使!” 端木玄也知道墨风所言不假,想了一下这才命令到,“把府里的树都砍了,将军府里的不够,就去县衙里砍,再不行就去那些大户人家里砍,要是他们不肯,就让他们一家出柴十担!” “是,属下这就去办!”墨风忙着去砍柴,墨雨就带着人挖坑,其他的铁血卫早让端木玄派了出去找吃的,无论是打猎也好,是去搜刮也罢,只要能拿得回来吃的就成。 挖了三个大坑,才将人安葬妥当,亏得没用到大户人家的树木,只是将军府和县衙里的树就已经够用了,不然这些人又要在端木玄的仇恨簿上记上一笔,虽然对这位定远将军没什么影响,可是仇恨的加深,总归是对他有害无益。 两边都是安葬灾民,可一边是尽得民心,一边只是勉强没有怨声载道,倒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其实这也并不是端木玄比司徒嫣无能,只是因为两边要照顾的人数不同,而且端木玄这里并没有空间戒指这种逆天圣物。 回到将军府的端木玄身心具疲,看了一眼眼下黑青的墨风和墨雨,“行了,你们两个也累了一天,不用守在我这儿了,都下去歇着吧!放心,我不会跑出府的,这会儿边城危急,要是再起了战事,那才是无力回天的大事!” 墨风和墨雨见少主讲明白,这才安心退了下去。 端木玄等二人退下,这才拿出司徒嫣写的信,又看了起来,“小兄弟,如果这次你能平安,哪怕是一匹马都没保住,我也会护你和仲贤周全!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生病!”在端木玄的心中,以司徒嫣的聪明他根本不握心她会被雪灾压跨,他更担心的是没了吃喝,小兄弟会不会病倒了。这大雪天的又上哪儿寻得到郎中。 端木玄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司徒嫣别说是生病,就是连打个喷涕流个鼻涕的都没有,可比他这个大将军还健康个三分。 不过吴谨倒是小小的病了一场,不过有司徒嫣这个大夫在,又怎么可能让吴谨病情恶化,只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明,就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司徒嫣怕吴谨的病反复,还是让他在屋子里养了三天。 吴谨这才知道,自己的小妹不只是会煮饭做衣服,甚至还会看病。不过司徒嫣倒是解释的清楚,她只说是在药铺里抓了些常用的药材,算不得会看病,而且她给吴谨把脉都是趁他睡着的时候,自然也就没再怀疑。 栓子倒是很庆幸大小姐存了这些药材,不然大少爷这一病还不知要病多久呢,而且眼下也没处去寻郎中。只有陆明知道,司徒嫣自己就是个好郎中,只是看司徒嫣一副不愿让人知的样子,他也就没提。(。。) 224章,二十三的小年夜,偷吃死马中毒亡 安葬了先人,又忙了几天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祭灶神、做糖瓜的日子,沉寂了一冬的小院,总算是又有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亲人已被安葬,有了归属。所有得救之人,一扫之前的沉闷,让这个寒冷的冬日有了此许过年的味道。 这天是送灶神出门的日子,直到除夕夜再接诸神迎吉纳福,也算是正式开始过大年了。虽然他们如今仍被困在这个小院子里,可过年是一年中最大的事儿,所以人人都愿意跟着忙活。 吃了早饭,司徒嫣就和两位婶子一起做起了糖瓜,至于酥脆的关东糖因为材料无法从戒指里取出,只得做罢。 “小五,俺之前就想问了,之前听人说,你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俺看着倒是比俺们这些个军户出身的还能着呢!啥都难不倒,什么都会做的?” “王婶子说笑,俺这也是被逼的!俺的事儿婶子们应该也听说了,六岁就被逼离家,自己不做难道还能有人帮着做不成?”司徒嫣笑着和二人聊天,倒全没有刚见面时的生分。 “也不知将来是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得到小五这么好的媳妇!” “刘婶子,俺还小呢!”司徒嫣对古人这些早熟怎么都没办法适应。 两个婶子以为司徒嫣是被人提到亲事,不好意思了,笑了一下,就没再提。 为了晚上祭灶送神,吴谨这会儿也带着人在堂屋里扎纸马。这些材料库房里就有,虽然不多,但扎上两个纸马还是富裕的。 不到午时。这甜瓜型的糖瓜就做好了,两位婶子也是第一次做糖瓜,以前过小年时,他们都会跟货郎买一点关东糖,应个景儿,或是给孩子们解解馋,还是第一次亲手做。孩子们更是围着吊在屋沿下的糖瓜吵嚷个不停,都盼着晚上早些到,好能吃到糖瓜。 这边吴谨他们用蜀黍结(高梁结)扎的纸马也已经好了。除了吴谨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做这个,看着也就不那么稀奇。倒是孩子们争抢着,拿着纸马满屋子闹腾。 “你们几个臭小子,要是摔了。可别把纸马弄坏了。那可是对神明不敬!”陆明笑着拍了一下何大壮的小儿子,看着这小子总算是找回了之前的欢快,心下也跟着高兴。 “陆叔,放心吧,我们小心着呢。”一屋子的大人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欢笑声,嘴上虽然骂着,可心里却很高兴,也就由着孩子们胡闹。 到了晚上。因‘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所以司徒嫣和婶子、女童都只能站在一边看。吴谨先将糖瓜,纸马,草料摆在灶台上,对着灶神画拜了拜,再将熬化的糖抹在了灶神嘴上,请他升天时多讲些好话,这才将祭灶用的东西都拿到院子里连着灶神画一起烧了,边烧就听有人轻声祷告:“ 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倒是和当初司徒嫣教给李大郎的一样。 祭灶送神后,就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了。吴谨找来菜刀将剩下的糖瓜砍开,这冻好的糖瓜坚硬无比,摔不碎,掰不动,吃的时候只能用刀砍,味道还有些偏酸,对于吴谨和司徒嫣来说,这个东西可没有关东糖来的好吃。可这一屋子的人却吃的开心,特别是孩子们,嘴里咬着,手还伸着去抢桌上的,让大人们的心情也都跟着乐呵了起来。 其实这些人真的很容易满足,不像现代的年轻人,要追求理想,特立独行,个个觉得都能有一番大作为。而这古人,想的就是脚踏实地,一家团圆,合合美美,比起现代人的天马行空,反而活的更为自在。 晚饭倒是没有另做别的,还是糊糊,有了糖瓜,至少这个小年也就没了遗憾,众人也能理解,毕竟这会儿这些人还要继续在这里煎熬,赈灾的粮草还遥遥无期,没有人愿意浪费粮食。 司徒嫣这边的小年过的其乐融融,端木玄这边却事端再起。 将军府里,端木玄刚带着人祭了灶,就听见属下人回报,城内的观音庙边上死了几十个人,县令已经带着仵作赶了过去,怕有灾民借机闹事,这才通知了端木玄,请他派兵丁帮忙维护。 “墨风,你亲自带人去看看,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是!”墨风带着十来个兵丁,出了将军府,一路赶到观音庙,正好看到县令正带着忤作验尸。 “墨风见过县令大人!” “是墨侍卫啊!你可来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灾民,本官可如何向朝廷交代啊!”这处安置的地方,还是这县令亲自选定的,哪里会想到一下子捅出这么大的事儿,如果朝廷因此追责,怕是他这个县令也就做到头儿了。他为了这个官位可没少花银钱,要是就这么丢了,还有何脸面回老家。 “大人先莫惊慌,看看忤作验看的情况再做定夺。你们几个先把这围起来,所有人不得离开。”墨风虽然没有亲自去验尸,可从这些人口吐白沫,嘴唇发紫,眼底黑青即可以判断,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自然不能放过在场之人,说不定下毒之人眼下正藏于其中。即便这下毒之人已经跑了,至少能找出一两个知情的证人,让查案能有个方向。 忤作验看了有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回县令大人,这些人都是中毒而亡。” “可知是什么毒?”县令一听是中毒,气的不轻,是什么人如此狠心,去害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灾民。 “这个卑职查验不出,不如找些人来问问看。卑职刚才看到这里呆着不少人,应该能问出些线索?” “来人,去将这里还活着的灾民都带过来!”县令将暂住在这里的其他人都带了过来。让他们一个一个说,最后才得知,这些死去的人,是吃了马肉后才死的。 “墨侍卫,您看这马肉可能毒死人?”县令还有些不信,毕竟在战场上兵将们要是没有粮草,就会杀马。怎么可能吃个马肉人就中毒死了。 “自死的马匹,如皮肉呈黑色即为有毒不能食之,县令大人可以着人去查看他们所食的马肉。如果肉色发黑,倒是有此可能?”墨风对这个还是知道的,所以给了些建议。 经县令查证,这些灾民正是吃了死马肉。这才会中毒而亡。倒并非是人祸,也与他这个县令没什么关系,这才安心,将尸体抬去义庄就结了案。墨风回去将情况报与端木玄知道。 “这自死的马肉不能吃,也就我们这些常年征战的才知其一二,这些灾民又哪里能够得知,只是可惜了这好几十条的人命,就为了口肉。枉送了性命!”端木玄为这些人感到不值,可也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哪有人会去吃已经发黑的肉。 墨风也觉得这些人死的有些冤,可人毕竟已经死了,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已经迟了,“属下看着,这些人应该是昨儿个夜里就已经毒发,只是没有人通报,不然饮些芦菔汤,许是还救得回来。” “这个时候,谁不是明哲保身,哪有人会管别人的闲事儿,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算了!你和墨雨将所有的安置之所查探一遍,将死马有毒之事告知众人,并将城中所有的死马都放火烧了,也省得再有人因此丧命。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无愧于心就好。” “是。”墨风觉得少主所言甚是,和墨雨二人领命退下。只要端木玄一个人时,就会为司徒小兄弟担心,这死马的事儿倒是提醒了他,军屯里养着不少的战马,如今大雪封路,活着的人要是没了吃的,保不齐就会去吃死马,也不知小兄弟知不知道其中厉害,有没有中毒?可他眼下除了动动心思着着急,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甚至连去查探的斥候每天回报的都越来越简单,只说是“无路可行!”即再没了下文。 端木玄的担心对于司徒嫣来说根本没放在她的心上,她的马还都好好活着呢!别说是马肉,就是马毛她都舍不得吃一口。这些可是吴谨能不能立下军功最紧要的东西,就是她自己饿些,都不会让马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更何况,在她的字典中,能吃的肉只有猪、鸡、鸭等,根本不包括最衷心的军马。 小年夜里,端木玄就是独坐在书房中,带着忧心渡过的。而司徒嫣和吴谨却是坐在炕上聊了半宿。 “嫣儿,我今天倒是忘记问你,这做粮瓜扎纸马的,你都是打哪学来的?”吴谨越是和司徒嫣呆的久了,越是发现小妹的不同,三年的时光能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之大,他就算再不怀疑,也多少有了动摇。 吴谨每次问起这些,司徒嫣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对于原主的亲哥,她是小心再小心,提防再提防,可还是能处处被他发现破绽,这会儿再度被问起,她仔细想了一下,这才回道,“都是在李家村的时候,婶子们教的!” “那腊八那天你煮的那粥,我看着里面还有桂圆和红枣,这些东西我之前怎么没见?” “之前进城的时候抓了些药,这些是按药抓来的,本来是留做补身的,倒是全做成了吃食!” 吴谨是步步紧逼,司徒嫣是见招拆招,两人过了两个回合,倒是不分上下。 “嗨!还是小妹想的周到,为兄虚渡了十多年,如今才知,百姓过的如此艰难,如果我能有幸当得一方父母官,虽做不到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但至少能让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造福一方百姓,也算不枉读这些年四书五经。”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帮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兄长之宏愿,小妹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嫣儿,你连这《礼记?礼运》篇都已经读过了?看来这三年,你倒是长进不少,是为兄全无寸进,让嫣儿失望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如今兄长正当壮年,怎可妄自菲薄失了自信。” “嫣儿所言甚是,是为兄之过,你放心,为兄虽对前路尚有疑惑,可至少还知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更不会自报自弃。至少为兄也要为嫣儿撑起一片天。”这句话吴谨说过不只一次,司徒嫣也知道,兄长能坚持下来,多半的原因都是为了她。 “好。那嫣儿就等着依靠兄长这棵参天大树,做那浮生偷闲之人。”她觉得这样的吴谨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他愿意坚定的走下去,管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司徒嫣都不在意。人只要心中尚存有希望就好,就如当初李二柱的媳妇,正是没了李招财这个希望,才会药石无灵,早早的就去了。 话题被转到了这上面,吴谨也再没了探问小妹的心思。两人轻声夜话,当然没有瞒着坐在一旁的栓子。栓子原以为只有大少爷饱读诗书,却不想大小姐更是博学多才,甚至果断坚毅由胜大少爷,这让他这个奴才也看到了未来和希望。当初跟着大少爷,也是因为两人打小的情份,虽然心里是真的没有后悔,但多少也会有些遗憾,毕竟爹娘都已经成了良籍,他如果想的话,自然也能成为良籍,将来自己的孩子也不再是比人低一等的奴才了。如今看着大少爷和大小姐,他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希望。三人各怀心思,过了子时,才各自歇下,这小年也就算过完了。 而西北边关的小年夜是各怀心事,而在河南县福祥村的李家四兄弟,虽然也祭灶吃了关东糖,可却还没有去年逃难的时候来得有生趣,四人读了书,早早就各自回屋去睡了,总想着也许在梦中,会与小妹相会。 而京城的司徒府,李有柱和翠萍正在养病,两人望着西北的方向,都在为主子们担心,不知这会儿西北边关到底怎么样了?还好二人不知西北遭了雪灾,不然这病还真没那么容易就能痊愈。 在同一片天空下,各自怀着对彼些的牵挂渡过了属于他们的小年夜。(。。) 225章,腊月廿五做祭品,除夕日碑前祭祀 腊月廿四,扫尘日;腊月廿五,糊窗户。因司徒嫣家是刚盖的新房,廿四这天,众人倒没有里外做大扫除,只是简单的抹了抹灰,扫了扫地,倒是把前院和马棚里外打扫了个仔细。司徒嫣还让吴谨带着人在前院里扯上几根绳子,吴谨原以为扯绳是为了晾衣被的,却不想司徒嫣是为了三十晚上挂灯笼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看上去倒是干净了不少,毕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人不小心将东西乱堆乱放,虽然司徒嫣和吴谨的屋子不许人进,算得上干净,可其它的屋子,特别是几个男童的屋子,可就不那么归置了。 过了这两天,就是腊月廿六 ,杀猪割年肉;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的日子。既然家里也没养猪,屋院都出不去,就更不可能去赶集了,司徒嫣就让吴谨带着众人做花灯,这花灯还是用之前在新昌县,火烧布庄时买的破纱布,当初取了些做了蚊帐,用来防虫灾,这会儿将剩下布头缝补一下,拿来做花灯刚好。 “小五,你这布头都打哪儿来的,俺看着咋还有破的?”陆明看着这些布头有明显补过的痕迹,甚至可以看到火烧的孔洞,就好奇问了一声。 “赶路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家布庄子着了火,东家丢了好些这样的布,当时我看着还行,就捡了回来,除了做些蚊帐或窗纱,剩下的也没舍得扔。却不想这会儿倒是用上了!”吴谨一直留意着小妹和陆明,怕他们走得太近,让别人说了闲话。毕竟明年小妹就十岁了,这要是在京里,都可以开始议亲了。 “嫣儿,我看你就带了两个箱子,装了这些东西,那你的衣裳哪里还有地方放?”这会儿听着小妹这话,吴谨心里又有些难过。小妹为了能让他过上好日子,除了粮食等家什,一共就带了两个箱子。却不想里面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放的还是这些过日子要用的东西,而且他也早就注意到,小妹的衣裳穿来穿去都是那么两件。甚至有些地方破了。都只是缝补一下,并没有做一件新衣裳。倒是他和栓子,还得了司徒嫣做的两身新衣裳。 其实吴谨还真是冤枉司徒嫣了,她的衣服一点儿也不少,都是翠萍之前做的,只是可惜,还没上身呢,就都已经小了。她也没扔,都存戒指里了。而她身上穿的都是路上在估衣铺里买的。更何况这会儿她的戒指里还有从贪官那儿劫来的好几箱子布匹,只是有布她也不敢做,不然这些布的来源她没法子跟吴谨解释。 “衣能蔽体保暖就好,穿着绸缎锦帛的,也不方便做活。而且这会儿也不是讲究的时候!” 吴谨看了一眼四周,见大家都在专心做着灯笼,这才压着声问,“可是你前些日子还给为兄做了好几件,甚至栓子的也有,怎么你自己的反而没做些?”吴谨原是不同意小妹给栓子做衣裳的,这不合规矩,可小妹坚持,给栓子时也没说是他做的,只说是在成衣铺买的,吴谨这才能安心。其实吴谨哪里知道,司徒嫣不仅给栓子做了衣裳,还给陆明也做了一身,就是陆明如今穿在身上的。 “那会儿得空儿啊,如今天天要照料马匹,要分发食物,还要值更守夜的,哪里有那个空闲?”吴谨想想也对,这些日子小妹一直在忙着,还真没什么时间拿布做衣裳,这想通了,也就不再问了。 司徒嫣见自己又逃过一劫,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这秀才还真没有老包省心,想李家四兄弟,就比吴谨好骗的多。 司徒嫣这里为着过年忙,端木玄这边却已经火烧眉毛了,这眼看着过年了,朝廷的赈灾粮还没到,平日里权贵富商百姓奴仆,喝点稀的倒也没什么,可大过年的,要是再不能把这些权贵富商的粮补上,怕是这些人又要闹上一场了。 可他也没有办法,眼下就是让端木玄带兵去抢,他都不知哪里还能寻到粮食。这城里都快让他刮地三尺了,甚至城外的动物都被他手下的兵丁猎杀的绝了种。哪还能找到一点儿吃食。 可总要想办法解决,端木玄端坐于书房,听着墨风和墨雨等侍卫的回报,“少主,这城里实在没什么可以再挖的了,甚至连那些个梅花都已经被人吃光了。属下已派人往东南想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片积雪找到吃的,只是这会儿还没有回信!” “不能单指着这些人,还要再想办法。”端木玄觉得墨风他们已经尽力了,而他自己还要再想想出路才行。 墨风想了一下,这才回了端木玄的话,“少主,城内还有些原来打算喂养牲畜的麦麸、糠皮之类的,加些进每日熬煮的粥或糊糊里,至少还能多撑些日子!” “墨风,那些个给牲畜吃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给人吃?”端木玄哪里知道那些东西,是不少的百姓家的家常便饭,那些东西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根本就是不能给人吃的东西。 “少主,那些个大户人家,是没吃过这些东西,可属下记得,属下小的时候,家里经过灾荒,都是吃的这个东西,百姓不会因为这是给牲畜吃的,就不敢吃,相反只要能活命,他们什么都吃,甚至如果实在没有吃的,有人还会去吃观音土!” “土也能吃?”端木玄倒没想过,“既然可行,那就试试吧?反正那些个牲畜即都已经宰杀了,留着那些草料也没什么用,不过先试着加一天,如果百姓反应过大,就算了!” 其实墨风说的并没有错,黑面里就有不少的麦麸,寻常百姓家还不是照吃,他们为的就是能有口吃的。至于吃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试了一天,不但没有吵嚷闹事的。还因加了麦麸,粥变得稠了,倒有不少人对着官兵连连道谢的。只不过灾民们倒是乐呵了,可是那些个大户人家哪里能受得了。才一天就有人找上了门。可惜看着对着官府叩谢不止的百姓,这些人连个声都没出,又退了回去,毕竟这会儿众怒不可犯。不然保不齐会有那不要命的,拿他们开刀。 端木玄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儿,连一贯嬉笑的嘴脸都收了起来。摆出了连墨风都有些不知所措的严肃表情。 “真应该让那些贫官,也过过百姓这样的日子,也许这个世道贪墨之人就能少些,为百姓着想的清官也能多些!”端木玄在这里感慨。又有谁人能知。这天下的贪官还不是如雨后春笋般恣意生长。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寻私,有了私就会有不公,而有了不公自然就会有贪污,如此循环虽不是天道,却比天道更深入人性。 “少主,其实百姓们要的不多,只要有衣穿。有饭吃,能养得起婆娘孩子的也就是了。可就是这样。这天底下还是吃不饱的人多!”墨风也很感慨。 墨雨看着墨风这样,他的心情也不好过,毕竟他的爹娘就是饿死的。 端木玄主仆在为百姓感叹,司徒嫣这里热火朝天的忙着过节,反是李大郎家,却是冷冷清清,一点儿过节的气氛都没有。李大郎一早就去办了年货,可这会儿却连换换窗纸的心情都没有。可四人却很有默契的将司徒嫣住的屋子里外打扫了个干净,连窗纸吊棚都换了新的,他们是一心等着小妹回家过年。 “大哥,你说小妹会不会赶回来过年?”二郎这些日子干啥都没有心情。 “俺也不知,不过俺想着不论小妹啥时回来,俺们都得把这屋子拾掇干净了,小五最爱干净!” “嗯,大哥说的对,往后俺天天来打扫!”三郎一边糊窗纸,一边和哥哥们聊天。 “你还说呢,就属你和小四扫的勤,俺看着昨儿个你和小四就各扫了一遍!”一提起这个,李大郎就觉得好笑,昨儿四郎来小妹的屋子刚扫过,三郎紧接着就又扫了一遍。 “俺哪知小四扫过?”三郎有些脸红,也不回身,继续糊窗纸。 司徒嫣并不知四人如今的日子过的这般清淡不说,甚至除了提到她四人也少了可以聊天的话题。而她这里倒是为着除夕祭祀准备着东西。 孙大胡子刻的墓碑已经快完工了,算算时间,最晚廿九就全部能刻好,她和吴谨商量了一下,打算在除夕祭祀那天,把碑立上,也让这些活着的人能有个磕头跪拜的地方。而且为了祭祀,她还准备了不少的香烛、纸钱,这些原就是放在库房里的,倒没引起吴谨的怀疑。 陆明这几天将喂马的活儿全揽了过去,让司徒嫣和吴谨专心准备过年的事,可毕竟帮趁的人多,反而不觉得累,可看着忙进忙出的司徒嫣,他总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雪狼前些日子倒是开心了,没事儿就到后院去逗逗那些马,这日子久了,马似乎也知道这个像狼的狗并不会伤害它们,反而少了惧怕,雪狼见马不怕它了,又开始无聊起来。其实整个家里吃的最好的就是它,司徒嫣的戒指里可是给它存了大量的肉,有的是这一路来它抓的,有的是司徒嫣路过县城时给它买的,这个冬天倒也没饿着它,而且因为不能到处乱跑,每天都窝在家里,雪狼竟然还胖了。 只不过除了司徒嫣,就是连吴谨也别想靠近它一步。有时孩子们来了兴头儿,想闹它一下,它就会将闹它的孩子追的满院子乱跑,直到把人吓哭为止。为着这司徒嫣也不拦着,谁让这些孩子没事儿找事儿,不吃点儿苦头,他们就学不乖。 而家里的胡萝卜也比那些个战马吃的好,至少它的口粮可一点儿也没减,都是司徒嫣单独为它准备的,甚至连住的窝棚都是给它单独搭了一间。为着这连吴谨都笑他这个小妹,“错把鱼目当珍珠!”可司徒嫣就是我行我素,在她心中,这些战马加在一起,也不如她的胡萝卜贴心,毕竟走南闯北的全指着它呢。 忙忙碌碌的总算是盼到了大年三十,吴谨先带着人拉着墓碑去了坟场,十多个人一起将碑竖了起来,又给坟包填了土,这才摆上祭品,念上几句往生咒,并让每个活着的人都为死去的亲人上一柱香,烧上一把纸钱。 司徒嫣见所有人都已上过香,这才上前一步,也点了一束香,可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碑上第一个名字的一眼,那里刻的正是吴德的名字,还是吴谨在一边帮着说了一句,“父亲,嫣儿已经原谅你了,你也可以安息了!” 上了香,司徒嫣小声提醒吴谨,让他把碑上各家的名字所在的位置告诉这些人,毕竟这些人里头识字的少。而且往后这些人来祭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故的亲人在哪。这一举动果然引起不小的震动,这些人都涌到碑前细心的记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有些甚至还用手轻抚着碑上先人的名讳小声哭了起来。 司徒嫣拉了孙大胡子一把,“大胡子叔,这些日子可辛苦你和孙旺哥了!” 孙大胡子本就腼腆,可毕竟这些日子和司徒嫣处的久了,多少比初见时好些,“这有啥?大家伙儿如今能有个念想,俺这心里也觉得是做了件好事儿,就当是给俺那丫头积福了!”提起小满,孙大胡子也跟着这些人抹起了眼泪。他那可怜的丫头要是能被救,跟着司徒嫣的也不会吃啥苦。 “小满姐在天上有孙婶子照顾着呢,大胡子叔也别太担心了!”司徒嫣虽然不喜欢那个小满,可对孙大胡子父子倒是印象很好,所以不忍见他伤心,这才劝了两句。 “是!如今小满能得她娘照顾着,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天上享福呢?” “正是!”司徒嫣又小声劝了几句,也就由着他们了,毕竟比起她这个外人,这些人是真的失去了亲人,哭一哭也是对先人的一种追思。 上午的祭礼就是在一片哭泣声中结束的,中午回来的时候,大家倒没吵着要吃饭,司徒嫣也不让两个婶子准备,而是直接去灶房开始去准备年夜饭了。(。。) 226章,挂上红灯庆除夕,团圆饺子暖人心 祭祀回来后,司徒嫣进了灶房开始准备团年饭,虽说这会儿还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间,可家里东西齐全,准备一下好好吃顿年夜饭倒也不难,而且过了立春之后,这天明显暖了起来,看着这样,也不会再有大雪了。 司徒嫣和两个婶子在灶房里忙着,吴谨带着人将这些日子做好的灯笼都挂了起来,只是这会儿天还没黑,所以没有点上蜡烛。 可看着红红、粉粉的灯笼,还是让人感觉很是喜庆。“吴老弟,也不知今儿这年夜饭能不能给口酒喝,我这可是馋了好久了,你跟小五商量商量呗?”丁狗娃一拍吴谨的肩,向他要酒喝。他前几天帮着整理库房,可是看见了好几坛子的美酒,只是当时问起时,司徒嫣却说这酒是用来治病的不给喝。所以他才跑来央求吴谨,这里的人都看的出来,虽然司徒嫣倔强的很,可对这个哥哥却是极好的,几乎是言听计从,如果今儿他们要想喝到酒,非得吴谨帮着不可。 “丁大哥,这有何难,一会儿我去找舍妹说一声,今儿过年,想来她会应允的!”吴谨觉得丁狗娃这个请求不算过分,小妹应该会答应的。 “好啊!那俺可等着了。陆大哥,今儿晚上俺们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就你嘴馋!”陆明笑着拍了丁狗娃一下,朝着吴谨点了下头,这才转回了屋。 司徒嫣在灶房里忙了有一个时辰,见食材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回屋想先歇会儿,等天擦黑时再做,入了夜的掌上灯就可以开饭了。 吴谨趁着这空儿来找小妹商量。司徒嫣当然一口就答应了,其实丁狗娃那会儿问起,司徒嫣当然不肯,毕竟这酒有限,可今天不一样,就算吴谨不来问,吃团年饭的时候。司徒嫣也会将酒拿出来的。 这边忙着过年,河南县福祥村李大郎家,四人却哭成了一团。一大早,李有柱就拉着一车的年货来到了福祥村,给李家四兄弟送来了司徒嫣的信和年节礼,那些东西四人并不在意。都围着信仔细的读着。一封不长的信,感动得四人哭成了一片,弄得李有柱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试着劝了几句,见没什么用,也就由着他们哭,想着哭过了也就好了。 司徒嫣的信写的很简单,将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路上生病、遇到响马的事儿,自然是只字未提。也没有写明自己如今在哪里,免得四人寻了去,末了问了问几人的情况,叮嘱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注意些什么。还告诉他们可以给自己写信,李总管会将信带给她的。并许下了三年内必归的承诺。 总算是哭了有近一个时辰,四人才将信读完,三郎更是将信捧在手心里,反复的看着。 “有柱叔,小妹的身份俺们几个一早就知了,可是小妹的亲大哥到底出了啥事儿?她又不肯说,您也别瞒着俺,要是有俺们能帮忙的,你可千万别客气!” 李有柱看的出,李大柱的这四个儿子对司徒嫣是打从心底里关心,他也很感激四人,只是大小姐交待了,她的行踪万不可告诉四人,也是不想这四人为她冒险。 “大郎啊!俺这些年没有回村,这三年亏得你们照顾大小姐,俺谢谢你们。可大小姐既然没提,就是不希望你们担心,俺这也不能逆了大小姐的意思,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大小姐日子过的好着呢!没什么事儿。至于大少爷,一言难尽,如今虽然不如意,可日子也过得下去,以大小姐的能耐,俺看着倒用不上三年,也许翻了年的,大小姐就能回了。你们几个有啥想跟大小姐说的,就写封信,俺一准儿给你们送到!” 李大郎见李有柱不肯说,想着小妹既然可以来信,那就说明日子还过的下去,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安下心给小妹写回信。三郎几个更是早早的磨了墨,这会儿信纸都已经写完了一张,正在写第二张。 足足写了有一个时辰,这才写完,留李有柱吃了午饭,这才送人出了村,四人一起将李有柱送回了京城的荷花里,也算认了认门,要是以后有事儿,也可以知道上哪儿去找小妹。 看着司徒府的气派,四人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府里的翠萍、吴过当然知道这四人与司徒嫣的关系,对四人倒是格外客气,可是其他的人并认识四人,倒是没给四人什么好脸色,只是没失了礼数,只当一般陌生人而已。 李大郎试着和翠萍、吴过打听,只知道小妹和她亲大哥这会儿都不在府里,去了很远的地方,至于何时回来还不知道。见再也问不出别的,四人只好先行告辞离开。 回到福祥村,给李阿牛、李四和亮子家去了信儿,将司徒嫣托李有柱送来的年礼给三家也送去了些,倒也没细说别的,只说小妹托人来了信儿,一切都好。 “这小五总算是来信儿了,不然大郎几个连年都过不好!”李四一边看着炕上的东西,一边和他媳妇聊天。 “可不是咋地,俺昨儿个晚饭时去看大郎几个,几人都只闷在屋子里,连灶都还冷着!要不是俺给煮了些吃的,四人一准儿得饿肚子。”四婶子也唏嘘不已。 “嗨!真不知小五啥时能回来?以前不觉得,这段日子少了小五,俺觉得这日子过着都少了些盼头儿!”两人这边聊着,李阿牛家也是这样。 山娃子和他爹一起坐在炕上,看着阿牛婶儿拾掇东西,“你说丫头这大老远的人都赶不回来,还弄这些个东西干啥?” “这丫头,礼全着呢。而且依我看,怕是翻了年的,丫头也就该回来了!” “那可好。这些日子看着大郎几个没精打彩的,俺这心里都堵的慌,这少了丫头日子过的都没滋没味的!” “娘,俺也想小五,今年过年连点心都吃不上了!” “就你嘴馋,俺看着大郎前几日还做了点心呢,不过这会儿怕是都供祠堂里去了!”除了李阿牛家。亮子家也在议论着司徒嫣。自然都是关心担心的多,没有一人会说些不好的话。 李大郎几个熬了这些日子,总算是得了小妹的消息。哪有比这更好的年节礼,吃团圆饭的时候,四人在桌上给小妹摆了碗筷,还特意做了小妹最爱吃的粳米饭。白面馒头。这才一家人坐下一起吃饭。 吃了饭。李大郎带着弟弟们踩岁、守岁,就跟小妹在家时一样,虽然没有人教,可这些他们都愿意去做,因为这些都是小妹教他们的,而且这些都是为了能给远在异乡的亲人祈福,他们自然做的更为用心,他们要多为小妹祈福。这样小妹才能快点儿回家。 司徒嫣这边也在吃团年饭,刚才休息的时候。她也在想李家四兄弟和前世的奶奶,可她却并没有哭,对亲人的思念,只会让她更努力的去做事,这样才能更快的与亲人团聚。 团年饭做的简单,每桌四大碗炖菜,每个人两张黑面饼子,成丁每人一碗高梁酒,屋里坐不下,司徒嫣早让吴谨在前院里架起了火堆,就把饭桌摆在了院子里,还点上了灯笼,如果这时能有航拍,一定会觉得这景色特别美,四周一片白雪皑皑,只有此处火红一片,寒冷冬夜里的这一点火光,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暖暖的满是温情。 吴谨见人都坐好了,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也不多说,将酒端了起来,“今天是除夕,虽没有美景良辰、光风霁月,可伴着这繁光缀天,明月高悬,把酒贺歌也别有一番滋味。既然我们有缘团坐于此,别的就先都不要去想,让我们安心过个年,好好的饮上一杯!” “吴老弟说的好,来大家都把酒碗端起来,敬吴老弟一杯,要不是他和小五,怕是我们只能到地府去喝这团年酒了!”陆明跟着端起了酒杯。 “陆大哥,今儿过年,不讲这些,小弟先干为敬!”吴谨骨子里虽还有着文人的骚情赋骨,可多少已经有所改变。让司徒嫣提着的心也稍安些。毕竟弃笔从戎,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干了一大杯后,就见陆明对着司徒嫣这桌又端起了酒杯,“小五,自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那时只以为你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后来才知,你不仅胆大心细,在大事大非面前,还果敢坚毅,足智多谋,我陆明一生没佩服过谁,但唯独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陆大哥就厚着脸,借着你的酒也敬你一杯。”陆明一抬头将酒喝了个干净。 司徒嫣答应过吴谨,自是不能与他拼酒,可这会儿要是不说点什么,会让陆明显得很尴尬,就端起了茶杯,先回了一礼,“陆大哥,小五来此能得各位相帮相助,那是小五的福气,我在这里对着苍天明月祷告,愿求好人都能一生平安!”说完也喝了一口。 有了吴谨和陆明的敬酒,这饭桌上也越来越热闹起来。男人推杯换盏,女人们笑语莹莹,甚至孩子们一边将好吃的塞满了一嘴,一边还互相争抢着。这样的景象出现在雪灾之地,尤其显得突兀,幸好这里只有司徒嫣这么一家,不然眼红的,打秋风的怕是早将这院子给踏平了。 吃了团年饭,司徒嫣和吴谨、栓子在院子里踩岁,这些习俗,对这些军户来说是没有的,可对于吴谨来说,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司徒嫣自当相陪。 “嫣儿,你看朝廷何时才会派赈灾的官吏?”这些日子天暖了,吴谨就开始日夜盼着朝廷的官差能早点儿到。 “左不过在十五之前一定会到,不然我们这里还好,城里不知要死多少人呢?而且这雪不会只在我们头顶上下,我觉得整个敦煌郡怕是都遭了灾,只是有轻有重而已!” “是啊,这乌云哪里只会在我们的头上飘!”吴谨这话多少有些一语双关,可是司徒嫣听出了却没接,她不愿吴谨总是伤春悲秋的感慨。 “这过了年兄长也十八了,分开时,嫣儿年纪还小,也不知兄长定亲了没有?” “你个女儿家,怎可问这些?”吴谨一敲小妹的头,在他眼中小妹还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娃呢。 “如今家里只有兄长和我,如果我不问,还能有谁过问?”司徒嫣倒是没在意,反正她心里年龄比吴谨还大了一轮还多呢。 “这倒也是,为兄并未定亲,一是要为母守孝,二是又逢乱世。而且如今我这身份,难不成去娶一个军户为妻,就是你我愿意,母亲在天之灵恐也难安!” “才不要呢,做我司徒嫣的嫂子,不说是文武兼备,那也得是出身书香门第,而且兄长又不会一直都是军户,等我们回京,兄长就专心考取功名,到时还怕没有大家闺秀请媒托情找上门来?”司徒嫣难得露出一副开玩笑的表情,笑看着羞红了脸的吴谨。其实吴谨的长相如果放在现代就是人们眼中的小鲜肉,那可是最吃香的,这会儿再加上羞红了脸,还真的是很赏心悦目的很! “嫣儿,这话以后万不可说,不然让人听了去,会毁了你的名节,到时说亲也就难了?”吴谨虽然脸红,可身为兄长,他最在意的还是小妹的名声。 “兄长,我才十岁,还小呢,童言无忌吗!”司徒嫣是该装小的时候就装小。 “大少爷,大小姐说的在理儿,奴才也觉得大少爷该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这样大小姐也能轻巧些,不用这样见天儿的忙里忙外的。” 栓子的话让吴谨有些动心,如果真能如此,小妹也不用挨累了,可一想到刚死去的父亲,又有些为难,这三年孝期嫣儿不用守,可他是一定要守的,毕竟他还姓吴。 “等守完父亲的孝期再议也不迟,而且这科举之路,也不是只读几本书就能成的,恐怕还要拜得名师,这样机会才大些!” “兄长天资聪颖,学富五车,这名师怕是早就在京城里等着兄长去投名拜谏呢!” “就你会哄为兄开心,这外面冷,我们也回屋吧,守过今岁,我们嫣儿也就十岁,是个大姑娘了!” “兄长不许笑我。在兄长面前,嫣儿永远是个小孩子,兄长要一直疼着嫣儿!” “好,为兄永远疼着我的小妹!”两人笑着相携进了正房,正好看见陆明几个在聊天,见他们兄妹进来,拉着他们坐到炕上,和他们一起守岁聊天。这定乾二十三年,就这样匆匆而过。只留下端木玄对着明月孤单的背影。(。。) 227章,改国号昭和元年,七皇子边城赈灾 正月初一,吴皇即颁旨召告天下,改年号为昭和元年。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凡非十恶不赦之大罪,皆放回其家,但如有再犯罪加一等。只是被流放充军的却没有那么好命,毕竟这年月军人可不是什么好职业,没什么人愿意当兵。所以被判充军的仍只能继续当军户。 其实这些振奋人心的政令,与司徒嫣他们毫无关系,不论吴皇的决定如何,司徒嫣只一心的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让吴谨转户。 正月初一一早,暂住司徒嫣家的众人,就来给吴谨拜年,司徒嫣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小点心(当然都是之前在李家村时做好存在戒指里的),分发给吴谨拜年的孩子们当作回礼,至于大人,相互间抱拳问候,反倒没有孩子那般高兴。 而得了点心的孩子们,喜得拜过了还要再拜,把一院子的大人都逗乐了。其实这些人过了年后,看着积雪已见消融,再等上三、五天,就可以骑马驾车进城,想着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吏差不多也该到了,更是充满了希望,从腊月二十五这天,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他们所料不错,正月初五,七皇子穆奕就已经先赈灾粮草一步进了边城,找到了端木玄,看着几月不见就已瘦了一大圈的端木玄,不由得为他担心又心疼。 端木玄倒无所谓的逗了穆奕一句,“行了子楚,别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我。不过你能大老远的赶来看我,我可是感激的很。你可不知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别说是酒。就是饱饭都不曾吃过一顿!那叫一个惨啊!你再看看墨风他们,比柴火粗不了多少!甚至连整个将军府,一棵树都找不着了!哪还有半点儿大将军的样子!” “你还说。你说这里没吃没喝的,你就不会往外跑,守着这么个破地方,把自己弄成这样,平日里见你运筹帷幄,机关算尽,这会儿怎么不多为自己想想?”穆奕当然知道端木玄的难处。这么说也只是不想让自己过于难过。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军屯数万将士被困,我无法救助已是失职,如再弃他们于不顾。别说是皇上,就是我们家老爷子,怕也不会饶了我。好了,你也别骂了。有没有吃的。我可好久没闻着肉的香味了!” “我带的粮草不多,但也够你吃了,赈灾粮恐还要再等上五天左右方能抵达!” “有你在,我还怕粮食不到不成,行了,墨风,快给爷弄点吃的。对了叫他们多弄些,让铁血队的都好好吃一顿。这些日子你们跟着爷没少受罪!” “是,属下领命!”墨风去传令。墨雨留在屋里守着二人。 “墨雨,你也别守着了,去七皇子的马上弄些酒来,他那儿一定藏着好酒!这些日子没有肉你家爷还能忍,可这没有酒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端木玄是个酒鬼,这个穆奕早就知道,来找他又怎么可能不带酒。 “知道你好酒,就是粮草不带,这酒也少不了你的!”穆奕笑着朝身边的侍卫点了一下头,让他随墨风一起前去。 “知我者,子楚兄也!”端木玄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酒,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是!”墨雨想着二人在将军府,也出不了事儿,门口又有七皇子的贴身侍卫和铁血卫,就应了声,退出了书房。 “子恒,你把人都支走,是不是有事要与我商量?”穆奕觉得今儿的端木玄有些奇怪。 “正是,这次军屯损失惨重,入了冬,光是暴雪就下了三场,还不算大大小小的降雪,我多次派人出城,可连方向都无法辩识,所以直到现在都无法统计损失。只怕这次我这失职一罪,是不认也得认了!”将人都遣走,端木玄收了嬉闹的嘴脸,表情很是凝重。 “此乃天灾,又非人祸,与你何干?这事儿我自会向父皇为你求情!”端木玄即是他的挚友,又是亲人,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说的就是此事,你写奏折时,千万不要为我求情,只要将实际看到的写明即好,我这也正要派人送信给父亲,朝堂之上预借此事打压弹劾我父子之人必定不少,以皇上的为人,必不会难为于我,只要父亲不要与皇上有所争执,我这里最多不过是丢官而已,更何况这个官本就不是我所祈愿的,丢了倒于我毫无损失!” “如真是这般,你回京后岂不是让那些人看了笑话?”穆奕还是心有不甘,端木玄为了灾民将自己累得脱了相,可换来的却只是丢官,这也太伤人心了。 “笑就笑,我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在那些人眼中,我也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何况家中又不是等着我这点子俸禄养家糊口,我有何惧!” “说不定父亲那边还能因祸得福,在皇上身边供职,不怕你错,就怕你不错!”端木玄本想说功高盖主,可吴皇毕竟是七皇子的父亲,他说话时还是有所顾忌。 “是啊?有时候错比不错好。行了,你的酒也该来了,我可说好了,只能少喝个几口,看你这身子,要是喝多了,怕是要请郎中来给你看病了!” “行,你陪我饮上几杯,等你歇够了,我们就往军屯去。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在这儿可不是只吃苦了,还有段佳缘!” “何来的佳缘,难不成这边城里还有美女不成?”穆奕才不信端木玄的话,这边城里何来佳人。 “此女不仅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甚至冰雪聪明、兰质蕙心!”端木玄一脸的向往之情,他本还想将司徒嫣武艺高强之事告诉穆奕,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想着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子恒,你该不会是饿糊涂了吧?就这地方。刚我进城时可是看的清楚,满城的灾民,连个衣衫光鲜者都未曾看见,哪来的绝色佳人?” “此人如今应该尚在军屯之中,而且子楚你虽未见过此人,却应该早已相识。只是如今雪灾过后,不知她是否安好?”端木玄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刚好被低头喝茶的穆奕错过,不然穆奕一定以为是自己眼花,吴国有名的纨绔浪子。竟会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心有戚戚焉,怕是不知要让多少京城名媛心碎一地。 “你这越说我越糊涂了,你这到底所指何人?” “仲贤的妹妹,司徒嫣。” “这不可能?”穆奕下意识就是反对。可紧接着想了一下。事情也许还真有此可能,毕竟这与他所查证有一丝的巧合,“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走后我一直查找仲贤妹妹的下落,也是二个月前才在河南县衙找到了同名者,当时派人去打听,这人已于数月前离开。如今下落不明。难不成她真的跑到了西北,从京城到西北。何止千里,她一个人如何能跑这么远?难不成是有人相护不成?” “无人相护,且是易容乔装孤身上路!”听了穆奕的话,端木玄更加确定司徒小兄弟就是吴谨的妹妹司徒嫣。 “子恒,你怕是半路遇到了孤仙做了一场美梦吧?她今年方才十岁,你遇到她时也不过九岁,别说是个女孩子,就是个男儿身,这千里之路无人相伴怕也是寸步难行!” “你这么一说,她还真不是一个人,身旁还有一匹骡子一只狗相伴!” “子恒,不是我不信,这根本无法让人信服。除非是我亲眼所见,不然我决难相信!” “即便是我亲眼所见,都无法真正的确定,更何论是说与你听。如不是这场突来的雪灾,我早就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全凭意测!” “等将城内的事解决,我们即刻出发,我倒要见识一下,如果此女当真如此,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会为其动心!” “子楚,其他任何事儿,我都能依你,唯有她,我可是当仁不让!” “哈哈哈,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却当真了!” “朋友妻不可欺,这事儿可开不得半点儿的玩笑!”端木玄一脸的认真,倒让穆奕感觉很是意外,可也对司徒嫣更加的好奇。 端木玄当然认真,现在是因为子楚尚未见过司徒嫣,如果见到,有哪个男子能不为其动心。他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到时伤了兄弟情意。 “行了,这堪比男子的奇女子,只适合你,我就免了,这样的性子要真是进了宫,怕用不上几天,就死于别人的暗害算计,岂不是可惜!” “那我可就多谢了!”看穆奕一脸的不在意,端木玄这才略感安心,他可不想在爱人、朋友间做什么选择。 穆奕哪里会想到,这样的女子不仅可以在凡尘中活的很好,就算是进了宫一样可以如鱼得水,等到他后悔的时候,此女子早已嫁为人妇,成了自己的表弟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墨雨这才将温好的酒和几碟下酒菜端了进来。这会儿两人其实也没心情真的在屋里对酒吟诗,只是简单的吃喝了一下,就去发放粮草。虽说穆奕带的粮食有限,可让全城的百姓再吃上几天的粥熬到赈灾粮运到还是可以的。 当然还要安抚城中被端木玄搜刮而怨声载道的权贵官戚,豪商富贾,甚至地方上来给皇子拍马送礼的官吏也是络绎不绝,将整个将军府挤的是水泄不通,七皇子这会儿倒是比端木玄这个将军府正经儿的主子还忙了三分。 “子恒,你怎么会得罪这些小人的,如果来的不是我,怕是这会儿参劾的奏折已经送往京城了?”穆奕看着眼前这些人送来的拜贴不胜其烦。 “我就知道来的一定会是你,这种苦差,就是给了太子,他也不会来的。所以自然是等着你来给我善后啊!”其实端木玄只是随口一说,不论来的钦差是不是子楚,他都会如此行事,毕竟人命为重,其他的富贵荣华,本就不为他所看重。 “说你什么好?算了,这事儿你也别管了,我帮你安抚他们,只是怕有心人面上应着,暗里还是会有所动作,你还是要堤防些!”穆奕当然会尽力,但人心难测,这些人于他也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 “失职之罪我已在劫难逃,还怕多几条不成!你放心吧!皇上总不至于杀了我吧?”端木玄觉得自己有没有这个官职都无所谓,反正不论出了多大的纰漏,皇上看在凉仁公的面子上,怎么都不会杀了他的。 “都这会子了,你还逗乐取笑,有时我真想把你这脑袋敲开来瞧瞧,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可别,你这一瞧,我连喝酒的家伙都没有了,那这人生还有何意义!而且我这才觅得良缘,再怎么你也得让我先弄清佳人去处啊?” 穆奕深知这位堂弟根本不是好酒好色之人,这么说只是不想给他太多压力,才会如此,这么多年相处,他又怎能不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穆奕就又被人请走了。墨风这会儿正从各安置所回来,“回少主,七皇子带来的粮草已尽数分发完毕,至少还能再撑个十来天,只要等朝廷的粮草一到,这灾民也就有救了!” “灾民的动向如何?可有闹事之人?” “没有,连那些大户人家也都没人找茬!属下看倒是比前几日还安静的多!” “是啊,天气渐暖,又到了春花烂漫时,只盼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百姓也不用再和牲口争口吃的!那些人不闹最好,要是闹这回就让他们尝尝牢饭的滋味!”端木玄这些话是由感而发,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一个个被冻死饿死在街边,比上战场厮杀,看着敌人倒在他的面前,更令人无法接受。 边城内的百姓已经盼来了希望,拿着分到手不多的粮食却也哭成了一片。而司徒嫣这边还被积雪围着,虽能勉强出行,可家里又不缺粮草,所以也没急着往城内去问询,自然也就不知朝廷已经来人。(。。) 228章,大雪消融巡灾情,喜相逢兄弟相见 昭和元年,正月初十,朝廷赈灾的粮草总算是到了边城,端木玄和七皇子穆奕一起,连同郡守、郡尉、县令、县丞一起督放粮草,安抚灾民,并将已领粮草的村民,劝导回家,城中这才肃清安静下来。 正月十一,端木玄和穆奕一早就骑马套车带着粮草出城巡视军屯,之前派出几路斥候查探,回报皆是无人马生还。 让得了信儿的端木玄一夜未眠,难道吴谨和小兄弟两人真的死在这场雪灾中了,越想越担心,天不亮就将穆奕拉了起来,简单吃了些东西,即上马出城。 “子恒,你这般着急可是有事?”穆奕没见过司徒嫣自然不会像端木玄那般上心。 “斥候回报,人马皆无生还。西北大军数万兵将,近千战马,怎么可能一个活着的都没有?”端木玄不只是为司徒嫣担心,自己身为大将军,几万将士说没就没了,他这心里又岂能好过。 穆奕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如果真如此,怕是子恒这次的麻烦可就大了,皇上必定雷霆震怒,这生死也只是一念间了。 两人脚下使力,催马加鞭,总算是二个时辰后来到了第一个军屯,看着入眼处倒塌的屋舍,寂静的屯庄,别说是人,就是连个活物都未可见。 “墨风,进屯去找,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墨风领命带人去查,三刻钟之后即已返回。 “回少主,只找到十数人还活着!战马一匹都没有活下来!”墨风对于看到的景象也很吃惊。没想到军屯里比边城还惨。 “安排人安抚,我们接着走!”数十人只留下两个带着粮草接济活着的人,就又赶往下个军屯。这般找下来,每个屯多的活人数十,少的不过十几个,马匹皆是无一生还。 其实不是马没能活下来,而是这些人为了活命将战马宰杀殆尽,这才没能幸免。可是此时并不是追究的时候,端木玄和穆奕一心想要先找到吴谨和其妹。所以两人都只留下侍卫安抚这些人,而一路往最远的军屯赶去。 司徒嫣这会儿正带着雪狼在外面玩耍,这些大雪封院的日子。可把雪狼给闷坏了,好容易盼到积雪消融,虽然气温很低,但又哪里还能困得住雪狼。一大早的就将司徒嫣从炕上喊了起来。对于这个无声的战友。司徒嫣是给足了理解和宽容。当然会陪着它出门散心。 她哪里会想到,正有两个大麻烦朝着她这里而来。 在家中的吴谨,刚和陆明喂过马匹,就听到远远的传来马蹄声,两人面露喜色,高兴的往屯口跑去,这声音听着就像是大军过境,想也知是朝廷赈灾的官员来了。虽然陆明是这里最大的官儿,可吴谨在这里声望最大。所以两人自当出门去迎。 远远的就见十数匹马飞奔而来,两人忙跪在地上行礼,等人近前停下这才自报家门,“卑职骁骑营第五队第二屯第一什第一伍伍长陆明,见过大人。” “第一伍兵丁吴谨见过大人!” 端木玄和穆奕早在马停前就已认出吴谨,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总算这吴谨没事儿,想来如果小兄弟真是吴谨的妹妹,那也一定不会出事,见两人跪下行礼,忙下了马去扶,“陆伍长请起。仲贤兄,我们好久未见?” 吴谨哪里会想到在这里会有人称呼其字,忙抬头去看,“子楚、子恒,怎么会是你们?”这一看更是吃惊,在六安县的两人,怎么这会儿会来这西北边城。 “大胆,敢呼七皇子的字号,你活的不耐烦了!”七皇子的贴身侍卫并没有见过吴谨,见一个小小的军户,竟然对皇子不敬,抽刀就要将人拿下。 “住手,还不退下!”穆奕哪里能让人伤了吴谨,忙出声呵止。 “小人无知,请七皇子恕罪!”吴谨这才知子楚的身份,忙跪下磕头请罪。 “仲贤兄,你我相识之时,你即不知我身份,又何错之有!倒是我欺瞒在先,还忘你不要介怀?” 吴谨哪里敢介意,他这会儿脑子乱成一团,只想着离这两人越远越好。低头头连回话都忘记了。 “仲贤兄,这是在下堂弟,凉仁公的嫡子,西北军定远将军,端木玄!”穆奕将端木玄推到了自己身前,希望他帮着自己解围。 “子楚,你这么介绍不是把我和仲贤的关系弄远了,我还是仲贤兄的子恒贤弟。只望仲贤兄不弃!”开玩笑,端木玄还要追吴谨的妹妹呢,怎么可能将两人的关系弄得十万八千里的。 “小人不敢!见过定远将军!”吴谨这会儿总算回了神,不论之前他与两人有何交集,眼下三人身份悬殊,他已经不配与二人称兄道弟了。至于当初两人为何会出现在六安县,他如今一个军户也不配相问了。 陆明更是吃惊,没想到吴谨竟然与当朝七皇子早是旧识,只不过看的出,吴谨原来也并不知二人身份,不过看来这二人倒是并为因吴谨如今的身份而轻看了他,看来这吴谨的苦日子算是熬出头了。 因为眼下只有自己的屋舍还能住人,吴谨只好硬着头皮将二人和一众侍卫请回了家。 这些人原本以为这吴谨所呆的地方最多不过是个草棚,到时才发现,不只草棚不见,甚至远远的就能听到马呜嘶叫的声音。 “仲贤兄,你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战马?”不只端木玄好奇,连穆奕都很是纳闷。 吴谨看着二人对马感兴趣,而且小妹如此辛苦的救下这些马,全都是为自己转户,就算自己再不想见这二人,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带二人先去后院看了马匹,并将如何救马救人的事儿讲了个清楚,当然这里并没有提到司徒嫣。这也是当初二人商量好的,毕竟司徒嫣本身就是良籍,又是女儿身,要那些功劳也没用,而且司徒嫣也不屑和自己的亲哥争这一时功劳。 “仲贤兄,你可帮了小弟大忙了,如果没有你这400战马。怕是我这次的失职之罪就有人头落地的危险!这份恩情,子恒定当回报!”端木玄的这声谢是自心底由衷而发。整个西北军如果一匹战马都没留下,他还真怕皇上雷霆震怒斩了他。 而且这一路巡来。虽活人见的不多,便至少还有活着的,可马匹牲畜竟然一匹都没有,他也正愁要如何向朝廷交代。现在有吴谨的这四百战马。至少他这西北军的骁骑营,不是光杆将军。皇上的震怒也能小些。 陆明一直在旁边听着,见吴谨并没有提司徒嫣一句,就知这兄妹二人早就已经商议过,看来这功劳是要给吴谨一人的。他也不会在这时将事情揭穿,还给站在门边的丁狗娃等人使了眼色,让他们不要乱开口。 端木玄看了眼屋里,并没有小兄弟的身影。这会儿人多,也不便相问。就先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吴谨一人,这样三人也方便说话。 “仲贤兄,之前在六安相遇,不是我兄弟有意相瞒,只是当时吴魏两国关系紧张,为仲贤兄安危着想,实在不易提及!” 吴谨如今的身份,就算心中不喜也不会提出,更何况对于二人当时隐瞒身份一事,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将军,小人明白。请将军无需解释!” “仲贤兄,无论何时,我端木玄都视你为良朋知己,你又怎可以身份之别论交!” “小人乃带罪之身,不能与将军论情交友,还望将军见谅!”对于身份吴谨倒是坚持的很。 “仲贤兄,那日我二人是惜你之材,才真心相交,虽今日你我身份不同,可交情不变!” “小人谢七皇子赏识,只是小人只是一军户,如与二位大人论交,只会给二位大人图填烦扰,不如将这份友情深埋于心,如果他日,小人能有机会平步青云,定与二位大人把酒再续兄弟情谊!” 吴谨给二人深鞠了一躬,让端木玄和穆奕二人也不知要如何劝解,毕竟身份相差太大,哪怕吴谨身为良籍,三人论交易无不可,可堂堂一个皇子,要真的与谪发军户论交,怕是明天就能成为太子等人诟陷的罪证。 “仲贤兄既然执意如此,我们也不便强求,只是如今仲贤兄带罪立功,我们自当会将你之功绩报于朝廷,他日封赏自当不会少,到那时也许正是兄台所说的平步青云之时!” 端木玄见穆奕已将几人身份定了下来,也知这事儿强求不得,可他关心的除了吴谨还有其妹,不由得急声问了一句,“仲贤兄家中可还有亲人?” “先父未能躲过雪灾,已经驾鹤仙逝,家中还有舍妹相依为命,只是舍妹并非军户,而是良籍!” “不知其妹如今尚在屋中?” 吴谨不由一楞,听端木玄这意思,好像与小妹是旧识,想了下又觉得不太可能,以两人的身份,怎么可能相遇,可想想当初,他不过一介秀才,还不是与二人称兄道弟,又起了疑心。 端木玄正等着吴谨回话,见他看着自己的方向发呆,就知是自己刚刚问的急了,引起了吴谨的怀疑,忙咳了一声,将吴谨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大将军,小人舍妹如今并不在家中!” “哦!难不成去了边城?”端木玄心里急,可也不敢再表现出来,引吴谨猜疑,只得给穆奕使了个眼色,二人打小的交情,自当心领神会,穆奕就帮着端木玄问了出来。 “舍妹带着猎犬藏獒,这会儿应该在军屯里!不知大人是否见过舍妹?” 端木玄并没有回答吴谨的问话,他可是听的清楚,吴谨提到了藏獒,整个人从炕上直接蹦了起来,错不了!司徒小兄弟一定就是吴谨的妹妹,藏獒犬别说是在京中,就是西北都很难遇到,事情决不会如此之巧,心里一喜,话问的又有些急,“那藏獒犬可是浑身雪白,毫无杂色?而且精壮异常?” 就算端木玄没有回答吴谨的问话,他这回也可以确定,这端木玄是真的与小妹是旧识,只是这二人是如何认识的,他却不得而知,也不好相问。而且看这二人的问话,今日前来不只是为巡视而来,不免为小妹担心,怕是小妹性子刚直,一时不觉与二人起了仇怨。心里一急人就跪了下来,“二位大人,小妹年幼,自小便被迫离家,无父母依靠教导,是小人这当兄长的失职管教无方,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海涵,如要受罚,小人愿一力承担!请二位大人高抬贵手,给舍妹留条生路!” 吴谨这番举动,说的端木玄和穆奕都楞了一下,但很快就知怕是这吴谨已猜出他与司徒嫣是旧识,而且起了误会,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刚要将吴谨劝起,就见司徒嫣怒着一张脸,推门走了进来。 司徒嫣本就心里有气,进门后又见自己的兄长跪在地上,而坐着的二人有一人正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姓端木的富二代,更是确定这端木玄就是特意来找茬的,不由得心里更加有气,“一个大男人,打个架找个茬还找帮手,可真不知羞的!”她直接把穆奕当成了端木玄的帮凶,对穆奕也没露出什么好脸色。 可她也不能冲动,想着门外的那些护卫,为了不连累吴谨,她强压下怒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上前。刚才也正是她看到家里来了不少的人,原以为是朝廷派来的,不放心这才赶回来。本来只想躲在一边偷看的,却不想正好看到退出门的墨风,以为是这端木玄来找茬的,这才急着进了屋。而墨风看到她自是欢喜,也就没通报,直接放司徒嫣进了屋。 哪里想到,会让她和端木玄产生了误会。这会儿司徒嫣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跟着吴谨一起跪在了地上。 “民女,见过二位大人!民女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二位大人放过家兄!”(。。) 229章,揭身份误会连连,立军功上奏朝廷 司徒嫣进门,令端木玄有一瞬间的不可自信,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却又不愿眨眼,就怕一闭眼的瞬间,这人就又消失了,甚至心里欢喜的连身体都不会动了,穆奕看着端木玄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已经知道这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是吴谨的妹妹。 穆奕仔细的打量着司徒嫣,心里暗动,“果如子恒所说,美丽不可方物。只是年纪小了些,如果再长个几岁,定可名动京城。”不由得也看的有些发呆。可他毕竟贵为皇子,言行还算注意,不像端木玄已经看呆在了那里。直到司徒嫣给他跪了下来,才将他惊得退了一步,直接坐回了炕上,等司徒嫣行了礼,他才惊觉不妥,急急起身将吴谨和司徒嫣都扶了起来。 “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误会,这都是误会!”端木玄哪里会让心心念念之人这样跪在地上给他行礼。 “民女不敢!之前不知大人身份,如有得罪之处,民女愿一力承担,只求放过家兄!”见吴谨不恳起身,司徒嫣又将刚才的话讲了一遍。 “你们兄妹可不能误会我与子恒,我们来此并无他意,只是关心一下仲贤和他的亲人是否安好?”被端木玄连连打着眼色,穆奕只得帮着他说话。 司徒嫣听出这人话中的意思,可一时想不明白,以他对兄长的称呼,这二人应该都与兄长相识,这才想起当初在县城与端木玄偶遇时。那些奇怪的问话,现在想来总算是可以明白了,原来这端木玄一早就在怀疑她的身份。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还真是只狐狸。 “对,就是子楚这意思!仲贤兄,快先起来!”端木玄将吴谨扶了起来,这才身手去扶司徒嫣,嘴上还不忘和吴谨套着近乎,“仲贤兄你虽然嘴上不愿与我二人称兄道弟,可我与令妹尚有数面之缘。只是小兄弟,你不会又要不认我这个兄长吧?”端木玄这话一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是见了司徒嫣之后。他当然不愿意以身份压人。 “家兄如今一介军户,民女又岂可高攀于前,这‘兄长’一说只怪民女福薄,还请大人收回!”不管之前是不是误会。反正她一个平民女子。不愿结识权贵,这个端木玄是早就知道的。 “你们兄妹一个脾气,不过仲贤的这位妹妹,倒令我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已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且孤身一人就敢千里寻亲,当真是令在下佩服!” 司徒嫣差点儿没找个破布直接将这人的嘴堵上,他这么一说。吴谨自然知道她这一路并未托镖,等下少不得又要被训。愤愤的白了穆奕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大白痴,就你话多,死色狼,去死吧!” 心里骂着穆奕,可眼睛却小心翼翼的斜向了吴谨那边,查看着他的脸色,果见吴谨紧皱着眉也在看着她,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怕是这会儿就要发作了。 她只好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人她又没见过,这些事儿怕也是这个大嘴巴端木玄给说出去的,这么一想,又狠狠的瞪了端木玄一眼,这才重又低了头,直接无视了穆奕的问话。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希望吴谨不要再看她,当起了十足的驼鸟。 端木玄也很郁闷,看着司徒嫣看吴谨时的担忧,以及吴谨紧皱的眉头,就知这事儿怕是司徒嫣根本就没告诉吴谨,或是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这会儿倒让穆奕给揭穿了,两人这误会是越结越深,也不知要如何解开。 穆奕也觉出了不对,可话已出口,总不能让他这个皇子给别人赔礼道歉,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是事实,是他们兄妹没沟通好,与他何干。 四人站在屋里,一时倒没了声音。端木玄想着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就随便提了一句,想缓和一下气氛,“仲贤兄,我们可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不知能不能给口水喝?” “二位大人千金之躯,民女家中屋小顶漏,实不堪招呼二位大人久坐!”司徒嫣这会儿还气着呢,哪里会给他们水喝,只狠不得将二人都撵了出去。主要是她还不知这穆奕正是赈灾的钦差,不然她早就咬着牙硬着头皮巴结了,又哪会如此怠慢。 “哈哈哈,子恒没想到你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仲贤兄的妹妹倒是令我刮目相看!”穆奕看着端木玄吃憋,心里没来由的高兴,他这堂弟就从没在女人面前吃过亏,没想到来了这边城,却被个十岁的女娃给拒于千里之外了。 “嗨,我这命啊!你是不知,这小兄弟当初,可是……。”端木玄故意放慢了语速,一边说一边去看吴谨,大有只要司徒嫣不给水,就要将她动武绑了墨风等事告诉吴谨的意思。 “能蒙二位大人不弃,是民女一家的福气,请二位大人稍坐,民女这就去给二位大人奉茶!”司徒嫣几乎是咬着牙将这句话说完的,也不抬头,直接一转身退出了正房,如果她再不出来,怕这会儿已经动手直接给那端木玄一拳,让他闭嘴了事儿。 端木玄就是故意的,他也看出来了,司徒嫣最在意的就是吴谨,所以眼下只能以吴谨威胁于她,才能逼她就犯,可他越是如此,越让司徒嫣恨他,这个心结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的开的。 吴谨一直在注意着小妹,哪里会看不出这些,只是他不明白,小妹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而又是子恒知道的,见小妹退了出去,这才与端木玄打听,“将军大人,不知舍妹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大人告知?” “没有,真的没有,之前在来西北的客栈时,有幸遇到令妹。当时她女扮男装,所以在下以为她是男子固而才认作兄弟喝了些水酒,我还得令妹馈赠了一本醒酒汤谱。说来还是在下占了便宜!” 吴谨这才想起,小妹前些日子进城喝醉的事儿,想来那时请小妹喝酒的人正是端木玄。就试着将那天的事儿提了一下。 “正是,那日与小兄弟偶遇,正巧我生辰将至,又能得遇故人,所以才硬拉着小兄弟去喝了一杯。倒是小兄弟酒量甚好。我可是被手下人背回去的!”端木玄怕吴谨怪司徒嫣在外饮酒,连忙为其解释。 而这番话却令穆奕大吃一惊,别人不知。他可是最清楚的,端木玄那是有名的千杯不醉,怎么可能连个小丫头都喝不过,难不成这丫头真的不是凡人?这人就怕酌磨。这一胡思乱想。就会把人往歪里想,这穆奕也不例外,没一会儿的功夫,什么狐仙、天女的就全安在了司徒嫣的身上。 “子恒,你也有大醉的时候,别是装的吧?”两人的嬉闹倒是让吴谨紧绷着的心,略有松动,可人还是直挺挺的站着。不肯就坐。 一刻多钟,司徒嫣端着茶走了进来。说是茶,其实不过是她之前存的梅花熬成的水,又加了少许的糖霜。 “这茶真香,闻起来像是梅香,小兄弟你这茶可是以梅花烹之?”端木玄有些没话找话,这回不只是穆奕有所查觉,就连吴谨也看出来了。这杯里明明就漂着有梅花瓣,可这端木玄却跟没看见一样又是闻又是品的。 其实端木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日里哪怕是见了皇上都没这么紧张过,可一见到小兄弟,他就舌头打结,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子恒,我原以为此次来西北,你只是酒量变差了,不想连眼神也变差了,看来还真得找个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穆奕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贬损一下这个堂弟,以往可都是他吃亏的。 端木玄也不理他,只一心的看着司徒嫣,这会儿的司徒嫣眼里根本没有这二人,满心满眼的全是吴谨,她刚送茶来的时候,也给吴谨拿了一杯,吴谨只是接了过去,就放在了一边,一口都没喝。 司徒嫣在心里暗骂,“这两人怎么还不滚蛋,总这么赖在她家里做什么?” 吴谨也想让二人赶紧走,他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问小妹,“七皇子殿下,此次带天巡视,这400战马还请一并带回,小人这里粮草已经将尽,再难喂养?” “这个就不用了,既然你这里有人喂养,就仍由你们来照料,我会把粮草尽快给你们送过来。如果人手不足,到时我再派人过来。你们只管安心照料,有什么事儿,自有我承担。而且这屯中已无屯长,吴谨听令。”这一声令让吴谨和司徒嫣又一起跪了下来,“兵丁吴谨救战马有功,本钦差自会禀明皇上为你请功,在恩旨未下之前,由吴谨暂代屯长一职,整理屯务,所救之人一并补为其属下兵丁。” “是,属下谨遵钦差大人之命!”吴谨这总算是有了正式的官职,不管朝廷的恩旨如何,至少这屯长一职是坐稳了的。毕竟队率的任命是要报给兵部的,而屯长一职只要由所属军营最高职官即可安置,更何况吴谨的这个屯长还是钦差任命的,那也就等同于天子下令。司徒嫣对这七皇子,总算有了笑脸,“这人原来是钦差啊!难怪看上去没那么讨厌!而且身份还是个皇子。要是能再拉拉关系,哪天这人当了皇上,那她兄长的事儿不就有了盼头。只是伴君如伴虎,这个官也未必是好当的。算了不论如何至少吴谨眼下的事儿解决了一半,虽然还不能转户,但至少离转户不远了。还好刚才没把人撵走了,不然她可要坏了兄长的好事儿,”这么一想,心里又不仅生出一股子怨气,“你说人家钦差来赈灾,你个姓端木的将军跟着来瞎掺和啥?差点儿让她得罪了大人物。”心里想着自然就又瞪了端木玄一眼。 端木玄哪里能明白,看了司徒嫣一眼也不敢出声,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笨嘴拙舌的。不过子楚这个主意好,这样他就可以借着巡视军务之便,常来见小兄弟。 二人勉强又坐了一会儿,吴谨又给陆明请了功,端木玄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封了陆明为什长。就着这事儿几人又说了会话儿,见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就把吴谨记录安葬时的兵丁名簿和马簿一并带走,与吴谨和司徒嫣告辞回了将军府。 一路上端木玄什么都没说,倒是穆奕对司徒嫣夸赞了一路,到了将军府,两人连夜上折为吴谨请功,其实这请功是小,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帮吴谨一把,端木玄还存了私心,如果吴谨一直是军户的身份,他与司徒嫣的身份差距将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司徒嫣这里,自然少不了吴谨的盘问,司徒嫣也不想再骗,这谎话编多了明明是善意的,最后也可能成为误会,让最亲的两个人产生隔阂。 “嫣儿,你怎可如此大胆,一个人就赶走这么远的路,如果你要是出了事儿,让为兄还有何颜面去见母亲?”吴谨越听越后怕,为小妹的行为感动,可更多的却是心痛。以前小妹说跟着镖局的一路寻来,他已经觉得小妹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得知小妹完全是自己一个人寻来的,连个相帮相护的人都没有,这一路到底吃了多少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今我能安然站在这里,兄长应该相信这一路我并未吃什么苦。而且我一个人又有雪狼相护,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这赶路啊,人多目标也就大,人少反而不易出事儿!”司徒嫣的这些歪理又哪能换来吴谨的安心。 “嫣儿,你是个女儿家,这往后要是被你公婆知道这些,怕是,嗨!都是我这个作兄长的连累了你!”吴谨本来想说怕公婆知道不让小妹入门,可话到嘴边,又怕引起小妹的伤心,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兄长,如果我要嫁,必嫁与那知我护我爱我者,如果他连这都做不到,又凭什么娶我?”司徒嫣的话让吴谨一惊,原来小妹不是没想过这些,而是真的早就有了自己的主见,那个缠着他要他守护的小妹是真的已经长大了,不由心疼的将她的手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嫣儿,我的好妹妹,你放心,为兄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如果公婆无法原谅,那我们就招婿,总不会让我的嫣儿吃亏!” 吴谨的话不禁让司徒嫣翻了好一会儿白眼,她这个亲哥什么都好,就是这迂腐的思想,真让她头疼,不过既然吴谨不再追究她独自追来的事儿,她也乐得不再出声。(。。) 230章,巡军务借故探访,难近身毫不领情 端木玄和穆奕的折子都是以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除了将受灾的情况具实以奏,当然都提到了吴谨的功劳,以一已之力,救人30,救马400匹,甚至在缺衣少食的情况,四百匹战马战力不减,这也算是这次边城雪灾唯一值得一提的事儿了。不光是给皇上递了折子,端木玄还给父亲端木漓写了封信,着重提到了吴谨的才华和胆识,也是想让端木漓能帮着在皇上面前给吴谨说项一番。 赈灾的的粮草已到,灾民妥善安置,穆奕本应先一步回京缴旨,明面儿上,他是想等着朝廷恩抚的折子到了再起程,心里却是还想再见见仲贤那个有趣的妹子。 端木玄哪里看不出,多年的兄弟自然知道这子楚对小兄弟也是留了心的,就借着晚上吃饭时,表明了态度,“子楚,你我多年兄弟,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我端木玄此生非小兄弟不娶!” 穆奕也是第一次见到端木玄如此认真的模样,就是领兵打仗时,他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子恒,我也不瞒你,我是对那小丫头有了一丝兴趣,但还不至于动了纳娶的心思。只是你可有想过,你们身份悬殊,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父皇不反对,怕是大舅母那边,你就无法交代?” “母亲那边自由父亲去说,只要父亲能同意就好。更何况仲贤的父亲前朝也是正四品的侍郎,虽获罪于此。但罪不及妻儿,更何况以他们兄妹这般胆识,又怎会没有出头之日。而且小兄弟如今还小。等她及笄时,吴谨的官职不会只是个小小的屯长的!” “子恒,难不成你想暗助仲贤一把?” “何需用到你我,以小兄弟的本事,不出一年,仲贤兄一定不再是个军户。至于升到什么官职,到时少不得要你我相助一把!” “可是子恒。就算是仲贤转户,可曾为军户这一身份,还是会跟着他一辈子。他日入朝为官,怕也难得父皇重用,甚至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穆奕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些端木玄也不是不知。可是这些他都不在意。不论将来吴谨是一介布衣,还是入朝为官,他都要定了司徒嫣。这也是他这些日子唯一下定决心的事情。 可他也明白穆奕的担心,此时的争辩都无所用,还是要看介时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回了他一句,“到时再说吧!”两人也就不再讨论这些事儿。而是商量着要如何整顿军务,这边关西北大军人不过万。一旦战起,怕是拖延到朝廷援兵赶至都没办法。耽误之急,是要赶紧招募壮丁,充为军户。 两人在边城内忙着,司徒嫣这里也不轻松,这几日气温回暖,吴谨带着人去修缮屋舍,好让这些人能早点安置下来,不用一直挤在他们家里。更何况这些人以后全是他的属下,连陆明都成了他手下的什长。 丁狗娃跟陆明正在一处抹泥修屋,见孙大胡子过来,二人就先停了手里的活儿,坐在一处边歇边聊了起来,“陆大哥,你如今是什长了,以后可得多照顾兄弟些!” “吴老弟还是屯长呢,你咋不找他说去?”陆明笑着拍了丁狗娃的肩一下。他心里之前也是有着小小的不快,不过如今早就想通了,毕竟吴谨与钦差和将军是旧时,升官只是迟早的事儿,而且这次的确是吴谨和司徒嫣救了大家,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他们兄妹并不是为了升官,所以心中的那点儿不快,这些日子也就都放下了。 “咱们当初留下吴老弟,还是因着何大壮的一句话,如今他人不在了,只留了两个娃儿,这往后的日子也不知要咋过?”孙大胡子这些日子也已经从陆明那里了解了个大概,也知道这吴谨与那些个谪发而来的犯人不同,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所以平日里也很注意,不会在背后议论吴谨的事儿。这会儿见陆明提起,就找了个话岔了过去。 陆明自然明白,就顺着孙大胡子的话聊了起来,“吴屯长已经定了,大力接他爹的事儿先做着,等行了成丁礼,再上籍!” “也只能这样了,可苦了两个娃子了!” “没事儿,俺看着这些日子那姓王的婶子一直照顾着他俩,这俩小子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何大壮的两个儿子,司徒嫣早就给安置妥当了,由死了丈夫儿子的王婶子帮着照料,还让两人认了王婶子为干娘,这样以后他们就算是一家人。而大力虽还没成丁,可也按月领着军粮,毕竟这会儿可用的人太少,次丁甚至是稚童都跟着在忙。 而独立出去的几户,也都分发了家什粮草,甚至每户还给了十两的银子,而何大壮家的,给了双份儿,一份是给王婶子的,一份是给何大力的。只是别人不知,给何大力的这份儿,是司徒嫣自己的银钱,并没有动账上的银子,而且这事儿只有司徒嫣和何大力两人知道,连王婶子都不知,也是怕这王婶子以后要是改嫁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会照顾不到这两个孩子。何大力已经12,这些事儿也是心中有数,自然将这银钱给藏了起来,这可是他们兄弟的救命钱。 而屯里的其他人,住着修缮好的屋子,看着一屋子的家什,怀里还揣着十两银钱,都乐得直夸吴谨这个屯长,倒让吴谨的声望又高了一分。 离开司徒嫣家才不过二天,端木玄在将军府里就有些坐不住了,连夜将事情妥善安置,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骑着马出城去巡视军务,当然这巡视只不过是个借口,探望佳人才是正理。 墨风看着少主的背影有些无奈,这司徒小姐根本不侍见少主。少主这般巴巴的赶过去,还不知要吃多少闭门羹呢。给墨雨使了个眼色,两人将马速放缓了些。这才敢说话,“墨雨,你平日里主意最多,去劝劝少主,这追女孩子不能硬来!” “你怎么不劝?你看少主那个着急的样儿,别说是劝,怕是我这才张嘴。就得让少主派去别的地方,这事儿劝不了,赶紧走吧!” 两人只得望着那个满脸媚笑的少主不住的叹气摇头。认命的催马跟上端木玄,尽好贴身侍卫的职责。 司徒嫣这会儿才带着雪狼进门打算给家里人做午饭。这些日子救助回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安置,只有陆明和丁狗娃还住在她们家。所以这吃饭还是以苞谷饼子。肉菜汤为主。 不想这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那个即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仲贤,你别总是将军,将军的叫我,我们多年前就已是旧识,你叫我子恒就好。” “属下不敢!”吴谨心里感激端木玄的礼遇。可这礼不可废,他不能给别人留下攀附权贵的名声。到时让小妹跟着受辱。 端木玄上午就到了,和吴谨聊了一个时辰,可是这吴谨就是不与他亲近,正打算再劝,就见司徒嫣站在他们的身后,不由得高兴的向她走来,叫了一声,“小兄弟!” “将军贵人事儿忙,寒屋简陋,请恕民女招呼不周,不便久留!” “不会,这里山野空旷,地洁人灵,而此时正值春暖花开,是个踏青的好去处!” 这话说的司徒嫣都不得不佩服,“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还踏青,这地上连棵绿草都没有,如何踏青?”也知这些都只是借口,只是不知这人前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吴谨,如果是为了她,她可不怕,大不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这人性命也就是了,可如果是冲着吴谨来的,那她还要仔细斟酌一番,看看这人是否可以结交,有没有利用价值。 如果端木玄此时知道司徒嫣的想法,不被气吐血才怪。 “嫣儿,不得对将军大人无理!” “无妨,小兄弟快人快语,子恒早就已经习惯了!”端木玄虽知司徒嫣是女儿身,可她身着男装,他也乐得称她为小兄弟,这样更显亲切。 “将军胸纳百川,自不会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恕不奉陪。兄长我去烧饭了!”也不等二人反应,一句话说完就进了灶房。 “仲贤兄,这天儿也不早了,我这要是赶回去也错过了饭时,不知可否在你这里蹭一顿饭?”墨风和墨雨都不忍心再去看这样厚颜无耻的少主,什么时候为了能有口吃的,和人如此低声下气。 吴谨也很是诧异,可这人是他的上官,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将人让进堂屋,去灶房里告诉小妹,多准备些吃的,“兄长不如劝他早些回去,家里的吃食本就不多?” “算了,他来是要巡视军务,我身为屯长,怎可不招待一二,你就多备些,连着那两个侍卫的一起都做了吧?” “兄长说好就好,不然我就请他们去喝西北风,一样能灌饱!”司徒嫣可是把这端木玄恨到了骨子里,这人对她死皮赖脸的也就算了,怎么对吴谨也是这样,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了事。 等吃饭时,吴谨还好,端木玄三人都看呆了,特别是听到吴谨的话,这桌上的苞谷饼子,肉菜蛋花汤,甚至还有二个凉拌的小菜。而这些吃食竟然是吴谨他们这些日子里常吃的。 如果没有穆奕,他们可是连吃了几个月的糊糊,“仲贤,你没骗我,你们这些日子吃的都是这个?” 吴谨以为端木玄是嫌弃饭菜不好,其实这样的饭菜拿来招待将军是寒酸了些,可眼下家里东西本来就不多,小妹还比平日里多准备了两个凉菜,已经是很好了,就和端木玄解释了一下,“请将军海涵,酒菜微薄,本不应该招待贵客,只是家中如今只有这些粮食,再无他物,如果将军食不习惯,属下可以进城为将军另置办一桌酒菜。只是这午饭就要改成晚饭了!” “不,仲贤兄误会了,我只是意外,这里三个月粮草不济,怎么还能吃得到这么好的吃食,我在城内可是每天跟着灾民喝着糊糊过日子!”他早就看出小兄弟不喜欢他,只好从吴谨身上下手,自然不能让他产生误会。 “家里一应吃食,都是小妹一手置办,至于如何安排,属下并未过问!” “小兄弟果然不同,如今我在仲贤兄家里做客,总不能让主人家的连个热饭都吃不上,不如请小兄弟一同入座?” 这回吴谨是明白了,这端木玄是借着巡视之名,来打他小妹的主意,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乐见其成,可如今两人身份悬殊,如果小妹嫁与此人,最多是做一个侍妾,岂不辱没了小妹这一身的才学和人品。 脸上的笑也慢慢退了,只虚应客气的和端木玄周旋,却不提让司徒嫣入席的事儿。而司徒嫣和栓子二人在灶房里自吃的香甜,她才不会为了端木玄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大小姐,你说那个端木将军没事儿上咱们家来干嘛?” “吃饱了撑的,我们少管,等他们吃完了,送走了事儿!” “栓子,你以前就见过此人,觉得这人如何?”司徒嫣这才想起栓子早在六安县时就见过这人的。 “大小姐,这二人以前来庄子里看望大少爷时,都不让奴才们在边上伺候,人品什么的,奴才是真的不知,不过此人少了些文人的酸腐之气,倒有些像个侠士。”栓子话音刚落,又想起大少爷就是个文人,这样不是连大少爷都骂了,忙张嘴要和大小姐解释。 “行了,我知你的意思,这酸腐之人自是不包括兄长!” 栓子忙跟着点头。司徒嫣又问了一些细节,这才听到灶房门响了三声,“司徒小姐,谢谢您的饭食,这碗不知要到哪里去洗?”敲门的正是墨风和墨雨,司徒嫣当然也给两人准备了吃的,虽然都是些农家饭,可二人吃的比山珍海味还香,对司徒嫣的好感也是大增。虽然这人对他们少主不好,可如果少主喜欢,将来娶进门成了夫人,就单这手厨艺和这一身的功夫,也勉强配得上他们少主。 司徒嫣是不知两人心里的想法,不然怕这会儿直接摔了饭碗,将二人撵出门喝西北风去了。(。。) 231章,元宵佳节强做客,为送节礼硬装哭 虽然昨天才吃过闭门羹,可是第二一早,端木玄起来处理好将军府的事务,就又带着墨风和墨雨要去找司徒嫣,人还没走出将军府就让穆奕给拦了下来。 “子恒,你这可是见色忘友,今儿个可是正月十五,难不成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将军府里过节不成?” “这有何不好,再说了,如今这将军府可比那秦淮河畔还热闹三分,况且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陪着你,难道你舍得跟着我去吃闭门羹?”端木玄对于昨天差点儿被司徒嫣给撵出门的事儿,倒毫不避讳。 “你还敢提,要不是为了帮着你安抚那些权贵富贾,我也用不着整日里对着他们送来的那些庸脂俗粉,这会儿能跟着你避一避,你不会恨心的把我这个堂兄给丢下吧?”穆奕堂堂的七皇子什么好看的女人没见过,更何况是这些只想从他身上得好处的富家女,他是打从心底里厌恶。更何况这些人和司徒嫣根本没法比,他当然更愿意去吴谨家中了。 “行了,好像说的我给你了多大委屈一样,既然来了,一起走吧!” 穆奕高兴的紧了紧披风,刚上马,就见墨雨赶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见过七皇子、少主!” “起来吧!”穆奕笑着叫墨雨起身,又往马车上看了一眼,除了粮食,还有肉蛋,甚至连调料都装了一篓子,就知这些都是给司徒嫣准备的。 “子恒。你这准备的会不会太多了,你可是仲贤的上官,这般礼遇下属。传到别人耳中恐会给他带来不便?”端木玄却一副不在乎的嘴脸,“这些是我身为朋友送给小兄弟的节礼,与身份无关,总不能我们这么多人去,再将人家吃穷了吧?” “算了,反正我这也是去蹭饭的,随你吧!只怕你这些东西是怎么送去的。还要怎么拉回来!” “驾!”端木玄的心早就飞走了,哪里能听得到穆奕的这些话,挥着马鞭出城直奔军屯。 正月十四的时候。陆明和丁狗娃就都搬出了司徒嫣家,十五这天,家里总算是没有了外人,能好好过个节。多做些好吃的。毕竟之前家里外人进进出出的。除了给吴谨和栓子偶而的加个餐补补,大菜一个都不改做,怕引起别人的关注,遭来猜疑。 早上起来,先在后院练了会儿拳,这功夫不是动动脑子就能练好的,只有不断的勤加修练方可进步,而且她这典型南方人的小身子。要是再不练,她可是怕因此而长不高。 练了有一个时辰。听着前院的房门响了一声,知道有人起来了,这才去灶房里做起早饭,吃过早饭喂过马,司徒嫣又钻进了灶房,打算把中午做团圆饭的食材都准备出来,今天她可是想大展身手,让吴谨好好吃上一顿的。 从戒指里拿出了不少的食材,有鸡、腊肉、菜干、渍菜、土豆、蘑菇等,做了个红烧鸡块,腊肉纱菜干,辣炒土豆丝、酸菜炖猪肉、野菌蘑菇汤,再加上粳米饭,这样的吃食虽不能与京城时比,可也比除夕时吃的要好太多了。 想着既是元宵节,怎么也要包些元宵才好,将糯米从戒指里取出,磨成粉,又取了些果仁芝麻,做成五仁糖馅,人正忙的满头是汗,就听到雪狼的叫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听着这叫声,来者不像是客人,倒有些像是强敌来攻,不由得心里一紧,以为是西域人来犯,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跑到院子中,却看到端木玄和雪狼正在对峙。一犬一人剑拔怒张。 一阵无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人怎么又来了?”上次端木玄来后,司徒嫣特意叮嘱雪狼,不要把他当好人,如果这人再来,就将他吓跑,可巧这话才说完一天,这人又厚着脸皮上门了。无奈的正要将雪狼叫回来,就见穆奕从端木玄的身后转了出来,“司徒小姐,多有打扰,我与子恒巡视至此,不知可否借你这里休息一会儿!” 对着这个七皇子,司徒嫣自然是愿意的,他可是吴谨的衣食父母,“雪狼,回来!” 吴谨这会儿也听到了声音,从后院马棚赶了回来,先给端木玄和穆奕行了礼,这才将二人让进了正房堂屋。 司徒嫣也不怠慢,让栓子先带着墨风和墨雨到他的屋子去歇着,她则给这些人去泡茶,和之前一样的梅花茶。至于戒指里的八宝茶、岁寒三友这些她可舍不得给这些人喝。 “谢谢司徒小姐,我这车上还有一些东西,是少主让带给司徒小姐的!” “无功不受禄,还请墨雨侍卫将东西带回,至于各位的马匹,交给栓子自会代为照料妥当!”也不等墨雨反对,转身进了灶房。 墨雨立在院子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去找墨风商量,“少主带来的东西,司徒小姐不要,这东西总不会让我再拉回去吧?” “你倒是想,就不怕少主罚你去练兵?” “那你倒是帮我想想啊?”墨风的话正是墨雨最担心的,他这会儿苦着一张脸,全没了主意。 “我哪有什么办法,司徒小姐的为人你我又不是没领教过,只要她不愿,怕根本没人能劝得动?”两人正坐在屋子里头疼,就见栓子喂马回来,忙将人拉去了一边。 “栓子兄弟,我们兄弟也不跟你客气,只是眼下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栓子见二人神神秘秘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为了何事,可是他也当久了奴才,知道什么该应什么不该应,“二位大人客气,栓子只是大少爷身边的奴才,恐怕人微言轻,帮不上二位!” 二人也知这栓子跟着吴谨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哪会往他二人挖好的坑里跳,就算这人一口回绝,他俩也不能就此放弃。不然真要被少主罚去练兵,那才叫大势不好。 二人也不死心,仍拉着栓子不撒手,继续恳求道,“栓子兄弟,你是你们少爷的家奴,我们二人是少主的手下。说到底都是伺候人的,这要是办不好主子交代的事儿,都是要挨罚的。栓子兄弟念在我们都身为人仆的份儿上,帮兄弟们一把吧?” 栓子最后还是被两人打动了,听了两人的事,想了一下。“我们大小姐比大少爷还倔强。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儿,是不会轻易反悔的!” 墨风和墨雨听出栓子话中的意思,就是还有办法,忙点着头让他继续说,“你们要是想把东西留下,又不会被退回去,还得找大少爷帮忙,只要他点头。大小姐就是再不愿,也会将东西收下。我们大小姐只听大少爷的话!” “谢谢栓子兄弟!”墨雨像是得了上方宝剑一样高兴。拍了拍栓子的肩,给墨风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东厢进了正房。 吴谨正和端木玄、穆奕在聊天,见墨雨敲了敲门报了一声走了进来,“吴少爷,求您救救属下!”墨雨低着头直接给吴谨跪了下来。 “墨侍卫不可如此,快快请起!将军和七皇子在上,自会为你做主!”吴谨被墨雨这一出闹了个措手不及,红着脸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双手去拉墨雨。 墨雨哪里肯起,挺着身子继续求着吴谨,“吴少爷,这事儿我们家少主和七皇子都帮不上忙,您发发善心,帮帮我吧!” “墨雨,你这是做什么?”端木玄也是一楞,这墨雨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突然闹了起来。 “回少主,您带来节礼,司徒小姐不肯收,让属下原封不动再拉回去,这事儿只有请吴少爷帮忙,不然这东西属下只能拉回去,再向少主请罪领罚!” 这下端木玄明白了,也不劝墨雨,倒是拿眼神儿示意他做的好。墨雨得了少主的肯定,更是加紧演戏,吴谨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些东西怕是将军送给舍妹的,他当真不能收,毕竟这拿人手短,万一端木玄将事情挑明了,他到时还如何拒绝。 正在犯愁,就见墨风也走了进来,跟墨雨一起跪了下来,“吴少爷,我们少爷治军肃严,军令如山,这些东西如果送不到,我们吃顿军棍事小,往后失了少主的信任,这将军府就再无我兄弟容身之处,求吴少爷帮帮属下吧!” 两个大男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端木玄竟然全当没看见,穆奕早就笑倒在了炕桌边,他可是第一次见铁血队的人唱戏,还是场哭戏。 “我!这?将军大人,这东西卑职实在收不得,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毁了卑职的声望是小,要是损了将军的颜面那可是天大的事儿了!” “仲贤,我送来的不过是些寻常节礼,虽然你不愿称我一声子恒,可我仍当你是兄弟,你不会把兄弟的见面礼给扔出去了吧?”端木玄见时机差不多了,他再加把火,这事儿兴许就能成。 吴谨左右为难,回头看着墨风和墨雨还跪着,要是此时来人,让外人瞧了去,实在不好,只得点头将二人扶了起来,“这东西我收下,谢谢将军大人赏赐!” “说什么赏不赏的,都说了,只是节礼。是我和子楚蹭饭的饭钱。我们的午饭可就有劳仲贤兄了!”端木玄一脸的得意,看了一眼穆奕,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的穆奕更是笑声连成了串儿。 等司徒嫣送茶水进来时,这才知道吴谨已同意将东西留下,看了眼墨雨,又看了眼端木玄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吴谨又说了要留端木玄和穆奕吃午饭,让司徒嫣紧皱的眉头又再紧了几分,两条秀眉差一点儿就拧到一起去了。可吴谨已经答应了,又有穆奕在,司徒嫣只好认命。 可这认命也分什么事儿,“二位大人元宵佳节能有如此雅兴,民女和兄长自当相陪,只是单吃些酒菜未免乏味了些!” 穆奕听这话,也来了兴趣,还没等端木玄反应,他先坐正了身子问了起来,“不知司徒小姐有何高见?” “想二位大人系出名门,一定没有亲手做过元宵,不如这会儿试试,等会儿也可以品尝一下自己亲手包的元宵,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好主意,只是我与子楚都没做过,不知这包元宵要怎么个包法?”端木玄刚才没抢到话儿,这会儿自然先接了话,而且他对司徒嫣的主意也很感兴趣。 “元宵分为两种,南方的叫汤元,北方的叫元宵,这汤元呢是用糯米粉和成剂子再包,而北方的元宵是用馅料在糯米粉里滚,直到滚成一个个圆球即可。简单的很!”司徒嫣根本就是故意没安好心,这汤元如果和好面,包起来倒是不难,可这滚元宵就很难了,当初李家四兄弟学了多半天,才有些模样,只凭这两人没有她的指点,怕是滚到明天也别想吃这顿饭。 “我们这会儿即在这西北,就吃些这里的风味,那就滚元宵吧!”端木玄和穆奕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汤元他们之前在金陵城的时候常吃,倒是这元宵只是听过却没吃过,两人跃跃欲试,都想亲手做一下。 看着两人双眼泛光,司徒嫣心里暗骂,“两个草包,别人给个坑就跳!”可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微笑着去灶房准备东西。顺便让栓子去帮自己办些事,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人拿捏,既然人家有张良计,她自然就会有过墙梯。 墨风和墨雨这会儿都去了院子里卸车,两人心里高兴,甚至脸上都挂了笑,哪还有半分刚才哭哭哭啼啼的样子,“墨风,我觉得刚才装哭,真比那战场厮杀还累人!不过好在这事情办成了,少主回去少不得还要给你我赏赐!” “小点儿声,要是让司徒小姐听了去,有你我受的!”两人这会儿是高兴了,可走的时候,脸拉的比装哭那会儿还难看。 吴谨并不知小妹动了什么心思,见小妹难得如此好脾气,不但答应留二人吃饭,甚至还想了这些花样儿讨二人欢心,心里多少对小妹的态度有些担心,怕小妹年幼,着了二人的道儿。想劝两句,可这二人时刻在旁,时机不对,只得压下心中的担忧,强打起精神虚以应对。也算是静观其变。(。。) 232章,滚元宵手忙脚乱,挖陷阱二人落套 进了灶房的司徒嫣,先是大笑了一会儿,“没想到两个草包这么容易上勾,还什么足智多谋的大将军、七皇子,也不过如此!”笑够了这才开始准备滚元宵要用的食材,顺便把之前已经准备好的食材都收了起来。重新拿出糯米、干果、芝麻以及糖。为了逗弄二人,她可是打算从备料开始教起。 君子远庖厨,让个皇子和位将军进灶房是不可能了,司徒嫣只好将准备的东西拿进了堂屋,手把手的教了起来,刚开始的和馅制粉都很简单,司徒嫣却教的格外仔细认真,等到了滚元宵的时候,她只是随意的指点两句,就由着两人折腾,而她自己则溜进灶房去准备午饭了。 端木玄试着滚了两个,不是沾不上粉,就是喷洒水多了,粉粘在了一起。而穆奕就更惨了一些,连戳个陷料都要弄上很久。 二人忙了有一个多时辰,饿的头晕眼花,累的两只手都抬不起来,可一个元宵都没滚好。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上了这小妮子的当了。 “子恒,没想到这小妮子兵不血刃即将你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早知她这般利害,还不如留在你府中,有人伺候来的舒服?”穆奕这会儿可全没了刚开始的兴志,肚子里饥肠辘辘,响声都传了出来。 “早和你说过了,你偏要来,你以为在这里蹭饭那么容易啊?”端木玄虽然没想到司徒嫣会想了这么个法子折腾自己,可多少心里有了准备。倒不像穆奕那般沮丧,更何况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戏弄,多少还有些小甜蜜在。 “墨风、墨雨。你们两个也别光站着,去洗个手帮爷滚元宵!”端木玄也有些累了,将东西推给了墨风。 “少主,属下对这个一窍不通!”墨风也没做过,让他拿刀拿剑不在话下,可是拿这些,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丢人现眼。 “不通可以学。不会可以问啊?还不快点,今天要是做不出来,你们两个就陪着你家主子一块儿挨饿!”端木玄才不管墨风会不会呢。总之他现在是没有办法了。 “子恒,这小妮子不会连午饭都不给我们吧?”穆奕还真的担心司徒嫣会真的让他们饿着肚子回去。 “七皇子,不会的,属下刚才去看过。司徒小姐正在灶房里做饭呢!”墨雨倒是一脸的自信。就算少主做不出元宵,可司徒小姐也不敢怠慢了少主。 墨风就没这么自信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想的说了出来,“少主,属下看要是您想吃午饭,怕是还得求求吴少爷,依司徒小姐的性子。怕是这顿午饭少主要吃不上了?” “为何?”端木玄本来听了墨雨的话还很高兴,可是这会儿听着墨风话里有话又不仅有些不喜。 “少主。您看这元宵做成了以后就跟个蛋一样,而做元宵需要来回滚动,这,……”墨风一边说一边看着端木玄的脸色,见少主越听脸越黑,这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宣之于口了。 “啊!我明白了,她这是让我们滚蛋!”穆奕也听出墨风话里的意思,一拍额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他们和着被人骂了还帮着骂人的敲锣打鼓的宣传呢。 “这小妮子可真不是一般的伶俐,子恒,人家都让我们滚蛋了,难道我们还要赖着不走吗?” “为什么要走,爷今天这顿饭还就吃定了!”端木玄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气自己被心爱的人耍了,更气自己竟然连这点小伎俩都没看出来,在司徒嫣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 “墨风,你去把吴谨请来!” “是!” 吴谨这会儿正在和司徒嫣在灶房里商量着事情,听墨风来请,忙回了正房,看了一眼炕桌上面目全非的元宵,就知二人找他来的意思,忙将和小妹商量好的说词拿了出来。 “二位大人再稍待一下,午饭马上就好,只是家里吃食有限,没什么特别的好东西招待!请二位大人见谅!” 端木玄以为自己还要费番口舌才能吃到午饭,没想吴谨一进门就把自己担心的事儿给解决了,心底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无力感,合着他们的一种一动,早就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吴谨也不再说别的,给二人重新上了茶,叫来栓子把炕桌上弄得不成样子的元宵和家什都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开饭了。 “子恒,我怎么觉得好像从进门开始,我们一直在被算计着,这感觉真是不好?” “怕是小兄弟见到我们时就已经布好了套儿,只等你我往里钻了。而她却站在外面看戏!” “她这胆子可不小,我们一个皇子,一个将军,竟然让她一个小妮子,耍得团团转,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这颜面何存,不行,等下非给她好看不可?” “子楚,她就一乡下丫头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端木玄见穆奕有些动气,他可不愿司徒嫣吃亏,忙帮着劝说。 “怎么?这就护上了,可是人家却不领你的情!?”穆奕也不是真的要教训司徒嫣,只是气不过,发发牢骚而已。 “她领不领情,我都要护,只盼她能看我一眼就好!”被穆奕这么一激,端木玄反而不气了,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就见吴谨带着栓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粗茶淡饭,多有怠慢,请二位大人慢用!”说完吴谨就要带着栓子退出,他还有事要和小妹商量,可端木玄非要拉着他坐陪,无奈只好留下,给栓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帮大小姐。 栓子给墨风和墨雨安排到自己的屋里,这才进了灶房。司徒嫣将自己的想法和栓子说了。让他赶紧去找陆明。 栓子略有犹豫,“大小姐,您这样会不会得罪了二位大人?” “不会的。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去,而且这事儿对兄长只好不坏,放心吧!”栓子得了肯定,就安心的出门去找陆明。 吃着饭的端木玄早就忘了刚才的不快,能吃到司徒嫣亲手做的饭菜,而且还这般的丰盛,端着酒杯只顾着和吴谨套话。一顿饭倒也吃的其乐融融。穆奕也全没了刚才的怒气。多少对端木玄此举感觉有些无奈,如今这人还没进府就把这表弟吃的死死的,要是进了府。这往后国公府还不成了司徒府。可这些都还得等端木玄承了爵,想来还远,他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等到准备回城时,端木玄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看着满满一马车的回礼。司徒嫣甚至还将全屯的人都叫了来。说是七皇子和将军带了节礼来看望大家,看着跪成一片赶来谢恩的人,端木玄有种欲哭无泪的难堪,甚至墨风和墨雨远远的站着连头都不敢抬。 司徒嫣拉着吴谨,还连连向他们道谢,“二位大人在这节下的还要巡视军务,着实辛苦,又不忘给属下们送来这么些节礼。属下仅代表全屯兵丁谢二位大人赏!谢皇上!” 这些东西,都是端木玄他们在滚元宵时。吴谨和司徒嫣商量好的。端木玄送来的礼本来只是些吃食,可如果被有心人拿来作些文章,反而会坏了吴谨的名声,本来吴谨这官位就升的过快,早就惹人眼红,平日里低调做人尚且不及,哪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就收上官的礼。而且在司徒嫣心里,吴谨的名声可比端木玄的命还重要呢。自然也就顾不得他们的面子了。 穆奕看着苦着一张脸的堂弟,和一脸得意的司徒嫣,笑得连马都骑不住,差点儿从马上翻了下来,要不是墨风眼急手快,这位皇子非得跌个狗啃泥不可。 端木玄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生气,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司徒嫣一点儿情都不领,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说这礼不是送给他们的,只得硬着头皮,对众人挥了挥手,叫他们起来,又讲了几句场面话,就直接打马回了边城。 穆奕见没戏可看,也跟着离开了。回到将军府,穆奕坐在端木玄的书房,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儿,还是笑的连脸都抽筋了,墨风送茶进来时,穆奕更是指着墨风的鼻子笑,气的端木玄直接罚墨风和墨雨去后院扎马步,不等他气消不准起。 二人苦着脸去了后院,这忙了一天,又是装哭,又是滚元宵的,回来还要受罚,可这是少主的命令,两人哪敢有怨言,只得认命,可是两人却没有怪司徒嫣,倒是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如此机敏聪慧的女子,如果做他们的少主夫人正好。 如果让司徒嫣知道,一定觉得两人罚的太经,一定罚两人来个极限测试,累得他们不会思考那才能甘心。 “子恒,司徒小姐的聪慧决不在你我之下,往后的日子可有你受的了。可是我倒是有些羡慕于你,这样的日子至少有个盼头,过的有了些滋味!哪像我,整日里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穆奕的感慨也只有端木玄能懂,他们都是出身名门,从小就被人吹捧着长大,可身边又有多少真心实意之人,哪个女子不是为了娘家能有个靠山才对他们投怀送抱。 既便是有动了真情的女子,可都不是他们所钟爱之人,而像司徒嫣这样,不畏权贵,即便是拒礼,都婉拒的你挑不出错来,让你是即得了名声,又全了礼数。你就是想刁难都不知如何下手,此等聪慧的女子,叫他们如何能不动心。如果真能得此女子爱慕,那才是他们的福气。 看着穆奕一脸动心的样子,端木玄没来由得心焦,“子楚,我们可说好了,嫣儿是我的!” “怎么?不叫小兄弟了,这么快就改口了!”穆奕心里有些失落,可却并不明显,毕竟此时的司徒嫣还太小,给他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 “再不改口,怕你这色中厉鬼就要缠上来了!” “看你小气的,如今她年纪还小,你就不怕吓着她?” “你觉得我能吓着她吗?她不吓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一提起与司徒嫣见面的这几次,好像每次都是他吃亏,端木玄又觉得很气馁。 “对,对!哈,哈,哈!你还真吓不到她。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当初与她相遇时,她的那条狗不是还受了伤吗?而且你也亲自去追查过,虽然不敢认定,可据时辰推算,那些人确是死于她之手,那她这一身的功夫一定不比墨风差,她只不过离开仲贤三年,不应该变化如此之大?难道你不起疑?”不只是穆奕有此怀疑,端木玄早就怀疑了,自然也已派出人去查证,可毕竟离京城太远,尚无回报。 “是啊?可是手下的还没回报,如今我们只能等了!” “而且,之前你我可是早就派人去查过,虽说当时只是查找行踪,可多少对她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我想如今再查也不过是和之前一样,怕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如此说来,她的身上的确有些事无法解释?子恒,我看你还是多留些心,这事儿急不得!” “无论她是人是神,或是妖是鬼,我端木玄非她不要!” “无药可救!”穆奕只给出了四个字,他的堂弟已经被这个女人迷的神智不清,连理智都没有了。而且如今这个女人还未长大,不知长大后是倾国还是祸国殃民亦由未可知? “嫣儿就是我的良药,没了她我才是生不如死!”端木玄毫不避讳对司徒嫣的爱,甚至他就是在告诉穆奕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可不想在兄弟和女人之间做什么选择。 “完了,端木玄,你完了!我看你是中了蛊毒,这毒还是世间剧毒!无药可解了!” “我心甘情愿中此情毒,无需解药!” “行,大情种!大情圣!我算是服了!你放心,我一定不和你争!”穆奕顿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认真的看着端木玄,“表弟,如果你真能娶到司徒小姐,我祝你们幸福!至少我们兄弟有一人能得到心爱之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子楚,多谢!”端木玄明白,穆奕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娶到心爱的女子为妻,因为他的妻子只能是皇后的棋子,就算是以后太子倒台,穆奕当了皇帝,他的皇后也只能是助其皇位屹立不倒之权贵之后。 身份有时就是枷锁,是囚禁他们的牢笼,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他们有多羡慕司徒嫣可以活的如此潇洒。(。。) 233章,朝廷四百里佳奖,新屯长升作队率 重生乱世有空间风雨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就在端木玄的懊恼中,穆奕的欢笑中,与司徒嫣的担忧中平安而过。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朝廷明旨即已传至边城,端木玄因失职本当重则,但因念其助护灾民有功,固只罚俸一年,仍留原职,以求带罪立功,并限期一年内整顿好军务,筹措粮马兵丁,再组西北大军。 七皇子穆奕和端木玄带着给吴谨的圣旨,亲自到军屯为其颁旨。吴谨领着司徒嫣和栓子一起跪拜接旨,穆奕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司徒嫣,朝端木玄笑了笑,这才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西北兵丁吴谨,璞玉浑金,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我吴国兵将人马于危困之时,特此佳予,着升为队率,赏银千两,以彰其善义之举,钦此!” “仲贤,你这回总算可以安心了!”端木玄看着吴谨和司徒嫣,他是打从心底里为这对兄妹感到高兴。 “谢皇上隆恩,卑职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谨磕头行礼后这才双手接过圣旨,眼中满含泪光。刚被充军时,他就已经绝望了,等人来到这边城,更是心灰意冷,没想到才不过半年光景,他就已经不再是军户,现在想来,之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司徒嫣看着已经哭坐在一旁的吴谨,总算是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微微的笑了。如今吴谨有了这队率的职位,再不是军户了,如今已经转为良籍,只要再得机会弃武从文,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其实以司徒嫣的性格,她更喜欢待在军队里,可她知道吴谨并不喜欢这里,所以这才一心帮着他转户。而队率是由兵部下令造册,固而队率才不再是军户出身。 抬头看了一眼穆奕和端木玄,她多少能感觉得到。吴谨的这份军功可能有这二人暗中相助,可是她现在没有能力还这份人情,只能将一切记在心里。 “仲贤兄,如今你我总算是可以论交识友。你不会再拒我等于千里之外了吧?”端木玄拍了拍已经泣不成声的吴谨,眼睛却看着冷静异常的司徒嫣。连他都有些感动,却没想到此时最淡定的却是年纪最小的司徒嫣。 端木玄的话让吴谨多少冷静了下来,脸上不仅一红,轻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他当初挽拒端木玄不只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差距,主要是因为这人在打小妹的主意,当然是敬而远之了,可眼下却不能,一队之率,统军百户,上官是营长,再就是将军,以后和端木玄少不得要多有接触,总不能再如此推托。只得无奈的笑着招呼二人就坐。 “蒙二位不弃,一直视我为兄弟,原本因我为带罪之身,与二位攀交,恐有不便,如今总算是恢复良籍,虽与二位贤兄论交仍是高攀,可再不敢推拒挽谢!” “对,子楚、我和仲贤,我们三人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子恒。你确定我们三人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穆奕意有所指的看了司徒嫣一眼,如果三人是一辈子的兄弟,那司徒嫣如嫁给端木玄,吴谨就会成为大舅兄。又怎么可能是一辈子的兄弟。 端木玄只是高兴,一时说溜了嘴,可这会儿又无法改口,只能瞪着穆奕苦笑一下。吴谨并没有明白端木玄和穆奕打的哑迷,只是跟着点头。司徒嫣这会儿人转身正好要去灶房里准备茶水,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灶房里栓子正蹲在墙角哭的伤心。司徒嫣有些无奈的劝了两句,“栓子,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哭成这样?” “大小姐,您和大少爷总算是熬出头儿了,奴才这是高兴!呜!”栓子是喜极而泣,他守了大少爷这么久,看着大少爷吃了那么多的苦,如果没有大小姐,也许大少爷就要当一辈子的军户了,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是啊,我这次来西北总算是没有白来,老天爷能给我们这么个机会,倒也难得。栓子你如今也恢复奴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赎身改为良籍吧?” “大小姐,栓子这一辈子都要跟在您和大少爷身边!”栓子以为大小姐让他改籍是不打算要他了,回答的有些着急。 “这改了良籍也能跟在我和兄长身边,就像你爹娘一样。李总管如今还是司徒府的总管,不一样可以是良籍身份!而且你护主的这份心才是最难得的,我和兄长会一辈子记得的!” “大小姐,真的可以吗?奴才改了籍还能伺候您跟大少爷?”栓子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他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 “当然,就算你想走,我和大少爷也是不许的!”司徒嫣拍了一下栓子的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谢谢大小姐!”栓子跪在地上,使劲儿给司徒嫣磕头。 “行了,快别磕了,再把头磕破了,谁去给他们送茶。栓子,我谢谢你,在兄长身陷危境时仍愿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你名着是我和兄长的奴仆,可在我们心中,你是我们的亲人、兄弟!” “大小姐,司徒家于奴才一家有恩,大小姐万不可如此,奴才愧不敢当!” “行了,你我心里清楚就好,这茶也好了,你给大少爷他们送去,顺便问问是不是要留饭?” “是!” 这饭当然是要吃的,不然端木玄也不会跑这一趟,毕竟这宣旨由钦差来就好。而且穆奕坚持要司徒嫣相陪,吴谨也没办法,吃饭时只好找来小妹坐陪。 “子恒兄,不知朝廷指派的人马何时会到?”吴谨更在意的是他如今虽为队率,可手下无人可用,如今他手下的这两个屯,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还得算上军户的家眷。这没人没马,这队率当的也是无用。而且眼看着就要春耕了,这么多的军田没有人种,秋收时他拿什么交军粮。 “仲贤,你叫我子恒就好,这加个兄字听起来倒让我们的关系远了!” “对,我们三人即已经论交。就不要再客气!”穆奕总算是帮着端木玄说了句话,马上得到了端木玄送出的善意微笑。不由得心里好笑,为了司徒嫣这个小妮子,他这个堂弟可是什么都舍得。连脸面都不要了。 “也好,仲贤僭越了!”吴谨知道二人这般虽然多少与小妹有关,但毕竟三人认识在前,也就点头同意了。 “兵丁的事儿,我和子楚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边城这次遭灾,人丁本就不足,如果再‘垛集’,怕是很难。而近来又无仗可打,拉拢‘归附’之人亦不可行,唯有这‘谪发’之人,只是还要等朝廷下旨判刑。别的还好,只是这时间,怕也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明天子楚即起程回京,正是要回京帮我张罗此事!” “有劳子楚费心!”吴谨也跟着道谢。 “谁让你们是我兄弟呢。这事儿我当全力以赴,只是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光指着这谪发之人,怕西北大军也难在一年内凑足其数!”不是穆奕不想帮忙,只是指着判刑之人,毕竟是杯水车薪。 “不知为何要一年内集齐?”端木玄被罚之事,吴谨自是不知,穆奕就将事情始末告诉了吴谨和司徒嫣,司徒嫣对端木玄这人为了灾民而得罪权贵倒多了一丝好感。当然也只是一丝而已。 想着既然兄长也为招兵之事发愁,不如她帮着想个办法。可这主意却也要婉转提出,她可不想过早的锋芒毕露,“雪灾过后,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之人必定不少。当真是可怜!” 端木玄刚听这话时,以为只是司徒嫣的一时感慨,可心里细细一琢磨,才恍然大悟,这些无家可归的,不正好可以招来充作军户。心里正在高兴,脑中却精光一闪,莫不是嫣儿她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暗示一下,让他们自己想出来而已,不由得望向司徒嫣,眼里满满的全是赞赏和喜爱。 司徒嫣却一直在注视着吴谨的表情,她这话可是给吴谨暗示了,希望吴谨能第一天上任就有所建树,端木玄自然也看的出,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等着吴谨去参悟。穆奕也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他看司徒嫣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丝不易查觉的惋惜。 吴谨也不是笨拙之人,虽然想的比二人慢些,可也很快就想到其中利害,高兴的看了小妹一眼,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端木玄二人说了。 “仲贤,你这主意甚好,只是这些人中,难免有一些混混,他们游手好闲惯了,怕是不会来充作军户?”端木玄话虽是对着吴谨说的,可心里是想着让司徒嫣帮着回答,也听听她的意见。 吴谨果然陷入沉思,司徒嫣见兄长想不到,不得以又提了一句,“这些人趁着灾民有难,还四处起事儿,自当该罚!” “对啊!”三个男人一拍大腿,他们当然明白司徒嫣的意思,就是抓这些人来抵罪,到时直接判个充军,再由穆奕透过刑部直接判刑,不怕这些人不乖乖的就犯。 端木玄和穆奕已经不再是偷偷的赞赏,甚至连吴谨都有所查觉,小妹这般难道是在帮着他们出主意,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又怕端木玄和穆奕会介意,不由得为小妹捏了把汗,打量二人,见二人眼中并未有不喜之色,倒多了份赏识,他这才安心。 “只是抓了这些人,怕是这人也难凑齐?”端木玄这回不是看着吴谨,而是直接对着司徒嫣说话。 司徒嫣也知,既然瞒不下去,那她也豁出去了,“西北苦寒,百姓多难以为继,如以利诱之,即一人成兵,全家不饿,每月除黑面3斗、钱50文、每年还可以得肉十斤,麻布一匹,当然全家人也不用再去服役,种的屯田除交税外,还可以开荒,产出归军户所有。如有多出,由各队按市价的六成收购,这样不只军户能多些收入,甚至各队里也多了收入,一旦战事即起,这些银钱可以用来安置伤亡家眷,减少朝廷负担,兵将自会对朝廷进忠,上战场时也少了后顾之忧,勇猛杀敌!” “妙啊!这样还何愁无人当兵,怕到时当军户的比那愿意成良籍的人还多!”端木玄觉得这主意太好了,之前他只是在心中想过,并不如司徒嫣想的全面,如今听来如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司徒小姐,不知你这主意因何而来?”刚才宣读圣旨时,穆奕就觉得这司徒嫣小小年纪却能做到荣辱不惊,没想到竟然见识竟然也这般不同,对司徒嫣的好感又多了三分。甚至为自己当初的一口回拒而有些后悔。这样的人如果能留在身边,至少接下来的日子能有个知心人相伴。不过刚动了这样的心思,抬头间正好看到端木玄宠溺的眼神,只好把刚升起的心思悄悄掩下。毕竟他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失去这唯一的兄弟,那他就不仅是如履薄冰了。 “二位即与家兄平辈论交,以后就叫我小五吧!至于这个主意,只是随意想到,纸上谈兵而已,倒让二位见笑了!”这会儿司徒嫣有些后悔自己一时着急,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怕会就此引起两人猜疑,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既然收不回,那她就装傻充楞以求过关。 这回连吴谨都有些不信小妹的话,如果只是纸上谈兵,怎么会想的如此周到全面,只是他的怀疑中担心的成份居多,和端木玄与穆奕不同,他们看司徒嫣的眼神又有了变化。原以为她只是比寻常女子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一些,却不想还有治军之材,如果身为男儿之身,当是一员谋将。 穆奕这回是打心底了有些羡慕端木玄,如果堂弟真能得此女相助,他日成就怕还要高过如今的凉仁公。 当然三人的心思对司徒嫣的影响不大,她的本意就是帮着吴谨,只要吴谨不因这些事儿发愁,她才懒得理会。而且朝廷恩旨的那一千两,如今可是全进了她的腰包,连着几天她都很是开心。(。) 234章,抓混子充当军户,养战马当弼马温 送七皇子穆奕出边城回京缴旨,端木玄就开始着手准备粮草兵马的事情。反而没有时间来烦司徒嫣。当然司徒嫣也乐得清静。 端木玄按照之前与穆奕和吴谨、司徒嫣商量的先将敦煌郡一些平日里偷鸡摸狗的混子抓了起来,当然也会给他们安些莫须有的罪名。只是全算了一下,也不过才不到200来人。这才又在敦煌郡内“垛集”一些无家可归之灾民,只是灾民这会儿大多已分得赈灾粮,哪里肯有人愿意充作军户。 前两项不行,将军府随之张贴榜文以利诱之,竟然真的采用了司徒嫣的建议。只是细节之处略作改动。 即户出一丁赴卫当兵是为正军需操守、屯田,每月除分得禄3斗、俸50文、每年还可得盐一斤,麻布一匹。战时可分马匹、兵器。且军户需出一余丁随正军到营﹐佐助正军。除此外军户凡耕种军田百亩以上者家中一人免其役,除交屯田税外,还可以自行开荒,产出五年内归军户所有。五年后交一半屯田税,剩余由各队按市价的六成收购,遇战事如有伤亡其家眷可领双份抚恤金。 此榜一经张出,刚领了赈灾粮的灾民都纷纷赶来边城投军,毕竟家中只有一人需要上战场,其他人都可以安享太平。甚至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甚至是相邻的酒泉、张掖两郡也有人来投兵。 只是军中尚有一些其它的规定,端木玄并未明确告知。毕竟只有避重就轻,才能深得民意招揽民壮。虽然这样有些卑鄙,可是事急从权。皇上的旨意他也不可违逆。而且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忙到了二月中下旬,总算是将兵丁补充完整,只剩下马匹粮草,粮食眼下有朝庭的振灾粮,倒还不愁,可是马匹就不一样了。边城内已经没有马匹可买,只得从西域大量进购,单就购置的费用。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即便是端木玄动用国公府的积蓄,也无法解决,更何况这件事。他不想连累父亲。当然是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好在西北边城稳固,西域诸国不曾来犯,军民只需戍边屯兵,并无战事。所以一时半刻的无需骑兵上战场,可这份和平能坚持多久没人可知,所以还是要早做准备才好。 虽有吴谨之前救起的400匹战马,可一个骁骑营需养战马2000匹,还要养一些驮拉粮草的牲口。而一匹战马少则30两,多则百两。要想全部买齐至少要近十万两白银,每一思及此,端木玄就会眉头深锁,浑身无力。 “少主,属下已将您手里的银钱全算了一下,左不过才一万两,根本买不了这么多战马?不如写信回京请老主子帮忙?” “不行,这会儿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父亲,如果父亲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钱,怕弹劾的奏折明天就得递到皇上面前。而且这些年为养铁血队,家中也出不起这么多银钱,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墨风明白少主的担心,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少主,属下愿去缉拿响马,这样也可以收缴上来一些!”墨雨也在一旁帮着想办法。 “杯水车薪,那些响马所养马匹,大多数都是骥马(老马),就是缴来也难堪大用,最多就是拉拉粮草!”这些端木玄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如今西北军缺口太大,不是一两个土匪窝就能解决的。 “墨雨,你去准备马匹,我们去一趟军屯,墨风留守!”端木玄心里乱,就想到军屯里去看看司徒嫣,也许心情能好些。墨风习惯处理将军府事务,所以把他留了下来。 “少主,您是要去看司徒小姐吧?这借口也太牵强了些?”墨雨转身前还不忘说上一句,少主明明是想去会佳人,还非要寻这么个理由。 “少费话,还不快去!”端木玄瞪了墨雨一眼,吓得墨雨哪还敢再说,跑着去了后院。 墨风看着这样的少主,只不过才半月不见司徒小姐,就如此迫不及待,他也感觉很是无奈。可也知少主眼下烦愁之事太多,如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而且说不定司徒小姐会有什么法子帮少主解决这些事情,那样反而更好。 一个多时辰后,二人出现在吴谨家中,这时吴谨人还在校场忙着,只有司徒嫣和雪狼在家。 端木玄像是见老朋友一样,也不客气,坐在炕上喝着茶水,倒将心中的烦愁一股脑儿的全说与司徒嫣听。 “子恒兄,您这麻烦我怕是帮上忙,这购置战马理当是朝廷的事儿,而且买东西就需要真金白银,您这不偷不抢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司徒嫣觉得这人当真好笑,巴巴的从边城赶来,就为了给她说这些。 “嫣儿,你与寻常女子不同,我此番前来绝无它意,只是心里烦躁,想找人聊聊而已!”端木玄也知自己不应该来烦司徒嫣,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是烦燥,越是想见到佳人,没办法只好顺着心意跑了来。 “子恒兄,嫣儿乃小女子闺名,为防他人误会,您还是叫我小五,或是小兄弟吧!”对于端木玄这般不注意,她也感觉很无奈。 “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小姐!”端木玄一时嘴快,这会儿见司徒嫣不喜,连忙道歉。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冒犯谈不上,只是怕外人误解而已!”司徒嫣其实是怕吴谨误会,她这个兄长可是把她当大小姐在看,所以才会请端木玄注意。而这般说词倒是令端木玄感同身受,毕竟在他的心中,名字不代表出身,只是父母亲对儿女们的希望而已。 看着端木玄大有不解惑不离开的意思,司徒嫣只得侧着头在心里盘算起这件事儿解决的法子。这是古代。又没有信用卡,又不能贷款,而且也不能分期付款。唯一的办法就是真金白银的去买。 而端木玄此举,显然朝庭是不会出这笔银子,这才是最难办的。两人苦坐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司徒嫣这才出声。 “子恒兄可以先跟一些权贵豪商借,等秋收时再还,当然这样要许些利息。购马时,可先付一半银钱。剩下的赊账,当然这也要给些利息,只是这利息可以拿粮抵。可以拿布抵,也可以拿人抵,这就要看子恒兄的打算了?” “不错,之前我也有想过。只是雪灾时。边城的权贵们都被我得罪了,即便是许以重利,他们也未必会出手相帮?”端木玄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他之前得罪这些人太狠,根本没人愿意帮他。 “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边城的不行,那就去其它的县城去找去问,总会有愿意的。难不成这商家还能看着到手的银子不赚不成。只不过这利可不能许的太多。不然还不上,失的不仅是将军的面子。更是朝廷的颜面!” “好主意,嫣儿,啊,不,是小兄弟,谢谢你!”端木玄一激动,又说溜了嘴,连忙改口,可让他和别人一样叫司徒嫣小五,他又不甘心,所以又叫回了小兄弟。 吴谨这会儿得了信儿和栓子一起赶了回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自然是蹭了顿饭才赶回将军府。 “墨风,你和墨雨连夜出城,往酒泉郡、张掖郡,去找当地的富商借银,凡当日借银者,每十两息粮一石,次日借银者每百两息粮一石,三日后借银者每千两息粮一石,告诉他们本将军秋后即还钱!” “少主,这借钱容易还钱难,就算是秋后这十万两银子,怕是也难还啊?”墨风觉得少主这主意好是好,可是这么一大笔银子,光是利息怕也是个天文数字了。 “只要我们将人马配备齐了,朝廷总不会看着这些人马再饿死吧,拨粮拨银自有朝廷呢!而且这银子先借到了再说,不行再想办法!”端木玄是想着穆奕回京后,自然会帮他的,所以先借了再说。 “是。属下领命!”墨风和墨雨连夜赶往二郡,当然是一入当地只一天就筹措到了十万两银钱,三月底战马就已分发到了各营。 端木玄这边忙着,司徒嫣这边也不轻松,吴谨领着这一百兵丁,每日操守耕田,而这新分来的人有些就是典型的刺头儿,处处找茬。吴谨每天累得焦头烂额,却还是理不顺。 晚上坐在家中,连饭都吃不下,只顾着一阵阵的叹气,“这些人养马嫌臭,种地嫌累,我这小小的弼马温还真是难当!” 司徒嫣还是第一次看到吴谨这样,倒是觉得这样的吴谨有了几分烟火气,“兄长,别急!既然这些人想闹事儿,那就不能善待,治军以严,带兵以情,方可成军!” “哦!嫣儿有何高见?”这些日子吴谨早已习惯事事与小妹商量,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妹可不只是单单空有些才华,甚至思虑周详,城府之深皆不输有志男儿。虽胸中尚有疑惑,便因司徒嫣每每都掩饰的很好,反而现在也不意外了。 “带头闹事儿的,以军法严惩,跟帮起哄的,加倍操守。甚至其家眷都要跟着受罚,只是这处罚不能过重,过重则怨声载道,且累及自身,可也不能过轻,过轻则不如不罚。并且要奖励那些安于本分的,但如果出现逃跑兵丁,必得严惩不待!” 吴谨听着觉得是这个理,可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嗯,我再与陆大哥他们商量看看,等有了定案再告诉你!” “嫣儿,你当初让陆大哥和孙大叔当我手下的屯长,是否是一早就想好的?”吴谨这会儿才想起,当初他升官时,司徒嫣力挺这两人当他手下屯长,这会儿想来,好像小妹是一早就算准了他会有今日之事般。 “没有,只是想到当初他们在兄长最艰难之时愿意帮趁一把,这份情总是要还的。而且这两人虽不是将相之才,可做事谨慎,倒也适合这个位置!” “是啊,今天如果没有陆大哥,怕是校场上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让我这一文人去领百名武夫,怕是这仗还没打就先败了!” “兄长不可忘自菲薄,我们之前说好的,这次虽有功劳,也已转户,可要弃武从文为之尚早,至少要再建功业,得蒙圣恩亲眷,这样兄长之前因罪被谪发之事才不会引人诟病,将来让一些小人拿捏!” “是啊,可是谈何容易?如今边关无战事,想要再立军功,必然是难上加难!而且为兄之前虽对文官多有接触,可对这些武夫,却知之甚少!” “他们虽不如文人行为规矩,却更好打交道,只要兄长赏罚分明,军纪严整,体恤部属,以身作则,且战能胜之,他们自会臣服!” “嫣儿,你这些可都是从何处学来的?”吴谨总是想不明白,小妹怎么会变得这般不同。 “书上看的,之前为了生存,我也去书铺里抄过书,倒是从中学到了不少!” “这抄书虽然累些,却比摆摊从商更适合你,倒是我的嫣儿因祸得福,如今可堪女将之才!” “我可不要当什么女将军,我啊!只想把我们的小日子过好,将来回了京,去做我的大小姐去!” “好,为兄一定上进,好早日带小妹回京!”见吴谨又露出了笑容,司徒嫣才安心些。 其实吴谨在接到圣旨时就想请辞官职回京从文,可是司徒嫣的一番劝谏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此时归京,虽科举入仕,得一功名不难,可入朝为官后,怕带着之前的罪罚之身,想出头就难了,不如再立军功,如能得皇上青睐,金口玉言,将来的官途就好走的多,至少没人会在明面儿上再提此事,将来稍有不甚,皇上也不会将之前的罪则再翻出来严惩,毕竟是他自己亲口佳赞过的人才。 其实这些司徒嫣也是一时想到的,毕竟她也只是个人,不可能面面具到,所以既然主意是她出的,自然就要为吴谨打算规划。不会让他一人孤军奋战。(。。) 235章,沙尘暴遮天蔽日,种树养草防风沙 吴谨这边得了小妹的建议,晚饭后就去找陆明和孙大胡子商量,没出当晚就商量出了好几个办法。又和司徒嫣确定了一下,选择最为可行的办法定了下来。 第二天在校场,直接将那些个挑事儿跟风的给打压了下去。该罚该赏的自然也赏了下去。只是这赏的东西,自然是司徒嫣自掏腰包,不过却不是银钱,而是布匹,她的戒指里光是粗麻布就有十数匹,正愁没地方用呢。 对于奖赏的东西,吴谨倒也没怀疑,毕竟前几日司徒嫣才借着给栓子赎身的机会,去了趟边城,这些东西自然就有了出处。更何况至从吴谨当了队率,分身乏术也没了管家的心思。这正合了司徒嫣的心意,也不用处处要想东西的出处。 进入三月份,连着下了几场小雨,冻土开化,总算是可以耕田种地。因为今年是吴谨第一次当队率,而这些人又多是灾民,根本买不起粮种,而军营里发放的粮种并不是那种抗旱的苞谷、青稞、蜀黍,而是些粟、麦之类的。 司徒嫣问了下吴谨,得知这是朝廷的规定,是必须耕种的,每户百亩屯田,种粟50亩,麦50亩。 可是这些东西产出非常的低,而每户军户还要交税100石,交不上的就要拿银钱抵或依军法处置。军户们知道这些也已经晚了,毕竟当初充军时,端木玄没将这些告诉他们。可眼下他们想反悔是不可能的。 司徒嫣看了吴谨这一队分到的田地,几乎一多半的下等田。一小半的中等田。以这些田地的情况,秋收时根本交不上税,就算交上了的也所剩不多。又拿什么养家糊口。而让这些垛集来的灾民拿钱抵税,怕是这些人只能怨声载道,最后落得个被军法处置。 其实也不怪端木玄不给吴谨好地,而是这西北边关的屯田,上等田不过百亩,中等田连千亩都没有,剩下的全是下等田。而端木玄已经尽力,总算是没有让吴谨去开荒,就已经很是照顾了。至于他所隐瞒之事。那也是不得以的手段而已。所以司徒嫣倒没怪到端木玄的头上去。 既然事情无法改变,司徒嫣也得想办法让这田地能有所增收,所以出了正月,她就开始准备育苗浸种的事儿。等到可以翻地时。苗芽已长出寸许。 甚至司徒嫣还浸了不少耐旱的苞谷种、青稞种和蜀黍种。并且无偿的提供给吴谨手下的这些军户,让他们每家都去开荒,并教他们如何沤草肥,并承收时以八成的收购价由队里统一收购。这个价可比当初征兵时给的还多了二成,军户们自然都很卖力气,除了正营之兵丁需要操守喂养马匹外,其他的家眷全都去开垦荒地。一个月下来,几乎家家都开出近一百亩的荒地。连司徒嫣自己也在自家的后院开出了十亩荒地。她们家有马粪沤肥,地养的比其他人家都好。 本来司徒嫣还要教军户们进行轮作的。可事有轻重缓急,还是慢慢来吧!今年先把荒地开出来,养个两年再进行轮作刚好。 可是好景不长,这地才翻耕过,还没来得及下种栽苗,这天上午,司徒嫣忙过了后院的马匹,刚要将库房里育好的苗搬出来,就听见远处一阵闷雷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却已天色大变,灰暗阴沉,司徒嫣的第一感觉就是气候骤变,天灾将至,而这西北开了春唯一能让她可以想到的天灾就是沙暴。 “栓子,快去告诉兄长,有沙暴,记得一路大声的叫,让所有人都回家躲起来,照顾好马匹,千万别出门。快!” 栓子连回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拔腿就跑,司徒嫣将后院的马都牵进了东厢的客房,还没等吴谨和栓子回来,就见天边出现了一条抖动的黄线,缓缓向前移动,越来越宽,甚至还能闻到刺鼻的沙土味。 司徒嫣这会儿也顾不上别人了,将雪狼和胡萝卜都牵进了正房,这才跑出院子去找吴谨。人才跑了百十来米,远远的就见吴谨和栓子往回跑的身影,依稀间能听到他们边敲锣边大声喊着,“有沙暴,所有人回家,照顾好马匹!”一个人声小,两个人的声音还是很大的,而久居西北的这些人,对这沙暴并不陌生,虽然一开始听到都有些反应不急,可得了人提醒,也知道要如何躲避。 “嫣儿,快进屋!”吴谨远远的看到小妹向他们跑来,忙喊着让她先进屋。 司徒嫣见吴谨和栓子来得及跑回家,也就听话的先回了屋。 闷雷之声越来越大,甚至听起来有如天牛嘶吼,这西北的沙暴和现代都市里的沙尘暴很是不同,狂风卷着沙土越积越多,之后如沙墙般迎面袭来,力扫千军,并不似现代的尘霾、雾霾那般昏昏沉沉,而是刮过时,无孔不入,过境后艳阳高照,就像是下了场沙暴雨,来的凶去的也快。 吴谨紧张的坐在堂屋的炕上揽着司徒嫣的身子,他心里怕毕竟他从只见过一次沙暴,而且那会儿沙暴并不像这次来的这般凶猛。可他更担心小妹会被吓到。两人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门窗被沙土拍打的拍拍直响,甚至连屋顶都传来一阵响动,感觉上漫天的黄沙就要把整个屋子给撒裂了一般。 栓子也怕的有些坐不住,用身子抵着门,就怕一阵大风,把门给吹开了。 “嫣儿,你以前可经历过沙暴?”吴谨觉得屋子里太静,这样心里更慌,不如找些话和小妹聊着。 “没有,只是在一本随笔中看到过。”司徒嫣当然经历过沙暴,而且还是在沙漠中。比现在要危险的多,一个不甚就会被沙子给埋了。可这些是她前世的经历,这一世虽逃难去了东北。可那里并没有沙暴,所以不能乱编。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知道,刚我在校场时,还是陆大哥告诉我的,这才能将人马都安置妥当!”吴谨想到刚才的情景,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陆明机警,怕是他这队率才上任,就要被判个失职之罪了。 “当初我请子恒兄帮忙任陆大哥为屯长时。也正是考虑到他是在地人,对这里比我们熟悉,有他帮着,兄长才能走的更远。不过幸亏苗种都还没下地。不然这场损失不会小!”司徒嫣其实并没在怕的。而且她还庆幸苗种没有下地,不然这几个月的辛苦就要打水漂了。 “可是这沙暴也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如果再有可要如何是好?”吴谨是越想越怕,更担心以后的日子。 吴谨的担心正好提醒屯司徒嫣,她之前就想和吴谨商量治沙的事儿,这会时机刚刚好,屡了一下思绪,这才看向吴谨。“兄长,我看的那本随笔里教了如何治沙。不如我们也试着做,成了那就会是一件军功,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这沙也能治?”吴谨也有些动心,可他从没听说过沙暴也能治理。 “能不能治理得了,我也不知,不过不试试又怎知可不可行?”司徒嫣当然知道如何治沙,她曾经到过边疆部队住队学习,那里对治沙有特别的方法,当时她可是记得很清楚,也很有信心能做的好。 “对!试试也好!只是嫣儿,这事儿你教给为兄,你就不要往外面跑了。军屯里的兵丁越来越多,你一个女儿家的出入不方便?”吴谨一是怕小妹累着,二是在他的心中,小妹还是大家闺秀,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行,只要兄长不嫌累就好!我尽量留在家里做些好吃的给兄长补身!”有人愿意干,她司徒嫣也乐得只动动嘴。这治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是个长期需要大量投入的事情,司徒嫣想着如果能建成一片荒漠草场,这份功劳就不小了,换吴谨衣锦还乡应该也够了,自然做起来就更加的用心。 沙暴过后吴谨去军屯巡视,栓子打扫院落,司徒嫣则将心中的构想先写出来,甚至偷偷走遍了整个队里周边所有的地方,这才拟定了个规划草案,连人员如何安置,栽种哪种植被,投入产出有多少,全都一一列出,三天后交给了吴谨。 “嫣儿,这些都是你在随笔上看到的?”吴谨看着这样的草案震惊不已,甚至很想去结识一下这位写随笔的能人异士。 “大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我加进去的,毕竟需要因地制宜,方能窥见奇效!”司徒嫣觉得不能什么都说成是随笔上写的,不然哪天吴谨看到一本类似的书籍,会有所误会。 吴谨想了一下,虽然觉得可惜,可自己的小妹能如此聪颖明慧他是即欣慰又心痛,如果不是受他连累,小妹如今在京中,凭着这份聪慧才学,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哪里会是这般光景。 司徒嫣当然看出了吴谨的心疼与不甘,“只要我们兄妹齐心协力,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嫣儿所言甚是!”看着如此坚定的小妹,吴谨只得将满心的愁苦压下,和司徒嫣讨论起治沙的细节。 其实这治沙最主要的就是种植防沙固土的植被,而且要想让沙漠变草场,还要考虑它的经济效益,只是这些司徒嫣没办法和吴谨解释。就试着举一些实例来让他明白,比如要先在田地与沙地交接的部分种植苜蓿和冷蒿这些是马最爱吃的牧草,这两种草只耐轻度干旱,然后再种上一片沙拐枣和大叶速生槐这两种树,不仅防风而且还抗旱耐寒,而且这两种植物不仅耐土壤贫瘠,优质速生,还是羊和骆驼最喜欢采食的。 而在山前冲积和石质残丘间的干谷等多沙石的地方种上“沙冬青”,这种植物最喜欢沙砾质土壤,这种植物虽不适合做饲料,却可以入药治疗冻疮和慢性风湿性关节痛。 这般分成三段治理,安排人手照料看管,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即见成效,毕竟这古代人没有过度砍伐,破坏生态环境,所以这方面治理起来要比现代容易。 司徒嫣还专门选了块地种麻黄草和地苁蓉,这两种都是药物,且都是耐旱喜干的植物。麻黄草可治外感风寒,恶寒发热,头、身疼痛,鼻塞,无汗,脉浮紧等表实证。而地苁蓉,对肾虚白浊。汗多便秘。消中易饥。破伤风有奇效。 有了这两种药草,吴谨也能多些收入,用来打赏也好,年节向上官送礼也罢,至少手头不再拮据。只不过这两种草药的种植要由司徒嫣自己打理再加上后院的十亩地,她还真有些累。 对于这些吴谨虽然听不太明白,可也知道这些草木是为了治沙用的,而且不仅能治沙,还能当饲料,自然是越听越欢喜。 军屯这边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端木玄所在的边城,也经历了这场沙暴。可毕竟是在城内,紧闭门窗,各家各户的损失都不大。当然这沙暴过后,又给了他一个亲自巡视军屯的理由,只是司徒嫣这会儿正在为忙着治沙的事而满屯的乱转,两人倒没机会碰到。 有些失望的端木玄在吴谨的陪同下巡视着军屯,“将军,沙暴来时属下已呜锣示警,所以全队上下无人伤亡,马匹也都完好无损!” “仲贤做事谨慎,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我都出身南方,我来只是关心一下你的安危!”端木玄本想说他来是想看看司徒嫣是否被吓到,可眼下还有别人,他也不好讲的太明。 吴谨当然明白,可他不愿小妹和端木玄走的近,自然装傻充楞,只当不明白对方的心意,“多谢将军关心!” 两人本就没有什么话聊,吴谨还有军务要处理,而端木玄既然打着巡视的幌子,也不好在吴谨的军屯里久留,喝了杯茶,即打马离去。等端木玄走了,司徒嫣才带着雪狼回来。吴谨根本没提端木玄上门的事,反正司徒嫣也全不在意。这事儿就如春风抚过,没留下一点儿的痕迹。(。。) 236章,雷音寺二人偶遇,渡劫难佛心禅语 沙暴过后即开始春耕,那会日子特别的忙碌,整个军屯家家户户都是早出晚归的。而最忙的就是清明前后。 在边城的端木玄也在安排着军务,处理着各种事情。而司徒嫣除了忙着种地,她还想利用清明节好好帮吴谨再造一回声势,也好让这些新来的军户能乖顺些,听其号令。两人倒是有近一个多月未曾见面。 清明节前两天,司徒嫣和吴谨商量着清明当天的事情。 “清明祭祀即近,不知兄长可有何打算?”喝着茶两人难得这样坐下来好好聊聊。 “嫣儿可是觉得祭祀要隆重些才好?”吴谨这些日子累的人黑了不说还轻减了些,其实如果不是司徒嫣三不五时的炖些补药,吴谨早就累趴下了。 “这次雪灾哪家没有伤亡之人。这正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而且这些新来的军户,多为灾民,而无令又不得外出,自然不能回乡祭祖。如果兄长能借着这个机会,对这些人有所安置,还怕他们不心悦诚服、感恩待德。再不济这往后他们要是再想发难闹事儿,也会捉襟见肘,有所顾及。兄长也可借着这事儿堵悠悠之众口!”司徒嫣为着这事儿,可是琢磨好几天了。 “这样是好,那明儿为兄就去趟边城,请几位佛寺高僧清明那天来做上一场法会,再买些供品!”吴谨想着自己去请,司徒嫣倒不是很赞成。 “兄长要忙操守、舆马、屯田、治沙这么多的事儿,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闲!这事儿还是我待兄长走上一趟吧?” 吴谨本意是要拒绝,可正如小妹所说,眼下各军屯事务缠身,他还真的无法脱身,只得勉强点头答应,可仍是不放心,“你一人出门,为兄内心难安,就让栓子帮你赶车。护你周全!” “兄长这边哪里能离得开栓子,我有雪狼相护,断出不了事儿的!” “也罢,那小妹明天一定多加小心!” 司徒嫣见吴谨应了。当然满心欢喜,她还是第一次参拜这一世的庙宇,虽逃难时偶也有露宿破庙残寺之时,可那些都是荒废的寺庙,自然与这些高僧所居的寺庙鼎盛繁荣截然不同。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司徒嫣换上男装带着雪狼赶着胡萝卜拉的棚车,去往边城边上的雷音寺。这还是从陆明那里打听到的,这雷音寺可是整个敦煌郡最有名气的寺庙,背依呜沙山,伴守月亮泉而建。而且庙中的悟明禅师更是得道高僧。 对于这些佛教禅师,司徒嫣一向是本着恭敬谦礼,毕竟这是别人的信仰,是值得她尊敬的。 而在边城的端木玄这会儿正被墨风和墨雨劝着也正往雷音寺而来,同样想借着清明这个时候,去庙里上柱香。 二个时辰后。司徒嫣远远的就已看到一片恢宏的建筑,说其恢宏,当然是与那些普通的农舍院落相比。 走近些,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雷音寺。 山门面阔三间,门额上雕刻着三个漆金大字“雷音寺”,走过山门是供奉弥勒佛和四大天王的天王殿。 进了二进院就是整个寺庙的中心大雄宝殿所在,左右分别是供奉九天圣母、金华仙姑和黑池龙王三尊坐神的金花殿和供奉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三位菩萨的观音殿。 大殿起脊卧阁,四面飞檐,彩墩拱斗,气势雄伟壮观。供奉的是释迦牟尼佛、药师佛和阿弥陀佛。两侧为泥塑十八罗汉相护。与现世的庙宇比起来自然是小屋见大屋了。 可司徒嫣还是很高兴,倒添了几分孩童时春游的感觉。先点了香,参拜了一番,这才找来小沙尼和他打听悟明大师的禅房。 “施主见谅。师祖这会儿正有客来访,请施主先到禅房休息,等师祖得空儿,小僧自来告知!” “也好!”司徒嫣是来求人办事儿的,等上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有道高僧哪个不是脾气古怪,所以她也乐得先等上一等。 近午时左右。那个带路的小沙尼才来请她,进了悟明大师的禅房,司徒嫣却第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会这么倒霉吧!在这里都能遇到他?” 这人当然就是端木玄,他早司徒嫣一步进了雷音寺,这会儿正在和悟明大师下棋,看到司徒嫣只是意外了一下,就满心欢喜的和司徒嫣打着招呼,“小兄弟,我早就说过,我们有缘,你还不信,你看这会儿不是又遇到了。” “是啊!”只敷衍的和端木玄打了声招呼,就先上前给悟明大师见礼。 “悟明大师,信女司徒嫣竭诚以拜!”对着这老僧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老纳一老僧而已,司徒施主无需客气。”悟明大师回了一礼,伸手指了一下身边的蒲团示意司徒嫣坐下。对她为何女扮男装,倒是没有丝毫的好奇。 送司徒嫣来的小沙尼,给她端了杯茶,这才退下。 “端木施主刚刚以一子输于老纳,不知可愿再下一盘?” “悟明大师,我这小兄弟来此,定是有事相求,不如大师先问问看,我们再下也不迟?”端木玄这会儿心全飞到了司徒嫣身上,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无妨,司徒施主所求之事,不在今日!” 司徒嫣听着一楞,她还什么都没说,这老和尚就能猜到,莫非这一世真有那种上可通天下可彻地之高人不成? “大师慧眼识人,信女所求之事的确不在今日自是等得!” “好啊!有小兄弟帮我略阵,这一盘我自当胜之!” “施主心已乱,想以此胜之,难矣!”这老和尚句句话都透着股玄机,就连司徒嫣都听不明猜不透。 三人坐定,一人观战二人下棋,不过三盏茶的时辰,端木玄即已败下阵来,这回他可明白大师话中的深意,他一边下棋,一边偷看司徒嫣。这心想不乱都难。 “端木施主,这盘棋未下即已输矣!” “是,大师高深莫测,在下输于大师之下。与有荣焉!”对自己输棋,端木玄全不在意。 “哈哈哈!”悟明自打司徒嫣进门时,就已查觉出端木玄的异常,对于这个后生晚辈,打从他一小即已相识。也知道此子心高气傲,从不为女色动摇,却不想被这么一个小姑娘所服,当然也就多打量了司徒嫣几眼。这一看连他都为之一惊,这小姑娘的面像竟然连他都看不透,好奇之心顿起,“司徒施主,不知从何处而来?” 司徒嫣下意识的就要回一句“自来处而来!”,就怕这般会让这老和尚兴趣更甚,她可是从其眼中。看出了一丝的兴味,“信女自军屯家中而来,想请大师于清明之际去军屯为雪灾亡故之人诵经,使其早登极乐,万望大师成全?” “老纳已久不出寺,恐让施主白跑一趟了,不过如果施主不弃小徒了空倒是可以陪你前往?” 司徒嫣当然没真的指望这老和尚能亲自出马,只要他愿意派几个人即好,“大师之徒必是得道高僧,信女自当以佳礼敬之。岂有不弃一说。只是来往路途遥远,不知了空大师何时能随信女起程?” “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施主略坐即是!”这悟明大师倒也是爽利之人,当下就安排了下去。 “司徒施主可会下棋?”枯坐等待时。悟明有意和司徒嫣攀谈一二。 “大师棋艺出神入化,信女自是望尘莫及!” “施主谦虚,不如下上一盘如何?”即然这老僧再三要求,司徒嫣只好奉陪。虽然前世她的棋艺说不上好,可也没少对着电脑打发时间,倒也免力可一试。 棋下半程。悟明捻了捻胡须,点着头看着司徒嫣,“施主棋风细腻平稳,淡定睿智,倒与之年纪不符?” “谢大师夸赞。大师运筹帷幄,淡定自若,信女不过是堪堪防守,勉强阻挡,只求不输得太难看而已!”司徒嫣可不是谦虚,她虽执先手,但下至此时也知此局必败,所以不求急进,力求别输的太难看而已。 “哈哈哈,端木施主,你这小兄弟倒与你之性格相辅相成!” “大师所言甚是,小兄弟与我有缘!”端木玄听悟明禅师如此夸赞心爱之人,自是满心欢喜,悟明年轻时与端木玄的性格一样,孤傲清冷从不夸人,因与端木玄的师傅是故交,所以两人早就相识。虽然现在上了年纪,可就是自己的徒弟都不会称赞上一句,却不想对小兄弟能另眼相看。 “司徒施主,老纳赠你一言,不知施主可愿听?” “大师佛法高深,信女自当洗耳恭听!”司徒嫣真怕这老和尚看出她是借尸还魂,可又不能不让这老和尚讲,只得心里暗暗警惕着,措好说辞,以免自乱阵脚。 “冤冤相报几时休,不如放下退上一步,施主身边之人亦得自在!”悟明经过仔细观察,已看出司徒嫣身上隐着血腥杀伐之气,如没有深仇大恨,小小年纪一介女娃儿,断然不会如此,他也是很欣赏司徒嫣,不愿她小小年纪就被业障缠身,将来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固才提醒一二。 “多谢大师指点,只是信女早已身处乱世身不由己,愿一切罪孽由我一人承担,只求护亲人一世安逸!”司徒嫣才不会在乎下不下地狱,反正她这条命是捡来的,但也听出大师话中之意,只要她有能力,报仇之事决不会托吴谨下水。 “老纳这有本心经,赠予施主,望其能助施主早日脱离苦海!”悟明也不强求,一切因果自有天定,他也只能力劝不能强逆。 “谢大师!”司徒嫣小心接过经书,放于怀中。 “小兄弟,你有任何为难之事,为兄都一定会护你周全,助你一臂之力!”端木玄猛然听闻此事,心里一痛,不知小兄弟是背着怎样的仇烦渡日的,竟惹得业障缠身。这一心慌,就将心中所想冲口而出。 “多谢子恒兄,怨人不如自怨,求诸人不如求之己,不施不惠吾自足矣!” “哈哈哈,好一个求诸人不如求之己,只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为兄是自愿帮助小兄弟的!” “子恒兄与我身份悬殊,有时这帮比不帮更添烦忧!”司徒嫣就差直接说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就谢天话地了。 端木玄也听出司徒嫣话里的意思,不仅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而在一边的悟明也点了下头,“司徒施主小小年纪即聪慧于此,虽可令亲人纳福,却也要多为自己积善方好?” “是,信女受教!”不论悟明禅师说的对与否,都是本着佛家慈悲善心,司徒嫣自当虚心接受。 “二位施主,这雷音寺的签很是灵验,不如你们一同去求上一签,老纳愿为二位施主解签。” “对啊,小兄弟我们一起去求上一签!”端木玄觉得悟明的建议正中下怀。 “明示也好,暗示也罢,我心不移,求有何用?” “事事难料,不论小兄弟所求何事,能多一办法,岂不甚好?” “是啊,司徒施主,求求看,也许困于心中之结,能得提示一二。”见悟明神禅师极力推荐,司徒嫣只好点头应下,和端木玄一起去了大雄宝殿求签。 端木玄看着司徒嫣跪于佛前,口中默念之后才晃动签桶,不仅有些好奇,“小兄弟所求何事?” “愿岁月静好,安然若素。”司徒嫣根本什么都没求,在她的心中始终坚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所以她没什么可求的,但是端木玄即问起,她也不好随意敷衍,就将自己的心境说了。 “世人无不贪恋权贵,喜好黄白之物,终其一生也未能有小兄弟这般胸禁,小兄弟这般心境与我倒有几分相似!”司徒嫣的话令端木玄身有同感,对其的好感又深了一分。 “不论他人是显祖荣宗也好,是结驷连骑也罢,我只求饱食暖衣,乱世中求得清平一生而已!” “小兄弟所求之事听来简单,做起来却不知有多难?” “无愧于心就好。” “对,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听了端木玄这番话,司徒嫣第一次对他有了另一种心思,却也只是一闪而过,连捕捉的机会都没有。可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237章,千里姻缘一线牵,清明祭祀笼人心 司徒嫣和端木玄拿着求取的签文,去找悟明禅师解签。 “端木施主求得51签,上签子宫,‘夏日炎天日最长,人人翻热闷非常;天地也解知人意,薰风拂拂自然凉。’此卦意指进退莫疑,自有佳期。营谋用麽,不须妄为。施主凡做事,但求坚定不移就好。” “多谢大师!”其实说是解签,悟明禅师也不过是给了个提示而已。对所求之事也不会多加言明。 “司徒施主求得81签,上签未宫,‘梧桐叶落秋将暮,行客归程去似云;谢得天公高著力,顺风船载宝珍归。’此卦意指心中取事,天心从之。营谋用事,尽可施为。二位施主虽签意不同,则意所解之却相同,二位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即好!” 司徒嫣没想到,她与端木玄的签意竟然一样,而且正是两人刚刚所言,不由得怀疑,“难道这明明之中真有天意不成?”心中存了疑惑,就多看了端木玄一眼。 “哈哈哈,小兄弟,这回连菩萨都觉得你我有缘!”这一签虽令司徒嫣困惑,可却令端木玄高兴不已。没有此签时,他就已认定司徒嫣是他今生命定之人,如今有了此签使其更加坚定而已。 “司徒施主,了空还要安排一下寺中杂事,不如施主用过斋饭,再去月牙泉边观赏一番,那里钟灵毓秀,倒是个观景的好去处?”悟明禅师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司徒嫣是真的看不清猜不透。而她也是真的不愿在这屋里久留,她对这个老和尚打从心底里有些犯怵,自然愿意先离开。而且这会儿午时都要过了,她早就饿了。就先和端木玄一起去用了斋饭。 吃过饭司徒嫣起身正准备离开,就听端木玄紧跟了上来, “小兄弟,独乐不如众乐,为兄愿陪同前往!” “好!”司徒嫣这会儿还在想着悟明禅师的话,倒也不在意有人同行。更何况这人也不是说不行就不跟着的主儿。 “月牙泉”,因弯如新月而得名。泉内生长有铁背鱼、七星草,专医疑难杂症,传说食之可长生不老。故又有“药泉”之称。泉南岸有茂密的芦苇,四周被流沙环抱,虽遇强风而泉不为沙所掩盖。相传因“泉映月而无尘,更有甚者亘古沙不填泉,泉不涸竭!”而成为奇观。 司徒嫣看着眼前的月牙泉。听着端木玄的介绍,竟有种独游沙漠绿洲之感,对这种大自然的恩慧,倒起了丝敬畏之心,轻轻的舀了一口泉水饮下,全无泥沙的气味,竟然透着股丝丝的甘甜。 “子恒兄尝尝看,这泉水倒是甜的很!” “好!”端木玄并不是第一次喝这泉水,可小兄弟帮他舀的,他喝起来特别的甜。 “小兄弟。世人都向往能长生不老,如今你我喝了这泉水,虽然不能长生,可至少会少些病痛吧!” “长生有何好?人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惜生命之珍贵,我不求长生,只求活着的时候能开心就好!” “小兄弟见识总是这般与众不同!倒令我汗颜!”端木玄本就已经对司徒嫣着迷,更别说她的一言一行都与他如此相近,对她的迷恋更是日渐深厚。 两人也没再聊别的,倒是安静了下来。只在泉边静静的看着风景。春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微微的轻风拂地面颊,一切都如此美好,令人心旷神怡。司徒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静静的体会着周边的一切。 这一切就像她刚才求的一样,“岁月静好!”如果每天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她此生也就再无遗憾了。 端木玄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观赏风景,他觉得小兄弟比起这儿的风景还要美上三分。令他看的如痴如醉。甚至有几近痴迷。 墨风和墨雨远远的跟着,看着少主和司徒嫣站在一起,不由得想起了玉皇大帝坐下的金童玉女,“墨风,你看司徒小姐会不会成为少主夫人?” “会!”墨风的回答非常肯定,也许放在几个月前他还不会如此坚定,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看着少主的转变,他已经确信,少主非司徒小姐不娶。 “可老主子能答应吗?”墨雨有着自己的担心。 “你觉得以少主的脾气,会在乎老主子答应或不答应?”墨风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可他太了解少主的脾性了,决不会因为老主子的反对而改变心意的。 “这倒也是,这些年想亲近少主的名门闺秀不知有多少,可我看那些女人都不如司徒小姐,根本配不上少主!” “少主的眼光何时错过,只是司徒小姐想成为少主夫人,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啊?” “咱们俩搁这儿操的哪门子心,安心护好少主就好!” 两人的话自然并没有传到司徒嫣这里,难得端木玄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来吵她,赏了会儿风景,就有小沙尼来请他们。二人回到悟明禅师的禅房,就见了空师傅已经带着几个僧人等在那里。 “见过大师!”司徒嫣先给悟明行礼,又与了空相互见礼。 “悟明大师,路途尚远,信女不便久留,就先和了空大师离开了。多谢您的馈赠!”司徒嫣双手举着心经,行了谢礼,并封了一百两做为香油钱交给了悟明禅师,这才和端木玄打了声招呼,跟着了空三人一起出了禅房。 端木玄没想到司徒嫣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看她平日里穿的都是些粗麻布的衣裳,却不想会有如此积畜。他倒是忘记了吴谨可是接了皇上一千两的赏赐,而这些银钱如今全在司徒嫣的身上。当然司徒嫣是不会动用这些银钱的,反正她也不缺钱。 人还没有出寺,就听见后面传来端木玄的喊声,“小兄弟,请留步!” 司徒嫣停下转身,望向追出来的端木玄,“不知子恒兄有何赐教?” “小兄弟回去路途遥远,为兄愿护送一程。”端木玄只是不舍得和司徒嫣分开。 “子恒兄不必如此费心,有了空大师和几位师傅在,我断不会有事儿。而且将军与家兄身份有别,来往不易过甚,好意心领,告辞!”司徒嫣哪里肯让他送。不管那老和尚刚刚意有所指为何,这人她都不愿相交。 端木玄早料到司徒嫣会推拒,回身给墨雨打了个手势,让其远远的保护着。 一路上倒很太平,墨雨远远的跟着。司徒嫣也没在意,只当没有看到。总算在天黑前赶回军屯。见墨雨没有跟着进屯,她就没有让雪狼去送客。 了空和吴谨自然相互介绍攀谈了一番,而司徒嫣一早就让栓子将东厢客房整理了出来,给三位师傅居住。 用过晚饭,由栓子照顾着三位师傅先去休息,司徒嫣则和吴谨商量起清明祭祀的事儿,“悟明大师已久不出寺,如今了空大师能来,已是不易!” “是啊!嫣儿。此番辛苦了,路上可还太平?”吴谨也知得道高僧不好请。 “一切安好,只是在雷音寺时,见到了子恒!”对于见到端木玄的事儿,司徒嫣不想瞒着吴谨,怕哪天被那个大嘴巴给说漏了,吴谨又要误会。 “嫣儿,他与我们身份有别,来往不易过甚!”吴谨听说端木玄也去了雷音寺,当真起了疑心。 “我明白。只是偶然遇到,随便聊了两句!”司徒嫣的态度让吴谨心内稍安,如果小妹起了别样的心思,最后痛苦的只能是小妹。他可不愿司徒家的大小姐去给人当妾侍。幸好小妹根本没将此人放在心上。两人又商量了多半宿这才歇下。 端木玄回了将军房,急步进了书房,将藏于袖中的两张签文取了出来,一张是他自己的,一张是司徒嫣的,他晚司徒嫣一步从悟明禅师那里出来。就是为了向禅师要这签文,并求悟明为司徒嫣点上长寿灯为其祈福。 将签文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一个匣子内,这匣子里装着司徒嫣给的便条和汤谱,端木玄看着几样东西,内心荡着阵阵暖意。 墨风看着这样的少主,想到白天时和墨雨两人说过的话,不免为少主担心,“少主,恕属下冒犯,您是否有意娶司徒小姐为嫡妻?” “那是自然,嫣儿这样的女子当然只能娶回家为妻。” “可是司徒小姐的出身,怕是老主子那里不好交待。而且就算老主子不查不理,可国公夫人,怕这关也过不去?” “我端木玄此生非司徒嫣不娶,如果母亲她还想抱孙子,不同意也得同意。而且这事儿不急,嫣儿才10岁,等她15岁时,吴谨总不会还只是个队率,我自会为他安排的!” “只怕少主的好意,吴少爷和司徒小姐不会接受的?” “有些事儿我们暗中进行就好,自是不会叫他二人发现。这对兄妹不仅长的有几分相似,脾气秉性更是像的很!” “属下倒认为,司徒小姐和少主的脾气更像,一样的固执!” 墨风的话让端木玄不仅仔细的回想起和司徒嫣交往的点点滴滴,“是啊!小兄弟的性格与我还真的很是相似,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端木玄很了解自己,也知道这样性子的人最是不听人劝,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动摇,如今她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别说娶其为妻,怕是想与其交好都难。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叹了口气,靠坐在了椅子上。 墨风见少主陷入沉思,就默默的退到了书房外。月正当空,墨雨才回来,少不得端木玄一通盘问。 第二天司徒嫣按照了空大师的吩咐准备着法会所用之物,吴谨趁着早上操守的空儿,将请了空大师为亡人超度的事儿和军户们都说了,喜得这些人当时就有给吴谨跪下的。事情当然是按照司徒嫣所想的发展着。 清明这天,吴谨带人先在墓碑前搭起供桌,摆上三牲祭品、香炉、灯烛,这才请了空大师三人带着所有军户一起敬告天地神明,再咏诵往生咒,一直忙到午时才算功德圆满。 而军户们连着家眷一起都虔诚跪拜于佛前,能得此机会为亡人做场法会,众人对吴谨自是万分感恩。司徒嫣也跪在一边,冷眼旁观,从这些人看吴谨的眼神中即已看出端倪,这场法会的效果已然达到,久未展露的笑容,这才挂在嘴边。 回到家,司徒嫣早将准备好的斋饭端上,吴谨陪着了空大师三人一起用饭,“吴施主此番为雪灾受难之人超度,此番功德,由胜筑浮屠七级!” “军户们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多有损伤,如今应劫遇天灾,皆因杀戮太重所至,我此番只求能为其化解身上之戾气,也不过是略尽人事而已!”吴谨这话确是由感而发,这次雪灾就连父亲吴德也遭此难,追其原因,多是因为当初害了母亲才会得此报应。 “善哉!善哉!施主仁善,家师出门时特意叮嘱,请施主多劝劝司徒施主,早日放下心中仇恨,亦能早脱苦海!” “舍妹并未提到此事,是不是悟明禅师看出了什么,大师不妨明言,给在下指点一二?” “这,因家师只提了这么一句,小僧只知家师赠予司徒施主一本心经,其它的不甚了解。吴施主即是司徒施主的兄长,不如和司徒施主好好谈谈!” “一切果报,在下愿一力承担,求大师多为舍妹祝祷,免其一身罪孽!” “家师已受人之托,为司徒施主燃点长寿灯,吴施主尽可安心!” 吴谨听这话先是一楞,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何人为小妹点灯,等冷静下来,即想到,此人定是端木玄,这人能如此待小妹,他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烦忧。 吴谨与了空大师又论了一下午的禅,第二天一早,栓子赶着车送了空三人回了雷音寺。 清明祭祀这天,端木玄本来也是要来军屯的,可人还没出将军府,就让郡守请了去,只得歇了一会佳人的心思。其实就算他去,怕是司徒嫣也会躲着他,毕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时的两人看上去不过是段孽缘而已。(。) 238章,校卫场勤练骑射,养牲畜创建草场 过了清明,沙暴渐渐的少了起来,屯田和荒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等过了三月二十立夏之后,沙暴已完全没了踪影,吴谨这些日子上午带着人在校场勤练骑射,下午又忙着荒漠草场的事儿,倒是比司徒嫣还忙。甚至晚上回了家,和司徒嫣说不上几句话就倒在炕上睡了。 司徒嫣知这些日子吴谨和栓子累得有些狠了,做了不少好吃好喝的给二人补身。甚至家里的药田和马匹都是她在打理。其实她也想去草场帮忙,可吴谨不愿她常往外跑,所以既便家里的事多了,可下午还是空出了不少的时间。 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把牲畜养起来,反正早晚都是要养的。只是眼下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养骆驼好,还是养羊好。 难得这天吴谨回来的早,晚饭后就和吴谨商量了起来,“兄长,我想养些牲畜,你看是养骆驼好,还是养羊好?” “养牲畜得有草料,这会儿草场上连片绿叶都不见,指着家里的这些饲料,怕是难养难喂?”吴谨也觉得养些牲畜能多些收入,可一想到饲料的问题,又有些担心。而且他也不想让小妹过于操劳。 “这个我也想过,现在已经开春,田间地头儿,山脚沟壑总能找到青草的,我还是想试试看?”其实只要是司徒嫣决定了的事情,就算吴谨反对,她也会想办法说服的。 吴谨也知小妹的脾性,想了一下,还是妥协了,“也罢!只要嫣儿喜欢就好。只是这骆驼虽卖的价高些,可却只能在沙漠里代步,而且骆驼肉也不好吃,不如养羊,这西北羊肉倒是好卖,前儿个去营长家,他还烤了只全羊招待为兄和几个屯长。”吴谨以前不太吃羊肉。不过上次去营长家时,他倒觉得烤羊肉还是很香的,就想着还是养羊的好。 “嗯,我也觉得养羊好。而且这羊奶、羊毛要是用好了,将来少不得还能多项收入。”经吴谨这么一提醒,司徒嫣在心里暗暗的算了一笔账,觉得养羊更为划算,主要是吴谨提到了烤羊肉。前世她最爱吃烤羊肉串了,而且羊奶更是好东西,如果她再想法子将羊奶做成点心,还怕回京后开的点心铺不红火。不由得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亏了有这个保鲜的戒指,不然就算这会儿做了点心,也是存不久的。 事情定下后,司徒嫣和栓子开始垒起了羊圈,毕竟这羊马不能混在一起。不过好在羊圈垒起来比马棚还容易些。忙了两天就已经垒好了。 第三天一大早,司徒嫣叫上栓子一起进边城去买羊种。这羊种在别的地方不好买。可这西北倒是多的很,而且并不是很贵,至少在司徒嫣看来,比京城卖的还便宜些。可如果在平常百姓的眼里,一头羊可就要15两银,根本是一般人家承受不起的。 买了二十头母羊,十头公羊,又买了辆驴车,以后吴谨和栓子或是屯子里军户的家眷出门进城的也方便,这才拉着买的麦麸、糠皮和苞谷渣子等往回走。 这回雪狼可乐呵了。竟然充当起了牧羊犬,帮着司徒嫣赶羊,在它看来,这些羊可都是它的饭食。只是等它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军屯才知这些羊只能看不能吃,气得好几天没理司徒嫣。为着这司徒嫣连着给雪狼做了好几天的烤鸡烤兔子,这才把它哄好。 屯子里的军户们得了信儿,都跑到司徒嫣家里看热闹,他们可是知道,这羊可贵的很。没想到吴队率家里这么有钱,一下子就买了三十头,只是这些人才刚得了吴谨的好儿,这会儿也只不过是好奇,倒没有什么人来闹。司徒嫣也乐得省心,不用和这些人解释。 其实就算这些人闹开了,她也不怕,她不是军户,良籍的身份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嫣儿,你这羊买的这么多,草料先不说,你还要照顾药田,哪里能忙的过来?”吴谨晚上吃过饭,和小妹商量起喂羊的事儿。又担心她会累到。 “眼下还能忙的过来,只怕秋收的时候,会有些困难,不过到时再请人来帮忙也就是了,先将就养着吧!”司徒嫣不怕累,有事做她才开心,更何况这些东西都能换成钱,数钱的日子才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这会儿羊都买回来了,也只好如此。不过如果养着累,就卖了,为兄如今有了月俸和禄米,养家并不难?”吴谨也知道眼下只能如此,可还是担心的提醒了小妹一句。 “知道了!兄长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的!”司徒嫣知道吴谨是担心她的身子,虽然对吴谨的那点子月俸不以为意,但还是点头应着。 司徒嫣和吴谨这边为着荒漠草场、牲畜和屯田的事儿忙着,端木玄这边也不轻松,正月里才借钱买的马,虽然这会儿还不用急着想办法酬钱,可要掌管着整个西北军的操守,刺探,粮草,戍守等事儿,也是从早忙到晚,倒是没一刻空闲。 直到立夏这日才算得了一点子空儿,人刚走出将军府想去军屯看看,就见墨风追了出来,“少主,您这是要去哪儿?郡尉大人递了名剌,说有急事儿巳正会过府拜访?” “他倒会挑日子,墨雨把‘奔宵’牵回去吧!”端木玄也很无奈,从清明那天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司徒嫣,虽知这时候去确有不当,可理智哪里抵得过思念,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想往军屯里跑。 “是!”墨雨本就觉得这时候去军屯不妥,可又不敢劝,如今正好,忙把马牵回了马厩。 “少主,您是想去看司徒小姐吧?”墨风试探着问了一句,见少主只是皱了下眉,并没回答,就不敢再问了。 等郡尉吃了午饭离开时,已经过了午时,各职官还在等着回话,端木玄自然不得离府。入了夜,端木玄执着酒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也不抬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问起了站在门边伺候的墨风。“这几日派去军屯的人可有回报?” 墨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少主是在问他,忙近前几步回话,“回少主,今儿下午已有手下回报。吴少爷这些日子在忙着操守和屯田的事儿,倒是司徒小姐,买了不少的羊,手下人打听过,好像是打算养羊!” “嫣儿倒是比我这个大将军还忙。我记得上个月她才开了地种草药,这会儿却又养起了羊,好像之前回报说,仲贤和嫣儿好像还带着兵丁在沙地上植草种树,墨风,你说这兄妹二人到底想干些什么?”端木玄现在也看不明白了司徒嫣这般大张旗鼓的,是要干什么,毕竟如今吴谨已经转了户,有了月俸和禄米,还有皇上赏赐的千两白银。要说这对兄妹缺钱,连他都不相信。 “少主,这养羊种药左不过是为了能多换些银钱,可这在沙地上种草种树的,属下就不知了?”墨风也不明白。 “嫣儿可不会缺钱,先看看再说吧?记得让手底下的人,每日都要回报,如果有人再闹事,让他们直接将人拿了!”端木玄想起之前手下的人回报说吴队率的军屯里有人闹事,那个时候他就想把人办了。只是还没等他出手,就被吴谨打压了下去。 “少主,要是属下的人动手,怕司徒小姐就会知道您派人盯着她。到时少不得又要误会您的?”墨风觉得这样不妥,毕竟这本就是吴谨的事,要是将军府出手,反而坏了吴谨的名声,也污了将军府的声誉。 “嗯,这样。你告诉他们,只要司徒小姐没有危险,其他人死了也与他们无关,可是如果司徒小姐受了伤,就让他们提头来见!”端木玄主要是担心司徒嫣的安危,至于吴谨,只是尽些朋友之义而已。 “是!”墨风一早就知少主已深陷情爱之中,却不知少主已迷失至此,只要一遇到司徒小姐的事儿,连平日里的冷静都不见了。 两人在各自的地方忙着,一时间倒是相安无事,司徒嫣只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想起雷音寺的事儿,但也只是想想,倒不像端木玄这会儿已经得了相思病,每日茶饭不思,将军府中消耗最多的就属酒了。 李家四兄弟此时也在忙着,开了春四人就在地里忙着翻地播种,因为除夕时得了小妹的信,四人倒不像年前那般郁郁寡欢,偶而还和村里人说笑上几句,李大郎这时也已经适应了村正的身份,将整个福祥村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家家有食粮,户户有存银,连杨族长对他都是夸赞不已。而族学更是在这十里八村都小有名气,甚至有外村的也会把孩子送过来。 为此四人和族长李阿牛商量过,只让他们每年交100文的束修,和一袋子黑面,就收下了这些外村想习字的娃儿。为着这连河南县令都特意来福祥村看过,把李家四兄弟好一通夸。 四兄弟安心的在家等着小妹的回信,日子倒也过的很舒心,唯一烦心的就是时不时上门的媒婆,大郎和二郎都已成丁,眼看着四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家里又急缺个掌事儿的当家主母,这上门保媒的又哪里会少得了。甚至还有人家托了阿牛婶儿和四婶子来说项。 只是四人态度明确,小妹不在家,这事儿免谈。连门都不让人进就直接打发了。 三郎这边刚把上门的媒婆送走,转身就看到李大郎从东厢里走了出来,“大哥,你总这么个躲法儿,也不是个事儿啊?”对着这些巧舌如簧的媒婆,三郎也有些烦燥。 “那咋整?这些人说又说不听,劝又劝不住的,不躲俺还能咋办?”李大郎也是一脸的官司,他就不明白了,这村里没成亲的男丁多的是,干啥非揪着他不放? “这倒也是!”三郎想了一下,还真是的,大哥早就和村里人把话讲的清楚,可这些人还是轮番上门。其实也不是村里人没想到给别人保媒,可放着金蛋谁还会想要土鸡啊! “二哥又不知躲哪去了?这些日子二哥连族学都不去了,说是族学里来了三个12、3岁的女娃儿,根本不是来读书的,倒像是去相看的!”一提起这个,三郎也为二郎担心。 “行了,这些日子你和小四休春耕假,就帮着二郎盯着些,等开了学,俺再想办法吧!”李大郎也没办法,来的是别的村,村正的女儿,他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只能先拖着。 “也不知小五啥时才能回来?”李大郎看了看院门,心里对小妹的思念又岂是一扇门能挡得住的。 三郎的心早就跟着小妹走了,如今留在这儿的也不过是个空壳而已。看着大郎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大哥对小妹有些别样的心思,以前没有读书时,他甚至想过四兄弟可以共妻,而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曹氏就是李大牛和李二牛的共妻。 可如今读了孔孟之道,伦常之礼,自然知道这行不通,而且这事儿,还得小妹她自己愿意才行,他只能暗自努力,不能强求。所以大哥的心思他是不能帮也不知要如何劝。 二郎这会儿正坐在自家地头,抬着头望着天感叹,“小五,你啥时才能回来啊?”这会儿如果二郎回身,就会看到四郎在他身后远远的看着,他是出门来寻二郎的,只是看着二郎的背影,让他有种孤独无助之感。对小妹的爱,他这些日子也渐渐的明白了,可他知道,即便是三郎,都未必有希望,更何况是他,所以他将满腔的爱恋,化做了亲情,可这会儿看着这样的二郎,不仅心里也在为自己难过。 李家四人此时的心思,司徒嫣虽然不知,可早在李家村时她就明了,对这四人,她都是当亲哥哥待之,根本未存过一丝的男友之情,多少年后四人方才得知,可四兄弟并不后悔,因为他们无论娶了谁,在他们的心中,正妻的位置永远都是小妹的。(。) 239章,开屯学女红识字,被污告商量对策 远在河南县城福祥村的李家四兄弟,此刻正默默的思念着远在异乡的小妹司徒嫣。而在西北边城的端木玄更是日思夜想,险些就要换上相思病。反比起司徒嫣,此时就显得没心没肺的多,整日里只想着要如何给吴谨搏名声、建功立业。 只是吴国才经历一场大战,这会儿吴皇只想休养生息,并没有举兵兴事之意,自然没有战场上建立军功的机会,而荒漠草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事儿的,这名望功绩也就不是那么好竖立的。 一连和吴谨商量了好几天,这才想到在军屯里开屯学,教男娃儿读书教女娃儿女红,一是让这些半大的娃儿能有事儿做,省得他们每日在军屯里野着,少不得做些偷鸡摸狗讨人嫌的事儿。二是可以帮着屯里创收,甚至规划好了,还能帮着屯里再养上些鸡、猪的,等到了年底就能杀猪分肉,给军户们改善一下。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给吴谨扬名。 “嫣儿,这屯学的事儿,为兄觉得倒是好事儿,只是怕没有时间授课教导,耽误时间事小,要是误人子弟,恐要落了埋怨?”吴谨本就喜欢读书,能当夫子可比让他当队率更得他心意,只是他手头上的事儿太多,实在是忙不过来。 “屯学里又不是要教四书五经,这些人也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只是让这些娃儿能识几个字明些理,让栓子来教就好。而且收学生时,也要和军户们讲好,因个人资质不同,能否学成还要看是否恳用心努力!”司徒嫣也考虑过,觉得她教女红,栓子教识字刚好。至于这些娃儿将来能不能有出息,还要看他们有没有天份,愿不愿努力,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倒是好。栓子打小就跟着我进学,别说只是给这些稚童开蒙,怕是比一些饱读诗书的落迫仕子懂得还多些。而且我们又有言在先,就算这些稚童学不成。也不会落了埋怨!”吴谨觉得这个主意好,就看向了栓子。 栓子本来坐在一边听着,这会儿见大少爷和大小姐商量的事儿竟然和他有关,战战兢兢的起了身,“多谢大少爷和大小姐抬爱。奴才也就是跟大少爷久了,能识得几个字罢了,可不敢给人当夫子的!” “栓子,你这可不对了,大少爷看重于你,你可不能过于谦虚,砸了大少爷的招牌。”司徒嫣明白栓子的担心,但她想的又不是让这些孩子将来去考秀才,所以光是识字栓子一定没问题的。 栓子被司徒嫣这话一激,忙挺了挺胸脯保证。“奴才定当好好的教,绝不会有损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名声!” 见栓子应了,司徒嫣这才和吴谨商量起屯学的位置和课业的内容等诸多事宜。这一商量就是好几天,等屯学开课已经过了谷雨。 屯学就选在离司徒嫣家相去不远的一个屋子,也是原来屯长的家,雪灾后那里并没有修缮,后进来的军户,也没人愿意要那个屋子,司徒嫣选在那里只是觉得离家近,她在教学的同时还能照应家里的羊和草药田。 吴谨一早就将要起屯学的事儿告知了手下的屯长陆明和孙大胡子。自然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队,一开始得了信儿的军户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人当回事儿,直到看着吴谨带人开始修缮屋子。这才将信将疑的以主动帮忙为借口,跑来打听。 “陆屯长,那吴队率说的可是真的?这屋子真是要修来给娃儿们读书识字用的?”其实也不怪这些人不信,毕竟这事儿无论是世袭的军户,还是新充军的,从来就没有见到过。 “是啊?陆屯长。俺家没个男娃子,俺就是想问问,那女娃子,真能跟队率家的小五学女红?”这人可是知道的,队率家的小五是良籍,而且以前也是京城大户人家出身,学得一手好女红。如果自己家的女娃儿能学得一星斗点儿的,将来进了婆家也不会被公婆嫌弃。而且也能给家里多些进项。 “这哪能有假的,屋子都快修好了!你们啊,只管将心搁肚子里,吴队率是啥人啊?家里过着啥日子,你们又不是没见着,要不是处处为着我们着想,能挨这份累去。我们能跟着这样的队率,铁定吃不了亏的!”陆明早就看出来,吴谨和司徒嫣兴屯学的目的,当然会帮着他们说话。 “那倒也是,俺家里穷的叮当响的,还真没啥值得吴队率惦记的!”这有一个人信,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可是大好事儿,俺家就两个女娃儿,本以为生了两赔钱货,这下可好了,要是能学点子女红,绣个花啊,草啊的,兴许还能赚上个几文钱,贴补贴补家里,这往后谈婚论嫁的时候,婆家也能更看重些!” “可不是的,你家里可好了,有两闺女,俺家里三个秃小子,整日里在地里野着,要是能跟着识几个字的,说不定将来还能考个武状元啥的!” “老孙,你这会子就做白日梦了!” “你懂个啥,吴队率家的小五曾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 “行了,别乱嚼巴了,赶紧把这屋子修好喽,娃儿们也能早点子读书!”陆明不喜欢这些人谈论司徒嫣,忙将话给截了。 吃过晚饭,吴谨和司徒嫣商量,“嫣儿,你之前说的要在屯学的后院养3头猪,20只鸡,就指着你和栓子两人怕是照顾不过来?”这些日子吴谨的事儿倒是没多多少,可司徒嫣和栓子倒是忙的脚不沾地,他实在是有些担心小妹吃不消。 “兄长不必为难,这个我已经想好了,男娃儿们是辰初到屯学,辰正才开始上课,这样他们寅末卯初起床后,还有一个多时辰可以去捡柴挖野菜,到了屯学后,就由他们帮着喂猪养鸡,这些事儿他们在家里也是做惯了的,只要安排得当。想来出不了事儿,而且开始的几天,我和栓子会在一边儿盯着的。过午喂了猪、鸡后,男娃儿们就可以先下学回家帮着家里照顾田地。而女娃儿午时末再来学女红。这样上午她们能帮着家里把事儿都做了,过午再来也有时间去挖野菜割猪草,而这些正好在申正前用来喂猪、喂鸡充当晚饲料。”司徒嫣是计划好,才会有此提议的,毕竟他们也不能真的全免费教课。 “这样。军户们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吴谨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的,比起让他们从家里拿银钱交束修,他们一定更愿意用劳力来换。而且平日里这些娃儿们也少不得要到田间地头去挖野菜捡柴草,做惯了的,他们也不会觉得累!”司徒嫣在李家村的时候就深知穷苦百姓最想要的是什么,最怕的是什么。他们早出晚归,盼的就是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些,家里的娃儿能有出息,哪怕是自己累些的,也不会在意。更何况司徒嫣的这个提议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一定不会有异议的。 “好吧,先试试看!”虽然司徒嫣这么说,可吴谨还是不太放心,不过想着先做做看,不行的话,他再想办法。 “兄长,学生们帮着养的鸡、猪,等到年下,也都是要分给军户们的。等他们以后得了实惠,只有感激的份儿,哪还能有人抱怨?”这才是关键,就算这些娃儿没学到什么。可等到年下分肉的时候,保证家家户户都乐开了花儿。 吴谨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这才安心些。又叮嘱了栓子几句,这才回屋去歇着。 栓子帮着给吴谨铺了床铺,这才又转回到正房的堂屋,看着司徒嫣停了手笔。这才进了一步压着声问,“大小姐,您之前吩咐买的鸡和猪,奴才都已经买回来了,屯学里的事儿就交给奴才吧,您这些日子又要照顾大少爷,又要忙着养羊打理药田,也累得紧,再管着屯学的事儿,奴才怕您身子吃不消!” “也好,屯学的事儿你多费些心!”司徒嫣感谢栓子的体贴,比起与吴谨这个亲大哥的相处,跟栓子在一起她更自在些,至少不用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要如何去说。心里少了算计,人自然就轻松的多。 栓子打从见了这大小姐,就开始越来越佩服起来,比起大少爷,大小姐更果敢更坚强,而且处处都在为大少爷着想,不论做多少也从不抱怨累,甚至对他们这些下人更体贴,而且吴谨有的,他身上也从没少过,连吃食都和大少爷吃的一样。正是司徒嫣一视同仁的对待栓子,让栓子对她甚至比大少爷还尊敬。 吴谨这里开了屯学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西北军,自然端木玄一早就得了信儿,正在将军府的书房看朝廷邸报的他听着墨风的回禀,不由得眉头紧锁,“少主,吴少爷如今开了屯学,虽说只是教男娃儿识字,教女娃儿女红,可其他的屯队哪有不眼红的,怕是这好事儿,眨眼就要变成坏事儿了?”墨风的担心也正是端木玄所烦忧之事。 “墨风,备马!”墨风知道这会儿少主是一定要去军屯一趟的,他叫来墨雨备了马,和端木玄一行三人直奔吴谨所在的军屯。 一个多时辰后,端木玄坐在司徒嫣家的堂屋,看着坐在一边的吴谨和司徒嫣,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可是这事儿如果他不提点一下,又于情于理不合,只得将心中想的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这才开口,“仲贤兄,你在队里开屯学一事儿,已有人回禀到了我这儿,你的好心,却让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你可有应对之策?” 司徒嫣被端木玄这话说的一愣,他们开屯学,与别人何甘,这些人为何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不仅好奇他们是如何上报的? 吴谨也听的一头雾水,看着端木玄直摇头,还是司徒嫣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子恒兄,不知你所指的文章是什么?” “这事儿本是好事儿,我也是赞成的。可整个西北军可不只有仲贤一个队率,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得了名望,只有他这一屯的人得了实惠,自然就有人会将这好事儿说成是仲贤贪慕虚名,更有甚者会说仲贤滥用职权,以权谋私!” 这下司徒嫣明白了,她只想着帮吴谨竖名声,却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些人自己不想做不能做,却也不愿看着别人去想去做,同是队率吴谨这一队的军户日子越过越好,自然就惹得他人眼红了。 吴谨也听明白了,心里有些着急,转头去看司徒嫣,见小妹一脸的不以为意,不由得更急,忙起身向端木玄行礼道歉,“将军,这事儿是属下恣意妄为,刚愎自用,却累得您为属下之事烦忧,实是属下之罪过!” “仲贤,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兄弟,我今儿来也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来提醒你们,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别这么平白的就着了人家的道儿!”端木玄一把将吴谨扶起,他哪里会受心上人兄长的大礼。 司徒嫣本来还不以为意,见吴谨担心害怕成这个样子,只得收起了怠慢之心,专心的想起了对策。 其实端木玄今天来,明着是提点吴谨,实则是提醒司徒嫣,让她早做打算,所以一直留意着司徒嫣的表情,看她总算愿意认真以对,这才安心和吴谨一起又坐回了炕上。 司徒嫣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很,直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吴谨和端木玄这才坐正了身子,听她讲话,“如今屯学已开,万不能在此时歇了,这样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而又要想办法让那些眼红之人歇了算计的心思,这事儿恐还要子恒兄的帮忙?” “在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难得司徒嫣愿意依靠他,端木玄自是乐得满口应承,哪怕是让他将这些上报之人全杀了,他也不会手软。(。) 240章,一箭双雕解危困,大兴屯学名声扬 司徒嫣见端木玄没听完她的话就一口应承下来,倒是对这人多了一丝好感,没想到一个外人,竟然如此信任她。端木玄哪里会想过,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拉近了和心上人的距离。 司徒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接着说,“这事儿也不难办?将军只需对外公布,这事儿是您授意,本意是响应朝廷休兵养息为朝廷广纳人才的旨意,这才试着兴办屯学。因为是试办,所以只选了一处军屯,而选择家兄这里,一是念其之前雪灾的功劳,二是因家兄有秀才的功名,更为适合教书育人。特别要提出,此举待成熟完善之后才会上报于朝廷,举荐推行至各戍边军屯,也算是为人臣子的为皇上分忧。而如果不行,至少只一屯之兵将损失些劳力而已,不动摇整个西北将士的军心。我想这般公示,应该就可以将这件事解决!” 司徒嫣这个主意是一举数得,即让吴谨的名声可以传到京城,且让吴皇知道吴谨是文武双全之人。也可以将这些眼红之人的矛头指向端木玄,当然这些小人都是在他手下讨饭吃,根本不敢不能去找自己上官的麻烦。 虽然这样做,最大的功劳成了端木玄的,可吴谨也能因此扬名,与她们的初衷并没有背道而驰。枪打出头鸟,能留得名声还保得住命才是耽误之急。况且吴谨也是端木玄手下的兵将,被分去名声是早晚的事儿,与其到时被迫分让不如这会子主动奉纳更得人心。不论什么社会都是如此,下面的人拼命,上面的人升官发财,这些早已成为非天道的人道,成为惯例。 “好主意!小兄弟兼权尚计,实令在下佩服!”端木玄初听下还有些不解,可细一琢磨就明白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而且整个凉仁公府也能因这事儿。挽回些因他雪灾失职不查而污损的名声。本就对司徒嫣爱慕不已的端木玄,如今更是被她的聪慧所折服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司徒嫣仔细去看,甚至可以从端木玄的眼中看出满溢而出的点点桃心。 吴谨初听时尚有些不明白小妹的意思,可静下心来细细琢磨。也觉得这样甚好,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端木玄,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却要朋友兼上官帮着收拾,而且这人还对他最珍视的小妹起了异样的心思。可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起身先向端木玄行礼致谢,“子恒兄,本来这些都是我思虑不周惹出的麻烦,如今却要你来帮着善后,我这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端木玄哪敢受他的礼,抬手虚扶一下,“仲贤兄又何必如此客气,你我本是兄弟,如果仲贤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请我用顿午膳如何,我这肚子已经饿得在擂鼓了!” “理该如此!”吴谨觉得请端木玄吃顿饭以示感谢本就应该,随口痛快的应下了,可转念一想这做饭的是小妹,他应的这般快,也不知小妹会不会同意,不由得担心的望向司徒嫣。 端木玄也有些紧张,他可不认为自己这般算是帮到了司徒嫣的忙,因为就算是没有他,司徒嫣也能想到其它的办法。所以对于心上人会不会留自己吃饭,他的心里比吴谨更为担心。小心翼翼的望着司徒嫣,就怕从她嘴里听到送客的意思。 这二人太不了解司徒嫣了,在她来说。不管来人是谁,只要能帮上吴谨的忙,她都不会吝啬请客的,更何况不用出银钱就成办成的事儿,那就更不叫事了。所以她本就有这打算。而且,虽然这件事儿并没有给端木玄带来什么麻烦。甚至还让他分得了不小的名声,可毕竟是她算计人在先,请吃一顿道歉席倒是理所应当的。抬头间正巧对上吴谨询问的眼神,和端木玄小心翼翼的眼神。她马上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起身去了灶房。 端木玄不由得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儿大笑出声。虽然刚才不是司徒嫣应下的,可看着她并没有推托反感,他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等司徒嫣走了,这才和吴谨就屯学的事细细的问了一下。两人草拟了份奏折,等他回府后好上报于朝廷。 “仲贤,这屯学的事儿当真是嫣儿想到的?”听了吴谨详细的说明,端木玄对于司徒嫣更是平添了七分的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将这些事想的如此周到细致。 吴谨也明白,既然这事儿要请端木玄帮忙,自然不好隐瞒,可看着好友对自己的妹妹越来深的情意,他这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难受,可眼下他还有求于人,所以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是!可是,子恒兄也知,小妹一介布衣,而且不愿示人于前,所以还请子恒兄帮其遮掩一二。” “自该如此!”端木玄也觉得这些事上还是不要提司徒嫣的名字为好,而且自己女人的好,当然只有自己知道就好,他可不想和别人分享。而且如今这样的奇女子还对他不冷不热的,要是让别人得知,捷足先登他怕自己会先去杀人灭口。 吴谨见端木玄一口应下,这才安心。两人刚将奏折拟好,就见司徒嫣和栓子端着午饭走了进来。午饭很简单四菜一汤,却吃得端木玄撑得连路都走不动才停了筷。就连墨风和墨雨,甚至吃着细料的骏马‘奔宵’都连连打着饱嗝。送走端木玄,吴谨这才拉着司徒嫣坐在堂屋里就屯学的事儿和她商量起来。 其实这件事儿并不是司徒嫣大意了,而是她太没把那些人当回事儿,这才犯了这么个低极错误。无论现代古代,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嫉妒,更何况常言道,同行是冤家,这些队率甚至是那些个屯长,哪个不是惦记着吴谨的位置功绩。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大意了,而且如果不是端木玄和他们有着这层关系,换一个上官来此,不但会抢了吴谨的功劳,恐怕再扣个欲加之罪,怕如今这事儿还无法善终。“官字两个口。怎么说还不都是由着他们!” 现在兄妹两细想起来,才觉得有那么一些后怕,特别是吴谨。司徒嫣虽然也有些担心,可她习惯应对突发状况。所以虽有担心,却并不紧张。安慰了一下吴谨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回到将军府的端木玄将与吴谨商量的草折与几位客卿幕僚和墨风、墨雨又商量了一番,重新拟了个更为详细的章程,这才上奏于朝廷。毕竟这事儿既不能全部夺了吴谨的功劳,也不能让他过于突出。分寸的把握和拿捏,如果不是精于权衡之术之人,还真的可能将好事变成了坏事。当然这些事难不倒端木玄。 送几位客卿出了书房,墨风这才将打听到的事儿报与端木玄,“少主,属下刚才已在军屯中探查过,吴少爷手下的兵丁如今对他都是心服口服,甚至有些人家还想与之结亲,倒是没有人会下套使绊子!” “结亲,亏得这些人想的出来。别说是仲贤他不会应,就是我也不愿的。让底下的人盯紧了,别等到人都被算计了,才想着回报。这次的事儿表面上看是有心算无心,可难保不是有人暗地里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仲贤此人胸无城府,不善于勾心斗角,被人算计都由未可知!”端木玄当然不愿吴谨就这样安家于西北,这样等他回京后,岂不是要和心上人天各一方。 “少主。吴少爷人虽然不善功于心计,可司徒小姐足智多谋,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墨风可是一路听到了现在,对于司徒嫣的机智是打从心底里佩服的。 “虽然我看不透嫣儿的性格脾性。可她终归是一介女流,有些事儿她也会有力不从心之时。不过今天她能愿意依靠于我,至少给了我一个保护她的机会!”端木玄一想起心上人在有难时愿意依靠自己,就心里泛甜。 其实在司徒嫣看来,她不过是在几个解决方案中,选了一个最没有风险。回报率最高的一个而已,没想到却让端木玄误会了。 墨风听着这话,不得不低下头,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连他都看的出,司徒小姐那根本不是寻求保护,分明就是有利用之嫌,也亏得少主把这事儿当成了好事儿。总算司徒小姐这主意并没有损及少主,不然他这个贴身侍卫少不得要暗中使些手段。 端木玄如今已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就算是墨风此时提醒于他,他也不会在意,哪怕是被司徒嫣利用,他也甘之如饴。如果让墨风知道,怕就不只是撇嘴,保不齐还要翻个白眼“呲!”上两声。 第二天写给朝廷的奏折就已经通过驿站明路发了出去,而暗里由铁血队送出给凉仁公端木漓和七皇子的暗折。 并且从将军府一连下了几道令誉,这才将几个上报的队率都给压了下去,只是其他军屯中的兵丁没有不羡慕吴队率这一队军户的,甚至有好些家中有适龄男女的更是论上了婚嫁,都想早一天嫁进来跟着沾沾光儿。倒让吴谨成为了整个西北军的名人。 这屯学中的男娃儿和女娃儿,还没学上几个字,就都成了西北军中的香饽饽,屯里的军户们自是乐得嘴都合不上,甚至有些与吴谨相熟的,更是高兴的带上吃食和孩子,一起到吴谨家里来道谢,一是为了感谢他,能派人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学女红,他们祖祖辈辈的都没有个能识文断字儿的人,如今只要每天送些柴草,帮着屯学里养养鸡猪的,就能跟着学字儿,甚至女娃儿还能跟着学女红,将来还能帮着家里赚钱贴补。 二是,上门求娶问亲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是别的屯里的什长、伍长的都派了人来打听,更让他们喜上眉梢。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 吴谨只是客气的将人都劝了回去,礼倒是收下了,可也按照送来的礼,都给备了同等价值的回礼,在这方面完全不用他操心,司徒嫣和栓子两人就给办了。 有了端木玄的军令,司徒嫣让栓子不用再有所顾及,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干好干不好的上面都有人帮着撑腰,这朝里有人好做官指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反正这人甘心被她算计,她自然要利用个够。 其实对于端木玄的心思,司徒嫣如果只是个十岁的女娃儿自是无法看的出,可她里子可是个28岁的灵魂。只是对这些富二代,她是本着敬而远之的原则,不到非不得已,决不招惹,所以自然屏蔽掉了端木玄释放出的爱之火光。 吴谨本因端木玄这次主动帮忙,还有些担心小妹会对其倾心,可看着小妹对端木玄的态度一如往夕,就叮嘱栓子平日里多留意些也就是了。 而朝廷收到端木玄的奏折时,已近端午,比端木漓和穆奕还晚了有近十天。 “大舅父,昨夜里子恒的奏折已经到了,今儿早朝恐还将有场唇枪舌战?”穆奕有些担心的压着声和端木漓小声的商量。 “无妨,与我们亲近的几个御史那里我都已打过招呼,虽说太师不肯相帮,可太傅与我素来交好,且这事儿本就中了皇上的心意。你我只管安心看着就是!”姜还是老的辣,收到儿子的暗折时,端木漓就已做好准备了。 果然早朝上,还没等一些太子党下的文臣武将们弹劾,吴皇就先将端木玄此举大肆赞扬了一番,堵得一众太子党连声都没发就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再加上几个帮着说话的御史和太傅,端木玄雪灾失职之过瞬间被此功绩所掩,并且能在三个月之内,未动朝廷一银一丁就将损失的兵丁、战马补充齐整,更是受到吴皇的大力夸赞,连着这事儿,不只加官一等,而且还赏银万两。 自然吴谨也得了赏银,只是并未升官,毕竟之前吴谨已连升三级,如果这次再升反而未必是好事儿。更何况比起升官,司徒嫣更喜欢千两白银。只是这些白银到司徒嫣手上时,已近秋收了。(。) 241章,五月初五端午节,送香件为兄祈福 昭和元年四月初,吴国西北敦煌郡边城,端木玄坐在将军府书房,正在和属下们商量“端午龙舟竞渡”的事儿。 “将军,西北少水,除了月亮泉就只有兴海湖上可以竞渡。”一位副将指着地图给端木玄看。 “月亮泉乃神泉,赛舟恐惊扰神明,就选在兴海湖吧,毕竟皇上出身江南,每年都会在端午的时候进行龙舟竞渡。”这才是端木玄为何要坚持龙舟竞渡的真正原因,说白了就是投其所好,在皇上面前搏一个好名声。以往以端木玄的为人根本不屑如此逢迎,可如今他要为司徒嫣和吴谨考虑,想着能多给吴谨制造一些机会,这才坚持要搞这件事。 “吴队率出身江南,对端午节‘龙舟竞渡’的习俗甚为了解,此事就交由吴队率去办!”端木玄没有看向吴谨,却冷着眼瞪了下面的几个副官,他看的出,这件事儿要想交给吴谨去办,这几个人一定会反对。 吴谨以为今天只是跟着营长来将军府走个过场,没想到端木玄会将这么大的事儿交到他的头上。不由得有些惶恐,刚要出声婉拒,就听身边几个队率先吵嚷开了,“将军大人,吴队率出身谪发,龙舟竞渡需请龙、祭神,怕是有对神明不敬之嫌!”果然如端木玄所料,挑刺儿的立马跳了出来。 “是啊,请将军大人三思!”这些人哪里会让吴谨揽了这份天大的功劳,如今西北没有战事,本来就不好赚军功,如果连这种事儿也让吴谨占了先,他们又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而且之前因为屯学的事,已经让吴谨出尽了风头,这些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虽然他们也早听闻,将军与吴谨私下里有些交情,可毕竟二人出身不同,而且吴谨还是前朝余孽。想着二人就算是有些关联,交情也不会深。所以这会儿更不愿让吴谨独占了这份功劳。 端木玄将脸一沉,他没想到自己的决定才出口,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吴队率出身如何,难道本将军和皇上不知吗?既然皇上任命其为一队之率自是看重其才干,如果你们不服,可以上奏于朝廷,还是你们觉得皇上老眼晕花。看错了人?” 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重了,刚还大放厥词之人忙都跪下请罪,连吴谨都跟着跪了下来。 “既然你们没这个意思,那这事儿,就这么办了!”端木玄一锤定音,这事儿总算是落到了吴谨的头上。 晚上回到军屯,吴谨将事情和小妹司徒嫣说了,“嫣儿,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妥,可子恒此番也是为我着想。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兄长别烦恼,这事儿如果只兄长一人为之,是有不妥,这龙舟竞渡弄好了,是功劳一件,弄不好是对神明不敬,要是再应个天灾什么的,到时兄长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司徒嫣有些怪端木玄思虑不周,可也知此人并没有什么坏心。只得他们自己想办法应对。 被小妹这么一说,吴谨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烦愁,“那可如何是好?‘龙舟竞渡’本为游戏之举,并不难办。只怕有人阳奉阴违,使些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啊?” “这事儿,兄长可示弱于人,请营长出面揽下,而你只做为副手相帮即可。这样就算出了事儿,也有人顶着,只是这事儿还得求子恒兄帮忙。毕竟军令如山!”没有端木玄的同意,就算营长想插手也是不敢的。 “也好,之前屯学的事儿我们做的就不够小心,这事儿还需谨慎些好!”吴谨举一反三,听了司徒嫣的话,也就明白了,不能贪功冒进,万事还是徐徐图之此为上计。司徒嫣看着这样的吴谨,倒是很开心,吴谨的成长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毕竟宦海沉浮,就算事事小心,也未必会善始善终,更何况是不善于心计的吴谨。 端木玄那边这会儿也正后悔着,一遇到司徒嫣的事儿,他就会失了分寸,一时冲动硬让吴谨揽了这差事,当时只觉得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等冷静下来,方觉出不妥。 “墨风,我即刻修书一封,你连夜送往军屯给仲贤,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是,少主这是关心则乱,少了些往日的冷静!”墨风早就觉出不妥,可这是少主的意思,他一个侍卫也不好多说,如今少主自己能觉出不妥,总算是没酿成大祸。 “是啊!”端木玄感叹了一句,这才提笔给吴谨写信。 等到墨风将信送到,司徒嫣和吴谨早就想到了办法,正在给端木玄修书,正好请墨风将书信带回。 端木玄看了吴谨写的回信,不由得暗赞了一声,想也知这主意一定是司徒嫣出的,如果是吴谨,今儿白日就会直接提出,不会大晚上的再传信而来。 “仲贤倒是想的比我还细致些。这样,明儿一早,墨风传我军令于骁骑营由营长主持‘端午龙舟竞渡’之事,而吴谨从旁协助!” “是。少主,司徒小姐果然料事如神,属下去时,吴少爷带着手下刚从营长家回来,想来是已经送过礼通过话了!”墨风想着自己去时的情况,对这对兄妹更是佩服。 “是啊,嫣儿就是过于冷静了,不知何人可以动其真心,惊其灵魂?”端木玄有些感叹,他为了这个小女人也会有不冷静的时候,可司徒嫣好像从没有慌乱过,倒让他心里有些发酸嘴里有些泛苦。 “端午龙舟竞渡”的事儿吴谨带着人,整整忙了一个多月,虽说还有别的队率帮忙,可将军有令,营长也不好过度使用他人,只得多让吴谨受累而已。而且这营长也看的出,将军是有意提拔吴谨,他如果过多干涉,怕在将军那里也不好交待,所以此事虽是他主持,却只成了个摆设。 而那些本想有所小动作之人,见将军将事情转派给了营长,自然也不好再有所动作,只好忍气吞声。不过还是想着在竞渡时,争个先后灭灭吴谨的风头。 事情还算顺利,吴谨这些日子太忙,甚至很少回军屯。屯里的事儿就全交给了陆明。总算没出什么事儿,平安的撑到了五月初五。 这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带着包好的粽子、艾果和泡好的雄黄酒,以及给吴谨的节礼。坐着栓子赶着的骡车往兴海湖边去看“龙舟竞渡”。 家里的事儿,昨儿晚上她就全托付给了孙大胡子的儿子孙旺。本来司徒嫣是不想去的,可端木玄一早就派了几波人来请,她也不好多有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出门。 巳正时分这才赶到兴海湖。远观湖面宛如月琴轻奏,水波荡漾间,点点涟漪映着湖中大大小小的船只,令心境都为之一变。甚至湖中还停着几艘画舫,虽比不得江南京城的多重楼舫,可雕着奇珍异兽倒也精致。 湖边有一座龙王庙。虽没有雷音寺香火鼎胜,可端午节为图个吉利,祈求农业丰收、风调雨顺、去邪祟、攘灾异,保佑事事如意的朝香信奉之徒也很多。而今年又赶上这兴海湖上有“端午龙舟竞渡”之事,更是吸引了不少的富贾之人携家眷同往,只看庙边停着的车马,即可窥其一二。 “大小姐,这里倒还热闹,有些像是六安县城的庙会。您要不要也下来四处看看?”栓子将骡车赶到龙神庙边停了下来,看着满眼的人众。不由得有些唏嘘。至从去年和大少爷一起从六安逃出,在京城中还没安稳几日就被发配于这西北苦寒之地,他还从没如此开心过,这样的情绪倒也感染了司徒嫣。让她也跟着有了些逛街的兴志。 “嗯,赛龙舟本就是娱神乐人之事。栓子,你也无需照顾我,我四处看看,你先去找大少爷吧!” “大小姐,这里人多。还是奴才跟着您安全些!” “无妨,我穿着男装,年纪又小,外人哪里看的出,你去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司徒嫣想着栓子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些日子跟着吴谨,护着他也吃了不少的苦,难得今儿能清闲些。 栓子早就习惯了司徒嫣的性子,也知大小姐是真的不想让他跟着,只得将她扶下了车,去找吴谨。想着等见了大少爷,再一起来寻大小姐,反正兴海湖四周可看的地方也就这一片而已。 司徒嫣人才到兴海湖,端木玄那边就已经得了信儿,他可是时刻让人在往兴海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所以还没等司徒嫣走上几步,两人就已碰面。 “小兄弟,久违!”端木玄拦住了司徒嫣的去路,行礼打过招呼,这才仔细端详起心爱之人今日的穿着,虽是一身细棉布的男装,但细微处的兰花反衬得人更为淡雅,“小兄弟,你这身月牙白的衣裳倒很是衬你高雅淡然的气质。” “子恒兄见笑,粗笨拙劣之物,难登大雅之堂,倒是子恒兄这身锦衣华服,雍容华贵,远观即已令无数名媛为之倾慕!”司徒嫣和端木玄见面,周围正好有不少的女子朝着这边暗送秋波。这番调侃倒也应景儿。 端木玄哪里会在意那些投怀送抱的庸脂俗粉,能得司徒嫣的夸赞心里美的连脸上的笑纹都多了几条。看得身后的墨风连连摇头,心里暗自想着,“少主没救了,一见了司徒小姐,人就犯了糊涂,连这么明显的挖苦都听不出来。”可这会儿司徒嫣正看着他,他连提醒一句都不能,只得暗自叹气。 “衣裳只为遮体,不值一提,今儿竞渡午时方才开始,我陪小兄弟在这里先四处逛逛。” “怎敢劳将军大人大驾,郡守和郡尉大人还在等着您呢,舍妹就交由我这个兄长相陪就好!”吴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刚好为司徒嫣解了围。 端木玄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竞会亭,心里暗骂这两人不识相,坏了他的好事儿。可这会儿他还要和郡守他们一起请龙祭神,不去又不行,只好带着歉意与司徒嫣道别。 “嫣儿,为兄陪你四处看看,今儿人多,你一个人的为兄心内难安!” “兄长主持竞渡大事,哪里能在这里陪我,我也不远走,只在这里四处看看,一会儿自会去竞会亭旁寻你!” “也好,千万别乱走,要是有事儿就高声喊叫,为兄会马上赶来的!” “兄长放心吧,四周这么些个官兵,哪里就能出事了?对了,兄长先等一下!”司徒嫣看吴谨转身要离开,忙将他叫住,从怀中摸出一个香件,亲手给吴谨系在了腰间。 “这些日子太忙了,也没来得及给兄长做件新衣裳,就亲手做了这个香件,驱邪纳福,保兄长平安顺遂!”吴谨不在的这段日子,司徒嫣也忙的脚下不沾地,不只是屯学里的事,甚至是军屯里的事,陆明也会时不时的来请教于她。 吴谨看着低头给他系香件的小妹,这香件和小妹3年前送给他的那个一样。之前的那个早在抄家时,就让官府给没了去,当时他还伤心了好久。没想到如今还能再得到小妹亲手做的平安香件,心里暖暖的全是感动。可看着身形消瘦的小妹,更多的却是难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小妹又怎会在这种地方陪他吃苦。可他也明白,小妹不愿他提起这些,只好将心中的苦涩压下,强挤出一丝微笑感激的向小妹道谢,“嫣儿,谢谢你!” 司徒嫣笑着摇头,她看的出吴谨眼中的难过,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好,而且对于已发生的事,她也不愿再提,人不能总想着过去,更多的要往前看,担着吴谨的手为他打气,“兄长,加油!‘竞渡’一定要赢啊!” “啊!一定!”等吴谨带着香件,高兴的转身离开,司徒嫣这才悠闲的逛了起来,毕竟这个时候她更愿意一个人,不愿在这闲暇之余还要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她也会累,也会疲惫,也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的休息。(。) 242章,神庙旁龙舟竞渡,白痴女找茬闹事 司徒嫣和吴谨间的互动,让远在竞会亭,一直注意着司徒嫣的端木玄嫉妒万分。等吴谨近前时,端木玄盯着吴谨腰上的香件看个不停,连郡守和他说话都没有注意到,还是墨风看不下去,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这才令端木玄的目光从吴谨的腰间移开。 “仲贤好幸福!让我好生嫉妒!”端木玄在喉咙里嘀咕了一句。吴谨虽然也注意到了端木玄的异常,可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端木玄又说的含糊不清,他是真的没有听清。而且这会儿请龙祭神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只好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 看看时辰,已近吉时,端木玄带着人和郡守、郡尉等官员先进龙神庙祭过龙神,这才将龙头、龙尾安装在竞渡要用的龙舟上,参加竞渡的兵丁头系各色彩带,端坐其上,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开始竞渡。 司徒嫣早在祭神开始时,就已经背着篓子跟随着墨雨来到了竞会亭附近专门招待官家女眷之所。这竞会亭周围本就已被这些官宦人家的亲眷所包围。 负责守卫的兵丁虽然对司徒嫣这种只穿细棉布长衫的少年好奇,可有墨雨代为引路,兵丁们自然不会多加阻拦。他们当然认得出,墨雨那可是将军府的人,他们也对司徒嫣的身份有些好奇,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得将军大人的青睐?疑问归疑问,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上来盘查询问,除非是觉得自己命长。 也不能怪这些守卫的兵丁好奇,司徒嫣一身细棉布的衣裳,站在一帮子花团锦簇其间,多少是有些突兀。也就是她太不把这些人当回事,这才没有放在心上,不然之后也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端木玄自然是让墨雨将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司徒嫣,可为了观看的安全,这里毕竟离湖面尚有一段距离。又隔着围护的官兵,还是看不太清湖中竞渡的情况,司徒嫣个子比起这些守卫的兵丁又矮小很多,为了能看清吴谨。不得以只好点起脚尖,也正是她这一动作,引起一些不开眼的人,上赶着来找她的麻烦。 “呸,哪家的奴才?这般没有规矩。竟然敢站在本大小姐前面,还不给我打出去!”声音从司徒嫣身后响起,听起来年纪不大,司徒嫣不用回头也大概猜的出,是哪家飞扬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没事找事儿呢! “琴姐姐说的正是,妹妹也看那奴才不顺眼的很!”这有人找事,自然就有人帮腔,千古定律。 正如司徒嫣所料,说话的二人正是郡守和郡尉家嫡出的两个女儿。站在这个地方的。多是官宦之家的亲眷,自然是以这二人马首是瞻,就有那品阶比这两家低的指挥着身边的奴才上来拿人。 司徒嫣本想不予多事,毕竟如果自己的身份败露,会给吴谨招来麻烦,可就是有那么些个不开眼的,要自己上来找打找骂,她想避都避不掉。既然自己被人家给盯上了,只好兵来将挡。用余光扫到有人伸手朝她抓了过来,一个侧身。装着低头掸抖衣摆处的灰尘,正好将来人下抓之势轻松避开。 出手的奴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背后下手,还能被人给躲开。呆楞了一下,这才抬手欲要再抓过来。 墨雨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虽然他俸命随侍在司徒嫣身侧,可因知道这司徒小姐不喜欢人近身跟着,所以两人间尚隔了五步左右的距离。 来抓司徒嫣的奴才,抓人的第一势。他没来得及阻止,自然不可能让这人再有第二次机会。如果真让这些个不开眼的伤了司徒小姐,少主还不将他剥皮抽筋。三步并做两步,直接用剑鞘将来人下抓的手给搪开,并一脚飞踢将人直接踢倒在了一边,连着后面一跟上来的奴才一起全部撩倒了。 “哪里来的奴才,将军府的客人你也敢动,活的不耐烦了不成?”墨雨出手在先,见这些人还要往前冲,这才亮明身份。虽然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却让周围所有人听了个仔细。 那郡守府被称为琴姐姐的嫡出小姐,这时瞪着眼,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司徒嫣,司徒嫣此时就像是动物园里被圈养的熊猫,被一群好奇的人围观,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瞪了墨雨一眼,直接转身向人群外走去。反正隔着人墙,这竞渡他也看不见,又有人找事,扫了兴志,所幸回到骡车上去等吴谨也好。 墨雨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这一声,将司徒嫣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这司徒小姐脾气倔得很,根本不是他能劝得住的,抬头朝竞会亭望去,想给墨风一个暗示,让他帮着想想办法,却正好对上少主端木玄探询的目光。 “完了!”看着端木玄紧皱的眉头,阴沉的面容。墨雨这会儿心都凉了,知道这顿军棍是少不了的。只得低着头跟在司徒嫣的身后,朝外走去。 “你,站住!”眼看着司徒嫣再有几步就要走出人群,郡守家的小姐这才回过神,高喊了一声,想将司徒嫣留下问个清楚。她可是一直盼着当将军府的坐上宾,也不知这小子是什么人,会被将军大人看中,她当然是要巴结一二的。 司徒嫣哪里会听这大小姐的话,连步子都没停一下,继续向外走。 “喂,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本小姐叫你,你没听见吗?”这郡守家的小姐虽然有意想巴结司徒嫣,可看对方一副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式,胸中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说话自然也就不经大脑。而且她主观意识里认定,司徒嫣出身一定不高,否则怎么会只穿一件布衣。所以虽然有将军府的人撑腰,可也没把司徒嫣放在眼里,毕竟她是郡守府嫡出的小姐,平日里养尊处忧惯了的,又哪里容得别人无视于她。 司徒嫣步子不停,不论对方如何叫嚣,仍坚持往人群外走,其实她这般主要还是不想给吴谨惹麻烦,能这般忍气吞声已数不易。可这位大小姐仍是不依不饶的,竟然亲自追了过来,直接挡在了司徒嫣的面前。 司徒嫣本就是一直背对着这位郡守家的小姐,这会儿两人面对面。这位小姐才将司徒嫣的样貌看了个仔细。好一个俊美的男子,虽然年纪尚小,可比起她所见过的任何一男子都要美上三分,甚至比她心仪的世子爷,定远将军大人还要美上一分。 呵斥的话冲到嘴边硬是强咽了回去。“这位小公子,不知府上何处?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莫怪!” 前后如唱戏般判若两人,司徒嫣看的直反胃,皱着眉虚行一拱手礼,“这位小姐多虑,在下不知小姐为何道歉,想来是一场误会,在下尚有事,先行告辞!” 这大小姐刚听司徒嫣的话。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这小公子不但人长的美,还很有眼色,想来是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于她,可听到最后不仅有些生气,这人根本就是未将她放在眼里,只虚应一礼,就要起身告辞。 “我好意道歉,没想到公子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不成公子仗着将军大人撑腰。要为难小女子不成?”郡守千金瞪着一双圆眼,不屑的看着司徒嫣。 “这位小姐言重,在下与将军大人虽是旧识,却也做不出狐假虎威之事!”司徒嫣这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就是让她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是个大小姐的身份,还不是仗着其父的官位罢了。 可这大小姐根本就是胸无点墨之人,又哪里听的出司徒嫣话中的暗讽,还一个劲儿的点头,“这位公子能如此实相,想来也是知我的身份。算了。我也无意难为于你,你道个歉就可以离开了!” 司徒嫣不仅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连墨雨都有些憋不住快要笑出声了。“这什么人啊!长没长脑子,难不成每天都用猪脑进补不成?不,还是别侮辱猪了,猪都比她聪明!”小小的在心里OS了一下。 看来这事儿不能如此善终了,司徒嫣刚要出声,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郡守家的千金琴儿小姐,不知琴儿小姐找我这小兄弟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端木玄,他一直注意着司徒嫣这边的动静,虽然不喜司徒嫣被人逼走,可也知小兄弟这般是不想给吴谨添麻烦,所以一开始并未上来相助,可却不想这个笨到家的千金大小姐,却仍处处刁难,这事儿由吴谨出面自是不可,这才亲自从竞会亭走了下来。 “将军大人此言差异,琴儿找这位小公子,并无闲事,只因刚刚一场误会,我好意来道歉,可这位公子却不领情!”刚还在司徒嫣的面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式,转眼间就变得盈弱不堪,一副被司徒嫣欺负了的嘴脸,甚至眼泛泪花,如果不知详情的人,还真的会以为是司徒嫣欺负了这位小姐。 看的司徒嫣连斜眼应和一下都懒得应付,只是朝端木玄点下头,绕过这个小姐,继续往外走。她可没好心到陪着一个白痴在这儿唱戏。 “你!”这郡守家的小姐哪里会想到,司徒嫣这般不开面儿,连虚应一下都懒得做,甚至当着将军大人的面,就这样直接走了。 端木玄自然是紧随其后,直接给这小姐一个后脑勺,也将她的话当成了屁,连挥一下衣袖的功夫都没有。 这位郡守千金眼下就是再气,也不敢乱发了,虽然其父比端木玄位高权重,可端木玄是凉国公嫡子,是她父亲拉拢的对象,她就是再白痴也知事有轻重,只得将一口气憋在了心中,想着等下二人分开时,再找那个小公子算账。 端木玄陪着司徒嫣走出人群,见四下里没了外人,这才出声安慰,“小兄弟,刚才事出突然,让你受惊了!” “无妨!人浮于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司徒嫣本来也有些生端木玄的气,可这人毕竟帮了她,再有气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给他难堪,毕竟身后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端木玄以为司徒嫣会损他两句,没想到小兄弟这般轻易就放过了他,还有些无法置信的看了一眼墨雨,见墨雨也是瞪着眼,有些不知所措,这才相信小兄弟真的是并未怪责于他,不仅心里暗喜。 “子恒兄,劳你给家兄带句话,让他安心,我没事儿!并告诉他,我不去看竞渡了,请他事毕之后,到龙神庙旁找我即可!” “小兄弟,不如你随我一同去竞会亭?”难得心上人出来散心,就这样回去端木玄觉得着实可惜。 还没等端木玄把话说完,司徒嫣就打断了他的话,“子恒兄,人在屋檐下,家兄如今的身份,还是少生事端的好。还望子恒兄见谅!”司徒嫣本就不喜欢凑热闹,而且为了吴谨不成为众矢之的,她还是低调些的好。 端木玄本想再劝的,见司徒嫣一脸的坚持,知道再劝易是无果,只得做罢,叮嘱墨雨好生守护,这才又回了竞会亭。 郡守和郡尉那边自然也得了下人传话,当然少不得和端木玄寒暄致歉,当然也让人暗中去查司徒嫣的底细,只是没有人认识司徒嫣,自然无从查起。 吴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早在司徒嫣被人攻击时他就要赶过去,却被端木玄给拦了下来,这会儿见端木玄回来,而小妹却反身向龙神庙而去,就知事情已经解决,只是想着小妹这般委屈求全,甚至连竞渡都不看,多半还是为了他,这心里就一阵阵发堵,面色也渐露灰暗,全没了刚才的兴奋。 端木玄将司徒嫣的话小声转述于他,并又劝了两句,两人这才继续主持竞渡事易。 端木玄也没了看竞渡的心思,整颗心都跟着离开的司徒嫣走了,只不过剩了个驱壳站在竞会亭中。要不是墨风时不时的提醒,怕是这竞渡之事就要草草收场了。(。) 243章,乘画舫强求节礼,使诡计自作自受 司徒嫣人刚走到龙神庙边,就听见一阵震天的锣鼓之声,随着鼓声湖边传来人浪般的呐喊助威之声,一时间响彻整个云霄。 “墨雨,你无须守护在此,我不会走远,你还是去看竞渡吧?” “司徒小姐,属下俸少主之命守护在您身边,万不敢走开,多谢小姐体恤!” 司徒嫣想再劝上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这是在古代,墨雨哪里敢违抗端木玄的命令,思及此她只得先找了个石墩坐着,也好等吴谨来寻她。 前后约有多半个时辰,呐喊之声方歇,虽还有如浪般嘈杂的人声,锣鼓之声却已经停歇,“看来竞渡已然结束了?”司徒嫣望向湖边,心里暗想着。 接下来兴海湖上荡起了不少的画舫,一些自许文人雅士、名媛才女之流,都厚着脸乘着船,在湖上攀交论情,倒给这一湖之水平添了许多的庸腐酸涩之气。 端木玄出了竞会亭,想着司徒嫣刚才没能好好观赏竞渡,就这样让她回去了,他这心里着实难安。更何况他还想跟司徒嫣多亲近亲近,一解多日相思之苦,吩咐墨风去安排了一艘画舫打算邀吴谨兄妹一道儿游湖。 受端木玄相邀,吴谨本欲挽拒,可一想到小妹难得出来游玩,却被人坏了雅兴,这会儿如果能乘船玩乐一下,也算是给小妹送上了一份节礼,思及此这才欣然应允。二人去找司徒嫣商量,司徒嫣倒觉得怎样都好,只要吴谨能高兴,她就不会反对,更何况这会儿时辰尚早,多逗留一会儿也无妨。 却不想三人正要登船,就见郡守和郡尉一众官员带着各家嫡出的女儿赶了过来,硬是要与端木玄一同游湖。 “将军年少,有游湖论诗此等雅兴,自然不能无人相陪。小女琴儿正好备得美酒。不如与将军一同游湖,更添乐趣?”郡守的话刚落,郡尉就接了过去。 “这有酒自然也要有左酒美食,正好小女霜儿亲手做了几样儿点心。你们年纪相仿,一处玩乐自是一段佳话!”二位大人各将自家女儿推上了船,让端木玄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司徒嫣看着二人如此明目张胆的保媒拉纤卖女求荣,倒是有些为端木玄觉得不值,对他多了几分同情。“看来这官二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心有所动。竟然真的送给端木玄一个同情的眼神,看得墨风和墨雨差点儿就笑了出来,还是端木玄瞪了二人一眼,硬是将二人已经挂在脸上的笑容给吓成了青紫色。 虽然船上多了很多不相干的人,但吴谨还是扶着司徒嫣上了船,想着只要不进舫内,留在前甲板处,至少也能相安无事。就找了个地方和司徒嫣一起席地而坐。而端木玄被随后上船的几位官家公子拉着进了画舫内,一时倒不得空脱身。 “嫣儿,为兄本想让你借此机会好好游玩一番。此来怕是又难能如愿了!”吴谨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让小妹能安心过个节都做不到。 “兄长又何需叹气,她们玩儿她们的,我们赏我们的,我这里备有点心酒水,绝不比那官宦家做的差!”司徒嫣将背篓里的粽子、艾果和雄黄酒拿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是用油纸包着的,这会儿直接放在地上,二人正好同吃同饮。 “小兄弟。你和仲贤怎么也不等等我,就开始独酌自饮,让为兄好不心伤啊?”端木玄早就在舫内呆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来寻吴谨和司徒嫣,只留墨风应付那些人。 “美酒佳人,子恒兄自是惬意自在的很,我兄妹哪好做那不解风情之人!”有没有端木玄相陪,司徒嫣都无所谓,她可不想再惹祸上身。所以嘴里自然吐不出什么好话。 端木玄被司徒嫣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心急,恐怕刚才之事让心上人误会,忙急着跟司徒嫣解释,“小兄弟当知,这些人并非我有意请来,自是与她们无话可讲,虽说她们鸠占鹊巢,可我也不好将她们都赶下去,反正里面有墨风应付着,自当你我三人一处喝酒才是!” 也不等司徒嫣再说话,他则直接席地坐于司徒嫣身旁,掂了一块艾果吃了起来,“嗯?小兄弟,你这艾果做的可不输宫中的御厨,很有我家乡的味道,好吃,真是好吃!”看着端木玄这般厚着脸皮要吃要喝的,司徒嫣一阵无语,给吴谨包了个粽子,这才自己也吃了起来。 端木玄吃了个艾果喝了几口酒,这才想起吴谨腰间的香件,他可是眼馋很久了,故意装着不解的问道,“仲贤你这香件看着清新雅致,闻着还有股兰花的香气,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让子恒见笑了,这是小妹拙做,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难得她的这份心意,我可不打算转让他人!”吴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自然听的出端木玄话中意味。 端木玄根本没存抢要的心思,他的目的远非如此,“小兄弟,仲贤虽是你嫡亲兄长,可我与你相交数年,也算是情谊深重,更何况我们相互称兄道弟,为何这端午佳节,仲贤能有如此好的节礼,而我却两手空空,连个纸片儿都没有收到?难不成小兄弟不打算认我这个兄长,亦或是想厚此薄彼?”哪有人会这般厚着脸皮自己要节礼的,这回不只是墨雨看不下去了,连司徒嫣都皱紧了眉头,她身上也不是没有别的香件,只是这送与不送好像都不对。 如若送了,有男女私相授受之嫌。可如果不送,又真如端木玄所说,坏了交情,毕竟吴谨以后还要在这人手下当差,而此人也在处处的帮着吴谨。思及此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吴谨,见他也是紧皱眉头,想来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嫣想了一下,从背篓里又拿出一个香件,递与吴谨,“兄长,今儿是端午,之前有子恒兄相助之情,如今又有相伴之意。兄长理该回送份节礼的!”吴谨看了眼小妹,这才明白这送出去的礼,如果是经他之手,也就没有男女大防之嫌。想着这样最好,接过香件,双手奉于端木玄面前,“子恒,微薄之礼。还望笑纳!” 端木玄也觉得这样甚好,不管是谁送的,反正这是司徒嫣亲手做的,单就这一点,也足以让他高兴半天了。刚要伸手去接,就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其身后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儿呢,不过是个香件,也亏得吴队率送的出手。琴儿这里有名人折扇一副,可比那香件贵重千百倍的,将军大人不妨和琴儿进内一观。如若将军喜欢。琴儿甘愿割爱相赠!”这琴儿在舫间里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见端木玄进来,这才坐不住出来看看,正好见到吴谨将香件递给端木玄,对吴谨她也没什么不喜,可看着司徒嫣也坐在端木玄身旁自然就没什么好话了。 “本少爷启会做那夺人所好之人,琴儿小姐之爱物还是自己留着吧!”也不等琴儿再说话,直接从吴谨手里接过香件,小心翼翼的系于腰间,系好后还不忘用手轻轻的抚上一抚,任何人都看的出他对这香件很是珍视。 气得叫琴儿的女子。直拿鼻孔出气,却不敢发做。 郡尉的女儿霜儿这会儿也等不及的跟了出来,正好看到琴儿灰着一张脸,正在瞪着端木玄。心里不由得一喜,看来定远将军对这个琴儿根本没有那个意思,那她就还有机会,出门前她父亲可是再三叮嘱过,让她一定多讨好定远将军,哪怕是去其府上做个侍妾。也比给那普通人家做当家主母要体面。 见有这个机会,忙回身端了一盘点心,走了上来,“今儿是端午,将军怎么能吃这些粗俗之物,岂不掩去了这般好的湖光山色。霜儿这里有精点数盘,正好送与将军左酒!” “物无粗细之分,但看所食之人的心境,这艾果、青粽,很有江南风味,让本少爷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与这满湖山色正好交相辉映,我们这里惬意自在的很,就不劳霜儿小姐费心了!”端木玄的话讲的明白,就是让她别跑来碍事,哪凉快上哪儿去。 “哼!”琴儿本还在生气,又见这个平日里巴结讨好她的霜儿上赶着去讨好端木玄,更是气急不爽,见这霜儿也吃了闭门羹,刚还生气的嘴脸,一时就转为了幸灾乐祸。 司徒嫣被这两只麻雀吵得不胜其烦,恨不得直接将这二人打包扔水里,也好清静一会儿,可这二人毕竟出身高贵,实在不是她眼下明着能得罪得起的,只好瞪了端木玄这个惹祸精一眼,将头偏去了一旁,装着赏景,全当这二女是空气。 吴谨也知小妹不喜,可这二人之父官位比他高,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小妹一起转过头,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端木玄见司徒嫣面露不喜,又瞪了他一眼,更是将这没有头脑的二女恨到了骨头里,拿眼神暗示墨风,让他赶紧将二人处理了,不然他就要亲自动手了。墨风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是两个男子,早让墨风给请走了,可这是两个女子,这好男不跟女斗,他也是力不从心,给墨雨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想办法,不然今儿个回府又要去后院扫马棚蹲马步了。 墨雨也知道,可他一时半刻的也没有好主意,正在这时,船身一阵轻晃,这二女像是得了什么暗示一样,一同向端木玄倒了过去,司徒嫣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吃食护了起来,她可不想让这二人糟蹋了她的好东西。至于端木玄,有美女投怀送抱,她才不会为这人担心。 墨风和墨雨哪里能让这二女真倒在少主身上,让其诡计得逞。两人用剑鞘将这二女就势往边上一带,却不想这二女是如此不继,直接顺势摔进了湖里。 “啊!救命!我不会水!”“啊!救命啊!”掉下湖的二女一阵挣扎,连灌了好几口水,端木玄只在船上冷眼看着,连起身动一下都懒,直到二女眼看着就要沉了,这才吩咐几个水夫和一些侍卫跳下湖去救人。而墨风和墨雨这两个罪魁祸首,也跟他们的主子一样,连一个道歉同情的眼神都没给二女,只安静的守在端木玄的身旁。 片刻之间,二人被救了上来,刚还花枝招展的二人,此刻完全成了两个落汤鸡,哪还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再加上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了一处,更是恶心三分。端木玄执着酒杯,看着司徒嫣问,“小兄弟,这会儿少了呱噪之人,我们总算可以安心游湖赏景了!”也亏得二女已被人扶进了舫内,不然非让端木玄这番话气出内伤。 司徒嫣倒不在意,随口给了一句,“人是跟着你上的船,如今出了事儿,你就不怕介时麻烦缠身?” “这二人有手有脚,是她们自己没站稳,又不是我推下湖的,与我何甘?”端木玄才不会在意这二女,他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别说是他没有出手,就是有郡守和郡尉也不敢有二话。 “人家有意为难,怕是不会这般容易推脱,官字两个口,这连带责任,怕是你想躲都躲不掉?”司徒嫣一副看好戏的嘴脸,让端木玄不免有些受伤,他这般还不都是为了这小妮子,却不想人家全当在看戏般,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罢了!谁让我爱惨了你这不解风情的小女人!”端木玄暗自在心里叹气,给了墨风一个眼神,让他去善后。 这些麻烦司徒嫣自然不会揽上身,和端木玄客气再三,也不再久坐,等船一靠岸就拉着吴谨上了岸,自扬长而去。不过也不算她没有良心,将粽子、艾果和雄黄酒留给了端木玄算是答谢。 郡守和郡尉得信儿赶来时,司徒嫣和吴谨早就已经离开,二人也从其女口中得知,推他们下水的是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卫,即是将军府的人,又岂是他二人能得罪得起的,只得吞下这个暗亏将女儿骂了一通回了府邸。 好好的一个端午节,却没有几个人是开心的,而最憋气窝火的就数端木玄了。佳人本就难追,如今又多了这么一层误会,也不知他这追女之路何时才能开花结果。唯有对着香件一解相思之苦。而这香件从此再也没有离过端木玄的身上。直到若干年后,司徒嫣又重新给他缝制了一个,这才替换了下来。(。) 244章,乱吃醋表明心迹,宁负天下不负你 回到军屯的吴谨和司徒嫣,又再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白天吴谨忙着队里的事务,打理草场和屯田。而司徒嫣就忙着照料药田、牲畜和屯学。两人早将端午节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端午竞渡过后,端木玄自然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奏折上报给了朝廷,吴谨的名字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提之又提,这次虽未获得佳奖,但至少让吴皇对这个名字不再陌生,总算是给纷乱的端午节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而远在京城的司徒府这个端午过的也不太平,两个庶表少爷当然还是要闹上一闹的,只是如今府里有吴、李两位总管,又哪能由着二人胡来,三两下的就将人给打发了。而福祥村里的李家四兄弟卖了艾果和粽子,这会儿正在记账数钱。 “大哥,这一个月赚的足够给二哥交‘更赋’了,接下来,只要照料好地里的庄稼,这一年的收成也就不用再发愁了!”三郎将账记好,银钱归置妥当,这才和李大郎聊了起来。 “以前都是小五记账,我没想到这买卖个点心吃食,能赚这么多银钱,难怪小五常提醒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家里不缺银钱,起先还有些怀疑,这下倒是全都明白了!” “是啊,只是不知小五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艾果,小五可是最爱吃艾果的了?”二郎呆坐在一边,他对银钱根本不上心,最在意的就是小妹有没有吃好。 “大哥,虽说家里现在银钱不缺,可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就像当初小五在时说的,钱要花在刀刃上,不能浪费!”四郎对银钱还是很上心的,毕竟他和三郎的束修还要从这里面出。 “那是当然!”李大郎听着也跟着点头,“咱们还要给小五攒嫁妆呢,等她回来后能过上好日子。这银钱当然要好好存着!”这一提到嫁妆,四人再没了聊天的兴志,彼此沉默以对,都在想那个离开有近一年。让他们魂牵梦萦的小妹。 李家四兄弟的烦恼,远在千里之外的司徒嫣又哪里能够知道,这会儿她正被一个人烦得满院子打转。 端午才过去三天,本该呆在将军府的这位官二代定远将军端木玄,不知为何又厚着脸皮的跑来她的家里找她麻烦。在司徒嫣看来。这个人浑身就写着“我是麻烦!”四个大字,所以自然不待见他的出现。 端木玄如果知道,他在司徒嫣的眼中与麻烦划着等号,怕是不气得吐血,也会掩面而泣吧!他可是相思成疾,在将军府里实在是坐立难安,这才厚着脸皮以巡视军务为名而找上门的。 吴谨也是万般无奈,可这人带着正经儿的差使,又不能就这样将人撵出去,更何况官大一阶压死人。以端木玄的官职,也是他吴谨请不动的。只得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应付。可看着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小妹,他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嫣儿,今儿是夏至,眼下也快到午时了,看来子恒没打算离开,还是先准备午饭吧?”吴谨和小妹商量,是不是给端木玄准备些吃的,让他吃饱了赶紧离开。 “这人是不是有病,放着将军府里的大鱼大肉不吃。偏要跑来我们家蹭这农家饭,难不成把这里当成打牙祭的地方了,要不是他有着这身官衣,我才不伺候他呢?”司徒嫣气归气。可这人已经上门了,而且吴谨和栓子也要吃饭,总不能连他们也一起饿着,只得认命的进了灶间去烧饭。 端木玄端坐于院中的石桌旁,见司徒嫣虽然面露烦燥,可还是进了灶房亲手为他烧饭。喜得眉眼都笑弯了。 可是这好心情还没好上一刻钟,就见陆明手里提着一只山鸡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嚷着,“小五,吴老弟,快出来看看,你陆大哥刚打了一只山鸡,这回蹭饭,我可不是空着手来的?”陆明自说自话刚迈进院门,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坐在院子中的将军大人,忙将鸡放于身后,先给端木玄行了个军礼。 司徒嫣这会儿也听到了叫声,从灶房里走了出来,也不管陆明这会儿还拘着礼呢,几步上前,把他拉了起来,接过山鸡,笑着对陆明说,“陆大哥,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只是这鸡我杀不好,正好请你帮忙!”这样连说带拉的将陆明拉进了灶房。 看得坐在一旁的端木玄,整张脸都青了,连墨风和墨雨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少主,我去将那姓陆的赶走!” “墨雨,回来!”端木玄虽然气的不轻,可心里明白,如果他还想吃这顿饭,还想再见到司徒嫣,就不能无故找这陆明麻烦,不然以司徒嫣的脾气,只不定就将他撵出去了。 吴谨在一边也是坐立难安,想着小妹平日里也不是这般不知分寸之人,怎么会做出这般举动,想着灶房里只有陆明和小妹,这孤男寡女的实在不成体统,忙和端木玄虚应一句,也跟着进了灶房。 其实司徒嫣就是故意的,比起端木玄这个来蹭饭的,她更欢迎陆明的到来,毕竟这人于她没存别样的心思。而陆明至从看到端木玄,哪里还敢真的留下来蹭饭,杀了鸡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还算那个姓陆的识相,不然他这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墨雨看着离开的陆明,由不解气的瞪了一眼。 “行了,少主这气还没消,你就别添乱了!”墨风拉了墨雨一下,小声提醒着。 等到酒菜上桌,司徒嫣却递给栓子一个篮子,“栓子,这里有碗炖好的鸡肉和几张饼子,你去给陆大哥送去!”端木玄刚调整好心态,就见心上人如此牵挂另一个男子,心中的醋缸一下子被击得支离破碎,连理智都没了。还没等栓子出院门,随手一剑,将装着吃食的篮子给削成了两半。吓得栓子“啊!”的大叫一声,连退后了数步才稳住了身形。 “端木玄,你干什么?”司徒嫣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好好的一碗炖鸡,就这么糟蹋了,这人要疯也别在他这里疯。更何况在司徒嫣的眼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子恒,你先别生气,嫣儿这般。也是想着这山鸡是陆屯长刚刚送来的,这篮子子里的也只能算是个回礼!” 吴谨当然明白端木玄为何生气发飙,虽然心里明白,可还是感觉很不安,毕竟之前端木玄虽言语也有表露。却不如今天这般明目张胆。可担心归担心,还是要帮着劝和的。总不能让小妹和子恒这般僵持着。 “那也不行!”只要一遇到司徒嫣的事儿,端木玄就全没了理智,虽然吴谨说的是事实,可他就是受不了心爱之人给别人做吃的,而且还如此殷勤人都走了,还要巴巴的追着送去。他可是上赶着求着才能吃到的。 “端木玄,你够了啊!我的家里,我自己做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你来,我当你是客,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你凭什么在我家里逞凶?” “就凭我喜欢你!”端木玄这话一出口,连司徒嫣都楞在了当场,墨风和墨雨想要劝阻已经晚了,看着这样急红了眼的少主,二人是即陌生又熟悉,除了司徒小姐的事儿,少主就是天底下最冷静果敢睿智之人。可一旦事情关系到司徒小姐,少主连常人的理智都会失去,变得烦燥易怒,这下连真心话都冲口而出。怕是这次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吴谨虽然早就知道,可也没想到端木玄会将这话直接宣之于口,一时间尴尬的不知要如何是好。 话一出口,连端木玄自己都楞了,他一直隐忍着,就是不想操之过急。把司徒嫣吓跑了,可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一下子就失控了,可如今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了,只得硬着头皮等着司徒嫣给他判刑。 司徒嫣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理智,看了眼院子里众人惊疑不定的神情,也知这事儿她是躲不过了,看了眼端木玄,转身向后院走去,“子恒,你跟我来!” “嫣儿!”吴谨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兄长无需担心,我有话想单独与子恒兄说,你和墨风、墨雨就留在前院吧!”也不回身边说边往后院走去。 端木玄也有千言万语要讲,觉得这样最好,几步跟在司徒嫣的身后去了后院。 两人并肩站在马厩前,彼此都不敢看对方,一时间倒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 还是端木玄等不及,先开了口,“嫣儿,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我?” 司徒嫣当然知道,她又不是真的只是10岁的小姑娘,虽然前世没正经的谈过恋爱,但感情戏可没少看,自然知道这端木玄此时对她是动了真心,可这真心又能维系多久,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对任何事,怕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 “子恒兄,谢谢你的真心,可你有否想过?你我身份有别,就算将来兄长能撰一个好前程,怕我兄妹的出身也是一个污点,于你之身份也是高攀不起的?” “嫣儿,我待人只论真心,从不论出身。而且我端木玄只认你为妻,你要相信我!” “两个人相爱相守,就和打仗一样,不仅要看时机、缘份,更要看两个家庭的背景,就算你不在乎,那凉仁公呢?国公夫人呢?难道你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弃父母于不顾吗?”对于端木玄的心意,司徒嫣不想接受,也不愿接受。 “家中之事,我自会安排妥当,只求嫣儿能给我个机会,而且嫣儿如今年岁尚小,五年后仲贤官职绝不仅于此,到时自然会水到渠成!”司徒嫣讲的这些端木玄又怎会不明白,更何况他本就不是那种听天由命之人。 “就算家兄官拜宰相,我也不愿嫁与官家豪门!”司徒嫣觉得自己已经讲的够明白了,没想到端木玄竟然仍不肯死心。 “嫣儿,我保证一生一世对你好!你要如何才愿给我个机会?”端木玄也有些急,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让心上人了解自己的心意。 “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的夫君不能纳妾不能收通房不能与别的女子有染,请问子恒兄,如今府中是否已娇妾满园,又何来一心一意?”既然端木玄不肯死心,那司徒嫣就让他死心,这古代像端木玄这个年纪不可能还守身如玉。 “这?”端木玄一时语塞,府中确有侍妾通房,可这些人他都没有碰过,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可他却不知要如何回答司徒嫣的话,毕竟不论碰没碰过,有就是有,容不得他辩驳。 “嫣儿,我不想瞒你,我15岁及冠以来,府中确有侍妾通房数人,可那都是母亲的安排,这些人从未近得我身。而且如果你若不喜,我会将她们全打发了!” 司徒嫣听端木玄这么说,心底深处如电闪般划过一丝心喜,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高兴,只是这会儿她脑袋也乱的很,自是没有细想这一闪而逝的感觉是什么,一抬手先阻了端木玄的话,“这一次你可以将人打发了,那下一次呢,国公夫人难道会任由你只守着一个女人而不闻不问吗?而且如果是皇上下旨恩赐,难道你能抗旨不遵吗?你身居其位,自然是躲不掉的。于你我只不过是相识的路人而已,还是别相互勉强的好。而且你之所以会对我动心,不外乎是我与那些庸碌之人不同而已,这样的人怕是在京城也不难找,你不如将条件许下,国公夫人一定会帮你寻得一门,门当户对之良人的!” “不,我喜欢的人是你司徒嫣,不论京中才华横溢者多少,都与我无关,嫣儿,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不愿同意,但我坚信事在人为,眼下我只求你不要将我拒之门外。其它再无半点奢求?”端木玄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倒让司徒嫣拒绝的话怎么都难以启齿。 端木玄又怎么会不明白司徒嫣话中的意思,他是不能抗旨不遵,但皇上也不会强押人去洞房,大不了就找个院子将皇上赏赐之人圈起来养着也就是了。反正他认定了司徒嫣,是怎么都不会放手的。因为他知道一旦错过,必将悔恨终生。(。) 245章,求机会守护在旁,国公爷明事辩理 端木玄求的不多,司徒嫣也不好再讲什么拒经的话,仔细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子恒,我不是那出身名门的淑女名媛,也不喜欢被人圈养成为那花圃中娇弱的牡丹,我宁愿做长在山边的野花,迎风而放,百折不屈!这样的我如何能在那深府大宅中求存?”司徒嫣这会儿对端木玄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与打仗杀人又不相同,不是先下手为强,就能解决的,感情的事儿最是剪不断理还乱,有理有时也会变得无理,更何况前世的她对于处理起这样的事情本就最不在行,更何况是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 “嫣儿,我之所以喜欢你,正是因为你的这副脾性,我端木玄对天起誓,此生只会爱司徒嫣一人,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你要是想飞,我就为你撑起一片天,你要是想走,我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只求你能给我一个守护你的机会?”端木玄是铁了心,不论司徒嫣讲什么,他都不会放弃。 “你这又是何苦?”司徒嫣这下真的无语了,甚至感觉浑身无力无耐,不知所措,心中想着,“算了,幸好我眼下年纪还小,谈这些为时尚早,也许再等些时日,这人就会改变心意。”有了成算,脸上也不再显出一副愁容,看了端木玄一眼,这才接着说,“就算我不让你来,你也会寻各种名目而来,难不成我还能用棍子将你撵出去不成?反正离我及笄尚有五年,到时再说吧?家兄怕是也等急了,我们先回前院去吃饭吧!” 这话让端木玄心里一动,“嫣儿她并没有生气,甚至也没有不让他再来,看来他还是有希望的!”心里这般想着,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司徒嫣哪里会想到这样的回答不但没让端木玄放弃,反而给了他希望。 吴谨在前院里,早就坐不住了,几次想要冲到后院。都被墨风和墨雨给拦了下来,此时正是他家少主最关键的时候,怎么能让这未来的大舅兄坏了主子的好事儿。 “吴少爷,您稍安勿燥。少主和司徒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吴谨当然知道,可心里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住,正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司徒嫣和端木玄从后院转了回来。吴谨几步上前,将小妹拉去了一边。压着声急问,“嫣儿,你不会应了吧?” “兄长怎么会有如此一问?”司徒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吴谨紧张的两手都有些发抖,“嫣儿,就算是以前,以我们家的出身与子恒兄也是不相配的,更何况是现在。而且我的嫣儿如此出众,如果给人为妾,我怎么都不会同意的!”他最担心的是就是小妹一时情动。应了下来,以他们家如今的出身,小妹就算进国公府,最多也就是个通房,或是小妾。如果真是如此,他还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母亲。 “兄长多虑,我司徒嫣此生绝不为妾,而且我所找之人,一生只能娶妻一人,终生不得纳妾。这样兄长可还会担心?” 司徒嫣的话让吴谨听着一楞。但提着的心却悄然放了下来,原来小妹早就有了打算,只是这打算有些骇人听闻。可自少眼下这是最好的结果,看来是子恒兄一厢情愿了。可他刚才偷看了一眼端木玄的表情。觉得他并没有气恼伤心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不明白这又是为何? 司徒嫣看吴谨还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只得将心中所想告知一二,“兄长的顾虑,我都明白,我不会做那被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要做也是那搏击苍穹的雄鹰。兄长安心就是,这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当!”得了司徒嫣的承诺,吴谨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虽说算不得真的安心,可至少不像刚才那般焦燥。 三人各怀心事,草草的吃了顿中饭,端木玄这回也不硬懒着不走了,而是早早就骑马回了将军府,他可还有好多事要去安排去做呢。 送走了端木玄,司徒嫣还是给陆明炒了两个菜,让栓子连着饼子一起给送了过去。毕竟人家送了礼上门,虽说陆明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可她不愿意欠任何人的人情。 回府后的端木玄,直接下令给墨雨,“墨雨,这里有一千两,你即刻起程回京,将府中所有侍妾通房给爷打发了。一个都不许留!” “少主,您这命令属下实难完成,如果国公夫人拦阻,属下又当如何?”墨雨不知少主和司徒小姐到底讲了些什么,怎么会突然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墨雨,你是不是跟爷久了,连暗渡陈仓这种小事儿也要爷教你不成?”端木玄满脑子都是如何早早把那些个拌脚石打发了,哪里会听墨雨的辩解。 “少主,这事儿要在国公府里做,别说是府中还有铁血卫守着,就是一般的巡守也不是那般好应付的?”墨雨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差事儿比让他去杀皇上还难上百倍不止,更何况府中还有老主公坐阵,哪能由着他乱来。 墨雨的话倒是提醒了端木玄,这事儿要成,自然瞒不过父亲,“父亲那边你不用瞒着,我会修书一封,至于其它的,如果你要是办不成,就不用回来见我了!”端木玄的这句话虽然多少带着些严厉,可毕竟没让墨雨瞒着老主公,墨雨觉得这样最好,本来铁血队就只听老主公的,至于国公夫人的话,于他们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是,属下一定将差使办好!”接过书信和1000两的银票,墨雨骑着马直接出了将军府。 墨风看着这样的少主,心里有些难过,“少主,是不是司徒小姐不喜欢?可是您这般做,怕是国公夫人不会答应的?” 端木玄紧锁着眉头,“嫣儿如果同意,哪怕把那些人都杀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可惜她还没有应允,又哪里会提这样的要求,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罢了!可为了将来。哪怕是一丝一点的误会,我也会将它抹杀!” “少主,你这般怕是老主公那里瞒不过去了!”墨风的话端木玄明白。 “我没有想过要瞒着父亲,甚至墨雨那里。如果是父亲相问,他也不敢不说。只希望父亲能够理解,同意这门亲事!”端木玄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可墨风听的出,少主还是下定了决心的。 “少主。属下劝您,还是别太抱有期望!”这也是墨风最担心的,如果老主公和少主闹翻了,他们这些人夹在中间,一定最为难过。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我绝不会放弃嫣儿!”端木玄的担心自然成真,一个月后的京城,国公府外院书房,墨雨跪在地上,等着老主公的问询。 端木漓看着儿子的书信,眉头深锁。他实在不明白,儿子这般着急处理后院的这些琐事,所为哪般?虽然他早就知道儿子不喜欢这些女人,可以前都好好的圈着养着,为什么如今突然要将这些人全打发了? “墨雨,玄儿为何会有此举动,是不是边城发生了什么事情?”端木漓的话说起来声音不大,但听在墨雨的耳中,如钟鼓齐呜,哪里是他能招架的。再不敢有一丝隐藏。一口气将端木玄与司徒嫣所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端木漓听的也是心惊不已,如果此女真是如此,就不仅是聪慧果敢一词所能形容的了。 “墨雨,你刚才所说。却无半点偏颇不实?”这句话端木漓问的语气有些重,毕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他也从未听闻过。 “回主公的话,句句属实,绝无一丝半言为假!”就算给墨雨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端木漓面前弄虚作假。 “好!好一个奇女子!连老夫都不由得佩服一二。如果有机会,老夫倒想亲眼见见这个女娃儿。只是玄儿这般,怕是还没能得人家的心意吧!算了让他们小儿女的自己去解决吧!”端木漓虽然出身高贵,可身为武将倒不像文官那般过于在乎门第,而且发生在司徒嫣身上的种种,让他也多了一丝佩服和好奇。 “墨雨,这事儿你只管去办吧!只是先别让夫人知道,暗地里办着也就是了!我会让墨冰协助于你,记得要做的干净利索。别让人看出破绽!”墨雨没想到老主子竟然不反对,那他还有什么怕的。 “是,属下领命!”得了老主公的应允,墨雨这差事儿自然做的得心应手。 墨冰是端木漓的贴身侍卫,自然也听到了墨雨的话,比起老主公,他更多的是吃惊和不信,陪着墨雨出了书房,忙将人拉去了一边相问,“墨雨,你刚才所说,当真?” “墨冰,铁血队的人绝不会对主公说谎,难道你都忘了?”墨雨当然知道墨冰在怀疑什么,其实就算是他亲眼所见,如今想来也有些不真实感,更何况墨冰只是听说的。 “我当然记得,可是这也太离奇了?就算是我们,6岁时也做不出这等事情来?反正没亲眼看见,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也不能怪墨冰不信,毕竟这事儿太没有真实感。 “事情是我亲自去查的,哪还有假?其实别说是你了,就是我现在想来心里还存着太多的疑惑,如果将来司徒小姐能成为少主夫人,我一定问个仔细,不然这事儿憋在心里,都快憋出病了!”两人边说边走,当天夜里就将事情解决了。 一众侍妾通房当天夜里就被迷晕送往了南边,自然是每个人都给了不少的银钱。而端木漓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七皇子穆奕,儿子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在意。 穆奕也没想到端木玄会有如此动作,但也是将自己所查到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端木漓,得了七皇子的确定,端木漓总算可以放心了。 “看来玄儿所言确是当真,虽然此女如今身份低微,可他也不是那墨守成规之人,而且以此女之行事智慧,倒不失为一府当家主母之能,甚至以此女之机智,或可保国公府百年不倒。只是此女这般出身,看来好事尚需多磨!” 国公爷倒是看的开,只是国公夫人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第二天中午,国公夫人才得了信儿,一夜之间儿子的侍妾通房全都人间蒸发了,不由得惊慌失措,甚至还传出国公府里闹鬼吃人,直传得整个京城里沸沸扬扬,甚至连皇上都亲自过问起此事。 只是有凉国公担着,总算这事儿皇上没有下旨定罪,传言也不过只宣闹了一月有余就消失于无形了,可官宦之间流传着很多个奇怪的传闻,有说国公府的世子克妻。有说世子被狐仙缠上了,不论哪家的女子想进国公府,都会被狐仙吃了。 总之传闻越传越离奇,不过倒是给端木玄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再没有人登门议亲了。 国公爷倒是对这流言全不在意,可国公夫人还是大病了一场,儿子如今远在西北边城,府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如今儿子早已过求亲的年纪,却连个登门议亲的人家都没有,难道国公府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府中那些庶出的少爷,他们是可着劲儿的“做人”,都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能在府中大展拳脚,将端木玄这个嫡子踢出将军府,将自己转正。 这事儿墨雨之后带信回边城将军府时,倒让端木玄乐得合不拢嘴,对于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本就不在意,只要父亲愿意接受司徒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连干了一壶酒水仍大笑不止。甚至还佳奖了墨雨,而且如今府中有了这样的传闻,将来就算娶个门第低些的女子,为了能继承香火,母亲应该也不会再反对。端木玄这边儿倒是雷厉风行,处理的妥当。当然这些司徒嫣自然是不知情的。 她哪里会想到,端木玄会有一位如此开明的父亲,这样的父亲就是放在前世也是不多见的,更何况是在这封建的古代。如果她知道,怕是早就跑到天涯海角,远离京城这片事非之地,也不会有后来的迫于无奈被人圈养的命运。(。) 246章,防风林初见成效,庆生辰花灯纸鹤 端木玄的表白,倒让他与司徒嫣的关系更加明朗化,让他反而轻松了许多。就像眼下这般来看司徒嫣,也不用再寻些个蹩脚的借口,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来会佳人。而司徒嫣却有种上当受骗的无力感。 吴谨更是觉得憋闷难受,甚至有种卖妹求荣之感。 过了五月廿四小暑节气,天气越来越热,以前常听人说,“雁门关外有人家,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如今司徒嫣是真的深有体会,白日里站着呼吸都会流汗,可到了晚上,不盖棉被都会冻得睡不着觉。 只是这样的天儿,倒成全了司徒嫣和吴谨,栽种的植被长势喜人,荒漠草场和防风林已经初见成效。端木玄这几日天天往军屯里跑,跟着吴谨学着治理荒漠草场。 “仲贤,你怎么会想到在沙漠里建出一片草场?这些树种草种我以前从未见过?”在端木玄的印象中,吴谨出身江南,应该并不认识这些植被才对? 吴谨对于端木玄这些日子明目张胆的来会佳人,心中还有些闷气,正想着要如何劝诫,一时晃神,没来得急反应。 端木玄这些日子高兴,也没在意吴谨的异样,“要是这草场真的能建成,那可是大功一件,不仅帮了整个西北军,甚至整个吴国都会受益匪浅!”看着已经绿意盎然的土地,不只吴谨连端木玄都有些激动。他甚至想到,这样的功绩换吴谨一身荣华也决不为过。 “事情是舍妹想的,连种什么都是按她所说,我原也只是想着试试,成不成的心里也没底,却不想如今效果这般好,倒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自从端木玄对司徒嫣表了态,吴谨遇事也不再隐瞒,两人相交倒也多了一份坦诚。 “嫣儿不愧为在世女诸葛。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事儿她又是从何得知?”对于自己的心上人,别说是司徒嫣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他也会认为是合理的,更何况司徒嫣全身都透着秘密,他可是好奇的很。 “我也问过舍妹,她只说是从书上看到的,至于是什么书?她倒是只字未提!” 吴谨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他相信小妹,也看的出端木玄也是相信自己妹妹的,虽然心里不喜,可却略感安心,“子恒,嫣儿是舍妹闺名,你的心意我明白,可要是被人听了去,毕竟于她名声有损?”吴谨对端木玄也是百般无奈,原以为小妹已经拒绝了他。他就不会再纠缠不清,却不想这人反倒来的更殷勤,小暑后更是天天都来,甚至如今连称呼都改了。 “仲贤,我的心意自是不会瞒你,我也知你因何顾虑,可我对嫣儿的心意此生不变,而且我更不会逼嫣儿,即便是它日嫣儿不选我,我也会如兄长般守在她的身边。保她一生安稳!”吴谨没想到端木玄早就有了这般打算,看着这样的端木玄,连他都感觉如此陌生,可又很是心安。 “好。子恒我信你,可如果哪天你做出任何伤害嫣儿的事儿,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拉你去黄泉路走一趟十八层地狱!”吴谨爱妹如命,这些端木玄早就知道,所以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哪天我伤害了嫣儿。不用你动手,我必自裁于嫣儿面前!”两个男人就这样许下了一生的誓言,也许这会儿他们尚不可知,这样的承诺会伴其一生,甚至直到两人耄耋之年都未曾改变。 忙过了六月十一大暑节气,再有半个月就是吴谨的生辰,司徒嫣这些日子虽忙,但这么大的日子她还是记得的。虽然原主以前也为吴谨庆过生辰,但于她还是第一次,所以想着要如何特别些才好。 找来栓子向他打听吴谨以前都有哪些喜好,“栓子,你打小就跟着兄长,可知他都喜欢些什么?” “大小姐,大少爷喜欢看书,如果说兴趣,最多就是听听曲儿吟吟诗,别的再无其它!”栓子不明白大小姐怎么会有此一问,可他身为奴才,无权过问主子的心意。 司徒嫣没想到吴谨活的这般简单,其实倒是她错怪了吴谨,毕竟这是在古代,娱乐节目少之又少,而吴谨又不喜欢花天酒地,能得一两个爱好,已属不易。 知道吴谨喜欢听曲儿,司徒嫣心下有了主意。对于乐器,前世的她为了完成任务,曾经练习过一段时间的古筝,虽然并非专业出身,可也相当于业余10级水平。 只是这古筝与这个朝代的古琴又有所不同。司徒嫣在边城找了很久,也才找到一架15弦的筝,而她习惯了21弦的筝,用起来很不习惯。思虑再三,司徒嫣决定找工匠试着做上一把适合自己的筝。而15弦的筝她也买回去备用,一旦试做不成,这筝至少勉强尚可应付。 六月二十五日夜,司徒嫣将准备好的彩纸找了出来,和栓子一起折着纸鹤。 “大小姐,您这都忙了三个晚上了,这纸鹤也折了有快近1000只了,再这般忙下去,您这身子如何吃得消?”栓子已经知道大小姐是为了给大少爷庆生,可是大小姐这般熬下去,怕没等到大少爷生辰,就要熬出病了,到时心痛的还是大少爷。 “我没事儿的,只是累了你,白日里要忙地里和屯学的事儿,晚上还要跟着我在这里挨累?”司徒嫣倒是没觉得累,不过是有些担心栓子会吃不消。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奴才心里高兴着呢,一点儿也不累。至从先主母离逝,大少爷就没好好过过一个生辰,如今大小姐这般为着大少爷,奴才心里欢喜,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司徒嫣听的出,这个奴才是打从心底里为大少爷高兴。 “忙过了明晚,我一定让你好好歇上几天。记得我叮嘱过的,明天下午想办法拦着大少爷,千万别让他回家,最好是能拖到天黑,这样才能给兄长一个更大的惊喜!”明天就是吴谨的生辰了,司徒嫣也有些小小的兴奋。 “奴才记下了。只是大小姐一人要忙寿宴。怕是过于辛劳,不如奴才明天留下来帮忙吧?这样大小姐也能得空儿歇上一歇?” “不用,这点儿事儿,我还做得来。你只管陪在兄长身边就是。行了。今儿晚上先忙到这儿,你去歇着吧?” “是,大小姐也请早些安置?” “嗯知道了!”等栓子离开,司徒嫣又忙了有一个多时辰,这才上炕睡下。 六月廿六一早。端木玄就带着墨风到了司徒嫣家,甚至连早饭都是在司徒嫣家里吃的。 “嫣儿,今天是仲贤的生辰,不知你有何准备?”一边吃着心上人煮的早饭,一边儿聊天,这样的日子端木玄觉得特别惬意。 “子恒,你还是叫我小兄弟吧,这样我们彼此也能自在些!”司徒嫣不喜欢端木玄喊她的闺名,显得过于亲近。端木玄倒也不在意,反正一个称呼而已。只要司徒嫣不拒他于千里之外,怎么都好。 “家兄的生辰宴是在晚上,如果子恒兄不弃,不如晚上一同庆贺?”话一出口司徒嫣觉得这般对端木玄,好像有些太冷酷无情,毕竟他们算得上是朋友,想着不如邀请他一同为吴谨庆生,一是人多热闹些,二也算是朋友间的一个互动。 “好啊!”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邀请端木玄,他喜得连连点头。其实这也是他今天一大早就跑来的目的。 “可是晚上家里还请了陆屯长、孙屯长和一些其他的客人。你可不能摆将军的架子,把客人都吓跑了?”对于之前端木玄打翻鸡汤的事儿,司徒嫣还是有些在意,怕这个大少爷。一个不顺心又发酒疯,端起架子再砸了酒菜,坏了大家的兴志。 “好,一切都听嫣儿的!”端木玄这会脑子里早就装不下别的,一心想着晚上的宴席,自然是司徒嫣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用过午饭,栓子就拉着吴谨去了屯学,又找着各种事给吴谨做,这吴谨只觉得今天事情特别多,倒全没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而司徒嫣留在家中,将折好的纸鹤用线串上,挂在了院子里,将之前做的花灯也找了出来,借来的桌椅都一一摆好,这才开始准备寿宴要用的食材。 等太阳西沉,晚霞映天的时候,吴谨这才和栓子一起回家。人还没进院子,远远的就看到燃点的篝火,闪烁的花灯,和飞舞如蝴蝶般的纸鸟。 “这?栓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吴谨看的惊愣,不知所措的问着身边的奴才。栓子也不应话,只是推着吴谨进了院子。 司徒嫣和客人们这会儿都躲在堂屋,只等吴谨进院。看吴谨被栓子推了进来,司徒嫣这才和客人们一起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拍着手,“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兄长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嫣儿!”吴谨看着被晚霞火光照亮着的小妹,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是啊!今天是他吴谨的生辰,没想到小妹竟然记得,不仅记得,还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为他庆生。他何其有幸,能得妹如此?” “兄长虽说如今尚在孝期,而我们又远离京城,生辰宴庆比不得在京中热闹,可这是我第一次为兄长庆贺生辰,虽然简单些,但这份心意,还请兄长笑纳!” “嫣儿,谢谢你!”兄妹两彼此凝望,吴谨眼中含着泪,心里脑子里都只有小妹的甜甜的微笑,哪里还能装得下别的。 端木玄站在司徒嫣身后,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有一丝的嫉妒,“仲贤啊!你可知我有多么羡慕于你,不知嫣儿何时才会为我如此费心,哪怕是只有一次,我此生无憾!” 其实有这样心思的又岂止是端木玄,像是陆明、丁狗娃,甚至是何大壮的两个儿子都是这个心思,他们从没见过有人如此庆生,这份惊奇,这份用心才是最值得他们艳羡的。 “好了,好了!仲贤,你再这么站下去,酒席可就要凉了!”端木玄实在看不下去这兄妹两个“含情脉脉”的样子,再下去,他可就不是吃醋,怕是整个醋缸都要被打翻了。 “是啊!我们可是馋了好久,从冬日里至今,我可有大半年没吃过小五烧的菜了!”陆明和丁狗娃的话,将司徒嫣和吴谨从呆望中惊醒。司徒嫣还好,吴谨红着脸,用衣袖掩了掩眼角的泪,这才招呼大家就座。 “对,谢谢各位朋友来参加生辰宴,请大家入席!”司徒嫣帮着吴谨一起招呼客人们就坐,这才和栓子一起上菜。 等酒菜上来,吴谨还在打量着头顶上飞舞的纸鸟,“嫣儿,你这纸鸟折的倒是好看?” “那不是纸鸟,是纸鹤,取鹤寿添福之意,而且这里的纸鹤一共999只,有长长久久之意!” 司徒嫣的解释不只吴谨听着感动,连端木玄都新奇的打量了起来。“小兄弟,你这纸鹤等下可不可以送我一只?”当着外人,端木玄还是有所注意,不会直呼其名。 “怎么?子恒喜欢这个?只是这是舍妹送我的生辰礼,我可没打算让与兄台。”吴谨怕其他的客人听出端倪,坏了小妹的名声,忙把话接了过去。 “如此多的纸鹤,仲贤让一只于我又有何妨?”端木玄都快嫉妒死了,可吴谨不肯相让,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酸溜溜的给了一句,倒像是两个小孩子在争抢糖果。 “刚舍妹说了,999只,取长长久久之意,要是少了一只,那寓意岂不是就没了,所以啊!这鹤我可是当人不让!” “好好好,你就美吧!等哪天我把嫣儿娶回家,到时一定折上9999只不可?”端木玄压着声在吴谨耳边轻说了一句,气得吴谨瞪着一双眼睛,却拿这个无赖一点和办法都没有。 他们这桌只坐着吴谨、端木玄、墨风、栓子和司徒嫣,自然这些话别人是听不到的。至于司徒嫣有没有听到,倒也无所谓,反正她早就习惯端木玄死皮赖脸的模样了。起身先向吴谨送上了祝寿词,等端木玄恭贺过后,这才开席。(。) 247章,一曲琴音动心弦,酒后真言种情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谨心内感动欢喜,和端木玄两人酒气上头,都喝得有些微薰,甚至连陆明他们也身影晃动摇摇欲坠。司徒嫣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叫上栓子,从正房里抬出一架古筝置于院中的石矶之上。 吴谨有些不解的看着小妹,他记得与小妹分开前,母亲也只是略教了一下小妹琴艺,并不甚精通,以小妹的个性,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献丑,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望着司徒嫣。可内心还是有着小小的期待,毕竟听琴唱曲,是吴谨除读书外唯一的爱好了。 司徒嫣对自己的琴技还是很有把握的,当然和真正的行家里手是不能比的,不过骗骗古人,应该不难。看着吴谨投过来略带担心的眼神,只给了他一个淡然的微笑,算是安抚。 素手轻扬,调拨了两下琴弦,见众宾客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这才扬声说道,“小妹知兄长善词喜曲儿,小妹虽不才,唱不出那些风雅高吟之作,倒可自弹自唱一曲,算是送与兄长作为贺寿之礼,兄长和众位贵客可莫要取笑于我?” “嫣儿多虑,为兄今日早已痴醉,更何况还能听嫣儿亲手为为兄抚琴唱曲,怎可能取笑于你?”吴谨想着不论小妹琴艺如何,单就这份心意,他就很是受用。 端木玄此时一脸的兴味,他没想到司徒嫣竟然会弹琴唱曲,这与她平日的作风大相径庭,倒勾起了他无限遐想。“是啊,小兄弟多才多艺,只管弹来就是,我们一群俗人,能有幸听到小兄弟亲手抚唱,已是三生有幸!” 端木玄都这么说了,更何况是陆明那大老粗,军户出身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分辩琴艺精俗。 司徒嫣婉而一笑。双手抚于琴上,拨琴弄弦,右手勾、托、挑、抹,左手按、滑、揉。刹时间叮咚如泉水欢唱的琴音,即从司徒嫣的指尖溢出,划过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荡起一阵阵涟漪。 一曲《荷塘月色》,词曲轻唱。如涓涓细流划过在场所有人的心房。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才只唱了一段,用技惊四座来形容也绝不为过,一时间所有人都只顾看着那抹盈弱的身影坐于琴后,而在每个人的心中只留下震惊。 其实又怎能怪古人惊呆,而是司徒嫣所弹可是现代红及一时的经典歌曲。古代人哪里听到过这样曲风。司徒嫣见效果已然达到,不由得会心一笑,继续弹唱。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曲风一转,高潮遂至。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曲至中段,端木玄早已听的如痴如醉,眼中心中都只剩下了司徒嫣的身影,这样的她婉如明月暗夜指路。亮如星辰光华内敛,一举一动间都是他所不知的陌生,和以前的司徒嫣果敢坚强的一面,完全不同。这一刻的她是温婉妩媚的。 “嫣儿,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手?让我如何甘愿将你让于他人?这样的你,我是否匹配得上?这样的你是不是才是真实的你?”端木玄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那个正在抚琴之人并不是只有十岁,只是在一个十岁的身子里装着另一个灵魂一样。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惊出一身汗,不由得为这份疑惑感到万般可笑。 也亏得古人没看过穿越的。不然这样的司徒嫣怕早就已经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司徒嫣要是知道她这一曲让端木玄看到了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她一定不会冒然弹这一曲。毕竟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到死也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 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所有人仍迷醉于词曲中无法自拔。一时间立于军屯中的这方小院,没有了推杯换盏之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很是细微,只有晚风轻抚而过,一切如水般沉静。 司徒嫣扫了每个人一眼,这才从琴后站起,走到吴谨的身边,“兄长觉得嫣儿这一曲谈得可好?”被司徒嫣这般相问,吴谨才中惊愣中回过神。 “好!好!太好听了!嫣儿何时学的如此琴艺,令为兄如痴如醉?”吴谨是真的好奇,虽然他没有去过李家村,可也知一个穷乡僻壤,怎么也不会有如此精湛琴艺的师傅,那小妹这高超的琴艺又是从何学来? “自己闲暇时弹着玩儿的,可称不上是技艺,难登大雅之堂,兄长万不可在客人面前如此夸赞?有自卖自夸之嫌!” “小五拙艺献丑了!”司徒嫣对着众人抚了一礼,这才就坐。 端木玄这会儿也从惊愣中回过神,激动得去拉司徒嫣的手,高兴的有些语无论次,“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小兄弟竟能弹得如此一手好琴?甚至比京中有名的乐师都要好上三分!妙哉!绝哉!” 被端木玄握住双手,司徒嫣有些羞赧。这可不是在现代,贴个面拉个手的都算是国际礼仪,这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这一下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做文章,她可能就要以身相许了。忙推挣了一下,将手抽了出来,欠身服了一礼接话到,“拙技而已,如何能与名师一较长短,子恒兄这般夸赞,让人听了岂不笑掉大牙?” “小兄弟当人不让,我绝没有夸大,你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如不是沉醉入迷。又怎会如此?”借他人成名之曲享如此夸赞,实非司徒嫣所愿。毕竟这样的曲子搁在现代,最多不过是好听而已。可她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嫣儿这琴为兄从未见过?不知是何乐器?”吴谨回过神后,对司徒嫣所抚之琴也多了几分好奇。早近不急待的凑上前观赏。 “这琴名筝。比之15弦之筝多了几条琴弦而已。是前段日子我去边城找工匠们试做的,昨儿才拿回来!” “此琴虽非出自名家之手,可音色优美,确是把好琴!”吴谨仔细的抚摸着古筝,看的甚是仔细。对于名琴。司徒嫣可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不好回话。 端木玄虽有涉猎,可这会儿他胸中藏着话语万千,可又不知要如何向心上人表达,自然也就顾不得和吴谨论琴。 陆明和丁狗娃他们本就喝的有些醉,又醉倒在琴曲之中,这会儿才回过神反应过来,几人端着酒杯走到司徒嫣身旁,“小五,这可是我陆明长这么大。听过最好听的曲子!” 丁狗娃不懂曲意,但也听的出词曲优美,“对,小五,你唱的太好了!”只是他的这一声夸赞,却招来端木玄狠狠的一个白眼。 端木玄一想到心上人这么好的琴艺,听的人却是这些大老粗,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陆明这些日子早已看出些端倪,倒不像丁狗娃这般冒失,朝司徒嫣点了下头。敬了一杯酒,就忙拉着丁狗娃坐了回去。 “陆大哥,你拉俺干啥?俺还想和小五多聊两句呢?”丁狗娃一脸不解的看着陆明,他还有好些话想和司徒嫣说呢。 “你呀!你陆大哥救了你一命。你还不知,行了,跟我们一块喝酒吧!”人老精鬼老灵,孙大胡子毕竟年长些,这些事儿也看的出来,按着丁狗娃不让他起身。 陆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司徒嫣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你我终究无缘,小五我祝你幸福!” 墨风这会儿也回了神,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家少主为何非司徒小姐不娶了,毕竟如此聪慧、多才、坚毅、果敢之奇女子,怕是这世间再无第二人了,这次他打从心底里希望司徒小姐能成为少主夫人。甚至礼数上也把司徒嫣当成了一半的主子。 吴谨忙着看琴,端木玄坐在司徒嫣身边,轻声问着,“嫣儿,何不再弹一曲?” “物以稀为贵!我可不想再献丑了!不知子恒兄是否会抚琴,不如赐曲一首,也让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开开眼界?” “余味无穷!看来我是没这耳福了。我和仲贤兄一样,虽喜欢听曲,但琴技平平,更是不敢献丑!” 吴谨赏过琴,坐回桌旁,正好听到端木玄的这番话,“是啊!让我听曲尚可,可说到这弹,愧天怍人只能自惭形秽!” 三人说说笑笑,又喝了不少的酒,眼见月已当空,司徒嫣将客房收拾了出来,便于端木玄主仆留宿。又熬煮了一大锅的醒酒汤,给每位客人盛了一碗,这才让栓子将人都送了回去。 端着醒酒汤进了客房,见墨风正在帮着端木玄净面,“墨风,将这醒酒汤给你家少主喂下,不然明天少不得要头痛的!” “是。司徒小姐,墨风十岁就跟着少主,从未见他这般高兴过?墨风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司徒小姐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傲气,这点连墨风都很佩服,可少主对司徒小姐是真心的,京城中所有人都以为少主玩世不恭,是有名的纨绔,可墨风从未见少主对哪家的千金小姐动过心!” 墨风停顿了一下,见司徒嫣只是皱着眉,并未有怒容,这才继续说,“少主的性格和司徒小姐一样清高孤冷,别说是走进少主的心中,就是站在少主身边的女子也从未有过。墨风以前并不看好司徒小姐,可如今墨风愿认司徒小姐为主,还请司徒小姐考虑一下少主对您的这一片真心!” “墨风,你的话我听到了,以后的事儿,我无法给出任何承诺,因为只要是我的承诺,我就一定会兑现,所以现在我不愿想,且做不到。”司徒嫣哪里会不明白,可她给不了承诺。 转身正要离开,就听端木玄睡梦中轻唤着她的名字,“嫣儿,我喜欢你!嫣儿,别走!我会护你一生。……。”虽然断断续续的听的不是很清楚,可酒后吐真言,端木玄睡梦中的这次表白,倒是拨动了司徒嫣的心弦,让她固有的坚持略有些松动,可却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出了客房,司徒嫣去看了吴谨,今天吴谨也醉的不轻,栓子已将人安置妥当,这会看着熟睡中的吴谨,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司徒嫣也感觉到了满足,在心中默想着,“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是否会记得我曾经为你庆过生辰?” 司徒嫣给吴谨扶了脉,确定没事儿,这才回了房间,此时她无欲无求,无仇无忧,心境甚是平和。将琴置于桌上,轻弹起一曲《青花瓷》,周董的这首歌前世时也是她的最爱,夜深人静,词曲轻柔,从军屯中的这间泥草屋飘散于军屯的夜空。连后院的马匹都听得入神,忘了嘶鸣。甚至雪狼趴在司徒嫣脚边,也听得直摇尾巴。 栓子和墨风二人此时都还未睡,两人虽对词曲一艺不甚精通,可跟着主子也没少耳濡目染,自是听得出曲子的好坏。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本还沉睡的吴谨和端木玄此时都睁开了双眼,宁神静听着,两人心中都在想着,“这样的司徒嫣才是真实的!” 这二人听得入神,在小院的门外,站着一人,陆明今天也喝了不少的酒,本来是已经回家休息了,可胸中一直憋着一些话,想当面说与司徒嫣,这才又转了回来,却不想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如此美妙的词曲。 “我终究是配不上你的,但如果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为奴为仆我亦甘之如饴!”陆明的心思根本无法传递给司徒嫣。 夜风轻抚,曲音相伴,这样的夜晚,注定要有无数人失眠。(。) 248章,京城寄来的家书,首次做客将军府 吴谨别样的生辰庆祝,让所有人心心念念了一辈子。毕竟从那之后,有很多人再也没有听过司徒嫣弹琴唱曲,甚至司徒嫣自己也将古筝直接收进了戒指封存了起来。直到数年之后,为了救兄才又拿了出来。 毕竟那一夜的心境,她不敢再去尝试,怕自己会沉迷于其间,忘了仇恨,忘了自己的坚持。 至生辰宴之后,吴谨也变得更加努力,做事愈发勤奋,他不要让这样多才多艺的小妹,留在这样的军屯中埋没了她的才华。他要早日回京,早日给小妹更好的生活。毕竟在吴谨的内心,小妹仍是江南世家的千金,本应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而端木玄更是动作频频,除了例行公事,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留在军屯中,哪怕是只能远远的看心上人一眼,他都感觉无比满足。这次连侍卫墨风都不再相劝,反而还想着法儿的拦着吴谨,给少主找机会亲近司徒嫣。 甚至连栓子都站到了端木玄那边,帮着他说好话。司徒嫣虽然对这些有所感觉,但她事情太多太忙,也只好充耳不闻,不容于心。 过了立秋,眼见着屯田就快要收割了,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这些日子也不见天灾人祸,整个军屯都洋溢着喜气。屯学里的孩子学了这些日子,多少也能识得些字,在大字不识的军户人家,个个都成了小名人。 这天,司徒嫣正在喂羊,就见栓子跑了过来,“大小姐,刚才陆屯长来了,送来一个布包,说是京城那边托镖局送来的!” 司徒嫣想着应该是李有柱托人送来了书信,接过布包小心的打开,却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5封信。 不用看内容,单从信封上的笔迹。司徒嫣已经确定,这是李家四兄弟写的家书,高兴的跑回屋,将信一一打开。先看了三郎的来信,毕竟比起其他人,司徒嫣更喜欢和李三郎相处。 “吾妹小五,一切可安好?一别数月,吾每日朝思暮想。牵挂万分,……。”三郎的信中写不尽的相思离愁,只在信尾处写了一下他的近况。 而大郎的信多是将分别这段日子以来家中之事写了一些,至于思念之言,只是略提了一下。 四郎的信和三郎的差不多,但比三郎多写了一些关于县学里的事儿。 二郎的信最好笑,除了讲如何想她这个小妹了,最多的还是写到大郎的菜烧的不好,三郎的饭煮的不香,总之是句句不离吃喝。倒是冲淡了司徒嫣心中刚升起的一丝离愁。 这会儿虽说不是烽火连三月,可这家书也可抵万金。“原来在这异世,也会有人牵挂她!”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司徒嫣眼睛有些潮,闭着眼回想着信上的内容,感觉如此幸福、安心。 知道李家四兄弟日子过的好,人都很平安,她的牵挂也能少些。而且这四人即便是离开了她,以后也可以自主生存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毕竟她不会一辈子照顾着这四人。当初教他们经商,正是为着以后的离别做着打算。如今看来。倒是小有成就。 静下心,拿出纸笔开始给四人写起回信,“四位兄长敬启,妹小五如今身在万里之遥。日子如常,吾兄长已成为一员武将,日子已然安心顺遂,唯一牵挂着远方兄长们的身体。……。如果一切顺利,最晚明年即可返京一家团圆。望兄长们保重身体!”信写好,又仔细的读了一遍。又加了一句,再三叮嘱三郎和四郎用功读书,这才停笔。 写好给四人的回信,这才将李有柱的信打开,读了一遍,信中将府中账目简略写明,当然也提到了两位庶表少爷的事儿。司徒嫣不由得呲笑出声,“这两位少爷还真能闹腾,看来不好好治治是不行了!”信中将李、吴两位总管如何解决此事,也略做交待,看的出吴过也很有总管的能力,她这才安心。又磨墨提笔给李有柱写了回信。 等晚上吃饭时,司徒嫣把李有柱的信拿给吴谨,“京城府中来信了,兄长先看看,李总管信中提到的事儿,兄长觉得如何办才好?”虽然司徒嫣有着自己的想法,但吴谨终归是一家之主,这事儿还是他拿主意更为妥当。 吴谨也没想到两位庶出的表弟会是这般,叹了口气和司徒嫣商量,“既然这二人如此不争,不如单僻一个院子,别让他们带坏了礼表弟?”吴谨的主意正中下怀,司徒嫣也觉得这样最好。 “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兄长给李总管写封回信,着他去办!” “也好。只是如今司徒府中的银钱怕是在京中买不到二进院落?”吴谨想着自己的院子还是小了些,而京城的院落都贵的很,当初抄家,他什么都没留下,眼下需要用钱才显出捉襟见肘。 “让李总管去河南县城看看吧?府中的银钱在那里置上一间二进的宅子还是够的,那里离京城也不远,如果遇事,也能照顾周到。再把府里那些不省心的奴才一并打发过去伺候着,除了每月该有的月例,其它的任其自生自灭即是!”司徒嫣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想的比吴谨更加周全。 “好是好,只是司徒府原就人丁不旺,这般怕是人更少了?”吴谨还是有些可惜,毕竟这二人虽是庶出,可也是司徒府硕果仅存的血脉。 “兄长,司徒府要的是能撑门立户之人,要的是能励精图治之辈,对于这些有手好闲之徒如不早打发了,只会坏了司徒府的门风。而且我们兄妹最晚明年一定可以回京,到时还怕府中不热闹?”司徒嫣就差直接告诉吴谨,人贵精不贵多。好在话到嘴边,收敛斟酌了一番。 “说的也是,就按小妹的意思办吧!好在我们已尽人事,即便是见了母亲,我们也可有所交待。毕竟是他们不知进取,自毁前程。我们已做到问心无愧!” 吴谨经历了这么多,也不是以前那般迂腐,虽然不如司徒嫣果决,但也不再是那墨守成规之人。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早看透了世态炎凉,更何况这是他和小妹共同的提议。 当晚吴谨就给李有柱写了回信,连着司徒嫣写好的,第二天一并请端木玄通过驿站发了出去。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公器私用。也是她第一次进将军府。 军屯中临时有事。吴谨被留了下来,司徒嫣只好自己一个人进边城将军府,去拜访端木玄。 将军府门口守门兵丁一脸的凶煞,司徒嫣人还没上前就被挡了下来,“哪里来的野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边儿玩去!” “军爷,我有事要求见将军大人,烦请你给通报一声?”司徒嫣对于这样的看门狗,早就习以为常,倒不甚介意。 “将军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该干嘛干嘛去,再不走小心爷的鞭子?”守门的兵丁跋扈惯了,哪里会把穿着布衣男装的司徒嫣放在眼里。 “军爷,小的来自骁骑营,是吴队率派小的过来。有事儿求见将军大人,还请您通容一下,帮小的传个话儿?”司徒嫣不愿与这样的人起什么争执,抬出吴谨,希望这人能识相些。 这兵丁一听是吴队率派来的,忙堆上笑脸,将军府里哪个不知,将军大人看重吴队率,这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这位小兄弟,看我这瞎了狗眼。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就给您通报,您等一下?” 前倨后恭如此势利,这样的人司徒嫣见的多了。本就没放在心上,站在门边等着。 一刻钟不到,就听到一阵急步声近前,“小兄弟,真的是你?” 司徒嫣也是一楞,没想到端木玄会亲自出府来迎她。看着守门的兵丁一个个瞪着眼,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就知这下她可成将军府的名人了。 瞪了端木玄一眼,这才回道,“家兄有事想请将军大人帮忙?” “那有何难,我们进府再说!墨风,把小兄弟的骡子照顾好!”也不管别人的眼光,拉着司徒嫣并肩进了将军府。 看的一众兵丁拉着墨风不让他走,“墨侍卫长,这人什么来路?将军大人这般重视?” “你们把招子放亮儿点,以后但凡是这人求见,第一时间报给大将军,不然有你们好受。至于她是何人,你们就不要打听了,不然少不得要吃顿排头!”墨风也算是给这些人提点了一下,也是怕这些人没事儿找事,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刚刚放狠话的兵丁,这会儿腿肚子都软了,他哪里想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子,只是长的好看些,却成了将军大人的座上之宾,想着如果刚刚的事,要是让将军大人知道,他这命能不能保的住犹未可知,越想越怕,竟然一头栽倒在了门前。 墨风只是看了一眼,不用想也知这人为何如此,找人将他抬了进去,这才赶着骡车去了后门。 再说被端木玄拉进府的司徒嫣,几次想将手从端木玄的手中抽出,都未能成事,只得任由他拉着,这人有时候倔起来,比她还强硬。 两人进了书房,端木玄这才将手松开,亲自给司徒嫣倒了碗茶,这才坐下来。 “不知嫣儿所求何事?”眼下屋里没有外人,端木玄自然不会再称司徒嫣为小兄弟。 “昨天收到京中府上的家书,我和家兄写了回信,想请将军大人帮忙,用官府驿站帮着把信送回京城府中,交给总管李有柱,不知可行否?” “这有何难,你只管将信给我即是!”端木玄还以为司徒嫣所求是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只是代传个书信,这对于他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容易。 “多谢子恒兄!我这里有两包自己做的点心,初次登门,算是拜礼,请笑纳!”司徒嫣也明白,这样的事对于端木玄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她也不愿欠着这人的人情,所以出门后从戒指里取了两句点心算是谢礼。 “嫣儿,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不过嫣儿亲手做的点心,一定特别好吃!”端木玄怎么会收司徒嫣的谢礼,可这东西是司徒嫣亲手做的,他可舍不得退回。 “家中尚有事,我也不便久留,多谢子恒兄帮忙,告辞!”司徒嫣起身行礼意欲离开,这里毕竟不是她久留之地。 端木玄哪里肯放佳人离开,这才刚见面,更难得的是司徒嫣这是第一次来看他,伸手将司徒嫣拦了下来,“嫣儿,这会儿也快中午了,你赶回去午饭时辰都过了,不如在我府中和我一同用膳可好?” “贵府事忙,子恒兄应该还有公务,我只是一闲人,岂敢多有打扰?”司徒嫣不想留下,婉拒了端木玄的好意。 “嫣儿,是在躲着我吗?”端木玄的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司徒嫣当然看到了,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给不起任何承诺。与其将来两人彼此伤心,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所纠缠。 “子恒兄,将来的事儿太遥远了,我现在只想做眼下我能做该做的事情,至于其它的,恕我精力有限!” “我知道,我并不会强求于你,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看着端木玄略带恳求讨好般的样子,司徒嫣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有所动摇。 “如果子恒兄不嫌我多有打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司徒嫣能答应,端木玄喜得有些手足无措,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墨风,准备酒菜,我要好好款待小兄弟!” “是,少主,属下这就去安排。司徒小姐可有喜欢的吃食?”墨风早就候在门外,他也很高兴司徒嫣愿意留下来用膳。 “对,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小兄弟你爱吃什么?我好让厨房去准备?” “什么都好!”司徒嫣并不挑食,虽然前世的她喜欢吃松鼠桂鱼,喜欢吃黑椒牛柳,可这些在这个朝代根本没有。而且她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毕竟她还想和端木玄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愿这个人陷得太深,她甚至怕这人会因她而受到伤害。 司徒嫣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既然想不通,她也懒得细想,只将这一切归为友谊,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249章,表情意真心难允,愿相守圆汝所梦 墨风高兴的去灶房安排午膳,独留端木玄和司徒嫣在书房。还叮嘱手下的侍卫,任何人不得打扰,除非皇旨上门,否则所有来客一概不见。 而留在书房的二人,一时间有些相对无言。司徒嫣品了口茶,认真打量起端木玄的书房,除了一个满是藏书的书架,再就是桌椅和一张睡榻,甚至连个花瓶、摆设、挂件都没有一件,除了书,就是剑,任谁也无法想到,堂堂将军府的书房会如此简单。 “这书房,倒与子恒兄的性格毫无二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人的性格,从一些小事上最能见微知著。 “嫣儿不觉得我的书房过于简单了吗?”端木玄本性随意,最不喜欢那些假风雅之事。甚至连七皇子有时也会调侃他,过于随便,却不想和了心上人的眼缘。 “书房,读书议事之所在,子恒兄不是那卖弄自许风雅之流,又非耀武扬威逞强招摇之辈,如此这般只做自己喜欢之事,有何不可?”司徒嫣骨子里的性格与端木玄无二,自然喜欢这样的摆设。 “知我者嫣儿也!”没想到他的嫣儿竟然如此懂他,这让端木玄如何能放手,如何不去爱。 司徒嫣其实只是由感而发,并没有别的意思,听的出端木玄话中的喜悦,倒让她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多嘴。 不愿再纠结这事,司徒嫣渡步到书架前,看起了端木玄的藏书,因她前世就最偏好看书。这端木玄还真不愧是国公府的世子,架上还真有不少绝版的藏书,甚至是十大兵书,都赫然在列,《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钤经》、《纪效新书》、《练兵实纪》。 这十大兵书,有些司徒嫣看过学过,有些只是听说过,拿起一本《虎钤经》只看了几页。即爱不释手,看的津津有味。 端木玄原以为司徒嫣会看一些杂记、随笔,甚至是女儿家都喜欢的画本,却不想她竟然会看起了兵书。而且看的出,她并不是意在做做样子,或是一知半解的随便翻翻,而是真的看了进去,甚至连他靠近都没有被查觉。 “嫣儿。你可知?你身上有太多的迷团,恐怕穷其我一生时光,都未能解开。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愿放手。哪怕你非人非仙,我端木玄也愿追你一生!”司徒嫣沉醉在书本中,而端木玄却沉醉在眼前这抹小小的身影之上无法自拨。 墨风进来时,正好看到这样的画面,一时间他连出声都忘了,他甚至觉得如果此时他出声,比军前投敌。更加令人无法接受。甚至是觉得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书房之中,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因为屋中的两个人,是如此和谐,如此登对。等端木玄回过神注意到墨风时,墨风已经站了有快近一刻多钟了。 “少主,午膳已准备妥当,不知您和司徒小姐想在哪里用膳?”墨风倒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低着头压着声,甚至不敢看少主一眼。 “梅亭吧!那里清凉些!”端木玄倒没觉得墨风有什么做错,毕竟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贪恋。而饿到了佳人。 “嫣儿,这书不急着看,先用膳吧?”见司徒嫣好像完全没发现墨风进来,还沉浸在书本之中。这才小声提醒。 被人提醒,司徒嫣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意犹未尽的将书放了回去,出门前还不舍的又望了一眼。这本书她前世只是听说过,并未读过。如今读来,竟身有体会,甚至书中对医马也多有介绍,让她获益良多。 端木玄觉得这样认真的司徒嫣特别的吸引人,“嫣儿,那书又不长腿,跑不了,等吃了饭,我将书给你包好,你拿回去慢慢看!” “真的吗?”听说可以借阅,司徒嫣喜得双眼放光,看的出那书放在锦盒之内应数精品珍品,端木玄竟然愿意出借,让她惊喜的表情全挂在了脸上。看的端木玄又有一瞬间的晃神。 “我府中所有藏书,嫣儿想看尽管拿去!”能有这样的机会和佳人相会,甚至他看的出司徒嫣是真心的喜欢看书,有这样相会的机缘,端木玄哪里肯错过。 “多谢!借阅即可,我定会爱惜,万万不会有损!”能得这些藏书,司徒嫣觉得不虚此行,欢喜得即便用膳时,笑容也一直挂在脸上。甚至也不再沉默,闲话也多了起来。 “不过是些书而已,竟然让嫣儿欢喜至此?”端木玄心想要是早知道几本书就能拉近与美人的距离,他早就将整个国公府的书都从京城运来了。 “喜好而已,无论什么书,都可以增长见闻。而且之前与家兄分开时,为了能多读些书,每每会去书铺里给人抄书,如今能看到书铺中没有的珍藏之书,又岂会有不喜之理!”这里没有,没有谷歌,唯一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就是书本,她当然喜欢。 “嫣儿除了喜好看书?可还有其它的兴趣?”端木玄想趁着美人高兴的时候,多问些,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机会。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游遍大江南北,识赏五湖四海,也不枉我来这一世走上一回!”司徒嫣一时高兴,差点儿说溜了嘴。 还好端木玄一心在她身上,这才没有起疑。毕竟在端木玄的认知中,女人家许愿,不过是能嫁个如意郎君,或是想堆金叠玉一生不愁吃穿,从没有哪个女子会许如此宏愿,甚至司徒嫣的愿望,竟然与端木玄不谋而合,早在他拜师时,就许下过如此愿望,“这一生不求富贵荣华,只愿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越是如此吃惊,越是情根深种,这样的女子如何叫他不爱、不想、不牵挂。 “嫣儿,终其一生,我定圆你所愿!”一时感触,端木玄竟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司徒嫣被端木玄的话惊住,这才想到她此时说这番话实有不妥。怕是又让这人起了误会。可如今再解释,也只是越描越黑而已,不如当做没听到,这才能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端木玄见司徒嫣并没有回话。就知她不愿再提此事,找了个话岔了过去,两人又谈起了兵书,谈起了用兵之道,一时间倒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就连在一边随侍的墨风都听呆了。 那些兵书。他也读过,虽没有少主理解的通透,可也自认为杀场之上能统千军万马,能运筹帷幄。可如今看来,其见解却还不如司徒小姐,不仅有些汗颜。 司徒嫣给了端木玄太多的惊奇,他实在是忍耐不住,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嫣儿,我知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知你不想说。我不会强求。也不会逼问,但我想让你明白,你可以信任我,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永远守护你、相信你!” 看着端木玄一脸的认真,司徒嫣感觉有些无奈,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不是石头做的,只是她经历的太多,并不是单纯的十岁小女孩儿,所以在她的骨子里早没了身为女人的感性。至少现在理性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 “子恒兄的心意,我明白,可我无法给出回应。如果到头来,终是让你痛苦,不如眼下还是放弃的好?” “我端木玄此生永不放弃。活着时以命相护,死去后灵魂相守!”如果是前世能有这样一个人愿意连灵魂都奉献给她。司徒嫣一定哭喊着嫁给他,可眼下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无奈的别过头,望着梅林间随风摆动的树影,一时间相对无言。 在司徒嫣的认知里,“承诺!即是一生都要遵守的!”所以,她从不轻易许诺,而一旦许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达成所愿。 而端木玄骨子里也是这般,只是他更善于将感情表达出来,在他看来,如果他不说,嫣儿就会逃掉,甚至哪一天,她会从他视线中永远消失。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端木玄甚至有一瞬间的窒息。心痛得连手都有些微颤。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让司徒嫣时刻了解到他的爱,哪怕是涎脸涎皮亦在所不辞。 人常说好女怕痴汉,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司徒嫣多年后回想,也许她正是被端木玄这般的不离不弃死缠烂打所打动的。 两人各怀心事,再没了刚才高谈阔论的兴志,草草用过午膳,喝了杯茶,司徒嫣即起身告辞。临出门前,端木玄将包好的兵书送与司徒嫣。 “嫣儿,私下里,可否不再称我为子恒兄,这样显得你我二人甚是疏远?” “这?”司徒嫣有些犹豫,这称呼事小,可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这误会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可眼下手里还拿着刚从人家借的书籍,就要回拒,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端木玄也知这般有些强人所难,可他还是想和司徒嫣之间有些特别的称呼,这样让他感觉和她又进了一步。 司徒嫣思虑再三,其实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放在现代什么亲爱的,达令,哈尼的满天飞,也就是在这古代,她才会如此慎重。“好吧,如果没人的时候,我称你为玄哥,这样可以吧?” “好!”其实端木玄想让司徒嫣称他为“玄郎”,可也知这样怕是司徒嫣怎么都是不肯的,能得“玄哥”这般称呼,已属不易。 笑着送司徒嫣上了骡车,叮嘱墨风派人护送,直到人走远了,这才回身进了将军府。 “少主,司徒小姐对少主好像有些不同了?”墨风也觉得今天的司徒小姐有些不一样。 “我现在根本不敢想,只希望嫣儿她能让我守在身边就好,至于以后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墨风的话并没有让端木玄有任何高兴,在他看来,嫣儿还是很抗拒他,只是没向以前那般横眉冷对,算起来这样的进步,微不足道。用现在人的说法,“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少主如此坚持,终有一天司徒小姐会被感动的!”墨风倒是很乐见其成,甚至觉得别人根本配不上他家少主。 “借墨大侍卫吉言,如果事成,你家爷定赏你良驹一匹!” “谢少主赏”主仆两人倒像是在讲真事一样,竟然还打起了哈哈。 司徒嫣回到军屯,先和吴谨打了招呼,让他安心,这才赶着车回家。喂了牲畜,又去屯学里看了一下,就开始忙着准备晚饭。 晚上和吴谨在院子中消食时,这才将去将军府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当然与端木玄暖昧不清的那些对话,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告诉吴谨。毕竟他这个兄长不愿意二人走的太近。 “京中毕竟离这西北太远,就算是用官府驿站,这信等到了京也得月余!”吴谨望着京城的方向,有些发呆。 “兄长可是想家了?”是啊,这西北并不是吴谨的家,吴谨骨子里,京城才是他的归宿。 “有嫣儿的地方,就是为兄的家!”吴谨转过头看着小妹的侧颜,抬头望月的司徒嫣,带着一份恬静安详。 “无处为家处处家!”司徒嫣随口应了一句,并没有转头。 吴谨细想了一下小妹这句话,觉得甚为有理,两人不再闲话,站在院中一起赏月。 临睡前将端木玄借给她的书打开,这才看到书中夹着一张信笺,上面写着一首诗,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接到情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不理会,显得她在意不够大方,如果回复,怕又引得端木玄误会,进退两难,左右不定。 想来想去,只在纸上写了一句, “安之若素”,算是婉言谢绝其好意。 她的回绝,在端木玄看来,却当成了回应,甚至招来以后接连不断的鸿雁传书,倒是将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 250章,七夕节鹊桥相会,如意签配相思结 風雨小說網,。书信往来,相思以寄,时光荏苒,转眼间即到乞巧节七夕之日。 此时已临近秋收,军屯事务繁剧纷扰,吴谨这些日子是天不亮就起,月正当空都还无法就寝。哪里还会记得这样特别的日子,而且对于司徒嫣这个现代人来说,中国的情人节,还不如外国的2月14日来得重要。更何况她前世今生都是单身,过不过七夕也都无所谓。 可这样的日子端木玄哪里会错过,一早就派了墨风到军屯里来请司徒嫣过府一聚。 这会儿墨风围着司徒嫣是又求又请,好话说了有一篓筐了,可司徒嫣就是不肯随他回府。 “司徒小姐,少主对属下下了‘铁血令’,如果请不到您,可是要提头去见的?求求您,给属下一条生路,和属下去一趟将军府吧?”墨风拿少主也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办法,不过是请佳人入府,竟然真的对他用了杀伐“铁血令”,如果让老主子知道,会不会直接气死。 “墨风,不是我不去,而是如果换个日子,即便是你不求,我也会随你前往的,可今儿不行!”司徒嫣又不是傻子,情人节私下里相会,就算是她无意,对方也明摆着有心,这样明目张胆的误会,她又怎能往里面钻。其实也是她不想给端木玄希望,明知道不可能,就不要纠缠不清为好。 吴谨正在处理事务,听栓子来报才知墨风来家里请小妹去将军府,他忙赶了回来,一进院,正好看到点头哈腰的墨风,正在求着洗衣服的小妹。 “嫣儿!” “兄长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司徒嫣不知吴谨怎么会突然跑了回来。擦了手去灶房给他端水。 “墨侍卫!不知将军找舍妹所为何事?”吴谨见小妹进了灶间,忙和墨风见礼。 “吴少爷无须如此客气,您叫我墨风就好!我家少主请司徒小姐过府,是因为今日是乞巧节,边城七星娘娘庙有庙会,想着请司徒小姐一起去看看热闹。風雨小說網向七星娘娘祈求慧心智巧亭亭玉立平安顺遂!” “看我忙的,这么大的节日,竟然给忘了。嫣儿,为兄真是对不住你!”吴谨觉得自己都忙糊涂了。竟然把女儿节给忘记了。接过司徒嫣递过来的水,很是愧疚。 这些不过是端木玄的借口,吴谨没反应过来,可是司徒嫣却不笨,瞪了一眼墨风。这才安慰兄长,“家兄何出此言,节日不过是应景儿讨神而已,过不过的都无妨,我总不会因为不过这乞巧节,就手眼笨拙了吧?” “话虽如此,可都是为兄思虑不周,不如让栓子陪着你一起去边城看看?”吴谨的自责让司徒嫣多少有些动摇,她不愿兄长为了她的事烦心。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 “如今军屯里事忙。就让栓子留下来帮忙吧?而且家中这些牲畜还需要有人照料。这样我也好能安心。更何况一路上有墨大侍卫相护,想来也是出不了事儿的!兄长只管安心!”司徒嫣想着家里事多,如果都扔给吴谨一个人,她着实不放心。而且有现成的保镖,不用白不用。 “对,属下以性命担保,一定护司徒小姐周全!”墨风当然会护司徒嫣万全,不然少主也不会放过他的。而且,他也不想多带个碍眼的回将军府,这样少主还怎么和司徒小姐亲近。 吴谨想想又看了小妹一眼。这才答应,送走了墨风和司徒嫣,吴谨又去处理军务,栓子看着大少爷。不由得直摇头,“大少爷只想着让大小姐出门去散心,却忘了这乞巧节也是七夕节,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等回过味来,怕是不知要怎么后悔呢?”可这些栓子却没打算提醒吴谨。他可是乐见其成。 司徒嫣此时也很无奈,一时冲动答应了吴谨,可如果让她就这样与端木玄相见,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要如何面对他才好。 人才到将军府,就见端木玄已经站在府门前相迎,“嫣儿,你能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从派墨风去请人,端木玄一整个早上都是坐立难安,甚至安排属下半里为岗,一里为哨的报着消息。如今总算是将佳人盼到了。 “多谢子恒兄相邀,只是女儿家的小节日,倒是累得子恒兄为我如此费心?”该有的礼节司徒嫣还是要守的,毕竟这人还是吴谨的上官。 “嫣儿说的哪里话,能和嫣儿共渡佳节,我心中心喜若狂,何来辛苦?”端木玄是真的没觉得苦,甚至是高兴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司徒嫣当然明白端木玄话中之意,行了一礼,这才随他进了将军府。 “嫣儿,今儿是女儿节,等一下我们要去七星娘娘庙,你这一身男装恐有不妥?”端木玄喜欢看司徒嫣穿女装,所以步步为营,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司徒嫣习惯出门即着男装,这会儿听来还真是有些不妥,可眼下她也不能将戒指里的衣服拿出来换,只得随口应了一句,“无妨,等一下去成衣铺买件衣裙换上即可!” “成衣铺里的衣裙要不是华而不实,要不是粗陋不堪,我这里倒是有一套衣裙,是前些日子请绣铺新做的,送给嫣儿当节礼,还望笑纳,莫要推辞!”也不等司徒嫣拒绝,直接从书房的睡榻上拿起一个布包递给了司徒嫣。 “无功不受禄,玄哥为我过节,我再厚颜收礼,实在是于礼不合。”这会儿没有外人,司徒嫣的称呼自然就改了过来,倒让端木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嫣儿,那日你送我醒酒汤谱,至今都未回礼,这件衣裙全当回礼,请一定要收下!” “这?”司徒嫣是真的不想收,可端木玄的脾气有时甚至比她还倔强,更何况这种事,推来争去的也没什么意思,“好吧!只是如果衣裙要是太过华丽,于我身份不符,那我只好挽拒了?” “普通布料而已,而且颜色淡雅,一定适合你!”端木玄有信心的很。这匹布是云织雪缎,算不得什么明贵,可天青般的淡蓝色,再佩以白纱。白蓝相间只会衬得司徒嫣如仙子般美丽,对于这点眼光,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果然如端木玄所料,司徒嫣换好了衣裙,重新辫了头发。配了些简单的发饰,等她再出现在端木玄面前时,不只让端木玄眼前一亮,甚至是墨风都有一瞬间的晃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嫣儿,果真如那九天玄女,仙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端木玄一时不知要用何词汇形容佳人,甚至有些语无论次。 “玄哥莫要如此夸赞。长相不过是皮囊而已,再美的人也有年老色尽之时!” “嫣儿即便是期颐之年(百岁),也是白发朱颜,是我心中独一无二之人!”对于端木玄时不时的表白,司徒嫣不只感觉很无力,甚至会羞涩脸红,不知所措。毕竟对于这样的表白,她根本不能也不敢回应。 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一出现在七星娘娘庙前,即引来了无数艳羡的目光。司徒嫣这会儿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她可不愿如此招摇过市,成为众矢之的,或是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下了车。也不等端木玄跟上,快步向庙中走去。 端木玄看出了司徒嫣的窘迫,紧跟了几步,与司徒嫣隔着一步相护于其身后。 七星娘娘庙,比起雷音寺小了很多,山石为基。石阶铺路,只有一间正殿,供奉着七星娘娘织女上仙,神像前鲜花束红纸插于瓶中,香炉中燃点着大把的香烛,怕是整个边城待字闺中的女儿家都来这里求取姻缘。 供桌上茶、酒、水果、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摆放于上。 司徒嫣虽然不求姻缘,可也焚香祭祀祈祷了一番,端木玄倒是未近前上香,毕竟这七星娘娘只保佑女儿家。 上过香,端木玄将签桶递给了司徒嫣,“嫣儿,求上一签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没什么可求的!”这句话之前在雷音寺时,她就说过,如今端木玄听来,心里还是会有所震动。 “求签未必可以解惑,如能得仙人指点一二也好?” 司徒嫣想了一下,这才接过签桶,在心里默念着,“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即轻摇了两下。 端木玄将落于地上的签拾了起来,扶着司徒嫣起身,一起去庙住那里解签。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施主此签如求姻缘,则缘份已天定,这诗的下句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请施主珍惜!” 这样的签解,于司徒嫣只是随意听听而已。连签纸都没接,点头谢过,即转身离开。可端木玄却心喜若狂,如今在司徒嫣身边的人是他,既然天定的缘份已定,也就是说,他与嫣儿是天作之合!趁着司徒嫣不注意,忙将签文小心收藏于怀中。用手轻按了两下,感觉很是安心。 两人出了庙门,随意逛着庙会,墨风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护着二人安全。 临时搭起的庙会街市,卖着各种吃食饰品的摊贩,叫卖之声络绎不绝,而卖的最多的就是“乞巧果”,这乞巧果是用白糖、面粉、芝麻制作,再经油炸而成,香酥甜脆。端木玄给司徒嫣买了一大包,两人边走边吃,这还是端木玄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觉得很是新鲜,而且明明不喜欢吃甜食的他,竟然觉得这东西很是好吃,甚至还多吃了两块。 庙会上还有些手艺人,捏泥人的,吹糖人的,甚至还有小风车,随着暖风,“嘎吱,嘎吱!”转个不停。 司徒嫣买了一个小风车,转手送给了端木玄,“玄哥,风车又名‘吉祥轮’,代表了喜庆吉祥,将这风车置于窗前,可将霉运转走,将好运转来,就算是玄哥送我衣裙的回礼吧!” 虽然端木玄说这衣裙算是当初汤谱的回礼,可司徒嫣还是有些在意,这才想了一个寓意好,又不太贵重的东西做为谢礼,也省得两人谢来谢去没个尽头。 “好!”今儿端木玄是真的快乐上天了,不只可以与美同游,甚至得了上天的祝福。而且如今美人还愿意送他礼物,他都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府中做梦呢! 两人态度不明,倒也算和谐,眼见就要走到街市的尽头,见一老妪蹲坐于街边,身前摆着五色彩缕结起来的相思结,见司徒嫣和端木玄走过来,将相思结递给二人,“少爷、小姐买个相思结吧!将这结挂于床前,可保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还没等司徒嫣多向老妪解释,端木玄已从怀里掏出一两银钱直接递给了老妪,并将一对相思结接了过来。 “谢谢老人家,您这相思结应情应景,可是个顶好的东西,借您吉言,这剩下的银钱就送给您吧!”看着一脸得意的端木玄,司徒嫣恨得只剩瞪眼了,这人脸皮怎会如此之厚,百折不挠也不过如此吧! 被佳人瞪上一眼,端木玄倒感觉像是在打情骂俏,别有一番滋味。见司徒嫣转身即走,忙紧随其后。倒是得了银子的老妪,在后面一直喊着“年轻人,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惹得司徒嫣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得加紧脚步朝骡车走去。 端木玄这会儿眼里心里全都是欢喜,人在谈恋爱时,智商和傻子没什么区别,此时的他正是这个状态。更何况今天总总机缘,让他感觉与司徒嫣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墨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轻推了一下少主,压着声提醒,“少主,您要是不想司徒小姐被您气走,您还是将脸上的笑容收收,不然这好日子可过不长了?” 经墨风提醒,端木玄这才惊觉自己过于喜形于色,怕是嫣儿早就在生气了,忙收了笑容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司徒嫣。(。) 第251章,脑残女上门闹事,嫉妒怨恨险中毒 拜过七星娘娘,两人又逛了会儿庙会,见时辰已近正午,端木玄带着司徒嫣进了边城最好的酒楼“酒仙居”用饭。 两人才刚坐定,还没等墨风退出雅间,房门即被人大力推开,司徒嫣侧对着门口,只是斜眼略看了一下,继续端着茶杯饮茶。 有墨风在,怎么都不会有她出手的机会,何况这个来找茬的还是端午那日见过的郡守和郡尉家的两位千金,琴儿和霜儿姑娘。即然是这二人,应该是来找端木玄晦气的,因为刚才买相思结的事,正好这会儿她也看端木玄不顺眼,所以更不会出手相帮。 端木玄更绝,连眼皮都没抬,端着茶杯看着墨风,“别让些不相甘的人,坏了爷的兴志!” “是!”墨风早就挡在二女身前,就算少主不说,他也不会让二人近身的。 “二位,请离开!这间雅室,不招待外人。” “将军大人何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不成将军大人喜欢这种连胸都没长的幼儿不成?”琴儿心里着急,早在七星娘娘庙时,她就见到了端木玄和一位如天仙般的少女走在一起,只是当时人多,她不便上前,一路尾随好容易看着他们一起进了这酒仙居,这会儿哪里还能忍得住,出口成脏,连矜持廉耻都不顾了。 “原来子恒兄喜欢这种胸大无脑之人,看来倒是我见识浅薄了!”司徒嫣今天换了衣服,所以琴儿根本就没认出来。好就是端午节和端木玄一起饮酒的那个小兄弟。而且司徒嫣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得了机会,当然会损端木玄两句。她司徒嫣可不是庙里的泥菩萨,没有什么好心肠。 “嫣儿何固挖苦于我,更何况琴儿姑娘这般丰肌弱骨,软玉温香,可比那秦淮名妓还要美上三分呢!哪是我这种五品下官所能僭越的!”这端木玄更绝,古时女子最重名节,拿一女子与**相比。虽然表面听起来是在夸赞,可却是对女子最大的羞辱。 这琴儿再是无脑,也听出了端木玄话中的不妥。再加上司徒嫣说她没脑子,当下即恼羞成怒,冲过来就要和端木玄与司徒嫣理论。墨风哪里可能让她近身,将人直接一挡推出了门外。连雅间都没让其再踏进一步。 “二位小姐请自重。将军大人在此招待宾客,还望二位小姐实相些,早些离开!”墨风这哪里是请,根本就是在撵人。 “琴儿姐姐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将军大人何苦这般语带双关,失了君子风度?”这霜儿那日为了献媚得罪了琴儿,这些日子连逢迎带送礼的,这才把人哄好。如今琴儿再次受辱,她当然要出来帮着说话。 “就是。一介平康之辈,以为得了将军大人赏识,就能麻雀变凤凰,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都说古代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重礼节,司徒嫣就不明白了,这二人怎么看着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脑残的连她这个现代人都很是佩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位既然如此志同道合,还请还我们一片清宁!”司徒嫣虽然很想看戏,可这会儿她还真有些饿了,只得出声帮端木玄送客,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话不投机半机多,你们还是赶紧的走吧!”只要这人不是太笨,这话说的如此明白,又怎会听不懂。 端木玄原以为嫣儿之前有些生气,如今只会在一旁看戏,不会帮他,如今却能得心上人相助,更是得意万分,甚至连眼睛都透出了些许笑意,朝着墨风挥了挥手,“二位今儿不是我端木玄的客人,还请自便,送客!” 主子一声令下,墨风哪里还能让这二人矗在门口,将二人往边上又推了推,直接反手关了房门。 “琴儿姐姐还是别气了,这等不知廉耻之人,说不定是哪家青楼楚馆的娈童?”霜儿一连拉着琴儿往另一间雅室而去,一边劝着。 “你这么说来,倒还真是有些像,不然天下哪里会有长得如此娇美还带着些许英气的女子,难不成这将军大人有分桃断袖之癖不成?” “姐姐这般说来,倒让妹妹想起一事,听说国公府的铁血队全是男子,这将军大人从小就与这些人为伍,许是早就不喜近女色!” “难怪他会看不上你我,真是有眼无珠,亏得父亲还让我多与之亲近。想来真是恶心!” 两人越想越觉得对,不然为何放着她们两个如此美艳的女子不要,却和一个连胸都没有的小童搞在了一起。这种脑补的功力连司徒嫣都自愧不如。也不知是这二人果真笨的如此,还是过于自大自负。她们宁愿相信自己脑中的幻想,也不想承认看到的事实。毕竟司徒嫣今天可是身着女裳,哪里有一点娈童伶倌的样子。 而且这个朝代,以男子为尊,如果端木玄真有此嗜好,自会稗海难寻,其辞闪烁,又哪里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将人带于人前。 这二人一点小插曲,倒是解了司徒嫣的气闷,至少现在对端木玄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看着不顺眼了。 “嫣儿喜欢吃些什么,这酒仙居的糟鹅、手扒羊肉、红烧鲤鱼做的都不错?”对于端木玄来说,刚才的二女就像是乌鸦飞过,连个声都没留下,又怎会在意,他最在意的还是司徒嫣喜欢吃些什么。 “既然是玄哥的推荐,那就这三样吧,再加个青菜就好,多了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下!”司徒嫣不喜欢浪费粮食,其实她从没缺过吃穿,可部队里的习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可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改变的。 端木玄早在上次吃饭时,就有注意到。司徒嫣喜欢吃鱼和羊肉,所以这次才会带她来酒仙居,这两道菜。整个西北,只有这里做的最好。叫墨风领着个小二走了进来,又加了两个凉菜,这才催着人先上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方才高兴的给小二一些赏钱将人打发了出去。 小二得了赏钱,动作更是快的惊人,司徒嫣一口茶才下肚。酒和凉菜即已上桌,“嫣儿,那日我不知你身份。害得你醉酒而归,被仲贤兄误会,今日我先自罚三杯,你浅尝即可!” “不知者无罪。玄哥又何出此言。倒是这三杯罚酒,你可跑不掉了!” “对,当罚!”端木玄满饮三杯,这才吃了口凉拌黄瓜,司徒嫣也陪着抿了一口,“骏马迎来坐堂中,金樽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癫狂。当真是好酒!”司徒嫣的这声称赞倒是真心的。这竹叶青是以黄酒配以竹叶合酿而成,因黄酒本身就是大米、黍米、粟为原料酿制。所以谷香再配以竹香,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那日就见嫣儿千杯不罪,这会儿再想来,嫣儿应该也是懂酒之人!”酒逢知己,可是人生一大幸事,端木玄本就是好酒之人,而且相陪的又是自己最在乎的人,这份欣喜,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谈不上懂,只是从书中看到过,略知而已,比不得玄哥,乃是酒中真仙!” “让嫣儿见笑,我这般如牛饮水,更不敢白占了这酒仙之名!” 二人边说边笑边品酒,一时间倒是投缘的很,等菜品布置妥当,司徒嫣将酒杯端起,敬了端木玄一杯,“玄哥至情至性,百忙当中为嫣儿过此七巧佳节,我心内甚喜。不论将来如何,我司徒嫣都当端木玄为生死之交!” 端木玄没想到司徒嫣会有这般说词,一时间胸内五味杂阵,喜忧参半,喜的是嫣儿愿意接受他,忧的是佳人只当他是兄弟。端着酒杯不知是否该满饮此杯。 “怎么?玄哥不愿认我这个兄弟?”司徒嫣其实只是不想端木玄陷得太深,将来伤的太重,所以才把话讲明,在这古代能得一知己不易,如果因为情伤,而失去一个朋友当真不值。 “嫣儿,你知道的,我不只愿意,而且更愿意做那守护你一生之人!”端木玄可不是那种轻言放弃之人,司徒嫣有张良计,他则使出过墙梯,总之他认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将来太遥远了,我没办法给出承诺,但至少现在我愿视玄哥为兄!”端木玄早在喜欢司徒嫣的那天起就知,他是任重道远,只能无奈的将酒饮下,不过比起之前二人相对无言来,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他原以为自己不是贪心之人,只要能呆在司徒嫣的身边看着她就好。 可如今司徒嫣愿意接受他了,他却想要的更多,原来就这是爱,是完全的占有,根本容不得一丝的空隙和妥协。 见端木玄将酒饮下,司徒嫣高兴的夹了口红烧鲤鱼,这可是她的最爱,可菜一入口,就被她吐了出来。 “嫣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口味?”端木玄有些心急,想着这菜他吃了不知多少回,味道应该不会太差,怎么司徒嫣却只吃了一口就吐了? “菜里有毒!”一句话惊得端木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惊吓不过一瞬,马上去扶司徒嫣的肩,担忧的问着,“嫣儿身体可有不适?” “毒未入腹,无碍!我看这事可大可小,还是请墨风去查查吧?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还好,如果是冲着这酒楼来的,怕是中毒者就不只一二人了!” 端木玄当然会查,而且是彻查,难得他请佳人吃饭,却差点儿害得佳人中毒,如果让他查出来,定将那人五马分尸。随即喊来墨风,将菜品被人下毒的事,告诉于他。 “少主,属下这就去查,既然这鱼有毒,属下看其它的菜少主和与司徒小姐也别吃了!”墨风初听时,也是惊骇不已,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要是没有司徒小姐,少主可能已经中毒。真若如此,他失职事小,而是没脸再去见老主子,也愧对少主对他的信任。 “你自去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面前下毒!”端木玄久居上位者的气势瞬间冲体而出,司徒嫣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严肃果断的端木玄,原来那个在他面前嬉笑厚颜的端木玄,只是他小小的一面而已,也许这个样子的他,才是平日里的他,难怪像墨风这种人,会死心踏地的跟随着他。 “墨风,再去请个郎中给嫣儿把脉,刚嫣儿可是吃了一口这带毒的鱼,别伤了身子才好?”查是要查,可佳人的身子最为要紧。 “无妨,我自己就可以医,墨风你只管去忙吧!” “嫣儿,你当真没事?” “嗯,毒素不重,下毒之人应该并不是真的想取你我性命,应该只是想让我们遭些罪而已!” 司徒嫣这话刚好给了端木玄和墨风一个提示,他们刚刚就有得罪过两个人,如是是这二人,也许还真的做的出这种事儿,毕竟一般的百姓,哪里会有人敢与官斗。 果不其然,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墨风就押着一个小二走了进来。 “少主,这小二说了,是郡守和郡尉府的两位小姐,让他把药下到菜中的!” “将人绑了送去郡守府,你带一队亲兵,亲自去督办此事,务必让郡守和郡尉给本将军一个交代!”端木玄管她们是什么出身,伤了他的嫣儿就不行。 “是。可是属下这一离开,不知何人在此保护少主和司徒小姐?”墨风有些担心,怕端木玄再出什么差子。 “玄哥,我们先回将军府吧,这菜也不能再吃了,再留下也没有意思,这样墨风也不用两边担心,可以专心办事?”司徒嫣也不想在此地久留。 “回去也好,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盘红烧鱼?” “好!”司徒嫣这会儿是有些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甚至有些想吐。虽然毒未入腹,但毕竟入口浅尝,她还是需要熬些解毒的汤药,不然要是真的毒发了,就算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也少不得要遭罪。 而她瞒着端木玄,也是不想将事情弄大,毕竟端木玄还要在这西北当官,如果和郡守郡尉的关系弄僵了,总是有弊无利的。(。。) 252章,郡守尉负荆请罪,装中毒赚银十万 在回将军府之前,司徒嫣请端木玄绕路去了一趟药铺,抓了副解毒药,“玄哥,虽然毒未入腹,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需要熬些解毒汤来喝,能麻烦你请人帮忙,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可!” 听司徒嫣这么说,端木玄没来由得一阵恐慌,情不自禁的拉住司徒嫣的手,“嫣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好些?”是他大意了,刚才在药铺的时候就应该请郎中为司徒嫣诊脉。 “我真的没事,这样做也是有备无患而已,如果多有不便,不煎药也可以?”司徒嫣身体是有些不舒服,但还可以忍。 “哪里会不便,我这就去着人安排!”只要是司徒嫣的事,端木玄哪里会说个不字,更何况这还关系到司徒嫣的身体,连着一道道命令,从书房传到了将军府各处。 “嫣儿,无论何事,你都不要瞒我?不然我会觉得自己不被你信任,甚至会怀疑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这样的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端木玄寸步不离的守着司徒嫣,就怕她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司徒嫣无法做出回应,只是举了个例子,希望端木玄能明白,人说谎隐瞒也分很多种,有恶意也有善意的,“我刚到李家村时,即对李家兄弟隐瞒了身份,甚至编了不少的慌言,可是这些都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非伤害!”她是没有全告诉端木玄,可也是为着他好。 “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要是善意的至少是可以值得原谅的。就像玄哥在外人面前戴着面具将自己的本性隐藏,甚至在亲人面前强颜欢笑,这样的隐瞒。玄哥觉得是对,还是错?” “这?”端木玄被司徒嫣问的哑口无言,是啊!他连自己对心爱之人完全坦诚都做不到,又何来去要求她的嫣儿对他无所隐瞒。 “只要是善意的,至少不会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这样的隐瞒欺骗,还是值得包容谅解的。你说呢?” “嫣儿,我说不过你,我知道你很坚强。甚至在全力保护着你身边最亲的人。可是我希望能做那个保护你守护你的人,至少如果你受了伤遇了险,可以第一时间让我知道。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是被你信任依赖的!” 如果听了这些话,司徒嫣还能冷静的分析。那她就真的不是人。而是圣人了。“谢谢你!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这番话!” 端木玄没有等到司徒嫣的承诺,但是他知道,至少嫣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见侍卫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端木玄接过药碗,自己先尝了一口,这才递给司徒嫣,“嫣儿。药有些烫,你慢些喝。只是这药也太苦了些?要不我去给你准备些霜糖?” “无妨,良药苦口,我习惯了!”接过药碗,抬头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得送药进来的侍卫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致信。 还是墨风的声音在房外响了起来,这才将呆楞中的侍卫惊回了魂。 “进来吧!”端木玄一边接过司徒嫣喝过的药碗,一边命令墨风进来回话。 墨风进来先给端木玄行了礼,这才将事情始末讲述清楚,郡尉当时正好在郡守府做客,得知此事,二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哪里还能坐得住,跑进内院去质问女儿,并请墨风转达对将军大人的欠意,二人会备厚礼亲自过府来道歉。 “少主,那个下毒的小二,属下已经将其带回,关到了将军府的牢房中。不知少主要如何处置于他?” “如此重要的证人,你一定将人给我看牢了,没有这人还如何斗得过那两个老狐狸!”端木玄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二人,养子不教父之过,这二人也是时候吃点苦头了。 “是!属下先下去安排!”墨风可是很有眼力的,难得司徒小姐还留在府中,少主这会儿一定不想被人打扰,他当然会找个借口先退了出去。 司徒嫣哪里看的出墨风的心思,她这会儿脑子里正闪着一个个主意,让她吃这么大的亏,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仇必报,可是她骨子里就带的。 端木玄看墨风退了出去,本要问问司徒嫣的身子是否还有不适,却见依人正紧皱着眉,好象在想心事。 “嫣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被端木玄问起,司徒嫣这才抬起头,“还真是有事,只是不是我的事,而是玄哥你的事!” “哦,竟然与我有关,那嫣儿不妨直说,我们两人一起想办法?” “玄哥,郡守和郡尉二人可是清官?” “虽然不是大奸大恶贪赃枉法之徒,可也算不得什么好官,朝廷一向重视边关城池安危,自然没少投入钱粮人马,这些多半都进了二人的府中!”对这二人端木玄没有什么好印象。 “是贪官就好,要是个清官,这事还真就难办了?”司徒嫣是想小惩大诫,可如果人家是好人,她还真不好下手。 “嫣儿难不成是想发笔横财不成?”端木玄虽然和司徒嫣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对她的脾性多少还能摸的清,更何况之前有墨风被擒一事,自然而然想到了银钱之事上。 “是要发财,但不是于我,而是于你有利。年前的那场雪灾,冻死战马无数,为了筹措银两购置马匹,玄哥可还欠着十多万的借债吧?”这事儿司徒嫣还记得,当时端木玄还找她商量过此事。 “正是,嫣儿是想从这二人身上,将这银钱筹足?”这事儿是将军府的头等大事,端木玄怎么可能不记得。 “正是。毒害朝廷命官,这事儿即便是不株连九族,怕这二人也是自身难保。既然他们如此惜命,这买卖自然就有得做了?” “哈哈哈,嫣儿果然冰雪聪明,这让我想起当初你将墨风卖与我之事,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玄哥还想将五百两要回去不成?我可没打算还你!”提起前事,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怎么会呢。那五百两与嫣儿的情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端木玄怎么可能在乎区区五百两,就是五万两。只要司徒嫣开口,他都一定双手奉上。 “玄哥,你先去内院躺着,我再帮你易个容。定要让那二人相信。你身中巨毒,这样即便是每个人要他们五万两,他们也会爽快的答应!” “好,那我就演场好戏给嫣儿看。咱们一起赚他个十万两!”两人笑得意味不明,倒是默契十足。 两人进内院刚准备妥当,郡守和郡尉带着各色礼物,和自家女儿求到了将军府门前。 墨风也很配合,将二人拦在了府门前。一脸的伤痛和气愤,“二位大人请留步。将军大人如今身染剧毒,此时不便见客,二位请回!” 郡守听这话,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墨侍卫,刚刚你来问话时,不是说将军大人身体无恙,怎么才一个时辰,人就中毒了?” “将军内功深厚,本以为可以压制此毒,哪里会想到,毒气攻心,此时已请了边城最好的郎中在府内诊治,如今实在不便留二位大人于此!” “墨侍卫,我二人是负荆请罪而来,还请墨侍卫行个方便,让我二人可以进去等着,至少也要等到将军大人无恙才好?”郡守哪肯离开,如果这事儿要是传到京城,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对啊!墨侍卫还请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去等吧?”郡尉也紧张的一头一手的汗,抖着声就差给墨风跪下了。 墨风也不是真的要将人赶走,这也是为了配合少主唱戏,装成为难的样子,犹豫再三这才将人请进了将军府,找了个花厅让他们坐着,只是连杯茶都没上,就走开了。 这些人早吓破了胆,别说要茶喝,就是坐都有些坐不住,眼见着将军府内,人人自危,甚至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可见将军中毒确有其事。 “郡守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将军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凉国公还不把你我二人剔肉拆骨,五马分尸不可?” “啪!你个不孝女,如果不是因为你,为父如今何至于此!”郡守之前虽气,可也没有动手打自己的女儿,毕竟将军大人中毒不深,再送些钱财厚礼,这事儿最多只是小儿女一时气急闯下的祸事罢了,总能掩得过去。可如今将军命悬一线,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给了女儿一巴掌,将琴儿的半张脸都打肿了。 “父亲,女儿没想下毒害将军大人!”琴儿还想狡辩,可这会儿郡守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几人正不知所措时,墨风走了进来,“二位大人,将军已经醒了,只是人还很虚弱,无法下床,还请二位大人到内堂回话!” “是,是,理当如此!”二人一听端木玄醒了愿意见他们,哪还敢提什么要求,点头哈腰的跟在墨风身后,哪里还有一点官家的架子,远远的看去,甚至比将军府里的奴才还不如。 墨风暗地里呲笑了一声,“这样的人还想与司徒小姐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想到刚才听到少主和司徒小姐的安排,墨风就对司徒嫣的好感又上了一层,甚至连之前被司徒嫣卖给少主的事儿,都不再记于心上,觉得当初能败于司徒嫣之手,也不算丢人。 将二人带进内院卧房,墨风将郡守和郡尉家的二位小姐拦了下来,“二位小姐,里面是将军的卧房,二位小姐进去多有不便,还请在此留步!”也不等二人反应,直接将人晾在了太阳地儿底下。连个座儿都没让,就领着郡守和郡尉进了屋。 这会儿二位小姐哪还敢叫苦矫情,认命的顶着烈日站在院子中,这会儿的太阳可毒辣的很,没用一刻钟,二人已经香汗淋漓,甚至郡守的女儿已经开始头晕眼花,站立不住了。 而进了屋的郡守和郡尉,看着眼底泛着黑青,嘴唇乌紫的端木玄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除了求将军大人饶命,别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躲在屏风后的司徒嫣差一点儿被这磕头如捣蒜的二人逗乐了,用手掩着嘴,给了偷偷望向她的端木玄一个眼神儿,让他赶紧将事儿办了,不然她非憋出内伤不可。 端木玄也差点笑了出来,易好装容时,他就大笑不止,要不是这二人来的太快,他这会儿怕还在拍着大腿笑个不停,没想到他的嫣儿易容如此高明,把一张健康红润的脸,瞬间就变成了中毒惨白黑青之色,而且连他看了这张脸,都有种自己已经中毒的错觉。 “二位大人请起,我可当不起您二位如此大礼,这实在是于礼不合。墨风,快扶二位大人起身!”端木玄唱戏唱全套,甚至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 “是!”墨风装着要扶二人起身,可手却并未搭到二人身上。 “将军大人,我二人今日前来,是来请罪的,小女一时不查,这才害得将军大人身中奇毒,您放心,这毒并不厉害,我这里有解药,定能药到毒解,还请将军大人收下!” “对,小女贪玩才闯下大祸,我二人已经训斥过,并备了厚礼,请将军大人莫要推辞!” “二位大人,教女有方,我端木玄自认倒霉,活该受此罪过,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我这般,总要给京中父亲送封信,告诉他老人家一声才好。嗨,都怪我不孝,如今已过及冠之年,还要老父为我操心!”端木玄就差挤出眼泪了,声音轻颤,如果不是司徒嫣导演了这场戏,恐怕连她都要相信,端木玄是真的中了巨毒。 这二人一听这事要报给京城凉国公府,哪里还能跪得住,直接吓摊在了地上,“将军大人,这事儿怎好劳烦国公大人,不论将军大人有何要求,我二人定当全力以赴,决无二话,还请将军大人饶过一府老小性命!” “是啊,求将军大人开恩啊!” 司徒嫣觉得端木玄还真是块演戏的料,再加上这副长相,要是搁在现代,那也是拿奥斯卡的名星。不由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端木玄虽然是对着地上的二人说话,可眼睛一直偷望着司徒嫣,如今得心上人夸赞,差点高兴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是司徒嫣瞪了他一眼,这才又躺了回去。平复了一下悸动不已的心跳,这才和二人提起了银钱的事儿。 二人虽然觉得这赔偿有些太多了,可比起性命,二人只能认命,至少只要官位还在,这银钱早晚还能赚得回来。(。。) 253章,受刑罚罪有应得,人困惑迷惘失眠 送走了二人,司徒嫣这才从屏风后走出,坐在椅子上大笑不止,端木玄一翻身也从床上跳了起来,和司徒嫣一样笑倒在了椅子上,既能整到这二人,又能得到十万两白银,两人当然有些小小的兴奋。 “嫣儿,如今有这十万两,等秋收后再将利钱一并支付上,我这总算是无债一身轻了啊!” 其实端木玄最担心的就是秋收前凑不齐这十万两借银,当初他以为朝廷多少也会拨款拨银的,却没想到,经过层层盘剥下来,拿到他手上时十不足三。他昨天还查过账,整个将军府如今也才凑了五万两不到,如今不只本钱赚了个够,连利钱都凑齐了。这十万两竟然会来得如此容易。一扫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阴霾,这才大笑不止,甚至他还想开怀畅饮一番。 “嫣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可不是为了玄哥你,谁让她们害得我连鱼都没吃成?” 二人正聊的开心,墨风从外面走了进来,“少主,二位大人已经离府,二位小姐出府时人已经晒晕了。属下按照司徒小姐的吩咐,将晕倒的二女平放在太阳地儿底下,直等到二位大人出府时,才一并送到了车上!” “对了,嫣儿,当初你坚持要让二女暴晒在烈日之下,不会只是为了让这二人晒晕吧?那还真便宜她们了?”端木玄对这二人可是恨到了骨子里,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一刀结果了,才能解恨,可司徒嫣偏偏不依,一定要按她的法子惩治二人。 “怎么可能?错的人不是郡守和郡尉,说穿了这二人即便是有错,也只是教导不利。而如这般草菅人命的事儿,拿些银钱就能轻易的解决掉,这二女又怎能得到教训。怕是还会再有人不幸遇害。今日你我能逃过一劫,是因为我对药草有所了解,如果换了别人,怕是这会儿人已经魂归西天了。既然犯了错。那就理应承担后果!”司徒嫣不是善男信女,她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百倍还之,怎么可能让二女就这么小晕一下就了事。 “对,有错当罚。理该如此,我倒是觉得嫣儿罚的有些轻了,应该让她二人受些皮肉之苦的好?”端木玄想着就算不杀,至少也得抽上两鞭子。 “你怎知这二人未受皮肉之苦?”司徒嫣端起茶杯,一脸你猜错了的表情。 “这二人除了晕倒,可并未见有何不妥?”端木玄虽未亲自将人送出府,可刚才墨风回报时说过,这二人除了晕倒,并没有受什么伤,有些不解的看向司徒嫣。不知她所指的伤到底在哪里。 “墨风,你送二女出府时,可有看到什么?”司徒嫣没有直接回答端木玄的问话,而是反问起了墨风。 墨风仔细想了一下,这才回话,“二女晕倒身体并未有所损伤,不过本该惨白的面色却泛着赤红,甚至脸颊两侧好像还有些白点?”墨风只记得这些,想着会不会是自己一时不察给看漏了,有些担心的看向司徒嫣。等着她继续发问。 “正是,人体受热时会大量出汗,而汗水再经太阳暴晒就会产生盐,而沾了盐的皮肤如果再被太阳晒上一会儿。就会赤红灼伤。此二人回去后,脸上就会开始红肿脱皮,对于她们这种爱美如命的女子来说,还有比这惩罚更重的刑罚了吗?”司徒嫣觉得墨风还算看的仔细,这才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司徒小姐,这事儿也不尽然。铁血队经常在烈日下暴晒训练,可从没有人会有这等症状?”墨风觉得司徒小姐所言不实,他就常在太阳底下晒,也没见有什么伤痛的。就连端木玄也跟着点头,他也觉得单就晒一晒不会如此的。因为他自己就晒过,而且还是赤膊上阵。 “你二人是武将出身,整日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可她们都是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别说是暴晒,就是出趟门,也是乘车坐轿,甚至还要带上帷帽遮挡,皮肤细腻,少见阳光,哪里能经受得住?墨风,如果你不相信,等明天天亮以后着人去郡守府中打听一下便是!”司徒嫣很有把握,当初自己刚进部队时,就被教官恶整过,切身之痛她最清楚。 端木玄没想到,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司徒嫣已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甚至连他也成了其手下棋子,而且不仅于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别人掉进陷井之中,甚至可以做到面面具到,他是打从心底里对司徒嫣有了一丝倾佩。对她的爱更是深种心底,甚至这个小女人,占满了他整个心房连一点空余之地,都没有留下。 “行了,这事情已经了结,你也把这脸上的装容洗了吧,不过三天内不要出府,这装病也得装得像不是?而且管好你府内之人,别让人走漏了风声,不然别说是银钱拿不到,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个下毒的小二,在没有拿到银钱之前,一定要将人看管好了,这君子易与,小人难缠!别让那两人有了可乘之机,前功尽弃!”司徒嫣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吴谨该着急了,将事情交待一番即要起身告辞。 “嫣儿,可是在为我担心?”端木玄今天是太高兴了,所以说话间就有些轻浮。甚至看向司徒嫣的眼神中也不再隐藏,赤裸裸的全是爱慕。 “家兄怕是在家等急了?我也该回去了!”司徒嫣才不会接这种没头脑的话,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嫣儿,是我错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高兴了!”端木玄见司徒嫣起身,这才惊觉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说错了话。 “我是真的要回去了,不然家兄怕是要来将军府接人了!” 端木玄这会儿后悔的不得了,可司徒嫣说的在理,他只好安排墨风亲自将司徒嫣送回军屯。 他自己还要装病,这会儿不能出府,所以只将人送出了内院,则返回卧房,暗自生气,甚至气急时。还会给自己一拳,“怎么会得意至此?连嫣儿最不喜欢的话都说了出来,看来这佳人难追,这条路还很漫长啊!” 墨风倒是觉得司徒小姐并未怪责少主。倒是少主关心则乱,没能看得清,可他却不想提醒,难得见到手足无措的少主,这当奴才当久了。也想看看主子出丑的样子。算是心底阴暗面中苦寻到的一点乐趣。 端木玄送走佳人,将怀中的相思结和签文摸了出来,看了又看,这才小心的放进锦匣内,并找了一块木头,亲自给风车做了个座,将风车立于窗口,看着迎风而转的风车,心里想的全是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脸上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今日之事。多谢司徒小姐!”墨风一边赶车,一边和司徒嫣聊天。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行径,又何谢之有?” “虽然您这么说,可墨风失职在先,您救少主在后,而且还帮将军府赚得了十万两白银,墨风的这一声谢决不为过。更何况您惩罚二女的法子,兵不血刃,甚至没给郡守他们留下任何话柄,如此高明的手段。墨风更是便服。” “于我不过动动脑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墨侍卫也不用放在心上!” “您不知,这些日子少主为了筹措借银。急得连饭都吃不下。今天少主不仅开心的很,甚至银子也筹到了。连我们这些身边侍候的,都跟着松了口气!”墨风讲的多少有些夸张,也是为搏司徒嫣对少主的一丝同情。 “我当子恒是兄弟,兄弟间相互帮忙而已。墨风,你在子恒身边。帮着多劝劝他吧,我想你也看的出,我们身份有别,我不想他陷得太深!”司徒嫣觉得怎么连这墨风也跟着端木玄一起使劲,之前她还觉得墨风和墨雨并不看好他们的 “司徒小姐,我家少主早就已经深陷其中,而且如今别说是少主,连我和墨雨都心甘情愿的奉您为少主夫人!”这话吓了司徒嫣一跳。 “墨风,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她觉得有些头痛,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就是说不通讲不明呢?现在竟然连墨风都跟着起哄,那端木玄又怎么能清醒得过来。 墨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闭上嘴继续赶路。 晚饭前,司徒嫣才匆匆回到军屯,吴谨虽然有些担心,但并未向以前那般着急的跑到军屯口去等着。 吃了晚饭,司徒嫣才将去参拜神庙的事儿说了,也只是捡些能说的,简单讲了一下。 “嫣儿,子恒对你的心思,我想就算为兄不说,你也能感觉得到。为兄别的不行,可只要你不愿,哪怕是不要这官职,不要这身份,也不愿看到你为了为兄而委曲求全!”吴谨直到司徒嫣回来,才想起今天是七夕,有些后悔答应小妹去赴约。 “兄长别担心,我自有分寸。而且没有人能强迫于我!”司徒嫣信心满满,至少此刻她还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等吴谨和栓子各自回房就寝后,司徒嫣却动摇的反而失眠了。白天里发生的一幕幕如电影片段般不断在她脑中闪过,甚至端木玄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记忆犹新,深刻的连她主动想去忘记都做不到。 思及此,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从何时起,这个人竟然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甚至占据了一席之地,虽然司徒嫣单方面的将端木玄和李家四兄弟划在了一处,可这也太不正常了。毕竟李家四兄弟和她一起生活了近三年的时光,而这个人满打满算也相处不过只有几个月而已。 不会吧,难不成是七星娘娘显灵了,真的听到了她的乞求,可她没乞求那个人就是端木玄啊! “为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越是想不明白,越是焦躁、恐惧,甚至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司徒嫣连躺着都做不到,起来坐了一会儿,仍感觉心跳过快。听吴谨那边没有了声音,知他已睡熟,这才披上衣服,一个人带着雪狼去了后院。 主人情绪上的波动,似乎也感染到了雪狼,它跑来跳去的,比司徒嫣还不安。 司徒嫣给马加了夜草,又走到骡子“胡萝卜”面前,抚摸着它的头,“我是不是错了?如果我已经深陷其中,是不是他更无法自拨了?” 胡萝卜当然无法回答,甚至连个理解的眼神都没给司徒嫣,只顾着低头吃草。司徒嫣又蹲下身子,抚摸雪狼软柔的毛发,“雪狼,我的战友,如果你能开口说话,请你告诉我,我错在了哪里?为什么事情会演变于此?” “雪狼,如果你能说话该有多好,我现在好乱,甚至有些害怕!好想找个人好好聊聊!”她在这个古代太孤单了,孤单到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其实细想一下,如果说错,也是阴差阳错,毕竟司徒嫣骨子里就不是十岁小女孩儿。她的心里年龄,可是一个真正的成年女性,让她这么个成人,去相信男女间的纯友谊,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如果端木玄做了这么多,她还能理智的面对,不被其打动,那她就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冷酷无情只会数据分析的机器人。 这一夜司徒嫣几乎彻夜未眠,鸡呜三声,她才小睡了片刻。端木玄倒是幸福的安心,还做了个美梦。 而第二天,墨风还真的去郡守和郡尉府去打听了,府中二位小姐果真如司徒嫣所说,面部起泡脱皮,甚至边城中有名的几个郎中、大夫如今全都被招进了这两人府中。如果二人因此毁容,怕是只能吊死在家中,再也无脸见人了。 将事情回报于端木玄,这下端木玄不由得不信,他的嫣儿是天底下最聪明之人,甚至犹胜于他,可这样的认知又让他有些羞恼,他可不想被心上人给比了下去。 别说是古代的男人,就是现代的男人有些钱的哪个不是带着点儿大男子主义,更何况是端木玄这种古代人。有哪个男人愿意在心上人面前露怯。这可是男人自尊的问题。(。) 254章,忙秋收谷物成堆,蛮荒地也能出粮 七月初十这天,司徒嫣有些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是该记得而忘记了,问了一下栓子,可栓子也不知是何事? 直忙到晚饭时,司徒嫣才想起,今天是李大郎的生辰,也是她太忙了,而李大郎人又不在她身边,所以才隐约记得而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时候一没微信,二没脸书,要想及时送上祝福什么的,也只能对天兴叹而已。 “大哥,祝你生辰快乐!希望三哥他们会记得你的生辰,至少也要帮你煮一碗长寿面!”司徒嫣的祝福虽然传不到千里之外,可三郎还是感觉到了,他可是一大早的就给大郎准备了寿面,就和小妹在时一样。 “小三,谢谢你!”大郎吃着弟弟们准备的寿面,无限怀念远在他乡的小妹,不知这会儿小妹是否还记得他的生辰,如果能在吃上小妹亲手煮的寿面,他一定会幸福的哭倒在炕上。 看着面带欣喜,又略带牵挂的大哥,三郎他们也眼望窗外,今天早上煮面时,三郎比平时更加想念司徒嫣,甚至还偷偷的抹过眼泪,只是这会儿是在给大郎庆生,所以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初十这天,对于西北边城的司徒嫣来说,只是在心里划过一丝涟漪而已。毕竟军屯里的事情太多太忙,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去思念远方的亲人。忙过了整个七月,端木玄这些日子倒是老实了很多,大概每三、五日的才会来军屯走上一回,虽然话说的不多,可望着司徒嫣时那炙热的眼神,却不减分毫。 八月初一,吴谨的军屯谷物已熟,秋收开始,比其它的军屯早收了近半个多月不说,而且中等田一亩产粮1石半,就是下等田也产粮近一石。 军户们不只交了田税。而且还有了存粮,更可喜的是,开垦的荒地,也种出了粮食。虽然一亩多地也不过只出了半石粮,甚至少的才只有几斗,可这些都是不用交税白来的粮食,哪家不是欢天喜地的往吴谨家送谢仪。 这事儿吴谨和司徒嫣一早就料到了,谢礼当然是照单全收。劝着军户们将过冬的粮草留下,剩下的按当初说好的,队里以市面8成的价格收购。 一时间整个队里家家有存粮,户户有存银,喜得每个人脸上都开了花儿。军屯里整日都飘着饭菜香,引得周边的军屯都跑来看,有羡慕的,但更多的却是嫉妒,当然走关系,拉亲戚的也不在少数。秋收过后,军屯中光是办喜事的人家,就不下五家,倒很是热闹了一回。 除了上交的田税,司徒嫣建议吴谨在军屯中建军粮库,将收购上来的粮食草料一部分都存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而多出来的她则全部收进了戒指里。 而买粮食的银钱,并没有动司徒嫣的存银,而是将种植的草药卖了。而且喂养的羊羔也已经产出了羊毛,羊奶,羊肉,屯学里的鸡、鸡蛋、猪肉也都已经可以用来换钱。 吴谨和司徒嫣今年可是大丰收。不只是钱财,就是粮食、草料,甚至是一些药材也没少收。 而整个屯田和荒地产出的秸杆,全都让司徒嫣做成了草料砖,除了队里留存的,剩下的一部分分发给了军户。多出来的当然是存进了她的戒指,这一下倒是占去了整个戒指大部分的位置。 因为不用再大量的割草存冬草料,所以今年地表植被未经破坏,军屯外也不见了往日的飞沙走石,甚至整个秋季,风沙比往年都要少上很多。 吴谨带人赶着车马拉着收下来的田税进边城时,着实吓了端木玄一跳,按照他的算计,这秋收少说至少应该还有半个多月,怎么仲贤这会儿就进城了,忙带着人去查收。 “仲贤,你这屯田里的收成怎会如此之早?”端木玄拉着吴谨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一车车的粮草好奇不已。 “舍妹说,是因为勤施肥,多浇水的关系,至于其它的,我这也是第一次耕田种地,多还是跟着军屯里的那些老把式学的,除了这两点,还真没有特别之处!”吴谨自己也弄不明白,刚开始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突出的,直到看了别的军屯的地,才觉得自己军屯的产生是早了些。可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毕竟从春天下种,到秋天收割,他带人一直细心照料着,所以早产出些,也算是正常吧! “这倒也是!”端木玄当然知道,这吴谨根本就没有种过地,可他还是有所怀疑,反正只要是与司徒嫣有关的事儿,总是透着股邪气儿和意外。而且他想着,如果整个西北军屯的秋收都能提前,至少不会再遇到霜降,或是风沙,这对于西北军来说,可是大大的好处。可也知此事怕是吴谨自己也说不清楚,还是等得了空,去问司徒嫣好些。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等着手下的人登记入账。 “启禀将军大人,所有粮草已经登记入账一分不差!”负责登记的兵丁此时满脸的兴奋,毕竟将军大人看重吴队率,而吴队率也果真成了军中的表率。 “好,你先下去吧!”端木玄将回报之人打发了,这才担心的看向吴谨,“仲贤兄初次耕田种地,就能有如此收成难得啊!只是不知军屯中是否还有余粮?西北常有大雪,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毕竟去年端木玄才经历了一场天灾,担心也是正常的。也是怕吴谨贪功,把粮草全都交了,而没准备存粮。 这会儿没了外人,吴谨与端木玄相处也自在了些,“子恒兄无需担心,不只粮食充足,甚至屯中还建了粮库,连过冬的草料都已经存储妥当!”这些早在司徒嫣的归划之内,而且吴谨也带着人准备妥当。 “哦!当初分地时我记得,仲贤分到的多是下等田,怕是交税都有些困难,怎么会还有如此多存粮?”这才是端木玄担心所在,以他的记算,交上来的粮草,应该就是吴谨所在军屯全部的收成。 “除了军户分到必须耕种的屯田外,开春时舍妹还带着人去开荒种地。如今荒地也多有所出,这才能存够冬粮,而且不只军户手里有了过冬粮,甚至多出的队里全都收购了。就算是整个冬天都下大雪,人马也都可以安置妥当,而且这些日子军户们都在修缮屋舍,万不会再发生去年的灾情了!”这些是司徒嫣和吴谨一起商量的,毕竟如今吴谨管着好几百人。上千的马,要是再遇雪灾,以他们一家之力,毕竟有限。 “这收购的银钱又是从何而出?”端木玄知道吴谨有些存银,毕竟皇上恩赐的就不少,可是如果是动用自己的银钱,那可算不得什么功绩。 “一些是草药田所出,一些是饲养的牲畜,还有一些是荒漠草场所出!”听着吴谨这么说,端木玄这才安心。更多的还是兴奋。 “好啊!仲贤,你这未动军屯一文一银,就收上来这么多的粮食,而且还建了粮仓,明天我一定亲自去看看!”端木玄甚至想到,这件事也许也可以为吴谨请功,虽说功绩不算显著,可也比没有强。 “这事儿,并非我一人所想。倒是累了嫣儿,跟着我吃苦!”在端木玄面前。吴谨无需隐瞒,虽然很高兴小妹的聪慧,真的是帮了他大忙,可看着越来越消瘦的小妹。愧疚之情,也越来越深。 端木玄明白吴谨的痛,他也心痛,可他就是想帮忙,司徒嫣也是不许的。司徒嫣坚持要用自己的双手,扶吴谨走出军屯。回到京城,如果是端木玄帮忙,她会看不起自己。 “仲贤,嫣儿这般全因爱护兄长之情,她不会计较,更不会怨怼!” “子恒,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军屯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舍妹在帮我出谋划策,这才成就了如今的我。有时看着那些前来道谢的军户,我都无颜以对,如果嫣儿是男儿之身,我怎么也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却白白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功劳!” “嫣儿一定不是如此之想,以前她就对我说过,她要的是平淡的生活,是和亲人相扶相持的日子,她不在乎名利,甚至不在乎金银,她只求乱世中活出清平一世!” “是啊!这样的嫣儿,如何让我不为其心疼?” “是啊!这样的嫣儿,如何能让我放手,如何能让我不去守护?”端木玄和吴谨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他们共同在乎的人儿。两个人一个是兄妹情,一个是爱情,都占了个情字,也都为情所困。 两人一起用过午饭,吴谨带着人拉着空车回了军屯。第二天,端木玄果然一大早就如约而至,看着建好的粮仓,里面分门别类的装满了谷物和草料,这个冬天就算是再有雪灾,吴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甚至是边关兵祸起,朝廷来不及运粮至此,有着这些,撑上数月都不为过。这倒是给端木玄提了个醒,如果所有军屯都能如此,那西北军哪里还愁什么粮草不继,银钱不足。 “仲贤,这粮仓建的甚好,居安时有备无患,战起时充作军需,看来我要抢了你这功劳,让整个西北军屯都建上这种粮仓!”端木玄昨天本想着用这事为吴谨请功,可又担心之前屯学的事,再重演一次。 “这主意是舍妹所想,而且当初舍妹和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事儿还得劳子恒出面,枪打出头鸟的事,之前已有过一次,我们可不想贪功!”吴谨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两人倒是一拍即合。 “好,那我可冒受了,惭愧啊!” “什么事儿,让子恒兄堂堂一个大将军,还会如此惭愧?”司徒嫣正好端午饭进来,听二人的对话有些奇怪,这才问了一句。 “还不是小兄弟,你如此足智多谋,犹胜男儿,让我们这些堂堂男子汉,想不惭愧都难!”端木玄一见到司徒嫣,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是你们主观意识里就看不起女人,所以才会惭愧,术业有专功,哪有人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子恒兄可以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家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入朝拜相亦不为过。而小女子我,自然只能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了!你们还惭愧,委屈的人是我好不好?” “哈哈哈!”二人被司徒嫣的话逗得大笑不止。 “小兄弟这张利口,比那言官讼师还略胜一筹!” “子恒兄这般不知是夸赞还是挖苦?” “当然是夸赞,不然小兄弟以为是何?” “我看不尽然,言官不过是些逢迎拍马之人,而讼师更是无理也能辩上三分,都是些厚脸皮之人,子恒兄以此等二人与我相比,不是挖苦,还有何意?” “这还真是我的不是了,那我自罚三杯!” “想喝酒就直说,难不成还能少了你的酒不成?为了点子酒,好端端的还来打趣于我!”司徒嫣这句话说的有些娇嗔,吴谨不由得皱了下眉,“小妹何时与子恒走的如此之近了?”心里多了一丝担忧,这说笑的性趣也就减了三分。 端木玄倒是心喜的很,嫣儿今天对他是真的有些不一样,虽然他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同,只是感觉上又亲近了一分,自然高兴的痛饮了三杯。 “刚才我进军屯时,看到军户们好像在列队?不知所为何事?” 吴谨被问到,这才收回担忧的心绪回话,“昨天进城时卖了些草药、羊毛和鸡蛋,顺便购置了些粗麻布,当初‘垛集’时将军大人曾发明榜,一户出兵丁一人,得麻布一匹,本来想等入了冬,朝廷会发放的,可今年收成不错,就提前给军户们发了。这会儿陆屯长和孙屯长正在给军户们发布匹。其实也是想让他们能早些把冬衣都做上。省得天凉了,都还没得穿!这军屯离城里太远,要是冻病了,请个郎中都麻烦!” “仲贤这是拿自己的银钱,贴补我这个将军喽,感激不尽!”端木玄心里明白,吴谨这样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手里的那些银钱全用来买了战马,本想着军户的麻布等朝廷的粮银到了再发放。 “子恒说的哪里话,这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可不敢贪功!万不敢领谢!”吴谨和端木玄又客套了几句,这才聊起别的。(。) 255章,骁骑营大比在即,练赛马吴谨受伤 吴谨送粮进边城,端木玄第二日就到军屯来视察,两人这会儿正坐在吴谨家里边吃边聊着,“仲贤,刚才路过屯学时,见那儿养着不少的鸡和猪?” “都是来屯学里学字的娃儿们养的,等过年的时候,再将鸡、猪都杀了,到时再一家分上一些,这样军户们也都能跟着好好过个年!”这些本就是司徒嫣一早就计划好的,吴谨只是照做,如今到了收获的时候。 “仲贤,你这又是发布,又是发肉的,连我都有些羡慕了,难怪现在好些军户都想进你这个队,你如今可是这西北军的大红人了!”端木玄还真的一脸的艳羡,倒不是装出来的。 “不成为众矢之的,我就感天谢地了,至于红不红的,我倒也不在乎!”吴谨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只顾着低头喝茶的小妹,如果没有司徒嫣,他就算累死,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你们兄妹一个脾气,都视名利如粪土。可如果没了这名利,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端木玄这个时候倒觉得这对兄妹不只是长的有些像,甚至性格也有相同之处。 “是啊,穷富各有各的烦恼!”二人边吃边聊,吴谨倒把刚才的一点担忧给忘了。司徒嫣莫名其妙的又躲过一劫。 晚上回到将军府,端木玄将今日所见拟了个折子承了上去,并一连下了几道命令,当然也考虑到那些军屯这会儿还没收成,自然不能全都按照吴谨的方法来,而且可不是所有军屯都能交得够军粮,所以麻布一事,还要他自己想办法。 而司徒嫣这边,收上来的玉米秸杆,除了一些做成了草料砖,她还试着取一些玉米秸杆、加棉籽壳以1:1比例混合后,再加些平菇菌,用来养殖平菇。 并用70%玉米秸杆加20%棉籽壳和7%的麦麸用来种草菇。两种菇6-9天现蕾,12-15天即可采收。再将收上来的菇晒干储存,等冬天时好给自己加菜,多出来的也可以拿去卖。又能小赚一比。而且栽培过食用菌的玉米秸杆还可以作为有机肥,或发酵后加些干草料作为饲料,物尽其用,可是她一贯作风。 司徒嫣这些日子天天忙着种蘑菇,倒没注意到吴谨这些日子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栓子也跟着发愁,本来想找大小姐商量一下的,可看着天不亮就起的大小姐,入了夜的还不能睡,他又不忍心,可看着一日日消瘦的大少爷,最后还是没忍住。 秋分过后,这日司徒嫣在灶房里忙着做晚饭,就见栓子进了灶房,好似有话要讲。却又犹豫再三,一看就是进退两难的窘迫。 “栓子,有什么话就直说?这般吞吞吐吐的,事情也解决不了!” “是,大小姐。这些日子大少爷吃不下睡不着的,整日发愁,奴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找大小姐拿个主意?” 这些日子司徒嫣太忙了,还真没有注意天吴谨的异样,经栓子提醒。这才回想起,吴谨好像是瘦了些,“兄长有何烦心之事,秋收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秋收是结束了。可骁骑营大比在即,要是这次大比中大少爷输了,之前建立起来的威望可就全毁了?”军户们一是重视粮草,二就是能力,如果没有武艺,就算是你再能赚。在别人眼里左不过和个掌柜差不多,要想在军户中立威望,还得靠真本事。 “这事儿我怎么没听兄长提起?”司徒嫣知道这可是大事,可吴谨为什么没找她商量。 “这些日子大小姐一直在忙,大少爷心疼您的身子,哪里会再拿这些事儿来烦您?” “倒是我疏忽了,吃晚饭时我会劝劝兄长的,你也不用担心了!” 晚饭过后,吴谨和司徒嫣在院子里消食,“今儿看兄长才进了半碗饭,是不是嫣儿的手艺退步了?” “怎么会,嫣儿煮的饭菜色香味具全,只是为兄不饿,这才少进了些!”司徒嫣本想试探着问问,见吴谨不肯明说,只好挑明了。 “兄长为何要瞒我?可是在担心骁骑营大比之事?” “嫣儿从何而知?” “这么大的事儿,早在军屯里传遍了,虽然我很少与外人接触,可来家里串门子的婶子们哪个不是将这事儿挂在嘴上!” “为兄不是想瞒着你,只是这些日子忙着秋收,采摘草药,看着你里外的忙,我心里难受!” “当初我们说好的,兄妹齐心,难道兄长都忘了?” “嫣儿,我?” “我知道兄长疼我,我也担心兄长,所以以后有事再不能瞒我,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好,以后有事一定先和小妹商量!”吴谨本来还很愁苦,这会儿能和小妹商量一二,倒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其实这事兄长只要尽力就好,一是兄长不过当兵才一年,比不过那些老兵丁实属正常。二是兄长是文将,与那些武将当然有所不同,而且秋收的事儿,兄长行事早已经犯了众怒,如果连大比也拔得头筹,怕是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而且能让军屯中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这不比拿什么第一更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兄长又何需为这种小事儿担心!”司徒嫣讲的轻松,可她也明白,武艺不精,想要服众,着实不易。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啊!看来又是我着相了。嗨,这几个月虽然身为队率,多有历练,可与小妹比起来,为兄还是处事为艰,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吴谨也明白这些,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不过比起之前倒是好了些许。 “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往后日子长着呢,吃一堑长一智,只要学会举一反三就好。既然兄长想开了,我去做点宵夜来吃!”司徒嫣也不等吴谨反对,直接冲进了灶房。 吴谨看着小妹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栓子一直躲在堂屋门后听着,“还是大小姐有办法,三言两语的。大少爷的心结就解了。不行,我得多学着些,不能总让大小姐操心。” 大比的事有了着落,吴谨还真的感觉有些饿。宵夜一连吃了两碗这才停了筷。 可开心还不过一天,灾难就来了。吴谨在练习骑射时不幸堕马,将腿摔断了。 栓子来给司徒嫣报信时,司徒嫣连屋门都来不及关,吩咐雪狼看家。就随着栓子往校场跑。 吴谨此时痛的躺在地上,满脸的汗,陆明和孙大胡子守在一边,一些军户兵丁都只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 “吴老弟,你再忍忍,小五马上就来!”之前的雪灾,陆明的断手就是被司徒嫣治好的,所以他第一时间让栓子去将人叫来。这会儿看着吴谨痛的嘴唇都咬的发白,心里也很着急。 “来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陆明这才起身。顺着来路望去,果见司徒嫣跟在栓子身后,一路飞奔而来。 “大少爷,大小姐来了,您再忍忍!”栓子人还没近前,先嚷了起来。 “你们先让开,陆大哥,将人都驱散了!”司徒嫣治病,不愿这么多人围着看,一是对病人的不敬。二是她不想让这些人知道她的事。 “栓子去找两块木片和一些布条来?”司徒嫣先给吴谨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断裂,并不是粉碎性骨折,只要接的好。不会留下后遗症。 “兄长别担心,将断骨接好,养上几个月,就会恢复如初!不仅可以走路,甚至是骑马打猎也不在话下!”司徒嫣的话如魔咒般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不只是吴谨。连一旁的陆明和孙大胡子都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武将要是瘸了,这前程也就完了。 “兄长忍着些,我要将断处接好,会有些痛!”司徒嫣小扶着吴谨的腿提醒。 “嫣儿,我没事儿,忍得住!”吴谨也知道,断骨如果接不好,将是一生的残疾,所以就算是痛,他也会忍住的,他可不想成为小妹的累赘。 “栓子,找块布巾给大少爷咬着,别等下痛得狠了,再咬伤了舌头!” 准备工作就绪,司徒嫣一拉一接,两三下就将断骨接了回去,吴谨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才没有大叫出声挺了过去。先简单的用夹板固定,用布缠好,这才吩咐陆明去找来一块门板,将吴谨抬回了家中。 下午,陆续有军户到家中探望吴谨,都被栓子挡了回去,大小姐有吩咐,大少爷需要静养,现在不便有人打扰。可端木玄的到来,栓子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只得放人进了屋子。 司徒嫣这会儿刚熬好了药膏,虽然没有武侠中黑玉断续膏的奇效,但对骨头愈合还是很有帮助的,又给吴谨喂了药,等药膏略凉些,这才给吴谨抹上,重新固定包扎。才忙完就见端木玄一推房门走了进来。 “仲贤,我中午才得了信儿,你怎会如此不小心。这位是边城有名的郎中,专治骨伤,让他给你看看,你放心,一定不会留下疾患!”端木玄人刚进屋,话就讲了一箩筐,看的出他是真的很担心吴谨。 端木玄的关心,吴谨很感动,连司徒嫣心里都暖暖的,先让郎中给吴谨看了伤,“不知这军屯中竟也有位神医妙手,这伤老夫不用再看了,断骨接的恰到好处,还有这药膏,就是老夫也不会治。不知吴队率可否让老夫见见这位神医?也好讨教一番?”老郎中一生求医,对比自己医术高超之人,自然渴求一见。 “这?”吴谨有些为难,小妹不愿示人于前,他当然不会出卖小妹。看了眼端木玄,用眼神示意他这伤是司徒嫣给医治的,端木玄这才反应过来,嫣儿通药理,自然会医治,忙将老郎中请出了屋,几句话给打发了。 “倒是我多事了,竟忘了嫣儿妙手堪比华佗!”返身回屋,看着躺在炕上的吴谨,感觉有些不自在。 “子恒兄的这份关切之情才最是难得!”司徒嫣端着茶走了进来,刚好听到端木玄这番话。这个人能如此关心吴谨,司徒嫣哪里会让他有不自在之感。果然这句话,让原本还有些沮丧的端木玄瞬间活了过来。 倒也让他想起一事,将心中猜疑问了出来,“仲贤,你这次摔马,可有仔细查过?是意外,还是有人陷害?”端木玄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司徒嫣,所以吴谨受伤,他才能第一时间赶到,可这一路他想的最多的却是这件事也许并非意外那么简单。 “应该只是意外,这些日子为了大比,我有些操之过急,这才出事,这马平日里养在家中,如果有人想暗中做什么手脚的话,也不是如此容易的!”吴谨觉得端木玄有些多虑了,之前练习时并未见有什么异常。 “还是着人去查一下为好!墨风,这事交由你去办,越快越好!”端木玄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次是吴谨受伤,如果是司徒嫣,那可是他最不愿想最不愿看到的。 “是!”墨风也有这样的担心,得了令转身出了屋子。 听端木玄这么说,司徒嫣也有些在意起来,可是当初只顾着照顾吴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证据,倒是失了先机。 “子恒兄这会儿赶来,想来午饭还没用,正好和家兄一起用些,我去准备!” “谢谢小兄弟,有劳!”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主动留饭给端木玄,让他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觉得吴谨受伤,他却因祸得福。 饭菜才摆上桌,墨风就走了回来,“回少主,事情已经查清,是马踩到一处坑洞,这才跌倒,坑洞并不是新挖的,应该是前些日子下雨时造成的,属下在周围仔细看过,也盘问了一些人,吴少爷摔马,应该只是意外!” “嗯,你先下去吃饭吧!只要不是人为就好!”墨风退了下去,栓子给他安排了饭食。 得了墨风的回话,三人这才安心用饭。 “仲贤,这大比也不过是比试而已,你何苦这般认真!” “做事只求有始有终,至于拼命,倒还不至于!”三人边吃边聊,倒是没了事发后的紧张。(。) 256章,借探病留宿留情,团圆节中秋赏月 只是吴谨摔马一事,并不像司徒嫣想的这般简单。三天后,一些疯言疯语就传遍了整个西北大军。 “你们可是有所不知,人家吴队率怕大比输了,竟然故意将腿给摔断了,这下连比都不用比了!” “没那个能耐,就别在老子面前充什么大瓣蒜,以为有将军大人撑腰,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可不是,除了会点收买人心的能耐,还会啥,这要是上了战场,那就是沾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 至从吴谨受伤后,这样的冷嘲热讽,没有一刻停歇过,甚至在边城里的端木玄都有所耳闻,他本想出面解决此事,却被司徒嫣给拦了下来。 这事儿,她要亲手解决,不只要解决,还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 这事情在司徒嫣看来,也算不得上什么大事,自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除了帮着吴谨处理军屯事务外,司徒嫣甚至还做起了月饼,明天可就是中秋佳节,是她和吴谨四年来第一次一家团聚过中秋的日子,当然要隆重些。 月饼做了两类,一类是传统月饼,用来分给军屯里关系好的几户。一类是水果馅的,留着和吴谨、栓子一起吃。 中秋一早,司徒嫣请陆明帮着杀了一只羊,将羊腿羊排分开,羊腿晚上赏月时用来烧烤,而羊排加了些孜然,做了个孜然羊排,剩下的羊肉做了些肉夹馍,倒是直接来了个全羊宴。 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再弄了四碟凉菜,四盘水果,一桌丰盛的中秋宴就做好了。 天色渐晚,栓子将吴谨从屋里背了出来,三个人围坐在石桌边,一边烤着羊腿。一边吃着肉夹馍,这中秋节倒别有一番滋味。 还没等吃上两口,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着烤羊腿的雪狼连头都没回。司徒嫣就知来人一定是端木玄。 “这人大过节的不在将军府里收礼,跑我们家来凑什么热闹?”可说归说,人已经来了,总不能再将人请回去,只得和栓子一起去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小兄弟,我来看看仲贤的伤,又赶上过节就顺便给你们送些节礼。只是点子心意,你可不能再退回给我了!”端木玄可还记得,上一次送了一车的礼,等回去时,又拉了一车回去。 “这次当然要收,不然你这般明着跑来蹭饭,不收我岂不是亏了!”将人让进去,这才看到墨风身后跟着久未见面的墨雨。 “墨雨侍卫。这是打京城回来了?不知京中可有什么稀罕事儿?”司徒嫣想是想打听一下朝廷的事儿,也顺便听听京中是否发生什么趣事,毕竟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和吴谨回京城生活了。 “给司徒小姐、吴少爷,请安!”墨雨先给二人行了礼,这才起身站在端木玄身后回话。 “京中一切如常!”墨雨毕竟和司徒嫣还有些生疏,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讲。司徒嫣本也未想到能真的能打听出什么,所以墨雨这般她倒也不介意。 给三人加了凳子,六人这才又重新坐定。 “小兄弟,你这羊腿烤得真香!”端木玄看着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腿。直咽口水。 “你还是管着点儿自己的手,不然雪狼可不会放过你!”经司徒嫣一说,端木玄这才看到火堆边的雪狼,正瞪着冷森森的目光看着他。大有他一伸手,就会扑上来的架式。 “这羊腿一共四支,所以有一只是雪狼的,既然这会儿你们来了,你和墨风、墨雨分两只,家兄和我还有栓子分一只!” “这怎么好?还是我们三人分一只吧!”端木玄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喧宾夺主。于礼不合。 “我们刚吃了不少的肉夹馍,多的也吃不下。而且这还有孜然羊排,味道不比烤羊腿差!”司徒嫣是真的有些吃饱了,所以倒也不介意把自己的那一份儿分出去。 “还有肉夹馍,那给我也来上一块儿?嗯,这羊排也香的很!”端木玄直接下手抓了一块羊排啃了起来,十足的一个吃货,可这举动,倒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墨风和墨雨也吃啊!别光看着,这里还有月饼呢!”司徒嫣示意栓子招呼着二人,给端木玄倒了酒。 这过节还是人多才热闹,多了端木玄三人,小院里的欢笑声也多了一倍。 雪狼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朝司徒嫣摇尾巴,在它眼中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就是主人做的烧烤了。 “小兄弟,那日仲贤生辰,你一曲琴音,至今令我无法忘怀,今日过节,不如小兄弟再赐曲一首如何?” “这饭可以白吃,曲子却不能白听,子恒兄打算拿什么谢我?”司徒嫣虽然不介意弹上一曲,可听曲儿也不能白听,她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嫣儿,不得无礼!”吴谨越来越觉得小妹和端木玄之间有些暧昧不清,这样让他很是担心,不由得将话接了过来,“子恒莫怪,嫣儿这般都是让我娇宠惯了!” “仲贤无需如此,我与小兄弟不分彼此,这般说话才更亲近!”端木玄难得和佳人相处的这般融洽,哪里会让吴谨搅了去。 吴谨当然知道这样说话很是亲近,正是因为过于亲近,他才担心,才要阻止。司徒嫣背着吴谨吐了吐舌头,她现在习惯和端木玄开玩笑,倒是把这个保守的兄长给忘了。 “我身无长物,小兄弟又不喜黄白之物,不如我许小兄弟一个承诺,不论何时何地何事,只要小兄弟来求,我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端木玄的这份礼有些重了,司徒嫣当然不会领受,只得笑了一下,“一句玩笑而已,子恒兄切误当真,我这就去取琴!” 司徒嫣认为只是玩笑,端木玄却认真的很,即便是没有赐曲一事,他也甘愿为司徒嫣赴汤蹈火。 “今儿是中秋。那就弹一首与月亮有关的曲子吧!”司徒嫣拨动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音准,这才开始抚琴。 “好!”端木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和吴谨一起听着司徒嫣弹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轼的一首《水调歌头》,这个时候唱来,最为合适。 墨雨并没有听过司徒嫣弹琴唱曲,没想到司徒小姐还有如此才华,甚至比京城那些名声在外的才女,还略胜一筹,轻拉了一下墨风的衣摆,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墨风当然明白。当初他也是被这琴声打动,甚至从此后还帮着少主追美,看来这回连墨雨也为之动心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端木玄当然是最喜欢这一句了,轻声跟着吟唱。倒也有那么一丝韵味。 一曲终了,司徒嫣走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说道,“子恒兄只喜欢这一句,可之前的那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古如此,凡人又哪能强求得来!” 吴谨本来还有些担心,可听着小妹话中的意思,就明白,至少眼下小妹并没有对这端木玄动心,这句话明显有暗示对方不要陷得太深。 端木玄当然也明白,可他才不会轻易放弃。只端着酒杯,大口喝酒,全然不理会司徒嫣的暗示。 “这人还真够无赖的,对他有利的话,他就听,对他不利的,连理都不理!”她虽然生气,可也只气了一会儿,就又和几人聊到了一处。 “为兄生辰之时,嫣儿所弹之曲和今日之曲,曲风又有所不同,如果嫣儿是自学,而非得名师,连为兄都要怀疑了?”吴谨早就觉得蹊跷,那日之后因为军屯之事一直忙着,也没来得及细问,这会儿刚好有时间,自然要打听一二。 “这个兄长无需怀疑,我这个叫做天赋,兄长可是羡慕不来的?李嬷嬷说,我和母亲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甚至比母亲还要聪慧呢!”司徒嫣习惯将事情又攀扯到司徒婉身上,反正这个兄长只要一提到母亲,自然就会偃旗息鼓。 “嫣儿,可是想母亲了?”果然如司徒婉所料,吴谨马上一改之前疑惑的笑容,而一脸严肃的端坐着身子,甚至就连端木玄都收敛了笑容,陪坐于旁。 “嫣儿会常梦到母亲,所以虽然也会思念,但我知道母亲一切安好,所以并不担心!”如果一晚上都要如此,司徒嫣自然是不愿的,所以自然是要劝说几句。 吴谨心疼的抚了抚司徒嫣的头,他的小妹才不过10岁,如果母亲还活着,此时应该正是承欢膝下之时,可如今,小妹却跟着他这个没用的兄长在这边关吃苦,他对不起母亲在天之灵,所以母亲连梦里都不愿见到他。 司徒嫣看的出吴谨眼中的悲伤,每次一提到司徒婉,吴谨就会特别难过。 “兄长,无论母亲身在何方,她都活在你我的心中,母亲她从未怪责过你!”这些话,她说过不只一次,可吴谨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甚至就算是死去的吴德,偶而他还会背着小妹去看望一二。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端木玄也不希望看到吴谨这个样子,这样只会让嫣儿更难受,比起吴谨来,嫣儿可是6岁就失去了生母,甚至是亲眼看到父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样的打击换作别人,就算不疯,也不会像嫣儿这般坚强,可再坚强,嫣儿也只是个孩子。 他拍了拍吴谨的肩,“仲贤,如今你们兄妹就是司徒府的希望,嫣儿还要依靠你这个兄长,你可不能让她伤心难过?” 吴谨刚才一时感促,竟然忽略了小妹的感受,忙收敛心神,朝司徒嫣笑了笑。 司徒嫣朝端木玄感激的点了一下头,吴谨能这么快的恢复,是应该感谢端木玄的相劝。自然也给了他不少的笑脸。 边城军屯六人赏月饮酒,远在河南县福祥村李村正家,四兄弟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也在喝酒赏月,只是他们是想透过月亮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月亮都不知圆了几回了?小五怎么还不回来?” “今儿有柱叔送节礼来的时候说了,小五过的很好,翻了年应该就能回来了!”大郎本想和李有柱多打听一些小妹的近况,可李有柱嘴紧的很,只告诉他们大小姐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记挂,别的再不肯多说一句。 “那还有好几个月呢?大哥你说,小五会不会也在看着月亮,想着我们?”三郎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天,就有些等不及了。 “会,一定会!”李大郎这些日子心境已经平静了很多,毕竟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京城司徒府打听,有柱叔和翠萍婶子都会告诉他,小妹安好,让他不要牵挂,他看的出,那并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小妹如今过的真的还不错。看着司徒府上下打理的井然有序,也可窥其一二。如果小妹和吴谨出了事,司徒府必然也会乱做一团。 四兄弟如今能安心的守在福祥村也正是因为如此,只是比起其他人,三郎变得比以前更加勤奋,甚至在课业方面比四郎学的还快了一步。就连功夫骑射比大郎也更胜一筹。他对小妹的心思,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丝毫未减,甚至越来越浓烈。 “大哥,你说俺们也是按照小五的法子做的月饼,可这月饼咋就没有小五做的香呢?”二郎觉得吃谁做的东西,都没有小妹做的好吃。 “嗯,俺也这么觉得,小五不只月饼做的好吃,做什么都香!”四郎也有同感。 “爱屋及乌!”三郎最明白这种感觉,四个字概括了所有的意思。 李大郎看了一眼这个三弟,两人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只是都没有明说,四个人一起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继续着独属于他们的思念。(。) 257章,一碗寿面暖亲心,惹人心动生辰礼 过了中秋,吴谨的腿伤虽已大有起色,甚至在已经可以一个人下地略微的活动一下,可这样的装态根本无法参加大比。离大比之日越来越近,吴谨多少略显得焦躁。 “大少爷,您别心急,陆屯长他们这些日子练的勤着呢,虽说不一定会拔得头筹,可奴才看,夺个榜眼、探花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栓子打小就跟着吴谨,对这个大少爷很是了解,自然看的出主子心里的急燥。 “陆大哥他们虽强,可我这般终归是要给人诟病的!”吴谨也明白,现在就算他在这里急死,也于事无补,可他就是安不下心。 “大小姐常说,既然做不到面面具到,那就无愧于心就好!大少爷,奴才觉得大小姐说的很是在理!”栓子明白,现在唯一能让吴谨安下心的,就是大小姐。可大小姐忙着军屯、屯学、和草场的事,还要照顾大少爷的吃食、换洗,哪里还能请大小姐来劝大少爷。所以只好用大小姐常挂在嘴边的话,安大少爷的心。 这招果然屡试不爽,吴谨真的感觉自己平静了很多,又走了一会儿,这才坐下休息。 “终归是我这个没用的兄长拖累了嫣儿!” “大少爷,您说这话要是让大小姐听了去,还不知大小姐要如何伤心呢!” “嗨!我知道了,不说就是!”吴谨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说,可是止不住心里总是会如此去想。 正如栓子所说。至从吴谨受伤后,陆明和丁狗娃他们操练的越加勤奋起来,毕竟吴谨这个队也只有他和丁狗娃还能与别的屯较量一番。而且这些日子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二人也为吴谨不值,甚至是气愤。他们身在其中,最有感触。如今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可都是吴谨兄妹的功劳。虽说算不得报恩,可也想着能为吴谨做些什么,至于能不能拔得头筹,也是强求不得的。 这些司徒嫣都只是看在眼里。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忙到八月十八这天,恰好是司徒嫣的生辰。端木玄和吴谨哪里会忘记这个重要的日子。 一大早,吴谨就指挥着栓子。帮着司徒嫣准备寿面,二人差点没把厨房烧了,总算勉强做了一碗看着不错,吃着没有怪味的面出来。而端木玄倒是比吴谨聪明的多。比厨艺他深知自己煮的东西。连狗都嫌弃,他可不会在心上人面前出丑。 他则用刻刀,亲手刻了一对小木人,女的在月下抚琴,男的在旁边舞剑,两个小人的样貌赫然就是司徒嫣和端木玄。用个锦匣将礼物装好,带着墨风和墨雨拉着马车,装上些布匹不到午时就赶到了军屯。 司徒嫣这会儿正在整理被栓子和吴谨半毁的厨房。虽然累些,可吃着吴谨亲手做的寿面。司徒嫣还是很开心,这让她想起当初在李家村时,李家四兄弟为了给她庆生辰,也是差点儿将食材全毁了,才勉强弄出几张不太焦糊的水果馅饼。这些都是心意,也是司徒嫣最在意的。 “嫣儿,对不起!为兄只是想着今天是你的生辰,母亲生前都会在这天给嫣儿亲手煮一碗长寿面,所以?要不厨房让栓子收拾吧?”吴谨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感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如今还要累得小妹给他善后。 “我今天很高兴,寿面很好吃,兄长和栓子为了我忙了一早上,这份心意最值得珍惜。这里我来就好,兄长腿上还有伤,先回屋去歇着吧!”司徒嫣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她不在乎银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乎的亲人是否也在乎她,吴谨能想到为她庆生,这比什么都重要。 吴谨见小妹一脸的高兴,也就不再纠结厨房被毁之事,由着栓子扶着回了正房,这些日子除了看书,他也没有别的事可做。幸好端木玄知道他们兄妹都喜欢看书,所以每次来都会带上不少的书,甚至还有不少的兵书。 吴谨刚回屋,司徒嫣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不用出去看也知来人是端木玄,“奔宵”是匹名种马,发出的声音和一般的战马略有不同,司徒嫣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已经可以略见端倪。 端木玄见院门没锁,将马缰直接丢给墨风,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却见雪狼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这个家现在唯一不欢迎他的就是雪狼了,在它的眼中,端木玄就是来和它抢吃食的坏人,为这司徒嫣没少取笑他,说他是狗嘴里夺食。如果换了别人这么说他,就是不死也得扒层皮,可能搏美人一笑,他也就不在意了。 “雪狼,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今天是嫣儿的生辰,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平相处?”端木玄是拿雪狼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它可是嫣儿的心头宝,他是打不得骂不得,之前墨风要给雪狼下点儿药,都被他拒绝了,“开玩笑,要是让嫣儿知道,是他给雪狼下的药,怕是以后连门都不让他进了!”对于和狗争宠这件事,他早就放弃了,甚至司徒嫣喜欢“奔宵”尤胜于他,他也认命了。 雪狼今天倒显得比平日里温顺,只是坐在灶房门口,拦着端木玄不让他进,倒没像往日里那样龇牙咧嘴。 “小兄弟,你在吗?”端木玄见自己进不得,只好出声相询。 “在呢,你先进屋和家兄聊会儿,我这就端茶进去!”司徒嫣的声音是从灶房里传出的,端木玄听着心里高兴,看来今天又可以吃到嫣儿亲手煮的饭菜了。他的胃口一早就让司徒嫣养刁了,连将军府的厨子做的菜,他都不爱吃,每天都想着能来司徒嫣家蹭饭。要不是军屯离边城尚有些距离。他保证天天来报到。 “仲贤,这几日腿可还疼?”两人先见了礼,这才坐下聊了起来。 “好多了。舍妹每天为我熬药换药,这些日子别说是痛,还有些微痒!”吴谨问过小妹,知道这痒就是快好了。 “看来断骨已经开始愈合,没想到小兄弟的医术如此高明,仲贤好福气!”端木玄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泛酸。 “是啊!”其实吴谨和端木玄在一起聊天,话题左不过是司徒嫣而已。司徒嫣端着沏好的茶进门时。正好听到两人在谈论自己。 “你们两个带兵打仗的武将,就不能聊聊战事,聊聊兵法。整日里拿我当话题,也不觉得无趣!”司徒嫣最不喜就是让人拿来当话题聊,好像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动物,别扭的很。 “小兄弟浑身都是迷。比那兵书还难懂。哪里会无趣!”端木玄的话倒是得到了吴谨的认同,“是啊,嫣儿,有时我也很好奇,我们分开不过三年,可是你的变化却如此之大,如若不是你和母亲有九成的相似,我还以为是有人冒充的呢?” 吴谨的话吓了司徒嫣一跳。自己这些日子太不谨慎,展露得过多。倒是忘记了避讳些吴谨。还好吴谨说这话时打趣的成分居多,如果他真的较真,那她可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那兄长就不怕我真是那冒名顶替的?”司徒嫣试探的问了一句,语气中多少带着些紧张。 “如果我还是那富贵人家的公子,你冒充一下我妹妹,也许还有人信,可我当时只是个被谪发的军户,连住的屋子都没有,哪有人会笨的跑去认个连前程都没有的人为兄长跟着一起受罪!”吴谨一想到当初自己刚到军屯时过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别说是冒认,就是错认的可能都没有。 “是吗?也许这天底下还真就有那么个笨蛋呢?”司徒嫣越是这么说,吴谨反而更加安心,全当是两个人之间的玩笑。 看着吴谨变化的眼神,司徒嫣暗暗松了口气。只是端木玄倒是多留了一份心,他觉得吴谨不可能认错人,可又解释不清司徒嫣为何会如此不同,冒名是不可能的,那就还有其它的原因。只是如今嫣儿不愿说,他也知还不是询问的时候,就跟着在一边打哈哈。这事儿就被当成了玩笑岔了过去。 “嫣儿,这是你的生辰礼,还有外面车上的布匹,不是那些名贵的绸缎,我特别选了些细棉布,东西不多也不贵,你只管安心收下!”端木玄知道司徒嫣不喜欢华丽之物,实用才好。 司徒嫣看了眼吴谨,见他并不反对,这才道了声,“谢谢!”吴谨其实心里是不愿的,可是想着东西又不算贵重,不收反而失了礼数。 司徒嫣背对着吴谨将锦盒打开,看着盒中雕刻的栩栩如生小木人,有一瞬间的晃神,虽然不知这东西是出自何人之手,可单看这刀功,竟然将她的神韵都雕刻的如此清晰。就知此人的用心。 “礼轻情义重!小兄弟可喜欢?”端木玄有些小忐忑的看着司徒嫣的表情,希望自己在意之人能喜欢自己亲手雕刻的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只是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司徒嫣是真的喜欢,也不想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故作清高。 “是我自己做的,倒让小兄弟见笑了?”端木玄看的出司徒嫣是真的很喜欢,小小得意了一把。 “是你做的?”司徒嫣看了眼端木玄,又仔细的看了眼小木人,如果她再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那她就是猪脑子了,这木人身上的每一刀,每一个神情,都刻划着浓浓的爱意。吴谨靠坐在炕上,看不到盒子里的情况,但他也知,小妹很喜欢端木玄亲手做的这份礼物。不免让他有些担心。 “谢谢!那我不客气了!”司徒嫣并不打算将锦盒里的东西拿给吴谨看,怕他多心,直接将盒子盖上,这才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起身将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屋子。 “兄长陪子恒兄略坐,我去准备午饭!”司徒嫣从堂屋逃了出来,这才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颊,比起端木玄之前写的那些情诗,司徒嫣还真的更在意这份礼物。毕竟刻刀也是刀,刻法如刀法,可以舒意表情,对于她这种常年习武之人感觉更为深刻。 进了灶房,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司徒嫣,你别忘了,你不是28岁的剩女,你才10岁,少想些有的没的,安心当好你小女娃的身份,别露了马脚!……” 经过一阵心里建设,果然比刚才冷静得多,将灶房里的食材翻看了一遍,又从戒指里拿出一些新鲜的食材,今天既然是她的生辰,当然要犒劳一下自己,多做几样好吃的。 她人在灶房里忙,墨风和墨雨将拉来的布匹交给了栓子,“栓子兄弟,这回可不能再让我拉一车回礼回去吧?”墨雨对上次之事仍记忆由新。 “不会,我们家大小姐说了,今天的礼照单全收。不给回礼!”栓子是唯大小姐命令是从。 “谢天谢地!要是再拉回去一车,我又得去扫马厩了!”墨风看着一副松了口气的墨雨有些无奈,毕竟墨雨和司徒嫣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不了解也是正常。 墨风推了一下墨雨,“墨雨,你有没有觉得司徒小姐最近对少主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也是想给他提个醒。 “好像是啊!我记得我回京之前,司徒小姐只要一见到少主,眉头就皱得紧紧的,脸色也阴沉的很,这几回好像两人有说有笑的?难不成?”墨雨暧昧不明的看了一眼正房。 “你可别乱说,坏了少主的好事,小心脑袋!”墨风见墨雨明白了,这才安心。 “你放心吧,这儿只有咱们俩,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能知道!” “隔墙有耳,还是小心点儿好!”两人在一边闲聊,每次来司徒嫣家,两人都闲得很。 午饭做的倒也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上桌。四菜一汤,样式不多,但菜色精细的很。甚至司徒嫣还装点了一下盘子,看上去比酒楼里的菜色还可口。 “香,好吃!”端木玄早就等不急了,今天的菜色都是他爱吃的,甚至是吴谨也觉得比平日里做的好吃。其实只不过是端木玄和司徒嫣的口味很像罢了,完全是端木玄会错了意,倒非特意为其准备的。 吃过午饭,司徒嫣要帮着吴谨处理军屯里的事务,端木玄也要赶着回去,三个人简单喝了杯茶,就各自去忙。 毕竟越临近大比,将军府里的事也不少。而且司徒嫣这些日子甚至比端木玄这个将军大人还忙,她在偷偷的练习骑射,任何人给吴谨造成的伤害,她都会按自己的方法还以颜色,只是这些人在她的眼中还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仇人,用不着血债血偿。(。。) 258章,易装容代兄应战,惊人心小五兴奋 八月二十日,大比当天,西北边关校场上,步兵身披甲胄,骑兵整装跨马,刀枪剑戟 斧钺钩叉,几乎是十八般兵器尽现于此。 定远将军端木玄一身银色荣装跨坐于他的战马“奔宵”之上,英气逼人,这样的端木玄身上流动着肃杀之气,让敌人闻之丧胆。 远处的观战台上,郡守和郡尉带着上至四品下至九品的文武官员在此等着大比开始。而校场外面围着来观战的官宦亲眷。这大比甚至比当日的龙舟竞渡还要热闹。可是场内外虽然人海茫茫,却悄然无声,让所有人都深深的体会到一股肃穆之情。 辰正,端木玄下马步行至指挥台,单手挥舞着战旗,扫视了一下台下的将士。心里却在想着,“如果嫣儿能来看大比就好了!”他也是今天一早才得了信儿,知道司徒嫣没有来,心内难掩失望之情。 只是这样的情绪,可不能在此时表露于人前,定了定心神将注意力放于眼前,“众位将士,今日大比,虽不是对抗外敌,击杀胡虏,但众将士为扬我军威,震慑敌魂,更需拼尽全力。大比头名,本将军自有重赏!并会上奏朝廷,其所在军屯所有军户赏粮1石!”军户们当兵,无外乎是想让家里好过些,最在意的就是钱粮,端木玄一句话即击中核心,瞬间将所有人的斗志点燃。 “呼!呜!杀!”千人齐呼,如奔雷滚过。响彻整个天际。 “将军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郡守和郡尉的两个女儿、琴儿和霜儿也来了,两人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总算是没有留下什么疤痕,本来二人对端木玄还有些恨意,可今日一见,却又被爱迷了眼,成了十足的花痴。 而在所有观战的将士之中,吴谨拄着双拐,由栓子和陆明扶着。仍坚持站在校场上,他在向所有人证明,即便是他腿断了。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陆明这会儿人在心不在,他还在回忆昨天半夜看到的那个身影,如果他不是眼花,如果那个不是梦。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应该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 栓子更是早就已经魂归西天了。如果让大少爷知道大小姐这会儿就在校场上,会不会直接将他杀了。 别人的心思,司徒嫣才不会理会,她这会儿已然是一身的甲胄(按照自己的身量,亲手特别定制的。)。她要替兄长参加大比,不仅要参加还要夺得本次大比的头筹。让之前那些议论吴谨的,伤害吴谨的人,只能望其项背。做个可怜的跟屁虫。 “时辰已到,大比开始!”端木玄的声音不用扩音器都可以传到几千人的耳中。底气之足,倒让司徒嫣不由得吐了下舌头。“这人嗓门还真大?和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幸好这句话没有让墨风和墨雨听到,不然两人一定要为自己的少主抱屈,毕竟只有在司徒嫣面前,少主才会变得不太正常,平日里,少主可都是这个样子,要不然以端木玄的年纪又如何服众。如何让那些久经杀场之人望而生畏。 大比一共比三项,一是选马,每军屯出三人,在千匹战马中选取最为优良的,之后由各军屯出战十人,骑着这些选好的战马进行骑射比赛,而胜出的前十人再参加最后的搏力较技,以此拔得头筹者赢得最后的胜利。 在吴谨的军屯之中,一个身材矮小,带着面具的兵丁引起了吴谨的注意。看其身量,很像自己的妹妹司徒嫣,只是这会儿栓子和陆明都在进行大比,他身边只有孙大胡子等人,无人可商量,这才没有确定,可心中狐疑更甚。 比起吴谨的怀疑,陆明可早就忍不住了,几步蹿到这人身边,一把将人给拦住,“小五,真的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充兵丁参加大比,你不要命了?” “嘘,陆大哥小点儿声,没想到我带着面具,都能被陆大哥认出来。不过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我还没活够呢!有什么事等大比结束再说,再不选马,好马可都让人挑走了。而且既然我敢来,可不想这般输着回去!”司徒嫣一拍陆明的肩,人已经在马群中,开始选马。 “栓子,你怎么能让小五来参加大比?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陆明见劝不住司徒嫣,一把拉过护在一旁的栓子,心急如焚。 “陆屯长,我家大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能劝得住,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让大小姐冒这个险的!”栓子的话陆明当然明白,他了解司徒嫣的脾气,只要是她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别想劝得动。 其实最委屈的就是栓子,他怎么可能不劝,可是也要大小姐肯听才行啊!他一想到吴谨看到大小姐参加大比的表情,心里就像在擂鼓,通体发寒。 里面的人提心吊胆,外面的人也不好过,端木玄和吴谨的目光全都盯着那个比一般兵丁矮上快近两个头的小身影上。 “墨风,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嫣儿也在场上?”如果是换一个场合端木玄一定不会怀疑,那个人一定就是司徒嫣。可是大比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司徒嫣会冒名顶替跑来参加。 墨风顺着少主手指的方向看去,这回连他都不淡定了,即便是没有少主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也可以确定,那个身影和司徒小姐至少有九成九的相似,如果不是那人带了面具,穿了甲胄,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司徒小姐。 “少主,之前手下的人回报,说司徒小姐仍在军屯中,我想那人只不过是和司徒小姐身量有些相像而已!”墨风话说的听起来好像是肯定的。可语气明明就是在怀疑。 “我不会看错的,那人一定就是嫣儿,她怎可如此胡闹!不行。你和墨雨去想办法,把她给我替换下来,决不能让她出事!”端木玄越看越像,他可是有过目不忘之能,怎么可能连自己最在意最喜欢的人都认错。越想越坐不住,如果不是怕动作太大引起身边其他人的怀疑,早就自己冲到校场上去捉人了。 墨雨倒是很佩服这个未来少主夫人。没想到她为了兄长,竟然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至于司徒嫣的身手,怕是除了吴谨在担心。这三人都没在在意的。 “少主,此时大比已经开始,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很容易让别的军屯以为您在偏帮吴少爷。这样对吴少爷和少主的名声有损是小。如果乱了大比的规矩,或是引起兵变,那可就是大事了?”墨风也想去将司徒嫣拉回来,可眼下时机不对,这才力劝少主不要轻举妄动。 见少主听了进去,忙又接着说,“而且以司徒小姐的脾气,她敢披挂上阵。就不会轻易的离开!”这句话倒是让端木玄焦虑的心情冷静了不少。 “是啊,他的嫣儿既然做的出。就一定不会任由别人阻拦!”想明白人也没有那么急燥,“算了,还是他自己时刻注意着,如果嫣儿真的危险了,就算是破坏了大比的规矩,他也在所不惜!” “墨风、墨雨听令,你们二人只管盯着嫣儿,如果胆敢有任何人对她不利,只管出手先将人拿下,绝不能让嫣儿受一点儿伤!” “是!”墨风和墨雨两人硬着头皮接令,只得对天祈祷,千万别有那不开眼的,去得罪司徒小姐,不然这大比起不成了闹剧一场,到时传到朝廷,少主少不得还要被训斥。 端木玄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司徒嫣这会儿如鱼得水,在马群中正玩的不亦乐乎。选马对于她来说不难,这些战马中当然不会有像“奔宵”那种汗血宝马,最好的马就算是伊犁马,也就是这个朝代的塞外马种。 而在伊犁马中,体格高大、结构匀称紧凑、头秀美,面部血管明显。甚至眼大有神,额广、鼻直,鼻孔大,有悍威。颈长适中,肌肉充实,颈础高,颈肩结合良好。耆甲中等高长,发育丰满。背腰平直,腰稍长,宽长中等,稍斜。胸深,肋骨开张良好,胸廓发达,腹形正常。肩胛长斜,四肢干燥,筋腱明显,关节清晰,肢势端正为最好的伊犁马。 和栓子、陆明一起,将十匹马选好,“小五,你是何时学的选马?”陆明一直在注意着司徒嫣,对于她会选马,感觉很是吃惊。 “自学成才。陆大哥,以防隔墙有耳,你还是不要叫我小五了,嗯,就叫我小吴吧!这样就算是让别人听了去,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司徒嫣压着声提醒,她可不是为了自己出名,只是想为吴谨争口气罢了。 “也好!你自己小心着些,一会儿跟在我身边,我会护你周全!”陆明哪里还要半分争强好胜之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护好司徒嫣,不让她受伤。 “陆大哥和栓子只管专心应战,我自有应对之策!”以司徒嫣的本事,她不去保护别人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的保护。 可陆明还是不放心,紧跟在她的身后,连栓子也是寸步不离。这会儿三人离吴谨近了些,吴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带着面具的人,就是小妹。急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嫣儿平时做事很有分寸,怎么会做出这等胡闹之举?我应该怎么办?吴谨你给我冷静点儿,对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惊慌失措的吴谨这会儿哪还有心情看大比,眼里心里全是司徒嫣。 端木玄当然也是如此,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栓子和陆明的动作,看的出二人是在保护司徒嫣,这也让他略感放心,可也有些嫉妒,他的嫣儿应该由他保护,如今他却只能看着别人守在她身边。 选马结束后,各屯又走出七人,连着之前选马的三人,刚好十人进行骑射比试。 司徒嫣选了一匹她最中意的骊马,此马全身乌黑,毛色光亮,正是喂养在她家后院的战马之一,也是这些日子她练习时所骑之马,刚刚选马时,她只悄悄打了个口哨这马就自己来找她了。 幸好这次选马用的都是骁骑营饲养的战马,不然用未经磨合的战马,是很难比出成绩的。 司徒嫣翻身上马,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单手握着缰绳,将弓箭搭好,如果不去注意她的身高,单就这些动作,根本就是一个久经杀场,训练有素的老军户。 “墨风,司徒小姐这动作,可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看接下来的比赛,说不定会有场好戏看了?”比起墨风一脸的担忧,墨雨倒是一脸想看好戏的样子。 “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你看少主的眼神,就快要把人给吃了。你赶紧去牵马,我们也好准备着,要是司徒小姐真出了事儿,怕是我们的好日子也到头儿了?” 两人去牵马,自然也有其它军屯的人注意到了司徒嫣,“吴队率,你们队里不会没人了吧,让这么个小娃儿上去参加大比,还是个见不得人的,弄那么个面具,是想遮羞吗?” “就是啊,你故意摔断了腿也就罢了,如今再弄个孩子在上面,要是放弃就明说,本队率让你一程又何妨?” “多谢,不必,她只是身量不足,但骑射功夫并不弱!”吴谨根本没心情和这些人应酬,他这会儿人都已经慌了。 “弄了个残废,还敢说大话,别跑不出几里,就摔死了!” 毒舌、谩骂,这些吴谨都不在意,他只要小妹安好。心急之余,正好看到全神贯注盯着司徒嫣的端木玄,“对了,我可以找子恒帮忙?” 吴谨心喜若狂,刚要叫孙大胡子扶着他去找端木玄,就看到墨风和墨雨骑着马进了校场,虽然只是站在边上,但他看的出,二人所在的位置,离小妹并不远,看来不只是他注意到了小妹,连子恒也注意到了。这一认知,让他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有子恒守护着小妹,应当出不了事儿。 外面人的担心和司徒嫣的兴奋倒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对抗,虽然与前世的红蓝演习不同,可她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兴奋的连手都会发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让心情平复下来。骑射比赛也将正式开始。(。。) 259章,神箭手百发百中,近身战拔得头筹 風雨小說網,。骑射比赛前,司徒嫣兴奋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同在列队的其他军屯的兵丁自然也注意到了,“你们看,那个还没老子裤腰高的小矬子,怕是吓尿了吧!整个人抖的跟个筛子一样!” “在哪儿,我咋看不见?” “哎,还真是个小锉子!喂,那小子,别怪老子没提醒你,赶紧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别把胆给吓破了!” “哈哈哈!就是,我看那裤裆里说不定还裹着兜尿布呢吧!”有人叫骂,自然就有人跟着起哄。風雨小說網 “小吴,你没事儿吧?”陆明听着这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心里是又气又急,担心的压着声问司徒嫣。 “太兴奋了,没事儿!”司徒嫣的回答让陆明很意外,对于司徒嫣表现出的异常,他也注意到了,和那些起哄的人一样,他也以为司徒嫣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发抖,哪里会想到她是因为兴奋过了头,这才全身发抖。 深吸了几口气,司徒嫣这才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不仅在心里暗自嘲笑一句,“司徒嫣你可真没出息,一个冷兵器比试,就把你兴奋成这样,要是真枪实弹的打上一仗,你该不会兴奋的喷鼻血了吧!”嘲笑归嘲笑,虽说军人都爱和平,可是光训练无用武之地,也是身为军人最无奈之处,如今虽说不是真的打仗,可比试一番,对于司徒嫣来说,想不兴奋都难。 “骑射比试开始!”一声令下,司徒嫣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出去。没办法,她坐下的战马和她的默契度太好了,还没等她直接示意,只是腿上略一用力,马儿就已经明白了。 “小吴,你慢点儿!”陆明和栓子的反应都比司徒嫣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打马跟上,司徒嫣已经拉开有两个多马身的距离。 外面围观的人这会儿也在议论。“冲在最前面的人是谁啊?怎么看上去像个孩子?” “我哪知道,连脸都不敢露?不过跟在他后面的那人我倒是认识,是吴队率他们队的陆屯长!” “这陆屯长是怎么了?拼的这么凶?你说那栓子身为吴队率奴才拼命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也跟着瞎使劲?” “谁知道呢?不是说吴队率还是军户的时候。两人关系就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许是因为这个吧?” “我看不像,八成是想借着吴队率受伤,显摆一下自己吧?” “行了,管他拼不拼的,只要我们屯能赢那就成!” “嗯。到是这个理儿!”观战的兵丁哪里会在乎上场的是什么人,他们更在乎的是输赢。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比我还快?驾!”刚还在讥讽司徒嫣的几人,见自己被个还没断奶的娃儿给超了,哪里还能忍得住,拼命的打马上前。一时间整个校场上马蹄声阵阵,瞬间腾起一阵尘雾。 “司徒小姐好快!已快近第一个标靶了?”墨雨看的有些兴奋,差点儿高声叫了起来。 “你小点儿声,别让人听了去?”墨风一拉墨雨,狠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一时兴奋给忘了吗!下不为例!”墨雨撇了一下嘴。心想就算被人听了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连他自己都还像是在梦中。 司徒嫣的动作,把吴谨和端木玄都惊愣住了,端木玄虽然知道司徒嫣有功夫在身,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骑射也如此了得。而吴谨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小妹。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震撼。 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小妹,而是另一个人。以前他有这种感觉时,只是一瞬而逝,而今天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心慌,可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从两人间的相处,他可以相信,这个人是他的亲妹妹,是那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亲妹妹。可当小妹与别人相处时,他就会有种这个人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妹。这种反复不定的感觉,让他一时间都忘了要替司徒嫣担心。 第一个标靶已经在射程之内。而她身后也跟上来一匹马,甚至超过了紧随她之后的陆明,正是刚刚让司徒嫣回家喝奶的那个兵丁。 司徒嫣怎么可能给这人机会,抽箭拉弓,箭即飞射而出,正中红心。 “好箭法!”端木玄、墨风、墨雨,甚至是观看大比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射第一箭的会是那个身量不足,带着面具,连脸都不敢露,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弱小兵丁。 跟在司徒嫣身后的兵丁一口气憋在胸口,射出的箭自然失了准头,虽然也射在了标靶上,但离红心可就有些远了。 “他娘的,老子非赢回来不可!驾!”爆了一句粗口,这才打马继续追赶司徒嫣。 陆明也跟在后面射了一箭,虽然没在红心上,但离红心非常近。如果不是他分心想要赶上去保护司徒嫣,这一箭也一定正中红心。 栓子的箭法略差,只是没有脱靶而已。 司徒嫣仍然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躲过设置的障碍,跨过带水的坑洞,这第二个标靶也已经在射程之内了,这回紧跟在司徒嫣身后的兵丁动作要比司徒嫣还快上了一分,第二箭已然出手,正中红心。“小子,第一箭让你讨了个便宜,往后可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就乖乖跟在老子后面当个龟孙子,给爷舔屁~股吧!” 司徒嫣的力气毕竟略输一筹,虽然第二箭也中了红心,可是比对方还是慢了一步。 对于对方的挑衅,司徒嫣连理都没理,继续催马上前。二人一前一后,提马钻过火圈,过了这最后一个障碍,最后一个标靶已近在眼前。 “嫣儿,赢过他!”端木玄这会儿心里的担心完全被场上激烈的比赛给压制住了,他希望他的嫣儿能赢。甚至有些冲动的想上场去帮忙。 这会儿对方的马已经快过司徒嫣近一个马头,并且箭已出手,而按照司徒嫣的力气,如果从此处发力射箭,这箭一定会脱靶。她加力催马,这时对方的箭已经命中红心,同一个屯的军户们高声大叫了起来,声音响遍了整个校场。 “好可惜!”墨风和墨雨同时同声。他们骑马跟在一边,自然看到发生的一切,都在为司徒嫣感到婉惜,以他们的能力当然看的出,司徒小姐是因为力气不够。不然绝不会输给这人。 司徒嫣倒是不急,胜负才刚开始,她稳了一下马,将弓拉到最满,对准标靶上对方命中于红心的那支箭矢就是一箭。 “啊!” “这不可能!” “神技!” 刚还欢呼的校场,先是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是比刚才还要响亮的欢呼声、叫好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标靶的红心上只留下了一支箭,当然是司徒嫣刚射出的那支箭,而对方射出的箭,被司徒嫣的箭一分而二。落在了靶下。 “好!”端木玄刚还有些惋惜,这会儿他哪里还能坐得住,整个人兴奋的站在指挥台上,差点儿从上面跳了下来。 “好啊!”墨风和墨雨也跟着兴奋的挥着拳头。甚至墨风觉得当初输给司徒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连吴谨都站了起来,他好想对人高喊出声,“那是他的小妹,他的嫣儿!”不论他心中有多少怀疑,这一刻他是自豪的。 栓子和陆明两人直接看呆了,等两人回过神再发箭时,已然晚了很多。虽然也命中红心,可有了之前的神技,二人的表现又哪会让人提得起兴志。 “不可能,你耍诈。老子劈了你!”被司徒嫣斩落的兵丁哪里恳罢休,抽刀打马就朝着司徒嫣冲了过来。 墨风和墨雨两人又不是摆设,怎么可能让他得手。直接将人从马上踹了下去。“比武较技,本就有输有赢,你已然输了,还敢在将军大人面前逞凶。我看你是嫌命长了。既然你输不起,以后的大比也不用参加了。来人,将这人抬下去,先打十军棍,再关起来听侯将军发落!”墨风一挥手,几个兵丁上来,将人抬了下去。 “你个不长脑子的,也不看看你要出手的人是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墨雨呲了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已经晕倒在地上的人。 端木玄和吴谨刚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二人也有些生气,可此时还不是发做的时候。 骑射比赛结束,自然就是搏力,前十名站在指挥台前,端木玄看着面具后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那双眼睛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怎么可能看错。“正是他的嫣儿!” 墨风见少主整个人呆站着,忙近前拉了他一下,“少主,搏力比赛是否可以开始?” “可以开始,大比只是比赛,所以不得伤人性命,违者以军法论处!”端木玄的这一军令让参与比试之人都很吃惊,以前大比时也会有错手伤人的时候,怎么今年会有这样的军令? 司徒嫣当然明白端木玄的意思,从看到墨风和墨雨进场,她就已经知道端木玄认出了她,朝他点了下头,算是表示了感谢。 端木玄趁着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朝司徒嫣眨了下眼睛,与他严肃的外表极不相衬,逗得司徒嫣差点笑出了声,不得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这才没发出声音。可也回瞪了端木玄一眼,“这人卖萌也不挑个时候,害得她连大腿都掐紫了,等下结束再和他算账!” 端木玄哪里会想到,他只是想告诉司徒嫣他会护着她,却不想自己的行为在心上人的眼中竟然成了“卖萌”。 第一轮,司徒嫣对阵栓子,当然没用比就赢了。 第二轮和第三轮,司徒嫣好运轮空。 场内比武的倒还好些,可是围观的可就不那么平静了,“这人也太好运了吧!第一轮是因为对手与她同在一个屯,对方直接认输。可是第二第三轮,连着两回轮空,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有那也是将军大人安排的,你敢去说啊?都说将军大人和吴队率的关系不一般,原本我还不信,这回就算是不信都不行了。这般相帮,做的也太明显了!” “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比,只要最后那小子让人打趴下了,那丢脸可就丢姥姥家去了!” “对啊,还累了将军大人的名声。这小子等着回去吃军棍吧!” “把他面具给他撤下来!” “对,把他打趴下!让他滚回家喝奶去!”围观的人生气,其实司徒嫣更生气,她根本不用人帮,如今端木玄做的这么明显,她哪能不气。 其实最冤枉的人就是端木玄了,他是真的随意抽取,根本没有帮忙司徒嫣,如今场内场外,所有人都瞪着他,他也很委屈好不好?谁让司徒嫣人品大爆发,这种好运就是她不想要,也会紧紧的跟着她。 “最后一轮比试开始!”一声令下,早已经满肚子气的司徒嫣直接冲了出去,先是侧身躲过对方一击,立刻转身抬腿回踢,她人小身手轻灵,动作一气呵成,竟然一脚就将人给踢倒在了地上。 对方虽然让司徒嫣踢倒,可很快就站了起来,毕竟未伤及要害,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冲到场边抽出一把大刀,劈手向司徒嫣砍了过去。 司徒嫣不善使这些冷兵器,将腰间的匕首握在手上,先侧身躲过刀锋,用身体力理带动匕首对准对方的胸口就是一重击。当然只是用了刀把儿,并未见血。 她是应付自如,可端木玄和吴谨却坐不住了,两人站在场边,紧张的手心冒汗。 “这人还真是皮糙肉厚,这么打都不倒下!”司徒嫣一边躲,一边找机会出手,连击中对方身体数次,可就是没办法将来人击倒。其实这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上场前他当然也会不甘心,可真正交手后他才知道,如果之前对方不轮空,可能他早就被这人打倒了,根本撑不到最后一场,因为只有亲身对阵过的人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就在这人失神之际,司徒嫣给了他最后一击,直接将人打倒在了擂台上。 可是她并没有下场,而是走到端木玄的身前,压着声和他说了一句话。(。) 260章,一对二强敌在前,拔头筹心服口服 司徒嫣虽然已经获胜,但是场内外的将士兵丁都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她。她要胜,就要胜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而且她这可是为吴谨而战,所以要胜,就要是完胜。几步走到端木玄身前,压着声对他说,“再选两人对战,不然我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嫣儿,我真的没有?”端木玄听出司徒嫣语气中带着怒火,他想像司徒嫣解释,怕佳人误会于他。 “那些等以后再说!先比试!”眼下不管端木玄有没有作弊,在别人眼中都是一样的,人类就是这种动物,只看得到自己愿意相信的结果,很容易忽略曾经的过程和事实。 司徒嫣所料不错,围观的人当然不肯承认这样的胜利,吵嚷着要重新比过。 端木玄也看明白了,就这样结束,不只是嫣儿不能接受,这些兵将们也是不肯的,只得在整个西北军中除吴谨的队之外又选出两名能战之人。 “小刀,你可别手软啊!”“对啊,倔驴子,你可别怂了?”被选中的二人都是队里的佼佼者,被选中这两个队都很服气。 “你他娘的才是怂蛋呢!看我不把那小子打的回家找娘喝奶去!” “上啊!”围观的兵丁兴志更高,喊打喊杀的乱吼一通。 司徒嫣见二人虎背熊腰,浑身的腱子肉,至于功夫如何现在还看不出,不过就这身板,应该也属于力量型对手。 “一对二。”司徒嫣压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深沉。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拖的越久,她的身份越容易暴露。而且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你少瞧不起人!” “怕输的,滚!”司徒嫣故意使出激将法,二人果然是那种力量型,不太会用脑。 “臭小子,你拿命来!”二人被司徒嫣一激暴怒一声,一人使枪。一人使刀,长短互补直接向司徒嫣扑了过来, 看得端木玄差点儿就冲了上去。要不是墨风眼急手快将少主拦了下来,这会儿上场的二人已经毙于端木玄的剑下了。 “少主,司徒小姐敢向二人挑战,自然有必胜的把握。您这样。司徒小姐不会原谅您的!”墨风朝墨雨使了个眼色,他怕自己一个人拦不住冲动的少主。 墨雨动作慢了些,可也在一旁帮着劝,“是啊!少主,司徒小姐为了吴少爷,一定会赢的!” “你们放手,难道我不明白吗?赢是一定会赢,可要是嫣儿受了伤。我要让这二人以命偿?”端木玄并没有怀疑过司徒嫣会输,可即便是受伤而赢。他也不愿。 “那是自然,到时不用少主动手,属下二人就了结了他们!”墨风和墨雨苦半天,总算是将端木玄拦了下来。 而吴谨脑子早就是一片空白,小妹刚才已经赢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战,而且是以一敌二。再说端木玄竟然也同意了,不仅有些生他的气。原以为这人在乎小妹,没想到竟然全不拿小妹的生死当一回事。几次想起身冲上去,却都被栓子和陆明拦了下来。 司徒嫣如今在垒台上,哪里会注意到端木玄和吴谨两边的异样。她眼中只有眼前的这二人。毕竟她是一定要赢的,否则吴谨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幸好这二人虽强,场上形势也算危险,却都不如荒原上的那次,眼下雪狼不在她身边,可只凭她一人,也足以应对。 闪转腾挪,靠着灵活的身法穿插于二人之间,围观之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真能以一敌二,甚至还略占上风。毕竟他未用什么兵器,手中只有一把小孩儿玩的小刀(在这些人眼中,司徒嫣设计的单兵作战匕首,只是一把小孩子才会使的小刀,根本看不出它的利害。也是因为司徒嫣没想用这把刀杀人。不然也不会给人这种错觉了。)。 看准时机,找准二人的漏洞,司徒嫣瞬间进行反击,“墨风,你当初失手,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墨雨看的全神贯注,如今他是真的很佩服司徒小姐,甚至觉得少主独具慧眼才能选中此人为妻。 “你倒会打趣我,原来我以为除了少主,铁血队不会输给任何人。现在才知,比聪明、比功夫,甚至是比人品,我们都输给了司徒小姐!不过我倒觉得这也不丢人,我可是输给了未来的少主夫人!”墨风的感慨引起了墨雨的共呜,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虽说有些不甘,可却是事实。 “你倒看得开。可是,司徒小姐才十岁,你、我十岁之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夫,而且司徒小姐六岁之前并不曾习武,她是如何做到的?”墨雨这番话其实是所有认识司徒嫣的人心中的疑问,可是没有人解释的清。 “这件事除非司徒小姐她自己愿意说,否则我们查了这么久,别说是叶问这位隐世高手,就是叫叶问又会武功之人,我们都没能查到!”墨风无奈的摇了一下头,眼睛不离擂台。眼下保证司徒小姐安全可是头等大事。 “这件事,少主已经不许再查,你说少主是不是也在等司徒小姐亲自给他答案?”墨雨倒是一心二用。 “我看不只少主在等,你看吴少爷,今天之后,等答案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可是少主这追妻路可不好走了,还不知老主子是个什么意思呢?” “这你可以放心,老主子早就调查过了,对司徒小姐满意的不得了!” 墨雨一时口快,将老主子的吩咐给忘了。其实这也就是对着墨风,他不会设防才会如此。 “你说什么?墨雨,你再说一次。你是说老主子答应了?”墨风虽然全神贯注的瞪着台上,可也没漏过墨雨的话。 “算了,反正已经说了。老主子早就派人查过了,你以为凭我一个人的能力,就能将府中那些女人打发了,要不是老主子暗中帮着,单就是老夫人那一关,我也过不去!”墨雨一想到当初少主给他的任务,就有些沮丧。要不是老主子默许,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在国公府将人给掳走。 “这就好。看来少主有希望了!”墨风才不在意墨雨的差使,少主选妻能得老主子支持,看来这追妻路也不算太艰难,只要司徒小姐点头。这事儿或许能成。 “这事儿。老主子不想让少主知道,你可别乱说!”墨雨不忘提醒墨风一句。 “放心吧!我还想多看看少主着急无助的样子呢!”此时的墨风有些蔫儿坏。 墨雨倒是理解的很,也在一边跟着点头,端木玄就这样让自己的贴身侍卫给算计了。 底下的人讨论的激烈,台上与司徒嫣对战的二人可就不轻松了,刚开始只觉得对手动作灵活,最多就是会些保命的功夫,没什么真本事。可二人接连被刀把击中了几次,这才明白。如果不是将军大人之前放过话,对方只能使用刀把,而非直接用刀戳,不然他二人早血溅当场,非死即伤了。 越战越怕,胆怯是对战大忌,从他二人怯战开始,结局已经注定,司徒嫣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在二人转身躲避时,给了他们至命的一击。直接将人击晕在了擂台之上。 场外围观的兵丁,哪怕是功夫不咋地,只会些个花拳秀腿的,也都看的出,场上那个小子,不是虚有其表,是真的足够强。 司徒嫣已经不能再留在场上,她先朝着端木玄行了一礼,“将军大人,小的是吴队率手下不知名的一个小卒子,今日侥幸得胜,小的不敢冒领贪功,请恕小的失礼!”一声口哨响起,司徒嫣的战马从马群中直接飞奔而出,她翻身上马,直接冲出了人群,扬长而去只留下个残影让端木玄善后。 “这人怎么跑了?”围观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再想寻获胜之人,对方早就没了身影。 “是啊,这一身的武艺,骑射功夫,当一兵丁着实可惜了!” 坐在观望台上不少的官员都很想认识一下带着面具的司徒嫣,可这人却连功劳都不要了,就这么跑了。 “吴队率,恭喜你,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输的心服口服!” “哪里,侥幸而已!大比只是比试而已,与战场厮杀不同,吴谨尚有很多需要向各位学习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 吴谨这边赢了,其他人自然换了另一副嘴脸,古人也好,现代人也罢,都不过如此而已。是人都有这通病,正常的很。 只是这些人哪里知道,吴谨口中的“侥幸!”是出自真心,因为台上赢得胜利的可并不是什么兵丁,而是他吴谨的亲妹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别说是他的命,就是小妹的命也难保。 端木玄当然会替司徒嫣善后,该赏该记功的,都直接赏给了吴谨,只要是司徒嫣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去做。今日嫣儿冒死替吴谨出赛,为的就是为其扬名,他当然会不遗余力的为其办好办妥。 只是在司徒嫣骑马离开的瞬间,墨风和墨雨就追了出去。二人跑了二里多地,只在一处树林边找到了独自吃草的战马,却没见司徒小姐。 “墨风,这人呢?” “我怎么知道,别是出了什么事吧?赶紧找!” 他们哪里能找得到,司徒嫣这会儿人正在古戒里卸妆呢?“热死我了,这甲胄还真不是人穿的,也不知这古人是怎么穿这个打仗的,这衣服不透气也就算了,还重的很,最主要的是硬邦邦的,行动都不方便,真不如以前的战术背心!” 如果要作者来说,“司徒大小姐,你可是在古代,古代好不好!要求别太高!” 卸了妆洗了个冷水澡,司徒嫣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换上男装,重新梳过头发,仔细检查一番,确定自己没有破绽,这才出了古戒,本想骑马回军屯的,却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 “不会吧,谁这么缺德,将我的马偷走了?”这马可比命值钱,要是吴谨这里少了一匹马,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墨风和墨雨,这会儿连打了两个喷涕,他们正是司徒嫣口中的小偷,这会儿正牵着马,回去给端木玄报信儿呢! “老马识途,这马和嫣儿熟的很,带上它我亲自去找!”这边失了司徒嫣踪迹的端木玄反而比墨风和墨雨还冷静,骑着“奔宵”带着马直接去寻人。 吴谨那边,栓子正被吴谨拉到一边,骂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要不是陆明帮着劝,怕是吴谨直接就栓子给赶回京城了。 司徒嫣坐在树林边,时不时的吹上一声口哨,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她的战马会让人偷了,毕竟那马被她驯过,不是什么小偷小摸之人,能轻易顺得走的。 人正在树林边坐着发呆,就听见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听的出声音急促,可见来人奔跑的很快。 “这马蹄声,怎么有些像是‘奔宵’?”果然须臾之间,端木玄人已经站在司徒嫣的面前。 “嫣儿,你可有哪里受伤?”端木玄远远的就看见了司徒嫣坐在树林边,哪里还忍得住,下马直接将心上人搂进了怀中,一叠声的问个不停,刚才墨风和墨雨来报时,他的心甚至都有一瞬的停顿,如果不是平时训练有素,怕是当场就晕了。 司徒嫣被抱得太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玄哥,我没事,不过如果你再不松手,我就真的要出事了!” “啊!”端木玄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司徒嫣推开些,可也只是一丝而已,毕竟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嫣儿,你刚去哪了,墨风和墨雨追来时,只看到了你的马。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啊?原来我的马是被你们两个给偷跑了?我说呢!”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不过玄哥,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就真的生气了!”被个大男人抱住,她也很不习惯。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端木玄不舍的将司徒嫣放开,刚刚怀中的温软,淡淡的香气,这会儿都成了空气,让他感觉有些失落。(。。) 261章,必须隐瞒的真相,你是我的女人 風雨小說網,。端木玄一心担心司徒嫣,倒未提起大比之后的事。司徒嫣一边抚着有些发皱的衣裳一边问,“校场那边如何?可有人起疑?” “你还敢说,你可知自己闻了多大的祸,大比这么大的事儿,也是能随意胡来的?你说你个小女子,哪里来的天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一敌二,你当真以为我吴国没有武将了不成?” 司徒嫣不问还好,这一问端木玄就想起刚才那些惊险的画面,带着关爱的抱怨冲口而出。 “为了家兄,我什么都做的出,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可能出手,你还没说呢?结果如何?”司徒嫣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淡淡的给了端木玄一句。 “嗨!”遇到这样的奇女子,他端木玄只能认命,叹了口气,这才将大比之事讲给司徒嫣听,“都已经安置妥当,不会有人知道是你而为!而且该赏该罚的,也都赏了下去,这下仲贤是又风光了一把!”端木玄甚至有些嫉妒吴谨。如果司徒嫣肯为他如此拼命,他一定幸福的当场就晕死过去。 “谢了,我就知道,有你万事搞定!”司徒嫣这声谢是由心而发,她算准了如果端木玄看出她的身份,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小愧疚,毕竟她利用了端木玄对她的爱。 “嫣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司徒嫣有时说话用词很特别,甚至连他都听不懂。 “就是,谢谢的意思!”司徒嫣也不想多做解释,这是她的个人习惯,根深蒂固了28年,哪里是想改就能改得掉的。 “哦,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过你还是想想,等回去之后如何向仲贤解释吧?连我都看出那人是你。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端木玄看着有些俏皮可爱的司徒嫣,甚至能感觉到佳人对他的信任依赖,早把之前的那些担心抛在了脑后。 经端木玄提醒,司徒嫣这才想起。她还有件头痛的事要解决呢,刚还兴奋的神情,转眼消失无踪,紧皱着眉低着头想办法。 墨风和墨雨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一是想给少主和司徒小姐一个亲近的机会。二是二人也正在发愁,“他们刚刚把这一片儿都翻遍了,别说是个活人,就是只兔子也都被他们惊跑了,可这司徒小姐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幸好,少主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司徒小姐,没空儿和他们计较,不然一个失查之罪,二人不挨军棍也得去扫马棚。 “嫣儿,这次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了。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轻易瞒得过仲贤的?只是要找个好的理由去说服他而已?”端木玄也在替司徒嫣想办法,毕竟这事儿关系到他们的兄妹情。 “我不是有意想欺骗家兄,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的事别说是对吴谨,就是对任何人,她都不会提起的。“而且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也可能有其它的事情,虽然不能事事都要用善意的谎言去圆,可终归是非我所愿,既然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合理的理由!”司徒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恐怕就算我说了实话,吴谨也不会相信吧!毕竟魂穿这件事,是个人都无法相信的?”所以只有这一点和她手上的戒指,她还不想对任何人说。 既然无法可想,军屯又近在眼前,司徒嫣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再编个谎言了,“子恒兄,不是我想欺瞒,而是家师曾再三严令于我,未经他的允许,我不能讲关于他的事情,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至于如何向兄长解释?我现在心里也没了底?”司徒嫣像是在回答端木玄的话,而更多的却像是在自言自语,给自己找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叶师傅当初定下的规矩,想来是不知你会经历如此多事情,就算是他老人家知道,也不会怪责于你的?”端木玄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番话,本意是想让司徒嫣内心的愧疚少些,没想到却把司徒嫣给说乐了。 “还叶师傅,还老人家。她当初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会儿倒像是真有其人一样,不过还别说,那位叶师傅还真算得上是位老人家,不过跟你们这些古人比起来,他应该是位已经做古了的年轻人吧?”越想越觉得好笑,而再看端木玄一本正经的样子,哪里还能憋得住,坐在马上大笑不止,差点儿一不留神,从马上摔了下来。 “嫣儿,你坐好了,骑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什么事这么好笑,你也说与我听听?”端木玄被司徒嫣笑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说不得,说不得,自己领会精神!”那些都是司徒嫣的秘密,她如何能说。 “嫣儿,有时你的话真的很难懂?”端木玄是一头的雾水,呆萌的样子,更引得司徒嫣狂笑不止。 墨风和墨雨看着和少主有说有笑的司徒小姐,不由得也笑了,“看来这顿军棍两人是不用挨了!” 端木玄和司徒嫣这样倒也不无趣,反而冲淡了压在心中的愁绪。等回了军屯,看着吴谨黑沉着一张脸,司徒嫣可就笑不出来了。 下了马,和端木玄一起进了屋,留墨风、墨雨和栓子在外面把守。 没等司徒嫣说话,吴谨先开了口,“嫣儿,我知道这三年时间,你经历了很多,但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化如此之大,这三年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你和母亲的样貌有九成的相似,我甚至怀疑,你已经不是我的妹妹,而是她人冒充的?”吴谨从来没有如此肯定的说司徒嫣是被人冒充的。以前是他不信,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他想骗自己,都已做不到。 这番话让端木玄都听得一惊,不过他看的出,吴谨虽然有了怀疑,可却仍然相信这个司徒嫣就是他的妹妹。否则他大可以暗地里调查,不会将怀疑宣之于口。 “兄长见谅,嫣儿三年来是经历了常人所没经历过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事。只是事出有因。我现在还无法向兄长解释,我只希望兄长能像以前一样相信我!”司徒嫣这话倒也是真话,哪有人会经历穿越,这比中彩票还难吧?而且她也无法让吴谨相信。她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毕竟现在可还连电都没有呢,更何况是她特种兵的出身。毕竟在这男人为尊的古代,女人怎么可能组成军队,而且还是战斗部队? 吴谨很是矛盾。他愿意相信这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妹妹,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妹,可事实却是残酷的,他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看着犹豫再三的吴谨,司徒嫣反而平静了,如果吴谨还愿意相信她,她就以司徒嫣的身份活下去,如果吴谨不愿意,她会选择离开。毕竟她还有一个家,还有四位兄长在等她。而且就算连李大郎他们也不信她了。她就自己去讨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有信心自己可以活的很好。 吴谨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他是不是应该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妹。抬眼朝司徒嫣望了过去,只这一眼,也坚定了他心中所想,“嫣儿,为兄信你,从你回到为兄身边以来,处处都在为我着想,甚至今日不顾身身性命去参加大比。我又怎么会不信你!”这些都是吴谨的心里话,如果不是亲兄妹,哪有人愿意以命换命。其实就算是亲兄妹,也没有多少人会做到司徒嫣这样。 “我只是心疼。三年时间,你成长至此,可见这三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以前你总说你日子过的很好,我竟然自欺欺人的就相信了。嫣儿。是为兄对不起你!”吴谨语带哽咽,甚至眼角已然有泪。他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比起三年来吃苦的小妹,他虽然寄人篱下,可仍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司徒嫣看着这样的吴谨,心里虽也有些心疼,可欢喜更甚,还好她没有失去这个亲人。想着吴谨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她不想再把自己的事也压在他的身上,她想和他一起分担,可这万恶的旧社会,什么都要男人来承担。而且自己的身世又太过离奇,根本不能说与吴谨听。 “兄长,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该偿还的人也不是你?所以兄长无需自责,嫣儿并没有说谎,这三年来我过的真的很好,至少我如今可以这般强势的站在你的面前,就足以证明了不是吗?难道兄长愿意看到一个盈弱不堪,甚至是只知道吃饭绣花的妹妹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含冤而死的母亲?”司徒嫣说的有些激动,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如果没有吴德杀妻虐儿,又哪来的她魂穿异世。 这是端木玄第一次见到司徒嫣流泪,心仿佛被针刺一样的痛,“是啊,仲贤,嫣儿这样至少她可以保护自己,你也能少些担心。今日你们兄妹都累了,我让墨风去准备些吃的,我们一起吃一些,你们也早些休息,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也不迟?”他不要吴谨再逼嫣儿,否则他会冲动的将嫣儿带走,将她保护起来。即便是吴谨身为嫣儿的亲兄长,也不可以欺负他的嫣儿。 司徒嫣感激的看了端木玄一眼,这人还真上道儿,知道什么时候该站出来帮忙。 端木玄其实也想知道司徒嫣的秘密,可他不会强人所难,他看的出司徒嫣现在根本不想说,也不会说,与其这般逼她,不如等她想说愿意说时。更何况,他的嫣儿还哭了,这比要了他的命还令他难受。 吃了饭,司徒嫣就躲进了屋里去睡觉,她可是连番大战,这小身子还真是累得紧了。而且她也不想面对吴谨,这个时候,她只想当个鸵鸟。 端木玄和吴谨又聊了一会儿,见他情绪已经平复,这才骑马回了将军府。 “墨风,你注意到了吗?嫣儿手上的那把小刀,我看并不是小孩子手里玩的那种,总觉得透着一股子古怪?”端木玄坐在书房里,将今天所有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虽然没能从司徒嫣那里打听到她的秘密,可从她身上,还是可以查到些蛛丝马迹。 “属下和墨雨也有留意到,只是离的远,无法仔细辨认。要是能借来看上一眼就好了?”墨风现在对司徒小姐的事儿,也很好奇。 “嫣儿的动作配合上那把刀,倒真是适合的很。如果给铁血队也配上这个,是不是会变得更强?至少在近身战时,多了一个进攻的手段!也能少些伤亡!”比起墨风和墨雨,端木玄想的更多更长远些。 “少主,这还得您加把劲儿,等您娶到司徒小姐,到时她的就是您的,您还怕铁血队没那个东西?”墨雨这会儿早忘了之前将司徒嫣跟丢的事,看着少主高兴,他也跟着说笑两句。 “说的也是,我还真得多多努力才行。不过墨风、墨雨,你二人可知罪?”墨雨忘了,可端木玄没忘,他可还记得刚听到嫣儿失踪的消息时,自己差点儿没从指挥台上摔了下去。 “属下甘愿受罚!”二人当然知道自己的罪则,忙跪下领罚。 “这军棍就免了,你二人还得在我身边伺候,就去打扫马厩吧!”端木玄大手一挥,将二人遣了出去。倒在书房的睡榻上,想着那个一身迷团的心上人。 “嫣儿,你到底是谁?”比起吴谨的略带怀疑,端木玄甚至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司徒嫣和她所查到的司徒嫣绝非同一个人。他自小练武,当然知道,以三年时间就算是师傅再强,也不会教出如此强势的徒弟。 其实以司徒嫣的年纪,就算她打娘胎里就开始习武,也不会如此强,哪怕她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也是为什么司徒嫣不愿解释的原因,这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就是编瞎话,都没有人会信。 “反正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何出身,你都是我端木玄认定了的女人!”端木玄心中的誓言,吴谨的自责,这会儿对司徒嫣来说,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正在和周公下棋。(。) 262章,荒漠草场能养马,再立军功圣旨下 大比过后第二天,端木玄带着给吴谨军屯里的赏赐,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进了军屯。他就是故意要让整个西北军都知道,他端木玄看重吴谨,看重这个兄弟。而吴谨也真的争气,处处都能抢得先机,也为他争了脸面。 当然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这脸面都是司徒嫣争来的。可毕竟外人无从知晓,而几个知道内情之人也不会到处乱说。 其实吴谨和端木玄能猜出司徒嫣的身份,本就在她意料之中。唯一一个司徒嫣没有料到的意外就是陆明,没想到平时不拘小节的陆明,竟然心细如此细腻。她才一露面就被认了出来。 原本以为大比结束之后,陆明会登门拜访,可却一直没有动静。既然陆明不上门,司徒嫣也不会上赶着去解释。 司徒嫣这边还在猜测,陆明那边已经发疯一样的练习起了骑射武艺,甚至天不亮就起,月正当空人还在校场上。陆明这般多少有些气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竟然什么忙都没帮上吴谨兄妹。 吴谨向司徒嫣提起此事,为着陆明着想,司徒嫣也去劝过,可陆明当面应了,过后仍我行我素。不过却也因气得福,至少武艺精进神速。 端木玄带人送赏赐,吴谨带着军屯中所有将士,在校场亲迎。自然是一片欢腾鼓舞,甚至还点起了篝火,烤起了全羊。 可也有那不开眼的,拉着吴谨一直追问那日胜出之人是谁。让他代为引见。甚至有些人直接让吴谨交人,让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膜拜膜拜。 吴谨哪里能交的出人,不过这事儿倒是端木玄帮着解决了。“吴队率军屯中的强兵,自然是要为本将军所用,所以此人已进了将军府,你们要是想见,等也有了这等能耐,到时我自然会让你们见上一面!” 跟将军要人,这些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不过都恭喜吴谨军屯能人辈出。有了端木玄的解释,这事儿总算是遮掩了过去。 端木玄安的什么心,别人看不出。可吴谨却心知肚明,“我的嫣儿什么时候成了子恒的人了,这往后要是被人揭穿了身份,要如何解释今日这话。当真是不妥的很!”可这些也只能小声嘀咕一句。这个时候万不能大声询问出来。 栓子看着大少爷一脸的不喜,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少爷,眼下帮大小姐过关才最重要,这些事儿,我们提防着些也就是了,总不会让大小姐蒙污!”从大比结束之后,栓子在吴谨面前就没直着腰说过话。总是低着头,一副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一样。那天大少爷骂他的话。他到现在也忘不掉。 吴谨见栓子这般,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毕竟以小妹个性,别说栓子只是个奴才,就是他自己知道了,怕是也劝不住拦不下的,可那天他是真气急了,这才把话说的些重,“栓子,事情过了,你也别放心上,那日我的话说的重了些,也是太在乎嫣儿,反而让你受了委屈!” 这样的大少爷,说出这样的话,栓子哪里还能撑得住,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大少爷,大少爷,是奴才不好,奴才不委屈!呜~~!” “还说不委屈,看你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哪还有一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行了,把眼泪擦了,将军一会儿要去看马场,你去帮着准备一下!”吴谨将人拉了起来,这会儿还有外人在,让人看了去总归不好。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栓子拿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这才磕了个头起身去安排。 西北军屯外的荒漠草场,原本按照司徒嫣的设想,这草场最快也要明年夏才能初见成效,却不想刚入秋,就已经遍地黄绿,成效比预期的好了不止一倍。 “仲贤,如果不是我之前来看过,真不敢相信,这里原来寸草不生。你这片草场就像是之前就已经有了的?”端木玄一脸的惊喜,之前手下人来报,他虽然已有所耳闻,可亲眼看到才有种被震撼到的感觉。 “是啊,我和嫣儿也都有些不敢相信,嫣儿说,这是什么人品大爆发!我也听不懂,反正现在每五天,就会将军屯中的马拉到这里来溜溜!”对于司徒嫣时不时冒出来与这个时代不符的话,端木玄和吴谨都早已习惯了。 “为何要间隔五天?每天来这草场上放马有何不妥?”端木玄激动之余,更多的是想了解清楚,他甚至已经透过这草场看到了吴谨不一样的未来。 “毕竟这片草场还算不得丰盈,如果每天放马,很快就会被吃光了。而每五天放马一次,即可以给草场一个休养生息的过程,还可以节省军屯中的草料,这样冬季的时候,可以多存些草料!” “好啊,这可是利国利军的好事!仲贤可有写折子承上?这事儿要是上报于朝廷,仲贤的心愿应该能早日实现了!而且不只是西北这里,甚至整个吴国边军都可以效仿,那样何愁粮草不继,人马难养!” “写是写了,可嫣儿说,这种方法要因地制宜,最忌讳照本宣课,否则必败无疑!所以,还需要再斟酌一二之后,再请将军过目!” “这是自然,如果事情能如此顺利,那还要那些掌管司农的臣官做什么?你之前递上来关于西北改种耐旱谷粮的事儿,我已经看了,这样不只能多收上来一倍的军粮,甚至军户们自己的口粮也有了保证,而且秸杆发酵还能做成饲料,整个西北要真能如此,朝廷也不用每次千里运粮这般劳民伤财。那则子我一早就已递了上去,再加上这一本。仲贤回京之日不远矣!” “子恒,你知我并非在乎这一官半职,如果不是为了嫣儿。我在哪里活着都无所谓了!可嫣儿不应该陪着我这个没用的兄长在这里受苦。就算别人不知,你还要拿这个打趣于我,这些本就都是嫣儿想出来的,我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可不敢居功!”如果没有司徒嫣,他吴谨如今还只是个谪发的落迫军户而已,能不能活下来都尚未可知。 “谁提出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功劳是你的。别人想争也争不去,这份恩旨我想很快就会下了!”端木玄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司徒嫣的主意。也知司徒嫣从不看重名利,甚至如果不是为了吴谨,她明明有想法也不会提的。“仲贤真是身在福中而不自知,如果嫣儿肯这般对我。怕是连睡梦中都会笑醒!”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当日回到将军府后。端木玄就把吴谨的则子,连同自己的则子连夜走官驿发往了京城。 九月初九重阳这天,朝廷先后收到西北800里紧急军情奏折。吴皇悦之后大喜,甚至大宴群臣,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端木玄夸赞了一番。当然这里面也多次提到了吴谨的名字,并送了两块写着“虎父无犬子”、“国之栋梁”的亲笔玉匾给凉国公府。 太子党没想到如今没有战事,端木玄远在西北还能屡立奇功,而支持七皇子的皇子党则高兴不已。端木玄的这份功劳可也是七皇子的功绩。 别人欢喜也好。愤怒也罢,反而国公府内更多的是担忧。“老爷,我看着这玉匾,心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是我儿拿命换回来的!”国公夫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一边叹气,一边用手帕拭着眼角的泪花儿。 “无需担心,玄儿在西北好的很,这些军功他只是占着名字而已,没有一件是他亲力亲为的,我都着人看着呢!”端木漓早就接到了端木玄的书信,知道这些功劳都是吴谨拼尽全力赚来的,他不过是占了个名而已。 “可是,老爷,您也想个法子,把玄儿给弄回来吧?那西北再好,可哪比得了这京里?”国公夫人一心只想让儿子回京,反正无论将来如此,儿子都是国公府的世子,子承父位,儿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未来的凉仁公。 “不用我想办法,玄儿这般军功不断,自然会有人看不下去,我看不出三日,就会有人按捺不住而上则子了。他们不由着我们国公府做大的!” “老爷是指,皇后娘娘的娘家?”国公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女人间也有女人间的话题,茶话会,喜酒宴,总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到她耳中。 “心里明白就好,以防隔墙有耳!”凉仁公做事一向谨慎,即便是在府里,不该说的话,也绝不会宣之于口。 “我这也就是在这儿说说,一院子的铁血卫,要是再让什么阿猫阿狗的混了进来,那还要他们干什么?”国公夫人觉得府上大部分的银钱都用来养这帮铁血卫,要是连看家护院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还要这些人何用。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铁血卫是国公府的命脉,你一个妇道人家的,还是回去管理好内院的事吧!”凉仁公不喜欢国公夫人讲话的语气,好像只当铁血卫是奴才一样。只有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才知道这些人伯重要。 “是,妾身失言了,只是老爷,你把府上的铺子都交给了玄儿的那些兄弟,这事情?”国公夫人今日来外院书房,主要是想将府上的铺面要回来,由自己派人管着,这样至少玄儿将来掌府事时,不会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 “我只是让他们帮着看账,这些早晚都是要留给玄儿的,管事的也都是我的人,我自有分寸!”女人们之间的斗争,他又怎会看不明白,可嫡出庶出,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想做的太绝。 虽然没有国公夫人预期的效果,可铺子还是老爷在管,将来自然也就是自己儿的,总算是目的已达成,也就不再多留,起身行礼回了内院。 “嗨!淑慧的性子何时变得如此了?”端木漓对这个发妻是很依重的,并不是因为发妻为他生了个能干的儿子,而是两人自小结发的那份情谊,可随着时间,这份情谊越来越淡,如今只剩下了相互利用,闻之让人心酸。 九月十五霜降过后第十天,吴谨接到了皇上的亲笔圣旨,着吴队率即刻起程回京受赏。 “嫣儿,我们终于熬出头了!”吴谨看着圣旨,早已泪流满面,去年的九月,他以罪臣之子的身份,被谪发来到这西北荒芜之地,如今却是衣锦还乡,如果没有嫣儿,他连想都不敢想,甚至早在雪灾之时,就已经死去了。 看着掩面而泣的吴谨,司徒嫣也叹了口气,比她预想的要早了一年,“还好!”司徒嫣很庆幸,她是个魂穿的,不然以之前吴嫣的能力,怕是如今连自保都做不到,还怎么帮到吴谨,也许这就是命运。说不定她的穿越,正是命运的安排。这已经是司徒嫣不知第几次相信她的命运是被上天操控着的。 感慨过了自己,也不能让吴谨总这么哭着,递给吴谨一条巾帕,“兄长,将胸中的压力哭出来也好,可是不能哭伤了身子。军屯里还有很多事务要兄长交待处理,这队率一职就交由陆明大哥代着吧,等朝廷有了新旨意再说?” 吴谨也知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收了泪也跟着点头,“眼下屯子里,也只有陆明足够担此大任,我这就去找他,将手上的事务交给他,嫣儿你说我们何时起程?” “三日之后吧!这次回京受赏,兄长只求一布衣身份,其它赏赐一概不要。这样想来,我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该见的人要见,该道别的也要道别,三日应该也够了!” “好!”吴谨明白小妹的意思,他不喜欢当一员武将,所以这次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司徒嫣所说的道别之人并不是端木玄,毕竟端木玄的家就在京城国公府,不需要她道别,而她要去见的是雷音寺那个神机妙算的老和尚。(。。) 263章,赏恩旨奉旨进京,司徒府我回来了 第二天,司徒嫣再进雷音寺时,却被人直接领到了悟明大师的禅房。 “见过悟明大师!”司徒嫣弯腰行礼。 “司徒施主,此次一别,再见无期,老纳送与施主的心经,施主可有看过?” 司徒嫣知道这老和尚有些玄机,可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这老和尚竟然已知她要离开了,而且这一去根本不会再回西北。对这老和尚的恭敬更甚。 “信女略有拜读,只是心魔已生,根深蒂固,非鲜血不得偿!” “缘也,孽也!女施主此去,命运多舛,如果施主能放下,自得自在,放不下,累心苦命,何苦?何辜?”悟明一脸的惋惜,他善于看人,可偏偏对司徒嫣完全看不透,甚至连她未来的命运都是模糊不清的。越是如此,越是想帮这个孩子一把。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无悔无憾!”这些话司徒嫣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可偏偏对这个能知过去未来的老和尚,她有种想吐露心声的冲动。 “哈,哈,哈!是老纳着相了,原来施主早已看破红尘生死,倒是与我佛有缘,老纳赠施主四字,‘惜缘惜福’,多加保重再会无期,施主请回吧!”悟明像是被司徒嫣一句话给点醒了一般,淡淡的笑了一下,即让司徒嫣离开。 司徒嫣谢过悟明大师,赶着骡车回了军屯。其实她并不知道。悟明所指的再会无期并不是指司徒嫣兄妹不会再回西北,而是这悟明的大限将至,他要飞升了。所以才有此一说。 司徒嫣前脚刚走,后脚悟明就已圆寂,他原本还有些不明的地方,幸亏今日得司徒嫣一语道破红尘,这才得以飞升。司徒嫣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此行,是送了这老和尚最后一程。 从雷音寺回来后,司徒嫣当然会送些礼物给陆明、丁狗娃他们。比起军屯中的其他人,他们才是司徒嫣的朋友。而吴谨趁着小妹进边城的机会,一个人去给吴德上了香。 “父亲。孩儿终于要回京了。那日匆匆将父亲埋葬,今日又要匆匆离开,不过幸而,父亲在这里的香火不会断。我已和孙屯长打过招呼。他会每逢初一十五都来为父亲上一柱清香,希望父亲在天有灵,不要怪嫣儿无情。她为了我这个兄长和司徒府做的够多了!”吴谨泪洒坟头,哭了有一刻钟才停。 “父亲,你可曾后悔过?”吴谨最后的这一声问,如果吴德当真可以听的到,他又会如何回答,我想是个人都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的。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就算是司徒嫣。前世到今生,她也有遗憾。也有不甘。只不过吴谨没有听到吴德忏悔的声音。 三日后,司徒嫣、吴谨和栓子带着雪狼,趁着天没亮,就赶着骡车,骑着马出了军屯,起程往京城而去。吴谨和司徒嫣都不愿意被人相送,那种看着亲朋远去的感觉,他们三年前就品尝过,自然不愿陆明他们带着无尽的伤心来相送,而且军屯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一走,就没打算再回来。 只有雪狼兴奋的跑来跑去,之前主人两次带它远行,那可是比呆在军屯里开心多了。比起动物的单纯,人往往就是想的太多,思虑太多,所以才会有烦恼。 可人还没走出军屯,就被陆明、丁狗娃和孙大胡子给拦了下来。 “陆大哥,你们这是?”吴谨跳下马,走到三人面前。 “吴老弟,怎么走的如此急,连兄弟们的送行酒也不喝上一碗?”陆明手里端着一碗水酒,眼里含着泪,他是真的不舍,如果没有吴谨兄妹,他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的伍长。 “这酒喝着心苦!也罢,兄弟倒的酒,就算是苦,可喝在心里也是甜的,今日这酒当喝。谢谢三位一年来对我吴谨全家的照顾,如果没有当日陆兄的收留,也不会有我吴谨的今日!”吴谨接过酒,眼里也泛起了泪。 “吴老弟,这话再也别说,如果要说谢,该谢的人是我,如果没有你和小五,我早死在那次雪灾里了,更别说是今时今日的这份荣耀,就是祖坟里冒青烟,我也不会想到如今能坐上这个位置?” “好,往事不提,干!”四人一饮而尽,摔碗而别。丁狗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话都说不清,孙大胡子站在他身边,也哽咽的难受。 司徒嫣没有下车,她不想面对这份离别,陆明心里有些遗憾,毕竟他对司徒嫣的感情,是特别的。而且他今天特意换上了司徒嫣偷给他做的衣裳,也是为了能让她记住曾经在这里有个叫陆明的人对她有过牵挂。 陆明走到骡车边,隔着车帘和司徒嫣道别,“小五,他日进京,你可要煮酒烧菜,好好招待你陆大哥啊?” 司徒嫣叹了口气,她心里当然明白,连端木玄她都无法回应,更何况是陆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喜悦,这才开口,“小五曾说过,陆大哥进京,只要我得到信,必和家兄百里外亲迎,绝不失言!” “好,后会有期!”军屯里的军户都认为吴队率只是回京去领赏,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有这三人知道,吴谨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不会是以队率这等武将的身份。 端木玄端坐在将军府的书房,他几乎是一夜未睡,看着微明的天色,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 墨风陪了少主一夜,这会儿见少主走到窗前,这才敢上前相劝,“少主,今天是吴少爷和司徒小姐离开西北回京的日子,探子回报。天不亮人就已经从军屯出发了,这会儿少主要是再不追,怕是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出边城了?” “她走了!墨风。这一年是你家少主活的最开心的一年。我现在才知道,活着原来可以这么有趣!而且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无需相送!” 这一年少主经历了多少,身为他的贴身侍卫,没有人会比墨风更清楚,对于司徒嫣这个少主亲定的少主夫人,他是满意到了极点。可也知少主这一年来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可听少主这意思,“少主的意思是我们很快也会回京?” “这一年,我们在边关虽有失职之罪。可不动军需就将战马补足,不动粮草就安抚了西北几万大军,而且之前的龙舟竞渡、秋后大比,再加上嫣儿建起的草场粮仓。开办的屯学加工出的草料砖。这一庄庄一件件的功绩,你觉得京城那边儿会由着我们将整个西北军掌控在手中吗?” 端木玄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往下说,“当初派我来西北,不过是要断父亲一臂,恐怕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会做出如此成绩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更何况,在这里你家少主还为你们找了位少主夫人。要说赚到,我想这一年是我这一生最赚的一年!” “少主。你是说皇上不会放您在这西北?”墨风这回也想明白了。 “皇家的事自有人操心,总之,我是一定要回京城的。就算是为了嫣儿!”端木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生的致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更何况这人他还没追到手呢? “神交疲梦寐,路远隔思存。嫣儿你可要等我啊!”墨风看着这样的少主,有些心疼,“如果司徒小姐能答应少主就好了?” 其实端木玄不去相送,还有一个原因,他是怕见了司徒嫣,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强将人给留下,毕竟这回京的旨意只是写给吴谨的,就算他把司徒嫣留下,也不算违旨。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一是他本就不想嫣儿在这西北吃苦,又怎么会将其强留于此。二是,吴谨也不会同意,最主要的是嫣儿自己怕是也不愿留下的。所以他不能去,也不敢送。可是,如今人虽在将军府,可心却已经跟着那个娇小的身影飞走了,飞往那通向京城的驿道,“好想飞进嫣儿的心里!”。 端木玄站在窗边又发了会儿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他才回过神,“墨风,沿途可都打点好了?我可不想听到任何意外?” “请少主放心,墨雨带着铁血卫的人亲护,将军府也派出了兵丁一路往京城打点!”墨风还在心里暗自加了一句,“只要司徒小姐自己不闹出事的话,那就万事大吉了!” “少主,司徒小姐会不会不让墨雨他们跟着?”墨风可是记得,当初司徒小姐就是因为不让他跟,才把他捉起来绑在了树上,还向少主讹了500两呢! “这次不会,有仲贤跟着,嫣儿一定会以仲贤的安危为第一考量,而且当初也是因为她对我们的身份并不了解,而仲贤又是带罪之身,她那么做也是事出有因。而如今仲贤是衣锦还乡,嫣儿也不用再瞒着什么!”端木玄渐渐的也能摸清司徒嫣的脾气。 墨风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好如此,不然,少主又要准备500两赎金了!” 经墨风提起,端木玄不仅想到了当初,笑着看向墨风,“怎么,还在记着嫣儿绑了你的事?” “属下不敢,只是司徒小姐的心思太难猜了,而且有点喜怒无常,以墨雨的心思,又如何与司徒小姐比。属下是有些担心他,怕他一不小心,被司徒小姐算计了都不知道?” “要真是那样,墨雨也就不用再回来了!不过,我相信嫣儿这次一定不会有所动作!”端木玄所料不错,司徒嫣见到墨雨时,只是点了下头,并没有把人打发了。这一路有多凶险,她来时就已经知道了,又怎么可能逞强,让吴谨和栓子涉险。 墨雨暗自松了口气,他心里也很紧张,虽然他自信身手不会输给司徒小姐,可要论机智聪慧,怕是他和墨风两人加起来,也会着了司徒小姐的道儿。“总算能向少主交差了!但愿这一路风平浪静,别有那不开眼的来找茬?” 墨风和墨雨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一路不仅是太平,而且是太平过了头,连小打小闹、小偷小摸的人都没有。毕竟由将军府的兵丁一路打点着,哪会有那不开眼的,拿脖子往刀口上撞。 一路急赶,过了立冬第十天,十月廿十就已回到了京城司徒府。 李有柱和吴过,十天前就得到了信儿,知道大少爷和大小姐要回府了,兴奋的二人迎出百里地之外。 而翠萍和李嬷嬷带着府上所有的奴仆在府门内,跪迎少爷小姐回府。司徒礼微笑的看着一别一年有余的表兄和表妹,整个府上比过年节还热闹。 “吴总管,安排将军府的人休息!这一路多亏有他们相护!”吴谨对墨雨抱拳行礼,并叮嘱吴过去安排。 “不劳烦吴少爷了,我们还要回国公府去见老主子,少主有信要属下亲送。少主叮嘱吴少爷,如果进京晚了,就第二天一早去领旨谢恩。不要冒然进皇城!” “多谢你家少主好意,仲贤记下了。墨侍卫如果不急着回西北,改日我定当做席,亲自答谢墨侍卫这一路的相护?” “吴少爷您太客气了,这本是属下份内之事。我可不敢领您的谢宴,不然少主还不扒了我的皮?”墨雨虽然说的有些玩笑,可吴谨听的出,他是真心推拒。 “墨雨,谢礼我会亲自准备,请你回西北前来一趟!”司徒嫣不愿欠端木玄人情,所以这谢礼是一定要送的。 “是!”墨雨心内欢喜,吴少爷的谢宴他可以拒绝,可司徒小姐亲手准备的谢礼少主一定喜欢,他当然不会推拒。 将墨雨等人送出府,吴谨和司徒嫣这才进了内院。 “表兄、表妹,一别经年,不知身体可还好?”司徒礼上前行礼问安。 “多谢表弟记挂,我与嫣儿一切安好。倒是表弟,一年不见,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吴谨回了一礼,两人毕竟沾亲带顾,自然少不得客套一番。 “表兄蒙难,我却束手无策,堂堂男儿,还不及表妹一女子,只身闯边关,救回表兄。礼儿愧对表兄!”司徒礼向吴谨深行一礼。他没想到表妹真的能将表兄救回,不只救回,甚至是圣上亲旨,衣锦还乡,比起表妹,他一男子,却只能在这府中苦等,什么忙都没有帮到。 “表弟不可如此,表弟是司徒府唯一的希望,又怎能妄自菲薄,嫣儿此举本就鲁莽,所幸并无大碍,不然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先母!” 司徒嫣坐在一边,看着二人酸掉牙的客套,她实在不习惯。打了个哈气,和司徒礼客气了两句,就推说路上累着了要休息。司徒礼自然不疑有他。(。。) 第264章,进皇城吴谨拒赏,改姓氏弃武从文十月十一 出了正房,司徒嫣进了东厢自己的屋子,这才叫来李有柱和翠萍。 “这一年辛苦你们二人,刚才可有见到栓子?” 两个一心为着主子的奴才,是真心的高兴,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含着泪,当然也很感激,大小姐能为自己的儿子赎身转为良籍,“奴才们谢大小姐,要是没有大小姐,栓子如今还只是个奴才呢!” “栓子一心护主,这样的奴才,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你们也别谢了,我问你们这一年,府中可好?”司徒嫣不喜欢这样客套来客套去的,而且她还有事相询。 “大小姐放心,府中一切安好,几间铺面的账册奴才已经拿来了。至于两位庶表少爷,已经被奴才安排去了河南县城的院子。只是两人经常吵着要回来,而且来求过几次嫡表少爷。不过都让吴过给拦了回去。并没有见到人!” “让他们闹去,左不过就是想要钱而已。这么大的人,想花钱不会自己赚,光想着占别人便宜,也不臊的慌。这账册我不看了,还放在你呢,我这里不缺银钱,往后铺面上的事还由你管着。内院的事就由翠萍管着,李嬷嬷年纪大了,找两个丫鬟伺候着,让她荣养吧!送信给福祥村!” “是奴才明白!”将二人打发出去,司徒嫣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点儿东西,倒是真的睡了。她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吴谨天不亮即起。司徒嫣陪着他稍吃了些点心,叮嘱了几句,这才送他出门。进皇官面圣。 “兄长此去,只求弃武从文,高官厚禄皆非你我所愿!” “嫣儿放心,虽说我现在并不讨厌武枪弄棍的,可比起四书五经,为兄尚知熟轻熟重!” “嫣儿只管安心留在府中,等为兄的好消息吧!” 送走吴谨。天渐渐的亮了起来,给福祥村送信儿的吴过昨儿夜里没能赶回来,司徒嫣算了算时辰。离开城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想来李家四兄弟应该已等在城门外了,想了一下从去年六月出门至今已经快一年半没见了,心中竟然会有稍许紧张。 “李总管。去备车。我要去城门口!” “小姐,您安心在府中等着就是了,吴过一准儿将人请来!”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一别经年,我还是想去城门口等着,去准备吧!” “哎,奴才这就去备车!” 辰初,京城洛阳的城门缓缓打开。司徒嫣站在骡车边,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在城门外的李大郎等人。四人也隔着城门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小妹。 交了门头税。四人赶着车进了城门,一时间五人相见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李大郎几人像是在做梦一样。 从昨天晚上吴过给他们送信,四人就兴奋的一夜未睡,“他们的小妹终于回来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五回来了!”司徒嫣看着四人心里有些激动。 “小五!”四人听到司徒嫣的声音,哪里还能忍得住,几步冲上前,抱着她痛哭失声。 一年多的压抑,一年多的思念,这一刻全化成了泪水,心喜和自责。 司徒嫣也早已红了眼眶,未相见时,她还并不觉得,如今见了面,她才知道这四人早已住进了她的心里。不是单单名义上的哥哥,而是发自内心将四人视作亲人。 “大小姐,这儿离城门太近,有什么话还是回府再说吧!”李有柱觉得,这四人虽说是大小姐的兄长,但毕竟非嫡亲,这样抱在一起,实在不妥。 “对,哥哥们昨儿夜里一定都没歇好,我们先回府,有什么话,等回了府再说?”司徒嫣也不坐自己的骡车了,和李大郎几人一起做着驴车,回了司徒府。 这边是兄妹相见,温情脉脉,吴谨那边却是唇枪舌剑,好不热闹。 话说吴谨这边带着圣旨进皇城面圣,凉国公端木漓和七皇子昨儿夜里就收到了端木玄托墨雨带给二人的书信。 “哦!墨雨,看来你家少主已经出手了,不知可有追到佳人?”七皇子穆奕笑看着墨雨。 “回七皇子话,少主前路未卜,司徒小姐的聪慧,我等望尘莫及!” “哈哈哈,子恒也有吃瘪的时候,我未能亲见,当真是可惜?”穆奕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让墨雨有些无奈,这七皇子与少主是表兄弟,虽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间最为了解,可也最爱开玩笑。 “好了,你回去吧,告诉大舅父,明日之事,我这里也会稍做安排,总不至于让仲贤失望就是。” “谢七皇子,属下告退!”墨雨回到国公府,将七皇子的话转述于凉仁公端木漓。 “墨雨,你之前说,这女娃儿以一敌二,赢得大比,可当真?”听了墨雨的描述,端木漓仍有些无法相信。毕竟这事情太过离奇。 “主子明鉴,属下不敢有半句谎言!”对着老主子,墨雨别说是撒谎,就是隐瞒都不敢。 “十岁,玄儿这般大时,也不过如此?可是论聪慧怕是尚不及此女半分,奇才啊!”端木漓其实也知道,墨雨绝不敢在他面前夸大其词。 “主子,司徒小姐当真是聪慧,而且为人极重亲情,这次吴少爷能得以回京,当属司徒小姐之功!”比起吴谨,墨雨当然是对司徒嫣的印象更好。 “嗯,这些玄儿信中都有提到,老夫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女娃儿,竟然可以在西北屡建奇功,她身边确无高人指点?”端木漓甚至有想过,司徒嫣的身边一定有个了不得的军师,不然以她的年纪。万不会想的如此周全。 “属下和墨风一直派人暗中相护,司徒小姐和吴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奴才,再无任何人!” “想不通啊!你这次回西北前。我倒是要见一见这女娃儿!”端木漓对司徒嫣是充满了好奇,想亲眼确认一下。 “主子,司徒小姐对高官勋贵之人,多拒于千里之外,当初就是因为少主的身份,两人至今还有着误会!”墨雨被老主子的想法吓了一跳,要是让少主知道老主子背着他去见司徒嫣。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荣辱不惊,不攀附权贵,当真是难得!罢了。也别惊了这孩子,再等等吧!不过以此女的性子,怕是玄儿那里还要经历一番磨难!”端木漓这会儿倒是和七皇子想的一样,都想站在一边儿看戏。 “你自去吧!这事情。我和奕儿自会为这吴谨做主!” “是!属下告退!”端木漓端坐在书房。仔细读着儿子的书信,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这女娃儿的关切之情。 “玄儿用情这般深,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如果两人终是无法走到一起,不知玄儿又会如何,是缘也是孽啊!”端木漓经历的毕竟更多,也看的更长远,更何况他对这个儿子。注入了太多的心血。 “说不得,为父的还要帮玄儿一把!”司徒嫣哪里会想到。只一夜的功夫,她就让人算计了去。 皇城内,吴皇端坐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吴谨一身甲胄跪于大殿之上。 “吴队率,在西北屡立奇功,朕心甚慰,建起的粮仓和荒漠草场,一解我西北军需,更是奇功一件当赏之,列位臣功意下如何?” “自当论功行赏!”吴皇都已这么说了,又哪会有人如此不开眼,乱提意见。 “吴谨听封!” “微臣不敢贪功,皇上圣明,臣有下情,请皇上容禀?”吴谨本还想再等等再开口,可如果皇旨一下,他就是想说也不能抗旨不遵了。 “大胆吴谨,皇上要论功行赏,你难道想居功自傲,另要封赏不成?” 吴谨不知这说话的是什么人,可是端木漓是知道的,这人出身皇后的娘家,正是太子一系,吴谨的功劳,自也是端木玄的功劳,他这么说,自是连端木玄一并算了进去。不由得紧皱眉头,看向吴谨,不知他要如何以对。 对于这样的事情,司徒嫣早有预料,她今天一早就已经和吴谨商量过,所以这会儿吴谨并不见慌张,“这位大人,皇上恩赏,臣下自当感恩拜受,但微臣自认此功绩是定远将军深体圣意,这才能让微臣得此功绩,所以微臣实不敢贪功。更何况,微臣出身谪发之人,如今能转为良籍,都是皇上恩德,微臣岂敢自傲!” “哼!” “良将不问出身,吴谨倒无需多虑!你有何下情,讲来听听?”吴皇倒是有些好奇吴谨所求之事。 “谢皇上圣明!微臣四岁开蒙,读书十数载,实难相弃,虽为臣如今身为武将,但武艺不及文章,恐难再有寸进,微臣恳请皇上,容臣弃武从文,再应科举,他日深体圣意,为民请旨,造福百姓!请皇上恩准!” 吴谨连磕了三个响头,以表决心!吴皇听着一楞,他原以为吴谨是想要个一官半职的,却不想他是想辞官。虽说是为了科举,可此等武将就这样弃之不用,实非社稷之福。刚要拒绝,却见七皇子穆奕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亦有话要说!” “皇儿有何意见,但说无妨!” “是,回父皇,吴谨从武能立军功,从文如文彩出众,他日毕是文武全才之良臣,此人能不贪功,不冒进,他日必堪大用,不如父皇允他所请,也是为社稷纳此贤才!” “老臣附议!”端木漓也站了出来,帮吴谨说话。 “连凉国公都如此看,那朕就视目以待,吴谨你出身前朝,可有功名在身?”吴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和肱骨之臣都为吴谨求情,好奇之余,倒也动了别的心思。 “前尘已经随风逝,微臣如今是皇上的臣民,愿从秀才考起!”吴谨可不傻,如果还拿前朝的秀才身份炫耀,那不等于给了别人弹劾的机会。 “好,好一个前尘随风逝,果然文彩出众。朕准你之请。只是这赏还是要赏的!” “皇上如果要赏,就请皇上赐臣异姓?”吴谨还记得小妹的话,什么都不要,这样才能显得他高风亮节。 “这是为何,虽然你是受父亲所累,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姓氏轻易怎可改得?”吴皇对吴谨的轻率有些不喜。 “回皇上话,草民先母被父亲毒害,先母娘家又被诬陷,如今已家破人亡,香火无继。草民每念及此,痛不欲生,草民曾在先母坟前发誓,愿承继香火,为司徒府再续生机!” “好一个孝道之子,既然你先父罪行累累,你也有此意,那从今日起,朕赐你母姓,改名司徒谨。你应发愤,早日考取功名报效朝廷!” “是,草民谢皇上隆恩!”司徒谨已经不再是官,如今一介布衣,也只能以草民自称。 “儿臣先在此恭贺父皇能得此良才!”七皇子也在一旁行礼。 “好!我儿言之有理。司徒谨,你可不要辜负七皇子为你这般求情?” “是,草民谢七皇子!”改名司徒谨的吴谨,也明白七皇子愿意帮他多半还是因为端木玄。 事情虽然小有波折,但总算是圆满解决。吴谨走出大殿时,感觉之前身上压着的千斤重担,一瞬间消失于无形。可却背复了新的责任。如今想要给小妹一个靠山,正是他该发奋之时,他再不能让小妹受这等苦难。 吴谨回到司徒府,自然与李家四兄弟相认,彼此间虽然身份有别,可因为有司徒嫣这个共同的纽带,倒也相谈甚欢。 “三年来多谢李家兄弟照顾舍妹!”之前吴谨也怀疑过李家四人中有人身藏不露,可见了面方知,四人虽有读书,与一役出身农家之人不同,可也没到能教导司徒嫣的承度。那小妹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不免又存了疑惑。 “不敢,司徒少爷此话,我兄弟实不敢当,如果当初没有小五的话,我兄弟就算不饿死,也难逃被胡子所杀的命运。我四人之命是小五所救,当不得司徒少爷的谢!” “好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里没有什么少爷,小姐的,兄长与大哥同年,月份小一个月,我们一家人自当以兄弟姐妹论之,哪里这般少爷来少爷去的,听着别扭!”司徒嫣听了好半天,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就要被这几人酸死了。 “对,嫣儿说的在理。李大哥,我称你一声大哥,你也别和我如此客气!”如果是以前的吴谨,断不会与一个农家汉子论交,可经过了军户的身份,这些事接受的顺理成章。 “好,吴老弟,我就一粗人,能得你叫一声大哥,我这脸上也有光了!” “你们先聊,我去灶房里看看,今儿我要亲自下厨,给哥哥们做顿好吃的!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司徒嫣不愿留下听他们客套,不如找个事情做。 “好!”五个人一口同声,李家四兄弟想小妹做的饭都快想疯了,而司徒谨觉得能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才是最幸福的。 晚饭后,李家四兄弟和司徒嫣又聊了有一个多时辰,这才歇下。司徒谨拉着小妹在书房商议接下来的事情。毕竟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官职在身。(。。) 第265章,先母坟前起誓言,送衣衫隔墙有耳 司徒谨得皇上赐姓,领旨谢恩后回到司徒府,与李大郎几人相见,自是一家团圆,一团和气。晚上李家四兄弟歇下后,兄妹二人在书房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嫣儿,为兄如今一介布衣,一切又要从头再来了!”如今想来,之前当军户的这一年多,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恶梦。 “兄长可有信心?”司徒嫣从魂穿的那一天起,就好像被命运牵着走了,所以反而最为清醒。 “西北那般坚苦,为兄尚不曾放弃,如今你我兄妹身在京城,为兄又怎可能放弃,而且为兄曾答应过嫣儿,会为嫣儿撑起一片天,不叫我的嫣儿再受苦难!”这是司徒谨的心里话。 “还是那句话,兄妹齐心,齐力断金!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要替母亲报仇!”司徒嫣还有一件事尚未完成,就是司徒婉的血仇,她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嗯!如今我亦改姓司徒,明日你我兄妹二人一同去京城近效的‘水月庵’, 看望母亲,那日临行匆忙,将母亲安葬于庵堂后山的桃林中,如今想来竟也有2年未曾拜祭,实在是不孝!”司徒谨每每想起母亲,都会心痛难耐。 “好!比起兄长,嫣儿四年多未曾拜祭,要说不孝,是嫣儿不孝!” “不,嫣儿为了司徒府从六岁起,就出谋划策,甚至为了为兄,远走西北,如果没有嫣儿。京城这司徒府怕也早已异主,如今又哪来的如此根基,能东山再起!” “兄长。你我都无需自责,母亲在天上看着,内心也会难安,如今我们人在京城,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去拜祭母亲,想来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安慰的!而且兄长如今改姓司徒。为司徒家延续香火,这份情义,母亲一定甚为心喜!我们再为母亲做上几场法事。诵经祈福,以求母亲早登极乐!”司徒婉是原主的生母,司徒嫣对其根本没有印象,可她还记得当初的承诺。既然占了吴嫣的身子。就会为她完成心愿。 “好,理当如此!我们明日辰初就起程!”要去祭拜先母,司徒谨甚至有些激动。 “兄长,拜祭过母亲后,兄长就要安下心,踏实读书,早日及第登科,到时再立司徒府书香门第之牌匾!” “好!”司徒谨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所想所要的。当天晚上。他第一次梦到了母亲司徒婉,梦里的母亲微笑的看着她。和当初一样慈爱,母亲终于愿意原谅他了。司徒谨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安心的求取功名。 第二天,用过早膳,先送李家四兄弟出城,李大郎毕竟是一村之正,不能久居在外,二郎又惦记着家里的活计,而三郎和四郎还要去县学读书,虽然他们都想和司徒嫣天天在一起,但如今他们身分有别,而且司徒谨也回来了,他们不能强占了别人的妹妹。 司徒嫣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在她的预期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福祥村过年的。 “哥哥们先回去,我祭拜过母亲,就会回福祥村,今年过年我要和哥哥们在一起,如今我有两个家了,哥哥们可要把我的屋子好好拾掇拾掇!” “好,俺们全家人一起过年!”李大郎听小妹还愿把福祥村当成自己的家,心里高兴。 二郎拍着胸保证,“小五,那屋子天天都拾掇着呢,只等着你回家!” 三郎拉着司徒嫣的手,久久不愿放开,他好想留下来,可他如今一无功名,二无成就,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小妹,去面对衣锦还乡的司徒谨。毕竟在他看来,小妹的亲大哥从一谪发的罪人,如今能得皇上恩赐姓氏,得以改为良籍再入科举,这些都是他比不了的。 其实三郎是想多了,如果吴谨没有出事,司徒嫣一直在福祥村,也许三郎和四郎早就已经是秀才了。 送走了四兄弟,司徒嫣和司徒谨兄妹赶着车,拉着三牲祭品,带着李有柱、翠萍、栓子、雪狼,一起直奔“水月庵”。 “兄长将母亲安置于此,到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由其是这片桃林!” “母亲生前喜桃花,能天天对着桃林,想来母亲也不会寂寞。而且昨晚我梦见了母亲,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入我梦中,她微笑的看着我,嫣儿,母亲已经不再怪我了!” “兄长多虑了,母亲从未怪过兄长,是兄长一直都放不下!” “是,是!我的嫣儿什么都知道!” “那是!”两人又步行了十多米,这才看到司徒婉的墓。 坟墓上并未见杂草,可见李有柱和翠萍常来拜祭,“翠萍,这些年倒是亏得你,代我们兄妹在母亲坟前尽孝!” “大小姐,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先主母对我有恩,能坟前尽孝,那可是奴婢天大的福份!” “谢谢!”司徒嫣轻道了声谢,看着司徒谨将祭品摆好,跟着一起磕头上香。 “母亲,虽然我并非你亲生,但我借用了你女儿的身体,自当尊您一声母亲,谢谢你从未怪责于我,我才能安心的呆在您女儿的身体中,如今还差秦家之仇未报,母亲只管安心,如果要双手染血,那也是我司徒嫣,我不会让兄长涉险!算是我还你生养此身之情!等到他日司徒谨登科之时,请恕我自私,到时我已尽自己所能,还你之情,我也可以安心的去做我的事!想来你不会怪我吧?” 司徒嫣默默的跪在司徒婉坟前,在心里和她对话,一会泪流满面,一会儿又大笑不止,倒是吓到了在一边的司徒谨,“嫣儿,你这是怎么了?” “兄长不用担心,嫣儿只是即难过又高兴而已!”司徒嫣心里压着太多的秘密不能与外人道。如今跪在司徒婉的坟前想想,身上也会觉得轻松了很多。 “嗨!是啊!是该高兴!”司徒谨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母亲,我们家的嫣儿长大了,不但可以照顾自己,还救出了没用的孩儿,更让司徒府香火得继,如今没有了昔日的罪则,他日孩儿再竖司徒府往日辉煌。母亲九泉之下,当可安息!” 兄妹两,哭哭笑笑的在司徒婉的坟前。说了好一阵话,这才起身往水月庵而去,当晚即住进了水月庵,连着三天的水陆道场。这祭拜才算结束。 回到司徒府。司徒嫣接到了墨雨送来的口信,知道他三日后即要起程回西北。 则连夜为端木玄赶制起了衣衫,司徒嫣还记得端木玄总是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司徒谨身上她亲手做的衣衫,既然要送礼,当然是要选对方最喜欢之物,而且这个东西又不花钱,她最喜欢送不用花钱又能表达心意的东西了。 她可是下定决心。等秦家的事一了,司徒谨再考取功名。李三郎也能考取个功名,她就没什么心事,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了,所以银钱对于她来说,可是重中之重,在前世那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在这万恶的古代。 因为这事不能让兄长知道,不然少不得他又要担心说教了!所以每每都只能等人都睡了,她才开始忙! 连赶了两个晚上,总算将衣衫做好,第三天约了墨雨到酒楼会面。 “司徒小姐,属下订了个雅间,请移步也好说话!” “好!”虽然司徒嫣今天穿了身男装,但他也不愿在大街上和墨雨说话。 两人分主客坐好,司徒嫣这才将手上提着的包袱递给墨雨,“一点儿薄礼,请代为转送于你家少主!” “是!”墨雨双手接过,入手时感觉布包里装的应该是布料,软软的并不重。 “司徒小姐可还有书信要转交给少主?”墨雨觉得单送一块布料,好像诚意不够。 “只言片语,已写于信中,都收在包袱里了!” “是,司徒小姐这份礼,属下一定亲手送到少主手中!”墨雨觉得这个差事太好了。等见了少主,少不得还能领赏。 “墨雨,我听兄长提起朝中之事,想来子恒在西北的时间不会太长,如果年前你们要是回京,路上更要多加小心,天寒地冻,不要急着赶路,身体为上!” “是属下记下了!”如今的墨雨早把司徒嫣当成了半个主子。 听到司徒嫣的这些话,还有一个人吃惊,这人正是坐在隔壁的端木漓,他很想看看儿子到底给他挑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媳,也想见见这个传奇的女娃儿,因怕冒然相见,自己的行为会吓到她,所以这才借着墨雨和司徒嫣见面的机会,偷听个一二。 “朝中形式,错综复杂,她一个女娃儿倒是看的通透?难得!”端木漓对这个准儿媳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司徒小姐,少主请司徒徒小姐按这信中所记,去拜访一位老先生?” 司徒嫣接过信,见上面是个地址,“可知是什么人?” “这个属下不知?少主没有交待!” “可有说过要我准备些什么?” “少主说了,随意就好!” “可有说为何让我去见此人?” “没有?” “好,我知道了!”司徒嫣虽然应下了,可心里不仅存了疑惑,如果是为了司徒谨,端木玄不可能只字不提,如果是为了她,她在这里除了李家,再不认识什么外人。既然想不通,她也不愿费神,想不通就不想,见了面自然明白。至于拜访时要送什么礼,既然端木玄说了随意,她戒指里有不少的点心,随便包个几样儿也就是了。 “子恒,可还有其它交待?” “少主嘱咐司徒小姐,京城鱼龙混杂,请司徒小姐不论做什么,都要小心!这是少主的‘铁血令’,如果司徒小姐遇险,可持令牌到国公府求救!”墨雨从怀中摸出一块乌墨的令牌递给司徒嫣。 “子恒的好意我心领了,铁血卫对国公府来说意哧着什么,即便我只是升斗小民,自也知晓,这块令牌,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司徒小姐,少主有话,说你一定不肯收,但司徒少爷如今一介布衣,又受皇恩,少不得会有无聊之人找茬挑衅!所以让您看在司徒少爷的份儿上,务必将此令牌收下!”端木玄又怎么会不了解司徒嫣的个性,知她不会为了自己收这令牌,所以才以司徒谨为借口。 “他倒是会抓我的短处!”司徒嫣短处被人拿捏心里有些不喜。 “你告诉你们家少主,我即能保家兄衣锦还乡,自然可保他万无一失,这‘铁血令’,我是怎么都不会收的。如果你再强送,这礼我也不送了,你还我便是!” “这?”墨雨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功劳再还回去,可少主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他也不敢不做。担心的偷看了一眼隔壁,“不知老主子是个什么意思?”可这会儿也不是出声相询的时候,只好硬着头皮,将令牌收了回去。 “好吧!那这令牌,我会带回去给少主,司徒小姐保重!” “墨雨,西北路远,你也要当心!” “多谢司徒小姐提醒!属下告退!”送走墨雨,司徒嫣朝隔壁看了一眼,这才离开,她总感觉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可这里是墨雨选的,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犹豫了一下,这才赶着骡车离开。 墨雨从后门返回,去见端木漓,“玄儿他倒是大方的很,连‘铁血令’都送给了这丫头!” “主子,少主这也是不放心司徒小姐?” “行了,玄儿是个什么性子,我还不知,你也不用替他解释了,倒是这丫头,明知这铁血令的价值,却拒不接受,倒是难得的很。而且刚刚她看向这边的眼神,明明透着怀疑,感观如此敏锐,如不是久经磨练,又怎会如此,看来这丫头的事,还得再查查?”端木漓对司徒嫣起了疑,但更多的是好奇。 “主子,少主前后派出不下百人去查,可至今一无所获,司徒小姐身上的迷怕是只有她自己方能解的开?” “那就更要细查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玄儿,我自会想办法,行了,你自去吧!”墨雨躬身告退,十月底即起身赶回西北。 端木漓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司徒嫣赶着车按照端木玄信上的地址去拜访那位神秘的老先生。(。。) 第266章,怪老头竟是帝师,屏枫后藏着情敌 出了酒楼,司徒嫣赶着骡车按端木玄给的地址,在东坊区北面,找到一户人家,黑漆的院门上铜制的门环被摸得锃亮,司徒嫣将骡车栓好,先是围着这户人家看了一下,按她的预估,应该是个三进的院子,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而且门前的巷道上有净水除尘的痕迹,也算是个讲究的人家,“这个端木玄,让我来见这么一个人,是要做什么?”司徒嫣不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以端木玄对她的了解,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让她过来? 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还是去见见吧!这么想,自然去扣响了院门。不多时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老者从门里走出,“这位小哥儿,你找谁啊?”态度很是温和,这倒给了司徒嫣一个好印象。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公孙先生的府上吗?” “正是,只是我家老爷不见外客!”老人面无表情,好像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上万遍了一样,连语气都平静的连点儿起伏都没有。 “老人家,一个朋友托我来求见公孙先生,这是他给公孙先生的书信!您能否代为转交?”司徒嫣想,既然人家不想见,她也不会强求,将信递进去,也算是她来过,对端木玄也算是有个交代。 “我家老爷说了,外人的东西,不能入府!” “这信是一位叫端木玄的后生想要送给公孙先生的,不知这人算不算府上的外人?”司徒嫣觉得这老人家还真的很好笑,一口一个他家老爷,不过这个老爷的行事作风,倒是引起了司徒嫣的好奇。 “哦!是子恒那娃儿啊,行,信你拿来吧!不过你得在门口等着,见不见你,还要看老爷的意思?” “是,谢谢老人家!”司徒嫣双手将信递上。直接闪到了一边。 “咦!倒是个怪的!”这老人家每天不知要见多少来求见他家老爷的,很少有像这般拿着熟人的信,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平日里就算是他这个门子,光是打发那些给他送礼的。都打发的口干舌燥的,这小哥儿倒好,连个大子儿都不给。“看来,子恒那小娃儿,又给老爷找了个怪胎?” 幸好司徒嫣退到了一边。没有听到这老人家的嘀咕声,不然她一定笑喷了。毕竟比起这户人家的老爷,她应该算是个正常人吧? 等了有二盏茶的时间,才见有人来开门,“小哥儿,随我进来吧!” “好!”司徒嫣将几包点心提上,跟着老人家一起进了府。 所经过的地方,随处可见梅树与桃树交相辉映,只是这两种树如今都不是花期,反而是松柏立于期间很显雅致。司徒嫣只是用余光略微的打量了一下,也算是给自己找好退路,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万一要是有危险,她也知道要如何全身而退。 进了外院的书房,司徒嫣这才抬头去打量书桌后,一头银发银须的老者,如果司徒嫣眼睛没毛病,这位应该就是公孙先生,可这老人家红光满面。虽然坐着,但腆着的肚子,就是整张的柴檀桌都遮挡不住,整个一个弥乐佛转世。 司徒嫣看着这样的老者。差点儿没憋住笑,可是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向上翘了一下。 “老爷,这就是帮子恒那娃儿带信儿来的小哥儿!”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门子告退出去。司徒嫣上前一步,“小女子司徒嫣,见过公孙先生,这是民女亲手做的点心,给您尝个鲜!” 公孙先生,一听送来的东西是点心,马上从桌后站了起来,几步走上前,将点心接了过去,“还是子恒那臭小子知道为师的心意,小女娃儿,这点心你刚才说是你自己做的?老夫嘴可叼的很,要是不好吃,我可是要退礼的?” “您只管品尝,要是不好吃,我哪好意思拿来当礼送?” “嗯,不借,在理!不是个榆木疙瘩?”这话听的司徒嫣有些不明白,这和是不是榆木疙瘩有关吗? 公孙先生先拿了一块山里红做的喜旺糕咬了一口,酸中带着甜,味道还真不错。又拿起栗子做的元宝糕,绵软香甜,味道更佳。之后又尝了用羊奶做的奶酥馍馍,更是停不了口。 “公孙先生,这点心虽好吃,可是也不易多吃,吃多了不好消化!”司徒嫣真怕这老头儿一个不留神吃撑了,到时再有人来找她麻烦。 “你这娃儿,送来的东西还不让吃,难不成这礼送的不成心?” 司徒嫣彻底无语了,这哪里是什么先生,根本就是个老顽童,“先生说笑,既然拿来了,当然是诚心相送,不过是为着您身体着想,而且这好东西得慢慢吃,要是一口气就吃光了,想的时候可就没有了!” “你这娃儿,老夫要是吃光了,你再送来就是!” “得!这还沾包赖上我了!你个端木玄,你介绍的这是个什么老怪物,整个一吃货!”心里骂过了端木玄,司徒嫣笑着对这公孙先生说,“公孙先生说笑,我刚才可是听府上的门子说了,外人的东西不让入府,我这一外人,怎么好常送东西过来,您还是省着点儿吃吧!” “你!”公孙先生还第一次听人这样和他说话,哪个上门的,不是巴结着他,逢迎着他,只有这小娃儿,一副我根本不想来的样子。 “哈哈哈,子恒那小子总算是没叫老夫失望!你这女娃儿当真有趣的紧!” “和公孙先生比起来,民女最多算是那如来手中的猴子!”意思就是,我是来大闹天宫的,你老还是别惹我的好! “那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子恒他没有交待,只说托我来看望一位老人家?” “嗯,那这礼是他让你准备的?” “他说随我心意,我想着亲手做的礼才更有成意,而且我家小门小户,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这些点心,尚还看的过去!” “嗯。待人以诚,不错!” “小娃儿,你是不是还有个兄长?” 提到司徒谨,司徒嫣的神精瞬间紧绷了起来。“是,嫡亲兄长一人,异姓兄长四人,不知先生所指是?” “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子恒早年拜在老夫门下,是老夫四弟子之一,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不过却最得老夫心意,他是想让你兄长拜在老夫门下,只是老夫多年前就已不再收徒,倒是要让你白走这一趟了!” “难怪端木玄不将事情言明,原来也是要看这老头的意思!”司徒嫣已然知道端木玄此番也是好意,当然态度上又恭敬了几分。 “公孙先生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家兄虽未能拜得名师。也只是缘份不够而已,民女先代家兄谢先生拨冗一见!” “小娃儿这话说的不老实,之前你并未见过老夫,而且老夫也为在你面前露过文章笔墨,你怎知老夫学识?” “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端看子恒的才学,自可窥其一二!” “哈哈哈!如果是你这小娃儿要拜师,我可能会破例收你为徒?” “公孙先生厚爱,是民女之福。保是民女此生并无登峰之大志!” “哦,小娃儿有何志向,可愿说与老夫听听?” “自当相告,民女志向浅薄。虽不宠伟,可却出自真心。民女一愿兄长们能顺遂安康;二愿先母一家大仇得报;三愿走遍五湖四海游尽天下名胜。如能完成此三愿,此生无憾!”司徒嫣今天话也多了些,毕竟这老先生虽然是个老顽童,却比那些知乎者也的老夫子更何她的心意。 “好!好个三愿!你这三愿先是为亲,再是为恩。最后才是为己。你这娃儿果然如子恒所说,极重亲情!”端木玄将司徒嫣的事,大部分都说与了公孙先生,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公孙先生还和凉仁公端木漓是至交好友,也是可以托付之人。 “子恒兄夸赞,民女实不敢受!”司徒嫣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对公孙先生更是恭敬了几分。 “虽然老夫如今已不收徒,不过既然与你有缘,就让你兄长每逢初一、十五,到我府上来,我可以指教一二!”其实这才公孙先生心中所想,刚刚都只是为了试探司徒嫣,毕竟他这心里还存了些私心。 “谢公孙先生!只是家中读书之兄长三人,是否都可以来请教先生?” 司徒嫣可没忘记三郎和四郎,虽然司徒谨是她这副身子嫡亲的兄长,可在她这个穿来人的心中,三郎、四郎和司徒谨的地位可是一样的。 “这个也不是不行,可是教一个人不累,要是指导三人,老夫怕是力不从心,这身子还得补补啊?”听起来像是公孙先生在自言自语,可是司徒嫣一下就明白了,这老头儿是变向的向她要吃的。 “兄长登门求教,自然是自备吃食,当然也会送上谢礼。只是都是些乡野小食,不知会不会和先生胃口?” “只要是你这小娃儿做的,就一定好吃!这事儿,我们可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啊?”公孙先生好像是怕司徒嫣反悔一样,还和她击掌为誓。 “先生言重了,民女虽不是什么大丈夫,但一向言出必行,从不失言。再次谢过公孙先生!时辰不早,民女先行告辞!” “来人,送客!” 司徒嫣走之前,朝公孙先生身后的屏枫看了一眼,这才出了书房。 “爷爷,您怎么能应承于她?”等司徒嫣出门,从屏枫后走出一个二八女子,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倒是个绝色美人。 “子恒信中再三肯求,我又怎好抚了他的意,而且这女娃儿着实中老夫心意,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就能有吃有喝,我也不亏啊!” “爷爷,你知道我对子恒师兄的心意,您怎么还?”女子面带羞红,低着头不些不好意思。 “语儿,子恒不是你所能掌控的,当初你动那心思时,爷爷就告诉过你的。而且你也看到了,子恒为了这女子,甘愿低声下气的求我,可见他对这女子动了真情。语儿,不要再固执了,他不适合你!” “怎么会不适合,我与子恒师兄自小就现在一处,再看看她,出个门都还要女扮男装,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被至亲之人说不适合,她难免有些心急。 “语儿,不得胡说,子恒的信等下你看了就明白,她是个奇女子,如果爷爷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还会和子恒争上一争!” “爷爷,您这话要是让在天上的奶奶听了,看她不下来拧你的耳朵!”叫语儿的女子一跺脚,将书桌上的信收到袖子里这才出了书房。 公孙先生看了一眼门口,摇着头叹了口气,其实如果端木玄选择了自己的孙女公孙语,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是依着端木玄的性子,非所爱则不娶,语儿的心意,终究是得不到回应的。 “不过,那小娃儿倒是个机灵的,语儿躲在屏枫后又并未出声,她是如何知道的?”司徒嫣出门前的那一眼,又怎么能逃得过这老孤狸的眼。 书房里的争执,司徒嫣当然不知,这会儿正跟着下人往府外走,至于发现屏风后藏人,完全是一种直觉,对于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会提高警惕。 带司徒嫣出府的下人,一直偷偷的打量她,“你可真是好运,老爷还没对哪个外人这么客气过,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自豪。 “不知?”狐假虎威这人司徒嫣见的多了,自然不会把个奴才放在眼里。 “想你这个土包子,也不知道,我家老爷可是当朝皇上的布衣帝师!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这下人什么勋贵贵人没有见过,对司徒嫣一身布衣,自然会轻视了些。 司徒嫣哪里还乐得起来,原来这怪老头竟然还是皇上的老师,司徒谨这般不知是福是祸,她可不想一下子将三位兄长全葬送在这老头儿手里。紧皱着眉跟在这下人身后出了府,赶着车回了司徒府。(。) 第267章,三兄长得拜帝师,准公公相看儿媳 回到司徒府,司徒嫣先找来吴过,让他去给福祥村送信儿,叮嘱三郎李仁和四郎李严明儿一早就进京城。这才去外院的书房见兄长司徒谨,将端木玄介绍了公孙先生给他的事说了。 “嫣儿,能跟帝师学习,为兄心里自是欢喜,可是这事儿有好也有坏,你是怎么想的?”司徒谨也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妥当。 “我起先也没想到举止如此怪异的老先生会是帝师,本来还很高兴,可如今想来,也有些担心。不过子恒兄这般,也是一片好意,如果这时再婉拒,怕是失了礼数事小,再得罪了人,传出什么闲话,反而惹祸上身?而且我也应承了公孙先生,所以兄长还是先去其府上听教,以后的事,是好是坏,谁也不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司徒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倒是牵累了三弟和四弟?”司徒谨对李家四兄弟也很有好感,特别是三郎,所以此时也为二人担心。 “兄长无需多虑!三哥他们想来也是愿意的,不过公孙先生是帝师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免得吓到他们!”李家兄弟出身寒微,和司徒谨还是不同,没见过什么达官贵戚,要是因惧怕公孙先生的身份而推拒,反而失了一次机会。 “嗯,先瞒着也好!嫣儿,你真的打算让三弟和四弟也入朝为官吗?”司徒谨原以为小妹让李家四弟读书,不过是想让他们识些字而已。如今看来,到是在为四人前程考虑。 “我原指打算让他们能考个秀才就好,这样就可以免去赋役。将来成家或是分家后。也能养家糊口。至于他们愿不愿意为官,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我不会强求!”以司徒嫣的性子,家里有一个当官的就好,都去当官出事的概率太高,而且容易受牵连。 “官海沉浮,可又有多少人是不愿的?”司徒谨一时有些感慨。读了书的人哪有不愿当官的。 “人生苦短,兄长也不要太苛待强迫自己,虽说司徒府的前程系于兄长一人之身。可嫣儿还是希望兄长能活的自在快乐!至于府中琐事,自有嫣儿帮着兄长解决!”李家四兄弟终归只是她的异姓兄长,她不能替四人决定,不过她会自己所能护他们周全。 “为兄何其幸。有嫣儿这个妹妹!”司徒谨感激的看着小妹。越发感谢先母能一直护佑着自己的妹妹。 “小妹何其幸,有兄长如此疼爱!”司徒嫣也觉得能在这异世有个亲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毕竟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独的。 两人相视而笑,家人之间本就应该相互扶持,这样才能算得上是一家人吧! 第二日,李仁和李严赶着驴车进了京城。司徒嫣换了男装,和司徒谨一起带着二人去拜师,当然该有的六礼,司徒嫣和以前一样备了三份。甚至还加了不少的点心。 “小五,这位先生学识很渊博吗?”李仁昨天得到消息时。就有些好奇,小妹为何会突然要他们进京去拜师。 “公孙先生满腹经论,学富五车自然非寻常之人。而且我们此番也算不得拜师,只是能得其指点一二而已。三哥和四哥随意些就好!公孙先生不喜拘束!”司徒嫣一想到刚见面时的公孙先生,就像个贪吃的老顽童,不由得笑出了声。 “嗯,这样就好,小四昨夜里就没睡好,一直担心着?”三郎李仁看了一眼精神有些恍惚的弟弟。四郎还是和以前一样,性格有些懦弱。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比以前成长了,可是骨子里的性格,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可是如今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处处护着劝着,该是他们独立面对的时候了。 到了公孙府,司徒谨叫门递了名刺,司徒嫣和开门的老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进了公孙府。 司徒嫣和司徒谨二人走在前面,李仁和李严随后跟着,四人也不说话,只是司徒嫣会趁着司徒谨不注意时,暗地里给胆小的李严一些鼓励的眼神。 进了书房,公孙先生正在伏案急书,虽然不知在写些什么,可看的出并不是为了练字怡情。 司徒嫣示意几人不要出声,也不等人安排,倒是先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李仁和李严,不知道公孙先生的身份,看小妹坐了,自然也跟着一起坐下。司徒谨却哪里肯,拿眼睛示意小妹,不得在帝师面前失了礼数。 “无妨!”司徒嫣轻对口型,指了指身边上首的位置,让司徒谨也坐。对于这个妹子,司徒谨也是一脸的无奈,轻摇了下头,依然站在椅旁,不肯就坐。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公孙先生收了笔。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了一口,这才抬眼扫了四人一眼,对于坐在椅子上的司徒嫣点了点头,却全然没去看司徒谨。 司徒嫣不仅心里一紧,想来公孙先生一定是觉得兄长过于循规蹈矩,反而不合这老先生本老顽童的心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公函先生的性子自然是不喜欢司徒谨这样性子的人。可是她刚才已经暗示过兄长,是兄长不听不信。 “算了,这人与人的第一印象虽然重要,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的久了,公孙先生会对兄长有所改观的!”司徒嫣只担心了一下,也就不以为意了。 “你们的礼单我看了,那个‘六礼’,我不喜欢,退回!至于点心都留下,丫头,你这点心就不能多送些,昨天的那些,老夫没等入夜就吃没了?” “公孙先生喜欢,以后每天我都会差府上的人给您送来一份。只是不能太多,这点心吃多了,正餐就吃不下了。到时营养不均衡,可是对身体有害无益!” 司徒谨没想到公孙先生竟然这般随意,而且小妹的举止也全然不像是面对帝师,倒像是在和一位布衣老人聊着家常。 “你这丫头,年纪小小的,操的心倒是不少?”公孙先生被人捧惯了,却很少有人真心为他身体着想。 “丫头可没有先生这般的福气。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司徒嫣也不管司徒谨心里在想什么,她可是早就摸清了公孙先生的脾气。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性子。让人感觉自在!行了小子,你也坐吧!在老夫这儿用不着立那些规矩!”和司徒嫣聊了几句,这才看向司徒谨示意他坐下。 “是,学生失礼了!”司徒谨在一边听着小妹和帝师的对话。正暗自吃惊。却不想突然被人点到,惊讶了一下,但好在没有失礼大叫出声,行了礼这才落坐。 看的公孙先生,摇头叹气,这兄妹两个性子倒是差异很大。他还是更喜欢司徒嫣,要是能收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弟子,他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 司徒嫣看公孙先生摇头。有些替兄长担心,想了一下。这才笑着说,“家兄能得先生指点,那可是丫头的福气!” “哦?此话怎讲?” “先生您是难得糊涂,不拘小节,丫头这点倒是和您很像,可是您也看到了,家兄自幼受教于一些老夫子,每日里将规矩挂在嘴上,丫头在家里都快被闷坏了。如今虽每月只能来先生府中两日,可至少丫头耳根能清静两日,您老说,这是不是丫头的福气?” “你个鬼机灵,难不成是为了自己躲清静,这才把你兄长送到老夫这里来的?”公孙先生大笑不止,没想到司徒嫣会这般俏皮。 “是也非也,这是双赢!所以还得请公孙先生不要推辞,只是可惜了,要是兄长能天天来此就好了!” “你个泼猴,我看要是没你这兄长管着,你还不成王称霸了?” “经先生这么一说,好像兄长这般性子,倒是丫头的不是了?” 公孙先生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丫头是在变着法儿的为司徒谨求情,许是看出他对司徒谨的不喜,“果真机灵,难怪子恒那小子如此看重于她。只这份机智,语儿注定是与这丫头无法比的。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才考教起三人的学问。 一番考教公孙先生倒是对司徒谨有些刮目相看,原想着这小子不过是四书五经略有经通而已,却不想司徒谨还博览群书,甚至连兵书、散集都有涉猎,倒是难得。而李家的两个小子,也不只是那些跟着老学究,只懂得学习之人,于兵法也颇有研究。 “哈哈哈,不错!子恒总算是没给老夫弄些个酸腐之人,好了,从下个月起,你们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再过来就好。我今天府中尚有些事,就不多留你们了!” “是,学生谢过公孙先生!”三人行礼,司徒嫣这才起身行礼,随后正要离开,却被公孙先生叫住,“丫头,子恒此子虽桀骜不驯,做事却百折不挠、矢志不渝!身为他的恩师,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 司徒嫣没想到,她和端木玄的事,公孙先生也知道了,叹了口气,“先生是明眼之人,我与他身份有别,为了他,也为了整个国公府着想,既然明知仕途多舛,为何还要逆天而行!” “丫头可不是那听天由命之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如果自己的一时喜好,却要累及家人,伤及至亲,我宁愿选择顺天应命。可如果上天要伤我至亲之人,我必逆天改命,既便是轮回地府,亦无怨无悔!”这就是她司徒嫣,她不认命,不信命,但为了亲人她愿意忍。可如果上天敢伤她亲人一分,她毕逆天而行。 “哈哈哈,好!子恒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也可以放心了!丫头,去吧!”公孙先生轻轻的挥了一下手,司徒嫣这才再次行礼告辞。 “这怪老头,又是打的什么哑迷?”司徒嫣站在书房门口,愣了一下,不知公孙先生为何会有刚才一问,可想也没用,只好跟着下人出了公孙府。 “你个老家伙,好人你来做,坏人就让我来当,这下你满意了?”公孙先生也不正眼看一下身后的屏枫,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 屏枫后这才走出一人,正是凉国公端木漓。 “你是玄儿的恩师,这恶人你不做,谁做?” “你到是会当好人?” “她可是我准儿媳,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然要留个好印象了,反正你这里她又不常来?” “你倒是会说,行了,事情我办了,你也赶紧走吧!怎么,难道还想在我这儿蹭饭不成?” “蹭饭倒是不至于,不过丫头送来的点心,你得分我一半尝尝!” “你休想,我告诉你端木老儿,让我帮你教导儿媳、儿子都行,唯有这吃的,你一口也别想分!” “好!这会儿倒较真儿,怎么没看你在朝堂上如此认真!” “你!来人,送客!”公孙先生一脸嫌弃的挥手赶人。 “行,我惹不起你!不过,谢了,我对这个儿媳可是满意的很呢!只是可惜,你儿子早已成婚,如今只有个孙女,不然我还怕你与我争呢!” “我没有孙子,可有学生,端木老儿,你等着瞧,我不给子恒弄出十个八个情敌来,我就不姓公孙?”公孙先生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女子竟然便宜了端木玄这个臭小子,他真有些不甘心。 “别,别,别,算我怕了你!我走!谢礼明日奉上!” “不用,不送!”两人多年至交好友,对彼此的脾气秉性又岂会不知,这般拌嘴也早就成了一种乐趣。 端木漓离开,公孙先生叹了口气,他也有些懊恼,如果他有个孙子,那他一定和这端木老儿争上一争,这么有趣的丫头,要是以后能留在府中,那他也不会这般无趣了。 而心满意足的端木漓,骑着马回到国公府,却是连着兴奋了一整天。 如果司徒嫣知道自己只进了公孙府两趟,就让人给卖了,一定杀到西北将端木玄撕成八块儿,拿去给雪狼当宵夜。(。。) 第268章,李家村人再聚首,夜半议亲难入眠 拜师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司徒嫣将兄长们都安置妥当,也是时候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当晚留三郎和四郎在司徒府休息了一夜,司徒嫣又在书铺为二人添置了不少的书籍,又在成衣铺给四兄弟一人添了四套衣裳,这些日子她刚回京,实在没有时间给四人做衣裳。又给阿牛婶和四婶子和亮子一家,买了些礼物。这才于第二天一早送二人出城。 亲人们都已安置好,司徒嫣则着手开始准备她的复仇大计。其实早在她回京的第二天,就已经派吴过去打听了。秦家当初虽未被吴德之事牵连,但因为商人胆小,为避祸全家迁往了河南县城,如今并不在京城。 晚上和司徒谨一道用膳时,司徒嫣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兄长,府中之事如今已安置妥当,我想回福祥村住一段时间?” “嫣儿,可是这京城住着不习惯?”司徒谨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个为了他一直在努力拼命的小妹。 “也不是的,只是离开哥哥们久了,而且今年本就打算回村里过年,就想着能早点回去的也好?”司徒嫣本想和司徒谨讲真话,可又怕他担心不让自己去报仇。 “也好!这几日府里常有些无关的客人,你在这内宅里也被他们绞和的不胜其烦,到福祥村去住一段时间也好!只是嫣儿,李家四兄弟,毕竟与你我只是异姓兄妹,瓜田里下,人言可畏,你还是要多堤防着些!”司徒谨知道小妹不喜欢见外人,可总有那些人,打着各种名目来见府上做客,毕竟司徒谨是皇上亲赐异姓,而且七皇子对其也是青睐有佳。对于那些想升官想发财而又摸不着门路之人,倒成了他们攀附的对象。 “嗯,我知道!”司徒谨至从回京后。对她的管教也多了起来,又把她当成了千金大小姐养着。如果不是她自己坚持,甚至连铺子里的事都要揽到自己身上。 “兄长,铺子里的账册和存银都在李总管那里。吴总管那里有府上的账册和府上的开销,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兄长只管安心读书,我隔个几日就会回府里来看看的!”对于钱财之事,司徒嫣是本着亲兄弟明算账。往后也省得为钱伤了感情。 “府里的事,你无需操心,为兄自会安排妥当!” “反正三哥他们每个初一、十五都要进京,那我就一起跟来,这样路上也有人照应着。兄长也能安心!” “这样也好!”司徒谨又叮嘱了一番,司徒嫣这才回屋歇着。 “小姐,您这刚回来才几天,就又要出门?也不说带上几个贴身的丫鬟?”翠萍这些日子特别开心,儿子如今不仅平安回来了,而且也已不是奴籍。大少爷和大小姐对他们一家。如以前一样的信任。她如今掌管着司徒府的整个内院,自己当家的又在铺子里忙着,儿子还跟着大少爷,甚至大少爷还让栓子也一起去考科举,这样的日子叫她如何能不开心。 可这才开心没几天,大小姐就又要出门了。 “翠萍,我这次又不走远,只是去河南县的福祥村住一段日子,要是再带上几个丫鬟,那不是太招摇了!而且我这一走。内院没了主事的,也省得一些走不进官家门的,跑来我们这里打秋风!”司徒嫣其实并不是怕这些人,只是这么说。翠萍才能安心。 “也是呢!奴婢这些日子光是接那些人的名刺,都接到手软,如今大少爷已没了官职,这些人还瞎巴结!”一提起那些平时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人,厚着脸皮找上门,连她这个奴婢都头痛。更何况是大小姐和大少爷。 “病急乱投医,更何况都是些想不劳而获的人,不予理会也就是了。只是我这一出门,内院里的事儿还得你多担着,不要让兄长为这些事操心。还有我前几日看着有些不安分的,常往兄长的屋子里瞄的,该打发的,你也别手软。我们司徒府不养那些不安分之人!”其实也不能怪那些小丫鬟动了想当司徒谨小妾的心思,这古代女人,特别是这些奴籍,想要出人投地,只能去给人当小妾。她们可没有司徒嫣这个魂穿之人的本事。 “大小姐,您一姑娘家的,这些事可说不得。只管交给奴婢就是了!” “是,有翠萍帮我,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司徒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翠萍也中了司徒谨的毒,整日里将她当大小姐供着。 第二天,吴过赶着车将司徒嫣送到了福祥村。 当天晚上所有当初从李家村逃难出来的,一起聚到了福祥村的村正李大郎家。 “丫头啊!这下可好了,你可下是回来了,你当初一走的,差点儿要了他们四兄弟的命!”阿牛婶儿一边拉着司徒嫣说话,一边抹眼泪。 “是啊!当初三郎和四郎病的都说胡话了!”四婶子也跟着哭,三婶子和亮子媳妇早哭的无法言语了。 司徒嫣这才知道,当初她着急离开,李家四兄弟还得过一场大病。 “当初事情来的太急,没能好好劝劝哥哥们,倒是累了他们为我操心!”司徒嫣担心的看了坐在炕上的李大郎几人一眼,正好和三郎的目光相对。两人相视一笑,就算之前有再多的波折,如今也都过去了。 “回来了好啊!小五,你是不是不走了?” “三婶子,我过几日要去趟河南县,不过就算是走,也只是近边儿,不往远了去!”司徒嫣喜欢和这些人聊天,比和司徒谨呆在一起还自在。 “这咋才回来就又要走的?”阿牛婶儿一听司徒嫣还要走,不免有些着急,这一年多,虽说日子好过了,可他们家也只是守着地里的收成,没有什么外头的营生,好容易盼到司徒嫣回来,想着能和她再赚几个钱的,却不想这人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那边家里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办的。等办好了,这才能安生的过年!” “嗨!丫头,婶子本不该说这话,可是你们家里头没个当家主事的女人。所以婶子也就厚着脸皮和你说说!” “婶子有话直管说就是!” “丫头啊!你看看大郎和二郎,一早就过了及冠的年纪,可如今别说是成亲了,就是定亲的人家都没有一个?而且谁给他说,他都不愿意的。兄弟俩非要等你回来不可?”阿牛婶儿为人热心,阿牛叔又是李家的族长,所以不只是这村里甚至是外村的都来找她。她也一直将大郎几个当自己儿子疼着,所以一直记挂着这事儿。 “是啊!连俺这边都没少人来打听?”四婶子虽然不太爱说话,可在这村里久了,还是认识了不少的村妇。 “两位婶子,大哥的事,我会再和他商量,至于二哥,年纪还小。再等个两年的也不迟!”司徒嫣也想到了这事儿,可是按照她前世的年龄算,就算是李大郎那也不过是高中才毕业,离结婚还早着呢!可这是古代,怕是再晚个两年,李大郎在这村里都要呆不住了。 “行,有你这话,婶子也不用操心了!” 晚饭自然是吃的一团和气,当然村里得了信儿的村民,特别是有意与李家结亲的。都拿着礼来看望司徒嫣。 当然司徒嫣也都给一一送了回礼。等送走了客人,兄妹几个才好说话。 “小五,你再不能这样说走就走了!”二郎早就想说这话,可是以前有司徒谨在。他不好讲。 “是,二哥,下次我要是出远门,一定提前打招呼!” “小五,你还要走?”三郎听出司徒嫣话里的意思,有些担心!更多的是着急。他盼了这么久。总算是把人盼回来了,却还没住几天,又要走了。 “是啊!小五,你跟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要走?” “哥哥们别急,先听我说!”司徒嫣一拍三郎和大郎的肩,这才安抚了二人。 “小五大仇未报,这次去河南县城,正是为了此事。只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不过河南县城离村里又不远,三哥和四哥还在那儿的县学里读书,往后每日都能见的到!而且初一、十五回京的时候有三哥他们陪着,出不了事儿的!” “小五,那仇俺替你报!你只管安心在家!”二郎一拍胸脯,他不愿小妹再经历这些。 李大郎几个也一头。 “哥哥们的好意,我心里明白,可是此仇如假手于人,小五还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母亲!所以,即便是我亲哥,我也不会让他插手的!” “可是,小五?”三郎有些着急,这报仇哪是这么容易的,他不敢想,万一小妹要是受伤了? “三哥,小五能从京城一路往西北,再从西北救回兄长,而且当初能带着哥哥们从李家村一路逃难到此,哪一次不是凶险万分。可小五不都好好的活了下来。这次报仇,我并不打算明面儿上和对方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会用些其它的法子,让他们自食恶果。至于方法,还要再斟酌。我保证,不会出一点儿事!”司徒嫣这话并不全是安慰,她是真的不打算是秦家明着来,暗地里使些小手段就能让秦家吃不了兜着走。 “小五,还是那句话,我们四兄弟,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所以,你千万不能硬来?” “好,大哥,我知道了!”三郎本还要再劝,可见大郎都同意了,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想着每天都去看看小妹,要是小妹乱来,他一定将人强行带回家。 “啊!回家的感觉真好!”司徒嫣倒在堂屋炕上,一副小猫耍懒的样子,一下子把四兄弟给逗笑了。 “哦,对了,大哥,刚才阿牛婶儿那话,大哥也听到了吧?大哥到底是咋想的?”人一放松下来,脑子反而转得更快了。 “俺现在还不想成亲!”李大郎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小妹问这话,他心里真的很痛。可是面儿上却已不显,毕竟这一年多的村正也不是白当的。 “大哥,大嫂是这家里当家的女人,我不强求你去选,可是如果你选的人我不中意,到时可别怪小五直言?”司徒嫣可不想找个挑事儿精上门,坏了四兄弟的感情。 “傻小妹,如果你不中意,大哥才不会将她娶进门呢!”李大郎拍了拍司徒嫣靠过来的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想,“我的心里早就已经装不下别人,成亲不过是为了香火得继。傻小妹,我爱的人是你!”只是这些话,他如今也只能想想,连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司徒嫣笑了一下,又看向二郎。 “小五,俺才不要成亲,大哥都18了还没成亲,俺怎么也得比大哥晚才行?”二郎瞪着一双眼睛,他才不要别人,虽然以前他啥也不懂,可眼下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虽然他知道他配不上,可也不要小妹为了他张罗这事儿。 “好吧!二哥的事儿就先放放,可是大哥,你的事,你自己再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中意的,我再托婶子们!” “小五,你才回来,这些事也不急的。天儿也不早了,要不就先歇了?”李大郎不愿再提起这事,找了个话岔了过去。 “也好,我先去净房里洗洗!”司徒嫣看出李大郎的不愿,就顺着他的话,出了堂屋。 “大哥!”三郎拍了一下大郎的肩,大哥心里的痛,只有他最明白。 “去帮小五烧水吧!我没事!”大郎看了三郎一眼,苦笑了一下。他还能如何,小妹这般已经判了他死刑,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唯一不愿的就是自己的婚事还要小妹来张罗。 这一夜除了司徒嫣,李家四兄弟几乎都没有睡,脑中不断浮现出在李家村的那些日子。如果当初小妹没有逃难到李家村,如果他们没有一时心软收留于她,是不是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日子了。虽然那个时候的日子苦了一些,累了一些,可一家人每天在一起,过的却很快乐!可如今,各自的年纪都大了,要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反而少了当初那份单纯的快乐!(。) 第269章,司徒嫣自立门户,为报仇县城安家 司徒嫣一夜好梦。第二天,天没亮,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打拳练武的声音,李家四兄弟虽然昨晚失眠,可是习惯性的早上天不亮就到院子里去练武。 “哥哥们早!”司徒嫣伸了懒腰加了件衣服这才出屋,先和四人打了招呼,这才进了净房。 “小五,这会儿天还没亮,你不用起早的?”大郎收了拳站在净房门口朝里喊话。 “不了,三哥和四哥还要上县学,我这就去准备早饭!”虽然一年多没为四兄弟做早饭,可是这个习惯她却没有忘记。 “锅里有昨儿夜里剩的,呆会儿我给小三他们热热就行!”小妹这般仍和在李家村时一样,让李大郎的心里一暖。 司徒嫣洗了脸,走出净房,一边和李大郎说话一边往灶房走,“我回家了,哪还能再让大哥进灶房忙,这活儿就交给我吧!” “小五,谢谢!”李大郎红着脸,向司徒嫣道谢。 “大哥说的这是啥话?是不是小五一年多没回来,大哥把我当外人了?” “没有!小五,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大郎最怕小妹误会他,他刚才只是感动,所以才一时说错了话。 “那就好,行了大哥先去补一觉吧!我看着大哥眼下都有乌青了,想是昨儿夜里没睡好吧?”司徒嫣也不等李大郎再说什么,叮嘱了一句,人已经钻进了灶房。 吃早饭的时候,李家四兄弟更是每个人都多添了一碗饭。“这一年多没吃小五做的早饭了,俺觉得还是小五做饭最香!”李二郎一口饭刚咽下,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嗯!嗯!”三郎和四郎嘴里含着饭。只顾着点头。 “二哥,你这么说,大哥可要伤心了!”司徒嫣离开的这段日子都是李大郎做的早饭。 “小五,俺不伤心,俺做的本来就没小五好吃!”李大郎倒不觉得,反正有小妹在的日子,那才叫过日子。 “好。哥哥们喜欢吃,我只要在家,那就由我做!”看着亲人们吃的开心。她也会感觉高兴。 “小五,你是打算这几日就去县城?”三郎反应最快,一下子就听出了司徒嫣话里的意思。 “县城里早就准备了院子和铺子,我今儿和三哥、四哥一起进县城。哥哥们也认认门。要是家里事不忙的,三哥和四哥可以留在县城和我一起住!”这也是司徒嫣昨晚上想好的,与其让四人担心,不如让在县学里读书的三郎和四郎跟着一起搬到县城去住。 “这样也好,有小三和小四跟着,俺也放心!”李大郎是村里的村正,二郎要在族学里教书,所以二人都不能进城。倒是三郎和四郎。住在县城里,也省得每日村里县里两头跑。还能看着点儿小妹,他们还是怕她乱来。 “俺看着行,家里的活计有俺和大哥,就让小三他们跟着小五,最好!”二郎也同意。 事情定了,三郎和四郎简单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物书籍,这才赶着车和司徒嫣一起进了县城。先到东坊区当初买的院子认了个门,二人见院子还算新,还有人在打理,这才安心的去县学,想着等晚上回来时,再细问也不迟,毕竟以后三人打算一起过日子了。其实是三郎和四郎都以为这院子是司徒谨买下送给司徒嫣的,甚至连丁满一家也是司徒谨给安排,所以才没有多问。 “大小姐,您这一走可有一年多了?”丁满和儿子、媳妇一边卸车,一边向司徒嫣汇报着府里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左不过是收租,采买的一些小事。 “嗯,丁总管一家做的很好!辛苦了!” “奴才一家哪里会辛苦!亏子大小姐,奴才一家一年多来可是好吃好穿的呢!” “丁婶儿,你去把内院东厢拾掇出来,打今儿起,我有两位兄长要住进来,你们就称呼为三少爷和四少爷吧!”司徒嫣不愿再说这些,转头去吩咐丁婶儿做事。 “是!”丁满和媳妇两人对看了一眼,这一年多,他们头上连个主子都没有,每个月拿着月例,虽然自在,可这心里怎么都不踏实。如今主子回来了,虽然以后要伺候人,可是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反而觉得踏实了些。 “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丁婶儿去街上多买些菜肉蛋的,晚上多做两个菜?” “是!大小姐有啥爱吃的?奴婢中午就给您做!”虽然司徒嫣是自己的主子,可在丁婶儿眼里,司徒嫣也只是个孩子,所以虽然敬着这个主子,可也是打从心底里想要照顾她。 “我不挑食,你看着做吧,不要太多,一晕一素的就行,我不喜欢浪费粮食!”司徒嫣觉得早饭还没完全消化,她也吃不下太多,随便些就好。 “是!”丁婶儿应声退下,司徒嫣留丁满了解铺子里的情况。 “东市上的三间铺子,租子倒是按月都能收上来,其它两间还好,可在药市上的那间铺子,这些日子生意却一落千丈。奴才打听过,是因为隔壁开了一间新药铺,这生意大多让人抢了去,依奴才看,最多撑不到过年,就要倒了?” “你去问问,如果那东家不想做了,我愿意接手,不过他那里剩的药材,我只能按市面最低价收。而且那坐馆的郎中,我也要先看过,如果医术不精的,我是不会要的!” “大小姐,您是打算收回来自己做?” “嗯,以后让丁旺在铺子里当个小药童先跟着学,等学成了,好帮着我打理铺子,我早就说过,你们忠心,我也不会亏等了你们。至于掌柜的,我再找个懂药的也就是了!” “奴才谢大小姐!”丁满和丁旺爷俩一起跪下给司徒嫣磕头。 “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去办事儿吧!”司徒嫣转身回屋,等二人去远了。这才进了戒指,这些年她这戒指里可是存着不少的药,虽然存货量不够开一间药铺,但把一个药柜装满,倒还难不倒她。铺子可以先开起来,至于货源,她也不怕花钱。自然会有办法的。 午时不到,丁满领着个人进了府,“大小姐。这就是那药铺现在的东家姓周。” “见过司徒小姐!”周先生虽然听丁满讲过新东家是个小姐,却不想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女娃儿。 “周东家无需客气,请坐,丁旺上茶!”司徒嫣一脸的淡定。谈生意气势最重要。她虽然外表年看上去年轻,可骨子里却比一般生意人还精。 “周先生,请恕我冒昧,药铺生意不好,可是与秦家有关?”司徒嫣早就打听过了,这么问只是想了解的更清楚罢了。 “司徒小姐果然是明眼人!”这姓周的一开始见司徒嫣时,见她年纪太小,本还有些担心。可只两句话他就已经确定,此女绝不简单。自然也不会期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正是与秦家有关,秦家也不知是打哪儿进的货,同样的药材,卖的几乎和我们的进货价一样,这还叫我们如何做生意?” “这药市上不是还有行头吗?”司徒嫣觉得行头应该不会轻易乱了药价,不然一行的人生意还如何做得下去。 “那行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开始还管些事,可后来不但不管还帮着秦家压价,上个月行头甚至把自己的铺子整个卖给了秦家,如今秦家已经成这一行的行头,别说是我这小药铺,就是比我这门脸大的,也都快撑不下去了!”周东家也是一脸的肉痛,可他只是个小小的商人,谁也惹不起。 秦家这么做,不外乎是想独霸药市,秦家原就有钱,而且又是靠做药材起家的,能有些低价的货源,并不奇怪,可是如果个个药价都低,只能说明他们眼下并不打算挣钱,而是想要将自己做大,并且将所有的对手都挤倒,他好再抬价。到时没有了竞争之人,病人有病吃药,是不买也得买,不看也得看。司徒嫣不屑的笑了一下,“一个小小的价格战,就想独占药市,秦家的算盘打的倒是挺响!”不过就这点儿手段,司徒嫣倒是没放在心上。 和姓周的东家就药铺里剩的药材定了个价,司徒嫣也查验了货,并和坐馆的郎中聊了几句,整个铺子的情况,基本已掌握。 “老先生,您如果愿意留在这里,我按每个月二两银子给您发月例,每看一个普通病人,再给你加十文,如果要是出诊,再加十文车马费,您看可好?”司徒嫣给的价并不算高,只能算是中等,毕竟这人并不是什么妙手神医,所以她最多只能出这个价。 这坐馆的老郎中,以为自己的东家要异主,自己还得再找地方,却不想新东家不但愿意留下他,而且给的钱比之前的还多,当然点头应下。 “周东家,你这铺子里原有的学徒掌柜,你可要一起带走?” “这些人都是本地人,我这一走,是打算回老家的,所以并未打算带走!” “那行,就让他们都留下吧,工钱照旧!”司徒嫣觉得这样省得她再去寻人了。 “谢谢新东家!”掌柜的和伙计高兴的给司徒嫣行礼。 “周东家,我们找个牙行,把文契签了,这药材我可就接手了!” “好!好!”周东家没想这事情会办的这么顺利,这样他至少不会被秦家伤的血本无归,总算是还薄有微财,回老家还能买院买地。 事情很顺利,司徒嫣这会儿正坐在药铺和掌柜的说话,“齐掌柜,我虽是这铺子里的东家,但我一般不会来,所以有事,你叫丁旺去找我就是。以后丁旺就在铺子里当一名药童,你多教教他,放心我不是那种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人,只要你做的好,我就不会辞退你,要是丁旺学成了,我京城还有铺子,到时我会让他进京去帮忙!” “是,东家这说的哪儿的话,小的一准儿把人教好喽!”这齐掌柜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女娃儿,虽年纪小,可处事比个大人还强,他早收了轻视之心。当初知道丁旺之事时,心里是存了疑,可人家东家,三二句话的,就能把他心里的疑虑给打消了,现在他是死心踏地的要在这儿好好干下去。 “我只一点,货源我自己找,外面的货一律不收。你可记下了!” “东家放心!我记着呢!只是如果有些稀罕货来卖呢?”一些珍贵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齐掌柜才会有此一问。 “未经我验看的货,都不收!”司徒嫣眼下是要借地儿报仇,可不是真的想经商。 “是!小的明白了。” “行了,今天先这样,丁旺你留下,等晚上打了烊,你再回去!” “是,大小姐!”丁旺行礼,送司徒嫣上了车,见人走远了,这才转回铺面。 “丁旺,你家大小姐是什么人?我看着和那官家小姐似的,可是这做事,倒像是个老江湖?”司徒嫣前脚刚走,后脚齐掌柜,坐馆的老郎中,和两个学徒就把丁旺给围住了,他们对司徒嫣太好奇了。 “大小姐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齐掌柜,即便是没有大小姐的叮嘱,我也不知如何说,打从我进了司徒府,前后只见过大小姐几面,而且这一年多,更是连面儿都没见着。你叫我说啥?”丁旺也是真不知情。 “算了,反正跟着东家,左也不会亏待了咱?” “这个齐掌柜只管放心,我们大小姐看上去严肃的很,可对下人及好,一年四季的衣裳,月例吃食,全都按月发,哪怕是出远门前,也会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从没拖欠过一天。对我们这些花钱买来的奴才,大小姐都可以这样,更何况是齐掌柜,您就把心搁肚子里。不过大小姐,最恨别人背叛她,所以她交代的事儿,您只要按着做,就一定不会亏了您的!”丁旺这话都是刚才来的路上,司徒嫣教他说的。她早料到这些人不敢问她话,却不会放过丁旺的。 药铺开起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算计秦家。(。。) 第270章,真药方做假生意,巧设计柳三上勾 司徒嫣的药铺就这样先开起来了。她并没有先更换招牌,因为这个铺子现在只是为了复仇的晃子,并没有真的想要用心去经营。 而且她也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她的复仇计划,可不想留下任何把柄或是给人追查的线索。 出了铺子,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身衣赏,随便写了张方子,直接去了秦家药铺,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做事向来都是有计划,且要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出手。 “这位小哥,您是要抓药?还是想看病?”秦家药铺的药童看上去人很热情,司徒嫣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上来招呼。 “抓药!” “您稍待,马上就得!” 司徒嫣将药方递给药童,趁着药童转身的空儿,打量起了秦家的药铺。果然如丁管家所说,秦家药铺的生意很好,不说客似云来,可也差不多了。而且整个铺子里光是忙进忙出的药童就有十多人,坐馆的郎中,也有五位之多。 “看来秦家对这药铺很是重视?将京城的生意收了,原来竟然是全投在这上面!”司徒嫣根据自己收集来的情报,和看到的情况,进行着分析。 “您的药包好了,您来我们这儿可是找对了地方,您这药里有一味主药,那可是金贵的人参,出了这个门儿,您可找不着这么便宜的人参了!”药童热情的向司徒嫣介绍,是想着拉他这个回头客。 “我也是听人说。这个地方的药便宜,这才巴巴的从外县赶了过来!”司徒嫣正想着要如何向药童打听,没想这药童竟然主动与她搭讪。这倒是省了她的麻烦。 “可不就是您说的这话?我们可是整个司州地界最便宜的药铺了!”听着被人称赞,药童也很兴奋。话也就多了起来。 司徒嫣借着这个机会,详细打听了一下,知道秦家如今除了这个药铺,在这县城上还有一个布庄,其它的生意差不多都收了起来。不过司徒嫣也听的出,秦家并不安于现状。正打算再做酒楼的生意。 两人也没聊上几句,就又有客人进来抓药,药童只好不再和司徒嫣闲聊。收了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投资的越多,手里的现银就越少,要是能知道秦家在那银楼里还有多少存银就更好了!”司徒嫣心中暗自算计,拿着药走出了药铺。 回到家中。将药包打开。一味一味的查验,这包药里不只有名贵的人参片,还有不少其它的名贵药材,如果秦家是正经的生意人,那么这几味药就不会出现问题,如果不是,那么只有在这几种药上做假最不容易被人察觉,毕竟这古代能以假乱真的药不多。稍微懂点药材的人。大部分一眼就能认出。而且有几味药,就算是用了假药。也不会吃死人。 “哼!果然!”司徒嫣冷笑一声,十五味药材里,有三种是假的,五种是以次充好,其它的也都不是上等货。 “还以为秦家只不过是玩玩儿价格战,没想到,连这么点儿钱都不愿放过!”司徒嫣算了一下,除去这几味药外,这包药秦家不但没有赔钱,还小赚了一笔。 “你要真是个诚信的商人,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出手呢!这下倒好了,省了姑奶奶我不少的事!”放下药材,司徒嫣走到院子里,“秦家,既然你们自掘坟墓,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到了阎王那里,也不怕你告我一状!” 将脑中的计划再三斟酌了一番,这才回屋找来丁满,按计划行事。 晚上,李家兄弟从县学回来,司徒嫣亲自下厨做了晚饭。三郎和四郎哪里会想到小妹这么快就开始动手报仇了,所以二人并没有细问。吃过饭和司徒嫣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屋读书了。由其是三郎,至从见过司徒谨后,他就越发的勤奋,甚至有了危机感。 而胆小的四郎虽然对小妹有着别样的感情,可至少不像三郎这般努力,所以自然课业上也就没有三郎进步的快。 送三郎和四郎回屋后,司徒嫣叫来丁满,“丁总管,白日里吩咐的事,打听的如何?” “回大小姐,这县城上的几个大户人家,家中都有人在京为官,官职最高的要属正四品刑部侍郎柳家。柳家不仅出了一个刑部的侍郎,奴才还打听到,柳家年轻一辈中光是县令就有好几个。甚至是州、郡府衙门也都有人,算得上是真正的官宦之家!”丁满不知大小姐打听这些要做什么,但也知必有大事发生,所以打探起来也很用心。 “嗯!这柳府应该是从龙伴驾而来,怕是这河南县并非其祖宅?”司徒嫣觉得如果是那么前朝即为官之人,家境背景应该不会如此殷实雄厚。 “正是,柳家祖籍杨州。不过几年前南方水患,柳家也算是举家北迁,如今柳府中住着的正是当家祖母,柳家老夫人,柳侍郎的母亲!”丁满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口的事实,大小姐竟然一猜即中,更是对司徒嫣多了几分敬佩。 “柳家为人如何?”司徒嫣算计人,也看其本性,如果真是良善之人,她也不愿让其遭受无妄之灾。这也许和她前世是军人出身有一定的关系。 “在这河南县城,就没有不知道这柳家的。凡是经柳家之手的事情,没有不被扒层皮的。而且柳府的三爷,正是那刑部侍郎的胞弟,更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可因为是嫡出,所以管着柳家在外的所有铺面,同行里也没有不怕这柳三爷的!人送外号‘剃刀柳’!” “柳家可有做药铺生意?”听到柳三的事情,司徒嫣心里一动。这人正好是她想利用之人。 “奴才听说,柳家好像有做酒楼、客栈、茶楼、布庄等之类的生意,倒是没听说有药铺?”丁满虽然也打听的很仔细。可被司徒嫣问起,又有些不太确定。 “明儿你再去打听仔细些,务必要知道柳府内可有府医,或是柳府人生病多看哪位郎中?”既然她要利用这人,自然是要用的彻底些,不然对不起柳三的那个外号。 “是!”丁满退下后,司徒嫣将自己的想法记在一张纸上。近来事情太多,她怕自己一时不甚给想漏了,毕竟是她要报仇。既然出手,就不会再给这些人喘息的机会。 第二天用过早饭没多久,丁满就来回报,柳家没有府医。如果是大病或是府上老夫人生病。才会去请宫里的衙医。一般的都只是就近求医,看的最多的正是这秦家药铺。 “果然如此,以秦家的为人,怎么可能不去巴结攀附这柳家?”司徒嫣对侍郎这一官职是深恶痛绝,毕竟吴德就是吏部侍郎。 “这当侍郎的没一个好东西!”司徒嫣心里暗骂了一句。既然该打听的都打听的差不多了,也是她该出手的时候了。 午时,司徒嫣特别换了身儿云锦做的男装,找出一杖小巧些的扳指带在手上。再佩带上一块上好的羊脂暖玉。这些都是她之前从贪官那里顺来的,现在倒是都派上了用场。再给自己易了个装容。转眼间一个布衣女娃儿。就变成了一名纨绔子弟。 叫上丁满赶着车,直奔柳家酒楼。 “丁总管,你可打听仔细了,那柳三爷确是每天午时都会到这酒楼吗?” “回大少爷,正是!”丁满出门前就已得了吩咐,自然也改了口。防着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 “你去订上个雅间,就说杨州来的客人,要请柳三爷吃饭!” “是,奴才这就去!”丁满下了车去订雅间。一刻钟不到,司徒嫣人已坐在雅间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那个柳三爷上勾。 “大少爷,柳三爷到了!”司徒嫣正在想着心事,就听到丁满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柳三爷,我们少爷在里面等您,里边请!”丁满将柳三爷请进了屋。司徒嫣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其貌不扬,唯一的特点就是面带潮红,脚步虚浮,不用诊脉也知是个被女人掏空了身子的中年大叔。 “柳三爷,久仰大名!”司徒嫣先起身向柳三爷行礼。这柳三爷一边回礼,一边也在打量着司徒嫣,他没想到请他请吃饭的竟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可看这一身的装扮,倒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而且这人自称来自扬州,许是和皇家沾亲带顾,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虚应着和司徒嫣客套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看着倒是眼生,请恕在下眼拙,敢问兄弟贵姓?”柳三嘴上说的客气,但司徒嫣还是从其眼神中看出了轻视。 “不敢,能得柳兄称一声兄弟,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小弟姓君,字莫问。” “莫问兄弟,有礼!” “三爷客气!借您这里请三爷吃个饭,还请三爷别见怪!” “岂敢!” “三爷,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弟初来贵宝地,因为老祖宗传下来一个好方子,所以这才想着打算盘下一间药铺,好好经营。可是这打听了才知,这药铺生意在河南县城可不好做。兄弟这也是没法子,才想着来请柳三爷您给支个招想个法子?”司徒嫣也不想和这人兜圈子。 “莫问老弟快人快语,只是这药铺的生意的确是不好做!”柳三爷看了一眼司徒嫣,心里起了疑,柳家和秦家的生意,虽然外人不知,但也没特意瞒着,这君莫问,要做生意,不可能不打听清楚,“莫非,他这是有意试探?”这柳三爷心里存了疑,说话也更加小心。 “三爷明鉴,兄弟这也是没法子,分家的时候,我就得了祖宗传下来的这张方子,别的再没什么生财的法子?想着凭这方子在京城也能混口饭吃,却不想自己带的银钱不足,连在京城选个好点儿的院子都难,这才想着来到这河南县城安家,毕竟这地儿紧挨着京城!” “那不知莫问老弟的这方子,医治何病?”经司徒嫣的解释,这柳三爷心中虽然存疑,但多少也有些相信。毕竟这家业大了,分家也是早晚的事。 “这?”司徒嫣故意吞吞吐吐,语带不详。 “怎么?老弟这是信不过在下?”柳三爷面上一沉,有些不爽。 “不,不,兄弟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三爷呢!只是这方子说出来有些不雅。实在难以启齿!” “哦,难不成这方子是治女人病的?” “这倒不是,我这方子是专治男人病的!” “莫问老弟说来听听,许是我能帮老弟一把?”司徒嫣太了解这样每天被女人压榨的男人,最在意最需要的是什么了,见柳三已经上勾,自然也就不再隐瞒。 “那可是兄弟的福气!”司徒嫣故意靠近柳三爷一些,这才压着声说,“这方子男人吃了保证生龙活虎,而且三年抱俩,个个都是男丁!” “莫问老弟,这世上哪有这方子,你可别想蒙我?”柳三虽然嘴上不信,可眼神中仍透着期待。 “柳三爷,我君莫问就算年纪不大,可也知道做生意,诚信至上。再说您三爷是什么人,我怎敢拿这种事乱说?” 柳三爷一想也是,就算这小子不怕他,可也不会不知他还有个在刑部当侍郎的兄长。而且他是真的动心,每每看到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他都是力不从心,而且他已近中年,尚无所出,又怎能不急。 “莫问老弟,如果你这方子当真灵验,我愿出万金求取?” “三爷这说的哪儿的话,这方子请恕兄弟不能割爱,可是这药兄弟可以免费提供给三爷,只求三爷您给行个方便,让兄弟能在这河南县城立足?” “好!好!莫问兄是个做生意的料,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这药要是当真灵验,我保证你的铺子在这河南县城内屹立不倒!” “那兄弟我多谢三爷鼎力相助!来,我敬三爷一杯!”司徒嫣见来人已上勾,心下自安,两人推杯换盏,倒是小醉了一把。(。。) 第271章,连环计环环相扣,万事具备待东风 司徒嫣和柳三爷的一顿午饭吃了有近一个时辰,两人相谈甚欢,当然司徒嫣也没忘记配药之事,随手写了一张药方,请丁满去抓药,并让其用锦盒装好,这才将配好的壮阳药交给了柳三爷。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候,这药吃下去,最多一天就会见成效,只是能不能三年抱两,司徒嫣可没那个把握,毕竟这药除了壮阳,再没有什么别的攻效。 她坐在府中等着消息。三天后,司徒嫣又去见了柳三爷。 “莫问老弟,你可来了,你那药可是真神了!老哥也不瞒你,我自己吃了三日当真是有奇效!”他这三日可是把后院里的女人都伺候了个遍,没有不夸他威猛的。 男人吗?都有一个毛病,总希望在床上被女人夸赞,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女人说他那话儿不行的。 “啊!三爷,您看您怎么不早说的,要是知道您是自己用的,我就该挑些更好的药材,药方才能更显奇效!”司徒嫣故作惊讶的表情,听的柳三爷也是后悔连连。 “莫问老弟,这男人的毛病,老哥哪好意思跟你开口。不过你这小小年纪,那方面倒是懂得不少?” “这事儿不瞒三爷,我虽看着小,可明年就行冠礼了。当初分家的时候,也是因着我这身子有不足之证,为了香火得继,这才得了这张方子。如今府上虽不如三爷,可通房丫头还是有几个的。这种事早就门儿清。不过三爷,这药再好,可也不能天天用。既然这事儿是三爷您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再瞒着。要是三爷觉得这方子还行,我愿把这方子卖给您,只是这价钱吗?”司徒嫣这话是为让柳三更加放心,毕竟她身量不足也是事实,不用细说,别人也能知他那里有不足之证。 “莫名老弟如此慷慨,我这当兄长的怎么可能亏了你的。当初说好的万金来求,自当算数!不瞒老弟,我柳家和这县城最大的药材商秦家多有交情。您这方子放在他的药铺里,那是一准儿的卖的好?”柳三爷床上舒服,心里惬意,自然不会让司徒嫣空手而回。至于秦家。反正是秦家自己求上门的。这些人自是要听他的安排。 “这秦家我也是听说过的,这河南县城最大的药铺就是那秦家的,原来都是亏了柳三爷您的福,老弟真是羡慕的紧啊!”司徒嫣装着一脸艳羡,眼睛里还添上一许贪婪的光茫,更像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莫问老弟,这药材生意不好做,如今你有这万金本钱。想做什么只管言语,我一准儿的帮你办好了?”柳三是越看司徒嫣越顺眼。他本身就是个奸商,自然明白最好相处的就是利欲熏心之人。 “有柳三爷您这话,我这心里也踏实了。方子明儿就给您送来,至于小弟打算做些什么,还得再想想!等想好了,我再登门,往后小弟的事儿,可全指着三爷您了!”司徒嫣怕自己一时答应的太快,让柳三起疑,这才将时间压后,也是给自己一个斟酌的时间。 “放心!放心!”柳三爷得了药方,心里自然欢喜,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式,就差搭个板将司徒嫣供起来了。 “三爷仗仪!……”事情办成了,司徒嫣自然是好话说尽,直接将柳三爷给捧上了天。 出了酒楼,回到自己的药铺,将掌柜的和丁旺叫了进来。 “齐掌柜,铺子生意好坏都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除了药柜里现有的药材外,不要从库房再拿药材出来,记得,生意可以不做,但绝不能从库房里往外拿药材,而且从今天开始,你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丁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开库房。可记下了?” “是,小的明白!”齐掌柜也不明白东家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这掌柜也不是白当的,自然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打发齐掌柜出去,司徒嫣又叮嘱了一下丁旺,“丁旺,你记住,除非是我本人来,否则无论是谁,都不可以私开库房。”司徒嫣语气凝重。丁旺和齐掌柜一样,虽然摸不着头脑,可也知大小姐此番一定是有了什么打算。 “是,大小姐,奴才明白!”自然是一脸郑重的接过钥匙。 “好了,我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先下去吧!”丁旺退下后,司徒嫣进了库房,将里面的药材清点了一下,将壮阳的药材全都找了出来,折合成现银算了一下,还不足一百两。反正这些都是要卖给秦家的,一百两也不算少了,更何况她还另有打算。 出了药铺,眼下没她什么事了,则直接回家等三郎他们下学。 晚上吃过晚饭,司徒嫣和三郎、四郎随便聊了会儿,就推说累,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丁满找来,按照自己的计划将事情叮嘱一番,这才歇下。 第二天,送走三郎他们,司徒嫣一大早将药方送去酒楼交给了柳三爷。当然万两白银也入了她的腰包。出了酒楼就一路出城直奔了外县,甚至这一走就是将近四天。 直到第四天傍晚,丁满才赶着车,拉着司徒嫣进了河南县城。回到府上,天都已经见黑了。 “小五,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俺和小四都快急疯了,要是你再不回的,俺就要回村去找大哥了!”三郎紧拉着司徒嫣的手不愿松开,这些日子他连县学都没去,整日里为司徒嫣担心。 “对不起,三哥、四哥,让你们着急了,我这些日子去了外县收够药材,这铺子做起来了,可是存货不够,本想着一天就回的,却不想这一耽搁就是三天!”司徒嫣的这个理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但听在三郎耳中,倒全成了真的。 “下次再出远门,俺跟你一块儿去!”三郎只是担心。如今小妹已平安回来,又知她是为铺子的生意忙,自己没帮上忙就算了,哪里还能再指责。 四郎也跟着点头,他急得这三天连觉都睡不着,一见了小妹,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四哥如今都快行冠礼了。再这么哭下去,岂不叫人笑话!”司徒嫣拍了拍四郎的肩,这才拉着二人一起进了正房。 吃过晚饭。三人各自回屋去歇着,司徒嫣叫来丁旺,了解了一下铺子的事情。 “大小姐,铺子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生意!倒是秦家的铺子。也不知打哪儿弄了张灵方。这些日子是越来越红火!” “当然会红火,他们要是不火,我才头痛呢!明儿起应该会有人来送药材,不用验看,直接收进库房,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你收好了。明天的药材钱就从这里出,不走铺子里的账。你告诉齐掌柜,不用做账。行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你先去吧!” “是!奴才告退!”丁旺走后。司徒嫣将这四天的事,又想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上床歇着。 第二天,司徒嫣的药铺从早到晚都在收药材,只是齐掌柜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药材不看就直接收进了库房,也不知东家打的什么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嫣天天变换装容往秦家药铺跑,直等了近五天,才找到机会。 这天,她前脚刚进秦家药铺,就听见掌柜的在那儿抱怨,“东家也真是的,这药材全用来做成了‘子孙丹’,如今开了方子却没有药可抓了?” “掌柜的,要不先去别家药铺进点儿?”一个药童站在掌柜的身边,倒是很有眼色,看的出平日里和这掌柜的关系很是亲厚。 “这进药材可是大事,得东家点头方可,我去问问,你先在这儿盯着!”掌柜的进了后院,司徒嫣直接退出了秦家药铺。 “总算是把存货卖空了!”司徒嫣冷笑一声,回了自己的药铺,让丁旺开了库房,将之前买的药材装上一包,这才自己赶着车,又去了秦家药铺。 “这位小哥儿,您是看病还是抓药!”司徒嫣特意走到刚才那个和掌柜的亲厚些的药童身边。 “我不看病,也不抓药,您能帮着问问掌柜,我这里有些药材,不知您这铺子里收不收?” “敢问您打算卖些什么药材?”药童心里一喜,连眼睛都在发光。刚才掌柜的还在愁药库里没了存货,这会儿就有人上门来卖药材。 “是些仙茅、锁阳、苍术等,样式虽然不多,但数量不少!”司徒嫣要卖的当然是秦家最缺的,她这几日把周边县城的壮阳药都收罗殆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您等等,我马上去请掌柜!”这几种药,如今正是铺子里最缺的。这药童一脸兴奋的冲进了后院。 须臾间就和掌柜的一起走了回来,看的出掌柜的也是又惊又喜,“这位小哥儿,不知你这药材可有带来?” “掌柜的!”司徒嫣客气的行了一礼,这才和掌柜的套起了话,“自然是带来了,只是这里不方便,您看可不可以进后院再详谈?” “当然!您请!去帮着把药抬进来!”掌柜的叮嘱药童一声,陪着易了容的司徒嫣进了后院。 “掌柜的,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这药材三分真七分假,如果您要是能收,我们再谈,要是不能,我再另找别家也就是了!”司徒嫣当然知道,这假药就算做的再真,入了行家的眼,就一定分辩的出,她并没有要隐瞒。 “贵客,您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我们秦家药铺怎么会收假药呢?”掌柜的被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卖药的,不用验直接将卖假药的事儿就给撩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您又何必瞒着,我既然敢带着假药上门,自然是了解过的,掌柜的不如请东家出来,这事儿怕是掌柜的做不得主?”司徒嫣当真是当起了大爷,翘着个二郎腿,将茶杯端了起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大有不请东家来,他就不谈的架式。 依着这掌柜的脾气,一早就将司徒嫣打发了,可如今铺子里是急缺这几种药材,而且,秦家做惯了假药,也不是那怕事之人。想了一下,这才去请东家。 秦家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的出应该是秦府上的少爷,想来也是才接手药铺的生意,不然不会卖断了存货才知道补。 “这位贵客,在下秦家药铺东家,秦傲!” “秦兄长我几岁,小弟姓窦,字依晚(逗你玩)!”司徒嫣差点儿让自己的狗血,给刺激到,险些没忍住笑喷了。 “窦老弟,你这药材的事,掌柜的已经跟我说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这药材我们秦家收了,只是这价钱?”秦傲刚才还正在为药材发愁。他才接手药铺的生意,本来能得一良方,他在府中的地位正是步步高升的时候,可卖了才不足一月,就面临断货,要是让其他的兄弟知道,刚到手的地位金银,转眼就会成为他人囊中之物。正急的犯愁就有人送药上门,反正秦家也没少卖假药,只要能撑过眼前的危机就好。 “三分真药按价,七分假药您看着给!”司徒嫣要的就是他们收药,至于其它的,她才不在意呢!反正这收药材的银子,也是柳三给的。 “好,痛快!窦老弟年纪轻轻,可这生意经倒是门清的很!”秦傲这声赞倒是真心的,秦家世代经商,可也没有此等气魄之人。 “班门弄斧而已,秦兄如此年纪,即已是秦家药铺的东家,着实让小弟佩服!”两人相互吹虚了半天,这才将价钱定了,司徒嫣过午将药材全拉进了秦家药铺,收了银钱直接回家。 秦傲看着库房里的药材,心里美的都要开花了。想到前些日子柳三爷送了张万金难求的方子,这几天秦家药铺的生意甚至都已经做到了京中。他这嫡子总算是得到了家里的认可。而如今铺子里的药材才卖断货,就又有人将药材送上了门,真是得天助者,想不发财都难。只是他没料到的是“乐极生悲”!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其实如果不是这秦傲好大喜功,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中了司徒嫣的计,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司徒嫣当初看中的也正是秦家这位少爷才学着做生意,又是个眼高于顶的年轻人,这才想到了这个主意,如果是只老狐狸,她才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法子呢。 十一月十六冬至这天,司徒嫣棋局已布,只待东风。(。。) 第272章,秦家亡大仇得报,祭生母还情于恩 一直等到十一月三十小寒这天,柳府才传出了消息。 柳三爷中毒晕迷不醒,甚至从京城赶回的柳侍郎,请了宫里的御医,用了三副药,人仍不见清醒。 不过御医的医术还是比江湖郎中要高明的多,很快就查到柳三爷是吃了不当的丹药,这才引起的晕迷。 柳侍郎一听是丹药引起亲弟晕迷不醒,自然阖府彻查此事。而与柳家多有合作的秦家首当其冲成了调查的对象。至于司徒嫣假冒的君莫问和窦伊晚(逗你玩),当然是直接人间蒸发了。 柳府柳三爷发病的同时,不只是在河南县城,甚至是在京城中的青楼楚馆、大商富贾之户,也都有人晕迷在鸳鸯床上。甚至有不少的官宦之家,也出现了类似的事情。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个个担惊受怕。而这一消息甚至还惊动了吴国皇帝,气怒的吴皇,连下三道旨意,着令刑部柳侍郎在三日限期内彻查此事,所有牵连者以通敌叛国罪论。 没有找到君莫问和窦伊晚之前,秦家自然成了柳侍郎抓捕的唯一对象。 司徒嫣得到消息的时候,秦家药铺早已被人查封。秦家上到当家,下到奴才,全被锁进了县衙大牢。并抄没了全部家产。而捉拿君莫问、窦依晚的告示也张贴的满城街巷到处都是。 甚至衙差几次到坊间挨家挨户的搜查。当然司徒嫣家里也在搜查之列。可惜的是当事人就站在这些官差面前,却没有任何人能认的出来。哪里会有人相信。长相大相径庭的君莫问和窦依晚竟然是同一个人。 当然最终柳侍郎也是一无所获。而且无论官府如何查找,这二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没有人说的清这二人来自哪里?就算给他们三个脑袋。这些人也不会想到,端坐于河南县城司徒府中的十岁女童司徒嫣,就是将柳、秦两家玩于股掌之间的那个人。 找不到君莫问和窦依晚,皇上又明下严旨,这事儿自然要由秦家一家承担,毕竟这药是秦家卖出去的,而且。秦家也的确在药材上做了手脚,一枚“子孙丹”里竟然掺了五种假药。 秦家众人入狱已有三日,离宣判还有一天的时间。这日用过刑的秦家众人,正倒在牢房的地上,“哼哧!啊呀!”的叫着疼痛,牢房门被人打开。有个小小的身影顺着墙悄悄的向秦家众人走了过去。 秦傲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而更多的却是愤怒,和对父母的愧疚,“父亲,是孩儿不孝着了别人的道儿!可是方子是柳家三爷给的,孩儿哪成想到那方子竟然也会有问题?” “傲儿,如今事已至此,多说无易,而且那方子为父也看过。虽说没有柳三爷说的神效,可如果你不放假药的话。绝不会至人晕迷。而且你和三爷所说的那个君莫问、窦伊晚分明就是化名。我们秦家从商经年,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才遭此劫难!” 不愧是秦家当家主事之人,见识果然不同凡响,从入狱那天起,他就已经想明白了,有心算无心,儿子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而最令他气恼的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是何人会对秦家动手,而且一击即中,甚至是灭门之灾。 “父亲,你可曾想过会是何人?”秦傲总算是明白了,并不是他不够小心,而是仇家寻上门了。 “如果说这些年与我秦家有深仇大恨的,应当只有江南司徒家。可是当初司徒府上下几乎都死光了,就算没死的也都充了奴籍,应当兴不起如此滔天巨浪?至于还有何人与秦家有如此深仇大恨,为父怎么都想不起来?”秦当家这些日子也认真想过,甚至能动用的关系,该打点的该花的银钱都花了,可是吴皇亲自下旨,哪里会有人愿意救助一个即将被灭门的经商之家。 “我记得司徒府的事,当初姑姑嫁到吴府,为了帮姑姑先祖父才会对司徒府出手,会不会是吴府的什么人动的手?虽说当初吴府也被判了刑,可毕竟不是死刑,也许还有什么人活着?”秦傲还记得吴德的事,此时想来多少有了些方向。 “这个?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吴府当初判的是流放充军,就算有人活着,应该也是在西北边城,怎么可能会在京城出现,而且当初吴府抄家,你姑姑都因没钱而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他们哪里来的银钱与你洽谈生意?”秦家当然是想不明白的。秦傲也是一头雾水。两人一时间都变得有些沉默。 “真不愧是秦家当家之人,不光是精于算计,记性也好的惊人!”两人正在沉思,冷不妨有个冰冷的声音在暗处响起,惊得秦家众人连喊痛都忘了。 “什么人?”秦家当家和秦傲被这突然出现的阴沉之声吓了一跳,两人不顾身上的疼痛,几步冲到牢门边,努力往出声的地方看去。 只不过那里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等了四年才出手,让你们这些人渣逍遥快活了四年,已经是格外的施舍了!”司徒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大人。 “四年,四年!”秦家当家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甚至已经想到,这人一定和司徒府有关。 “你是司徒家什么人?” “哈!哈!哈!~~” “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我会在菜市口送你们最后一程。记得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总想着去害人!”说话的正是司徒嫣,正是因为秦家,她才会穿越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对于秦家的恨,她不会比真的吴嫣少。所以她要亲眼看到秦家落魄凄惨,方能一解胸中闷气。 而秦家人的怒火,对于司徒嫣来说。倒成了良剂,至少现在退出县衙牢房的她,心里格外的平静,就像是一潭清澈的泉水,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解脱。先找了个地方恢复本来样貌,这才回到自己的府上。 秦傲在牢房内大喊大叫着,“你别走!你出来!你到底是谁?”只是这样的问题哪里会有人回答他。司徒嫣可没笨到这个时候跑出去让别人指认。就算是这些人必死。她也不会留一丝机会给他们翻盘。 司徒谨在京城中得到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小妹已经动手了,骑马直奔河南县城。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保护司徒嫣的铁血卫也给凉国公端木漓送了信。 “哦!没想到这个小娃儿还有这般心机,不错,当真不错!”玄儿当初的信中就有提到司徒府的血仇,他当时并没有在意。毕竟以他的身份还不屑对秦家出手。本想着等司徒谨入朝为官时。自然会自己动手报仇,却不想出手的竟然是个十岁的女娃儿,而且一击即中,斩草除根,“痛快!当真是痛快!墨冰,你记得一定要保护好司徒小丫头,我可是很中意这个儿媳妇!” “是,属下明白!”墨冰一直跟在端木漓身边。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主子这么欣赏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岁的女娃儿。 而在河南县城司徒府内。司徒嫣正在给气喘嘘嘘的司徒谨倒茶。 “兄长跑的这般急,想来是为秦家之事吧?”这个时候司徒嫣也不需要再隐瞒。 “嫣儿,你跟为兄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司徒谨话中虽然带着疑惑,可是眼中的肯定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是!” “嫣儿,你可有受伤?秦家会不会对你报复?这事儿已惊动了皇上,如果查到你,可怎么好?”司徒谨想了一路,他早就想明白了,这事儿一定与小妹有关,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小妹的安全。甚至连最坏的打算他都想了,如果皇上真要追究,他会一力承担。 “兄长无需如此担心,事情是我安排的,却非我出面,除了兄长,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就是三哥他们也是不知的!” 司徒谨盯着小妹看了好半天,从她坚定的眼神中读出了自信,“小妹行事和以前一样!”有了这样的认知,司徒谨这才将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 “兄长一路奔波,也累了吧!先进内室歇歇,我去准备吃的!”司徒嫣看的出司徒谨的担心,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表现的平淡、平静,只有这样才能安人心。 和三郎、四郎一起用过晚饭后,司徒谨和司徒嫣又进了书房,两人商量了有二个多时辰,这才各自歇下。 三天后秦家以通敌之罪,被判斩立决,阖府上下无一幸免。司徒嫣和司徒谨站在菜市口旁的一座酒楼上,远远的望着跪成一片哭声震天的秦家众人,心中竟然没有大仇得报的欢喜。 “嫣儿,司徒府的仇如今已经报了,接下来为兄只希望你能开心的活着,快乐的过日子,再不要沾染血腥,以后就让为兄当你的靠山,为你撑起一片天,可好?”司徒谨知道自己的无能,可他要保护小妹的心却是不变的。就算是他力量再小,可他愿意为了小妹去死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好!”司徒嫣轻轻将自己的身体靠向司徒谨,她也感觉到了心里的空虚和疲惫。当初为了报复秦家,她还是对一些陌生人出了手。虽然这些人都是些色欲熏心之人,可却非大奸大恶之徒,如今倒是都受她所累。虽然晕迷的人,如今都已经醒了,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非她所愿。 “嫣儿,是为兄对不起你!”司徒谨轻轻的抱了一下小妹,他虽然没有去看小妹的脸,可是却感受到了小妹身上传过来的孤寂。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在保护着这个妹妹,可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是这个妹妹在拼命的保护着他,甚至连报仇这种事,也一肩担了下来。如今的小妹双手沾染了鲜血,这都是他这个兄长无能。 “兄长,我们去看望母亲好不好?”司徒嫣不想留下来听秦家人的哭泣,更不想看喷溅的鲜血染满刑场的样子。她现在只想去看司徒婉。有些话想亲口对司徒婉说。 “好!”司徒谨也不想留下,两人给三郎他们留了口信,赶着车直接出了河南县城。 “水月庵”后山,司徒婉的坟前,兄妹俩个跪在墓碑前,泪水打湿了衣襟,“母亲,司徒府的大仇已报,你可以安息了,不要留恋尘世,我会照顾好兄长,母亲要早日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世界!” “母亲,谨儿不孝,司徒府的仇本是儿子的责任,如今却让嫣儿双手染满仇人的鲜血。母亲要怪,就怪儿子吧?”司徒谨哭倒在司徒婉的墓前语不成声。 司徒嫣并没有去劝,她跪在一边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心里默默的念着,“吴嫣,你可以安心的走了!”这一刻她有些迷茫,四年了,因为心中有着仇恨,所以她一直坚持着。如今大仇已报,亲人已安,接下来她要何去何从? 兄妹两在司徒婉的墓前跪了有一个多时辰,这才起身。当晚两人歇在了水月庵。这也是司徒嫣第一次失眠,心中的空虚让她甚至感觉到了害怕,怕的连合眼都不敢。她是在怕,自己穿越而来就是为了帮司徒府报仇的,如今是不是她就要穿回去了?可是如果真的回去了,中了神经毒素的她是否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家里的亲人是否还在等她?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她的命运到底会如何?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害怕,越是无法入睡。 而一想到李家兄弟,一想到司徒谨,她如果就这样离开,是不是再也不会见到这些人了?她怕回去后自己已经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适应现代的生活。她的心到底要归往何处,她又为何要留在这里?也许这些在外人看来,都是些显而易见的事儿,可身在棋局中的司徒嫣却已经看不明白了。 不知想了多久,这才晕晕沉沉的睡着。(。。) 第273章,重病在床亲相护,欲走好未来之路 彷惶了一夜的司徒嫣,第二天就病倒在了床上。急的司徒谨从京城连请了两个郎中来为司徒嫣把脉。 “兄长不要担心,我只是昨晚休息的不好,歇上两天就会好的!”司徒嫣自己就是大夫,她不过是积劳成疾而已,好好休息自然就会痊愈。 “嫣儿可是有什么心事?”经小妹提醒,司徒谨这才注意到小妹眼下的青黑。 “嗯!如今母亲的大仇已报,兄长也得遇名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方向,不知道以后还可以做些什么?”以司徒嫣的性格,本不愿与人分享她的心事,可如今她脑子晕沉,倒是很想找个人聊聊。 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真的找不到自己的出路,看不到未来,这才想着和司徒谨说说,也不是指着他能理解,但至少心里会好过些。 “嫣儿只要开心就好!无论你要做什么,为兄都支持你!”司徒谨昨晚也想了多半宿。他也明白小妹并不适合过大宅门里的日子,虽然他想给小妹更好的生活,可他更希望看到小妹高兴的笑颜。 “嗯,多谢兄长体恤!”司徒嫣从司徒谨的眼中读出了怜惜,她明白的。又和司徒谨聊了几句,也许是药效作用,也许是真的困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又睡了。 “嫣儿,嫣儿!都是为兄无能,对不起!”司徒谨轻抚着小妹滚烫的脸颊,这样病颜憔悴的小妹。让他心疼之余更痛恨自己。 只是此时的司徒嫣人已昏睡了过去,梦中的她正被迷雾笼罩。浮浮沉沉间人已完全迷失期间。 “嫣儿!嫣儿!醒醒啊!” “谁?是谁在叫我?” “嫣儿!起来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司徒嫣张着双眼。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些不知所措。 “嫣儿,记住奶奶的话,人活一世,要问心无愧!要快乐开心!” “奶奶!是奶奶的声音!”司徒嫣猛然间惊醒,她竟然连奶奶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难道这四年的时光,她竟然已经将前世最珍视的人给忘记了,这样的念头让她心里不仅一痛。 “奶奶。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司徒嫣四下里望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心里越来越急,整个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而守在司徒嫣床边的司徒谨此时更加着急,小妹连着吃了两副药,可体温一点儿都没有降。反而比之前更高了。而且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晕迷。无论他怎么叫,小妹都毫无反应。 “嫣儿,走你自己要走的路!坚持下去!做你不会后悔的事!记得奶奶的话!回去吧!”奶奶的声音依然如夕,听起来总是轻轻柔柔的,像是温泉滚过,暖的人心都会感觉到安宁。 “奶奶,你在哪里啊!嫣儿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司徒嫣疼哭的跪坐在地上,这一刻她好想躲进奶奶的怀里大哭一场。她累了。好累好累,她很后悔当初离开那个小山村。很后悔去看外面的世界,那里并没有精彩,有的只是人心的丑恶。 “回去吧!回去吧!”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飘忽不定,再也听不见了。司徒嫣放声大哭,她知道奶奶不会再回来了,甚至她有种感觉,现世的奶奶也许已经离开了。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更加的害怕,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到了现世,却发现最亲的人已经不在,她会如何?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 “奶奶,不要抛下嫣儿,带嫣儿一起走!”梦中的司徒嫣放声大哭,而晕睡的身体像是也有了感应,眼角不断涌出泪水。 而守在一旁的司徒谨,此时都快急疯了。他越觉得自己没用,就真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现在的小妹高热不退,还不停的流泪,他看的出小妹此时一定很难受,可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不停的给小妹换头上的凉帕子,就只能干在一边着急。 “嫣儿,求求你醒过来吧!嫣儿,为兄真的好怕!”是的,司徒谨怕了,怕真的就此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心中原有对小妹的一丝怀疑在这一刻彻底的烟消云散,除了心疼,只剩怜惜。 如果当初没有小妹的提醒,他也许救不下司徒府的亲人。如果当初没有小妹孤身一人千里寻亲,如今他还只是个谪发的军户。哪里会有如今的身份家世。如果没有这个果敢的小妹,司徒府的大仇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报。妹妹为他为司徒府为所有人做了这么多,可是他呢,他连照顾小妹的身子都照顾不好。 司徒谨狠狠的打了自己两拳,想用身上的痛减轻心里的负罪感,可是心里的痛疼过于强烈,就算将自己击成内伤,都无法平息。 一天一夜的等待,一天一夜的煎熬,也许是满天神佛听到了司徒谨的祈祷,也许是在梦中的司徒嫣痛快的发泄了一场,总算是在天亮以后,热度开始降了一些。 “嗯!”司徒嫣的嘤咛之声听在司徒谨的耳中比世上任何声音都来的动听。看着妹妹颤动的睫毛,恍如再世重生般不真不实。 “嫣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看着微眯着双眼的小妹,司徒谨抑制不住身上的颤抖。郎中说过,如果天亮前小妹能醒来,就不会有大碍。他总算是盼到了,等待中的这一天一夜比一世还漫长。 司徒嫣也没想到她这一病会有这么重,睁眼的瞬间,人还有些糊涂。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看了一眼扶在她身上痛哭的司徒谨,想说话安慰一下,这才发觉嗓子干的都要冒烟了。“水!”试了几次,才勉强挤出一个字。 “啊!对,水!”司徒谨本还在哭。听到小妹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等想起小妹是在要水,这才慌慌张张的去倒水。 司徒嫣就着司徒谨的手,喝了两口,又喝了一碗汤药,这才感觉身上舒服些,头没有那么痛,“让兄长担心了。嫣儿没事的!兄长眼下都有黑青了,快去歇歇吧!” “为兄没事,只要嫣儿的病能好。就好!”司徒谨一想到他差一点儿失去这个小妹,哪里还敢去歇着,他要这样一直守在小妹的床边。 “兄长不去歇着,嫣儿也会担心的!”司徒嫣刚才给自己把了一下脉。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也知身体已无大碍。 “可是?”司徒谨不愿小妹为自己担心,可他又放心不下,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要如何做才好? “去吧!我现在感觉真的很好!而且吃了药,还要再睡会儿的,兄长一直这样守着,我心内难安,又怎么会歇的好?”司徒嫣又劝了两句,司徒谨这才起身。可也没有走远,而是在一边的禅塌上躺了下来。 司徒嫣见那塌上有被褥。房间里因烧着火笼也不冷,这才安心的睡下,她知道生病最主要的就是休息,这样才能很快的好起来。 而且她也已经想通了,她记得奶奶的话,“走一条不让自己后悔的路!”人生有了方向,有了目标,她当然会让自己尽快的好起来。 司徒谨累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也睡得很沉,司徒嫣中间醒了两次,给自己把了脉,确定已无大碍,见司徒谨睡得熟,就没有叫他。 两个人一直睡到下午,这才起来吃了些东西。司徒谨看着喝着清粥的小妹,心才落回实处,“嫣儿,为兄这次是真的怕了!以后,再不能这样累着自己了!” “好!”司徒嫣对司徒谨笑了一下,在他们两人之间,又多出了一丝羁绊。司徒嫣也真心的将司徒谨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在水月庵又多休息了两天,司徒嫣这才恢复了一些体力,司徒谨赶着车两人一起回了京城的司徒府。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翠萍扶着司徒嫣往内院走,这才一个多月没见大小姐,怎么感觉人瘦了一圈不止。 看着眼眶泛泪的翠萍,司徒嫣只是轻笑一声,“前些日子太胖了,这些日子减肥来着!翠萍,别担心!” 一句玩笑话不但没逗翠萍开心,反而惹来一片哭声,连走在一边的李嬷嬷都跟着抹眼泪。 司徒嫣朝司徒谨吐了吐舌头,她最怕别人哭,可偏偏这翠萍就是水做的,只要她有一丝的不好,就会哭个不停。 “翠萍,你去灶房给大小姐做些可口的!这些日子大小姐都没好好吃过东西!”司徒谨当然要为小妹解围。 “是!奴婢这就去!”这招还真管用,翠萍擦了擦眼泪,先扶着司徒嫣进了屋,这才转身去了灶房。 李嬷嬷帮着司徒嫣更衣,司徒谨也累了这些日子,看小妹安置妥当了,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去休息。昨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司徒嫣好好休息,不要外出。 入夜前,李大郎四兄弟也赶到了司徒府,他们并不知道小妹病了,想着小妹这次大仇得报,去祭祀先母,所以才耽搁了这些日子,等看到人时,四人全都傻了。心疼、心急的问个不停。 “哥哥们先别急,我真的没事了,好着呢!只是在庵堂里小病了一场,眼下可是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不管司徒嫣如何安慰,四人仍是绷着一张脸。最后还是司徒嫣拿出杀手锏,装着生气沉了脸色,四人这才将担心压了下去。 司徒谨看着这样的四兄弟,心里有着小小的担心,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看的出这四人对小妹并不是单纯的兄妹情。当然对于这四人,司徒谨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如果小妹选的是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会替小妹觉得不值。好在他看的出,小妹对这四人倒只有兄妹情义,再没别的想法。 司徒嫣如今被四尊大佛看着吃饭,看着喝药,哪里还能注意到司徒谨的担忧,她这会儿是除了无奈就只剩下无奈了。 司徒府上下全都在为司徒嫣担心,而国公府也收到了消息,晚饭后端木漓招来墨冰,详细的问了司徒嫣的情况。 “回主子,司徒小姐已经无碍了!现下已经回到司徒府,如今在府中静养!” “没事就好,这娃儿是心事已了,反而没了寄托,不然也不会病的如此之重!”端木漓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望着西北的方向,思绪已经瓢向了远方。 墨冰静静的守在主子身后,他看的出主子又在想少主了。他自小就跟在老主子身边,对于这对父子间的情义看的最是清楚。老主子虽然嘴上甚少提起少主,可心里每日都在牵挂,西北往来的信件,老主子都是第一时间就会阅看,足可见少主在老主子心里的地位,绝非府上那些庶出的少爷可比。 其实不只是京城这里,远在西北的边城,端木玄也站在窗前望着京城的方向,只是他的心中不只是在想着父母,更多的是在思念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小身影。 “少主,您也累了一天,早些歇了吧?”墨风守在端木玄身后,至从司徒小姐走后,少主再没露过笑容,每天忙着西北大军和将军府的事,甚至还没事找事,尽可能的不让自己闲下来。这样的少主让他有些担心。 “墨风,我这几日心慌得很,你说嫣儿她不会是出事了吧?”端木玄没有回头,答非所问的提了句。 “不会的,您不是已经让铁血卫在暗中保护司徒小姐了吗!而且属下认为,以司徒小姐的聪明断不会出事的!”墨风对司徒嫣的能力是一百一千个放心,如果有人能让司徒小姐吃亏,那个人不是神就是鬼。 “也许吧!可是我这几日心慌的很。记得如果京城传来消息,不论何时,要第一时间禀报于我!” “是!” 端木玄站了有一个多时辰,这才歇下。 京城、西北,无数的人为着同一个人祈祷担心!也许是这份牵挂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司徒嫣染满鲜血的心灵有了依托,总之,司徒嫣的康复是以倍数计,回府不到三天,就已经恢复如初。(。。) 第274章,司徒家再立族谱,买奴仆暗养私兵 大病初愈的司徒嫣,这会儿正在河南县的司徒府忙着。养病期间,司徒嫣和司徒谨商量了一下,打算为司徒家兴建祠堂再立族谱。 “嫣儿,这建祠堂倒是不难,可是你我终归不是司徒府本家之人,这族长人选怕是还要再斟酌一二?”对于这些事,司徒谨都很赞成。 “这个我也想过,眼下礼表哥年纪尚轻,恐难当此大任,所以司徒家族长之职暂由兄长兼顾,等礼表哥行了冠礼,兄长再让出族长之位也就是了。只是这事,还要和表哥商量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以着司徒嫣的性子,这些事不用问就可以办妥,可她深知司徒谨的担心,所以才想着询问一下司徒礼也好。 “也罢,回头我再去找礼表弟,祠堂就建在河南县的司徒府也好,嗨!可惜如今司徒家可造之材寥寥无几,人丁单薄!”司徒谨有些感慨,他虽然没有进过原司徒府的祠堂,可也听母亲司徒婉提起过,当年的鼎盛,如今已经随风而逝,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司徒家如今人丁单薄,可是个个都是人材,就连礼表哥也是饱读诗书,这几日我与他谈论经史子集,倒是见解独到的很!”当然这些都只是客套话,司徒礼的学识可连司徒谨的一半都没有。 “礼表弟倒是肯用功,可县城那边的两位表兄弟就?”司徒谨所指,司徒嫣明白。那两人虽然是庶出,可却是司徒家本家之人,比他们这些远亲的还近着一层。 “那二人就随他们吧。如果他们愿意读书上进,愿意学着做人,我们就帮一把,不愿的就养着吧!将来要是儿女有出息了,再招回本家也就是了!”对于那二人司徒嫣早就放弃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二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期待后代子孙中会有一二人愿意发奋上进了。 司徒谨也觉得眼下只能这样,不能让这二人回来动摇了司徒礼求进向上的决心。 关于细节之处,兄妹二人和司徒礼又商量了一番。这才等司徒嫣病好之后,着手忙了起来。祠堂暂时用河南县司徒府中空置的屋子布置了一番,新的祠堂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再动土兴建。倒是先把族规立了起来。和在李家村时定的家规差不多。当然男不得纳妾,女不得为妾这一条也加在了族规里。好在司徒谨和司徒礼对此虽有些诧异,可都不反对。 河南县司徒府书房,司徒嫣正低着头写字,丁满轻敲了两下门,这才小心走了过来,“大小姐,您要的人奴才已经带来了。共十个十岁左右的男娃儿。都是签了死契的!”丁满将一叠盖了官印的纸递给了司徒嫣。这次大小姐回来。除了交待他兴办祠堂之事外,还叮嘱他买上十个十岁左右的奴才。男童最佳。他忙了两天才把事情办好。虽说吴皇仁政,可是还是有不少人吃不上饭而卖儿卖女。只是大小姐要的人不只是奴才那般简单,更看重的是人品性子和机灵。 “哦,倒是快的很,带我去看盾!”司徒嫣将毛笔放下,起身往外走去。她要亲眼看一下这十个人,他要选的可不是什么奴才,她是要养一支属于自己的特种做战小组,将前生所学的东西利用起来,将来不论是保护司徒谨还是李家四兄弟,或是她自己,也许都能派得上用场。而且关键的时候,也许还能多条保命的手段。 十个人梳洗的还算干净,九人皮肤黝黑,只有一人看上去肤色偏白,像是没干过农活的样子。 “你!”司徒嫣用手一指那个肤色偏白的小子,“几岁了,之前在哪儿,做什么的?” “回大小姐,奴才今年虚岁12,原在一大户人家当书童,后因主家逃难,就把奴才们卖给了人牙子!”声音不高不低,态度恭敬,条理清楚,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 “果然如此!”司徒嫣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想到这人必定从小就给人当奴才,这才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像。 “你即是书童,应该是识得几个字的?”对于这样的人她并不讨厌,毕竟这些人的出身不是自己可以选的。 “是,主家少爷开蒙的时候,奴才当过几天书童跟着学过一段日子!” “嗯!我不管你们原来是做什么的,在我这里就要听我的,我买你们回来不是让你们当个只懂得看主子眼色的奴才,而是愿意用命护主子安全的侍卫。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如果你们有不愿意留下为主子卖命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两银子,再将你们送回人牙子那里。如果愿意的,你们的命就不再是你们的,而是我的,我要你们生就生,要你们死就死,可都要想好了!别到时后悔送了性命!”司徒嫣故意把话讲的很严重,甚至有些危言耸听之感,也是意在试探。 示意丁满拿出一个香炉,点上一支香,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斜眼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 十个人里最没有表情的就是那个皮肤偏白的,而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个动摇的最利害,毕竟有一两银子的诱惑在。 “大小姐,奴才叫陈二,奴才怕伺候不好大小姐,想回人牙子那里?”年纪大的开了口,几个小的也露出犹豫的表情。 “丁总管,给他一两银子。还有吗?”其他的人一见主子真的会给银子,心里更是惊慌。 “奴才,奴才也想回人牙子那里!”这次说话的看上去和之前的那个好像有些交情,两人站得也比别人近。 “好,丁总管!”司徒嫣一脸的冷漠,这些为着金钱而心动之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调教。 “是!拿好了!”丁满将一两银子交给二人。退到司徒嫣身后。 其他的人虽然有所动摇,可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好,既然你们不想离开。咱们就立立规矩!丁总管,你先送这二人离开!”第一关只是试探,这二人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又怎会任由他们留下,即便是做府里的奴才,她也是不愿的。毕竟祸起萧墙,有多少人家出事。都是受些个奴才所累。 丁满走后,司徒嫣扫了一眼留下的八人,“从今天起。你们不再叫过去的名字,从你开始,你们每个人分别叫暗夜、暗风、暗雨、暗雪、暗雾、暗雷、暗冰暗火。”司徒嫣一边指着各人,一边将名字一一记下。 “暗夜做为你们的小队长。而你们在外人面前称呼我为大小姐。私底下叫我暗影队长就好!”司徒嫣语气严肃,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而暗夜正是那个皮肤偏白的书童。司徒嫣看重他并不是因为他识字,而是十个人中,只有这个人而对金银没有丝毫动摇,至少这八人中,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坚定。 “是!”八人一口同声,回答的也很干脆。 “我会安排你们读书识字,教你们打拳练箭。而在此期间。你们每个人的月例是500文,一年四季的吃穿用度和丁总管他们一样。每天上午练武。下午跟着丁总管读书习字。府中的规矩你们去问丁总管,不过我这里有一句话,你们永远要记住,你们的主子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只能听我的,不论我说什么或是让你们做什么,都要无条件的服从。如果有人违反这一条,只有一个字‘杀’!记住了吗!”说到“杀”这个字,司徒嫣特别加重了语气,她要让这些人明白,他们的命在她的手里,既然她要花心思训练这些人,就不会给他们背叛的机会。 “是!”这次所有人的回答比刚才还要响亮!他们没想到留下来会有这么多好处,不但可以拿月例,甚至还可以穿新衣,练武读书,刚才还为没能离开而小小后悔的几人,这下不由得暗自庆幸起来。 “暗夜,这几个人归你管,如果有一人出错,全队受罚,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你们要永远记住!”司徒嫣再三强调,不过是在给这些人洗脑而已。前世的部队对于这样的洗脑,最是拿手。 司徒嫣这边的事情办的很顺利,腊月初八前就已经将人都安置妥当。而国公府那里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墨冰,你是说那小丫头买了八个男童当奴才?”端木漓对于司徒嫣的举动有些不解,如果是为着养一些娈童,以司徒嫣的年纪又太小了些,可如果是为了打理府上的庶务,这八个人又太年轻,真不知这小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属下还打探到,这八人在司徒府不只负责扫洒,他们上午练武,下午读书,属下看着倒像是在训练私兵!”墨冰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他不明白司徒小姐为何要这么做,找不到原因,所以他不敢妄下判断。 “有趣,这丫头越来越有趣了,难不成她也要训出一支‘铁血卫’来不成?”端木漓虽然是自言自语的提了一句,却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如果司徒嫣真的是做此打算,那他还真的要多留个心,别说她只是个十岁的女娃儿,就是他自己手里的这支铁血卫,也是在20多岁当了平南侯才建立起来的。在司徒嫣这个岁数,他可是连想都不曾想过的。 “墨冰,你多派几个人,暗中打探,不过不要靠得太近,别打草惊蛇!玄儿信里说过,这丫头鬼着呢,可不好对付,如果让他知道你们暗中监视,怕是你们能不能保得住命都未可知,毕竟连墨风都吃了她的亏!”端木漓可不觉得墨风是一时不觉失手,墨风的武功可是墨字队里最好的,不然他也不会将一个废物派去当儿子的贴身侍卫。 “是,属下明白!一定加倍小心!”墨冰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没把司徒嫣当回事儿。毕竟司徒嫣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其实以司徒嫣的警觉一早就会发现有人盯梢,只是她人不常呆在府中,秦家倒了,她要忙铺面里的事,因此才让墨冰钻了空子。不然早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京城这边上演着无间道,而西北这边也不太平,眼看着入冬下了场大雪,去年雪灾的阴影还在,端木玄这些日子天天往军屯里跑。 去年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一次,今年有了司徒嫣的法子,各军屯都自己屯了草料,加固了马棚,虽然忙碌些,可一时倒是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情。 “将军大人,这是属下屯集的粮草!”陆明站在端木玄身后,一指前面的粮草垛,“这还是小五在的时候,就建起来的!如今他用的倒是得心应手。” “嗯,你们做的很好!”端木玄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每次来军屯,都会到司徒嫣以前住的地方呆上一会儿,甚至是在院子中站上一站,回想一下那段快乐的时光。 “吴队率以前住的屋子不要安排给别人,就这样一直空着吧!你得了空儿,就找人打扫一番,修缮需要银两,就到将军府来支!” “这点儿小事怎敢有劳将军大人,属下一定安排妥当!”不用端木玄说,陆明也不会把这屋子让给任何人,他的私心里仍希望司徒嫣能够回来。哪怕是自己不再当这个队率,也无所谓。 “嗯!”对于这些对司徒嫣有过非分之想的人,端木玄都没什么好印象。可他正值用人之际,而陆明当初还有恩于司徒谨,所以他也不好过于挑剔,只得将心中的不爽强压了下去。 离开陆明的军屯前,端木玄又到司徒嫣曾住过的屋子看了一眼,小坐了一下。 “嫣儿,你可有想起我!”端木玄眼神空洞,心里有种莫名的苦楚。 墨风一直安静的守在门外,少主的心事他最知道,自然不会打扰。坐了有多半个时辰,二人这才打马离开。却不知此刻,京城那边已经发了明旨,他很快就能见到朝思暮想之人。 而司徒嫣逍遥自在的好日子也快过到头了。(。。) 第275章,定远将军奉旨回,司徒府内唱大戏 远在西北的边城,入冬以后已连降两场大雪。虽然今年并没有屡降暴雪,但积雪仍已没膝。将军府书房内,端木玄正在和墨风商量回京的事情。 “少主,皇上的旨意还没到,您现在就安排会不会太急了些?”墨风虽然也想早日回京,但毕竟圣旨还没有到边城,此时就做准备,万一传到皇上耳中,怕是对国公府不利。 “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嫣儿了,而且据铁血卫的回报,司徒府的大仇已报,嫣儿和仲贤也可以松口气了。只是不知她现在过的好不好?而且父亲的来信中也说,朝廷这次让我回京,已势在必行,既然已成定局,我们早些准备着也没什么,只是不要让别人看出来就好。而且朝廷的旨意左不过也就是这两日了,等旨意一到我们即刻起程,赶在除夕前回到京城!”端木玄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如果皇上没下圣旨,他就要装病请辞,说什么也要在明年初赶回京城。 “少主,您如此思念司徒小姐,倒是司徒小姐的福气!”墨风一听少主讲起司徒小姐,就知少主是铁了心的要回京城,也不再相劝,帮着端木玄整理。 “在你眼中,我这个少主是什么都好,可是在嫣儿眼中,我左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嗨!如果能得嫣儿垂青,哪怕是即刻死去,今生亦再无遗憾!”端木玄语带无奈,在别人眼中的富贵荣华,在司徒嫣的眼中反而成了两人之间的屏障。 “少主用情如此之深。如果司徒小姐选了他人,少主又当如何?”这是墨风最担心的,少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执着,这样很容易受伤。 “如果那个人可以给嫣儿幸福,我会送上祝福。如果不能,我会把嫣儿抢过来,并且亲手将其刺于剑下!总之,这一生除了嫣儿,我谁都不要!墨风你给我记住。以后这样的话再不要问,哪怕是提都不要提!”端木玄也会怕,对于排兵布阵。对于朝政时势,他都可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唯独面对司徒嫣的时候,他就像一个为爱而痴的傻瓜。除了死缠烂打再没有一点儿办法。甚至连冷静的思考面对都做不到。 “少主?”墨风还想再劝的。可是想了一下。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既然少主已经认定了司徒小姐,那么他们这些当贴身侍卫的就帮着主子多留心,至于那些敢打司徒小姐主意的,大不了让他们人间蒸发!”墨风已经做好为端木玄料理情敌的准备了。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自己早已被人贴了标签,成了他人的私有物。如果她知道。早就逃往海外,来个眼不见为净。 腊月初八。朝廷的圣旨才到。次日一早端木玄即骑着奔宵带着一众侍卫回京缴旨。回京的驿道上,虽也有积雪,但端木玄归心似箭,哪里还能顾得上。几次都险些从马上滑落。墨风和墨雨两人心里暗急,可多次劝阻,少主仍固执己见,说什么也不肯慢下来。 “墨雨,平时你主意最多,快想想办法?你我怎样都好,要是少主真出了事,就是拿你我二人的性命,也无法抵?”墨风一脸的焦急,他这几日什么招儿都想了,可少主急着回京去见司徒小姐,又哪里肯听他劝。 “我能有什么好法子,这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可是少主除了吃饭,就连睡常都只睡3个时辰,甚至连县城都不进,就怕被开城门的时辰给耽搁了!”墨雨心里也急。 不只是墨风和墨雨,甚至是随行的侍卫这些日子都在为端木玄担心发愁,可他们只是下属的下属,怎么可能左右主子的心意。 “要是司徒小姐在就好了,以她的聪慧,一定有法子劝得住少主?”墨风感叹了一句,其实他也是急糊涂了,如果司徒嫣在,怕有人拿鞭子赶,端木玄也不会加紧赶路的。毕竟能和美人同游,他可是乐此不疲的。 “对啊,可以请司徒小姐帮忙啊?”不过墨风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墨雨。 “墨雨,你发什么傻呢,司徒小姐如今人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墨风以为墨雨是急糊涂了,这才糊乱搪塞。 “墨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可以用司徒小姐的话劝少主,你看我的!”墨雨有了主意,打马追上少主,“少主,上次回京时,司徒小姐让属下带几句话给少主!” “哦,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快说!”端木玄一带缰绳,让马慢了些,但并没有停下。 “是,少主!司徒小姐说,‘依朝堂局势,您可能很快就会回京,如果是冬日里赶路,小姐请您不要着急,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累病了!’”墨雨这话说的五成是司徒嫣的原话,五成是他自己的杜撰,他已经把少主的脾气摸了个透,只有这样讲,少主才会真的听劝。 “嫣儿果真有此交待?看来嫣儿的心中是有我的,哈哈哈,好!墨风,去拿酒来!我们就在路边喝酒歇歇!”之前为了赶路,端木玄滴酒未沾,这会儿一想到司徒嫣是在意他的,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只想好好的喝上几口,庆祝一下。 “是!”墨风看了墨雨一眼,这才去马上拿酒袋。 “少主,司徒小姐说了,酒伤身,您还是少喝个几口吧!”墨风也学会了墨雨的招数,反正什么话只要前面加上一句,“司徒小姐说的”少主就一定会听。 “对,这话刚来西北与嫣儿同路时,她就说过,也罢浅尝个两口就是了!”一提到司徒嫣,端木玄果然立刻就变得乖顺了起来,墨雨心中暗爽。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墨风。 “你少得意,这些话要不是司徒小姐说的,等回了京。有你好看的!”墨风也不甘示弱回呛了墨雨一句。 “当然是司徒小姐亲口说的,不过也有我略加领会的意思!反正眼下少主的安全是没问题了,这不就行了!”墨风想了一下,虽然觉得墨雨这么做不太妥当,可如果真的能劝得住少主,他倒也不反对。 “司徒小姐要是明天能嫁进国公府就好了,我们这些当侍卫的也就不用这般辛苦了!”墨雨看着远处喝酒的少主。有些感慨。他是真心的希望司徒嫣能早点儿嫁给少主。 “你想的美,别说是少主,如果让司徒小姐知道你假借了她的名头。看她不扒了你的皮!”墨风对自己当初被绷在树上,还是耿耿于怀。 “我哪有,当初司徒小姐讲这话的时候,老主子也是听见的。”墨雨一时心急。将端木漓偷见司徒嫣的事给讲了出来。 “你还敢说。要是让少主知道你背着他,让老主子见了司徒小姐,别说是扒皮,我看你最好直接给自己买副棺材,更痛快些!” “墨风,你可别吓我,不过我看老主子对司徒小姐可是满意的很!” “也就是这点,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墨风看了一眼远处的端木玄。见他正对着自己招手,忙走了过去。 西北这边。相思路上,一众人策马疾驰。而在京城的司徒府却是好戏不断。司徒府建祠堂的事,还是被两个庶出的表兄给知道了。 两个人携家带口的闹上了京城,“司徒谨,别以为你自己改姓了司徒,就是司徒家的人了,说白了是你那个厚颜无耻的父亲害得我们司徒府惨遭灭门,如今你还有何脸面当司徒府的族长!” “对,正如辰铭堂哥所说,你司徒谨没有这个资格!”司徒辰熙昨天就和堂兄商量好了,这个族长的位置一定要拿到手,他们这些日子过的和一般奴才无异,甚至手里连二两银子都没攒下。 “二位表弟为何如此激动?我这族长只是暂代,且是礼表弟应允的,等礼表弟行了冠礼,这族长之位自然是要留给礼表弟的!我司徒谨非那种贪恋权位之人!” “你少在那里装好人,如果没有你们吴家,我们也不会轮落至此,礼弟年幼,才会受你们兄妹蒙骗,我们可不同,身为司徒本家中人,这个族长本应由我这个长兄来当!而且你根本不配姓司徒?”司徒辰铭丧心病狂的大吼大叫着,一副要和司徒谨拼命的架式。 “哈哈哈!”司徒嫣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人要犯贱不要脸,还真的什么都说的出来。 “二位表哥真是绝配,既然你们说兄长不配姓司徒,不如直接去跟皇上说,兄长这姓可是皇上所赐,难道你们是觉得皇上眼瞎,认人不清吗?” “嫣儿表妹,你也不用在那里搬弄是非,皇上赏赐的只是让表兄改姓司徒,可并没有说过表兄的改姓司徒,就是继承了我们司徒本家之姓!”司徒辰熙尚还有些理智,分析的倒也有些道理。 司徒嫣不得不佩服,这二人虽然不学无术,可头脑还是很聪明的,应该说是司徒府的基因比较好,再不学习,也不会像个傻子,只会一股恼儿的往石头上碰。 “不错,兄长和我的这个司徒姓氏,并不能代表司徒本家,我们早就已经说过了,这个族长之位是礼表哥的,兄长无意霸占。还是二位表哥觉得礼表弟这个嫡出的,也不配当族长。难不成司徒府如今要轮到庶出的站出来主事了不成?” 打蛇打七寸,这二人最不愿提的,就是他们庶出的身份。可这正是司徒嫣最好拿捏的地方,她可不会给这二人留什么情面,既然人家已经不要脸了,她又何必给这个脸面。 “你!不可理愈,这是司徒府的事,你一个女子瞎参合什么?”二人被司徒嫣说的一时语塞,只得抬出她女儿家的身份,压压气焰。 “够了!”司徒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本无意族长之位,而且他觉得大表兄当初救他于危难,如今司徒府能重振,都是表兄和表妹的功劳,他这个只会读书吃饭的人根本不配当一族之长。所以司徒谨提出暂代族长之职时,他还劝过让司徒谨一直当下去。如今才知大表兄为何会不答应。 “这件事是我决定的,我是司徒府嫡出的少爷,也是司徒府的当家人,二位堂兄难道连我的话都要反对吗?” 司徒礼从没如此强硬过,吓得司徒辰铭和司徒辰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可二人今天就是要来大闹一场的,哪里肯就止罢休。 “堂弟怎么会如此对我们,你在京城好吃好住,却把我们扔到了县城,你不念亲情也就算了,难道连叔伯之情也不顾了吗?”司徒辰铭装出伤心的样子,甚至搬出了司徒礼的父亲,想要博取同情。 “二位堂兄安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那才是真的为先父先祖尽孝,如今却揪着表兄表妹的这份恩情,想占尽便宜,我司徒家的人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看二位堂兄还是回去安心读书吧,他日功名加身,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提到先逝的父亲,司徒礼的语气有所缓合,可态度坚持,以前是表兄和表妹保护他,如今该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司徒礼,你认贼为亲,他日黄泉地下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司徒辰铭见当族长已然无望,最后一丝理智都没有了,转而对着司徒礼破口大骂。 “表兄,你们恩将仇报,难道就有脸见老祖宗了。我想司徒府的老祖宗还没糊涂到,任由你们胡闹的地步。好了,吵的我头痛,吴总管送客!”司徒嫣可不是司徒谨和司徒礼,会给这二人多少留些脸面,她手头上还有好些事要做,哪能任由这二人浪费她的保贵时间。 “不,我们不走!”二人还要再挣扎,可哪里抵得过吴过和府上的奴才们,三两下的就将这二人给赶出了门。至于跟着一起来的女人们,站在大门口大哭大闹的不肯走,司徒嫣也有办法,直接叫来雪狼,果然这些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司徒礼看着被拉出府的堂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兄表妹,实在是对不住,都是我无能,才会累了你们的名声!” “一家人,何需要说两家话。如今我们是亲人,没有比我们再亲的了,礼表弟只要安心读书就是。”司徒谨拍了一下司徒礼的肩,两人这才相视一笑。 司徒嫣站在两人身后,暗自庆幸,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指着那两人,这司徒府想重振,还不知要等多久。还好司徒家还有个好苗子,不然这司徒府算是彻底的完了。(。。) 第276章,点心铺客似云来,开药铺赠医施药 京城也好,西北也罢,现在的司徒嫣根本无无暇理会这些事,虽然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个英姿挺拔的身影入梦,可以她看来不过是昙花一现,并没有当回事。 而她处理好府中事,与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一起过了腊八节后,就回了河南县司徒府。之前买来的奴才如今已经有了变化,说话举止都循规蹈矩的多。司徒嫣满意的看了一眼丁满,武艺可以慢慢精进,而她更看重的是人品和忠诚。 “不错,你们表现的很好,记住,我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哪怕你心中有一丝的动摇,我都会亲手送你们上黄泉路!”司徒嫣每次和这些人见面,都是一脸的严肃,未来也许她会将他们视为战友,可眼下她要做的是让这些人臣服。 “是!”几人虽然还只是半大的孩子,但他们这些日子吃的穿的用的,样样儿都置办的齐整,这样的日子过的竟然比在家里的时候还有盼头。甚至主子一个十岁的女娃,不只有一身的武艺,甚至满腹经论。如今他们是打从心底里佩服。特别是那几个当初动摇想离开的,都在暗自庆幸当初的选择。 其实他们现在并不知,他们的选择有多么正确,等到若干年后,他们再见到之前走的那二人时,已是天上地下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了。 “行了,都先下去吧!”等人出去,她这才转过头去看丁满。“丁总管,辛苦了!” “是奴才应该做的!可当不得主子一声夸赞!”丁满早就对这小主子心悦诚服。如今他们一家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是真心的感激着司徒嫣,当然做事也是尽心尽力。 “嗯!入了冬。铺子里的生意可好?”对于这些人的感激,司徒嫣明白,但却并不在意,这人都是如此,谁对你好,你就会感激,可如果哪一天利益当前。需要抉择的时候,才能看的清人心人性。 “秦家倒了之后,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如今您让掌柜的小心收药,库里的存药撑过这个冬日不难。只是几个租出去的铺子生意不好!”对于大小姐能经商一事,丁满原是不以为意的,想着大小姐许是玩玩儿。没想到司徒嫣还真的很有商业头脑。不仅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在河南县城里也是小有名号。 “也好,都收回来吧,我正好有用!”司徒嫣本就打算自己开始做生意,开始是想着如果人家的生意做的好,自己就别给人家添乱,反正她也不差钱,再买上两个铺面也就是了。这会儿听着租铺子的生意不好。刚好可以收回自用。 “是!加上之前收回的药铺,大小姐打算都做些什么?” “先把点心铺开起来。这眼看着就要过年,点心正是好卖的时候!告诉齐掌柜,药铺从腊月十五开始,赠医施药,也不全然不用银钱,来诊脉的不收看病钱,药材的话,收个本钱也就是了。趁着秦家的名声,我们也扬个名!至于客栈和头面店,还得修缮一下,这个腊月二十五以前弄好就行!” “大小姐一向谨慎,怎的这次如此张扬?”丁满觉得这样的行事与司徒嫣一惯的作风不符。 “既然要做生意,那自然是要往大了做,小打小闹,只会浪费时间而已。府里有暗夜他们,你只管去忙吧!这些日子我会住在府里,有事你直接到书房来回我!” “是,奴才告退!” 点心铺收回的很快,第二天就可以开铺经营了,原来的东家有两个买来的伙计,司徒嫣看人虽算不得机灵,但好在踏实肯干,就一并的买了下来。除了牌匾、幌子需要更换,并没有进行装修。这商机一闪而逝,她可不想错过。 将戒指里存放的点心全拿了出来,点看了一下,样式不多,只有喜旺糕、元宝糕、羊奶馍馍和艾果,但胜在奇巧,都是眼下没有卖的。丁满一家这会儿也在店里帮忙,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小姐还会做点心,而且一晚上,竟然做出来这么多,个个都新奇的很。 “大小姐,您这奶馍馍好香啊!”丁旺盯着点心直流口水。 “你们都尝尝,也省的馋得直流口水!”司徒嫣笑着拿起一个奶馍馍扔给了丁旺。 “就你贪吃!”丁满狠狠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大小姐。 “这会是我叫吃的,如果不吃,等下可不能偷吃,这是店里的规矩,都记下了!”店有店规,行有行规,就算司徒嫣不说,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明白。 ‘是!”二个伙计觉得新东家虽然年纪不大,可对他们比原来的东家好了何止千百倍。以前守着个点心铺,却连一口点心都吃不到,如果偷吃一块儿,就会被打的浑身是伤。 “行了,这招牌晚饭前就能做好,咱们的‘点点心意’铺面从这一刻就算是开张了。你们把东西摆上,记得按我昨天教的吆喝,丁旺,你可不能只吃点心,不出力哦!” “大小姐,我一定卖力的吆喝!”丁旺嘴里咬着点心,呜呜咽咽的连话都说不清。 “嗯!我去趟药铺,丁总管先在这里盯一会儿!”司徒嫣被丁旺的傻样逗得一乐,这才转身出了铺子。 “是!大小姐,要不让丁旺送您过去吧?”丁满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已近年关,街上也不太平/ “不用,我自己走过去,又不是隔的太远!”司徒嫣哪会怕这些,一挥手拒绝了丁满的好意,只身出了铺子,沿街一路往药市走。 “虽说吴国政令重农扶商,可街市上还是萧条的很,果然大战之后需要休养生息。难怪吴皇会任由突厥占着幽州,而不将其赶出去!”看着街道上零星开业的铺面,想到吴皇的政令。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端木玄,想到在西北的陆明他们。 “也不知西北今年有没有下大雪,朝廷邸报上没有提及,应该是无碍吧?端木玄,虽然本小姐不喜欢你,不过你最好别出事!”司徒嫣其实有些鸵鸟心态,她心里明明已经存了端木玄的影子。可碍于两人的身份出身,她不愿也不能承认。 药铺这些日子的生意虽有恢复,但毕竟只有生大病的人才会来看。甚至一些个穷人,即便是病入膏肓也是没有钱看的。所以,门前只有零星的几个病人在等着把脉。抓药的客人也不多。 “东家,您来了!”齐掌柜远远的就见司徒嫣走了过来。忙出店面来迎。 “嗯。我让丁旺帮我去做点儿事儿,今儿不过来了,柜台那边要是需要什么药,你直接去库房拿,记得将账记好!” “是,您只管放心!腊八那天您给郎中、伙计发的节礼,大家都想当面给您磕个头,谢谢东家呢!” “免了。我不喜欢这些,要是他们感激。就给我用心做,这做药不像卖布,一星半点儿的都马虎不得!” “是,小的记下了!”齐掌柜这些日子在铺子里做的风声水起,东家对他也越来越信任,他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而且过年过节的东家还会给他们备礼,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别说是他,就是店里的两个药童也是一口一个东家的好。 “齐掌柜,腊月十五要开始赠医施药的事,你这几日往外递个话儿,不怕人来,但也要防着找茬闹事的,我们只做十天,时间太长会遭人记恨!”这也是司徒嫣刚想到的,怕做久了会引起同行的反对。 “是,小的也正想和您商量这事,这赠医还好说,可是这施药?库房里的药材都是上等货,按本钱施了,小姐岂不是亏了?”齐掌柜得了司徒嫣的好,自然是处处为着这个小东家着想,不愿看她赔钱。 “名声这个东西是无价的,你看着眼前好像是没赚钱,可是却赚了人品声望,这可比赚钱更实在。等到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而且来看病的,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乞丐,都要一视同人,我的规矩你让手底下的都警醒着,我可不需要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伙计,要是谁存了那个心思,轻则罚例,重则发卖!”在司徒嫣这里,她的话就是铁则定律,是绝对不允许违反的。 “是,小的这就去提醒他们!”这些需要注意的,药铺里的人早就知道了,可齐掌柜觉得,既然东家吩咐了,他还是提醒一下众人为好。而且这些日子下来,虽然他还摸不透司徒嫣的性子,可也看的出,东家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只要按照东家说的去做,想来这东家也不会鸡蛋里挑骨头。 “嗯!”司徒嫣应了一声,又在铺子里转让了一下,这才转身进了后院账房,将这一个月的账拢了拢。齐掌柜的倒是个办事的好手,没有重大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来打扰她。中午的时候,丁满提着食盒来给司徒嫣送饭,顺便将点心铺的生意细说了一下。 “大小姐,点心刚开始卖的不多,好些个客人都买个一两块的尝个鲜,可是眼见到中午的时候,一下子来了好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将点心全包圆了,下晌连一块点心都没有了,您看是不是先将铺子关了?” “生意好,是好事,只是这样对宣传不利,你先回去,我吃过饭就过去,再做些点心,至少不能让下晌来的客人失望!”司徒嫣也没想到这才开张第一天,也没怎么宣传,竟然生意会这么好。如果不是之前空间戒指里还有存货,这次急忙开张反而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是!”丁满退了出去,司徒嫣将戒指里的存货看了一遍,原料还有很多,但成品最多只能再卖一下晌。本来以她的计算,拿出来的点心可以卖上个三天,怎么也没想到,才只卖了半天就空了。 “算了,先吃饭,再急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不然家里的五位大佛还不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一想起之前生病,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天天看着她吃饭吃药的样子,她就脚心发凉,浑身打颤。那种听经念经的日子,她可不要再过了。 午饭后,司徒嫣交待齐掌柜有事去点心铺寻她,这才出门。 果然第一笼点心才摆上,客人就上门了,多是听别人赞好,这才赶来的。还好司徒嫣重新做了,不然让这些人扑空,这口碑也就完了。 晚上回到府上,司徒嫣累得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简单吃了一口东西就睡了。 三郎和四郎从县学回来,也只在吃饭的时候见了小妹一面,这会儿两人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三哥,你说小五这是要干啥?府里买了这些奴才不说,还教他们习武,这会儿又开起了铺面,难不成是要弄个商队吗?” “嗯!我也不明白,不过之前我问过小五,她说有备无患,至于具体的,她也没细说。不过这些日子小五是真的忙,你也注意点儿,别让小五再累着,要是在俺们眼皮子底下病了,大哥他们铁定饶不了俺们!”三郎只是在为小妹的身体担心,至于那些人,既然是小妹准定要买的,总归是有用处的。 “嗯,俺看着也是!你看今儿吃晚饭,小五就吃了小半碗,再这么下去哪成?要不明天下晌俺也去铺子里帮忙?”四郎也注意到了小妹的辛苦。 “小五一定不肯,要是把她惹急了,以她的脾气,三天都不会和我们说话!” “可不咋的,一想到小五不理人的样子,我这后脖颈子都发凉!”四郎打了个哆嗦,好像司徒嫣此时就站在他身后一样。 “我们帮不上忙,就在旁多劝着些吧!等明年下场,有了功名,说什么也不让小五这么劳累了!”三郎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只是他盘算得再好,也得司徒嫣自己点头才行。 四郎跟着点头,他一向没什么主意,所以三郎说什么,他只要跟着做就是了。 一切都按照该有的轨迹按部就班的发展着。(。。) 第277章,客栈里宾至如归,头面店名声在外 司徒嫣在河南县城的司徒府一住就是十多天,总算是赶在腊月廿五之前将客栈和头面店修缮妥当。 “大小姐,您这客栈全是些个上等间,这生意可不好做的?”客栈原来的掌柜司徒嫣不喜欢,收回时直接将人给辞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就让丁满带着两个人先在柜上盯着。 “河南县城离京城近,往来的多是些达官客商,这有钱人最讲究,所以我们只赚这些人的银钱,至于一些行商走镖的,他们都舍不得花钱,就算弄出几个下等间,也赚不到什么银钱。而且没有这些人,客栈里也没那么混杂,更显得清静,我这客栈就取其雅、静、美!”司徒嫣自己就喜欢安静,所以也不愿自己的铺子龙蛇混杂。而且穷人的钱不好赚,不如只赚有钱人的。 “大小姐心思细,奴才可想不了这些?”丁满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主子,不只想法和一般经商的不同,就是行为举止也有很大的差异。 “你是没做习惯。不过以后更要小心些,这些人虽然有钱,可也不好伺候,规矩多,事情也多,记得不要和客人起冲突,不过也不能让人欺了去,有事只管来找我就是!”司徒嫣心里明白,有钱人难伺候,是不变的定律。 “是,奴才记下了!”丁满现在对这个大小姐是打心底里折服,这些日子他一直伺候在旁,多少从司徒嫣和三郎他们聊天中了解到,大小姐失踪的那一年多,竟然支身一人跑去了西北,还救出了被谪发充军的大少爷。单就这份勇气,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人总是佩服那些比自己强很多的人,去赶超那些比自己强一点儿的人,这是“通病”。 出了客栈,司徒嫣一路进了头面店,这头面店现在卖的首饰。全是她从贪官那里得来的,反正留着也没用,不如卖出去,还能多换些银钱。只是这些个花样不好看,而新样子还没做出来,所以客人不多。 “暗夜,这些日子你就安排人在这里看着就好,掌柜的我一时还没找到。看来要等到年后了!”暗夜虽然之前并没有经过商,可跟着前任主子,也多有见识,这会儿虽然年纪轻,做事倒有模有样,应付的来。 “主子尽管吩咐就是!”暗夜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身上的奴气少了,多了几分英武之姿,这也是让司徒嫣对他更加放心的原因。 “新样子还要几天能出来?”司徒嫣去后院看了一眼手艺师傅的做活。 “师傅们说还得三天,最晚不会过廿八午时!” “这些日子柜面上的卖不卖都没关系。按我教你们的要多给店里宣传。不要看眼前一时的得利!”司徒嫣本来是想过了年再把头面店开起来,也是自己一时性急了,不过好在她不差钱。 “是,属下明白!”暗夜走在司徒嫣身后小心的应着。 “哦,对了,你再安排两个人去客栈那边,帮着打杂同时也作看店,那里鱼龙混杂,不过叮嘱他们,非到有生命危险。不得出手!”暗影队虽然还不够成熟,功夫也还不到家,可看个家护个院的倒是能应付。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夜认真的应下。转身去吩咐。 客栈新开张,第一天客人很少,只有两位回京的地方官员家眷,喜欢店里的雅致清幽,这才住了进来。 乙字壹号房里的客人主仆,这会儿正在议论。“三小姐,这家店倒是不错,热水、小食还都是免费的,甚至这屋子里还有熏香火笼,不但暖和还透着股香气!” “是很好,父亲还说让我们去住驿站,那里又臭又脏,你看这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看着就让人安心!”被称作三小姐的客人也是一脸的满意。 乙字贰号房里也是一样,“夫人,这客栈西面住的全是女眷,和东面的回廊上还有门隔着,倒是安全的很?” “是不错,前些日子住的那几间客栈,没人守着我都不敢睡,这里倒感觉很舒心!” “是啊,我刚才看了,隔壁的是个小姐带着个丫鬟,这整个西院里再没外客!” “行了,你们也累了这些日子,都早早洗洗睡吧!” “是!” 客人的口碑是一个店的生存守则,有了这二人,没出正月,河南县城“红尘客栈”的名头就在京城里刮起了一阵小旋风。 至于头面店和点心铺,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早上一开店,东西就被抢光了。 国公府书房,端木漓听着墨冰的回报,心里的疑团更重,“玄儿快回来了吧?” “是,墨风那边的来信已经收到了,最晚不过明天入夜!”墨冰微低着头回话。 “嗯,司徒府的事先不要告诉他,这女娃儿还得细查,你安排人一路往北打听,能找到之前和她同村之人,就将人带来,我要细细的问问,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股子古怪?”也不怪端木漓起疑,司徒嫣再怎么说也不过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女孩儿,家里之前又不是经商的出身,哪里能撑得起三间铺面,而且三间所经营的还不相同。 “是,属下这就去办!”墨冰也有怀疑,自然是怕自己的少主吃了亏。 “嗯!”姜还是老的辣,端木玄是身陷情网,就算是明知疑点重重,也不想再查。可是端木漓不同,他爱子心切,既然儿子看上了这小娃子,他总要帮着把把关。 “墨冰,年节礼的事,夫人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找几个人去帮着送一下,京城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混乱,可也要防着一些宵小,这年节头上,别出了差子,扫了夫人的兴致。” “是!属下昨天已经派人进内院问过夫人了!”年年都是如此,墨冰这些事做起来早已得心应手。 “有你在,我也安心些,给铁血卫的节礼也别忘了,这一年辛苦你们了!”赏罚分明才能服众,在国公府内铁血卫可不是一般的看家护院。所以每逢过年过节,端木漓都会对这些人有所礼遇。 “为主子效劳,是属下们的福气!”墨冰单膝跪地,有些不敢抬头。可心里是欢喜的,他们如此拼命,为的就是得主子的一声肯定。 “行了,你先去吧!”端木漓提笔将关于司徒嫣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一一记在一个本子上。这一记才发现,司徒嫣真的是太与众不同,甚至有些过了。原有的好感变成了担心,甚至连他自己都在怀疑当初的眼光。如果司徒嫣不是人这些事倒都好解释了。 当夜,往京城的驿道上,端木玄一行找了一间大车店住了下来,“少主,这大车店住的都是群泥腿子,不安全不说还脏的很!”越近京城,端木玄赶的越急。今儿竟然错过了宿头,不得已才住进了大车店,毕竟好过在冬夜里去睡那荒地。 “无妨,有个屋子就好!明儿入夜前一定要赶回京,我们歇两个时辰就继续赶路,马匹一定要照料好!”端木玄可没有睡觉的心情,近乡情怯指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墨雨已经去安排了,少主天不亮就赶路,万一要是出个事的话,属下没法向老主子交待!”墨风想着眼下正是要过年了。绿林上的好汉也多出来打秋风,要是真有那不开眼的冲撞了少主,那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有你们在能出什么事,放心吧!你家少主还用不着你们保护。明天就可以见到嫣儿了。一想到这,我这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这才是端木玄心中的大实话。 “少主明天回府,夫人少不得要找您的!”墨风一想到内院的那位女主子,感觉头都大。就怕少主的事还没定下前就让夫人听了去,那这往后少主再想与司徒小姐见面,恐怕就难了。 “嗯。这倒也是,那就后天一早吧!不过你选把我给嫣儿带的东西送去司徒府!”端木玄也很怕自己的母亲念经,不听又不行,听了又心烦。特别是母亲身边的几个大丫鬟,见了他就跟猫见了鱼一样,两眼直放光,看着就让人反胃。 “是!”墨风想着他去送东西,夫人一定不会注意到,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墨雨本想接下这差使,每次去见司徒小姐回来,少主都会赏点儿东西的,他现在特别愿意往司徒府跑。可是这次少主坚持,他也只好听着。 这些人的在意,司徒嫣是不知道的,她这会儿忙着四间铺子的生意,因为人手不太足,所以她也跟着一天连轴转,晚上入了夜还要忙着拢账,三郎和四郎每每发觉过了子时,小妹书房的灯还亮着。几次劝说,可小妹事情太多,怎么都放不下。 三郎和四郎想下午时进店里帮忙的打算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司徒嫣驳回了。司徒嫣哪会不明白这二人的心思,可眼下她还忙得过来,当然不愿意让三郎他们跟着操心耽误了课业。 司徒谨从小妹病好后,一直没有见到她,这日在府中怎么都呆不住了,叫来李有柱赶着车去了河南县城。 “嫣儿,这四间铺子都是你的?”司徒嫣带着司徒谨将四间铺子走了一遍。也是为了告诉兄长自己这些日子为什么没有回京城。 “嗯,刚开始而已!”司徒嫣不想瞒着,这些事早晚司徒谨也会知道。而且这些都是用她自己的银钱置办的,她又不亏欠什么。 “才开的铺子就能有这么些客人,没想到我的嫣儿还是个经商奇才?”司徒嫣生病的时候,司徒谨已经不再对她有所怀疑,可眼下看着生意红火的四个铺面,他的心不免又有些悸动不安的感觉。 “现在做的是口碑,所以赚不到什么大钱,等翻了年,就会好的!”在司徒嫣的计算中,现在只是些小钱,而且翻了年,她还要把京城里的铺子都做起来,那时才叫赚大钱。 “嫣儿,你一个女儿家,这样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将来定亲时,会被人诟病的?”司徒谨一想到端木玄,不由得有些替小妹担心。 “我只做问心无愧的事,至于别人如何看,我无所谓!”司徒嫣骨子里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对男人不会一味的迁就,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就好,反正她有钱,有地,有房,还怕没有好日子。 可是司徒谨是道地的古代人,当然想的和司徒嫣不同,而且他也是打从心底里替这个小妹担心。 “好了,兄长,我如今才不过10而已,就算是过了年,也才11,离议亲还早呢,我可不想那么早就嫁了,我要多陪兄长几年,倒是兄长,什么时候给府里迎一位嫂子,也让我这妹妹可以轻松一下?”司徒嫣不愿和兄长讨论这种事,直接将话引到了司徒谨的身上。 “好你个嫣儿,竟然学会打趣为兄!”司徒谨被小妹说的满脸通红,他也不是没想过,可以现在他的身份,哪家名媛恳下嫁于他啊? “兄长不急,金榜题名时,自有佳偶不请自来!”司徒嫣其实也不急,司徒谨不过才18,在她看来,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嫣儿不得胡说,女儿家哪能在人前谈论婚嫁,也不知羞!”司徒谨溺爱的摸了摸小妹的头,这个妹妹胆子越来越大了,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降得住她。 “是兄长先提的,再说我就一小屁孩儿,我怕啥!”司徒嫣难得和司徒谨痞气了一下。倒让司徒谨有些意外的惊喜。 当夜司徒谨住在了县城,指点了一下三郎他们的功课,他也注意到了小妹过了子时还没休息,当然是劝阻再三,司徒嫣彻底无语了,二尊佛念经不够,这又来了一尊。这还让不让她活了。可这些人都是为她好,她也只能暗自叹气,放下手中的账本,认命的回屋去睡觉。 司徒嫣在河南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京城,毕竟京城的府里不能没有主人在。只是兄妹俩都没有去看司徒府的另两位庶出少爷,只当这二人不存在一样。(。) 第278章,国公府母子斗法,送节礼花钱如水 赶回京城的端木玄被凉国公夫人扣在了府中,一是要让他交待为何将府中的侍妾全给送走了,二是准备押着这个儿子,强迫他洞房。国公夫人一开始还有些想不通为啥儿子院子里的侍妾通房一夜之间全消失了,原以为这些人是耐不住寂寞自己跑了,可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儿子院子里有铁血卫的暗卫,怎么可能让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逃了出去,只有一个解释,这人是儿子下令,由铁血卫的人给弄出去的。 明白过来的国公夫人,当然去闹过凉国公,可是这枕边人跟她装傻充楞,甚至一连一个月都不进内院,天天歇在书房,让她有力没处使,有气没处撒。这会儿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回府,哪还能轻饶了他。 “玄儿,母亲此生只得你一子,国公府全指着你,可你倒好,常年在外击敌抗虏,生死未卜不说,若再不能早日为国公府延续香火。母亲!母亲!有何面目去见端木家的列祖列宗啊!”国公夫人语带哽咽,拿着香绢手帕,轻拭眼角。 “母亲,儿子一定为您讨得一位世间上最好的女子为媳,只是那些庸俗之人,您还是放过儿子吧,我是当真不喜!”端木玄对于母亲这动不动就上演的苦情戏,早已见怪不怪。 “你这个不孝子,我都已经劝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怎么就不体量一下为母的心意呢!”国公夫人见儿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胸中就有气,将手往桌几上一拍,双眼也不眯着了,瞪得和铜铃一般大小。 只可惜,这端木玄是软硬不吃,将茶杯一端,抿了一口,“母亲,强扭的瓜不甜。您这又是何必呢?” “我不管,琴霜是我的大丫鬟,给你当通房正合适,我不管你是要也好。不要也罢,反正你得把她领到你院子里去,你看看你那院子,上到管事的,下到打扫的。全是男仆,哪里能照顾得好你?”国公夫人是铁了心了,今天就算是用塞的,她也要塞个女人进儿子的院子。而且这琴霜,她亲自调教过,只要人能进了院子,他就不信儿子不就犯,这男人都一个样儿,自己的儿子也不会例外。 “母亲!我不要!如果您还想再看见这丫鬟,就放在自己院子里。要是放我那儿,指不定明天她就人间蒸发了!”国公夫人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再有端木玄此时心中早已有人,又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女人进自己的院子。他可是记得司徒嫣的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看你敢?”国公夫人也急了,这儿子油盐不进,如今她都用强了,儿子竟然还威胁她。 “母亲,我只一句话。我端木玄,只娶今生最爱的女人,至于她们,您留给兄弟们吧!”端木玄也不服输。既然母亲铁了心的要塞人,那他这态度一定要表明白了。 “你,你!好,你回来就是打算气我的是吧!还兄弟,你那些兄弟又不是为娘所生,都是些庶出上不得台面的。难道还指着他们继承这国公府不成?” “母亲,庶出也是父亲的儿子,您,嗨!”一提到那几个庶出的兄弟,国公夫人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她给别的女人养着儿子,甚至人家如今都有孙子了,可是她呢,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翅膀硬了,根本不听她的话了。端木玄最怕母亲伤心落泪,之前的装哭和这会儿完全不同,只得先服个软好言劝着。母子俩虽没有和好,可当晚也算是相安无事。不过国公夫人还是借着给儿子送衣送吃食的机会,找机会让琴霜往儿子的院子里跑。 只是可惜,每每都让墨风给拦在了院外,少主可是下了死令,无论是谁,只要放女人进院,就废其武功,蹋出铁血卫,永不再用。别说是墨风,就是几个暗卫这会儿也打起了精神,眼睛专盯着那些在院外打转的女人。 因此第二天,端木玄也没找到机会,去看司徒嫣。墨风当晚倒是把东西都送到了,只是司徒府没有主事的,司徒谨和司徒嫣全去了河南县城,这会儿还没回来。 “李总管,这东西是我家少主交待的,请您代收!”墨风一指马车上的节礼,头大不已。 “这可不行,大少爷和大小姐都不在,我就一奴才,当真做不得主?您可别为难奴才了?”李有柱哪里肯收,主子们都不在,万一是不应该收的,到时主子怪罪,就算他再有恩于主子,那也不能没了规矩,这一点他可是时刻记得的。 “这东西既然已经拉来了,总不能让我再拉回去,你们家大少爷和我家少主是异姓兄弟,甚至是司徒小姐和我家少主也称兄道弟的,李总管只管放心收下就是,我保证不会有事的?”墨风觉得这趟差使搞不好要办砸,早知还不如让羡慕的墨雨来呢。 “墨侍卫,真不是奴才不收,是不能收,府上规矩大的很,少爷小姐们都不在,这礼岂能由我一个奴才做主?您还是先拿回去,我保证将您的话带到!” 两人你推我拒,一时间僵持在了司徒府的外院,墨风是绝对不会把礼拿回去的,他可不要被墨雨笑,还要被少主罚去洗马棚。 “这礼你只管收着,司徒小姐那里我会派人去支会一声,错不了的?”墨风觉得司徒府的家规比国公府的还大,心下有些着急。 “墨侍卫,您可别为难奴才了,这礼是怎么都不能收下的,要是您不嫌弃麻烦,不如明儿一早送到河南县城的司徒府吧!最近大小姐都呆在那里!”李有柱听大少爷提起过端木玄和墨风,知道几人关系匪浅,这才把二人的行踪告诉了墨风。 墨风当然知道,从他们一进府,少主就找了墨冰,了解了一下司徒小姐的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二人不在京城,不然以少主的性子,怕是这会儿人已经站在司徒小姐的闺房外了。 可这些,他不能让这李总管知道。哪怕是一个态度也不能露,不然以司徒小姐的性子,若是知道有人监视,还不把少主撒成八瓣。 “李总管。这东西呢,我说什么也不能拉回去,不然我这脑袋就保不住了。我派人往河南县城,去请司徒小姐的书信,只是这东西暂时先放在司徒府。如果请不来,你是将东西退给国公府也好,将东西丢了也罢,都随你!”墨风也不等李有柱反应,话落即翻身上马,直接带着人扬长而去。 李有柱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东西也不能总摆在府门口,无奈这才叫来吴过,找人拉进了府,可也不敢入库。卸了车,将东西摆进了外院的书房中,等着大少爷和大小姐的书信。 墨风还真的派人去了河南县城,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司徒小姐,可是对她的性格多少还能摸的出来一丝,如果李有柱真的私下收了礼,怕是这司徒小姐真的会将东西全扔在大街上,所以他并不是为了敷衍,而是真的派人去转述。 司徒嫣第二天一早就得了信儿,知道端木玄已从西北回到了京城。并且给她府上送了礼。 “这位侍卫,请你帮我转告世子爷,这节礼我收下了,谢谢他的好意。不过请墨风侍卫于明日午时过府,我有事找他!至于回信的事,就不劳你了,我会派家丁回去处理!” “是,多谢司徒小姐!”这侍卫之前就跟着墨风一直呆在将军府,虽然对少主的事不是很清楚。可多少也看出些端倪,而且昨天送礼的人中就有他一个,这司徒府的规矩,他也是亲眼见识过的,原以为这一趟河南县城,搞不好他要空手而回,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高兴的行了礼,赶回京城传话。 “栓子,你回京城一趟,将礼收下,我这里有份礼单,你交给李总管,让他按礼单上的于明天午时前,将东西备齐了,交给墨风。送礼吗,自然是礼尚往来的好!”司徒嫣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一直欲言又止的司徒谨笑了一下。她明白兄长在担心什么。反正按照同等礼单,他们司徒府也不是备不起。 “这样最好!”司徒谨本还担心小妹一时冒失收了礼,这拿人的手短,他可不想欠这人太多人情,将来要是端木玄向他提亲,他连拒绝的胆量都没有了。 “好了,栓子,你去吧!” “是,大小姐!大少爷可还有吩咐?” “嫣儿,你昨儿说要回李家村过年,可是真的?” “是啊,兄长不觉得在村里过年,别有一番滋味吗?京城里人多眼杂,事也多,我可不想呆在京城!” “好吧,我和栓子一起回京,赶在年前,去看望一下公孙先生!”司徒谨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一趟。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行,兄长回去前去一趟点心铺,包些点心给公孙先生带去,再按礼单上的东西给公孙先生也备上一份。对了,我记得上次公孙先生有提起,他有一位很得心的孙女,兄长去头面店选一套精致些的头面送与公孙小姐!” “嫣儿,我一男子,怎可与公孙小姐私相授受,这于礼不合?” “啊,我倒忘了,那就以我的名义送吧!” “这样也好!”司徒嫣给司徒谨取了一千两的银票,这过年前兄长回京,少不得要和朋友们聚聚送些节礼,她可不能让兄长被人看轻了去。又暗地里给了栓子一千两,让他交给李有柱,这样一算,年前手里赚的还不够花的呢,不仅有些气馁。 “这经商赚钱真没有劫富济贫来的快!”司徒嫣把之前两次抢劫贪官,看成了劫富济贫,这世上也只有她,抢了别人,还能义正言辞。 下午,司徒谨带着栓子回到京城府上,李有柱将人直接迎进了书房,递上了墨风留下的礼单。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就按大小姐的吩咐去办吧!吴过,把药材布匹一些易存放的东西,检查一遍再入库,选几样时新的给礼表弟送去,剩下的还放在书房,我打算送人!”司徒谨看了一眼堆在地上快赶上一座小山高的礼物,叹了口气。 “是!”吴过心里高兴,大少爷和大小姐不在的这一年,哪有人会来送礼,这司徒府看上去就是表面光。如今主子们才回来,这送礼的就来了,而且还是份大礼,他当然替主子高兴,可是这会儿他却一句奉迎的话都说不出,因为大少爷不但不高兴,还一眼的愁容。 栓子退出书房,将大小姐给的一千两塞给他爹,“爹,大小姐说了,大少爷要是给人备礼,挑好的捡,银钱不用担心!” “大小姐有心了!不然这府上的余钱,还真不够备这么些礼的?”李有柱刚还在担心选礼的事,这会儿拿着银钱心里才有了底气。 “爹,你就放心吧,大小姐在河南县城的铺子生意火着呢,别说是这一千两,我看要不了几个月,几个一千两大小姐也赚得回来?”对于大小姐的经商头脑,栓子这些日子看的最明白,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你啊,跟着大小姐好好学学,爹眼下掌管着司徒府所有的铺面,将来就得指着你了!” “爹,你就放心吧!大小姐早就和我说了,我现在是良籍了,大小姐让我也去科举,经商的事还不急呢!” “大小姐真的要让你去科举?这,可你只是大少爷的奴才啊?”李有柱内心欢喜,可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大小姐说了,奴才只是一种职业,太守、将军不也都是给皇上办事的奴才吗?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你不知道,当初我听大小姐这么说的时候,都傻了,不过我明白大小姐的意思,既然我打小就跟在大少爷身边,也没少读书,虽然不如大少爷的文笔,可是考个秀才应该还不难的!我要给李家光耀门楣!” “好,好,俺栓子也长大了!好!”李有柱哽咽的不敢放声大哭,可心里的欢喜伴着泪怎么都止不住。 “不过爹,我这一辈子可能当不成什么官,我还是想跟在大少爷身边,将来大少爷入朝,我就算不是奴才了,也想做为一名客卿留在司徒府?” “理该如此,你若是考了功名就忘记了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恩情,就是爹也不会饶了你!” 李家父子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东西,所有人都为过节忙了起来。(。) 第279章,美女入怀遭妒恨,才女有梦郎无心 回到京城的司徒谨赶在净夜之前,带着节礼进了公孙府,去看望公孙先生。过年前后公孙府上拜年的官员自然少不了,司徒谨这会儿来,也是不想和这些人碰到,毕竟公孙先生收他为徒的事,并没有外人知道。 公孙府内,公孙先生和孙女公孙语正在对弈,“语儿啊,月初皇上就已下旨,想来玄小子这几日也该回京了!” “爷爷,他如今的心都已不在咱们这儿了,您还念道他做什么?”公孙语略带愤恨的吐了一句。 “语儿,你能看的明白,爷爷也就不用担心了。玄小子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你早放弃的好!” “为什么是我放弃,那丫头有什么好?不过是长的俏皮了些,可她与玄哥哥差着八岁呢,难不成端木伯父还能由着玄哥哥等她及笄?” “我一直都没敢和你说,你端木伯父也很喜欢那丫头,天底下能配得上我家语儿的可不只玄小子一个!” “我不,我喜欢玄哥哥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公孙语没想到端木玄的父亲也喜欢那个小丫头,惊叫着起身,将棋子往棋盘上一扔,转身就往书房外跑去。 管家领着司徒谨正好准备进门,两人直撞了个满怀。 “谁啊?瞎了你的眼,不会看着点儿啊!”公孙语大叫着从司徒谨的身上挣脱开。 “啊!”司徒谨没想到被撞的会是位小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想解释又不知要如何解释,红着一张脸,站在一边。 “是你!你来做什么?”公孙语本就对司徒嫣怀恨在心,见到司徒谨自然没有好脸色,更何况这人刚才还轻薄了她。 “姑娘,是在下唐突!还望姑娘恕罪!”虽然并不是司徒谨的错,可他身为男儿,刚才冲撞了人家小姐。又是在这公孙府上,谁知这人是哪位达官显贵的亲眷,为了免去麻烦,他才忍气吞声的道歉。不过听的出。这位小姐好像认识他。不过问话的口气,当真是不客气的很。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借着玄哥哥的名头才能拜在我爷爷门下,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公孙语越想越气,话也越讲越是难听。 “好了!语儿。你先回内院吧!”公孙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孙女终究还是被他给宠坏了,竟然当着人家的面就这般出言不逊。 “哼!”公孙语不甘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司徒谨从对方的话语中已知这小姐正是公孙先生的孙女,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几时得罪了她,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这般犀利于他。 “司徒小子,你别在意,我这个孙女让老夫给宠坏了。来来来。快进来,是不是丫头让你给老夫带什么好吃的了?” 司徒谨被叫,忙紧走几步进了书房,先给公孙先生行了礼,这才将礼单递上,“眼看着要过节了,我和李家两位兄弟备了些薄礼孝敬先生!因怕府上事多人忙,所以就由学生一个人送来了!”这也是司徒嫣的意思,这公孙先生最不喜欢礼多的人,所以送礼用不着去那么多人。一个人将东西带到就好。 “司徒小子,你何时学的这些繁文缛节,我最不耐烦听这些。这节礼你拿回去,又不能吃。不能玩的。堆在库房里还嫌它占地方呢!”果真如司徒嫣所料,公孙先生一口就回拒了。 “舍妹知道您老的喜好,这节礼全是些新样儿的点心,和些冬日里吃不着的果蔬!” “哦?快拿进来让我瞧瞧,我就知道,还是丫头了解我。你说你这个妹妹也真是的,人家都是求老夫收徒,她倒好?我上赶着教她,她却连门都不登?”公孙先生话虽然说的有些抱怨,可任谁都听的出是喜欢多过贬斥。 不多会儿,管家将司徒谨带来的节礼全搬进了书房,除了给公孙语的一套头面,剩下的几乎全是吃的。 “这个好,这大冬日里的,还真吃不上这些个,这坛子里的是什么?”公孙先生看了一眼菜蔬,转头去看那一地的坛子。 “冬日里没有什么时新的水果,这都是些用水果做成的果酱,您可以沾着点心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这些都是舍妹亲手做的,只是舍妹让学生提醒您,浅尝不可多食,吃多了甜的东西,对身子不好?”司徒谨将东西一样一样的介绍给公孙先生,听得这老先生哪里还能坐的住。将点心全打开,找来碟碗挨个尝了起来。 “好吃,这个酸中带甜,这个甜中还伴有花香,绝啊!妙啊!”对于司徒谨的提醒,公孙先生早就抛在脑后了,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全是这些好吃的点心,和果酱了,称赞之声伴着咀嚼吞咽就没停过。 “公孙先生,这些东西虽好,可浅尝即可,不能多食!”司徒谨看着老先生已经准备要吃第五块点心了,有些担心的又提醒了一句。 “这点心珍丸大小,一口一个的,而且甜而不腻,哪里就能把人吃坏了,你和你那妹子一样的,瞎操心!”公孙先生这会儿哪还有帝师的样子,就像个贪嘴的孩童。 老管家看的直着急,可又不好出声去劝,只得给司徒谨使眼色。司徒谨也很无奈,小妹临出门前就叮嘱过他,不要把东西都给公孙先生看,不然这老先生一定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下倒好,还真应了小妹的话。 想了一下,这才把司徒嫣的话转述,“公孙先生,舍妹有话要学生转述于公孙先生?” “说吧!” “口腹之欲,伤身!欲罢不能,伤亲!”司徒嫣的原话本是,“管不好嘴,身材就会走样。管不好心,亲人跟着担心!”司徒谨觉得这样太过于直白,毕竟公孙先生身份贵重,他可不像司徒嫣那般什么都敢说。 “哈,我看这话倒不像是丫头说的,是你小子揣测了丫头的意思,乱讲的吧?” 公孙先生虽然不常和司徒嫣见面。但以他对司徒嫣的了解,这丫头说话一定更直白。 “是!舍妹的话太过于直白,学生实在难以启齿!”被公孙先生一语道破,司徒谨感觉脸上发烧一般。这么冷的天,还出了一身的汗。 “行了,我今天也吃饱了,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让个十岁小娃儿来教训老夫。好了管家,你也别瞪着司徒小子了,去把东西给家里人分分。不过每一样都得给老夫留些,不然小心你的屁股!” “是,是,老奴这就去办!”老管家自小就跟着公孙先生,知道这老主子的脾气,心里一点儿也不怕,反而很高兴。他可真怕老主子一时兴起,吃撑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是老主子这会儿病了,府里上下哪还有心思过年。 “司徒小子,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就不考问你的学问了,倒是你这礼单上写着头面一套,不知是要送与何人?” “是舍妹送与公孙小姐的!”司徒谨一提到公孙小姐,还有些戚戚焉,毕竟人家根本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仇视。 “嗨!儿女间的事,我老了不想管。这礼我带语儿收下了,至于她会如何做,我可不敢保证!”公孙先生本来是不想收的,怕孙女任性。再将礼给人扔出去。可看了一下,这头面做的十分精致,正配孙女的气质,这才动了收下的心思。 “多谢公孙先生!学生府中还有事,就不久留了,祝您老身体康健!福运绵长!” “好!好!去吧!”送走司徒谨。公孙先生找来下人将头面送进了内院,交给公孙语。 “小姐,您快看,这头面上彩蝶飞舞,还真是好看!”公孙语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也是打小就伺候她的,自然说话间少了几分奴性。 “嗯!” 公孙语含糊的应了一声。刚收到司徒嫣送来的头面,她本意是想直接扔了,还是几个大丫鬟劝着,这才没有当着下人的面,先应付着把东西收了下来。可是心里气不过,怎么都不愿意看。 可几个大丫鬟哪里能忍得住,将盒子一一打开,这一打开,别说是丫鬟,就是她自己也移不开眼,看得啧啧称奇。这般精巧的头面,她也是第一次见,又怎么舍得丢掉。 可越是这样,越是气自己不争,竟然会喜欢情敌送来的节礼。人还在气呢,就听底下的丫鬟来报,国公府世子端木玄来拜访公孙先生了。仔细打扮了一番特意带上了司徒嫣送来的头面,这才去了外院书房。 “玄哥哥!”公孙语也不管书房里还有谁,大叫着冲了进去。 “语儿,不得无理!”公孙先生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个孙女,人家对她都没那个意思,这般上赶着倒贴,又是何苦。 “无妨,语妹与我自小的交情,不必拘礼!”端木玄见公孙语对着他冲了过来,虽嘴上说不用拘礼,可还是起身往旁边侧了一步。他现在可是心有所属,对这些投怀送抱的,当然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他可不想让嫣儿误会。 “玄哥哥,何时也这般多礼了?”公孙语被端木玄闪避的动作打击到了,气恼的瞪着眼看着端木玄。 “怎么会呢?我当语妹如亲妹般,哪会在意这些,只是语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公孙先生早先就有提起,要给语妹议亲,如今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如此随意!” “玄哥哥,语儿的心意,难道玄哥哥都看不见吗?”被端木玄点破,公孙语红着脸,气恼的叫了起来,全忘了女儿家的娇羞。 “语妹,我家中兄弟虽多,但没有姐妹,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亲妹子!”端木玄有些无奈,他本来今天是看望公孙先生的,公孙先生能收司徒谨为徒,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当然要当面来谢。至于公孙语,他以前就没有那个意思,这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玄哥哥,是不是心中有了她人?”公孙语没有亲口听到端木玄的心意,仍是不愿去相信。 “是!此人是我今生唯一所求!”端木玄本性洒脱,此时更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所以话也讲的很直白。 “可是如果她不喜欢你,而嫁与他人呢?”虽然听到端木玄亲口承认,可公孙语还是不愿放弃。 “此生不娶,护她一生!”端木玄的话不只公孙语,甚至是公孙先生也很吃惊,端木玄可是端木府上唯一嫡出的世子,却能下如此决心,可见端木玄已然用情至深,公孙语怎么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玄哥哥,你当真不记得小时候你答应过语儿,会娶语儿为妻的?”公孙语被端木玄一句话彻底刺激到了,连如此不知羞耻的话也冲口而出。 “儿时戏言,更何况我当时是说,语儿长的如此娇美,娶你之人定会将公孙府的门槛踏破,并没有许下什么承诺,想来是语妹误会了!”被公孙语纠缠,端木玄也失了耐性,可毕竟公孙先生坐于旁,他仍客气的回着话。而且他记性一向很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从不会忘记。 “你!”公孙语被端木玄彻底刺激到了,她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不顾颜面,端木玄竟然一点儿情面都不讲,眼中泛着泪,一句话也讲不出了。 “好了!”公孙先生见孙女这般,心里也不好受,这玄小子怎么就不能让让,瞪了端木玄一眼,拉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孙女去了后院。 “嫣儿,我为了你可是守身如玉至此,你可要对我负责啊!不然我定杀尽天下所有窥探你之人!”端木玄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等公孙先生回来,先回了国公府。 公孙先生也是有意晾一晾端木玄,所以等了有一个时辰才回来,却不想人家早就已经走了。气得将端木玄送来的节礼全赏给了府中的下人。 可自己却坐在书房,有些伤感,“嗨!儿女情长最是伤人啊!”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她连公孙语的面都没见到,就结下了如此情仇。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把端木玄五花大绑押到公孙府,任由公孙小姐处置。反正这会儿她只是有些动心,比起公孙小姐的用情至深,她当然是不愿意与帝师家结此仇怨。(。) 第280章,国公府父子谈心,一家人村里过节 回到司徒府的司徒谨,被司徒嫣请到了书房,“兄长这一趟,辛苦!公孙先生可好?” “身体健硕!”司徒谨还在想着公孙语的事,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司徒嫣刚处理完府上节礼的发放,也没注意到兄长表情不对,“身体硬朗就好,我最怕就是公孙先生管不住嘴,吃坏了肚子!” 一提到公孙先生贪嘴,司徒谨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还亏得出门前听了你的叮嘱,公孙先生见了果酱,就着点心一口气吃了五块点心,看的我在一旁直担心!” “想也知道,这些东西本就是稀罕物,公孙先生不贪嘴才怪呢!”司徒嫣笑了一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想也知道公孙先生贪吃的样子,想来和老顽童一个样子。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书房里传出一片欢乐之声。 “兄长,今儿除夕,我想和兄长一起回福祥村,与李家四位哥哥一起过年?虽然村里不如司徒府这般舒适,但过年的气氛却比这府里要好,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假意讨好的拜年之人!” “好!”对于这个妹妹,司徒谨是无条件的支持,在他的心中,他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小妹努力得来的,是他亏欠她的。更何况他自己还是个妹控,就更不可能拒绝小妹的要求了。 两人将府里的事安顿好,连司徒礼一起带上,让吴过赶着骡车直奔李家村。这次出门,没有带栓子,留他和李有柱他们一起过年。 “大表哥,自打进了京城,我这还是第一次出城呢!”司徒礼高兴的坐在车里,挑着布帘向外张望。 司徒谨对于这个表弟,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毕竟这人是母亲娘家唯一的血脉,而且小妹似乎也不讨厌此人。且这人并不像另外的两个表弟那般,他倒是也愿意和他聊天。 “既然出门了,就好好的玩玩,你成日的躲在书房里看书。平日里也难得有这个机会!”司徒谨的话让司徒礼有些难过,他也想出门,可他还是奴籍,一不可能科举,二没有师傅愿意上门教他。甚至他连县学都不能去,不躲在书房,他真的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司徒谨没有注意到司徒礼的异样,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司徒嫣看了出来,“礼表哥,人的出身不是决定一切的标准,而且我和兄长商量过,等过了这个年,我们会花些银钱,为你赎身。明年礼表哥就也是良籍了,到时以礼表哥的才学,再请个良师,秀才也好,状元也罢,定是手到擒来!” “真的?”司徒礼惊喜的看着司徒嫣,又不安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司徒谨,这突然而至的好消息,让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一切是真的。 “是真的,这些我和嫣儿商量过。虽然当初司徒府是因罪被判为奴,可是那已经是前朝的事儿了,吴皇仁政,也许多花些银钱。自然就会有机会转为良籍的!而且礼表弟是司徒府唯一的嫡亲,为了母亲,我们兄妹也会为你争取的!” 司徒谨的话还没说完,司徒礼已经掩面痛哭起来,他忍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甚至在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却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希望,当初看着成为军户的大表哥都能转为良籍,说他不动心是假的,可司徒谨他们迟迟没有为他打算,他一个寄人篱下之人又哪好意思提如此过分的要求。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表哥和表妹早就已经为他谋划好了,甚至连出路都为他想好了,这叫他如何能不感动,甚至为自己当初心中有过的嫉妒而懊悔。 看着如此喜极而泣的司徒礼,司徒嫣没有说什么,只是望了一眼司徒谨,当初转为良籍时,司徒谨也是这般哭倒在椅子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人的经历虽然不同,但心境是一样的,这劝慰的事儿,也就自然交给了司徒谨,更何况她对司徒礼也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情,自然也不愿多事儿。 司徒谨等司徒礼哭的有些累了,这才劝了两句,骡车载着一车人的心喜,奔驰在这驿道上。 这边司徒表兄妹三人揣着心喜赶往福祥村。那边端木玄已经回到了国公府。府上自然是欢喜一片,特别是国公夫人,儿子能在除夕夜平安的赶回来,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而且皇上下了恩旨,儿子也不用再去西北边关受苦,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然是欢喜不已。 凉仁公端木漓端坐于书房内,端木玄坐于其左手边,父子两一时间倒都只是低头喝茶,书房里鸦雀无声。还是端木漓最后坐不住,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儿子,无力的摇了一下头,“这个儿子是越大越能沉得住气!倒比我这个父亲还要老成持重!” “玄儿,西北的事,墨风已经都告诉我了,你说说吧!司徒兄妹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端木玄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根本瞒不住,当初他将司徒谨介绍给公孙先生时,就想过父亲一定会知道的,既然瞒不住,他也不想再瞒,而且要想娶司徒嫣过府,还得父亲同意才能说服母亲。 “父亲,司徒兄妹能转为良籍,我从中是有帮忙,但也是因为他们真的屡立奇功,我才能有机会出手。至于嫣儿,孩儿不瞒父亲,我此生非嫣儿不娶!”端木玄想着既然要讲,那他就把自己心底里的意思讲个明白,反正不管父亲同意与否,嫣儿他是娶定了,而且如果父亲反对,他宁愿不当这个世子,也要将嫣儿娶到。 “嗨!你这般心思,只怕你母亲那里不会同意!”听父亲这么说,端木玄心下不由一喜,父亲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意思。 “嫣儿如今还小,而且仲贤兄也没有功名在身,母亲更是没有见过她,此事尚不急,等到仲贤兄状元及第之时,再议也不迟!” “你倒是想的长远,想来也是因为这,才会让司徒谨拜在公孙先生门下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父亲。这也是原因之一,而且仲贤兄确有才华!” “嗯,14岁就已考取过秀才,想来是有些才华的。而且公孙先生也多有夸赞,玄儿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犀利!至于其妹,为父也查过,只是她身上像是有着很多的秘密,甚至连为父都查探不出?我虽然不反对你的决定。但你自己还是要多留心些?”端木漓也很喜欢司徒嫣,可他还是为儿子担心,毕竟这个司徒嫣从骨子里就透着太多的不可思意之处,让他想不提防都难。 “多谢父亲成全!嫣儿的秘密我想总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我的,而且儿子喜欢她,就已经选择无条件的去相信她。更何况,她还没接受儿子呢!” 听那个自信满满的儿子用如此落寞的语气说话,端木漓倒是乐得眼角鱼尾纹都多了两条,“没想到,你这个自信自大的小子。也有如此不堪的时候,我倒是对这小丫头多了几分好奇起来!” “父亲!”端木玄觉得自己的父亲也有腹黑的时候,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正好墨风敲门而入,打破了屋子里的尴尬,“主子,少主,夫人有请!” “行了,今天过节,墨风你也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父子两吩咐了一声,起身进了内院。 一顿团圆饭自然是吃得欢天喜地,甚至不甚饮酒的国公夫人,喝得都有些微薰。被丫鬟们搀扶着进内间儿去休息。 吃过团圆饭,端木玄就有些坐不住了,府里什么都好,但没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在,他的心怎么都安定不下来,趁着国公府内无人注意。牵了奔宵,直奔司徒府。 当然是吃了个闭门羹,“这司徒府的规矩都快赶上国公府了,还真多亏了栓子你在!不然我堂堂一个世子,却连嫣儿去哪都打听不出来?”端木玄无奈的摇着头。 栓子想让端木玄进外院书房坐着喝杯茶,端木玄一心要见司徒嫣哪里还能坐的住,摆了摆手,骑马直奔京城外而去。 站在栓子一旁的李有柱对端木玄的事自然也清楚,他是打从心底里为大小姐感到高兴,在他心中,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司徒府的大小姐。 端木玄一路往福祥村而来,司徒嫣一行早已进村,此时李大郎正招呼着司徒谨和司徒礼,二郎几个则帮着司徒嫣在灶房准备团圆饭。 “又能吃到小五做的团圆饭了,小五,你可不知?去年的团圆饭虽说大哥也做了不少好吃的,可俺啥滋味也没吃出来。倒是吃的一嘴的苦味!”二郎一边烧火,一边和司徒嫣聊了起来。 “嗯,俺记得那晚连大哥都哭了好久,小五,你再不能那般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不然俺可不会再这么在家里傻等着,就算找遍天南海北,俺也要把你找出来!”三郎的话正是四兄弟心中所想,分开这一年,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担忧,最怕小妹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之前是因为兄长那里出了事儿,我这才急着跑去,而且路途遥远,大哥又刚当了村官,族学里也需要二哥的照顾。而且咱们好不容易盖了房子安了家,哪能一家人说走就走!放心吧,兄长如今已是良籍,而且城里铺子的生意也都做了起来,现在就是哥哥们叫我出远门,我也不会走的!”司徒嫣知道当初的事,给四兄弟心里留了阴影,可是当初也是不得已,她不会让四人跟着她去冒险。而且那会儿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真的能救出司徒谨。 “小五最是守信,既然你应承了,就不能再变了?”四郎还是心有戚戚焉的感觉,那时的痛苦,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嗯!我保证,如果以后离开,一定和哥哥们说!”司徒嫣坚定的看了三兄弟一眼,三人这才放心。 陪坐在屋的李大郎,此时正和司徒谨聊着,司徒礼好奇,由吴过领着四下里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虽然不如司徒府青砖灰瓦来得大气,可处处透着温馨,“吴管事,这里真的是表妹建的吗?全然感觉不到破旧,还处处透着股温馨!” “嗯?这个奴才就不知了,那会儿京城封城,奴才还没见到大小姐呢!表少爷,这外头冷的很,不如先进屋吧?也好问问李家少爷?”吴过也不知道这些事不好回答。 “也是!”司徒礼几步跑回正房堂屋,正好看到和司徒谨在聊天的李大郎,一口热茶刚咽,就忍不住问起了院子的事儿。 “是,不止是这里的屋院,当初在李家村时,也是小五张罗着建了这么样一个屋院,只可惜没住上几年就打仗了。当初要是没有小五,就算突厥兵不来犯,怕是天旱虫灾的,俺们兄弟几个就已经死了不知几回了!更别说如今还能过上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李大郎感叹的说着过去的以往。 这些甚至是司徒谨都没有听过,司徒嫣从不会和他讲这些,更别说是司徒礼和吴过了,两人都好奇的坐在一边听着,“李家兄弟,小妹嫣儿得你们四兄弟照顾,我这个当兄长的可是感激不尽!只是嫣儿从不和我讲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我也好奇的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和我仔细说说?” 李大郎本就是个实诚人,哪里想过司徒谨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担心,一股脑儿的将这三年来的日子全告诉给了司徒谨,听的司徒礼几次跟着司徒谨一起掉眼泪。甚至是吴过都没想过,大小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平日里大小姐甚至对待他们这些奴才都会带着微笑,却不想遭了那么多的罪。难怪大小姐敢独闯西北救回大少爷。想着能跟着这样的主子,这当奴才都感觉光荣。 “嫣儿,你总说自己没有吃苦,总是瞒着为兄,甚至在山里差点儿被人给害了,逃难路上又遇过响马,甚至是地龙翻身,这么多的天灾人祸,为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司徒谨哭的几乎拿手都掩不住了,李大郎这才惊觉到不对,可他对司徒谨的身份,仍很忌惮,不知要如何规劝。 等司徒嫣做得了饭进屋时,见司徒谨红着一双眼睛,带着愧疚的眼神望向她时,就知坏事了,一定是李大郎被问出了什么,这司徒谨好容易不再提过去的事儿,如今她的努力全白费了,只得将司徒谨拉进了自己屋里,好言劝着。 “兄长,我之前不说那些,是不想你担心,我们同生活在这乱世之中,遇到些事情也是正常的,而且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兄长也不要总去想着过去,日子要往前看,如今我们已经苦尽甘来,等来年秋闱,兄长再一举夺魁,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不是?” “嫣儿,嫣儿,是为兄对不起你!”司徒嫣的话并没有让司徒谨释怀,是啊!比起他从李大郎那里听说的,哪是司徒嫣三言两语就能劝好的。 “兄长,今儿大年夜,可不能再哭了,我们要笑着迎接新的一年,要笑着为先母守岁,要笑着过接下来的日子!不然大郎哥他们也要跟着兄长一起伤心了!”司徒嫣这番话总算是止住了司徒谨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打水给司徒谨净了面,二人这才又回到堂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第281章,除夕夜意外来客,国公府骚乱不停 团圆饭上桌,司徒嫣才把司徒谨劝好,一家人刚坐定,就听见院门外传来马蹄声,甚至越来越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院门已经被扣响了。 “这大年夜的,也不知是谁会上门?”司徒嫣抱怨了一句,二郎已经穿了鞋去开门了。 一屋子人都在猜测着这时候跑上门来的客人到底是谁?司徒嫣却注意到,一向警觉的雪狼却老实的趴在地上,并没有起身,可见来人是雪狼熟悉的,这更让她起了好奇心。 二郎也有些不高兴,好容易可以吃到小妹煮的团圆饭,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偏赶上饭点儿跑来窜门子。举着火把开了院门,就见一贵气英俊的男子站在院门口。 “你找谁?”二郎并不认识此人,虽然这人长的不错,可比起一桌吃食,他还是没有给这人好脸色。 “这位兄台,打扰了!在下端木玄,请问这里是福祥村李村正家吗?司徒谨兄妹可在府上!”端木玄对来人的态度全没在意,毕竟是他大年夜的跑来别人家,本就于礼不合。 “俺不认识你!你找小五干啥?”二郎初听来人是找司徒嫣的,心下就更是不喜,甚至胃里冒着酸气,直觉告诉他不能让这人进门。 还没等端木玄回话,就听后面传来司徒嫣的声音,“二哥,是谁啊?这么冷的天儿,先请人进屋吧?”司徒嫣见二郎久未回来,有些担心的跟出来看,只是她这会儿只穿了件夹衣,所以并没有去院门口,站在正房屋门前喊了一声就退回了屋里。 李二郎自然一切都听小妹的,瞪了端木玄一眼,这才将人让了进来,“你进屋吧!你那马我给你牵到后院牲口棚里喂上!” “多谢这位兄台!只是我这马不太听话,还是让它在院门口吧!”端木玄刚才听到司徒嫣的声音早就想冲进去了,哪里还有空处理“奔宵”的事儿。而且除了他外,“奔宵”也不会跟着别人走。 “随你!”李二郎觉得这人真是怪,这大冷的天儿还让马留在院外。不过他不喜欢端木玄,所以也不劝。将人让进院子,直接锁了院门。 端木玄没等二郎指路,几步跑进了正房。 “子恒兄,你怎么会来此?”除了司徒谨兄妹,一屋子人都不认识端木玄。而且就连司徒嫣也不知这人怎么会突然从西北跑到京城的。 “仲贤兄!久别重逢。不如先给我来口酒暖暖胃吧!我这冻得手都木了?”端木玄也不等人让,直接坐在了司徒谨的边上。虽是对着司徒谨说话,可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司徒嫣。 司徒嫣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不管这人为什么大年夜的出现在此,既然来了,想来是赶不走的。瞪了端木玄一眼,这才下了地去温酒,刚好和进门的李二郎走了个对面。 “二哥,只他一个人吗?” “嗯!小五,你真认识这人?俺看着他可不像啥好人?”李二郎本就是个大嗓门。这会儿虽然压着声,可一屋子的人还是听了个仔细。 “他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不是坏人!二哥无需担心!刚我听到了马声,他是不是骑着一匹黑马来的?” “是啊!俺说帮他把马牵去后院,他还不让呢!真是个怪人!”李二郎一提起刚才的事,脸上更显不喜。 “这个二哥倒误会了,行了,马的事儿我会看着办?你帮我去灶房给这人暖壶酒,我去去就来!”比起端木玄,司徒嫣可是更喜欢他的爱驹“奔宵”。她可舍不得让这么好的马挨冻。 司徒嫣的话端木玄自然是听了个仔细,心下不由得有些无奈,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还比不上自己的爱马。不过马儿不用在院外受冻。他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奔宵也很喜欢司徒嫣,他也不怕马儿伤了她。 司徒嫣出了院,将奔宵牵去了后院,“奔宵,辛苦你了,一年到头了。你这个主人也不知让你好好歇歇,真是属‘周扒皮’的!当初我就说,你不如跟了我得了,我这里有可口的细料,也不用你在大年夜的还要在外奔波?你不回答,我可只当你说好喽!”司徒嫣在这里和马儿自言自语。 司徒谨将端木玄介绍给了李家四兄弟,四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就连最迟钝的李二郎也看出来,此人是冲着小妹来的。而且此人身份贵重不说,还处处帮着小妹,他们心中又怎会没有芥蒂。可上门即是客,四人虽心里不喜,见司徒谨和来人聊的愉快,也没有直接表现在面儿上,跟着在一旁笑脸陪着。 四兄弟只有三郎心里有些着急,从这人进门看小妹的眼神中,他就已经知道,这人喜欢小妹,而且以这人的身份,是他用尽一生也比不过的。他好怕小妹会选了此人,那他要怎么办?如果生命中没有了小妹,他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越想越担心,甚至连面儿上都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四郎和三郎是双胞胎,对三郎心中的不喜多少有些感觉,轻轻捏了一下放在桌下的手,给了三郎一个安心的眼神,虽然他不知三郎为什么表情凝重,但今儿是大年夜,一家人应该开心才是。 自打端木玄进门,吴过也不能上桌了,别人不在意,可是端木玄的身份摆在那里,吴过毕竟是个奴才,所以在炕下另置了一桌给吴过。 三郎明白四郎的意思,刚想说上一句,就见小妹从后院回来进了屋。“小五,这么冷的天儿,你咋去了这么久的?快上炕暖暖的!” 三郎的话提醒了众人,大家这才注意到司徒嫣出门只穿了件夹衣,司徒谨第一个坐不住了,直接从炕上跳了下来,将司徒嫣扶上了炕,还不忘拿棉衣给她披上,“嫣儿,这大冷的天儿,你要是再病了,让为兄干着急不成?” “兄长,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没事儿的,一点儿也不冷!”司徒嫣回答的轻松,端木玄还是从司徒谨的话中听出。司徒嫣曾经病过一场,不由得担心的上下打量起她来。这才发觉伊人虽气色很好。可明显比从西北走的时候还要略瘦些,不由得很是心疼。 “嫣儿,你身子可好些了?”端木玄的这一声嫣儿,叫得李家四兄弟都是一楞,甚至是司徒谨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司徒嫣全没在意。反正这人如何教都不会改的,她也懒得费那唇舌,“之前小病了一场,早就好了,是兄长过于担心!子恒兄怎么突然从西北回来了?” 司徒嫣的回答倒令李家四兄弟略感放心,他们听的出,小妹对这人并没有那么热情,甚至称呼上还带着几分疏离。 端木玄也是很了解司徒嫣,对于这样的称呼全不在意,毕竟比叫他大将军。大少爷来的要好多了。 “皇上的旨意,我一介武夫,听之任之而已!” “可有回府上?” “刚从家中而来!” “国公府当真自在的很,大年夜的不留你在家里守岁,跑这穷乡僻壤来,可有急事?” “那日嫣儿与仲贤离开时,我未能相送,只是不愿体会那分别之苦!今日是重逢之日,却又不同,所以忍不住这大年下的跑了过来。如今想来。倒是多有打扰了?” “既然来了,就跟着一起吃团圆饭吧!就算这会儿要赶回去,怕是城门已落了锁!”司徒嫣觉得就算是将人赶出门,这大年下的。端木玄也没地方好去,而且墨风没有跟着来,万一这人要是在自己这里出了事儿,怕是国公府不会轻易放过她。 还真让司徒嫣猜着了,这会儿国公府里早就乱了套。墨雨满府的在找端木玄。 “墨风,你说少主到底去哪儿了?老主子这会儿要见人。可我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见着人?”墨雨一把拉住往书房去的墨风问个不停。 “不用找了,我刚去马棚里看过,‘奔宵’也不在了,想来少主应该是已经出府了!”墨风黑着一张脸,他才离开少主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人就丢了。 “什么!?少主出府?你可知去了哪里?”墨雨也没想到,少主会在这大年夜的跑出府。 “还能去哪?你赶紧去一趟司徒府,看看人在不在?如果没在司徒府,就去七皇子的府上看看?不过七皇上应该在宫里,我想多半少主还是去了司徒府的?”墨风这会儿能想到的就是端木玄等不急明天去见司徒嫣,而是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跑去会伊人,却害得他们人仰马翻的,一通乱折腾。 “好,我这就去!”墨雨也觉得墨风说的在理,急忙出府去寻人。 墨风叹了口气,去书房回话。端木漓知道儿子出了府,只是笑了一下,“没想到玄儿用情之深,倒是比他这个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行了,墨风你去忙吧!” 墨风也很无奈,自己的这位老主子,虽然对夫人用情至深,可府上还是有几位妾侍的。而他观少主,一颗心都给了司徒小姐,怕是将来连妾侍都不会有的。也不知夫人见了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只能求少主自求多福了。 国公府上的忙乱很快就平息了,墨雨自然是没有找到人。还好国公夫人不胜酒力,这会儿还在头晕中,没有空儿找儿子,不然这骚乱哪里就能这么容易平息得了。 福祥村的李家,一屋子人正在喝着酒吃着菜。本来有端木玄这个世子在,李家四兄弟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端木玄骨子里透着放荡不羁的本性,倒是让人不反感,甚至三郎还有些喜欢这样性格的端木玄。不过如果他不拿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小妹的话,说不定他们也会成为朋友。可眼下至少在三郎看来,这人多半是自己的情敌。而且是个强有力的情敌。 酒足饭饱,和以前一样,司徒嫣将合好的面端进了屋,一家人开始包起了饺子。 “小五,这回你可不能再故意把带铜钱的饺子盛好了,这回俺要自己吃出福气来!”二郎这些年见识多了,也看了不少的书,渐渐的也明白当初过年吃饺子会吃到铜钱,一定都是小妹做的手脚。 “嗯,看来二哥这些年倒是学的聪明了!”司徒嫣觉得和李家四兄弟在一起过年,打从心底里开心。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大电灯泡在,那就更好了。 “嫣儿,你这饺子捏的像个元宝似的,我这个怎么连馅都包不住?”端木玄也察觉到了李家四兄弟对司徒嫣的不同,并不全然是把她当成了妹子,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人男人窥视,是个男人也会吃醋。更何况这个女人对自己并没有意思,更令他感觉不安,只好处处找话和司徒嫣聊。 “你是带兵打仗的手,哪里会做这些?还是放下我来吧,不然今儿就要吃片汤了!”端木玄听司徒嫣这般说,不仅有些气馁,他字写的龙飞凤舞,剑武得虎虎生风,唯有这些家事,他是一窍不通。看着和司徒嫣一起做的欢快的李家四兄弟,没来由得有些生气。倒也不是气这些人,更多的是在气自己。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得意的部分,在司徒嫣这里全然用不上。倒是自己的短处,反而成为了别人的长处。 司徒谨和司徒礼也是一脸的官司,他们也觉得这饺子好像是活的一样,怎么捏都捏不好。看着李家四兄弟包的像模像样儿,二人也有些气馁。 端木玄和司徒礼的手忙脚乱,司徒嫣并没有在意,倒是看司徒谨急的一头汗,她有些不忍,“兄长,人有所长,寸有所短!兄长不妨和礼表哥,子恒兄一起去喝杯茶,或是写上两首诗应应景儿的?”挥手示意吴过去准备。 “这主意好!”司徒嫣这话虽然是替司徒谨解围,可间接的也帮了端木玄。 李家四兄弟刚升起的一丝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三郎有些沮丧的看了一眼司徒嫣,他知道虽然自己也跟着公孙先生有所精进,可与端木玄和司徒谨比起来,自然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三哥,人的出身不同,所经历的也就不同,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更何况在我心中,四位哥哥能从一介白丁,到如今可以进学堂当夫子,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份努力比什么都珍贵!”司徒嫣轻轻的拍了三郎的手一下,从今天吃团圆饭的时候她就发现李家四人对端木玄有很强的敌意,虽然面儿上都露着笑,但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即便是她想忽略都难。 “小五,他?你喜欢他吗?”三郎思虑在三,还是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谈不上喜欢!不过也不讨厌!毕竟他一直在帮着兄长!” “那以后?”三郎想问又不敢问的太明,毕竟小妹还小,而且他也有着别样的心思,不愿现在就被小妹查觉。 “以后的事儿顺其自然!不过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司徒嫣的话像是一句定心丸,三郎沉了一晚上的脸,总算是有了笑容。 司徒谨和端木玄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诗句,只不过两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一个地方,一个坐在炕上,单薄瘦小的身影,一个可以决定他们一生的身影。(。) 第282章,冬夜里二人谈心,我命由我不由天 吃过团圆饭包过饺子,全家人一起到院子里踩岁。 出了屋门,司徒嫣这才注意到,院子里铺了一层芝麻秸,“三哥,这芝麻秸哪来的?刚我在院子里出出进进的怎么没看到?” “是大哥一早备下的,刚小四和二哥一起铺的。以前小五说过,‘踩岁要是能踩在芝麻秸上,寓意更好!’往年没机会准备,今年俺们一家人团聚,大哥说啥也要准备上这些!”三郎的话让司徒嫣心里暖暖的,没想到这四兄弟把她的话全记在了心里。 转身对着和司徒谨一起出门的李大郎笑了一下,这才和三郎、四郎一起踩着芝麻秸围着院子转了起来。 司徒嫣对李家四兄弟的态度,令端木玄没来由的心生嫉妒,甚至是有一种危机感。又见她和三郎、四郎走在一处,心中更是生起一股无名之火,甚至是这寒冷的冬夜,也无法将其压下,紧走几步,直接挤到四郎和司徒嫣中间,硬是挤在了司徒嫣身边。 端木玄自己都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与他平时的冷静完全不同。其实也并不是他多心,在西北的时候,他就听司徒嫣提起过李家四兄弟,原以为四人不过是些村野汉子,不想竟然也饱读诗书,甚至刚才与李三郎聊天时,这人竟然还略通兵法。本来不以为意的心情,参杂了一种莫名的焦躁。这才做出不合身份的举动。 司徒嫣转头看了端木玄一眼,心中虽默念了一句。“幼稚!”但对端木玄的举动却不觉得讨厌。至于为什么,此刻的她不愿去想,也不想去追究。也正因为不讨厌这才没有把他推开。 端木玄倒是全不在意司徒嫣的眼神。见她没有将自己推开,心下更是欢喜,没话找话的又和司徒嫣聊了起来。 被挤开的四郎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沮丧,毕竟这人和他身份悬殊,他根本比不得。看了小妹一眼,见小妹并不反对。只好认命的去找走在后面的大郎。 三郎和四郎为双胞胎,自然要为四郎鸣不平,“小五。这人好生无理,明明是四郎走在你身边儿的,却被他硬挤了去!” “他性子如此,三哥不理他就是!等一下回屋我再和四哥去说道!”司徒嫣小声回了三郎一句。也不看端木玄。继续往前走。 至于端木玄时不时的闲聊,司徒嫣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乱回答着,倒是没怎么走心。 司徒谨几人紧跟在司徒嫣身后,自然把刚才的事看了个仔细,对于端木玄突然的举动,司徒谨更多的只有担心,为小妹的未来担心。其实如果不是端木玄的身份尊贵,以端木玄的才学自当配得上小妹。可如今。他除了只能担心,更恨自己的无能。也更加确定自己一定要考取功名,将来给小妹赚一个好的出身。 李大郎拍了一下四郎的肩,又看了气愤不平的二郎一眼,而心中更多的是心疼,他比不过三郎,如今又多了一个世子爷,看来他和小妹只会越走越远,再难走到一起了。 几个人各怀着心思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就回屋了。司徒嫣看着时辰差不多近子时,就拉着三郎和四郎一起进灶房煮饺子。大郎拉着二郎和司徒礼去院门口放爆竹。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端木玄和司徒谨。“子恒,我心中存疑不吐不快!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仲贤与我乃异姓兄弟,但说无妨!”端木玄已猜出司徒谨要说什么,也明白这是身为司徒嫣的兄长,应该做的。自然不会介意。 司徒谨喝了口茶,想了一下,这才开口,“子恒,嫣儿六岁离家,从未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身为兄长,我也许不能给她一个显赫的出身,可力所能及之处,仍希望她安乐幸福!” 司徒谨顿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而子恒你的出身,即便是给嫣儿华服锦衣,金银珠翠,可如果不能给她一个明正言顺的身份,哪怕是以命相搏,我也断不会将小妹嫁与你为妾!我们司徒家的女儿,只能为人正妻!” 端木玄收起脸上的笑容,端正身子看着一脸坚毅的司徒谨,“仲贤,你无需担心,在我心中,除了令妹,根本无人能走进我心!”说完将右手举起,对天起誓,“我端木玄,在此对苍天起誓,一生只娶司徒嫣一人为妻,永不纳妾!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司徒谨没想到端木玄会突然如此,他看的出端木玄是认真的,并非儿戏,可一想到他的身份,这样的誓言,又能坚持多久?司徒谨多少仍带着怀疑。 “子恒能这般对嫣儿,我自是安心,可是子恒兄出身名门,婚姻大事,上要遵父母之命,下要承子嗣之责,怕不是你一人所能决定!” “如果身份是我与嫣儿间的屏障,我会抛弃身份;出身如果是我与嫣儿间的阻碍,我愿从平民做起。如果此生我不能娶嫣儿为妻,我端木玄将终身不娶!”端木玄本还想加上一句,如果司徒嫣嫁与别人,他也会护其一生。可是这话现在他已经说不出口了,至从见了李家四兄弟,他甚至连这样的自信都没有了。他根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投进他人怀抱,哪怕是用想的,也会令他痛彻心扉。 “好,子恒,我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伤嫣儿一分,就算舍去性命,我也会为她讨回来!”司徒谨这话也相当于承认了端木玄,虽然多少带着些威胁的成份。 不过端木玄哪里会在意,能得到司徒谨的认可,他可是欢喜还来不及呢,“多谢大舅兄成全!” “且慢,如今嫣儿尚未选你为夫。这‘大舅兄’的称呼,还是免了吧!”看端木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司徒谨有些后悔自己应承了他。 “好!我一定会让嫣儿点头!到时还请仲贤成全!”此时的端木玄浑身发热。更庆幸自己能在今日来此,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司徒嫣端着饺子进门时,就看到端木玄笑颜如花的看着她,她哪里会想到只这么一会儿,她就让自己的亲哥给卖了。 过了子时,吃过饺子,相互拜了年。简单洗漱了一下,这才各自回屋去歇着。四郎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司徒礼,吴过和二郎睡一个屋子。而端木玄则是和司徒谨睡一个屋。躺在炕上,司徒谨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答应了端木玄是对还是错,可是身体却倦怠的很,没一会儿就睡了。 倒是端木玄。虽然累却翻来复去怎么都睡不着。见司徒谨睡的沉了。这才穿衣起身,想着在院子里打上一趟拳,也许能好睡些,可人走到院子里才比划了两下,就见东次间亮起了烛灯。试着隔窗问了一声,“嫣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你也没睡?”司徒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也很想睡,可是怎么都睡不着。这才起身想喝点水,才点了烛火,就听见窗外响起端木玄的声音。 “嫣儿与我心有灵犀,我也睡不着!不如嫣儿同我一起出门走走,也许走累了,能好睡些?”端木玄觉得自己真的很走运,没想到司徒嫣此时竟然也没睡,两人能这样隔着窗聊天,哪怕是聊一晚上他也不会觉得累。要是能与美同游,哪怕是暗夜疾风,他也只会当良辰美景来赏玩。 “谁与你心有灵犀!”司徒嫣暗吐了一句,想着既然自己睡不着,不如出门去走走也好。穿了衣服带了帽子,这才出门。 到了院子里见端木玄只着了件夹衣,忙让他回屋去换,“怎么这么大的人,都不知爱惜自己身子,没来由得让人担心!” “我刚睡不着,想着在院子里练会儿拳,这才没穿棉衣,不过能得嫣儿担心,那可是我的福气!” “你就贫吧!我们也不走远,就不用拿火把了!”司徒嫣这会儿只想摸黑走走,而且四周有雪光映照,倒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也正有此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前脚出门,后脚东西厢的灯就亮了起来。李家四兄弟此时也都没睡,至于四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不用说也能明白。 “嫣儿,夜里风寒,我这件大氅是貂皮的,保暖的很!”端木玄一边说,一边解了自己的大氅要给司徒嫣披上。 “走一走身子就热了,你自己披着就好,再说我身上这件披风也是狼皮的,暖和着呢!”司徒嫣不肯,又将大氅给端木玄系了回去。 端木玄也不坚持,不过还是很自然的牵起司徒嫣的手,拉着她小心的走着。也许是李大郎他们也常这样牵着她,也许是在司徒嫣的心中,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她倒没有拒绝。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往村尾走去。快近村尾时,才听端木玄轻声的说着,“嫣儿,这里真好!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连心境也会随之而染!” “玄哥是想说,此处尤胜‘桃花源’?” “知我者嫣儿也!”端木玄此时并没有低头去看司徒嫣,手心处传来的余温足可以让他心潮澎湃!更何况依人近在身旁,这也是他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满足。是啊,比起在府中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样有心上人陪伴的日子才能让他感觉到满足,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于心灵深处的。 “子恒,李家四兄弟于我有义,我视其四人为亲人,和兄长无异!”司徒嫣突然想到端木玄与三郎、四郎之间的摩擦,既然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或朋友,她不愿看到他们有任何的误会。 “嫣儿,你如今尚小,而且人心不足,他们对你的情意,并不单单只是兄妹的情义!”提起李家四兄弟,端木玄还是心有余悸。 “玄哥对我的情义,我不是没有感觉,我不能给出任何承诺,因为我在十八岁前,根本不会去考虑那些事情。而且以你的身份,怕是府上也不会让你等那么久才娶亲,更何况是一段不知会不会有结果的姻缘。所以,在你没有深陷其中之前,还是早些抽身离开吧!”刚才在散步时,司徒嫣就一直在想这些,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耽误了端木玄,毕竟人的青春是有限的,而她年纪太小,两人真的不合适(虽然她的心里年龄已经超过端木玄,但身体年龄却是不可逾越的一道鸿沟)。 “嫣儿,你错了!早在几年前我与你在新昌县城相识起,你就已经在我心中,在西北知道你乃女儿身时,你可知我有多么欢喜?我不会放弃的,因为你早已是我的灵魂,如果放弃,我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你说过‘你命由你不由天!’我也是一样,我不信命,只信自己的坚持!”端木玄的话让司徒嫣感觉很吃惊,她没有想到这人会用情如此之深。 “你这又是何苦?”是啊,端木玄这般让司徒嫣平静的心也起了一丝涟漪,可也只是轻微的波动而已,能不能掀起滔天巨浪,还要看以后了。 “嫣儿,我不会急着成亲,在你没有真心点头前,我会一直这么等下去!至于家中,你大可安心,都由我去想办法!”端木玄知道,虽然父亲不反对,可也没有应承,而母亲那边一定会反对的,不过这些都是他的责任,他不会因此而给司徒嫣徒添烦恼。 “嗨!缘也,孽也!人生变幻莫测,但求无愧于心!随你吧!”司徒嫣说完这一句,就再没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对于陪伴自己一生的那个人,她根本就没想过,这让她如何给出承诺。既然端木玄自己要等,那就等吧!毕竟这是他的人生,她无权决定。但愿端木玄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端木玄也没再说什么,早在他下定决心时,他的人生里就不再有“后悔”这个词,因为有了司徒嫣,他的人生才是圆满的,如果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娶到司徒嫣的话,那他的人生也将只会是灰暗的。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拉着司徒嫣的那只手却又紧了紧,像是怕一旦松开,他就会失去她一样。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了有近一个时辰,这才又回到李大郎家各自回屋歇下。 许多年以后,端木玄也这样牵着司徒嫣的手走在这条路上,只是心境却皆然不同。(。。) 第283章,忙拜年客似云来,福祥村吉庆有余 李家众人各怀心思,几乎一夜无眠。天微微见亮时司徒嫣才囫囵的微眯了一会儿,人尚未清醒就听到院门被人叩响。 村里拜年的孩子,一早就上门了。和在李家村不同,福祥村的习俗是先拜了年,才开祠堂祭祖行冠礼的。 幸而李家四兄弟习惯早起练拳,虽然昨天夜里睡的迟又失眠,可是天未亮四人仍坚持起身。反而是睡在西次间里的端木玄和司徒谨倒是这会儿还在睡着。至于司徒礼,算是这一院子里睡的最踏实的人了。 司徒嫣强撑着疲惫的身子起来,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才感觉回魂。走到西次间门口听了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想着这会儿来的都是些村里的孩子,也就没有叫醒兄长。 进了灶房开始准备起早饭。拜年的孩子一波一波的,倒是没停过。眼看着已近卯初,早饭已经做好,这才准备去叫司徒谨、端木玄和司徒礼起身。 人还没走到西次间门口,就听到李阿牛一家,李四一家、亮子一家上门来拜年,只得先将人迎进正房堂屋。 “叔、婶子们快先请屋里坐,俺刚才还和大哥说呢,想着一会儿去给叔、婶子们拜年,倒累得你们先过来了!都怪我赖床,耽误了时辰!”司徒嫣客气的将人请进屋,给众人倒了茶水。 “你这丫头总是这样!这有啥的,你可是俺们这几家的大恩人,别说是俺们上门来拜年。就是让山娃子他们几个小子,给你磕头拜年都不为过!”阿牛婶儿喜欢司徒嫣,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阿牛婶儿可别再说这些个老黄历的。那会儿子我们是互帮互助,哪里有什么恩情的!再说了,我这一走就是好近一年多,要不是叔和婶子照顾着哥哥们,还不知四位哥哥是个啥样子呢!我可听说了,哥哥们还大病了一场,要不是叔进城给请了郎中。婶子们白天黑夜的照顾着,俺那时候急着离开,可就闯了大祸!” “你啊!大郎几个小子虽说如今都是成人了。可在俺们眼中那就是娃儿,和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的,这有了事儿,哪能不管的!而且逃难那会儿要不是大郎几个护着。俺们能不能到这儿还两说呢!这都是俺们应该做的!哪用得着你来谢!”四婶子也在一旁帮腔。一屋子人倒显得很是热闹。 “小五,俺瞧你这身子骨可比前些日子见你那会儿还瘦了?是不是太劳累了?有啥需要叔做的,你只管吩咐,叔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倒是不缺!”李阿牛这话倒是引得几位婶子把司徒嫣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也跟着一起劝。 “没!我身子骨好着呢!劳叔叔婶子们费心了!只是京城里如今都兴那个骨感美,我这也就是随大溜儿!大哥先陪叔婶子们坐,我去加些水!”司徒嫣被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不习惯,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正房。顺便打水给司徒谨他们净面。 “小五。你昨儿歇的晚,这会儿要是累了就先上我屋去歇着!我去添水!”三郎紧跟着司徒嫣退出了正房。 “三哥,我不累,叔婶子们上门,我哪能去歇着,你和四哥先去灶房吃点东西,看这样子,怕是一会儿叔婶子们要从俺们家直接去祠堂,只怕没时间再吃饭了!”司徒嫣注意到李阿牛他们都是换了新衣才上门的。 “我不饿的,小五你先吃!”昨儿夜里吃了饺子,这会儿还不感觉饿。 “嗯!叫上四哥,俺们三一起吃!”三郎也觉得能和小妹一起吃才香,高兴的去喊在后院喂鸡喂牲口的四郎。司徒嫣趁着这会儿把洗脸水端进了西次间,正好看到刚起身的司徒谨和端木玄。 “嫣儿,家里来客了?”司徒谨是听到了堂屋的动静这才起身。端木玄早就听到了声音,可这些人与他无关,所以赖在炕上直到司徒嫣送水进来,这才起身。 “嗯,是阿牛叔他们!兄长和子恒兄先洗漱,早饭已经做好了,堂屋这会儿不方便,就在西次间里用吧!” “为兄起晚了,还是先和乡邻们打个招呼妥当些!”司徒谨有些不好意思,他昨晚睡的不算晚,可是不知为什么却睡得很沉,所以才耽误了时辰。 “无妨,叔、婶子们又不是外人,兄长还是先陪着子恒兄用过早饭再见客!不然等下开了祠堂,怕是没时间吃早饭了!”司徒嫣坚持让司徒谨他们用过早饭再出门,端木玄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兄长先喝杯茶,我去叫礼表哥过来!”司徒嫣叮嘱一声,这才出门去准备。 李阿牛他们看到进门的司徒礼,这才知道司徒嫣的亲大哥也在,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早就登门。 “小五,你看这事儿闹的?俺这大嗓门,怕是吵了客人休息吧?”李阿牛身为族长,眼下这种情况只能他出面。 “看叔说的,兄长早就起身了!等会儿拾掇妥当就出来见客!叔、婶子们只管坐着,这一家人的哪来的那么些个规矩,让外人看了去,反倒外道了不是!” “好,那叔可就舔着这张老脸,坐着等了!” “阿牛叔,您可是俺们李姓族长,您只管踏实坐着!”司徒嫣的俏皮缓解了一场尴尬。大郎看着这样的小妹,感觉和一年前时一样。三郎感觉家里有了小妹才热闹。和四郎一起,悄悄拉了司徒嫣去灶房吃饭。之后才进屋换李大郎和李二郎。一家人总算是简单的垫了一口。反正昨天吃的饱,这会儿少吃些也不太饿。 司徒谨和端木玄、司徒礼用过早饭,这才出来和众人见礼。自然是说了不少的拜年话儿寒暄了一番。 只不过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都有意隐瞒了端木玄的身份,只说他是司徒谨在西北时的朋友。 “司徒侄儿。俺们就以小五的身份论,这么叫你可别在意啊?”李阿牛觉得司徒谨既然是司徒嫣的亲大哥,也就是他们的恩人。所以想在称呼上拉近关系。 “阿牛叔,不必如此客气,想当初小妹幼时离家,多亏得各位邻里的照顾,要说谢,也是我司徒谨鞠躬敬礼才是!”司徒谨昨儿已经听李大郎提起过这些人,虽然知道一直都是小妹在帮着这些人。可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可不敢当的,想也知小五这丫头啥也没和你说吧!俺们可没帮啥忙,反倒是小五这丫头救了俺们这些人的命!要说照顾。打从小五到李家村那会儿子起,就是俺们沾了她的光,这里有一个算一个的,哪个不是这样?”李阿牛忙按住要起身行礼的司徒谨。他们到现在还欠着司徒嫣的情呢。哪能受司徒谨的礼。 李四也帮着李阿牛说话,“正是这个理儿,司徒侄儿,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当初都是靠小五才能活下来的。这谢礼俺们可不能受!” “是啊!他大侄子,俺就是乡下婆子,啥也不会说,可俺这心里明白。要不是小五,别说是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就是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这会儿连亮子娘也跟着出声。 司徒嫣见这般谢来谢去的也不是个事儿,忙起身将众人拉开,“叔、婶子们快别这样,没得折了小五的福份,这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啊,要往那前头看,这好日子啊还在后头呢!再说了,同在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不成天天这么客套着,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司徒嫣的话大家都觉得在理,也就不再客气,分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端木玄没有听到李大郎和司徒谨的谈话,对于司徒嫣在李家村时发生的一切都很好奇,拉着一旁的李二郎问个不停。 这李二郎虽然不喜欢端木玄,可这人是小妹和她亲大哥的朋友,没办法只得将小妹在李家村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端木玄。 端木玄听的越来越惊奇,如果说司徒嫣的转变是因为在李家村生活了三年所至,他还可以理解,可听李二郎话中的意思,司徒嫣是到了李家村,就已经处处和之前的她有所不同。 其实不只是端木玄,连司徒谨都有些想不明白,小妹从京城到幽州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昨天过年他没来得及细问,今天时机又不对。而端木玄想的要比司徒谨还多,让司徒嫣有如此大改变的,怕也就是她离开吴府,到幽州的这一路,可是这一路时间并不长,一个人的转变不可能如此之大,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司徒谨也好,端木玄也罢,就算二人再聪明,再机智怕也不会想到司徒嫣是换了个灵魂,早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见时辰差不多了,司徒嫣提醒李大郎该去祠堂了。 众人这才一起往祠堂走,端木玄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到他,将司徒嫣拉去了一边,“嫣儿,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也知道你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我不会问,不过如果哪一天你想说,可不可以第一个告诉我?” 早在昨天李大郎和司徒谨聊起自己在李家村时的日子,司徒嫣就想到她的事怕是瞒不住了,没想到今儿这些人的谈话竟然也引起了端木玄的注意,想了一下才回道,“如果到时我们是可以以命相托的朋友的话,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自己的秘密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司徒嫣想过,如果她和端木玄是过命的交情,也许她想说时,会告诉他的。 “当然!”其实端木玄本想说,“我们不会是朋友,而是夫妻!”可这话此时他只敢在心里说说,可不敢当着司徒嫣的面儿说出口,不然怕是直接被司徒嫣给打发了。 “子恒,今儿是年初一,你不回府,怎么都说不过去?” “嗯,我正要和你辞行!嫣儿,十五那天我再邀你和仲贤一起赏灯,你可不能推辞?” “知道了!我们年初六会回司徒府,到时再定吧?”送走了端木玄,司徒嫣这才跑着进了李家祠堂。 “嫣儿,子恒回去了?”司徒谨见只有司徒嫣一人过来,小声的问着。他不是李家人,所以这会儿并没有进祠堂。 “嗯!”司徒嫣只是点了一下头,端木玄邀他们赏灯的事儿并没有告诉司徒谨,也是怕这个兄长多心。 “表妹,这李姓祠堂建的还真不错,而且这族规倒和我们司徒府的族规差不多!而且我还听说这祠堂里还开了族学,没想到李姓族人竟然会让女孩子也进私塾?”司徒礼难得出门,而且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这也让他这二日过的比在司徒府里还开心。 “礼表哥有所不知,这族规是我当初定下的,所以才和司徒府的差不多!而这族学其实也不过是教教孩子们识识字,长大了不至于成为白丁被人骗了都不自知,倒是谈不上什么博学多闻!” “这就很难得了!嫣儿,我看这也是你的主意吧?”司徒谨喜欢与博学之士打交道,虽然李阿牛这些人都是些粗人,可是他看的出来,这李姓族人,比起一般的百姓知礼,这也是小妹让这些人读书的原因。 “嗯,不过教书的却是二郎哥,我啊,白担了一个名头而已!” “嫣儿,我看这祠堂后面好像还养了不少的牲畜?这是为什么?”司徒谨这会儿也对这李家祠堂有些好奇。 “祠堂的修缮,族里哪家出了红白喜事,或是哪家需要帮助的,这些都要用银钱,族里总要有些个营生才好应付,所以那些牲畜所出刚好支付这些!”司徒嫣一边给司徒谨和司徒礼介绍,一边注意着祠堂里的动静,她不姓李,祠堂刚建时因着她地位不同,所以李阿牛拉着她,她也就跟着进去了,可如今她身份已定,这会儿自然是陪着司徒谨站在外面。 李大郎几个最知小妹的脾性,所以也不相劝。李阿牛他们也明白,自然也不再劝,司徒嫣倒也乐得清静。 祭祀很是顺利,因着没有人要行冠礼,所以祭了祖众人就各自回家,等着村里人相互拜年。 李大郎因是村正,所以家里客似云来,一直忙到过了午时才把最后一拔客人送出门。 “小五,累了吧?午饭小三去煮了,你先回屋去歇歇吧?”李大郎看着半靠在炕边的小妹,有些心痛。 “不累的!村里人对大哥这个村正倒是还算恭敬,可见大哥这一年多做的很用心!” “赶鸭子上架,俺这也就是边学边做,好不好的不敢说,不过俺记得小妹的话,只求无愧于心!” “对,咱们做事但求无悔无愧就好!”司徒嫣正和李大郎聊天,就见司徒谨和司徒礼进门。 “兄长,你和表哥逛的如何?”看着脸上被冷风吹的略有些发红的司徒谨,司徒嫣忙将人拉到炕上取暖。 “这福祥村虽然没有多少上等田,可民风淳朴!人杰地灵,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司徒礼也同意司徒谨的话,坐在炕边跟着点头。 “嗯!我当初也是喜欢这里人口简单,这才选了这里的!”司徒嫣给二人倒了茶,正好见三郎端着饭菜进门。 叫回二郎和四郎,一家人简单吃了顿午饭,因为昨天夜里睡的迟,司徒嫣吃过午饭,就回屋去歇着了。 昭和二年初一这天,就这样悄然渡过了。而回到国公府的端木玄少不得被国公夫人教训了一顿。不过也因着府里事多,倒也没有再纠着他不放。(。。) 第284章,三兄妹骡车闲话,罚忠仆震慑人心 司徒兄妹三人在福祥村一直呆到正月初五,初六一大早,这才和李家四兄弟道别回京。 “哥哥们不用送了,十五那天记得一早就进京,晚上咱们一起赏灯!”司徒嫣坐在骡车上,掀起车帘和四人挥手道别。 李家四兄弟明白,小妹如今不会一直留在福祥村,毕竟她的亲大哥回来了,虽然心里明白,可还是难受得脸上连挤出个笑容都难。这些司徒嫣看的清楚,可这些都是早晚要经历的,她不会去劝,也不知要如何去劝。不过她这样三不五时的就回来住上个两天,或是接李家兄弟去京城住段日子,也好过之前西北京城两地相隔。 司徒谨抱拳和李家四兄弟辞行,这才上车命令吴过启程,骡车一直走出福祥村上了驿道,李家四人才停了相送的脚步。看着渐渐变得模糊的车影,李四郎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大哥,小五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些日子和小五聊起,她如今大仇得报,依小五的意思是想经商,俺看司徒兄也不反对,想来往后小五会在京城和河南县城两边跑吧!怕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才会回来住上一段时日。不管小五啥时回来,这里都是她的家!”李大郎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他也伤心,只不过他明白,小妹与他们这些人本就不同,更何论小妹一身的才学,要是只呆在家中,岂不是糟蹋了。 “对,大哥说的对。小四,俺们过了十五县学就开学了,到时住在河南县城。自然是会常见到小妹。反而是大哥和二哥,倒是见的少了!” “小三不用为俺担心,俺要是想小五了,俺也进县城住两天去!”李二郎最看的开,比起小妹远走他乡,如今能这般近在咫尺,他已经心满意足。 四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聊着。骡车上的司徒谨也在和司徒嫣聊着李家四人,“这过了年,嫣儿也十一岁了。虽说你自己不急着议亲,可是我们与李家兄弟毕竟为异姓兄妹,再这般住在一起多有不变!往后还是能避则避吧?” 司徒嫣知道这封建礼教压死人,也明白司徒谨是在为她的名声担心。可她不愿这样伤了李家四兄弟的心。可面儿上还是应承了司徒谨,“兄长无需担心,我会注意的!更何况这出了十五,我就要住到河南县城去,到时要忙着铺面里的事儿,就是想回福祥村,怕是也没那个机会了!” “嗯!嫣儿,你经商为兄不反对。可是有一点,绝不能抛头露面。失了身份!要是被你以后的公婆知道,怕是想进门都难了?”司徒谨一想到端木玄的出身,本来是想反对司徒嫣继续经商的,可是他知道,小妹虽然听他的,可是在有些事儿上,就是连他这个当兄长的也是拦不下劝不住的。 “兄长,我才十一岁,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不会这么早就嫁人的,所以兄长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婚事吧?”司徒嫣不愿再和司徒谨讨论自己的婚姻问题,就把球又踢到了司徒谨身上。 “为兄如今尚无功名,再等等吧!”司徒谨倒是不急,想着等自己有了功名,到时再议亲总好过现在一介白身。 司徒礼的年纪和司徒嫣一样,只差了月份,而且他眼下还是奴籍,这事儿更是不急在这一时了。所以,也没插嘴,倒是一直偷偷的往外看,这些日子离开司徒府,他是玩的最开心的一个。 “表妹,你那雪狼刚才离开时怎么没见?”司徒礼见司徒谨和司徒嫣好像已经聊完了,这才敢插话。 “去觅食了,我想这会儿应该走在‘胡萝卜’前面探路去了!”司徒嫣怎么可能把雪狼丢下,只是雪狼毕竟是野生的,虽然跟了自己,可她只要有机会就会放雪狼出去,不会一直拘着它。 “我好羡慕表妹,有李家四位兄长的爱护,有端木世子的倾慕,甚至连雪狼这么有灵性的动物都跟在表妹身边!哪像我?”司徒礼不明白,表妹只是个女孩子,可是却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甚至连个畜牲都对她不离不弃。 “表哥,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你付出多少,虽然并不一定会回报多少,但至少可以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不论是在李家村,还是在西北边城,我也救过一些白眼狼,可是难道就因为他们没存感恩之心,我们就要对所有人都见死不救吗?我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尺,人欺我一寸,我定百倍还之!表哥只要无愧于心,只要坚持自己,总会有人喜欢你,和你亲近的。就像是我和兄长一样。”司徒嫣虽然对司徒礼没什么感情,可毕竟这人是司徒家唯一嫡出的血脉,而且这人本质不坏,所以这才多说了两句。 司徒谨也在一旁点头,虽然他不太赞成司徒嫣对仇人百倍还之,可也知道如今他们势单力孤,如不这般,怕是想重振司徒府比登天还难。不过如今秦家已不在,小妹也不用再背负着仇恨过日子,只要以后他能有所成就,自然可以成为小妹的靠山,到那时就由他来为小妹遮风挡雨,再不会让小妹双手沾染血污。他要让小妹做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司徒谨放下自己心中所想,轻拍了一下司徒礼的肩,“礼表弟,自从司徒府遭逢巨变,你我的人生就早已不在是原来的模样,与其坐在原地自怜自叹,不如继续往前走,虽然路上荆棘遍布,但如果裹足不前,司徒府将再难重拾昔日光彩!放心吧,这一路就算是风浪不断,至少有我们兄妹相伴!” 司徒礼明白司徒谨的意思,感激的望着这对兄妹,他们自己的事情已经不少了,却还要照顾他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嗯,谢谢大表哥,谢谢嫣儿表妹。我会努力撑起司徒府,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司徒府重拾昔日光景,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司徒嫣轻笑了一下,司徒礼和司徒谨一样,三不五时的就需要她鼓励一下,才不会后退,想来这也是司徒家DNA的产物。虽然这样的性格不是她喜欢的,可是这两个人和原主有着血缘关系,既然是她无法丢弃的。只能做好不断鞭策二人的准备,好在这二人本质上都不坏,倒是在她相帮相扶的名单之内。 毕竟她已经完成了原主的心愿,也不再欠原主什么。所以就算她此时离开。与二人划清界线,她的良心也不会不安。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京城已近,司徒嫣将雪狼叫上车,省得进京后吓坏了什么不明身份之人,给司徒府招祸。 回到府上,李有柱和翠萍带着府中奴才出门迎接,司徒嫣对于这样的排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只点了一下头。几步就进了内院。司徒谨和司徒礼倒是习惯的很。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司徒谨还问了一下李有柱府中的情况。 “大少爷安心,大小姐走前就吩咐过,这些日子也有人上门,但都是些左右的街坊,送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节礼,奴才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早已将回礼送去了!只是,两位庶表少爷来闹了一场,奴才怕引起邻里的注意,坏了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名声,只好各给了二人十两银钱,这才打发了!奴才擅自做主,还请大少爷责罚!”李有柱一提起司徒辰铭和司徒辰熙,也是恨得牙根痛,可毕竟是他没有按吩咐办事,这罚自当他领受。 “大少爷,爹年纪大了,奴才愿带爹受过!”栓子也恨这二人,但他明白他们虽如今已是良籍,可仍是司徒府的奴才,不按府规办事,就是他们的过错。 翠萍这会儿已经跟着司徒嫣进了内院,并不知外院发生的事,倒是有外院的小丫鬟机警给翠萍报了信儿。 “大小姐,两位表少爷带着妾侍竟然跪在府门前,有柱哥他也是没了法子,才会?大小姐,求您给个恩典?”翠萍急的眼带泪花,跪在司徒嫣面前。 司徒嫣明白,李有柱这般是为了保住司徒谨和她的名声,其情可免,其罪当罚!还真是不好办? “翠萍,你先起来吧!这事儿罚一定是要罚的,毕竟这府规要守,不过我想大少爷不会动板子就是了,最多不过是罚些月例,你放心,有柱被罚了多少,我都给你补上!” 翠萍听了司徒嫣的话,这才略微安心,可心中仍放不下,“行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外院看看,如果大少爷罚的重了,你再回来给我报信!” “是,谢大小姐!”翠萍得了司徒嫣的话,这才高兴的往外院跑。 其实司徒谨怎么可能罚李有柱,可是要是不罚,往后这二人要是再上门,别的奴才也不好应对,所以他也在犯愁。正犹豫间,就见翠萍探着头,正朝书房里看。 “翠萍,进来吧!” “大少爷,是大小姐让奴婢过来的!”翠萍知道她这会儿不该来,可是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儿子,她哪里能忍得住。 “嗯,我知道了!你先站在一边吧!”司徒谨当然明白小妹的意思,这李有柱于他有恩,别说是罚,就是训斥两句也不知要如何开口,可毕竟如今这司徒府是他当家主事,所以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栓子,你也先起来!”栓子还想再争辩几句,见他爹给他使眼色,这才起身站到了翠萍的边上。 “庶表少爷的事儿,你们也都看到听到了,这是府中家事,记得管好你们的嘴,不得外传!”司徒谨瞪了一眼屋里其他的奴才,见众人跪着点头,这才看向李有柱,“至于李总管,有违府规,自当受罚,不过念其初犯,又是为了违护本少爷和大小姐的名声,就从轻发落!”司徒礼顿了一下,这才开口,“就罚月例半年!不过这事儿不可再犯,府中众人,如果有人再犯,不论情节轻重,都从重制罪!”对于奴才们来说,月例是他们唯一在乎的,这样的处罚可不算轻,更何况一下子就是半年的月例,要是放在一般的奴才身上,那就是灭顶之灾了。可是对于李有柱一家来说,他们可不只一个人在府上当差,一人少领个半年,还真没什么影响。 “是!”屋子里其他的奴才觉得大少爷罚的有些重,只有李有柱明白,大少爷这般根本就和没罚一样,全然是做给别人看的,磕了个头,谢过司徒谨从轻论罪,这才起身。 翠萍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不好意思的看了大少爷一眼,和李有柱一起退出了外院书房。 “你怎么跑来了?”李有柱一拉翠萍,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聊了起来。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翠萍也知自己不该来外院,可是她是真的放心不下。 “本就是我做的不对,就算大少爷要打板子,我也当受,你这样不是让大少爷难做?往后你少来外院,咱可不能当那奴大欺主的奴才,别忘了,咱俩的命还是大小姐救的呢?” “这还用你说,我会不知?”翠萍瞪了李有柱一眼,气他不理解自己,可也知这事儿是她的不是,“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当奴才了!不过大小姐还真的猜对了,大少爷不会打你板子,只是罚罚月例,而且大小姐还说,不论你罚了多少,大小姐都会给我补上的!” “你别只顾着高兴,如今府里可不是只有你我两个奴才,既然大小姐在乎咱们,那咱们就更不能失了分寸!”李有柱见翠萍一脸的不在意,不仅有些担心。虽说他知翠萍绝对做不出奴大欺主的事儿,可是难保不会有那起子小人,在大少爷和大小姐耳边吹风,这一次两次的也许主子们不信,可是天长日久,昔日的情份不在时,怕是这些耳边风就会成为要了他们性命的关键。 “我可是司徒府的家生子儿,这些事哪有看不清的,行了,你也别担心了,我会注意的!”翠萍心里明白着呢,不过大小姐和大少爷能如此善待他们,她这心里想不高兴都难。 司徒嫣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处理结果,对司徒谨处事的手段倒是有了几分认识,将这府里交给司徒谨,她也可以安心了。(。。) 第285章,四兄弟府中做客,好消息加开恩科 转眼即到了正月十五,一大早洛阳城门才开,李家四兄弟就赶着驴车进了城。 “大哥,俺每次去司徒府看小妹,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也不知是咋了?”李二郎赶着车,看着坐在身旁的李大郎。 “小妹出身本就与俺们不一样,看着那些出出进进的奴才,俺这心里也怪的很!”李大郎也有这感觉,可今天是小妹邀他们一起赏灯过节的日子,就算是再不愿,他也会来。 “大哥、二哥,咱们去司徒府本就是做客看望小五的,管别人做啥?俺们只管看着小五就是!”三郎对那些个奴才全没在意,在他眼中,只有小妹司徒嫣。 “就是,就是!俺和三哥想的一样,就拿小五的亲大哥来说,有时俺也觉得没啥话聊!”四郎也在一旁叫着,四人说说笑笑的到也少了几分紧张劲儿。 进了荷花里,直走到司徒府门前,门楣上两盏红灯笼看着就带着几分喜气,驴车才停下,就见司徒嫣从门内跑了出来。 她可是算准了四人一大早的就会过来,“大哥、二哥早!天不亮就赶路,冻坏了吧?快先进屋暖暖!”接过二郎手中的鞭子,递给了身后的李有柱。 “三哥、四哥早!车里冷不冷,三哥你咋没穿我给你做的那件新棉衣?”司徒嫣拉着大郎和二郎,转头正好看见从车上跳下来的三郎。 “穿着呢!俺怕弄脏了,就穿里面了!”三郎知道小妹这是关心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都先进屋,喝杯热姜汤,虽说眼下开了春。可这晨风还是冷的很!”司徒嫣将四人请进了司徒府内院客房,对于四人,她不会当他们是一般的客人,在她心中他们是家人,当然应该请进内院。 随后赶来的司徒谨心中多少有些泛酸,他有的时候觉得小妹对这李家四兄弟,比对他这个亲大哥还好。其实这完全是司徒谨这个妹控的胡思乱想。在司徒嫣心中五人的地位是一样的。只不过在情感方面,多少会有些出入。毕竟司徒嫣和三郎比较聊的来些。 与司徒谨、司徒礼见了礼,四人这才喝着小妹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红糖姜茶。“小五,你这姜汤煮的咋那好喝,头些日子小四有些流鼻涕,俺也熬了些的。可小四喝的一副苦瓜脸。哪像现在这样,都笑开了花?” 四郎被大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喜欢姜的辛辣味,可也不知咋地,只要是小妹做的,他就喝得下,而且还觉得浑身暖暖的,很是舒服。 司徒嫣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流鼻涕”三个字上。全没在意四郎的尴尬,“四哥。你身子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号个脉!”也不等四郎反对,抓着他的手就按在了茶几上。 片刻后这才抬起,“嗯,有些小风寒,不过没什么大碍,一会儿熬副药吃了发个汗,午饭后再歇上一觉,用不了到晚上,就没事了!”李四郎怕自己病重了晚上的时候不能和小妹一起去赏灯,所以这些日子才没少喝二郎熬的姜汤。这会儿听小妹说他没什么大事这才安心。 李大郎其实也是想让小妹给四郎看看,虽然他也知四郎没什么大碍,但小妹说过,小病就治,别等拖大发了再治,伤身不说好的也慢。 这些人中只有司徒礼一脸的吃惊,他不知这个小表妹竟然还会看病。可看着大表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并没有异样,就知小表妹这般是正常的。将心中刚升起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嫣儿,这会儿离晚上还有不少的时辰,李家兄弟起的也早了些,不如让他们先歇一会儿!”司徒谨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心里泛酸,反正看着小妹和四人聊的开心,他就感觉自己怪怪的。 “也好,我正好要去灶房看看午饭,等下还要包些水果汤元给公孙先生送去,哥哥们先歇着,我一会儿再来陪哥哥们说话!”司徒嫣起身刚要出门,就见三郎跟了过来。 “小五,俺睡不着,俺想跟你去灶房包汤元!”司徒嫣想着这样也好,反正三郎这手艺也不错,自己也不用挨累,就点头应了。大郎和二郎也要跟着,连四郎也起了身。 “大哥、二哥刚才赶车,这会儿身子还凉呢,不能出屋,四哥就更不行了,我等会儿给你们端点心,你们啊,只管在屋里歇着,要是烦闷,就去书房看书!”司徒嫣的安排三人当然只有听着的份儿。三郎高兴的跟着司徒嫣去了灶房。司徒谨坐着陪了一会儿,就去了外院。司徒礼倒很喜欢和这三人聊天,就留了下来。 而四郎自然是听话的进了暖阁里去休息。 这汤元还没等包呢,司徒府院门即被叩响,看门的不是第一次见端木玄,虽然没有见过和他一起来的穆奕,但还是客气的将二人请到了外院书房,去见司徒谨。 “仲贤,好消息!好消息啊!”端木玄人还没进屋,就大声叫了起来。 司徒谨这会儿也得了信儿,带着栓子出门迎客,“子恒,这大过节的,能有什么好消息?”前脚出门,就看到走在端木玄身边的穆奕。 “小民见过七皇子!”忙跪下给穆奕行礼。 “仲贤,我这虽说是第一次登门,可你也不能把我当外人啊!快快起身,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三兄弟以字相称即可!”穆奕对于司徒谨这般倒也不意外,将人拉起,三人一起进了书房。 司徒谨见穆奕让的诚恳,这才请二人落坐,看茶。 “子恒,你这人未至声先到,说说吧什么好消息,这大过节的能让你这世子爷来给我这一介布衣当报喜鸟?”司徒谨等端木玄喝了一口茶,这才问了起来。 “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要不然我也不敢这时候就上门,我可是怕嫣儿再弄个什么元宵,让我滚蛋!”一想起在西北时。也是在这正月十五,他和穆奕是真真实实的让司徒嫣耍的团团转。 穆奕也想起一年前的那件事,一口茶没咽下,全笑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妹年纪轻,不懂事,倒让二位见笑了!”经端木玄这么一提。司徒谨也想起了昔日之事,无奈的一笑。 “别,我们两兄弟可是怕了那小妮子。真不知她那小脑袋里都在琢磨些什么?以前我总想把子恒的脑袋打开来看看,他那些个鬼点子都是哪里来的?可自打见了令妹,倒显得子恒处处低人一等,我现在反而是对令妹。更为好奇些?”穆奕的话让司徒谨的心中一紧。端木玄也收了脸上的笑容,对着他做着口形,意思不外乎是“司徒嫣是他的,叫穆奕别乱打主意!” 穆奕瞪了端木玄一眼,三人这才聊起别的,“子恒,你说的好消息是?” “皇上今天一早就颁了旨意,今年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加开恩科,这难道还不是好消息吗?”端木玄想着以司徒谨才学。一定会高中,这样他和司徒嫣的身份就又近了一步。 “真的?”这消息对司徒谨来说,来得太过突然,但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终于可以考取功名,为司徒府,为小妹撑起一片天。 “这还能有假,怕是这会儿这消息已经传出京城了。要不然子楚也不会一大早就跑到我府上!” “这你可就错了,我去你府上完全是为了上仲贤这里蹭饭的,不过带着这份消息,就算我们空手上门,仲贤也不会介意哦?” “哪里会?只这好消息,就值得我们兄弟浮白三大杯了!我这就去告诉舍妹,她一定欢喜的紧!”司徒谨有些坐不住了,他好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妹。 “嫣儿这么早就起了?”端木玄以为司徒姨还在休息,所以进门后没敢提起,却不想佳人早就已经起了,哪里还能坐的住,就想和司徒谨一起去内院。 “是,李家兄弟今儿一早进了城,嫣儿邀了他们晚上一起赏灯,这会儿正在和李家三哥在灶房里包汤元呢!”司徒谨说者无心,可端木玄听者有意,一想到李三郎看司徒嫣的眼神,他就胃里冒酸水,跟打翻了醋缸一样,紧走了几步,要不是不认识司徒府的灶房,怕是这会儿他已经先司徒谨一步赶了过去。 穆奕没有见过李家兄弟,自然不知端木玄行为突变的原因,可是司徒谨是知道的,反正这些人都是对小妹存了非份之想,让他们争斗一番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三人进了灶房,正好看到司徒嫣和李三郎一边包着汤元,一边有说有笑的在聊天,端木玄本就泛黑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要不是怕自己发火被司徒嫣赶出门,这会儿已经拔剑和李三郎来场决斗了。 看到端木玄,司徒嫣倒是全没什么意外,只是她没想到穆奕竟然也来了,忙起身拉着三郎给穆奕行礼。 “司徒小姐请起!我与仲贤兄弟相称,司徒小姐无需这般多礼!”穆奕一看到司徒嫣,就又想到了一年前的事,不由得起了逗逗她的心思,“只要司徒小姐别再让我兄弟滚蛋,我可就万分感谢了!” 司徒嫣暗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这么小心眼,一年前的玩笑,现在还记得。”可毕竟这人身份特殊,她也不好太让人失了颜面,谁知道这人以后会不会当皇帝,自然是不会得罪于他。而且她这长远投资,就算不赚,至少不会亏本。 “穆兄说笑了,来者是客,司徒府虽然简陋,可也会烹茶煮酒,不会怠慢了贵客!”司徒嫣在人前称呼端木玄为子恒兄,是因为二人多少还有些交情,但对于穆奕,在她的心中,他最多是个比陌生人略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看来在司徒小姐眼中,我当真只能算得上是个陌生的客人了?”穆奕哪里会错过这个调戏美女的机会,更何况这个美女还是他感兴趣之人。 端木玄这会儿也不瞪着李三郎了,反而拉了穆奕一把,对他一个劲儿的使着眼色,可穆奕全当没看见,盯着司徒嫣不放。 “穆兄身份贵重,那是前世修来,今世的因果,是福气!民女只有羡慕的份儿。且穆兄于这佳节之际登门,司徒府蓬荜生辉自不必说,就是民女与家兄能在此时一沾皇家之福气,那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司徒嫣是话中有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穆奕七皇子又如何,大过节的不在皇宫里呆着,却跑到一个民女家里来闹腾,失了身份不说,还丢了皇家的颜面。 “罢了,罢了!想我堂堂一皇子,却在你这小女子面前,半分利都争不到,真不知这往后,哪个人敢娶你这牙尖嘴利的小女子为妻?”穆奕被司徒嫣这般挤兑,多少有些生气,可越是这般,越是让他欲罢不能,只是他这话一说完,端木玄第一个站了出来。 “嫣儿这般贤良聪慧,自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说完还不忘狠狠瞪穆奕一眼,因他这会儿背对着司徒嫣,所以司徒嫣并没有看到,可穆奕明白,如果再逗下去,端木玄怕是要动真气了。 “劳穆兄废心,民女一介布衣,将来之事自有家兄做主!不过民女倒是曾在佛祖前许过心愿,此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哪怕他出身布衣,民女也不会在乎!”司徒嫣就差没直说,“你呀个呸的,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事儿还论不到你个外人瞎操心,自有司徒谨做主。” 穆奕知道自己再难在司徒嫣这里讨到一点便宜,只得怂了一下肩,无奈的退了一步。 李三郎已经快要忍不住了,要不是小妹给他使了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才不管这人是不是皇子,早就冲上去给这人一拳了。 司徒谨在一旁多少有些为小妹担心,虽然知道小妹不会吃亏,可被人这般调戏,哪怕这人是七皇子,他心下也有些生气。而端木玄此时整个人站在了穆奕前面,将他直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才转过头和司徒嫣说话。 “嫣儿此心,佛祖必定会达其所愿!”见司徒嫣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穆奕刚才的话而生气,这才将今日的来意说了。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兄长,我这里刚好把给公孙先生的节礼包好,你先给送去,也把皇上的旨意说一下,看看公孙先生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兄长和李家哥哥们应该都可以参加今年的恩科?” “好,我这就去!可是?”司徒谨刚要转身,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两尊大佛需要相陪。 “兄长只管去就是,家中自有小妹!”司徒嫣才不会因为这两人而耽误了正事,再说这两人在她面前只有吃憋的份儿。 司徒谨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见小妹坚持,也只好转身出门,毕竟他也急着要去见公孙先生。端木玄有司徒嫣相陪,那可比司徒谨在更加开心,司徒嫣让李三郎先回屋去歇着,自己则陪着端木玄和穆奕去了外院书房。(。。) 第286章,厚颜讨茶食没门,刁公主满身俗气 司徒谨带着节礼去了公孙府,而司徒嫣则请端木玄和七皇子穆奕去了外院书房,毕竟以这二人的身份,让他们在灶房陪着她,实在不妥当。而且这二人特意带来这么个好消息,司徒嫣也就暂时原谅了穆奕刚才的无理之言。还亲手给二人泡了杯岁寒三友茶。 “好香!这茶中不只有梅香,还有松香,竹韵,还有?咦?”端木玄是第一次喝这茶,比皇宫大内的茶还香上几分,只是以他的灵舌,却品不出茶里到底还放了些什么。好奇的看向司徒嫣,想听她的解释。 “竟然也有子恒你尝不出的好茶,那我可不能错过!”穆奕本不以为意,想着司徒嫣泡的,也不过是些寻常的茶而已,却不想能令这个尝尽天下美食的表弟都如此好奇,这才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不过茶一入口,他也吃了一惊,这茶当真是香的很。和端木玄一样,他这心里也多了一份好奇。只是虽然司徒嫣这会儿没在生气,可他也知,自己刚才是做的有些过份,想试着和端木玄搭个话,化解尴尬。可这表弟还在气他,连个正脸都没给他。 “嫣儿,这茶如此之香,可还加了别的东西?”端木玄是真的有些动气,所以这会儿只盯着坐在对面的司徒嫣,而且他这会儿是真的很好奇。 “此茶名为‘岁寒三友’取梅花、竹叶、松针以夏荷之露烹之。”司徒嫣这些只不过是前世从电视上看来的,虽然有些搬门弄斧。可对着古人到还有些作用。 “好名字,清心雅稚别具风韵!而且入口清香沁洌,全没有一丝的苦涩!”端木玄并没有夸大。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味茶。穆奕也跟着点头,甚至他还动了向司徒嫣要些这种茶的心思,也好回宫后让父皇能尝上一尝。 可一想到司徒嫣本就不待见他,刚才他又得罪了人家,这会儿就向人要茶,实在是不好开口,只好给端木玄使眼色。端木玄这里气也没消。他可是记得清楚,这表哥刚刚调戏了自己的女人,哪里会理他。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你等着!”穆奕恨得牙根痛,做着口形让端木玄等着瞧。却被已经低头喝茶的端木玄,直接无视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能喝到这么好的茶。他刚才也不会突发其想的乱闹一通了。 司徒嫣因为坐在二人对面,把他们的表情看了个仔细,可她和端木玄一样,直接无视了穆奕的存在,她是不生气,可还没大肚到不记仇,敢在她的地盘挑战她的权威,就要做好失败后丢脸的准备。她可不是大圣人。而是圣人口中最难养的小女子。 一杯茶尽,端木玄还有些意由未尽。抬头想跟司徒嫣再讨一杯,却见司徒嫣正在和身后的翠萍交待着什么。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徒嫣本想自己动手准备午饭,可这会儿家里杵着两尊大佛,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能不坐陪,只好交待翠萍带人去给李家四兄弟们准备午饭。顺便给这二位客人上几样点心,当然也不会忘记在内院休息的李大郎四人。 翠萍应声退下,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留大小姐一人在外院书房,这于理实在不合。紧跑几步,将儿子栓子招了过来,让他去书房门口守着。 没一会儿点心上桌,这些都是司徒嫣在过年时准备下的,特别是能一口就吃下的羊奶馍馍,白的像雪球一样,里面包着各种果酱馅,别说是尝尽天下美食的端木玄,就是天天吃御膳的穆奕也没吃过这样的点心,两人几乎是一口一个,除了含糊的说着“好吃!”,连一句别的话都讲不出。 司徒嫣对这二人的反应,相当的满意,她打算过了年,就在自己的点心铺里推出几样新品,而这“奶馍馍”正是主打产品,看着端木玄他们的反应,她对自己的产品,也就更有信心。 “司徒小姐,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向你陪个不是!”如果只是一包“岁寒三友”茶,穆奕还能忍,可是再加上这么好吃的点心,他是真的忍不住了,想向司徒嫣要上一些。只好放下身段,抱拳向司徒嫣这个小女子道歉。 “不敢!七皇子皇亲贵胄,言出有因,质地有声,启是我这一介小女子可比,这歉礼民女实在受不起!”司徒嫣起身侧了个身,这才还了一礼,她早看出来了,这穆奕根本没诚意道歉,完全是拜倒在了吃食之下。想要她的东西,别说是门,窗都没有。 “这?”穆奕没想到自己这般放低身份,这小女子竟然全不领情不说,还断然拒绝了他的善意。 “表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太师的那一套,拿糖作醋的,不如开诚布公的直接向嫣儿要些点心和茶,启不更好?”端木玄这话虽然听着不像是带着怒气,可却将穆奕的想法暴露无疑。气得穆奕差点儿出手给这表弟一拳。可话已挑明,他再粉饰作作,更会失了身份,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实在是司徒府上这点心,竟然比宫中的御膳还好吃,在下感佩之余,也是想让父皇和母亲品尝一下?”穆奕想着如果是自己要吃,怕是司徒嫣直接一口回绝了,只得借了吴皇的名头,也压一压这小女子嚣张的气焰。 在司徒嫣眼里,什么皇上贵妃,不过是个职位而已,她哪里会在意这些,反正她今天不爽,就是不给。 朝穆奕行了一礼,这才坐回到椅子上,“七皇子如此看重司徒府,实在是司徒府的荣幸,可要是从府上带吃食进宫,请恕在下挽拒。实在是府内无山可靠无人可仰。如果这吃食皇上贵妃娘娘喜欢,阖府上下自是蓬荜生辉,可是如果吃不好。民女一家一介布衣获罪是小,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连累了七皇子和国公府,那可是砍了民女一家,也难赎其罪!” 她司徒嫣的东西是那么好要的,更何况往皇宫里送东西,吃好吃不好都是罪。她才不当傻子呢! 她这话不只是穆奕听的有些心惊。就连端木玄都皱着眉,深思起来,这一往深处想。二人不仅楞在当场,其实以平时他二人的谨慎,断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今天一是因着没把司徒嫣当外人。知道她做的东西一定不会有毒。二是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这才动了心思。可经司徒嫣提醒,二人才知这事确有不妥,不由得有些后怕。如果司徒嫣刚才被吴皇的名头吓到,而真的将吃食送进了宫,怕是往后就没有安稳日子好过了。 特别是端木玄,一想到此,额头上竟然凝出冷汗,忙起身给司徒嫣道歉。“嫣儿所言甚是,是我兄弟思虑不周!” “府上点心能得二位中意。该说谢的人是我,而且二位给家兄带来的好消息,送些谢礼,本该是应当应份的,可是,嗨!都怪司徒府出身寒微,除了些点心茶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答谢!”司徒嫣说的谦虚,反正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在这里吃行,拿没门。 穆奕原想着以司徒嫣的出身,万万不会适合宫中的生活,没想到司徒嫣年纪虽小,出身虽低,可心智却不输他这个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子,甚至想的比他还要细致全面。心下不由得有些小失落,甚至起了一丝,与端木玄争上一争的心思。 三人各怀心思,又坐了一会儿,就见司徒谨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正主回来了,司徒嫣也用不着陪着了,起身向端木玄二人道了谢,直接回了内院,毕竟陪着这二人,她还不如去陪李家四兄弟来的开心。 端木玄和穆奕也没了留下来用午膳的心思,司徒嫣前脚刚走,二人后脚就起身各自回府。不过还是和司徒谨约了晚上一起赏灯。司徒谨也不知小妹和这二人说了什么,能让二人不用膳就选择离开。对于端木玄的邀请,也没有反对。 回到内院的司徒嫣,肚子早就空了,她可是忙了一个上午,却连一块点心都没吃呢,直嚷着让翠萍开饭。 “嫣儿,你怎会认识那七皇子?”李三郎从回到内院,一直有些闷闷不乐,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如今又多了个皇子,看来他要想追上小妹,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在西北时,是他给家兄颁的圣旨,而且这人和端木玄是表兄弟,管他是什么皇子也好,乞丐也罢,都与咱们无关!”三郎听的出,小妹对这七皇子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和对端木玄的态度比起来,也是大有不同,这才略微安心些。 等司徒谨进来,一家人热闹的吃了顿团圆饭,当然一人一碗的汤元是必不可少的。 入夜时分,端木玄迫不及待的赶到司徒府,和众人一起简单用了些点心,就赶着到街上去赏灯。 换了男装的司徒嫣,走在市门处,入眼花灯锦簇、觥筹交错,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悠闲的过节,想着第一次过元宵节和李家兄弟一起去卖灯时的事,不仅想到那也是她与端木玄的第一次见面,人正发楞间,就听身后响起端木玄的声音。 “小兄弟,那日赢你一盏花灯,只可惜当初不知是小兄弟亲手做的,并没有留下,如今想来好生可惜!不过今日只要是小兄弟喜欢的,只管对我说,我定还小兄弟那日赠灯之情!” 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想要什么灯,我不会自己赢啊!比身高我输你,可比智商,你未必是我对手!”可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此时不是只有她们二人,总要给端木玄留些脸面。 强挤出一丝微笑,“多谢子恒兄好意!赏灯赏灯,用来观赏就好!”还没等司徒嫣把话讲完,就听到一个嗲得浑身发酥的声音响了起来。 “端木世子好有兴致,这么早就来这市门处赏灯!七哥你还说我来早了,你看有比我还早的呢!”说话的人长相平平,却一身的珠光宝气,好像是要与这些灯一争光亮般,反而显得很是俗气。 “表哥!五公主!”端木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皇家之人,一抱拳算是给二人行了礼。而司徒嫣全当没看到没听到一样,而是拉着司徒谨和李家兄弟转身朝另一边走了过去。 “这人好生无礼!”五公主是皇后所生,哪里受过这个气,竟然真的有人对她堂堂一个公主不以为意。 “五妹,想来这些人并不知你我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穆奕没想到司徒嫣真的会对他们视而不见。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司徒嫣可能会因此被这刁蛮公主教训,他就有种心痛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帮着司徒嫣说好话。 “正是!五公主微服,这些人不过是些平民,哪里见过五公主身份如此高贵之人!”端木玄也暗暗替司徒嫣捏了一把汗,司徒嫣不知,可他是知道的,这五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别说是被人无视,就是她自己心情不好时,也会找人麻烦。 “算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的很,才不会和这些土包子一般见识!”五公主今天心情好的很,一是父皇刚赏了她一套头面,二是又能求得母后让她上街赏灯,所以也就没把司徒嫣等人放在眼里。 就算端木玄不出声,司徒嫣也大概猜到了此女的身份,毕竟这人年纪不大,竟然走在了皇子的前面,想也知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才会如此。至于怕与不怕,她根本就不在意。她是想着不让司徒谨与皇家之人扯上关系,马上就开恩科了,要是此时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端木玄和穆奕都不想让司徒嫣和五公主有所交集,两人点了一下头,道别后各自拉着人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而在街的另一头,公孙语带着奴婢仆从,正好也来到了这条街上,一场灾祸即刻爆发。(。。) 第287章,皇家女恃强凌弱,司徒谨英雄救美 端木玄拉着司徒嫣一行人转身朝街市另一头走去,七皇子哄着五公主朝望月楼而去。望月楼是京城内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更是正月十五最佳的赏灯之所。 端木玄原也打算带司徒府一行去望月楼的,只是刚才在司徒府吃了些点心,这会儿倒也不饿,就想着在街市上再走走。而司徒嫣是因为在京城也有着铺面,正好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租自己铺面的商户生意如何,她可是打算过了后就收回自用的。毕竟与其租给别人,不如自己做些生意,赚的更多。 “嫣儿,再往那边走就没有灯市了!不如我们去望月楼坐坐?在那儿赏灯也别有一番滋味!”端木玄哪里能想到司徒嫣的目的,看着她连走了两条街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怕她累着冷到。 司徒嫣也有些饿了,问了一下李家兄弟和司徒谨,几人也觉得好,这才跟着端木玄一起去了望月楼。 端木玄本是想着单独约司徒嫣赏灯的,却不想不仅司徒谨跟了来,连李家四兄弟和司徒礼也跟了来,这会儿见司徒嫣处处以这些人为先,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可他也知,如果此时不依着佳人,怕是佳人转身就会离去。叹了口气,认命的为几人带路。 “望月楼”京城有名的四大酒楼之一,每年的元宵佳节都会在此举办文斗会,而头名者,不仅可以得到奖品,更吸引文人骚客的是从此能名动京城。甚至吴皇迁都于此后,这里已不在只有文人斗诗,甚至还多了很多的才女。更有甚者,为扬其名而特意从其它郡县赶来,只为能争这一俗名。 端木玄随小二,将众人领到二楼雅间,人还没就坐,就开始向司徒嫣介绍起来,“嫣儿。听说今年‘望月楼’文斗会的奖品是琉璃灯,好像还是舶来品!连我都未曾见过!不如你我也参加这文斗会可好?”端木玄让墨风早一步就来打点过,所以对这些倒是清楚的很。 “我一介平民。争这虚名做甚?就免了吧!倒是子恒与家兄,还有哥哥们、表哥可以一试,就算争不到头名,玩闹一下。长长见识也好!”司徒嫣最不喜的就是这些。自然不会感兴趣,可她看的出,司徒谨和司徒礼双眼放光,兴趣盎然这才补上最后一句。 “俺和老二这文笔可不中,还是让小三和小四写吧!”李大郎和李二郎一起摆手摇头,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 司徒嫣也不强求,这本来就是个娱乐,转头看向三郎和四郎。用眼神询问二人的意见。 “试试倒也无妨,只是俺才疏学浅。自比不得司徒兄长文思敏捷、妙笔生花!”三郎知道自己的学问高低,这些话倒不是有意恭维。 “三哥,我们不为文斗比拼争名逐利,只为陶冶情操自娱自乐,写的雅能独领那是运气,写的俗一笑置之,为这佳节添份喜气有何不好?”司徒嫣的话让三郎和四郎也有些动心,毕竟他们跟着公孙先生也学了这么久,而且看司徒谨和端木玄的架式,显然两人是要参加这文斗会的,他们也不想输。 菜品上齐,茶酒满桌,还没等司徒嫣动筷,就听到望月楼一楼传来锣鼓声,“各位词人骚客,各位名媛才女,在下望月楼楼主,楼尚,欢迎各位来到‘望月楼’,参加一年一次的‘文斗会’!”随着楼主楼尚的声音,二楼各雅间也有了动静。不过都是些主子身边的奴才们,跑出来看个究竟。 “这人名字倒是有趣,‘楼上?’我想他要是有个弟弟不会叫‘楼下’吧?”司徒嫣难得开了个玩笑,倒引来端木玄和李家兄弟的一阵窃笑。只是这会儿外面的人都在听楼尚讲话,倒没人注意到他们。 “今年文斗会,头名的奖品是‘望月楼’的一个宝贝,琉璃花灯,此灯是当年小人出海时,在一番邦而得,样式别致,独具一格,二楼的各位贵客别急,等一下小人自会亲自带着花灯,请各位贵人赏鉴!” 楼尚停了一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得意的一招手,让人将奖品抬了上来,“各位请看,这就是琉璃花灯!” “哗!”司徒嫣虽然没有看到,但从一些桌椅的推动声,和人们的惊叹声中,也可得知,这花灯一定是个极品,心里也产生了好奇,可却没有起身,端着茶杯,小口的呡。 李四郎还有些孩子气,这会儿有些坐不住,可满桌人都没动,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跑出去看。 “四哥,想看就去看吧!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司徒嫣小声的对四郎说着。 “不了,那楼尚不是说了,等会儿会送过来,俺和小五一起看!”四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司徒嫣却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端木玄对于这些奖品,全不在意,他是一心要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一番。 惊叹声音过后,楼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各位,这奖品花落谁家,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今儿文斗会,以‘春’字为题,赋诗一首,时间为一柱香,一柱香后将所有诗句展示出来,供在坐各位的品评,得花最多者为胜。各位如无意见,那么文斗会开始,点香!” 随着一句点香,整个望月楼都安静了下来。客人们有望着明月深思的,有低头奋笔疾书的,也有小声呤唱的,总之不论男女,全都为争这头名忙了起来。甚至是李大郎和李二郎也在低头沉思,他们虽然不参加文斗,可是心中仍然会去想。反而满楼只有司徒嫣,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既然她不想参加,自然不会浪费那个脑细胞。 只是这样的宁静,很快就被一阵尖利的怒吼声给打破了。“你瞎了狗眼,连本公主都不认识,这灯本公主说要了。你还敢不给不成?” “公主饶命,这花灯是头名的奖品,‘望月楼’也是只此一盏,您要是拿去了,小人实在没法和这一楼的客人交待啊?求公主开恩,求公主开恩啊!”听的出楼尚此时一定是肝肠寸断,他怎么也没想到。五公主会跑到他望月楼来,而且不参加文斗会,而是明抢。他已经将花灯展示于人前,连这二楼雅间也展示过半,如果让这公主霸占了去,他如何向这么多的客人交待。失信于这么多贵客。往后他这望月楼还怎么在京城立足?越想越恨自己为什么没早发现这位姑奶奶上门,不然也不会闹这么一出,让自己进退两难。 “花灯留下,你可以走了,不然本公主烧了你这望月楼!”五公主独占欲极强,这花灯样式新奇,她中意的很,又怎么可能让于他人。 “我听说皇上最重礼仪信义。却不想其儿女竟然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强取豪夺!如此有失天家威严,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不知公主这名头能否保得住!”声音清冷,听的出话中的严厉和讥讽。而且声音竟然出自司徒嫣的隔壁,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司徒嫣暗点了一下头,觉得这女子也是难得之人,竟然名知对方身份,还敢出声,可见此人身份一定不低。可再不低,也是天子近臣,是何人如此大胆,挑衅天家权威。 “什么人?给本公主站出来!” “我倒不知哪里来的冒牌公主,到这望月楼来闹事?” “你才冒牌的呢,本公主乃皇后娘娘亲生!吴国嫡出的公主,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本公主拿下!”五公主是动了真气,直接令手下侍卫去抓人。 旁边房间的女子好像也没在怕的,仍冷着声音说道,“今天是元宵佳节,皇宫内自有宫宴,公主怎么会出现于此?你不要妄图攀附天家,到时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自知?” “还不动手!”五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七皇子本要出手相拦,可为时已晚,大内侍卫已冲出雅间,直奔发声的房间而去。 “住手!”司徒嫣正听的有趣,却不想司徒谨起身开门,将冲过来的大内侍卫给拦了下来。 “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司徒嫣没想到自己的兄长会为隔壁的女子出头。怕他吃亏,也起身站到了司徒谨身后。端木玄当然是保护佳人,也站到司徒谨的身后。 “兄长,你认识那姑娘?”司徒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司徒谨一定认识这位言辞犀利的小姐。 “是公孙先生的孙女,公孙语小姐!”这下司徒嫣明白了,既然公孙先生是兄长的恩师,兄长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可这五公主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如今这公主还在气头上。 司徒嫣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各种办法化解这危机。正在她为司徒谨着急时,身后响起端木玄的声音,“嫣儿,放心,我定不会让那刁蛮公主伤你一分。”虽然这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玩味,可司徒嫣却觉得此时这个声音无比的可靠。 “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助,只是这事是因小女子而起,不敢连累旁人!”公孙语今天也是偷跑出来的,本来只想参加一下文斗会,灭灭这些自诩才子的庸才们的威风,也给他们一些教训,没想多事可这公主实在是太嚣张了,而她从小就没怕过皇家之人,毕竟自己的爷爷就是帝师。所以才出声。没想到竟然有人会为了保护她,而与天家对峙,不由得对这人产生了好奇。挥手示意贴身奴婢去看看,此人是谁。 房间门被打开,司徒嫣看到一个小丫鬟探了下头,司徒谨还没来得及抱拳行礼,对方就又退了回去。“小姐,是司徒公子,老祖的学生!” “怎么会是他?”公孙语对此也很意外。 而被司徒谨拦下来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司徒谨身后的端木玄,一时间也不敢冒然动手,毕竟司徒谨这会儿还站在端木玄身前,在他们看来,这人的地位应该还在端木玄之上,只是他们却没见过此人。 五公主也听到了司徒谨的声音,可她这会儿被皇兄拦着,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气恼的大叫道,“还不动手,一群没有用的酒囊饭袋!” 这些侍卫也很无奈,在宫中当侍卫的有哪个不知,只有那被罚或是不受上官待见的才会被分到五公主这里,这五公主拿他们不当人看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呵斥谩骂,甚至动用私刑。有些侍卫宁愿受刑,也不愿给五公主当差。 司徒嫣见这些人也是骑虎难下,一脸的无奈,可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往前上了一步,挡在了司徒谨的身前,朝着五公主的房间抱了一下拳,这才说道,“我等来望月楼,不过是浮白载笔贪一时之乐而已,公主仙姿玉貌、雍容大度又怎会是那强取豪夺之人,想来是楼主误会,实在不该。想皇上最重礼义廉耻,万不会教出如此龙子凤女。您说是吧?” 此时跪在走廊上的楼尚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司徒嫣,他不明白司徒嫣这是何意,可只呆楞了一下,仍顺着他的话说,“是,都是小人误会了!” “就是!在下可是常听人提起,五公主出口成章,名满天下!在下等能在此拜读公主佳作,实是三生有幸,公主的意思想来是,这头名是志在必得,想着这花灯也不用拿来送去的,实在是为楼主考虑,免了楼主的麻烦!” 楼下早就有人对这五公主不满了,可是他们身份低,就算是在不满,也不敢出声,还有些人在为公孙语叫好。可也只是心中呐喊了几句。哪有人敢向司徒嫣这般明褒暗贬般的大放厥词。 而身在二楼雅间里的众人,此时憋着笑,差点儿憋出了内伤。心想着不知这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愚弄于皇家之人,这京城里谁人不知,这五公主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如果不是皇后所生的嫡出女儿,怕是连看她一眼敬她一礼的人都没有。 公孙语更是吃惊,没想到这人骂人不带脏字,竟然将已近在门前的危机化于无形。 满楼只有五公主本人没听出司徒嫣话里的挤兑和讥讽,还以为自己的名头真的如此响亮,眉飞色舞的朝皇兄眨着眼睛。 穆奕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笨的妹妹。不过心里还有些小暗喜,毕竟这个妹妹是皇后所出,被司徒嫣恶整,他也没什么意见。 楼主此时差点儿抱着司徒嫣的大腿嚎啕大哭,抹着泪朝五公主的房间一个劲儿的磕头,“五公主如此体恤小人,小人愧不敢当,这花灯太大,很是占地方,小人先将这花灯放在楼下,公主艺压群芳,小人自当双手奉上!” 五公主被人这般夸,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气,可也知道再闹下去,真失了天家颜面,就是母后也不会放过自己,当然她对自己的学识还是很有自信的,一挥手叫人招回了侍卫,这危机总算是暂时化解了。 司徒谨拉着司徒嫣回到屋内落座,这才感觉后背发凉,后怕起来。想到刚才因为自己的鲁莽,差点儿和公主起了冲突,甚至差点儿连累了小妹,更是愧疚的连头都不敢抬。 司徒嫣这会儿倒是动了别的心思,公孙语出身名门,而且胆识过人,而且自己的兄长能如此维护此人,可见两人就算是没有情,也是相识的,如果这样的人来当司徒府的当家主母,她也能更放心。 司徒谨不知自己已经被小妹算计了。而端木玄此时满眼满心都是司徒嫣,他的嫣儿永远都那么聪明,几句话就将已经进门的危机化于无形,可心爱的女人如此之强,全不用他的保护,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第288章,蛮横女丢人现眼,一句话四两千斤 司徒嫣一行坐在望月楼兰阁雅间内,端木玄和司徒谨已经静心开始作诗。刚才之事对于见过风浪的二人根本没什么大的影响。可李家四兄弟却不同,毕竟他们出身寒微,之前也没见过什么皇亲国戚,而且在他们的心里,根深蒂固的烙印着皇权是不可侵犯的。所以四人仍心有余悸,有些坐立难安。 特别是李三郎,刚才之事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侍卫冲上来的那一刻,他也想站在小妹的身后保护她。可他只有一身蛮力,连个计策都想不出,甚至一看便知,他就算冲出去也全无胜算,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气馁,全没了吟诗抒情的心境。 司徒嫣虽然不怕五公主,但还是为着兄长担心,怕这五公主等一下会找司徒谨的麻烦,正思索间,抬头见李三郎紧皱着眉,坐在一边,并没有在作诗。 “三哥,怎么了?以‘春’字为题的诗,应该难不倒三哥的?”以为李三郎是在为作诗发愁,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考教李三郎的学问,可吴谨多少总会向她提起,连公孙先生都会夸赞他进步很大,可见一首游戏之作,应该难不倒他才是。 “我?小五,我?”三郎心里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端木玄,叹了一口气。 司徒嫣这才反应过来,三郎并不是不会作诗,而是为着刚才的事儿心绪不宁。 “人的出身是无法自己决定的,可是人后天的努力却只能靠自己,能有一个显赫的出身固然好,可是如果没有,就自己争一个功名出身护佑亲人也不错!”司徒嫣的话李三郎明白,可他还是气自己无能为力,这样的自责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改变了李三郎的未来。 司徒嫣见李三郎没有作诗的心情,也不强求,又看了一眼四郎。见他虽然也紧皱着眉,可仍坚持低头写着,略安心些。笑着拍了一下李三郎,起身走到司徒谨和端木玄的身后。看着二人的大作。 “兄长的这首咏春,写出了春色满园,草长莺飞之感;而子恒兄的思春,倒是更偏重于细腻抒情,各有所长!”司徒嫣虽然不会写古人的这些诗词。可她胜在前世背过不少的唐诗宋词,倒也勉强看的出来诗的好坏。 “嫣儿是为着顾全为兄的面子,以我看来,子恒兄的这首思春意境更为深远,尤胜我一筹!”司徒谨这话其实并不是虚夸,而是事实。司徒嫣倒是觉得差不多,至于那个意境,她是真的看不出来。 “魂牵梦萦由感而发罢了!倒让仲贤见笑了!”端木玄虽是对着司徒谨说话,可眼神却飘向了司徒嫣。只是佳人此时正好低头喝茶,全没注意到。 几人正在讨论中。就听楼下传来楼主略有些发颤的声音,“一柱香尽,时辰到,宾客们请将诗作放于托盘内,交于在下即可!”楼尚刚才被五公主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到现在还在后怕。而对帮他说话的梅阁内的公孙语和兰阁内的司徒谨等人,倒是多了几分好感,甚至让小二先一步收走了两个房间的诗作。 诗作张贴出来不过一刻钟不到,就听到有人大笑出声,甚至笑声中还夹杂着讥讽。“哈!哈!这什么鬼诗,这样的文笔也敢来参加文斗会?” “就是,除了字迹上算工整,别的简直一无是处!” “你们小点儿声。这首诗可是从二楼传下来的,别得罪了人都不自知?” “哼!不学无术!”虽然说话的人不服气,可还是收了声,毕竟能上二楼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端木玄一早就猜到了,以五公主的文笔。写出来的诗一定是贻笑大方的,而且他也算准了,七皇子穆奕不会出手相帮,“嫣儿,你猜那篇被人嘲笑之作,会是谁的?” “只闻其声,便知其人,还能有谁,当然是出口成‘脏’,名动京城的那位喽!”司徒嫣骨子里就是个腹黑的主儿,更何况五公主还欺负到了她兄长的头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哈哈哈,嫣儿慧眼识人,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论起腹黑,端木玄也是当人不让。 “你们啊!”司徒谨也听出来二人话中之意,无奈的摇了一下头。这个时候的小妹和端木玄二人,倒有那以几分般配,可眼下不是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继续听着楼下的议论声。 李四郎也很紧张,甚至拉着三郎站到了门口,想看看自己的诗作是如何被人评价的。 一刻钟过后,楼尚拿着一份诗作,站于台上,“各位贵客,今日文斗会的头名已经出来了,恭喜二楼梅阁的客人!” “哈,兄长和子恒兄都输给了公孙小姐!”司徒嫣听到楼主的声音,反而并不失落,毕竟刚经历了一场纷争,司徒谨能静下来写诗已属不易,而且输给帝师的孙女也不丢人。毕竟三人同出一门,也算是师兄妹之间的文斗。 楼板响起,听的出是楼尚带着小二给梅阁送灯。“站住,这灯是我的,你们要送去哪里?”没想到人还未走至梅阁,就被从牡丹阁里冲出来的五公主给拦了下来。 “公主,头名花魁是梅阁的那位小姐,您看?这?”楼尚是真的怕了这个蛮不讲理的公主,不过也很庆幸,头名是刚才驳斥公主的那位小姐,想着那位小姐应该地位尊贵,就算不在公主之上,也定与公主身份不相上下。不然也不会和皇家之人对着干。以为五公主会多少有些顾忌,却不想全不是那么回事,如今进退两难的站在楼梯口,不知如何是好? 五公主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输,毕竟她认为自己可是博学多才的,其实输了倒也算了,竟然输给了和自己做对之人,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我看你这望月楼是不想再开张了,来人啊!给本宫把这望月楼拆了!” “公主饶命啊!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这望月楼是先祖留下来的,这要是断送在小人手里。小人还有何面目见他老人家啊!求公主开恩啊!”楼尚泪流满面,整个人哭跪在了楼梯口。 五公主哪里会在乎这些,颐指气使的指挥着手下的侍卫准备拆了望月楼。 “哈,当真是好笑。文斗会比的是学识,没想到有人输了不服气,硬要将这文斗会改成武斗会,真不知是脑子不好用,还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没把天下文人放在眼中!”这回公孙语也不躲在梅阁里,而是直接走了出来。 “这帝师的孙女当真聪慧,三言两语就将公主的恶行抬上一个阶梯,本是二人相争之事,却硬是让其得罪天下文人,这事儿如果五公主坚持,怕是没那么好收场了!”果然如司徒嫣所料,公孙语话音刚落,楼下本就看不惯公主恶行的文人就吵嚷开了。 “皇家儿女又如何?皇上广纳贤才,朝益暮习甚至拜布衣公孙先生为师。绝不会做那欲盖弥彰,与天下文人为敌之事!” “就是!什么五公主,不过是个恃宠而骄,不学无术的女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少才学,瞧她做的那个诗,看着都让人羞臊,她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召示!” “皇家之人左不过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罢了!”这越说越离谱,甚至连着将皇上所有儿女全捎带着给骂了一遍,甚至听的坐在牡丹阁里的七皇子都羞红着一张脸。紧皱着眉。他真的很后悔陪这个没有脑子的五公主出来。 “大胆放肆!公然侮辱皇权,还不给本宫将这些人拿下!”五公主觉得自己威风扫地,这回不只是一个小女子没将她放在眼里,甚至连着一群穷酸也敢来捉襟她。要是今天就这么罢休,那她在这京城还如何立足,更何况她还待字闺中,将来就算以公主的身份怕连出嫁都难了。 “够了,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五皇妹只是和大家开了一个玩笑!既然头名花魁是梅阁的小姐所得,花灯自然归其所有!”七皇子穆奕本来是不想帮着这个刁蛮公主的,可这会儿要是真让这没脑子的公主得罪了天下文人,就算没他什么事,回宫后也少不得被父皇责罚,毕竟是他陪着公主出行。 五公主如今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这个皇贵妃所生的七皇子的,冷哼一声,仍大吵着让侍卫拆了这望月楼。七皇子的侍卫得了主子的令,自然拦着五公主的侍卫,不让其动手,一时双方倒是僵持不下。 端木玄本是想陪着佳人看戏的,可眼看穆奕就要和五公主动起手,如果他再不管,怕是二人回宫都少不了皇上责罚,叹了口气,这才上前,“五公主,这是演的哪一出?难不成是宫里新排的戏码,倒是让臣下等大开眼界,不过不知这出戏要是给皇上看,是否能彩衣娱亲,搏其一笑?” 端木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听的五公主连汗毛都竖起来,她一时气急,差点儿忘了父皇出门时的叮嘱,要是真闹起来,言官御史少不得会参她一本,到时以父皇的脾气,就算是母后求情也未必能保不住她。 公孙语看着端木玄愿意出手相帮,心里小鹿乱撞,误会端木玄仍对其有情,这才甘愿得罪公主。可等她望向端木玄时,却见他一脸暧昧的正望着身边那个娇小玲珑的“男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一时间的委屈直冲心头,眼泪甚至在眼圈里打转,如果不是五公主还瞪着她,她早哭着跑出望月楼。 “端木世子所言甚是,五皇妹也累了,不如先回宫休息?”穆奕不等五公主反应,拉着她就出了望月楼。临下楼时,给了端木玄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看的出端木玄之所以会站出来,全是因为他。 端木玄和穆奕心领神会,只是笑了一下,就陪着司徒嫣又走回了兰阁。公孙语也没了赏灯的兴志,转身欲走回梅阁,等着楼主将花灯送来。 “等一下!”却不想,司徒嫣在此时开了口。不怪她突然出声,实在是她看到了本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东西,所以才大叫出声。 “公孙小姐,这花灯可否借我一观?” “我与你,素不相识,这善借一说还是免了吧!”司徒嫣虽然身着男装,可公孙语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又哪里肯对情敌有什么好话。 司徒嫣被公孙语的态度弄得一愣,可借与不借是人家的自由,她也不好强求,只好在楼尚走过时,探着身子仔细的看了一眼。 “嫣儿可是喜欢这花灯?”对于公孙语不肯借灯,端木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早知道嫣儿喜欢,他就认真些,将花灯赢来就好了。 “那倒也不是!”司徒嫣不想多解释,她心中还有疑问,抬头对着墨风交待,“墨侍卫,等一会儿请楼主来一趟,我有事相问!” 墨风看了一眼端木玄,见他点头,这才应下。 走回兰阁的司徒嫣有些心不在焉,连喝茶的兴志都没有了,时不时的望向门口。 端木玄不知司徒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了解司徒嫣,只要是她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来,只能耐心等待。司徒谨也看出了不妥,他和李家四兄一样,都沉声不语,反正小妹最后总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一屋子人等了不过一刻钟不到,就见墨风领着楼主走了进来。 司徒嫣这会儿反而不急了,将要说的话在脑子中过了一遍这才开口,“请问楼主,你这花灯从何而来,以我看来?” 楼主被司徒嫣这么一问,心下不由一紧,其实只有他明白,这花灯根本点不亮,是个残次品,当初看着好看,在一跑船的黄毛人手里买了下来,虽然点不亮,可他仗着没有人见过,这才敢明目张胆的摆出来骗人,如今听这小书生问起,竟是识得此灯似的。吓得话还没说,就先跪了下来。 “这位小姐心明眼亮,此灯的确不是稀罕物,是小的从一跑船的黄毛商人手里购得,当初看着好看,可回来后才发觉,竟然连放蜡烛的地方都没有,是个次品,小人是鬼迷心窍,才在这文斗会上以次充好,还请小姐饶小的一命吧!”楼尚连哭带磕头的求司徒嫣放他一马。 端木玄和司徒谨互看一眼,都看向了司徒嫣,连他们都没看出这花灯有何不妥,却不想小妹小小年纪,竟然能分辩的如此清楚。还真是这二人误会了,司徒嫣在乎的可不是这件事。(。) 第289章,恶意纵火陷险境,挺身救人结良缘 望月楼头名奖赏,引起了司徒嫣的好奇。这才招了楼主来问话,却意外的问出楼主以次充好之事。可是这些对于司徒嫣来说,全不在意。 “楼主,你先起来回话。你是以次充好也罢,是真的稀罕之物也好,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我只问你,这花灯之中是不是有个圆形透明的东西,里面有细丝,而且下面还接着两条线?用手旋转,甚至可以转得下来?” 楼尚这回是真的相信,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姐,是真的见过世面的,他拿到花灯后早就翻看仔细了,确如司徒嫣所说,不由得点起头,“确如小姐所说!” “不知你所说的黄毛商人,是不是满脸的胡子,蓝眼睛黄头发,身材很魁梧?”其实这样的形容并不准确,只是异世到底有哪些人种,她也不知道,只能讲个大概的方向。 “正是!”看着楼尚点头如捣蒜,司徒嫣知道自己蒙对了。而一脸吃惊的楼尚,甚至觉得司徒嫣一定见过当初的那个黄毛商人。 “那他有没有说这花灯要如何才能点亮?”司徒嫣这回可以确信,这花灯并不是次品,而是真正的好东西,只是这华夏古人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可见西方文明应该比东方文明进步的更快,也许更接近她所来的那个时空。 “我记得当时他好像是说需要插电,可电是个什么东西,小的实在不知?就想着反正都是花灯,拿回来一样可以用,这才买了下来!”楼尚当初只是图花灯样式新奇而已。 “不知楼主是在哪里遇到那个黄毛商人的,他可还带有其它的东西?”如果她这会儿不是人在京城,身边又跟着两尊大佛,她一定第一时间去会会那个黄毛商人,甚至有想要去海外一探究竟的冲动。 “是去年入夏之际,小的回金陵探亲时,在一码头遇到的那黄毛商人。他倒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只是没有人识得,所以没什么人买罢了!”司徒嫣想也知道,一般人都不会用那些机械化操作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去买。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司徒嫣问过话,已然明白。她知道金陵附近的码头,按照现代地图应该就是上海一带。 “好想现在就亲自去一趟码头。看一下那个商人带的东西。也许会有她最想要的枪械。这样她就可以组建一只自己的武装军队,至少能保她和司徒谨他们安全。如果能到海外去看看,就更好了!”既然司徒婉的大仇已报,司徒谨的前程也已有了着落,她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就算自己离开,也没有什么亏欠的。 端木玄和司徒谨都在等着司徒嫣的解释,却见她整个人都深陷在思绪中,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越是如此,二人越是好奇,甚至连李家四兄弟和墨风都好奇的盯着司徒嫣看。 司徒嫣被人这般盯着看了有一刻钟。才感觉到不自在,抬起头看着无数带着疑问的眼睛,都在看着她,这才想起自己的举动着实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可如今她也不怕了,她不会过多的解释,只是安抚了几句,“那灯我之前在一本随笔中见过,虽然外形上有些区别,可里面的构造倒是如出一辙!” “早知嫣儿喜欢。我就再认真些,将那灯赢来就是了!”端木玄有些后悔,刚才随性之作,错过一个讨好佳人的机会。 “嫣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司徒嫣谨注意到妹妹的反常,这样的反常让他莫名的感觉不安。 “兄长不必担心,我没事!那花灯虽美,但并不是我想要之物!”司徒嫣要的可不仅仅是个小小的花灯。 几个人见怎么相问,司徒嫣都顾左右而言他,只好作罢。 而出了望月楼的七皇子和五公主。这会分别骑马坐车往皇宫走去。 五公主咬着牙,强压着火坐在马车里,身边随侍的两个婢女不劝不说,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毕竟他们跟着五公主久了,别的没学会,狐假虎威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那些人也太不知好歹了,也不掂掂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得罪五公主!” “就是,要不是五公主大人有大量,他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我这还一肚子的气呢!要不是七哥拦着,我定叫那帮瞎了狗眼的吃不了兜着走!”五公主被这二人一拱,火气又窜了起来。 “五公主,奴婢倒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绿衣的婢女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讲,本公主恕你无罪!”五公主这会儿正需要有人帮她出意解气,哪里管得了什么后果。 “是,五公主无需自己动手,那个什么楼尚的,左不过是一介商贾,再大还能大得过公主您吗?您不如叫几个侍卫,一把火烧了望月楼,让那些满身酸气有眼无珠的穷秀才见识见识天家威严!” “对啊!算本公主平时没白疼你!”这事如果细想一下,当然不妥当,虽说放火烧楼,左不过让楼尚失些钱财,可一楼的客人如果有所损伤,这事就可大可小了。可是五公主这会儿怒气上头,哪里还能想到这些。一连几个命令,望月楼在劫难逃。 “走水了!快跑啊!”端木玄和司徒嫣几人用过茶饭论过诗文,正准备起身往外走,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惊呼,甚至能闻到火烧木头的味道。 端木玄和司徒嫣二人反应最快,拉开雅间的门,就冲了出去,可浇了油的望月楼,只几个呼吸间就已深陷火海,连退路都没有了。 二楼几个雅间此时房门大开,奴才丫鬟的都冲出来拿着水灭火,可雅间里的那点儿洗手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快,快灭火,救命啊!”不知谁大叫了一声,甚至有人直接从二楼往下跳,只是一楼已经浓烟滚滚,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这么冒然跳下去。非死即伤。 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这会儿也冲了出来,可都被浓烟挡了回去。司徒嫣用衣袖掩着口鼻,屏住呼吸,仔细看了一下。望月楼整体都是木质结构,而且论诗评文,到处都堆着纸张,再加上有人故意纵火,楼内已无退路。 “退回去!”与其留在门外。等着被烟熏火烧,不如先退回雅间再想办法。 “嫣儿,你先进去,我去请公孙小姐过来!”司徒谨大叫着朝梅阁冲了过去。 司徒嫣本想拦着司徒谨,可脑中灵光一闪,反而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回屋将茶倒在手帕上,将口鼻掩住,这才守在门口等司徒谨带人回来。 端木玄和李家兄弟也都一一照做。“嫣儿,你倒是会成人之美!”别人看不出。端木玄正在追女当中,自然看的出司徒嫣的用意。 “都火烧眉毛了,玄哥倒还有心思打趣!”司徒嫣眼睛盯着门外,不过还是应了端木玄的话。 “嫣儿都不急,我急什么!”以他的武功,等一下从窗户纵身一跃,就可以逃出去,当然他也会带着司徒嫣一起走,所以想让他紧张,还真的不太容易。 “既然你我心知肚明。希望玄哥介时能助兄长一臂之力!” “未来舅嫂,理当相帮!”端木玄这话说完,司徒嫣本就被烟火熏染的脸,更添了一丝红晕。好在这会儿脸上蒙着巾帕,看不出来,不然司徒嫣非狠揍端木玄一拳不可。 李家四兄弟被司徒嫣留在了屋内,让他们守着窗口,如果火蛇从窗户窜了上来,那可就真的没退路了。 公孙语今天出门。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婢,正急的坐在雅间里直抹眼泪。她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个文斗会了,如今被困火海,怕是下一刻连小命都要搭在这里了。 正急的团团转时,就见一个身影推门而入,直接朝她冲了过来,“公孙小姐,在下是公孙先生的学生司徒谨,眼下楼内已无退路,小姐请随在下到兰阁好寻生路!” “好!”公孙语的性格多少与司徒嫣有些像,更何况眼下性命攸关,根本不是矜持的时候。 司徒嫣等在门口,见司徒谨拉着公孙语跑了进来,这才将房门掩上,总算将浓烟挡在了外面。 “公孙小姐,此时还不是说话的时候,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窗户,兄长曾当过武将,自会护小姐周全,只是从窗口跃下,难免会有肢体接触,还望公孙小姐体谅!”眼下当然是逃难要紧,可古人最重名节,就算是逃难,如果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如果细责起来,司徒谨也是在劫难逃。 司徒嫣讲的这些,公孙语也明白,她当然不愿,可火蛇逼近在即,而端木玄连看她一眼都没有,难不成让她投怀送抱不成,咬了咬牙这才点头。 见公孙语应允,司徒嫣心下暗喜,将公孙语的两个侍婢托付给了李家四兄弟,而端木玄也让墨风跟着司徒谨护着公孙语,虽说他对公孙语没有男女之情,可她毕竟是公孙先生的孙女,他理该护其周全。 而他自己当然是拥美入怀,“端木玄,你给我正经一点儿!”司徒嫣差点儿让端木玄勒断了气。 “呵呵!”端木玄甘笑一声,他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其实以司徒嫣的功夫,就算她自己从二楼跳下,也不会有什么闪失,可这会儿浓烟已从楼下的窗户窜出,她可不想因此受伤,这才由着端木玄乱吃豆腐。 墨风护着司徒谨和公孙语一跃而下,落地还算稳当,公孙语整个人挂在司徒谨的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倒让司徒谨有一时间的晃神。可很快就为还在楼上的妹妹担心着急起来。 李家四兄弟也想护着小妹,可四人知道自己的功夫比不过端木玄,又怕小妹会受伤,只好带着两个侍婢从楼下跳了下来。四人功夫虽然不及端木玄和墨风,可也安然落地。 端木玄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怀中的依人,如果不是这场大火,他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抱得美人归,他这会儿不知是要感谢那个纵火之人,还是应该气恼对方破坏了司徒嫣的心情。 反正现在的他是幸福的,拥着司徒嫣一跃而下,落地时甚至将司徒嫣整个人抱了起来,司徒嫣感觉像是坐了一回云霄飞车,一起一落,不担未见危险,还甚是有趣。 落了地,司徒嫣马上从端木玄的怀中挣了出来,跑到司徒谨身边,一边拉着他和公孙语,一边叫李家四兄弟跟上,一路朝街口跑去。她可不想才躲过一劫,又被牵连。 温香软玉离怀,端木玄有一瞬间的恍惚,墨风叹了口气,这才上前托着还在发愣的少主,追着司徒嫣而去。 一众人跑了有一刻钟,直到远离火场,这才停下。 回头看时,望月楼整个已经烧了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篝火堆。至于传来的哭嚎惨叫声,于他们已无半分关系。 “兄长,公孙小姐怕是吓坏了!你先送公孙小姐回府吧?”司徒嫣是不遗余力,既然她要当这个红娘,当然不能无功而返。 端木玄这会儿也回过神,也帮着司徒嫣说话,“是啊,公孙小姐一介闺阁女子,深夜出行多有不便,而且现下街上到处都是人,踵趾相接恐冲撞了小姐!” 如果公孙语从端木玄的态度中还看不出什么,那她也不佩称为才女了,对于端木玄的冷漠,她感觉无比的心痛,可刚才之事还历历在目,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如果让她一个人回去,就算是有婢女相陪,她也不敢。只好认命的点了一下头。 墨风倒是识趣,很快就赶来马车,护送着二人离开。 李三郎这会儿才得了空,将司徒嫣拉到了一边,“小五,你有没有受伤?” “三哥,我好着呢,连点儿皮儿都没破,放心吧!”司徒嫣原地转了个圈,这才让李家四兄弟安心。 “嫣儿,有墨风跟着,仲贤兄安全的很,我一个人回去,怕也不安全,不如我今天就住在你府上吧!”司徒嫣是彻底的服了,这人脸皮要厚到什么程度,才能说的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如果整个京城有人敢拿刀架在端木玄的脖子上,那人不是皇上就是凉国公。可这会儿墨风去护送司徒谨,如果她再强行赶人,也说不过去,只好免为其难的点了一下点,算是不反对。 端木玄一脸的得意,看了眼站在司徒嫣身后的李家四兄弟,他其实原本是想送司徒嫣回府后就回国公府的,可看着李三郎和司徒嫣那般亲密,他就心里泛酸。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自己的糖果被人舔了一口,非要舔回来不可。好在李家四兄弟的注意力都在司徒嫣身上,并没有看到端木玄挑衅的眼神,不然这一夜司徒嫣怕是又要难过了。(。) 第290章,忧心匆匆忙布置,皇家掩罪平民冤 火烧望月楼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连皇宫大内都被惊动了。毕竟烧毁的不只是一座望月楼而已,甚至左右相邻的几间铺子全都被烧成了灰烬。死伤者更是达百人之多。 凉国公府端木漓当天夜里就得到了墨风的回报,以他的精明又怎会猜不出事情始末,“这件事多半是五公主所为。墨雪,吩咐下去,国公府内众人不得多有议论,违令者以军法处之!” “是!”墨雪转身出了书房去传令。 端木漓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墨风,“玄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回主公,少主今晚住在了司徒府!”墨风也没办法,他送司徒谨回府时,发觉少主已经换上了司徒谨的衣赏,整个人躺在了司徒府的客房内,就是他想劝,也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成何体统,这人还没娶进门呢,就上赶着住进人家里去了!”端木漓无奈的骂了一句,可儿子这样的行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甚在意,讲了也等于没讲,端木玄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只好摆了一下手,让墨风退了下去。 “说不定京城又要变天了!”姜是老的辣,端木漓想的可要比司徒嫣和端木玄还长远的多。 至于国公府内院一片安宁,消息甚至没进内门就给阻断了。而司徒府这会儿倒是比街上还热闹,刚经历了火灾的众人,都有些失眠,当然失眠的后果就是都想找司徒嫣聊上两句,所以月正当空了,司徒嫣还坐在外院的书房中陪着众人喝茶。 “兄长,公孙小姐可好?公孙先生可有说些什么?”司徒嫣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想着以公孙先生的个性,不会什么都不说就放司徒谨回来。 “事情的始末,为兄都以说与公孙先生知道,先生只送了四个字‘言多必失’!”司徒谨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正是因此而睡不着。 端木玄原本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喝着司徒嫣亲手泡的茶,对于火灾的事,他本就不在意,可这会儿听了司徒谨的话。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紧皱着眉,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我想以公孙先生这般的目达耳通,不用细想也会知道此事必是那五公主所为,让我们三缄其口,想来是怕得罪了宫里的那位吧!”司徒嫣这话提醒了司徒谨。而刚好端木玄也想到了这一层。 “我想先生正是此意,仲贤,这些日子要严令府上奴才,不要失口说了什么话,被人拿了把柄引火上身!”端木玄这会儿不只是担心这个,他还怕皇后为了给五公主掩饰,甚至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如果那样,最危险的就是司徒府的这些人。毕竟他和公孙语都有强大的靠山,只有司徒谨兄妹是一介布衣。 端木玄这话虽重。但司徒嫣却听进去了,本还觉得事不关己,可现下却不由得紧张起来,看来明天一早,她要将河南县自己训练之人都调回来,虽说敌不过强敌来犯,可至少也能抵挡一阵,争取到逃跑的机会。而且明天就让李家兄弟先回福祥村,毕竟除了公孙先生之外,在京中没有人认得他们。 “嫣儿。万事有我!”端木玄看着身边的司徒嫣突然皱紧了眉头,就知她已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让心上人担心,他又于心不忍。轻握了一下司徒嫣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多谢玄哥,可是这件事没有想象中来的简单,我想国公府还是不要趟这混水的好!而且五公主可是与七皇子同游,宫里此刻怕也没有那么太平!”七皇子是端木贵妃的儿子,与国公府沾亲带顾不说。端木玄当时人就在望月楼,就算国公府想把自己撇干净,已是不易又怎么能让他再为司徒府担心。而且这件事最主要的还是要看吴皇是个什么意思。 李家四兄弟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也能感觉到小妹的紧张,所以四人也跟着甘着急。司徒嫣见时辰不早了,既然一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不如早些休息,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吴皇真的为保皇家一丝颜面,而对他们大兴问罪,她也有办法逃得掉,至于能不能救出司徒谨,就看天意了。 劝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她自己倒是躺在床上进行了一晚上的兵棋推演,把所有可能发生之事,进行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过让司徒谨先去河南县城住上一段时间。 “要是我有一处自己的庄子就好了!”这件事倒是给司徒嫣提了个醒,自己太急于经商,反而忘记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如果当初自己能选地建个隐蔽的庄子,多训练一些士兵,此时也不会这般举棋不定。当然,有了这个想法,目标也就不会太远了。 次日天一亮,司徒嫣陪李家四兄弟用过早饭,就安排他们尽速离开。端木玄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就回了国公府,他要尽早为司徒嫣打算。而且司徒嫣昨晚的话,让他也为穆奕担心。果然还不到午时,出去打听消息的栓子和吴过先跑了回来。 “回大少爷,大小姐,今儿一早,就有人敲响了皇城外的登闻鼓,要告御状,奴才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望月楼的楼主。” “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司徒嫣感叹了一句,这才问起吴过,“皇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奴才一早就在东华门外的御街守着,上到三公,下到京城御门的宫员,今儿一早都进了宫!”吴过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这位大小姐了。今天一早大小姐派他和栓子出去打听,一开始二人还不知要打听什么,一切都是按照司徒嫣的意思去做,果然皇宫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 “嗯,事情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吴过,从这一刻开始,府中所有人不得外出,取消休假紧闭大门,除了国公府和公孙府来人外,恕不见客!如果府中有什么需要采买的。我自会着人去安排!” 吴过和栓子都不知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看着一向温和的大小姐一脸凝重,甚至大少爷的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处了,也知事情的严重。 午时不到。李有柱带着河南县司徒府的十个人也赶了回来,“大小姐,城门处今天查的特别严,奴才按您的吩咐,将十人化整为零。这才没有引起官兵的猜疑!请恕奴才大胆问一句,是不是皇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望月楼被烧,这么大的事,李有柱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可如果只是几间铺面被毁,京城里不会这般人人自危。 “不好说!你先带人去休息,一个时辰后,我自有安排!”司徒嫣想自己出去打听看看,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嫣儿,这些人是?”司徒谨不知妹妹何时还养了这些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可目光精锐,绝不是什么一般的奴才。 “不久之前的事,这些以后再和兄长解释。眼下倒有一事,想与兄长商量,我想出府一趟!” “这怎么行,眼下街上到处都是官兵,虽说嫣儿的功夫不弱,可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让为兄如何是好?”司徒谨怎么可能同意小妹以身犯险。 “兄长听我一言。一是我年纪尚小,再穿百姓的衣服,再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出门去玩的孩子而已,不会引人注意的。二是没有亲自出门去打听。我这心里着实难安!”要不是司徒谨不同意,以司徒嫣的性格,早就一大早就自己出门打听了。 “嫣儿,还是为兄去一趟公孙府吧?”司徒谨也知小妹的意思,可他身为兄长,怎么可能让妹妹去冒险。 “不可。此时的公孙府和国公府怕早就有人暗中瞪着了,除非是两个府上派人来送信,否则我们万不可于此时登门!”此刻的两府果如司徒嫣所料,正门后门甚至是偏门暗处,都有人盯着。 司徒谨最后还是没有拧过司徒嫣,只好由着她一个人出了门。其实司徒嫣自己出门反而安全,她可是身带宝物。想保住自己的命,反而更容易。 公孙府也是一夜灯火未熄,公孙先生端坐于书房内,沉思不语。孙女公孙语静坐在一旁,昨晚之事如今吵得整个京城人人自危,她当然也知道了,看着爷爷紧皱着眉,就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可她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安静的坐着。 “好了,语儿,你先进内院吧!怕是一会儿会有客人上门,记住告诉你的那两个婢女,昨晚之事不许吐露只字片语!” “是,孙女告退!”公孙先生看着难得这般听话懂事的孙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少不经事啊!” 公孙先生并没有等到客人上门,就接到了皇上一旨诏书进了宫。 今日早朝,吴皇一脸阴沉的端坐于金銮大殿之上,冷眼看着立于阶下的一众官员,一大早的就有人敲皇城外的登闻鼓呜冤,而且状告的正是自己嫡出的女儿,就算是他也会气怒。 “传击鼓鸣冤之人上朝!”随侍的太监高喊一声,就见两个侍卫架着已被打得无法走路的楼尚进来。 登闻鼓虽可上达民情,监督百官,可一般百姓击鼓,可是要受鞭刑、枚刑之苦的。楼尚之所以会如此轻率,许是一时气昏了头,许是失了祖业真的不想活了,这才会冒然的跑到皇城来击鼓呜冤。 “阶下何人?有何冤情?”吴皇沉着声问话,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 “小人一介商贾,乃望月楼东家,姓楼名尚,因昨日于楼中举办文斗会,不想得罪了当朝五公主,如今祖业已尽数化为灰烬,伙计死伤过半不说,甚至伤及了左右邻里,佳朋宾客,还望皇上为草民做主!”楼尚早已将生死至之度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你可有证据?”吴皇一早就已着人传五公主和七皇子来回话,知道事情确是五公主派手下的侍卫暗中所为,只是按照其说法,应该并未留有什么把柄。而皇后一大早就来为五公主求情,甚至将过错推给了同行的七皇子,说是其教唆而为。太子也在一旁帮着说话,虽然贵妃再三保证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为,可毕竟是两人一同出门,所以他也不好意断。 “有!”楼尚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烧的有些发黑的令牌双手举过头顶。首领太监接过递给吴皇,正是皇宫大内侍卫的腰牌。 “蠢货!”吴皇心里暗骂一句,有了这块腰牌,就算他想为其掩饰也不过是掩耳盗铃,图添罪责罢了。 “来人,将楼尚带下去,着御医为其治伤。告诉御医,如果人医死了,让他提头来见!”如今望月楼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而且有很多人看着楼尚进了皇城,如果就这般将人弄死了,皇家威严何在。怕是这件事,将成为皇家的耻辱,甚至是百年之后的一大污点。所以楼尚必须活着,而且还得是健康的活着。 楼尚被人扶了下去,文武百官哪个不是人精,就算没有身临其境,也早知此事就是五公主所为,这可关系到皇家颜面,哪有人会在此时出声,触了皇上的霉头,都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如只凭一块大内侍卫的腰牌,就定五公主之罪,尚显证据不足了些!毕竟没有人证亲眼所见!”吴皇这话一出口,阶下的官员已知皇上是有意为五公主掩饰,其实想也知道,这事如果真定了五公主的罪,就连皇上的脸上也会跟着蒙羞。 “可五公主确实在望月楼与人有所争执,这般有失皇家身份之事,万不能轻纵!”吴皇的意思很明显了,罚是要罚,可却寻了个不轻不重的借口。抬头看了一眼立于一旁自己的布衣帝师“公孙明”,自己的女儿正是与先生的孙女有所争执,才引起了此事,如果先生坚持朝上议罪,这件事也不好收场。 凉仁公也顺势望向了公孙明,朝这位老友轻摇了一下头,意思是提醒他,“皇上已经定案,虽说他是皇上的老师,可论起身份,仍是皇家的臣子,千万不要和皇上硬碰硬对着干!” 公孙明也是老谋深算,当然明白其中厉害关系,紧抿着嘴未发一言。他不是在朝为官之人,皇上又未点到他的名字,既然打算三缄其口,自然是沉默不语为上。 吴皇这才松了一口气,“五公主入夜外出,与人争执,有失皇家威严,着禁足于自己宫中不得朕允许,不得外出。七皇子相伴,却未能及时阻止,与五公主同罪!至于望月楼走水,朕念其仍京城老字号,又是文人谈诗论文之所,着工部为其修复!连其他受难的商铺也一并修缮妥当!”这般处理,即断了案又平息了百姓的怒火,当然那些死伤者,吴皇不会予以赔偿,如果皇家做的过多,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而且他也处罚了五公主,甚至连同游的七皇子也没放过,这样皇后和贵妃两边都没得罪。要说老奸巨猾,吴皇称第二,怕没人敢称第一了。(。) 第291章,皇意难测众臣忧,为寻退路请人助 司徒嫣出府去打听,自然是无功而反,午时过后不久,公孙府和国公府都派人来送信,皇上已定了五公主和七皇子的罪,和司徒嫣意测的虽有出入,但也在情理之中。 “嫣儿,你说皇上这般,是不是有意偏袒?”司徒谨有些愤愤难平,毕竟他亲身体会到纵火的可怕。 “天下都是他们皇家的,别说是偏袒,就是纵容难道我们这些百姓还能说个不字吗?”司徒嫣倒是看的开,反正这事只要不牵连到她就好,至于别人如何,与她无关。 “嗨!可怜了那些老百姓无辜被牵连!”司徒谨虽说经历了很多,可善心仍在。 “天下不平之事,又岂止是这一件,官官相互自古如此,更何况这事还是皇家所为,兄长如果这般想不开,我看还是不要入朝为官的好,不然伴君如伴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当了替罪羊!”司徒嫣这话倒是当真的,其实如果按她的想法,她宁愿司徒谨当一介布衣或商贾富绅,也不愿他进朝堂与虎谋皮。 “嫣儿安心,为兄虽然心有不忍,可也知分寸,不会妄议朝政,给司徒府招来祸端!”司徒谨也知道事情轻重,自然不会陷亲人于危难之中。 “嗨!”司徒嫣暗叹了一口气,司徒谨这种想当官,想重建司徒府当年风光的想法,她明白也理解,可是却仍会为他不值和担心。既然司徒谨坚持,她就要从现在开始为其打算,像今日这般临时抱佛脚之事,她可不想再有一次。 国公府除了派人来给司徒府送了信,端木玄甚至暗中还派了墨风亲自带着铁血卫的人守在司徒府外。就是这样他仍不放心,入夜之后,翻墙出府,直奔司徒府而来。 “什么人?”墨风一直带人守在司徒府外,正好看到一黑影欲要翻墙而入,忙出声阻止。 “墨风。是我!”端木玄一个侧身让开墨风劈来的剑风。 “少主,请恕属下无理之罪!”墨风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不走大门,而是翻墙而入。 “你职责所在,又何罪之有。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皇上这般小惩大诫,皇后那边也不会再有所动作!我今天晚上会留在司徒府,如果父亲问起,你只管照实回话就是。”也不等墨风劝阻。人已经朝司徒谨的书房飞奔而去。 “嗨!少主这般,要是能打动司徒小姐一二就好了!”墨风感叹了一句,这才带着手下众人离开。 司徒谨正在和司徒嫣聊天,不想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什么人?进来!”司徒嫣大惊,自己的人就守在门外,竟然让人摸上了门却没被察觉。即便知来人并无恶意,可心里仍有些后怕。 “子恒,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司徒谨很意外的看向门口,他哪里会想到端木玄会翻墙而入。这才没有惊动府里的守卫。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府中可有异动?”端木玄一脸的担忧,看向面色平静的司徒嫣,他的嫣儿永远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怕是天塌了,也不会令其撼动。 “多谢子恒兄关心,有墨大侍卫守在府外,我们自是安全的很!”司徒嫣心里也感激端木玄的细心,可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对方并没有恶意。 “原来嫣儿已经知道了!”端木玄的举动虽被戳穿,可却没有半分的愧疚,反而心中暗喜。 “嫣儿,墨侍卫何时来过?为兄怎么没见到?”这些事司徒嫣并没有告诉司徒谨。他当然不得而知。 “人只是守在府外,并未进府!”司徒嫣淡淡的解释了一句,算是回答了司徒谨的问话。 “雨前龙井,子恒兄要不要来一杯!”既然端木玄这会儿寻了来,又是为着他们兄妹的安全,一杯茶水。几样点心,司徒嫣还是愿意招待的。 “好!”端木玄才不管是什么呢,只要是司徒嫣准备的,就是毒药,他也照喝不误。 司徒嫣起身给他倒茶,司徒谨则和端木玄聊了起来,“子楚那边倒是受了五公主所累!” “他活该,明知道那五公主就是个祸害,还上赶着和她一起出游!”端木玄嘴上虽然骂得凶,可司徒嫣还是听出了他对穆奕的关心。 “罪魁祸首都只是禁足,七皇子又能有什么事。兄长和子恒兄不必为其担心!说到底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都是皇上的儿女,不会厚此薄彼的!” “嫣儿所言甚是!”端木玄很高兴司徒嫣会安慰他,可见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 “仲贤,我刚才入府时,见你府上多了好些守卫,不知这些人是否可靠?”以端木玄的武功,藏于暗处的那些守卫,又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可靠,都是嫣儿买来的奴才,签了死契的!”这也是司徒嫣给司徒谨的解释,对于自己想组一支部队的事,她可没打算告诉司徒谨。一是怕他不许,二是不愿他为自己担心。 “看上去,这些人虽有些功夫,可对付大内高手,怕是一个来回,即已毙命!”不是端木玄夸大其词,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这些人功夫尚浅,眼下最多就是看家护院,派不上大用场!”司徒嫣也没指着这些人能挡得住死士的暗杀,只是能给自己争取到一时半刻就好。 “嫣儿倒是未雨绸缪!”端木玄以前就觉得司徒嫣是个迷,如今更加坚信,司徒嫣这才回京不过几个月,竟然已经连护院都找好了,他真的好想问清楚,可眼下时机不对,好不容易心上人的态度有所松动,他可不想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三个人又聊了片刻,司徒谨想去更衣,暂时离开。 正好司徒嫣有事要和端木玄商量,毕竟她出远门的机会不多,而这件事她也不愿让司徒谨知道,“玄哥,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司徒谨不在,司徒嫣对端木玄的称呼也就有所改变。这也是当初两个人商量好的。 “但说无妨!”端木玄对司徒嫣是有求必应的。 “我想寻一处四面环山之所在建一农庄!地方是越大越好,千亩亦可,最好是从京城往北,三天脚程之处!钱财不是问题。这件事我不打算让兄长知道,所以如果玄哥有什么好介绍,嫣儿感激万分!” 端木玄虽然不知司徒嫣寻这样的地方有何用处,可脑中仍转得飞快,他走过的地方。他都会记得。 “一时之间,恐难寻得合适之处!嫣儿,我能问一下,你寻这样之所在是意欲何为吗?”人吗都有好奇之心,端木玄也不例外。 “事出突然之时,避难所用!”司徒嫣也不全然隐瞒,挑了些能说的告诉了端木玄。 “嫣儿不信任于我?”端木玄有些小小的受伤,心上人遇事宁愿去避难,也不愿求助于他,做为一个大男人。不受伤才怪。 “并不是我不信任玄哥,只是求人不如求己。而且就算是国公府遇事之时想置身事外都已不易。而且在世人眼中,国公府与皇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知我不愿与权贵多有接触,所以只想寻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在罢了!”司徒嫣讲的这些,端木玄当然明白,只要端木贵妃在宫中一天,他们国公府就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想躲都躲不掉的。 而且吴皇百年之后,为了保住国公府一府人的性命,也许还要为七皇子争上一争。到时成王败寇,生死由天。 “嫣儿,我本不该把你牵连其中,可如果让我就这样放手。我怕一生都会后悔!对不起!”端木玄有些自责,如果为了司徒嫣好,他就不该对其纠缠不清,可他怎么都无法放手。 “不用道歉,情到深处身不由己,我明白!”司徒嫣不愿再多说。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此刻的端木玄双眼泛着光,她的嫣儿懂他,这样的奇女子,就算是用他的命去换又有何俱。而且他也在暗中为司徒嫣打算,如果真到了与皇后太子拔刀相向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先将司徒嫣送走,绝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两人一时间沉默不语,司徒谨回来时,两人早已恢复如常,倒是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火烧望月楼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楼尚虽然心有不甘,可望月楼能得以重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皇上下了封口令,哪还有人敢对此事议论不休,至于回家后如何议论,也不过成了茶余饭后枕边笑谈罢了。 因为皇上加开恩科,不少读书人齐聚京城,之前的事很快就被新的事所掩。而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全都准备应考,而司徒嫣忙着河南县和京城两地的铺面生意,所有人都忙做了一团,自然不会有人再去提起十五那天之事。 正月廿五这天一早,端木玄就上门了,之前司徒嫣托他寻地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河阳县城北五里地外有一片荒山,按照墨风所画,正合嫣儿的条件!”端木玄一边指着一张图纸给司徒嫣,一边讲着。 “位置倒是合适,只是我还想亲眼去看看!”司徒嫣做事像来滴水不漏,没有自己过眼瞧过,她怎么都无法安心。 “这样也好,不知嫣儿打算何时起程,我陪你一起去!”司徒嫣本想拒绝,可想着买这么一大片地,如果以她一介布衣的身份,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到时再因此而遭人惦记,美中不足不说,还可能引祸上身。 “玄哥这些日子倒是清闲?” “皇上一时半刻的还不会招我进宫,至于春闱过后,会补个什么官位,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左不过是个五品上下不大不小的官罢了!”端木玄才不会在意皇宫里的事情呢,反正这些日子七皇子穆奕被禁足,他就是想见,也见不到。 “也好,明日一早出发!”她还有事需要安排,毕竟京城里的铺面都已开张,不能这样放着不管。而且也要给司徒谨一个交待。她可不认为司徒谨会轻意就同意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送走端木玄,司徒嫣先跟着李有柱将京城的几间铺面寻了一遍,虽然她的铺子刚开张,可生意还算不错,虽说不是人潮汹涌,可也佳客满门,甚至不少人向掌柜的打听铺子背后的东家,只是几间铺子都是她安排的自己人,当然不会让这些不安好心之人探听了去。 晚上用饭时,司徒嫣将自己要去河阳县的事和司徒谨说了。 “嫣儿怎会想到此时出远门?”司徒谨没有马上反对,他知道小妹已经决定,就算他反对也是无效。 “去采买些药材,京城的药铺有几样药材紧缺!”司徒嫣想着既然司徒谨不反对她经商,那去采买这种事应该也不会反对才对。 “是什么珍贵的药材?连李总管都不能决定?”司徒谨觉得如果只是采买,不如让李有柱跑一趟,小妹毕竟一介女流,还是不要轻易出远门为好。 “倒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可种类繁多,还是我自己去看为好,毕竟李总管对于药材一行不甚精通!”司徒谨也觉得在理,可让妹妹一个人出门,他还是不放心。 “那为兄明日去和公孙先生说一声,陪嫣儿一起去!” “科举在即,兄长还是留在家中跟公孙先生学习,有雪狼跟着,我自己也会些拳脚功夫,再让两个护院保护,总不会有闪失的!”她可不能让司徒谨跟着,不然还怎么进行自己的计划。她的计划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可是只你一个女子,实在不妥!”司徒谨怕小妹此举,如被有心人瞧了去,将来不好议亲。 “兄长多虑了,单就我6岁时一个人远上东北,9岁时又一个人奔西北寻亲,如果对方有心,就这两件事,我就已经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又何在乎多一件少一件的!”司徒嫣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中意之人如果在乎这些,那就不配做她的丈夫。 “也罢,可是你要答应为兄,万事多小心!”司徒谨虽然也担心,可也知小妹说的是事实,当初校场比武,他可是亲眼所见,别说是一般人,就是三两个武艺高强之人,应该也伤不到小妹半分,可他仍会担心,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这才回房去休息。(。) 第292章,结伴出游情意近,买山买地建庄园 第二日一早,司徒嫣带着雪狼,由暗夜赶车,直奔城门。昨天和端木玄约好一早在城门外的十里亭等。 “主子,属下的功夫还没有暗风他们好,只怕这一路保护不了您!”暗夜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个像神一样的主子,他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奴才,什么人没见过,可从没有见过像自己主子这样的人,不仅以一介女子身份在外经商,甚至所开店铺生意都好的出奇。而且功夫高深莫测,甚至足智多谋,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自己的这个主子了。 “你嘴紧!”司徒嫣这次出门,要的就是嘴紧之人。至于安全,有端木玄跟着,就算她想出事都难。 “可是主子安危为重,属下真怕……!”没等暗夜说完,司徒嫣就打断了他,“有其他人随行,你只管赶车就好!”其实以她的性子,这次出门,谁都不想带,可又怕司徒谨担心,这才不得以带上了暗夜。好在这人嘴紧又忠心,应该不会轻易就出卖她。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她就安全一分。 暗夜见主子不愿在说,只好专心赶车。骡车还未到十里亭,就见路边三人骑着马等在那里。暗夜虽然不认识端木玄,但只看这人已打马冲他而来,就知是主子所说的随行之人。拉缰停车,坐等来人近前。 端木玄远远的就看到了司徒嫣的骡车,对于胡萝卜他也很熟悉。而且司徒嫣此行甚至连司徒谨都未告知,也知她是不想人知道。所以他只带了墨风和墨雨二个侍卫护驾。 “嫣儿!”端木玄骑马来到骡车边,隔着车帘轻唤了一声。 司徒嫣从车内步出,一身细棉布的白衣男装。倒显得人神清气爽。“玄哥,出门时兄长多叮嘱了几句,倒是累得你在此久候!” “是我来早了!”端木玄能和司徒嫣同行,可是高兴的很,根本没注意时辰,一大早城门一开,就带着人骑马出城候着了。 “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和热茶。不如到车里吃些再赶路!”司徒嫣见端木玄虽身着披风,可眉眼发稍处,仍看的出寒露之意。此时正值春寒料峭之际。端木玄虽是习武之人,可吃五谷之人,稍不注意就可能会身染重病,出门在外的还是小心些的好。 “边走边吃无妨!”端木玄感觉到司徒嫣对他的关心。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可也不愿因自己而耽误了行程。 “少主没救了!”墨风和墨雨对视一眼。心里的OS倒是出奇的一致。 司徒嫣见端木玄坚持,她也觉得这样甚好,毕竟她这次出门,不易太久,否则司徒谨下次就不会这般好说话了。 “这是二位墨侍卫的,这一路有劳二位照应!”转身回到骡车上,从车里摸出两个油纸包,递给墨风和墨雨。这让人卖命出力,也得让人吃饱。不然真有什么事,这些人岂不成了软脚蟹。 “这都是属下们的本份,当不得司徒小姐的谢!”二人肚子也饿,可没有少主的同意,他们可不敢吃司徒小姐亲手做的东西,抬头一起去看端木玄,见他点头,墨风这才将纸包小心接过,可也不敢当着少主的面儿吃,先揣进了怀里。 “墨风,我们倒是有口福,司徒小姐开的点心铺,可是全京城都有名的,哪天点心铺门口不是大排长龙,甚至每个人还限量购买,不然怕是去排队都未必买得到?”墨雨这话可不是夸张,司徒嫣的每一个铺面,生意都很好,只是铺面门脸都不是很大,这才没有招来有心人的算计。 “心里有数就好!少主说过,司徒小姐之事不得多有议论!”墨风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打马到骡车前去带路。 “我倒忘了!”墨雨回头看了一眼骡车,见少主并未出声责怪,这才安心。 车内的端木玄哪有心思去听墨风和墨雨的议论,这会儿吃着心上人做的点心,喝着最喜欢的茶,满脸都写着“幸福”两个字。 “嫣儿,你也吃些!”端木玄捏了一块点心递到司徒嫣嘴边。 “我一早用过了!”她可是陪着司徒谨用过早餐才出门的。而且她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别人喂。 三天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端木玄和司徒嫣赏景论情,倒是过的很惬意!早在出了河南县城时,司徒嫣就已不再坐车,而是和端木玄一样骑马,她可不喜欢把自己闷在骡车里,所以一边走一边向端木玄打听,河阳县的基本情况。 河阳县城只是一个下等县,与司徒嫣之前所在的新昌县城差不多,地广人稀不说,甚至多是丘陵地带。这样的地方对于司徒嫣来说正如所愿。 “玄哥,有心!这地方我很喜欢,不知你所寻之处离这里远吗?” “不远了,不过路不太好走,骑马尚可,这骡车怕是没办法赶进去了!”端木玄一指右手边远处的一座山,看的出山不是很高,约有5、600米的样子,荒地上坑坑洼洼不说,还长着不少的树木,倒是真不易行车。 “暗夜,你就留在此处看车!”司徒嫣吩咐了一声,这才跟着端木玄一起朝里走去。 到了山脚下,端木玄留墨雨看马,带着墨风陪司徒嫣一起爬山。山上虽没有路,可几人都是练武之人,并不影响速度。 山顶处倒比想象的要开阔,司徒嫣初登顶时,倒有了一丝春游的兴志,顺着山顶往下望,一片空谷赫然映入眼帘,“好一处人间佳境!”山谷目测有上千亩,四周环山,甚至谷中还有一水潭。阳光映于湖面之上,倒像是一面天然的镜子,照的山影树阴。更添了几许风情。 “好,这地方我喜欢!”司徒嫣在脑中迅速的勾画出一个山庄的蓝图,甚至连细节。都不放过。足足站了有二刻钟,一言未发。 “少主,司徒小姐是不是中邪了?除了个‘好’字,再没说过什么?”墨风看向沉思中的司徒嫣有些好奇。 “嫣儿应该是在想事情,再等等吧!不要吵她!”还是端木玄比较了解司徒嫣。 又站了有一刻钟,司徒嫣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来,“我一时沉迷于美景之中。倒累得玄哥在这山顶吹风!” “与美同游,我可不觉得这山风清凉,轻风拂面。倒平添几分情趣!”只要能陪着司徒嫣,端木玄可没觉得哪里辛苦,与其早日回京面对那些尔虞我诈,不如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一辈子。 “玄哥。我想买下这四周的山和这山谷。不知需要多少银钱?”司徒嫣才不会接这样暖昧不明的话,找了个话岔了过去。 端木玄倒也不以为意,“这四周都是些荒山、荒地,连个村子都没有,想来用不了太多银钱!嫣儿既然喜欢,我们不如去一趟河阳县县衙一问便知?”端木玄原打算,如果司徒嫣喜欢,就将这块地买下来送与司徒嫣。可又怕惹司徒嫣不喜。所以话到嘴边,就转了意思。反正有他这个国公府的世子跟着。他就不信河阳县令敢漫天要价。除非是他这县令当得不耐烦了。 果然如端木玄所料,根本不用他和司徒嫣出面,墨风的一块国公府侍卫令牌,就将事情搞定了。河阳县令甚至亲自带人丈量了土地,四周的荒山、以及山谷,连着驿道至山脚下的五百亩荒地,一共才只用了1000两,就过到了司徒嫣的名下。 按照之前司徒嫣的预估,这么一大片的地儿,少说也得个万八千两的,没想到一块国公府的侍卫令牌,就给她打了个九折。她现在有些后悔没有收下端木玄的那块铁血令了。 “能买到这么便宜的地,嫣儿多谢玄哥出手相帮。这地方于我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这份情理当要还,不知玄哥可有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定不推辞!”司徒嫣选的这个地方,要建起来的可不是一个只为住人安家的小小的山庄,所以她不愿欠端木玄这份人情。 “我倒还真有一愿望,只是怕说出来嫣儿会生气?”端木玄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个媳妇,可他也不会冒然向司徒嫣提这样的要求,就算他提了,司徒嫣也不可能答应。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司徒嫣也知端木玄在想些什么,反正她是有着前提的,如果端木玄的要求太过分,她大可以以自己无能为力为由而婉拒。 “嫣儿的庄子建好,可不可以留一个院子给我?”端木玄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算司徒嫣不答应自己的求婚,他也要死赖在她身边,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也好。 “好!”司徒嫣觉得自己要建的庄子非常大,留个院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再有她也会给李大郎他们留个院子,反正只要是她在乎的人,她都会为他们安排妥当。 端木玄倒没想到司徒嫣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不免有些激动,要知一个女子,能愿意给个男子,在家里留间屋院,绝不是普通的关系。 司徒嫣骨子里还是有着现代人的思维,她倒忘了这是在古代,这一举动,可不但但是一院一屋的小事。甚至无意中暗示端木玄,她已经接受他了。 难怪不只是端木玄,就连墨风都吃惊的张着嘴,一副吓到的样子,甚至门口处守着的暗夜和墨雨也瞪着眼,一时间没有了反应。 幸好这会儿司徒嫣,正低着头喝茶,没有注意到端木玄和墨风的异样,不然非羞红了脸,找个地缝了此一生。 端木玄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是心喜,可也明白不能因为一个院子,就判定司徒嫣已经接受他了,至少在他看来,司徒嫣对他虽然比以前亲近些,可还没有到男女之情的地步。 “多谢嫣儿成全!”端木玄的话,让惊愣在一旁的墨风唤回神,这才深吸一口气,退出了房间。 “这有什么好谢的,一个院子而已!拿不走搬不动的,只要玄哥将来不后悔就好!”司徒嫣可是算得明白,这院子说是给端木玄的,可在自己名下的地上,还不是自己的。只是名头好听罢了。 她到这一刻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院子就将她自己给卖了。 “不,这于我来说,没有比这更珍贵的谢礼了!”端木玄有种想冲口而出的悸动。可也知如果这层纸被捅破了,对他来说可就未必是幸事了。现在时机未到,他还需忍耐。 “嫣儿,我实在是好奇,你买个山谷建个庄子,倒不难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连着山脚下的荒地一起买了,那五百亩地看样子别说是庄稼,就是种牧草都长不好?” “既然是要隐世,就是不想外人打扰,可是那么一大片的庄子,想要隐藏起来并不容易。我想在山脚下建一个小一点儿的庄子,用以待客之用之余,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这样山谷中的庄子,才不容易被人发现!”说白了就是障眼法,给外人一种感觉,这里只有一座背靠荒山的小庄子,也省得遭人妒忌,被人算计。 “好主意!”端木玄是用兵之人,这些伎俩自然一点就通。 “可是只建一座小庄子,这片地也太大了些?” “除了建庄子外,还要种上树木,铺修道路!”司徒嫣这么做除了庄子一个障眼法外,用树木做天然的屏障,这样连庄子都能隐藏起来。她甚至想到用五行八卦阵的方位,进行树木的种植。总之她要建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 “嫣儿思虑周详,连我都有几分动心,想买块地盖上一个庄子了!” “玄哥还是免了吧,如果国公府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片地,怕是用不上三天,皇上就要派人来盯着了!”端木玄和司徒嫣又不同,司徒嫣只是一介布衣,最多是个有钱的富人而已,即便买了大片土地,盖了庄子也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可端木玄就不同了,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都受皇家牵制,哪里是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嫣儿?”端木玄有些吃惊,没想到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能看清这一层利害关系,司徒嫣竟然一语就戳中要害。 “没什么好吃惊的!我不是神,不能事事料中。可至少我所经历的,怕是常人一辈子都未必会经历。所以看的比别人长远,细心而已!” 两个人边聊边吃,当晚在河阳县留宿,第二天一早即起程回京。如今有了地,就要开始做详细的规划了。司徒嫣想在这一年内,将山庄修建起来。(。。) 第293章,良家女被逼为娼,行善举救下孤女 离开河阳县城一路急赶回京。如今有了自己的土地,司徒嫣自然是要着手于她的人生大计。 京城的几间铺子已经基本运作正常,一般情况下由总管李有柱帮着打理即可。河南县城的铺子全权交给了总管丁满。至于河南县城的铺子缺少的伙计,司徒嫣找来了原李家村的亮子、山娃子、狗子他们。主要是让他们也能多个营生,好给家里多添个进项。毕竟这些人家里除了种地,再没有其它的出息,要想过更交更赋银,如司徒嫣不帮衬一把,恐怕一年到头,什么都剩不下了。 而她自己则把暗影队的八人,全派往了河阳县城。她要想建庄子,首先就是要铺路开山,所以需要大量的力把,石匠、木匠、工匠。而为了保秘,所有帮她干活的人,都是远从其他的县城招来的,甚至一路上将这些人的眼睛都给蒙了起来。 工钱当然给的都很丰厚,工期一年,光力把司徒嫣就招了有近一百人,还不算那些手艺工匠。 期间端木玄带着墨风和墨雨去河阳县城看过两次,初以为司徒嫣招这么多工匠只是为了赶工期,可是第二次再去时,见工匠们竟然在开山挖洞。此举可不单单是为了赶工期,而且不像是建个小小的山庄这么简单,只是司徒嫣的那些手下,嘴严的很,根本打听不出。而他又不能直接去问司徒嫣。所以只好安排人暗中盯着。也是防着有人来滋事挑衅。 而司徒谨也觉得小妹这些日子特别忙,甚至有时会离开数天才回,而且府上的护院也忙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而且春闱开科的时辰也越来越近,为了参加此次春闱,连李家四兄弟都已进了京,而他要忙着自己的课业,还要教导四人。所以虽然心中疑惑,可也没有时间去深究。只是关心了一下小妹的身体,叮嘱她不要太操劳。 李家四兄弟也一样,不只要顾着课业。还要忙着打理田地,族学等事,这一忙起来,几个人见面的机会倒是少了。反而是端木玄。只要司徒嫣有事离京,他必定护送跟随。 “玄哥倒是清闲!”司徒嫣这些日子被端木玄缠的有些心烦,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却还要招呼这位大少爷。 “嫣儿,不用理会我。皇上都不急着安排我做事,我也乐得清静!” 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心里犯着嘀咕,“你倒是清静了,却跑来烦我!”可毕竟刚得了人家的帮助,也不好就将人给撵走了。 总算是这日,赶上太保府设宴,国公府与太保府都是七皇子党,所以端木玄也没空来找司徒嫣,司徒嫣反乐得清静。一大早就去了河南县城。昨儿城里自己开的客栈被人寻事,丁满昨入夜前就潜人来报了信儿,她有些不放心,想亲自过去看看。 河南县城“红尘客栈”内,总管丁满站在司徒嫣身后,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女子跪在司徒嫣面前。 “大小姐,这就是昨儿逃到客栈内的女子!”司徒嫣已经从丁满的口中得知,昨日就是因为这个女子被人追捕逃进客栈,才引起的骚乱争执。 “你先起来说话!”司徒嫣不喜欢人跪着和自己讲话。 “小女子谢过大小姐救命之恩!”女子给司徒嫣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看的出是个懂礼知分寸的,可司徒嫣也要提防此人是在做戏。 “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家中还有何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捕?” “小女子姓林名桃儿。是河阳县山下村人,家中就一卧病在床的老父,可是如今……!”一想起被活活打死的父亲,林桃语带哽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苦,痛哭失声。 司徒嫣没有催促,只是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如果此女是在演戏,那还真是个好演员,如果不是。那就是个身世可怜之人,反正她现在缺人,互惠的事帮一把倒也无妨。 林桃哭了一会儿,这才收声,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去看司徒嫣,“对不起,大小姐,是小女子失礼了!” “无妨,人总有伤心难过之时,你且慢慢道来!” “是。家父曾是前朝的秀才,所以一直在河阳县城的县学里当一名开蒙的夫子。三年前因家母突然病逝,家父又被人赶出了县学,所以小女子才和家父一起搬去了河阳县城的山下村。可是去年开春,家父因积劳成疾而卧病在床,小女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仍不够支付父亲的药钱,这才不得已把自己卖去了河阳县城一大户人家当了奴才。可小女当时签的是活契,不知为什么那大户人家却拿出了一张死契,甚至还将小女卖到了这河南县城的青楼。父亲得信后,一路赶到这河南县城,想救出小女子,却不料被那青楼的人给活活打死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父亲怎么会,怎么会!……”林桃一提起父亲惨死,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摊到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司徒嫣轻叹了一口气,她一直紧盯着林桃的双眼,看的出她并不是在演戏,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要派人去河阳县探查一番。等林桃哭声小了些,这才继续询问。 “林桃,你是否识字?” “是,小女子三岁起即跟着父亲读书识字!虽然涉猎不多,可《女德》、《女戒》还是看过的!”司徒嫣点了一下头,继续追问。 “你被人卖到青楼,可有**?”司徒嫣问出这话,不只林桃羞得连头都不敢抬,甚至丁满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大小姐怎能这般不顾身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他只是个奴才,劝不得也管不得,只好充耳不闻,将脸侧向了一边。 林桃见司徒嫣一脸的认真,并不像是在羞辱于她,这才小声回了一句,“小女子虽然不是三贞九烈之人,可也从小受家父教诲,断做不出那等下做之事。所以虽然被卖入青楼三日,可一直以死相逼。所以尚是清白之身!” 司徒嫣问出这话,自然有她的目的。“好了,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等丁满带林桃离开。司徒嫣叫来暗夜,“派个人去河阳县城,打听一下林桃的事,越详细越好!” “大小姐,暗影队的人这会儿全都在新庄子上忙着。如果派其他人去,属下怕会所探不详有所疏漏!”暗夜做事非常谨慎,这也是司徒嫣最看重他的地方。 “行了,你帮我回一趟京城司徒府,让李栓子来一趟,眼下也只有他能办得了此事了!” “是!”暗夜领命退下。出门时正好遇到送人回来的丁满。 “丁总管,青楼那边可是说今日午时会来要人?” “回大小姐话,正是!昨天奴才怕这些寻事之人惊了宾客,这才用些银钱先将人打发了,可毕竟**手里拿着卖身契。就算是他们来要人,大小姐也难拒绝!” “一张破纸而已,而且真假难辩,想来那河阳县令一定是收了那大户人家的好处,不然活契怎么可能变成死契!”这些都只是司徒嫣的猜测,可她相信八九不离十。 “如果**来要人,你先将她带去对面的酒楼雅间!”司徒嫣想的是先将事情压下来,至少要等到栓子去河阳县城打听清楚了,再做定夺。 午时初,丁满带着**进了酒楼。这**。也不是什么剩油的灯,和变装之后的司徒嫣只一个照面,就已经知她绝非一般出身,“这位小公子。如果是看中了咱们满春院的红牌姑娘,那可是满春院的福气,可是这价钱吗?您也知道,……”**一脸的算计还想再多要些银钱,即被司徒嫣一挥手给打断了。 “你先别急,这女子是何来历是何出身。我已然知晓,你也无需这般坐地起价。而且我也并非看中于她,只是怜其身世而已。至于会不会将她买下,还需要再斟酌一二。你五天后再过来吧!放心,人在我这里要是跑了、伤了,我自然会按价赔偿于你!”司徒嫣的态度不冷不热,反倒让这**摸不着头绪。 而且“红尘客栈”虽然刚开没有多久,却是这河南县城数一数二的,每天出出进进的客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商人间最看重的就是往来,**也不想得罪人。想了一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手里有卖身契,就不怕司徒嫣会赖账。 “自然,自然!那就有劳小公子费心!”两人又客套了一番,**这才离开。 “大小姐,您为什么不直接将人买下?”丁满有些不解的看着大小姐。 “林桃的话是真是假,还要着人去查,我可不想买个麻烦!如果她所言不虚,倒是个有孝心的,而且就算我将人买下,也要再观察一二,才能安心!” “大小姐思虑周详,倒是奴才心急了!” “你是感同身受,都是出身于危难之人,可是这样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你可明白!”司徒嫣最不愿的就是自找麻烦,这次因为丁满已将人留了下来,她才会出手相帮,如果换成是她在此,怕是就算来人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上一眼的。毕竟这世道,到处都有着不公平。 “是,奴才记下了!”这还是丁满第一次见大小姐如此严肃,他也知自己一时心软,犯了大小姐的忌讳。 “行了,你去忙吧!”司徒嫣打发了丁满,刚入夜就等来了栓子。将事情叮嘱清楚,第二天就把他派去了河阳县城。 五天后**上门来要人,司徒嫣已经从栓子那里得到了答复,林桃所言属实。 司徒嫣也没再刁难这**,虽然青楼属于下九流,可是能开青楼的东家,多少都有些来历,而且能用钱解决的事,她也不愿去求人动关系。 一番讨价还价,以五十两将林桃买了下来。 “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林桃双膝跪地,一边流着泪,一边给司徒嫣磕头。她没想到能遇到好心人,救她出火炕,原想着与其再回到那种肮脏的地方,还不如一死了之。还是丁大婶相劝,她这才没有寻短见。如今不只是逃出火坑,甚至还能跟着这样的大小姐,她真是无以为报。 “你先在司徒府上跟着丁婶儿当差,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算是栓子将林桃的事情打听清楚,可司徒嫣仍对这人存了一丝怀疑,反正只要还没得到她的信任,她就不会委以重任。 并叮嘱丁婶儿多注意林桃的言行,如有一丝不妥,都要告知于她。 这事儿倒是处理的干脆,其实司徒嫣买下林桃,一是因其出身虽称不上什么书香门第,可其父也是有功名在身。二是因为此女不只是有孝心,而且还识字,在这古代,除了书香世家、官宦门第出身的女子,一般的女子都是大字不识的。她要想给李家四兄弟找媳妇,可不想找些一般人。这才是她愿意帮林桃的主要原因。 可是这也要二人两情相悦才好,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想搞什么包办婚姻。 河南县城的事情办的很顺利,第二日司徒嫣就回了京城,离春闱院试还有不到五天,她这段日子哪里都不会去,专心照顾着五位兄长的起居。感觉倒像是回到了前世参加高考的那段日子紧张又带着些兴奋。 这古代考试比现代讲究不说,还很繁琐。要想通过院试取得“秀才”资格,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方可。 而一个县试就要连考上五场,一天一场。县试过后,才能应考府试,要考三场。府试过后才可以取得“童生”资格。而有了“童生”资格者方可考院试,通过才能成为“秀才”。 这样的考试制度,难怪会有人会考一辈子,直考到头发斑白,也才只是个童生!司徒嫣不由得感叹一句,“做考生难,做古代的考生更难!”(。) 第294章,春闱在即忙应考,初见大郎情难抑 春闱临近的这些日子,司徒嫣留在了京城的家中,照顾着应考的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但也没耽误河阳县城庄子的修建进度。 这天离春闱开考还有一天,司徒府和往常一样宁静,并没见紧张的气氛。早上司徒嫣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吃。 “小五,这些日子倒累得你,一个人里外的忙活!”李大郎坐在饭桌边,看着一桌吃食,心里是即感动又紧张,就怕自己考不好,白瞎了小妹的一片心意。 “大哥说的哪里话,能给自己的亲人洗手作羹汤,那是我的福气!我可没觉着累!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小五,俺就怕俺考不好!”二郎和大郎想的一样,只是他性子直,想什么就说什么。 “考得上童生也罢,取得了秀才也罢,都只是名头而已。我们家又不缺更赋银,哥哥们都别放在心上!”司徒嫣一脸的轻松。在她看来,司徒谨是一定能考过的,而李三郎和李四郎也许能过,但李大郎和李二郎也许只能有个童生的身份。其实就算这次不过,大不了以后再考,反正司徒嫣也不差这些银钱。 “嫣儿说的对,四位兄弟不用紧张,这院试并不难,只要将公孙先生所授灵活运用即可,一定没有问题的!”司徒谨是一脸的轻松,他在前朝就已是个秀才,对这样的院试并不陌生。而如今又得拜帝师,再怎么难的题目,也不放在眼里。 “兄长这是胸有成竹喽!”司徒嫣看着司徒谨,打趣了起来。 “只是不紧张而已,成竹于胸倒也谈不上!”司徒谨笑看着这个机灵的妹妹,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如果妹妹身为男儿之身,他相信妹妹一定能金榜题名。 司徒谨惋惜的眼神,在司徒嫣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可是以身为女儿身而自豪。 三郎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他多少也有些应考前的紧张,可并不担心自己会落榜。至从见过端木玄以后,他更多的是有些迷惘。小妹的亲大哥,将来定是要入朝为官的。而且他看的出,司徒谨学识渊博,又和七皇子关系亲密,将来也许能当上定国的丞相。“那他呢?他能帮到小妹什么?”越想越想不通,这些日子反而话都少了起来。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李三郎的异常。只是她并没有开解一二,毕竟人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不只是成功的过程,最主要的还是失败的经验。而李三郎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经验。毕竟司徒嫣很看好李三郎,觉得他有大将之才。 用过早饭,几位兄长都回了自己的屋子用功,司徒嫣叫来李有柱和吴过, “吴管事,前几日,庶表少爷是否又闹上府门了?” “回大小姐的话。庶表少爷上门是为多要些月例!奴才没给,而是将人撵跑了!”大小姐和大少爷刚回府那阵,就因为这样的事惩罚过李总管,至今令他记忆由新,万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打发了就好,你记得应该给的,到了日子就发下去,不应该给的,一毛都没有!”依着司徒嫣的性子,早将那二人给发卖了。或是遗弃了,怎么也不会白养两只贪狼。可司徒谨不肯,她也只好当作没有这二人,所谓眼不见为净。 “前几日已经为嫡表少爷赎了身。这些日子礼表少爷可有什么动静?”司徒礼的事,早在过了年,司徒谨就按司徒嫣的意思给办了,如今司徒礼也有了良籍身份。 “嫡表少爷这些日子,日夜苦读,连屋门都很少出!”吴过早就得令。暗中观察着嫡表少爷。 “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一早一晚的还是要劝着嫡表少爷到院子里走走!这事儿就交给你亲自去办!”司徒嫣将府内的事又吩咐一番,这才一挥手让吴过先退了出去。 “李总管,前些日子我让你找寻的孤儿,可有眉目了?” “回大小姐话,找是找到了一些,可看着没几个是机灵的!”司徒嫣一心要组建自己的军队,只是她要的人是打算从小进行培养。 “没了父母亲人,而沦落街头而不被饿死的,没有点儿本事,也不会活到今天了。并不是他们不机灵,只是他们对你还不够放心!”对于这些孩子的戒心,和对陌生人装傻充愣,司徒嫣多少能够理解。 “记得,将人都安置妥当,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从我这里支取就好,不要动到外院的账银!让栓子按照我写的课本,每天上午去给他们授课!”司徒嫣在京城的平民坊区又添置了一个一进的小院,专门安置这些孤儿。还特别安排了栓子交他们读书识字打拳。 “请大小姐放心,不知大小姐何时去见这些孩子?” “时机未到,这些日子我也忙的很,等春闱过后再议!”见李有柱没有其它的事,这才让他退下。 “暗夜,河阳县那边可有消息?”司徒嫣一边低头写着东西,一边问话。暗夜这才从书房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主子,河阳县那边一切正常,虽然也有些好事的,去打听过,但暗风他们应付的很好,并没引人怀疑!” “小心为上,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事要干净,别留下什么把柄!” “是,属下记住了!”暗夜见司徒嫣又开始凝神写字,这才行礼退下。 一切都在按照司徒嫣的计划进行着,唯一让她有些心绪不宁的就是厚着脸皮找上门来的端木玄。 “不知今天又刮的什么风,把京城第一浪子给吹到我们司徒府来了?”司徒嫣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打趣端木玄,这人也不知在想什么,每天一过午时,必到她府上报到,比报时鸟还准时。 “还不是嫣儿亲手烹的花茶,香飘四溢,连深居国公府的我,都会闻香而动。不请自来!”端木玄倒很会自嘲,反正他就是厚脸皮,不管司徒嫣说什么,他都当甜言蜜语来听。 “既然玄哥如此清闲。不如和兄长一道儿应考,在春闱上展露头脚?” “我又不想当官,又不想上朝议政,还是免了吧!最好皇上一辈子都别想起我,让我偷得浮生半日闲。做一只闲云野鹤那才自在!”端木玄说的就是他所想的,如果可以,他是宁当侠士,也不愿继承国公府的身世家业。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着世子爷的家境呢!” “嫣儿可会羡慕?” “我宁当白丁平民,也不愿进那深府大宅,囚困一生!”司徒嫣一向野惯了,哪里会愿意天天守着规矩过日子。 “嗨!嫣儿都不愿,自然也知我心中之苦!”对这样的司徒嫣,端木玄感觉很是无奈,他也不愿束缚司徒嫣。可他的身份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如果让他在司徒嫣和国公府两者间做一选择,他虽然现在仍拿不定注意,可至少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放手,让司徒嫣离开。 对于这些,司徒嫣自然明白,可她习惯性的装傻充愣,反正事情还没找上头,她是得过且过,能避一时是一时吧! 端木玄缠着司徒嫣硬是在司徒府呆了一下午,用过晚饭才回家。李家四兄弟因要在河南县应考。所以过了午,四人就赶着驴车先回了河南县城的司徒府。司徒嫣不放心,还特意让暗夜护送,并附上亲笔信。叮嘱丁管家和丁婶,让他们这些日子全力照顾李家四兄弟。 送走了四人,兄妹两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嫣儿,子恒的心意,就算为兄不说。你也能明白!你心中有何想法,不妨和为兄直说!” “兄长不用为我们担心,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人生我自己定,我虽不信命,但也不会做逆天之事,一切顺其自然吧!”司徒嫣不愿和司徒谨讨论情感之事,毕竟在她看来,那是十年后才会考虑的,现在就为那么远的事着急犯不上。而且她还是个魂穿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穿回去了。 “也罢,嫣儿如今年纪尚小,倒也不急,可等春闱过后,上门求亲议亲的必定不少?” “兄长只管将人打发了就是,我的夫君,我自己会选,用不着这些人瞎操心!”司徒谨深知小妹的性子,虽然他不喜小妹抛头露面,可也知这些求上门的,多半也不是真心求取,打发了也好。 “嫣儿,李家兄弟那边,你可有安排?” “兄长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我这里不用担心,不如这些日子你先回河南县城吧?” “李家哥哥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而且我不在,也许对他们来说更好!至少不会那么紧张!”其实司徒嫣并没有说真话,她是想让四人独当一面,可也是因为她自己情绪有些紧张,怕影响了四人的发挥,这才没有回河南县城,而留在司徒谨身边。至少司徒谨不会因为她的紧张,而受影响。 “也好!这些日子我看礼表弟也勤奋的很,想来也有应考的打算!” “礼表哥还早,再等上三年也不迟!”司徒谨也是这个意思,两人又聊了会铺面上的事,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而回到河南县城的李家四兄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原以为小妹会同他们一起回来的。 “大哥,要是小五能和我们一道儿回来就好了!”四郎性子软弱,所以最希望小妹能陪在身边。 “小五整日里忙着铺面上的事,还要照顾司徒兄弟,哪里能得空!再说,你看看这些,小五连明天应考的东西都为俺们准备妥当了,小四只管放心去考就是了!”李大郎虽然也有遗憾,可他看的出,小妹没有陪他们回来,并不全是因为司徒谨。 三郎最了解司徒嫣,所以也跟着点头,“是啊!小四,放心考吧,我们跟着公孙先生学了这些日子,就连县学里的夫子都夸下海口,说俺们这一榜必中,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嗯!”四郎心里虽然明白,可嘴上也只是应了一声而已。 “四位少爷,屋子早已收拾妥当,您看是不是先用过晚饭再歇息?” “丁总管有劳!”李三郎早已习惯被人称呼为少爷,倒是李大郎还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一番,这才去用膳。 晚饭后,李家四兄弟习惯聚在一起读书,丁婶带着林桃端着姜茶走了进来,“四位少爷,大小姐叮嘱再三,让四位少爷睡前喝上一碗姜茶!” “好!”四人早就见过丁婶儿,倒是没见过林桃。而林桃没想到,司徒府上一下子竟然多了四位少爷,红着脸低着头,连看一眼四人都不敢。 对于林桃的反应,丁婶儿都看在眼里,这也是大小姐的吩咐,如果林桃有什么不安分,第一时间就要将人打发了。好在这林桃倒也是知理之人,放下茶就退了出去。 “多谢丁婶儿!”三郎将空碗放在托盘上,道了声谢。刚才林桃的反应他也看到了,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人了,对于这样的女子,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不只是三郎,连大郎早过了议亲的年纪,都为对林桃有丝豪的动心。 丁婶儿托着空碗退出书房,“林桃啊,你别看这李家四位少爷是布衣出身,可都是有学问之人,俺当家的说了,这四人将来也是有大出息的!”这些日子和林桃相处下来,丁婶儿对这个可怜的女子也有了些好感,想着如果真能成就一段良缘,也算是积福积德之事。可也知这些事如果没有大小姐的意思,她也不能多说,所以点到即止。 林桃也有些动心,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特别是那李大郎,论年纪论长相,都比那农家汉子不知强上多少,可是她如今只是个奴才,又哪里敢真存了非分之想,虽有动心,可也很快就敛了心神,安心照顾起了四人。 司徒嫣虽然人不在河南县城,但多少也料到了这些,她之所以当初会安排林桃在司徒府,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第二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起来为兄长打点,今儿是县试第一天。河南县城司徒府和往常一样,李家四兄弟起来后先打了会儿拳,这才吃了早饭去应考。(。) 第295章,应县试连考五天,放皇榜五人过关 吴皇选才度能加开恩科,司徒谨和李家四兄弟皆下场应考。 今天是县试第一场,司徒嫣赶着骡车将司徒谨送去贡院,因今年是吴皇登基之后第一次加开恩科,各家各户适龄男子都跑来应考,一时间贡院外竟然人满为患,连停靠骡车的地方都没有。 “嫣儿,这里人多,而且为兄又不是第一次应考,不用再送了。你只管安心在家等消息就是!”司徒谨拍了拍小妹的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也好!兄长只管安心应考,不用担心我!栓子,送大少爷到贡院门口!”司徒嫣不想给兄长压力,轻松的应下,可仍担心人多会伤到司徒谨,叮嘱了栓子一句。 “是,大小姐请放心!”栓子今年并没有应考,依司徒嫣的本意,是让他也参加的,可栓子想着等大少爷金榜高中之后再去应考,也不求能考取功名,但求能得个秀才,免赋免役之余,也算是给李家争了颜面。 一直目送司徒谨进了贡院,司徒嫣这才放心,刚要找个地方等着,就见墨风走了过来,“司徒小姐,我家少主有请!” 司徒嫣叹了口气,想着就算此刻拒绝,端木玄也会找各种理由相邀,反正她这会儿心里也有些不安,不如找个地方坐坐也好。这才点头跟着墨风去见端木玄。而李有柱赶着车先回了司徒府。 “嫣儿!”端木玄将司徒嫣请进一酒楼雅间,一挥手让墨风退了下去。 “玄哥倒是早的很!怎么没去和兄长打声招呼?” “以仲贤的才学,要是不中,准是那考官瞎了狗眼或是收了贿赂!没什么好担心的!”端木玄对于司徒谨的学识是一清二楚,根本就没在担心。 “嗯!”这点司徒嫣也赞成,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不能平静,总有种慌乱的感觉。就像是前世参加高考一样。 “嫣儿不用担心!”端木玄见司徒嫣紧皱着眉,知她在为司徒谨担心,轻抚上她的手。想给她一丝安慰。 司徒嫣点了下头,端起茶杯,算是婉拒了端木玄善意的身体接触。端木玄倒也不在意,笑了一下。夹了一块点心放在司徒嫣手边的碟碗中。 “嫣儿担心兄长,怕是早饭进的也不香吧!这会儿再吃些,这县试要连考五天,今天第一场,嫣儿就这般担心。往后还有四天,这身体如何能吃得消!” “真的好久啊!”司徒嫣觉得古代的制度真的非常不人性化,考五天也就罢了,为了防止应考学子们作弊,竟然要将他们关上五天,她初听到时,着实为兄长们担心。后来司徒谨向她解释劝慰过,这才稍稍安心些。可也做了大量的准备,甚至还烤了不少易存不易变质的点心给几人带了进去。甚至是存水的水袋都准备了好几个,就怕几人渴了饿了。 司徒嫣还为其准备了一些应急用的药丸。只有这样,她才能略微感觉到安心。 端木玄看着有些沉默的心上人,也少了往日的嬉笑,反而安静的坐在一边相陪。足坐了有近二刻钟,司徒嫣的心才平静下来。 “多谢!”这一声谢司徒嫣倒是由衷而发,她发觉端木玄非常会察言观色,在她最需要安静的时候,他就完全沉默,而在她心焦烦燥时,他总会讲一些笑话或是找个话题为其分忧。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端木玄轻笑一声,能这样安安静静的陪在佳人身边,可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嫣儿,河阳县的庄子修建的如何了?”端木玄见司徒嫣情绪已然平复。这才找了个话儿和她聊了起来。 “一切如常!只是工匠不易找,进度有些缓慢!”司徒嫣这些日子也在为河阳县那边的庄子发愁,按照她的计划,是打算在今年内将庄子建起来的。 这些端木玄从铁血卫的回报中都已获悉,他这么问也是想帮司徒嫣的忙。“嫣儿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其寻找合适的工匠?” “这?”司徒嫣有些犹豫。她不想亏欠端木玄太多,毕竟钱债易还,情债难偿!可她又真的是很赶时间,两难之下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为什么犹豫,“嫣儿,就算不谈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朋友这一身份,你也无需拒我于千里之外。朋友有难时能鼎力相助的才能算得上朋友吧?” 听端木玄这么说,司徒嫣哪还能再婉拒,“好,这个人情算我司徒嫣欠下的。他日庄子建好,我定备上重礼登门道谢!”司徒嫣骨子里原就不是矫情之人,如果这事放在现代,她是能用白不用,也正是因为她在乎端木玄这个朋友,所以才会有此犹豫。 两人又聊了有近一个时辰,这才各自回府。 一连五天,司徒嫣都在忙铺面和河阳县庄子上的事情,反而冲淡了为兄长们担忧的心境。 第五日一早,司徒嫣就让栓子赶着车去贡院门口等着,也是想第一时间等司徒谨出来。端木玄这天倒是没有出现,他这会儿正在河阳县为司徒嫣的庄子而忙。 一向不苟言笑的墨风这会儿正站在端木玄的身后,瞪着眼张着嘴,一副看傻了的表情,不只是他连端木玄也是一脸的惊恐。 “少主,司徒小姐这哪是要建什么庄子啊!依属下看说是一座县城都有人信!”这话并不是墨风夸张,就司徒嫣所绘的图纸,还真的和个县城差不多,庄子里不仅有铺面,甚至连酒楼都有。还没听说哪家的庄子上会建商铺的。 “嗯,我也想不通,前几日和嫣儿讨论时,就觉得此事有古怪,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嫣儿所言并非夸大其词,反而是避重就轻有所隐瞒了!”端木玄虽然吃惊,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司徒嫣的身上处处透着迷团,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少主,这庄子要是真建成了,怕是要引起河阳县县令的猜忌。如果让其拿来做什么文章,怕是司徒小姐可能会有麻烦?”墨风的担心,也正是端木玄所担心的。 “你亲自带上国公府的令牌去河阳县城走一趟,好好敲打那县令一番。让他了解这庄子的主人是他绝对惹不起的。别等到真出了事,再来补救!” “是,属下这就去办!”墨风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反正司徒小姐早晚都会是少主夫人,而这庄子自然也就是国公府所有。敲打一番河阳县令,也是理所应当的。 河阳县那边有端木玄的帮忙,进度自然快了不少。而河南县贡院外,丁满赶着车等在门口,欲接李家四兄弟回府,这也是大小姐一早来信儿吩咐的。大小姐还说入夜前会来看望四人。 贡院门开,守在门外的奴仆家眷一窝蜂的拥了上去,都想第一时间接到自己的主子、亲人。 “让开,让开!”官差们拿着棍棒驱赶着围上来的人群,这才为应考的学子扫出一条可以通过的道路。 栓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司徒谨。“大少爷!大少爷!” 司徒谨也注意到了栓子,跟着栓子挤出人群,这才看到等在骡车边的小妹,“嫣儿,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看手都冻冰了!” “兄长,我不冷,车上有暖炉。而且就算是在家也呆不住,不如来这里守着。反而能安心!”兄妹两说笑着上了车,司徒嫣看了一眼兄长,虽然衣衫略显零乱,眼下泛有黑青。可精神尚可,应该只是睡眠不足而已。这才放心和司徒谨随便聊了起来。 回到司徒府,司徒谨梳洗一番,吃了点儿东西就先睡了,他可是连着五日未曾好好休息过了。 “栓子,好生照看大少爷。我去一趟河南县城,明日午时前回来!”司徒嫣也有些担心李家四兄弟,吩咐了栓子一句,这才赶着车带着暗夜直奔河南县城。 李家四兄弟这会儿也吃了东西正在补眠,司徒嫣到的时候四人仍睡的很沉。给四人把了脉,确定都只是略感疲惫,身体并无大碍,这才安心。吩咐丁婶给四人熬了补药,她还亲手做了补身健体的晚膳。 “丁婶儿,林桃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动?” “回大小姐,奴婢一直盯着,未得吩咐,那林桃连四位少爷的院子都未曾进过!” “嗯!她可有出府,或与什么人有所联系?” “未曾出府一步,做事也很勤恳!大小姐放心!” “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司徒嫣对林桃的表现很满意,她提倡男女自由恋爱,可是如果对方存了别的心思,那她也不会放任不管。毕竟伤她亲人者只有死路一条。 晚饭时,四兄弟才醒过来,得知小妹来了,都很高兴。司徒嫣陪四人用了饭,这才问起科举的事情。 “题目倒是不难,也都能答得上,至于能否考取功名,不敢想!”四兄弟中三郎和四郎出了贡院即胸有成竹,倒是大郎和二郎,多少有些不安。 “尽人事,听天命!”司徒嫣给出六个字。这古代科考多少,都是以考官的个人喜好进行文章诗词的品鉴,所以有着印象分。而兄长们又不是考官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猜得出他的喜好。司徒嫣觉得虽然大郎和二郎并未得公孙先生指点,可也一直在跟着三郎学,想来学问也不会差到哪里。 “小五不用担心,俺问过大哥的答卷,虽然辞藻未见华丽磅礴,可却朴实中肯,而且多有引经据典之处,一定能考过的!”三郎倒是很看好两位兄长。 “我自是相信四位哥哥,只是县试过后还要准备府试和院试,哥哥们趁着这几日先把身体养好,这科考堪比战场杀敌,倒是很费体力!” 四人都跟着点头,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厉这些,要说不怕是假的,可真的经厉过,现在想来反而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看着小妹为自己担心,四人还是感觉心里甜甜的。 次日司徒嫣陪着四人用过早饭,这才赶着车同四兄弟一起回了京城,至于放榜有丁满看着就好。 放榜之日,丁满和李有柱一大早的就等在贡院门口,当然连同司徒谨在内的五人都通过了县试。 司徒嫣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酒席,甚至还请了端木玄一起为兄长们庆祝。席间最高兴的就是李大郎和李二郎。比起学问高深的司徒谨,和得帝师指点的三郎和四郎,二人原以为自己终会落榜,如今这般,总算是没有辜负小妹的期待。 福祥村也得到了消息,杨、李两位族长放炮竹庆祝,只是如今四兄弟人都不在村里,所以请席之事还要再等上些时日了。 司徒府外院书房,端木玄正在和司徒谨一边下棋,一边闲话,“仲贤这些日子忙着应考,这棋艺倒未见退步!” “和子恒比起来,我可是连输二盘了!”司徒嫣坐在一边和李家四兄弟聊天,时不时的望向司徒谨,看的出五位兄长身心都已恢复如初,就算此时去考府试,应该也能撑得下来。 “小五,过了府试,就是‘童生’了。就算是当初的李家村,也从未出过一个‘童生’。”三郎这会儿倒是想起了小羊儿,也不知他过的如何,有没有参加今年的恩科。 “三哥是想回李家村了?”司徒嫣明白三郎的感觉,人都一样,对于自己出生的地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嗯,这一出来就是好几年未给父母上香扫坟了!” “如今突厥独占幽州,就算我们想回去,也不容易。不过总会有机会的!”司徒嫣虽然未入朝听政,可也知吴皇万不会将幽州让给突劂,发兵只是早晚之事而已。 “嗯!”三郎轻点了一下头,他好想将这好消息告诉父母。 “等将突厥人赶出幽州,我和哥哥们一起回李家村!”司徒嫣轻拍了一下三郎的肩。 “好!”三郎这才露出笑颜,心里没有那么遗憾。 “哈哈哈,子恒这一盘可是我赢了!”司徒嫣和三郎聊的愉快,倒累得端木玄在一旁分了心神,而输给了司徒谨。 “这盘不算!”端木玄有些吃味的回了一句,他一时不甚这才输给了司徒谨,他可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吃醋嫉妒。 司徒嫣没有去看端木玄,也知发生了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第296章,考府试五位童生,再表情装傻充愣 县试放榜之后第五天即是府试,和之前一样,司徒嫣将人送进贡院方才离开。府试只考三场,即一天一场,通过后即是“童生”,就算是有了文人的身份,当然这身份不能免除赋役,对普通人家来说,只是说出去好听而已。 “大小姐,娘说您昨儿夜里歇的晚,煮了些滋补的汤让奴才给您端来!”栓子将汤药放在桌子上,看着在外院书房里忙着整理账册的司徒嫣,觉得这府上要是没了大小姐,还不知日子要如何过下去,也为司徒嫣身体担心。 “翠萍有心了,你先放那儿吧,我等下再喝!”司徒嫣低着头继续埋首案前,她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哪里能因这些小事分心。 “大小姐,身子要紧,要是大少爷出来时见您又瘦了,还不知要如何心痛呢!”栓子也知大小姐的脾气,不是劝一句就行的,可一想到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还得大小姐撑着,就算不行他也要再劝。 “好吧!端过来!”栓子倒是说中了司徒嫣的软肋,她最怕就是司徒谨的紧箍咒,可也不愿耽误了手头上的事情,一伸手将汤碗端了过来,一饮而尽。 “大小姐,您不用为大少爷担心,前朝的时候奴才就陪大少爷参加过科举,以大少爷的学问定然没有问题!”栓子以为大小姐晚上睡不安稳是在为大少爷担心,就又多劝了两句。 司徒嫣也不解释,毕竟她是主子,对个奴才没什么好解释的,将空汤碗递给栓子,一挥手示意他退下,继续和账本奋斗。其实这也只能怪她自己,她不习惯古代的记账方式,所以各铺面的账拿给她后,她都要按自己的方式进行誊写立新账,虽然工作量增加。可看起来却很方便。而且除了她,没有人能看得懂她写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银钱。这也是她没有教各铺面掌柜新式记账法的原因。 府试第三天,司徒嫣和之前一样。将李家四兄弟从河南县接进了京,毕竟院试要等上一个多月才会开考。这段时间留李家四兄弟在京城好好休息一下,也跟着司徒谨多学些。至于福祥村,有李、杨两位族长帮着打理倒也应付得过来。如果县里下了什么文牒榜单,李阿牛自然会往河南县的铺面里送消息。 放榜这日。丁满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到了京城,李家四兄弟都有了“童生”的身份。当然司徒谨也通过了。 一家人自然也要小小的庆祝一下。司徒嫣想着李大郎和李二郎想通过院试怕有些难度,不如现在就回村里小办一场,也让全村人跟着热闹一下,就算院试落榜,兄弟两个也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大哥,我想明儿个送哥哥们回村里,之前县试过了的时候,就没有庆祝,如今哥哥们有了‘童生’的身份。就是在这十里八村的也是不多见,如果再不回村摆上几桌,怕会招来议论,说我们家得了功名就忘了乡邻,大哥往后还要回村里当村正的,别留下什么嫌隙才好!”司徒嫣这话正中李大郎的意思,这些日子他也在想这事儿,原想着明儿再和小妹商量,却不想小妹早就为他想好了。 “嗯,一切都听小五的!”李大郎习惯一切的事都交给小妹来安排。觉得这样才能安心。 “二哥觉得这样可好?”司徒嫣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原想着李大郎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村正,应该自己也有主意了,却不想到头来还是听她的。 “俺没啥。都听小五的!”二郎平时事事就不放在心上,如今有小妹在身边,更加不会自己动脑了。三郎是有心帮忙,可他觉得“童生”的身份没什么可炫耀的,办不办的都无所谓,倒是四郎满心的欢喜。 “那好。就这么定了,哥哥们明天一早就回村里,我先在河南县城准备些东西,晚上再进村!”司徒嫣和李家四兄弟将事情定下,这才去和司徒谨商量。司徒谨也觉得甚好,可他这些日子有些问题想请教公孙先生,所以这次回村摆席他就不去了。 李家四兄弟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一行人赶着两辆车出了京城。 也亏得这会儿端木玄人不在京城,被司徒嫣安排去了河阳县城,不然让他这个醋坛子知道,怕是不请就自来了。 福祥村李村正家,一连摆了二天的流水席,司徒嫣并没有用什么特别珍贵的吃食招待,只是多做了些肉菜,不求华丽,但求实惠,吃得全村人都满嘴流油,更是连周围村庄的人都惊动了,特别是知道李村正早过了娶亲的年纪,却仍独身一人,更是连着两日,议亲的相亲的托媒的差点儿将李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大哥,虽说媒婆们说的不尽不实,可如果有大哥中意的,我们不妨暗中打听一二,总有那好人家的姑娘?”司徒嫣这些日子皮笑肉不笑的撑着,也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她有意撮合林桃和李大郎,还特别安排林桃来李家帮忙,可这些日子看大哥对林桃不上心,她也不好再提。 “小五,我!我!”李大郎心里痛,他在意的是小妹,喜欢的是小妹,可也知小妹只当他是兄长,他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了。可他不愿小妹为自己张罗婚事,可又不知如何才能婉拒。 “大哥,我们兄妹一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只要你喜欢人品好,我也不会反对。如果你不喜欢,任谁也别想强进李家的门,就是我也不会答应的!” 李大郎心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他也知这都是早晚的事儿,以前是他不愿面对,如今是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为了李家的香火,也不能由着他任性了。 “等院试过后吧,再让俺想想!”司徒嫣见李大郎终于松了口,也知这会儿说这些不太合适,就找了个话题和四兄弟聊起了别的事。 林桃一直站在屋外听着,她也早过了议亲的年纪,而且她是真心的喜欢李大郎。一是因着李大郎是个村正,不用赋役每个月还有月俸。二是李大郎不只有学问,而且还会功夫。可恨她如今仍是奴籍,就是想成为李大郎的妻子没有大小姐帮她改籍。也是不行的。 越想心里越难过,泪水顺着眼角滴了下来,又不敢哭出声,转身跑进了灶房。 李大郎心情也不好,为了躲开小妹也进了灶房。正好看到偷哭的林桃。 “林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给你脸色欺负你了?”在李大郎看来,林桃是个奴婢,定是村里人说了什么,这才让她伤心难过。 李大郎越是关心她,林桃心里越是难过,原还只是小声啜泣,这会儿反而哭的更为悲戚。 李大郎心里有些慌,除了小妹,他也没有接触过别的女子,更不懂如何劝慰。“林桃,你等着,我去找小五!” “别,别!李大少爷,我!……。不,不要去请大小姐!”林桃抽抽搭搭的,话都讲不全。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了。 “好,不去找,那你告诉俺,你为啥哭?”李大郎觉得这林桃许是怕小妹。这才不愿去请。 “李大少爷,奴婢只是一时有感身世凄苦而已,没被人欺负!”林桃叹了口气,她喜欢李大郎。所以愿意和他聊天。 “哦!”李大郎不知要如何劝慰,要说苦,如果没有小妹,他们四兄弟怕是还不如林桃呢,所以他也不知要如何安慰。 “李大少爷,您对大小姐的心意。林桃看的明白。也知大小姐是拿您当亲哥哥哥敬着。林桃斗胆求大少爷成全!”林桃想着等大小姐将她配与小厮,不如求求李大郎,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也是她存了当一家主母的野心。 “林桃,你这话是何意?”李大郎心事被人说中,一时有些气恼。 “奴婢不敢隐瞒,刚才大小姐的话,奴婢听的明白。这些日子看着李大少爷时不时的会望着大小姐出神,多少也能猜到您的心意。奴婢不在乎您心里放着谁,奴婢会敬着大小姐,爱着您!请李大少爷收下奴婢吧!”林桃的大胆表情,让李大郎吃惊不已。一是心事被人一语道破。二是如果他所娶之人是林桃,也许他还可以继续默默的喜欢着小妹而不被别人发现。反正他娶谁都只是为了李家的香火,他的心不会给除了小妹以外的任何女人。而最后一个就是这林桃,比起农家女子来,身上带着些富家小姐的书卷气,而且长相清丽,如果没有司徒嫣做比较,也算是清新可人。 “这事容俺想想!”李大郎是有些动心,可也没有马上答应林桃。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出了灶房。可惜李大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司徒嫣,不然以司徒嫣的性子,决不会留这样带有目的性的人在身边的,也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不幸。 从福祥村回到京城,将李家四兄弟留在京中司徒府,她自己则和端木玄一起去了河阳县城,有快一个月没有亲自监督,司徒嫣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多亏玄哥帮忙,庄子进展竟然如此神速!”司徒嫣当真是在感叹,她之前忙了一个月,连路都没有铺好,可是端木玄也忙了有一个月,不只开山钻洞,甚至连掩人耳目用的小农庄都已经圈围了起来,初具规模,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是嫣儿规划的好!我只是照本宣科而已!”端木玄没觉得自己起到什么作用,如果没有司徒嫣的规划图,让他自己边想边建,怕是这会儿连路还没铺完。 “玄哥何时变的如此谦虚了,倒是与平日里放荡不羁大相径庭!”司徒嫣误以为端木玄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谦虚。 “嫣儿,是不是不喜我这浪子习性?” “怎么会呢!‘放荡不羁’ 非贬义之词。是说玄哥不喜传统约束,敢于打破束缚,和我一样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可是对人大大的褒奖!”司徒嫣骨子里和端木玄一样,自然不讨厌他的性子。 “果然知我者嫣儿也!”端木玄一脸的得意,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这般夸赞于他,让他不由得自豪那么一小下下。 对于端木玄时不时的示爱,司徒嫣是一概装傻充愣,她现在无法给出回应,也不想做什么伤对方心意的事。 端木玄心里明白,虽然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可很快就又展开新一轮攻势,“嫣儿,我一直想问,你在山谷中建的庄子,只比城墙矮了十公分而已,甚至还建了铺面,分了主副两个庄子,这样到底是何用意?” “外抗强敌,内需自足!就算天下大乱,我也可以保亲人安余!”到了这个时候司徒嫣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你训练的那些私兵?”端木玄见司徒嫣肯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于他,他也不想再装聋作哑,而且将心中的猜疑都问了出来。 司徒嫣一愣,没想到她如此隐秘的行动,还是被端木玄有所察觉,看来国公府铁血卫还真不是只是名头响亮而已。既然已被人知晓,她自然是和盘托出。 “是,以奴才为名,养在府中看家护院,以后兄长当官,还可以为其收罗情报,掌管铺面生意等!总之,自己有人好办事!”司徒嫣的想法着实令端木玄很吃惊。 国公府立于朝廷这么多年,自己的母亲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诰命都为见其对朝廷之事上心,却不想司徒嫣连司徒谨以后当官的事都为其打点好了,这般瞻前顾后,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嫣儿,不论谁娶了你,都将是他之大幸!” “玄哥错了,谁娶了我府中都必定大乱。哪有婆婆愿意见儿媳妇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当然是希望媳妇能每日里侍奉在侧端茶倒水,相夫教子罢了!可我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事也做不来,如此又怎么会家和万安,怕是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不为过!”司徒嫣这话端木玄当然明白,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如果他真娶了司徒嫣,也不会允许她外出经商,就更不可能让其豢养私兵。 可他正是喜欢司徒嫣这点,他不会拘束自己心爱之人,如果司徒嫣被管教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那他也不会为司徒嫣如此着迷。“嫣儿,别人家如何,我管不着,但如果我端木玄能娶你为妻,绝不会将你关于府中。如果父母亲不愿,我会开府另过,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司徒嫣并没有抬头去看端木玄,这样的话听起来是很让人心动,可她也明白,有的时候人在那个位置,就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哪怕端木玄现在允诺的再好,可他是国公府唯一的世子爷,又怎么可能由着他任性。苦笑了一下,只当没听到端木玄的话。(。) 第297章,李大郎商议亲事,过院试一门秀才 端木玄再表真情,司徒嫣虽内心感动,可毕竟未来之路无人可知,她现在还无法下定决心,只好继续装傻充愣。 这日离院试还有两日,李大郎突然来找司徒嫣。 “小五,俺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李大郎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不只是心慌,更多的是心痛。可他将心痛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小妹发现。 “大哥尽管直说就是!”司徒嫣以为李大郎是在为院试担心,倒并没有注意到他其它的表情。 “嫣儿,这些日子俺想明白了,既然要成亲,延续李家香火,俺想找个知根知底的,至少她要能敬着兄弟们,敬着小五!不然俺宁愿不娶!” “大哥,这婚嫁乃是人生大事,可不能只为了别人,也要大哥中意才行!”司徒嫣有些不解,为何大郎会突然找她来说这事。以前只要一提亲事,李大郎要不就是沉声不语,要不就是岔开话题。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一是俺的年纪也不小了,村里人都盯着俺们家,要是再不成亲,怕是连二郎的亲事都给耽搁了。二是俺也有了中意的女子,所以这才来和小五商量!”说到“中意”这个词,李大郎连头都不敢抬,他是第一次对小妹撒谎,只有他心里明白,除了小妹他哪里还会中意别人,这么说也只是为让小妹安心而已。 司徒嫣以为李大郎是害羞了,这才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心内多少有些暗喜。难得李大郎心里有了别人,所以也没深问,只是问了一下他喜欢的人是谁。 “大哥,你喜欢的人是林桃,你可确定?”虽然司徒嫣之前是有此打算,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多少让她有所警惕。 “是,这一吗。林桃家里已无亲人,没有了娘家的拖累。二一个小五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又是奴籍出身,自然会敬着兄弟敬着小五你!而且林桃还识字。人也算勤恳,做当家主母倒也不会失了身份!”李大郎说来说去都没说林桃长的好看,是他所喜欢的,这让司徒嫣心里不由得又存了疑惑,可难得大郎喜欢。她本想再多问几句,又怕大郎误会,以为她不高兴,只好将心中的疑问隐了去,堆出一脸的笑容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既然大哥想好了,那等到院试过后,我就去为林桃赎身为其改籍,我们家也该办一件大喜事了!”司徒嫣的高兴看在李大郎的眼里就像是针刺般疼痛。怀着一颗被扎得千疮百孔的心退出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三郎一直在屋里等着,大哥要娶亲的事虽然没有告诉二郎和四郎,却告诉了他。也是因为三郎是四兄弟里最了解他心意的。 “大哥,林桃虽然也不错,可是你不喜欢她,这样娶了她太委屈自己了!”三郎有些不同意大哥的鲁莽。 “心已死,娶谁都只是为了传继香火,这也是身为大哥要做的事!小三,你的心意,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会不知,大哥没什么好劝的,你想怎么做大哥都支持你!”李大郎想着自己是没有机会娶到小妹了。如果三弟能娶到小妹,至少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大哥!”三郎看的出大郎心死的眼神,知道他心中的痛,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拍了拍大郎的肩,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李大郎出了书房,司徒嫣却沉默了起来,她看的出李大郎并不是真心的喜欢林桃,都是因为在李大郎的心中还存着她的影子,如果二人成亲。以后有了孩子,也许李大郎慢慢就会将她给忘记了,夫妻两个初成亲时也许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有所不快,不过如果发展的好,结局也许会是美好的。 想开了自然也就释然了,将李家的账册拿出来看了一眼,虽然她不会为林桃准备十里红妆,可也绝对比一般人家的女子出嫁要隆重。就算是不为了林桃,为了李大郎,她也要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 第二天,司徒嫣一边开始为李大郎娶亲之事准备,一边照顾着五人的身体,毕竟再有一日就是院试,能不能考中秀才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司徒谨多少也有些紧张,五人中他希望最大,可是如果失败了也是最失落的一个。 晚饭后,司徒嫣陪着司徒谨在院子里散步,“兄长这两日好像睡的不安稳?” “嫣儿,为兄虽然胸有成竹,可也怕文章入不了监考官的眼,万一名落孙山,介时还有何面目回来见你,见公孙先生!也愧对了子恒诚心举荐的心意!”司徒谨感叹一声,抬头望着星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不是我们努力了就会有好的结果,兄长又何必执着于一时得失,今年不行,就明年再考,明年不行,就后年再考,我相信以兄长的才学终有一日会得尝所愿衣锦还乡的!”司徒嫣根本没在担心,除非那考官瞎了狗眼,不然司徒谨一定能考过。 “世事难料啊!”司徒谨也知道以自己的学问,断没有不过之理,可心里仍会紧张。 司徒嫣明白这事儿不是她劝就能劝得好的,等进了考场紧张的心情只要不影响发恢就没有问题。她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兄长们的身体,为他们祈祷,其他的都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这个时候司徒嫣倒是很庆幸自己身为女儿身,不用去考什么科举,不用背负光耀门楣的责任!这也是古代唯一让她感觉舒服的地方吧! 次日将兄长们送入贡院,自己则继续回府中去忙,又是三天,这回司徒谨出来时,一扫之前的担忧,脸上堆着浅笑,不用司徒嫣细问,也知司徒谨考的不差。 果然五日后放榜,司徒谨高中。而午时刚过河南县城也传来消息,李家四兄弟竟然都考过了,只是名次偏后,而李二郎更是险过,得了最后一名。可在司徒嫣看来,能过就好,管他第一还是最后。反正如今李二郎也有了秀才的功名。 福祥村一下子出了四名秀才,而且同出一门之事一下子轰动了整个河南县城,甚至连县令都提着礼亲自登门来道喜。就更不用说别的村的村正。而有意想和李家结亲的更是将李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司徒嫣得了信,直接将四人接到了京城府中藏了起来。 “啊。小五,总算是得救了,再不逃出来,我就要被那些人烦死了!”李三郎靠坐在司徒府外院书房的椅子上一脸的疲惫。 “是啊!小五你是没看到,至从县令来了以后。家里就没断过人,甚至从早上起床直到入夜天黑,这些人都赖在院子里不肯走,大哥下了好几次逐客令,可这些人根没听见一样!”四郎也是一脸戚戚然。 二郎咬了一口点心,他都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这会儿只顾着桌上的点心了。 大郎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他能考过自然欢喜,特别是看到小妹为自己高兴,更是心里欢喜。可是一想到接下来的婚事。心里就会泛痛。 “我们家可不是只有这么一件喜事哦!”司徒嫣一脸的兴奋,她当然高兴,当初她教李家四兄弟读书,等的就是这一天,如今她再也不用为四人未来的生计发愁了,就算以后四人分了家,也不用再交赋役,这对一般人来说可是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还有什么好事?”四郎兴奋的伸着头问。而三郎反而收了笑容,担心的看了一眼大郎。大郎只朝三郎轻摇了一下头,他心里再痛。也不会表现出来,至少这一刻小妹是开心的,他只想看到小妹的笑容。 “常听人说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们早在李家村大旱时就等到过第一喜,而在出逃的路上又得以遇到第二喜。如今哥哥们金榜题名,再加上大哥的亲事,可就是人生四喜都经历了!”听司徒嫣这么说。二郎和四郎都跟着欢喜,大哥终于肯成亲了。 “大哥,你真的打算娶嫂子了?”二郎一脸的兴奋,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大郎有苦说不出,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三郎看不下去,一拉二郎的衣裳,让他坐了下来。“好了,大哥娶亲是喜事,做兄弟的自该帮忙!” “对,对,大哥有啥吩咐的尽管说!”看着兴奋的弟妹们,李大郎就算心里再痛苦难受,也咬牙坚持着。 司徒嫣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与四人听,“屋子虽然新盖没多久,可终归还是旧了些,这会儿正好开春,三哥、四哥也放春忙假,不如帮着将屋子粉刷一新!大哥成了亲不能再住在东厢房了,还是搬进正房,再怎么说大哥也是一家之主!” “不,我还住在东厢,正房仍给小五留着!不然这亲不娶也罢!”司徒嫣一愣,没想到李大郎这会儿仍将她放在了第一位,这样下去可不好,可也看的出李大郎的认真,知道他心意已绝,只好听其安排。 “至于聘礼,就按十抬准备,每抬50两,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司徒嫣原打算每抬按100两的,可怕李大郎不愿接受,这才改成了50两。 “哪用得了这么多,穷人家结亲,不过十两八两的聘礼,这样会惹人眼热被人说闲话的。而且聘礼应该俺自己准备,万不能用小五的银钱!”李大郎一叠声的反对,连二郎几个也跟着摇头,就是他们自己如果将来娶亲,也绝不会花小妹一分银钱的,这是四兄弟当初商量好的。 “不行,十两八两也太少了,我司徒嫣的大哥娶亲怎么也不能这么简单!”司徒嫣也坚持着自己的想法,难得家里办一次喜事,就算简单也不能过于寒酸。其实也是司徒嫣只有面对亲人的时候,才会把金钱看的太轻。如果是一般人家,五十两就算是富人了。如果放在以前,二两银子就能娶个媳妇了。 “小五,大哥明白你的心意,可聘礼是夫家应该准备的,我这个当大哥的如果讨个媳妇还要花妹妹的嫁妆银,说出去哪还有脸见人。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娶!”这是李大郎第二次放话说不娶了,司徒嫣叹了口气,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要不再等些时日吧,她真怕李大郎成亲后会过的不幸福。 “小五,就听大哥的吧,这些年我们地里出的,摆摊卖的,多少还是存了些的,都拿来给大哥成亲用,怎么也有五十两了。而且如今我们不要交更赋银,将来种地也不用交赋税,一两年就能再赚个五十两,到时再给二哥成亲用。至于我和小四,还早着呢!以后慢慢攒也就是了!”三郎这话四兄弟都很赞成,就算司徒嫣反对也无用了。 “好,聘礼的事就依着大哥,可是嫁妆得按我的意思办,林桃没有娘家,就从河南县司徒府出嫁,五抬嫁妆,每抬十两,金银头面各一套,衣柜家什桌椅等各一件。……”司徒嫣想着李大郎的聘礼才五十两,如果她给的太多反而长了林桃的气焰灭了大郎的威风,所以将原来所想对半,即全了她的心意,也成全了李大郎的颜面。 “小五,嫁妆不用这么多,备些四季衣掌,一套银头面就好!”李大郎不喜欢司徒嫣为林桃打扮,他也不知为什么。 “那可不行,再怎么说林桃也是从司徒府出去的,我这个当小姑的可不能亏待了嫂子!”这话说起来别扭,可却是司徒嫣对李家兄弟的心意,他们当然明白。 “好,就依小五的!”这次李大郎也不再反对,他感觉身心俱疲,累的连话都不愿多说。 “至于‘吉日’、‘庚贴’、‘合婚’等事宜,我会找人算好再和大哥商量!今儿哥哥们也累了,先回屋歇着,有什么吃过晚饭咱再商量!”送四人出门后,司徒嫣一时沉默不语。 李大郎这般匆忙决定婚事,当真妥当吗?可她连端木玄的心意都无法回应,又怎么能回应李大郎的心意,他们俩注定只能是兄妹。越想心里越犹豫,正不知所措间就见司徒谨推门而入。(。) 第298章,双喜临门摆佳宴,新婚吵架气难平 司徒谨从公孙府回来时,正好看到紧皱着眉的小妹,“嫣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兄长回来了,公孙先生可有说什么?”李家的事司徒嫣不想拿来烦司徒谨,毕竟他和李家四人关系只能算得上一般。所以找了个话岔了开去。 “自是欢喜得很,公孙先生抱怨小妹的点心太好吃,让他少吃一天都会烦躁不安!还说京城的点心铺排队都买不着,怪小妹做的太少!”司徒谨一想起公孙先生一副吃货的样子,就想发笑。 “公孙先生就是个贪吃的老顽童,我日日都叫点心铺给他府上送点心,到头来还要被他嫌弃!”为着这司徒嫣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嫣儿之前给公孙先生做的药点,虽然泛着些甘苦,可对身体有异,我听公孙府的老管家说,公孙先生这些日子痰咳之症轻了,晚上睡的也安稳!” “那就好,这点心用好了,就和药一样,食疗食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司徒嫣在兄长们院试前,特意去拜访了公孙府。见公孙先生身体抱恙又不肯吃药,一家人正急得团团转,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将药做成了点心,这才哄得公孙先生吃了一些。 为此连一向对她横眉冷对的公孙语都感激的行礼道谢。 “嫣儿,你还没回答为兄,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刚才的问话虽然被小妹给岔开了,可他却没有忘记,毕竟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妹妹。怕她有事也不愿与他商量,总是闷在心里,如果再病了他一定后悔死了。 “我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只是刚才和大哥商量起了他的婚事,心里有些不踏实而已!” “哦,怎么如此之快,之前还没听你提起?”司徒谨虽有些意外,可也为李家兄弟高兴。毕竟李家有了女主人,就不用小妹再为其操劳了。 “院试前大哥向我提过,只是那会儿忙着应举,就没有和兄长提起。这会儿春闱结束。离秋闱还有段时日,正好将亲事办了!”司徒嫣没办法和司徒谨商量,毕竟这关系到李大郎的颜面,如果李大郎愿意和司徒谨商量,自己就会去。不用她从中传话。 “这可是好事,为兄要备上一份厚礼,如果当初没有李家兄弟的收留,小妹远赴幽州就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了!”司徒谨心里明白,李家四兄弟如今能有这般出息,都是沾了小妹的光,可他还是很感激四人对小妹的照顾。 “嗯,兄长准备一份,我也要准备一份!”司徒嫣的这份礼可就不是几十两银子就能办得下来的。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为李家四兄弟的前程考虑了,也算是了结了这段情缘。 司徒谨倒不反对。毕竟小妹和这四人历经过生死,感情自然是不一般,而且他相信小妹有分寸,不会送什么让别人揣测的难堪之物。 晚上吃饭时,司徒谨自然送上了恭贺,而李大郎的心也已平复,认命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接下来司徒嫣忙了近一个月,五月初五端午之前,给李大郎办了一场隆重的迎亲礼。福祥村村民自然也跟着一起热闹了一番。只是很多想与李家结亲的都在感叹林桃的好命,当然也不会忘记酸上几句。毕竟一个差点儿被卖的孤女。竟然能得到秀才郎的青睐。而且李家上无长辈,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哪个女人会不艳羡。就是林桃自己一开始也有着憧憬。 只是这会儿,林桃脸上全无笑容,甚至还带了一丝的不屑的看着摆在屋里的嫁妆。 大小姐有多少家产她虽然不知。可也从丁婶儿的口中打听到一些。大小姐是个经商的好手,原以为大小姐很是看重李家四兄弟,成亲自然是八抬大娇,十里红妆。没想到聘礼才只给了五抬,而且装的都是些五谷杂粮、蛋肉果品。而唯一的一抬布匹,还是些细棉布。连匹像样儿一点儿的绸缎都没有。而大小姐给她的嫁妆只这套带在头上充场面的金头面还有些看头,其它的再没有什么值钱的。这和她预想的差距甚大,自然就会有些失望。 “人心不足蛇吞吐象”指的正是林桃这种人,她当初会选李大郎多半是看中了司徒嫣的家财,想着嫁进李家不仅可以当主母,而且还有好日子过。当然她也想过司徒谨,只是司徒谨根本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她,她也没有那个机会。 而且,婚嫁做席也没有在河南县城,看的出虽然李大郎得了秀才功名,往后仍是要住在村里的。林桃以前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家道中落才不得已住在了村里,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住进城里,如今却又回到从前的日子,每天和那些村姑打交道。一想到后院里的猪圈鸡窝,她就直反胃。 这也是司徒嫣失误,当初让栓子去打听时,以为林桃住在村庄里,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哪里会想到这林桃完全是装出来的。而且那段时日也不长,村里人对她们家也都不了解,不然再怎么也不会让她嫁给李大郎,甚至更不会出手相帮。 而最让林桃心中气闷的就是,虽然她嫁进了李家,可是李家管账的竟然还是李三郎。自己的夫君明明是一家之主,却除了给她些买调料针头线脑的零钱外,连多一分的都没给过。甚至她嫁进来后才注意到,自己住的并不是正房,而是东厢房。而正房竟然是要留给不常回家的司徒大小姐。 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哪能由着别的女人鸠占鹊巢,一连想了三天,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这天回门林桃都不打算进县城去看司徒嫣,为着这李大郎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今儿回门,小五于俺们家有恩,你怎么啥都没准备?”李大郎一大早的以为自己媳妇会带着礼回娘家,看望小妹,哪成想林桃连衣裳都没换,甚至根本没有要回门的打算。 “小五是小姑子,我父母早亡,哪有娘家可回,我不去!”林桃已经气了三天了。如今还要去司徒府看司徒嫣的脸色,说什么也不肯出门。 “你,不知好歹!小五是俺妹子,可你是从司徒府出嫁的。怎么能不回门,这于礼不合,快点收拾一下,回门礼俺去准备!”李大郎也不等林桃再说什么,一推门走了出去。 二郎已经去了族学。三郎和四郎这会儿也已去了县学,所以并不知道大哥大嫂因回门的事大吵了一架。 司徒嫣在司徒府一直等到尽午时,才看到李大郎赶着车带着林桃回门,起初还以为是两人新婚起的晚了,等进了屋才觉出不对。 “大哥这是咋了?脸黑成这样?”司徒嫣趁林桃去方便,忙坐到大郎的身边相问。 李大郎心里泛苦,可今儿是回门的大日子,而且当初是他挑了林桃,如今就算自己再不喜,也不会告诉司徒嫣。 “没事。许是昨儿睡的晚了!”司徒嫣以为李大郎是新婚不知节制而累着了,就没太放在心上。毕竟闺房之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用过饭,李大郎推说村里还有事,没等司徒嫣给备回礼,就拉着林桃回了福祥村。这会儿就算司徒嫣想装傻充愣都做不到了,很明显这新婚二人是吵架拌嘴了。晚上等三郎下学,和他商量了起来。 “三哥,大哥是不是和大嫂吵架了,今儿回门。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要不你明儿回村里看看,我这心里总惦记着。还有回礼也一并带回去,大哥走的急,连回礼都没拿!” 三郎也觉得奇怪。以大哥的脾气,就算不喜欢林桃也不会在小妹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当初就不会娶她进门了。这会儿想来心里难免也有些担心,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三郎赶着车拉着回礼回了村里,人还没进家院就听见大哥怒吼的声音。 “林桃。如果你嫁进李家是想当一家主母,那绝不可能。这个家不是俺李大郎的,是小五一手挣来的,别说现在是三郎管账,就是小五说让俺们这一刻都滚出去,俺们四兄弟也不会说一个不字!所以,以后再不要说这话。家里的吃喝不会少了你的,而你嫁进李家就是来为李家传承香火的。至于别的心思,你还是早歇了吧!” 三郎吃惊不已,赶紧从车上跳下将驴子栓好,几步冲进了院子,正好看到二郎站在院中,一脸的怒气。 “二哥,大哥这是咋了?” “小三,你回来了!你说这大嫂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个啥?俺在这听着都快气炸了,就更别提大哥了!”二郎气的话都说不全,一味的“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三郎了解二郎的性子,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将人拉进灶房,这才去叫李大郎。 “大哥,俺回来了!小五让带了回礼来!你帮俺把车卸了!”三郎朝着东厢房喊了一句,转身出了院子。 没一会儿,就听见东厢开门的声音,李大郎低着头走了出来。 “大哥,你咋和大嫂吵起来了?这才新婚第四天,叫邻居门听见启不笑话死?”三郎的话大郎也明白,要不是气急了,他也不会这般失了分寸。这会儿心里正烦,赶上三郎回来,就将事情原委一股脑儿倒给了三郎。 原来这林桃气不过,回门后趁着夜里和大郎行完房事,以为自己使尽了浑身解数,李大郎对她也很满意,竟然吹起了枕边风。 “大郎哥,今儿是我不对,可我嫁进了李家,就是李家中人,人都说长嫂如母,家里如今有了我这个当家主母,以后怎好再劳三弟持家管账,不然让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这个主母多无能呢!” 林桃话语轻柔,竟然想撒娇以搏得李大郎的同情。毕竟两人刚乘了鱼水之欢,虽说不能对她言听计从,可想来李大郎也不好当面回绝。却不想李大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将油灯点上,怒瞪着林桃,“这个家是小五的,小五走之前特意吩咐由三弟管账。还有你嫁进李家,是为传承香火的,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少操那份闲心!”也不等林桃再反应,李大郎一个翻身又躺了回去。 其实在李大郎的心中,每次与林桃承欢,他都有种背叛了小妹的感觉,如今这女人还不安份,竟然想要管家,这个家只能小妹管,别人谁都别想占一分一毫。越想越心烦,干脆闭上眼,给了林桃一个后背。 林桃整个人都傻了,当初她看中李大郎,可是一心想当主母的,如今却成了人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别说是林桃这样心高气傲之人,就是一般人听了也会寒心。也是这李大郎太没把林桃当回事了。 林桃捂着头痛哭不已,可如今婚已成,生米已煮成熟饭,她又能如何?越想越气,越哭越伤心,直哭到天亮都无法入睡。所以等李大郎起身时,锅灶还冷着,二人这才又吵了起来。 “大哥,不是俺这当弟弟的说你,你咋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就算你娶大嫂是为了生儿子的,可也不能明讲啊!”三郎虽然也气林桃,可也觉得这事大哥也有责任。 “原想着找个认识的娶了,就算不喜欢,也能将就过日子,可这会儿看来,这林桃也不是剩油的灯,俺可不想找个像奶那样儿的女人,要是不想过,大不了休妻!”平时的李大郎见谁都是一团和气,这些日子心里苦闷,又加上林桃是个不省心的,所以讲话也不甚周全。 “娶亲不易,休妻更难!以小妹的脾气,如果大嫂不犯‘七出’,怎么也不会同意大哥休妻的!”三郎这样说也是想让大郎冷静一下,不要意气用事。 这话果然有用,李大郎望着远方,虽心乱如麻可也比刚才清醒了些。好在司徒嫣当初选地时,周围就没有什么人家,李家的事这才没有传到外面。总算是暂时顾全了李大郎的颜面。(。) 第299章,引狼入室险被害,大郎休妻斩姻缘 李大郎新婚即和林桃大吵了一架,这件事三郎并没有告诉小妹司徒嫣,不然以司徒嫣的性子,定会冲到福祥村,好好教训这二人不可。 可事情哪里会如此顺利,三郎怕大郎钻了牛角尖,甚至和四郎一起搬回家里住,这下林桃每天要早起做饭,忙里忙外不说,还要洗四个人的衣服,这怨气更甚。而且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村民们谈论她出身不好,要不是司徒嫣帮着,怎么可能嫁得进李家。 女人最怕的就是嫉妒,而这林桃骨子里本就不安份,又因得不到夫君的痛爱,更是怒火中烧,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日趁着进城买油的空儿,背着人进了药铺。 “这位娘子,您买砒霜何用?”药铺有规矩,砒霜可不能随意买卖。药童才多嘴问了一句。 “家里生了耗子,赶不走打不尽,这也是没了法子,当家的才让奴家来买些砒霜来药耗子的!”妇人嘴上说的轻松,可手紧紧的撰着,脸神闪烁,连直视药童都不敢。 暗夜寻铺进来,正好听到妇人这番话,起先还没太注意,可等妇人转身离开时才认出这人正是林桃。“你过来,那妇人买了多少砒霜?可还有说别的?” 药童认识暗夜,这是东家身边最得力的,自然一脸的恭敬,“娘子买了一钱砒霜,只说是用来药耗子的,别的再没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暗夜打发了药童,越想心里越没底,转身出了药铺,回了司徒府。 县城司徒府书房,司徒嫣正低头写字,暗夜站在桌前回话。“暗夜,你可看清楚了,买砒霜的确是我大嫂?” “是,属下不会认错。这林桃在府上住过一段时日,而且李家大少爷成婚那天,属下也在场,自是认得!”暗夜很肯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药耗子!亏她想的出来。我住在家里那么久,怎么不知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耗子!走,备车回福祥村!”司徒嫣这次是真的怒了,如果这林桃真起了毒害四兄弟的心思,她一定让她知道阎罗王都没有她可怕。让她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午时刚过,司徒嫣就已经回到村里,比林桃只晚了一刻钟。大郎和二郎本已去了族学,听说小妹回来了,则都赶回了家。 “小五,咋这会儿回来了?家里啥也不缺!”李大郎以为司徒嫣又是来送东西的。连二郎也是这么想的。 “家里如今有了大嫂,我这个当小姑的难不成就不能回家看看啊!大哥好偏心!”司徒嫣有好些日子没和大郎撒娇了,一是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而且她骨子里也不是个小孩子。二是大哥已经成亲她再撒娇会让人诟病。 可是今天她是来下药的,她就是要让林桃更嫉妒、更生气,既然她想找死。她一定会推她一把,让她死无全尸。 “胡说,大哥就算偏心,那也是向着小五的!”李大郎一脸的宠溺,哪里还有早上对着林桃时的冰冷。 司徒嫣斜眼看着,林桃果然咬牙切齿的站在一旁,如果她这会儿手里有把刀,怕直接将司徒嫣给捅了。 一下午司徒嫣都在李大郎身边没话找话聊,甚至时不时的还做些亲密的小动作,她要在林桃的怒火上不断加柴。让它越烧越旺,旺到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晚饭时候,甚至司徒嫣坐了平时都不会坐的主位,而李家四兄弟。完全不在意,甚至觉得是应该的一样。而且还没等林桃坐好,司徒嫣就已经开始吃了。 林桃只能坐在炕下的地桌旁,一个人吃着饭菜。而四兄弟给司徒嫣又是夹菜,又是添饭倒茶的。对她则是不冷不热的。让林桃的心更是凉到了谷底。 司徒嫣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见林桃出了正房去灶房洗碗。这才把今天的来意和四兄弟说了。 “大哥,这话本不应该由我这个当妹妹的问,可是事情因我而起,只当小妹对不住你。你跟我说实话,当初你看中林桃,是你真心的,还是她对你说了什么?” 李大郎这一辈子都没对这个妹妹撒过谎,唯有成亲这事,可他也是为了了断这段无疾而终的缘份,才会出此下策。此时被司徒嫣一语点破,不由得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这才说了实话。 “是当初林桃提起的!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应下了!”李大郎这话像是给了司徒嫣当头一棒,没想到防来防去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大哥,那你如今对大婶可有感情?”这才是耽误之急,如果李大郎动了情,那她说什么都已无用,如果没有,就好聚好散。总之长痛不如短痛。 “小五,这婚嫁全凭媒妁之言,俺中不中意的并不重要!只要能传宗接待,为李家延续香火就好!”李大郎虽然没有明说,但司徒嫣已然明白,李大郎对林桃根本没有情意,连欣赏之情都没有。这才放心的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四人。 “什么?你是说她要毒死咱们?”二郎性子最急,炸听之下,自然反应最大。 “二哥小点儿声,这会儿没有雪狼把门,以防隔墙有耳!”司徒嫣这些日子把雪狼放在了河阳县城那边,反正那里山高林子密,雪狼很是喜欢。 “小四,你去门口看着!”李大郎不只是吃惊,更多的气愤,如果小妹所言属实,那他等于是引狼入室,害的是自己的兄弟。要是让爹娘知道了,他还有何脸面再见爹娘。 四郎起身去了门口,他也气的不轻,可毕竟一向胆子小,心里也没有什么成算。 “这事是不是真的,等到了晚上就知道了!哥哥们还记得从幽州逃难出来时住过的那间黑店,我想这林桃就算要害也应该只是想害我而已,所以今天晚上熄灯之后,大哥仍要继续装睡,二哥和三哥、四哥不要脱衣服,我们来个请君入瓮。大哥,如果是小五多疑,大哥打我一顿也好,骂我一顿也罢。总之别伤了你们夫妻间的和气!”司徒嫣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可林桃毕竟已经是李大郎的女人了,就这样被她算计,将来要是李大郎想起此事。也许会成了两人间的嫌隙。 “小五处处为俺们着想,大哥可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而且如果是林桃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小妹的事,俺一定休了她送官法办!”在李大郎的心中林桃和小妹根本就不在一个天秤上,他又哪里会怪小妹故意算计。 “好吧!一切只等晚上!” 这天一家人和往常一样,李家四兄弟也不是第一次演戏。自然不会让林桃有所警惕。 林桃躺在炕上,听着李大郎呼吸均匀,试着叫了两声,见李大郎没有反应,这才摸黑下地,披了件衣掌衬着月色摸进了司徒嫣的屋子。 她买毒药,原是想毒死二郎他们,这样她就可以和大郎双树双栖,不用再照顾三个小叔子,还要看三个人的脸色。可是因为司徒嫣今天突然留了下来。而且四兄弟只愿围着个小丫头,全没把她这个当大嫂的放在眼里,她嫉妒的都快发疯了,自然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司徒嫣的身上。 将怀里的毒药又摸了摸,这才进了司徒嫣的屋子。司徒嫣睁着眼躺在床上装睡,屋里很暗不点灯根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林桃正好背着光,司徒嫣倒是可以看个仔细。 见她摸到桌子旁,将桌上的茶壶打开,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将东西倒进了茶水里。又拿起来轻摇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准备摸出门。司徒嫣没等林桃出门,一翻身坐了起来。 “大嫂,这大半夜的你跑我屋子里可是有事?” “啊!”林桃冷不妨的被人叫住,惊叫一声可因为屋子里还黑。倒也看不出她的表情。 “没,我是怕小姑夜里踢了被子着凉,所以才来看看!”司徒嫣虽然看不清林桃脸上的表情,可也知她这会儿正如惊弓之鸟,因为声音都带着微颤。 “那还真要多谢大嫂的关心!既然大嫂没有睡意,不如点上灯。我们聊聊!” “不了,时辰不早了,不打扰小姑休息!” “这有什么,哥哥们也请进来吧!咱们一家人一起聊聊!”司徒嫣这句话就像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林桃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给击得粉碎。 李大郎第一个冲了进来,他在窗外看的仔细,这林桃当真给小妹投毒。还没等林桃反应过来,已经一把掌将她打翻在地。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恩将仇报想要毒死小五!俺杀了你!”李大郎是真的怒了,连二郎几个也气的不轻,甚至连拉架的都没有。 “大哥你别把她打死了,我可不想让这女人的血弄脏了你的手!”司徒嫣点上灯,又坐回炕上,冷眼看着脸上已经面目全非的林桃。 “大嫂,我司徒嫣自问无愧于你,你又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林桃这会儿也不慌了,今天之事她必死无疑,反而冷静了下来,“司徒大小姐,你好好的司徒府不住,偏要挤进这农家院,你可知我自打嫁进这李家,别说是被这四兄弟当家人看,甚至连个奴才的日子都不如。只要有你在的一天,我就永无出头之日!” “无耻!”李大郎虽然停了手,可仍愤怒的站在一旁。 “哈,哈,哈,我无耻!李大郎,你是司徒大小姐的异姓兄长,可是脑子里却时刻想着要如何把她弄上床吧!说我无耻,你们李家四兄弟才最无耻,你们敢说你们对司徒小姐没有非份之想!” “林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哥哥们喜欢我,有什么不对,而且我们又没有血缘亲情。只因为这,你就要毒死我,那你为何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了你,是谁帮你准备的嫁妆?” “司徒大小姐,你一个月的进项也不只区区五十两,可是你口口声声叫着大哥,到头来还不是舍不得花银钱。‘亲情’你少在那里装好人!” “你个贱妇,大哥当初要娶你时,小妹本打算送上千两聘礼的,是大哥不要,如今你却来怪小五,真是无药可救!”三郎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还是林桃第一次听说,原来不是大小姐不给,是自己的夫君不要,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了李大郎这么个榆木脑袋。可这会儿也不是再去想这些的时候了。 “场面话谁不会说,如果大小姐真的想,难道当家的会反对不成?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司徒大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你可别忘了,我如今已是良籍,你要是杀了我一样会被关进县衙大牢!”林桃是破罐子破摔,不仅不怕还威胁起了司徒嫣。 司徒嫣也不去看林桃,而是看向了李大郎,“大哥意下如何?” “休妻!”李大郎只给出两个字,就着司徒嫣桌上的笔墨写起了休书。 林桃也不在意李大郎写了什么,一指司徒嫣,“休妻夫家也不能占了我的嫁妆,我屋子里的东西我要全都拿走!” “你,你真是恬不知耻!那些东西都是小五置办的,你一样也别想动!”二郎早就想出手教训林桃了,如今见她还想霸占小妹的东西,哪里还能压得住,直接一脚飞踹将人踢飞在地。 “杀人了!李村正家杀人了!”林桃吐了一口血,大喊了起来。 “林桃,你可以喊的再大声些,最好将村里人都喊来,我告诉你,就算是县令来了,我要你死你就别想活!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前些日子太忙,竟然忘记去县衙替你赎身了,如今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身上呢,不知这主子杀一个奴才,县令会如何判案?”司徒嫣语气平静,像是在说故事,林桃听的眼睛都大了。 她最为依仗的就是她良籍的身份,想着司徒嫣怎么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如果没了这层依仗,别说是主子打死一个奴才,就是发卖了她,她也只能认命。“大小姐,奴才知道错了,求求你给奴才一条生路吧!”林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没了刚才的淡定。 “你的生路就是我的死路,你觉得我会如此好心,再救你一次吗!”司徒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即已宣判了林桃的死刑。“不过你放心,欲要害我的人,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接过李大郎的休书看了一眼,这才叫来一直守在院外的暗夜,“把人先绑了,将嘴堵上,今儿太晚了,明天再处置她!” 暗夜一直护在主子身边,主子被人加害,还是自己的亲人,他也气愤,自然下手其重,将林桃捆的跟个粽子一样,这都不解恨,甚至找来洗马桶的破布将林桃的嘴给堵了起来。(。) 第300章,人若欺我百倍还,欲下杨州寻商机 等到李二郎他们都出去,司徒嫣独将李大郎留了下来,“大哥,都是我不好,认人不清才累得大哥名声受损!”这次的事,司徒嫣真的很自责。当初如果不是她好心收留林桃,或是无意撮合二人。李大郎也就没有机会遇到她。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李家村,也许如今李大郎会找个农家女喜结连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如今却偏偏被情所困,被爱所弃,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讲的好事难成双吧! “小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俺娶林桃是自愿的,不甘你的事!说到底是俺自个儿没那个福气!”李大郎被司徒嫣的道歉给吓着了,小妹这般愧疚可是他从未见过的。 大错即已铸成,除了道歉司徒嫣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嗨!”疲惫的靠在炕边。毕竟李大郎才新婚不足一月就休妻,就算这事是林桃的错,可人言可畏。在外人看来李大郎也不可能是一点儿过错都没有,而且谣言多半都是经人嘴传递,自然会对李家四兄弟的风评有所影响。 “小五无需担心,村里虽也有些人看咱家不顺眼,可也不敢明面儿上使坏,休妻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还有阿牛叔他们在,就算一时会有些议论,过不了几天也就平息了!”李大郎不愿小妹为自己的事烦心,毕竟当初是他一意孤行这才娶了这么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虽说村里还有阿牛叔和四叔他们,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大哥明儿随我一道进城吧,在城里住些时日,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司徒嫣想着当事人不在,就算起什么小风波,用不了几天也就平息了。 “家长里短的在所难免,在说了俺还是一村之正,就算传些闲言碎语的也不敢有人明着议论,不怕的!”李大郎不想再给小妹添麻烦。自然不愿在这个时候进城,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好吧!如果大哥在家呆的不顺心,随时进城去,再不行就进京。总之别委屈了自己!”司徒嫣总觉得这次的事是自己亏欠了李大郎,心里多少有些责任,这才没有放任不管。 “好!时辰也不早了,小五也先歇了吧!”李大郎出门前,将装有毒药的茶壶提了出去。连紧挨着茶壶的几个茶杯都没留下。对于如此细心的李大郎,司徒嫣心里有些泛堵。 以前常听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如今她倒是深信不移。李家四兄弟心地善良,从小没少历经波折磨难,可到头来良缘短暂红线难缠。 其实这也就是司徒嫣自己想多了,李家兄弟原只是种地的穷苦农家娃,如今跟着她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不说,还能金榜题名,这事放在以前。怕是四人连想都不会想。如果让曹氏知道她当初最看不上眼的四兄弟,如今已经是秀才郎,她会不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找四人算账。 人这一生吃多少用多少,都是注定的强求不来,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司徒嫣胡思乱想了有多半宿,天色刚转亮即已起身。她还要趁村里人都没起时将林桃处置了。 李家四兄弟多年养成的习惯,就算四人一夜未睡,仍早早的就起来练武打拳。 “哥哥们早!”司徒嫣和四人打了声招呼,即叫来了守在柴房门口的暗夜。“把人弄到车上,我们进城!” “小五,咋这么早就走?”李大郎有些不解的看向小妹。 “大哥,小五这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俺觉得这样也好!”三郎看出了小妹的用意。去灶房拿了些点心给司徒嫣当早饭留着在路上吃。 “谢谢三哥!”司徒嫣戒指里有现成的,可还是高兴的接了过去。三郎帮她解释了,倒省了她的口水。和四人道别,赶着车直奔河南县城。 出了村,司徒嫣将堵在林桃嘴上的破布拿了下来。“大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保证早晚烧香,保佑大小姐一生顺遂!”林桃初被绑时,以为李大郎多少会顾念着旧情,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吗!她床上功夫也没少下,李大郎怎么也会来看她一眼,给她送点儿水或是悄悄的给她放了。可一直等到早上都没见人来,这才知道李大郎对她根本没有一丝感情。这会儿再看到司徒嫣,想求着这个小姑能放她一马。 “你不用再浪费心机了!你说的累,我听的更累!”司徒嫣只是想问问林桃,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李大郎,哪怕是一星半点儿的也好,也许她真的会一时心软放她一条生路。 “林桃,你当初为什么会选大哥?你可有喜欢过他?” “选李大郎是因为他是李家兄长,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不想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林桃没有告诉司徒嫣她没有爱过李大郎,可司徒嫣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虽然和她想的一样,可听人亲口所说,还是难掩气愤。 转过头望向车外,不再看林桃一眼。林桃一直在等司徒嫣的问话,却不想大小姐已经把她当成透明的,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她不知道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她,心里越想越没底,更多的是害怕,她的卖身契还在司徒嫣的身上呢。 眼见离河南县城越来越近,林桃也急了起来,“大小姐,您打算如何处置奴婢?” “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一定给你找个终身难忘的地方!”司徒嫣刚才就在想如何处置林桃,这会儿也才刚想到办法。 “大小姐,您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愿做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 “我还不想那么早死,你的伺候还是留给那些不怕死的吧!” “奴婢愿剃发出家,求大小姐留奴婢一条贱命吧!”林桃越说越害怕,眼泪和着鼻涕糊得整张脸都是。 “我说过伤我亲人者想死都没那么容易!你大可以放心,我现在不会要了你的命!”司徒嫣冷笑一声,她当然现在不会杀了林桃,那样就太便宜她了。她要让林桃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这样才能一解心中之恨。 暗夜赶着车进了城,却并没有回司徒府,司徒嫣在自己的客栈前下了车。交待了暗夜几句,这才打发他拉着林桃离开。 一个月之后,在河阳县城内的一个破窑子里,一个被男人折磨的快要死掉的女人。正躺在一张满是脏污的破床上。女人瞪着血红的双眼,口中辱骂不断。如果司徒嫣此时出现靠近去听的话,一定嗤笑不已。因为女人骂的正是她,而且句句歹毒声声诅咒,甚至连司徒嫣祖宗十八代都被牵连其中。 这个被千人骑万人踏的女人正是林桃。司徒嫣当初让暗夜将林桃卖进了窑子,只对那**说了一句,“林桃每接一个客人,他就可以从暗夜这里拿到一两银钱!”可想而知,**为了银子,当然是没日没夜的让林桃接客,甚至连睡觉的时辰都不肯放过。 而客人当然多是些泥腿子,粗汉子,甚至有的还是些生了癞疮的乞丐,不用看也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一个月林桃已经不记得被多少这样的男人糟蹋。她好想死,可**哪里肯,接客的时候就将她整个人绑在床上,就连吃饭尿尿洗澡都派个大汉跟在一边。 一开始林桃还有精神咒骂司徒嫣,可日子久了,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今天是因为她病了,**这才没让她继续接客,不然她哪里还有诅咒的空儿。 暗夜算算日子,和大小姐说的相差无几,是时候让这林桃下地狱了。第二天一早。**来看林桃时,发觉她人早就已经死透冰凉,不甘心的踹了两脚骂了句“晦气!”,就叫人找了张草席直接将林桃丢进了乱葬岗。 “恶人自有恶人磨!”此时坐在京城司徒府书房的司徒嫣。眼望着窗外,算算日子林桃应该已经去地府报道了。司徒嫣并不觉得后悔,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当初让暗夜去做这些,也没有觉得丝毫的愧意,毕竟是这林桃害人在先。可林桃与秦家又不同。秦家害的是原主吴嫣,无论是前世今生这还是她最心恨的一次,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 端木玄此时也正在司徒府做客,李大郎的事自然瞒不过国公府的暗卫。端木玄知道司徒嫣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所以才每天都跑来当起了门客。 两人正坐着喝茶聊天,就见暗夜敲门走了进来,“回大小姐话,属下已将事情办妥处理干净了!” “嗯,这一个月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司徒嫣打发走暗夜,端木玄不仅有些好奇,他以为司徒嫣的事他都知道,可却不想也会有疏漏之时。 “嫣儿,可有什么难办之事?不如为兄代劳?” “不敢有劳,已经处置妥当!”林桃的事对于司徒嫣来说算不得大事,可也不愿端木玄看到她冷血的一面。其实在她心中,对端木玄的感觉早已不同,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不愿说,也不强求,反正他对铁血卫有信心,这事儿早晚都会打听得到,就找了个话岔了开去,“嫣儿,这几日天气好的很,不如我们去河阳县走走如何?也看看庄子的进度!” “嗯?”司徒嫣有些犹豫,她这几日是心情不太好,可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去做,正好这些日子有空,所以并不打算亲去河阳县。 “先不去了,我打算下一趟扬州!” “哦!嫣儿此去为何?” “寻商!”司徒嫣是想去找望月楼老板娄尚说的黄毛商人,她想买些武器,可这事并不打算让端木玄知道。 “十里扬淮风景如画,确是个值得一去的地方。我陪嫣儿同往!”端木玄一想到又可以和心上人出游,欢喜不已说出来的话全没了征询之意。 “也好!”司徒嫣想着端木玄出身于那里,自然比她这个外人识路,算是找了个地陪作导游。 端木玄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怕司徒嫣会拒绝,没想到司徒嫣竟然一口答应了,更是欣喜得直接从椅上站了起来。 “玄哥先回府准备吧,三日后出发!”司徒嫣是行动派,想到了就会做。端木玄自然是言听计从。 晚上司徒嫣和司徒谨说起此事,司徒谨本还有些反对,可听说端木玄会随行,虽感觉孤男寡女一起上路很是不妥,可却不再为小妹的安危担心。想这堂堂吴国还没有什么人愿意与国公府为敌。他也知小妹心意已决,而且家里如今的开销全是小妹经商所得,他一介白衣书生,虽然有了秀才的功名,可连一银一文都没为家里挣过,想阻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主要还是司徒嫣除了经商这个借口外,还找了一个更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想回原来的司徒府看看,顺便打听一下司徒府是否还有亲人流落在外。司徒谨本要一同前往的,可司徒嫣以其要参加秋闱而拒绝。兄妹两个讨论了多半宿,最后总算是司徒谨松了口不再反对。 而福祥村内,李村正才娶亲就休妻之事,也已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有很多人议论,可更多的却是上门来议亲的,毕竟李大郎不仅是一村之正,还有着秀才的功名。休妻再娶在外人看来也属正常。 而李阿牛和李四这些原李家村的人自然是知道了内情,都为大郎惋惜,也骂那林桃恩将仇报,可人已被司徒嫣处置了,他们想发泄也没有对象,事情自然很快就平息了。 而家中尚有待嫁闺中的女儿之人家,甚至还有些庆幸,都说那林桃是扫巴星转世克夫的命,这才一嫁进李家就被夫君休了。不少人拿着女儿的八字上门,甚至还有媒婆找上门说有仙女转世想要嫁进李家的。更有甚者甚至为二郎说起了亲事。 可李大郎像是受了情伤,不但不见这些请人托媒的,甚至还将人都赶了出去。司徒嫣也知这事,毕竟才发生了林桃的事,李大郎放不下也是正常,强求不得,倒是由着李大郎。至于二郎在司徒嫣眼中还小,所以也并不急。二郎自己就更不急了。(。) 第301章,二人结伴甜蜜行 司徒嫣这次出门,并没有带暗夜等人,而是打发其去了河阳县城赶工。自己则和端木玄一起骑马,直奔扬州。 墨风和墨雨不远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后,“墨风,你说司徒小姐与少主同游,是不是对少主也有了那个意思?” “我看着倒不太像,不过司徒小姐近来对少主的态度却是有所不同。行了,你也别皇帝不急太监急,胡猜乱想,赶紧赶路吧!司徒小姐这脚程可不慢,别把咱俩给落下了!” “是,我急!你不急才怪!”墨雨嘀咕了一句,不过脚下一夹马腹,倒比之前快了些许。 端木玄为司徒嫣备的也算是良驹,只是他的坐骑太特别,一般的良马根本不能与“奔宵”比,所以时不时的要轻带马缰,这才能和司徒嫣并驾齐驱。 “嫣儿,此去扬州路途遥远,不急在一时!”端木玄怕司徒嫣赶的太急,累坏了身体,毕竟司徒嫣大部分时间都是坐车,很少骑马。 “早去早了,京城只留兄长,我放心不下!”京中虽然有公孙先生照应,可毕竟司徒谨只是其学生,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怕是公孙先生也难保其性命。 “嫣儿不用担心,出门前我已请父亲令铁血卫保护仲贤安余!”端木玄早就想到了,也是他太了解司徒嫣的性子,司徒谨是司徒嫣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自然会护其周全。 “多谢!”司徒嫣虽嘴上称谢,可脚下并未减速,仍打马疾驰。除午间休息片刻,几乎是一路狂奔,入夜时分才进城休息。 “嫣儿身子可好?”端木玄有些担心,他是金戈铁马沙场出身,可司徒嫣甚少骑马,这第一天就赶的如此急,就是他都略感疲惫更何况是司徒嫣,不由得很是担心。 “还好!”司徒嫣也有些累。不过她更难受的是股间跨下。虽然知道要骑马赶远路,一早就做了些准备,可还是磨的两腿火烧般痛疼。 “是不是腿痛?”虽然司徒嫣有意相瞒,可端木玄又怎么会看不出。担心的扶着司徒嫣进了客栈。 “还好,是赶的急了些!”司徒嫣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也没婉拒端木玄的好意。毕竟她有好一阵没骑马了,不舒服是难免的。 “要不我们在这城里多休息两天再赶路如何?” “无碍的,睡一晚就好了!玄哥今儿也累了。用过晚膳就歇了吧!”司徒嫣不想耽搁时间,这点儿痛疼她还忍得了。 端木玄知道心上人的性子,见其心意已绝,也不再相劝,着小二将饭食送进了客房,和司徒嫣简单吃了一口就各自洗漱休息。 等第二天出门时,却见端木玄站在一辆马车边,微笑的看着她。 “这是?” “嫣儿虽着男装,可毕竟是女儿身,长时间骑马又怎会不累。这马车是驿站的,我们先坐段马车,等身子好些了,再骑马赶路!”端木玄总是如此贴心的为司徒嫣着想,也正是这样不经意间的情感流露,一点一滴的撼动着她紧闭的心门。 “多谢!”司徒嫣偏过头,轻声道了声谢,这才上车。车帘掀动间她就看到了,车内铺陈的就像是软卧包厢,到处都用丝被铺垫着。人依偎其间全然感觉不到路途的颠簸。 “嫣儿,感觉可好些?”端木玄让司徒嫣靠坐在自己的怀中,轻声的问着。 “嗯!”此刻的司徒嫣心跳加速脸有些泛红,端木玄身上有股淡淡的梅香。和着温润的体温,厚实的胸堂让她不想入非非都难。幸好这会儿她是背对着端木玄,不然定要被自己的想法羞臊死。 马车行驶的倒是不慢,起起伏伏间反而像是在坐船,晃得司徒嫣困意倦倦,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抚过,这才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时辰了?”揉了揉微沉的眼皮,这才看向车外。 “近午时了,嫣儿昨晚可是睡的不安稳?”端木玄红着脸,不敢直视司徒嫣。美女入怀,他可是一忍再忍,可还是没忍住,轻吻了一下司徒嫣的脸颊。没想到却将司徒嫣给吵醒了。一时间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戳破的窘境。 “昨晚睡的还好,是这马车上太舒服,反而来了困意,倒累得玄哥充当了我的靠枕!”司徒嫣也不敢抬头去看端木玄,被人搂着睡,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侧着头掀开车帘望向车外。 一时间马车内温情涓涓,这一路二人倒像是新婚夫妻的蜜月之旅。当然有铁血卫明里暗里的护卫,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找他们的麻烦。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即已抵达扬州。当然有了端木玄这个地陪,找个有着黄毛商人的码头,自是不在话下。 “回少主,您要找的商人两天前才到,这会儿正在码头上兜售商货呢!不过属下派人打听了一下,那商人卖的东西奇怪的很,除了好看,一点儿也不实用,根本没什么客人去买!”墨雨一边回话,一边有些担心的看了司徒小姐一眼,“他就不明白了,司徒小姐大老远从京城来到扬州,竟然是想跟这黄毛商人做买卖,可他听手下的人回报,这黄毛商人的东西根本不好用,怕是这次司徒小姐要亏本了。” “带路吧!”墨雨的担心端木玄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只要是司徒嫣想做的,他都全力支持。而且他相信,以司徒嫣爱财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做赔钱的买卖。 一行人直奔码头,远远的就看到一艘木船,司徒嫣仔细看了一下船上的外部结构,5桅5帆的中型船舶,并不是蒸汽船,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国外工业虽然比吴国超前些,可也没达到现代机械化的程度,也就是并不对吴国造成武力威胁。 如果端木玄知道司徒嫣只看了一眼商船就能预知未来,不知他又做何想。 墨雨将那黄毛商人带到少主的面前,端木玄也是第一次与这样的商人打交道,而且他也没什么要买的,所以只是冷眼站在一边,并未急着开口。倒是那黄毛商人听说有人对他的商品感兴趣。热情的和端木玄打起了招呼。 “尊贵的客人,你真的很有眼光,我阿德里安的商品,都是最好最实用的东西!”黄毛商人用蹩脚的中文和几人介绍着他的商品。 听的站在一边的司徒嫣差点儿笑喷了。强忍着笑意,和对方打起了招呼,“阿德里安先生,你好!请问你来自哪个国家?” “哦,这位漂亮的小姐。请叫我阿德里安就好!我来自伟大的法兰西帝国!”阿德里安来来回回东方国度好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徒嫣这么漂亮的东方小姑娘。而且司徒嫣并不怕他,甚至还主动和他打着招呼。 喜得他一边介绍自己一边去拉司徒嫣的手,想给她一个礼貌的亲吻。 却不想他手还没等碰到司徒嫣,就被端木玄一剑横在面前,险些将他的喉咙刺穿。 “啊!”阿德里安急退了两步,这才从腰间拔出手**,对准了端木玄。 司徒嫣站在一旁看的一脸的兴奋,她要找的正是阿德里安手里的东西,当然对于这二人的剑拔弩张。也不能置之不理。 “阿德里安先生,如果您还想活着离开吴国,还是收起你的**为好!我知道你是想与我打招呼,但在吴国,这样的礼仪是禁忌,希望你能入乡随俗,毕竟我们是真心想与你做生意的!”司徒嫣站到二人之间,将已经怒红了眼的端木玄给挡在了身后。 “哦,我完全不知道,真是对不起!漂亮的小姐。多谢您的忠告!” “不用客气!我想上船看看先生的商品,不知可否?”司徒嫣一边和阿德里安说话,一边轻轻的拉了一下端木玄的衣袖,示意他将剑收起来。 “嫣儿。他敢对你无理!”端木玄没有一剑刺穿对方的咽喉,也是看在司徒嫣的面子上,可一想到这人竟敢当着他的面非理自己的女人,心里这口怒气怎么都咽不下。 “稍后再和你解释,他没有恶意的!”司徒嫣眼下最在意的是这商人的货品,她可是好奇的很。自然没有闲暇向端木玄解释。 端木玄虽心有不甘,可也不愿扫了司徒嫣的兴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剑收了起来。 “哦,这位尊贵的客人应该是位出众的剑客,刚才我只看到寒光一闪,以为自己的头要和自己的脖子分家了!”阿德里安用着蹩脚的中文夸赞着端木玄,他可不想错过这位客人。虽然他每年都会往返于欧亚大陆,可多数从欧洲带来的商品在这里都无法兜售,不过每年从东方带回去的布匹瓷器依然可以让他获利颇丰,可如果能将自己的商品卖出去则更好,毕竟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 “哼!”端木玄根本不买账,直接给了阿德里安一个侧脸。司徒嫣也不在意,一边和阿德里安打听着他们的国家,一边仔细观察着船仓的结构。 只是才进货仓,司徒嫣就停住了脚步,紧皱了一下眉头,刚还挂着笑意的脸上,瞬间笼上了一层冰寒之气。 阿德里安也不知司徒嫣为何生气,仍兴致勃勃的向她介绍着自己的商品。 “阿德里安先生,这些东西都不是我想要的!”司徒嫣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商品,即失去了兴志。她原本对这阿德里安印像还不错,可进货仓的一瞬间,就闻到了前世她最不想闻,最不愿闻的味道“大麻”。 前世的她不知和多少毒枭打过交道,甚至是去当卧底,对这些制毒贩毒之人是恨之入骨,却不想这法国商人的船上竟然会装着她最讨厌的东西。她相信自己的嗅觉,绝不会认错。 “哦,不知漂亮的小姐想要何商品!” “阿德里安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刚才从腰间拔出的东西应该是‘燧发**’。我要的正是这个东西!” “啊~!”阿德里安吃惊不已,如果是端木玄想买他身上的**,他都不会如此意外,却不想这个东方少女竟然要的并非什么普通商品,而是杀人用的**。而且司徒嫣一语就能说出**的名称,这更令他吃惊不已。 “漂亮的小姐,我能问一句,您要这**做什么?” “买卖,你卖我买,我竟不知贵国商人有打听买家隐私的习惯!”开玩笑她司徒嫣是何人,谈判议价可是她最拿手的。 阿德里安此时才明白,真正想和他做生意的并不是那个一身高贵的少年,而是这位长相漂亮的东方少女。 对于司徒嫣处处透出的玄机,端木玄早已见怪不怪,有什么疑问,等回了客栈再问就是。 “不知小姐打算要多少支?”**可贵的很,特别是这“燧发**”,比“火铳”好用,而且是新品。 “**百支,弹药百箱!”司徒嫣这话一说完,连端木玄都愣了,阿德里安腰间的**他见过,甚至国公府内就有一只,他也试着用过,并不见得比剑好用,他不明白司徒嫣为何会要这样奇怪的东西,可也知此时不是相问的时候,只将疑惑存于心底。 “尊贵的小姐,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您要的东西,我实在没办法弄到,这东西在我的国家也是受到管制的!”阿德里安不是不想卖给司徒嫣,而是这个东西是军队配备的,他这一支也是花了大价钱才能购置的。 “不过,我可以弄到‘火铳’,也是**的一种,不知尊贵的小姐可有兴趣?”可生意人哪里会放过商机,毕竟能买得起**又认识**的一定是有钱人,这样的客人阿德里安当然不愿错过。 “我不要‘火铳’,而且阿德里安先生自称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我竟不知哪个普通的行船商人,会装着一船的鸦片到处去贩售!”司徒嫣本意想说大麻,可觉得这个东西在古代未必会有,不过鸦片却是至古流传下来的,而且在欧洲对鸦片的管制比华夏来得要早要严。 果然司徒嫣这话才一出口,阿德里安脸色大变。(。) 第302章,初表情司徒心动,盗府库金银满戒 司徒嫣一语道穿了阿德里安最大的隐秘,此时的阿德里安一脸的惊恐,甚至连蹩脚的中文都忘记了,直接用法语大吼了一声,“你,你是什么人?” 并右手抚上腰间的佩枪,连退了两步。墨风和墨雨的反应也不慢,双双出手直接将司徒嫣和端木玄挡在了身后,将阿德里安按在了地上。 “阿德里安先生,你无需紧张,你的鸦片卖与谁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你还想来吴国做生意,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对于阿德里安过激的反应,司徒嫣并不意外。可是她是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必须利用威胁的手段,她也在所不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德里安被人制伏,反而冷静了下来。 “买卖人!”司徒嫣只淡淡的给了一句,并没有告诉阿德里安她是什么人。 “你是吴国皇宫里派来的?”阿德里安觉得如果只是商人,断不会有如此气魄。 “平民百姓而已!”司徒嫣觉得商人多不愿与官府打交道。 “你,你!”阿德里安看向司徒嫣的眼神已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爱慕,除了惊恐,更多的是害怕。因为他竟然看不透这个东方的小女孩。 “阿德里安先生,我说了,你的商品卖给谁,我不会问也管不着,我只想要我的东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能弄到我要的东西,明年你还可以来吴国经商,如果弄不到,我可以保证你将永远不可能再来吴国经商。”司徒嫣的话虽然说的轻声细语,可听在阿德里安的耳中就像是魔咒,让他想不信都不可能。 “好了,放开他!”司徒嫣朝墨风挥了一下手。 墨风看了一眼挡在司徒嫣身前的少主,见少主点头,这才将人放开,可仍站在阿德里安身边。只要他有所妄动,即将人毙于剑下。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希望阿德里安先生不要让我失望!”司徒嫣留下一句话,即拉着端木玄转身离开。 人才走下船。就回头交待墨风,“墨侍卫,我有事相求,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司徒小姐只管吩咐,铁血卫上下万死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墨风这样的态度。司徒嫣有些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国公府的人,不是他们的主子,“万死”一词她岂敢消受。 “你帮我查一下,这阿德里安所卖的东西都卖给了谁,一样也不要落下,特别是夜晚交易的东西,或是官府要的东西!”司徒嫣突然想到,鸦片这个东西她之前在京城并未见过,甚至整个吴国也不曾见人用过。如果船仓里有这么浓的味道,决不是一两箱这般简单。能这般大肆购买的非富即贵。 而且这是阿德里安的死穴,只有查询仔细,才好和他谈判交易。她对枪支可是势在必得。 端木玄朝墨风点了一下头,墨风这才转身先行离开。墨雨护送端木玄和司徒嫣回了客栈。 “嫣儿,你说的鸦片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那黄毛一听到这个词就怕成这个样子?”一路之上端木玄一直忍着没有发问,这会儿两人坐在客房内喝着茶聊了起来。 “是一种‘毒品’,虽然不像‘鹤顶红’那种剧毒,不过如大量吸食,也可使人致死。即便是每日如抽烟般少量吸入。长此以往,也会使人嗜睡,烦燥不安,甚至出现幻觉。这个东西最可怕之处,就是会上瘾。而且一旦上瘾,则会越吸越多,最后死于非命。总之,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样。” “听起来,这好像是‘福寿膏’。烟馆青楼里的东西,我在太子府上还见过这东西呢,说是舶来品金贵的很!可是如果真如嫣儿所说,那这东西不仅不是好东西,甚至对身体有害?” “正是,这东西千万不能碰!”司徒嫣也很吃惊,她在京城住了这么久,却从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却不想这东西端木玄竟然完全不陌生,有些担心的看向他,怕他不知这东西的害处而误食。 “嫣儿放心,我不喜欢烟味,从未用过这个东西,而且国公府内也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只是太子前些日子将这东西进献给了皇上,皇上用过之后还连连称好,如果真有毒,太医不可能让皇上吸食才是?”端木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就他所知,朝中已有不少大臣的家里都在用这东西。可他也很高兴,毕竟司徒嫣会为其担心。 这回连司徒嫣都不淡定了,如果真如端木玄所说,那这毒品已流通于市,甚至已经腐蚀了国本,这可不是小事了。 “嫣儿,你将这东西的害处一一说来,这事怕不是一件小事了?”端木玄隐隐的有种感觉,也许可以通过这件事扳倒太子,扶七皇子穆奕上位。甚至可以将朝中异己一一铲除,只是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他不愿说与司徒嫣听令其担心。 司徒嫣对于毒品的危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可为了能得到阿德里安的火器,她才会说出不追究其商品卖与何处的话,不过她并没有说允许阿德里安再兜售鸦片,当然这都是些谈话技巧,玩的不过是文字游戏而已。 虽然这古代的鸦片无法媲美现代的冰毒,可危害却是一样的,不然清朝的时候林则徐也不用虎门消烟了。 端木玄听着司徒嫣的讲解,越听心情越沉重,心里也存了疑惑,“嫣儿你为何对这东西如此了解?” “师门所授!”司徒嫣在告诉端木玄这些时就已想到如何解释了。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自然不会引起端木玄的怀疑,“果如嫣儿所说,这东西可万万碰不得的!可太医为何会三缄其口?” “这~?这东西毕竟是舶来品,太医不识得也情有可原!可如果识得仍让皇上吸食,这目的不用我多说,玄哥也应该心中有数!”对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夺嫡争位,司徒嫣虽然不敢兴趣,可毕竟在明君圣主的统制之下,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这才给端木玄提了个醒。 “太医院是皇后的人,是太子党。这事看来还要细细查之!”端木玄紧锁着眉头,轻啜了一口茶,这才抬头看向墨雨。 “着人给墨风带话,此事速查。今天入夜前即刻来报!” “是!”墨雨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领命退下。 “嫣儿,刚才那黄毛欲要对你无礼,为何你会说那是礼节?”对于这事,端木玄一直耿耿于怀。 “阿德里安来自法兰西。他们的国家有着这样的礼节,我也是在一本随笔中看到过!”对于这些司徒嫣还真的不好解释,她可不敢告诉端木玄,外国还有拥抱亲吻这样的基本礼节,不然下一刻她就只能去替阿德里安收尸了。 “黄毛人真是野蛮,如此伤风拜俗,亏得他们做的出来!”看着端木玄一脸的嫌弃,司徒嫣苦笑了一下。 “玄哥,这世界上可不只吴国一个国家,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各种各样的人都有。那是他们的习俗,如果哪天你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天南海北的游历一番,自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也是司徒嫣心中所想。 “嫣儿可愿与我同往?”端木玄也喜欢仗剑江湖,不过如果能与美同游,更是锦上添花。 “俗事难了,俗缘难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嫣儿自当相陪!”这也是司徒嫣第一次给了端木玄一个肯定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还带着前题条件。可端木玄仍高兴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司徒嫣的身边,轻挽起了她的手。 “嫣儿可当真!” “嗯!”司徒嫣羞赧的将手抽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算是回答了端木玄的问题。 “好,终有一日,我端木玄会带着司徒嫣走遍大江南北,游遍五湖四海!”这是端木玄的承诺,也是在向司徒嫣表明心迹。 两人正你浓我浓间,就听到墨雨在门外回话。“午饭已准备妥当!” 二人心中各有心事,只略进了一口,一直等到入夜时分,墨风才一身风尘从外面赶了回来。 “回少主、司徒小姐,属下已查明。那黄毛商人所带之物卖出的并不多,可有十箱茶砖却卖给了杨州知府,而且是入了夜后直接被搬进了府衙的库房。” “茶砖,西洋有什么茶砖竟然比我们中原的还好。亏得这知府大人想的出来!”司徒嫣讥讽了一句,这才看向墨风。 “墨侍卫,这府衙的库房你可进得去?” “明着怕是不行,不过暗着自是无妨!”墨风一边回答司徒小姐的话,一边看向少主,他也不知自己这话当说不当说。 “那好,今儿夜半之后,你随我进一趟府衙!” “嫣儿!府衙重地自有兵丁守将,不如还是我去吧?”端木玄知道司徒嫣是想进一步确认,这样的小事,他想着还是自己去做更为妥当,而且他也不愿司徒嫣涉险。 “我还有事要查,自己走一趟安心些!”司徒嫣可不只要查鸦片,她还想要些别的。 端木玄知道多劝无易,只好点头同意,可也拿眼神暗示墨风,让他去安排,即使是屠了知府衙门上下,他也不会让人伤了司徒嫣一分。 夜半过后,四人换了夜行衣直奔知府衙门。司徒嫣隐隐的能感觉得到暗中有人跟随,见端木玄一脸的淡定就知是铁血卫的暗卫,心里甚是感激,毕竟人多好办事。 四人翻墙进了府衙,墨风和墨雨直奔府衙库房,而司徒嫣和端木玄则摸到了内院书房,端木玄想找的是知府和太子往来的信函,通笺。而司徒嫣要找的是知府的私库,她最近盖庄子差点儿花光了身上的积蓄,而且又要和阿德里安做买卖,眼下是急缺银钱,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先陪着端木玄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可并未将东西取走,只是确定了此事确和太子有关。也是不想引起太子一党的警惕怕打草惊蛇。 出了书房,二人直奔知府的私库,端木玄出手料理了守库的兵丁,并守在库门外放风。司徒嫣一个人摸了进去。杨州知府每半年会向太子进贡一次,而私库里正好放着这半年收刮上来的民脂民膏。当然还有卖鸦片得来的黑银。再加上他自己的私银,可谓是黄金万两,白银无数。 “多谢!”司徒嫣只给了两个字,就将这一库的东西全都收进了戒指里。至于事后如何向端木玄解释,那就要看这扬州知府敢不敢把这事宣扬开了。 出了府衙,四人回到客栈,还没等坐安稳,就听到街上有了动静,府衙的官兵满街抓人。甚至吵得鸡鸣狗叫,怨声载道。 扬州知府这会儿坐在衙堂之上,眼睛都冒血了,他一库的私财一夜之间竟然不知所踪,甚至这么多财物被盗,阖府上下竟无一人知晓。最主要的还是给太子的半年贡俸也不易而飞,这让他如何还能冷静。可这些都是不能对外人说的,所以找了个借口,以捉拿逃犯为由而在城内大肆搜捕。 在端木玄看来,扬州知府有些小题大作。他以为司徒嫣只是偷了些易存放的银票,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将知府的私库给洗劫一空。也亏得扬州知府下了封口令,而端木玄也没太在意,这才没有引起他更多的怀疑。 司徒嫣见自己戒指的秘密并未泄露,也乐得不多解释。四人老神在在的坐在客栈里,看着墨风找来的“茶砖”。 “玄哥,这就是你所说的‘福寿膏’?”司徒嫣已经可以断定这就是鸦片。 “不错,正是此物!我在太子府上见过,当时太子还当好东西拿出来炫耀呢,甚至不少的世家子弟都抽过这东西!我听母亲提起过,甚至连太子妃都在用!” “我记得出京之前皇宫传出消息,太子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此事可当真?” “此事当真,太医院已经确实!” “玄哥,此东西如果是孕妇吸食,多半会生出畸形胎。倒是可以此事给皇上进言提醒,也可以顺带扳倒太子一党。”如果司徒嫣真的身为男儿身,怕是想拿下这个天下都是轻而易举的。 可她前世经历太多,今世只想安稳度日,不然就算是端木玄也未必斗得过她。(。) 第303章,威胁利诱谈生意,讨价还价交易成 司徒嫣的提醒并没有引起端木玄的猜疑,毕竟他知道司徒嫣懂医道一途。可心里还是吃惊了一下,毕竟以司徒嫣的年纪,医道即已近大成之境却会引人遐想。 其实端木玄有些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他宁愿觉得司徒嫣的这一切与年纪不符的做法是出自于高人背后指点,也不愿去深究司徒嫣身上的存在的总总疑团。他在怕,怕自己一但什么都知道,司徒嫣就会凭空消失。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 “嫣儿,太子府之事,还需回京后再秘密调查!既然老天爷给了机会,我自然不会让其溜走。只是这些都是些朝堂上的事,嫣儿一心向往自在惬意,无需为我等担心了!”太子的事情端木玄不想让司徒嫣牵涉其中,而司徒嫣自己当然乐得无事一身轻。而且她如今只是端木玄的朋友,尽到朋友的职责,即已无愧于心。至于以后是否会需要她,还要看两人的交情。 “只是那黄毛商人,天亮后真的会愿意同你做那火器的生意吗?再有那火器,国公府就有一把,用起来倒不觉得趁手,我看还不如嫣儿身上的那把小刀来得得心应手!”这也不是端木玄夸大,他真是这么觉得的。 “那东西我也是在师傅那里见到过,师傅也传授了些技巧,虽说不如刀剑来得趁手,可多用用也就习惯了。且那东西便于远距离进攻,且杀伤力甚大,而且多人一起使用。威力易会大增!”对于火器的使用,司徒嫣没办法向端木玄解释的更多,等这东西拿到手,她不介意教教端木玄要如何使用。 “至于那商人,他一定会和我们做生意的!我们今儿才寻了他,而入了夜扬州府衙即出了大案,以外面这样的动静。他不会不知,多少都会联想到,不用他怕。只要他心里存了疑,自然会寻上我们!而且墨侍卫拿回来的这鸦片膏,更会让他想不做,都不可能。除非他真的不想再来吴国!”司徒嫣相信。商人重利。不会轻易舍弃吴国这么大的生意伙伴,而且这伙伴还和他做着最大利润的买卖。 “可是这鸦片对人伤害如此之大,就放任其交易,怕会动摇国本?”端木玄再洒脱,也终归是国公府的世子,又有着七皇子的关系,想抽身易难。 “在我没有拿到火器之前,还不能动这些鸦片。不然怕是生意难做,如果再吓跑了这黄毛商人。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再寻到!”司徒嫣不是不禁烟,是时机未到。 “好,就听嫣儿的,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嫣儿不如先上床歇歇,养精蓄锐!”端木玄看司徒嫣眼下已略显黑青,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也好,我先小憩一下!”司徒嫣是真的感觉有些累,连着赶了多半个月的路,到了也没怎么休息就去找那商人。后半夜又当了回江洋大盗,她这小身子虽然比刚回京那会儿壮实了些,可仍有些吃不消。 端木玄给司徒嫣轻掩了一下被角,也不离去,而是坐在离她不远的榻椅之上,他心里有太多的事需要理清,而且扬州知府那边还在到处抓人,也可不愿让这些人扰了司徒嫣的好梦。 司徒嫣这一觉并没有睡的太久,就等来了阿德里安的消息。一行人再次登上了货船。 “尊贵的客人,漂亮的小姐,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二位的大驾!快请进!”阿德里安想了一夜,他每次出航最大的利润就是这鸦片,如果不能在吴国兜售,那他的损失将是巨大的。可毕竟不愿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受制于人,今天请司徒嫣和端木玄上船,也是起了再试探的意思。甚至动了将二人杀掉灭口的准备。 “舱内窄小憋闷,不如就在那远处的茶寮略坐坐吧!”司徒嫣是谁,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身隐险境。而端木玄压根儿就没把这黄毛商人放在眼里,他坚信自己的剑一定比那火器来得快。 “这~!”阿德里安迟疑了一下,甚至感觉好像是自己的计划一下子被人猜穿了一样,看了眼司徒嫣,一脸的平静,甚至眼神中都未见任何波澜。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看不透的地方。这东方小姑娘竟然连他都看不透。 人都是如此,越是遇到自己不明白,看不透的事或人,越会觉得其高深莫测。也越会胡乱猜想,司徒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其实有太多的时候,她都是故做镇定,混淆视听罢了。 “怎么?难不成阿德里安先生急于让我们进舱,是有了什么准备不成!鸿门佳宴这种席面,我一介粗人可吃不习惯!”司徒嫣的话阿德里安听不太明白,可却提点了墨风和墨雨,二人将手按在佩剑之上,朝阿德里安近了两步。 两人一身杀伐血腥之气,而且昨天阿德里安只一个照面就让这二人压制在地。见二人如此,阿德里安更加深信自己的计划被司徒嫣看穿了,只得再堆上笑脸,随端木玄一行下船。 茶寮虽简陋,可这会儿时辰尚早,没什么人喝茶,倒也是个安静之所在。 “尊贵的客人,我只是个普通的伤人,这满船的水手,也不过配了些个火铳,您要的东西,我一个小小的商人实在是弄不到?”阿德里安即便处处受制于人,可仍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司徒嫣但笑不语,手指轻敲着桌面,甚至脸直接侧向了一边,即不回答问题,也不再说任何话。“摆明了告诉对方,这不是她要的答案。也是提醒对方,她的耐心有限。” “尊贵的客人,我想您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鸦片那个东西,在伟大的法兰西帝国,那也是违禁之物。我只是名普通的商人,万不敢卖那种东西的?”阿德里安看准了司徒嫣没有他兜售鸦片的证据,毕竟那个东西已让官府之人拉走了,如今船上已无此物。而官府衙门是如何的严禁,他也是清楚的。毕竟和扬州知府做这生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司徒嫣仍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不过侧目之间给了墨风一个眼神。 墨风将怀里的东西放到阿德里安面前,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退守到了一边。 阿德里安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包装就算他不看里面的东西,也知是什么了。 “你~!你这东西从何而来?”甚至吓得直接讲起了法语。 “阿德里安先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吴国良医无数,就是本小姐也略有精通。不如让我为您把个脉可好?”司徒嫣当然听明白了阿德里安的问话,可这会儿有端木玄在,而且她也不想暴露自己听的懂法语。在敌人面前最忌讳的就是底牌尽出。 “啊!在下只是,在下身体没事!”阿德里安这会儿才想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激了。他还没有看。即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会儿再自圆其说已经无力回天了。只得认命的坐了回去。 “尊贵的客人,这火器买卖即便是在这天朝圣国,也是违禁之事,不知客人要如何交易?”虽说被司徒嫣牵着鼻子走,可阿德里安仍要垂死挣扎一下。 “你卖东西,我出银钱,银货两讫!至于我如何运走。如何拿到官府的通关文书,都与你无关!”阿德里安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他拿这个神秘的东方小姑娘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毕竟他的货全卖给了扬州知府,如今能出现在司徒嫣手里,只能证明司徒嫣一行根本就没把府衙放在眼里。而且扬州城内昨晚还大闹了一场,总总现象都印证着司徒嫣的背景强大且神秘。 “好,不过火器的价格?”阿德里安已骑虎难下,可既然要做,那他就要利益最大化。 “金银珠玉、布匹瓷器,以物换物,以钱换物皆可。不过如果阿德里安先生想在我面前狮子大开口,还是免了罢,你浪费唇舌,我说的也累!我即认得出这东西,自然也知道他的价格!”司徒嫣哪里会知道这东西现在的价格,不过她越是如此神秘,阿德里安竟然真的相信司徒嫣是知道的。 “嗨!”深叹了一口气,甚至一瞬间变的有些颓废,“尊贵的客人,您真的是经商的高手,我阿德里安十岁即跟着祖父行商跑船,却从未遇到向你这么精明的商人!” “承蒙夸赞!江湖儿女,混口饭吃而已!” “也罢,弹药并不值钱,可这火器,一支就要金币百枚,而且我还要通关打点,长途运送,海上风浪凶险,万一再出个状况,这么一大批的货可能都会沉于海底。所以一支如果少于一百五十枚金币我是不会做的!”阿德里安稳了稳心神,和司徒嫣开始了价格攻防战。 司徒嫣想了一下,这金币不是金锭,一百五十枚倒也不算贵,可仍装出一脸的不喜,甚至嘴唇紧抿,眼神清冷,看上去就像是把出鞘的利刃,将阿德里安一剑贯穿。 “好!您诚意十足,我也再降些,一百三十枚,绝对不能再少了。尊贵的客人,互惠互利这生意才能持久,您总不能让我做赔本的买卖吧?”端木玄一直在看着司徒嫣和这黄毛商人讨价还价。见司徒嫣一字未发,就让对方减了二十枚金币,对她又多了一丝钦佩。 “也罢,生意常来常往,这第一次的货就按这个价吧!一百支只能多不能少。以后往来的多了,阿德里安先生可得给个折扣价!”司徒嫣想着也就这样了,如果真把这阿德里安给逼急了,来个一拍两散,那她还真不知上哪儿再找这么个商人。 “好!只是这定钱?”阿德里安怕货到了以后司徒嫣付不出银钱,那他可就赔大发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定钱,就把这桌上之物送与先生充当定钱了!”开玩笑,货还没到手就想跟她要钱,怎么可能?而且她相信,阿德里安只要还继续想做这鸦片生意,就一定会同意她的建议。 “这!尊贵的客人,您这一要就是百支,以我的财力根本支付不出,您看是不是可以先付些定钱?”生意人多疑,就算受制于人,也要多些保障,万一司徒嫣付不起,而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也是他实在是看不透司徒嫣,难免会有此担心。 “阿德里安先生是怕我给不起吧?你大可以安心!”司徒嫣假装着从身上去摸银票,而是从戒指里取出了一大把的银票放在了桌上。 “汇通银楼的银票,一张万两,这里少说也有十几张,而我今天出门有些急,身上带的也就这些!”如果不是财力雄厚,哪有人出门会带十几万两的银票,就是那扬州知府也没司徒嫣这么阔气过。阿德里安这下是真的相信司徒嫣并不是想以黑吃黑。司徒嫣要是知道,自己能成事,还得感谢那扬州知府,不知会不会笑喷了。毕竟知府为了给太子纳私供,用的都是银楼的银票,而非官票。 “好,成交!”阿德里安认命的和司徒嫣签了份协议,这东西其实还真的没什么大用,毕竟两人都不知对方的真实身份,最多只能充当个提货的凭证罢了。 而具体的交货日期等细节之事,两人又略微商议了一下,这才各自离开。毕竟法兰西离中原太远,来回需时最少一年,司徒嫣除了等也别无它法。本来生意谈成,司徒嫣想宴请阿德里安的,可端木玄一脸的嫌弃,她也怕阿德里安的哪个礼节再触了端木玄的禁忌而丢了性命,那她可就亏大了。在她看来,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如果没拿到手,那就是亏了。 回到客栈,端木玄有些不解的看向司徒嫣,“那黄毛还真的敢不收定银就愿带货来进行交易?” “那鸦片就是最好的定银,他不了解我们,等于是他在明,我们在暗。而他只要一天还想做这鸦片生意,就只能受制于我!其实我不过是用了些障眼法唱了出空城计罢了!”司徒嫣突然觉得这鸦片于他人是毒品,可于她倒是利大于弊。 “这事即已妥当,扬州府衙的事也已查清,嫣儿打算何时起程?” “三日后起程,十里扬淮,我还没欣赏呢,就这样回去又岂会甘心!” “对,我也正有此意!”这也正是端木玄此行最大的目的,听司徒嫣愿与他同游当然高兴的很。 “玄哥一夜未眠,不如趁着这会儿先歇歇,下午我们再出门!” “好!”两人相视一笑,即各自回去休息。(。。) 第304章,乘画舫淮河谈情,敲竹杠十万进账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州,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扬州自古就是温柔冢,不知多少人沉迷其间而枉送了身家性命,只是这样的江南美景,看在司徒嫣的眼中,却只是繁花似锦的一片美景而已。 午时好好歇了一觉,扬州知府大肆抓捕也已无疾而终。入夜时分的扬州又恢复了以往的莺燕缠绕,歌舞悬梁。 “嫣儿,你这身碧青色的衣裳真是好看!”端木玄喜欢看司徒嫣着女装,所以二人进了扬州司徒嫣就换回了女装。这会儿穿着端木玄给她买的轻纱罗裙,更是平添了几许妩媚。 司徒嫣论身高,只是一般江南水乡家的孩子罢了,可古代女人婚嫁的早。司徒嫣虽娇小些,可走在端木玄的身旁倒也不突兀。更何况再配上她亲化的妆容,更是几许妖娆妩媚,点于眉眼唇间。看得端木玄如痴如醉。 “衣裳好,还是人好?”司徒嫣今天心情好,就和端木玄打起了语迷。这不说还好,这一问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更让端木玄心猿意马,有些难以自持。 “嫣儿衣裳美,人更娇!”端木玄嘴上夸赞,手却不自禁的去拉司徒嫣。 “轻浮!”司徒嫣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朝画舫内走去。 “啊~!嫣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片真心青天可鉴!”被心上人误会,端木玄一下子慌了。二人一走一追,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墨风,平时看少主挺机灵的,怎么就看不出司徒小姐这是在打趣呢?”墨雨和墨风守在船头,哪敢进到里面。 “只要遇到司徒小姐,少主那些运筹帷幄、雄韬伟略就全用不上了!”墨风也同意墨雨的话。 “你说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墨雨和墨风可不是一般只懂得习武的侍卫,国公府的铁血卫那可都是满腹经纶的才子。也亏得这些人没去应举科考。不然个个都是秀才郎。 “少主越陷越深,我倒有些担心,如果司徒小姐最后选了别人,不知少主会如何?” “我就不信有人敢劫了少主的糊。除非他嫌命太长!”墨雨早就想好了,有人敢打司徒小姐的主意,他不介意将人抹了去,反正老主子也喜欢司徒小姐,这么做也不算违了铁血卫的规矩。 “你呀!成天的打打杀杀。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墨风倒不同意,以他对司徒小姐和少主的了解,如果墨雨真这么做了,怕是到时只能血债血偿了。 “我是铁血卫出身,不打打杀杀的还能干什么。你行,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被墨雨这样一问,墨风也是一愣,他又不是少主,面对司徒小姐,他也投鼠忌器。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看吧!还是我的法子最好!一了百了!”墨雨不甘的吐了一句,虽说在墨队墨风是队长,可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份上却如兄弟,自然讲话也不分大小。 两个侍卫正站在船头打屁闲聊,端木玄和司徒嫣则坐在画舫里饮酒谈天。 “嫣儿,当初你选地建庄子,我就有些好奇,如今又见你买了这些个火器,我多少有些能想见到。你是打算操练私兵。可这于法不合,如果让人知道了,怕是祸患转瞬即至!”司徒嫣养私兵,端木玄倒不反对。可百姓养兵,这是吴皇明令禁止的,他还是要给司徒嫣提个醒。 “玄哥也说了,如果让人知道了,福祸才难料。可如果不让人知道不就没事了。至于庄子大小,反正没有超过皇令规制。就算别人知道了,又耐我何!”司徒嫣一脸的不在意。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玄哥,不也是隐世于朝,心系天下吗?”司徒嫣语声轻柔间带着打趣,烛火辉映间更添了丝丝的晕醉。 “知我者嫣儿也!”端木玄也就是提醒一句罢了,他当然会暗中将一切窥视暗算者处理干净,如果连心上人的安危都保护不好,他还有何资格谈情论嫁。 两人正聊的开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你知道这位少爷是谁吗?赶紧给把画舫让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麻烦来了!”司徒嫣淡笑一声,看了端木玄一眼。 “不必理会!”以端木玄对墨风和墨雨的了解,是绝对不可能让外面的人闯进来打扰他的。 果然墨风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这位公子,这船我们家少主已经包下了,不载外客,还请你另寻它船吧!” “你们没听见吗?本少爷说要这艘,就这艘,你他娘的费什么话!滚!” “叫你一声公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不想死的赶紧走,要是扰了我家少主的好事,到时就让你去和阎王爷论出身摆家世!”墨雨可没墨风那么好的脾气,要不是墨风在一旁拦着,早将人一脚就踹河里了。 “他娘的,本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没敢有人和我如此说话,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打!”打字声刚落,就听到一片落水之声,紧接着船下岸边一片的“救命!”之声。 “听这口气,此人来头不小。玄哥不怕吗?”司徒嫣当然知道端木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怎么会在乎一个纨绔子弟。 “嫣儿怕吗?”端木玄也知司徒嫣这是在打趣于他,他虽然沉溺于爱海之中,人有些发傻,可遇事却决不糊涂。 “怕啊!我真是怕的肚子都饿了!”司徒嫣难得像今日这般俏皮,这样的她反而让端木玄有些不习惯。 “嫣儿说的有理,我也怕的想痛饮几杯!给自己压压惊!” “馋酒了就直说,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酸得人牙痛!” “哈哈哈!”端木玄大笑出声,虽然司徒嫣这个样子,他不习惯,可他爱惨了这个小女人,不论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其实说白了,他更喜欢现在司徒嫣。卸下了防御铠甲,收起了通透人心的眼神,反而多了女人的妩媚娇柔。 “亏你还笑的出来!你就不怕落水的是两位墨大侍卫?” “要是他们两个现在在河里游泳,那就一直游下去不用回铁血卫了!”对自己手下的本事。端木玄可是放心的很。别说是几个纨绔子弟,就是兵将百人围船,他也自信这二人足以应对。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是何人这般有眼力,偏挑了你这世子爷的船?” “嫣儿只要对我一人好奇便可!” “贫嘴!讨打!”司徒嫣瞪了端木玄一眼。红着脸看向了窗外。 “哈哈哈!”又引得端木玄一阵大笑。 他们二人倒是情意绵绵,笑语不断,可苦了墨风和墨雨两尊门神。 “你们给我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总算是平静下来,刚还叫嚣的人群只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墨风,开船!淮河夜游,可别有一番情趣!”前一句是对着舱外说的,这后一句当然是说与司徒嫣。 “人家可留了话,让你等着呢!” “我对男人没兴趣!”端木玄这句话引得司徒嫣一阵大笑。二人谈笑风声,吃酒赏景。哪还记得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画舫轻摇,顺水而下,其实比走路还慢,可却全了二人赏景的雅兴。直至月正当空,这才靠岸下船,人还没等站稳就让一队官兵给拦了下来。 “大胆贼人,竟敢私藏要犯还打伤了知府家的公子,我看你们是真的活腻了,给我绑了!”官兵中一中年汉子大叫着朝端木玄和司徒嫣冲了过来。 “找死!”墨雨上前一步,一脚将人给踹飞了。“瞎了你的狗眼!” “少主、司徒小姐这边请。别弄脏了二位的衣裳!”墨风在前带路,朝一边让了些许。 “赶紧处理了,嫣儿累了!”端木玄一脸的不喜,一边轻挽着司徒嫣。一边对墨风下令。 司徒嫣今儿有些喝高了,步子有些轻浮,这会儿整个人半挂在端木玄的身上,可脑子却很清醒。这些官兵一定是刚才那人找来的。可她却不担心,端木玄不愿亮出身份,才会让这些人纠缠不清。其实也是为着她着想。 “玄哥不用照顾我。只是今儿有些不胜酒力罢了!”上次喝酒,司徒嫣是催吐加解酒药这才顶了下来,可这次不同,她不想吐,这才让自己有了些醉意。 “无妨,墨风他们要是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铁血卫怕也是留他们不得了!” “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他二人不能出手杀人,又不能表明身份,这事怕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人家可是直接给我们安了个私藏要犯的罪名,这罪过可不小啊!” “嫣儿是在为我担心?” “美的你,我是在替你的侍卫叫屈!” “他们还委屈,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扰了爷的兴志,看我回去不罚他们去洗马棚!”端木玄故意加大了音量,墨风和墨雨听的浑身一个机灵,手下也没了轻重,直接将围着的官兵给料趴下了。 “你看,这不解决了!”端木玄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看的司徒嫣一阵无语。 “哪有那么容易,怕是我们人还没进客栈,那扬州知府就要寻了来!” “他不来则已,要是来,不留下些财银怕是回不去了!”端木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跟司徒嫣一样喜欢坑坑别人发些小财。 “看来我要多谢那扬州知府的盛情款待了。这趟江南之行,我们可是赚了个满载而归!” “嫣儿高兴就好!”赚不赚的端木玄不在意,心上人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如司徒嫣所料,他们前脚才进客栈,后脚扬州知府就带着府衙官兵冲了进来,只是进来容易,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当然端木玄也表明了身份,不然又怎么能从扬州知府那里赚得十万两白银。 扬州知府觉得自己都背到家了,昨天才失了几十万两,今天又得罪了国公府的世子这尊大佛,如今他是雪上加霜,心力交瘁。 好容易花了十万两,保得性命回府,就见自己那个爱惹事生非的儿子冲了进来,“父亲,打我之人可抓到了?” “啪!你个混账,国公府的世子爷你也敢得罪,你活腻了不要紧,别拉着老子给你陪葬!”一把掌将儿子打翻在地,骂得口沫横飞由不解恨。 “父亲,你在说什么,儿子听不明白?”扬州知府哪里还有心情给儿子解释,一脚将儿子踹出了书房。 这少爷自然是被打的一头雾水叫来随行的官兵一打听,这才得知,他今天得罪的,是当朝太傅国公府的嫡世子端木玄。端木玄的名头,别说是在京城,就是在这扬州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而国公府的“铁血卫”,就连皇上都会忌惮三分。 他哪里还敢说半个字,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应该在京城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扬州。其实这也正是扬州知府现在所想,刚才他是又怕又气,脑子一时间也变得不灵光,这会儿冷静下来细细想来,甚至有些不好的预感。 “来人,去查,看看世子爷是什么时候到的扬州,来了之后都见了什么人?”扬州知府能想到的,端木玄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这会儿墨风和墨雨早就将事情安置妥当,别说是查,就是挖地三尺,这扬州知府也不会知道府衙失窃会和他们有关。 “回老爷的话,世子爷是今儿一早才到的扬州,随行的只有两个侍卫。属下问过店家,世子爷并未见客,看样子像是冲着一女童而来!” “以前就常听人说,这国公府的世子早过了娶亲的年纪,却迟迟未见有人入嫁,坊间传闻,这世子爷有娈童之癖,如今看来倒是真的。那小童我也见到了,倒是清丽中透着妩媚,也算是人间极品,难怪世子爷会大老远的从京城赶来。你可知那小童是哪家哪楼的?” “属下查了,是倚翠坊调教出来的,还没开苞呢。世子爷硬是塞了**百两银子就给抢了去!” “哼,百两,他可是敲了本府十万两啊!”一想到那些银钱,扬州知府就恨得牙根痛。 这些都是端木玄事先就安排好的,自然没有引起扬州知府的怀疑。其实更多的也是端木玄的风评一直不好,反而成就了他的污名劣迹。(。) 第305章,佳诗雅作传情意,同游回京起涟漪 外面是天翻地覆也好,是尔虞我诈也罢都和司徒嫣无关,她这会儿正蒙着被睡大头觉呢。 “什么时辰了?”一夜好梦,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司徒嫣才醒。端木玄一直守在外间椅榻上,听里间传来了声响,这才起身走了进去。 “嫣儿,昨儿睡的可好?” “你守了我一夜?”司徒嫣揉了揉眼睛,这才注意到端木玄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那套衣赏。 “嫣儿醉了,夜里黑怎可没个人在身边服侍!” “多谢!”司徒嫣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端木玄如此费心,可这情不欠也欠了,她除了道谢别的也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可想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用过早饭,玄哥也睡一会儿吧,我们后日才出发,风景之处也不急在这一时!” “好!”端木玄倒不累,可心上人为他担心,他当然是唯命是从。 用过早饭,司徒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起了书。端木玄躺在床上,反而没了睡意。 “昨儿赚的十万两,不知嫣儿要如何处置?” “你赚的归你!”司徒嫣是爱财,可不是自己的决不强求。 “我的就是你的!” “钱又不是拿我的身份换来的,我可没有那么响亮的名头!”司徒嫣这是一语双关,一是赞端木玄的出身好,一是贬他纨绔之名风行。 “嫣儿是在取笑我!” “是夸你,好了,快睡!”两人隔着一道屏风,虽然看不见彼此的样子,可心却近了一步。 “嗯!”端木玄虽然不困,可仍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竟也不知不觉间睡了。 司徒嫣听着里间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书想起了心事,“端木玄。你的心意我懂,可是事事难料,我不知自己能在这一世停留多久,也许哪天我又灵魂出窍而回不来了。你又当如何?一切缘份皆有定数,你这般又是何苦!”端木玄为她做了这么多,如果司徒嫣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扬州这边赚的是风声水起,京城那里也是好事成双。司徒嫣出门前。拜会过公孙先生,请其在她出门的这段日子,多照顾一下司徒谨。所以这些日子,司徒谨几乎是每天都要去一趟公孙府,跟着公孙先生论文谈词。 这来往的多了,自然会经常碰到公孙语。因为之前火烧望月楼的时候,司徒谨曾多次相帮相救,一来二去两人倒是多了很多闲聊的话题。 这日司徒谨照样进了公孙府,可公孙先生却被皇上召进了宫,何时回来尚未可知。司徒谨本想就此回府,却不想被公孙语留了下来。 “司徒公子,之前承蒙你出手相助,无以为谢。这折扇虽普通,可上面所著是那日望月楼我以春为题所写的诗句,劣作虽俗且是玩乐之作,本不应充作达谢之礼。可府上虽非官宦世家,却是衣食无缺之富户,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这个还望司徒公子不弃!” “公孙小姐自谦。那日公孙小姐所著之诗,乃头名花魁,在下能一饱眼福,已倍感荣幸。且君子不夺人所好,即是公孙小姐心爱之物,能一观于愿足已!”两人来往的久了,司徒谨对公孙语的好感越深,此女虽比不得小妹的洒脱,可处处透着书香世家的气蕴风仪。 且司徒谨也早过了议亲的年纪。说不动心是假,可也知自己如今才只是个秀才,凤凰落地,也得有个梧桐好栖。他觉得自己如今还配不上公孙小姐,这才不敢收她的谢礼。 其实这些日子,公孙先生也是有意戳和这二人,不然以公孙语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之身,又如何能见到外院来客。 “司徒公子又何需自谦,难道是我这诗作难入司徒公子的眼不成?”公孙语多少还是有着大家女子的娇蛮,且性子刚直,想到什么就说,反而让司徒谨有些措手不急。 “岂敢,岂敢!在下多谢公孙小姐赠诗!”比起发配西北前的司徒谨,此时的他还是多了几分武人才有的潇洒,既然公孙语都不介意,他也不好再推辞。 这也是公孙语对司徒谨改观的一个重要原因,原以为司徒谨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直到望月楼一事,她才知道司徒谨也是文武全才。最主要的还是从公孙先生那里了解到了司徒嫣的事,六岁离家,一个人独闯东北,之后突厥来犯又逃难回了京城,却遇到兄长被发配西北。为了救亲人,竟然一个人跑到西北。这种种的一切都令她佩服。也对端木玄独恋司徒嫣之事不再如之前那般充满了敌意。 这礼尚往来,公孙语送了司徒谨谢礼,司徒谨自然要备一份回礼的,两人这般倒是有了书信往来。字里行间,自也少不了情意绵绵。 “小子,这几日诗作的如何?”公孙先生冷眼旁观了这些日子,今天心情不错,倒拿小辈开起了玩笑。 “回先生,学生时刻谨记先生教诲,一刻未敢忘记,每日以景抒意写诗一首。且读书一册,以博见闻!”司徒谨不敢直视公孙先生的眼睛,他当然是每天都会写诗一首,不过却是送与了先生的孙女。公孙先生这样问起,反而让他有种被人发现的错觉。 “嗯!我见你这些日子进步甚快,这么看来今年秋闱,至少多了二成的把握,再加上你自小即博览群书,如果一切顺利,自当拔得头筹!记住学习一途戒急戒燥,踏踏实实才是正道!” “是!” 公孙府的小插曲,司徒嫣自是不得而知。河阳县城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只是福祥村这些日子可就没有那么太平了。 李村正家的院子整日里人满为患,村正休妻后家中没了女主人,十里八村有待嫁闺女的都托人请媒的来李家说项。这农家人,一辈子求的不过是个温饱,是儿女都能娶嫁的好。而李村正不只有着秀才的功名,而且一家四兄弟全都是秀才。甚至和那京城大户人家也沾亲带顾的,自然上门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连带着给狗子、山娃子说亲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这天李大郎实在被这些人烦急了,一个人躲进了李阿牛的家,和山娃子诉起了苦。 “大郎哥,这事儿也是没法子的。家中没个当家的女人。这些人是不会消停的!” “谁说俺家没当家的,小五就是!” “大郎哥,俺以前小不懂事,看不出个啥。可这些日子俺常进城里去帮忙,小五是个啥人,俺多少也能看出来些,俺们这样的人家配不上她。前些日子俺听二郎说起那个叫端木的少爷,俺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小五!” “这些俺也知道!可。嗨!俺下定了决心给李家传继香火,可那林桃!” “大郎哥,俺也不瞒你,早在李家村的时候,俺就对小五动了那个心思,可这一路逃难至此,如今早将小五当成了妹子看。而李家只有你们四兄弟,往后还得靠大郎哥掌家,这当家主母就算眼下不找,早晚也要寻一个的。以后小五要是成了家。难道还能再帮着你管家不成?那样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小五的公婆也不会答应的!”山娃子随着眼界宽了,年纪大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李大郎也明白,可心里头仍难受的紧。他和山娃子不同,打从司徒嫣进李家村,他就拉过她抱过她,如今让他放弃,他试过了最后却差点儿害死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大郎哥,你这也才休妻。不急着另娶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日子还得过不是,李家总不能一直都这样。而且二郎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这边不娶。他也不能娶!翻了年三郎和四郎也行冠礼了,到时一家四个汉子,却都未娶亲,到时可就不只是被人说闲话,有那个嘴碎的,难免不会编排出什么别的。再毁了小五的名节!”山娃子也是给李大郎下了剂猛药,听的李大郎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只想到自己心里难受,却没想到自己一家不成亲,会连累了小妹,可这一时半刻的,他上哪里找个可心的媳妇去。 “大郎哥要是放心,俺就让俺娘帮你相看去,你放心一定找个会持家,敬兄弟,重小姑的好大嫂回来!” “也罢,那这事还得劳你跟阿牛婶儿说说,俺不要她找的多好,识不识字的也无妨,俺只要她能敬着小五,别想着和小五争什么当家的地位,老实本份的就成!” “大郎哥,那也得差不多些啊!你这~!嗨!”山娃子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李大郎和他的情况又不一样。 两人直聊到入夜,家里人都散了这才回家。阿牛婶儿忙完地里的活儿,回家后听山娃子说起,也为李大郎高兴,可多少也有些难过。毕竟在她眼中李大郎和司徒嫣还是很般配的。 福祥村李村正家的风波虽有起伏,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扬州城那边,端木玄陪着司徒嫣又多玩了一天,这才起程回京。 “嫣儿,来时这一路很是安稳,不知回去时会不会有人挡路?” “怎么,玄哥又缺银钱了不成?” “哈哈,对,要真有那不开眼想来送银子的,我自当照单全收了!” “要是有人知道,一个国公府堂堂的世子爷,却要干那讹人钱财的事,不知会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信不信与我无关,只要嫣儿不误会就好!”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赚谁的银钱都与我无关,反正别想赚我的银子就是了,我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守财奴!” “别人被这么说,都会喊冤,唯有嫣儿,却能如此自称,倒比别人看的清!”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虽爱财却取之有道!”在司徒嫣心中,劫富济贫也是正途,而且她的道是自己划下的,只尊照本心而为之。 “是,也不知是谁夜入知府私库,不问自取来着!” “我那是在帮朝廷整贪官,明吏治,没向皇上要月俸已是一片丹心了!” “哈,哈,哈!嫣儿这话当真是明理的很,对,咱没向皇上要月俸,可是给了皇家很大的颜面了!哈哈哈!”司徒嫣这话明明就是在强词夺理,可端木玄却觉得是至理名言。 墨风和墨雨摇着头骑马跟在二人身后,“少主没救了!”,他们也不是现在才知道,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了。 四人快马加鞭,又赶了半个多月才回到京城。 “玄哥,这一路没赚到银子,亏了!” “不亏,不亏,能陪嫣儿一游,别说是还赚了十万两,就是一文不赚,甚至倒花个十万两也值!” “哼!”司徒嫣侧过头不去看端木玄,心里莫名的有一种失落感。这样的感觉令她有些许的不适和害怕。赶紧向端木玄道别,回了司徒府。 “墨雨,你暗中护送!”进了京城,为了不给司徒嫣添麻烦,两人自是要分开走的。 “是!”墨雨打马紧随其后而去。 “墨风,这些日子京城可有大事发生?” “回少主,昨儿夜里手下人来回,一切如常!” “没事就好!走,回府!” 司徒嫣回到司徒府,正好遇到刚进门的司徒谨,兄妹两个一别快近二个月,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司徒嫣仔细观察着司徒谨,觉得兄长哪里有些许的改变,可细细看来,又不知是什么地方有变,问了栓子和李有柱,两个奴才也说不上来大少爷有什么不同。 等进了内院问了翠萍这才淡笑不语,“大小姐,奴婢这些日子服侍大少爷,发觉大少爷多了些挂饰折扇什么的,别的就再没有了。” “兄长可有用过这些东西?” “常用!” “行了,我知道了!”司徒谨身上所带之物,都是出自司徒嫣之手,如今能带别的东西,只能证明司徒谨有了喜欢的人,而这些东西自是出自心上人之手。 晚饭时,兄妹二人自是聊了起来,“兄长好事将近,我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要提前准备贺礼啊!” “嫣儿在说什么?秋闱未至,再说为兄能不能一举夺魁尚未可知,怎好现在就说与人前,岂不惹人笑话!” “我说的可不是科举之事,兄长近来春风满面,如今已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可我怎么觉得司徒府上桃香处处呢?” “不得胡说!”司徒谨知自己小妹聪明,可没想到小妹才回府一天,就把他给看穿了。红着脸嗔瞪了这个妹妹一眼。 “好,不说,领会精神!”司徒嫣见司徒谨不肯名言,也不点破,可对于那个神秘的大嫂,她还是要查上一查的。毕竟有了李大郎的前车之鉴。 而端木玄回到国公府也没闲着,将扬州发生之事捡能说的全都告诉了父亲端木漓。为了七皇子,为了国公府一府人的性命,如今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第306章,妹代兄师生议亲,秘议事人心难测 司徒嫣回京第二天就去公孙府拜会公孙先生,以谢他这些日子对司徒谨的照顾。当然不会忘记带上些江南的小吃。 “丫头,还是你心细,子恒那臭小子去一趟江南竟然什么都没给老夫带,看我下回还让他进门!” “先生可是误会子恒兄了,他可是时刻记着您的喜好,就这些点心还是他建议丫头买的呢!” “老夫怎么感觉你和那臭小子出门一趟,就向着他说话了?难不成你们好事近了?” “公孙先生莫要打趣于我,这好事将近的怕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而是家兄吧!”对于这些话题司徒嫣不愿多说,自然就把话引到了公孙先生这里。她昨夜已经派人暗查了一下,司徒谨的心上人可正是公孙府的大小姐。 “怎么,丫头可是觉得我公孙明的孙女配不上你家那小子?” “先生哪里的话,公孙小姐不畏权势,秉性刚直,且又出自书香世家,如能嫁进司徒府,那是阖府上下的福气!” “你啊,这是在骂老夫骄纵语儿了!” “丫头可不敢编排您!” “你不说老夫也知道语儿的脾气。嗨!老夫也老了,虽说门下弟子都已入朝为官,且官职不低,可公孙府上下却无一人出仕,等老夫百年之后,这公孙府是否还有如今之荣光,尤未可知啊!”公孙先生感慨万千,说至此处脸上带了些许的担忧。 看了一眼司徒嫣。这才又接着说到,“丫头,老夫也不瞒你。语儿和仲贤的事,是老夫有意成全,别的也不多求,只求语儿嫁进府后能过的顺遂如意就好!” “先生多虑了,公孙小姐嫁进司徒府那就是当家主母,司徒嫣不敢保证待嫂如母,可也必如亲人敬爱之。就算他日兄长随王伴驾遭遇不测。司徒嫣也可保其妻儿无余!” “好,丫头!老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多谢公孙先生成全!”司徒嫣起身行礼,一老一小二人就算把司徒谨和公孙语给算计了进去。 “先生当初为何不让府中少爷公子入朝议政?” “伴君如伴虎。我公孙家祖训,宁清贫一世,也不入朝为官!”司徒嫣很佩服公孙先生的见识气度,而且当初她就有意撮合司徒谨和公孙语。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丫头。你可知?如果我公孙府与你家结亲,往后你与子恒那小子喜结连理,我公孙府就算是想置身世外,怕也不可能了!” “丫头年纪还小,先生倒是想的长远!”司徒嫣明白公孙先生的意思,国公府就算不表态,别人也已经把其划进了七皇子党,而她要是成了世子夫人。而公孙先生的孙女又成了其大嫂,这攀亲带顾的。就算是想瞥清也不可能了。 “仲贤这次秋闱过后,怕是我们两家就要走礼过更了,而你与子恒的事情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得知,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司徒嫣从不怕事!”司徒嫣没想过那么长远,可也知是时候要为自己打算了。 “丫头,就算你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可这天下是吴家的,你就算再有能力只要在吴国一天,生死大权就撑握在别人的手里!”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是公孙先生最为担心的。 “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司徒嫣的容身之处。若吴国不容于我,那我就远走高飞。如果把我逼急了,这天下还姓不姓吴,那可就令当别论了!” “丫头,这话万不可说!小心祸从口出!” “我自信得过公孙先生,也算是向您保证,我的亲人我自会护其周全,哪怕是天塌地陷,我也会寻一片安乐之土!”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所出,公孙先生只会嗤鼻一笑,当成笑话。可这些话从司徒嫣口中所出,就不由得人不信。毕竟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丫头,老夫多嘴问一句,你师从世外高人,只是这叶师傅,老夫从未听闻,不知是何门何派?”司徒嫣也是一愣,这些话她只对端木玄一人提起过,如今连公孙先生也知道了,可见国公府和公孙府的交情匪浅。 “门派大小又有何妨,只要关键的时候能保命就行,您说呢?” “你这丫头,事事都透着玄机,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师傅才能教出你这么个机灵鬼?” “先生桃李满门,我师傅只当我是个祸害,怕我贻惑世人,这才不得以将我收入门下,加以约束!” “还是你师傅看的通透!” “先生这可是在夸赞丫头?”这一老一小语带双关的打起了哈哈,一时间也就没在提起司徒嫣的师承。而司徒府和公孙府这门亲事也就算定了下来。 回府之后,司徒嫣趁着没人,进了空间戒指,将司徒婉留下来的首饰一一清点出来,这些是要留给司徒谨做聘礼的,她不是司徒嫣本人,这些本不是她所应该受的。 又想着定做一份特别的定情信物送给公孙语,找了很久,都没什么可心之物,想了一下,将从扬州知府那里顺来的金头面取了几套出来,到自己的头面店里,按照自己画的样子重新融铸,只等秋闱结束后,让司徒谨送去公孙府。 京城内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国公府外院书房却是戒备森严,凉国公端木离与公孙先生正在书房内议事。 “老友,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近日频频召见,所为的正是皇孙一事!如果太子妃这次一举得男,太子的位子则更加的稳妥了!只怕七皇子想出头,也没有机会了!” “太子之事急不来的。而且太子妃腹中之子是男是女尤未可知?即使是个皇孙,皇家的孩子难养,不用我做什么。自会有人出手!”端木漓已得了儿子的消息,知道太子妃这一胎可能是个怪胎,到时宫中自会兴起血雨,他只要坐山观虎斗,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一把也就是了。 公孙明并不知端木漓打的如意算盘,可也知老友这么说,一定是成竹于胸。就把话引到了端木玄的身上,“子恒那小子整日里追着司徒嫣那丫头的屁股后面,你就不管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才不愿操那份儿心呢!” “我看你不但不操心,还有成人之美之嫌!前日进官,皇上还说起子恒呢,想着让他去边城。是你给拦了下来。推说那小子有足瘾之症,近来不易远行?我怎么不知他能千里迢迢跑去江南,却不能边关述职?” “嗨!还不是司徒那小丫头难追的很,不然也不劳我这老子替儿子想办法了!你说她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怎么就精明于此,连玄儿都拿她没有半分办法。而且我派了那么多人去查她的师承,却连个人影都没查到,你是有所不知。有时我真觉得这小丫头就是孤仙转世的!” “你可是个无神论者,却也被个丫头搞得晕头转向。难得,难得啊!如今我府与司徒府有了姻亲,你国公府再与司徒府结秦晋之好,这往后司徒府想隐在世人身后都不可能了!” “你不是同那丫头谈过,她可有说什么?” “天下之大,自有安身利命之所!”公孙先生一语带过,端木漓也已明白。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也好令你安心。那丫头可不只是在经商,她还买了一大片地,建了个庄子,养起了私兵!她可不是我们眼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如果不是身为女儿之身,就算成王拜相也不在话下!” “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让皇上得知,怕她性命难保?” “放心吧,有玄儿暗中护着,出不了事!” “行,你们一家有个玄小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这又添了一个,我看这国公府早晚有一天改姓了司徒。” “那样倒好,我可不介意!” “嘴上说的好听,行了,你要知道的事我也说了,我想知道的你也告诉我了,就不久留了。” “老友只管安心,有我国公府在一天,自会保公孙府无余!” “行了,这话你不说我也知道!”多年的老友,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岂会不知。 端木漓回府,叫来儿子细商,“玄儿,你可真能确定,太子妃腹中之子定是个怪胎?” “八成!”端木玄知道事关重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打包票。 “嗯!这事看来还要你姑母多留心了!毕竟我们人在宫墙之外,有很多事不便打探。” “孩儿昨日已进宫和姑母透了话儿,如今太子妃才六个月身孕,时候尚早,不过姑母已派人暗中留意太子妃的饮食起居,确定其还在使用那‘福寿膏’。而我这些日子也寻了些野狗试验了一下,确如嫣儿所说,虽说人狗有别,可这东西有毒已确定无疑了。” “嗯!只是现在不能直接说与皇上知道,不然只会令皇上对我们国公府多有忌惮,以为我们是想把太子拉下马,而扶七皇子上位。” “父亲,等东窗事发,不用我们动手,自然会有人按耐不住!太子妃生下鬼胎,是皇家于天理难容之异兆,皇后也一定会查,而查到最后却是自己的儿子害了自己的孙子,不知皇后又会如何?” “怕到时,太子妃就成了那替罪羊!” “有姑母在,自然不会让皇后得逞!” “玄儿,你以前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如今却为何如此积极?” “孩儿之前只是觉得有父亲在,国公府总不会出什么事。可如今孩儿有了想要保护之人,自不会将重担再压在父亲一人身上。” “你个臭小子,为了女人才想着帮家里做事,真是没出息!” “父亲,这是随根!” “还敢打趣为父,看我不让皇上下道圣旨,派你去驻守边城!” “孩儿知错!” “你也有怕的时候!行了,别贫了!司徒那小丫头,可有跟你提起她的师承?” “没有,嫣儿的秘密还没有告诉儿子,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愿意说的!” “你多留个心吧!”父子两简单聊了一下,就各自去忙了。 司徒嫣回京十天后,就去了河阳县城,山外的庄子已经建起来了,规模不大,是个三进的院子,再加上些田土之地,倒是将山内的入口隐藏的很好。 而山内的庄子也已初具规模,需要耕种的土地都种上了苜蓿草用于养地肥土,以便来年开春耕种。 “暗夜,外面的庄子已经建起来了,之前买的那些人就都迁过来这里吧!他们训练的如何?有不安份的要趁早打发了,我这里不养闲人!”司徒嫣一直都没有去见这些人,只是因为时候未到,如今剔锈存精,也是时候和这些人见见了。 “主子放心,有几个不安分的属下早就已经处置了,没留活口。而剩下的都是知恩图报的,知道自己的命是谁救的,自己吃的是谁给的粮,训练也很用心,进步甚大!”暗夜对这主子是一百一千个信服。 “好,记得人贵精不贵多,我要的是个可以战斗的队伍,不是一群怕死的庸兵!等人都到了,是时候让他们见见我这个主子了!” “是!主子,属下认为就眼下这些人,光是管理这个庄子都已是吃力,将来主子如有安排,怕是人手会不够,属下想再买些人,主子觉得可好?” “嗯,是大了点儿,买吧!不过你要亲自把关,别让人钻了空子引狼入室!” “是,属下明白!”司徒嫣又交待了两句,这才去歇着。她这些日子南南北北的跑,每日里还有操不完的心,当真有些体力不支之感。 人还没等睡下,端木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只是她这会儿懒得起身,只对着窗外交待了一句,就又睡了。 “你家主子这些日子可是累着了?大白天的就犯了困意!”端木玄没有进屋,而是将暗夜拉去一边询问。 “主子这些日子天不亮就起,月正当空了还在理账,属下劝过的,可主子的性子,端木少爷,劳您帮着多劝劝主子,这样下去身子实在吃不消!”暗夜早就看出来端木玄和自家主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人早晚会是自己的半个主子,自然对他与别人不同。 “嗨!要是我说的话,嫣儿肯听,我也不用愁了!行了,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可是,主子没有吩咐,属下不能擅离职守!” “放心,我不进屋,你家主子不会怪你的!” 暗夜又看了一眼屋门,想了一下,这才离开。毕竟他相信端木玄不会对主子不利。(。。) 第307章,心意动少女怀春,秋闱过宾客迎门 端木玄成日里跟着司徒嫣忙东忙西,转眼就到了秋收时节。司徒嫣这些日子几乎住在了河阳县,庄子上的事情越来越多,甚至各铺面上的事也多了起来。越发显得人手不足。如果不是端木玄帮着找人盯着,司徒嫣这次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日天空晴好,午膳时司徒嫣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菜,宴请端木玄,“玄哥,我以茶代酒,谢你这些日子鼎力相助!” “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不过能吃到嫣儿亲手烹的美食,我可是艳福不浅啊!” “不受谢就算了,反正我是谢过了,你可不能秋后算账!” “是,是!只要嫣儿愿嫁与我为妻,我不但不算账,就连我这里的账都交给嫣儿一起算!” “吃都赌不住你的嘴!”端木玄这些日子越发的得意,甚至连成亲这样的话都时不时的挂在嘴上,像是吃定了她一样。可司徒嫣也拿他没有半点法子,毕竟这会儿自己还有求于人,真应了那句话,“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玄哥,看眼下这情形,入冬前这庄子就能建好了,总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明天我就打算回京,秋闱在即,我不在京心里总是不踏实。” “也好,重阳将至,嫣儿是该回去了。重阳节国公府会设‘菊花宴’,不知嫣儿可会赏光?” “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愿在人前演戏,还是免了吧!”司徒嫣最怕请席作秀,她前世就是个善于伪装的间谍,演戏演到想吐,这一世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再戴着面具做人。 “也好,只是不能同嫣儿一同过节,甚是遗憾!看来我只能月下独酌,形单影支了!”端木玄可不只是嘴上说说。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与其去面对那些庸脂俗粉,不如自己喝闷酒来的更好些。 “玄哥想独善其身,只怕国公夫人为了你这个儿子。可是费尽了心机,就差广邀天下名媛与会,如此大张旗鼓,你这次不愁娶不到贤妻美眷了!”司徒嫣嘴上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有些酸酸的。只是她掩饰的很好。 “嫣儿,我心天知地知你知,那些人别说是相看,就是走进我眼中都是污了我的眼睛,母亲这也是急疯了!不如将你我之事告诉母亲如何?”端木玄真怕司徒嫣误会。 “不可!而且我年纪尚轻,可没想过这么早就嫁与人为妻,再说了,谁答应嫁给你了。你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你见天儿的不着家,还让墨风传出那些风流韵事。国公夫人不急才怪!”端木玄为了能和司徒嫣天天腻在一起,甚至让墨风放出话,国公府的世子整日流连烟花之地,甚至在府外置了庄子养起了娈童等,言官御史没少上折子弹劾,甚至差点儿惊动了皇上。也亏得端木玄现在没有官职在身,不然少不得要被皇上斥责。 “父亲知我心意,自会在母亲面前周旋!”端木玄是什么样的人,端木漓最是清楚,因此任其胡为而不制止。为着这国公夫人天天去外院书房吵。可这父子俩被吵烦了,竟然都不回家,如今国公府内只留了个当家的主母。 这也是国公夫人为何会设菊花宴的原因,平日里见不到人。如今府上作席,就不信这父子二人不回家。 “嫣儿放心,不论母亲使出何计谋,我都不会**的!”端木玄见司徒嫣面上毫不在意,有些小受伤,可仍坚持向心上人表忠心。 “讨打!”司徒嫣一拳挥了过去。端木玄根本没有躲的意思,反而将脸凑了上来,任由司徒嫣的粉拳落在自己的脸上。司徒嫣哪里会真的用力,这下反而像是在爱抚一般,气得她瞪了端木玄一眼,低下头饮茶。再没和端木玄说过一句话。 “好了,嫣儿,是我错了,是我轻浮,可我的心意是真的,嫣儿千万要相信!” “行了,你这人脸皮真厚!”司徒嫣当然知道端木玄对她是真心的,她不是不动心,可眼下还不是时候。毕竟她年纪还太小。 两人说笑着吃着午饭,下午又去庄子上视察。第二天一早则一起回了京城。 离秋闱还有三日,司徒嫣路过河南县时当然也去看望了李家四兄弟,四人都没有参加今年的秋闱,一是对自己的学识没有把握,二是四人年纪尚轻,又是今年才中的秀才,也不急着就参加乡试。 因急着回京,用过午饭,司徒嫣就和端木玄一道儿起程,并未在福祥村逗留。 “大哥,小五这次回来怎的都不住上一晚的,是不是因为那个端木公子?” “小五亲大哥再有三天就要乡试,想来小五是急着回去吧!”李大郎心里也不好受,他有好多话想和小妹说。 三郎闷着头不发一言,他前些日子见过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提点了他一句,凭他的出身背景,以文官之职,想要在朝堂之上争一席之地难如登天。他自己本就动了弃文从武的心思,就想着趁小妹回来时,同她商量一下,可一见端木玄,他满肚子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眼睁睁的看着小妹随他人而去,心里不只是难受,更多的是失落和伤心。 四兄弟各怀心事,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而回到京城的司徒嫣这会儿吃过晚饭,正和司徒谨在外院书房里闲话家常。 “秋闱在即,兄长一切可都打点妥当?” “嫣儿放心,为兄又不是第一次科举,从前朝算来也有二次了,自是一切妥当!嫣儿这些日子忙着生意,身子可吃得消?” “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司徒嫣回答的俏皮,也是不想让司徒谨担心。 “你呀,要不是有子恒跟着,为兄又怎能安心!” “他不跟着才好,整日里没话找话,吵死了!” “哦,这会儿嫌人家吵了,刚才吃晚饭时怎么不见你撵他离开?” “家里自有兄长作主,我一内院小女子,哪里能当得了兄长的家!” “你呀!这家里要是没了你。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你却拿话挤兑为兄!” “嫣儿不敢!不过我见兄长这些日子倒是人越来越精神,等秋闱过后,也是时候为司徒府迎娶一位当家主母了!” “不知羞!刚还自称自己是内院小女子,这会儿就大放厥词!” “我也不想啊!兄长不急。我可急着呢,这天天府里府外的就指着我一人,累啊!兄长不是最疼小妹了,那就早点娶大嫂过门,也让小妹能轻省些!” “是为兄无能!”司徒嫣本意是想让司徒谨早些定亲。却不想引他难过,忙收了笑,再不敢拿这话打趣。 “兄长,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了,咱不说了!”司徒嫣喝了口茶,找了个话给岔了过去,“兄长,刚才吃饭时,我见礼表哥学问也有所精进,再有个一年半载的也是时候应举了?” “嗯。礼表弟自从进了县学,课业倒是进步甚多,夫子也常夸其聪明,等下次院试时,可以让他试试。不过嫣儿,礼表弟是初试,你可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 “兄长放心,我又不指着礼表哥光耀门楣,只求他能不辱没了司徒府的名声就好。”司徒嫣对司徒礼没有什么期待,毕竟她对门庭出身这些。本就不在意。而且她骨子里就不是司徒府家的人。 “好了,天色不早,你也早些歇了吧!让翠萍给你温杯奶子,喝了再睡!” “是。兄长越来越像母亲了!” “你~!讨打!”司徒谨笑骂着一跳而起的小妹,看着她飞奔出门。 “啊!长兄如父,兄长可不能欺负我!”司徒嫣边跑边喊,如今她很享受这样的家庭温暖。 “大少爷,您也早些歇了吧!”栓子等大小姐出了门,这才走了进来。 “栓子。你说如果嫣儿还是从前那个躲在我身后的小妹,不知如今司徒府会是个什么光景?” “大少爷,大小姐如今这样不知有多好,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敬着大少爷和大小姐,甚至连铺面里的掌柜在大小姐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奴才不敢想,要是大小姐还是从前的那个性子,大少爷如今可能还在西北苦寒之地吃苦呢!” “是啊!是我累了她!” “大少爷,如今苦尽甘来,您就不要多想了,等您得了‘举人’,就可以入朝为官,到时大小姐就跟着您享福了!” “你以为嫣儿她真的在乎什么功名吗?算了,不说了,歇吧!”虽然司徒嫣性子变了,可司徒谨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他知道司徒嫣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不是什么高门大院,深宅官眷的身份。 主仆二人这才出了书房去休息。而回到内院的司徒嫣一头倒在床上,连洗漱都懒得动,她也会累,也会倦,只是她不愿示弱于人而已。 翠萍一早就得了大少爷的吩咐,这会儿端着温好的奶子走了进来,“大小姐,快把这奶子喝了洗洗再睡的!” “是,翠萍都快成嬷嬷了!” “只要为了大小姐好,就是成老妈子,奴婢也愿意!”翠萍是司徒嫣到这一世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对于她就好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所以也更愿意向翠萍撒娇。 三日之后,秋闱开科,因为只有司徒谨一人应考,司徒嫣也就不用再去河南县城,一心的留在京中。 三日过后,司徒谨拖着疲惫的步子从贡院而出,胡渣满面,人看上去很是狼狈,只那双眼睛仍透着精光,让司徒嫣提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些。 “兄长,先回府!”司徒嫣没有问司徒谨考的如何,好不好的都已经考完了,现在再问也改变不了结果,还是等结果出来了再想以后吧! “好!”一出考场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司徒谨身体虽累,可心情甚好。而且他这次的墨义、帖经、策问、诗赋、经义、杂文都做的不错,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举人应是囊中之物。 回到府中,简单吃了一口,司徒谨倒头就睡,连着三天几乎没怎么睡,他是真的累了。等人睡着了,司徒嫣把了下脉这才安心去做事。司徒谨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时才起。 “仲贤,你这一觉睡的还真是久!我昨晚就来给你庆祝,却等到这时你方起身!”端木玄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司徒谨聊天。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睡了不是更称了你的心意!” “不敢,你那妹子可凶的很,我可不敢有别的心思,不然我怕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可没请你来!” “你们兄妹还真是一个样儿,嗨!可怜了我堂堂一世子爷,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好,算我说错了,世子爷!”即便是没有司徒嫣的这层关系,二人也很是投机,自然开得起这样的玩笑。 “你们二人好有兴志啊!可怜了我被人挡在了府外,不得而入!”来人正是七皇子穆奕,他也是来为司徒谨庆贺的。 “七皇子!”司徒谨忙起身迎客。 “在你这里没有什么皇子,仲贤只管叫我子楚就好。” “对仲贤,你跟他还客气,就不怕嫣儿看不顺眼,让子楚去滚元宵!” “得,我可怕了仲贤那个妹子,还是免了吧!不过这司徒府的门禁可比子恒的国公府还严,要不是正巧遇到出门办事的栓子,我这会儿还让人拦在府外呢!” “府上奴才都是舍妹调教的,倒让子楚见笑了!只是舍妹喜欢安静,这才下令府上的奴才,未得主子之邀,概不见客!”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司徒府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穆奕多少还是有些气性,毕竟刚才他都已亮出皇子的身份,那门子仍是不给他进。这会儿就想着在司徒谨这里把面子找回来。 可还没等司徒谨再出声,书房外就响起了司徒嫣的声音,“这京城之内,冒充皇子公主的人多了去了,不然哪有火烧望月楼一事,我司徒府庙小,装不下七皇子这尊真神大佛,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多有计较。” 笑话想吃她家的茶饭,还要在她这里找面子,别说只是个皇子,就是皇上亲临司徒嫣也不会卖账。(。) 第308章,司徒谨高中解元,李三郎弃文从武 七皇子穆奕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给司徒嫣报了信,司徒嫣忙从铺面上赶回,一是府中来了贵客,一应安排都要注意,再一个是怕司徒谨吃亏,果然她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七皇子的抱怨,一时气不过就回呛了一句。 可进门后,仍是态度恭敬的行了一礼,让人一时竟也挑不出错。 “子楚,家中没有长辈在,舍妹平日里就没规矩惯了,还望你多包涵!”司徒谨瞪了妹妹一眼,忙帮着她打圆场。 “是啊,我在自己府里自是没规矩惯了,七皇子大人大量,还望不要和我这小女子计较!”司徒嫣才不怕司徒谨呢,这是她的家,来者是客,客随主便的道理难道皇家人不懂吗? “得,你们兄妹一唱一呵的,倒把我说成了小肚鸡肠之人,这是你司徒府,自然守的是你司徒府的规矩!”穆奕知道自己斗不过司徒嫣,早早就服软败下阵来。 “好了,都不是外人,计较那些做什么?嫣儿,我和子楚可都是上门为仲贤道贺的,你是否亲自下厨,为我们烹些酒菜?” “皇榜未出,名单为公,哪来的喜?”司徒嫣今天不愿下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没有要下厨的意思。 “以仲贤的才学,如果都不能高中,那考官一定是收了贿赂,到时咱们的七皇子可就有事要做喽!” “这次秋闱是父皇亲定,翰林出身的官员主考,我量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收贿作弊!除非是嫌命长了!”穆奕这话倒让司徒嫣多少安心些,只要不是暗箱操作,司徒谨的胜算也就更大些。 “这样更好,仲贤你这举人可是跑不掉了,如果我想的没错,怕是那‘解元’的头衔也会落在司徒府!” “天下人才济济,我可不敢想能一举夺魁。”司徒谨可没有端木玄脸皮那么厚。这还没公布的事,哪里能随意说出口。 “那我们来打赌,如果仲贤中了‘解元’可愿让出一心爱之物?” “我这还没高中呢,你就来讨礼。这可说不通!”司徒谨也不是书呆子,端木玄这是明目张胆的再向他要小妹。他可不会上当。 “小赌怡情,玩儿玩儿又何妨?”端木玄哪里肯放弃,给穆奕使眼色让他帮忙。 只是还没等穆奕开口,司徒嫣先发了话。“好啊,赌就赌!兄长的赌注是其心爱之‘物’,子恒意下如何?” “好!”端木玄虽嘴上说好,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司徒嫣又画了个套,让他钻了进去。 “嫣儿!”司徒谨有些着急,轻声叫了小妹一下,怕她吃亏。 “兄长无需担心,子恒说的好,是兄长的心爱之‘物‘。”司徒嫣特意将“物”字咬得极重。司徒谨这才反应过来,淡笑不语,看着一脸憋屈的端木玄,差点憋出内伤。 穆奕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司徒嫣话中之意,“人又怎会是物,看来这一局他这个表弟又输了!” “哈哈哈,子恒,我就爱看你吃憋!” “哼!”端木玄一脸委屈的看向心上人,却只看到了一个侧脸。 “嗨!路迢迢,水漫漫。情难寄,人难追啊!”端木玄的感慨引得一屋子人大笑不止,特别是穆奕,整个人都笑瘫在了椅子上。揉着肚子擦着眼泪。 三日之后皇榜出,司徒谨果真中了头名‘解元’,往来府邸道谢之人络绎不绝,甚至李家四兄弟也都赶了过来。 当然端木玄和穆奕是趁着客人离开,入夜之后才来府道贺的。 司徒嫣坐在内院的书房和李家四兄弟聊天,“三哥。今次怎的不应考?以三哥的才学,考个举人应不在话下?” “小五,俺想考武举!” “啊!”司徒嫣有些意外,之前从没听李三郎提起,可也只是愣了一下,毕竟这是李三郎的人生,她不该多有质疑,她能做的就是支持。 “三哥可想好了?” “嗯,想好了!俺与司徒兄一文一武,合二人之力为小妹撑起一片天,谁也别想欺了咱去。再说俺也喜欢武刀弄枪的。” 司徒嫣心里感激,三郎这个决定是以她为优先考虑,可她不能回应三郎的爱,多少有些愧疚。“三哥,我还是那句话,人生无悔就好!” “我懂!”司徒嫣见三郎态度坚决,也不再劝,她会支持这个哥哥,反正领兵打仗是她的强项。 “那四哥呢,这次为何不下场?” “俺和三哥才进了州学,夫子的意思是让俺们再多有精进些,做到万全再下场!”四郎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他都会听会信。 司徒嫣觉得这样也好,又不指着这二人当官,晚点儿就晚点儿。也问了大郎和二郎的意思,这二人有了秀才的功名就已知足,以后也不想再考了。五人正聊的开心,就见栓子从外院进来,和翠萍耳语了几句,就退到了院门边。 “大小姐!”翠萍行礼,附耳将栓子的来意说了。原来是端木玄和穆奕来了,司徒谨请小妹再置办些酒菜。 “都过了吃饭的时辰,他们还上门,真是的!厨娘们都歇了,哪还有人置办,我自己来吧!” “大小姐,让奴婢去准备吧!虽说没有大小姐煮的香,可待客却也不会失了礼数。”翠萍心疼大小姐,怕她累着。 “你也累了一天,今天我在内院躲了一天,是时候活动活动了。也顺便给四位哥哥做些宵夜,到时他们在外院吃,我们就在内院赏月品茶!” “好!”四人都很高兴,小妹没有因为端木玄的到来而冷落了他们。 可端木玄就没那么高兴了,虽说他是来司徒府恭贺司徒谨的,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见心上人一面,如今的他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子过的要多烦心有多烦心。可这会儿对着一桌子吃食,却不见佳人的身影。 “行了,一天不见而已,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儿咱们可是来给仲贤道喜的!你这般可是见色忘友!” “他哪天不是如此,明着是和我说话。可眼里看的全都是舍妹!”司徒谨早就习惯了,对端木玄如此重视自己的妹妹反而感到安心。 “那你这当舅兄的也不管管,就由着他乱来?” “眼睛长在他脸上,我哪里管得了!”二人拿端木玄打趣。气的端木玄低着头喝闷酒。 “行了,少喝些,难不成你还想醉在司徒府不成?”穆奕按住端木玄握杯的左手,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醉了才好,所谓酒壮英雄胆!” “我看你是虎落平阳。英雄难过美人关吧!”三个男人喝酒,话题无外乎是些风花雪夜,只是他们的话题总离不开司徒嫣罢了。 内院书房,司徒嫣陪着李家四兄弟喝茶吃点心,“小五,司徒兄是不是要议亲了?” “嗯,是秋闱前定下的,也是兄长命好,得了个‘解元’的名头,不然还真配不上公孙先生的孙女!” “原来是公孙家的大小姐。当真般配的很!” “公孙小姐性子刚直,不过总算是书香世家出身,而且不畏权势,倒也合我的心意!”司徒嫣的意思,三郎听的明白,出身只是一方面,她更看重的还是公孙语的人品。 “大哥,我前些日子回村时见到了阿牛婶儿,这才知你动了再娶的念头?” “小五,不是俺有意瞒着。只是见你这些日子太忙,俺也没有相看中意的人家,这才没提!”李大郎怕小妹误会,忙出声解释。 “这回啊。一定要大哥相看中意了才成,不要想别的,只要能让大哥幸福就好!”司徒嫣这次什么都不求,只求这人能对李大郎好就行,哪怕是让她再也不回福祥村,她也没有意见。 “这李家就是小五的娘家。不论谁进门,敢不敬着你这小姑,俺就休了她!”不论司徒嫣怎么想,李大郎还是处处以这小妹为重。 司徒嫣有些欲哭无泪之感,她只想让这四兄弟成家立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可到头来,这四人反而为了他,姻缘难续,这反成了她的罪过。 司徒嫣本想再劝几句的,却被三郎轻拉了一下,想了一下,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外院直喝到三人醉倒这才作罢,司徒嫣让墨风和墨雨送端木玄和穆奕回府,而自己则和栓子一起照顾着司徒谨。 “大小姐去歇着吧,这儿有奴才就行!” “你也累了一天,我们换着来,你先去歇着,天亮前来换我就好,我正好手头上还有此账要整理!” “大小姐身子要紧,那账明儿再看不迟,要是您再病了,大少爷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呢?” “去吧,我自有分寸。”栓子知道自己拗不过大小姐,只好先去侧间睡了,可也不敢睡实了。 第二天,司徒嫣就进了头面店,将之前铸打好的首饰用锦盒装上,司徒谨中了解元,是要摆“谢师宴”的,到时正好将司徒谨和公孙语的亲事定下来。 因为司徒谨是公孙先生的关门弟子,所以外人并不得而知,自然客人也就不多,只有端木玄和七皇子,再加上公孙先生留在京中任职的弟子赴宴。 “司徒兄可给先生长了脸,这才回京一年,就考了个‘解元’,可见先生教导有方,哪天我也上先生府上,跟先生多学习才行!”说话的是公孙明的二弟子,吏部考功司郎中从五品的许明。 “许师兄所言甚是,先生通史古今,即便是学生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先生的境地!”司徒谨对这许明的印象一般,毕竟他很少和这些人来往。 “老二,你少在先生面前弄文,不怕先生给你一戒尺!”这人说话倒和端木玄有几分像,是公孙先生的三弟子,兵部侍郎从四品刘庸。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明明是先生的弟子,却整日里武刀弄枪的!”许明也不甘示弱,公孙先生的脾气,这些当弟子的当然清楚,先生最不喜欢假斯文。 “老二,你这话可不对,子恒还领兵打仗呢,就是咱们这小师弟,也是弃武从的文,师傅教出来的弟子哪个不是文武全才,只有你书呆子一个。” “老三,我是管吏部的,不是你的兵部!” “好了,二位师兄,都是来司徒府道喜的,这喜还没道呢,自己人却争了起来,要是让先生听见,看不扒了你们的皮!”端木玄看出司徒谨的不自在,也知他和这二人并不熟悉,自然要帮着打圆场。 “子恒,我怎么听说你想和小师弟家结亲?这事可当真?”端木玄和司徒谨都是一愣,端木玄虽然常往司徒府跑,可都是打着见司徒谨的名义,不知这传言是从何而起。 “三师兄从哪里道听途说的?”端木玄皱了下眉,面不改色的问道。在司徒嫣没有点头之前,他不想让流言满天飞。 “我听我家夫人说的,你也知我家夫人和先生的孙女是手帕交,自小的情份!”司徒谨瞪了端木玄一眼,这事既然出自公孙小姐之口,他们自然不能反驳,不然公孙小姐就成了无的放矢之小人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仲贤的妹妹天资过人,我尚在努力中!”端木玄只说了自己在追求,并没有说别的。司徒谨这才安心。 “哦,还有咱们世子爷追不到的,我倒对小师弟的妹妹略感好奇?” “是啊,是啊,不如请出来和大家见见,反正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师兄弟的!”刘庸武将出身,爱热闹也不居小节惯了。 “三师兄,我觉得还是不见的好,不然我怕你连这门都出不去?”端木玄可不敢请司徒嫣出来见客,这个钉子还是让别人去碰吧! 司徒谨也在一旁点头,小妹还是看在公孙先生的面子,这才亲手做了谢师宴,要是换了别人,小妹最多传些酒楼的饭菜应付了事。 “你们几个臭小子,在那边嘀咕什么呢,今儿摆的可是谢师宴,为师才是主位,你们放着师傅不理,却在一旁窃窃细语,有失礼数!” “先生最不喜多礼,今儿怎么讲起了礼仪教诲!” “再不讲你们几个还能把老夫放在眼里!” “学生不敢!”几人忙起身施礼,这才又坐回去回公孙先生的问话。(。) 第309章,谢师宴智斗群儒,窈窕淑女君子求 公孙先生叫来自己的学生,师徒间和乐融融,“先生,学生们在讲小师弟的妹子,听闻其天资聪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三弟子最先发了话。 “你们啊,是没见过那小丫头,把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抵那丫头一个。”公孙先生这话让几个没见过司徒嫣的人更加好奇起来,虽说先生常语出惊人,却从没夸赞过谁,就是他们,也没得过先生如此的赞许。 “不行,小师弟,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你妹子出来一见,不然我回去连觉都睡不着了!”刘庸对司徒嫣本就已有些好奇,经先生这么一说,更是非见不可了。 “对,对,老三说的对!”连许明也在一旁起哄。 “老四,你今儿怎的如此安静,平日里就你话最多?”公孙先生的四弟子并未入朝为宫,可其父却是三公之一的大司徒。 “是啊,程师兄,你今天怎么这般安静?”端木玄也觉出了异样。看向坐在一旁的程峰。 “刚才进府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女子站于花树之下,直到这会儿还没回过神呢!”程峰进府时,刚好司徒嫣有事准备出门,所以有过一面之缘。 “程师兄,我非嫣儿不娶,你可不能和我争啊!”端木玄心里有些着急,先生的这些弟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他可不想和这些人争宠。 “哈哈哈,我就说吗?你怎么那么不想让我们见小师弟的妹子,原来是心系佳人,存了求娶的心思,看来传闻所言不虚!”程峰只是试试端木玄的反应,没成想一向沉得住气的端木玄却也有心急慌乱的时候。 “行了,你们几个小子,成家的成家,订亲的订亲,如今只剩子恒小子还孤家寡人呢,难道你们打算让他孑然一身不成?”公孙先生帮着端木玄打了圆场。也是不愿这些人拿司徒嫣谈笑。 “不行。今天非要让小师弟的妹子出来一见不可,不然我就不走了!”刘庸太好奇了,四师弟程峰是什么人,京城的名媛淑女都入不了他的眼。要不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怕是如今还和端木玄一样呢,可今日却为了个小女子失了神魂。 “罢了,仲贤小子,去把小丫头请来。就说是老夫请她来敬杯水酒。”公孙先生发话,又是来给先生敬酒,司徒谨也不好拒绝,只好亲自去了内院。 “兄长,你们拿我打趣也就罢了,如今却还要拿我当猴耍不成?” “嫣儿,我知你为难,可是先生请你去敬酒,实难婉拒!” “先生就是个老顽童,兄长怎可由着他疯?” “嫣儿!”司徒谨也知此事是自己理亏。可毕竟师兄都是自己人,而且又有先生在,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罢了,我出个对子,对上来我就去,对不上来,就请他们哪凉快哪去,恕司徒府招待不周!” “这法子好,嫣儿可要为兄帮忙!” “不用!”司徒嫣铺纸握笔,很快就写出了一个对子。这可是乾隆皇帝出的千古绝对,“烟锁池塘柳”。 “嫣儿,你这对子,就连为兄都对不出。怕是太难了些?”司徒谨看了这几个字,初时未觉得有什么新奇,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字间竟然合着五行相生的意义,就连他都觉得很难。 “当然要难些,不然兄长还真的想让小妹去应府那些登徒子不成?” “好好。不应付!小妹只管在内院歇着!”司徒谨拿着对子,几步出了内院。 “怎么,连老夫去请,丫头也不肯出来一见?”公孙先生并不意外,以他对司徒嫣的了解,就算是皇上来了,如果不威胁司徒谨的性命,她也会由着性子,闭门不见的。 “舍妹久仰各位师兄才学,觉得如果这样出来敬酒,没了成意,这才让小弟承了个对子出来,只要师兄们对的出,舍妹马上出来拜见各位!” “小小年纪,就要考我们才学,行啊,把对子拿上来!”二师兄许明,最喜欢吟诗作对,此般正合了他的心意。 “就知这丫头不会轻易服软,也好,拿来给老夫看看,想来丫头的对子,可不是那般容易对的!” “是!”司徒谨几步上前,将墨纸承了上去。 “你们也都来看看,‘烟锁池塘柳’这对子怕是你们也对不出喽!”公孙先生一边捻着胡须,一边闭眼细想,这对子初看时平平,可细一推敲,其精妙之处还真是处处透着陷阱。 几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就算是武将出身的刘庸,也看的出对子里合着五行相生之意。 “小师弟,这对子当真是令妹刚刚写的?” “是,小弟刚才进内院,亲眼看舍妹写的!” “怎么,你们几个可是心服?”公孙先生一脸的得意,他可没有夸大称赞司徒嫣,这丫头是当真聪明。 “先生,容学生想想!”几人哪肯这般就认输,都低着头沉思,只有端木玄端着杯,根本没走心,他了解司徒嫣,只要她不愿,就算这些人想破了头,也对不出这个对子,他又何必费那个心。 一柱香过后,几人一一抬头,眼里全是一片茫然,还是刘庸忍不住先问出了口,“小师弟,此对何解?” “这,我也没有问舍妹?舍妹只说,如果对不出,就请各位师兄不要责怪她招呼不周。”司徒谨可不敢把司徒嫣的原话说与这些人听。 “怕是丫头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公孙先生心里有了个对子,虽然算不得佳对,可也算押韵。自然就和司徒谨开起了玩笑。 “家中无长辈教诲,舍妹难免礼数不周,还望先生勿怪!”司徒谨也没办法,自己的这个小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哈,那丫头可不怕我。既然你们对不出,见不到人也怪不得老夫喽!”公孙先生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倒让几个弟子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子恒小子,你也不用担心有人惦记那小丫头了。如今他们连人都见不着,就是想惦记也没处想去!”公孙先生是不怕事大,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先生可有佳对?”许明有些不甘,他对司徒嫣是真的很好奇。 “没有。只想出个尚算押韵的,如今老夫很好奇,那丫头可对的出此对?仲贤劳你再走一趟!” “是!”司徒谨刚要起身离席,就见栓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大少爷,大小姐让奴才送来一个匣子。请您转送与公孙先生!”边说边把个木匣承了上去。 “行了,咱们可都让那丫头算计了,仲贤小子,你打开念念吧,定是那丫头送来的下联。”姜还是老的辣,公孙先生没看匣子已知里面的东西。 “是!”司徒谨也是一惊,他没见内院有人过来,却不知小妹怎知他们对不出。 司徒嫣当然知道,要是这些人对的出,乾隆的水平就太低了。 “下联是。‘桃燃锦江堤’。先生觉得对的如何?”司徒谨觉得小妹这下联对的极好,可还是恭敬的问先生的意思。 “好,妙,比老夫斟酌的更有意境。看来当真是青出于兰啊!你们几个可服气?”微笑的看向身边的弟子,能看着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弟子们吃憋,他这个当师傅的竟然比谁都开心,全没有被扫了面子的不喜。 司徒嫣也是摸清了公孙先生的脾气,才敢这般无理的,不然为着司徒谨她也会出来应付一二的。 “巾帼不让须眉!学生们佩服!”几人是真心觉得司徒嫣这对子对的奇好,虽然对她更感好奇。可也不能厚着脸再请人出来相见。 “知道技不如人,尚可进步,你们啊!别整日里只想着如何逢上迎下,也多看看书!” “是。学生等受教!”这些弟子哪里还敢坐着,都起身施礼聆听教诲。 “先生,我这也有一对,不知可否请小师弟的妹妹对上一对?”程峰仍不死心,他的年纪和端木玄差不多,虽已订婚却一直未娶。就是看不上指腹为婚的那个未婚妻,如今能碰上一个令自己动心,又如此聪慧的女子,让他就这么放弃,实在心有不甘。 “对,四师弟这主意好,要是小师弟的妹子对不出,还是要出来给先生敬酒的!”刘庸跟着在一旁起哄,他早已成家,此般只是好奇而已。 “好!准了!”公孙先生也想看看司徒嫣是否能应对自如,也是不甘这小丫头不买自己的账。 “这?”司徒谨还有些犹豫,想着以小妹的性子,不想出来就不会出来,可是先生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拒绝,看了一眼端木玄,见他也点头这才应下。 “仲贤放心,嫣儿自有法子!”端木玄才不担心呢,以司徒嫣的聪明,程峰只能自讨没趣。 程峰想了一下,铺上宣纸提笔研墨,“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好对!”程峰落笔,所有人都点头称赞,连公孙先生也微点着头,觉得程峰这对子对的惊奇,怕是司徒嫣这回要吃憋了。 司徒谨更是担心的看向了端木玄,端木玄紧皱着眉,看了一眼程峰,从对子可以看出,程峰已然对司徒嫣动了心的,不然不会给个小女子出如此难的对子。可是这会儿骑虎难下,总不能由他帮忙,只好朝司徒谨点了一下头,让他将对子传进去,问问司徒嫣的意思,大不了他就耍赖装醉,闹上一场,总不能让司徒嫣出来就是。 司徒谨明白,这才起身进了内院,不多时就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个纸轴,当着公孙先生的面,轻轻展开,“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这对子还真不是司徒嫣自己想的,都是前世学来的,所谓学以致用,此时拿来用正好。 “好,好!精妙!”程峰看的两眼放光,连公孙先生也在一旁频频点头。这回连许明都对司徒嫣高看了起来。 七皇子穆奕一直都未出声,他并不是先生的弟子,毕竟先生是自己父皇的老师,他只是其徒孙辈而已,所以今日特别安静,可不知怎的,此时他竟然有了和端木玄一争的心思。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自己的前途还要靠国公府,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得罪这个表弟。 司徒嫣能对出对子,端木玄本来还很高兴,可看程峰的样子,又不仅为司徒嫣担心。毕竟他又多了个竞争的对手。 “小师弟,我还想以字为诗,不知可否请令妹再赠诗一首?”程峰是对司徒嫣太好奇了,怎么都不肯作罢。这回公孙先生也有些为难,这样三番五次的冒犯一女儿家,当真是不妥当,也失了礼数分寸。 “好了,你小子输就是输了,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学生不敢,只是小师弟的妹子,有惊世之才,学生心内感佩,想多求教一二!”程峰在公孙先生面前也不敢多有放肆。 “吟诗作对,也得看心境,我等这般为难于人,有失君子之风,今儿就作罢吧!”先生发话,程峰当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可已被撩动的心弦哪里还能平静。 司徒谨本还担心要如何应对,见公孙先生出面,这才松了口气。人还没等坐稳,就见栓子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小厮丫鬟。 “大少爷,大小姐让奴才送些点心于公孙先生,谢先生教徒有方!”栓子虽然读了不少的书,也明白大小姐这是一语双关,可他是个奴才,主子让他如何说,他就只能照办,这话一出口,竟惹得公孙先生大笑不止。 “看吧,叫你们乱试探,如今连老夫都要帮你等背这黑锅,行了,点心放下,你去告诉那丫头,让她安心的呆着,这边没她什么事了!” “是,大小姐让奴才代她给您磕头谢礼!”栓子当真给公孙先生磕了个头这才退下。 “好聪明的小女子,不出内院,就已知外院之事,不会是小师弟这府上门风不紧吧!”许明人有些多疑,以为是奴才们将外院之事传到了内院。 “二师兄多虑,外院只有栓子一个奴才打理,别说是离开,就是连内院的门都不曾踏足。” “小师弟,令妹这般实难叫人不奇,只可惜我等今日无缘一见了!”刘庸也有些不甘心。 “多谢各位师兄体谅,家中长辈早逝,小妹又自小离家,难免骄狂了些,我这当兄长的怜其自小离家,受了很多的苦,也不好严加管束,这才让各位看了笑话,还请师兄们多多包涵!” “好了,仲贤,你不必理他们,他们要闹就由他们去,反正先生已经发了话,他们还敢强闯内院不成!”端木玄觉得司徒嫣这样就很好,没必要向这些人道歉。 外院风波起起伏伏,不过也只是个小插曲而已。司徒嫣并未放在心上,她这会儿已经去和周公下棋了。只是她不知,这更大的风波却已经在等着她了。(。) 第310章,赏军棍暗卫被罚,母子斗无故竖敌 司徒府的谢师宴,司徒嫣虽然未一战成名。可司徒府出才子佳人的谣言,还是传到了国公府内院。特别是国公府世子独恋司徒府小姐的谣言,更是被添油加醋的传进了国公夫人的耳中。 内院正房内,端木玄坐于母亲身侧,一边喝着茶,一边受审。 “玄儿,外间传闻可是真的?你真的喜欢上了司徒府的那位小姐?就算不伦司徒府的出身,就看其府上连个当家的长辈都没有,甚至我听说,那司徒谨还曾是‘谪发’军户出身,只这两点,司徒府的小姐就不配进我们国公府的门!”国公夫人有些看不上司徒府一家人的出身,毕竟国公府是一路随吴皇随王伴驾而来,单就这份荣宠,就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可比的。 端木玄一脸的平静,母亲如此说早在他意料之内。国公夫人见儿子不为所动,又接着说,“还有那司徒府的小姐,我听说才11、2岁的年纪,离及笄尚有个几年,你如今早已过了成亲的年纪,又如何能等得!”国公夫人今儿是卯足了劲儿想让儿子屈服,可看着儿子的样子,倒是一副非司徒嫣不娶的嘴脸,心里难免有气。 可再气也不敢发作,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子的脾气秉性,她还是很清楚的,叹了口气这才又接着说,“如果你要是实在喜欢司徒家的小姐,就收她当个贵妾,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位份。以咱们家这样的府第,即便是贵妾,也比那一般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要强的多!”国公夫人一副司徒嫣高攀了她的嘴脸。幸好没被司徒嫣看到,不然端木玄就算再努力,司徒嫣也不会答应他的。 也许是“贵妾”一词刺激到了端木玄,也许是他实在不想母亲如此看轻了司徒嫣,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襟危坐看向上位,“母亲。‘贵妾’之事,以后莫要再提,儿子喜欢嫣儿。且只愿娶其为正妻!” “糊涂!玄儿,那司徒家的小姐论出身,怎可为我国公府世子夫人,此事为娘的万万不会答应。所谓婚姻大事。应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自行作主,难不成是那司徒府的小姐,与你私相授受了不成?真是恬不知耻没有规矩!” “母亲,您怎么责难儿子都无所谓,但嫣儿是什么人,儿子最是清楚。别说是私相授受,就是正常的礼尚往来也没有过。嫣儿就如那潭中洁莲。而且嫣儿会否看上儿子还不得而知呢!”端木玄觉得母亲没有见过司徒嫣。就妄下断言,辱没了司徒嫣的名声是小,伤了女儿家的名节是大。 “你竟然直呼其名讳,要说你们没有什么,鬼才相信!反正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国公夫人见规劝无效,怒气直冲头顶,脸色自然青红交错,话也说的没了回旋的余地。 “母亲如果还想国公府后继有人,最好不要反对,不然儿子自会出家去当和尚,从此常伴青灯古佛!”端木玄知道现在他说什么,母亲也不可能回心转意,既然说不通,他也不想多说,只要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就好。撂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内院正房。 “乳娘,你看看,你看看!玄儿眼中如今哪还有我这个娘亲,怕是三魂七魄都已让那小妖精勾了去!你说那司徒府的小姐,该不会真是什么妖孽吧?”国公夫人心里气,更多的还有着不甘,毕竟要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儿子,哪个婆婆看儿媳,都不会顺眼的。更何况还是自己不喜欢的儿媳,更是越想越怕,甚至连手都有些发抖。 乳娘是国公夫人的陪嫁,自是一心的向着国公夫人,“夫人别急,那司徒府的小姐再厉害,也不过是稚齿之龄而已,哪比得您亲自调教的四大丫鬟,世子爷成日里领兵打仗的,少接触风韵多姿的女子,这才让别人钻了空子。如今世子爷歇在府中,您不妨让锦瑟她们去服饰,这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哪个男人还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在这些古代人的眼中,男人三妻四妾的再正常不过了。 “乳娘又不是不知,玄儿那院子就算是我想进去都得通报,更别说是我手底下这些人了。怕是连院墙边都沾不着,就让人打发回来了!”国公夫人也不是没耍过这些小手段,可儿子的院子比皇城大内守的还严,她也是无计可施了。 “世子爷身边最得利的就是墨风和墨雨,您找个由头,将这二人遣走,剩下的暗卫哪里还敢逆了您的意思!”乳娘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这些龌龊事就算没做过,也看的滚瓜烂熟了。 “好,也是我急糊涂了,这男人哪没有不偷吃的。当年我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过了段舒心的日子,可到头来,还不是看着国公爷,左一个右一个的将人拉进了自己的屋子,这会儿想来,我这心还疼的难受呢!”国公夫人原也是性子刚烈之人,可嫁于人妇之后,上有公婆,下有通房妾侍的,哪里还能由着她的性子。 “夫人,国公爷虽说也有几房侍妾,可心里仍敬着您。您面儿上可不能让人瞧了去,免得让那岂子小人得意!当年要不是老夫人将国公爷灌醉,硬是塞了几个丫鬟,如今这国公府上说不定只有您这一位当家主母,又哪来的这些个和世子爷争名争利的小人。”乳娘也恨那些庶出的庶子们,可说穿了那些人也是国公爷的儿子,她毕竟只是个奴才,有些话也只能在国公夫人这里小声嘀咕一句二句的罢了。 “嗨!老爷哪里是真醉,乳娘难道还不知老爷的酒量,他那是想醉!算了,都过去这么些年。好在我生了玄儿,不然如今这府里哪还有我的地位。”往事不堪回首,国公夫人也不想再提了。毕竟眼下儿子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乳娘,你帮我寻个由头,将墨风和墨雨支开,我就不信凭锦瑟几人的姿色,玄儿他还能把持得住!”如果搁在现代,这国公夫人就是在给儿子拉皮条,怕也算是街头一景。微博头条了。 “是,夫人只管放心,奴婢定办的妥妥儿的!”乳娘笑的有些暧昧不明。她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入夜时分,墨风和墨雨急冲冲的从外面赶回府中,他们被国公夫人支出府去办事。虽然得了老主子的同意。可毕竟没有问过少主,两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稳。可还没等进少主的院子,就听见院里传出噼里啪啦“竹板炒肉”的声音,二人忙加快脚步,紧跑了两步进了院子。 “少主!”先给端木玄行了礼,这才偷偷看了一眼院子中被按在凳子上受罚的几个手下。 “嗯!”端木玄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无视了二人。吓得二人一直跪着,连起身都不敢。 “少主。属下管教无方,不知这几人犯了何罪?属下甘愿与他们同罪!”墨风看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被打得身上已见了红,有些心疼,可也知少主从不会无故责罚,定是这几人犯了少主的忌讳。所以想着先将错揽在自己身上,好让少主消气。 端木玄闭口不答,只冷眼看着,“少主,二十军棍已经打完!”这时行刑的人将竹板往旁边一立,上前回话。 “谢少主责罚!”几个被打的铁血卫,忍着痛从凳子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谢端木玄罚。 墨风和墨雨心里一凉,少主是真的动了大气,不然不会连他二人下跪都无法令其改变心意,硬是让这几人受全了责罚这才让他们起身。 “墨风,去把侧间里那几个晕过去的,给母亲送回内院,就说这四人身子不好,无用的很伺候不了本少爷,让母亲不用再为我这院子里操心。还有这几人让他们回铁血卫,不要来我身边侍候,我这里不养听不懂主子话的属下!”端木玄直接交代了两句,就转身进了屋子,甚至都没叫墨风和墨雨起身。 “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墨雨心里也是一惊,见少主进屋,这才走过去将几人扶了起来。 “夫人派了四个贴身丫鬟来照顾少主的起居,属下等未通报,就让人进了院子!” “你们,嗨,明知道少主最在乎什么,怎的如此糊涂!”墨风这不听还好,一听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和墨雨也是得了夫人的命令去办事,如今想来原来是夫人早有预谋的,看来他二人这罚也是少不了的。 “行了,你们先下去歇着,这里有我们!”墨风见几人伤的不轻,忙让他们去养伤,和墨雨找来府上的小厮,把被端木玄踹晕过去的锦瑟四人,给抬进了内院正房。 端木玄没把四人弄死,已经是给足了母亲的面子,毕竟这四人都是没眼色的,前脚刚进了他的院子,后脚就想给他下药,爬上他的床。就算没有司徒嫣这档子事,端木玄也不可能轻饶了这四人。 所以一脚一个直接将四人给踹飞了出去,自然是伤的不轻,到现在还是人事不醒。 国公夫人本来还在内院等消息,哪里会想到自己刚派过去的人,竟然被人给抬了回来。“啊!这是怎的了?好好的四个人怎么都晕过去了?”虽然她也得了信儿,知道儿子重罚了手底下的人,可毕竟儿子的院子口风紧的很,她并不知自己的四个丫鬟竟然被人打晕了。如今亲眼所见,这才明白儿子这是演给她这个母亲看呢。 “回夫人,您交代的差使,属下已经办妥当了。少主让属下转达,这四人身子弱,当不得少主院里的奴才,还请夫人见谅!”墨风斟酌再三,这才将端木玄的原话,委婉的转达给国公夫人。其实说白了他们这些铁血卫也不过是国公府里的奴才,在国公夫人和少主这里是两头受气。可毕竟国公夫人对他们没有赏罚之权,所以两害择其轻,他们只能听端木玄的吩咐。 “你们,好,好,你们铁血卫规矩严,甚至都不把我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中,我自会找老爷凭理,你们退下!至少在这内院,如今还是我这个国公夫人当家!”国公夫人是真的气急了,虽然墨风没有名说这四人是被自己儿子打晕的,可从四人身上的脏污也能猜出一二。她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如此对她这个母亲,心里伤心不说,更多的还是心痛。 乳娘也吓得不轻,甚至连着好几天都不敢出内院,就怕让世子爷知道这主意是她出的。司徒嫣哪里会想到,她还没过门,就已经竖敌无数了。 当晚国公夫人就跑到外院书房和国公爷大吵了一架,只不过国公爷两句话就给夫人打发了,国公府的历代铁血卫,都只效忠于国公爷一人。所以国公夫人就是吵翻了天,国公爷只要将府规一抬出来,她就只能偃旗息鼓认命回去。 回到内院的国公夫人哭了大半宿,乳娘劝了不知多少好话,这才止了哭歇着。端木玄自然也没那么好过,被父亲叫到了外院书房,也是罚跪了近一个多时辰,此事这才算作罢。 司徒嫣在司徒府本来是不知这些的,可偏偏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七皇子府,穆奕更是像讲故事一样告诉了司徒谨,至于其真正的用意,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司徒谨一脸担忧的进了内院,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小妹,“嫣儿,子恒他对你的心意,我想就算为兄不说,你也明白!可如今国公夫人以门当户对为由,对你已有偏见,如果以后你真进了国公府,怕是婆媳这一关,就未必好过。为兄不愿你吃苦受气!如果你对子恒未动真情,不如早早了断这段孽缘!” “兄长无需为我担心,我嫁与不嫁由不得人,如果我嫁进国公府,婆婆善待于我,我自会敬她三分。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如果子恒他信其母挑拨是非,大不了就和离,到时我这被人休回家的小妹,可就要依仗兄长的照顾了!”司徒嫣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哪怕那人是端木玄的母亲。她会敬会让,但都有她自己的底线,只要不触及底线,再难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路是自己选的。 可如果伤到了她的亲人,伤到了她的自尊,那对不起,离个婚而已,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合则来不合则散,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以后永远都嫁不出去,又有何妨。 司徒嫣越是如此,司徒谨越是担忧,甚至悄悄给端木玄传了话,端木玄本就在府中生着闷气,却不想收到了司徒谨的邀请,而且并不是请他过府,而是望月楼一叙。(。。) 第311章,兄护妹两难取舍,国公府设宴来函 司徒谨怕妹妹司徒嫣嫁进国公府后会受尽委屈,越想心里越怕,这才不得以邀端木玄于望月楼相谈。 两人进了雅间,并未忙着传菜,“子恒,你我兄弟一场,我就不和你打哑迷兜圈子了!”司徒谨开门见三,他是司徒嫣的亲大哥,就算与端木玄如异姓兄弟般,可毕竟没有血缘亲情在。 “仲贤,有话但说无妨!”端木玄多少能猜到一些,既然司徒谨愿意和他谈,至少他还有希望。 “你府中之事,我已略有耳闻?舍妹如果过府,怕将来只会受气,我这个当兄长的虽然无能,可也不愿明知舍妹进府后会受气,还把她往火炕里推,请恕我无理,往后还请你不要再来司徒府寻舍妹,你和她终归是门不当户不对!”司徒谨今天就是打算拒绝端木玄的,哪怕因此失去这个朋友也在所不惜。 “仲贤怎会出此妄言,我自问绝没做任何对不起嫣儿之事。至于国公府的事,不论仲贤听到了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端木玄非司徒嫣不娶!并对于发誓,一生一世永不纳妾。如果仲贤是担心母亲那里,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嫣儿过府,除晨昏定省,无须在母亲那里立规矩,只要我还是府中世子一天,就不会让嫣儿被人欺了去!”端木玄心里有些急,原以为司徒谨是找他商量,却不想是直接拒绝他再登门。那往后他怕是十天半月的都见不到司徒嫣,一想及此心内没来由得疼痛不已。 “子恒,你的保证我信。可那里是国公府,你再有身份,也不过是个世子。而且你总会有不在府的时候,要是国公夫人传话让嫣儿过去,难道嫣儿能拒绝吗?子恒,如果你真是为了嫣儿好,还是不要再纠缠了,我只想让嫣儿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至从母亲离世。这些年她过的太苦了!”一想到司徒嫣这些年过的日子,司徒谨心里就会抽痛。 “仲贤,如果我的保证仍无法打消你的顾虑。那我可以开府另过,这样如何?嫣儿在世子府就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端木玄也不是没想过开府。可毕竟母亲只生了他一个儿子。可这会儿看司徒谨的态度,如果他不开府令过,怕是就此要和司徒嫣再我往来。 “子恒,高门大院,朱门深宅里的那些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不懂。就算你整日呆在嫣儿身边,也未必能护其周全,更何况如果你被皇上委以重任,白日里不在府中的时候,不论嫣儿在自己的府邸也好,在国公府也罢,国公夫人都是你的母亲,是嫣儿的婆婆。只这一身份,嫣儿就永远都受制于人。哪怕面儿上露出一丝不喜,都会被人诟病。我这个当兄长的又如何能让嫣儿去过那水深火热的日子。”司徒谨这会儿倒是想起了李家兄弟,毕竟李家没有长辈在,也许小妹跟着四兄弟中的一个,会过的更幸福也说不定。 司徒谨这番话让端木玄心里一凉,这些他当然有想到,可他一直想当然的觉得以司徒嫣的聪慧,万不会让自己吃了亏,毕竟他会站在司徒嫣这边,成为她的依靠。也是他自己有了些鸵鸟心态。可如今被司徒谨一针见血的点醒,如今就算他想逃避也不可能了。 “仲贤,你的担忧我明白。母亲最在意的无外乎是嫣儿的出身。一切都交给我,我保证给嫣儿一个荣宠的身份。哪怕就算是母亲,也不会再拿门第出身论之,只求仲贤不要拒我于府门之外!”端木玄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人,如今为了司徒嫣竟甘愿对司徒谨俯首行礼。 就算司徒谨的心是铁打的,也不由得有些动心,想着如果端木玄果真能给小妹一个显赫的身份。至少国公夫人那里不会再刁难。小妹说不定可以过的很幸福。刚还一心想着将小妹嫁给李家兄弟,被端木玄这么一说,司徒谨又动摇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像个墙头草,小妹的性子他最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的性子在深宅大院里,最是吃亏。只是李家虽好,毕竟四人出身寒微,就这样让小妹委身下嫁,他又于心不甘。 思及再三,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嗨,你这又是何苦!” 二人再没提起此事,反而喝起了闷酒,端木玄这些日子被母亲烦的坐立难安,如今又被司徒谨逼的差点儿走投无路,几杯酒下肚即有了醉意。常听人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如今端木玄算是身有体会了。 入夜后,墨风和墨雨才把少主和司徒谨各自送回府。 司徒嫣有些意外,兄长竟然和端木玄吃个饭都会酒醉,问了一下墨雨,也知问不出所以然,只好等司徒谨醒了再说。 端木玄酒醉回府之事,自然传进了内院,国公夫人一脸的担忧,以为是自己过于强势害得儿子借酒浇愁。 “乳娘,你说玄儿他会不会冤怪我这个娘亲!我只生了玄儿一个,要是连儿子和我都不亲厚,那这个家我呆着还有何意义?” “夫人多虑了,世子爷八在是去七皇子那里,被七皇子灌了酒,这才醉了。夫人别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而且如今‘菊花宴’在即,夫人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你之前说让我发贴给司徒府,请那司徒小姐来赴宴,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夫人,您想啊!那天是重阳佳节,那司徒小姐是什么出身,府里必定拿不出什么像样儿的节礼来,而且来赴宴的哪个不是出身名门,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风韵,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只能自惭形秽!而且这女人啊就怕比,到时世子爷自会看清那小女子难登大雅之堂。到时不用夫人多说,世子爷也就死心了!”在乳娘眼中,司徒嫣和那些农家院出身的差不了多少。所以把她想的及为不堪。 “当真能如此,可以玄儿的眼光,这小女子怕没有咱们想的那般简单,要是她不肯来呢?” “不来更好,您把话传出去,只说司徒府家的小姐眼高于顶,不敬长辈,单就这两条。就够她背一辈子黑锅抬不起头来!”也不能怪乳娘恨心,毕竟司徒嫣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这样好吗?”国公夫人有些犹豫,毕竟她心地上算良善,这种事以前虽也做过。不过都是对府里的妾侍,对外人特别是个没及笄的孩子,倒是动了恻隐之心。 “夫人,这可关系着世子爷一辈子的幸福,您可不能事到眼前却打起了退堂鼓。再说了这谣言吗。左不过传上个几个月也就没人再提起了。要是夫人心里难安,等世子爷的事一了,您再给那司徒小姐寻一门好亲事,说不定还能成人之美!” “好吧!”与自己的良心想比,还是儿子的幸福最重要,国公夫人还是应了乳娘的要求,给司徒府发了邀请函。 如果端木玄知道自己的母亲却打算给自己的心上人拉皮条,不知会不会直接疯了。 第二日司徒谨一早就起身,睡前司徒嫣给他灌了醒酒的汤药,所以早起头并未疼。只是感觉有些晕沉。可还没过午,就收到了国公府设宴的邀请函,甚至上面还注明请的是司徒府的公子和小姐。吓得司徒谨差点儿在送信人面前失了礼数。给了些跑腿银,先将人打发了,这才急急忙忙的传话去铺子,将司徒嫣找回来相商。 “栓子,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司徒嫣人还没进院门,就先出声寻问起了栓子。 “大小姐别急,大少爷没事,只是大少爷刚收到了国公府设宴的邀请。拿不定主意,这才让奴才去寻了大小姐回来商量!” “哦,没出事就好!”司徒嫣觉得司徒谨有些小题大做,这事儿可以等晚饭时候再说的。没必要特意让她跑回来一趟。可如今她人已经回来了,立时离开也不好,只得先进了书房。 “兄长!”进门正好看到一脸担忧的司徒谨,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嫣儿,你回来的正好,快来看看。你说国公府设宴邀请为兄也就罢了,毕竟为兄与子恒算得上异姓兄弟,可国公夫人却下贴邀请你过府,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司徒嫣也是一愣,她从未见过这国公夫人,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自己。 “兄长,昨儿和子恒喝酒,他可有说起什么?”司徒嫣还以为此事和司徒谨昨天酒醉有关。 “并未提起此事!”司徒谨不想把他和端木玄的对话告诉小妹,小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哪怕能少操一份儿心也是好的。 “那还真是奇怪!”司徒谨有意瞒着,所以一时间司徒嫣也有些想不明白。 “兄长不必过于担心,等会儿着人去给子恒带话,一问便知!”司徒嫣直觉上觉得这事儿应该交给端木玄,一是她不想麻烦,二是她一时还没想到为什么。 “也好!”司徒谨也觉得这样最好,兄妹两个刚用过午膳,端木玄就登门了。 “子恒,你这是何意?”司徒谨一脸的不高兴,把邀请函往端木玄面前一递,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事情我已经听栓子说了,仲贤可愿信我,此事我并不知情!” “这?”司徒谨有些犹豫,这事要说端木玄全然不知,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可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司徒嫣却在一旁发了话。 “我自信子恒并不知情,可我想知道,国公夫人为何会请我这一介布衣前去赴宴?”司徒嫣并不关心端木玄知情与否,她只是想知道国公夫人为何会邀请于她。 端木玄以为之前的事,司徒嫣已然知晓,看了一眼司徒谨,见他对自己轻轻摇头,就知此事司徒嫣尚不得而知,心内感激的朝司徒谨点了一下头,这才回答司徒嫣。 “许是家母听了师兄门的议论,这才动了请嫣儿过府的心思,不过一个普通宴席而已,嫣儿想去便去,不想去就不去。回复的事,自有我去安排!”司徒嫣虽然没有留意到司徒谨和端木玄间的眼神交流,可她天生对危险的敏感,可不是端木玄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这‘菊花宴’怕是由不得我不去!”甚至司徒嫣能预见得到,这宴无好宴,席无好席。怕是她又要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了。 “嫣儿!”端木玄心里满是愧疚,当然也有对母亲怨怼。可等他回府后,国公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竟然避而不见。 司徒嫣送端木玄离开后,着人去打听了一下,外间并未传出什么,对她和公孙先生的徒弟比试之事也没有什么人知晓,越是如此,司徒嫣心里越是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嫣儿,明日国公府‘菊花宴’,为兄一人前去即可!”司徒谨打从心底里不想让小妹去趟这趟混水。 “国公夫人邀请,你我都算是晚辈,不去反而不好。反正司徒府不过一介布衣之身,只要不失了礼数,去就去吧!”司徒嫣叹了口气,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志。 “可是?”司徒谨着实为妹妹担心,怕她此行受辱。 “兵来将挡,有什么大了的!要是真闹出什么事,丢脸的也只会是国公府,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又有谁会在意!”司徒嫣这话不但没让司徒谨安心,反而更加担心。 “好了,兄长,别愁眉苦脸的。你看,这是前些日子我做的衣裙,正好这会儿用的上!”司徒嫣将桌上的包袱打开,她前些日子看中了一匹烟青色的绸缎,配上月牙白的轻纱,两相点缀间就如那月宫仙子般好看。 “嫣儿,这衣裙会不会过于素雅了些?”司徒谨觉得有些清淡,毕竟菊花宴上虽不是百花争艳,可也是各有千秋,小妹要是在穿着上就被人比了下去,他这心里就更难受了。 “怎么会?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红红绿绿的鲜艳之色,反而显得俗气!兄长信我,这衣裙给别人穿,未必好看,但我穿一定好看!”兄妹两个又聊了一会儿礼单之事,这才各自回去歇息。 他们要养精蓄锐,明天好去“打仗”。(。) 第312章,国公府摆菊花宴,唇枪舌战首战捷 九月初九,国公府设“菊花宴”,京城内四品以上非太子党官宦之家,且府中有待嫁之女者几乎都受到了邀请。当然这其中最突兀的就属司徒嫣了。她是一没显赫的门第,二没荣耀的出身,可却也在受邀请之列。 佳宴设在日中时分,以司徒嫣的身份,不但不能去的太早,这样会显其有攀附之心,也不能去的太晚,给人高高在上之感。这个度的拿捏还真是累人累心。 巳时过半,午时未至,司徒嫣和司徒谨赶着骡车到了国公府,端木玄被国公夫人留在了内院不便出来,可却令墨风和墨雨二人守在府门口迎客。当然这迎的只有司徒兄妹二人而已。 “司徒小姐,少主被夫人请进了内院,这会儿不便出来亲迎,还望司徒小姐莫怪!”别人如何看,墨风根本不介意,他早就认定司徒嫣是少主夫人了,对她自是客气三分。 而墨雨也是一脸的恭敬,让几个欲要进门的官家亲眷不由得都望向了司徒兄妹,误以为二人是哪个高门大户府上的贵人。 “有劳!”司徒谨抢在前面抱拳回礼,更让与会宾客起了疑窦,如果是达官显贵,万不会对两个侍卫行礼。反而让这些人看的一头雾水。 “司徒公子,属下代您去外院。司徒小姐还需乘软轿进内院!”墨雨行礼为司徒谨引路。 司徒谨一脸担忧的望向小妹,他真的有些后悔了,原以为国公府与公孙府的规模差不多,却不想比公孙府大了一倍还不止,而且门前车水马龙不说,与会的宾客更是出身名门,他真不该让小妹前来。 司徒嫣只是淡笑一下,即随墨风进了府门,她也不是不担心,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即来之则安之。 “司徒小姐,少主说了,万事有他,请司徒小姐安心!”墨风压着声给司徒嫣传话。这是少主叮嘱过的。 “嗯!我知道了!”其实就算端木玄不传话,司徒嫣也知他会为自己安排,可往往事与愿违,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总之想欺负她的人,即便是端木玄的母亲也不行。 “司徒小姐。这是铁血卫暗卫赤雨,是铁血卫中唯数不多的女子,少主命其为司徒小姐的贴身护卫!” “赤雨见过司徒小姐!”赤雨本是国公爷端木漓身边的一个暗卫,别说是国公府的一般府兵没有见过她,甚至是国公夫人都不知有此人存在。这也是国公爷为儿子考虑,怕儿子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这才让赤雨跟着司徒嫣好安儿子的心。也算是父子俩达成的默契。 “有劳赤雨侍卫!”司徒嫣虽然不认识此人,可从其身上,她竟然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甚至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赤雨也是惊愣其间。她在铁血卫中以打探消息,伪装易容见长,不说阅人无数,可很少有看不透之人。可这司徒小姐,年纪不大,即便见了她也是一脸的淡然,竟然连她都看不穿。本还以为少主被人迷惑,如今才知少主独具慧眼。难怪连老主子都在为这小女子安排打算。 “司徒小姐,唤属下小雨即可,属下身份不便被他人知晓!” “好。小雨!”司徒嫣最是明白赤雨的处境,当然会听其安排。 赤雨安排司徒嫣乘着铁血卫抬的软轿进了内院,怕是连国公夫人都未曾有过此待遇。 “小姐,到了。请下轿!”司徒嫣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几个侍卫抬的稳妥,可还是颠的她直反胃。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坐这种东西,这哪里是什么享受,简直就是活受罪。 “小姐面色不好。可是不舒服!”赤雨果然心细,一眼就看出了司徒嫣的不妥。 “不习惯而已,这会儿已进了内院,离开席还有时间,以我的身份,未经传唤又不得见国公夫人,不如你陪我去花园走走!” “是!”赤雨原以为司徒嫣个性怪癖,应该不易接触,却不想她如此平易近人,一下子好感倍增。 国公府上虽然没有人认识赤雨,可赤雨却对国公府的一切了如指掌。为司徒嫣引路,几步就进了花园腹地。 端木玄一直被国公夫人拘禁在内院,寸步不得离开,心里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宴席将开,仍未见司徒嫣的身影,更是心急如焚,哪里还有一刻坐的住。 趁国公夫人见客分神,几步冲出了正房,问了下人竟然没有人见过司徒小姐入府。当然就算有下人见过,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人会认得司徒嫣这个初登国公府的客人。 端木玄直冲去了外院,见了司徒谨这才略感安心,叫来墨风打听,知道司徒嫣已经进了内院,身边有赤雨跟着,这才放下心和司徒谨聊了起来。如今他已从内院逃了出来,自是不会再回去。而且他也知,以司徒嫣的身份,如果母亲不肯见她,反而不用委屈了司徒嫣。当然暗中仍让暗卫门留意,一但司徒嫣被国公夫人请进了正房,他是一定会护其左右的。 宾客一一进门,眼见宴席即开,国公夫人这才着人去请司徒嫣,她就是有意要晾一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让其自取其辱。 “司徒小姐有礼,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锦瑟。夫人请司徒小姐去正房!还请随奴婢往这边走!”锦瑟正是那日被国公夫人送给儿子的通房之一,当然也是第一个被端木玄踢飞之人。 司徒嫣看了一眼锦瑟,这奴才虽然行为有礼,可眼中的不屑一目了然,连藏都未藏,可见国公府的这鸿门宴,不是那么好吃的。 “好!”司徒嫣也不在意,既然来了,她要斗的就不是几个奴才,而是那个当家的主母。既然人家有意刁难,如果她不能见招拆招,那岂不是示弱于人。 赤雨朝暗中打了个手势,没过一会儿,端木玄那里就已得到了消息。忙起身赶往内院,可却被人拦在了内院正门处不得而入。 “世子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夫人有令,内院来了不少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世子爷虽是府中主子。可毕竟是男儿之身,实不该失了国公府的礼数。还请世子爷留步!勿要进内院惊了一众女客!” “你!”端木玄被气的脸都青了,刚才母亲留他在内院时,内院又何尝不是女客迎门,可这会儿却又不许他进入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内院门禁。又怎么难得了他。 趁守门的不备,一个翻越,直接从墙上翻了进去,他可是向司徒兄妹打过包票,会护司徒嫣万全的,就算是得罪了所有客人,也不会让司徒嫣受一丝委屈。 司徒嫣随锦瑟进了正房,几位位高权重的夫人们,都齐齐望向了她,甚至其身边年轻的女子也都上下打量着她。毕竟这人她们从未见过。 “寒门学子司徒谨之妹,见过国公夫人!”司徒嫣算是自报家门,当然也是告诉这些宾客,她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中人,也不想和这些人攀交论情。 国公夫人也是一愣,她原以为司徒嫣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隐瞒,她好当众戳穿其虚伪的一面,好好奚落司徒嫣一番,却不想司徒嫣一片坦然,根本没有想隐瞒的意思。这样反而打的国公夫人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这客人能进府,都是受了国公府之邀,国公府为何会邀一寒门学子之妹,所有宾客这会儿也不看司徒嫣。反而都望向了坐在首位的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一时惊愣,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笑着朝司徒嫣招了招手,“虽说司徒小姐出身寒微,可才学却不输学子,其兄是今年秋闱的解元。也算是书香门第,来近前几步,让我看看!” “看你个妹!我又不是大熊猫。”只不过这话司徒嫣只敢在心里想想,她可不想才进门就竖敌。朝前走了两步,即停了下来。礼数周全,让人全挑不出一点儿不是之处。 公孙语一直在国公夫人身边坐着,她和司徒谨的事已经定了,虽然心中对端木玄仍有念想,可也知轻重,往后司徒嫣就是她的小姑,如今她怎么都要出声相帮的。 “夫人,司徒小姐穿的虽素雅了些,可配其高洁的长相,倒是相得益彰!”公孙语是京城出了名的冷面才女,从不轻易赞人,如今却帮着司徒嫣说话,让一众女眷对司徒嫣又添了三分的好奇。 司徒嫣不知是要感谢她,还是应该生气,毕竟她不想鹤立鸡群。“多谢公孙小姐夸赞,家中已无长辈,却能得国公夫人盛情邀请,想来也是看中家兄与国公府世子有过数面之缘,而小女子又与公孙小姐有着几面之缘之故。小女子代家兄于此多谢夫人盛意!”司徒嫣一举手一投足自有其风韵不说,且还颇具大家之风,而且一句话就将她为何会出现于此解释的清清楚楚。 “司徒小姐这话,倒像是占了我多大的便宜一样。”公孙语笑着和司徒嫣开起了玩笑,也算是为大家印证了司徒嫣所言非虚。 “原来司徒小姐和咱们国公府还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联系,难怪母亲会于此佳宴请小姐过府,想来是想让小姐见识见识,毕竟这小门小户的出身,没见过世面的大有人在。那司徒小姐可要好好的谢谢母亲盛意,不知司徒小姐送了些什么佳节贺礼,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端木玄的庶兄国公府的大公子之妻,户部员外郎之女曹莹。她父亲是从六品的官,以往这样的场合根本没她说话的份儿,难得今天来了个比她出身还低的。自是要摆摆谱。 国公夫人本还要出声责怪大儿媳在客人面前如此嚣张失了礼数,可却被乳娘拉了一下,这才想到不如趁此机会让司徒嫣丢丢脸面,事后就算儿子问起,也与她无关,这才默许了大儿媳此举。 宾客也都看出国公夫人对司徒嫣也不过是表面客气,自然也跟着在一旁看戏。司徒嫣自也是看的明白,想让国公夫人出面帮她解围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只好自己出来操持棋局。 “请恕小女子眼拙,敢头号尊下是国公府上何人?” “想你也不知,我可是国公府大公子的嫡妻!” “哦,原来是府上大公子的嫡妻!失敬!失敬!只是小女子虽不与官家人往来,却也知国公夫人只生了世子爷一位嫡子,这嫡妻之称又是从何而来,还是国公夫人一向待人宽厚,拿庶子当嫡子待之?”司徒嫣这话一出,曹莹才知自己犯了母亲的忌讳。母亲最在乎的就是嫡庶之分。国公夫人也是心内暗惊,没想到这些人不光是起了和自己儿子一争长短的心思,竟然还想争嫡子之位。越想越气,直接沉了脸色,瞪了大儿媳一眼。 公孙语倒是听出了司徒嫣话中故意挑拨之意,可毕竟是这曹莹挑衅在先,她也乐得在一旁看戏。而且在她眼中,司徒嫣是配不上端木玄的,也是心里有些小小的嫉妒。 “母亲,儿媳失言!”曹宝忙起身行礼,乞求国公夫人的原谅。 “罢了,你去外面看看席面布置的如何,时辰也不早了,是时候开席了!”国公夫人心里再有气,可这会儿也不能发难,毕竟还有一屋子的宾客在内。可心里明白司徒嫣是拿她当枪使了,内心自然不快。 而且她也好奇,司徒嫣这样的出身,到底会送些什么礼。 宾客入席,因为是打着给儿子挑媳妇的目的,这宴席就没摆在屋内,而是设在了花园,且男女同园,只不过中间隔了个荷花池,说是池子和个小湖泊差不多了。 虽只能勉强看到对面诸人的身影,却能听的清声音。端木玄刚才赶到时,司徒嫣已经进了正房,他只好先留在正房窗棱前听声,自然知道司徒嫣受了妥屈,可也看的出心上人应付自如,这才略感安心,叮嘱了赤雨几句,这才退到了花园的北面。 “怎么这般急不可耐?我还以为你小子去会佳人,把我们这些师兄弟都忘了!”程峰今天也来了,他就是冲着司徒嫣而来,也是昨儿听司徒谨提起,知道他们兄妹会来。不然这样的场合,他可是从不参与的。 “程峰,咱们可说好了,嫣儿是我一人的,你可别存了什么非分之想!”端木玄已经够头痛了,如果程峰此时给他添乱,他非气炸了不可。(。) 第313章,点心节礼众人赞,几男争美心难安 端木玄担心的退到花园的另一边,却又遇程峰上来打趣,心里难免有些生气。可也知程峰并没有什么恶意,只好再出言提醒,总之司徒嫣只能是他的,别人想都别想。 程峰只是好奇,而且他一直视端木玄为对手,毕竟两人年纪相仿,且都系出名门、学富五车、文武全才。 七皇子穆奕今天也来了,这会儿正和司徒谨在聊天,见端木玄和程峰二人杠了起来,反而坐在一旁看起了戏。当初他将国公府的事告诉司徒谨就存了看戏的心思,当然也存了司徒嫣一气之下与端木玄断交,这样他就有机会了。 别人许是都在等着看好戏,可司徒谨是如坐针毡,轻拉了一下端木玄,小声的询问,“嫣儿可好?” “一切安好!”对别人端木玄可以气可以不耐烦,对司徒谨他却不敢也不能。司徒嫣有多在意自己的亲人,没有人比端木玄更清楚的了。如果不能得到这位未来舅兄的点头,他还不知要等上多久才能抱得美人归。 “那就好!那就好!”司徒谨一连说了两遍,这才略感安心些。端木玄其实现在也是表面淡定,毕竟之前司徒谨讲的那些话言由在耳。“是啊,如果司徒嫣受了自己母亲的责难,他就算守在一旁又能如何,难道要与母亲反目成仇。思虑再三,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司徒嫣受委屈前就出面制止。可要做到这点也不容易,就拿刚才来说,他虽然偷进了内院,可却什么忙都没帮上。与其说是在担心,更多的是在后怕,怕自己最不想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些他都不敢表现出来,不然又如何能安抚司徒谨。 除了他们几个年轻才子对司徒嫣感兴趣的,还有不少国公爷的客人,只是这些人都被请去了外院,吃席听戏并没有进得内院。 司徒嫣走在所有人之后。以她的身份,这个位置最好,而公孙语却一直陪在国公夫人身边,两相一比。国公夫人更觉得司徒嫣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其实司徒嫣还真不是在意身份这才走在最后,她是不喜欢人多,与其和那些表面装和气,内心龌龊之人虚与委蛇,还不如当做没看见这些人来得轻松自在。 入席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曹莹竟然被分在了司徒嫣这桌,而同桌的多是些庶出之女。这也算是打了曹莹的脸面。当然目的也是要给司徒嫣一个下马威。只是司徒嫣全不在意,和什么人同桌都好,她本就无意和这些人套关系。不过还是有人装出为司徒嫣叫屈的嘴脸,想拿她当枪使。只可惜这些人的小伎俩,只能无功而反。 国公夫人一脸的得意,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而且她还没忘刚才大儿媳的那番话,司徒嫣的礼单。她已派人看过了,不外乎是些点心水果,甚至连点儿像样的金银玉器都没有。这更给了她一个奚落司徒嫣的借口。 “来来,几位夫人不要客气,尝尝我府上的菊花糕,我这可是特意请贵妃娘娘从宫中御厨那里得来的方子做的!” “国公夫人有心!”几位夫人都客气的吃了一口,入口软绵,有着菊花的香气,虽然称不上绝品,可也是不多见的佳品了。 “好吃!”面子当然要做的。更何况这东西又不难吃,几位夫人都夸赞不已。 “我刚才得知,司徒小姐的节礼也是些点心,只是不知做的如何。我已着人摆盘,这就呈上,大家也都尝尝看!”国公夫人此举说白了就是拿司徒嫣当厨子使了,这面子可不算是下的小了。而且国公夫人还故意提了声,就连荷花池对面的端木玄等人也都听到了。 司徒谨是一脸的担忧,端木玄甚至把手中的筷子都捏碎了。母亲此举太过分了。 反而是司徒嫣一脸的不以为意。她亲手做的点心,又怎会差得了,既然国公夫人要自取其辱,她只管看戏就是。她是一脸的淡然,就连公孙语和赤雨二人都跟着一起紧张。甚至赤雨几次想借倒茶之即提点司徒嫣,却见司徒嫣全不在意。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也好,换个花样儿,小女可听说司徒府开着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每日还限量供应呢!我几次着丫鬟去买都被人一抢而空,今儿倒是沾了夫人的光,能一尝司徒府的手艺!”公孙语心里一急,反而将司徒嫣之事给抖了出来。 国公夫人也是一惊,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又限量供应的只此一家,没想到司徒府没有长辈在,却是个经商的好手。可就算是这样,说白了司徒府最多是个商户出身,比学子更不如。当然看司徒嫣也更不顺眼。 司徒嫣真是无奈到家了,这公孙语是越帮越忙,连司徒谨也有些气公孙语话多。公孙语一语道尽,也觉出不妥,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了。刚要再替司徒嫣解释几句,就见司徒嫣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不然说多错多。只好歉意的朝司徒嫣点下头,闷声吃茶。 一众夫人自然是要跟着起哄的,都说要尝尝全京城最好的点心,点心上桌,单就卖相就把国公府的点心比了下去,朵朵菊花,如开在锦盘之中般,成了一盘盘的工艺品,甚至菊香扑鼻,不用吃已香飘四溢。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 夕餐秋菊之落英。《离骚》中之佳句如今却唾手可得,程峰谢夫人美意,不然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尝此美味!”这边惊奇声未起,池对岸却已传来男人们的夸赞之词。 国公夫人是一脸的铁青,本来想借此奚落司徒嫣,却不想竟然给其长了脸面。端木玄心里担忧,可却一脸的得意。“开玩笑,嫣儿的手艺不知要比那御厨高出多少,这菊花的点心左不过赢在构思奇巧而已。要是能让母亲尝到嫣儿做菜的手艺,那还不得把舌头吞了!”越想越得意,竟然脸上还带出了一丝笑容。 司徒谨感激的看了一眼程峰,却狠狠的白了端木玄一眼。端木玄刚露出的笑容瞬间化成了委屈,他不是不想夸赞,只是没有程峰反应快而已。 公孙语也是一惊。她知道司徒嫣很会做点心,毕竟公孙府上每天都能吃到,可都不如今天做的精致美观。 司徒嫣也不想如此麻烦,要不是不想让司徒谨出丑。她宁愿从铺子里装些点心了事。 “来,大家都尝尝看,别光看着啊,这点心做的再美,要是味道不好。也没了风味!”有人帮司徒嫣,自然就有人帮国公夫人,毕竟这些人都是打算把自己女儿嫁进国公府当世子妃的。 “来大家都尝尝!”国公夫人这才回过神,招呼客人们尝鲜。 “好吃!”夫人们这桌虽然吃的香甜,可还能忍住赞美之词,可小姐们那边毕竟世面见得少,赞誉之词脱口而出。当然池对面更是连声叫好,甚至还有人吵着再多上些。 更令国公夫人生气的就是外院也递了话进来,感谢司徒嫣的节礼就算了,竟然还问国公夫人可否再多上一些。可见连国公爷也吃上了瘾。反而是国公夫人准备的点心,竟然再没有人品尝。 司徒嫣一边喝茶,一边叹气,她这是躺着也中枪,越不想出风头,可风头自己就会跑到她的脚下,就算她将脚抬了起来,可还是不由自主的高人一等。 国公夫人脸色再不好看,可如今外院都放出话,她也不好再不表态。“司徒小姐这点心当真惊奇的很,不知府上哪位厨娘有这等手艺?” “夫人谬赞,这点心是小女亲手所做,送礼自是要出自诚心。家兄年少持家,府上本就不甚宽裕,比不得各位夫人的古董金器,只是这份心意,却可表我兄妹一片赤城!而且这点心只是样子惊奇些,若论口感。还是宫中御厨的点心更合口味!” 国公夫人这下更吃惊了,原以为司徒嫣家中再拮据,总会有厨娘下厨的,却不想这点心竟是出自她自己之手。可司徒嫣讲的真诚,竟然让她挑不出一点儿错处。只好强颜欢笑,朝司徒嫣点了下头,“难得!难得你兄妹一片赤诚!” 司徒嫣行礼这才落坐,这一轮她又胜了,而且不发一言,不提一辞就已经胜的如此漂亮。荷花池对岸原就对司徒嫣起了心思之人,更是心心念念的渴求一见。 吃过点心,饮过香茶,司徒嫣还在庆幸宴席将散,总算没再节外生枝,却不想真正的重头戏这才要开始。 乳娘不甘国公夫人就此败下阵来,搜肠刮肚的又想出了一条奸计,忙附耳轻声的说与国公夫人。 “这个主意甚好!表演才艺,即可以让玄儿看清有人鱼目混珠,又可以挫挫那小丫头的锐气!”国公夫人一百个赞成。轻声询问了一下几位夫人的意见。自然是一拍即合,这些名门之女哪个不是自打一出生起,就琴棋书画样样皆学,为的可就是要在这样的场合暂露头角。 “既然各位夫人赞成,不知哪家小姐愿第一个表演助兴?”国公夫人故意大声的寻问了起来,几位嫡出的小姐都是跃跃欲试,又装出婉拒矜持样,看的司徒嫣差点儿将吃下去的点心都吐了。 “小姐可有才艺准备?奴婢粗通音律,可代小姐一试身手!”赤雨没见过司徒嫣抚琴,有些担心的看向她,想着自己琴艺尚可,表演一下总不会失了司徒小姐的颜面。 “不用担心,人家是想展示,自是需要一个舞台,我可没有被人围观的心情!”司徒嫣压根儿就不想表演。她喜欢抚琴,那也是弹给自己喜欢的人,对于这些恕不相识之人,她是半分兴趣都没有。 司徒嫣这边和赤雨低声交谈,看在国公夫人眼中,倒成了司徒嫣萎缩,令其更坚信司徒嫣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几位小姐写字、画画、抚琴,轮番施展,司徒嫣吃茶倾听,倒一副在看戏的表情。 “这琴声浮躁的很,听的人连食欲都没有了。子恒、仲贤,司徒小姐为何不表演才艺?之前司徒小姐一副佳对,可是难倒了我们一众才子啊!”程峰是什么人,这些庸俗之曲,哪里能入得了他的耳。就是七皇子也听的不堪其扰。 “就是!司徒小姐舌战群儒、口吐莲花,要是想技压群芳,定是易如反掌之事,今儿怎的如此安静,眼看着别人出尽了风头!” “老七说的对!”程峰和七皇子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想看司徒嫣的才艺。 端木玄白了穆奕一眼,“想看才艺,回家看去,我听说你府上才请了个戏班子!” “子恒,你这可就说的不对了,怎可将司徒小姐与那戏子相比!”穆奕是有意挑唆,惹得端木玄差点儿抡拳泄恨。 “子恒,我可没存轻视司徒小姐的心思,只因那些俗音烂曲,听多了心里着实难受,要是司徒小姐不出战的话,我可要先行先辞了,不然我这耳朵受得了,心也受不了了!”程峰还真是有些坐不住了。 “各位,以舍妹的脾气,怕是今日难如各位所愿了!”司徒谨还是很了解自己妹子的,司徒嫣绝对不会有和人一较长短的心思。 只不过他再了解也没用,国公夫人设的套,又怎可能让司徒嫣独善其身,逃过此劫。果然最后一位小姐琴音刚停,国公夫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各位小姐果然技艺非凡,人品出众,这一看就是师承名家,令听者心醉,观者眼迷啊!”国公夫人也算是搜肠刮肚的用尽了赞美之词,将几位小姐一一捧上了天。 与司徒嫣同桌的几个庶女一脸的愤恨,她们也会抚琴画画,可自家母亲又怎会在此场合给她们机会。几人除了眼中喷火,什么都做不了。不由得一起转头看向了司徒嫣。 司徒嫣突然感觉身上一寒,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就见曹莹站了起来,“母亲,各家小姐已一展才艺,可司徒小姐却在一旁闷声不语,许是司徒小姐有何一名惊人之举,儿媳斗胆,想请司徒小姐赐曲一首,为这菊花盛宴加持助兴!”(。) 第314章,残菊花落满地伤,父子相商求恩旨 司徒嫣本来只想听听琴,吃吃茶,毕竟她是被迫赴宴,也不想在人家面前表演什么才艺争什么名份的。而且说真的,她也没有什么好表演的,会的那些都是抄袭前世所学,并不是真才实学。 可这会儿被国公府长子之妻曹莹,抬了出来,而国公夫人又连声赞好,她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不弹也得弹,不演也得演。 曹莹见司徒嫣久未有所动作,心下更是得意,以为司徒嫣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又怎可能精通音律。几个庶出的女儿家,也在一旁看戏,她们一肚子的私愤,竟然全发泄在了司徒嫣的身上,甚至还有人讲起了风凉话。 只是她们这些作作之姿在司徒嫣看来就如跳梁小丑,可笑之极,如果只是这些人说说风凉话,她根本不会动摇。 可国公夫人高坐在上,一副欲要看好戏的嘴脸,反而让司徒嫣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是你儿子对我纠缠不清,如今却要我来受气受罪!” 反而是公孙语一脸的平静,司徒嫣有多少才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毕竟连爷爷公孙明对其都赞不绝口。就算司徒嫣不通音律,可写诗作词,一样算是才艺。 司徒嫣叹了口气,她是不想表演,可眼下如果不做点儿什么,连司徒谨都会被人看不起,只好起身行礼,“难得国公夫人有此雅兴,小女愿为诸位夫人助兴,只是小女抚的是二十一弦之琴,这七弦琴请恕小女无能为力!只好赋诗一首,为这菊花佳宴添些彩头!” “司徒小姐且慢,这光说不练可难掩其才艺疏浅,这二十一弦琴,母亲正好就珍藏着一把,只怕司徒小姐是以此为借口,不敢抚于我等闻听吧!”曹莹此话,正中国公夫人心意。她虽然不通音律,可酷爱收藏,别说是二十一弦琴,就是十五弦的。她也有着好几把呢。 赤雨一脸的担忧,小声在司徒嫣耳边询问,“小姐,奴婢这就让那琴消失!” “且慢!无妨!”司徒嫣感激的看了一眼赤雨,这侍卫倒是忠心。一心在为她着想。 “如此甚好,烦请国公夫人借琴一用!”司徒嫣施礼借琴,几个算计她之人都心内一喜,以为司徒嫣中计,她们只等着看好戏了。 借着取琴的空儿,荷花池对岸的程峰却皱紧了眉头,“仲贤,令妹当真会抚二十一弦琴,这不懂装懂可就落了人家的套了?” “还好是抚琴,舍妹不才。于琴艺尚算精通!”司徒谨还真的没那么担心了,小妹的琴艺如何,他最清楚。早在西北之时,小妹为其庆生,就已为他弹过一曲,如今想来音由在耳,那种美妙可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子恒,你怎的也一副自在得意的样子,要是司徒小姐这会儿出了丑,怕是你和她的事越发艰难了?”穆奕也在为司徒嫣担心。 “子楚。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听着吧!好久没听嫣儿抚琴了,这会儿想来,我不知是要气我那大嫂多事。还是要谢她成全了我!”端木玄这会儿是真的没在担心的,他可是一心在等着心上人抚琴了。 片刻之后,乳娘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抬着琴走了过来,“司徒小姐,这琴艺可不是只嘴上说说就能弹的好的,如若你只是为了强撑颜面。不如就算了,在众位夫人面前失了颜面事小,失了令兄的脸面,倒显得是我国公府待人不够宽厚了!”国公夫人哪里是在为司徒嫣着想,她就是要让司徒嫣明白,司徒府配不上她国公府。 “小女虽没有惊世之技,可对琴艺一道,倒还略通一二,怎敢劳夫人为我挂心!”好不好的你听了就知,用得着拿兄长说事吗?国公夫人是踩到了司徒嫣的禁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伤她亲人一分都不行。 司徒谨眼中隐有泪光,小妹处处维护他,可他除了在这里甘坐着,什么忙都帮不上。越想越气,死命的瞪了端木玄一眼,仍不解恨。 “仲贤,是我对不起你!”端木玄忙收起脸上的痴醉,朝司徒谨行了一礼。 “你对不起的是嫣儿!”司徒谨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句。 “对,是我对不起嫣儿,不过我对天起誓,今日之事只此一次,绝无下次,你信我!” “如今我们身在国公府,不信你还能信谁。子恒,今日嫣儿若能全身而退,我自不与你计较,如果嫣儿有任何损伤,别怪我不给你颜面大闹国公府!”司徒谨这句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嫣儿有任何损伤,别说是仲贤兄要闹上一闹,就是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端木玄早就想好了,要是母亲再做出什么过分之事,他不介意下逐客令,将人都遣出府。 “这可是你说的,没人逼你!” “心甘情愿,何来相逼!”两人这番话程峰和穆奕听的明白,原以为端木玄喜欢司徒嫣,虽用情已深,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司徒嫣大闹国公府。两人对视一眼,窥视司徒嫣的心,又收敛了几分。 正在几人各怀心事之际,对岸琴声已起。弹指间行云流水,直撩心弦。 司徒嫣选了《菊花台》这首歌,也是想唱出她自己的心声,如今她的心境就如那残菊花落,被这些人弄的满地是伤。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前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一曲终了,司徒嫣朝荷花池对岸望了一眼,她累了,至少这一刻,她的心好累。 荷花池两边都没有人出声。所有人还都沉浸在司徒嫣的琴曲之中。而端木玄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伤了嫣儿的心,那种痛比刀伤要痛千百倍。 而程峰早就醉了,醉的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穆奕刚还收敛的窥视之心,又被撩拨了起来。只有司徒谨轻叹了口气,如果换个地方,听上这么一曲,他也会痴醉,可是这会儿,他更多的是在为小妹担心。 而这边的女眷们这会儿哪里还有人出声,几个抚琴的小姐。都把头压的很低,她们的琴艺连司徒嫣十分之一都不如。而一些画画写字的小姐,倒是松了口气,庆幸司徒嫣的才艺与她们没有冲突。 而曹莹和国公夫人则是吃惊之余。一脸的愤恨,她们千般算计,百般刁难,最终都成了她人嫁衣、锦上添花之举。 乳娘更是气得脸都绿了,这主意是她出的,如今却像是帮了司徒嫣一把。姜还是老的辣。国公夫人虽心里有气可面上很快就平复下来,硬挤出一丝微笑,夸赞起了司徒嫣。 “司徒小姐一曲当真惊艳的很,让我等大开眼界,不知小姐师承何人?” “请夫人见谅,家师不喜尘俗,严令弟子在外不得提及他老人家名讳!”司徒嫣这个借口屡试不爽。果然国公夫人也不好再强求相问。 一场尴尬虽化于无形,可几位夫人哪里还能坐的住,毕竟自家女儿输的连颜面都不剩了,纷纷起身告辞,这场“菊花宴”倒成了司徒嫣一人的表演会。不过能安然渡过,司徒嫣就已很高兴了。 出了国公府,赤雨一直将司徒兄妹送回府上,这才回去给主子复命。“赤雨,今日多谢!” “司徒小姐言重,属下职责所在,当不得小姐的谢!” “是职责,但也是真心,这声谢我是出自真心。这是我做的点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却是我诚心相送,你可不能拒绝!”赤雨是不是真心等她,司徒嫣当然看的明白。她亲手做的点心,可是不随意送人的。 “谢司徒小姐赏!”赤雨是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位未来少主夫人,她骨子里甚至连国公夫人都看不上,可却偏偏对司徒嫣甚有好感不说,还满心的倾佩之情。 “代我谢过你家主公!”司徒嫣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进了府门。赤雨听的一愣,她没有对司徒嫣说过自己是老主子的人,没想倒司徒嫣连这都能看透。 其实还真不是司徒嫣看穿的,她记得墨风说过,端木玄身边连只蚊子都是公的,赤雨自然不会是端木玄的人,而国公府内能调动铁血卫的除了端木玄也只有国公爷一人了。所以顺理成章的,要感谢一下这位国公府的当家。 国公府外院书房内,父子俩闷着头喝茶,“玄儿,那小丫头的手艺当真是好,连为父一向不吃甜食的,都连吃了两块菊花糕!” “是!”端木玄有些心不在焉,刚才他想送司徒嫣回府,却被她拒绝了,如今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好了,你只想着那小丫头,你母亲今日可是被那丫头下了颜面,这几日你多陪陪她,免得那丫头进府后会受婆婆的气!” “父亲,您帮我劝劝母亲,嫣儿虽非出自名门,可哪样儿不比那些个庸脂俗粉要强的多。母亲怎的非要看重什么门第,咱们国公府已经位高权重了,难道与那些人结亲,就能再高升不成?” “这事为父只能暗中相帮,要是明着来,怕是你母亲就要跳脚了!”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自己的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国公爷又怎会不知。他也是爱莫能助。 “嗨!父亲是有所不知,那程峰本就对嫣儿有意,如今听了那首神曲,怕是儿子又要多一情敌了!” “还不是你自找的,明知他有意于那丫头,你还请他过府!” “他哪里是儿子请来的,他是不请自来。我恨不得将嫣儿藏起来,不然这么下去,我怕是要被折磨而死了!” “你老子还活的好好的,你倒敢说起死不死的,是不是讨打!” “父亲,求求你帮帮儿子吧!母亲再这样,嫣儿怕是更不愿嫁与我为妻了!” “你母亲不过是嫌那丫头出身低,我问过公孙那老头儿,司徒小子明年参加‘会试’希望甚大,要是能状元及第,这身份一说自然也就不成问题。只是要想让你母亲接受,怕是还要让皇上为你赐婚才好!” “对啊!”端木玄一直都在纠结司徒嫣的出身,如果是皇上赐婚,就算司徒嫣是平民出身,母亲也不敢反对了。可要如何令皇上心动,怕还要这父子二人再筹划一二了。 两人正谈论着,就见墨风领着赤雨走了进来,“见过主公,见过少主!” “赤雨,司徒小姐可好?” “司徒小姐已经平安回到府中。只是司徒小姐送了属下一些点心,属下不知如何拒绝,就收下了。还请主公责罚!”身为铁血卫,却拿了别人的礼,这可是于法不合的。 “无碍,这丫头早晚也是你的主子,你且收着吧!不过那点心得分老夫些,当真好吃的很!”赤雨还是第一次见主公如此贪吃,对司徒嫣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端木玄见赤雨转身要离开,忙将人唤了回来,“嫣儿她可有话对我说?” “回少主,司徒小姐没有话转告少主,倒是让属下谢过主公的帮抚之恩!” “那丫头当真聪慧的紧,行了,你先下去吧!”国公爷一脸的得意,看了儿子一眼,他这个未来公公倒是比儿子吃香。 端木玄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蔫在了椅子上,哪里还有半分的意气风发。 “行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让皇上开口赐婚吧!这会儿那小丫头估计还在气头上,不冷你个三五天的,她哪里就能消气!”国公爷说的正是,司徒嫣这会儿可是气炸了。 她不是气自己答应了这场鸿门宴,而是气端木玄竟然由着他母亲刁难于她,虽然她最后都一一化险为夷,可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回到府中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 第315章,夜半道章歉闭不见,巧遇程峰遭算计 司徒嫣心里有气,可又不愿被司徒谨看到担心,所以推说疲累,早早就睡下了。只不过人才躺下没多久,就听到窗外传来轻叩之声。 “嫣儿,可是歇了?”来人正是端木玄。他今天可是糗大了,司徒嫣下令府上奴才,不许让端木玄进门,所以他为了能见美人一面,可是翻墙而入的。 “世子爷,到是当真有空的很!可我司徒府虽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户,内院重地也是女子闺阁,你这般不顾礼义廉耻,可是想置我于失节失名之嫌!”司徒嫣这语气不用看,也知她气的不清。 “嫣儿,你别气,今儿是我不好!我来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让我进去,我有话想对你说!”端木玄整颗心都投到嗓子眼儿了,他的追美之路有种走到尽头之感。 “世子爷客气,只是我这小门小户出身的,白日里没什么事做,所以自然也就歇的早,您还是请回吧!如果您想当那采花淫贼,还请令寻他处,我司徒府规矩严,礼数全招呼不起您!”如果以平日里的司徒嫣,万不会失了理智拿端木玄出气。可她的心早已沦陷,只是自己不知而已。这才说起话来夹枪带棍的。 端木玄也是太在乎司徒嫣,所以并没有看透这一层,急的嘴里都泛了苦,就怕司徒嫣就此不理他了。毕竟这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的了的。 “嫣儿,是我不好!你别气了好不好!”端木玄站在窗外,是求了再求,就差冲动的跑进屋内。 “我困,不送!”司徒嫣今天就是不想多说话,陪笑装傻的演了一天的戏,她是当真累了。 “好,我不吵你,那我明天再来!”端木玄叹了口气,站在窗外又等了二刻多钟。确定司徒嫣不会让他进门后,这才死心离开。 “世子爷慢走,烦请你过府时请走正门,别当那梁上君子!”无论司徒嫣讲什么。端木玄都不会生气,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对不起司徒嫣在先,他这个儿子理当受夹板气。 “嫣儿,你别气伤了身子,是我对不起你。我明日再来!”司徒嫣只听到这一句,院子里再没了声息。 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开窗,见屋外只有明月当空,秋风拂面,哪里还有端木玄的身影。 “哼!”冷哼一声,重重的将窗户关上,负气的躺回床上。完全一副小女儿家向心仪之人撒娇之态。如果端木玄能多留一刻钟的话,也许这一晚就不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 这边是小俩口。打趣斗嘴唱起了双簧。而回到府中的程峰,一口气将司徒嫣今日所唱的曲子给誊写了下来,如果端木玄有着过目不忘之能,那他程峰就有过耳不忘之事。口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这司徒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才能写的出如此精辟之词。再谱上此曲,当真绝妙的很!”此刻的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世间就没有能让他心动的女子,这才应了父母之命。娶那指腹为婚之人为妻,可如今此人却出现了。让他就这样放弃,又怎会甘心。虽然明知自己的师弟先看上了此女,他仍不愿放手。甚至动了退亲的打算。 至于穆奕,只要他还需依仗国公府一天,就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儿上。 司徒嫣虽气,可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好睡了一夜,第二天又开始忙了起来。人闲了气性就大,这一忙起来,反而把昨日之事给忘了。 而且临近午时的时候,三郎和四郎进京来探望小妹。司徒嫣更是将昨日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今儿州学的夫子请假,三郎和四郎这才得了空,一起赶着车进京。司徒嫣换了男装,和二人去酒楼用饭,也只有面对李家人时,她才能感觉到安心,至少在他们面前,她不用带着面具过日子。 三人在雅间里说说笑笑,倒像是回到了福祥村。可好景不长,菜还没上齐就听到旁边雅间里传来相询之声,“在下程峰,仍仲贤的师兄,不知对面可是司徒小姐,程峰不才,想请司徒小姐拨冗一见?” 司徒嫣皱了下眉,这程峰之前她就有所耳闻,而且昨天此人还出声相帮,司徒谨过后也有提起,而且这人还是公孙先生的弟子,如果她不见反显得不好。可是她难得开心轻闲一回,要是让这人过来,那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而且三郎他们也会不自在。 只得出声劝阻,“程师兄多礼,理当小妹前去拜会!” 程峰今儿本是来酒楼里借酒浇愁的。昨儿他只是向母亲提起暂不想成亲,就被训斥了一番。所以今天是一个人跑出来喝闷酒的。只是才喝了两杯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就算是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兴奋的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司徒嫣虽一身男装,可推门后却发现雅间里只有程峰一人,如果她久去不归,反而落人口实。打了声招呼就想退出。 虽然这是程峰第一次见司徒嫣,可换了男装的司徒嫣,看起来竟有着不输男儿的洒脱,再配上她娇美的容颜,看的程峰如痴如醉。等回过神时,司徒嫣已经退到了门边。忙上前几步出手将人拦了下来。 “请程师兄自重!”司徒嫣一个侧身,将人让到了一边,这一来一往间更令程峰惊奇,他是有功夫在身的,没想到自己出手,竟然也会落空。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司徒嫣也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可这会儿不是相询的时候,忙躬身行礼,“啊!在下失礼。请司徒小姐见谅!程峰并没有恶意,我与司徒小姐虽是初识,可对司徒小姐的琴曲诗对已早有耳闻。还请司徒小姐赏光,一起就坐喝杯水酒如何!” “程师兄无需如此客气。只是今日是陪兄长们出门,实难陪饮,不如改日由家兄作东,再谢程师兄昨日相帮之情!”程峰这样的要求委实有些过分。就算司徒嫣穿的是男装,可毕竟男女大妨还是要守的。 “昨日只是肺腑之言,并非刻意相帮,还请司徒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程峰虽嘴上说让司徒嫣不要在意,可心里仍是一喜。看来昨日他抢在端木玄之前出声相帮做的极对。 “家中虽是寒门出身,可家教甚严,程师兄虽无意,但家兄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只是今日实在不便,请恕在下失陪!”雅间的门并未关,司徒嫣因身着男装,所以只行了个拱手礼,就退了出来回到了隔壁。 “小五,是什么人啊?”三郎一直担心的守在门边,见小妹回来这才安心。 “是公孙先生的弟子。昨儿国公府设宴。他帮了我一些小忙。”昨日之事,司徒嫣当然不会告诉李家兄弟,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问题。 “小五可是受了气?”三郎虽没进过大户人家,可州学里的那些学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早已看的清楚。小妹去国公府赴宴,却由外人相帮,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司徒嫣只是淡淡一笑,三郎对于她的事,总是那般上心,只可惜她对他只有兄妹情。不然能嫁给三郎,她一定会幸福的。感激的拉了一下三郎的手,这才打起了哈哈,“怎么可能。我不气别人就好了!三哥别担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三郎这才安心。可对于端木玄的反感,又深了一层。 有了程峰之事,三人也不再大声说笑,而是压着声边吃边聊。席间司徒嫣注意到四郎,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一下,又问不出什么。 其实是因为四郎自打进了州学之后,人变的有些轻浮起来。看着那些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哥,整日里花天酒地的,竟然也起了羡慕的心思。可毕竟骨子里还有着农村娃的淳朴。而且三郎管着家里的银钱,他这才没跟着学坏。 这事三郎也注意到了,可他深信自己的弟弟性子软弱,又有他看管着,不至于学坏就是了。所以这才没告诉小妹,怕她多想担心。如果三郎能早些让司徒嫣知道,也就不会发生以后之事了。 程峰送走了司徒嫣,哪里还能坐的住,派人暗中盯着司徒嫣,想知道她与何人来酒楼用膳。虽然司徒嫣说是陪兄长而来,可他听的出,这二人中并没有司徒谨,而司徒府上又只有这兄妹二人,那这两位兄长,又是何人? 至于女子易容出入酒楼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他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甚是有趣。其实就是爱屋及乌,无论司徒嫣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好罢了。 入夜时分,大司徒府的外院书房,程峰坐立难安的等着消息。“回少爷,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儿随司徒小姐前来酒楼用膳的是两个州学里的学子,兄弟两个出身低微,是农户而已。且家中无长辈,上还有兄长二人,家住河南县城外的福祥村。至于这二人与司徒小姐是如何相识的,奴才还没打听到!” “你立刻着人去查,越详细越好,司徒小姐怎的会和这些泥腿子称兄道弟的?”程峰也不是看不起粗人,可这二人看起来和司徒嫣的关系过于亲密,他有些嫉妒。 三日之后,程峰即得到了消息,虽然并不完全,可大致已对司徒嫣有了一个了解。也是司徒嫣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不然也不会让程峰轻易得逞。 “6岁离家一人远赴东北边城,遇天灾遭人祸,回京后又赶去西北救兄。……。这,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随便编造个故事来糊弄本少爷?”程峰看着奴才收集回来的资料,怎么都不敢相信。 其实单就这些,他就已经无法相信,如果让他得知司徒嫣还代兄大比,独杀12响马,不知他会不会当场吓死。 “奴才不敢,这些都是真的,奴才初听闻时,也以为是以讹传讹,司徒小姐被人神化了。可问了好些从东北边城跟着司徒小姐一起逃难而出之人,竟然所说一致,并未见出入。而且福祥村的杨姓族长也是这么说的。这杨族长是在地人,不会故意编造事实,捧李姓族人!” “这怎么可能?即便是我在6岁时,都未曾做过这般惊人之举,而且司徒小姐还是出身书香世家,这份胆识绝非一般人可比?”程峰不信,这根本无法让人相信。可他又知道这一定是事实,不然以端木玄的傲气,绝不会去深爱一个平凡之人。 越是了解司徒嫣的过去,程峰越是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甚至是与国公府为敌,与端木玄反目他也要将司徒嫣弄到手,不然他一定会后悔一生。有了目标,自然就要好好筹谋。 司徒嫣哪里会想到,自己与那程峰不过一面之缘,就被人算计了去。还让她差点儿失去了一个亲人。 程峰虽然对司徒嫣本人并不十分了解,可从奴才那里得知,司徒嫣很重亲情,自然而然的打起了三郎和四郎的主意。不但如此,还特意进了州学,有意拉拢二人。 只是三郎警惕性很强,他屡试不成,反而是四郎和他慢慢亲近了起来。这天州学散休,四郎推说有些课业不明,要留下来请教夫子,三郎不疑有它,而他又急着赶回村里帮大郎的忙,就叮嘱了四郎两句赶着车先走了。 四郎叫了车,一路进了京城,他今天和程峰约好了一起到望月楼吃酒饮茶。只是三郎不喜欢程峰,所以他才没敢据实已告。 “李严老弟,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快请进!”程峰假意客气,也只有四郎会信以为真,以为这人是诚心相交,自己也可以交到高门大户的朋友。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 “多谢程兄诚意相邀,只是州学离京城远了些,这才迟了!”李四郎毕竟太过稚嫩、涉世未深,又怎斗得过程峰这种老谋深算之人。 几杯酒水下肚,更是将司徒嫣之事倒了个清清楚楚。程峰听的如痴如醉,对司徒嫣的占有欲更是强烈到了极点。 “贤弟成日里把你家异姓小妹挂在嘴上,可这只闻其人,不见其人,怕是贤弟多少有些吹虚之嫌吧!”如果三郎在,一定听的出程峰用了激将法,可四郎过于信任此人,反而以为是自己言语被人怀疑,心里一急,竟然答应程峰,邀小妹出来与他一聚。(。) 第316章,望月楼再起风波,罚至亲心伤难忍歉 四郎被程峰算计,竟然答应会邀小妹出来与他一叙。只是今日已晚,四郎还要赶回福祥村,这才作罢。可程峰早已心急如焚,又怎等得了,最后把相聚之日定在了明日午时的“望月楼”。 而端木玄一连吃了三天的闭门羹,这会儿还只能守在司徒府外不得其门而入。而司徒谨也赞成小妹之举,出出进进的直接把端木玄当成了透明人。委屈的他堂堂一个世子爷,当起了司徒府看门的奴才。 墨风和墨雨实在看不去了,弄了个茶水摊支在了司徒府外,用来给少主歇脚。端木玄可是打定了主意,只要司徒嫣一天不消气,他就守一天,要是一辈子不消气,他就守一辈子。 第二天,四郎假意肚子痛,并没有进州学。而送走三郎后,他就像是没事了一样,又骗大郎说他要进县城去抓些药,这些日子大郎和二郎都在忙地里的事儿,见四郎并无大碍,这才放他一个人进城。 而四郎赶着车,却直奔了京城。临近午时,司徒嫣人正在书房里理账,就听到暗夜进来传话,“主子,李家四少爷着人带话给您,请您午时务必去‘望月楼’,有要事相商!” “四哥?他今儿不是该去州学吗?怎的来了京城?”司徒嫣有些不相信,毕竟四郎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而且还把她约去了“望月楼”。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的。 “暗夜,这些日子福祥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在司徒嫣看来,只能是村里出了事,不然四郎不会进京的。 “没有,李家四位少爷一切如常!”也是因她人手不足,所以也只派人盯着村里,这才没发现四郎被人算计了。 “那就奇了?”司徒嫣一边看着手上的信笺,一边紧皱着眉头。单看这字迹,却是出自四郎之手,可以四郎的为人。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越想越不明白,所幸也不去想了,反正青天白日的,又是在酒楼这种龙蛇混杂之地。她又有功夫在身,就算有什么事,也应付得来。 “暗夜,你去准备一下,等会儿随我去一趟‘望月楼’。” “是。”暗夜应声退下。主子见李家少爷竟然还让他随行,可见此行怕不如之前那般简单,暗夜也不敢托大,又叫来了留守在府中的暗风随行。 午时刚至,司徒嫣即已换了男装到了“望月楼”。“四哥!”果见四郎等在酒楼门口,见他身边并无旁人这才安心。 “四哥,今儿怎的没去州学,是不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俺,俺!”四郎这还是第一次骗了小妹。难免心虚,虽然他不认为这样有什么过错,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不自在,甚至有些担心见了程峰之后,小妹会生气。 “四哥,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司徒嫣见四郎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以为他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也怪她这些日子太忙,没时常盯着李家兄弟,不然也不可能让程峰趁虚而入。 前脚刚进了雅间门。就听到人声从里面传来,还没等司徒嫣反应,就见一人影屈身朝她而来。而暗夜这会儿还走在后面,没办法出手。 好在司徒嫣虽被人惊到。可反应却不慢,一个侧步将来人让到了一边,这才打量起来。“程峰!”这一看不要紧,惊吓之余,已明白四郎为何会支吾不清了。怒气顿生,甚至连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四郎走在后面。并没有看到,可程峰就站在司徒嫣面前,把她的表情看的清楚,心下一凉,知道自己此番怕是惹得佳人不快了。可错已筹成,如今就要看他如何挽回佳人的心意了。 “司徒小姐莫怪!程峰绝无轻薄之意,只是仰慕司徒小姐的才学,这才请李严兄弟邀司徒小姐望月楼一叙!”程峰行礼之余,又往前进了一步。 “程师兄出自名门,小女子不才,竟不知程府待客之道如此与众不同!倒是小女子孤陋寡闻了!”司徒嫣既然已经动怒,也就不会再给程峰什么颜面。退了一步这才回话。 四郎一直站在二人身后,从二人一退一进之间这才觉出不妥,刚想上前解释,就见司徒嫣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四哥,什么时候学会了逃课?常听兄长提醒,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哥不须提防交友不甚,误了前程!” 司徒嫣虽明着是在骂四郎,可认谁都听的出她是对程峰不满。程峰这回不只吃惊,他原以为司徒嫣不过小门小户出身,又独自一人东南西北的走过,万不会在意这些礼节,许是有了这些想法,才会出此下策。却不想直接碰了个钉子不说,甚至司徒嫣竟然还敢当众就羞辱于他。 “司徒小姐,误会,这真的只是场误会而已!”程峰越想解释,司徒嫣的面色越是难看。 “程师兄,我尊你一声师兄,是看在公孙先生的面子上。还请您也顾全一下他老人家的颜面,莫要做出些有辱师门之事。请恕我尚有要事在身,告辞!”司徒嫣一句话说完,再也不想与这人有所牵连,一个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司徒小姐请留步!”程峰哪里肯作罢,出手就要将司徒嫣拉回。却不想从四郎的背后伸出一支手,直接将程峰的手荡开不说,还就势将司徒嫣带出了雅间。 来人正是等在司徒府外的端木玄,他可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司徒嫣身边,今儿原以为是李四郎邀司徒嫣用膳,这才没有进酒楼,可转去了后院,却看到了大司徒府的马车,这才急忙上楼来,正好看到程峰对司徒嫣出手。 “子恒!” “四师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司徒嫣本还在生端木玄的气,可这会儿她倒觉得这人出现的很是及时。如果让程峰知道他此举反而帮了端木玄,不知会不会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玄哥,我累了!”司徒嫣故意轻声细语的拉了端木玄一下,还用了只有两个独处时才会用到的称呼。她虽然没有选定端木玄,可是对于程峰此人,她是厌恶到了极点,主要还是这人竟然利用了四郎的单纯。 端木玄也是一愣,嫣儿明明还在生他的气。怎会突然如此待他,可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忙侧身扶司徒嫣下楼,二人自扬长而去。连李四郎都未叫上一声。 “小五!”李四郎吓得眼眶泛红。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小妹竟然气到连他都不理了。等他回过神时,司徒嫣早已走的不见了踪影。 程峰恨端木玄坏了他的好事,而且事情已被拆穿,他也不愿再陪着李四郎演戏,一拱手即自行离开。 四郎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如果此时他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那他就真成傻子了,可眼下他还能做什么,当初小妹是如何生大哥的气,他可还记得清楚呢。如今他做了对不起小妹的事,怕是小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三郎赶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瘫坐在地的四郎,“小四,你!你这是怎的了?” “三哥,小五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四郎见了三郎。这才敢放声大哭。三郎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也知事情一定很严重。 他今天进了州学后,莫名的感觉心慌,思虑再三还是向夫子请了假,先回了村里,却听说四郎赶着车去了县城,这才知大事不妙。又联想起这些日子程峰的一举一动和四郎昨晚的心绪不宁,更加为四郎担心,忙赶了车直奔京城司徒府。 可府上的门子却告诉他小姐去了望月楼见李四郎,原本提着的心。甚至跳到了嗓子眼儿。紧赶慢赶的跑了来,可事情仍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小四,你,你怎可如此糊涂!”三郎气不过。可四郎与他是双生子,从小二人的关系就最好,如今看四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就是再气,也不好再骂出口。打水给他净了面,这才把事情问了个清楚。 “不是和你说了。那程峰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的还和他来往?” “三哥,俺知道错了,你还是帮俺想想,该咋办吧!小五刚才气的连看俺一眼都没有,怕是以后再也不认俺这个四哥了!” “想让小五回心转意,怕是很难了,眼下你还是想想大哥会如何罚你吧!这事儿俺没法帮你瞒着大哥!” “三哥!”四郎怕了,一想到严厉的大哥,一想到怒火中烧的小妹,他除了哭,竟然什么都想不到了。 司徒嫣出了望月楼,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随意寻了一间酒楼,就走了进去。端木玄自然是紧随其后。 “嫣儿,那李家四郎怎会出卖于你?”端木玄一想到李四郎,也是怒由心生。 “人只能被自己最亲的人出卖,敌人是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四哥一向软弱,也是我这些日子太忙,疏于提醒,这才让那程峰钻了空子。算了,我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坐坐!”这些日子司徒嫣遇到了太多的事,她感觉身心具疲。 “好!”端木玄不再发一言的坐在一边相陪,被亲人出卖的痛怕没有比他这种出身高门大院之人更清楚的了。 “多谢!”司徒嫣闭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她不能去想,如果去想她是如何善待李家兄弟的,如果去想她是如何不顾自身安危救四人于水火之中的,她怕自己会崩溃。 前世她早逝,不正是被人出卖,如今这一世,她千般注意,万般小心可还是被亲人出卖了。虽然事情并没有闹大,可心里的创伤却绝非一两日可以平复。 回到大司徒府的程峰,将全部怒气都发泄在了家什上,一时间整个书房内连件完整的瓷器都看不见了。 “少爷,您小心着别伤了身子!”几个奴才吓得连声都不敢吱,还是老管家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相劝。 “滚,都给我滚!”程峰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了人劝,将人都撵了出去,这才冷静下来。 “玄哥!”程峰还记得司徒嫣刚才叫了端木玄“玄哥”,可见二人关系早已不一般。即便是这样,要他放弃也绝不可能。可心里仍在担心,以端木玄的脾气,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就会杀到大司徒府找他理论。程峰虽然也是文武全才,可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所以身上少了端木玄的那种杀伐之气,自是功夫也就弱了几分。 只是他等到入夜时分,仍不见端木玄上门。这会儿端木玄正坐在国公府书房,和父亲端木漓在想主意呢,今日之事更让端木玄确定,一定要尽早将司徒嫣内定,不然这情敌只会越来越多。 而司徒府这会儿也不安静。李家四兄弟光着膀子,背着荆条跪在外院,正在向司徒兄妹负荆请罪。 “嫣儿,四师兄之事为兄已知,他许是没什么恶意,只是中情于你!再说四郎他也是被人算计了,你就消消气,让他们起来吧!再这么下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这没事都会被传成有事了!”司徒谨也气,可毕竟小妹名节未失,而四郎又不是故意的。 “在司徒府中发生的事,要是也能传到外面,那这一府的奴才也就要不得了。四哥今儿能做出这事,难保他日不把我卖了,我才不要原谅他。至于大哥他们,他们兄弟情深,就让他跪去!”司徒嫣是气,可也在气大郎他们不明白她,反而帮着四郎。 这还真是冤枉李大郎了,他是觉得自己没把弟弟管教好,竟然让他做出这等恬不知耻之事,无颜再见如恩人般的小妹,这才跟着一起罚跪。而二郎是存了给四郎求情的意思。只有三郎,他虽然也气四郎,但更多的是在气自己。他早就看出程峰不怀好意,却没有早些提醒小妹,最错的人就是他。所以想用这个法子让身上的痛减轻心上的痛。 这一夜京城之内,不知有多少个府第都是彻夜灯火通明,至于各人都存了什么心思,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第317章,新庄落成隐于世,梅花香自苦寒来 程峰借李四郎之手,算计司徒嫣于望月楼相见未果。当晚,三郎即借了快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将李大郎和李二郎接到了京城,四兄弟一起跪在司徒府的外院书房外,负荆请罪。可仍无法令小妹司徒嫣气消。 可毕竟五人共历过生死,经过患难,这份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且这次做错事的只有四郎,与其他三个兄弟无关。所以,跪了二个时辰后,司徒嫣总算是松了口,也算是对这四人小惩大诫了一番。司徒谨忙着奴才们扶四人起身,为其梳洗备饭留四人住在了府中。 “小五,俺这个当大哥的无能,没管好小四,这才让你受了委屈!”李大郎一边吃饭,一边心怀愧疚的向小妹道歉。 “大哥,事情已经过了,罚既然也罚了,往后就别提了!”司徒嫣不是个愿翻旧账的人,当事当了过后莫提。 “哎!”李大郎很感谢小妹能原谅四郎,至少他们仍能作兄妹。这比什么都重要。之前他娶了林桃,差点儿害死了小妹,如今四郎又中了人家的计,差点让小妹失了名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是他们四兄弟对不起这个妹子,心里难免会伤心难过。而且自打林桃之事后,小妹几乎就没怎么去过福祥村。如今又出四郎这事,就算往后他们仍能作异姓兄妹,怕是情份也不如从前了。 大郎的担心,司徒嫣明白,可破镜难圆,虽然她已经不再气四郎,可心里的创伤仍在。就算是她想回到从前,怕也不是这一两个月之事。而二郎虽心痛弟妹,可仍气四郎不争。只有三郎,他的心早就给了小妹,也根本没打算拿回来。如今更是如此,他要为大哥和小四赎罪。 一夜再无二话,四郎席间也试着和司徒嫣道歉。可司徒嫣只是吃饭,并没有回应。四郎深知自己这次错的太离谱了,所以虽沮丧却不会冤怪小妹不够大肚。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司徒嫣就接到了信儿。河阳县的庄子已尽尾声,需要她前去验收。和司徒谨与李家四弟一起用过早饭,司徒嫣即起程离京。 只是这次离开的突然,并未通知端木玄。只是人才出城门,还未过十里亭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一是司徒嫣刚出过事。端木玄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出京。二是司徒嫣国公府一战成名,如今京城中的官宦之家,都已知司徒府出才子佳人,上门求亲的这些日子差点儿就把司徒府的大门给堵住了。要不是铁血卫暗中清理,怕是司徒嫣连易容出门都会难上加难。 “嫣儿,我这几日清闲的很,不如你我同行可好?”前有自己母亲的故意刁难,后有自己师兄的放荡调戏。虽都和端木玄无关,可他仍觉得对不起司徒嫣。 “嗯!”司徒嫣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可也知就算她不同意。端木玄也会尾随其后,不如大方的让他跟着,至少两个人还能说说话。她这些日子也感觉特别憋闷。 端木玄心中暗喜,虽然心上人态度冷淡,但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总算是两人的关系未受影响。一路上司徒嫣的话虽不多,却也都有回应。端木玄挑些游历随记的故事,来给司徒嫣解闷。倒让两人间的感情慢慢的回温。 而司徒嫣前脚刚出京城,后脚程峰就带着厚礼登门向司徒谨至歉。 “仲贤,昨日是我唐突。只是因爱才心切,这才作出有**份之事,差点儿累了令妹的名声,是我思虑不周。还望仲贤看在你我同出一门的份儿上,原谅我一时的无心之举!”程峰行礼道歉,虽然他心里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何过份之处。可毕竟面儿上的事要做的周全。 “程师兄言重,舍妹一向任性惯了,倒是言语之间多有冒犯。只是舍妹自小离家,受尽了苦楚。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无能,不能护其周全,这才让她伤了心。所以这礼在小妹气消之前,还是请你拿回去吧,我虽不能护妹周全,可还是要照顾到她的心境。还请程师兄见谅!”程峰以为以自己大司徒府嫡长公子的头衔,司徒谨一介布衣,总不会折了他的面子,却不想这对兄妹一个脾气,都敢对他无礼。 司徒嫣无礼程峰尚能忍,司徒谨这般他心中难免有气,也是他骨子里就看不上司徒谨。其实当初公孙先生收的几个弟子之中,只有这程峰并不是公孙先生自己选的,而是因与大司徒关系匪浅,这才不得已纳了其子为弟子。教导之中,公孙先生已看出程峰心术偏颇,所以只尽到了提点之责,并未真的拿他当弟子待,也就没为其赐字号。所以几个师兄弟间,只有程峰是以姓相称。只是这些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不然司徒谨根本就不用须臾委托的应付这程峰了。 “仲贤这是解元及第,看不上我这未应举之人了?”程峰话里也不见之前的愧疚,反而一副盛气凌人之姿,更令司徒谨反感,可碍于公孙先生,他只能忍让。 “仲贤一介布衣,虽有功名在身,可却无官职,怎会对大司徒府的公子无理。而且你我尚出自同门,相煎何太急!师兄弟间又哪里来的这些!”司徒谨这般算是给足了程峰面子。总算两人没有当场闹翻。 “既然仲贤不介意,那不如请司徒小姐出来,程某当面向司徒小姐致歉,以得到其原谅!”司徒谨算是看出来,今儿程峰前来,其实只是为了能再见小妹司徒嫣一面。司徒谨心中本就有气,这会儿脸上连硬挤出的一丝微笑都已维系不住了。将脸色一沉,断然拒绝了。 “这可当真不巧的很,舍妹如今不在府中,去了别院静养。程师兄怕是无缘得见了!”小妹今儿一早匆忙离开,司徒谨本还有些担心,这会儿却觉得小妹离开也好,至少现下眼不见为净。 “仲贤,你口口声声说不介意,可却拦着不让程某当面向司徒小姐致歉,你这般口不对心,可有失君子风度!”程峰这也算是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是他自己口是心非,却说的好像是司徒谨的错一样。 “小弟怎敢有所隐瞒,舍妹当真是一早就出了京城,如果程师兄不信。大可以到城门处一问便知。许是舍妹这些日子烦心事多,想出府静静!也是我这当兄长的无能,所以也只好由着其性子!”司徒谨这般就是要告诉程峰,他虽是兄长,可仍会以妹妹的意见为主。也是想赶紧的把程峰送走。 “哼!”程峰也知今天他是见不到司徒嫣了。毕竟这里是司徒府,他不可能硬闯。而对于司徒谨的搪塞,他自然是不信的。回到府中,派了奴才去城门处查问,果然司徒小姐已于早上出城了。却打听到出城的不止司徒嫣一人,国公府世子也于司徒嫣之后出了同一个城门。两人是否约好,就不得而知了。 “端木玄,你动作倒是快,我就不信追不上你!”程峰立刻着人备马,直奔河南县司徒府别院。他打听的倒是情楚。连司徒嫣在河南县的院子,都打听到了。不过最后当然是扑了个空,司徒嫣和端木玄根本未去河南县城,他们这会儿人已奔河阳县城而去。 “司徒嫣,不论跑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程峰对头起誓,只不过他这誓言,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了。 而赶到河阳县城的司徒嫣和端木玄二人站在山顶处,看着山脚下如县城般壮观的庄子,不仅端木玄吃惊。就连司徒嫣自己都有些迷惘,这可比脑中想象的更为华丽气派。 “嫣儿,你这庄子建的怕是比皇城还要气派了?”端木玄是真心的称赞,却不想引来司徒嫣一个白眼。 “如果真如此。怕是这庄子就留不得了!”端木玄的这声称赞可没有让司徒嫣开心,一个老百姓的庄子,竟然建的比皇城还好,那不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等着皇上来砍吗。 “对,对,对。是我失言,嫣儿别气!只是这庄子的规模,当真不比皇城小,要是没有外城的这片儿田地,我还真以为进了城呢!” “当初只想着建个藏身之所,如今看来,想保住这片庄子,还要再费一番周折了!”司徒嫣也有些头痛,毕竟自己这庄子建的有些太过华丽了。其实这也就是以古代人的眼光来看。如果以现代人的眼光,这庄子建的南不如苏州园林,北不如避暑山庄,最多就是个大点儿农家院而已。 端木玄见心上人犯愁,心里也不是滋味,“嫣儿只管放心,万事有我!”虽说这庄子是大了些,可毕竟并不违制,就算皇上追究,大不了他认下就是,总不会让皇上伤了司徒嫣一分的。 “多谢!”司徒嫣点头道谢,这声谢倒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这庄子本与端木玄无关,他却能挺身而出,哪怕只是客套,她也感觉很高兴。而且她相信,端木玄对她绝对不是客套一下而已。 两人疾步下山,朝庄子内走去。如今工程已尽尾声,大部分的工匠都已离开。只留下一小部分,帮着收尾而已。 这些工匠并不认识司徒嫣和端木玄,毕竟二人很少在他们面前出现,就算是出现,也从未介绍过自己,所以这些人只认识司徒嫣身后的暗夜和端木玄身后的墨风。毕竟他们这些人有些是墨风找来的。而暗夜是这庄子的总管事。 “见过总管事,见过墨侍卫!”暗夜和墨风在主子面前,哪敢受这些人的礼,忙侧身让开一步,尴尬的看了二位主子一眼,却见二人一副准备看戏的嘴脸,兴味十足的等着他们回话。 “少主!”“主子!”两人哪里敢在主子面前托大,压着声忙对着二人拱手行礼。 “行了,你们只管招呼他们,当初让你们出面,本就是不愿这些手艺人知道我和嫣儿的身份。你们也无需矫情!”司徒嫣也是这个意思,端木玄话落,她即跟着点头。 暗夜和墨风这才敢挺直腰板,将几个管事的工头叫去了一旁。而端木玄则陪着司徒嫣里里外外的打量起了庄子。 “嗯,工期虽然长了些,可比预想的还要快,而且都是按照我的本意所建。这次还多亏了玄哥的帮忙,不然这庄子怕是要建上个二年才能完工了!” “嫣儿,你我之间又怎需要如此客气。而且嫣儿当初可是答应我要在这庄子里留个院子给我的,我这也算是为自己造福!” “那是自然,玄哥现在就可以选,不过最后面的梅园不能给你。那是我的闺阁!” “当然,当然,我怎会夺嫣儿所好,那就梅园旁的竹园好了,竹有七德,又是四君子之一。”端木玄的本意就是能离司徒嫣越近越好。 “玄哥可是喜欢竹子的挺拔坚韧,能彰显气节?” “正是!” “可竹子中空不实,岂不有华而不实之嫌!”司徒嫣久未与端木玄斗嘴了,如今她心情好,倒是想和他开个玩笑。 “哦,嫣儿见解果然与众不同,那依嫣儿所见,我是不是该选那菊园,更为妥当?” “菊花残满地伤,秋风尽严冬至,满目凋零有什么好的!”司徒嫣一想起菊花,就想起了国公府的事情,直接白了端木玄一眼。端木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忙换了个笑脸,走到兰园旁。 “可是这兰园离梅园有些远!这当如何是好?”端木玄其实也爱兰花,可兰园与梅园间隔着个菊园,他想离司徒嫣近些。 “那有何难,将这两园换一下不就可以了。”司徒嫣以前也喜欢菊花,可有了之前的事,她也不愿看着这满院的菊花,想起伤心之事。 “这主意好,那我就选兰园好了!” “那这菊园,嫣儿打算用来安置何人?” “花虽没错,却受人所累,哥哥们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搬来,就先空着吧!”司徒嫣的庄子只会安置自己在意的人,可是这菊园她是真心的不想让亲人入住,等她哪天有了心情,将这菊园改建成松园时,再留给李家四兄弟。 入夜后,司徒嫣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连着暗夜和墨风,四人一起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这才各自歇下。(。) 第318章,情定新庄许承诺,开武举三郎应考 河阳县新庄落成,司徒嫣和端木玄留在新庄近月余。而司徒嫣将河南县司徒府上的奴才都安置在了新庄子上,甚至京中除了暗夜和暗风外,剩下的暗字队六人也都留在了新庄上,仍有些捉襟见肘,忙不过来。 “暗夜,几个月前你提到过想再买些人,不知可有中意的?”司徒嫣坐在书房一边理账,一边寻问暗夜。端木玄则坐在一边喝茶。对于司徒嫣的事情,他每一件都好奇,但不会每一件都去打听。 他了解司徒嫣,知道哪些事他可以问,哪些不行,毕竟人都有秘密。而养人练私兵司徒嫣并没有和端木玄细说过,也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如今能不避讳他,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了。 “回主子,人之前是买了三十来个,可属下观察了这些日子,有些不安份的已经发卖了,如今只剩十五个了。”暗夜虽然很善于察言观色,但仍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没有主子厉害,所以新人都是买来观察很久再精挑细选后这才敢带到主子面前。 “嗯,那就先把这十五人弄到庄子上来,如今这里人手太紧,大家也都辛苦了!”在她看来这些人虽是自己买来的奴才,可她却并未把他们当奴才使唤,虽然不能让他们每天都只工作8个小时,可至少要让这些人能够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毕竟她不是旧社会的‘周扒皮’。 “是!属下这就叫人带他们进庄!” “嗯,记得除了你们八个外,所有进庄之人,都要将眼睛蒙上,这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做事越谨慎细致越好!”司徒嫣叮嘱过,就让暗夜先退了出去。 “嫣儿,如果你这里缺人,我可以先安排铁血卫的人来帮忙,你放心。铁血卫的人嘴紧的很,断不会将庄子之事传到外面!” “国公府‘铁血卫’是什么样的一支队伍,怕是这整个吴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又怎么会信不过。只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国公府的庄子。要是真请你帮忙,让外人知道,怕是有损铁血卫的名声事小,伤了国公府的体面那可就是大事了!”司徒嫣如今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端木玄,但她仍不愿欠他的人情。毕竟她会不会嫁给他,连她自己也说不准。 “嫣儿随意!只是看你这般劳累我心内难安!”端木玄只是担心司徒嫣的身子,见她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忙,甚至连苜蓿草的收割,草药的种植、花圃的打理等这些小事,都要亲力亲为。真担心她身子吃不消。 “习惯了,要是哪天没事做,反而会闲出病来。之前斗秦家洗血仇后,就是一桩心事已了,这才病倒了。如今这般忙着。人反而有着寄托!”司徒嫣也想过闲适的生活,可如今时局未稳,她还要多为自己和亲人打算。之前临时抱佛脚的事,她可不想再发生一次。 “嫣儿,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你可愿给我这个机会?”端木玄这番话已经憋了很久,心里一直在害怕,不敢问出口,怕听到司徒嫣断然的拒绝。可如今他想通了,就算司徒嫣拒绝,他也不会放弃的。 “玄哥。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你!一是我年纪尚小,离及笄还有几年。二是家中无长嫂当家,如果连我也不在府中,那兄长该当如何?”前一句。是司徒嫣的真心话,可后一句就只是拿司徒谨当借口而已。 端木玄听过不但不伤心,反而心中大喜,司徒嫣说了两点,都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可见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已见成效。 “嫣儿。我不是要你立刻就嫁与我为妻,我可以等,等到你及笄,等到你想要嫁给我的那一天。可是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们可否先订亲,至少到时我再去司徒府就不用偷偷摸摸的,还要找很多的借口!”端木玄本想说如果订了亲,就不会再有程峰那种登徒子对司徒嫣纠缠不清了,可又怕如此说会让司徒嫣觉得他小气善妒。这才话峰一转,随意寻了个借口。 “玄哥哪有寻什么借口,你来司徒府哪次不是光明正大,我可从未见你行偷摸之举!”司徒嫣其实也有些动心,至少这样一来,李家四兄弟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不会再为情所困。她身边也能少些狂蜂浪蝶。 “嫣儿!”端木玄一脸的无奈,他就是嫉妒那些围在司徒嫣身边的男人,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司徒嫣的好,甚至有种想把她圈起来养的冲动。这也是他为何会全力帮司徒嫣建这庄子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有了这个庄子,司徒嫣至少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呆在这里,少回京城,更加无暇顾及李家兄弟。只不过他的这些小心眼,可不想让心上人知道。 “玄哥,再等等吧!至少等到明年春闱会试过后再说吧!”司徒嫣没有一口回绝,这给了端木玄无限的希望,甚至他还有些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嫣儿此话可当真?” “君无戏言!” “好,仲贤状元及第,我自当准备订亲厚礼登门求娶!到时嫣儿可不能反悔!” “嗯!”司徒嫣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一声轻嗯,却比一旨圣旨更让端木玄喜出望外。 “墨风,快给你家爷备酒,今天我要不醉不归!”墨风本来是站在书房外,并没有听到主子们的话,猛然间听少主要喝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墨雨机灵,拉了墨风一下,两人这才去准备酒菜。 “玄哥,小心乐极生悲!” “无妨,只要嫣儿不失言,天大的事我都不放心上!” “你才小人行径呢!”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低头继续去看账本,可心里小鹿乱撞,还真有些女儿家才会有的娇羞。只是她一向喜怒不行于色,这才没有被端木玄看出来。 端木玄才不在意心上人说些什么呢,如今他只感觉天都比平日里的要蓝,甚至秋风都如春风般舒爽。他这会儿只想喝酒。 这也是司徒嫣第一次明确的给了端木玄一个答案,两人在河阳县情意绵绵,却不知福祥村里早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小三,你怎的不和俺商量一下。就去考了武举,要是真中了,难不成你还真要去打仗不成?”李大郎一脸的担忧,也有些生弟弟的气。毕竟自己是长兄,弟弟此举竟然没让他知道。 “大哥,公孙先生早有暗示,以俺们家的出身,就算状元及第最多也只能当个下等县的县令。而且终其一生都未必会有所寸进。可武举出身就大不同,只要杀场立功,就可升职。小五的亲兄长文采远胜于俺,出身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又与公孙先生的孙女订了亲,往后前程自是不用发愁。俺也想帮小五,等将来俺有了出息,在朝堂之上能争一寸之地,至少小五也能多个保障不是?大哥,俺们四兄弟的命都是小五救的,可却处处对不住她。俺想为小五尽份儿心!” 三郎这番话,大郎当然听的明白,三郎这是想为他和小四赎罪,想代替四兄弟给小妹还恩,可他不舍啊,家里最有出息的就是这个三弟,往后要是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有命回来升官发财固然是好。如果落了残疾,或是丢了性命。他要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 可他却无法反驳弟弟的决定,他不能做那狼心狗肺知恩不报之人。红着眼眶拍了三郎的肩一下,“是大哥对不起你!” “大哥说的啥话,俺的心思大哥最是了解。就算没有这些事,俺也想护小五一辈子的!”三郎知道李大郎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才会先斩后奏。 “三哥,我!”四郎一脸的愧疚,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小四,你我翻了年就要行冠礼了。再不能向以前一样哭鼻子抹泪儿的了。俺是真的想去考武举,往后俺们家有文有武的不是更让别人眼红!”三郎一边安慰四郎,一边看向了有话要说的二郎。 “小三,小五可知你去考武举?”二郎喜欢武枪弄棍,虽然没有三郎学的好,可却很支持三郎的决定。 “俺和小五提过,她不反对,只说让俺不要做后悔的决定就好!”三郎这话兄弟几个自然相信。大郎只好点了头,算是答应了三郎。 因为三郎有着秀才的功名,所以早在十月的时候,就直接参加了“武乡试”。9日、12日、15日连考了三天,由巡按御史主持。取“武举人”后再于来年四月进京参加“会试”。 那些日子三郎只推说是想在河南县城住段日子,而四郎又被大郎管束在家,这才瞒过了兄弟三个。 放榜之日,大郎赶着车拉着弟弟们一起进了县城。“中了!中了!大哥,你快来看,小三真中了!”皇榜前的二郎一蹦三高的大叫着。 三郎只是笑笑,并未往人群里挤。第一场考马、步、箭、刀、剑、拳搏、弓马和策义的时候他就已知自己很有希望。因为这些小妹都曾有教过。而第二场考战阵、兵法等知识,更是难不倒他,他可是读过兵书的。第三场考的天文、地理等知识的熟练程度,这个对于他有些难,可也跟着小妹听了不少的见闻。虽然答的并不理想,可有着前两场的好成绩,这第三场稍微差些,考官也给过了。 反而是大郎可没有三郎那般一脸淡定,心急的挤到了人群最前面,比起考秀才那会儿,他这次是真心的不愿三弟高中。哪怕三弟这一辈子都只是个秀才,也已经很光耀门楣了。 “嗨!”就算大郎再不愿,李仁的名字仍出现在了皇榜之上。如今家中又出了个举人,换作平时,李大郎早就大喜于色,可如今他满满的都只是担心。 走出人群,四兄弟寻了间酒楼。“大哥,如今小三成了举人,那可是李姓族人头一份儿的,你咋不高兴的?”二郎是打从心底里替弟弟开心。 “俺咋不高兴了,可一想到小三要去上战场杀胡子,俺这心就揪着痛。那胡子都是些啥人,那都是些个杀人不眨眼的野人。要是小三受了伤咋整?”大郎瞪着二郎,他就不明白了,这老二今儿怎的如此糊涂,光顾着高兴,怎的就不为弟弟的安危着想。 “大哥,俺早打听了,要是小三能考中武状元,将来就可以直接当官,你哪见过当官的上战场的,最多是在后面指挥一下,没事的小三功夫俊着呢,出不了事儿!”二郎不是不担心,不过这些日子他也试着打听了,知道如果能考中武状元,就是6品武官,到时家里再花些银子,给三郎弄个官当当,自然不用上战场的。 “哦,有这事,俺咋不知的?老二,你咋不早说,看这些日子把俺急的!”李大郎也有些被二郎说动了。三郎只是笑着,哪有二郎想的那般容易,可他不愿扫了二哥的兴,也不愿大哥为他担心,所以他并没有戳破。 四兄弟中只有四郎心中有些泛酸,他从出生起就和三郎吃住行甚至是课业学习都在一起,可如今三郎却已是举人,他还只是个秀才,人一但动了攀比的心思,就像是心中长了杂草,想恢复纯净已不可能。 四兄弟在酒楼中好好庆祝了一番这才回到福祥村,人还没进村,就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之声响个不停。 李阿牛开了祠堂只等着四兄弟回村,福祥村又出了大喜事,周边各村的村正和杨族长更是聚到了李家祠堂等着恭贺三郎高中。 四人进村,自然是热闹了一番,李村正家更是宴开三天,请全村人大吃了一顿。只是三郎此刻却躲了起来,一是他性子和司徒嫣差不多,不喜欢人多,二是小妹有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他心里很是记挂。 而司徒嫣回京后,人还没进府就已听说了此事,也不等司徒谨回府,留了个话儿,就直接赶着车去了福祥村见李三郎。(。) 第319章,约三郎京城一聚,皇城内天诺降鬼胎 司徒嫣进村时天色已有些晚,今晚她本就打算住在村里。看着一边卸车,一边和自己聊天的三郎,感觉两人像是许久未见了一样,有聊不完的话。 “三哥,恭喜!”司徒嫣先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她并没有责怪三郎不与她商量,毕竟这是三郎的人生,只要三郎不后悔,她无条件支持。 “小五,你前些日子让人传了话来,说要出门办事,怎的一去这么久的?可有什么危险?大哥正在烧饭,这会儿天都黑了,你今晚儿就别回县城了?”三郎才不在意那些,他在意的是小妹这次出门是否顺利,在意的是小妹的安危。 “嗯!好,我今晚住下。其实出门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寻了块儿地,买了下来。好用来种草药、养牲畜、种五谷的。毕竟如今各铺面的生意都很好。虽说现在没有天灾人祸的,可还是要早做准备。不能指着别人的货源经商,那样太被动了。”这些生意上的事,三郎多少也明白些,觉得小妹说的虽在理,可也用不着亲力亲为,这一年来小妹虽长高了,可越发的清瘦了。 “三哥考过乡试,来年春就要考会试了。可有什么打算?”安顿了骡马,两人边走边说一起进了屋。四郎一直紧跟在小妹身边不远处,想找机会搭个话儿,可司徒嫣却连个正眼也没给他,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二郎从灶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走到四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小四,小五的脾气就是如此,时候长了自然就好了,你别往心里去。” “二哥,俺知道错了,可小五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俺!”四郎心里难受,说话难免会带着股怨气。 “小四,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就不该再讲这话!”二郎觉得这个四弟怎的和以前不同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反正现在四郎这副样子,他打从心底里不喜。 “算了,俺回屋读书!”四郎并没有跟着进正房。而是一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司徒嫣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这会儿她正和三郎聊的开心。许是从骨子里这四兄弟她最在意的就是三郎吧!比起二郎的粗心,四郎的软弱,和大郎的优柔,还是三郎和司徒嫣的秉性最像。 “会试考的东西和乡试差不多。只是我看的兵书、天文、地理方面的书太少了,只怕到时会应付不来?”三郎也想一举高中,可也知自己毕竟学的太少了。 “这个不难,之前在西北的时候我倒是看了不少这一类的书,你明儿随我一道儿回府去取。我再打听一下这往年的会试都考了些什么,三哥也好心里有个数儿!这些日子忙,都没顾得上和三哥聊天,正好也快入冬了,三哥又不去州学了,那不如就陪我在京中住段日子。咱们兄妹也好好聊聊!”司徒嫣想到如果司徒谨高中,她就要和端木玄订亲,到时李三郎想再进内院怕就有些不妥了。也是想趁这段日子和他好好聚聚。而且国公府上虽无人考武举,可多少都会知道一些,这事儿还得麻烦端木玄帮忙。也是想拉近一下两人间的关系。毕竟都是自己在乎的人,总不能每次见面都横眉冷对的。 三郎自然满心欢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高兴的吃着晚餐。只有四郎一脸的不喜在一旁冷眼看着。人心不足,四郎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农家娃了。 第二日一早,三郎赶着骡车拉着司徒嫣朝京城而去。大郎和二郎一直将人送到驿道上这才依依不舍的回村。而四郎以头痛为由,竟然未出来相送。司徒嫣对四郎此举倒未多加在意,以为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可是三郎心里却存了疑。只是不好对小妹言明。 二人一路急赶,可走到京城外,却不得其门而入。“三哥,怎的不走了?”司徒嫣偎在骡车上正在打瞌睡。却不想骡车突然停了。 “小五,京城封城进不得了!” “什么?”司徒嫣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也不顾身上衣衫不整,就从骡车上跳了下来。 “小五,慢着点儿!”三郎忙伸手扶了一把,帮小妹理了理衣裳。司徒嫣这才稳住身形。也不能怪她心急。京城封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吴皇驾崩,皇城巨变,怕是这会儿端木玄已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发生突变后司徒嫣这才意识到,端木玄此人早已深入其心,怕是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沦陷。可这会儿她却只能傻站在这里,帮不上一点儿忙。如果此时找人打探,恐被当成探子而被抓,与其乱打听,不如静观其变,她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到了,只要端木玄还有一口气,她一定可以救得下他。 正焦急间,就见一农夫打扮之人,朝她们走了过来。司徒嫣最先警觉,这人尚未靠近,她已匕首在手,只要这人对她不利,必会死于其刀下。 “司徒小姐莫惊,属下墨雨,见过小姐!”来人是端木玄身边的铁血卫墨雨。见了此人,司徒嫣反而不急了,毕竟如果真的是端木玄有难,他身边的侍卫断不会气定神闲的出现于此。 “墨雨,京城发生何事?” “司徒小姐,请借一步说话!”墨雨信任司徒嫣,但对于李三郎却颇多忌讳。 “好!”司徒嫣转头对李三郎交待一声,即随墨雨进了驿道边的树林。墨雨压着声,将京城发生之事一一讲述一番,司徒嫣这才将提着的心完全放下。 原来昨天司徒嫣离开后,太子妃即有了胎动早产之兆。当时皇上正在端木贵妃处。而皇后和太子却出宫去了皇后的娘家省亲。得了信儿的贵妃还记得早前侄子端木玄的提醒,说太子妃这一胎定是怪胎,让她多加留意。正好这会儿给了她机会。 “皇上,早就听太医说太子妃这一胎必是男孩儿。如今皇后姐姐和太子都不在宫中,这可是您的皇长孙,理应皇上多关照些,臣妾可还想跟着皇上去太子宫中沾沾喜气儿呢!”贵妃只想让皇上亲眼去见证,自然要把人劝到太子宫中才可。 “朕这心里也不安稳,也罢,那你就陪朕走一趟!” “多谢皇上!虽说皇后姐姐早已吩咐妥当。可臣妾这心里还是紧张的很,不如请皇上的乳母一起随行,也好随时将里面的情况传到外面来?”皇上是不能进产房的,要有一个皇上信得过。又不会被太子妃收买的人当见证人,才最为妥当。 “也好!”皇上领着端木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太子宫中。这会儿太子妃胎动正频繁,皇上坐于正殿之上,隐隐间可以听到太子妃的惨痛之声。心里难免更为紧张。唤了乳母去产房看着,好随时给他报个信儿。 这一等就是近二个时辰,远远的就听见太监传音,皇后和太子已经赶回宫中。 “臣妾见过皇上!”“儿子给父皇请安!” “行了,平身吧!”吴皇对皇后没有什么感情,可对太子却感情深厚,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嫡子。 “皇上,太子妃这是第一胎,时间会久些,这里有臣妾就好。皇上等了这些时辰,定是累了,不如先回宫歇歇?”皇后一脸为皇上考虑的神情,反而显得贵妃不体谅皇上了。 端木贵妃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姐姐说的是呢,可皇上担心皇长孙,妹妹就是想拉着皇上离开,皇上也是不肯的!” 两个人女人斗法,吴皇只是冷眼看着,内宫不斗。前朝不稳。他只当是闺房之乐而已。太子这会儿整颗心都在太子妃的肚子上,要是太子妃能顺利的产下一个男婴,那他这太子之位可就更加稳固了。 又等了有近一刻钟,这才听太子妃那边传来了一片惊呼之声。甚至有人大喊大叫,更是乱做了一团,“里面出了什么事?”吴皇面色一沉,一挥手将身边的太监给派了进去,只不过还没等太监进去,就见乳母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嚷个不停,意思只是求吴皇赐死。却不肯言明为了什么。 “去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吴皇也是一惊,如果太子妃难产而死,大不了剖腹取子,可这和乳母又有何甘,为何她要一心求死。 首领太监进去不消片刻,也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和乳母一样跪在地上求死,说什么也不敢将里面看到的讲出来。 “朕,赐你二人无罪,有什么只管说!”吴皇惊惧,皇后更是一脸的不知所以,整个太子宫只有贵妃一人脸上挂着担忧心里却已乐开了花儿,看来侄子端木玄所言属实,怕是那太子妃真的生了怪胎。 “是!”首领太监这才敢回皇上的话,“太子妃已经顺利生产,只是,只是,只是生了个鬼胎!” “什么!”吴皇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 “你胡说!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臣妾请皇上做主,还太子一个公道!”皇后一脸的不敢相信,指着首领太监大骂。太子妃如果生的真是“鬼胎”,别说是太子之位不保,就是她这个皇后之位也是岌岌可危了。 “乳母,你来说!”吴皇也是不信,看向跪在一旁的乳母。 “皇上,老奴眼花,只看到一个长着大头的血团!”乳母哪里是眼花,她也看的清楚,可眼下她能说什么,这满殿之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来人,去给朕抱来,朕要亲眼看看!”吴皇一脸的铁青,他自问一生勤于朝政,爱民如子,虽有小过但无大错,上天怎会降一鬼胎,召示其罪。吴国自古有一传说,“天降鬼胎,神罚之责。皇权无道,天下异主。”这传说原本并不为人所信,可如今事发突然,吴皇脑中反复都在重复着这两句话,心里难免不惊。 皇上身边的大内侍卫,可不管这里是不是太子妃的内殿,几个精武之人几步就从内殿端出一个染着血的金盆。也是这些人见惯了生死,不然单就这一盆血肉模糊之物,怕是就要将人吓去半条命。 “啊!”吴皇本还心存侥幸,可近前一看,人即晕了过去,就是贵妃已有心里准备,人也被吓瘫在了地上,而太子则直接吓傻三魂七魄都已出窍。还是皇后冷静些,她要保住的不是生了鬼胎的太子妃,而是自己的位子,儿子的权贵。 “快宣太医,扶皇上回宫。太子妃有辱皇家威严,禁足于自己宫中!……”一连下了几道谕旨总算是将事情暂时压了下来。可皇后一心想大事化了,贵妃又岂能如她所愿。 陪着皇上回到自己寝宫后,除了悉心照料外,当然也让人放出了风声,太子妃生了个鬼胎之事,没过一个时辰,即已传出皇城,传的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国公府自然是第一个就知道了消息,书房内父子二人正襟危坐,商讨着接下来之事,“玄儿,果如那丫头所料,这太子妃当真产了一怪胎,只是不知怎的传成了鬼胎?” “只怕那婴孩样子奇异,不是寻常之姿吧!”端木玄见父亲对司徒嫣越来越重视,心下不免一喜。 “皇上被吓晕厥,这消息怕是一会儿就会传到府上,为父不多时就要进宫,你在宫外多加小心,此时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凉仁公可不是那没见过血流成河的皇上,不会被这种事吓到。 “父亲放心,儿子自会管好府上奴才,绝不会让人传出一字片言!”不只是国公府,皇后娘家自然也是同一时间得到消息,只不过与国公府大门紧闭不同,府上奴才带着秘信穿梭于街头巷尾,给太子党的各府传递着消息。 凉仁公进宫之后,端木玄即派墨雨来给司徒嫣送信儿,这才得知佳人昨天出城未回,忙派人乔装守在城门口给她报个信儿。 “事情我已知道,只是不知这城门会封多久?”司徒嫣早已料到太子妃之事,好在此事眼下并未牵连国公府,只要她能进城,此后就算出事,她也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下端木玄。 “属下出城前,少主已来了口信儿,吴皇已醒并无大碍,这封城最多再有二个时辰。入夜前一定会开城门的!”墨雨也只是猜测。 “嗯,安心等着吧!”司徒嫣这话让墨雨也跟着放心不少,他最怕的就是司徒小姐一意孤行强行进京。虽然有他带路,进城不难,可事后很容易被人抓此把柄到国公府找茬生事。他看的出司徒嫣是真的够果断,也够冷静,这一点绝不输给他们家少主。对这位未来的少主夫人也更加的钦佩。(。) 第320章,封京城风云变幻,出主意太子被圈 司徒嫣从驿道旁的树林出来,回到骡车边,墨雨紧随其后守在一旁,这会儿他也不急着回去复命,保护司徒小姐的安危为重。 三郎将小妹拉到一边,一脸的担忧,“小五,咋了?那人像是端木少爷身边的侍卫?” “嗯,没什么事儿,城门一会儿就能开了。有什么咱回府再细说!”这会儿城门外聚集了不少的人,不是说话的时候。司徒嫣只给了三郎一个安心的微笑,总算让他能略感放心些。可同墨雨一样,三郎最紧张的还是小妹的安危,这会儿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他这会儿很庆幸跟着小妹来了京城,不论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定会用命护小妹万全的。 看着这二人都在为自己紧张担忧,司徒嫣心里感觉暖暖的。可也不愿他二人白紧张,毕竟皇家的事与她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从车里摸出一个小炉子,准备点火烧茶,又取了两包点心出来。无论行商的,省亲的,归家的,赶路的,……。哪个不是一脸的焦急,满腹的牢骚。却只有司徒嫣,竟然在京城大门外升起了炉火,打算开始野炊。 “司徒小姐,这生火还是让属下来吧!”墨雨是越来越佩服这个未来少主夫人了,如果不是周围还围着这些人,他甚至都感觉不到皇城中透出的紧张气氛来。 “也好!”有人帮忙,司徒嫣自是乐得轻闲,从车里取出个板子,垫上石头,竟然还做出几张桌凳来。三郎一边帮忙,一边偷看小妹,他的小妹永远都是如此的淡定,甚至比他这个大男人还坚强。 “行了,三哥来坐!墨雨,你也坐,这人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能委屈了自己,不然可就太对不起生养咱的父母了!”司徒嫣是自在了,可不远处一直看他们的人却没那么悠闲。不过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找茬,毕竟是在京城大门之外。 墨雨知司徒小姐性子。将炉子生好,即坐了下来。“尝尝这点心,你一直守在城门处,怕是连午饭都没进吧?”司徒嫣将点心递了一包给墨雨,另一包则递给了三郎。“三哥也吃些垫垫,看来这点心就是咱们的午饭了!” “小五吃,俺不饿!”三郎哪里肯吃,今儿早上大哥只准备了两包点心给小妹,怕她路上会饿。 “车上还有,三哥只管吃!”司徒嫣戒指里有的是点心,哪里会在乎这一包半包的。可三郎不知,说什么也不肯吃。司徒嫣只好装着去车上取,从戒指里又顺出二包点心,这才劝动三郎。 “司徒小姐这手艺当真比宫中御厨的好!”墨雨一边吃一边夸赞。却是出自真心。 “哦,看来墨大侍卫是常出入禁宫之中了?不过你这次吃的可不是我亲手做的!而是我大哥做的,怎么样,不比我做的差吧!” “是,好吃的很。虽说属下常跟着少主进宫,可打从心底里不愿去那地方。而且属下吃的都是少主进官时贵妃娘娘赏的点心。只是少主向来嘴刁从来不吃,反而全便宜了属下等人!” “他倒是挑嘴的很!”司徒嫣没觉得端木玄嘴刁,毕竟她煮的东西,他都会吃个精光。 “小姐可冤枉少主了,只要是小姐煮的。就是蝇虫土鳖,少主一样吃的香甜!”墨雨看的出李三郎对司徒嫣有着别的心思,自然是要替少主清除这个情敌。所以尽捡些爱莫不清的话说与他人听。 “我可记得墨大侍卫这话,哪天我就弄上一盘清炒蝇虫。红烧土鳖来给你家少主下酒!”司徒嫣也明白,可她即已知自己心意,也就乐得和墨雨开起了玩笑。 “司徒小姐还是饶属下一命吧,要是让少主知道这主意是属下出的,只怕不是扫扫马厩挨挨军棍就能了事的了!” 二人斗了几句嘴,反而打发了不少的时间。只是三郎听的出,小妹对这端木少爷看来已上了心,心里难免会不自在,可他坚信只要小妹一天未嫁,他都会守着小妹一天,哪怕是将来小妹嫁与他人为妻,他也会当一个好兄长,护其一生。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有些人饿得瘫坐在了地上,有些本欲进京做生意的,竟然在城外就支起了摊子叫卖了起来。一时间城外倒比城内还热闹。 太阳落山前,城门总算是开了,墨雨随行一直将司徒嫣护送回司徒府这才回国公府复命。 “回少主,司徒小姐让属下将这包点心给您,谢您着人报信!”墨雨将点心放在少主手边,这才退到了一旁。 “嫣儿她可有说什么别的?” “司徒小姐只说了四个字‘一切小心!’” 端木玄会心一笑,他努力了这么久,追求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边吃着司徒嫣亲手做的点心,一边偷笑不止。墨雨见少主花痴病又犯了,只好先行礼退下。 凉仁公直到夜半时分才回府,一回府就招儿子进了外院的书房。 “玄儿,太子妃确是产了鬼胎,那胎儿为父虽未见,可你姑母看到了,长着一大一小两个头,四肢短小,甚至五指不全,腹胀如鼓,口鼻难辨。你姑母说的时候还浑身发抖,可见吓的不轻!” “难怪被传成了鬼胎,嫣儿说那是中毒所至才会生出畸形儿!” “此事,为父已和你姑母商量,等皇上回过神搜宫的时候,想办法把皇上的注意力引到‘福寿膏’的上面,这样太子想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只怕到时皇后丢车保帅,让太子妃当了替罪羊!” “有你姑母安排,自不会让皇后得逞!” “儿子在想,如果单是这福寿膏未必能搬得倒太子,这替罪羊就算不是太子妃,也可能是那些行商之人,毕竟如今满朝文武中,就有不少人都已成瘾!而且都生龙活虎不见病痛!” “不求皇上信,只求皇上疑,自古皇上没有不多疑的,只要心中存了疑。太子之位自然就会有所动摇,等到机会成熟,我们再从旁推波助澜,万事皆成!”凉仁公虽不是什么老狐狸。可家中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算计人的本事可不比司徒嫣差。 “这事儿你再去问问丫头,看她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多个准备,就多条路。万一出了事,也能多个保命的手段!” “父亲,儿子不愿嫣儿涉足朝堂之争!” “她只要嫁进国公府,怕是再难独善其身了,与其到时再习惯,不如现在就早做打算。你只管去问,我想那丫头已明白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局外之人了!”父子俩又商议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凉仁公又被招进了宫,端木玄则直奔司徒府。一是想去幽会佳人,二是昨天父亲的话他也觉得在理。虽然他不想司徒嫣烦心,可也想和她商量。毕竟司徒嫣总会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点子。 皇城之中,吴皇坐于金銮大殿之上,一脸的凝重,文武百宫站于阶下,连大气都不敢喘。昨儿封城,皇上即下了封口令,朝野上下不得有人议论太子妃之事。如有违逆者,以通敌判国罪论。 “诸位爱卿。昨日之事,你等已早有耳闻,吴国自古即有传言‘鬼胎降,国主异’!尔等心中做何之想?” 皇上这是要让这些臣公表态。凉仁公并没有第一个站出来,反而是支持太子的太师先站了出来,“臣等决无二心,一心侍主!”太保和太傅,以及三司也都站了出来,跟着表忠心。 吴皇也知这些人都只是做表面功夫。可他这会儿心里乱,面儿上又不能显露一分,这才有此一问。 “皇上,太子妃向来身子骨极好,太子也自小就养在宫中,怎会发生此事?太医可有何说法?”凉仁公平日里上朝也很少议政,皇上除了战事之事,也很少会寻问其意见。如今见凉仁公发问,也不免多留了个心。 “太医院院正何在?” “臣在!” “将你查证之事,一一禀来!” “是,回皇上话,太子妃自有喜以来,胎像稳固,从未见异常,饮食起居也与平常无异,臣等事后检查了一下太子妃的起居应用之物,只有一样非臣所荐,而是太子送给太子妃的!” “是何之物?” “此物为‘福寿膏’,吸食会使人产生飘飘欲仙之感,对身体是否有害,臣也不得而知!”太医这话倒让吴皇心里起了疑,这东西他也在用,之前太医说这东西无毒,难不成只是毒性小验不出,如真是如此,那此物可就不是什么延年益寿,而是杀人于无形了。 “太医院之前不是说此物无毒?” “是,回皇上,此物虽无毒,可孕妇是否可用,臣实在不知。怀孕之人多要忌口,像是螃蟹,正常人吃之无碍,可给有孕之人食之,多会滑胎!” “你既然早知,为何太子宫中请脉时,未见尔等提起?”吴皇心里难免有气,此事可大可小,如果太医有意隐瞒,那这事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皇上圣查,臣并不知太子妃有吸食此物之习惯,每次去时太子妃也从未提起,而且此物乃舶来品,又是太子进献给皇上的,臣不敢有所怀疑。今日是因太子妃产出怪婴,臣于太子妃寝宫搜寻时,这才得知,还请皇上开恩!”太医院院正跪在阶下一脸的苦相,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太医了解的更透彻了。 “你先平身,此事当然要查,如果真是这物做怪,以后此物断不可再现于宫中。”吴皇此举并没有责怪太子之意,毕竟从昨日起,太子就有些神志不清,这会儿还躺在宫中无法起身。 “是,臣定当查明此事!”太医退至一旁,早朝仍在继续。 凉仁公没再站出来说话,毕竟他的目的已然达成,太医为了保命,就算未查明此事是否为此物所为,也一定会将此事推到这“福寿膏”之上。太子被疑只是早晚而已。 内宫之中明争暗斗,朝堂之上唇枪舌战,自是一番血雨腥风。而司徒府中却情意绵绵,端木玄、李三郎和司徒谨正一起陪着司徒嫣用早饭。 昨儿进城晚,司徒嫣和司徒谨又聊了有大半宿,今儿一早就起的晚了些。反而是端木玄来的比平时还早了些,这才有机会三人一起陪着司徒嫣用早饭。 “兄长、三哥,你们也再吃些,这一桌子吃食,我一人哪里吃的完!” “嫣儿多吃些,这一走就一个多月,为兄见你好像又瘦了!” “嗯,兄长是只要一天不见我,都觉得我瘦了,好像我整日里不吃不喝一样。” “司徒兄说的没错,小五你是瘦了!” “三哥,那是苗条,我可不想吃成个胖子!丑死了!” “仲贤说的对,嫣儿多吃些,就算吃成个胖子也不会有辱你第一才女的名头!” “哼!”三尊大佛守着她一人,看着她吃饭,这滋味当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司徒嫣勉强吃了一碗弱,就再也吃不下了。 “子恒一大早就跑来司徒府,怕是有事相商吧?”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端木玄应该很忙才对,绝不会在此时跑来和她闲话家常。 “正是,我本不欲拿这些事来烦嫣儿,可是对那‘福寿膏’知之甚少,还得请嫣儿多多帮忙!”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这事儿要想让皇上相信,恐还要做些实验?” “什么是做实验?” “就是让狗、猫、老鼠这些动物也吸食这东西,如果动物吃了会死,那即可以证明,当然以皇上的为人,怕是不只拿动物来试验那么简单!” 果然如司徒嫣所料,太医正是拿死囚来做的试验,甚至从民间偷抢了几个孕妇回来让其天天吸食“福寿膏”。总总做法都是为了想证明这“福寿膏”才是罪魁祸首,与太医院无关。只是这试验需要时间不说,而且不能立竿见影。皇上可不会让太医等上十月之后胎儿落地之时。 “嫣儿,听你这么说,这试验需要的时间不短,有没有什么更快的法子?” “不用吸的,直接吃。按量多少分别喂给不同的动物。一样会有效果,而且立竿见影成效显著!只是这东西吃着并不好吃,只能用灌的!”司徒嫣这话如醍醐灌顶,给了端木玄一个最好的方向。 端木玄感谢再三,直接回府给父亲传信儿。果然第二天,太医院就传出消息,“吃了‘福寿膏’的人都死在了天牢之中!”吴皇不仅大惊,当天就下令吴国民众永不得再使用“福寿膏”。甚至将太子圈禁在了太子宫中。毕竟这东西是太子进献给皇上的。 七皇子穆奕这些日子天天守着皇上侍疾,满朝文武就像嗅出了风向一样,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七皇子这边。只是朝堂之上风云万变,太子一天占着这太子之位,七皇子也只能是个皇子而已。这些事自然是有人清楚,有人糊涂,只是都与司徒嫣无关。她如今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当中,玩的风声水起。(。) 第321章,送礼愁年节将近,师兄弟反目成仇 皇城内血雨腥风,上到被圈禁的皇太子、赐自尽的太子妃,下到进献“福寿膏”的扬州知府等人杀的杀关的关,虽朝野振动却并未引起百姓的恐慌。毕竟吴皇下了封口令,执行的官员哪个不是低调行事,就怕被牵连其中。 皇后的娘家也有不少人被罢了官,只是皇后却仍居中宫,未受牵连。其实不是吴皇不想废后,只是后宫之中不可一人独大,这样于前朝无易。不过吴皇从此再没进过中宫,也算是冷落起了皇后。 皇后经此一事,明着倒是收敛了许多,毕竟太子还未倒。而暗中忙着结交大臣,只待时机成熟之时,她会东山再起。 端木贵妃这些日子更是低调的很,甚至没有皇上传召,连自己的宫门都不出,而七皇子只在皇上生病期间侍疾在侧,皇上身体痊愈之后,即回了自己的皇子府,甚至未得传召,连宫门都不进。这也是凉仁公的主意,与其此时壮大势力,不如韬光养晦更称皇上心意。 果然,皇上对七皇子没有落井下石、恋幕太子之位之举很是满意,连着月余,都让七皇子临朝听政。文武百官之中的风向易多偏向于七皇子。 朝中之事,自会有人报到司徒嫣面前,不过她却每天只当故事来听,不给意见不表态度,哪怕是端木玄有意无意的相寻,她也不予回答。 而三郎在京中住了月余,在司徒嫣的有意安排之下,自然和端木玄多有接触,对此人倒是有所改观,虽然两人是情敌,可却也惺惺相惜。而且端木玄也送给李三郎不少有关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甚至还有些孤本兵书的绘本。 这日送走李三郎,司徒谨将小妹叫去了外院书房,“嫣儿,再有十天就进腊月了。你打算在哪里过年?” “今年就留在京中过年吧!将李家哥哥们也接进京来,村里有阿牛叔他们,出不了什么大事!”司徒嫣原是想去河阳县的新庄过年的,可眼下京中动荡。与其将自己最后的退路过早的示于人前,不如将其隐藏,少一个人知,就少一分危险。 “也好!”司徒谨也觉得这样甚好,一是他也不想离京。毕竟现在他已是订亲之人,想着能和公孙语多见见。二是他要参加明年春的会试,还有不少的问题想请教公孙先生。 “嫣儿,之前国公府设宴款待,这年节礼我们礼当送上一份,只是这礼重了显得我们存了攀附之心,轻了又失了礼数,家中没有长辈,这个度为兄当真不知要如何拿捏?”司徒谨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毕竟以前上有祖母、父亲。下有管家长随,这些事都不用他操心。而如今他是一家之长,又有了解元的身份,这些事他怎么都逃不开的。 “我头面铺里新出了一套头面,样式华贵价钱却并不高,倒很配国公夫人,就送那一套吧!再添些点心水果绸缎绵棉也就是了。这些我自会准备,兄长无需担心。倒是公孙府的节礼,还要兄长自己多费心了,那可是送给未来岳家的。礼可不能轻了!”司徒嫣对于送给国公府的节礼根本不上心,毕竟她虽然对端木玄有意,可却并未接受其母对自己的无礼之举。所以不愿司徒谨为这些事烦心,找了个话给岔了开去。 “嫣儿翻了年虚岁也13了。断不可再提这些,让外人听了去,将来可是要被公婆责难的!”司徒谨只要一想到国公夫人不满意自己的小妹,就感觉心里一阵的绞痛。 “是,小妹不提!”司徒嫣知道司徒谨在担心什么,反正她只做自己。如果端木玄愿意接受,那她会考虑和他在一起,如果不能接受,就一拍两散。 除了国公府和公孙府,司徒谨还有一些朋友,不过节礼准备起来倒也不难。毕竟司徒嫣三县两地经营着大大小小几十间的铺子。 出了外院书房,叫来李有柱和吴过进了内院,“李总管,进了腊月离过年就不远了,京城的铺面你多留心,别让人钻了空子,大年下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一年都没了好心情!” “是,奴才一定小心!”李有柱跟着大小姐越干越舒心,人也比以前更精明,司徒嫣倒是放心的很。一挥手先让他退了下去,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吴过。 “吴总管,我这里有两份礼单,你亲自去准备,需要采买的,就直接从我这里支取银两!”司徒嫣将刚写好的两张礼单递给了吴过,这些都是重中之重。 “至于大少爷要送给朋友的节礼,就从外院的账上支取。可记下了!” “是,奴才记下了!”吴过躬身行礼,接了礼单退到了一边。见大小姐又低头写字,到嘴边的话也没敢再问。 可等了一会儿,见大小姐仍未抬头,几次欲言又止,司徒嫣感觉桌前人影晃动,这才抬头,见吴过还站在一旁,不仅皱了一下眉,“可还有事?” “是,大小姐,两位庶表少爷前些日子又闹上门来,想过年时多支些银两?奴才没敢给,可正巧大少爷出门给撞见了。大小姐也知,大少爷心慈倒是点头同意了!您看这事奴才该当如何处理?”司徒嫣明白,司徒谨这样也是不想这二人闹的太过,坏了司徒府的名声,让她跟着难做人。 “罢了,既然是兄长应了,给少了也不合适,就一人按十两银子准备年礼吧!不过不能直接给银子,不然他们只会越要越多!” 吴过不由得松口气,虽说司徒府当家的是司徒谨,可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这位大小姐,府上奴才们心知肚明。所以大少爷的决定如果犯了大小姐的忌讳,这些奴才都会来请示一番。虽然多半时候大小姐都会应大少爷的要求,可如果不请示,就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过错了。 “这个也从外院的账上支取就是了,这些日子外院的账我还没看,银子可够使?” “回大小姐话,足够的,大少爷名下的几间铺子月月都有进项不说,甚至大小姐还将自己铺面的红利分给大少爷一成,银子足够使!” “那就好。记得不够了也不用和大少爷商量,直接来寻我就是!” “是,奴才告退!”吴过出了内院,直接去账房支了银子出了司徒府。司徒嫣一直忙到过午才得空儿吃些东西。 翠萍一脸的心痛。大小姐日日忙个不停,大少爷也不知何时才会娶个当家主母进门,也让大小姐歇歇。 “翠萍,李总管和吴总管二人忙着府外采买的事,这府里上下可就指着你了。今年府里的奴才做的都不错,记得每人多发二两银子,一匹细棉布,十斤上等棉花。” “大小姐,大少爷中了‘解元’那会儿,就赏了不少了,这近大年下的,府里到处都要使银子,您就不用为着奴才们费心了!” “大少爷赏的是大少爷的,我给的是我的。不相干的。你只管去准备吧!我昨儿夜里看了内院的账,你倒是会为我省钱,一个月的这么大个司徒府竟然连十两银子都没花到!” “府上吃食都是自家铺子里送来的,最多不过是表少爷的月例,还有些奴才们的份例罢了,哪里就用得了那么多的!”翠萍可不只是把司徒嫣当主子,还当成自己的亲人、孩子一样待着,所以处处为她着想。想着能多为她攒些嫁妆,将来出嫁的时候才不会被夫家刁难。 “好翠萍,这阖府上下就数你最贴心!可也别委屈了自己。如今你们一家子都在府上做事,明年栓子也该去应考了,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家小姐我呢,别的也许不行。可这经商,怕是这满京城我称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所以这该省的地方要省,该花的地方也要花。不然不成了守财奴了!”司徒嫣也好久没和翠萍打趣聊天了,难得今天得了空儿,两人倒是聊的投机。 “这都是托了先夫人在天相佑。奴婢可是沾了大小姐的光!” “翠萍什么时候也学的跟李嬷嬷一样了,嘴这般甜的!” “大小姐!”翠萍平日里很少讲这些,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可司徒嫣提到李嬷嬷,翠萍也正好有事请示,“大小姐,李嬷嬷说她年纪大了,做不得事,可却整日里养在府中,心里过意不去想出府去住!” “许是这些日子我太忙了,冷落了她,她当了一辈子的下人,早习惯了看人眼色做事,如今被人当主子敬着,反而不习惯了。罢了,这事儿我记下了,你先去忙吧!”司徒嫣不是不想放李嬷嬷出府,可她老来无依,出了司徒府又能去哪儿。 入夜时分,司徒嫣将手头上的事忙的七七八八,这才去了后院。“李嬷嬷,我这些日子忙,都不知嬷嬷身子骨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奴才这里脏的很,大小姐怎的过来了!”李嬷嬷这一年多来看着大小姐做事为人,早已心悦诚服,哪里还把她当小孩子,甚至比起司徒婉当年,更有当家主母的风仪。 “李嬷嬷快坐,我来可不是摆什么大小姐的谱,你这般我就是有求于人,也不好开口了!” “大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只要大小姐吩咐,老奴必定竭尽全力!” “好,嬷嬷先坐!”司徒嫣扶李嬷嬷坐下,这才坐在她身边和她聊了起来,“如今府上人多事多,翠萍管着整个内院,成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我看嬷嬷身子骨还很硬朗,可否请嬷嬷帮着管管灶房里的事?也不需嬷嬷亲手做,只管教导一下厨娘们,这些厨娘做的吃食都没嬷嬷的香!”司徒嫣知道人老了如果没事做,就会胡思乱想。既然李嬷嬷想做事,她就捡轻省些的让她做就是了。 “大小姐,老奴老眼晕花的,只怕做的不好!”李嬷嬷心里高兴,可也怕自己做不好,有负大小姐所托。 “嬷嬷眼虽花,可心里明啊,什么人做了哪些事,嬷嬷不用看,闻都能闻出味儿来!” “谢谢大小姐!”李嬷嬷红着眼,起身给司徒嫣行礼,大小姐这般她明白,都是在为她着想,她一个奴才,如今几乎和主子一个待遇了,出了这司徒府,怕是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这么好的主子了。 这事三天后司徒谨才知道,小妹能如此在乎李嬷嬷,他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这李嬷嬷跟他这个大少爷更为亲厚些。而小妹对翠萍的感情更深。而他成日里待在外院,内院之事都交给了小妹,如今小妹不仅一碗水端平,甚至能善待老人,他心里自是欢喜。 近了腊月之后,京中各府都忙了起来,就连端木玄也被国公夫人支派去给各府送节礼,少有时间到司徒府串门子幽会佳人。反而是程峰自打知道司徒嫣回到京中,几乎是三日一登门,五日一拜访。 “仲贤,我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次,可令妹连个面都不露。之前是我程峰做事有欠考量,可事过境迁,令妹这般难免伤了你我两府的合气不是?”程峰也是被司徒嫣逼急了,这才说话没轻没重的。 “程师兄说的哪里话,舍妹脾气古怪,别说是程师兄,就是公孙先生传叫,舍妹也是说不去就不去的,只怪我这个当兄长的无能,家里又没个长辈教导,这才养成了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还望程师兄多多包涵!”司徒谨话说的客气,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总之想见他小妹,不可能。 “哼,如今你解元及第,又与公孙府结亲,当然不会把我大司徒府放在眼中了!” “岂敢,岂敢,仲贤一介布衣,得先生垂爱这才能和公孙小姐喜结连理,和大司徒府可比不得。程师兄的未婚妻系出名门,不知引得多少少年艳羡不已。” “仲贤,你不提醒我也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令妹愿嫁我为妻,我必马上退婚!” “舍妹岂能做那斩人姻缘之事,还请程师兄不要再提及此事!让有心人听了去,污了小妹的名节。” “我看不是怕污了令妹的名节,而是你司徒府早已寻到了高枝,想当国公府世子妃了吧?” 程峰越说越不像话,就算司徒谨脾气再好,也怒从中来,深吸一口气这才强强忍下。“程师兄,舍妹嫁与何人,自有我这个当兄长的为其考量!” “哼!”程峰冷哼一声,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司徒谨气的脸色发青,只着下人相送。两人算是彻底闹僵了。 司徒嫣晚上回府时才听栓子提起此事,淡然一笑,这程峰八成脑子进水,不然怎会来寻她晦气。好在没让她撞见,不然非杀杀此人的嚣张气焰不可。(。) 第322章,痴程峰欲会佳人,端木玄出面解围 腊月初一,司徒嫣骑马带着暗夜先去了一趟河阳县,给新庄上的人发了节礼,叮嘱一番,又去河南县城看了铺面的生意和别庄,这才赶在腊月初八这天一大早回了福祥村,接上李家兄弟一起进了京城,打算从腊八起就在京中准备过年。 午饭在京城的司徒府,司徒嫣亲自下厨熬了腊八粥,今年不用再装穷省银钱,司徒嫣可是挑了好些精谷细米,放了不少的干果霜糖,慢火细熬了大半天,起锅时整个司徒府都飘着谷米香。 “嫣儿,你煮了什么啊,香的好诱人。我这人还没进府呢,就已醉了!”司徒嫣人还没出灶房,就听到端木玄的声音,这人十来天没露面,一露面就胡言乱语。 “想醉回家喝去,司徒府可没有好酒招待世子爷!”听起来语气虽不好,可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小两口斗嘴打趣。 “是我说错话,是我该打!”端木玄直接将脸凑到司徒嫣面前,一副由着打她的样子,倒像足了一个痞子无赖。 “这大过节的,你不在家呆着,跑我府上来做什么?”司徒嫣才不会上当呢,白了端木玄一眼,将一碗刚盛好的八宝粥递了过去。 端木玄一手接过,一边喝一边笑着回话,“好香!国公府里哪会有这么好喝的腊八粥,我可是好几天都没吃饱饭了,嫣儿不会如此狠心,只给碗粥喝吧?” “什么时候少了你吃不成!”司徒嫣转身继续盛粥,直接给了端木玄一个背影。两人关系明确后,端木玄时不时的就会放荡不羁一番,反而是司徒嫣倒比以前还要矜持。 司徒谨站在灶房外,听着房内传来的笑闹声,心里五味杂陈,他这般帮子恒追自己的小妹,不知是对还是错,如果将来小妹受了气受了委屈,他会不会为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而后悔。只是未来又有何人能得知。叹了口气,这才轻咳了一声,也进了灶房。 李家兄弟这会儿都等在外院侧间里,三郎本欲帮忙的。是司徒嫣不肯。不然让他见了刚才那般光景,不伤心都难。 七个人饱餐了一顿,端木玄不敢久留,依依不舍的回了国公府。而司徒嫣则和李家兄弟坐在外院书房闲话家常。这也是她近几月来第一次和四郎说话。 只是两人早已没了之前的默契,甚至连话题都说不到一处。司徒嫣看着有些陌生的四郎,不仅有几分的担心,人性变人心异,怕是这李四郎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爱哭的四哥了。 对于亲人的改变,她多少会有些痛心,但不会强求强劝,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她既然不能许这些人的未来,就不要去干涉他们的未来,这是她对他们的爱。 三郎也觉出了四郎的不对。可眼下要过年了,他也不好责怪四郎什么。而大郎和二郎两个一心都在小妹身上,反而没察觉到四郎的异样。 李家四兄弟进府第二天,四郎就寻了个借口出了府。他这些日子被家人冷落,又不受小妹待见,竟然赌气的又和程峰混在了一起。 程峰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竟然又取得了四郎的信任。两个人坐在望月楼雅间,竟然推杯换盏的聊了起来,当然聊的不外乎都是司徒嫣而已。 “老弟,不是为兄的不信。如果那司徒小姐果真如你所说,怕她不是神,就是狐仙转世了!”程峰嘴上不信,可心里却对司徒嫣早已痴醉。人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觉得她好。其实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早就在身边,只是他们都宁愿被自己的幻想迷了眼,也不愿面对现实而已。 “程兄这般说,倒让小弟想起一事,之前我听司徒兄说过。小五早在六岁离京之前,性子并不是这样的,这一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但性情大变,甚至习惯都改变了?”四郎这话倒让程峰上了心,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除非这人被人调包。可看司徒谨对这妹子维护的紧,又不像是被人调换了。就算兄妹两个以前相处的时间少,可毕竟是亲兄妹,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还好古代人没有什么穿越的概念,不然司徒嫣的秘密怕是一天都守不住。 “你快细细说来!”程峰太想了解司徒嫣的秘密了,哪握只有一点儿能让他抓住的,他定紧咬着不放。 可四郎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回到府中程峰先后派了不下十波人去查亦是无果。 “司徒嫣,不管你是人是神,即便是鬼是妖,我也定要把你弄到手!”程峰是打定了主意要定了司徒嫣,因此让端木玄的追女之路又多了不少的困难。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即到了除夕之夜。一大早程峰即带着厚礼拜会司徒谨,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见到司徒小姐。 过门即是客,更何况人家还是来送礼的,司徒谨也不好闭门不见。而且程峰虽不可怕,可其父是三司之一。再怎么样他这一介布衣也要给大司徒府一些薄面。 出府将人迎进外院书房,着栓子给程峰看茶,“程师兄何须如此客气,仲贤一介布衣,实受不起程师兄如此厚礼!” “仲贤说的哪里话,你我同出一门,即是师兄弟没什么受不起的。再说那日我一时心直口快,得罪了师弟还望师弟不要介意!” “岂敢!岂敢!师兄多虑了!”自打程峰进门,司徒谨是处处留心,句句谨慎,就怕自己一时说错话给小妹招来麻烦。 “仲贤,咱们即是同门师兄弟,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师兄但讲无妨!”司徒谨本就提高警觉,听程峰这话一起,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前些日子,为兄去望月楼吃酒,无意间听到一个传言,与司徒府有关,不知仲贤可有留意?” “小弟不曾听闻,还望师兄明言!” “重阳节司徒小姐于国公府菊花宴技压群芳,早已成为京城一段佳话,各府有未娶之少年多有人请媒托情上门求亲。甚至风头已盖过公孙先生的孙女。可却不知何人心存嫉妒。放出恶言,如今京城之中胜传司徒小姐乃是狐仙转世,并非凡人。不知这些日子京城中但凡有些头面的人家,怕是早就不敢上门求亲了吧!”程峰此言一出。司徒谨不仅冒出一身冷汗,外间的传闻,他并未有所耳闻,可腊月之前,确有不少人家打听求亲。这个月还真的一家都没有了。原以为是各府都在忙着过年,却不想是被谣言中伤。 司徒谨紧皱着眉,双手握拳,不断的深呼吸,如果不是此话从程峰口中所出,他怕是这会儿就要跳脚了。正在司徒谨气急攻心之际,书房侧间却传出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程师兄多虑,小女子本就是平凡之人,那日也不过是侥幸弹得一曲而已,当不起才女之名。更受不起仙人之尊。倒累得大司徒府上的嫡公子,大除夕的跑来我司徒府,为我这一小女子担心,实受不起!”出声的正是司徒嫣,她今天一早正在和司徒谨商量事情,却赶上程峰过府,之前司徒谨和程峰闹得不愉快,她怕兄长吃亏,这才进了侧间。 “原来司徒小姐在此,倒是程某多嘴了。不过没想到司徒小姐还有听墙角的嗜好!” “司徒府上下虽然出身低微。可为人处事一向光明磊落心胸坦荡,自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笑话想和她斗嘴,你程峰就算能口吐莲花,在她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是程某失礼了!”司徒嫣越是如此对程峰。程峰越是欲罢不能。有些人就是皮痒,愿意找虐。而且这次佳人近在咫尺,他怎么都不会错失良机。 正在两人斗嘴之际,下人来报,国公府世子带节礼上门,“快请!”司徒谨从没觉得端木玄来的这么是时候。高兴的出书房去迎。 程峰刚还一脸的兴奋,瞬间面色微沉,大好的机会又被端木玄给搅了。 其实端木玄就是来搅局的,司徒府外可是一直有铁血卫的暗卫守着,出入司徒府的人都会第一时间报到端木玄那里,早在程峰才到司徒府门外,端木玄那里就有了消息。当然是快马加鞭,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仲贤,你可不要怪我这节礼送晚了,这些日子被母亲看的紧!”二人边走边说,几步进了书房,正好看到端坐在上的程峰。 “哦,程师兄倒是比我还早了一步!”端木玄装成像是不知情似的和程峰打起了招呼。 “子恒,我可是听说国公夫人这些日子宴请京城名媛为你这世子招亲,没想到你还有空来给仲贤送节礼,少见,少见的很啊!”程峰以为端木玄听了此话会不开心,却不想端木玄大笑一声,反而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程师兄大可不必未小弟担心,我倒是听说大司徒府好事将近,司徒大人过了年就要迎娶儿媳过门,如今早已传的满京城尽人皆知了!小弟在此恭喜师兄!” “根本没有此事,子恒你不要以讹传讹!” “那我国公府内院之事,师兄倒是打听的仔细,可也有以讹传讹之嫌!”端木玄本就比程峰机敏,两人斗了这么些年,以前是端木玄不屑与他一较长短,如今为了司徒嫣,他怎么可能再谦让礼退。 程峰白了端木玄一眼,看了一眼侧间,司徒嫣虽然并未出声,但他知道司徒小姐并未离开,这可是他表现的机会,又怎能错失良机。 “子恒,你府上之事,我也是听来的,而我府上之事,不提也罢。左不过是两府的长辈乱操心罢了。不过今日难得,你我就借仲贤之地比上一比如何?” “师兄有命,小弟自当奉陪!只是今儿是除夕,仲贤府里上下定还有许多事要忙,我们这般倒是扰得他人不宁了!” “无妨,仲贤一定不会介意的!” “程师兄,小弟当然不会介意,只是府上有客在,今天实不便招呼二位!”司徒谨当然是顺着端木玄的话,毕竟他也不愿程峰留下。 “仲贤这是在下逐客令啊!看来我程峰当不得你司徒府的客了!” “不敢,程师兄过府即是贵客,只是府上今儿来了些乡下亲戚,怕礼数不周多有冲撞!”司徒谨可是将程峰恨到了骨子里,可这人身份过高,他得罪不起。可端木玄就不一样了,他才不怕大司徒府呢。 “程师兄过府即是客,怎好难为仲贤!如果师兄想比,不如我们望月楼一试高下如何?”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我在仲贤这里遇到,又何必另寻他处,再说望月楼这会儿怕是已歇市了!”程峰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他要让司徒嫣看看自己比端木玄强。 “难道程师兄不顾主人家不便,也要执意如此不成?只是小弟却不能不顾仲贤的难处,请恕我今日不奉陪!”端木玄端起手边茶杯,只顾低头喝茶,当真不再理会程峰。 “你!”程峰没想到,一向对他礼让有度的这个师弟,竟然当着司徒小姐的面对他如此不恭敬,心里有气说话也就不经大脑失了分寸。 “子恒这会儿还有心情喝茶,难得啊!如今这京城里早就传开了,司徒府上出了狐仙,不知国公夫人听了做何想?” “谣言止于智者,母亲虽是一介妇人,可国公府内从不传人事非。而且这种事情,只要是个明白人,就会看的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又怎会撩动人心!难道程师兄信了不成,我就想吗?这大过年的,程师兄放着好好的司徒府不呆,怎的跑到仲贤的府上,原来是想一睹仙人之姿,不知见到了吗?” 程峰句句受制于人,心中怎能平静,“子恒处事向来不拘小节惯了,只怕国公府未必人人如你这般。至于外间传闻,我自然不信,今日前来,也是为着给仲贤师弟送些节礼,表表心意而已!” “哦,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师兄了!小弟向师兄赔个不是。既然礼已送到,情已表明,不如你我一同离开可好,仲贤府上有客,你我这般打扰当真有**份!”端木玄和程峰在书房里斗智斗勇。司徒嫣在侧间听的一清二楚。对端木玄出面为她解决危机,心存感激。程峰如果知自己此番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程峰想了一下,他也看的出,今日他与端木玄一战只能无疾而终,与其懒在别人府上,不如趁早离去,不过就这样失了面子离开,又于心不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第323章,争佳偶相约文斗,望月楼情意绵绵 程峰不甘心就这样退败避走,急中生智计上心来,“子恒,明人面前不说二话,你我皆钟情于司徒小姐,不如相约于正月十五‘望月楼’文斗会一试身手如何?输者自动放弃,以后不得再对司徒小姐纠缠不清!”程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司徒小姐是人非物,更不能成为你我相斗的彩头。程师兄此般做法,有辱司徒小姐名节,恕小弟不能答应。不过小弟愿意应师兄所请,‘文斗会’小弟必到。”端木玄这般并不是怕了程峰,只是他不愿拿此生最爱作为筹码。 这话倒是说到了司徒嫣的心坎上,如果端木玄真应了程峰拿她当了赌注,别说是他输,就是他赢了,司徒嫣也不会嫁给他的。而程峰此举,正好犯了司徒嫣的大忌,别说是这一世,就是三生三世之后,司徒嫣也不会多看此人一眼。 “文斗若是没了彩头,斗着又有何趣?”程峰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趁此机会和端木玄一较高下。毕竟比起端木玄,他如今在司徒小姐心中连个影儿还没有呢。只能让端木玄避退,他才有机可乘。而且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所以铁了心的和端木玄纠缠不清。 “彩头当然会有,只要不涉及司徒小姐,师兄尽管提就是!” “也罢,那就输者不得再踏入司徒府一步!这样不算是污了司徒小姐的名节吧!仲贤意下如何?”程峰不仅要拉端木玄下水,甚至还要拽上司徒谨。毕竟长兄如父,如果司徒谨一直从中作梗,他就算赢了端木玄,也娶不到司徒嫣。 司徒谨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二人为了自家小妹相争相斗,心里又怎可能平静。他心里当然是支持端木玄的,更加担心他会输,如果真让程峰得逞,万一此人用强,硬是逼小妹嫁与他为妻。以他一介布衣,又怎可能抗拒得了。毕竟这程峰也不是庸碌泛泛之辈。 “好,这彩头我应下了!”可是还不等司徒谨反应,端木玄就一口应承了。不是端木玄自大。他是自信。相信自己绝不可能会输给程峰。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就能替心上人解围,他乐意奉陪。 “程峰不才,想请司徒小姐于正月十五,到‘望月楼’为我师兄弟二人做个见证如何?”程峰朝着司徒嫣所在的侧间行了一礼。端木玄这才知心上人就在近旁。忙回身望去,却只见门窗花格,哪里能窥其一二。 “好!”司徒嫣并未多说,毕竟她也相信如果以正常手段端木玄不可能会输。 “好,在下先行告辞!”程峰见自己目的已然达成,也不再久留,起身行礼出了司徒府。 等送走程峰,司徒嫣这才从侧间走了出来,看向端木玄。 “嫣儿!”端木玄许久未见佳人,不仅眼前一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司徒嫣身边,轻挽起她的手。 “你怎的会来?”端木玄早就给司徒府送过节礼,这会儿打着这个名头过府,别人不疑可却骗不过司徒嫣。 “嫣儿,司徒府外有铁血卫的暗卫,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如果你不喜,我让他们走就是了!”端木玄说的有些心虚,司徒嫣是个什么性子。他当然知道,毕竟自己是有意隐瞒在先。 “不用了,又不用给份例,还有人看门。我乐得很!”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如今她惹了桃花债,这时候能多些人防卫,也不是什么坏事。 “子恒,十五文斗,你可有把握?”司徒谨送走程峰。回到书房,也不顾小妹在场与否劈头就问,他可不想以后每天都要面对程峰。 端木玄并没有直接回答司徒谨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司徒嫣,“嫣儿觉得如何?” “赢自然是会赢,只是要如何能赢得漂亮,赢得人心服口服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小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对!我就知嫣儿懂我!”端木玄不仅心里高兴,这就是他心中所想,司徒嫣果然是这世间最懂他之人,能得妻如此,他今生再无它求。 “嫣儿,你怎的也这般不知轻重。那程峰可不只是个纨绔子弟,是却有真才实学之人!”司徒谨急的心都有些慌,可偏偏最该着急的二人却老神在在的一脸轻松。 “兄长,难道玄哥他不是真才实学吗?你就安心吧!我们只要提防暗算阴诡之计,想来输赢即在掌握之中。”司徒嫣心里早有了打算,就算程峰使了什么阴谋诡计侥幸获胜,她也有办法应对。来不来司徒府是他们的自由,可见不见却是她说了算,大不了她躲到河阳县去,直接来个人间蒸发。 “嗨!”司徒谨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不知是该气他二人过于自负,还是该庆幸他们已成竹于胸。 “好了,兄长,今儿过节,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劳心费力的,多不值得!”司徒嫣不想再提起程峰此人,今天可是过节,她可是打算开开心心的过个快乐的春节呢。 “玄哥也快回府吧!大过节的你不在府中,国公夫人还不知要如何罚你呢!”又看了一眼仍端坐于一旁的端木玄,直接下了逐客令。听着虽是有意撵客,可却着实是在为端木玄着想。 “我挨罚,嫣儿可会心痛!”端木玄当然听出心上人话中之意,心里高兴,而且与其回府面对逼婚的母亲,还不如留在司徒府更自在。 “你是国公府世子,罚你的是国公府当家主母,你的亲娘亲,我心痛的着吗?行了少在我这儿贫,快走!”司徒嫣笑着将端木玄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一直将他送到了大门处,这才转身回内院。 端木玄这一路是笑着回的国公府,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主动送他,他可是比吃了蜜还甜。 墨风一直守在府外,见少主出来,一副花痴样儿,就知今儿司徒小姐一定没难为少主,这才放心。他甚至有一刻觉得当少主的属下,真的不容易。 端木玄回到国公府。直接进了内院,幸好他离府时间不长,又有父亲凉仁公帮他隐瞒,这才没让国公夫人发现。 将不请自来的两尊佛送走。司徒嫣也进了内院,和李家兄弟一起准备起了年夜饭,只是与往年不同,四郎并没有进灶房来帮忙,而是去了司徒礼那里。不过司徒嫣忙的起劲儿。倒也没在意这些。 吃过年夜饭,全家人一起“踩岁”,过了子时,相互拜了年送了红包这才各自歇下。可也没等睡实,各府上门来拜年的就已进了府。 毕竟与往年不同,司徒谨如今高中了解元,而且今年又是留在府中过年,所以上门拜年的,走关系托人情的,从初一直忙到初五。幸而有李家兄弟在外院帮着招呼。这才忙的过来。 司徒嫣只管准备吃食,无论来人官阶大小,她都避而不见,对于她的传言,也就慢慢的淡了下去。时间是解决谣言最好的方法。 初六一早,趁着司徒谨出门会友之际。端木玄即带着墨风、墨雨进了司徒府。李家兄弟这些日子帮着司徒府招呼客人,人有些疲累,所以用过早饭,四人就回屋小憩。倒是给了司徒嫣和端木玄在外院书房幽会的机会。 “嫣儿,铁血卫来报。程峰这些日子广邀天下名流入府,看来是要与我一争长短,嫣儿可会为我担心!” “他请帮手,你就不会请啊!我担的哪门子心!”明眼人一眼即看的出。端木玄根本没把程峰所请之人放于心上,她才不会上当呢。 “嗨,嫣儿聪慧是好,可过于机敏,倒显得为夫愚笨不堪了!” “哦,我怎么不知世子爷何时已为人夫了。还请恕小女子眼拙!” “嫣儿,好嫣儿,我在国公府里茶饭不思、坐立难安,你还这般打趣于我!” “那世子爷的意思是,只许你调戏闺阁女子,不许人家澄清污名喽!” “罢了,罢了,普天之下能与嫣儿一较长短者,怕是再难寻得一人了!” “谁说的,我又不是神,说到底还是我在理,不然哪里能雄辩群儒仍略居上风!” “是,是!嫣儿字字珠玑,学生受教!” “孺子可教也!”两人卿卿我我的打趣聊天。倒累得墨风、墨雨和暗夜三人面红耳赤的守在书房外听墙角。 “墨风,我怎么感觉司徒小姐对少主又有不同?” “少主好事近了!”墨风只给了一句。 暗夜虽和这二人相熟,可他不是多话之人,只是在一旁不停的点心。他虽然跟在主子身边不久,可也看的出,主子对端木少爷与别人都不一样。甚至就算是李家少爷中与主子关系最好的三少爷,主子也没这般与他聊天打趣。 “你看,连暗夜都跟着点头!”墨风一指暗夜,暗夜马上将头转去了一边,直接漠视了墨风的指控。 身为属下,虽然不该议论主子,可这三人是真心为着主子好,就算是被主子们看到,也不会受罚。 转眼即到了正月十五,望月楼和往年一样热闹,去年的一场大火就像是从京城中人的记忆中消失了一样。人这种动物当真奇怪的很,不论年长或年少,都有选择性失忆症。一年前的事如今早就已没人再提起。 今年望月楼比起往年还热闹了几分,毕竟国公府世子,大司徒府的嫡公子,甚至是一些不喜附庸风雅之名流之士都齐聚在这望月楼之中。 而陪端木玄一起来的还有七皇子穆奕。表弟和人相约文斗,哪里能少得了他。而司徒嫣却是陪司徒谨、公孙语和李家四兄弟单独开了个雅间,并未与端木玄坐在一处。也是为了避嫌,也省得程峰拿二人的关系作文章。这也是之前两人就商量好的。 司徒嫣是放心的很,而司徒谨却坐立不安,趁着文斗会尚未开始,偷偷的去见端木玄。 “子恒,你当真有把握?” “仲贤大可不必忧心,我自有成算!” “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输了,我可不会答应把小妹嫁与你为妻!” “我一定赢!”端木玄淡笑一声,为了司徒嫣,他也不可能输。 司徒谨虽然得到了端木玄肯定的回答,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慌乱。公孙语虽是第一次同司徒谨出门,可毕竟两人在公孙府时有见面,司徒谨的异常以公孙语的聪慧又怎会看不出。 她心里虽然接受了司徒谨,可初恋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看着自己曾经最恋慕之人,为了另一个女子与人争斗,心里小小的泛起酸涩,可如今她已定亲,而且痴恋之人心里根本也没有她,只好将心酸压下,轻轻的拍了拍司徒谨的手背。 “语儿!” “谨哥哥不用担心,我问过爷爷,以子恒的文采,整个吴国也可算得上探花之选!” “那状元和榜眼又是何人?”公孙语此话倒是引起了司徒谨的注意。如果程峰真将那二人请来,这一轮胜负岂不难料? “状元当然是我公孙府的老祖宗喽,至于那榜眼,爷爷说非你家小妹莫属!” “是嫣儿!这怎么可能?” “爷爷说,若论经史子集,司徒小姐未必会强过那些老学究,可论机敏聪慧、见闻广博就是爷爷也甘拜下风!”公孙语原也不相信爷爷这番话,可她这些日子也会与司徒嫣见面,两人聊天中她就已发现,司徒嫣见识与常人确有不同,甚至讲出来的道理,就连她爷爷公孙明都从未讲过。虽然心里泛酸,可却也给了司徒嫣相当的肯定。 “先生这般夸赞小妹,倒让我更为担心。先前一首琴曲,就引得谣言四起,如此高的圣赞,怕是更大的灾难,随即将至!” “这话我只说与谨哥哥知,外人又哪里能听了去!”公孙语有些不喜的嘟起了小嘴。她的未婚夫心里总是将那个妹子放在第一位,让她情何以堪。 司徒嫣一直留心着这二人间的对话,一眼即看出了公孙语的不喜,这是她未来大嫂,姑嫂本就难相处,她可不想人还未进门,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未来大嫂,兄长也只是在人前紧张一下我这个妹妹而已,回到家,哪日不是将嫂嫂放在心上,念在嘴里,我这当妹子的可是天天泡在醋缸里,差点儿酸死喽!” “叫你胡说!连我也敢打趣,讨打!”公孙语被司徒嫣说的满脸羞红,连司徒谨也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狠狠的瞪了小妹一眼。 司徒嫣委屈的一边笑,一边躲着公孙语伸过来的秀手,她这好人当的,被人哈痒也就算了,还要被人瞪。怪不得人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句话当真是至理名言也。(。) 第324章,以雪为题画佳作,四郎惊变伤亲心 程峰和端木玄相约正月十五“望月楼”文斗会上一较高下。司徒嫣陪着司徒谨、公孙语和李家四兄弟在一旁观战。此事并没有在京中引起多少风波,知道的人甚少。不过望月楼一下子来了不少的隐士名流,世家大族的公子,风头自然由胜去年。 “望月楼”楼主楼尚之前以百姓之身敲登闻鼓告当朝公主,被打的几乎半残,养了近一年,这才能勉强下地行走。今日“望月楼”再展昔日辉煌,他怎么都要强撑出席主持“文斗会”。 “诸位佳朋、名流才子,小可楼尚感谢各位在这十五佳节之际来‘望月楼’参加‘文斗会’。长话短说,今日‘文斗会’以‘雪’为题,以画为试,头名者奖宫中琉璃花灯一盏!”这次楼尚还真不是吹牛,之前吴皇命工部帮着他整修望月楼,这宫灯就是当时赏的。只是楼尚仍对公主火烧望月楼一事耿耿于怀,自是不喜皇家之物,就想着将此物作为头名奖品,一是为望月楼撑足了门面,二是将碍眼之物送出去。当然这事也问过工部,得到了允准。不然皇家之物可不是说能转送就能转送的。 “因今年是以画为试,所以时间虽是一柱香,可此香却比之前的香粗长近三倍有余,只是时间有限,还望各位名流才子们尽早开始。” “点香!”随着楼尚的一声高呼,比试正式开始。 泼墨山水画,最难画的就是雪景,冬季万物萧条,不论如何点缀,画出来的多有孤寂之感。 司徒谨紧锁眉头,紧张的望向隔壁。公孙语也不再和司徒嫣笑闹,双手紧握,她也知雪中求变,最是不易。 李家四人对作画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可他们知道此次比试关系到小妹是否能逃得开程峰的魔爪。所以除了四郎,三人也跟着紧张。只有李四郎,心不在焉的有些坐立不安。 李大郎以为四弟是在为小妹紧张,压着声安慰了几句。只有三郎看的出,四郎心里有着别的事情,不由得警惕了三分。 香过半柱,司徒嫣正要起身想去端木玄那边看看,就见李四郎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小五,俺心里慌,想出去走走!” “四哥随意!”对于李四郎的反常,司徒嫣只当没看见。只要李四郎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就好。 “小五,俺也坐不住了,俺陪小四一起走走!”三郎明知弟弟有事,又怎可能放他一人单独离开。 “好!”司徒嫣心里一暖,看来四兄弟中只有三郎最了解她,也最在意她。 四郎瞪了三郎一眼,板着脸走了出去。三郎紧随其后,两个人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三郎一把拉住四郎压着声问,“小四,你跟俺说实话,今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三哥,俺咋也没咋,人家比试,俺们又看不懂的,瞎参合啥!” “那姓程的是什么人?不用俺多说你心里也该明白。他成日里打小五的主意。就连大哥都看不过的,你可别犯混!” “三哥,俺才是你亲弟,你成日里小五小五的。再说了。程兄有什么不好,出身可也不比那姓端木的差,比起俺们更不知高出多少。三哥存了什么心思,别以为俺不知道!” “小四,你,你再说一遍!”二人压着声。可越说越气,三郎一把抓过四郎的衣领,差点儿就要出手揍人。 “三哥,俺说错了吗!俺和你是双生子,你心里想啥别人也许不知,可俺清楚的很。你以为小五看不出吗?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俺们四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你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跟着瞎起哄!” “小四,你混蛋!小五就算不嫁俺又如何?她仍是俺们的恩人,早在李家村时,如果没有小五,能有俺们的好日子。逃难的这一路,如果没有小五,俺们早就死在响马的刀下了!还有那次地龙翻身,如果没有小五,俺们就被埋在异地了!你咋的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胳膊肘子往外拐的!” “走,你跟俺回去找大哥评理去!”三郎揪着四郎,往回拉。 “俺没错,不去!”四郎一把将三郎推开,几步冲下了楼。几个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这会儿楼上楼下的都是人,三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又上哪里去寻人。气的一跺脚这才进了雅间。 司徒嫣从暗处走出,刚才那一幕她看的清楚,四郎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四哥了,看来今后她最要防的不再只有外人,就连身边之人也要提防一二。刚要转身去端木玄那里看看,就见四郎探头探脑的又从楼下走了上来。 司徒嫣提高警惕,退回暗处继续观察。就见四郎走到端木玄的雅间门前,和墨雨打了招呼即走了进去。司徒嫣不仅皱紧了眉头。看来四郎已经等不急,现在就要出手再算计她一次。如果真是如此,这兄妹怕也就做到头了。 片刻过后,等四郎从雅间退出离开。司徒嫣这才走到墨雨身边,小声叮嘱了几句,这才走了进去。 “司徒小姐可是好福气,我还从没见子恒如此认真的作过画呢,你看这冰雪消融图,不仅意境幽远,更透着初春的朝气,真乃绝世佳作!”穆奕是真的觉得表弟这张画做的好,虽然不想让表弟在司徒嫣面前表现,可仍被其风骨所染。 “嗯!”司徒嫣有些心不在焉,刚刚四郎一定已经看过画作,只怕此时那边已有了应对之策。 端木玄本还为自己的大作得意,却见佳人眉头深锁,好像心事重重。 “嫣儿可是有何烦心之事?”话刚问完,就见墨雨敲门而入。 “禀司徒小姐,李四郎出了这里直接去了程公子所在的雅间!”墨雨初听司徒嫣的吩咐还以为是司徒小姐多心,却不想司徒小姐的四哥,竟然会是出卖她的人。不仅有些义愤,更多的是在替少主担心。 “嫣儿,出了什么事?”端木玄也觉出不妥,一是他与李四郎本不亲近,此人怎会于此时突然来赏鉴他的画作,可此人毕竟是司徒嫣的四哥。他也不好拒绝。二是刚才墨雨的回报,看来事情怕是就出在这李四郎的身上。 “嗯,你这画作虽佳,只怕对面已知其内容。如果弄出同一佳作,反倒显不出其特别之处,只怕这一场即便不输,也只能战个平手!”司徒嫣叹了一口气,四郎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亲情的维系竟然如此短暂。 “嫣儿。可会痛心?”端木玄最了解被亲人出卖的感觉,七皇子穆奕也更加痛恨此事。毕竟他们从小到大,所经历的都是这种事。 “不,只是难过而已。我与他们本就只是异姓兄妹,同甘苦易,共享乐难,世人皆如此!罢了,只当我从未认识他吧!只是既然因这场争斗我已失去一个亲人,那这场比试就更不能输!”司徒嫣心里难过之余,更加痛恨程峰。如果没有他,她可能就不会失去一个亲人。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毕竟人心已变,这样的事早晚都会发生。 四郎还不知,他这一错不只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甚至让李家和司徒府的关系也被拉远了三分。 “如今时间已过多半,就算程峰重新开始,怕也未必能完成?”穆奕本来只是观战的,可眼下他也想让表弟胜出。 “人多好办事!不可轻敌!”端木玄倒没有穆奕想的那般简单。程峰所请之人中却有一位丹青高手,甚至尤胜过他,原是想以标新立异取胜。如果画出的作品相同,他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玄哥,此画可否借我一用?”司徒嫣想了一下,现在重新再画。已不可能,那就只能在这画中做些手脚,让其更加与从不同,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然!嫣儿可是有什么主意了?”端木玄知道,司徒嫣这般一定是有了好方法。 “不知,成了即会胜。不成怕是连这画也会被毁掉!玄哥可会担心?” “不会!”端木玄眼中透着的只有相信,相信着自己最爱的人,相信他哪怕是输了,也会护司徒嫣一生无忧。 “好!”司徒嫣将画作卷起,带出房间,没有让任何人跟随,而是一个人走下了楼跳上了来时的马车。 她要准备的东西都在戒指里,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甚至就连暗夜也只是守在外面替她把风。 眼看一柱香将尽,程峰那边甚至传出了笑谈之音,可见是胸有成竹。而这边除了端木玄,所有人都紧张的一愁不展,就在大家耐心快要磨尽之时,就见司徒嫣端着画作缓步走了回来。 穆奕几步上前将画作接过,迫不急待的展开,“咦!这画和之前并无差别!” 端木玄也凑过来一起看,“嫣儿,这?” “天机不可泄露!”司徒嫣给了二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这才走回自己的雅间。 “一柱香尽,请诸位停笔,将其画作交与在下即可!”随着楼尚的一声,各雅间内陆续走出些捧着画作的下人。 四郎这会儿直接留在了程峰那里,他可是把程峰当成了自己人。好在李家三兄弟这会儿并不知情,不然怕三郎早就冲进去拿人了。 司徒嫣回来时,见三郎一脸的气愤,不由得有些心痛,要是让他得知四郎所为,怕是连兄弟情都要断了。她是不是不该告诉他,可是如果让她就这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嗨,等吧!希望四郎不要当着哥哥们的面做出什么事来才好。” 画作高悬,楼下称奇赞扬之声瞬间即响了起来,可转眼即安静了下来,“怎么会有两副一模一样的画作,难不成是有人抄袭?” 质疑声一起,跟风的也就来了,甚至有些人不屑的望向楼上,这两幅画都是从楼上传下来的。虽都是一等一的佳作,但如果真有人抄袭,怕是这脸面丢的可不轻。 楼尚也是一脸的官司,他也看的出这两幅画作,意境都堪称绝世佳作,可笔触之间,仍有高下之分,难不成真有客人盗用他人之作不成?可是楼上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客人。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就见程峰从雅间里走了出来,“‘望月楼’内的诸位朋友,在下程峰,这两副画出自在下与端木公子之手,虽然意境相同,但画功却大有不同,诸位不妨只凭画功高低评判即可!至于是否有人抄袭大可不必在意!” 他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将盗画污名的屎盆子直接扣给了端木玄。此时就算端木玄站出来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了。若论心计,端木玄并不输程峰,可若论不要脸,端木玄是怎么也斗不赢程峰的。 “子恒,这可如何是好?”穆奕有些担心的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表弟,他就想不明白了,司徒嫣将画拿走,又原封不动的给送回来,为什么表弟还能一脸的平静。 “放心吧!嫣儿自有主意!我们只管看戏!”端木玄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一皱眉又给吐了出来,“真难吃!墨风,去把嫣儿做的点心给爷备上,这‘望月楼’的楼主还真小气!” 墨风也紧张,可少主不急,他这个当属下的就是着急也没用,而且这望月楼的点心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好吃,也就是他们家少主,除了司徒小姐做的点心,别人做的一口都吃不下。 “你还有闲情吃点心,好好的让人扣了个欺世盗名的头衔,你就不怕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有何好怕,我本视功名如浮云,只要嫣儿知我就好!” “好!好!好!你是情圣,你是情种,只要司徒小姐懂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脸面值几个钱,再说了就算长的再光鲜,要是被嫣儿嫌,那还不如长一张讨人厌的脸呢!” “行,我不和你说!你就等着国公府臭名昭著,等着大舅母回家拿你兴师问罪吧!” “嗯!”端木玄最后连理都不理穆奕,闭着眼睛品尝起了司徒嫣做的点心。 外面的客人见端木玄不出来澄清,都信以为真,以为真是国公府世子抄袭了别人的画作。本就对这些世家子弟多有意见的学子们,更是讲起了风凉话。一时间端木玄竟成了众矢之的。程峰自鸣得意的看了司徒嫣所在的雅间一眼,这才退了回去。(。) 第325章,神技现子恒胜出,得不到就要毁掉 望月楼文斗会,端木玄和程峰的画作如出一辙。程峰又厚着脸皮抢占先机,惹得满楼名流才子都误以为国公府端木世子乃是欺世盗名之徒。当然也是因为程峰那边所画之作确比端木玄技高一筹,这才能让其奸计得逞。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程峰必胜之时,二楼兰阁内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当真好笑的很,天下雅士名流如此之多,竟然都看不出这两副画的优劣,不知是该自叹,还是该自悲啊!” “什么人如此放肆?” “我等于此论画评鉴,岂容一个女子妄议品评!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也!” “就是!”楼上楼下一时间讨伐声四起,男人哪个不爱脸面,如今却被个不知名的女子笑话,是人都会受不了。 “女子又当如何,小女子记得去年文斗会,头名花魁正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公孙小姐,难道是我记错了不成?” “公孙小姐乃是布衣帝师公孙先生的嫡亲孙女,你又是何人,怎可与公孙小姐同日而语!” “小女子虽不才,可却也不是那井底之蛙。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之大,小女子从不会像有些人自许什么名流才子,讲出来贻笑大方!” 这些人和司徒嫣打嘴仗,下场可想而知。程峰有些不甘心,虽然没看到出声之人,但只听声音已知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而且明明是他这边的画功更胜一筹,怎的司徒小姐却偏偏中意端木玄的画作。 “敢问这位小姐,有何高见?”可他不愿得罪司徒嫣,所以问的倒也还客气。 “程公子果然见识不凡,与这些俗人不同!”司徒嫣先夸了一句程峰。这人被捧的越高,摔的才会越狠。 “多谢小姐赞许!”还没等程峰得意个够,司徒嫣话峰一转,直接让程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是,这赏画也要会赏方可,各位才子如不介意,小女子有个方法可鉴赏出这两副画作高低!” “好!”程峰自负的很。他就不相信司徒嫣能玩出什么花招。端木玄的那副画他刚刚看了一眼,论画功他必胜。 既然连程峰都不反对,满楼的才子也都点头赞成。司徒嫣叫来暗夜。小声交待了一番。暗夜退出兰阁,直接去找了墨雨,二人不知讲了什么,墨雨竟然没有问过少主就跟着暗夜一起走了。 “子恒。这墨雨什么时候成司徒小姐的奴才了?” “嫣儿早晚都是国公府的少夫人,早一日又有何妨!”穆奕多少带着挑衅的口气说话。却不想墨雨这般正合了端木玄的心意。铁血卫都是些什么人,别人不知,端木玄可是深知。这些人就连国公夫人的帐都不买,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子言听计从。可见司徒嫣确有过人之处。 端木玄不仅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他的嫣儿就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穆奕白了表弟一眼。当初是他走了眼,没有坚持和表弟争。如今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后悔了,可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他看的出司徒嫣对端木玄也甚有好感,不然不会出手相帮。 正在楼上之人议论忐忑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惊呼之声,甚至有人大叫着,“神技!”“绝世佳作!” 甚至还传来桌椅翻倒,杯碗落地之声,程峰哪里还能坐的住,几步冲出雅间,朝楼下望去,这一望不要紧,连他都倒吸一口凉气,甚至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巫术!端木玄你弄这些邪魔外道,就想赢我吗?”端木玄的雪融图上,林间溪流涓涓而动,赫然立于纸上。这根本就不可能。宣纸之上怎么可能有小溪流过。可越是让人无法相信,越是惊为天人之作。 “程师兄如今技不如人,却仍要强词狡辩。刚才我一时不查,才会被你反咬一口,小弟自认倒霉。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程师兄这般作为可有失君子之风!”端木玄也从雅间走了出来,看向站在对面的程峰。他也很吃惊,不明白自己的画作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不过眼下不是问询的时候,先打发了程峰再说。 吃惊的又何止是这二人,楼上所有雅间的客人都走了出来,就连司徒谨和公孙语也走了出来。 “天啊!”公孙语轻呼出声,忙用手遮掩,退回兰阁内。 “嫣儿,你是如何做到的?”公孙语从没看过有人能把画在画纸上的风景变活了。 “障眼法!回去后再告诉你!”满楼宾客只有司徒嫣稳坐其内,岿然不动。 “好!”公孙语也知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 而楼下才子们从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相信,如今却是在议论起了刚才之事,“在下刚才就说,国公府的世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欺世盗名之举。只看这画功技艺,就非常人所能及!” “可不是,你看端木世子这一手丹青,那可堪比大家名宿,万不会盗他人之作!” “可是程公子也是出身大司徒府,想来也不会为一时名利就盗他人之作吧?” “你们知道什么,我可是听说,程公子喜欢上了端木世子的未婚妻,这才有了今日‘望月楼’的比试!” “端木世子哪里来的未婚妻,你可不要道听途说!” “行了,行了,都别猜了,许是巧合而已,此二人这才画了同一佳作。不过在下认为还是端木世子技高一筹,这头名当端木世子莫属!” “那是自然!”“理当如此!”“今年花魁当端木世子莫属!” 楼下的议论之声,程峰当然听的清楚,片刻之前他还稳超胜卷,可此时他虽未名落孙山,可仍输给了端木玄屈居第二。他费尽了心机。耍尽了手段却仍输了,这叫他如何能服气。 “端木玄,你可敢说此画出自你之手?” “程师兄请人操刀,如今却还要来质疑于我,难不成是看我国公府好欺负不成!” 端木玄一直忍一直让,为的是不想两家伤了合气,可是程峰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他于不仁不义之地。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被端木玄这么一说。程峰这才冷静下来,可心里的不甘又岂是端木玄一句话就能化解的。看了司徒嫣所在的兰阁一眼,抱拳行礼。“刚才出言相帮的,可是司徒府的嫡小姐?” “程公子不是输了想找人出气吧!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又没有大司徒府如此高门府第作为依靠,当真是惧怕的很啊!”司徒嫣不承认。也不否认。可话说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更引起了满楼才子的同情。 “程公子是何等人。自然是怜姑娘才学,这才有此一问,还望姑娘莫要误会!”总算程峰身边还有清醒明理之人,出声替他解围。 程峰看着满楼佳宾都对他投以不屑的眼神。心里不仅对司徒嫣也产生了恨意。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他宁愿毁掉。 “几个月前司徒小姐一曲琴音名动京城,在下也是有所耳闻。且城中盛传。司徒小姐样貌胜过那牡丹初开,更有甚者传司徒小姐乃仙家转世。在下不才,与司徒小姐义兄有过数面之缘,听其讲司徒小姐六岁即敢一人离家北上,不仅文才出众,甚至武艺高强,不知可有其事?”程峰此话一出,满楼哗然。 楼下甚至有不少的宾客跟着起哄,“在下也曾听说过,当初以为只是谣言,如今程公子也信以为真,难不成确有其事?” “在下也好奇的很,不如请司徒小姐出来一见,自可澄清?” …… 程峰一句话,即将司徒嫣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端木玄怎么也没想到,程峰竟将事情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甚至不惜利用司徒嫣的亲人。 司徒嫣叹了口气,她的事终究会被人翻出来,只是早晚而已。看了一眼气红了眼的三郎苦笑了一下,这才出声,“司徒府虽不是名门望族,也比不得大司徒府上规矩繁多,可未出闺阁之女子,再如何也不好示于天下人面前,难不成程公子的大司徒府上的小姐们,都是天天供人仰慕观瞻不成?” “司徒小姐好一张利口!既然司徒小姐能来‘望月楼’参加文斗会,自然府上也没那么多规矩!不是吗?”程峰可是带着七八个客卿幕僚,打嘴仗自然是人多好办事。只是他们遇到的是司徒嫣,只能自认倒霉。 “小女子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可既然公子站在程公子身后,想来也是大司徒府中之人。公子这话说的有偏帮之嫌!小女子今日来此,可是受程公子相邀,为其与端木公子文斗做一见证。司徒府只是一介布衣出身,又岂敢有违程公子所请!如今程公子输不起,却反要拿小女子出气,罢了,这官字两个口,小女子这等布衣百姓出身,只能自认命薄如纸了!”司徒嫣即不会出来,也不会由着程峰乱说。她直接将话题引开。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程峰越强势,反而对她越有利。 果然刚还对司徒嫣好奇不已的宾客,这会儿全都倒向了司徒嫣。 “程公子,司徒小姐只是实话实说,你又何必难为于人!” “就是,这般当真有失大司徒府的风度!” “程公子与端木世子以文会友,本是一段佳话,又何必非分出高低不可!” 程峰本着得不到也要毁掉的打算,甚至不惜与司徒嫣反目,也要将脸面挣回来,可到头来,还是被司徒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即搏得他灰头土脸不说,更连大司徒府的名声都尽毁于自己手中。 “程公子!”端木玄也不再称程峰为师兄,他可是气的就差提剑杀人了。“子恒不才,可也知愿赌服输的道理!难不成大司徒府的规矩松到连名声气节都不顾了吗?”端木玄这也算是彻底与大司徒府闹翻了。 “好了,好了,不过一场文斗而已,师兄弟间哪来的输赢之争!”七皇子不愿二人伤了和气,毕竟大司徒现在也是七皇子党,一但二人反目,大司徒改去支持太子,反而于他不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皇子所言甚是,时辰不早了,公子也该回府了!”程峰身后的几人嘴里讲着客套话,拉着程峰转身下了望月楼竟然直接离开了。 端木玄转身想进兰阁看司徒嫣,他的嫣儿为了维护他,竟然被人当成了话柄。可司徒谨快一步挡在了端木玄的面前。 “子恒,这会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如果你进了兰阁,即便是胜了,也会被人说成串通。更会污了嫣儿名节。不如今日你先回府,嫣儿那里自有我这个兄长为她作主。” 端木玄也是一时心急,这才险些乱了分寸。轻点了一下头,朝着司徒谨行了一礼这才离开。而将墨风和墨雨都留了下来,保护司徒嫣的安全。二人也不敢出现在人前,而是隐于暗处暗中保护。 司徒嫣并没有马上离开,这会儿还有不少好奇之人等着她现身,而她又不能从窗户一跃而下,那样就真应了程峰的话“文武双全”。于男人文武双全是夸赞褒奖,可于女人却成了江湖卖艺的下九流之人。 又过了盏茶的时辰,楼下的客人散的七七八八,司徒嫣这才穿好斗篷戴上帷帽和公孙语一起走了出来。当然有些好事之人会留下来起哄,可司徒嫣整个人围的密不透风,这些人又哪里能窥其真容。 而且司徒嫣身边有司徒谨和暗夜,前后还有李家三兄弟护着,别说是一般人,就是几个高手同时出手,也未必能讨得便宜。 而李四郎一直呆坐在程峰所在的雅间内,如今他还能做什么,怕是此刻就连三位哥哥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弟弟了。 他当初相信程峰,才将小妹的事全都讲给他听,可如今却被程峰利用成为攻击小妹的一把利刃。 李三郎在下楼时,望了一眼四郎所在的屋子,却并没开口叫他。他不能再往小妹伤口上撒盐。而李大郎和李二郎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四郎做了什么,可这会儿四兄弟中只有四郎不知所踪,想也知此事定是四郎所为。气的二人闭着嘴紧咬着牙,甚至手都捏出了血。 他们四兄弟又做了对不起小妹的事,想想小妹是如何善待他们的。李大郎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可眼下保护小妹回府才是重中之重。 司徒嫣上了马车,先让司徒谨去送公孙语回府。由暗夜赶车,李家兄弟和墨风、墨雨护她回司徒府。(。)&lt;!--over--&gt; 第326章,冷夜私话父子情,兄弟争执气难平 望月楼一场文斗,以国公府世子端木玄胜出而结束。只是大司徒府嫡长子程峰心胸狭窄,竟然不甘认输利用李四郎,想一举毁掉司徒嫣的名声。幸而司徒嫣机智,这才看看化险为夷。 坐在马车上的司徒嫣一脸的疲惫,司徒谨去送公孙语。李家三兄弟因四郎之事,根本不敢和小妹说话。这样倒也趁了司徒嫣的心意,毕竟这会儿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而且她知道这会儿车外有墨风和墨雨在暗中悄悄护送。她根本无需担心。 回到司徒府,司徒嫣下了马车,只和三郎点了下头即直接进了内院。她现在谁也不想见,谁的话也不想听。 翠萍虽不知小姐为何一脸的倦怠,可也知小姐这会儿心情不好,踮着脚放轻了步子,甚至给司徒嫣准备热水出出进进的,也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出。 司徒嫣躺在床上,将今天的事又回想了一遍,除了李四郎的事让她意外之余略感难过,其它的倒也都在掌握之中。只是她这狐狸精的名头,怕是一时半刻的还去不掉。 “人活一世,哪能尽如人意!司徒嫣,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那你二世为人,可当真白活了!”小声的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可话音刚落,即听到门口传来敲门之声。 “嫣儿,是我!”来者正是端木玄,他哪里能真的回府等着。一路尾随着墨风跟到了司徒府。 “我今天累了,谁也不想见!” “嫣儿。我知你心里难过。只求你能和我隔着门,说几句话就好!”端木玄知道今天他是见不到心上人了。可他还有好多话想说,也担心司徒嫣心里难受。会伤了身子。 等了片刻,司徒嫣这才回道,“你说吧!” “程峰之事,是我处事不周,累得你烦心!……。今儿十五已过,嫣儿可想去河阳县走走散散心?”端木玄本想提李四郎之事,可也知比起程峰。那才是令司徒嫣最痛最难过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明日起程!城内马上就要宵禁了,你也快些回府吧!”虽然以端木玄的身份。就算是宵禁后在京城内行走,也不会有人敢缉拿查扣,可让那些言官御史知道,还是会参上一本。给国公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明日一早。我在十里亭等!”端木玄听的出,司徒嫣是累了,并不是对他有所不满,这才略感安心的离开回府。 国公府外院书房,“玄儿,今儿‘望月楼’之事,为父已略有耳闻,你且细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凉仁公武将出身,与那些文官不同。理义当先名声再后,所以并没有一味的偏袒自己的儿子。 端木玄也不隐瞒,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父亲,程峰此举怕是会影响两府的关系,特别是子楚那边。可儿子并不后悔今日所为,哪怕是与大司徒府为敌,儿子也要护嫣儿周全!” “做的好!虎父无犬子,身为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为国尽忠。大司徒那边你大可以放心,那老儿可比他那儿子聪明的多,不会因为后辈的一些争执就弃前程于不顾。而且还有公孙老儿夹在中间,想来大司徒府也不敢闹出什么花样。”凉仁公的话就像定心丸一样。端木玄感激的从椅子上站起,给父亲行了一礼。 “儿子累父亲操心了!” “如今你也该明白了,你只要一天还顶着国公府世子的头衔,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就不是你一个人之事。司徒那小丫头,怕是也看出了这一点,即便让人欺负到了头上,也能隐忍不发,单这一点,倒是比你这个名门官宦之家出身的还强了不知多少!” “是,儿子受教!” “玄儿,别的事你都处理的很好,唯有丫头的事,你连‘冷静’二字都做不到,只怕将来丫头要真出了事,你不但救不了她,甚至还可能害了自己!”凉仁公是真的在为儿子担心。 “父亲,嫣儿的性命即是儿子的性命,天上地下,我必追随!”端木玄不是在吓自己的父亲,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罢了,你如今已成年,以后的路还是要你自己去闯,为父在时,还能帮衬一二,要是为父哪天撒手人寰,你能依靠的怕也只有那丫头了!”凉仁公这番话道出了无尽的沧桑。 文官越老地位越高越能得皇上倚重。可武将却不然,不能上战场的武将哪里还能得到皇上的器重。端木漓虽未到老态龙钟之时,可也离挂帅封靴不远矣。 “父亲正当壮年,怎的说起这些不吉利之言!”端木玄心内一紧,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也会累。在他心中父亲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好了,今儿这事你也无需担心,你刚说明儿要去河阳县,前几月就见你总是往那里跑,可是那边有事发生?” “回父亲,是嫣儿在河阳县买了块地,建了个庄子。儿子是想陪嫣儿去散散心!” “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污了丫头的名声!” “我与嫣儿自问从未做过苟且之事,又怕那些谣言做甚。而且嫣儿出远门,都会改换男装策马疾驰,别说是不认识的,就是认识的怕也没有几人能认的出!” “还是小心些,丫头如今怕已成京中人口中的谈资,多少双眼睛盯着,出不得一点儿差错!” “是,儿子定当小心!” “这个月过年,铁血卫都闲出毛了,多派些人跟着你一起去!” “父亲,您这般大张旗鼓。不是有意让人瞧去了行踪!儿子此行只想带墨风和墨雨,再加上儿子,怕是这吴国上下还没有我们三人摆不平的事!” “自信是好。可别托大,万事小心!” “是。”父子俩一席夜话,倒是其乐融融,而司徒府内却是冷若冰霜。 李四郎身上没有盘缠,天寒地冻除了回到司徒府连个容身之所都找不到。可几次举步,又退了回来,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小妹。 守门的门子并不知望月楼之事。见府上还有位少爷没回,也不敢去歇了,见府门外有动静。忙开门去看。 “李四少爷,您可回来了,怎的不敲门?” “我,我不进去了!” “这是怎么个话儿。这时辰街上都宵禁了。您不回府还能去哪儿?” “我就在这府门口就好!”李四郎羞愧难当,怎么都不敢进门。门子一脸的不解,可哪里敢让少爷冻在外面,忙将人请进了门房。 “李四少爷,委屈您先在奴才这里暖暖身子,奴才给您沏茶去!”这门子哪里是去沏茶,而是直奔外院去请示。 吴过虽然也不知望月楼之事,但多少听到了些风声。知道李四少爷是犯了大小姐的忌讳,怕是这会儿连家都不敢回了。 “你先给客人沏茶。我去问问大少爷。大小姐已经歇了,怕是这会儿谁也不见!”吴过交待了一声,转身进了外院书房,这会儿司徒谨哪里能睡的着,正在外院书房里和栓子、李有柱商量。毕竟府里没有长辈在,除了信得过的几个奴才,这事儿司徒谨也不知还能和谁商量才好。 “嗨,这李大柱的四儿子咋犯了糊涂的,大小姐怕是伤心到了极点!”李有柱心里难受,这些人都是故人之子,当初本来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如今闹成这样,怕是两家往后也不再会像之前那般亲近了。 “李总管,事情已然发生,你也别叹气了,帮我想个主意,嫣儿这口气可不是那么容易消的!” “大少爷,依奴才看,您根本就不用愁,大小姐的脾气别说是我们这些奴才,就是您和端木少爷也是劝不得的。还不如就选冷着,明儿一早把李家四位少爷送回村里,等大小姐气消了,自然就好了!”栓子对李家四兄弟本就没什么特别感情。如今这四人中又有人做出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更是看这四人不顺眼。虽然他对三郎印象还不错,可也好不过他对大小姐的崇拜。 “只怕这次没那么容易了事,不过眼下也没更好的法子。而且就算我们不送四人离开,怕是明儿天一亮,他们就会起程了!”几人正商量间,就见吴过敲门而入。 “大少爷,李家四少爷回府了,只是说什么也不肯进来,这会儿被门子请去了门房!大小姐那边放出话,说是已经歇了,奴才也拿不准主意,不知要如何安置才好?” “吴总管,你将外院客房拾掇出一间来,就请客人先歇在外院吧!”司徒谨也不喜欢李四郎,可这人毕竟是李家中人,他再怎么也不能将人撵出去。 而侧跨院内的李家三兄弟这会儿别说是睡了,就连衣裳都没换,二郎怒瞪着一双眼,甚至眼白都有些充血,“小三,这么大的事,你咋不知会俺一声的,就是把小四的腿打折了,俺也不能让他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好了,老二!你怪小三有啥用,眼下外面已经宵禁了,可还不见小四回来,他身上连一文银子都没有,这大冷的天儿,还不知要冻成啥样子呢!”李大郎还是心痛弟弟。 “大哥,就让他冻着,好让他那发烫的脑袋清醒清醒!”三郎是真的动了气,虽说他和四郎最亲近,可在心底里,司徒嫣还是比四郎重要。而且四郎这次做的也太离谱了。 “小三,小四就算是再错,可也是俺们兄弟,如果连俺们都不管他了,以他那胆小的性子,万一遇上个坏人啥的,可咋整!” “他胆子还小啊,大哥,你不想想,他胆子小能出卖小五,他胆子小能给人跑腿通风报信的。大哥总说小五是俺们一家人,可你这话倒是有意偏袒小四,把小五当外人!” “小五是俺们一家的恩人,也是亲人。可小四也不是捡来的。你和他还是双生子,怎的就不能原谅他!” “我没原谅吗?当初他做错了事就连小五都原谅了他,可你看他干了啥!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反正让我出去找,门儿都没有。就让他冻着。再说小四有功夫在身,保命总不成问题!等他想通了,他自然会回来的!” “好,你们都不去,俺去!长兄如父,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四冻死在那外头!”三兄弟正争执不下,就听外面下人来报。李四郎已经回府,并被司徒谨安排住在了外院。 “大哥,你看看人家司徒兄妹是咋对咱的,你再看看小四做的那叫啥事!俺是没脸再呆下去了,明儿俺就回村里,往后俺也不登小五的门。要是小五还认俺这二哥,俺在家里等着。要是小五因生气不认俺了,俺就早晚给小五烧香,保佑小五一辈子顺顺利利!”李二郎甚至有些绝望,虽说司徒嫣与他不是最亲近的,可他也知小妹的脾气,小四这次怕是犯了小妹的大忌,怕是连他们也受其连累了。 “对,俺也陪二哥回去!”三郎也是这个意思,他也没脸再呆下去了。不过他却把心留了下来,留在了小妹的身边,他知道自己无论是走到哪里,都会护小妹一生的。 “俺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小四是有错,俺也恨不得打他一顿,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小四拿命填。明儿俺和你们一道儿回村里,小五那里俺是没脸见上一面了。小三,明儿还是你去和小五说一声!” “俺不去,小五一准儿还在气头上,要去让小四去,他自己闯的祸,就该他自己去收拾!” “算了,就留封书信吧!行了,天儿也不早了,赶紧的歇了吧!明儿一早好赶路!”三兄弟再无二话,各自回屋去歇着。 其实司徒嫣根本没睡,府里内外发生的事她都知道。毕竟府里上到暗夜这些护卫,下到洒扫的奴才,都是司徒嫣的人。 “人回来就好!暗夜你也累一天了,去歇着吧!府外有端木玄的人守着出不了事!” “是!” 等暗夜离开,翠萍这才敢说话,“大小姐,李四少爷真的做出那等事来?” “嗯!翠萍,以后李家四少爷过府,就当一般客人待吧!不要往内院请了!”翠萍心里也不好受,听大小姐这意思,是直接将李四郎当成了外人。 “大小姐,那李四少爷虽做错了事,可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也许过段日子,您就原谅他了也说不定呢!” “有些事可以错,可以改。可有些则不行!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司徒嫣不想多说什么,出卖她的人她还能让这人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再多的她不想给,也不会给。(。) 第327章,司徒嫣动心托情,李三郎对天起誓 第二日一早,没等司徒嫣起身,李家四兄弟就赶着车离开了。司徒嫣这一夜也睡的不安稳,甚至梦到了前世之事,几次惊出一身的冷汗。早上起来得知四人留了书信离开,甚至连信都没看,就换了衣服出府了。 等司徒谨起来时,只看到了小妹的手书。“栓子,大小姐出门时可有带随从?” “带了,暗夜跟着!”栓子一边帮司徒谨穿衣,一边禀报。 “你可有看到墨侍卫在暗中相护?”司徒谨想着如果有端木玄跟着,就算小妹出远门只带暗夜一人,他也能安心。 “这个奴才并未见,大小姐出门换了男装骑着马,奴才送出去的时候,府外并未见他人!”栓子今天一早和吴总管一起送司徒嫣出门,他也知府外一直有国公府的人护卫,只是今日却并未看到。 “罢了,现在就算我想追,怕是嫣儿她早就已出了城。不过,你还是想办法去国公府打听一下,看看世子爷是否还在府中,如果不在,问一下是何时出的门,去往了何处!别惊动了国公府的其他人!” “是,奴才尽力,只是国公府与别处不同,难打听的很!”栓子怕完成不了主子的交待,毕竟国公府的口风不是那般好打听的。 “去吧!能打听多少是多少!我也就是求个心安!至于李家四人,你找个下人带些礼去福祥村,四人走的如此匆忙,两家往后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这关系还要维系的!” “是!”栓子应声退下。司徒谨这才吃了早饭开始忙了起来。 另一边司徒嫣没吃早饭就出了京城直奔城外十里亭,果然见端木玄已等在那里。 “嫣儿。今儿怎的这般早?可用了早饭!”端木玄城门刚开即已出城,本想着司徒嫣要晚上一个多时辰的,却不想他人刚到,即已看到司徒嫣出现。 “不饿,先赶路吧!”司徒嫣一夹马腹,即疾驰而去。端木玄片刻都未犹豫,紧随其后。墨风和墨雨自然是保护二位主子紧跟在后。而暗夜一刻都不敢分神。五人之中他武功最差。所以更是提高警惕。 司徒嫣离京,可京中对其的传言却未停止,甚至在程峰的有意推动之下。有越演越烈之势。 吴过这天被司徒谨召进了书房,“吴总管,这几日还有人以上门拜访为由,来试探大小姐的吗?” “是。每天光是这样的名刺奴才不知要接到多少!都按大少爷的吩咐,以春闱在即为由给一一回绝了!可这些好事之人。还是厚着脸皮上门!” “不论府外人说什么,将府内上下之人的嘴管严了,不准露出一丝风声。甚至除了你和翠萍,府上任何人不得离府。包括礼表少爷!” “是,奴才早已吩咐过了。而且这些日子表少爷成日里看书习文的,还真没出过府!可是大少爷。外面传的越来越难听,就连奴才都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又如何。如今只要司徒府对这些谣言做出回应,就会有人穷追猛打,咬着我们不放。嫣儿离府前特意交待,置若罔闻听之任之。而且就连公孙先生也是这个意思,你们只管照做就是!” “还好大小姐之事,并未累及大少爷和公孙小姐的亲事!” “公孙先生是何人,这些流言又怎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耳!你别瞎猜了,去干活吧!” “是!奴才告退!”无论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司徒府都是一片宁静,就好像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深处停留着的一座孤岛。虽受风雨洗礼,却不会被风雨吞噬。 回到福祥村的李家四兄弟,这还是第一次开了祠堂,只是四人并未惊动村里李姓其他族人。 “小四,你给俺跪下!”李大郎一指李四郎,差点儿一巴掌拍了下去。 “大哥,俺知道错了!”四郎哪里还敢犹豫,一下子即跪在了父母的牌位之前。 “你知道错了!你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对小五做出那等事来!这么些年,小五是怎么对俺们的,你难道瞎了不成!先不说那程峰是何人,单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窥视小五,你就不该和他走的如此之近,甚至还交起了朋友!你怎的如此糊涂!” “大哥,……!”四郎无言以对,流着泪什么都不敢说。 “小四,俺和你同一天出生。当年娘因为生俺们两个血崩而死。如果没有大哥一直护着,俺们怕是也见不到小五。可是那会儿俺从来未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可是自打小五进了李家村,成了俺们的妹子,日子越过越好,俺以前只想着能吃饱就好。可你看看俺们一家现在,不只吃的饱,甚至盖起了房,有了地,考取了功名。这些放在几年前,别说是想,就是做梦,俺都没梦到过!” 李三郎一夜未睡,他这会儿也不气四郎了,毕竟两人是兄弟,他要做的就是用他的一生为李家还债。自己想通了也想劝劝四郎,不想他误入歧途。 “是,三哥,俺真的知道错了!” “大哥,小四的错怕是以小五的脾气,再无回旋的余地。俺们李家欠小五的太多,俺原就打算弃文从武,来报答小五,如今俺初衷不改。还有,俺也不打算成亲,这一辈子俺就跟着小五了!请大哥成全!”三郎这还是第一次说出不成亲的话来。 二郎听的心里一惊,甚至四郎已经哭的扑倒在了地上。可大郎心里明白,三郎这般怕不只是因为四郎,他当然明白,可他是大哥,不能不劝着弟弟些,“小三,俺看着小五对那端木少爷确有不同。你这般岂不是苦了自己?” “大哥,何为苦?想你当初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妻可有幸福?俺心中只有小五,再无她人,俺不愿与她人同床异梦。弟弟深知此生对不起爹娘在天之灵、生养大恩,只能等来生再报。只求大哥成全!”三郎也跪了下来。他已经铁了心的要留在司徒嫣身边,就算当个看家护院的也在所不惜。 “好,李家传继香火之责自有俺与老二,你去做你想做的吧!至于小四,你这些日子哪也不准去,留在家将家规抄一百遍好好反省。往后要是小五回来,她要是肯原谅你也就罢了。如果不肯。嗨!你好自为知吧!”李大郎叹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四郎伏地痛哭,感觉很委屈。他已经知道错了,可小妹生气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对他不理不睬,甚至罚跪不说。还要他抄一百遍的家规。心里虽不服,可脸上却未露分毫。 人性变。心志异,李四郎终究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京城也好,村庄也罢,这些事情虽都与司徒嫣有关。可她人不在自然也就等于没了半分干系。她已于三日后赶到了河阳县自己的新庄。 山外修盖用于掩人耳目的新庄,取名“寒梅庄”。而山中的新庄则取名“兰陵阁”。 “嫣儿,为何将这新庄取名‘兰陵阁’?可有深意!” “兰陵缭乱茫。天地离人忘。无畏孤冢葬,只怕长生殇。”司徒嫣前世很喜欢带着面具驰骋沙场的兰陵王。这一世她也像是兰陵王一样。整日带着面具做人,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要隐瞒自己的身世,让自己可以在这乱世中得以生存。许是感伤两人命运多舛,命格相同,这才将新庄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嫣儿,这两句诗出自何处?”端木玄觉得这两句诗不像是司徒嫣所作,可司徒嫣说来却像是由感而发,心里不由得一紧。他的嫣儿竟然已被逼迫到了身心俱疲的境地。 “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倒不记得书名了!”司徒嫣一时嘴快,还好这些借口她用的多了,倒是信手捏来。 “嫣儿若累了,就什么也不要去想,万事有我!上天入地我必跟随不离不弃!”司徒嫣不是第一次听端木玄讲这种话,可此刻仍被端木玄感动。 “玄哥,人打从一出生起,就意味着要去承受一切。我虽然心累,可也知什么事该放下,什么事不能放。李四郎之事,我虽难过,却早已放下,只怪他与我缘份已尽,当初帮李家四兄弟,我本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回报。如今只有四郎一人被人挑唆,就结果来说,已不算太坏!”司徒嫣顿了一下,将茶杯端起,轻呡了一口,这才接着说。 “我累是因为我心中装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责任!可这些眼下我却不能说与任何人。不是我不信任玄哥,只是时机未到。如果哪天我实在撑不住了,玄哥可愿帮我分担!”这是司徒嫣第一次有了想依靠端木玄的念头。第一次动了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奋战。 “终我一生,尽我全力!”端木玄有些激动,司徒嫣能说出这些足以证明他在司徒嫣心中的份量,甚至已超过了司徒谨。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 “多谢!”八个字足够了,司徒嫣笑着看了端木玄一眼。两人间的默契已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表达。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异常的快,转眼即临近春闱会试之期。福祥村早已开始春耕,四郎被大郎留在家中帮忙,而三郎却进京准备参加武会试。 “司徒兄长,小五还没有消息吗?” “是啊,这一走都有近两个多月了,要不是隔三差五的还能收到小妹的来信,怕是连我都要坐不住了!” “小五,身边只有那个暗夜相护,也不知安不安全?” “三弟,这些话本不该我这个当兄长的说,可眼下没有外人,我说了你别往心里去!” “司徒兄长但说无妨!” “三弟,嫣儿此次是与端木世子一同离京,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你也应该看的出来,他二人早已互有好感,我这个当兄长的也乐见其成!只怕嫣儿她终究无法回应你的心意!”司徒谨早就看出李三郎对自家小妹的心意,以前他还想着将小妹嫁与李三郎,至少能活的自在些。可眼下他觉得只有端木玄才能配得上自家小妹。可也怜惜李三郎的才学,不愿他为了小妹误了终身。 “兄长,司徒与李氏两家人虽姓氏不同,可却亲如血亲,李三郎在此对天起誓,小五惹愿嫁我为妻,我必一生爱之,绝不相负。如小五嫁与他人,我愿作其兄长护其一生。”李三郎当真指天应誓,看的司徒谨也有些动容。 “三弟,你这般,嗨!算了,嫣儿常说,此生不求富贵荣华,只求无愧于心!你如今也已成年,我亦多说无意!不过我这个当兄长的还是要劝一句,别苦了自己!” “多谢兄长!”李三郎深深的鞠了一躬。司徒谨今天能和他说这些,足见四郎的事情,并未影响两家人的感情。至少没有影响他和司徒兄妹间的感情。这样他即已知足。 入夜后,城门刚要关闭,就见五骑快马远远的朝城门而来,“何人纵马?”守城的官兵提枪欲拦。毕竟五人穿着简朴且未着官服。官兵们站了一天,早已腿脚酸痛,失了奈心没了好脸色。 “国公府的人你也敢拦,让开!”墨雨马未减速,率先冲了过去。 “小的有眼无珠,快让开!快让开!”守城官丁忙朝两边让了开去。五人五骑直接进了城。 “玄哥,平日里没觉得你这世子身份有什么用处,不过需要耀武扬威的时候,倒是可以拿出来显摆一番,充充场面!” “嫣儿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在夸我!”这些日子两人成日里斗嘴,看在几个侍卫眼中就是在打情骂俏。 “玄哥错了,我这可当真是诚心实意的夸奖!”两人边说边走,不一刻即回到了司徒府。 “多谢玄哥这些日子相伴相陪!” “这该说谢的人是我。这些日子与嫣儿论天谈地,讲民风议时事当真是受益匪浅!而且每天都能吃到嫣儿亲手煮的美味,我这两个多月下来,人都吃胖了。如今这副丑样子,怕是与那风流才子之名无缘了。嫣儿可要对我负责!”端木玄明摆着是跟司徒嫣耍赖。 “那我明儿得上国公府去向国公爷讨要伙食费,我可是费尽了心力,帮着国公府养了两个月的儿子,甚至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少说也得文银千两吧!” “嫣儿!”端木玄早就已知,自己想与司徒嫣斗嘴取胜,比登天还难。两人在府前打趣,却被程峰的手下看了个正着。(。)&lt;!--over--&gt; 第328章三郎表情难续缘,香山遇袭险脱困 程峰于望月楼算计端木玄未果。竟然在京城中散播司徒嫣的谣言,想借此毁其名声。大司徒虽然明面儿上未与国公府计较,甚至为了前程仍站在七皇子一党,可却对儿子的行为视而不见。不过也交待儿子,国公府动不得,至于那司徒府,毕竟司徒谨与公孙语尚未成亲,就算是司徒谨有个闪失,只要做的干净利落不留把柄就好。 可程峰的奸计却并未得逞。司徒府一直一片平静,甚至连站出来与之争辩之人都没有。让程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之感。而且随着春闱会试越来越近,京城中早已没人再提起司徒府之事。他处心积虑,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如何能甘心。所以每日里都派人守在司徒府外监视。 也是因为司徒嫣不在府中,所以这些日子铁血卫虽有人在暗中保护司徒谨,却对府门外并未多加理会,这才得以让程峰的人能肆意活动。看到了笑闹在一起,送司徒嫣回府的端木玄。 端木玄一直等到司徒嫣进了府,大门紧闭这才上马离开。程峰一个时辰后,即得到了消息。 “司徒嫣,你不回来则已,只要你回来,我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去!”听着下人的回报,程峰已知他与司徒嫣终究是不可能了。 “少爷,奴才发现司徒小姐回府之后,司徒府外多了很多的眼线,奴才等只要稍一接近,就会被发现!” “行了,你们也不用守着了,司徒谨预考会试,这段时间司徒小姐不会出远门。再说就凭你们,也斗不过铁血卫的暗桩,要是露了行藏,让他们早有防备,反而坏了本少爷的大计!”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大司徒府内,勾心斗角机关算尽。而国公府内倒是异常的平静。端木玄虽离开数月,可因为有凉仁公端木漓为其遮掩,并未引起国公夫人的不满。 看着春风满面的端坐于一旁品着香茶的儿子。凉仁公苦笑了一下,他这些日子被夫人烦的要死,儿子倒是风流快活了。 “玄儿,会试在即,这些日子你暂时就不要离京了。等过了会试皇上的圣旨也就该到了。皇上自年后频频召见为父。依为父所见皇上是有意要对突厥用兵了!” “这么快?父亲可否早做安排?” “铁血卫一直暗中监视,暗桩多有传来消息,突厥人残暴,不善治理城镇,幽州境内十数座城池如今已经人去屋空,成了死城!嗨,可怜那些老百姓,不是客死异乡,就是被抓去为奴!” “这样也好,早一天将突厥赶出幽州。东北边境也能早一天得安宁!怕只怕突厥兵退,皇上又会想到西北,以前三国鼎力,如今一国独大,吴皇又怎会不起一统的心思!” “玄儿果然看的通透,不过以为父看,西北之战为时尚早,而且皇上年迈,至从禁用‘福寿膏’身体更是越发虚弱,而且太子妃生下鬼怪。皇上夜不安眠。甚至近两个月,竟有大半月都在养病。不过太子被禁足,这些日子七皇子倒是帮着皇上临朝听政,博了不少的贤名。只是如今太子未废。七皇子怕是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 “子楚自打出生起,什么时候太平过。就算太子被废,生于皇家,他就注定不可能过安生日子!而且皇上年迈,越发的顾念旧情,要想让太子被废还需一剂猛药!” 国公府内父子二人商议着朝中政事。也是为七皇子和国公府的未来铺路。司徒府内,两个多月没见的三兄妹,倒是也有说不完的话。 “嫣儿,你这两个月到底去了哪里?每次暗夜来送信儿,都只说你很好,别的再不肯多说,让为兄怎能不担心!” “是啊,小五,要是你再不回来,俺就要出城去寻了!” “兄长,三哥,我人好好的,暗夜又没有说错。正月十五那日,被程峰使计暗算,如果我留在京中,这谣言哪里能这么快就平息下去。与其留下来给人当话柄,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而且我这次出门,也是为了采办商铺里要用的东西,过了年又有新铺面开张,有不少的货品需要准备!” “马上就要会试了,为兄看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出远门了!” “那是自然,兄长和三哥要参加文武试,我还想着趁这几日将你们的身子好好调理一番。要不然这一考就是三天,还连考三场,吃不好睡不妥的,着实让人不安心!” 司徒谨和李三郎都很高兴,小妹还是那个从前的小妹,处处为他们着想。二人也有意不再提起程峰,恼人的事就让它早些过去的好。 三日之后,文会试先考,司徒嫣向以前一样,将司徒谨送进贡院后这才回府。李三郎这些日子有些紧张,他对自己的功夫没什么信心。 “三哥,功夫差些不碍的,朝庭选武状元不单只看重武功,更看重的是用兵之道。如果单是功夫好,最多只是一名莽夫,称不上武将。领兵打仗,可不是只有蛮力就行的!” “小五,这个俺懂,可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三哥许是这些日子看书看的烦了,不如我陪三哥出去走走可好?”司徒嫣想带着三郎出去散散心。 “也好!许是这些日子京城中赶考的士子太多,成日里听那些人议论,俺这心里也跟着烦燥!”兄妹二人换上衣服暗夜赶车直奔城外。 二人刚出城门,程峰即接到了下人的回报。“司徒嫣,你若是呆在你的司徒府,我还真拿你没办法,怪只能怪你不守本分不安现状,竟然与别的男子共驾出游!我会在明年的今日为你焚上一柱清香!” 司徒嫣和李三郎去了京郊的香山,春暖花开,南燕北归,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司徒嫣才从河阳县回来,倒不觉得什么,可李三郎这些日子紧张小妹,又担心自己的武试,反而觉得这样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三哥,这满山的桃花、随风而动的迎春倒让我想起了李家村的后山。现在想来那段日子虽苦。可却比如今自在惬意!” “小五,只要你愿意,等吴皇收复幽州后俺们一起回去。俺什么都不要,只要小五能快乐顺意!” “三哥。人长大后就多了很多的责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段时光终将成为永远的一个记忆。如今大哥当了福祥村的村正,二哥在族学里当夫子,你又要考武试。这福祥村早已成了扎根之地。至于我,我不可能丢下兄长,一个人离开。” “小五,那他呢?”司徒嫣知道三郎想问的是端木玄。她本不愿在武试前和三郎谈及这些,可是也知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三哥,我不想瞒你,我与子恒性格相合,脾气相投,如果说我一点未曾动心,那是违心之言!三哥。你们四兄弟中,我与你最为亲近,是因为我当你是兄长,是朋友。却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小五,你别说了,俺明白!俺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让俺呆在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就好!” “三哥,这对你太不公平了,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不应该被我束缚!” “小五你曾说过,此生只做无悔之事。能呆在你身边,哪怕是能远远的看你一眼,俺即无悔!此生无怨!” “三哥。终究是我误了你!” “不,这一生能与你相遇,是俺李三郎最大的福气!” “嗨!”李三郎从未像今天这般对司徒嫣表露过心迹,以前就算司徒嫣心里明白,两人都不提起,也就只当没这回事。可今天不同。李三郎的表白让两人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可司徒嫣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情债是唯一一个理不清,还不尽的。怕是这一生她对得起天下人,却仍会伤了李三郎的心。 二人再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一边赏景一边想着心事。正在二人分神之迹,司徒嫣感觉身后异声炸起。她一个侧身,连着将李三郎拉过了一边。 “什么人?出来!”司徒嫣话音刚落,就见几个黑影从不远处的树梢间窜出,刀光剑影瞬间将她二人罩了进去。“不留活口,杀!” “小五小心!”李三郎是出门游玩的,身边哪会带着刀剑,只得折了段树枝抵挡。司徒嫣身上常年装着匕首,倒是比李三郎应付自如。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取我等性命?要是为财,给你们就是!” “三哥小心!”司徒嫣见李三郎问话时忘记了抵挡忙出声提醒,“三哥,不用问了,他们出手狠辣,眼中死气沉沉,一看就是死士!”司徒嫣动作灵活,先将砍向李三郎的刀架开,紧跟着一个飞踢将人荡开,这才和李三郎会合在一处背靠背御敌。 “三哥,出手不要留情,他们多伤一分,我们就少伤一分。他们死一人,我们就多一分机会!” “小五,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护你周全!” “三哥,我司徒嫣做事,从没干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敢伤我一分者,必百倍还之。所以三哥如果你为了我而伤,我只会更痛心。记住不要受伤!不准受伤!……”司徒嫣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见黑衣人第二波攻势即起。 转瞬间即打在了一起,如果是司徒嫣自己,也许还有逃的可能,可李三郎没有武器傍身,而且比起这些死士,身法上也略逊一筹。她不能只顾自己逃命。 黑衣人虽早知司徒嫣文武全才,可却不知她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如此身手,一时轻敌,倒让司徒嫣得了不少便宜。至少司徒嫣出手,已有一人倒地不起,多人身负刀伤,只是匕首太短,未伤及要害。 正在双方斗得你死我活之时,就见山路上跑上来两个人影。“小五不要管我快跑!”三郎以为来的是对方的帮手,朝来人直冲而去,大叫着让小妹快跑。 “三哥当心!”司徒嫣已经杀红了眼,如果李三郎出事,他定让那幕后之人知道她比阎罗王还要可怕千百倍。 司徒嫣着急,李三郎担心,有人却比他们更急更不安。五个黑衣死士已有一人死在司徒嫣的刀下,另有二人被划伤,而剩下的二人中,分出一人直接扑向了山路上刚赶来的二人。 司徒嫣见此情形,心里一动,难不成这后来的二人是端木玄安插在她身边的暗卫。“来者是敌是友?” “司徒小姐莫急,这些人尽管交给属下!”来人朝司徒嫣喊了一声,虽然未报出身,可司徒嫣已知这二人是友非敌。 “三哥,这二人是友非敌,小心身后!”李三郎本是朝后来的二人扑了过去,可经司徒嫣提醒,忙回身后撤,这才避开身后赶来的黑衣死士。 “杀!”后来的二人武功比李三郎高出甚多,手起刀落已经有两人死于刀下。“留个活口!”司徒嫣这会儿反倒一派轻松,活着的死士已被后来的二人牵制住,如果不是她想留下活口,此时这二人早成了刀下亡魂。 死士见任务失败,就算能侥幸逃脱,怕是回去也是个死,所幸竟然未被制服就吞了毒。“司徒小姐,这二人已然服毒,回天乏术!” “算了,辛苦二位,请代我转谢国公府!” 这二人心里一惊,他二人正是国公府铁血卫出身,没想到他们什么都没说,身份即已被识破。且他们早有耳闻,当年就因为司徒小姐不满少主派人保护,就将墨风队长生擒捆了起来,还向少主讹了一大比银子。忙向司徒嫣行礼,怕自己也步了墨风的后尘。 “司徒小姐,属下二人正是铁血卫的暗卫,少主担心司徒小姐安危,这才让属下等在暗中守护!还请司徒小姐勿怪!” “你二人救了我三哥,又帮我解了危困,我又怎会怪责!还要有劳二位帮我看看,这五人身上可有什么能证明其身份之物件!” “是!”死士身上除了杀人的利器和毒药,通常是身无常物,甚至样貌也极为普通,没有明显的特征。就算是铁血卫,也不是次次都能追查的清楚。可是这二人佩服司徒嫣临危不乱,甚至在他们赶来之前竟然已将一死士剌杀。这样的勇气,这样的胆识,作他们的少主夫人当之无愧。所以虽知道什么都可能查不到,不过仍按照其吩咐,仔细翻找起来。 片刻后,一暗卫来报,“司徒小姐,这些人身无常物,刀剑都是极其普通之物,没有明显的刻痕!” “可查出这些人服的是什么毒?” “只是普通的鹤顶红!”鹤顶红对一般百姓来说算得上稀罕物,可对于一些养着死士的人家来说,根本就是最寻常不过了。 “罢了!” “敢问司徒小姐,这些人如何处置!” “抬着累,埋了烦,就留下喂狗吧!”二人被司徒嫣这话直接雷晕了。就连他们的少主都没说过这样的话。心里不免为自家少主担起了心。这样的奇女子,不知他们家的少主是否招架得了。(。) 第329章,为兄长隐忍不发,中会元谣言再起 程峰在府中一直等着消息,可直等到入夜时分才有下人来回报。派出去的死士都死在了香山之上。京兆府已经收到线报,将人拉了回来,可因为查不出这些死者的身份与何人所为,最终这事竟然成了一桩悬案。 而程峰也不敢将事情揭到明面儿上来,不然他意图杀司徒嫣之事就会曝光。以端木玄爱妻如命嫉恶如仇的个性,怕是下一刻他就会人头落地,甚至连整个大司徒府都会跟着遭殃。 而国公府内,凉仁公端木漓正和儿子在商量会试之后的事,就见墨冰来报,说墨风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 “属下见过主公、少主!”墨风进门后先行了一礼,这才起身。 “墨风,见你呼吸急促,神情恍惚,可是京中出了什么大事?”以端木玄对墨风的了解,除非是皇上驾崩太子夺权,不然一般的事真的很难让一向沉稳的墨风露出如此急色。 “启禀主公和少主,京中倒是无事,只是属下刚才得知,司徒小姐于京郊香山被一群死士追杀!”墨风话还没等说完,端木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把将墨风拉住。 “什么,你说嫣儿被人追杀?可有受伤!快备马,我要即刻去司徒府!”端木玄只感觉天都塌了,手脚发凉,甚至声音都在发颤。 “玄儿,你先稍安勿躁,看墨风的样子,丫头应该是有惊无险,再说你派了铁血卫暗中护着,区区几个死士应无大碍!”端木漓倒是冷静的很,以他对墨风的了解,如果司徒嫣真的出了事,墨风怕是刚才就不会先通报再进来。而是直接闯了进来才对。 “是,少主您先听属下把话说完!”墨风不是有意让自家少主着急,只是事情需要一件件的说才能明了。 “快说!”虽然有父亲的劝慰,可端木玄仍紧拉着墨风不松手。 “是。司徒小姐今天送过司徒少爷去了贡院后,即同李家三少爷去了香山。走到了半山腰即遇到了死士,司徒小姐杀了一人,伤了二人!……” “墨风!说重点。嫣儿她到底伤了没有?”端木玄哪里有那个闲情听墨风讲故事。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司徒嫣有无受伤,人可安好。 “少主,司徒小姐毫发未伤!就连那李三郎也未伤分毫!”墨风见平日里冷静的不像是人的少主,此刻竟然慌的连手都在发抖,不由得有些担忧。这次是司徒小姐没事。如果下次司徒小姐要是真伤了或死了,不知少主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为了不让少主发疯,看来以后要对司徒府加派人手了。 “哈!还好!还好!嫣儿未受伤就好!”端木玄长舒一口气,感觉刚才那一瞬间,心跳都停了。司徒嫣在他心中到底占着多少份量,就算没有这事,他也早就知道。可这会儿冷静下来,仍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 退了数步,这才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端木漓看着儿子,心下更是担忧,“玄儿,为父早就警告过你,遇事不可慌张,你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父亲,儿子知道,可只要是嫣儿的事,儿子就冷静不下来,心不从愿。儿子也没办法!”端木玄又何尝不知,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哪天他不但救不了司徒嫣,还会害了她。 “用情太深。终会伤啊!玄儿,不如早些放手吧?”这还是端木漓第一次劝儿子放弃,毕竟国公府的未来,还要指着这个儿子。 “父亲,如果儿子不能娶嫣儿为妻,此生再无可恋!难道父亲愿意看到一个为了国公府而活着的行尸走肉不成?” “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端木漓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可是如果不劝,又不甘心,毕竟父子连心啊! “父亲,是儿子不孝。可您相信儿子,国公府有了嫣儿,只会越来越好!儿子保证,会护国公府百年不衰!” “好,只要你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的责任就好!”其实儿子的这些话就算不说,端木漓也相信,以司徒嫣的聪慧,定然做的到。这也是他当初看中司徒嫣,应允儿子的原因。可看着儿子失常,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儿子定当谨记!绝不敢忘!”出了国公府书房,端木玄一刻都没停留,即快马去了司徒府。 “嫣儿,你当真没事?”端木玄已经上上下下打量司徒嫣不下数十次了,可仍感觉不安心。 “没事啊!如果我受了伤,那几个人也不是喂狗那么简单了!”司徒嫣打趣了一句,她不知为何就是不愿端木玄为她担心。只是她还不知,那种感觉叫做“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嫣儿可知那些人是何人所派?” “那些人出手狠辣,不问姓名,不讲道理,一出手即想取我性命。而司徒府在京城中虽算不得人面广,人缘好,可也未得罪过什么人。唯一与司徒府算是有仇的也只有程峰!” “是他!”端木玄眼睛像是要喷火,如果不是司徒嫣拉了他一下,怕是这会儿他人已在大司徒府的屋顶之上了。 “小五,那程峰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娶你,怎会下此毒手?”李三郎有些不解。他爱一个人只想她好,又哪里能理解得了程峰的想法。 “三哥,有些人就是这样,得不到就要毁去,这于这些氏族大家来说,再平常不过了。三哥没见过这些事,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这深宅大院的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李三郎恨程峰,连带着看端木玄也有几分不顺眼,毕竟都是出自名门。如果小妹将来嫁进了国公府,是不是天天要被人算计。一想到这李三郎不仅担心的看向司徒嫣。 “三哥,无碍的。能伤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司徒嫣只能开句玩笑,她的事她自己会去面对,不想亲人为她担忧。 “对了玄哥,这次我既然没事,而且眼下的司徒府还不能与大司徒府抗衡,为了兄长。我不想节外生枝。”还好司徒谨不在家,不知此事,不然怕是连考试都无法专心了。 “司徒府不能抗衡,我国公府可以!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端木玄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玄哥,你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除非你能让大司徒府一夜之间从吴国彻底消失。不然他们又怎可能不报复。当然他们不敢对国公府如何,可兄长呢。我呢!我可以躲,可以藏,兄长还要出仕为官,总不能以后让兄长跟着我一起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吧!而且这次会试过后,兄长即要和公孙小姐完婚。我真的不想在此时横生枝节!” “可是嫣儿,他差点儿伤了你!”端木玄本想说程峰差点儿要了司徒嫣的性命,可这样的话,他就是连说一句都不敢,他怕自己压不住火,下一刻就要了程峰的命。 “他这不是没伤着吗?而且又折了五个死士。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警告!” “嫣儿。你不是常说,人欺你一分,百倍还之吗?怎的这回却要放那程峰一马?”虽然司徒嫣说的端木玄都明白,可这口气憋在胸中当真难受得紧。 “谁说我不还,只是暂时不还而已。敢对我出手,程峰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只是眼下我不想生事而已!”端木玄这才明白,他的嫣儿不是不报仇,只是暂时不报而已。 “嫣儿,哪天你觉得时机到了,无需你出手。这口气由我来出,不然我非憋出内伤不可!” “好,你来替我出气,我乐得看戏!”李三郎看着小妹和端木玄讲话。以前虽也有感觉,可自打小妹对他坦白,如今再看二人,心里难免伤感。 司徒嫣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既然给不起。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也都不做。“情”之一字,当真是伤人最深。 其实即便是司徒嫣不去找程峰的麻烦,他自己也快把自己吓死了。白天黑夜的呆在大司徒府,甚至晚上没有三、五十的侍卫守着,连觉都不敢睡,就怕端木玄趁着黑夜送他去和阎王爷下棋。 惊魂未定到会试结束,等司徒谨回府,见端木玄仍未上门,这才略感安心。以为端木玄未想到此事与他有关。甚至还假好意上司徒府给司徒谨道喜。只是司徒府闭门谢客,他连礼单都没送进去,就被门子挡在了门外。 此事司徒嫣没有告诉司徒谨,不过也提醒他出门多带人,只说是京郊有人被杀,京城里来了江洋大盗。司徒谨不疑有他,倒是甚少出府。 三日之后,司徒谨高中会元,并定于武考之后与武会元一起进行殿试。司徒府之名再次成了京中人的谈资。就连关于司徒嫣的谣言也被人翻了出来,甚至更有甚者说司徒谨的这个会元是其妹用巫术得来的。 “兄长,是小妹累了你的名声!” “嫣儿,你我是亲兄妹,而且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殿试之时,为兄必竭尽全力,到时皇上亲试,为兄就不信,到时还有人敢再说三道四!”司徒谨这些日子痛苦不堪,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小妹抱不平。他的小妹乃人中龙凤,女杰诸葛。可如今却被人传成狐仙转世。为什么世间那么多恶人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活的风声水起,而他的小妹却要从小就受尽苦难。他好恨自己无能,好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小妹。 “兄长,你知我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懂我之人不用我多说也会懂我,不懂我之人,就算我解释也是无用。我活的问心无愧,兄长双何需自责!” “嫣儿,如果不是为兄无能,你堂堂司徒府的大小姐,又怎会被人说的如此不堪!” “哪有不堪。狐仙有什么不好,他们想成仙成佛的,还不一定能行呢!” “嫣儿!不得胡说!” “好了,兄长,多大点儿事儿!” “嫣儿,你可知这话要是传进国公夫人耳中,只怕你与子恒的亲事会更加坚难!” “那要愁的也是玄哥,我愁什么!他能说服他的母亲我就嫁,不能大不了就不嫁!” “对,嫣儿说的在理!仲贤无需担心!”兄妹俩正聊的开心,就听见屋外传来声音。来人正是端木玄,他刚到就听到司徒嫣的一番高论,如此惊人之语,也只有他的嫣儿才说的如此轻松。 “好,你们都不急,我还有什么可急的!反正嫣儿还有两年才及第,到时要是子恒无法劝国公夫人接受小妹,我就将妹妹嫁与他人为妻!”司徒谨心里有气,直接白了端木玄一眼。 “仲贤,我必不叫你失望!”端木玄才不怕他母亲是否答应,大不了他不当这个世子,想来他母亲最后也只能妥协。而成了亲,他就开府另过,反正不会让司徒嫣吃亏。 “兄长,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给司徒府添位当家主母吧!也让小妹我能轻松些,不然我人还未嫁,就先被这些琐事给烦老了!” “嫣儿,客人面前不得无礼!” “玄哥也算客人啊!我看这里都快成他半个家了,你看他每日天刚亮就来,不到宵禁了都不回的,我还以为这府宅已改姓端木了呢!”几人说说笑笑倒少了之前的烦愁。 可等到入了夜,司徒嫣一个人时,心里难免也会难过,她自问并未得罪什么人,也没有害过什么人,可为什么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都过的如此辛苦。既然老天有意让她重活一世,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顺遂的人生。 难道真如当初的悟明禅师所说,因果循环!她不信命不信天,可她也是人也会累。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和责任,她还要承受多久,还要痛苦多久,才能过上她想要的人生。 对着镜子苦笑了一笑,其实这一切还不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选了李三郎,跟着他回福祥村,种地织布过普通人的日子,也许她要的平淡生活唾手可得。可她偏偏选了端木玄,就他的身份,注定她的未来将是荆棘遍布,坎坷不断。 “司徒嫣,你不是不后悔吗?你不是早就已知自己会面临什么,那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既然路是自己选的,要就自己去承受!司徒嫣振作起来,加油!”前世对着镜子给自己鼓励早已成为习惯,却不想这个习惯竟然也带到了这一世。也许这就是人生!是她要承担的人生!(。) 第330章,情敌也能做朋友,武斗会以柔克钢 cpa300_4 自从司徒谨高中会元之后,司徒府迎来客往,一时间又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司徒谨为小妹不平,可来往的这些客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所以强打起精神应付。 而司徒嫣根本未将外面的传言放在心上。李三郎马上就要参加武会试,这些日子她留在内院,陪着三郎进行兵棋推演、训练刀马弓箭。两个人倒比平日里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李三郎这些天心情特别好,能这样陪在小妹身边,他更加不会后悔当初弃文从武的决定。 端木玄乃每天往返于司徒府,看着对三郎如此用心的心上人,心里难免吃醋。只是也知司徒嫣不过是将三郎看作兄长,可男人吗?都是一个样子,在心上人面前哪里能容忍其眼中还有别的男人。 “嫣儿,你这些日子也累了,不如我陪李兄练习可好?”端木玄也不算太笨,知道不能强求司徒嫣,反而采取迂回战术。 “也好!三哥先让玄哥陪你练练,我去准备午饭,这些日子三哥操练的紧,都有些瘦了!” “小五,俺不累呢!让翠萍姑姑帮着准备就成!”李三郎只想和小妹呆在一起,对于吃的,能吃饱就好。 “我去去就来,三哥要不也歇歇!”司徒嫣想李三郎可能不愿与端木玄对练,与其二人尴尬,不如让三郎趁机休息一下。 等司徒嫣转身离开,李三郎走到端木玄面前,“端木公子,俺知道你的心思,也知小五已经选了你。俺不求别的,只愿能一辈子守在小五身边。如果哪天你负了小五,俺一定把他接走!”李三郎从未和端木玄聊过这些,今日也是想做个了断。 “既然李兄已把话挑明,我也不再隐瞒,嫣儿于我甚于性命。终其一生也不会负她!” “那就好!我知小五只视我为兄长,我会以兄长之姿伴其左右。” “好,我会像敬仲贤一样,敬重李兄!”两个男人算是各自表明立场。司徒嫣躲在暗处细听总算是将提着的心放下。她重视亲情,重视感情,所以希望她在意的人都能和睦相处。 午饭后,端木玄即回了国公府,武会试皇上下了圣旨。命国公府世子作为监察官。他领了差使,总要装个样子,做些事情。只是这事他没有告诉司徒嫣,怕她误会自己会放水让李三郎顺利过关。 这天武会试开考,与文会试不同,武斗允许京城四品以上官眷观战。司徒嫣换了装由墨雨陪着去了校场。 武会试又被称为“兵部试”,由兵部主持,翰林2人为考试官,给事中和兵部属吏共4人为同考官。录取70人。李三郎文试以第一名的成绩引起了兵部的重视。 “世子爷可认识这李仁?”兵部令端坐于上,看着身边的端木玄。这些老官场自然看的出端木玄对这李仁与他人略有不同。 “一友人之亲,见过几面,算不得熟识!”端木玄不全然否认,但也不承认。这种冠冕堂皇之话,他从小就已学会如何应对。 “哦,此人不知武艺如何?只要能进前十,怕是这会元非其莫属!” “大人只管依律选材即可,皇上委我监察一职,不过是看我赋闲在家,给个闲职罢了!”端木玄不会帮李三郎说话。免得过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反而累了李三郎的名声。 兵部令见端木玄口风严谨,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可多少心里还是对李严看重了几分。 “墨雨。这里怎的没有人坐?”司徒嫣上到校场后,发现自己的坐位离校场不远不近,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即不引人注意,又可以纵观全场,当真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位置。 “回司徒小姐,这位子是京中一武官亲眷之所。此人是铁血卫出身!”墨雨不用多说,司徒嫣已然明白,这是端木玄的安排,知她不喜人多,又不愿见国公府之人,这才将她安置于此。 “行了,你也不用陪我了!”墨雨虽然不像墨风那般被人所知,可京中仍有不少人认识他,留他在身边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是,属下告退。司徒小姐安心,赤雨即刻就到,您有任何吩咐只管叫她去做!”司徒嫣感激的看了墨雨一眼,她很喜欢赤雨,对其忠心更是了解,端木玄如此细心,她怎会不感动。 果然墨雨刚刚离开,赤雨即走了过来,“小雨见过司徒小姐!” “行了,你我又不是初识,坐吧!” “小姐,赤雨只是一丫鬟,哪能坐在您身边,让人看了去,只怕坏了小姐名声!” “也罢,辛苦你了!桌上有吃的,茶水,你站着也别委屈了自己!”司徒嫣看重赤雨,以朋友待之,所以根本不在意她的身份。 赤雨心里一暖,每次见司徒小姐,她都感觉很亲切,这些是在铁血卫中感受不到的。甚至有种家人般的关心在。 “武斗开始!”随着兵部令一声令下,武斗正式开始。司徒嫣注意到李三郎被排在了第五个出场,与之对战的是个身材魁梧手提双斧的大汉。 “赤雨,你可知那是何人?”司徒嫣有些担心的转头去问赤雨。 赤雨也不知,不过一会儿功夫即打听清楚,“回小姐,那人姓刘,出身大司徒府,练就的一身硬功。刀剑无伤!” “哦!”司徒嫣一听对方出身大司徒府心里一紧,她还是低估了程峰的手段,以为经过上次之事后,他能有所收敛。却不想他竟然敢在武会试上做手脚。三郎怕是会有危险。 司徒嫣所料不错,这正是程峰的有意安排。他处处留心着司徒府,对于李三郎应考武举当然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程峰看着校场一脸的得意,“刘师傅这一身硬功,不打得李三郎缺胳膊少腿,也会打得他吐血内伤,只要跟司徒府有关之人,都是我程峰的敌人!”程峰没有注意到司徒嫣,所以得意的嘴脸被司徒嫣看了个正着。 “赤雨,你去给我三哥送个口信。‘不要硬碰硬,取胜的关键在于四两拨千斤以柔刻钢’!” “小姐可是担心?不如属下出手,将这人抹了去!” “不行,那样会引起麻烦。毕竟这人也进了前70。在兵部那边已有了存档!” “是,属下这就去办!”赤雨离开后,司徒嫣抬头望向端木玄,正好与他眼神交汇。 端木玄这会儿也得了消息,知道程峰在武斗上做了手脚。以他的性子。自然也想直接将人抹去,以免后患,当然他出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可看司徒嫣对他摇头,就知嫣儿不想他出手。 抚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示意司徒嫣不要担心,司徒嫣淡笑一下,端木玄能明白她就好。 李三郎得了小妹的提醒,知道小妹就坐在场边,心里更是安定。前四场转瞬即过,第五场轮到了李三郎。 “李严对战刘猛!” 二人行礼。一声“承让!”过后,两人即缠斗在了一起。李三郎步法轻盈,刀锋犀利,不正面接对方招数。 刘猛身材魁梧,闪躲腾挪间自然不如李三郎灵活,可一身硬气功,刀枪不入,一时间两人斗了个不相上下。 “少爷,奴才看那姓李的一味闪躲,根本无法招架。这一局刘师傅必赢!”程峰身边的奴才自然是向着主子说话。 “这倒未必,这李三郎倒是聪明,竟然知道避其锋芒,迂回取胜!只是一味的闪躲。终会力竭而败。刘师傅这一局只要能再撑断时间,即稳赢。” 话音刚落,李三郎即出手直取刘猛双眼,练硬功的多有罩门,可也有练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双眼。 果然刘猛回手挡在眼前。李三郎趁机几刀砍在刘猛身上各处,却是只有白痕,未见血伤。 “小姐,您别急,李少爷虽然一时不敌,可这刘猛也讨不得便宜。”赤雨见司徒小姐正襟危坐,以为她在为兄长担心。 司徒嫣其实虽在为李三郎担心,可却是在注意刘猛找其罩门。见刘猛挥动手中巨斧,双臂大开大合,可见手臂上并没有罩门,闪躲间后背也常露空门,右脚飞踢,收放自如,甚至胯下都未做遮掩,“难道这人没有罩门不成?” “回小姐”赤雨以为司徒嫣在问她,“硬功必有罩门!只是这罩门就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告诉的!” “嗯!”司徒嫣心里明白,可自己一时找不到,难免有些急。正急燥间,就见李三郎一刀砍在刘猛的右脚踝腕处,刘猛脚步一沉,甚至未抬脚去躲,左脚更是寸步未动,并没有借机踢李三郎一脚。 “找到了!”司徒嫣大喜,刚才如果刘猛跆脚回击,怕是李三郎已被踢中,不死也是内伤。 “小雨,你想办法告诉我三哥,此人罩门在左脚底,先破坏其重心,再进行攻击!” “是!”有端木玄在,将话带到简直是易如反掌。正好李三郎被逼退到台边,墨风装着在台边监察,压着声将司徒嫣的话告诉了李三郎。 程峰也看到了这一幕,可他离的远,并不知墨风和李三郎说了什么,而兵部令正好侧头与端木玄说话,并未看到这一幕,现在就算他提出意义,以兵部令和国公府的关系,只会自取其辱。也是他对刘猛信心十足,这才未加提醒。 李三郎得了提醒,心浮气躁之感顿无,气势十足,先以身法破坏其重心,再取对方双目,引对方回护,紧接着一个扫堂腿,直接踢中对方的膝关节。 刘猛重心不稳,左脚微抬,李三郎找准机会,改刀为剑直剌其脚心处。 “啊!”硬功罩门被毁,一身功夫顿时消失于无形,以后也不能再修炼,只能是个普通人。 “李严胜!”兵部给事中一声高呼,算是确定了李三郎的胜局。司徒嫣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远处气得脸色铁青的程峰。 “这人真是个麻烦!”司徒嫣也动了想让这人消失的念头。怪只能怪程峰触了她的逆鳞。 “小姐,您怎知那刘猛的罩门在左脚底?”赤雨功夫不弱,只是论观人于微,自比不得司徒嫣。 “此人自上场对战后,左脚从未离地!而右脚倒是抬的很频繁,我也只是猜测,想着让三哥试试,不成也没什么坏处,一旦成了比试也就有了定局!” “小姐好聪慧!”赤雨这一声夸赞全出自真心,并未带一丝的假意。 “这还得多亏了小雨帮忙,不然就算我知道了,也无法告诉三哥!” “小姐说的哪里话,属下职责所在。而且这都是少主帮忙,属下可不敢贪功!” “我才不谢他,他早就该知那人是程峰有意安排,这只能算亡羊补牢!”司徒嫣早已将端木玄看成自己人,所以对他的要求也和别人不同。 “小姐,少主对小姐一片真心,小姐就不要怪少主了!” “好看在我家小雨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司徒嫣打趣着赤雨,让赤雨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程峰气的鼻子都歪了,“这刘猛真是个废物!” “少爷,奴才刚才看那墨风靠近比武台,是不是他对那姓李的说了什么?” “晚了,这会儿再说这些还有何用。那兵部令和国公府关系匪浅,岂会听我所言!” “算了,回府!”程峰将全部赌注都压在了刘猛身上,并未准备后招,剩下的比试他并不关心,所以也没有继续看的必要。 司徒嫣看到程峰那里有了动静,有些不放心,“小雨,你帮我去看看,如果那程峰回府,也就罢了。如果再有后招,你帮我出手教训他一下!” “是!”赤雨早就看程峰不顺眼了,磨拳搽掌想直接对其出手了。 程峰哪里会知,他没准备后招,反而救了自己一命,端木玄也注意到了,命墨风跟去看看。他一时不察,差点儿又让程峰钻了空子,偷看了司徒嫣两眼,见她并未露出不喜之色,这才安心。 李三郎刚才一战算是有惊无险,可也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小妹暗中相助,他这会儿怕是已经败了。往小妹的方向看去,见小妹一脸的淡笑,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他终究不是靠着自己取胜,可他不能输,输了又怎么能入朝为将,如何保护小妹周全,如何能留在她的身边。 武会试结束,李三郎胜了三场,位列前八,却在第四场时输了。可因为文试成绩第一,两相综合,倒也得了第三名。只等着参加武殿试,到时就算不能取得武状元资格,至少也已是个武贡士。介时自然可以谋得一官半职的。(。) 第331章,文武状元同一府,皇上下旨赴琼林 武会试结束,李三郎并未一举得到武会元,不过以他的出身,能得第三名,也已名动京城,甚至有人得知李三郎也是住在司徒府上,更是将其联想到之前的传闻。看来这司徒府当真是有狐仙坐镇。不然怎会如此之巧。 那些出身低的,更是削了脑尖儿的给司徒府送礼,甚至有些人托人情找关系的竟然找到了福祥村。 李大郎兄弟也早得了信儿,知道三弟高中,下个月就要参加殿试,心里都很高兴。只有四郎脸上虽欢喜,可心里的嫉恨早已将他的人性抹灭。可李大郎看的紧,如今他与司徒府又断了来往,就算进京也没有个去处,这才闷在家里。看着那些送礼的人出出进进,心里烦竟然跑去李阿牛家找山娃子解闷。 “小四,你这是咋了?三郎武举高中,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咋没精打彩的?” “山娃子哥,俺听说你快成亲了,恭喜!”李四郎不想听有关三郎的事,所以未接话茬。 “呵呵!”山娃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俺也老大不小的了,前些年家里不宽裕,这些年跟着小五总算是攒了些积蓄,俺娘就想着抱孙子了!” 李四郎本就心烦,可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司徒嫣和李三郎的消息,心里更是难受,和山娃子闲扯了几句,即告辞离开。 等李阿牛晚上回来时,一家人聊起了四郎,“爹,你说小四这是咋了,俺看着三郎得了名头,他咋一脸的不喜!” “俺这些日子才知,前些日子大郎开了祠堂,教训了四郎,只是不知是啥事。许是四郎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要不然大郎也不会看的那般紧的,你看那四郎。这些日子连村儿都没出。甚至连州学都没去的!” “爹这一说,还真是的,俺还以为是州学放春耕假了呢!” “州学可不比县学,哪有春耕假。一年到头只春节才能歇上那么段日子!”李阿牛这些年的族长也不是白当的,有些事还是知道的。 “当家的,你说四郎是不是对小五做了啥,俺看着小五也有好些日子没回村里了。往常要是有这大事,小五一准儿的会回来?”阿牛婶儿喜欢司徒嫣。自然处处留心。 “行了,孩子们都大了,连三郎和四郎如今都已成年,俺们就别操那个心了,你还是早些给大郎娶个媳妇才是正经。这村正家总不能尽是些个男丁,连个洗衣煮饭的都没有。再说李家总要有香火得继不是!” “俺早留心着呢,可如今三郎得了举人,将来再得个一官半职的,只怕这结亲也成了难事儿!” “你可有问过大郎的意思?” “问了,大郎说想找个本分能干活的。他也不想再考什么功名,坐到村正也就到头了,是不是书香门第的,他不在乎。只一点,这人必须实诚,要对兄弟们好,对小五好!” “你就听大郎的,别想着攀什么高枝,那大门大户出来的,哪个不是娇气的很。你可别犯了糊涂,再找一个像林桃那样的!” “看你说的,俺就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当初司徒嫣带着李阿牛他们一同逃难出来,如今再看来,当真是做的很对。也亏得这几户人家,都是实诚人,处处念着她的好。对李家兄弟也多有照顾。倒省了她不少的心。 皇上亲下圣旨,四月初五即是殿试。皇上亲自于大殿之上进行策问。以定甲第。 “三弟无需担心,皇上坐的远,看不清的,你只管有问必答也就是了。不过且记,该避讳的要避讳,答问时慢些无妨,千万别犯了皇家的忌讳就好。”司徒谨这些日子一直在和李三郎讲着殿试上要注意的事情,怕他害怕。毕竟他见过皇上,自小又出身名门,所以并不担心。可李三郎一介农夫,如今能进皇宫面圣,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三哥,那皇上没什么可怕的,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三哥只管答题就是,别的不要多想!”司徒嫣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李三郎安心,却被司徒谨一掌敲在了头上。 “嫣儿休得胡说!” “我哪有说错,皇上也是人,又不是二郎神!”听着小妹的童言童语,李三郎一下子笑了出来,刚还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于无形。 “小五,谢谢你!” “行了,兄妹间还说这个,多外道!兄长进过皇宫,你只管跟在兄长身边就是。” 四月初五天没亮,几人就从府第出发,司徒嫣一直将二人送到了宫门口,这才寻了间酒楼打算坐等。 “司徒小姐!”那日武会试后,司徒嫣就没见过赤雨,不想今日倒意外的在这酒楼内碰到了赤雨,心下不由得一喜。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意外,赤雨可是受少主端木玄所托,来护卫司徒嫣的。他这会儿人在皇宫,一是担心司徒谨,二是皇上有皇命在身。 “小姐,少主知您送兄长入宫后,必不会回司徒府,而这酒楼离宫门最近,所以让属下在这儿等小姐!” “嗯,他有心!今儿没外人,你也坐吧!”门口有暗夜,司徒嫣一个人无聊,正好可以和赤雨聊天解闷。 皇上亲出题,先考文试几人,司徒谨见解独到,款款而谈,深得圣上心意,直接亲点为文状元。而武试李三郎兵法排演更是见解不俗,又因有司徒嫣这个现代人的指点,自是有标新立异之感,皇上大喜,力排众议,亲点了武状元。文武状元赐“进士及第”,报喜官直出京城,一路高喊朝司徒府而去。 司徒嫣哪里还能在酒楼枯等,得了信儿直接回府。这等大事府上总要有人主持大局,总不能让几个奴才接皇上圣旨。如今司徒府一门文武两状元,一时间轰动了整个京城。 就连皇上也已得知,“两位爱卿,难不成是兄弟?” “回皇上,臣与李严是异姓兄弟,家中都已无长辈在!所以如今两府走的近些!” “哈哈哈,当真是巧。朕一语中的,竟然许了文武两状元同出一门,这般倒是一段美谈!” “臣以为,还是皇上圣眼独裁。这才让民间多了一段佳话美谈!”朝堂上各官员对司徒府自也多了几分关注,当然马屁也不忘拍。 皇上心中大喜,“李状元家中还有何人?” “回皇上话,兄长二人,弟妹各一。” “嗯。朕记得司徒状元的家中只有亲妹一人。这般比起来。人丁倒是不兴旺。” “回皇上,两家因舍妹结缘,所以李状元口中的小妹,自是臣的亲妹!” “哦,朕前些日子听到一个传闻,说司徒府出了狐仙,莫非这狐仙就是状元郎的亲妹不成?” “请皇上圣裁,舍妹只是一闺阁女子,只因在国公府菊花宴上献曲一首,这才引起了如此大的误会!”司徒谨心中有些吃惊。没想到民间的这些传闻,就连皇上都已得知。李三郎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徒状元其妹一首琴曲就能搅动风云,可见此曲定不一般,明日琼林佳宴之上,朕也想一饱耳福,不知卿家可愿!”皇上所请,司徒谨哪里敢拒绝。可也不愿委屈了小妹。 “回皇上,此乃司徒府之无上荣光!只是家中无长辈,舍妹一向娇蛮任性,臣只怕冲撞了皇家威严!” “无妨。一个小女子,有些小过错,朕自不会放在心上。高公公去传朕旨意吧!” 皇上一语,竟然让司徒嫣得以参加琼林宴。端木玄站于朝堂之上。原还有些担心,可细想一下,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借此机会让皇上赐婚,就算是母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且有了皇上的旨意,程峰也会知难而退,如此一举数得之事。他当然乐见其成。 看了父亲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国公爷自是站出来奉迎皇上一番,吴皇年迈,对这些成人之美之事最为上心。如今被百官奉迎,更是心里高兴。 而司徒府内,司徒嫣才刚接了旨,这会儿圣旨又至,听着宣旨官读着圣旨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当今的皇上,可如今为了两位兄长,她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根本躲不掉逃不开。 领旨谢恩,送上赏银,一脸倦容的进了内院。 而京城内报喜官正挨家挨户的传旨,一甲的状元都在司徒府,至于榜眼和探花人选司徒嫣根本没在意,这些人她又不认识。而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些人都可以等着补缺领取俸禄了。 司徒谨满脸愁容的回到了府第,李三郎更是担心的整张脸都黑了。满府的下人本还欢天喜地的等着主子们回来,却不想主子们黑着一张脸进府,吓得一个个的都不敢再露头。 “嫣儿,是为兄多嘴,倒累得你要在人前献艺!”司徒谨当真是后悔了。他只是为小妹不平,不想却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无妨,弹上一曲而已,只是进了皇宫生死即身不由己,介时小妹要是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还望兄长见谅!” “嫣儿,你我是亲兄妹,这话断不要再说。如今你受我所累,只要你能平安,为兄什么都可以舍弃!” “兄长,琼林宴献曲一首,本不是什么大事,兄长也别耿耿于怀!而且能为两位兄长在琼林宴上献曲一首,那是我的福气!” “小五!”李三郎对于官场上的这些还都有些懵懂,可也知小妹此行,并不会如她所说般容易,不过他心中已有打算,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小妹周全。只是他们还不知,这琼林宴上风云变幻,甚至发生了连司徒嫣都所料未及之大事。 皇宫内,皇后趁着皇上今日高兴,向皇上提出放太子出府。过了这些日子皇上的怒气已消,自然是应允。 皇后和太子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正商议间就见五公主未经通报即闯了进来。 “母后,母后!” “放肆!宫内喧哗成何体统!”皇后瞪了这个女儿一眼,因为她火烧望月楼,连带着皇后跟着受牵连,这会儿太子才被放出,这个女儿又固态萌发,没了规矩。 “请母后息怒,孩儿这不是有事想同母后商量吗?” “你能有何事?” “母后可听说,今年的文武两状元同出自司徒府?” “这个早已传遍京城,母后又岂能不知!” “孩儿曾与那文状元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有胆有识,而且风度翩翩,孩儿想召为驸马!” “胡闹,那文状元之前乃是谪发军户出身,又是前朝余孽,怎可许配与皇家!” “母后且慢!”太子倒是想的与皇后不同。 “我儿有何高见!” “孩儿早就派人打听过,那司徒谨虽是军户出身,可前朝时即已考取过秀才,是有真才实学之士。且如今拜在公孙先生门下,那公孙先生虽未站在七皇子那边,却与国公府交情匪浅。如果能借此机会与其徒交好,于孩儿之大业有利的很!” “可他这出身着实低了些!” “正是因为其出身低,将来还不认我等予取予求听我号令行事!” “就是啊!母后女儿喜欢那司徒谨,求您成全!”司徒兄妹怕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这五公主竟然会对司徒谨有兴趣,且还有意召为驸马。 国公府内,端木父子也在挑灯夜话,“玄儿可是有意在琼林宴上求皇上赐婚?” “正是,机会难得,孩儿对嫣儿的琴艺有把握,必能引起皇上注意!而且皇上忌惮国公府已久,与其让国公府与朝中大臣缔结姻亲,皇上更愿意看到孩儿娶一平民女子为妻。而且仲贤和李严高中文武状元,嫣儿出身虽低,却也不会失了国公府的颜面!” “也罢,只要你不后悔,为父自会帮你!” “孩儿多谢父亲成全!能得嫣儿为妻,孩儿此生无悔!” 司徒嫣如果知道一场琼林宴会发生那么多事,就算是把自己的脚打瘸了,也不会去赴宴。。 第332章,闭府门如临大敌,初进宫步步为营 司徒府出了文武状元,甚至皇上亲下圣旨,请司徒府大小姐于琼林宴之上献曲一首。一时之间京城之内又是谣言四起。而司徒府身处风浪之中,却比平时更谨慎。 司徒嫣在接到圣旨后,即让暗夜加紧府内外的护卫,甚至府上除内院总管翠萍、外院总管吴过,以及铺面总管李有柱和司徒谨的书童栓子外,所有下人不得外出。甚至各院之间不得下人走动。后门和侧门全部封死,出入者只允许从正门进出,一副如临大敌之势。 而端木玄在与父亲商量之后,即赶到司徒府见心上人。可却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之,他来只是确定司徒嫣是否会出席琼林宴而已。 “嫣儿,皇上将‘会武宴’与‘琼林宴’合办,宴会之上汇聚了天下的有学进士,武进之才,你可会害怕?” “那又如何?我不过一介女流,一不能与这些人争名,二不能与其逐利,这惧怕一词,与我何甘!” “果然是司徒府名门出身,嫣儿当真与众不同。”端木玄旁敲侧击,已经确定司徒嫣会出席琼林宴,心下难免欢喜,可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司徒嫣如此聪明,哪怕他只露出一个眼神,都可能被其识破。到时只怕司徒嫣会想出法子,拒绝赴宴。 “玄哥今日来是为我担心,还是另有目的?”虽然端木玄什么都没多说,可司徒嫣的第六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此话一问出,端木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轻咳一声掩饰。 “皇上突然下旨,嫣儿又不喜被人围观。讨厌奉承迎合,我只是怕这样的场合嫣儿会感不适!” “再不适又能如何,皇上下旨,除非我这一刻死了,不然为了二位兄长,我也一定会去赴这倒霉的鸿门宴!”在司徒嫣眼中,什么琼林宴。什么会武宴。都是些小人带着面具装高尚,也是她最不耻,最讨厌的。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最重亲情。可自己算计心上人,心里仍有些忐忑,不敢直视司徒嫣的眼睛。而司徒嫣满脑子都是明日之事,虽第六感告诉她端木玄与平日不同。可如今烦愁事太多,她也无暇分心。 “玄哥。你将宫里的规矩说与我听听,只不知这几个时辰,能记住多少。但愿明天别出什么大的差错,拖累了两位兄长!” “嫣儿只管做自己就好。宫中有我,出不了什么差错的。再有皇上已经说了,不会计较。嫣儿大可安心!” “皇上是说小错不计较。万一我触犯了天威,扫了皇家颜面。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司徒嫣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犯错给兄长添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两位兄长,她明日甚至都不会去。 “嫣儿,你信我,无论什么天大的事,只要有我在,一定保你万安无余!” “我当然信你,可是早做些准备也没什么不好!”端木玄觉得也是这个理,就将宫中之事一应礼节都说与司徒嫣听。 足足讲了二个时辰,也才只讲了个七七八八而已,“我的天啊,这什么破地方,那么多规矩,明日我死定了!” “嫣儿不得讲些不吉利的话,皇宫中规矩大是自然的,嫣儿只要做自己,万事有我安排!” “多谢!明日还真的就指望你了!”依着司徒嫣的性子,她是不愿求人的,可是刚才听端木玄讲,这皇宫里的规矩,真不是常人能守的,她一个人怎么都是应付不来的。所以万事不求人的司徒嫣,也有低头的时候。 端木玄心内更喜,心上人能依重他,信任他甚至将自己托付于他,这还是第一次。高兴的回到府后整夜都没怎么合眼。不过第二天起来时,仍精神百倍。 这一夜京中除了国公府和司徒府,还有一府第也是彻夜灯火通明,大司徒府书房,程峰和一众幕僚齐聚,“各位客卿,皇上下旨司徒小姐于琼林宴上献曲,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如何才能让皇上下旨将司徒小姐赐与我为妻,还请诸位帮在下拿个主意!” “少爷,此事怕没那么容易,一是你已早有婚约,大司徒大人也不会答应的。二是对方又是名门望族出身,如果您当众悔婚,只怕要和对方闹僵,到时大司徒大人难免不被皇上斥责!” “是啊,少爷,既然你与那司徒小姐注定无缘,不如早些放弃的好,何苦与国公府为敌!” “好了,你们不帮我就算了,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得不到就要毁掉!” “这求亲不易,毁掉倒是不难。皇宫之中,稍有行差踏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那司徒小姐一介布衣,从未入宫,只要少爷使些绊子,我就不信她能躲得过!” “你以为她入宫,国公府会不做安排吗?宫中有贵妃娘娘和七皇子,只怕我们这边使了绊子,也奈何她不得!” “这司徒小姐倒是好命,府外有国公府的铁血卫,宫中有贵妃娘娘,如今府上又出了文武两状元。如今就算传她是仙家出世我都信了。”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快帮我想想办法才是正事!”大司徒府内商议了一夜,至于结果,只等明日琼林宴上见分晓了。 司徒嫣这一夜睡的很是不安稳,甚至还梦到了前世的奶奶,天未亮即已起身。 “小姐,怎的不多睡会儿,现在时辰尚早?” “不睡了,心里乱睡不安稳!早起做些准备,但愿今天风平浪静一切顺意!” “小姐不用担心,有大少爷和端木公子陪着,出不了错的!”翠萍一边帮着司徒嫣穿衣,一边安慰她。其实翠萍的心里也不安的很,可她是家奴,根本无法进得了皇宫。 “翠萍,这衣裙哪来的?”司徒嫣穿衣时脑子里还在想事。所以没有注意到,等穿好了这才发现不对,翠萍竟然给她选了一件粉色绣着金线的衣裳。 “大小姐,这件衣裳原本是先夫人之物,昨天夜里奴婢给修改了一下,您穿着进宫正合适!” “不好,太华丽了。我进宫只为了献艺。又不是献美,换那件天蓝色绣银丝线的那件就好,再外面罩一件烟轻色的纱衣!” “大小姐。这会不会太素淡了些?” “越素越好,越不起眼才越好!又不是参加选美,要那么抢眼做什么!”翠萍虽然无法理解司徒嫣的话,可仍照做。反正大小姐的主意。总不会错的。 “大小姐,您光头面铺就有好几间的。可您看看这首饰盒里,连件像样儿点的珠子都没有!”翠萍有些替主子委屈。大小姐两县之地经营着几十间的铺面,可自己却连件像样儿点儿的首饰都没有一件。 “都说了朴素些好,这套白玉翡翠的头面就不错。再配上同样的项链手链,刚好衬了这件衣裳!” “哪里好啊,这套头面是银制的。连点儿金色都没有!” “好翠萍,好姑姑。你就听我的吧!这套真的就很好了。要是依着我,一套都不戴!”翠萍哪里还敢再多言,要是把小姐惹急了,她真的能做的出来。 佩戴整齐,司徒嫣在镜前照了一下,不错清雅脱俗,给人一种云淡风轻之感。又不失美艳华贵。用手抚了一下腰间的玉坠,这玉坠是之前端木玄送的节礼。入手温润,洁白无暇,她甚是喜欢。 “大小姐,这块玉倒是好东西,端木公子有心了!”翠萍希望大小姐能嫁进国公府,在她眼中,大小姐仍是那出身江南书香世家的千金,理应进高门大院去做当家主母的。 “嗯,我也很喜欢!”司徒嫣笑了一下,主仆两正聊的开心,就听屋外传来敲门声。 “嫣儿可起了!” “兄长,快进来!看我选的这套衣裙可好?”翠萍去给司徒谨开门,将他请进了内屋。 “我家小妹真如那出水芙蓉!”司徒谨眼前不仅一亮,小妹这般穿戴当真美丽不可方物。 “兄长倒会打趣于我!不过是黄毛丫头一个,哪里比得过芙蓉花!” “怎么没有,我家小妹就是那天上仙子下凡,人间俗物又哪里能比得了!” “好了,兄长,知道你疼爱亲妹,可也没有这般自夸的!”兄妹两正打趣闲聊,就听外面传来问话声。 “小五可起了!” 司徒嫣忙出声,“是三哥吧,我早起了,快请进!”李三郎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绣翠竹的长衫,和司徒谨月牙白绣寒梅的长衫刚好遥相呼应。这也是司徒嫣为二人特意准备的。 “兄长和三哥这衣衫当真合身的很!” “还是小五的最好看!”李三郎差点看痴迷了,面带微红不敢抬头。 “那是,我可是天生丽质!”司徒嫣一句童言,引得三人大笑不止。 用了些早点,三人即乘着马车往皇宫而去,虽然琼林宴是在中午,可他们一早就要进宫,这一道道宫门,一个个礼仪走下来,怕是已近午时。 司徒嫣下了马车,即有宫中的女官前来相迎,她和司徒谨不能走同一道门,“嫣儿别担心,子恒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去就是!” “知道了,兄长小心!三哥小心!”眼下不是三人多聊的时候,叮嘱了一句,即各自分开。 “小姐!”司徒嫣刚走进宫门,就见旁边走上来一人,轻挽住她的手臂。 “小雨,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正是铁血卫赤雨。 “少主今儿一早,即安排属下进宫,如今属下已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一名宫女。”端木玄处处为她着想,司徒嫣心内一暖。也许正是因为他做的这些点滴小事,即已潜移默化的感动着她。 “多谢!”司徒嫣压着声和赤雨道了声谢,这进出皇宫哪里能是这般的简单,虽说端木玄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可赤雨能一心为她,她又怎能不说声谢。 “小姐不用担心,这女官也是国公府的人,小姐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就是!” “见过司徒小姐,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小姐只管跟着奴婢就是!”司徒嫣真的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没想到为了她端木玄把宫中的眼线都用上了。 “好,多谢!”三人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这皇城当真大的很,司徒嫣前世去过北京的故宫,这皇城布局和故宫颇为相似,甚至更加富丽堂皇。魏皇奢靡,只见这皇宫就可窥其一二。 司徒嫣觉得这魏皇虽于民残暴,可只这皇宫倒是留下了一样可供后世之人评说之物。吴皇迁都于此,不知见了这皇宫可会为此沉迷。如果是那样,那这吴皇不久后也会变得和魏皇一样了。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打开五感,凝神静气的注意着四周,她如今可不是代表着她一个人,一旦出错只会连累旁人。 “赤雨,大司徒府那边可有动静?” “小姐放心,少主早就料到那程峰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大司徒府的暗桩昨儿夜里就已被拔除。怕是那程峰这会儿还在做梦呢!” “那就好!”大司徒府是司徒嫣最为担心的,毕竟自己人在皇宫中,与大司徒府相斗没有胜算。 “小姐,过了前面的御花园,再走一会儿就是琼林阁!”司徒嫣走了有快一个时辰了,没想到才走到御花园。端木玄昨天晚上送给她一张皇宫的布局图,她研究了大半宿,总算是记了下来,可在图上看时,虽觉得皇宫不小,可这走起来才知,当真大的离谱。 “小姐要是累了,不妨在御花园歇歇,今儿有琼林宴,这御花园是必经之所,所以各宫的娘娘都留在了宫中,怕外男冲撞了凤驾!” “既然是必经之所,我们还是走吧,万一碰到什么大人物就不好了!” “小姐不用担心,这御花园大的很,奴婢知道一安静之所,正好可以避开赴宴之人!” “也好,时辰尚早,我也走累了,就歇歇吧!”司徒嫣在女官和赤雨的陪伴之下,寻了一处亭子坐了下来。 这亭子在一片花树丛中,不远处又有假山遮挡,当真是隐蔽的很。 “多谢女官大人,这亭子甚好!” “属下也是铁血卫之人,小姐无需如此客气!” “我这般称呼,也是防隔墙有耳,给女官大人添不必要的麻烦!”这女官也是铁血卫在皇城中的暗桩,少主喜欢了一介布衣出身的小丫头,她也有所耳闻,起先还不以为意,以为是有人以讹传讹。可如今见了才知,此女子虽年纪小,可相貌出众,心机更是常人所不及。(。)&lt;!--over--&gt; 第333章,五公主春心萌动,凉仁公出面解围 司徒嫣初进皇宫,一是怕出差错精神高度紧张,二是皇宫广阔走的略有些疲惫。就跟着女官和赤雨,寻了处僻静的所在想坐着休息片刻。人才坐定就听见假山之后传来声响,三人屏气凝神,仔细去听。“五公主,今儿有外男,您还是先回宫静侯吧!” “我才不要,我求了母后那么久,她都不允我参加琼林宴,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到状元郎!” 司徒嫣心下一惊,这五公主她是知道的,怎的这五公主会提到她的兄长,虽不知是司徒谨还是李三郎,可无论是哪一个,被五公主惦记上,都是祸非福。 “五公主,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您又要被禁足了!再说皇后娘娘不是已经答应公主,会在琼林宴上向皇上提出召那文状元做驸马了吗?您又何必急在这一时的!” “就你话多,虽说太子哥哥说服了母后,可是我看着母后心里还是不愿的。万一母后临时反悔怎么办?” “五公主,不是奴婢多嘴,昨日您不是听到太子爷和詹士府的那些大人们商量,说是文武状元交情不一般,得文状元一人,即等于在兵部安插了眼线,既然太子爷有了这样的念头,您还怕他不帮您不成?” “这倒也是,行了,先回吧!”等五公主离开,司徒嫣这才起身,走出了亭子。 如果她想的没错,五公主是看上了司徒谨,而太子则动了拉拢的心思,顺带着做了个人情给五公主。这可要如何是好?司徒谨与公孙语只是定婚,并未成亲,如果皇后真的求得皇上金口赐婚。怕是再想挽回已难。 而一旦和皇家沾亲带顾的,就算不站在太子那边,也会被人划成太子党。 “赤雨,可有办法给你家少主带个话儿?” “可以,小姐请吩咐!” “刚才五公主的话,你也听到了,请玄哥他多加留意。如果皇后在皇上面前提起五公主婚配一事。介时希望他能寻个借口阻止皇上下旨,实在不行,就将我推出去献艺。我自有办法化解这次危机!” “小姐。以少主的脾气,万不会将您置于危险之中的!” “这事只能我来办,如果由你家少主出面,看在皇上眼中。就是太子和七皇子的两党之争,那样只会陷国公府不利!也会陷我兄长于危境。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我有必胜的把握!” “小姐。属下是明白,可少主只要一碰到小姐的事,就会乱了方寸,只怕属下的话reads;。少主不会听从!” “那就把话带给国公爷,他自会明白!”小的不行,老的总应该可以明白。 赤雨也觉得这样最好。总比让少主出面更有把握。三人又商量了一下,赤雨先去送信。女官领着司徒嫣去赴琼林宴。 进了琼楼阁,司徒嫣就可以跟在司徒谨的身边,趁着周围的人都在忙着拉关系,攀交情之际,司徒嫣将所听之事转述于司徒谨。 “嫣儿,此话可当真?”司徒谨大惊之余,更多的是烦愁和愤怒。如果皇后真的开口,只怕皇上也未必会反对。而且还有太子从旁相帮。一时间竟然乱了分寸。 “‘置之死地而后生!’兄长要想解开此局,怕是要兵行险招,兄长可信我!” “嫣儿,如果要你涉险,为兄宁愿抗旨!”司徒谨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亲妹。 “兄长抗旨,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到时岂不是更糟!”司徒嫣知道兄长这是想保护她。可他如今心里已乱,这主意不但帮不了他们,更会害了他们。 “兄长只管信我就好!”司徒嫣轻握了一下司徒谨的手,本还想多劝两句,就见有人朝司徒谨这边而来,忙摇头示意了他一下,退去了一边。 “小五,可是有啥事?俺看你脸色不好!”李三郎一直在注意这个妹妹,他说过会护她,自然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无碍的!三哥不用担心,今儿会武宴,三哥可是主角呢!” “啥是主角?俺只知俺不喜欢这宴啊席的,煮的东西难吃不说,还吃不饱!还不如回家吃小五煮的饭菜!” “是,是!我三哥不喜这酸腐之气,不爱这奉迎之姿,可是一朝入朝,这些都是避无可避的!三哥可会后悔?” “俺只知道当了官,就可以成为小五的靠山,只为着这,俺就无悔!”这是李三郎的真心话,可这样的真心话,让司徒嫣没来由的感觉沉重,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言。她和李三郎之间已无需再多说什么,彼此的心意相通,只是今生他们注定无缘。 大司徒带着儿子程峰自然也位立于琼林阁内,只是这程峰此时一脸的怒容,他刚得了消息,宫中的眼线竟然一夜之间被人拔了去。甚至连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而司徒嫣不仅能安然的来到这琼林阁内,甚至连点儿皮毛都未伤。只是他的怒容看在司徒嫣的眼中,就像是在看川剧的变脸,全然不当一回事。 而端木玄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只在远处静静的凝望着心上人。他的一举一动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不能轻易与司徒谨或司徒嫣攀谈。 又等了有近一个时辰,这才见司礼官上台,“皇上驾到!百官跪拜!” “恭迎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司徒嫣跟在司徒谨身边一起行礼。有一瞬间她才明白,《还珠格格》里子的那个‘跪得容易’还真的很有用,她这会儿跪在地上,膝盖冰冷刺痛,脑子里想的竟然全是这个。 “众卿家平身!”吴皇语气平和,在司徒嫣听来就像个和蔼的老爷爷。可就是这样的老爷爷,却掌握着一殿人的生死。这平和中又带着多少的算计就可想而知了。 司徒嫣借着起身之机,朝上打量了一眼,只这一眼她已看到了吴皇、皇后和太子reads;。 吴皇看上去老态龙钟。如果以他不过60岁的年纪,本不至于如此,可见之前的那个“福寿膏”害人不浅。 皇后微胖,一身华服司徒嫣只注意到了那满头的金饰,晃得人眼睛痛。至于那个太子,枯瘦如柴,面无二两肉。一双单凤眼充满了**和算计。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常听人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和七皇子穆奕一比。这太子爷的面相还真不敢恭维。 目光收回的一瞬间,司徒嫣扫向了一旁,皇后下首位的应该就是端木贵妃,毕竟此人与穆奕有五成的相似。而端木玄上首位的应该就是国公爷。她目光扫过时,正好与凉仁公端木漓的目光撞到了一处。忙微点头行礼。 凉仁公刚得到赤雨的来报。知道事情的严重,也是想看看司徒嫣会不会因此乱了方寸,这才注意到她。可这眼神一瞬间的对视,他已知此刻的司徒嫣已成竹于胸。未免让他有些许的担忧。毕竟没人真的能猜得透皇上的心意,万一这小丫头过于托大,救兄不成反累了自己。以自己儿子的个性,怕是要当面冲撞龙颜。介时哪怕是他丢官弃甲也未必能换回儿子一命。 思及此,心下难免有些不安。又看了司徒嫣一眼,见她已收回视线正襟危立在兄长身后,倒与刚才判若两人。“小丫头,老夫就信你一次!” 吴皇端坐于玉阶高台之上,至于讲了什么,司徒嫣根本没听,不过皇上有提到公孙先生,她也注意到公孙先生的座位竟然还在凉仁公之上,可见皇上对其的重视。 司礼官高唱祝词之后,即宣文武状元以及新进进士上前谢恩。 司徒嫣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就在司徒谨施礼欲起身时,皇后突然出声,“皇上,臣妾听闻文状元司徒谨英姿不凡,文笔出众,且前朝时未及冠帽之年,就已是秀才。如今得皇上圣心独裁亲点为状元郎,可见是有些真本事的!” “皇后所言甚是!朕记得司徒状元不只文采出众,更精通演武布兵,可谓是文武全才,难得的很啊!” “皇上能得此良才,是皇上的福气,更是吴国的福气!臣妾还听闻司徒状元家中无长辈,虽早已过及冠之年,却仍未娶亲,臣妾倒觉得司徒状元与五公主般配的很呢!” 司徒嫣没想到皇后如此性急,这酒未过半,菜未入口,就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算计他人了。“母后所言甚是,父皇,儿臣也觉得司徒状元与五妹颇为般配!父皇何不趁此时喜上加喜,坊间必会传为佳话!” 太子虽相貌平平,可司徒嫣看的出,对于皇上的了解,太子尤胜旁人。皇后所言本还未令皇上心动,可太子一语中的。皇上刚还有些犹豫的神情,此时倒多了一丝的坚定。 司徒嫣心里着急,看了凉仁公一眼,如果凉仁公再不开口,她就算冒着失礼于君前的风险,也要阻止皇上。 司徒谨一脸的愁容。而凉仁公身边的端木玄更是紧锁着眉头,太子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如明镜般,可这事他无法出头。至于公孙先生也知,自己的孙女虽与司徒谨定了亲,可那是皇上的女儿,如果皇上下旨,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司徒嫣险些按耐不住千钧一发之际,凉仁公终于站了出来,“皇上,老臣听闻司徒状元之妹弹得一手好琴。只可惜那日府中设宴,老臣竟然错失良机,如今想来还有些心痒难耐,可巧今日倒是沾了皇上的福气,能有机会一饱耳福,还请皇上成全老臣这一不情之请reads;!” “哦,平日里只知舞刀弄枪的凉仁公,竟然也有了听上一曲的雅兴,难得,当真难得的很啊!这下倒连朕都有些好奇了!不知司徒状元之妹有着怎样的琴艺?”皇上心里有着为难和意动,正是不知要如何决定之时,正好可以借着凉仁公这话,先将此事搁置,等思虑后方作决定。 “司徒状元之妹近前听旨!”吴皇身边的高公公一声高呼,司徒嫣忙看了眼衣裙提步上前。不过也只走到司徒谨的身旁即停了下来,跪地听旨。 “哦,竟是这么一个小丫头!你且在上前来!”吴皇并不知司徒嫣的年纪,原以为是个已过及第之年的女子,可看其身形,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心里难免有些失望。是男人就都有好色心劣根性。 司徒嫣只往前进了两步,又再停下行礼。“啊,她好想要个跪的容易!这皇宫中的地也太硬了些。” “皇上,你别看这丫头年纪小,可聪慧的很呢!”公孙先生一直未曾开口,此时出声,一是想着能借此帮司徒谨解围,二是得了老友凉仁公的提醒。知道这一切都是司徒嫣的安排。这才放心的帮着说话。 “哦,连先生也这般说,朕倒是好奇的很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民女司徒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徒嫣一边回话行礼,一边在心里暗骂,“万你个头啊,你要是真活一万年不是王八也是龟!”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这‘嫣’字取的甚好!” “民女谢皇上赞誉!只是名字是先母所取,母亲一心只盼民女能一生顺遂笑口常开而已!” “天下父母之心皆是如此!你小小年纪即已明个中道理,倒是难得的很!今日乃琼林会武宴,不知丫头要弹奏何曲目?” “回皇上话,民女此曲名为《阳春白雪》‘取另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此时正值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之际,此曲正合此情此景。且白雪纯洁,民女一介布衣又深居简出,固而一心只愿君恩广布,百官清廉,即是百姓之福也!” “哈,哈,哈!说的好!难怪连公孙先生也高看这丫头一眼,果然见识不凡!好你自去准备吧!” “是,民女叩谢皇上!”司徒嫣行礼退去一旁准备。 司徒谨也得已起身退回。皇后的提议被打断,皇上此刻一心的想听献曲,皇后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可心里仍泛了嘀咕,“这国公府向来不过问这些,怎的今日会突然站出来为一位新科状元说话,难不成国公府也有意拉拢不成?” 太子倒是想的更多,以为是国公府洞悉了他的阴谋,不仅更为留意凉仁公的一举一动,反而忽略了司徒嫣。 端木玄更是一脸的不解,不知父亲为何会突然站出来,他本已和父亲商议好,如皇上在琼林宴上不提献曲一事,司徒嫣就可以躲过此劫。可却不想,皇上不提,反而是自己的父亲提起,可眼下不是相询的时候。担心的望向司徒嫣,虽然皇上此时龙心大悦,可难保下一刻不会节外生枝,心里难免会有些着急。 整个琼林宴上,也只有司徒嫣一脸的平静,她不怕事情上门,只怕有人背后使什么阴毒的手段,像是这般明刀明枪的,反而好解决的很。(。) ... 第334章,国公府请旨赐婚,吴皇异动风云变 琼林宴上皇后向皇上提出意欲召司徒谨作驸马,吴皇一时拿不定主意,刚好被凉仁公出声阻止。事情总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 司徒嫣将带来的21弦古筝命人抬了上来,调试好音色,即准备开始弹奏。 高公公低身俯耳于皇上身边,“皇上,司徒小姐已准备妥当!” “开始吧!” “开始!”随着高公公公鸭嗓的叫声,司徒嫣轻拨琴弦,如流水般叮咚的琴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宴席。 《阳春白雪》此曲不如《十面埋伏》那般激烈震撼人心。也不如《高山流水》那般跌宕起伏、活泼倘佯。可却透着一股通灵娟秀之气。更易让所有人听的懂,沉浸其间,而又不会过于张扬。 毕竟这宴席之上不只有附庸风雅的文臣,还有不少只知道驰骋杀场的武将。一首琴曲竟能撩动所有人的心弦,即便不是大乘绝佳之作,可也足以名动京城。 一曲终了,文武百官新科进士皆意犹未尽掌声四起。就连吴皇都赞了三声好。“好,好,好。看赏!” 司徒嫣提裙上前,跪于殿上,“民女谢皇上恩赏,只是民女不求赏赐,心中尚有一不情之请,恳求皇上恩赐聆听!” “哦,说来听听!”吴皇本还大喜,见司徒嫣拒赏心头难免生出一丝怒气,可毕竟自己有言在先,不会与司徒嫣记较小过小错。这才隐忍未发,只等看清司徒嫣所请之事为何,如果此女不知天高地厚,求些非分之想,那正和皇上心意。直接处理了就是。 司徒嫣明白,她这招棋走的险,毕竟如果皇上不肯听,不愿听,那她就是触犯龙颜,可是要被杀头的,所幸她这次赌对了。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跪于地上俯首请旨,“启禀皇上,如今海宇升平。百姓乐业,虽家给人足,但天下事繁,皇上不胜劳惫。家兄能得皇上亲点。初入朝堂,每思及此。无不所感!”司徒嫣先对皇上歌功颂德一番,见皇上深锁的眉头略松,就知这吴皇也是喜欢奉迎之人。这才接着将心中所想道出。其实不是吴皇喜欢听奉承话,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否则“忠言逆耳”这个词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家兄自幼读书于古通今。道理粗通,且于年复力盛时历经磨难弃笔从戎,后得皇上器重才得以弃武从文。师承公孙先生门下,时刻不忘奋发进取。可如今上对君王无助。下对先母无信,且家兄为司徒家唯一血脉,并与公孙先生之嫡孙女公孙语小姐,已订有婚约,怎可图一已之优游自适,作那无忠无信无义之人。今有幸得五公主抬爱,皇后亲眷,实在受之有愧,还请皇上体谅家兄一片为国之赤诚之心!”司徒嫣讲到动容之处,还不忘流几滴悲情泪,更让她的话多了几分信服力。 吴皇越听越惊,他只以为司徒谨文采出众,却不知其妹这番话,单论思维敏捷,绝不输今科状元。对司徒嫣不仅多留意了几分。 端木玄早在司徒嫣拒赏时就差点儿跳出来,如果不是父亲凉仁公拉着,怕是这会儿人已经冲到司徒嫣身边。而司徒谨和李三郎二人紧张的双拳紧握,只要皇上稍有不悦,他二人即会冲上去替司徒嫣挡刀。 而皇后原以为司徒嫣是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想仗着自己的琴艺有所表现,索要厚恩封赏,却不想她此番作为,全是为兄出头,心下不喜对司徒嫣也多看了两眼。 端木贵妃早知此女会是国公府的未来女主人,原不以为意,想着自己的侄儿竟然选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将来对国公府又怎会有所助益,却不想此女不仅才艺相貌出众,一身的胆识就连她都望尘莫及。不仅给了国公爷一个赞许的眼神。 满殿众人自是有喜有悲,有愁有惊,唯有司徒嫣一脸的淡定,低头不语。她要说的已经说了,就看吴皇是什么意思了。 吴皇吃惊之余,也想到了一事,司徒谨一身才学,如果被召为驸马,就不可以在入朝为官,将来只能领个闲职,那样岂不有违他亲点之意。一念及此,不由得对这个司徒嫣多了一丝喜欢。 可也没有马上就依了司徒嫣的意思,“你可知能与皇家结亲,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 “家兄福薄,不敢受皇后娘娘恩意,只愿将满腹经论,与民无尤,请皇上明鉴!” “哈哈哈,好一个新科状元,朕果然没有选错。你兄妹虽自幼丧母,却家风严谨。而其妹胆大心细,一心为兄。好,朕就成人之美,下旨赐婚,传旨,新科状元司徒谨与公孙先生之嫡孙女公孙语择日完婚!” 皇上是下旨赐了婚,可却是成全了司徒谨和公孙语,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司徒嫣化为无形。“谢主隆恩!”司徒谨早已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小妹又救了他一次,这一生他不知还要欠这个妹妹多少的情多少的恩。 李三郎也红着眼眶看着那抹倔强不倔的小身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所钟爱,为了所在意之人,可以连性命都不顾。他能做的就是护着她、守着她,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 端木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一二,可仍紧盯着司徒嫣,就怕吴皇再生出什么枝节。 而凉仁公和公孙先生眼神交汇了一下,他们将全部赌注都押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没想到她只三言两语的就改变了皇上的心意。看来两府以后的荣辱怕是都要系于她一身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吴皇接下来的旨意,就见大司徒那边有了动静,端木玄一直防着程峰,见大司徒起身,忙先一步屈膝上前。 “臣端木玄。也想请皇上赐婚!” “哦,子恒可是难得的很啊!朕可是听说国公夫人为了你的亲事,广邀京中名媛入府,你却连看都不看,怎的今日却来求朕的旨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司徒状元之妹,巾帼不让须眉,连恩师公孙先生都对其夸赞有佳。可见确有过人之处。臣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如今府中尚无所出,实在愧对老父,还望皇上成全!” 大司徒才起身。还未及迈步,就让端木玄抢了先机,只得又坐了下来,看了儿子一眼。这个儿子为了此女几近疯狂。他原也不愿儿子娶此女,不过如果能娶进门做个贵妾倒也无妨。这才应了儿子之请。如今被国公府世子抢先,倒是趁了他的心意。 程峰恨得嘴都咬出了血,可他已失了先机,就看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吴皇有些犹豫。毕竟以国公府的出身,娶一介平民女子为妻实属不妥。虽说司徒谨高中,可也只能封个六品的翰林。这样的出身哪里能配得上当朝的肱股之臣。 有意看了凉仁公一眼,毕竟他心里也不希望凉仁公再结一品门候为亲。这样只会令他更为忌惮。可如果凉仁公反对,他也不好下旨。 司徒嫣这会儿跪在地上,恨不得给端木玄一拳,她一生最恨被人摆布,也是她背对着大司徒,所以未看到程峰那边的举动。以为端木玄此举是乘人之危。可她刚拒赏请旨,如果此时再出声拒婚,怕是直接就要人头落地。只得忍气吞声乞求上天吴皇不要答应。 凉仁公见吴皇看向他,忙提步上前,跪在儿子前面,“皇上圣明,老臣也很喜欢这小丫头,请皇上下旨为犬子赐婚!” 吴皇心中大喜之余,又多了一丝疑惑,按理说凉仁公支持七皇子,应该反对这门亲事才对,却不想他还未出声,凉仁公竟然主动求旨赐婚。看了端木贵妃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就知此事并非预谋已久,许是端木玄真的是对此女一见钟情。 心中起了疑惑,可满殿之人都在等着他的旨意,且凉仁公又跪在阶下,他也不好再细细思索。 “既然连凉仁公都属意此女,朕也愿成人之美,即刻下旨赐婚,只是朕见此女年纪尚轻,怕还要再等个几年方能及第,这亲事吗就等到其行了及第之礼再行完婚吧!爱卿平身!” “臣谢主隆恩!”端木父子领旨谢恩起身。司徒嫣头痛欲裂,她只是弹了一曲,为兄长说了句话而已,怎的就将自己给卖了。可眼下由不得她抗旨,两位兄长的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臣代舍妹谢皇上隆恩!”司徒谨见司徒嫣迟迟不肯行礼,就知小妹怕是动了真气,可眼下保命要紧。忙拉了小妹一把。李三郎叹了口气,小妹终究是和他无缘。 司徒嫣被司徒谨拉了一下,这才从愤怒中回魂,慌乱间行礼,无意间将手上的戒指敲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金玉之声。 吴皇本还一心想着凉仁公此举的用意,被这清脆之声震醒,不由得寻声望了过去,这一望不要紧,连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皇上!”高公公见皇上失态,忙出声提醒。 “司徒嫣,你且上前来!”吴皇哪里还管自己失不失态,如果他没看错,司徒嫣手上戴的乃是他心心念念之物。 “是!”司徒嫣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刚才未能及时领旨谢恩,引得皇上不悦了,忙提裙近前两步,刚要跪下行礼,就听吴皇又说了一句,“你到玉阶之前来!” “是!”司徒嫣这回已可以确定,吴皇让她近前,不是因为她露出拒婚之意,看来还有别的事。可她自问从献曲自今,无行差踏错。一时间也想不到吴皇此举意欲何为? 端木玄也是一头的雾水,就连凉仁公也是一脸的不解。而殿内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人能明白皇上在想什么。 司徒嫣提裙行至玉阶之前,低头行礼。头还未及地,就感觉一双大手将她的手挽了起来,忙要推拒,就见来人一身黄袍,已知是皇上。只好顺着其力起身。 “民女见过皇上!” 吴皇根本未听到司徒嫣的请安之声,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司徒嫣手上的戒指。看了足有一刻钟,这才又步回阶上端坐。 “司徒状元原姓吴,因其母娘家获罪无男丁,这才改姓了司徒,可有此事?” “回皇上话,确有此事!”司徒谨被问到,忙低头回话。小妹被叫去玉阶之前,他也不知所为何事,一脸的担忧惧怕。 “朕记得你说过,其母家是于前朝之时被判通敌,都因其外祖母与我吴国皇族穆姓有关?” “回皇上话,外祖家因何入罪,臣实在不得内情。不过外祖母在嫁与外祖父之前,确是姓穆!至于与皇族姻缘,如今外祖母人已不在,臣也无从得知!” “你可知你外祖母名讳?” “外祖母姓穆名裳!”司徒谨这些还是知道的,毕竟司徒府的宗祠里有着先人的牌位。 “穆裳?穆裳?穆裳?”吴皇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这名字如此陌生,皇族玉蝶所记载中应该并无此人。 “皇上,您可是认得那穆裳?”皇后一脸的不悦,自己刚刚的提议皇上不但驳回,还给司徒谨赐婚,甚至如今连其妹都要嫁进国公府,她和儿子有意拉拢文武状元更加的不可能了。而且皇上此举等于给七皇子又添了人脉。 “是啊,皇上,这穆裳?以单字为名,可见必是嫡出之人,可臣妾怎么不记得皇家中有此人?”端木贵妃对此人虽无嫉妒,可也不存什么好感。 比起这些人,司徒嫣想的最多,她记得金锋死的时候说过,这戒指本是穆家所有,而且从皇上刚才的举动来看,说不定吴皇认得她手上之物,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即刻就会大难临头。 趁着吴皇不注意,回身给了端木玄、司徒谨和李三郎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只是三人是否会依她所言就不得而知了。 玉阶之下,与国公府交好的七皇子党,多多少少会为司徒嫣担心。而太子一党倒像是看到了什么可乘之机,甚至蠢蠢欲动。 司徒嫣知道此时说多错多,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别人她都无需在意,只要将全部心神放在吴皇身上即可。毕竟只有此人有生杀大权。 所有担心司徒嫣之人,包括端木玄、司徒谨、李三郎,甚至是凉仁公、公孙先生和赤雨此时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lt;!--over--&gt; 第335章,窥秘密皇家戒指,封县主皇恩难测 琼林宴上,司徒嫣一曲为兄长司徒谨解了危难,却将自己卖进了国公府。吴皇亲自下旨赐婚,她如今是躲不掉逃不开。就在发愁之际,吴皇又对她的戒指起了兴志。 司徒嫣将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吴皇身上,毕竟这戒指是她最大的秘密,随时可能令其丧命。 吴皇即没有理会皇后的问询,也没有看向端木贵妃,只是在默念着司徒谨外祖母名讳,台阶上下文武群臣一时间鸦雀无声,皇上此举太过诡异,没有人会在此触了皇上霉头。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吴皇这才抬头看向司徒嫣,“你且随朕入内!”也不管台下众臣的眼光,吴皇竟然直接起身邀司徒嫣进后殿。 “皇上!”端木玄大急,高呼一声,还未等再说话,即让凉仁公按在地上。 司徒谨也大惊,急于相拦,而李三郎人已经走了出来,“兄长们莫急,皇上定是有事告诫于民女,兄长安心等着就是!小妹去去就来!”她话虽是对着司徒谨所说,却是看向了端木玄,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端木玄怒瞪双目,如果不是凉仁公在一旁按着,怕是已在君前失仪, 而阶下众臣甚至是玉阶之上的皇后、贵妃、太子以及众皇子们都心生疑惑。甚至连司徒嫣都有些不淡定了。虽然她不认为吴皇会对她一个没怎么发育的小身板,起什么龌蹉的心思,可单独被叫进内殿,就算她完壁而出,怕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了。而且吴皇已得知戒指的秘密,只怕她这一去是有去无回了。 最后看了一眼阶下的兄长和端木玄,算是和他们道个别,即再也没有回头。 吴皇一脸的心事重重,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甚至严令贴身侍卫,未得传召。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违令者斩。这命令不下就已经够让人想入非非了,如今此令一下,甚至连皇后都站了起来。想上来劝谏。 吴皇一挥手,算是给了答复,其实比起堂下吃惊不已的妃子贵人文武百官,其实他才是最不淡定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看错,司徒嫣手上戴的可是皇家失传已久的一个信物。只是这件事关系太过重大。他一定要亲自确定不可。 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皇上带进了内殿,如果端木玄还能淡定,那他就不是男人了,“玄儿,你给为父听着,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就不会对丫头有所异动,其中定有什么隐情,你先稍安勿躁,免得救人不成。反而深陷囵圄!”就在端木玄几近失控的时候,凉仁公压着声在儿子的耳边提醒。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就是自己的逆鳞,也想要冷静,可想归想,身体仍不由自主的会想要冲出去,经父亲提醒,总算是稳了下来,“父亲所虑,孩儿明白,可是嫣儿这般恐会有危险。孩儿不能坐视不理!”端木玄知道,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如果他此时冲上去,最多就是一死。可就是死,他也不愿自己的女人被人误会,将来就算司徒嫣完壁归来,也会让人诟病的。 “你此刻冲出去,只不过是陷丫头于危境之中,为父知道那丫头有武功在身。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如果真有万一,为父定不会坐视不理!”得了父亲的允诺,端木玄虽未全然冷静下来,可至少不会冲进内殿。 端木贵妃也是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兄长,见兄长只是对她摇了一下头,并没有派人向她解释,只得将满腹狐疑压下。而皇后早已慌乱,甚至连太子也不淡定了。 比起外面众人的狐疑不定,万般猜测。反而是跟着吴皇入内的司徒嫣此刻却冷静了下来。这样的场面虽然前世她并未经历过,但多少枪林弹雨她都闯过来了,还怕小小的一个皇上。最多不过一死而已。人若不畏生死,还有何事可惧。 入了内堂,司徒嫣仍有礼的跪于地上。吴皇端坐于椅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司徒嫣,你先起身!” “谢皇上!”司徒嫣也不想跪着,这下跪可是个力气活。 “你可知朕为何会让你入内殿?”吴皇的语气和之前一样的平和,未见生气,也未见心喜。此人城府之深,真非一般人所及。 “回皇上话,民女不知!”司徒嫣也不傻,与其妄加猜测,不然一问三不知,反而不会受制于人。 “你手上的戒指,可否借朕一观?”吴皇语气虽然平淡像是在协商,可认谁都听的出这根本不是什么疑问句,司徒嫣哪里能说不。 司徒嫣不能抬头直视皇上的眼睛,无法判断吴皇的心意,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袋里最紧的那根弦被人击中,如果不是她前世训练有素,此刻已经被吓晕过去了。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从没有人对她手上不起眼的戒指起过疑,吴皇叫她单独入内果然是冲着她手上的戒指而来。难道这个吴皇真的知道她的来历不成? 只是眼下不容她细想,将戒指取下,低头双手奉上。这会儿内殿之中连个传话递物的太监都没有,这些事只能她自己来做。 吴皇接过戒指,仔细的翻看起来,足足看了有近一刻钟,这才抬起头看向司徒嫣,“朕且问你,你这戒指是从何处而来?” “回皇上的话,民女自幼丧母,此物乃先母遗物!”司徒嫣知道只有将东西的来处推给死人,才能无际可查。 “你母亲可有提起过,此物从何而来?”吴皇仍不肯死心,继续追问。 “母亲辞世之时,民女年纪太小,只记得先母在世时曾说此物是外祖母之物!”反正无论怎么说,都是些已死之人,司徒嫣就不信吴皇能到阴曹地府去追问。 “嗯!”吴皇点了一下头,他看的出司徒嫣并未有所隐瞒,论睁眼说瞎话,司徒嫣自认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你当时年纪尚幼,不知也属正常!”吴皇又看了一眼戒指,这才起身于桌案上拿起玉玺,沾着珠沙印于一空白的纸上。又用戒指沾着珠沙印上。这才一挥手让司徒嫣近前。 “你且近前来!” 司徒嫣不解的走上前去看。纸上的印痕清晰可见,原有的一处空白竟然被添补上了,当初司徒谨被邀琼林宴献艺时就有注意到圣旨上的玉玺,这传国玉玺竟然有一处是缺失的。只是当初觉得事不关己,所以也没有多想,没想到这缺失的部分竟然一直带在自己的手上。那这件东西一定与皇家有关,而且必是什么珍贵之物。 吴皇一直盯着司徒嫣的脸,他要确信此女子是真的不知内情。还是装的。见司徒嫣一脸的惊骇,这才略微安心。将戒指递回给司徒嫣,这才让她退下去回话,“我吴国玉玺,原本是穆家的一传家之宝,与此传家之宝相附还有一句祖训,虽未写进族谱,却是代代族长口耳相传,得此戒者,可保我穆家百年兴望不衰!”吴皇也不是不想将此物占为己有。只是祖训还有言,“遇带此戒者,以恩礼敬之。如有违誓,必遭天谴。” 而台下的司徒嫣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笑话!吴皇能告诉她皇家最大的秘密,可见她是凶多吉少了,就以五公主火烧望月楼一事来看,这个吴皇也是护短之人,得知了皇家这么大的秘密,她是真的离死神不远了。 可她不是认命之人。脑袋飞快运转,看来吴皇并不知道戒指空间的秘密,那她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将话思虑再三。这才宣之于口,“回皇上的话,民女一介布衣,上不能入朝议政,下不能领兵打仗,只求能嫁个如意夫君。相夫教子而已!” 吴皇心里也是喜忧参半,毕竟这戒指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也幸好得到戒指的人是司徒嫣,一介女流想来也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偏偏是他金口玉言,将司徒嫣赐婚给了凉仁公的嫡子,此子不仅文能安邦定国,武能统御千军,这叫他怎能安心。 而且刚才凉仁公殿前请旨,说不定就和此女拥有此戒有关。可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此事就连他身边最亲近之人都不得而知。可还是想试司徒嫣一试。 “朕只问你,如果将来太子登基,你意欲何为?” “你个老狐狸,刚把我赐婚给端木玄,就来问我这个问题。如果之前她回答稍有差池,最多不过是她一人之过或是一府之失,可如今她身系两府人的性命,这叫她如何回答都是风险重重!”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回话,“回皇上话,先母在世时曾多番告诫民女,身为女儿家,外不议朝政,内不生暗妒。所以民女只盼儿女能承欢漆下而已。” “言不由衷!”吴皇一脸平静的看着司徒嫣。司徒嫣觉得这吴皇比那些毒枭还难对付,可见古人的聪慧,绝不逊于现代人,甚至更是棋高一着。 “皇上慧眼识人,如太子登基,定是皇上认为太子有安邦定国之才,选贤容人之量!民女一介布衣,自当唯皇上之命是从!”司徒嫣这番话有两个意思,如果太子无能,你还选了太子,到时就别怪官逼民反。二是如果太子真能容得下国公府,那她也愿意当一介贤臣良民。 “好!司徒府果然能人倍出!朕现在总算明白祖先的意思了!这戒指你且收好,今日之事如有第三人得知,即便是朕不说,你也知其后果!” “民女只记得皇上恩赏有加,并不知尚有什么不可宣之于外之事!”笑淡,就算让她说,她也不会说的。虽然吴皇并不知戒指里有空间,可那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可没想过与人分享。而这番话也是让吴皇明白,她只记得能记之事,对于皇家的秘密,出了此门她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难怪子恒那小子对你这小丫头如此着迷,你竟聪慧于此。且看他刚才之举,怕是早就钟情于你!” 司徒嫣与端木玄相识甚早,这事只要细查,不难查出,司徒嫣无需隐瞒,“回皇上的话,端木世子二年多前奉旨镇守西北,与家兄相识,至于其是何时钟情于民女,民女实在不知!”吴皇对司徒嫣越看越是喜欢,如此聪慧的女子,没有配给自己的儿子,倒是可惜了。也不叫司徒嫣起身,直接朝外殿走去。司徒嫣当然是紧随其后,趁着吴皇不注意,用衣袖掩了掩额角的冷汗,看来她暂时算是过关了,至少眼前不会有性命之忧。 吴皇再度出来,司徒嫣紧随其后,端木玄哪里还忍得住,几步冲到司徒嫣身边,上下打量起她。 “子恒倒是心急的很啊,难不成朕还能吃了你的心上人不成?”吴皇这番话倒让皇后和贵妃都松了口气,如果吴皇真对司徒嫣做了什么,定不会拿于人前来说。 “臣不敢!”端木玄冷冷的回话,他是不敢对皇上如何,可心内有气,也不会硬挤出一丝笑容。 “司徒嫣接旨!”吴皇笑着端坐于上,竟然自己直接宣旨。 “民女司徒嫣接旨!”司徒嫣算是怕了这个皇上了,不知他还要唱什么戏,难道折磨她就这么好玩吗? “司徒状元之妹司徒嫣秀外慧中,聪颖过人,朕甚是喜爱,司徒府于前朝时被污至阂府上下惨遭灭门,如今朕为司徒府平冤,念其外祖母与皇家略有渊源,特恩封司徒嫣为河阳县主,礼同亲王之女,享爵位俸禄!钦此!”如惊雷炸响,惊得所有人张目结舌,甚至连几位老臣都不知皇上这般意欲何为。 只有司徒嫣明白其中厉害,她虽以一介女流之身,得皇家最大的秘密,可皇上也不会真的全然对她安心。看来是想以一个身份圈禁于她。 端木玄不解的看了一眼皇上,这才转头去看司徒嫣,见佳人一脸淡然冷静,并未见心喜或是愁容,这才略感安心,又看向父亲,见父亲眉头深锁一脸的不解,就知皇上此举,怕只有司徒嫣一人能够明白了。 “民女谢皇上隆恩!”司徒嫣只能接旨,如果她拒绝,怕是下一刻下的恩旨就是要取她性命了。 “恭喜状元公,三喜临门!”在司徒谨身边的一些人,都笑着朝他道喜,只有司徒谨明白,小妹从不重名重利,会答应皇上,应该是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小妹也无法应对之事,虽然司徒府能含冤得雪,他很欢喜,可如果是用妹妹一生的幸福来换,他宁愿什么都不要。不免为司徒嫣而担心,只虚应着前来道贺之人,眼睛一直盯着司徒嫣的方向。 而李三郎此刻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他刚与一生的最爱失之交臂,如今对方又有了一个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身份,看来就算他想站在司徒嫣身后护其一生,都已做不到了。 当然也有人恭喜凉仁公,至于太子和皇后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336章,几府欢喜几府愁,重恩赏福祸难测 皇上于琼林宴上招司徒嫣入内殿后即亲下圣旨,封其为河阳县主。满朝百官皆惊惧不已。特别是皇后和太子,七皇子如今得新科文武两状元相助不说,甚至是还多了一个等同于亲王之女的河阳县主。 可皇上已亲口御封,就算皇后协百官反对,也是于事无补。 琼林宴后,司徒嫣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皇宫,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府地。她只记得等自己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司徒府内院卧房。 司徒谨和李三郎一直守在门外,直听到内室传来动静,这才敢出声相询。 “兄长,我很好,只是太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三哥,今儿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去歇了吧!”李三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叹了口气即回了自己的院子。 “嫣儿,皇上虽赐婚封位,可如果你不愿,为兄宁肯当一辈子布衣,也不愿你痛苦!”司徒谨还是第一次见小妹如此彷徨无助。 “我知道!”司徒嫣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说,她需要绝对的安静,不然她怕下一刻自己会先崩溃,毕竟一天之间她的身份变了不说,甚至还定了亲,而且揣着皇家的秘密,就像是为自己绑上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吴皇那边一声令下,她就已身首异处了。 “好,为兄不吵你!”司徒谨退出内院。今儿伤心的可不只小妹一人,刚才李三郎离去之时,一脸的伤痛,他也要安慰一二的。只不过他去的时候,李三郎人已颓废醉倒在地。 其实如果让司徒谨去选。他宁愿小妹嫁与这李三郎,虽说李三郎出身不高,可能以他之出身,得武状元头衔,足见此人之能耐。而且他看的出,李三郎对小妹用情之深,决不下于端木玄。更因为其出身不高。也不会给小妹什么压力。可皇命难为,他也无能为力。 除了司徒府内灯火通明,整个京城内外与官家有所牵连之人都是一夜未眠。至于皇后的娘家,更是宾客满坐,幕僚尽出。一是猜测吴皇此举的意图,二是在想司徒嫣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得皇上青睐。 “父亲可知皇上此举意欲何为?”国公府外院书房内,门窗紧闭。端木漓和儿子端木玄坐于屋中,屋子四周铁血卫众兵把守。 “你可有问过丫头?” “嫣儿什么都没说,孩儿见她神情有些恍惚,皇上此举应非嫣儿所悉?”端木玄虽然也是意测。可端木漓也觉得理应如此,毕竟连他都看不出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你娶一介布衣为妻,为父也是想让国公府能远离朝堂。万一太子登基,至少能因此举换得一府之安。如今看来,反而事得其反了!”端木漓之所以不反对端木玄娶司徒嫣,多半也是出于此考量,可如今司徒嫣一介布衣,竟能得县主的封号,反而将国公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此事怕还和皇上请丫头入内相谈有关,只是即是密谈,即便是你去相问,她也未必会说!”端木玄虽不淡定,可父亲端木漓还是想的更为深远。 “请父亲见谅,孩儿不会相问,更不会从嫣儿身上打探什么,如果嫣儿愿意说还好,如果是不能说的,反而让她图添烦忧!”端木玄绝不会做让司徒嫣为难之事。 “以皇上的个性,怕是密谈内容到死都不会外泄吧!”凉仁公虽然也想知道密谈的内容,可他了解皇上,只怕司徒嫣前脚才将事情讲出,后脚就要去见阎王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虽然不能说是全然了解皇上的想法,可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父亲,嫣儿可会有危险?”端木玄最担心的还是司徒嫣的安危。 “至少眼下不会。要是真想要那丫头的命,怕是她也走不出皇宫了!” “那就好!” “可是你也别大意了,以后就让赤雨跟在那丫头身边吧,如今她也算半个国公府的人了,身家安危自不可同日而语!” “孩儿会和嫣儿商量!”端木玄了解司徒嫣,知道她不愿每天都有人跟在身边。 “行了,你去内院吧,只怕你母亲那里已得了信儿,这会儿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 “皇上下旨,母亲总不会抗旨不遵吧!”端木玄如今拿着圣旨,自是有恃无恐。 国公夫人是不能抗旨,可也以司徒嫣年纪尚小,国公府内后继不可无人为由,逼着儿子端木玄纳妾。 “母亲,儿子说过,此生只娶嫣儿一人为妻,永世不会纳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你忠了皇上的义,就不听父母的孝了吗?”国公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着自己的儿子。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琼林宴,怎么会生出如此多事端。如今她最不看好的儿媳人选,不但有了县主的身份,竟然还得了皇上的赐婚,等到进了门,她这个婆婆怕是都要低儿媳一等了。 “母亲,儿子今儿也累了一天,有什么明儿再议吧!”端木玄起身行礼,未留片刻即已离去。他出了皇宫还没有见过司徒嫣,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国公夫人脑子也乱得很,这会儿也想和乳娘商量一下,就没拦着儿子回院。 司徒嫣洗过澡躺在床上,一脸的痛苦,今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不只卖了自己,就连最大的秘密都差点儿被人揭穿。越想越想不明白,如果说错,错的也是皇后和五公主,如果不是这些人多事,她献曲一首,即可以全身而退。 正烦愁间,就听窗外传来轻扣之声,“我今儿累了,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听!” “嫣儿,今儿是我做事鲁莽,可事出有因。程峰欲要请旨赐婚,如果我不先行开口。只怕此时局面更加难以收拾!”司徒嫣差点儿就把程峰给忘了,原还在生端木玄的气,没想到只是一场误会。可心里仍有气,就算是误会,如果端木玄没存了那样的心思,自会寻别的借口替她解围。 “玄哥,你回吧!如今已如你所愿。只要兄长仍在朝一天。我就不会跑掉,你大可以安心!”只要司徒谨还在朝为官一天,司徒嫣就不会抗旨不遵。 “嫣儿。我知道自己错了,可你知我心意!我!” “玄哥,你的心意我知,可我的心意呢。这会儿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的呆会儿!” “好。我不吵你,只是还有一事,如今你已处风口浪尖之上,安危为重。我将赤雨留下保护你可好?” “好!”司徒嫣喜欢赤雨,虽然留下赤雨,相当于留了个眼线在身边。可只要她不愿,就算是赤雨。也无法窥探她的秘密。 司徒嫣肯留下赤雨,端木玄很高兴,至少证明心上人不愿见他,并不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吩咐了赤雨几句,这才翻墙离开。 “赤雨,我今天谁也不想见,你先去寻翠萍,她会安排你的住处!” “是!”赤雨只在门口应话,司徒小姐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不想见人实属正常。而她说白了也只是主子的手下,自是听命行事。 司徒府内虽有波动,可很快就风平浪静。可是太子府内却是整夜灯火通明。 “父皇难不成真有意要废了我这太子之位不成?” “太子殿下莫要着急,以老臣来看,皇上此举未必全然是坏事?” “太师请讲!” “您与七皇子之争,皇上不可能不知,为何皇上一直以来都任由你二人相争而不出手,可见皇上乐见其成!如今这般等于给了七皇子一党恩赏。只怕太子的恩封不久即将至!” “皇上自入垂暮之年以后,处事更是多疑,不会让七皇子独大。太子大可安心!只是我等还要从长计议,不可自乱方寸!” “吾等唯太子、太师之命事从!”一众官员幕僚施礼抱拳尽表忠心。 大司徒府内,父子二人也吵成了一团,“峰儿,此女子入府只会引起事端,你只看今日皇上的态度就可窥其一二!听为父一言,不要再去司徒府滋事,如今那司徒嫣有了县主的身份,就是为父见其都要行礼!” “父亲,儿子心里不服,端木玄到底有什么好,为何皇上如此器重于他,不但下旨赐婚,竟然为抬其身家,还封了个县主给司徒嫣!” “这县主到底是福是祸,现在说来为时尚早,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吧!” “儿子心中不服,他端木玄可以当定远将军,我也可以。总之父亲也要为儿子早做打算!” “以前让你入朝入仕,你推三阻四,现在知道无权无势,就算你满腹经纶又能如何!” “儿子错了,还请父亲为儿子筹谋!”这父子俩为着大计商议。而皇宫之内,贵妃寝宫之中,七皇子穆奕一身夜行衣,正在和母亲商议。 “我原以为那司徒小姐出身寒微,帮不到国公府,却不知皇上怎的就会凭空封了她一个县主!” “母亲,此女可不只表面看着那般简单,子恒西北建功可全是此女的功劳,只是她为人低调,不喜权贵。” “哦,这我倒为听吾儿说起,你且细细与我道来!”穆奕将他所知之事,全都告诉了母亲端木贵妃。 “儿啊,这女子如果真有惊世之才,你当初怎会放弃?” “子恒与此女先识,儿子晚了一步!” “嗨,算了,天妒红颜,此女未来如何,又有何人可知。总算她嫁给了子恒,依着子恒的性子,必会助你完成大业!” “这还得有赖母亲为孩儿多操心!” “母子一心,我自会为你筹谋!只是自打皇上禁用那‘福寿膏’身子越发沉重,性子也越发的多疑,这些日子你也不要有所行动,凡事多和大舅父商量,且记不要冲动行事!此时走错一步,即是满盘皆输!” “是,儿子明白!”这一夜有多少人不眠,司徒嫣不知。可她却知,除了自己吴皇必是那个不眠之人。 “高违!” “老奴在!” “你自打六岁就跟在朕身边,如今算来也有快一甲子了吧?” “是啊,皇上当真好记性!” “你少逢迎拍马!你可知今日我为何会有此一举!” “奴才可不知,圣上仍是天子,上天授意之事,老奴一个无根之人,哪里能窥得天言!” “你啊,就是过于谨慎!不过也就这一点,倒让朕对你放心的很!” “朕近三十岁登基称帝,如今已有20年了,自问兢兢业业,却不想太子妃生出鬼怪,如今那丫头又!嗨!这一切难道都是天意不成,只是这天意是要佑我吴国,还是要灭我吴国呢?” “皇上圣明,四海平定,五湖安壤,这可都是您的功劳。上天降鬼婴,只是给皇上提个醒,这是天上的神仙眷顾着,也不是什么坏兆头!” “也只有你能宽朕的心!”吴皇和身边的公公聊着心事,可对于为何会封赏司徒嫣始终未发一言。这些都是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 司徒府出了文武两状元,如今又出了个河阳县主,第二天即轰动了整个京城。来往送礼的,登门求亲的,更是把司徒府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可司徒府门上却挂了一块谢客牌,无论官阶大小,一概不见。 自然有人心里不平,有说司徒谨如今得了状元的头衔架子大了,有说司徒嫣有了县主的名头,就不把人放在眼中了。甚至连李三郎也跟着惹了一身的腥臊。也亏得他一心一意的只为着这小妹,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而福祥村那边虽一早就得了信儿,可李大郎说什么也不肯上京来,四郎一人就算想来,跟着沾沾喜气都不行。 “大哥,三哥考了武状元,皇上亲赐会武宴,这是天大的颜面,你怎的不让俺进京去?” “小三如今住在小五的府上,你去干啥!虽说小五不至于将你撵出来,可你好意思进司徒府的门?” “那有啥,再怎么说那是俺亲哥,小五就是再不待见俺,也不会不让俺见吧!” “大哥说的对,小五如今是什么县主了,俺听说比小三的官阶还高呢,俺们还是别去添乱了。司徒府上只不定忙成什么样子呢!” “你们不去,俺自己去!” “你哪儿也别想去,你闯的祸还不够吗,老实在家呆着!”李大郎近来越发的觉得这个四弟变了,自然管教的也就越严。京城离福祥村可不近,如果没有驴车,以四郎的脚程怕是天黑也未必走得到。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世人出生,皆有定数。(。)&lt;!--over--&gt; 第337章,李三郎决心戍边,端木玄戍守边城 京中一场琼林宴,司徒府一连接了两道赐婚的圣旨。京城之内,司徒府又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司徒嫣于琼林宴后的第三日即留书离京赶赴扬州。去年她向法国商人阿德里安订购的火器,算算时间再有月余就该到了。 这次她只带了暗夜和赤雨,并没有通知端木玄。可出了京城不过十里地不到,即被随后赶来的端木玄给追了上来。 “嫣儿,可是还在生我的气?”端木玄不敢看司徒嫣的眼睛,虽然心里明知司徒嫣并没有很生他的气,可仍不安。 “玄哥,我并没有生任何人的气,身在朝野之中无论是谁都是身不由己!” “那此行扬州,嫣儿可愿让我随行?” “不愿!”司徒嫣心意已定,她此行虽是经商,可更重要的却是为了散心,毕竟她与端木玄之间已不在是朋友那般单+无+错+纯,如果两人结伴,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嫣儿,如今你已是河阳县主,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此行难保不会有人暗中算计。扬州路途遥远,你我二人结伴,相互也能多个照应!” “有赤雨陪我就好!皇上恩旨已下,玄哥怕是已非清闲之身,此刻还是不要离京的好!”不管如何,司徒嫣都不愿让端木玄随行。“玄哥,你当我任性也好,随性也罢,总之此刻我只想一人出行!” “好,我不去就是。只是扬州一行嫣儿只带着赤雨,我放心不下,让墨雨跟在你身边可好?”端木玄看的出。司徒嫣是铁了心的不打算让他跟,他了解司徒嫣,如果把她逼急了,只怕后果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这~?”司徒嫣有些犹豫,可也知就算她不依,以端木玄的个性,也会让墨雨暗中保护。与其那样,还不如在她眼前来的方便行事。 “好吧!不过只可以让墨雨一人随行!” “好!”端木玄见司徒嫣肯点头,这才感觉心安些。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司徒嫣,“嫣儿,这是‘铁血令’,吴国境内的‘钱来当铺’皆是‘铁血卫’的暗桩所在。如果你遇有危险。只要带此令牌去寻。他们自会舍命相护!”端木玄这算是将国公府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司徒嫣。 赤雨和墨雨对视一眼,在他们心中司徒嫣早已是他们的半个主子,如今有了皇上圣旨赐婚,他们更是把司徒嫣当成主子看,并没有觉得少主此举有何不妥。至于暗夜,早在端木玄露面,他就退去了一旁,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好!”如果换做是以前。司徒嫣一定不会收下这令牌,可如今她身份不同。如果不收反而会令端木玄不安。既然她已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又何必再难为彼此。 “玄哥,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嫣儿,此行万望多加小心!早去早回!”端木玄依依不舍的和心上人道别,司徒嫣淡笑一下,即上马离去。她是接受了命运,可心里的难过或多或少还是对她有些影响。 “墨雨,一路上多加留心!一定要保嫣儿万全!” “少主请安心!属下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保少夫人万安的!”与端木玄分手后,司徒嫣快马疾驰,当天就赶了两座城池。 李三郎一连宿醉了三日,等到酒醒时方知小妹早已离府多时,“司徒兄长,小五可有说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三弟,我知你心意,如今嫣儿已有了归宿,你再将心意放在她的身上,只会更加痛苦!”司徒谨是真的为着李三郎考虑。 “兄长无需再劝了,我心意已定,无论小五成亲与否,我只想守着她,护着她!今生无悔!” “嗨!你这又是何苦!罢了,这终究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过也别苦了自己。小妹她此行是去了扬州,怕要数月方回!” “端木公子可有随行?” “没有,不过子恒昨儿来了信儿,说是此行已令墨雨侍卫随护,想来安稳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李三郎知道他的小妹如今已不再需要他的守护,可他只想守着她,哪怕是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皇上下旨,明日我就要入职翰林院,你三日后要去兵部报到,应该是被安排去了巡防营!兵部有国公府照应着,三弟只管安心去就是了!” “兄长,我想去戍边!” “这是为何?”李三郎的话让司徒谨大吃一惊,戍边可是个苦差,哪比得了京城之中。 “我虽中了武状元,可如留在京中,最多不过是领个六品的闲差,尚不知何时方能高升。我想成为小五的依靠,只领个闲差又如何能成事!不如去戍边建功,早日领兵统帅,介时兄长与我一文一武,就算小五嫁进国公府,也无需看人脸色渡日!” “三弟,都是我这个当兄长无能,如今却还要你为着小妹涉险。只是你这想法,我不能应承,不如等小妹回来,你再与她商议可好?” “小五她不会反对的,之前我弃文从戎之时她就说过,人生是自己的只要自己无悔就好!”李三郎说的没错,如果司徒嫣在,她也不会阻止的,毕竟这是李三郎的决定。 “嗨!”司徒谨叹了口气,心里仍感觉对李三郎有愧,“三弟,你此次状元及第,还未回村里报喜,不如趁着此刻回村一趟,也和你长兄商议一番可好?”司徒谨见自己劝不动,不如让李大郎来劝。 “我也正有此打算,等会儿就先告辞回家一趟!”李三郎也知此事还是要告诉李大郎一声,虽然明知李大郎会反对。可他心意已决,所以就算大哥反对,他也会坚持己见。 午时刚过。福祥村李村正家,村里的乡亲都聚集于此。武状元李三郎回村,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多谢各位乡邻,我李三郎无论将来做了什么官,走到哪里,都还是福祥村人!”李三郎抱拳朝着众人深鞠一礼。 “状元郎是个念旧情的,今儿又才回家。大家伙儿的看看就先回吧,想着李村正明儿应该会置席招呼大家的!”李阿牛看出李三郎像是有话要和大郎说,连忙招呼着村民离开。 等人都散了。李三郎这才和李大郎提起自己的打算。 “啥,小三,你说啥,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要去戍边!你可知那些个胡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俺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爹娘交待!”李大郎不只是吃惊,更多的是心痛。 “大哥,我心意已决!” “三哥,皇上已赐婚,小五如今已是他人妻,你这般又是何苦?”比起大郎的心痛,四郎更多的是不屑。这三哥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要是给他这个机会。他怎的也不会跑去戍边。他要借着小五的势,在京中做个大官当当。 “小四!”李三郎早就看出四郎已不再是以前那个爱哭没主意的小弟,对于他的转变心里难免难过。“小五如今已是河阳县主,甚至是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你以后再莫要说这些话,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污了小五的名节!” “大哥,俺去戍边,并非全为了小五,是俺想建功立业,如果留在京中,以咱们家的出身,再难有所寸进!” “大哥,俺支持小三!”平时不愿多话的二郎,此刻却站了出来,“大哥,小三如今已是大人了,虽说长兄如父,可也是时候让他自己去闯闯了。你总不能时时护着他!” “老二,你这说的啥话,先不说那戍边危险与否,就说此去远隔千山万水,就算想见上一面都不容易了!而且去了边城,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俺这心里怎能放得下!” “大哥,武将戍边少则三年多则不过五年,即有机会回京述职,总之俺心意已决,还请大哥成全!” “你这哪里是求俺成全,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还问俺干啥?”李大郎是真的动了气,如今小五已不再回这个家,如今三郎也要离开了,四郎又变了性。这个家人丁是越来越少了。 “大哥,请恕俺这个当弟弟的不孝,对不起大哥这些年代父恩育之情!”李三郎直接给李大郎跪了下来。当年如果不是大哥护着,他也许早让奶给卖了。又何来如今的荣华富贵。 “嗨!小三啊!你,你让俺说啥好!罢了,你先起来!”李大郎也知如今劝是劝不住了。唯一能改变三郎心意的小五又出了远门,只怕等小五回来时,三郎人已在边城了。 “多谢大哥成全!”李三郎还是坚持给李大郎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二哥,俺走了之后,家里就全指着你和大哥了,小五如今出了远门,要是家里有个啥的,你就去找司徒兄长,他定会相帮!” “行了,如今大哥是村正,你是武状元,小五又当了河阳县主,在这村里谁还敢惹俺们家不成!”李二郎心虽粗,可也知这个弟弟的决定,可不会是那般轻松的,他不想再拿家里的事牵制他。 四郎刚要说些什么,一抬头正好和李三郎冰冷的目光对上,如今这三哥也不拿他当弟弟看了,他就不明白,小五一个外人,这些哥哥们都拿她当宝,他是他们的亲兄弟,却处处被他们嫌弃。直到此刻,李四郎也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三郎回来的第二日,李村正家置席招呼乡邻,一时间整个福祥村比过年的时候还热闹,甚至是河南县令带着县城内的官员都赶到了村里,如今李三郎的官职可是比从六品的河南县令还高了一阶。 国公府内,凉仁公端木漓,正带着儿子和府上众人跪接圣旨,皇上又派了端木玄去戍边,只不过此次不是去西北,而是被派往了东北。 送走宣旨官,父子俩紧闭府门书房密谈,“父亲,皇上看来是要对突厥用兵了?” “皇上此举应是此意,只是今年尚且还是准备期,你此去边城要募兵屯粮,整备兵马,这些都要早做安排!” “孩儿明白!只是孩儿担心子楚,皇上将孩儿派去了东北,却将子楚派去了西北,此举怕是有着什么意图?” “你此去东北,坐佣二十万大军,皇上怎能不有所忌惮,子楚被派往西北巡视边务,为父被留在京中,都不过是人质罢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这般倒是越发的多疑了起来!” “皇上年事已高,如今又常伴有病痛,疑心再所难免!你只需记得,如果皇上一旦驾崩,太子又未被废,你那二十万的兵马,就是为父和子楚的护身符!” “孩儿明白,孩儿还有事想和仲贤商议一下!” “他如今方入翰林院,怕是帮不到你!” “孩儿镇守边城,正需要一个县令,孩儿打算让仲贤接管!” “为父看,你是想让那丫头跟在你身边吧?” “以嫣儿的性子,自是不会跑到边城去,可如果仲贤被派去驻守边城,她一定会跟去相帮的!” “这倒也好,只是依那丫头的个性,要知道你是为了留她在身边,而利用了她兄长,只怕她不会原谅你!” “所以,孩儿打算和仲贤商量,如果他愿意去边城当个县令,孩儿才会帮他打点,如果他不愿,孩儿绝不强求!”端木玄当然知道司徒嫣的个性,他怎敢强求司徒谨。不然一但东窗事发,只怕二人缘份即尽,到时连佳人的面儿都见不着了。 “好吧,你快去吧!走之前去内院看望你母亲一下,想来她又在伤心了!” “是,孩儿去去就回!”端木玄退出书房,先去内院安抚国公夫人。即出府去了司徒府。 “子恒深夜造访可是嫣儿出了什么事?”司徒谨以为端木玄那里有了小妹的消息。 “仲贤,我此来与嫣儿无关。皇上午时派人来宣旨,派我戍守边城,此去只怕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有余!” “怎会如此突然?”司徒谨也很吃惊,虽说小妹年纪尚小,离及第还有几年,可端木玄去了边城,两人天各一方,难保这之中不会出什么差子。 “皇上有意出兵突厥,收回幽州,派我驻守边城,也是为此打算!” “这么说来,你此去怕是要等幽州收复方可回京了?” “正是!”端木玄一脸的严肃,他不想托司徒谨去边城,虽说边城内安全,可毕竟离战场不远,要是真的兵败,司徒谨可能会有危险。可他一想到要和司徒嫣分开数年,心里就慌,所以硬着头皮来求司徒谨。。 第337章,李三郎决心戍边,端木玄戍守边城: 第338章,明事理夫唱妇随,论交情忠心护主 国公府再接圣旨,端木玄被派往边城。.XsHuoTXt当天夜里,端木玄深夜密会司徒谨,“子恒,你此来找我应还有它意,不妨直言!”多年的兄弟,多年的朋友,两人间多少也有了一些默契。 “仲贤,你我兄弟,我不想瞒你,此去边城数年,我牵挂嫣儿!只是以嫣儿的个性,怕是不会随我去边城!我!我!”端木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说话这般不干脆。 “子恒,你的来意我明白了。等再过个几日,我即请旨去边城当一县令,其实这几日去翰林院,每日与那些老学究谈诗弄文的,当真无趣的很,我早就动了去当一县之令的心思,至少可以为民请命、一展抱负!”司徒谨其实也早有此打算,正好端木玄去守边,他二人相伴随行,彼此也有个照应。 “仲贤,此话可当真?” “你我兄弟一场,我又何需骗你!只是此事还是由我来告知小妹,免得你二人产生误会!” “多谢仲贤兄!”端木玄没想到司徒谨为了成全他,竟然真的甘愿远离京城,去边城当个不起眼的县令。要知道远离京城容易,可要想再回来,就不是那般容易之事了。 “我可不求你谢,只要你能让嫣儿一生幸福,别说是去当个县令,就是当一介布衣白丁,我亦甘愿!”司徒谨一直认为是自己拖累了这个妹妹,如今能为小妹做些事,他当然不会推辞。 “我对嫣儿的心意,就算不再多说,仲贤也当明白!我还是那句话,命可以丢,对嫣儿之情绝不舍!”端木玄的心里早将司徒嫣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又怎会辜负于她。 “好,就冲着你这话,我信你!” “只是皇上已下旨赐婚,嫣儿回来时。怕是你才新婚不久,介时就要去边城,只怕公孙师妹那里不好交待?”端木玄也在担心公孙语,毕竟离开京城绝非公孙先生所愿。 “语儿那边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去与她商量!”司徒谨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虽然他一心的要护着小妹,可也要对公孙语负责。 “成亲的日子可定了?” “六月初六,小妹答应那时必回!” “好,我五月初即要上任。你成亲之时,怕我人已在边城,这礼就等你来了边城时再送!” “你我是兄弟,你与语儿是师兄妹,我还怕你跑了不成!”兄弟两个又聊了一会儿,端木玄这才起身告辞回府。 送走了端木玄,司徒谨坐于书房内,有些心事重重的。栓子几次进来添茶,见月已当空,大少爷仍未就寝。难免有些担心。 “大少爷,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了吧!” “栓子,如我请旨去边城当一县令,语儿她可会怪责于我?还有嫣儿,我这般为她是对还是错?”栓子刚才守在门外,自然听到了端木玄和司徒谨的对话。如果让他来说,他当然不喜欢大少爷去边城吃苦,更何况还要带着大少奶奶和大小姐一起去。 可他也知,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着想。“大少爷,依奴才看,您不妨先和未来的大少奶奶商量看看,只要大少奶奶愿意。再请大少奶奶去说服大小姐,依着大小姐的性子,必会答应的!” “也罢,语儿和嫣儿倒也投机!只不知嫣儿此行是否顺利,能不能赶得急回来?”其实司徒嫣看重公孙语,一是她性子耿直。喜怒都表现在脸上,这样的人没有坏心眼儿好交。二是为了司徒谨,这人早晚都是司徒府的当家主母,讨好她一些,也是在帮兄长而已。 “大少爷,大小姐走之前早就已经吩咐过了,内院已经开始整修,有奴才的爹娘盯着,错不了的!至于婚礼一应事宜,吴总管那里也早已开始准备,还有月余,必是来得急的!”栓子以为大少爷是在担心大小姐不在,怕他们这些奴才做不好误了婚期。 其实司徒谨只是担心司徒嫣赶不及回来而已。“嫣儿总是这般,事事处处的都为我这个兄长安排妥当,可她自己呢,心中藏着多少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真不知有朝一日到了九泉之下,我该如何去向母亲交待!”司徒谨感叹了一句,即起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早朝过后,司徒谨出了宫门就直接去了公孙府。公孙先生听了司徒谨所言,一时间倒未表态,毕竟让宝贝孙女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且一去最少就是三年,他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愿的。可要是让新婚的二人分开,也绝非他们所愿。 “仲贤,虽说你这般是为了那丫头,可你焉知此举不会惹恼了她!要知以丫头的脾气,断不会让你去边城那种地方受苦,虽说边城这些年尚算安定,可这战事一起,那里终归是个多难之所!” “先生,我知此举绝非舍妹所愿,可与其每日里在朝堂之上与那些权谋之人勾心斗角,学生只想能以这有用之躯为百姓多做些事!而且舍妹心里本就不愿嫁进国公府,虽说有圣旨在前,可要是子恒真的一去数年,这其中难免不会有什么变数!为了兄弟,也为了学生自己,只是这般却委屈了公孙小姐!”司徒谨知道如果公孙先生不答应,他怎么都走不成。 “爷爷,我愿随谨郎去边城!”正在师徒二人举棋不定之时,公孙语意外的走了进来。她在内院听说司徒谨上门,这才赶了过来,正巧听到二人的谈话。 “语儿,你可知边城可绝非是个太平之地,与京城的繁华截然不同!”公孙先生看着眼中毅然坚定的孙女,就知自己劝了也是无用,可毕竟心里不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爷爷,虽说语儿从未离过京城,可也看过不少的随记,边城哪怕是个不毛之地,只要是谨郎要去,孙女必定相陪!”公孙语与那些大家闺密秀不同,骨子里多少还有些冒险精神。 “语儿,我!”司徒谨心里感动。望着公孙语,眼中满满的都是爱意。 “罢了,你们年轻人,吃些苦的也好。总是守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想有什么大的作为也难!去吧,只是得等过了端午,你再去请旨,我和端木老儿自会为你安排!” “多谢先生!”司徒谨长依到地。能遇到公孙先生这样明理的老师,他是该行此大礼的。 出了公孙先生的书房,司徒谨陪着公孙语进了后花园,“语儿,我今日之决定,虽说是为了小妹,可也是为了我自己,如今我虽有状元功名,却无功受禄,如今又得了皇上恩旨赐婚。只怕早已成了众矢之的,与其留在京中与这些趋炎附势之人周旋,不如从地方县令做起,等三年任职期满,吏部考校评定之时,只要有所建树,介时我们再回京城!” “谨郎不用多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自幼向往那些游学之士,可碍于身份,从小到大甚至连京城都未出过。成亲之后,能随谨郎上任,也是我之所愿!”公孙语至从知道司徒谨在琼林宴上拒绝了五公主,对他的感情自也与之前大不同。而且司徒嫣在此事上是如何帮助于她的。她也从公孙先生那里得知。她此举一是圆了自己儿时的一个梦,更多的也是为了还恩于司徒嫣罢了。 能得到公孙语的谅解,司徒谨心里大喜。只是远在扬州的司徒嫣还不知,自己早已被兄长给卖了。 她急赶了多半个月的路,一是她答应了司徒谨要赶在六月初六前回京;二是纵马驰骋的感觉能让她暂时忘掉所有的烦恼。 “司徒小姐,再走一个时辰。就到扬州了,不知那黄毛商人有没有把您要的东西带来?”墨雨别的倒不担心,就怕那商人没把东西带来,害得他们白跑一趟。 “他是个聪明人,自会知道要如何做!”司徒嫣相信,以“福寿膏”的暴利,阿德里安绝不会坐视。只是她心中还有一计划,虽说她算不得什么好人,可前世最痛恨的东西,又怎会让它出现在人前,荼毒华夏儿女。 进了扬州城,几人先投了客栈,虽说司徒嫣如今有了河阳县主的身份,可这一路,她并没有住驿馆。墨雨也早知司徒小姐的脾气和少主一样,都是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之人。所以每到一处,都是在客栈里打尖休息。 “少爷,那黄毛商人的船早在五天前就已靠岸了!”到了人多的地方,墨雨他们的称呼自然就会改变。 “好,我们等天色略晚些再去不迟,你们也都去休息,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少爷,让属下留下来吧!”这里毕竟是客栈,赤雨担心司徒嫣的安危。 “没事的!我穿成这个样子,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文弱穷书生罢了,没什么油水,自然不会被人盯上,你安心去休息吧,只怕拿了货,我们想休息也没那个时间了!”司徒嫣心里有着自己的计划,可她这一路赶的急,赤雨跟着她也吃了不少的苦。 “少爷,您还是让属下留下吧,您这里再怎么说也不能是一个人啊!”赤雨可不敢真的将司徒嫣一个人留下,万一,哪怕只是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司徒嫣被人伤了,她怕少主第一个就会疯掉。 “也罢,那你就和我一起在床上歇歇!”也不等赤雨再说什么,直接将人拉上了床。 “少爷!属下!”赤雨哪敢真的上床,可又拗不过司徒嫣,只好偏着身子躺了下去。墨雨和暗夜则一左一右的进了自己的屋子,虽说是休息,可二人也不敢真的睡实了。 “赤雨,我心里有自己的计划,那阿德里安带来的‘福寿膏’,我是绝不会让它上岸的,那个东西有多毒,也许你们不知,可我却知之甚深!等拿到了我要的东西,只怕还有场惊天的大事要做,你不休息好了,到时如何能成事!这会儿只管安心的睡吧!”司徒嫣本不想将自己所想告诉任何人,毕竟多一个人知,就多一分的危险,可赤雨以真心待她,她也不愿看她为着自己挨累受苦。 “少爷,属下就是一下人,可这一路以来,您却处处为属下考虑,您这份恩情,属下必以死相报!” “吃的好点儿,睡的安稳点儿,就值得你这般以命相抵,那你不是亏大了!好了,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不论出身!我累了,咱不说了,快睡!”司徒嫣最受不了古人这种动不动就以死相谢的毛病,难道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再说如果真要是拿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那也要看是谁的,只要是她在乎之人,哪怕是伤到根头发,她都不愿。 赤雨不敢再多话,可眼里却有了泪,她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国公府收养当了一把杀人的利器,虽说国公府于她有活命之恩,可比起司徒嫣这般与她交心,却更令她感动。 司徒嫣不知,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行为,却换来了一个忠心护主的属下。 天色微沉,用过晚饭,司徒嫣这才带着墨雨和暗夜去找阿德里安,而是安排赤雨跟在暗中相护,毕竟赤雨之前没有在阿德里安面前出现过,留她在暗中最为妥当。 “哦,这位漂亮的少爷,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阿德里安注意到了司徒嫣这次来是着了男装,所以称呼上也有所改变,只是他不知东方人从不称赞男人漂亮,所以听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阿德里安先生,很高兴能在一年后再次见到你!这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托海神波塞冬的好运,这一路行来非常顺利!”阿德里安也很庆幸,自己此次可是带着大量的火器和“福寿膏”,要是船沉了或是遇上海盗,那他可就亏大了。 “阿德里安先生,我想先验一下我的货!”司徒嫣不喜欢这人,虽说此人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站在他的角度并非触犯了什么,可只他带“福寿膏”入境一事,他就已被司徒嫣划进了黑名单。 “这是自然,里面请!”阿德里安也希望尽快做成这笔买卖,毕竟交了货拿了钱,这才算生意有成。而他心里还有着更大的买卖要做。。 第339章,一石二鸟巧算计,女伴男装逛青楼 入夜时分,司徒嫣带着暗夜和墨雨,易了容换了男装上了法国商人阿德里安的商船。 “尊贵的客人,您看看我的这些‘燧发枪’,这可都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在阿德里安的认知里,可没有把司徒嫣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毕竟上次他已见过司徒嫣的雷霆手段。 司徒嫣没有回话,她将木箱一一打开,在每一箱中取两把“燧发枪”装上弹药进行试射。“稳定性还行,弹药的品质虽算不得上品,可也足已见阿德里安先生的用心!”司徒嫣朝着海里试射开枪,动作一气呵成,连一旁的墨雨和赤雨都看呆了。 阿德里安更是连话都说不出,虽说他知道司徒嫣懂行,可却没有见她真的开过枪,如今才知这位大小姐不仅是懂,甚至可以说是精通,就连他都望尘莫及。 “好枪法!”阿德里安的称赞听在司徒嫣耳中就像是挖苦,她一没瞄把,二没射物,哪里就能看的出枪法好。再来虽说她夸赞这燧发枪稳定性好,那也是和鸟铳比,要是比起现代的“沙漠之鹰”、“54”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阿德里安先生,这些枪支弹药我全要了,价钱不变!”司徒嫣也不想再和阿德里安讨价还价,反正她有上次从扬州知府那里盗得的金银,花都花不完,而且这一年来的生意做的也是顺风顺水,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尊贵的客人,您真是慷慨!”阿德里安以为司徒嫣会再和他讨价一番,和东方人做生意久了,他深知东方商人的习惯。 其实司徒嫣不和他讨价,一是自己的诚信,二是她只打算让阿德里安带着这些钱回去,而“福寿膏”的损失就算是给阿德里安一个教训,只怕这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她如果还想要这些枪支,一是要自己制造。二是去寻下一个合作商。 “墨雨,你点货!暗夜,你去雇船,这些东西不能走陆路!”走水路比陆路要快很多。而且也安全的多。毕竟这些东西怕磕怕碰容易走火爆炸。 “漂亮少爷。我们合作愉快,我想我有义务告知于您,走水路也好陆路也罢,您的这些东西没有官府的文书怕是一步都走不出扬州城!”阿德里安也是想知道司徒嫣是不是有别的渠道。他这次到了扬州才知,吴皇颁了圣旨。任何人不得买卖“福寿膏”,甚至连扬州知府一家都因此被满门抄斩了。如今他手里的东西想卖都卖不出去,如果司徒嫣有什么渠道,他可是想搭个顺风船的。 “我想这应该与阿德里安先生无关吧!你有进货的渠道,我自然就有运货的渠道!”在商言商,阿德里安这般是有些僭越了。 “尊贵的客人,不瞒您说,我此次带了不少的‘福寿膏’,可直到昨天一块儿都没卖出去,原来与我合作的扬州知府不知为何被你们天朝的皇帝给杀了?如今这几十箱的货还压在船上。这一趟要是不能出手,我可是血本无归啊!” “阿德里安先生,恐怕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那‘福寿膏’是皇上明令禁止之物,我可没有胆量做这个生意!” “尊贵的客人,您敢买天朝禁止买卖的火器,这‘福寿膏’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这东西一本万利,当真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东西了!” “你个奸商,那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吃!”司徒嫣心里暗骂一句。可脸上却不露分毫。 “怎么,阿德里安先生是想以这火器要挟于我不成?” “不,不,在下绝没有此意。请您不要误会。只是你我同为商人,互惠互利有生意大家一起做而已!”阿德里安也知,司徒嫣敢偷买火器,并能运出扬州城,就绝非是等闲之辈,他只想求财。不想得罪什么大人物。 “也罢,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好事,让我考虑一下,我这二日还要留在扬州城,明日午时前再来拜见!” “好,好!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阿德里安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大人物,心里暗爽。而司徒嫣却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这些“福寿膏”尽数毁去,而又不将祸事引到自己的身上。 下了洋商船,一直看着自己的货全部装好后,这才回了客栈。可却并没有休息,叫来墨雨,向其打听起了这扬州城的人事。 “回司徒小姐,这扬州知府被斩之后,如今上任的新知府,乃是七皇子的人!” “虽说这扬州城的官府已换成了自己人,可偌大个扬州城赚钱的可不只一个知府衙门,你可知太子一党在这里还有哪些赚钱的营生?” “这个属下略知,太子府上的詹士有个胞弟,明里经营着扬州城最大的青楼,秦淮河上不少的画舫都是此人所有!而暗地里,此人作为太子府的暗桩,南方的消息都是通过此人传递进京的!” “这倒是个赚钱的买卖!只是经营青楼,如果没有官府撑腰,又怎能做的起来?那新上任的知府就拿此人没辙吗?” “扬州知府新上任不久,扬州城内仍有不少的太子党,这一时半刻的拿这青楼也没有办法!” “原来如此!”司徒嫣心里一动,这可是天赐良机,一举双得的好事。 叫来暗夜,向二人交待一番。这才就寝。 第二日一早,司徒嫣再次来见法国商人阿德里安,“阿德里安先生,您这一船的私货我原是打算全要的,可是这价格吗?你也知我这才刚买了些火器,手头上有些吃紧!看来是无能为力,帮不到你了。” 司徒嫣话音未落,阿德里安的表情已变,见刺激有了作用,这才接着往下说,“不过我刚巧认识扬州的商人,你要是想卖不如我为你搭桥,你将这私货卖与他可好?” “这~?”阿德里安有些犹豫,自己虽然急着将货物脱手,可做熟不做生,这是走私的规矩。他对司徒嫣介绍之人不了解。而自己所要卖的东西又是违禁品,万一东窗事发,就算他能活命离开,可这损失却是无法估计的。 “当然。如果阿德里安先生不放心的话,那只当我没说过就好!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见司徒嫣并没有强求的意思,反而让阿德里安放心不少。毕竟如果司徒嫣有意算计于他,必会千方百计的促成此事。不会这般全然不在意的就草草了事。 “请等一下,尊贵的客人请莫要心急!我怎么会怀疑您的诚意呢!只是您也知道,这小心方可驶得万年船吗!” “阿德里安先生的中的倒是很好!”司徒嫣越来越鄙视此人,华夏文明五千年,这商人却只学了些旁门左道。 “多谢夸赞,这也是为了能和天朝商人们更好的合作!”阿德里安见司徒嫣又坐了回去,这才安心。 “尊贵的客人,可否先告知那位商人的商号?”阿德里安的要求于情于理都再合适不过了,可司徒嫣却偏偏要难为他一下,让其感觉对方的神秘。吊其胃口。 “商人重信,不问出身,这是我天朝的规矩。而且我们要做的又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他不想透露姓名,你又何必强求?”司徒嫣越是故作神秘,反而引得阿德里安更加的好奇。生意自然谈了个七七八八。等司徒嫣带人离开后,阿德里安忙唤了身边一人尾随。 “少爷,后面有尾巴!”墨雨的反应当真是快,才下船走出不过十来步就已发现。 “就让他跟,他要是不跟。我才头痛呢!”司徒嫣要的就是阿德里安的好奇心。见鱼已上勾,她心里暗爽。装作不知后面之事继续往前走。墨雨自然是头也不回的护在司徒嫣一旁。而暗中的赤雨却是跟在尾随之人的身后,倒颇有些螳螂扑蝉之意。 暗夜今天并没有跟来,而是被司徒嫣安排去做了别的事情。 司徒嫣带着墨雨一直走到了扬州城最繁华的街上。并进了一家名为“醉芳楼”的青楼。 墨雨涨红着一张脸,紧紧的护在司徒嫣的身边,“少爷,少爷!这要是让少主知道属下带您来了这种肮脏的地方,属下吃板子事小,污了您的名节。就是把属下的头砍了,也弥补不了!”司徒嫣此举墨雨和赤雨都很反对,可她一意孤行,二人根本劝不了。 “你不说,赤雨不说,又有何人能得知!”司徒嫣才不怕什么名节一事呢,端木玄信她就娶她,不信她大不了不嫁或是和离! “少爷,您就别为难属下了,如今那黄毛商人派来的人已然跟了进来,这里就交给属下处理,您还是跟着赤雨早些离去的好!”墨雨说话都发颤,如果不是精神力强大,怕是这会儿已哭了出来。 “光是进来又有何用,行了,去把**找来吧!”司徒嫣做事从来都是有头有尾,一击即中,断不会半途而废的。 “少爷,您!”墨雨真是无语了,自己的少主是个难惹难缠的主,没想到这少主夫人做事更是大胆。他可从没见过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会逛青楼楚馆的。 “去吧!人都来了,总不能功亏一篑!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司徒嫣是一脸的得意,墨雨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昨儿夜里他就多了句嘴,如今却引得司徒嫣进了这青楼。 想着司徒嫣的计划,想着赤雨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墨雨甚至有些想切腹自杀的冲动。只是他还没想到他家少主吃人的眼神,不然只怕这会儿他已吓死在了青楼之上。 司徒嫣叫来**,先将事情简单的说了,“想来这么大的买卖,你也是做不得主的,既然只是个传话之人,不如请这‘醉芳楼’的东家出来一见如何?这可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要不是我家里出了事急需银子,我也不会以这个价将这好东西让出去!” “这位客官您请稍坐,我这就去请东家过来!”**在这下九流之地打滚这么些年,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可她今天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司徒嫣。不过这买卖如果是真的,那可当真是只赚不赔,说不定东家一个欢喜,就让她当这醉芳楼的大管事了呢?人有了**,视线自然变得窄小,就会犯些最低级的错误。 “好!”司徒嫣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等**出门,这才将隐在暗中的赤雨叫了进来,“跟去看看他们说了什么?” “是!”赤雨一躬身,人已消失在了窗口。司徒嫣虽也有些功夫在身,不过那都是些近身搏斗的技巧,可比不得古人的这些轻功。 而墨雨黑着一张脸,守在司徒嫣的旁边,他这会儿是高度紧张,就怕哪个不开眼的硬闯了进来,说些污言秽语的脏了司徒小姐的耳朵。 “行了,你也别这么紧张,去看看那个跟来的人可有离开?”司徒嫣看破着墨雨心里暗笑,这墨雨倒是纯情的很吗! “少爷,要是连属下都出去了,您这里的安危可怎么办?属下实不敢领命!” “我又不是泥捏的,还能让这青楼的茶给泡化了不成,去吧!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出了差错,岂不是不值!”墨雨心里再不愿,可也知事到临头,只差临门一脚,只得硬着头皮离开。 “一座青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起脚盆出的那些**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也亏得这会儿屋里只有司徒嫣一人,不然任谁都要被她这雷人之语给震晕了。这也不能怪她,她又不是宅在家的纯情女,没见过男人的**。男人于她不过是**而已罢了。不过这些只是她对于那些不相识之人的看法,至于见到端木玄的**后是否还有这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司徒嫣一杯茶未尽,赤雨即从窗口一跃而入,“少爷,那东家已经上勾了!” “好,你去盯着那个跟来的人,让墨雨守在门口就好!”司徒嫣淡笑一下,赤雨一个转身又坐窗口跃了出去。 赤雨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有人来扣门,“请进!”(。) 第340章,拔暗桩一石三鸟,凉仁公欲会儿媳 司徒嫣女伴男装为“钩鱼上勾”亲逛青楼。 叫来**,将来意说明后,等了有约一盏茶的时间,“醉芳楼”的东家,太子府詹士之胞弟这才现身。 “啊呀!失礼,真是失礼的很啊!在下‘醉芳楼’的东家,小姓刘,让客人久等!不知尊姓大名?”来人一身锦缎,目光如聚,虽身在青楼,可却并未见纵欲过度之相,可见是个很懂节制之人。这样的人可不好对付。 “久闻东家大名,今日方得以拜会,真是失敬!在下从北边而来,只是个行脚的商人而已,贱名不足挂齿!”对于这人司徒嫣虽提高警惕,可却连个假姓名都懒得编。 “小兄弟看上去年纪不大,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承蒙刘兄看的起,要不是家里出了些事,小弟也不至于眼看着这么好的买卖,却只能看吞不下!哪里能和刘兄这醉芳楼相比!”两个人你来我往竟然打起了太极。虽说这刘东家一再试探,可司徒嫣口风严谨,丁点儿不露。 “不瞒小兄弟,这生意在下有兴趣,可你也知这‘福寿膏’乃是朝堂明颁圣旨严禁之物,小兄弟若是不拿出些诚意,在下实不敢做这生意!” “刘兄,不是小弟不诚心,只是如今我人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只怕我连这扬州城都出不去就要人财两失了!”司徒嫣就是要告诉来人,她不想说,不愿说是为防着对方黑吃黑。 “哈,小兄弟快人快语,你我倒是投缘的很。买卖不成人义在,这顿我请了,沈娘,去找两个清官人招呼这位小兄弟!”刘东家说完即起身要走。墨雨守在门口一脸的紧张,如果这人真走了,那司徒小姐的算盘不是打不成了。刚要出声。就见司徒嫣轻摇了一下头,只得将心中担忧按下。 司徒嫣连留客的意思都没有,起身行礼相送,“如此说来。小弟还得去寻下一家合作,实在不便多有打扰!”这回反而换司徒嫣要起身离开了。 刘东家原就只是打算试探一下司徒嫣,如果司徒嫣是有意算计于他,毕会千方百计的将他留下,岂不知司徒嫣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反而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 “小兄弟可别误会,这生意当然是要做的,只是为兄见小兄弟一路无尘,理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这生意又跑不了,不忙的做!”姓刘的不地是想拖延些时间,好摸摸司徒嫣的底。 “实不瞒刘兄,小弟身带隐疾,不然也不会已过及冠之年,即仍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这艳福小弟实在是无福消受!”司徒嫣一脸的窘迫,假话倒也讲出了三分真情。 “哦。难怪!小兄弟可有看过大夫?这扬州城里有些名望的大夫,在下倒是都有此交情!” “家父老来得子,家母早在我弱冠之年就遍寻名医,如今药石无灵,只怕终其一生也是这不男不女之样!嗨!天意弄人啊!”司徒嫣越说越伤心,倒为这般说词添了几分可信。 “是在下唐突!小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一切皆是命数,与人无忧!多谢刘兄关心,还请不必介意!”两人再次寒暄一番,姓刘的东家又坐了回去。 墨雨提着的心却一丝都没有放下,他就想不通了。司徒小姐一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的会连男人的隐症都这般清楚。这些要不要告诉少主连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刘姓东家和司徒嫣就买卖一事又商量了一番,司徒嫣这才告辞离开回到客栈。 “赤雨,阿德里安派来的人可回去了?” “回少爷。已经回去了!属下一直跟到了船边,这才返回!” “墨雨,醉芳楼可有派人?” “回少爷,有!如今人仍守在外面!” “就让他们守着吧!赤雨,等会儿你去给暗夜送个信儿,让他押着货先离开!”司徒嫣早在心中有了计划时就让暗夜将她买的火器重新包装了一番不说。还换了货船。 “墨雨,去给扬州知府送个信儿,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明白。只一条,不要让他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这事情就算到你国公府的头上吧!” “属下代主公、少主谢少爷成全!”墨雨明白这可是件天大的功劳,如今却白白的便宜了国公府,如果不是司徒小姐,别人怕是抢功都还来不急呢。 “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嫌麻烦,这才让国公府顶了雷,如今我把你家少主卖了,你却还要谢我,小心他回去罚你板子!” “少爷的心意属下怎会不明白!这谢礼是一定要的!”墨雨行过礼,这才退了出去。 第二天,司徒嫣带着阿德里安去见“醉芳楼”的刘东家,双方见面刘东家打听到这法国商人原来是和扬州知府做的买卖,心里更觉安定。而阿德里安得知这人出身太子府,更是对司徒嫣心存感激。 当天夜里,就将一船的“福寿膏”装车运进了“醉芳楼”。阿德里安收了银子,笑得几乎整晚都没合眼,天亮了才睡。只是等他醒来时,却发现刚拿到的几箱金子转眼全变成了石头。气得大叫带着人拿着枪冲进了“醉芳楼”。 司徒嫣带着人一直守在“醉芳楼”对面的酒楼之中,“少爷,扬州知府的人已经到了!” “等里面枪响就让他们冲进去!好戏总算是开演了,也不枉我导演一场!”阿德里安船上的几箱金子自然是进了司徒嫣的戒指中。她即要毁了这些“福寿膏”,又要拔掉太子的一个眼线,还要让自己小赚一笔。这般行事才是她司徒嫣的风格。 阿德里安进去不过一刻钟不到,“醉芳楼”里即传来了枪响之声,藏在暗巷之中的扬州知府,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 “什么人,敢在我扬州地界撒野!全给本官抓起来!”一时间整个“醉芳楼”内抓人的、搜证的、喊爹叫娘的乱成了一片。 “少爷,这人也抓了,东西也找到了,您看是不是也该起程回京了?”墨雨现在只想早些离开这事非之地。 “急什么,我要是现在走了。戏不就只能看一半了!”司徒嫣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醉芳楼”还没倒,“福寿膏”还没毁。 “少爷,您只管放心,属下出示了‘铁血令’。那扬州知府绝对不敢寻私!”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些人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少爷,扬州城有铁血卫的暗桩,这事儿一准儿给您办好。而且您府上的大少爷婚期在即,要是路上耽搁了怎么好?”赤雨见墨雨劝的可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也要帮他一帮。 “对啊!玩的兴起,倒把正事给忘了,行了,走吧!”司徒嫣这一出门,倒把司徒谨的事给忘在了脑后。算算日子,如果再不起程,只怕真要误了司徒谨的婚期。 墨雨长出一口气。感激的看了赤雨一眼。三人三骑当天即出了扬州城。 “醉芳楼”的刘东家和阿德里安被抓自然是要拉司徒嫣下水的,可扬州知府带人去寻时,客栈内早已人去屋空。至于阿德里安说司徒嫣买的那些火器,船上根本没有。而往陆路去寻,更是无果而终。 阿德里安最后是交了罚金被驱逐出境,永不得入。而扬州城最大的“醉芳楼”一夜之间即被查封,刘府上下全被打入死牢,只等上报刑部秋后问斩。太子接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可如今只能丢车保帅,对七皇子更是恨之入骨。 京中接到消息的时候。司徒嫣人已经离京城不过三日路程了。 “司徒小姐,暗夜那边儿来了消息,船已经快进京了,您放心属下已派人飞鸽传书通知了少主!”墨雨还不知端木玄如今人已不在京中去了边城。 “多谢!这一路倒累了你二人!”司徒嫣抱拳一礼。 “司徒小姐无需客气。属下等职责所在万不敢当谢!”墨雨和赤雨哪里敢接,忙侧身回礼。 “我知你二人心意,这声谢出自真心,你们也无需推辞!此趟之行,我倒是发了笔小财,今儿天色已晚。就不赶路了,找间客栈歇歇,我们也大吃一顿!” “是!”这一路赶的急,难得司徒嫣肯主动休息,二人自然同意。 国公府外院书房,端木漓看着手中的信笺,一脸的凝重,“墨冰,司徒这小丫头怎会买这么多的火器?你可有听墨风提起?” “回主公,墨风之前和您提过的,去年少主陪着司徒小姐下扬州的时候订购了一批火器!只是当时没说数量,属下也不知怎会如此之多?” “你亲自代人去接船,记得不要走漏一丝风声,东西也不要进京,先在京郊寻个院子存放!让铁血卫的人守着,看来老夫是时候见见这丫头了!” “主公,少主离京已近月余,此事要不要通知少主?” “以玄儿的眼线,只怕此事瞒不过他,你派人去通知吧!这小丫头的胆子可真不小,这么多的火器都够装备一支前锋营了!”端木漓深谙用兵之道,也正因此,对司徒嫣此举才会多有留心。 “主公,少主去年初帮司徒小姐在河阳县买了个山头,属下暗中派人去查过,那山脚下虽盖了个规模不小的庄子,可却只是个耳目,那山里的庄子大的快有一座城池般了。要不是大部分都是农耕之用,属下还真的以为司徒小姐是要豢养私兵呢!” “那山外的庄子是障眼,你焉知山里的田地不是?想想之前她以经商为由,买的那些奴隶,不只教他们读书识字,甚至还教他们弓马骑射、用兵之道,只怕这丫头的心野的很呢?” “主公,要不要铁血卫暗中再加派些人手打探!” “不用了,那丫头已算是半个国公府的人,做事自然会有分寸,老夫只是想不通,以公孙老儿所见,那丫头淡薄名利,不重金银,怎的会想起养私兵?难道真是为了玄儿不成?” “属下觉得司徒小姐虽然嘴上犀利,可心地却很良善,只看她对赤雨和那些手下就可窥其一二。要说司徒小姐为了少主而有所为之,也不为过!” “你亲自出城去迎,让丫头进了城就来见我!”端木漓觉得是时候和司徒嫣详谈一番,这也是为着国公府的未来。如果司徒嫣真的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正好趁儿子不在京,让司徒府一门从京城中消失。 三日后司徒嫣进京直奔国公府,“墨冰,凉仁公为何会在此时请我过府?” “数日前铁血卫接到密函,因少主奉旨去戍守边城,所以这密函就到了主公的手上。邀司徒小姐过府,想来是主公有要事相商!”墨冰并没有隐瞒,毕竟在他眼中司徒嫣已等同于未来的少主夫人。 “你说你家少主去了边城?是西北,还是东北?” “回司徒小姐话,是去了东北边城!” “看来吴皇是等不及要对突厥用兵了!”司徒嫣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墨冰因为离的近,听的最为仔细。心中难免惊讶,没想到司徒小姐只从少主去了东北戍守,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思,可见果真如主公所料,司徒小姐的聪慧绝非一般人可比。 墨雨看了墨冰一眼,并没有开口,墨冰是主公的心腹,如今亲自来迎,可见主公是非要见到司徒小姐不可了。而且也不打算给司徒小姐脱身的机会。 赤雨倒是没有多想,“墨冰,你可知司徒小姐的货运往了何处?” “主公有交待,已经在京郊妥善安置!”墨冰的话赤雨未多想,可司徒嫣却已了然于胸。看来自己的货是被扣押了,可见此行是福是祸尤未可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没做对不起国公府之事,也不用怕去见这老狐狸。 “多谢墨冰侍卫出城相迎,亲自带路!”虽然心里不在意,可嘴上还是带了些讥讽。 “属下听命行事,职责所在,还望司徒小姐见谅!” “你都说了是职责所在,又何需我原谅!”司徒嫣再没理会墨冰,这本就不是他的错,她要一心对付的也不是此人。 墨冰一脸的无奈,看了一眼墨雨,这才明白墨风和墨雨为何一提到这位司徒小姐就是一脸的官司,可见此人当真是惹不得、碰不得。(。) 第341章,公媳过招改称父,表兄大闹婚宴席 司徒嫣受邀进国公府,说的好听是邀请,说的不好听是被人压着进了京。如今一身风尘未洗,失礼丧节在所难免。 “民女司徒嫣见过凉仁公大人!”司徒嫣不是第一次见凉仁公,这次见面显得特别谨慎。 “丫头这个礼老夫可受之无愧!你怎么说也是玄儿未过门的妻子,老夫的准儿媳,作为父亲,老夫是不是理当受你一礼啊!”端木漓一脸的淡定,竟然还和司徒嫣开起了玩笑。 “民女出身寒微,自认无力当高门大宅之一家主母,如不是圣旨难为,民女宁愿剃发出家孑然一身!”司徒嫣嘴上讲的客气,心里早把凉仁公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老狐狸,这会儿给我端什么长辈的架子。要不是你扣着我的火器,你以为我会上你府上来受气!” “哈,哈,看来丫头这礼行的有些不甘不愿啊!” “您是长辈,又是家兄好友子恒的父亲,这礼民女自当该行!”说来说去,司徒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国公府未来的儿媳妇。 “好了,你本就不是什么多礼之人,老夫这里和公孙老儿的府上一样,没那么多的规矩,你且坐吧!” “敬谢赐坐!”凉仁公虽然说了不要拘礼,可司徒嫣仍坚持把礼行完,这才落座。 “丫头,老夫也不与你兜圈子,老夫心里存疑,丫头可愿为老夫解惑? “民女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徒嫣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还好这端木老儿不喜兜圈子,这倒合了她的意。 “好,老夫问你。‘府上豢养团私兵,是作何用?’”端木漓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护亲人万全!”听凉仁公之言,司徒嫣已然明白这人在担心什么。 “可会作它用?”端木漓步步紧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司徒嫣句句有意,她用不用兵是看对方如何对她。 “何为亲人?” “以命相托之人!” “何为相护?” “保命护身衣食无忧而已!” “他日若玄儿披甲上阵,与天下为敌。丫头又当如何?” “他信我。愿意以命相托,我即生死相随!”她不是善男信女,如果端木玄愿以命相托。她自然会为其拼命,如果端木玄对她并非真心,她也自会假意迎合。总之一句话,别人如何对她。她就如何对别人。 “好!”端木漓看的出,司徒嫣并非是虚言以对。是真的这般想的。让他不由得感到安心,看来自己的儿子眼光果然没错。 “凉仁公大人在上,民女也有几问?”来而不往非礼也。 “哦?丫头但问无妨!” “我此生只愿与心爱之人白头,玄哥娶我即不可以有三妻四妾。凉仁公大人可愿?” “玄儿甘愿,老夫没有意见!” “他日若是玄哥有负于我,我请旨和离。凉仁公大人可会阻止?” “如果是玄儿的错,老夫绝不偏袒!” “我出身寒微。性格怪癖耿直,不会虚情假意,自然不会讨得国公夫人喜欢!若他日起了争执,凉仁公大人又当如何?” “婆媳之争,乃内院之事,老夫眼不见为净!” “嫣儿谢大人成全!”司徒嫣这个礼行的倒是有些真心,毕竟这凉仁公当真算得上是开明了。 “哈哈,好好!只是你这声大人叫的刺耳,不如就称老夫为父如何?” “父亲在上,请受嫣儿一拜!” “哈哈哈!好,好!丫头快起来!这见面礼我就不送了,玄儿不是送了你一块‘铁血令’吗,从此之后你就是国公府的人,这就算是为父送你的见面礼吧!” “父亲乃是国公府一品大员,倒是小气的很,这明明是玄哥送予我的定情信物,怎的又成了改口费!”司徒嫣对于凉仁公的好感倒是多了几分,也愿意和其开些小玩笑。 “你个小丫头,竟然敢跑来为父这里讨礼!”端木漓倒是打从心底里对司徒嫣多了几分喜爱。这小丫头心地不坏,且对亲人及好,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父亲爱护嫣儿,那是嫣儿的福气!这礼当然是要讨的!” “哈哈哈!好,好,不过你这礼吗还要等些时日,至于你运的那些火器,留在京中实有不便,你安排人和墨冰一起直接送到河阳县的庄子上吧!”端木漓这也是在告诉司徒嫣,她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司徒嫣当然明白,她当初让端木玄帮忙,就没想过能瞒得过凉仁公,只要这老儿愿意坐壁上观,不与她为敌,她也懒得计较在意这些。 “是!嫣儿明白!多谢父亲提点!”司徒嫣礼没讨到,倒把自己的未来给卖了,心里难免有些漏气。可也知这些不过是早晚而已。还好端木玄去守边城,三年五载的不会回来,她也不用急着出嫁进这府里来受气。 一老一小又在书房里聊了一会儿,司徒嫣这才告辞离开。回了司徒府,当然是被司徒谨一通盘问。 “兄长,我人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可见此行顺利的很!不只生意做成了,还小赚了一笔!” “嫣儿,你再不许一声不吭的就离府这么长时间了!”司徒谨这一个多月来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天天都在担心。 “好,我以后注意,只是如今铺面的生意奇好,不趁着这会儿多赚些,还不知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你如今有了身份,又经皇上赐婚,再不能像之前这般由着性子乱来了!可知人言可畏!” “是,是,兄长!嫣儿知道了,我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这会儿可是又累又饿。兄长可否容我吃饱睡醒了再来听教!” “你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是不改,等进了国公府有你受的!” “他受的起就受,受不起大不了和离!” “嫣儿!”司徒谨瞪了这个妹妹一眼,不知要如何才能改掉妹妹这个野性子。 “好,不说行了吧!兄长我可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我这就让翠萍去准备!”司徒谨哪里能听得了小妹喊饿。刚还担忧不已的心一下子就消失于无形了。 司徒嫣朝司徒谨做了一个鬼脸。忙出了书房回内院。一顿大吃过后,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这一睡连晚饭都没吃,直睡到了次日天亮。 等第二日起床时才得知李三郎已随端木玄去了边城述职。 “三哥怎会走的如此匆忙。连等我回来商量一下都不肯?” “嫣儿,三弟的心意就算为兄不说你也是知的,他此去如此匆忙,多半也是与你有关!” “罢了。有玄哥照看,左个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等兄长成了亲。我再去边城看望三哥!”司徒嫣还是有些不放心李三郎,可眼下司徒谨婚事在即,她不能离开。 司徒谨略有犹豫,他成亲后也要去边城述职。如果此时告诉小妹,不知小妹心里作何想。思虑再三还是将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徒谨的婚礼就在三日之后,司徒府这三天也是最忙的时候。当然司徒嫣除外,她早将事情交给了翠萍和李嬷嬷。自己倒是成了府上最闲的人。 迎亲前一日是接嫁妆铺床洒帐的日子,公孙府上来了不少的人,司徒嫣这才忙着招呼起了客人,毕竟这会儿内院她是唯一主事之人。 第二日迎亲,司徒嫣一大早就被翠萍挖了起来,“好翠萍,今儿是兄长成亲,又不是我,用得着天没亮就起吗?” “我的大小姐,好小姐,快起吧!一会儿娘家人就进门了,要是见您未上妆未迎门的可如何是好!” “好,好,我起还不行吗?这结个婚真是累死个人!我看还是别结的好!”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小姐今儿这日子可不能说那些个不吉利的话!” “好,我注意还不行吗?真是没天理啊!”司徒嫣嘴上抱怨,可动作却不慢,毕竟这是司徒谨的大日子。 司徒礼今儿也是一身的盛装,大表兄成亲,那可算得上是司徒府的头等大事了。至于两个庶表少爷,自然是不在邀请的宾客之列。 可眼看着司徒谨就要将新人迎进门,就见吴过从外院跑了进来,“大小姐,两位庶表少爷这会儿堵在了大门外,这可如何是好!” “暗夜,你带人把这二人给我梆了,打晕了再关进柴房,既然他们不知好歹,就别怪我心不慈手不软了!” “是!”暗夜只认司徒嫣这一个主子,自然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大小姐,这般恐会惊了客人!”吴过有些犹豫,今儿是大少爷大喜的日子,这么做会被人诟病的。 “吴总管,你要记得这里是司徒府,你的主子是我和大少爷,惊了客就去安抚,扰了兴志就请人来唱曲怡情,这些还用我教你不成!”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吴过还是第一次见大小姐发脾气,哪里还敢多话,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翠萍,你去通知李总管,让他帮着招呼客人先入席,尽可能的不要惊扰了这些人!” “是,奴婢这就去!” 对于这些意外的小插曲,司徒嫣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要新娘子进门,兄长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人言,她愿意听就听听,不愿意甚至可以直接让他们闭嘴。 新人进门,因为上无高堂,所以请了凉仁公和公孙先生做了主婚人,拜了天地送进了洞房,酒开席宴一时间倒也热闹了起来。 等酒过三巡后司徒嫣这才叫来李有柱,“刚才可有惊扰了客人?” “回大小姐话,墨雨侍卫和暗夜一起出的手,干净利落,并无人发现!”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司徒嫣进了新房陪公孙语聊了一会儿,直到司徒谨回来这才离开。 “大小姐,您忙了一天,早些歇了吧!” “我还有事,翠萍你去烧些热水给大少奶奶备着!” “大小姐,这些都是妇人家的事,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哪里能操这些个心的!” “好,我知道了,有翠萍在呢,用不着我操心!大少奶奶带来的那些丫鬟可安置了?” “都安置了,只留了一个看上去和大少奶奶亲近的守在新房外!” “那就好!你去忙吧,我就在府中,出不了事的!”等翠萍离开,司徒嫣直接去了柴房。 “暗夜,刚才出手时除了这二人,可还见有其他人?” “见了,只是离的远,看不太真!墨雨侍卫已经带人去查了!” “看来这二人此来必是受人摆布了!把门打开,我亲自审问!” “是!”暗夜把柴房门打开,将人从房内提了出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暗夜,你这出手可不轻啊,只怕这泼了冷水也未必醒得过来!” “请大小姐责罚!” “是我让你打的,为何要罚你,不过你还是要想办法把他们给我弄醒了,这事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是!”暗夜先用冷水泼,只是这二人晕的厉害,并没醒过来。又掐了二人的人中,总算是将二人给弄醒了。 “二位表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大喜的日子跑上门来添堵?” “司徒嫣,今儿是大表哥大喜的日子,我二人同姓司徒又是近亲,为何不能来观礼?” “受邀者方是客,不知二位表兄可有收到请柬?” “司徒嫣,不要以为自己成了什么河阳县主,就不把我二人放在眼中,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就去告御状。你虐待亲眷,司徒谨枉顾亲情,只怕言官御史一本参劾下来,司徒谨的前程就将毁于一旦!” “听二位表哥所言,可见为你二人出主意之人并没有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们!我如今可不只是个小小的河阳县主,还是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即便我只是个河阳县主,可也位同亲王之女,这是皇上亲口御封的。而你二人对我出言不逊,就是蔑视皇权,你觉得你们可还有命去敲那登闻鼓?”司徒嫣这话让二人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是司徒嫣竟然知道是有人为他们出了主意。二是这人竟然包藏祸心,陷他们于生死之境。 “表妹,我兄弟二人实在是受小人蒙蔽,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看的司徒嫣一阵冷笑。 “是啊,是啊,表妹,今儿是大表哥大喜的日子,见血可是不吉利的!” “我为何非要今日处置你们,明日后日不行吗?再说了不是见血才能要人性命,有时不见血即可断人生死!” “表妹,司徒府一门含冤惨遭灭门,如今血脉凋零,你看在先姑母的情面上,放过我二人吧!” “这会儿想起母亲来了,也亏得你二人说的出口。不过我也不是冷血之人,我问你们,可知是何人为你二人出的主意?” “不知,来人一身布衣,不过听口音,应该是京中之人!” “我有注意到,那人腰上带着一块和田暖玉,虽穿的朴素,可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既然二位表兄是来司徒府作客的,也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回是吧,就委屈二位表哥在这柴房内委屈一晚了!” “暗夜!” “是!”司徒嫣一个眼神,暗夜又将这二人的嘴堵了起来,丢回了柴房。(。)&lt;!--over--&gt; 第342章,大司徒府生异变,四大丫鬟被训服 司徒谨大婚,司徒嫣处理了来闹事的两个庶表哥。&amp;一直等到近子时,才听到屋外传来赤雨的声音。 “小姐,墨雨有事求见!” “让他去偏厅吧,我这就来!”司徒嫣夜见外男,已于礼不合,就更不好在自己的寝室中,虽然她不在意,可要是让司徒谨知道了,难免要训斥几句的。 “墨雨,今天辛苦你了!”司徒嫣一进偏厅,先和墨雨道了声谢。 “为司徒小姐办事,是属下职责所在!”墨雨躬身行礼,他还是不习惯司徒嫣对他客气。 “嗯,你跟着的人可是大司徒府上的?”司徒嫣自从审问了两位庶表哥,虽然从他们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可细想一下也知,她在京中唯一得罪的应该就是大司徒府的嫡公子程峰了。别人就算有些小过节,可也不会动这样的心思。 “回司徒小姐话,是,也不全是!”墨雨想了一下,这才回话。 “哦,竟然还有别人?”司徒嫣也很意外。 “是,属下跟踪来人进了大司徒府,直到入夜时分才方便行事。可却见此人又从大司徒府退了出来后进了太师府。太师府守卫森严,属下一时间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守在外面,这人进去后约过了一个时辰方出。之后回了大司徒府,属下一直跟在后面,在大司徒府的书房听到了他与程峰的一段对话!”司徒嫣点了下头,等着墨雨继续往下说。 “原来那程峰已经投靠了太子一党,此事大司徒是否牵涉其中属下尚未查出!”墨雨守在人家的书房外,也不敢停留太久,免得被人识破反而坏了大事。 “你即刻出府将事情禀告于凉仁公,且今天程峰已失手一次,想来不会再有第二次!”比起司徒府的两个庶出之人,大司徒判变七皇子才是大事。 “司徒小姐,府外虽有铁血卫守护,可司徒府内之人多不会武功。真要有人夜行刺探,恐怕!”墨雨也知事态紧急,可也不放心司徒小姐的安危。 “我这里有赤雨在,出不了事的。再说了想在我司徒府内动我的人。也要看我答不答应。行了,你只管安心的去吧!”墨雨倒不怀疑司徒嫣的能力,想了一下,点了头行礼退出。临走时不忘交待赤雨两句。 “小姐,墨雨已经出府了。小姐也早些歇了吧!” “我那两个表哥终归是个隐患,不尽早除去早晚会拖累一府众人!”司徒嫣低着头自言自语,她是真的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小姐放心,此事属下即刻去办!”赤雨是什么人,哪怕是主子刚起了个心思,她即已明白。 “赤雨,你可会觉得我太恨心?” “小姐要护的是至亲至爱之人,这些人即投靠了别人就是小姐的敌人,对敌人狠就是对所爱之人的善!” “赤雨,你真是我的解语花!”司徒嫣笑了一下。赤雨这话正中她的心意。 “小姐,您就别打趣属下了,再不睡天都要大亮了!为了几个不相干之人劳心伤神的多不值!” “好,我这就去睡!他们总归姓了司徒一场,处理了之后,给他们立个坟吧,不过不要留字,也算是对先人的一个交待!至河南县那边,两人的妾氏都尚无所出,给些银子打发去偏远的地方。那个院子也卖了吧!”司徒嫣可不是那个流着司徒府血脉之人。对这些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前世的她虽算不得冷血之人,可也算不得良善,所以杀个把个人,根本不会动摇其意志。而且她做事向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自然要处理这二人,就连同其院中之人一并给处理了。 这一夜,有人生有人死,有人被算计,有人算计人,总之这就是人生的一部分。 第二天一早。鸡呜头遍司徒嫣就被翠萍挖了起来,府中没有长辈,可公孙语嫁进来,是要开祠堂给祖先上香的,作为司徒府的大小姐,她也是要跟着行礼,认亲的。 “翠萍,这婚都结完了,怎么还要早起啊!”司徒嫣昨晚儿睡的晚,这会儿还有些迷糊。 “好小姐,您可快着些,一会儿新人拜了祖先就要认亲了,您再磨蹭下去天都要大亮了!” “我这是什么命啊,睡的比狗还晚,起的却比鸡还早!”司徒嫣嘴上抱怨,可却配合翠萍的动作穿起了衣裳。 “谁让小姐那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晚上再不能忙到子时了!”翠萍一脸的心痛,可这是规矩,是身为大小姐一定要守的规矩,她也想让司徒嫣再多睡会儿,毕竟这府上最累的人就是这位大小姐了。 “好,以后就听翠萍的,天一黑就睡,睡成一只小肥猪!”司徒嫣的俏皮倒让翠萍绷着的脸露出了笑容。 拜过祖先,认了亲得了礼物,这司徒府就算是正式有了女主人。 “啊,我的好大嫂,你总算是过门了,来来,这些都交给你了,我可以好好放个假了!”司徒嫣把司徒府内院帐册一股脑儿的交给了公孙语,当然还有司徒谨的铺宅红契。公孙语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看的眼睛都直了。 公孙语进门前,几个丫鬟都在为小姐担心,毕竟司徒府没有长辈,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当家,而且这小姑还有着河阳县主的身份,所以在她们看来就算小姐嫁了进来,也是做不成当家主母的。毕竟在世人的印象中,哪家的小姑不都是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主。 可司徒嫣今日之举,哪里有一丝的迟疑,就像是把个大麻烦扔给了公孙语一样,吓得公孙语连连推拒。 “啊,我不要!小姑还是自己接着辛苦吧!”公孙语虽然出嫁前跟着母亲学过理账,可却并不喜欢,而且看着眼前的一堆账本,一个头两个大。再加上司徒嫣给的过于突然,她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啊,没天理啊!当家主母奴役小姑啊!”司徒嫣一脸的妥屈,逗得司徒谨和公孙语大笑不止。连身后的几个丫鬟也捂着嘴偷笑。 “语儿,司徒府虽比不得公孙府昌荣,可嫣儿是个经商的好手。这几间铺面都是嫣儿买来送与我这个兄长的,她自然会帮着打理。你只管看账安排府里的事务就好。嫣儿她自己还有着不少的铺面,府里的事儿以后就指望你了!”司徒谨一脸的春风得意,可见新婚小夫妻的洞房花烛夜和谐的很。两人说话也就亲密了几分。公孙语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看了司徒嫣一眼。 司徒嫣可识趣的很,这个时候装聋作哑才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也不忘补上一句,“兄长如此痛爱亲妹,只怕大嫂要吃醋了!” “叫你嘴贫!”公孙语被人阿谀哪里肯依,姑嫂二人一下子闹到了一起。看的几个丫鬟很是心安。都觉得自家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这一进府上无公婆,下无极品的。 其实司徒嫣这样只是不想让公孙语紧张而已。一个人离开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生活,心里会有多紧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更何况这是在古代,没有什么婚前同居,更没有试婚一说,如果司徒谨与公孙语床第间不和谐,那公孙语不就太可怜了。好在从两人的互动来看,这春风雨露之事。倒是顺风顺水的很。 这也就是在古代,公孙语的年纪也不过才18而已,放在现在还只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大学一年级学生呢。所以在司徒嫣眼中她还只是个孩子。 “小姑!”公孙语笑闹了一会儿,这才一脸严肃的看向司徒嫣。 “大嫂,这‘小姑、小姑’的一叫,倒显得生分了,还是和兄长一样叫我嫣儿吧!这样亲切些!”司徒嫣是真的听不习惯。 “好,嫣儿,我初入司徒府,你即以诚心待我。我心里明白更多的感激。” “大嫂,这有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当然是互敬互爱!” “我嫁进来之前。不知听了多少的闲言碎语,这些日子心里忐忑的很呢!” “大嫂只管放心,司徒府与别人府第不同,司徒府的家规就有说,男子不得纳妾,女子不得为妾。所以大嫂的担心在司徒府根本不会发生。”司徒嫣明白公孙语在怕什么。府中没有长辈,公孙语至今还未看过司徒府的家规。初听之下也是一脸的惊骇。 “玄哥,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这家规是我与嫣儿定的,礼表弟身为司徒府的下一任族长也是同意了的!”在公孙语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他们家世代书香,可父亲也不曾守着母亲一人,如今看来,她能嫁给司徒谨当真是幸运的很。 “嫣儿,我~!”公孙语一阵哽咽,此刻的她可不单单只是感动了。眼中泛着泪花,脸上按捺不住的欢喜之色。 公孙语身后的几个大丫鬟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她们对司徒谨可都是存了心思的,毕竟这是身为丫鬟唯一的出路。 公孙语虽然没有注意到,可司徒嫣是什么人,这些人脸色虽然未变,可眼神间的变化,还是让她给扑捉到了。 “大嫂,我这手头还有些事,您看能不能把你手底下这几个得力的大丫鬟借我使使,我保证不让她们累着,一个时辰后就完壁归赵!” “嫣儿这说的什么话,我的这些丫鬟,那就是司徒府的丫鬟,你只管差遣就是!”公孙语一脸的无所谓,可几个大丫鬟心里是不愿的。她们不怕司徒谨这位当家,却对司徒嫣忌惮三分。早在进府之前她们就已知,司徒嫣甚至当着皇上的面就敢违逆皇后的旨意。 “嫣儿谢大嫂慷慨!”司徒嫣行了一礼,这才叫几人随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们叫什么?多大了,一一报来!”司徒嫣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脸的严肃,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吓得几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小声的回话。 “奴婢珠云今年虚岁15,奴婢珠玉虚岁也是15,奴婢珠翠虚岁15,奴婢珠红虚岁15!”四大丫鬟相貌平平,都是公孙语的母亲亲自为她挑选的,全是家生子,万不会争宠抢了公孙语当家主母的位置,且年纪也正当,只要公孙语一怀孕,四人即刻就能上位补缺。 “你们四人跟着大嫂进府,想来是有着目的的!”司徒嫣话音刚落就见四人面色一紧,几欲张口解释。她一挥手直接打断了四人的话头。 “有目的正常,毕竟你们都是大嫂的母亲精挑细选上来的,只是司徒府的规矩你们也听到了,在大嫂进门之前,兄长常年住在外院,除了一个自小和兄长一起长大的小厮外,再没有她人。甚至兄长连一房通房都没有过。”司徒嫣顿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 “我说这些,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司徒府的当家决不会纳妾,你们就不要再存那样的心思了。不过我也为着你们考虑过。你们虽是奴籍,可也都是公孙府出来的,与别的府第不同,虽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这规矩行事,自也有着大家之风。与其给别人做小,不如去些小门小户的当一家主母,不是更自在!” 司徒嫣这话,几人初听时是心灰意冷,可越听心里越欢喜,哪个女人不想嫁人为妻,又有多少甘愿当妾的,虽说去了小门小户,日子过的不如高门大宅的舒服,可只“当家主母”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她们兴奋的了。 “奴婢谢大小姐,奴婢等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大少奶奶!”司徒嫣看的出,这四人都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行了,你们起来吧,司徒府上虽说规矩也严,倒没有这动不动就跪的破规矩,等再过个几年,我自会为你们打算,当然从我司徒府嫁出去的,哪怕是个奴婢,也是十抬嫁妆,百两嫁银!”司徒嫣不但和四人开起了玩笑,也给了四人承诺。虽然四人不敢跟着笑,可心里也明白,这大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待下人竟然比公孙语还好。 “不过司徒府有条家规你们要刻进骨子里,出了府,府内之事不得传与第二人。我只要你们忠心,我这里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绝不会给第二次机会!”司徒谨软硬兼施,倒将四人训的服服贴贴。 话也说完了,时辰尚早,也不能这会儿就将人送回去,正巧看见翠萍进门,“翠萍,你带这四人去灶房看看,做些大嫂爱吃的东西,她这才进府的,咱们府上做的怕她吃不惯!” “大小姐,大少奶奶虽出身名门,可却不挑嘴的,特别是府上出的菜色点心,她可喜欢着呢!”这四人刚还对司徒嫣心存芥蒂,这会儿倒真心将她当主子敬着,看的翠萍直给司徒嫣使眼色。 司徒嫣只淡笑一下而已,将心比心,她只不过做了一件自认为对的事而已。(。) ... 第343章,兄嫂相商当县令,恶意滋事未得逞 司徒嫣收服公孙语身边的四大丫鬟,解决了府上暗藏的危机,在她看来女人间争风吃醋的斗争可比领兵打仗还可怕。她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司徒谨,更多的还是想让自己清静一下,她可不想回到自己的府第,还要被吵得昏天黑地的。 将四大丫鬟打发了,司徒嫣看看时辰,公孙语应该已将账本简单看过了,这才又进了司徒谨的院子。 “嫣儿,你来的正好,这账册我看了,刚才和玄哥商量过,你那铺面上的一层红利,我可是不能收的!” “大嫂这是嫌我这个小姑小气了不是?” “你呀,这激将法对我没用。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你救玄哥出军屯,后又把先母留下来的东西,都给我做了聘礼,单就这份情谊,我也不能再占了你的便宜还卖乖的!总之你铺面上的这一层红利我是怎么都不敢收的,不然你就将账册再收回去!这个家我不当也罢,反正有你在,你也不能亏了我去!” “大嫂,你才说激将法对你没用,难不在是我看上去比较笨不成,大嫂这话我可也听出了激将的意思哦!” “懒得和你争辩!”公孙语瞪了司徒嫣一眼,看向了坐在一边的司徒谨。 “语儿说的是,嫣儿,当初你分一层红利给为兄,我心里就不愿,只是那会儿你管着铺子,我就算说了,你也听不进的。如今正好,以后由你大嫂帮着管,我一层的红利,我是怎么都不会再拿的!” “和,你们夫唱妇随,欺负我孤家寡人。我认了!不要就不要,我还怕银子没处给不成!”司徒嫣故意装着生气,司徒谨倒是心里一紧,可公孙语看的出,司徒嫣并没有真的生气。 “好了。嫣儿,你以后嫁进国公府,没些体面的嫁妆哪里能成的!我与你兄长都是清贫之人,这嫁妆也拿不出更多的。介时恐还要你自己准备,我这心里本就难过,如若再要你铺面上的红利,那我这大嫂当的还有何面目见人!”公孙语这话是出自真心,司徒嫣也听的出。想了一下,这才点心。 “好大嫂,你痛我爱我,我心里明镜似的。就依大嫂的,只是我在府里一天,这开销就要从我铺子里出,不然我即刻就搬出去住!” 司徒嫣想了一下,府上多了一人,司徒谨又当了官,这开销也不是笔小数。不如从她这里出,也算是帮了兄长。 “你呀!都依你!我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这辈子能有和你做姑嫂亲!” 司徒嫣淡笑一下,拉起公孙语的手,没再说什么,有时动作要比言语更能暖人心。 “嫣儿,我和玄哥还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公孙语心里虽暖,可她心中有事,与司徒嫣说话时,眼神略有闪烁。 “什么事。大嫂尽管说!”司徒嫣虽觉有异,但也知不是什么大事,不然以司徒谨疼爱她的个性,万不会借公孙语之口。 “玄哥自打进了翰林院。成日里和一群老学究在一起,上对朝堂无义,下对百姓无助,这官当的不称心不说,还成日里要陪人应酬。这官当了不如不当的好!”公孙语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司徒嫣的表情,却发现司徒嫣只是淡然静听。脸上竟然一丝表情都没有。早就听爷爷说起这司徒嫣胆大心思,这回得见当真如此,连她都看不出司徒嫣心里在想些什么。 既然猜不出,所幸也不去猜,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玄哥想去当一城县令!虽说远离朝堂,可只要业绩斐然,升官指日可待!只是这一去就是三年不在京中,你兄妹自小分离,如今回京尚不足三年,就这般分开,玄哥心里实有不忍!”公孙语这算是将司徒谨的意思表达出来了,夫妻二人心里忐忑,都不太敢直视司徒嫣的眼睛。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当县令好啊!比呆在皇上身边强,所谓伴君如伴虎,远离朝堂也是远离事非。至于分开,为什么要分开,兄长和大嫂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一家人才不要分开呢!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你们都走了,京城只留我一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司徒嫣这么想也正常,一是她担心司徒谨初当县令会被上级欺压。二是担心他吃苦,毕竟如果到了一个富庶之县也就罢了,要是个贫穷县城,就指着朝堂发放的一些银子和税收,怕是三年后的政绩也难有所进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能感觉的出,司徒谨这一决定,多少和端木玄与李三郎有关。只是她不想明说。 而且墨雨昨夜的传话,言犹在耳,那太师府和大司徒府都盯上了司徒府,一想及此,她这心里就不安定。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这块事非之地,也未必不是两全其美之计。 “嫣儿,县城可不比京中,说不定这一去是个又远又偏僻之所在!”司徒谨没想到小妹竟然一口就应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远能远得过幽州,穷能穷得过军屯不成!那种地方我都去过,兄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司徒嫣这话并不是在炫耀,只是单纯的想让兄长安心。她不怕苦,只怕自己的亲人受苦。 “语儿跟着我吃苦倒也罢,可嫣儿吃了这些年的苦,这一去又要让你跟着吃苦,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落忍的!”司徒谨没来由的有些后悔这个决定了,一想到小妹又要跟他去吃苦,这心里就一阵的刺痛。 “大嫂是千金之躯都不怕,我就是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有什么可怕的!”司徒嫣一句玩笑话,倒说的司徒谨更加的内疚。他这算是将小妹给算计了,要是哪天让小妹得知这一切都是有意撮合她与端木玄,不知小妹是否还能信赖他这个兄长。 公孙语心里也有些不安,谁家的小姑不是给大嫂脸色看、对着干,也就司徒嫣不但她一入府就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她,甚至还处处为她着想,就是泥人也被其感动了。 这事三人又商量了有近一个时辰,直到翠萍来布饭,几人这才算作罢。事情定了,司徒谨自然要请旨。皇上那边倒是对司徒谨此举大肆夸赞了一番,可朝堂中更多的是反对之声,都认为司徒谨这般是为了博取名声。 大司徒府上的程峰得知后,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想做的事就算是天塌地陷也会坚持做的。至太师府则再没了动静。毕竟他们与司徒府没有什么过节。而司徒谨这一走,也正和了他们的心意。 很快即到了三朝回门这天,司徒嫣给公孙语备了一车的礼物,从吃的到用的,从布匹到玉器。就差没装上成箱的金条了。 “嫣儿,回门而已,用不上这些的!”公孙语有些不好意思,司徒嫣这小姑她是越看越喜欢。 “大嫂能嫁进司徒府,那是全府上下的福气,司徒府上虽没有长辈,可越是如此,这礼就越不能轻了!”司徒嫣就是要让公孙府的人都知道,司徒府善待公孙语,看重公孙语这个新进门的当家主母。 “嫣儿。你让我可说些什么好!”公孙语心里也明白,夫家看重她,那比什么都重要。想想出嫁前母亲提点的那些话,如今倒都成了笑话。 “大嫂什么都不用多说,我可是等着当姑母了!” “女儿家的不知羞,这话也能乱说!”公孙语轻捶了司徒嫣一下,红着脸上了车。司徒谨紧跟在后,“嫣儿,用了午饭我和你大嫂就回来!” “不急的,大嫂入府难得回家一趟。多呆些时辰也无妨,家中又没有长辈需要晨昏定省的!” “那也好,你自己小心门户!没事不许外出!”司徒谨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子了,看她一脸的兴奋就知他前脚一走。后脚这小妹就不知疯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兄长成亲后越来越啰嗦了,再不走就要错过时辰了!”司徒嫣一边将司徒谨推上车,一边笑着和公孙语挥手。 送走了兄嫂,司徒嫣叫来赤雨。“国公府可有消息传来?”司徒嫣以为墨雨回去第二天,国公府就会有消息传来,可直等到了今日仍未见动静。 “回小姐,尚未有消息!小姐放心,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铁血卫的规矩,无事少打听,所以赤雨也不会去找墨雨相问。 “也是,行了,我去铺子里看看,这些日子光看账本了,也不知铺面上的情况?”司徒嫣还真的是动了出府的心思,她这些日子为了司徒谨都有些憋闷坏了。换上男装直接出了府第去了铺面。 只是人还没进点心铺,就听见了一阵大声的争执。忙退到一边旁观。原来是有人在她的铺子里买到了长毛的点心,吵嚷着要来退赔。 李有柱这会儿也在点心铺,远远的就看见易了装的司徒嫣,趁着围观众人不注意,忙躬着身子走了过来,“大小姐,您怎的来了?” “这是什么人?”司徒嫣拿头一指闹事的。 “一个地头蛇,街市上有名的赖子。他从未在咱们铺子买过点心,也不知是打哪儿拾了这么一块,硬说是咱们卖给他的!”李有柱这会儿正被此人闹的头大。 “铺子里的点心不是都有专门的包装吗?”当初司徒嫣就是防着小人闹事,所以只要是她出口的东西,都有专门的标识。放在现在就是商标专利权。 “那包装倒也是真的,想来是哪家买了去,存着没舍得吃,等想起来时已经长毛了,就连着包装一起丢了的!”这是李有柱的推断,不过司徒嫣认为非常合理。 “你附耳过来!”司徒嫣在李有柱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从侧门进了铺子后院。 铺子里有大小姐坐镇,他又得了主意,李有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叫来铺面里的伙计吩咐了下去。眼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面儿上着急,心里却不急。 点心铺最怕的就是这种事,闹事之人也是看重了此点,这才敢大声的叫嚣。 “孙瘸子,你是什么人,这街市上走一走怕是没人不知吧,你说这点心是我们铺子卖给你的,那好我问你,这点心多少钱一块?” “当然是你们卖的,这点心二十文钱一块,你当我不知呢?”孙瘸子得了人家二两银子,当然不是白拿的,这地赖想当好了,也不是件容易事。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三天之前,我跟你们说啊!”孙瘸子拿着发霉的点心,朝着围观的人比了比,“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点心铺可真是黑心的很啊,卖的都是些个发霉的点心,那可是要吃出人命的啊!” 能站在这围观的,都是些闲的长毛的大闲人,最是喜欢看热闹,当然会跟着起哄。 “你胡说!”李有柱拿手一指孙瘸子,“这点心叫奶嬷嬷,是去年店里推出的新品,这个月因为奶源不足,早就断货了,根本就没卖过。三天前,你怎么可能在铺子里买得到!”李有柱大声一吼,倒把孙瘸子吓了一跳。 “各位客官,想来也有不少这些日子买小店点心的,自是知道小的所言非虚!”围观的也有点心铺的常客,李有柱这话倒并无虚言,自然也会帮忙佐证一二。 “我没胡说,就是你们卖的!”孙瘸子原以为自己都打听好了,却不知司徒嫣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羊奶,这奶嬷嬷早在五月初五一过就停售了。见奸计被拆穿,孙瘸子直接放赖,吵闹上了,想着自己声音大,再怎么也要将点心铺的名声给毁了。 “各位街坊,各们乡邻,咱们这‘一点心意’点心铺出的都是上上之品,绝不会以次充好,卖这些砸招牌之物。这孙瘸子是这一带有名的混子,也不知拿了谁的银子跑来铺子里滋事,还请各位乡邻给做个证,我这就拿他去报官!” 孙瘸子一听要报官,忙将发霉的点心一扔拔腿就跑,可司徒嫣早就命人在一旁守着,又哪里能让他跑掉。 而人群中一直有人暗中盯着事态的发展,见事情败露,忙退了身形回去复命。(。) 第344章,点心铺逢凶化吉,翻墙入府夜刺探 司徒嫣送司徒谨和公孙语三朝回门后,去寻视铺面,正巧遇到有人来滋事。吩咐李有柱将人拿了,带进了后院。 “孙瘸子,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是什么人让你来滋事的,只要你说的出,我就不将你送官!”司徒嫣端坐在椅子上,赤雨一脸冰冷的立于一旁,两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就是站在一边的李有柱都能感觉得到。 “少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小的没收人银子!只是最近手头紧,想讹些银子花花而已!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少爷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孙瘸子混子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司徒嫣虽看上去高深莫测,可他就是欺负其年纪轻,想来是个好骗的。 “送官!”司徒嫣连接下来的话都不问了,直接交待了一声,起身就要离去。 “少爷,我说,我说,求您别把小的送官!”孙瘸子怎么也没想到,司徒嫣根本不给他机会过招,甚至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我也懒得听!”司徒嫣话说的轻松,可一脸的严肃,让人不寒而立。 “说,小的必知无不言!”孙瘸子知道他碰上了个难缠的主,哪里还有轻视的心思。要是不说实话,只怕下一刻他就要对簿公堂,甚至死在那大牢之中。 司徒嫣见孙瘸子心志已动,就又坐了回去,不过依旧冷着眼看着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小的是收了人二两银子,可那人是谁,小的根本不认识?” “这满京城还有你这混子不认识的,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司徒嫣瞪了孙瘸子一眼,吓得他脖子一缩,差点儿尿了出来。这好人未必会结交天下友,可这痞子为了能混日子活命,倒是把整个京城大小府第的管事都能认出个七七八八。也是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小命不保。 “少爷。少爷!您容小的接着往下说!给银子的那位大爷,小的确实不认识,可小的也不能白拿了人银子不是。就尾随来人,倒见他进了那大司徒府。之后就没再出来!可小的在京城中混了不少时日,却从未见过此人这也是真话!”孙瘸子知道他今天是栽了,认命的将自己看见的全告诉了司徒嫣。 “李总管,放了他!”司徒嫣给李有柱使了个眼色,“孙瘸子出了这个院子。该如何说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小的就说是东家心慈,将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孙瘸子话虽讲的糙,可司徒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放孙瘸子离开,司徒嫣在点心铺盘了一下账,这才带着赤雨回了司徒府。 “赤雨,你给墨雨带个信儿,让国公府提防一下大司徒府,看来那个大司徒大人怕是已经倒向了太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赤雨应声离开。司徒嫣这才端着茶杯,想起了心事。她对大司徒府一直忍。一直让,为的就是不想引起两府的冲突,给司徒谨招惹麻烦。可看眼前这架式,程峰分明没有打算放过她们的意思,再这么下去,如果她离开京城,只怕京中的这些铺面受制于人事小,关门倒闭引祸上身才是大事。 “看来是时候动一动这个大司徒府了!程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那可怪不得我心恨手辣了!”司徒嫣发了恨。自然是要将大司徒府连根拨除的。 赤雨回来时,已近晚饭时分,“小姐,主公让属下带句话给小姐。大司徒府是敌非友,动一动无妨,万事有国公府撑腰!” 司徒嫣淡然一笑,看来这凉仁公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要对大司徒府出手了。 “赤雨,你吃了晚饭去帮我查一下大司徒府的布局图、往来的亲客。特别是程峰的事情,以三天为限,能查到多少就查多少!”大司徒府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动它要有万全的准备,不然稍有不甚,就会给司徒府和国公府招惹祸端。 赤雨领命退下,这事还要和墨雨商量一下,借铁血卫方能成事。而司徒嫣用过晚饭叫来吴过,“暗夜可有回来?” “回大小姐,您让暗夜护卫去办事,只怕这会儿还没回京呢!”司徒嫣让暗夜押着火器去了河阳县城,想来是东西贵重,又是易燃之物,所以有些耽搁了。 “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了。他回来让他直接来见我!”吴过领了命退了出去,司徒嫣趁着没人,直接进了戒指里,她的戒指里布匹粮草都已不多,倒是成箱的金银堆的满地都是。 “这一年多来,少说也赚了有百万两银子了,往后就算做些小生意也饿不死了!”这话也就司徒嫣敢说,换一个人怕都要被雷死。只一年的光景,司徒嫣连偷带盗,再加上自己铺面上赚的就存了有一百多万两,这哪里是什么小生意,怕是满吴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将戒指整理了一下,该装箱的装箱,该分区的要分区,她可是有一年多没好好整理自己的这个宝贝了。直忙了有近二个时辰,这才从戒指里退了出来。 赤雨才从书房出去,突然身后传来声音不由得一惊,等回身去看时,却见刚还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竟然站着一大活人,不由吃惊得瞪大了双眼。 “怎么赤雨?不认识你家小姐了?” “小姐,您这是藏在了何处,属下刚才进来看过的,屋内并无人?” “这可是你家小姐最大的秘密了,时机不对,不能相告!”司徒嫣故作神秘的眨了一下眼睛,她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万一被赤雨看出端倪,只怕凉仁公那里又要请她过府了。 “属下多嘴,请小姐责罚?” “好奇之心人皆有知,无妨,你可是有事见我?” “是!大司徒府的布局图属下已经弄到手了,就放在小姐的书桌上,至于往来亲客名单,尚在整理之中!” “办事效率不错,给你点个赞,行了下去休息吧!”司徒嫣这些话赤雨是有听没懂。可大小姐不需要人伺候她还是听懂了,行了礼忙退出了书房。对于刚才之事,再未向任何人提起。 司徒嫣将布局图认真看了三遍,上面连大司徒府兵换防的时辰都标的很清楚。可见国公府对大司徒府早已有所提防。 一直等到宵禁之后,司徒嫣这才换了夜行衣从内院翻墙而出,只是脚才落地,就感觉身边有所异动,忙抽出腰间匕首。借势挥了过去。 “司徒小姐莫惊,属下墨雨!” “你怎会在此?”司徒嫣听声辨人,连忙收手,怕是再晚一分,墨雨的身上就要多出个血洞了。 “是主公让属下在此静候,护司徒小姐万全!”司徒嫣这还是第一次处处被人料敌于先,感觉上多少有些憋屈。 “也罢,既然来了,就跟来吧!”司徒嫣夜探大司徒府,本只是想一个人便于行事。如今多了墨风倒是省心了不少,至少翻墙跃梁的不用她出力了。 两人隐于暗处避过巡城守卫直奔大司徒府,“墨雨,进了府中不要轻易出手伤人,大司徒府护卫无故失踪,只会打草惊蛇,令其有所提防!” “是,属下听司徒小姐吩咐!”墨雨领命护在司徒嫣身边,两人翻墙而入,先直奔大司徒府外院书房。 正巧大司徒正在和嫡子程峰密谈。“峰儿,你倒向太子,为父虽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太子人品如何。你是知道的,如若他当了皇上,只怕咱们这大司徒府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只是孩儿处处输那端木玄一筹,这心里实难咽得下这口气!” “为父还是那句话。你出手对付司徒府,为父不反对,可如果你要是对国公府出手,为父怎么都不会支持于你!你可要知,那国公府的‘铁血卫’就是皇上都对其忌惮三分。你若冒然出手,只怕这一府之人都要为你陪葬!”大司徒一脸的无奈,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多情的儿子,为了个女人,竟然要将一府的未来断送。 “父亲,您位列三公,与国公府三师不相上下,门生更是遍布朝野内外,府中姐妹嫁与朝中勋贵之家的不知有多少。再加上支持太子的太师大人,和文武百官,何愁他日大事不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太子真是那可依重之才,为父当初也不会去支持七皇子了。如今你为了一时之气,却与国公府和七皇子为敌,只怕这步棋越走越错,最终满盘皆输!”大司徒感觉自己真是老了,甚至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父亲,太子府上之前刚出了差子,竟然有人私购皇上明令禁止的‘福寿膏’,如今皇上严斥,太子身边可用之人不多,正是我大司徒府一展身手之时,只要此时能助太子一臂之力,他日太子登基又怎会不对您投桃报李!” “嗨,峰儿还是太年轻了,太子为人阴险多变,过河拆桥也不是做不出的。反而是七皇子,心地纯善,凉仁公又极重信义,你啊!让为父说你什么好呢!” “父亲助儿子成事,儿子心内感谢!父亲袖手旁观,儿子亦不会怨怼!总之儿子所行之事,也是为着大司徒府的将来!”程峰嘴上讲的好听,心里其实只不过是想和端木玄一较高下而已。 司徒嫣躲在屋顶之上,侧耳倾听,看来这大司徒并不是糊涂之人,可爱子心切,这才由着儿子糊为。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对司徒府出手的心思。一旁的墨雨一脸的严肃,伏在屋顶之上,耳听八方进行警戒。 大司徒府一行,司徒嫣获益良多,回到司徒府叫来墨雨,“墨雨,大司徒府倒向太子一事,除了国公府可还有他人得知?” “回司徒小姐,此事主公只告诉了公孙先生和太保大人,别人不得而知!” “公孙先生为人自是信得过,那太保大人你对其可有了解!” “司徒小姐请放心,太保大人和主公是竹马之交,感情自是不同于他人!”这些事墨雨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他是端木玄的心腹。 “那好,你给你家主公带句话,司徒嫣要动大司徒府,国公府只需坐壁上观即可。只是请国公府将大司徒府倒向太子之事隐瞒,这样司徒嫣即感激不尽!” “司徒小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主公说了,一切听司徒小姐安排!” “京中认识你之人不在少数,如你出手,此事自是瞒不过皇上,只怕到时皇上疑心是七皇子为打压太子而欲为之,反而会坏了大事。这事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就好!”司徒嫣不想假借他人之手,毕竟这事多少还有些风险。 “这?”墨雨有些犹豫,毕竟来之前主公交待过让他护司徒小姐安全。 “你自去把话带到,想来凉仁公大人必会明白其中利害。而且我这里有赤雨,出不了什么差子的!”司徒嫣虽然人手不足,可河阳县那边还有些自己训练的人,虽说比不得“铁血卫”,可也比一般的护院府兵更为实用。 墨雨领命回到国公府,将司徒嫣的原话转述给了凉仁公。“主公,司徒小姐这般可会有危险?” “那丫头是想在离京之前解决大司徒府这个麻烦,墨冰去传我命令,让暗风的暗字营全力配合司徒府行事!” “主公,暗字营是铁血卫中最为隐蔽之所在,您这般可是将整个铁血卫大白于外人面前了!”墨冰有些担心,他和司徒嫣接触的最少,虽然对这位未来的少主夫人很钦佩,可让他以命相托,仍是不愿的。 “那丫头不是嘴碎之人,而且铁血卫早晚都要听命于玄儿,以玄儿对那丫头的感情,只怕那丫头就是铁血卫未来的主子。你只管放心去传我命令吧!”凉仁公明白,他不可能护着国公府一辈子,这个担子终要落到端木玄的肩上。而以端木玄的脾气,自然是以司徒嫣为重,所以他此番也是在为铁血卫众人做着打算。 “墨冰,你只管去吧,只怕是暗字营就算是去了,司徒小姐也未必会留下!”墨雨对司徒嫣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毕竟南来北往的相护于旁了些时日。 “去吧,那丫头总不至于抹了老夫的面子!而且大司徒府也不是那么好撼动的!”端木漓看了一眼墨冰,墨冰这才领命退了出去。。 第345章,北平县醉酒谈心,易装容详查细探 京城中风云欲变,远在冀州边城北平县的端木玄这会儿正在和李三郎把酒畅谈。.XshuOTXt.CoM “李严兄弟,你我相识虽晚,却一见如故,如今你又追随于我来到这边城之中,此番情谊子恒铭记于心!”端木玄端起酒杯敬了李三郎一杯。 “兄台高看。我原不过是个粗人,出身乡野,如果没有小五,只怕能不能活到现在尤未可知!我不求兄台铭记什么,只求你一辈子能对小五好,不要负了她!小五六岁离家,为了我们这些兄长可谓是操碎了心,如今身在京中虽受赏恩封,可我知道她并不快乐!如果你负了她,那她这一生就太可怜了!” “我同仲贤一样,称李严兄弟一声三弟。嫣儿于我远胜于性命,现在我说什么都是多余,三弟只管看着就是,我如果有负于嫣儿,不用你说,我自会以死谢罪!”端木玄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如果你负了小五,我一定带她离开,去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李三郎看了端木玄一眼,也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两个男人间的对话,也是两个男人的决心和誓言。 对于这样的李三郎,端木玄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钦佩。如惹换作是他,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要嫁与他人为妻,只怕下一刻就会对那人拔剑相向。可李三郎不但可以做到远远的看着,静静的守护,竟然打算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这份情义着实让人不敬服都难。 李三郎今儿酒喝的有些多,这才把自己心中所想讲了出来,也是为小妹的未来担心。他看的出端木玄对小妹是真的以命相护,也明白自己只能远远的守着、看着。可这样他就已知足了。 月正当空以后。李三郎告辞回到住所。端木玄叫来墨风,“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回少主,京中近来并无消息送出。只是前段时间司徒小姐购置的那批火器已平安运至京中,如今主公命墨冰押着东西运去了河阳县的庄子!” “大司徒府那边可派了人去盯着?”端木玄担心自己离京之后,程峰对司徒嫣仍不死心。 “属下离府前已经叮嘱过暗风,想来这些事主公也是知道的,如若大司徒府真有什么异动。主公一定会护司徒小姐万全的!少主。今儿你喝了不少的酒,不如早些安置吧!”至从来到边城北平县,端木玄成日里茶不思饭不想。除了处理公务,其它的时辰都是以酒买醉。墨风每次相劝,可少主都听不进去。 “独饮难眠,一个人的滋味当真是不好过!仲贤婚期已过。这几日应该就会请旨来边城了,也不知嫣儿是否会一同前来?”端木玄就像是没听到墨风的话。仍坐在酒桌边自斟自饮。 “自然会的,少主无需担心,司徒小姐最重亲情,司徒少爷要来。李少爷人也在这边城,就算是明知是少主的意思,司徒小姐也会来的!”这样的少主让人感到心痛。 “墨风。你说嫣儿若是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可会怨怪?”端木玄有些微熏。恍惚间好像看到司徒嫣绷着一张脸在对他生气。 “少主,这个属下也猜不出,司徒小姐的心思,别说是属下,就是老主公怕也难窥其一二。不过属下认为,少主以真心相待,以真诚相敬,司徒小姐她定会明白,不会怨怼的!”墨风这话倒是实情,没有人能看透司徒嫣,也没有人能猜得透她的想法。 “但愿如此,记得京中无论传来任何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让我知晓!”端木玄将酒壶中最后一杯酒饮尽,这才摇晃着身体进了寝室。 “是!”边城之内端木玄日夜思念着佳人。可京城中的司徒嫣如今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思念任何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算计和计算。 三日之后,赤雨带着厚厚的一叠纸走进了司徒府内院书房中,“小姐,您要的大司徒府亲客名单属下已尽所能的收罗完毕,这些都是互有往来,关系亲近者,还有些远亲离客的,属下还需些时日方能整理妥当!” “这些已足够!”司徒嫣一边翻看,一边在心里暗自佩服,国公府的铁血卫还真不是徒有虚名,单就这份名单,哪怕是让她去搜罗,也未必有这详尽。 “小姐,前儿主公派了暗风过来,您怎的让他回去了。要知暗字营是整个铁血卫最神秘的所在,是所有消息的来源,小姐不妨请他们协助一二,也省得自己费心伤神!” “我不是叫他们都回去了,只是留下了两个人而已,那么一大群人的哪能都留下,一个小小的大司徒府,要是需要动用到铁血卫的整个暗字营,那恐怕就不是我这一介小布衣能撼动得了的了!” “可属下怎的没见他们人影在司徒府内出入?” “我派他们暗中去监视大司徒府的一举一动!”司徒嫣本还在一边看手上的名单,一边和赤雨聊天,突然眼前一亮,整个心神都被最后一页纸上的内容吸引。 “赤雨,这姓柳的江湖之人也是大司徒府的客卿不成?” “回小姐,这人算不得大司徒府上的客卿,属下打听过,他只和大司徒府的嫡公子程峰有所交情,那程峰去年春在京郊置了个庄子,如今这人就住在庄子上。属下去这庄子打探过,门口有守卫,庄内有护院,而且出出进进的都是些江湖草莽之士。甚至属下在庄外蹲守时,偶而还会听到打铁敲击的声音。因为小姐吩咐过,不让打草惊蛇,所以属下并未进得庄内细查!”赤雨已经探查的很仔细了,司徒嫣点了一下头,继续往下看。 “这庄子当真古怪,我去换身衣裳,你随我去查探一二!”司徒嫣有种感觉,此行也许正是对付大司徒府的突破口。 “小姐。属下一人前去即可,那里偏僻的很,小姐要是有个万一,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哪里就会出事了,再说我的功夫也不差,自保总还是可以的!别担心!”司徒嫣对自己有信心,一个暗探怎么都不会出错的。再说她还会易容前往。就算是被人发现。只要不被识破,断然出不了事的。 “小姐,让暗风在暗中跟着吧!”赤雨早已把司徒嫣看成了自己的主子、 朋友、甚至是亲人。心里实不愿她去涉险。 “也罢,就听咱家赤雨的!”司徒嫣一边换装,一边打趣着赤雨,她是说者无心。可赤雨却听者有意,一句“咱家赤雨”。让赤雨的心里暖暖的。就像是亲人间的关爱一样。 司徒嫣换了身农家女孩儿穿的补丁衣,提上个荆条编的篮子,将头发弄得散乱些,又再头发上散上些草屑。将手脸脖子都图黑,刚还是粉雕玉琢的玉娃娃一个,转眼变成了一个满脸雀斑的黑不溜秋的农家土娃儿。 “小姐。您这易容术比属下所在的赤字营还厉害!”赤雨站于一旁整个都看呆了。 “那庄子在郊外,左右又荒芜人家。不论是什么人走近,都会引起注意,也只有乡野孩童的装束,才最不引人怀疑。我这里还有套妇人装,赤雨你也换上,等一下再捆上些柴草,这样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打草惊蛇!”司徒嫣对自己的易容术可是有信心的很。 赤雨忙接过衣裳去换,等再照铜镜之时,竟然连她自己都未认出来那镜中之人就是她本人。 两人出了司徒府,给暗风传了话,这才让暗夜赶着车往京郊而去。 “小姐,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有他们的暗桩!”赤雨一边注意着车外,一边小声的提醒。 “暗夜,就停在这儿吧!等我们走了,你将车再往回去的路上赶上二里地,找处林子隐了,记得不要露痕迹!”暗夜是昨天从河阳县庄子上回来的,休息了一天,这才又在司徒嫣身边做事。 “是,属下明白!” 司徒嫣下了车,拉着赤雨往前走去。暗夜赶着车转头离开。而尾随于暗中的暗风隐去身形,小心的保护着二人。 离庄子尚有一里地的路程,司徒嫣已然注意到路边树林间有人影出没。 “赤雨,看这些人身形,身上都有些功夫的?”司徒嫣压着声,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母女在闲话家常的样子。 “这些人都出身草莽,是些小门小派的江湖中人,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可都算不得高明!”赤字营在铁血卫中的位置和司徒嫣前世的工作很像都是间谍,所以行为处事不用教即已混然天成。 “程峰网罗这么多江湖人,这是打算要做什么?”司徒嫣心里存了疑,更加处处留心小心应对。 离庄子尚有不足十米时,就见庄子内走出一人,司徒嫣仔细看去,此人她认识,正是程峰身边的一个奴才。来人斜着眼扫了一下易容后的司徒嫣和赤雨,朝二人呸了一声,这才上马离开。 “赤雨,你家小姐这装容易的可好?” “小姐!您还有闲情开玩笑,刚才那人这般无理,就是属下都要忍不住出手教训他一顿!” “这有什么,他呸这一口是对我易容术的肯定,反正我是不气,倒还要感谢他呢,你看刚还紧盯着我们不放的那两个守门的护卫,这会儿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了,你说这人是不是帮了你我一个大忙!”赤雨顺着司徒嫣的眼神看了过去,果然刚才还紧盯着她们的守卫,这会儿竟然交头接耳的聊了起来,再没看她们一眼。 “小姐,也就您这般想的开!”赤雨一脸的无奈,其实刚才那人所为,如果只单对她一人,赤雨也是忍得下的,可一想到司徒嫣以千金之躯要受此凌辱,心里难免难过。 “行了,我们再往里走走,再折回来去后门处看看!”二人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聊。等出了守卫的视线,这才折返回来,去了庄子的后门。后门大门紧闭已然上锁,所以并未见有人把守,可司徒嫣也不敢大意,左右寻视了一圈,确定无人,这才和赤雨翻墙而入。 “小姐,你看!”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她们翻墙而入的后院竟然是个大马厩,里面养着不下百匹的战马。 虽有陌生人进入,可并未引起战马的嘶叫,也许是司徒嫣的人缘太好吧,总之马厩外的守卫并未被惊动。 司徒嫣以马掩其身形,和赤雨躲过看守直奔前院,刚出后院,就听旁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司徒嫣寻声找去,后院侧面有一跨院,跨院内人头攒动,院内空旷并无隐身之处,司徒嫣伏在墙头阴影之处,由赤雨在下面把守,打量起院内一切。 屋内烟火传动,风箱呼啸,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院内之人出出进进都打着赤膊,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墙边处立着一排刀剑架。司徒嫣不敢停留太久,扫过一眼,即翻墙而下。 “赤雨,走!”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少说话才能不被人注意,两人直奔前院议事厅和书房。 两人才伏身隐藏好,就听到屋内传出人声,只是声音压的有些低,听不太清讲了些什么,司徒嫣见左右无人,这才走近些,只听屋内之人正在交谈,“程兄,你要找的人再有月余,也就找齐了,只是这些人都是冲着银子来的,这诚信可比不得自己豢养的私兵!” “柳兄言重,我找这些人,也不指着他们上战场杀敌,只是充充门面,壮壮声势。这些人再怎么也不能和国公府的铁血卫相提并论,这些兄弟心中明白!” “虽说这些人比不得死士,可即拿人钱财,就会替人消灾,这也是江湖规矩,只要不是要命的买卖,他们多半会处理妥当,而且出手绝不留后患!” “有柳兄这话,我还有何不放心,一切都指望柳兄了!” “你我兄弟一场,还客气什么!只是你私设铁铺,圈养战马,这事一旦事发,只怕大司徒大人也保不得你!” “此地偏僻,少有人经过,外面有暗桩把守,院子里又有柳兄的人,我还有何不放心的。要想和铁血卫抗衡,我不能在武艺上取胜,至少用人海战术,也要将铁血卫给比下去,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要输端木玄一筹!” “程兄,不是为兄多嘴,输赢乃兵家常事,你且莫过于执着!” “多谢柳兄提点,在下谨记!”屋内二人正是大司徒府嫡子程峰和江湖草莽出身的柳岩。 司徒嫣听了一会儿,见远处有了动静,忙拉着赤雨,隐了身形,从来路退出了庄子。(。) 第346章,静夜思出谋划策,放诱饵御史上当 司徒嫣和赤雨易容刺探大司徒府郊外别庄,暗风暗中保护,总算未经动任何人即全身而退。 回到司徒府,司徒嫣一脸的严肃,“小姐,如今已经确定那庄子就是用来豢养私兵之所在,属下见您怎的不喜反忧?” “在皇上眼中,大司徒府仍是七皇子党,如果东窗事发,只怕七皇子会被牵涉其中,虽然介时可以扳倒大司徒府,却也在皇上心中埋下了猜忌的种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我不屑为之!”司徒嫣是想弄垮大司徒府,可却不想让七皇子穆奕被牵涉其中,毕竟世人皆知,国公府和七皇子是同进退共扶持。皇上本就忌惮国公府拥兵自重,再有这么一出,只怕皇上对国公府的信任再度受损。 “那就白白放过他们不成?”赤雨有些不甘心,眼看着事情就要大功告成,如今却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也不全然如此,至少要让皇上知道,那大司徒已然倒向了太子。只是这事情的先后顺序,还要好好斟酌一二。即不能让皇上以为是因为大司徒判归了太子,而七皇子故意报复。事成之后又不能引得一身腥臊!” “小姐,您说的赤雨实在听不明白,不过小姐但有吩咐,赤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赤雨对于司徒嫣这个主子是打心底里崇敬倾佩,就算为其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程峰也配,我可舍不得咱家赤雨和他同归于尽!”司徒嫣一边儿卸妆一边儿和赤雨又笑闹了两句,这才静下心来妥善谋划。 暗风此刻人已在国公府书房,“主公,司徒小姐传话,大司徒府郊外别庄内私设铁铺,豢养战马、私兵。只是此事如若此时揭穿,只怕会牵连七皇子,司徒小姐在尚无万全之策前,暂不对大司徒府出手!” “处事深思熟虑。决断果敢坚毅。亏得当初玄儿与之交好,如今又得以让皇上赐婚,否则这样的人要是成了敌人,只怕是老夫平生之劲敌!”凉仁公这话并未夸大。而是心中真实所想。 “主公可有话需属下转告司徒小姐!” “万事当心!自身安危为重!”凉仁公只交待了这么一句,就让暗风退了下去。 墨冰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讲了出来,“主公,前些日子属下随司徒小姐的手下去了其河阳县的庄子。亲眼所见后,对司徒小姐也是佩服甚深,如今看暗风对其的态度,只怕往后司徒小姐会撼动少主在铁血卫中的地位!” “你们啊!铁血卫保的是国公府一府安宁,不是一个人的安危!你们跟着老夫久了,怎的把这规矩都给忘了!”凉仁公并不担心司徒嫣抢了自己儿子在属下心目中的地位,毕竟司徒嫣只要还是国公府中人,就会护国公府一天。而且以自己儿子的个性,怕是不用司徒嫣出手,自己的儿子就会主动将铁血卫打包双手奉上。 墨冰跟着主公这么些年。在他的心中是真的只有主公和少主,甚至连国公夫人都为放在心上。如今被主公提醒,心下也是一惊,可这么多年的习惯,哪里是真的说变就能变的。 司徒嫣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近一天一夜,甚至吩咐赤雨,任何人不得打扰,甚至连司徒谨和公孙语都不可以进院门一步。 晚饭时,公孙语和司徒谨都在等司徒嫣入席,就见翠萍从司徒嫣的院子方向走来。“大少爷、大少奶奶,大小姐还在书房中未出,吩咐奴婢过来传话,只说不用等她用膳!” “这都有好近一天了。嫣儿寸步未离书房,翠萍,你可知嫣儿是发生了何事?” “回大少爷,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大小姐虽未出门,却仍有进食!” “不行。我还是亲自去看一眼,不然这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谨哥,不要去!”公孙语一拉司徒谨,虽然公孙语与司徒嫣相识时间不长,可同为女人,公孙语多少了解司徒嫣心中所想,“嫣儿她许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在筹谋,我等稍安勿躁,再等上一天,如明日一早嫣儿仍未出来,再去也不迟!” “这~?”司徒谨有些犹豫,他真的很担心小妹,可也觉得妻子言之有理,正进退两难之际,就见司徒嫣的身影从自己院落中走了出来。 “嫣儿,你可出来了!为兄真是担心不已!” “兄长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这才将自己关了起来静思!”司徒嫣想了一天一夜,总算是将计划拟定周全,甚至在脑中进行兵棋推演不下十遍,确定绝无遗漏,这才出了院子,跑来见司徒谨。 “好了,谨哥,让嫣儿先坐下喝杯热茶吃些东西,都这个时辰了,只怕嫣儿已然饿了!” “对,还是语儿想的周到,嫣儿快来,正好和我们一道用膳!” “是!多谢大嫂!”司徒嫣朝公孙语感激的一笑,她不愿多说,公孙语这般正好为她解了围。 一家人欢快的用过晚饭,如今已不用司徒嫣陪着司徒谨遛弯消食,她也乐得去做自己的事,压了这么些天的账册,正好趁着这会儿有空,一一的整理过。 今夜的京城之中看上去如此风平浪静,可又有谁知道,天亮已后会是怎一番光景。 同样的夜色,不同的人看去,有千百万种的姿态。福祥村李村正家,兄弟三人也正在用饭。 “大哥,你成日里将俺锁在家里,连州学都不让俺去,再这么下去,连学业都要荒废了!”从正月十五至今,李四郎一直被大哥关在家中,如今算来已有大半年之久。成日里田间地头屋里家外的跑,他早已不耐烦的很。 “你还敢说,前几日你跟着俺进城去看小五,可你当着司徒兄长的面儿,都说了些啥,你不燥的慌,俺都跟着你没脸!”李二郎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恨不得给李四郎两拳。 这事儿李大郎也知,那日李二郎回来时。气得脸都黑了,他问过之后才知,自己的四弟竟然让小五的亲大哥,帮着买官。他听了之后先是意外。后是生气,如今再想来,竟然也有和李二郎一样的心思。 “小四,往后你就呆在家里,如今家里有地不用赋役。大哥再帮你相一门亲事,你就安心留在族学里教书就好!”自打李四郎回村,李二郎就不再进族学,而是将这差事儿都交给了李四郎。 “俺不要,族学里教人读书识字的也收不着银子,自打三哥走了以后,家里的银子都在大哥手里撰着,俺如今也已成年,将来还要养家糊口的,光指着那百十来亩的田地。能顶个什么事儿?俺要教也是上县学里去给人启蒙,自少每个月还能有个进项!”李四郎那日进城求官未果,就动了去县学教书的心思,毕竟自己的亲哥考了武状元,就是县令也会高看他一眼。他如今只想着如何能借李三郎和司徒谨的势。心里再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纯善。 “你~!”李大郎气得一时语塞,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接着说,“小四,俺就跟你说实话,只要你一天还想着去占人便宜,俺这当大哥的就算是打折了你的腿。也不会放你离村的。你就歇了那心思吧!你要是真缺银子,往后你在族学里教书,俺就按县学里请夫子的价钱给你就是,不过这银子要等你成了亲的时候交给未来弟妹。万不能放在你手中挥霍!” “大哥,要不是俺打小就跟在你身边,如今一定以为俺是你捡来的,怎的对俺和对三哥有那么大的差别!” “为啥?你还敢问为啥,如今你连这都想不明白了,嗨。那些圣贤书都读狗肚了去了!”李大郎气得差点儿动手,捏了捏拳头,朝桌上砸去。 李二郎瞪着眼看着如今变成这样的四郎,心里难过之余更是恨透了程峰,如果当初没有他,也许四郎不会变。其实李二郎想的太天真了,没了程峰,也许还会有什么李峰、刘峰,总之李四郎心境早已不同,变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自打李四郎那件事后,司徒嫣再没回过福祥村,不是她心恨,实在是自己有太多事要忙,以前有三郎在,就算再忙,她也会回去的,可如今连三郎都已不在村里,大郎和二郎时不时的还会来京里看她,村里只有个与她再无关联的四郎,她回与不回早已无关紧要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让赤雨将暗风找了来,“暗风,想办法让太子党最会挑事儿的御史知道大司徒府豢养战马私设铁铺之事!做的越随意,越隐秘越好!” “小姐,您之前不是还有所顾忌,怎的这才一天就改了主意?” “只要我们布局妥当,委屈也只是眼前的,结果好就好!”反正受委屈的也不会是端木玄,至于那个穆奕,每次见面都对她多有冒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整治一番。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暗风退了出去,司徒嫣又吩咐赤雨两句,这才出门。 皇城东华门外,正是百官朝圣出入宫门之所在。司徒嫣寻了处酒楼坐了进去,这里正好能将整个东华门尽收眼底。暗风带着手下易容乔装守在一旁。 这会儿正是早朝刚散,百官归职之时,程御史三步并做两步的出了御史台往太子府而去。他正好有些事想与太子相商。可人还未进太子府,就被挡了下来。 “程大人请留步,太子殿下被人请去作客,这会儿不在府中!”程御史是有名的墙头草,早前也曾追随过七皇子,不知太子许了他什么好处,这会儿倒是拍起了太子的马屁。虽然太子府上众人皆知,可这人官位在此,没人愿得得罪于他。 “你可知是什么人请的太子殿下?” “这奴才哪里能得知,奴才就是一开门的狗!太子殿下想去哪儿,可不会跟奴才们交待!” “哼!”程御史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这才离开,心里不快,自然寻了处酒楼喝起了闷酒。 司徒嫣一直尾随其后,见人进了酒楼,这才给暗风使了个眼色。 暗风和手下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在程御史边上的桌子坐了下来。 “兄台,我前几日做成了笔好买卖,一口气赚了千两银子!” “兄台难不成去当了那梁上君子,这要是让人拿了去,可是要吃牢饭的!” “兄台说的哪里话,那种小人行径,在下怎会为之。在下所说的好事是帮着人从关外贩卖私马!”暗风和手下之人装着压声议论,可声音却足以传到隔壁,让程御史听见。 那姓程的果真上了勾,竖着耳朵认真静听。 “兄台,你疯了,赎卖马匹那可是杀头的罪过,你怎的如此糊涂!” “我哪里不知,可你是不知,向我买私马的,正是那大司徒府的嫡长子程峰,有他做靠山我还有何可怕的。我还听说他急着想进些铁矿石料,只是我手头没这东西,今儿找兄台来正是想告诉你这事儿,你们家不是有处铁矿,正好将这石料卖进大司徒府,也好小赚一笔。大司徒府的出价可要比官价高出一倍不止,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要不是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这买卖我可就介绍给别人了!” “别介啊,你我相识这些年的,有这儿好事你不想着兄弟难道还便宜了外人不成!”暗风见程御史上勾,司徒嫣吩咐他要演的戏也差不多了,这才又将声压低聊了两句,这才结账离开。 程御史听的两眼冒光,谁人不知大司徒府是七皇子党的人,如今他才投靠太子,要是能立此大功,扳倒大司徒,那可是大功一件。越想越兴奋,刚心中的小小不快,瞬间荡然无存。 司徒嫣坐在酒楼一角,看着程御史满面春光的出了酒楼,不仅冷笑一声。只要是人都一样唯利是图。她就是利用了姓程的这一点。而且今天太子出府,也是在她算计之内。 太子正是被程峰请去了郊外别庄,只是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大难早已临头,不然也不会搂着娇骨柔夷听歌唱曲了。(。) 第347章,拿程峰大司徒倒,受牵连太子被圈 程御史出了酒楼,走不过百步,就遇到了太子府上的一位幕僚,“这不是程大人吗?今儿怎的如此雅兴,大白天的就一身的酒气!” “心情舒爽小酌几杯而已!冯客卿这是意欲何往啊?” “得太子殿下看重,有要事差遣在下,就不陪程大人闲聊了,告辞!”这冯客卿一脸的鄙视,毫不掩饰只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有什么好拽的,不过是太子爷养的一条狗罢了,等我把这事办成了,到时候只怕太子府首座即是我程某人囊中之物!走着瞧!”程御史原还打算找太子协商一下,却不巧遇上对他不敬的冯客卿,动了先斩后奏的心思。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冯客卿正是国公府埋在太子府的暗桩之一,今儿是有意在此等这程御史的。司徒嫣一盘棋局,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为的就是能一举而成。 程御史自以为酒楼之内得了什么天大的消息,自然是要亲自查证。一夜过去第二日早朝之时,他一本奏章,举发大司徒府。 大司徒一脸的淡然并未吃惊,甚至拒理力争不肯承认。其实不是他不吃惊,而是程峰此番行事,根本没与父亲商量,所以大司徒大人根本不相信儿子会做出此等杀头的大罪。满朝文武,只有太子最为吃惊。自己费心耗力,好容易收服了大司徒府,且昨天他才去见识了程峰的能耐,如今却被自己一党之人给举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前怎会未听人提起过,难道程御史此人之前只是假意投城?越想越可能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将程御史恨到了骨子里。 程御史还在那里沾沾自喜,想着等到出宫后太子一定会大肆赞赏于他。而皇上得言官告发自然要下旨亲查,毕竟这豢养战马私练甲兵私设铁铺,这琳琳种种皆是犯了皇家大忌。而且被告的还是朝中重臣。 凉仁公和七皇子早在昨儿夜里就得了信,如今两人都未表态,只是冷眼旁观。百官过了下朝的时辰。都仍聚在大殿之内,刑部尚书亲自带人去查抄大司徒府及其郊外别庄。 “启禀皇上,刑部已经将人犯带到!” “提上殿来!”吴皇一开始只以为这件事不过是谣传而已,毕竟七皇子背后有国公府。应该不会再让大司徒去做这豢养私兵战马之举,这实在于理不通。可等来人被押上殿来,他也是大吃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司徒的嫡子程峰。 此时的程峰一脸的惊恐,身子抖的像个筛子。大司徒见儿子被押上殿。眼前一花一头就栽了下去,这会儿人还未清醒。 程峰二个时辰前还在别庄内和人喝酒聊天,想着未来的大计,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如今他连自己的生死都已不知。 “刑部尚书,此案交由刑部彻查,记住一定要做到勿枉勿纵!”吴皇临走时还不忘瞪了七皇子一眼。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七皇子这么做是动了逼宫的念头。 回到内宫之中,吴皇仍气息难平,“来人,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这大司徒豢养私兵所为何事?”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大太监领命退出去传旨。 七皇子被吴皇这一眼吓得也是不轻,好在凉仁公一直在对他摇头,要他安心,不然只这一眼,他人已跪在地上无法起身了。 大司徒醒来时,人已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之中,儿子程峰正跪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泪。 “峰儿,你跟为父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父亲,儿子,儿子也不想啊!儿子是私设了铁铺,打了些兵器。养了些战马,可那都是为了与国公府一较长短,从没动过撼动皇家权威的念头,儿子也不知那姓程的御史,怎的会知道这事,又怎会弹劾于我!” “你啊。糊涂!为父早就说过,不要与国公府争,你偏不听,如今可好你我命在旦夕不说,大司徒一府百年荣耀也将毁于一旦,我们就等着秋后被问斩吧!” “父亲,您救救儿子,儿子还不想死啊!” “你现在后恨还有何用,你让为父如何救你,如今你我都已深陷于这牢狱之中,生杀大权早已不在你我手中,认命吧!” “不,我不认命,太子殿下不会见死不救的,不然孩儿定拉他下水!” “峰儿手上可有与太子往来证据?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有,孩儿昨日才请太子去效外别庄,庄内众人都有见过,且孩儿手上有与太子往来的信笺,此物并不在别庄和府内,孩儿已将其托负给了一朋友!” “好,只要有这些东西在,太子就不能见死不救!”大司徒父子二人还在那里发梦。司徒嫣这边也已经行动。 程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柳岩保管,此事他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早让暗中监视他们的暗风得知。 “暗风,你想办法将柳岩的藏身之所告诉刑部的人,这之后我们只等着看戏就好!”暗风领命退下。赤雨这才看出些端倪。 “小姐,您这是借着太子的手将大司徒府给卖了,又让太子失了皇上的信任,少了一个帮忙的御史。这一招虽险,可却一举数得!” “这会儿皇上只怕气的正派心腹到处查证呢,你将他们引向柳岩那里,一定要找出太子与程峰勾结的证据。不然这一盘棋可就是我们输了!” “是,属下明白!”赤雨一脸的兴奋,她也常算计人,也常被人算计,可从没有人会向司徒嫣这般,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且还赢的这么漂亮。 司徒嫣略感疲累,算计人的时候是兴奋的,可真到了看戏的时候,她反而不那么兴奋了。她算不得好人,可也不愿过这样日子,如果不是程峰把她给惹毛了,好也不会去找他人晦气。谁当皇帝又能如何,只要天下太平就好。 出了皇宫,太子一路气急败坏的回到太子府。人还没坐定,就听下人来报,程御史求见,“不见。让他滚!” 程御史哪里会想到,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太子府的奴才给打了出去。 太师此时也来到了太子府,“太子殿下,稍安!依老世所见。这未必不是好事。皇上临走时看了七皇子一眼,怕是仍相信大司徒是七皇子一党的,只要太子打死不认,这事儿就只能算到老七头上,与太子自是无关!” “太师有所不知,那程峰昨儿还邀请我去了那京郊的庄子,有不少人看了去的,而且我与他多有书信往来,只怕这些早晚会落在父皇手上!” “这倒是麻烦,不过利用好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老臣这就派人去将物证人证毁了,让他们来个死无对证。皇上如今对七皇子起了疑,这可是太子大好的机会啊!” “一切有劳太师作主!”太子也觉得太师所言在理,只要他不认,又没有了证据,这黑锅就全扣在了老七的头上,他想铲除这颗眼中钉已经很久了。 赤雨引着皇上派出的心腹,暗夜引着刑部的人,再加上欲杀人灭口的太子太师府众人,一起往柳岩藏身之所而去。 刑部的人动作最快。不过与皇上的心腹也只是前后脚而已。 “姓柳的,如今大司徒府早已被圈禁,你再守着那些东西也是无用,将东西交出来。或可救程峰一命!” “官家两个口,话自然是随你们说着好听,要想要东西,从我身上踏过去吧!”柳岩之所以对程峰言听计从,完全是看在程峰曾出手救过其父。如果以他的为人,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可人就是如此。往往会被无用的原则所束缚。宁愿丢了性命,也不愿失信于人。 不过这也就是在古代,现代人讲究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从暗处飞出一群黑衣人,见人就杀,到处点火。 司徒嫣远远的看着,却并未叫身边的暗风和赤雨出手相帮。 “小姐,再不出手,只怕东西保不住了!” “那东西被柳岩藏在了水缸之中,烧不掉的。让他们狗咬狗再打上一会儿,万一皇上派去的人顶不住了,我们再出手。不过刑部的人不保,只保皇上的人。没有刑部的牺牲,又何来皇上的震怒!” 赤雨和暗风对视一眼,这样冷血、冷静、冷清的司徒嫣是他们所不熟悉的,平日里司徒嫣对他们都很客气,甚至会收养帮助一些孤儿,可此刻的她就像是修罗转世,混身上下都透着股血腥气。 “还好,皇上派来的人功夫倒也不弱,再有柳岩和刑部的人帮忙,看来不需要我们出手了!”眼见黑衣人一个个倒地不起,司徒嫣也不再看,拉着赤雨转身离开。 “小姐怎的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对皇上派来之人不放心,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呢!走吧,别等下叫人看见了,解释起来那才麻烦!”回到司徒府,司徒嫣洗漱一番倒头就睡。如今事情已不需要她了,剩下的戏份就要看凉仁公和七皇子的了。反正没她什么事,她只管睡觉听信儿就好。 果然,还未入夜,京城百官就又被皇上召进了宫,“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您这是在说什么?孩儿听不明白啊!七弟命大司徒暗养私兵,与孩儿无关啊!”太子尚未收到消息,还以为皇上不知,所以千方百计的想将此事扣在七皇子的身上。 “太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七弟着实听不明白,大司徒大人一心辅佐太子,我不过一普通皇子,又哪里能支使得动大司徒大人!太子如今东窗事发,却还要攀咬七弟一口,不知七弟哪里得罪了太子,还请您大人有大谅,不要与七弟计较。你我同为父皇亲子,虽说君臣有别,可我时时处处敬重太子兄长,从不敢逾举行事。此事断不是孩儿所为,还请父皇圣裁,还儿子一个清白!”七皇子越说越激动,甚至眼眶含泪当殿跪了下来。 “老七,你先起来,这事朕已然知晓,不会让他人委屈了你!”吴皇此时眼睛都快喷火了,自己明着派了刑部之人,暗中又派了自己的侍卫,可两边之人差点儿被人杀了灭口。原还以为是七皇子所为,可等看了证据后方知,原来大司徒府早就倒向了太子一党,如今总总行事,全是受命于太子。自己差点儿错怪了七子,心里有亏,自然对七皇子的爱又深了一层,也更气太子竟然动了逼宫的心思,甚至还要杀他的人灭口。 “来人,传旨,太子自幼立于朝堂之上,却直到成年后仍于国无助,此其罪一也。且勾结百官窥视皇权,对君父不忠,此其罪二也。……”吴皇噼里啪啦,一口气倒出了太子七宗大罪,任一宗都足以废了他。 可临到最后,却只将太子圈进了大理寺,并未夺其位。七皇子心有不甘,刚要出声,就被一旁的凉仁公给拦了下来。 “七皇子,勿急!”凉仁公压着声提点,近子时前后,百官这才得以出宫回府。 七皇子出了皇宫直接去了国公府,“大舅父,今日机会难得,刚才朝堂之上,你为何要拦阻于我?” “皇上细数太子七大罪,哪一条都够杀太子一回,可他不但没杀,甚至连其位都保留了下来,可见此事皇上虽然生气太子所为,却也对你我仍存忌惮!此时无声胜有声,如果你刚才棒打落水狗,只怕下一个受皇上猜忌的就是我们了!” “不过太子此番再难东山再起,你大可以放心,皇上这般不过是想用太子的位置,牵制于你罢了。你放心等皇上百年之后,那个位置只能是你的!”凉仁公并没有说错,皇上正是这个意思。如果现在就废了太子,只怕以七皇子的势力,下一个被威胁的就是皇上自己了。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层,皇上这才留太子一命。 虽过了子时,可皇城中无人就寝,端木贵妃紧闭宫门,和心腹丫鬟把酒庆祝。而皇后寝宫内出出进进的全是暗卫。只有皇上一脸疲惫的靠坐于自己的寝宫之中。 “传朕旨意,明日早朝之后宣河阳县主司徒嫣觐见!”吴皇明白,他今日虽未废储,可朝中文武百官也不是瞎子,认谁都看的出太子大势已去。倒向七皇子也是必然之举。 七皇子势胜,吴皇心内甚是难安,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可他派出去的人查过,司徒府今日必未有人出府,国公府内也未有人进出,可见此事并不是七皇子谋划的。可这总总的巧合,总透着些古怪。吴皇有种感觉,这事要想找出答案,只能去问司徒嫣。至于为什么,他也想不明白。(。) 第348章,再入宫被逼起誓,保太子御赐金牌 吴皇下旨宣司徒府大小姐司徒嫣于明日早朝后觐见。这圣旨一早就传进了司徒府。司徒谨正在自己院中和妻子公孙语打包着赴任边城的行礼,呼听来旨吓得险些跪坐于地。 “嫣儿,你和为兄说实话,大司徒府被封,太子被圈,这其中可有你出谋划策?”司徒谨心内难安,虽然小妹这些日子行为怪异,可也并未有什么过激之举。 “怎么会呢?大司徒府的程峰屡次找我们府上麻烦,我都依着兄长忍了,如今兄长就要赴边城任职,更是天高地远的,我又何需在此时对其出手。至于那太子,是受大司徒府所累,更是与我无关!”司徒嫣一脸的坦然,倒让司徒谨信以为真。 “兄长,皇上传旨让我进宫,想来只是闲聊罢了!” “皇宫之中风云突变,此时正是皇上喜怒无常之即,你此去为兄又怎会不担心!” “我一民间女子,虽有一河阳县主的身份,可说到底,这身份也没什么大用处不是?我一没以这身份为兄谋职,二没以这身份赚取钱财。我还是当初那个一介布衣而已。皇上再喜怒无常,想来也不会杀我一女子泄私愤吧!” “嫣儿,皇宫之内胜似龙潭龙穴,为兄着实不放心你一人前往?不如我即刻去求公孙先生,或是请国公府的人相陪相护也好?” “兄长,此时我表现的越正常,越不容易引起皇上猜疑,如果让国公府派人出面,或是公孙先生着人相护,只怕太子被圈一事就要被扣在七皇子一党的头上。此时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嫣儿所言甚是,谨郎这是关心则乱!”公孙语明白司徒嫣的意思,她倒不是怕公孙府受牵连,如今她已嫁进了司徒府,自然是处处以司徒府为重。 “兄长,你看大嫂都已经明白其中利害。你只管放心吧!我还要去换身衣裳,总不能穿件布衣就去见面圣吧!再不准备只怕那宣旨的太监要等急了!” “也罢,一切小心!”司徒谨陪着妹妹进了内院,一直守在司徒嫣的阁楼外。而赤雨即已换好了衣裳。准备陪司徒嫣入宫。 “圣旨上言明要我一人进宫,等我走后,你帮我给国公府带句话!” “小姐暗风还在院子里守着,要他去传话,属下陪小姐进宫!”赤雨不依。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如今皇上在此时召司徒嫣进宫,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许是猜到了什么,她怎么都不能放任司徒嫣一人前往。 “赤雨,如你真要护我,此行就不能陪我,不然反而会引皇上起疑!”司徒嫣见赤雨还要再说什么,忙伸手阻止,“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你转告凉仁公大人,国公府众人,都不要进宫,不要请旨,不要出府。切记!” 赤雨心下一惊,如果真这般,那司徒小姐不是要一个人面对吴皇的猜忌和刁难。 “这是棋局的最后一步,本来我以为棋局下到昨天即已卦盘,却不想再起波澜。好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先走了!要你传的话,一定要传到,不然你家小姐我可能就要躺着从皇宫中被人抬出来了!” “小姐放心。这话我一准儿带到!”赤雨跪在地上向司徒嫣保证。 “行了,带个话儿的,用得着下跪起誓这么严重吗?我得走了,不然那传旨的太监就是拿钱也摆不平了!”司徒嫣跟着宫中来人进了皇宫。 赤雨等人才出前门,即从后院翻墙而出,直奔国公府。“主公,司徒小姐的意思,属下多少能明白,可宫中无人相护,万一要是皇上起了什么心思,又有何人能护小姐万全!” “就算让你进宫,难道你真能为那丫头杀出一条血路不成!丫头这么说,一定是心里有了成算,你安心回去等着吧!”赤雨出了国公府,哪有心情回司徒府,而是直接去了宫墙外守着。 “墨冰,传我命令,国公府闭门谢客,府上众人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得外出,就连夫人也不行。去吧!”凉仁公自然明白司徒嫣的意思,他不是不担心,只是眼下担心也没有用而已。还不如在外面守着,不给司徒嫣添乱,这就算是帮了她大忙。 司徒嫣也是这个意思,进了皇宫,走的还是之前的那个宫门,路也还是之前的路,可心境不同风景也自不同。 “皇上,河阳县主司徒嫣已在殿外候着了!”大太监躬着身子进来禀报。 “可有人随行?” “回皇上话,只有她一人!” “可有人暗中相护?” “回皇上话,并没有人暗中相护!” “她倒是坦然,只是越是这般越让朕心里难安,让她进来吧?” “是!”大太监一挥手,叫随行的小太监去把人领了进来。 “河阳县主司徒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徒嫣进门行礼,动作自如,连眼神都未见闪烁。 “河阳县主,你可知朕今日为何传你进宫?” “回皇上话,皇上圣心难测,臣女实在不知!”司徒嫣受了封,自然不用再称自己为民女。 “京中近来是多事之秋,可你和状元郎却请旨赴边城,难不成是为了避祸不成?” “皇上圣明,家兄请旨虽在数日之前,可此事却是在成亲之前就与公孙先生商量过的,当初琼林宴上,臣女也曾说过,家兄志在为民请命,为国尽忠,只是没想到京中会发生如此大事,如果早有所知,就晚些时日再请旨,也免得扰乱了皇上心神,无端引人猜疑!” 司徒嫣讲话顺畅,条理清晰,即没有避重就轻,也没有恣意推脱,她越是如此,越是叫人摸不透猜不着。 “如果朕要留你在京中,你可愿?”皇上这是想留个人质。 “皇上下旨,臣女只能遵从,可若从心底里讲。臣女不愿。兄长赴边城,山高水远,又是贫穷之县,臣女实不愿见家兄受苦。而我独留京中享福!”司徒嫣并没有一味的附和皇上的话,这样反而减轻了皇上对她的猜疑。 “你们兄妹情深,倒让朕好生羡慕!”吴皇这句话倒是真心,毕竟生于皇家,见惯了父子相斗。兄弟相残,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皇上坐拥天下,儿孙满堂,又何需羡慕臣女!” “嗨!天下又如何,百年之后还不是一坯黄土而已!儿孙满堂,这儿子多了才是个麻烦事!”皇上讲这些虽像是自言自语,可又向是在回答司徒嫣的话。如此反常,倒让司徒嫣多了一丝警惕。 “朕问你,太子被圈,将来或许会是七皇子登位。你心中做何想?” “七皇子能否登位,那是皇上给的,是皇命,臣女本为一介布衣,如今得蒙皇上圣恩,这才能有了个身份而已,可说到底,臣女是吴国子民,是皇上的子民,自然以皇上之命适从!” “皇七子成年之后虽多次辅政有功。可手无兵权,这水能载舟,易能覆舟。到时你已嫁进国公府,不知你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有何打算?” “皇上仁慈,七皇子仁孝,都是故念旧情之人。而臣女就算嫁进国公府,上有公婆,中有丈夫,又如何能当得国公府的主位?” “哈哈。河阳县主这回答的可不老实,旦就玄儿对你的心意,只怕如今你人未入府,国公府你已然当得半个家了!” “如果真如皇上所言,那臣女宁愿请旨和离,也不愿嫁进国公府。臣女本就出身市井之中,无意攀附高门大宅,做什么当家主母的美梦!” “玄儿如今领兵20万于边城,你不愿做国公夫人,难不成是想做将军夫人不成?” “回皇上话,子恒能官拜将军,领雄兵20万,都是拜皇上所赐,您给他官当,他就是个将军,您不给他就只是个国公府的世子。而依着子恒的性子,只怕宁肯去仗剑江湖,也不愿当这个官!” “朕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在抱怨!这天下之人,怕也只有你会如此想了!” “皇上可愿听臣女一言?” “你且说来无妨!” “是,皇上!天下人在想些什么,那是皇上您要考虑的,臣女胸无大志,一心只愿亲人安妥就好!在皇上眼中,臣女身怀皇家至宝,有安邦定国之才。可这些在臣女眼中不过是先人遗物馈赠而已!”司徒嫣这些话说的至诚,不由得人不信。吴皇听着也觉得在理,刚起的一丝猜忌,这会儿也全放下了。 “也罢,你兄妹自小分离,如将你留在京中,只怕司徒状元也无心办差,不如放你离去!”听吴皇如此说,司徒嫣这才松了口气,可只要她人在皇宫之中,就不会全然放松警惕。 “不过,朕要你对天起誓,不助人谋政,保穆姓子孙百年兴荣!” “皇上,臣女只是一介女流,如何能保穆姓子孙百年!至于不助人谋政,臣女自可对天起誓!” “不,按照祖训,有此戒之人,可保我穆姓子孙,祖训千百年来从无出错!” “好,如果此举能令皇上心安,臣女愿意起誓!” “吾司徒嫣,对天起誓,在吾有生之年,不助人谋政,保穆姓子孙百年兴荣!如违此誓,魂飞魄散!”司徒嫣这誓言,在吴皇听来可谓极重。古代之人对魂魄看的比性命还重,百年之后飞升转世都要有魂魄方可。 吴皇吃惊不已,可也对司徒嫣再无怀疑。而只有司徒嫣自己心里明白,她的魂魄早就超然于外,不在五行之中,下一世能否还在这个世界,她也不得而知,与其以性命发誓,不如以灵魂起誓。反而让她觉得更安心。 “河阳县主接旨!”司徒嫣才跪地起誓,就听到皇上在玉阶之上亲自宣读圣旨。 忙跪地磕头,“臣女接旨!” “河阳县主机智不输文臣,忠心不输武将,朕特赐免死金牌一块!” 这圣旨连司徒嫣都有些看不透了,她什么也没做,甚至只是发了个不痛不痒的誓言,就换来了一块免死金牌。这是何等的荣光。怕是连国公府都未有过这东西吧! “除犯上作乱通敌判国之罪外,都可免刑!”皇上将免死金牌亲自递给司徒嫣。 “请皇上收回承命,臣女于国无助,怎可受此大恩,要是传了出去,于皇上仁政有背,这金牌臣女万不敢受!” “朕给你,自然有他的原因。你只管收下!” 司徒嫣见吴皇坚持,只好跪行上前,双手接过。这金牌入手冰凉,可在司徒嫣心里却比烙铁还炙热的可怕。 “朕从未怀疑过国公府的忠诚,虽对其拥兵自重有所忌惮,可也只是担心其倒向七皇子而打压了太子而已。如今太子失势,这皇位早晚都是老七的,可朕要你答应朕,只要你在一天,就决不让他们兄弟相残。至少要保太子一生安余。哪怕是做个闲散的王爷。以你的聪慧一定办得到。只不过即便是你,就算办成了此事,也难保不会触怒龙颜,到时有了这金牌,就算是老七当了皇上,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皇上这是要拿司徒嫣的命,来换太子的命。司徒嫣低着头闭了一下眼睛,世人都说天家无情,其实吴皇还是很痛爱自己的孩子的。只不过他的痛爱是将别人的生死看的比蝼蚁还轻贱。可此时司徒嫣哪还有拒绝的可能。 “臣女领旨谢恩!”六个字而已,司徒嫣知道太子的命已然和她的命栓在了一起。皇上这么做可不只是等七皇子登基之后要保太子性命,甚至是从她接旨的这一刻,太子的性命就和她的性命联系在了一起。 “好,朕今日乏了,你且跪安吧!” “是,臣女告退!皇上万岁!”退出皇宫,司徒嫣一脸的凝重。“小姐!”连赤雨近前都未发现。 “赤雨,你来的正好,去给国公府传信,今夜宵禁之后,我有事请见凉仁公大人!” “是,属下先送您回府,这就去传信!”赤雨担心司徒嫣,小姐这样的举动十分反常。 “不用,你小心些,我知道身后有鬼!”司徒嫣经赤雨眼神提醒这才留心四周,发觉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只是她刚才闪神,不知来的人是哪一路的,从何时起跟踪于她的。(。) 第349章,夜访国公府议事,赴边城打包起程 赤雨守在宫墙外,司徒嫣平安出来,她心内不由一喜,可很快就注意到自家小姐被人给盯上了。 司徒嫣经赤雨提醒,也有注意,可眼下正近午时,街上到处都是人,就算来人是要取其性命,也不会在这大街上动手。 赤雨又看了司徒嫣一眼,这才按其吩咐转身离去。司徒嫣并未在街上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司徒府。“暗夜,外面有人盯梢,你去看看,是哪一路的?”司徒嫣进了府,就吩咐暗夜出府去打探。 “是!”暗夜领命退下。司徒谨和公孙语一脸的紧张,“嫣儿,皇宫之行一切可还顺利?” “大嫂,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还有何可担心的,此行顺利的很!” “皇上可有问起什么?”司徒谨还是很在意吴皇为何要在此时请小妹进宫。 “也没什么事,只是问问我要不要随兄长赴职,算是关心一下我这新进位的小县主!”司徒嫣故意把皇上的意思曲解,且一派轻松,也是不想让司徒谨夫妻为自己担心。 “果真如此,嫣儿,你可不能有事瞒着为兄?” “我怎么敢呢!兄长放心就是,不过皇宫一行,还真是劳身伤神的很,我还真有些累了,晚饭就不和兄嫂一起用了,我先去补个觉!”司徒嫣寻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语儿,你觉得嫣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嫣儿一心为着司徒府,就算是有所隐瞒,也是事出有因,许是皇上不许她将今日之事外传呢,谨郎就别问了,免得让嫣儿难做!” “也罢,我只是担心小妹而已!嗨,我看还是早些离京的好,这京城之中还真比那龙潭虎穴还要可怕!” “我也正有此意,反正行礼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府里又有栓子、李总管和翠萍姑姑,我们此行只要带着吴总管和我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就好!” “栓子刚才来与我说起,想随我们一道儿赴边城,被我拒绝了。他这些年跟着我护着我,把自己的前程都给耽搁了,如今我已考取状元成家立室,他也老大不小的,是时候去寻自己的出路了!只是我嘴上虽拒绝了。可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栓子自小与你一起长大,又在你大难之时不离不弃,单就这份情谊又怎是说舍就能舍的,他对你有义,你又怎可对他无情,这样的安排也是为着他好,想来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夫妻两个虽然在一起时间不长,可公孙语这朵解语花,倒每每都能说中司徒谨的心事,让他感觉成亲真的很好。 栓子这事当然也惊动了司徒嫣。“栓子,大少爷留你在府中也不是不要你了,你看你这哭的,都成小花猫了,哪还有一点男子气概!” “大小姐,奴才不要什么功名,奴才只想跟着大少爷!” “这有没有功名,和跟不跟在兄长身边本就不冲突吗?再说了,兄长此去最多三年就回,你到时候有了功名。当了官不正好可以辅佐大少爷。这为人行事可不能只看眼前得失,要看的长远些!” “大小姐的意思是,奴才考了功名,就可以当官。当了官还可以在大少爷身边做事!” “那是当然,你是家生子,难不成还想给别人当书童不成!” “不,不,奴才只想跟着大少爷!” “好了,快把眼泪擦了。这要是让外人看了去,还以为你家大小姐是母老虎,专门欺负府里的奴才呢!”司徒嫣一句玩笑话,逗得栓子破涕为笑,这才收了泪退出了内院书房。 栓子前脚才出门,翠萍后脚就跪了下来,“大小姐,奴婢谢大小姐成全之恩!” “好了,好了,这司徒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个破规矩,动不动就跪啊,谢啊的!这本是你们李家一门忠烈换来的,与我何关?” “大小姐!”翠萍心里明白,大小姐这么说只是不想她心里总想着这恩情,反而让二人的关系疏远了。可越是心里明白,这感激就越深。给司徒嫣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栓子早就退了奴籍,可为着能跟在兄长身边,甘愿做个奴才,别人不知,我和兄长又怎会忘记。你们一家子的恩情,又岂是银钱能还的清的。你我虽为主仆,可在我心中,你就是亲姑姑,往后这礼再不可行了,没的减了你家大小姐我的福份!”司徒嫣拉起翠萍又和她聊了一会儿,这才让她退了下去。 入夜时分,司徒嫣装着疲累早早就歇了,可等到宵禁时分,却和赤雨翻墙而出直奔国公府。 “是丫头来了吧,进来吧!”凉仁公一直等在书房内,屋外有了动静,又怎能瞒得过他。 “父亲!”司徒嫣进门行礼,一脸的凝重,全没了往日的平静。 “皇宫一行,可是出了事?”凉仁公心里一惊,没有大事,司徒嫣的表情不会如此。 “事算不得大,可也不小了,甚至牵连了整个国公府,是丫头失查!” “面君如面虎,怕你也是身不由己,说吧!” “是,皇上赐我免死金牌一块!” “条件!”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 “保太子一命!” “这么听来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父亲,现在看来算不得大事!可是他日七皇子登基,只怕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七皇子想不变都难,到时如果丫头力保太子,只怕会让七皇子与国公府为敌!” “这,子楚他理该不会如此?”凉仁公心里也明白,不占其位不谋其事,七皇子现在是不会拿国公府如何,可有一天他当了皇上,怕第一个要防的就是扶其上位的国公府。“功高盖主”四个字就可以把国公府给压死,到时要再力保太子,只怕会引得七皇子弑杀功臣。 “哪个皇位不是染满了鲜血,自古功臣名将又有多少事后能功成身退的?这些不用丫头多说,父亲心里也是明白的!” “是啊!子楚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日当政,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国公府了!虽说看在玄儿他姑母的面子上。不至于赶尽杀绝,可国公府想在朝堂立足,怕是难上加难了!” “父亲,丫头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但说无妨!” “他日七皇子登基。国公府要想保百年荣华,不如请旨退出朝堂,不领兵不入朝,只食朝廷俸禄!” “于我国公一府,此事倒不难办。可是为父手上上百人的身家,只怕是为父想退,都退不下来!” “这些人都依附于国公府而存,也都为国公府卖命,父亲自然是要保其周全。不如现在就为他们谋划,有了他们在朝中为官,就算是国公府退出朝堂,也没人敢轻易对国公府出手。而等新的太子出生,即是国公府东山再起之时!” “丫头倒是想的长远!” “不是长远,是不想惹祸上身!丫头当初就有说过。我一生只愿护亲人万全!只要我人在一天,这誓言不变!” “好,你放心,国公府这边自会做出安排,他日若你要兑现承诺保太子一命,老夫也会全力支持!” “多谢父亲成全,只是此事现在看来虽有风险,但足以应对,只怕到时会有变数。丫头希望父亲明白,如果丫头不得已要与玄哥和离。与兄长断亲,若真的被逼至此才能保得下两府,丫头就算被世人所误会,也会当机立断。决不脱泥带水!” “丫头,你姓司徒,嫁与玄儿之后亦会改姓端木,只怕就算你断了亲,在皇上眼中那也是国公府中人!” “只要在天下人眼中,丫头众判亲离。皇上就不会拿国公府如何!不然弑杀功臣一罪,就算是皇上他也承受不起!” “如若真如此,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在他人眼中的委屈,却是我为保亲人的手段,只要我心中无愧,决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只怕玄儿他不会由着你乱来!” “所以丫头只能求父亲成全!如果丫头劝不住玄哥,求父亲代写和离书!” “你!嗨!这也是下下之策,一切尚无定数,就还有很多机会,但愿不要走到那一天。不然以玄儿的性子,不痴也疯!” “丫头明白!”保太子一命,司徒嫣可以有很多方法,她这么做也是把丑话说在前,免得到时临时出了状况无以应对。 “除了这事,你可还有别的事?” “有,三天后丫头会跟随兄嫂去边城,京城府第、生意虽有管家照料,可难保不会有人蓄意滋事!介时还请父亲帮忙周旋!” “这有何难,你只管放心就是!” “多谢父亲!这些是京城、河南、河阳三处的铺面、院落地契,一切全托付给父亲了!” “丫头倒是信得过为父,就不怕我将这铺子给吞了!” “区区几间铺面而已,若是父亲喜欢,丫头双手奉上!” “丫头倒是大方,你那铺面为父可不敢要,哪一间不是生意兴隆,客满为患的,京中谁人不知,司徒府出了名的会经商。要是全进了国公府名下,只怕为父这脊梁骨都得让那岂子小人给戳弯了!” “丫头人早晚都是国公府的,几间铺面又算得了什么!”司徒嫣这话倒说到了凉仁公的心里。 “好,为父会派铁血卫暗中盯着的!不过没有什么大事,他们可是不会出面的!” “丫头倒希望他们永远不用出面!” “你呀!”凉仁公是越为越喜欢司徒嫣这个儿媳,单就她能为了国公府的安危而甘愿被天下人唾骂,就知其心地良善、重情重义。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丫头告辞!”司徒嫣起身行礼,跟着赤雨退出了国公府。她本想将皇上派人盯梢之事告诉凉仁公,可细一思量,就算她不说,凉仁公也能猜得到。 “墨冰,刚才丫头的话,你可有听见!”司徒嫣前脚刚出门,后脚墨冰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回主公,听见了!” “做何想?” “属下墨字营愿听司徒小姐吩咐!” “之前暗风倒向这丫头时,你还担心来着,这可好才一转眼的功夫,连你都倒向那丫头了!” “主公,司徒小姐大义,属下自愧不如!” “是啊,这丫头做事只求无愧于心,比起老夫来都有过之。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怕到头来,苦的却是她自己!嗨,沧海难为,但愿老天爷不要把她逼上绝路,给好人留一线生机!”凉仁公的这些感慨多年以后会变成什么,没有人可以预测。 出了国公府,司徒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姐刚才那番话属下听见了。属下只求小姐,无论去到哪里,都带上属下!” “好,你家小姐怎舍得赤雨这个好姐妹!”司徒嫣一拉赤雨的手,笑的比天上的星星还璀璨。 “小姐,快走吧,让巡夜的发现可不得了!” “是!小姐我谨遵吩咐!”司徒嫣没了心事,竟然和赤雨开起了玩笑。两个女人边走边笑的摸回了司徒府。 未经动府内之人,翻墙回到了内院之中,“赤雨,快给我烧桶热水,我要好好泡个澡,这翻墙绕梁的,弄得我一身的灰!” “小姐,你这是洁癖!”赤雨嘴上虽在打趣小姐,可手脚却麻利的很。 “我家小赤雨,让我给教坏了,连洁癖这样的词都会用了!” “这叫上染不正下梁歪!” “啊,完了,完了,要是哪天你回了国公府,张嘴闭嘴都是这些话,只怕凉仁公大人不把我杀了才怪!” “小姐,您是不打算要赤雨了?”赤雨心里着急,以为司徒嫣是想把她退回去。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将来我嫁进国公府,难道把你一个人留在司徒府不成?” “小姐怪不知羞的,这还没及第呢,就想着嫁人了!” “啊,我这是什么命啊,如今连忠贞不二的小赤雨都敢打趣她家小姐了,没天理啊!”两个女人打打闹闹的倒给这无趣压抑的生活添了一丝色彩。 三天后司徒谨带着司徒嫣、公孙语离开了司徒府去边城上任。李有柱、翠萍、栓子一直送到京外十里亭仍不肯离去。 司徒嫣这几日也去了一趟河南县城,叮嘱了丁满一家几句,有事让他去司徒府寻李有柱帮忙。至于河阳县城,她们路过时再去就好。她有好些日子没见雪狼了,此次去边城,当然要带它一起去。(。) 第350章,接雪狼远赴边城,痴汉犯傻等佳人 暗夜赶车,赤雨陪着司徒嫣坐在车上。一路往边城冀州北平县而去。三天后一行人行至河阳县,司徒嫣身为河阳县主,县城内文武官员早早就在五里亭外相迎。 “兄长,看这架式,只怕我们要在这河阳县城内多留一天了!”司徒嫣也是没办法,司徒谨上任,住的是驿站,行的是官道。这些逢迎拍马之人,又怎么错过这机会。 “理该如此!嫣儿自打被封河阳县主,还不曾来这河阳县过,这些人渴求一见,也是正常!”司徒谨并不知自己的小妹早在河阳县城外买了地建了庄子。而且司徒谨也没说错,司徒嫣就算来这河阳县,也从未以真容示人,这些人就算见过她,也不会认得的。 “河阳县令协城内官员拜见河阳县主!”身为县主按品阶是五品官,比县令高出一阶,河阳县令自然是要下跪行礼。 “县令大人无需多礼,快请起!”司徒嫣不喜欢这些礼节,可这会儿也得硬着头皮接下,侧身还礼,这才叫起。 “县主随兄长赴任,舟车劳顿,下官已在府内设宴,还请县主赏光,在河阳县内多留一日,也好让下官等人借此难能可贵之机孝敬于您!” “我不喜欢热闹,倒累得县令大人费心,也罢,还请县令大人带路,我与兄嫂就多有打扰了!”司徒嫣话说的客气,并且依了县令的意思进城,乐得一众官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其实这些人并没有真的把司徒嫣这个皇上恩封的五品河阳县主放在眼里,他们看重的是司徒嫣的另一个身份。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进了河阳县城县令府邸,司徒谨身为兄长,自然是陪着县令等人在前院坐席。而县令、县丞等夫人则陪着司徒嫣和公孙语在后院。席上司徒嫣以不胜酒力,身体乏力为由,草草的就进了客房安置。 等人都散了,这才和赤雨易了容翻墙出了府衙,直奔自己的庄子。 “什么人!”人还没等进山外的庄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暗冰。是我!”司徒嫣将脸上的装容用袖子一抹,这才近前。 “啊!属下不知是主子亲致,得罪之处还请主子责罚!”暗冰很少得见司徒嫣,没想到今日难得主子来了。他却提剑相向。这会儿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以死谢罪。 “行了,你尽忠职守,又何罪之有!起来说话!” “是!”暗冰起身看了一眼赤雨,即躬身跟在司徒嫣身后。 “雪狼可在内庄之中?” “回主子,雪狼成日里在林子里。只有晚上才会回到庄子上!”一提起这个雪狼,暗冰到现在还有些打怵。这雪狼是六亲不认,在河阳县庄子上有近一年多,可除了主子,谁的账都不买。任何人想靠近都会被它吓退。 “今儿是你守外庄,我这里不用你陪,你去忙吧!”又交代了暗冰几句,这才从秘道进了山中内庄。 直接去了校场,轻打了几声口哨,就听见山林间传出狼吼之声。赤雨这还是第一次见雪狼,对于这只狗可是好奇的很。整个人站在司徒嫣身边,伸着脖子寻声望去。 “赤雨,小心!”司徒嫣正等着雪狼来寻她,就见白影一闪,赤雨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好了,雪狼乖,这是姐姐的好朋友,你不可以对她无礼哦!”司徒嫣将赤雨扶起,这才搂着雪狼是又亲又蹭的。 “我的天啊!小姐。这是您说的狗啊?这和狼有什么区别啊!”赤雨刚才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好在她有功夫在身,不然就刚才那一下,她不脑震荡。至少也会弄个轻伤在身。 “雪狼真的是狗,我可没骗你。不过,它是一只长的像狼的狗。而且它可不只是一条普通的看门狗,它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战友!”司徒嫣有好些日子没有和雪狼好好亲近亲近了,一人一狗一瞬间就打闹在了一起。 内庄守卫早就得了信儿。这会儿所有人也都朝校场集结。 “见过主子!”今儿内庄是暗火当值,他带着众人跪地向司徒嫣行礼。 “行了,起来吧!哪那么多的破规矩!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吩咐,顺便把雪狼接走!”司徒嫣有命,这些人自然是听命行事。 “请主子吩咐!” “我要离京一段时日,具体时间未定,暗夜随行,这内外庄的事就交给你们几人了!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有未得允许内庄之人不得外出!”司徒嫣一连交代布置了几件大事,又在内庄里巡视了一圈,这才带着雪狼回河阳县城。 这些人一直将司徒嫣送出内庄,这才回到校场。 “暗火队长,暗夜队长真是幸运,能时常陪在主子身边!” “我们只要听命行事就是,暗夜队长武功虽不是我们中最强的,可心思细腻,处事果断,主子放在身边自有她的道理。如今主子有事,此行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们都打起精神,千万别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差子!” “暗火队长放心,幸好主子把雪狼带走了,不然主子要是十天半月不来看雪狼,它那脾气可是臭的很呢!”一想到之前司徒嫣有近三个月没来,雪狼成日里在庄子内嘶吼,甚至见人就咬,那段地狱般的日子他们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是啊,一想到那个时候,我这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去做事。这些人都是孤儿,这些年一直跟着司徒嫣,日子过的虽忙碌,可却甚是安心。所以都对司徒嫣死心踏地,甚至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赤雨一边护在司徒嫣身边,一边看着寸步不离跟在小姐身边的雪狼,“小姐,您手下这些人训练的可不比铁血卫逊色!” “那是,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何人!” “可是小姐,你我翻墙入府的倒是方便了,这雪狼要如何不惊动外人而入得府内?”对于司徒嫣动不动就夸耀自己一番。赤雨早就习惯了,也知这是小姐在打趣于她,所以不接话直接打了个岔。 “这有何难。我们先进去,然后开后门放雪狼进去就是!” “进去容易,可如何向人解释,这么一头狼进了府内。还不把一院的女眷给吓死!” “雪狼有那么可怕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家雪狼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一样,是不是啊!”司徒嫣说完还不忘去看一眼雪狼。 雪狼自然是跟着点头,逗得赤雨大笑不止,“小姐。也就您觉得它像只小绵羊,在属下看来,它比狼还凶呢!” “小雪狼,小赤雨说你坏话了哦!”司徒嫣话音刚落,雪狼躬起身子,连毛都竖了起来,只要赤雨再多说一句,它下刻就会再将其扑倒在地。 “好了,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你是小姐的心头宝,我可不敢得罪你这狗大爷!”赤雨跟着司徒嫣久了。时不时的也会开些小玩笑,性子也和司徒嫣有几分相似。说的好听点儿就是近朱者赤,说的不好听根本就是近墨者黑。 “什么狗大爷,多难听,你叫它小雪也好,小狼也好,反正不要叫它什么狗大爷,我听着别扭!”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县府。当然司徒嫣是直接将雪狼安置在了自己的屋子里,不然只怕真如赤雨所说。这一府的女眷,都得被它给吓死。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即离开了河阳县城,其实如果不是为了雪狼。她也不会多留这一天。 一路往北而行,沿途风光依旧,只是人事全非。当初她出京离府,是逃难避祸,后来由北而归,也是逃难躲灾。可如今身边有兄嫂相陪。有赤雨雪狼相伴,野花遍地,山林摇曳。倒添了几分野游的兴致。 “嫣儿!”今儿公孙语跑来和司徒嫣同架,赤雨则骑马守在车外。“你昨午烤的那只野鸡,当真好吃的很!今儿中午再烤一只吧!”公孙语从没离过京城,这一路走来,看什么都稀奇。又有司徒嫣这个大厨跟在身边,她是一点儿苦也没吃,甚至还有些乐不思蜀。 “好,大嫂有命,小姑自当听命!” “你又打趣我!不理你了!” “大嫂,我的好大嫂,是我错了!你可千万别生气。不然兄长一定饶不了我!” “你还来,看我怎么罚你!”公孙语最喜欢哈司徒嫣的痒,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倒也热闹。 “赤雨,这一路劳你照顾舍妹了!”司徒谨今儿也来了兴志骑马,这会儿听到小妹的笑声,不由得脸上也堆上了微笑。 “大少爷说的哪里话,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卫,这是属下份内之职。而且小姐身手好,心又细,这一路来根本不需要属下照顾,反倒是属下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赤雨对司徒嫣忠心,可并不表示,她也对司徒谨忠心。在她眼中司徒谨不过是个略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所以言谈之间自然有些疏离。 司徒谨也不在意,毕竟这些人都是国公府的“铁血卫”,与他不亲近也是正常。一行人就这样边走边看一路朝北而去。 边城北平县,端木玄这些日子倒是没再以酒买醉,至从收到京中来信,得知司徒嫣陪同司徒谨已然起程往边城而来,他就整日里忙着整理庭院,置办家什。甚至将整个将军府的庶务全交给了李三郎。 “少主,您买的这南花梨木的家什,司徒小姐能喜欢吗?”墨风看着已近魔怔的少主,不得以只好出声提醒一句,可也知说了也是没用。 果见端木玄一脸的得意,摸着这些家什看个不停,“嫣儿河阳县的庄子上摆的就是这样的家什,她定会喜欢的!” “可司徒小姐一行还有好些日子才能到,您连厨房里的蔬果都买好了,等司徒小姐来了,那些东西都放坏了!” “你这就不懂了,这些日子我就住这里了,你找的那几个厨娘,煮的东西也不知合不合嫣儿的口味,总要我试过才知!” 墨风彻底无语了,不过少主能不再灌酒,只是花花钱买些东西,倒也无妨。 “对了,墨风,后院那些菊花我让你都拔了改种梅花,你可有办妥?” “少主,早就办妥了!整个府内都未留一支菊花!但凡能种树的地方,都栽上了梅花!” “那就好,嫣儿喜梅憎菊,府内万不要出现菊花!”端木玄一边想着是否还有遗漏,一边自言自语,哪里还有一点儿大将军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痴汉。 李三郎这些日子在将军府办差,也是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可也知端木玄是在为小妹安置住所,他累些也高兴。一想到再过些日子就能见到小妹,他面上就算掩饰的再好,可仍露出了些端倪。好在这会儿端木玄傻的利害,这才没有注意。 从京城一路赶到北平,虽走的是驿道,住的是驿站,马匹更换的及时,可仍走了有近一个半月。公孙语一开始时还兴奋的有说有笑,可走不过半月,就算司徒嫣照顾的再好,也是混身酸痛,甚至整日的茶饭不思。如果不是司徒嫣一直熬炖些补药,只怕没进北平,人就要病倒了。 “谨郎,是我拖累了你!” “语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又何必要吃这苦,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你到哪儿我自然就要跟到哪儿的,只是这身子,真是不争气的很,要不是嫣儿这些日子天天熬些补药的,只怕我就撑不到那北平县城了!” “语儿放心,有嫣儿在,你不会有事的!” “是啊,大嫂,我的医术可不比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差,你这就是晕车,等到了地方休息个两天就会好的,不是什么大病!”司徒嫣这话说的也不全是安慰。 “嗯!我想再睡会儿!”公孙语吃不下东西,身子乏累,再加上车子晃动,总想睡觉。 “兄长,你陪着大嫂,放心,大嫂能睡是好事,不睡反而才难受!”司徒谨相信小妹的医术,心痛的将公孙语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赤雨这些日子也不坐在车里了,比起坐车,骑马才更自在一些。司徒嫣也一样,换了男装跟着赤雨一起骑马。 “小姐,前面有个县城,不如我们在那儿休息一天,算算时辰明天傍晚前就可以赶到北平县了。”赤雨话音方落,就见驿道上扬起一阵尘烟,像是一队战马呼啸而来。(。) 第351章,迎佳人世子抗命,新县令北平安家 司徒嫣正和赤雨聊天,打算在前面的县城休息一天,明天傍晚前再进北平县城。就见驿道上扬起一阵尘烟,隐约间传来马蹄之声,听的出来人很急,马催的很快。 “嫣儿!”人还未近前,已经听到了呼喊之声。 “小姐,是少主和墨风!”赤雨激动的拉了司徒嫣一下。 司徒嫣虽有些意外,可面上却并未露出一丝。但心里的小感动还是让她的脸上浮上一抹红晕。 等战马近前,司徒嫣看着头上微微渗出汗珠的端木玄心像是被什么撩动了般有些悸动,“玄哥,你怎可未领旨意就出边城?要是被人发现了,少不得要在皇上那里参上你一本!” “参就参喽,我还怕他不成!嫣儿能来边城,我怎可守在城中,不出城相迎!” “可你这也迎的太远了,都迎出一天的路程了!”司徒嫣嘴上小小的抱怨,可听在端木玄的耳中甚至比那些关切之语还打动人心。 “嫣儿,几月未见,相思成疾,听说你离京,我恨不能快马加鞭一路从京城护送你来边城!” “堂堂一个大将军,说话也不看场合,就不怕手下人笑话!” “墨风,你家少主说什么了吗?” “属下什么也没听见!”墨风哪里敢抬头,侧着脸只当不认识少主,太丢人了。 “好了,没个正经!我大嫂身子不舒服,我们打算在前面的县城多留一天,你先回北平县城,我们明日傍晚即到!” “反正我人来都来了,怎么可能没接到人就回去!” “只怕你奴役了我三哥,这才得了空儿吧!”司徒嫣有注意到,李三郎并没有跟来,想也知这小心眼男,怎么可能放任情敌前来。 “我哪有,我敬李严兄弟都还来不及。哪会奴役于他!”端木玄嘴上虽这么说,可自己的小心思被心上人拆穿,多少还是会尴尬。 “走吧,这驿道上人来车往的。总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司徒嫣朝端木玄点了一下头。端木玄隔着车帘朝司徒谨打了声招呼,几人这才一起进城。 进了城,司徒谨需要照顾身体不适的公孙语,所以只和端木玄略寒暄了几句,就进内室去休息了。 “嫣儿。这一路可还顺利?” “住驿站,行驿道,一切顺利!”比起公孙语走路都要人扶,司徒嫣看上去神采奕奕。 “那就好!”端木玄上下打量了司徒嫣片刻这才放心。 墨风这会儿从外面进来,“少主,您订的饭菜酒楼已经送来了,您看是现在就用,还是再等等?” “嫣儿也饿了吧,咱们先吃饭!我挑了些嫣儿喜欢的菜色!”端木玄一边说,一边看向司徒嫣。佳人一身的男装,虽风尘扑扑,可难掩姿色,看的他如痴如醉。 司徒嫣这会儿也不太累,肚子虽不饿,可看着端木玄殷切的眼神,只得点头应下。 席间两人闲聊了几句,讲了一下分别之后各自的情况,“司徒小姐,您要是再晚个几天到。只怕少主就要迎出冀州界了!”墨风一想到前几天的事,现在还有些后怕。 端木玄瞪了一眼墨风,这才看向司徒嫣,他数着手指算着日子。本以为司徒嫣早在五天前就应该到了,可却迟迟未收到墨雨的消息,心下着急,如果不是墨风和李三郎劝阻着,人一早就离开边城了。 “我人好好的,身边有赤雨、暗夜和雪狼。暗处还有墨雨照应着,能出什么事!”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这人就是穷紧张。 “是我紧张过度,可以嫣儿的脚程,再晚也不会耽搁这些时日,我倒是把师妹给忘了,早知她身子吃不消,不如让墨雨陪着,嫣儿也好先行!” “大嫂身子不适,若没我照看着,那怎么行!”司徒嫣都懒得和端木玄说了,这人满脑子都是她,只怕就是司徒谨病了,他也希望自己能早一天到。 “是,嫣儿最重亲情,那嫣儿可有想为夫?” “你再乱说,我可真的生气了!”司徒嫣圆眼怒瞪,还真像是要发火。其实只是以此掩盖自己的娇羞而已。 “好,不乱说,反正皇上已经下旨,嫣儿早晚都是要嫁进国公府的!” “谁说皇上的旨意就一定要遵行,如若我不愿,就是皇上又能耐我何?” “嫣儿此言,就是说愿意嫁与我为妻喽!”端木玄兴奋的两只眼睛都在冒光,激动的一把拉起司徒嫣的手,等着她点头。 “你再不放手,我让雪狼咬你!”司徒嫣羞的满脸通红,手又抽不出来,只好拿雪狼吓端木玄。 “能得嫣儿点头,就是被雪狼咬一口又何妨!” “贫嘴,快放开!”这还是端木玄第一次见司徒嫣满面娇羞,心里乐开了花,整个人只会傻笑了。 墨风、墨雨和赤雨识相的退出了屋子守在门外。三个人压着笑差点儿没憋出内伤。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起程赶至北平县,司徒谨新官上任,自然是要整顿县衙,不过有端木玄的帮忙,倒也一切顺利。公孙语虽强撑到了北平县,可身子虚乏无力料理府内事务,不过有司徒嫣这个能干的小姑,她也乐得清闲。 “大嫂,内院已经安置妥当,你只管安心歇息便是,等身子好了,再主持家务!这些日子有我呢!” “嫣儿,是我没用,倒累的你忙里忙外的!” “也没什么忙的,子恒把家什都置办齐了,府内的事有暗夜和吴过,还有大嫂身边的四大丫鬟,我也就是动动嘴!” “你啊,处处为着别人想,就不为自己想想!”公孙语知道司徒嫣这话多是安慰于她,就算府里事务再少,可初到一个新的地方,来往送礼的,下人们的安置,哪里不得当家主母操心。就拿司徒谨来说,一行人傍晚才进的北平县城,这会儿光席面就吃了不知几席了。都月正当空了。人还没回府呢。 “大嫂怕是担心兄长了吧,我已经派吴过赶着车去接了,有暗夜随行,出不了事的!”司徒嫣的话让公孙语脸上一红。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出了兄长的院子,司徒嫣穿过抄手游廊进了自己的侧跨院,这院子是端木玄单为她准备的。 “玄哥,什么时候来的!”进城后端木玄就先回府处理庶务,他一离开就是三天。总要回去做做样子。这也是司徒嫣强行要求的,不然以他的性子,只怕早就来了。 “刚到一会儿,见你忙着,就没叫人传话。嫣儿可喜欢这院子?” “喜欢,虽说现在梅花未开,可满院的梅树,等到了冬日里一定美不胜收!”就算端木玄不说,司徒嫣也知这是他的主意,也只有他最了解自己的喜好。 司徒嫣的肯定对于端木玄来说比吃了蜜还甜。看着佳人的身影近在眼前,前几个月的孤独早已荡然无存,“嫣儿,县府离将军府不远,若府上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差人告诉于我!” “我倒没什么事,只是今儿见三哥,看着好像轻简了些,也没来得及细聊,不知他进了军营可还适应?”司徒嫣今天见到了李三郎。可人多眼杂的,两人只互相问候了一下,就各自去忙了。 “李兄弟倒是适应的很,虽说轻简了。许是吃不惯厨娘煮的饭食?”端木玄有些小吃醋,他也瘦了,可心上人却只关心别的男人,对他不闻不问的。 “嗯,三哥虽然不挑食,可别人煮的东西。想来也是吃不惯的!”司徒嫣淡淡的说了一句,心里却在想,不如以后就让李三郎来县府搭伙好了,这样二个人也能常见面。刚要提起,抬头却正撞上端木玄痴怨的眼神。 “玄哥瘦了也是活该,白天夜里借酒买醉,不瘦才怪!”司徒嫣早在见到端木玄时,就吓了一跳,毕竟这人可比离京之前瘦了不止一圈。所以早就向墨风打听过了。 “墨风,你等着回将府去扫马厩吧!”端木玄朝门口大喊一声,吓得墨风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你自己做错事,还要罚别人,我看最该罚的就是你!从明儿开始,一日三餐都在县府来用,不许再饮酒!”司徒嫣这话哪里是罚,对于端木玄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恩慧。 墨风只记得少主离开县衙时,整个人都笑痴傻了,连罚他的事都忘记了。 宵禁时分,司徒谨才一身酒气被吴过和暗夜扶了回来,“兄长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人都喝糊涂了!”司徒嫣一边去准备醒酒汤,一边抱怨。 “是属下照顾不周,请主子责罚!”暗夜将司徒谨扶上床,忙跪在地上请罪。 “你先起来,兄长不是那没有分寸之人,如果能推,他也不会喝的如此醉。你们可有寸步不离的守着,兄长没许什么不该有的承诺吧?”这才是司徒嫣最担心的,怕司徒谨一时不慎着了人家的道儿。 “主子请放心,属下寸步未离,大少爷也是上了车才醉倒的,在宴席上人还是清醒的!” “那就好!”司徒嫣将一碗醒酒汤给司徒谨灌了进去。“吴过,虽说今儿才到,你这一路也辛苦,可大嫂身子不适,兄长还得劳你照看!” “大小姐只管放心,奴才一定把大少爷照顾好!”吴过不过是一奴才,司徒嫣能想到他的辛苦,他就已很高兴了。 “暗夜,你也留下,两个人轮着来,也没那么累!”司徒嫣吩咐二人几句,这才进了内院给公孙语送信儿。 “大嫂,兄长有些醉,怕吵了你休息,这先歇在外院了,有吴过和暗夜照顾着,你只管放心就是!” 公孙语哪里能放心,坚持起身要去外院看看,司徒嫣只好相陪。“嫣儿,要不让我身边的两个丫鬟留下来照顾谨郎吧?” “大嫂,这会儿兄长醉着呢,留两个奴婢总是不便的,有吴过和暗夜,大嫂只管安心就是!”司徒嫣觉得这公孙语也太没有防人之心了,这个时候留两个女的照顾司徒谨,那不等于送二人上床吗? “嫣儿!”公孙语只是担心自己的相公,哪里会想那么多,经司徒嫣提醒,这才觉出不妥。羞红着一张脸,轻捏了一下司徒嫣的手,这才回去休息。 司徒嫣给司徒谨加了被子,又等了一会儿,见司徒谨没有想吐的意思,这才回自己院子休息。 夜里虽忙到了近子时,可第二天一早,司徒嫣仍起了个大早,亲手给一家人准备早饭。 而端木玄一大早就带着李三郎来到县衙,“小五,有好些日子没吃你煮的饭了,真香!” “那三哥就多吃些,怎么也得把减的肉给补回来!”司徒嫣给李三郎夹了个肉包,看着他大口吃着,心里也很高兴。 端木玄一脸的艳羡,可他嘴里吃的也是司徒嫣给夹的肉包,虽说心里仍嫉妒,可面儿上却不敢显露一分。 司徒谨和公孙语坐在一旁,笑看着这三人。家里人一起用餐,没有男尊女卑之嫌。全家人一起吃饭,才显得热闹。 “嫣儿,语儿的身子可是还要静养些时日?”司徒谨昨晚酒醉,觉得对不起生病的妻子,今儿一早就进内院陪礼。 “嗯,大嫂这一路颠簸的辛苦,补药还得再喝上三天,再以食疗相辅,最多不过七天就能恢复如初!”司徒嫣虽未出阁,可这些事她还是明白的。不过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用不着她去当电灯泡。 “嫣儿,我新官上任,怕是府内还要做席请客,你大嫂身子不好,只得有劳你了!” “兄长怎的醉了一晚,反倒生分了,难不成是酒虫未醒!”司徒嫣见司徒谨这般,就想逗逗他,结果一句话说完,就见司徒谨红着一张脸,不敢抬头,又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公孙语心疼相公,瞪了司徒嫣一眼,“我身子没事,谨郎只管放心,做席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的好大嫂,你这一眼可比利箭还锐利三分,差点儿没给我扎出血来。我不过是和兄长开个玩笑,兄长和大嫂只管放心,府内有我,别说是做个席面,就是请全城百姓吃上一顿也不在话下!”司徒嫣讲的司徒谨和公孙语都不好意思起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早饭这才各自去忙。(。) 第352章,代兄巡视贫困县,买铺买院忙经商 司徒谨新官上任,要等交接完毕后才开始第一天当职。这会儿正和前任北平县令交接清点县衙库银和存粮。其实这些早在司徒谨来之前,端木玄就已暗中派人都已清点明白,这会儿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原北平县令黑着一张脸,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人家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虽算不得清廉,可在北平任上这一干就是六年,就算是在不济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虽得以进封,却身无分文成了当之无愧的“大清官”。 “司徒状元公当真是好命啊,人还未进北平县城,这县衙上的事就已有人帮忙料理!别说是与突厥接壤的边城,就是冀州其它的县城,哪个没有亏空,哪个糖仓内不是缺谷少粮的,偏就本官这北平县,不仅府库充盈,甚至粮仓内未见陈谷。只怕满吴国都找不出一县府会如这般了!”也不能怪这原北平县令叫屈喊冤。新县令接旧县令的烂账,这本就是正常的。可端木玄暗中插手干涉,硬是让这原北平县令离府前将库银、库粮补足。这么多任下来这缺口何其之大,哪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完全抹平的。 前任北平县令可是将自己十万身家全搭了进去,甚至连老婆的嫁妆都添了进去,这才侃侃将这窟窿给抹了个七七八八。 “多谢上官助卑职一臂之力!”这些事虽非司徒谨所为,可端木玄一心为他,他也不好于此时争辩。反正这人被吊去了别的州府,以后怕是再难相见。 县衙府库点清落锁,司徒谨送上程仪,这才命人送前任北平县令离开。县衙高堂之上,县丞、县尉,廷掾等人分立于两侧。 “本官今日第一天上任,往后还请各位同仁尽忠职守,各尽其职!” “谨遵县令大人吩咐!”一众人行礼,县衙也就算开始正式运作。而县府内院之中。公孙语在屋中将养身体,司徒嫣掌管府事,先命吴过去街上寻找空置的铺面,再命赤雨下乡村巡视。她既然来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全指着朝堂下发的那点子银粮,只怕连这个冬季都撑不过去。 “午时已近,司徒嫣仍在书房内忙的笔不停,身未动。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端木玄来时,看着面带倦容,嘴唇干裂的心上人,心疼得差点儿没吼出声。自己走到茶案边给司徒嫣倒了杯水。 “嫣儿,你身边怎么连个伺候茶水的丫鬟都没有?赤雨去哪儿了?” “是玄哥来了,你先坐,我把手头这点儿事弄完了再同你说话!”司徒嫣连头都未抬,提笔仍埋头疾书。 端木玄心里难受,可司徒嫣就是这个性子,并非有意冷落于他。可他心疼心上人,将司徒嫣的手一按笔抽走,直接将茶杯递到了她嘴边。 司徒嫣正写的好好的,冷不妨被人打断,心里有些生气,可抬头间正对上端木玄关切的眼神,端着的茶杯,就算心里再有气,也瞬间化为无形了。 “好,我喝杯茶歇歇!”司徒嫣接过茶杯。笑了一下,这才坐直身子。 “嫣儿,府事繁重,千头万絮。哪是一天就能处理好的,你这般逼迫自己,身子哪里吃得消!” “其实府内倒是没什么大事,我们自己的账册清楚,府库有暗夜清点存档,内院上的杂物有大嫂的四大丫鬟和玄哥帮着买的那些粗使的婆子。倒也处置得当。只是北平县地处边城要塞,可却是个下等贫穷县城,兄长初上任,诸事不通,如我不帮着处理,只怕八月十五前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司徒嫣其实是在帮司徒谨的忙,如果只是内院这些小事,她一个时辰就搞定了。 “我知你一心为着仲贤,可自己的身子也要顾啊!不然岂不是让我担心,也让仲贤心里愧疚!” “我知道了,今儿是我忙过了头,下次会注意的!”司徒嫣明显是在敷衍,可端木玄就是拿这个小女人没有一点儿的办法。 “玄哥午饭还没吃呢吧,我这就去准备,三哥可有过来?” “过来了,在县衙里帮忙呢!你不用忙了,厨娘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我正要请你过前院用饭呢!”端木玄讲的如此自然,要知这古代女子是不能与男子同席的,可偏偏这几个男人,没有司徒嫣在饭桌之上与之同食,就会食不知味。 “如今这县府里可不只司徒一府中人,这规矩万不可破!玄哥去前院吧,我和大嫂在后院用饭即可!” “那我也留下来,反正师妹也不是外人,与其陪着那些臭男人,当然还是陪着我家夫人吃饭才香!” “贫嘴!你这脸皮可都快赶上城墙了!” “那是,不然怎么能追得到这么聪慧漂亮的妻子呢!” “端木玄,我可还没嫁给你呢,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给你茶水中下药,毒哑你!”司徒嫣娇羞嗔怒的样子,看的端木玄心猿意马,要不是定力尚够,只怕早已将佳人扑倒了。 “好,我不说,不说还不行吗!”端木玄一脸的委屈,可看在司徒嫣眼中,分明就是在耍赖。 公孙语得知端木玄要与她和小姑一起用餐,哪里会去当这电灯泡,寻了个借口,自己躲在房中用餐,而独留端木玄和司徒嫣。李三郎也想陪着小妹,可以他的身份,夹在两人之中只会徒增尴尬罢了,所以就陪着司徒谨留在了外院,和县丞他们一起用午饭。 用过午饭,各自去忙,直到入夜时分城门即将关闭之前,赤雨才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进了内院书房,正好看到吴过在和司徒嫣商讨铺面的事。 “赤雨,辛苦了,你先下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晚些我们再细聊!” “是!”赤雨虽然辛苦,可小姐总是这般体谅于她,这心里可是高兴的很。进了后院的厨房,看着灶头上温热的饭菜,就知这都是司徒嫣为她准备的,心里更是暖暖的。 刚要用餐。就见门口白影一闪,雪狼跑了进来。至从那天在河阳县庄子上,雪狼将赤雨给扑倒了以后,一人一犬倒是成了朋友。赤雨是除了司徒嫣以外唯一可以和雪狼亲近的人类。 “雪狼,你吃饱了吗?”虽是这样,可雪狼仍听不懂赤雨的话,瞪着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看着赤雨。 “雪狼,你好偏心。这一路我是又打兔子又逮鸡的孝敬你,可你只能听得懂小姐的话,却连我的话都听不懂,你说我是不是该伤心啊!”一边和雪狼聊天,一边吃着小姐为她准备的饭食,赤雨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很是舒心。 等赤雨吃过晚饭,雪狼早不知跑哪儿去玩了,司徒嫣叫来赤雨,向她打听村庄的事情。 “小姐,这北平县虽少山。多平原,可县内没有大河小溪,因地处内陆夏季少雨,冬季少雪,属下去时,很多土地都已干涸。县内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十村有九都是无粮过冬的!” “这么严重!”司徒嫣虽然心里有底,可这样的事实仍超出她的预期。毕竟从府衙内的账册中是看不出这些的,而前任县令为了能让自己的政绩好看,这账面上当然是动了手脚的。 “北平一县刚足万户。300多个村庄,近4万人口。可若真是九成以上都无粮过冬,也不知这前任北平县令这官是怎么当的。看来,我还是要逐村去排查一下。不然这心里终归是放不下!” “小姐,属下已经打听过了,这北平县令虽算不得什么好官,可为了保住这万户名额,每年冬都会在县城外设粥铺施粥,总算是没让这一县的百姓都饿死!” “治标不治本。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这样的法子,她司徒嫣要是去做,甚至有更好的主意,可她要的可不只是这样,皇上要对突厥用兵,她要给端木玄和李三郎多准备些,等到战事一起,全指着朝廷的粮草,只怕这仗未打就先输了。 “小姐,现在正值秋收之际,虽说今年不是大旱之年,可各村各户怕都是欠收之境,您此时前去,属下担心您自身安危!” “你家小姐易容的本事,你不是早就见识过,放心吧,出不了事!你也累了一天,去歇着吧!” “小姐,属下不累!属下去给您烧水,您泡个澡解解乏!” “我成日里连府门都没出,又能累到哪儿去,你骑马跑了一天,早点儿去歇着吧,明儿还有要事得让你去做!” “是!属下领命!”赤雨心里甜甜的,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司徒嫣将桌上的铺面契约又拿出来细看了一眼,这几间铺面她虽未亲眼所见,可她信得过吴过,这几间铺面的位置虽算不得上及佳,可门面宽,都带着内院,甚至有的还有跨院,司徒嫣买这些铺面一半是为着经营,一半是当仓库。 又将城中五处院子的宅契仔细看了一眼,这才都收进了戒指里,回自己的屋子去休息。今儿她虽未出府,可事情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行事,这脑力劳动,可比体力劳动更伤心神。回到内院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就睡。一夜下来连个梦都没做,天即已大亮 和端木玄、李三郎一起用过早饭,这才带着赤雨出了城。“小姐,大少奶奶的身子看起来比昨儿好多了,今儿早上属下还见大少爷陪着大少奶奶在后花园里遛弯儿呢!” “怎么,我家赤雨春心暗动了啊?” “小姐,属下哪有!”赤雨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又有些羞赧。 “赤雨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做主,一准儿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属下不要嫁人,属下要永远陪着小姐!”这是赤雨的真心话,司徒嫣心内很感动,可她也不能真的留赤雨一辈子。 两人易容出行,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北平县城东、西、南三面的村子都走了个遍。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北面军屯巡视了一圈,总算是做到心中有数。 来到北平县城已近十天,几间铺面已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张。司徒嫣这边是一切顺利,可司徒谨整日里满面愁容,甚至这才不过十天,人竟然看上去瘦了有近一圈,“兄长,大嫂说这些日子你茶饭不思,可是有何心事?” “没事,县衙上的一些沉年旧案,这些日子看的为兄头痛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司徒谨不愿小妹跟着他着急上火,来边城当县令即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就要用心去做好。 “眼见秋收过半,可各村上报来的赋税怕是连一成都没有吧?”司徒嫣知道依着司徒谨的性子,就算是累病了,也不会让她跟着受累的。 “嫣儿,你都已知了?” “兄长,这县衙能有多大,赋税徭役,是一县重中之重,我怎可能不知?兄长又何苦瞒我!” “北平地处内陆,无河无江流过,年年干旱欠收,为兄不愿压榨那些连吃饭穿衣都没有余力的老百姓,可朝廷的规矩不能破,着实有些心急!”司徒谨心地纯善,虽知官场上那些血腥手段,可却不屑使用。 “兄长初到任上,今年未见天灾,可地里欠收,不如据实向朝廷上报,虽然政绩名声受损,可至少可保全县百姓熬过这个冬季,等明年开春,开荒种地,养草肥田,挖井蓄水,这办法总是会有的,而明年的考绩也就不用再愁了!” “嫣儿这主意甚好,为兄报个欠收又如何,政绩受损名声受累又怎样,为兄都不在意,怕只怕那冀州刺史未必会如此想!”司徒谨的担心,司徒嫣也明白,她是想的太简单了,毕竟司徒谨上面层层官吏,就算是他不在意,可这些人怎么可能为了司徒谨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兄长先别急,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总会有解决之法的!”其实以司徒嫣的财力,单凭她自己就可以补足一年的赋税,可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只怕又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如今她已然在皇上的监视之中,此时万不可不按常理出牌。(。) 第353章,打井蓄水开荒地,新政令惠民福商 司徒谨新官上任,又正值秋收在际,北平县今年虽未遭大灾,可上无天水地无水源连年欠收,一县百姓日子过的甚为艰难。 司徒谨整日里黑阴着一张脸,愁的连饭都吃不下,那天虽与小妹司徒嫣谈过,可却未得到什么好的主意。公孙语这些日子身子已然恢复,可她虽通文墨,却于此道一窍不通,心里只能跟着干着急。 “嫣儿,大嫂求求你,你给谨郎想个办法,他再这么熬下去,只怕这身子就要吃不消了!” “大嫂别急,我早已有所安排,这些日子正在谋划,再有三日就会有结果了,这些日子还得劳大嫂多费心照料兄长的身子!”司徒嫣说的肯定,公孙语这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赤雨,走,我们出府!”司徒嫣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姐,您还没换衣裳呢!” “还真是麻烦,就不能整日里穿着男装,那多方便!”司徒嫣嘴上抱怨,可动作一点儿都不慢,三两下的就把衣服给换好了。 两人两骑出了北城门,直奔城外的军屯,过了军屯,再往前就是边城要塞,而出了塞,就是两军交战之地。此处杂草重生,即无人烟,也无生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嫣儿,你今儿怎的想起来这要塞之上,可是有了什么想法?”端木玄难得于此时见到佳人,心里高兴,可此处毕竟不如城中安全,多少也有些担心。 “玄哥这才赴任不过三月,制军即已初见成效,单看这军屯之中还建起了粮仓,就可见一般!” “这还是当初在西北的时候,得嫣儿的主意,如今吴国边城军屯,都建有这样的屯粮之所!只是现在粮草不足,还不知这个冬季要如何安然渡过呢!”端木玄也有着自己的烦心事。 “北平虽地处平原。可近无水源,军屯和村庄的老百姓这日子过的艰苦不说,长此以往于战事也会多有不利,可你看那里!”端木玄顺着司徒嫣手指的方向望去。要塞之外不远之处就有一条河,河面虽算不得宽、也算不得深,可河水尚算湍急,水量也还充沛。 “嫣儿可是想打那易水河的主意?”端木玄心里一惊,那里是两军交战之所在。可不是随便就能拿得下来的。 “嗯,我问过当地的百姓,那易水河冬季即会进入枯水期,可春夏秋三季却从未断过水源,可见水量还是有所保证的,而这易水河又离北平县城如此之近,可比在县城东面的丛水河近了有近十倍不止!如果不利用起来,岂不太可惜了!”这才是司徒嫣今日此行的目的。 “只怕我们兴建了水利,突厥也会暗中破坏,绝难成事!”端木玄太了解那些胡人。他们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吴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兴建水利。 “他们不让,我们就打到他们让!只要将他们再逼退十里,将战场往北推过易水河不就行了!” “嫣儿,皇上并未下旨对突厥用兵,我手上虽有兵符,却没有调令,只我身边这些铁血卫,怕是连场胜仗都打不下来,就更别说将突厥兵将逼退过易水河了?”不是端木玄怯战,实是他此次上任只有墨风的墨字营跟在他身边。不过百余人,又如何与突厥的十万雄兵对峙。 “打不过就智取,眼下天干物燥,又值秋高气爽之际。时不时的还会刮起南风,正是放火的好时候!”司徒嫣早就想过了,她也没打算让端木玄出兵,毕竟她只想逼退突厥兵将,她要利用易水解北平危境。 “嫣儿,这火烧连营的办法倒是好。可这逼退之后,突厥人会卷土重来,到时岂不是白忙一场?”端木玄也觉得这法子好,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成事,可事成之后,仍有隐患。 “我们放火,突厥人又怎可能做事不管,自会派人前来谈判,或是战或是和,总要给个说法。而突厥人不善耕种,缺衣少粮,我们可以粮种兑换逼其就犯!” “嫣儿,此举只怕皇上不会应允,如我们私自为之,有通敌之嫌,只怕被小人一本奏折参了上去,阖府性命不保!”端木玄觉得司徒嫣今儿有些反常,这些事她不应该想不到。 “我们用于交换的粮种自然是做了手脚的,活种上可以附以虫卵,死种自然是种不出粮食的。只怕用不上二年,对面就会无粮可收,无种可下!” “如若真能如此,此举可谓一箭双雕上上之策!我这就请旨!”端木玄心下大喜,转身就要回府拟旨。 “玄哥先别急,我观察了这些日子的天气,明后应该就会有强南风,只怕错过此时机,下次何时再有这机会也不得而知,你拟旨之后,怕是等不到圣旨下,就得点火,这多少可是要担着风险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烧个枯草,难不成皇上还要治我一个通敌之罪不成!放心吧,这点儿事难不倒我!”端木玄两眼泛光,看的出心情特别好。司徒嫣又看了一眼城外,这才步下了要塞回了县衙。至于端木玄的旨意中是否有提到她,不用想也知。端木玄很了解司徒嫣,这功劳最后只能落在他的身上。反正这样现成的功劳,他也捡习惯了。 “赤雨,去把大少爷请来,我有要事与他商量!”既然端木玄那边已没有问题,司徒嫣剩下的就要和司徒谨商量了。 “嫣儿,你找为兄可是有事?” “嗯,兄长请先坐!”司徒嫣给司徒谨倒了杯茶,把桌上的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才开口。 “兄长,我想挖沟建渠引易水河的水进县城村庄!”司徒嫣话才说一半,就见司徒谨吃惊得站了起来,“兄长先莫急,听我把话讲完。”司徒嫣拉了司徒谨一下,见他落座这才将自己的意思讲明。 县内万户今年服役者不下千人,除需戍边的之外,都可去挖沟建渠。而且司徒嫣想好了,这些人虽是服役,可除了每日三餐外,每人每天如比要求多挖渠十米。就可以多领一斤黑面,多干多得少干少得不干不得。只要肯吃苦,至少这些人的家里可以安心熬过这个冬季。 而那些交不上税,以劳力抵的也是如此。这样就不会有人怠工,也许在明年开春以前,就可以引易水进行灌溉。 “嫣儿,此法是好,既然你与子恒也商量过。等皇上的旨意下来,为兄即刻去办!” “兄长,皇上的旨意何时能到还是个未知之数,我看不如先从县内开始挖起,要塞之外的就先不动,这即不违背圣意,又可加快进程!” “可是万一皇上不应允,那岂不是做白工。而且你自己的那几间铺面才开张,又怎能支付得起这么多人的粮食?” “这就要兄长帮忙了!”司徒嫣一脸的从容,司徒谨担心的这些事。她也有想过的,“兄长下令,县内各村每百亩田地挖蓄水井四处,储存冬雪。而每户开荒百亩,种苜蓿草或是马料豆,让村民们放心,这些草料种出之后,都由我的铺面收购,我保证将它们都变成银子,兄长只管放心就是!”司徒嫣打算把收上来的粮草全都运去军屯解端木玄之急。 “嫣儿。这可关系着一县人的生死,不是几两银子,几个铜板的小事,你可有十足把握!” “兄长可信我?” “为兄自是信你!” “那就好。请兄长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之事,以上所有决定,都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也罢,那我即刻就去安排!”司徒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可也知小妹的性子。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陷自己于危境之中。与其坐困愁城,不如拼死一搏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当天入夜时分,一家人在县衙内喝酒吃饭,“小五,俺今儿才听兄长说起,你那主意好是好,可终归还是有风险的,有什么事就让俺去办,你不要出面!” “三哥,所有的事我不过是动动嘴而已,办事的是兄长、玄哥和三哥,这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司徒嫣说的一脸轻松,可这三个男人都很了解她,司徒嫣表面上越是看着轻松,就说明此事越是棘手。所以三人才担心司徒嫣会在情急之下,自己站出来。 “嫣儿,军屯那边有我和三弟,县衙里有仲贤,你只管做你的生意,做喜欢的事,万不可亲身涉险!” “我这是有多不让你们放心啊,一个二个的都是这般嘴脸,好,我知道了,我就留在家里坐吃等死,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司徒嫣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倒让三人都闭了嘴。看的公孙语和赤雨捂着嘴偷笑。 连着刮了两天的西北风,今儿一早突然转成了南风,端木玄命人倒油点火,火借风势烟雾缭绕,瞬间将要塞之外全笼罩在内。 突厥占据幽州后以范阳城为边城要塞,隔着易水与吴国对峙。烟火借着风势直扑易水河,甚至惊动了范阳城内的突厥守军,“快禀告阿其木大人,吴国北平守军放火,如今易水河南已经一片火海,我驻守兵将已退守至河北!” “什么,吴国是要对我突厥兴兵?快给帕克大人送信!烧狼烟示警!”这阿其木年纪尚轻,才上位不过一年,却遇到此事,心里哪能不惊。 “且慢,阿其木大人,请听老奴一言!”此人看上去年纪已过半百,虽自称奴才,可却为对这阿其木大人行礼。可见此人也是个身份高贵的奴才或是其族中长辈身边得力之人。 “请讲!”阿其木对此人甚为信任,屏退左右等着此人为其出谋划策。 “吴国守城之将是国公府世子端木玄,此人及善用兵,府中铁血卫更是名动吴国。可今天此举,与其行事大相径庭,而且吴国守军一没集结,二没屯积粮草,看上去根本不向是要对我们出兵,只是老奴一时还未看透,他此举意欲何为?”此人对吴国之事了若指掌,难怪会成为心腹之人。 “对,对,是我心急了,我这就命人去打探!”阿其木派手下去河对面打探,而端木玄在放火之后,一没开城门派兵,二没加强守备,就好像这是一场天火一样,根本与他无关。他越是如此,突厥这边越是不敢大意,可他未屯兵就是意不在开战,双方一时间倒是没有打起来, “阿其木大人,这是老奴写的请旨奏折,您送与帕克大人,再经哈克木大人送给可汗。吴军恣意挑衅,倒给了我们借口,此前阿其木大人担心今冬粮草不济,正好以此为借口向吴国讨要一些,这坏事也就成了好事,阿其木大人此举,也可算得上是立了功!” “好好,我上任一年,虽未打仗可却也能建功,阿德贝格也会为我高兴的!”(阿德贝格:为父亲阿塔与长官伯克合起来的一个词汇,相当于吴国的总兵)这人正是总兵的公子,也难怪会有个相当于客卿幕僚的奴才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两人早已落进了司徒嫣的圈套之内却尤未可知。 司徒谨派府衙主簿、录事、衙役等人下村去收赋税,顺便将新政令传达至各村庄。 村民们一个个乐得像是过了年一样,往年服役都是个苦差,如今却成了香饽饽,大家争着抢着要进城服役。而留在村中的除了不会走路的幼子,行动不便的老人,全都去开垦荒地,忙着在入冬下头场雪之前收上些草料,好换些银子过年。 司徒谨没想到新政令如此受百姓拥护,甚至连那些大户人家也都支持。每日里处理着县衙事务,虽忙碌些可身子却一日好过一日。 而司徒嫣除了提出此惠民之策,还向商家按铺面大小征收营业税,这会儿没有发票,就按户征收,虽然数量必不大,也没引起商户的不满,而多征收上来的这些,全用在给服役人员加餐上了。在别的县服役,一天两餐,还是些稀的可以照人的糊糊,难得吃上顿干粮。可在北平县服役,不仅一早就能吃上黑面饼子就糊糊,甚至中午还多加了一餐。这些当然不能动用县衙库银,不然这邀功之嫌,就能把司徒谨这身官衣给扒了。 忙了近半月有余,这日晴好,司徒谨带着县衙的差役,换上私服去巡视沟渠进度。人还未等近前就听到有人高喊,“县令大人到!”司徒谨忙下马步行,监守的差役一声高呼,服役之人全都放下手中工具,跪在了地上。(。) 第354章,司徒青天颁政令,百姓村民好过冬 “大家都起来吧!”司徒谨有些生气,他只是想来看看,不想有所惊动,这才连官服都没穿,可却还是让这些奉迎拍马的给坏了初衷。可他却没想到,他虽是不喜,这些服役之人却乐得脸上都开了花。 有个大汉,看上去年近四十,一脸的泥汗,低着头给司徒谨连磕了三个响头,“县令大人,青天大老爷啊,俺是个粗人,不会说啥的,俺回去后给您供牌位,给您老烧香,您可是俺们一家的大恩人啊!”这汉子家里上有不良于行的父母,下有几个儿子同住,甚至连孙子都有一群。往年别说是吃饱,就是喝水都喝不饱。可如今他带着几个儿子在役上,不仅每天吃的饱,几天下来几人还攒了不少的粮食,今儿自家媳妇带着儿媳过来,都给捎带了回去。往年就是过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如今上役只要能吃苦,不但吃的好,还能给家里赚银钱,而且县太爷仁慈,讲好了腊月初就放他们回家过年,过了正月才用再来服役。这好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托了县令大人的福。这些人虽粗可谁真心为他们好,谁是贪官他们心里明白着呢。 “对,大个儿说的对,俺也给青天大老爷磕头上香!”这有人站了出来,这些得了实惠的老百姓也都跟着站了出来。 “婆娘们带着家里人开荒种草料的,俺们在这里加把子劲干,如今冬日不仅有了存粮,等下雪前收了草料就能进城换银子,这个年总算有了盼头!这可都是托了青天大老爷的福啊!”司徒谨眼眶泛红,其实他什么都没为这些人做,他们得的这些都是拿体力换来的,可这些善良的老百姓,却把他比作青天,比成了神。他又怎能不感动。 “好了,地上凉着呢。大家都快起来吧,你们只管好好干,等翻了年,本官会在各村办村学。请秀才公到各村去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这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司徒谨这话就如一声炸雷,惊得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半天没有人出声。 这主意是司徒嫣想的,她从来都相信,人要想不受穷。就要读书识字,集众家之所长。这些人虽不可能真的学出个什么成绩,可至少不会让人蒙了骗了。而那些只知道每日里啃着书本过日子的穷秀才,也能赚些银子,贴补贴补些家用什么的。不然百无一用是书生,指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等这些服役之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司徒谨人已经走远了,服役的人对着天又给司徒谨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而更有甚者,甚至哭趴在了地上,他们等了这些年。盼了这些年,老天爷总算是开眼,给了他们一个清官。 司徒谨回到县衙内院,眼睛仍有些微红,公孙语以为司徒谨是受了什么妥屈,不免跟着着急,问了才知,原来只是感动的眼眶泛泪而已。 “谨郎,之前就听你说过,嫣儿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原还以为这只是你爱妹心切而已。如今才知嫣儿当之无愧的在世女诸葛!连我都对她佩服的很!可我看嫣儿,不喜功,不争名。就算是她自己出的主意,可却从不往外声张,也不知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真是难懂的很!” “嫣儿以前就曾说过,她一生只求亲人万安,做事无愧于心!名利于她皆如粪土!”司徒谨对这个妹妹早就佩服的到了心里。可也为小妹这般却生于女儿之身而惋惜。 “是啊,嫣儿若是生于男儿之身,只怕这天下都是她的!” “语儿,这话可万不能再宣之于口,要知这隔墙有耳,免得为小妹无端引祸上身!”公孙语也是一时的感慨,倒一时不查,这才说了逾矩的话。经相公提醒,忙捂嘴点头。 “嗨!嫣儿若真生于男儿之身,只怕福祸难料,就拿皇上来说,嫣儿如今身为女儿尚且对她猜忌,如若是男儿身,只怕司徒府再遭灭门之灾亦尤未可知!”这还真不是司徒谨危言耸听,以吴皇对司徒府的态度,真有这种可能。 公孙语也点头同意,她如今觉得司徒嫣能身为女儿身当真是好,虽说自己的初恋被抢,可如今她的日子过的也算得上是夫妻同心举案齐眉,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而且司徒嫣是自己的小姑,总比是自己的小叔子更贴心。 中秋节与往年一样,只不过今年是在将军府过节,司徒嫣亲下厨掌勺,吃得一家人舔着肚子赏月。 “嫣儿,可撑着我了,要是再这么吃下去,用不上过年,我就要吃成胖子了!”公孙语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幸福的抱怨。 “大嫂原就太瘦了,这些日子操持府务,更是从早忙到晚的,别说是吃这些,就是天天大鱼大肉也不会胖的!” “就你会宽我心,对了嫣儿,我想听你抚琴了,那日一曲,如今还在脑中盘旋不去!” 司徒嫣今天没有什么弹琴的兴志,皇上的旨意迟迟未到,她又事务缠身每日里忙着,就算是过节,为了一家人能吃的高兴,她也是从早忙到晚的,如今哪还有闲情弹琴。 “久不练习,已然生疏了,不如大嫂弹唱一曲,为我等助兴可好?” “有你在前,我又哪敢班门弄斧,你这不是笑话我吗!” “大嫂可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才女,我不过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又怎可与大嫂比,再说了你看兄长望过来的目光,多少柔情似水尽在其中,大嫂总不会拨了兄长的雅兴吧!”一说是司徒谨想听,公孙语也不由得动了心,想了一下,点头应了。 身边的丫鬟们忙去准备,公孙语的琴艺比起司徒嫣来还要略高一筹,可曲音词意就相差甚远了,可司徒谨爱屋及乌,也听的如痴如醉。而端木玄眼睛就没从司徒嫣的身上移开,对于公孙语弹了些什么,根本未曾留意。而李三郎本就听不出什么好坏,反正在他看来,除了小妹,谁弹的都不好听。 过了中秋。一直等到九九重阳佳节这才盼来皇上的圣旨,果如端木玄所料,皇上也同意他的建议,甚至还佳奖了一番。只是这事为军中机秘,所以并未大肆宣扬。只赏赐些布匹金银而已。 而端木玄全将这些赏赐拉进了县衙交给了司徒嫣,“嫣儿这功我是领了,可这赏我可不受!” “这吴皇还真小气,这么大的功劳就赏白银一千两。布匹三十匹,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司徒嫣可不会和端木玄客气,她是不在乎名,可却不会放过任何的利。反正东西进了她的口袋,要想往外拿可没这么容易了。 “嫣儿,你这胃口越来越大,也不知将来进了国公府,以国公府的生意,能不能养得起你?” “谁要你养,我自己就可以养活我自己!”司徒嫣可不是古代女人。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她不但可以养活自己,甚至可以养活家庭。 “嫣儿,我知你很会做生意,可男人养家天经地义,你不要我养,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端木玄一脸的委屈,别人家的女人都是柔柔弱弱的,偏就他的心上人,强的胜似男人。可他就偏偏爱上了这样的小女人。甚至爱的无法自拔。 “玄哥可听过这样的一句话,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嫣儿,你又讲歪理。不过这话初听虽俗,可细想还真有些道理,反正我人都是你的了,至于那些身外之物,自然也都是你的!” “端木玄,你又耍贫嘴!”司徒嫣真是被端木玄给气死了。只要四下没人,他就会调戏于她,当初她怎么就会为这样的人而动心呢。 “好,嫣儿不气,我不说就是!再有两年,嫣儿就及第了,到时我一定送上十里红妆,百抬聘礼迎你过门!” “不要,财不露白,你要是真有那心思,就装上十箱金子送我就好!”司徒嫣这还是第一次应了端木玄,可这话听着当真不是很舒服。不过端木玄还是一脸的傻笑。 皇上圣旨已下,端木玄第二日就派人与突厥守将谈起了条件,最后以千石粮种、万两白银换得易水河南这片焦土。突厥退守易水河北,两军不得互有侵犯。 条件达成,端木玄将司徒嫣准备好做过手脚的粮种给突厥送了过去,而突厥在拿到粮种和银子后退守易水北。 “兄长,突厥兵已退守,你即刻派服役之人去要塞外开沟挖渠,也许可以赶在枯水期之前就通水!”司徒嫣忙了这些日子,心头最大的事如今也已有了眉目,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动了些。 “子恒一早来送信,我已派人去了!只是役上之人一听说是去要塞之外,都跪地不起,怕有去无回!为兄不愿强人所难,这倒是难办了些?” “也没什么可难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兄长只要对那些人说,去要塞外挖渠者,每挖十米,奖黑面一斤,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去的!”果如司徒嫣所料,司徒谨这政令一下,当天就有近百人愿意前往要塞之外,三天之后见出去的人并未受到突厥人的砍杀,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出去。反而留下的占了少数。 总算是赶在入冬第一场雪之前将易水河的水引进了北平县城,甚至于城外驻起了护城河,再从护城河引渠至各村庄,只是眼下进入了枯水期,这水流没两天就断了,可却让人看到了希望,只怕是入了冬下了雪,各村仍组织村民自行挖渠。老百姓靠天吃饭,靠地活命,引水灌溉这么大的事,于他们就是民生大计,就算不用司徒谨下令,这些人也都愿意干。 “大嫂,兄长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怎的连中午饭都不回来吃?”司徒嫣自打入冬之后,白天就没见司徒谨在县衙里呆过,成日里不见人影,天黑了才回府。 “谨郎拉着粮食去各村巡视了,有些孤寡老人,没儿没女的,只怕这些的慧民政令,于他们未得半点儿实惠,眼看着入了冬,怕这些人熬不过去!”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还是兄长想的周到!”司徒嫣也不是真的就忘记了,只是自己手上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才疏忽了。头场雪一下,地里的草料就全冻死了,能收上来的也就不多,可多少都算是给家里添了进项。近来城里的铺面也跟着热闹了起来,村子里家家有了余粮,有了余钱,自然就想着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这都多少年没好好过个年节了。 虽说司徒谨向商户们征了营业税,可每日里的生意红火了,那些小钱反倒没什么人在意了。其实这些商户们也都在称赞司徒县令。而这风声自然就传进了剌史的耳中。 冀州剌史本就是七皇子党,和国公府多有渊源,而司徒谨是国公府世子的舅兄,就算是撇开这层关系不说,司徒谨这般也算是给他的政绩添了一笔,心里甚是欢喜,未进腊月就派人来请司徒谨过府一叙。 “仲贤只管去就是,这冀州剌史虽重名利了些,可也算不得什么坏人,而且早在七皇子上位之初就已投靠了子楚,算得上是我们的人,总不会刁难你就是了!”端木玄端着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安抚司徒谨。 司徒谨今日才得知这冀州剌史是七皇子的人,可见他对这些政治还是不够上心,“我倒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可他连小妹都邀请了,却没有请子恒过府,不知这又是为何?” “这人善利用女人,不过他太小看嫣儿了,仲贤无需为嫣儿担心,以嫣儿的聪慧,那头老狐狸不栽也得少层皮!”端木玄根本不为司徒嫣担心,这人绝不敢对司徒嫣动什么手段,最多不过是让自己的夫人女儿什么的为其说几句好话罢了。 可司徒嫣天生就对这样的人没好感,只怕这人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罢,我此去信都多则二十天,少则半月必回!”冀州剌史府位于治所信都县城之内,离北平来回快马也要半个多月。 “仲贤此去就不要带师妹了,你和嫣儿骑马,倒是还能再快些,我派墨雨相护,又有赤雨在旁,总不会出差错的!” “也好!今儿也不早了,倒累得你在这里听我闲话!” “你我现在是兄弟,将来是亲戚,这话岂不听着外道!”端木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起身告辞。 第二日一早,司徒谨和司徒嫣即打马朝信都县而去。(。) 第355章,剌史府贪名好色,厚脸皮频送美人 司徒兄妹由墨雨和赤雨相护,一路快马加鞭,竟然提前一天赶到冀州治所信都县城,“司徒少爷、小姐,这一路赶的急了些,人困马乏的,不如在城内休息一晚,明儿一早再去拜见剌史大人!” “兄长以为如何?”司徒嫣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可出门在外,还是要以司徒谨的意思为重。 “为兄也正有此意,顺便打听一下这冀州剌史为人喜好,做到心中有数!”司徒谨对这剌史无事宴请,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兄长思虑甚是,既然是要打听,我们就住客栈吧!免得惊动了那剌史大人!” “好!”兄妹商议之后,墨雨寻了一家老字号客栈,一行人住了进去。司徒嫣一路男伴女装,倒是便于行事。四个人吃过饭,小睡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去外面打探。 入夜时分,这才回到客栈之内。“嫣儿,你可有打探到什么?” “正如玄哥所说,这冀州剌史极重名利,算不得什么好人。其治下州县之内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人只怕心不正人易歪,兄长入府还需多提防,墨雨你可打听到什么?”铁血卫在信都城内一定有暗桩,墨雨掌握的一定比他们多些。 “冀州剌史不只重名重利,甚至还贪恋女色。府中除夫人外,姬妾成群,甚至青楼出身的外室就不只一处。府上庶出的儿女更是多如牛毛,有些怕是连他自己都不认识!”墨风这消息听的司徒嫣一阵反胃。 司徒谨也是一脸的不屑,赤雨更是连“呸”了两声仍不解恨。“司徒少爷和小姐都是得皇上赐婚,想来这冀州剌史应该不会打什么歪主意吧?”赤雨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家小姐。 “好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明日进剌史府,墨雨一定要寸不不离的跟着兄长,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不想四人来五人回,到时没办法向大嫂交差!真是白瞎了那些礼物,要不是玄哥的意思。我真打算送这人一篮子臭鸡蛋,这才趁他身份!”司徒嫣看了司徒谨一眼,她话讲的明白,就是要让兄长小心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也是心疼自己的那些东西。还不如喂狗。 “嫣儿大可放心,为兄心中只有语儿,万不会做出那种苟且之事!而且那些东西多半还是子恒准备的,嫣儿就别心疼了!”司徒谨虽算不得“柳下惠坐怀不乱”,可也绝不会是陈世美。 “嗨。算了不和小人计较!”司徒谨见小妹不再计较了,这才接着往下说。 “我这边有墨雨倒是无妨,可嫣儿进了内府,只有赤雨相护,只怕那些姬妾庶女,会不折手段,这妇人们勾心斗角起来,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司徒谨出身官宦世家,内院那些肮脏事他就算是没做过,可也没少看。 “没事的。难不成剌史夫人还能找两个小姐与我上演一场断袖之恋不成!”司徒嫣这话讲的可全没有书香世家大家闺秀的风范。 司徒谨眉头一皱,瞪了小妹一眼,“嫣儿,你尚未出阁,再不可讲这些不知羞的话!” “好,好,还不是兄长问起,我这才随口一答,放心吧,我有功夫在身。又有皇上恩封,就算是那剌史想动什么脑筋,也不敢与国公府为敌的!”司徒嫣这话倒是说到了重点,几人都跟着点头。 第二天。司徒谨换上官服,司徒嫣也换上五品县主的治服,这还不是她存心要显摆。这冀州剌史即然重名重利,没有些官威又怎么能压得住他。 这一换上衣服,反而司徒嫣比司徒谨还高了一品,“兄长。这下要累得你走我身旁了!” “这有什么,就算是走嫣儿身后亦无妨!”司徒谨才不在乎这些。 “那可不成,不论嫣儿品阶有多高,那也是司徒府的小姐,兄长的亲妹,走在兄长身边已属不妥了!”司徒嫣本不在意这些,可这里是古代,又是到别人府上做客,这些礼节还是要守的。 兄妹两个坐在马车里闲聊,就听外面传来墨雨的声音,“司徒少爷、小姐冀州剌史府到了,请司徒少爷下车,属下已将名剌和礼单递了进去!” “嫣儿,一切小心!”司徒谨下车前,仍不忘叮嘱再三,即便这样心内仍感不安。 “兄长也是!”其实司徒嫣根本未担心过自己,她更担心的还是司徒谨。女人重名节,只她是得皇上赐婚这一条,那剌史就算胆子在大,也不敢暗中使手段,坏了她的名节,反而是司徒谨,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下些迷药弄两个女人爬床这种手段可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也不会真的降罪于大臣。 不一会儿,冀州剌史府府门大开,从五品长史代剌史大人出府相迎。司徒嫣人都未下车,隔着车帘与来人打了声音招呼寒暄了几句,就坐着车直接进了剌史府,过了外院换乘小轿直奔内院。 而司徒谨则一路跟着长史进了外院书房拜见剌史大人。外院是个什么情形司徒嫣是不知,不过她这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二个女人一台戏,成群的女人戏成灾。一群女人一路介绍下来,她能记住的没有几个。至于那香到破坏五感的气味,更是熏的她几欲作呕。 “县主今儿穿的虽素雅了些,可气度当真不凡,难怪能得皇上看重,将您许给了国公府的世子爷,那可是天大的福份呢!”这剌史夫人一脸的艳羡,嘴上虽说的好听,可心里却根本看不起司徒嫣,觉得以她的出身根本配不上国公府的世子,可这是皇上赐婚,又是凉仁公大人亲自请的旨,她要怪只能怪天下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像她的女儿出身好,长的也比司徒嫣更妖娆妩媚,可却偏偏及第了都还没有人上门提亲。 “夫人过奖,只看夫人这身姿风韵犹存,可见保养得益是个有福气的!”司徒嫣早就打听过了,这剌史夫人最好逢高踩低,眼里明明透着不屑却还拉着她的手套近乎。司徒嫣嫌恶的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县主尚未见过小女吧,这是我的嫡女今年刚及第的,闺名茹儿,来茹儿给县主请安!” “免了。免了,这过府即是客,哪有让主人行礼的道理!”司徒嫣可不愿受这礼,侧着身避过,虚还一礼这才落坐。 这剌史夫人原还小看了司徒嫣。可几件事下来,她就已明白,这小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可处事老练,心里更觉不舒服,想着司徒嫣定是以什么手段迷惑了世子,这才得以上位。 午时近宴席开,内外院琴声撩动,舞风飘送,一时间倒也热闹了起来。只不过酒才不过一巡。菜还未过五味,这剌史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县主,不瞒您说,我这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经通,可偏就性子软柔,将来出嫁难保不会被夫家欺了去,老身见县主气度不输男儿,谈吐见识绝非她人可比,不如您这次回边城。就让小女跟在您身边学上几个月,也算是让她见识见识!” 司徒嫣看了一眼剌史的女儿,见她眉眼含春,面带桃红。一看就是个思春的猫儿,这样的人要是放在自己身边只怕这剌史夫人是动了让其进国公府的当个贵妾的心思吧,她倒很是舍得! “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茹儿小姐乃千金之躯,别说是跟着我回边城吃苦,就是我在京中的府第怕是都不敢留小姐一宿。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司徒嫣明白从这一刻起,她就要见招拆招了,这宴无好宴,席无好席向来如此。 剌史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掩饰了一下,没有再提此事,看了身边的庶女一眼,“老身见县主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这怎么能行,这咱们自己人心里明白那是县主生活简朴不喜奢华,可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皇上薄恩,未善待县主,这般岂不驳了皇上的圣心隆意!”这女人耍起心机当真比男人可怕,一句话就想将司徒嫣钉死在这里。 “县主,您看老身身边这丫头如何?虽是庶出,可也是琴棋书画女红女工样样都学的有模有样的,就送与县主做个使唤丫头吧!” “劳夫人挂心,不是我不知皇上恩意,实是我身边虽只有一个丫鬟,却是凉仁公大人所赐文武全才,这一人可抵得过十人呢!若是受了夫人的好意,让凉仁公大人知道,还以为我这未来儿媳不喜他送的人呢,这倒是叫我难做了!”司徒嫣这话就像是一个巴掌直接赏在了剌史夫人的脸上,意思就是你们剌史府的庶女连国公府的丫鬟都不如,就别动那个心思了。 剌史夫人这脸被打的再也笑不出来了,司徒嫣只当没看见,端着茶杯一边听曲儿,一边吃点心。而外院也是频频出招,司徒谨这会儿就被两个女人给堵在了屋里。 “二位小姐,我已是有妇之夫,且司徒府族规,不得纳妾,还请二位小姐速速离去!” “县令大人,我姐妹都是庶出之人,过了今日恐再无出头之日,我们不求名份,只求您能带我们离府,哪怕是做个通房,做个丫鬟我们姐妹也是心甘情愿!”这二人可是接了死命令,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跟司徒谨离开。 见司徒谨不为所动,二人竟然宽衣解带,就要对其霸王硬上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快把衣裳穿起来!”司徒谨这一喊,就见门口人影闪动,二女直接倒在了地上。 “司徒少爷快跟属下离开,剌史大人往这边来了!”司徒谨被灌了不少的酒,这会儿出来是要出恭的,却不想冀州剌史竟然安排了这么一出,好在墨雨反应的快,不然被人抓奸在床,到时百口莫辩。 剌史带着府中客人直冲而入,却只看见倒在床上的二女,哪里还有司徒谨,正要派人去寻,就见司徒谨一摇三晃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大人怎的会在此,下官不胜酒力,这才几步路,竟然也会迷路,倒累得大人为下官担心了!”冀州剌史气的牙根痛,可这种事没有当场抓住就没有实证,就算他一口咬定这二女被司徒谨奸污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只好另想他法。 可司徒嫣根本不会再给他机会,寻了个借口,以身体不适为由,拉着司徒谨就离开了剌史府。就算是剌史想把司徒谨单独留下也不可能的,毕竟国公府未来的儿媳,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要真是在剌史府内病倒了,只怕他这官也就坐到头了。 出了剌史府,刚回到客栈内,司徒嫣病歪歪的身子瞬间就坐直了,“赤雨,快给我倒水,我这手脏死了!” 赤雨一边偷笑,一边给司徒嫣倒水净手。“嫣儿,你这手上也没见有什么啊?”司徒谨一脸不解的看着小妹。 “怎么没有,全是脏污,兄长也快洗洗,不然会生病的!”刚才在车上,司徒谨已将发生之事都告诉了小妹,气得司徒嫣差点儿没杀回剌史府。 “好好,为兄也洗洗!你呀!”司徒谨这才反应过来,小妹这是嫌弃剌史府内之人。 “墨雨,你出手可有轻重?” “回司徒小姐,属下出手并不重,那二女最多晕迷一会儿,用些水一泼就醒!” “要不是怕给兄长若事,怕给玄哥招祸,我非端了这个剌史府不可,这些人真是不知道什么是脸面,上赶着的给人当妾!”司徒嫣又哪里能理解,这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与现代独立自主的女性有着天壤之别。 “算了,嫣儿明儿一早我们就回北平,想来那剌史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了!” “不行,今儿就走,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快马加鞭,赶在城门关闭前就能到下一个县城!” “嫣儿,怎的如此着急!” “兄长,路上边走边说,快准备吧!”果如司徒嫣所料,他们前脚刚离开信都县城,后脚剌史大人就以关心之名送来四个婢女。可惜客栈之中早已人去屋空,司徒嫣只留书一封称自己沉年旧疾发作,要赶回北平找府医治病。 冀州剌史屡出阴招,却处处受制于人,这才知道司徒兄妹可不是一般人,国公府的眼光也非等闲人可比的,怕端木玄找他晦气,忙命人带上厚礼赶赴边城。(。) 第356章,剌史送礼来压惊,福星高照团圆年 司徒兄妹过五关斩六将,总算是从冀州剌史府全身而退,四人出门四人回,没让冀州剌史得半点儿好处。其实如果不是司徒谨仍要在这边城任职,司徒嫣绝不会让这好色的冀州剌史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过关的,毕竟此人是七皇子党,又是司徒谨的上司,她也不好做的太过。 回到北平县城后,墨雨第一时间就将事情上报给了少主端木玄,“哼,我看这冀州剌史当的有些够久了,是该换换人了!” 墨风担心的看着已然怒气横生的少主,“少主,那冀州剌史上任已五年,明年政绩按核之后即要派往他处任职,您又何苦现在动他,如若他倒向了别人,反而为国公府竖敌!” “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难道我会怕了他!” “少主运筹帷幄,当然不会怕了他,可边城需要安定,现皇上年迈多疑,朝中小人当道,如新上任之人无法助您一臂之力,只怕将来对突厥用兵,后继粮草难为,介时岂不坏了大事!”墨风能跟在端木玄的身边可不仅仅是功夫好而已。老主公端木漓就是看重其处事稳重,不急功进利这个性子,这才让他时时守着护着提点着儿子。 “你提醒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他竟然敢打嫣儿的主意,就这么放了他,我心里憋的慌!”端木玄平时都很冷静,可一遇到司徒嫣的事,就像变了一个人。 墨风当然知道,否则这点儿小事儿也用不着他来提醒少主,“少主,以司徒小姐的为人。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冀州剌史的。想来也是为着您和司徒少爷考虑,这才忍了来。若您真要出手,只怕会坏了司徒小姐的初衷!” 墨风这话总算是将已然动怒的端木玄给安抚住了reads。“墨雨,你观嫣儿表情,她可有生气?” “回少主,司徒小姐并没有动气,只是不屑那冀州剌史所为而已!”墨雨一直听着少主和墨风的对话。知道此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死说,可他也不敢有所隐瞒。端木玄看的出墨雨说的是实情这才放心。 而冀州剌史送美女不成,为了缓和和端木玄的关系。当天即派人往北平边城给大将军端木玄送上了年节礼。 端木玄心里有气,而且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司徒嫣愧对于她,就将几车的礼物全送进了北平县衙给佳人压惊。 “墨风,你家少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这还没过小年呢,礼倒是送了一回又一回的。就不怕把将军府给送穷了?”司徒嫣嘴上虽这么说,可倒也不客气,将暗夜和吴过叫了进来,点数存库。 “回司徒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冀州剌史送来的,少主说给您压惊!” “哦~!这主意好,我还真是被那老儿吓的不轻。是该好好压压惊,只是这东西也太少了点儿吧?还不够配副压惊药呢!”司徒嫣这话差点儿没让身边四个人笑喷了。满满五车的年货,不看别的,就是那一车的锦缎丝绸就不只千两,可看在司徒嫣眼中竟然连一副药钱都不值。 “小姐,您可比那铁公鸡还像个守财奴!” “小赤雨,你学坏了,看来是要把你送回国公府好好回回炉!”司徒嫣一句玩笑话,吓得赤雨脸都白了,直接给司徒嫣跪了来。 “小姐,属知错了,求您别送属回去!” “啊呀!这地上凉的很,还不快起来,一句玩笑话而已,看把你吓的,好了我以后不再和你开这种玩笑,总得了吧!你呀!”墨风看着这样的司徒嫣和赤雨,心里有些暖暖的,当初派赤雨跟着司徒嫣,他还为这青梅竹马担心过,怕她吃亏,可现在看来,司徒小姐对赤雨并非只当她是自己的手,甚至将其看成了朋友,这是赤雨的福气。 “行了,这节礼我收了,不过别的官员送给将军府的东西让子恒不要再送过来了,没的让人看了去,还以为我司徒嫣真是个母老虎铁公鸡呢!” “是,属谢司徒小姐!”墨风最担心这礼送来了可司徒嫣不肯要,只怕少主会一把火烧了了事,这样就算被那冀州剌史知道,也无关痛痒,不会坏了两府的和气。 收了礼送墨风离开,司徒嫣直接回了内院,京城河南和河阳县的铺面庄子都赶在年前将账册送了过来,她还没有时间整理妥当,趁着小年之前,正好把事情做完。 刚坐没多久,就见暗夜敲门走了进来,“小姐,属清点年礼时发现了一物,不知该如何处理,请您过目!”暗夜将个紫檀木匣放在了司徒嫣的书案之上。 “嗯!”司徒嫣也没太在意,先将手上的账册点算完,这才抬头去看那木匣,“这是‘福寿膏’!”司徒嫣心里一惊,这些年节礼都是冀州剌史送上来的,如果边城之内仍有人在用这东西,可是对端木玄大大的不利,只怕战事一起,这些人全成了软脚蟹,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可能还成了托累。 “把这东西即刻送至将军府,什么也不用多说,子恒他一看便知!” “是,属即刻去办!”暗夜将东西拿上,打马出府直奔将军府。 将军府书房,端木玄看着桌案上的“福寿膏”两眼冒火,“墨风,派人去查,看边城内还有多少官员在用这东西,一个也别放过,全给本少爷记来reads!” “是!”墨风领命退出。端木玄看了一眼窗外,“冀州剌史,怪就怪你送了不该送的东西,原还打算留你一命,看来你是非死不可了!”只怕这冀州剌史到死都没弄明白,他逢迎拍马了这么些年,却是一匣子节礼断送了他一府人的性命。 小年过后第二天,墨风将查实到的人员名单放到了端木玄的书案之上,“禀少主。此物原就金贵,一般的小官小吏的根本买不起,如今又成了朝廷禁物,所以边城所涉官员不多,文武官员加在一起未过十人,可却都是三四品大员,只怕全动了会引皇上猜忌!” “将名单传进京交给父亲。哪些人可以动。哪些人现在暂时还要保留,就看父亲的意思吧!”端木玄心里庆幸,战事开始前能将这些毒瘤剔除。于他可是大大的有利。 “墨风,你觉不觉得嫣儿就是我的福星!当初在西北天降雪灾,兵马全都冻死了,可就偏偏是嫣儿不只救数十性命。还保全了四百战马,让我不至于受皇上责难。甚至一年时间内就建起了荒漠草场。不仅令我躲过一劫,未给国公府招祸,甚至还立功受赏,风风光光的回到了京城!”端木玄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司徒嫣就是上天派给他的福星,如果他错失了,上天就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所以他心底里深深的爱着这个比男人还坚强的小女人。 “少主,属也这么认为。大司徒府倒台太子被圈,也都多亏了司徒小姐,不过属有些担心,以司徒小姐的聪慧,也不知她是否会甘心情愿的嫁进国公府!” “是啊!嫣儿向往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我竟然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终究还是我负了她啊!”一想起司徒嫣嫁进国公府之后,要面对内院的总总,端木玄就一阵的心痛。这些都是他带给司徒嫣的,也是无法改变的。 “少主,庶少爷他们早就及冠成家,也是时候分府另过了!” “可父亲,算了,这事也不急在这一天,等有机会我再和父亲商量吧!”凉仁公此人虽开明,可有时却也陈腐的很,这才使得国公府内院也不时的上演着宅斗。 墨风也明白少主的苦恼,可那是少主的父亲,他的主公,他什么也不能说,甚至连劝一句都没有资格,毕竟那些都是主公的家务事。 “墨风,明儿就是腊月二十五,将军府内的庶务也都料理妥当,打从明儿起,我和李严兄弟会搬进县府,告诉管家,有事让人去县府传话!” “少主,您这般要是让人知道,会坏了司徒小姐的名声的!” “我又不是要住进内院,只是去看望仲贤,谁敢嚼舌废了他!叫人们都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军法伺候!”端木玄双目圆瞪,他都已经忍了这些日子了,要是再不能天天得见佳人,疯的就是他了。 “是!”墨风只好无奈的领命传令,可心里把这个为情而困的少主埋怨了个遍。 除夕前一天,县衙就已封衙,县丞等人早在小年前就都已回家过年,县衙内只有司徒一家人,当然还要加上后来的端木玄和李三郎。 “小五,面发好了!”李三郎这几天过的特别开心,每天都能看到小妹不说,还能和她同吃同住就像是回到了李家村的时候。 “三哥,你这发面的手艺可是比我还好呢reads!”司徒嫣这些日子也很开心,送礼上门的有司徒谨和公孙语应付着,她除了处理些人的分红打赏什么的,就是成日里琢磨给家人做什么好吃的,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惬意自在。 “小五,小年前俺陪兄长去巡视了县外的村庄,看着家家升着炊烟,孩子们打着雪仗,玩闹的开心,可见日子比往年都要富足些!” “富足还淡不上,可要想养活边城的20万大军,只北平一县终究是力有不殆!”这才是司徒嫣所担心的,如果吴国无天灾,朝廷还能保边城粮草,只怕战事刚起,天灾即至,到时要赈济灾民,这20万大军又要拿什么来喂养。 “小五,你很在乎子恒兄!” “三哥,我不想瞒你,我心里有他,可也有你。一个是我所爱,一个是我的亲人,我都要守都要护!”司徒嫣与李三郎之间只有亲情,她不想骗他不想瞒他,她最希望是得到他的祝福,当然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小五,俺没别的意思!”李三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他一直掩饰的很好,许是这些天日子过的太舒心,反而少了警惕。 “三哥,你的心情我明白。在我心中你就像亲兄长一样。小五愿一辈子记着你的情!可也希望三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司徒嫣说完这句,再没说别的,她无需再说什么了。李三郎看着小妹的背影,心里会痛,可也很高兴,至少小妹的心中有他。 端木玄站在灶房外,一脸的平静,嘴角微微翘起,司徒嫣和李三郎的话他都听见了,这还是嫣儿第一次承认爱他,虽然并不是当着他的面说的,可这也足已让他乐上三天三夜了。 老百姓辛苦了一年,盼的就是除夕,而北平县的百姓与往年不同,除夕一早不只是给先人上坟烧香,甚至还给县令司徒谨供上牌位,上香祈福,这么好的县令大人,他们祖祖辈辈不知盼了多少年,吴魏之战时,有不少人都逃离了家乡,怕突厥人打进冀州界。可如今留来的这些人心底里倒很庆幸,看着饭桌上摆的年夜饭,看着孩子老人身上的新衣,看着田间地头的那些蓄水井堆肥坑,一切的一切都变的如此美好。 各村的村正早在除夕之前就带着各户送给县令大人的节礼进了城,司徒谨当然不会收,甚至还给各村回了十斤的黑面,也不是他给不起更多的,实在是不想招人嫉恨。 团年饭上桌。团圆酒斟满,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这就是司徒嫣所要的幸福。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感觉活着真好。 “嫣儿,今儿怎的这么开心?”司徒谨喜欢看小妹笑,特别是像现在这般,笑的天真,笑的舒心。 “要是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司徒嫣的感慨引来一桌男人的对望,他们这是有多没用,竟然连这样的日子都不能给他们最在意的人。 “兄长,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安逸使人退步,要是天天都过这样的日子,也就体会不到这种快乐了!”司徒嫣一时感慨,不想触动了一桌人的心情,忙寻了借口掩饰。 “嫣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端木玄想让心上人幸福,哪怕是她要这天,他也义无反顾,更何况只是这样小小的要求。 “我知!”司徒嫣只给了两个字,这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二人相视一笑,又看了一眼李三郎和司徒谨夫妻,这是她的家人,她所在乎的人都已在身边,这就足够了,别的什么也不求。(。) 第357章,上元节出门放风,北平县新年新貌 春节过后直到十五上元节这天,司徒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直接当起了米虫+吃货。 【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 “兄长,今儿可是元宵佳节,你不会再把我关在家里吧!这些日子我可是光长肉了,这脸都圆了一圈!”司徒嫣一脸的委屈,也不知司徒谨和端木玄李三郎唱的是哪一出,打从大年初一开始,就把她关在家里,甚至出门拜年都不许。 “嫣儿辛苦了一年,只见长高,不见长肉,边城风劲,只怕哪股阴风一吹,就把你给吹跑了!”司徒谨一脸的不为所动,端木玄也担心心上人的身体,虽说能陪在心上人身边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可今天城里有灯会,他真的很想带司徒嫣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当初三人商量好的,一定要在过年期间把司徒嫣给养的胖些,看着她单薄如纸的身子,三个大男人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我哪有那么不堪一击!”司徒嫣一脸的不以为意,求救的看向李三郎。“三哥,你最知道我了,再这么关下去,只怕我没胖先疯了!”李三郎哪里禁得起司徒嫣的哀求,转过头看向司徒谨,想要替小妹求个情。 端木玄也看向未来的大舅兄,司徒谨也知今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小妹在家了,“好吧,不过吃了晚饭才能出门,宵禁前一定要回来!” “欧耶!”司徒嫣大叫着跳了起来,这些日子看着雪狼天天往外跑,她却只能呆在家里,早就快憋疯了。 “不过,要换了男装方可出门!”司徒谨觉得小妹还是穿男装出门安全些,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行,只要可以出门,就是穿乞丐衣都行!”司徒嫣留下一句话,一溜烟跑回自己的院子去换衣服。 “谨郎,你看都把嫣儿拘成什么样子了。这天还没黑呢,就急吼吼的跑回去换衣裳了!我看啊,再这么拘下去,只怕要拘出病来了!”公孙语和司徒嫣相处的久了。越发觉得她的单纯可爱,司徒嫣对亲人可谓是一片赤诚,就连她这个后进府的人都能感同身受。 “哪还能再拘着她,过了十五,县衙开堂。前面有忙不完的事,这府里府外还不得她操心!”司徒谨无心一语,倒招来公孙语一顿白眼。 “谨郎这是嫌弃为妻不会持家了?” “语儿,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嫣儿喜欢经商,才到北平就置了不少的铺面院落,府里由你管家,这才能由着她的性子在外乱耍,是为夫刚刚说错话,请娘子原谅!”司徒谨还真的给公孙语行了一礼。新婚小夫妻在这边打情骂俏,端木玄和李三郎不知何时早已退了出来。二人进了后花园。梅花落尽,杏花未开,正是一年最萧条之时。 “三弟,昨日与嫣儿商议之事不知你做何想?”这些日子司徒嫣被拘在府不得出门,倒是和端木玄与李三郎进行了好多次的兵棋推演,甚至对于治军的手段军屯的规划,甚至是民生民计,司徒嫣都给出了意见让三人获益匪浅。 “俺脑子没有小五好使,可也觉得小五说的那些虽听着近乎神话,可却未必不能实现。只可惜上有皇权当道。中有三纲五常相缚,下有痴迂百姓相佐,只怕小五所想,最终都只能是纸上谈兵!”李三郎也很感慨。司徒嫣的治军之法听上去匪夷所思,可却于国于民有利,只是可惜无法实现。 “是啊,嫣儿常说她的这些想法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可我虽谈不上见识广博,可也自幼即饱读诗书。却从未看过这样的书籍,可每每谈及此,嫣儿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存了多少的秘密?” “嗯,小五常语出惊人,甚至想法与俺等也大相径庭,可俺相信,小五不会害俺,不论她想做什么,俺都全力支持,只要她能高兴!”李三郎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快乐,别的他早已无所求。 “三弟,人生在世短短不过数十年,你这般执着老来无伴岂不惋惜!”李三郎一日不娶,端木玄心里多少都会有所忌惮。 “俺活一天,就会守着小五一天,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毅然无悔!”李三郎当着端木玄的面说这些也是在提醒他,如果哪天他对不起小妹,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看着满园枯尽,只怕心里想的全是那个小女人。 华灯初上,司徒嫣在端木玄和李三郎的相伴下于大年后第一次出府门上街,感觉就像是被关在监狱里的囚犯,得到了假释的机会一样,看着街上传动的人影,摊铺上摆满的商货,一切都如此新鲜。 “嫣儿,这花灯可不如你做的!”端木玄看着摊铺前的花灯又想起初次与司徒嫣相遇时的情境。李三郎的脑子里也充满了那个时候的回忆,想着炸得香甜的元宵,想着亲手扎制的花灯,那个时候虽然每天都很累,可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虽说自己扎的好,可那时只是为了家里能多个进项,说实在的,全没有赏灯的心思!反而是如今这般走走看看,更加的惬意!”司徒嫣不是个会常回忆往事之人,她喜欢一切向前看,不然她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三人走走停停看看,时不时的还会买些街边小吃来打打牙祭,“三哥,这栗子好甜,你也尝尝!”司徒嫣将手上刚买的栗子递给李三郎,又买了一包和端木玄分着吃。 她了解端木玄这个爱吃醋的妒男,如果不迁就他些,只不定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李三郎也不在意,以前小妹也是这般。只有端木玄一边帮着司徒嫣拨栗子,一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上元节过后才出正月,皇上即下旨查抄冀州剌史府。冀州剌史事前并没有得到线报,所以竟然从府中搜出近三箱的“福寿膏”。一个通敌判国罪,一府之人一夜之间成了死囚。而冀州界内文武百官草木皆兵,之前与剌史多有往来者,更加提心吊胆,甚至那些私藏“福寿膏”的官员更是连夜将府内的存货一烧而光。 凉仁公这步棋意在杀鸡警猴,果然初见成效,毕竟不能把这些大臣都杀了。不然冀州必乱,突厥易有机可乘,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小姐,主公传话。打草惊蛇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新上任的冀州剌史原是主公的门生,小姐大可放心!”赤雨低头传话,她如今虽是司徒嫣的侍卫,可仍是国公府之人。 “嗯。我原也是这个意思,倒与父亲不谋而合!”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司徒嫣手头可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赤雨,你去请大少爷进内院!”司徒嫣要在这一年内将北平县治理成富裕县。 “嫣儿,为兄正有事要与你商量呢,为兄读了这些年的书,这时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农耕水力之事看来还要嫣儿帮为兄多谋划着些,只怕又要让你受累了!”司徒谨一脸的愧疚,可他手下这些办事之人。也都只会纸上谈兵,根本没什么大用。 “兄长和我还有什么客气的。我也正是为着这事儿请兄长进内院相商呢!这开了春再有半个月地就要开化了,是翻耕追肥的时候,城内的堆肥如今早已运去了各村,各村每百亩修堆肥坑三个,我昨儿和赤雨去看了,各村早在年前就已按要求挖了出来,再加上蓄水池,等枯水期一过,地里就能下种了!”司徒嫣一边说。一边将手中写满字的纸递给了司徒谨。 “兄长,早在西北之时兄长应该就有注意到,我们家种的谷粮要比别人家早收上来了有近一个月!” “对,那会儿我还只想着是老天爷开了眼。可如今想来,怕都是嫣儿做了什么手脚吧!” “是,我在李家村的时候就已试验过,所以知道如何让谷子早熟,而且少虫害,所以我想今年各村的粮种就由县衙提供。将老百姓手里的粮种都收上来,由县衙统一发放!” “这?”司徒谨有些犹豫,不是他信不过司徒嫣,只是这数量太大了,他不愿小妹受累。 “兄长可是有所担心!” “为兄只担心你身子会吃不消,要弄一县田地的粮种,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好着呢,没事!这些事早在过年前我就已着手准备了,开了春又买了些奴隶,都是签了死契的,由暗夜管着,我只是动动嘴,不累的!” “那好,这事就定下了!” “还有!”司徒嫣纸上写着的可不只这些,“如今有了水源,去年秋开出的荒地经一秋一冬的将养,虽算不得下等田,但种些蜀黍和马料豆还是可以的,兄长下令让他们今春在荒地上种这两种作物,但不得私存,全部都由县衙收购,包括豆杆和蜀杆我也要!还有每村都要由村正家养猪两头,鸡十只而饲料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产出的鸡蛋分于村中之人,猪肉等年前再分!兄长到了年尾给些补助,可也不能给多了,这些本是村正应该为村民们打算的,这些人不服役不纳赋,可竟然看着一村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也不知想想办法,是时候让他们也出出血了!”司徒嫣这是要给端木玄的20万大军存粮草,也是在给司徒谨做清官打名声。 “嫣儿,这牲畜的事我会招各村村正来商议,毕竟养这么多牲畜,对这些村正的家里来说,也不是个不小的负担。只是那些粮谷,要是都收上来只怕县衙库房无处可存?”司徒谨倒是不担心银钱的事,反正小妹是个生意经,总会有法子的。 “无妨,早前刚进北平县城的时候我就买了五处院子,如今都已改成了粮仓,兄长只管下令吧!” “也好!有了这些,全县的百姓今年都能过个舒心年了!”司徒谨心里高兴,这赋税有了保证,百姓家里有了存粮,甚至还有了余银,眼见着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嫣儿,年前你与我说要让那些县城里的秀才去各村开村学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这倒是不难办,可女娃儿们也要跟着学,秀才们多有抱怨不愿前往!”司徒谨这些日子被这些秀才吵的一个头两个大。眼见着正月都过了,可这些人却迟迟不愿去村里授业。 “兄长可还记得当初我给公孙先生出的对子,你只管拿去给那些秀才,凡对的上的,不但赏银百两,甚至可以不用进村学,县衙每月资助文银十两供其读书。对不上的就少费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学问不济,事儿倒不少!”司徒嫣这话说的虽糙可司徒谨明白,小妹这是看不惯,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好在这会儿没有外人,这话也不会传了出去。 果然当天午时不到,这些吵闹的秀才们就乖乖打着包袱上路往各村而去。而村里早就为这些人准备了屋子作为授课留宿之用,甚至每日还安排村里的妇人为其洗衣煮饭,可这些人的傲气早在出城之前就让司徒谨给抹得丁点儿不剩了,进了村也是一脸的和气,全没了往日的威风。 这些早在司徒嫣的意料之中,她就是要杀杀这些人的傲气,当然也是为了解决这事。而司徒谨文状元出身,文压群儒自然可以服众而不引起异议。 而军屯之中,司徒嫣早就和端木玄商量过了,除了各军户需要耕种的屯田外,也要开荒种苜蓿草和马料豆。 “嫣儿,你要这些马料豆不会都只是为了喂马吧?” “不,这马料豆人也可以吃,不过还要加工一下,而渣子不仅可以种蘑菇,还可以当饲料当堆肥,总之这马料豆浑身都是宝!”其实司徒嫣的这些主意就算不解释给端木玄,他也会照做的。 司徒谨招来各村的村正,最后许以一两银子的补助,这些人才甘愿听令。也是司徒谨做这些都是为着百姓,他们心里就算再不愿,可也知这县令是个大清官,为着能让一村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自己家虽忙碌紧绷了些,可也算不得动了根本。而且县令年尾时还会发放文银一两,算算他们是即得了名声也得了实惠。 年初这些事总算是都有了着落,现在只等枯水期过,易水河通水了。(。)&gt; 第358章,暗旨下边城事忙,新任剌史进北平 这是司徒谨于北平县上任的第一个春节,县内百姓虽不能人人安居乐业,可一整个冬季下来,县内人口不但未降反而略有增加。这也是北平至立县以来的第一次。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易水河也熬过了冬季的枯水期,带给大地春天新生的气息。看着护城河的水位一天天的升高,远眺田间地头的沟渠内水位一天天见涨,身为北平县令的司徒谨相信今年一定会是个丰收年。 只是春耕刚结束不久,吴皇即下了暗旨给边城守边大将军端木玄和新上任的冀州剌史,接到圣旨后的端木玄和李三郎第一时间来到了县衙与司徒兄妹相商。 “仲贤,皇上的旨意是要在明年开春即对突厥用兵。兵马箭戟车舆战车,如今都已准备有近七成。剩下的在一年内全部补足倒是不难,只是皇上旨意战事粮草由冀州一府提供,虽说冀州这几年未见天灾人祸,可战事一起,短时间内应付应该尚可,只怕时日一久会粮草不继!我已请冀州剌史过边城相商,仲贤可有什么好主意?”端木玄虽是对着司徒谨相问询,可却有意无意的看向司徒嫣,战事一起他虽有十足把握取胜,可仍为佳人的安危担心。心里更是很矛盾,即希望司徒嫣能为他出些主意,又不愿她涉入朝政战局太多。 皇上的暗旨司徒嫣仔细的看过,明年即要兴战,时间是有些仓促,虽说新任冀州剌史是国公府的门生,会全力支持端木玄的20万大军,可最怕就是有心无力。其实司徒谨推行的举措,冀州剌史也多有效仿,可毕竟要做到州界内所有官员上行下效,仍有些困难。 见端木玄看过来,眼神中有着担忧和愧疚就已然明了他心中所想,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让他不要介意,毕竟就算是没有端木玄。为了司徒谨和李三郎,司徒嫣也不可能独自离开什么都不做。 李三郎心中也在担心,“兄长,这战事一起百姓多会恐慌。单凭县衙内的这些衙役,只怕城内会有大乱!小妹和大嫂留在城中总是多有不便的!”他在为司徒嫣的安危担心,宁愿小妹回京城躲避兵灾也不愿她留在边城之中。 “三弟所虑甚是,我会趁这一年时间多招些民壮!”司徒谨也想到了这一层。老百姓的日子才见些起色,却不想皇上竟于此时兴战动兵。“嫣儿。秋收过后,你即和语儿先回京城吧?”司徒谨和李三郎想的一样,与其让小妹留在边城,不如回京更能令他们安心。 “兄长,我要留下来。不过大嫂必须回京,且不能等到秋收过后,而是夏末秋初即要出发。大嫂坐不惯长途马车,这次没我随行,为了身子着想,只怕这一走至少也要二个多月。要是秋收后再出发,入了冬都未必能回到京中,若是赶上下雪,只怕路上更加难行!”司徒嫣的语气坚定,她早已做出了决定。 “可是!?”司徒谨还想再劝,即见小妹对其摇了摇头,他明白多说无意,只好叹了口气,将话又咽了回去。 司徒嫣转头看向端木玄,“玄哥。皇上旨意中说到战事起,军中粮草由冀州剌史筹措,可有说会拨多少银两?” “暗旨上虽未言明,可父亲的家书中略有提到。应该是白银十万两!至于战事是否会陷入焦灼之势,皇上是否会追加银两尚不得而知?”早在暗旨送达之前,凉仁公端木漓即已传来家书,对此事也是担心不已。虽说太子被圈,京中已无人能与七皇子相争,可端木玄仍担心十万两白银经由朝廷拨给兵部。再经层层官吏之手,只怕送至边城时已十去其三。这还只是因为国公府在朝中坐镇,冀州剌史又是其门生,不然只怕十去其五都有可能。 “十万两算不得多,可也不少了,玄哥可是担心这十万两,不能尽数用于战事之中?”司徒嫣虽然不喜涉朝政,可自古贪官污吏她可是没少见。 “正是!朝廷官吏向来如此,早已积弊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可改变的!”端木玄一脸的无奈,七皇子穆奕对此也是深恶痛绝,可当朝主政的不是皇子而是皇上,吴皇对此事虽有律法规制,却不会严惩,这才使得贪墨之风有越演越烈之势。 “军中监军可是国公府之人?”司徒嫣觉得这些银两就算只有五万两可以用,花上一年的时间经营,等到明年战起之时,至少也能补足至十万两。至于粮草自然也有了着落。只是她做这些并不想外人得知。 “不是,监军是皇上的人,不过此人为人正直,只要对战事有利之事,断不会有所阻挠!”端木玄这个大将军也不是白当的,拉拢监视一个监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好!”司徒嫣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可没有具体的操作流程,所以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向端木玄解释。看了一眼司徒谨,“兄长,战起之时百姓心有恐慌在所难免,为不引起民乱暴动,县衙要多存积谷粮,介时以平市价。只要百姓仍有粮可吃,守城官兵仍有斗志,城内就乱不起来。至于各村百姓,介时兄长严令各村村正进行约束,并要求各村百姓不得走动,家中早备存粮也就是了!” 司徒谨虽也经历过兵乱,可当时自己未谋其职为荐其政,一应对策自然比不得司徒嫣这个前世身经百战的战士。 李三郎也知小妹一向独断专行惯了不是轻易即可劝得动的,“子恒兄,县衙只靠些民壮和衙役,只怕尚有不足,不如从军中选些人进县衙保护兄长和小五岂不更为妥当?” “县衙内我自会有所安排,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战起之时,我宁愿将军府内的得力之人都能留在玄哥和三哥身边,比起我们这些身处后方县城之内的人来说,玄哥和三哥身处战场之中才更为危险!”司徒嫣虽是对着李三郎说,可却朝端木玄点了一下头。 端木玄明白,司徒嫣这是打算将河阳县庄子上一早训练的人调派过来,又看了一眼站在司徒嫣身后的赤雨,心里虽不安,可却不像李三郎那般的担心。 “战事尚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如若县衙有危险,我定会派铁血卫保护嫣儿和仲贤!三弟,如若想保嫣儿万全,就决不能让突厥兵将进前一步!”看着端木玄坚定的眼神。李三郎竟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是啊,虽说眼前就想这些为时尚早,可也不能不早做打算,三哥只管放心,只要是我司徒嫣在意之人。我绝不会让他伤一分毁一毫!”司徒嫣一直想不通自己是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世界的,可她有着自己的原则,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哪怕此人与天下人为敌,只要他不辜负自己,她也会护其周全。 “也好!”李三郎也觉得现在夏初还未至,想这些是有些早了。 司徒谨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小妹刚才的建议,而端木玄于用兵之道甚为熟悉,至于粮草军屯之事自有李三郎和司徒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几人就细节之处又商议了有近二个时辰。直讲到灯烛通明、星月高挂,公孙语几次派人来请用膳这才作罢。 数日之后,新任冀州剌史沐帆带着随从骑马进了北平县城的大将军府,“崇文见过世子!” “行了,你我只不过几年未见你倒是客套了起来!”两人虽算不得从小一起长大,可兴趣相投,都是文武全才之人,自然惺惺相惜更为亲近些。 “子恒,我可是虚长你有近一伦你倒是不和我客气!” “崇文,你这官当的越大竟然也学会了摆谱。你那一套在我这儿可吃不开!”两人多年未见,自然彼此熟知这些只不过是打趣之言。 “行了,玩笑归玩笑,我今儿来可是火烧腚。找你求助来了!”沐帆虽已过而立之年又弃戎从文了这些年,可骨子里仍有着武人的洒脱。 “你有什么可急的,要急的也应该是我才对!皇上给你我各下一道暗旨,你只要守在后方即可,我可是要冲锋陷阵杀敌于前!” “行了,你就别和我抬杠了。皇上就给了十万两白银。就想让我冀州一府管着你20万大军的粮草,这不是要我的命一样吗!”沐帆新官上任,前任又是被判刑之人,自然没有人与其交接。如今冀州府内粮草不齐,赋税难收,还要养着边城20万大军,他自接到暗旨以来是吃不下睡不着,才不过十天人就瘦的有些脱相了。 “十万两是少了些,我想皇上此举应该令有深意,战事一起断不会就指着十万两就想打赢这一仗的!”端木玄也觉得皇上这样着实有些怪异。 “可万一要是皇不上给呢,到时你就算让我刮地三尺,我也养不起你这20万兵马啊!”沐帆见端木玄面儿上一副不以为意,以为他没想到这层,不免有些着急。 “崇文,如果你是皇上,你可只会用十万两就想收复一州之地,甚至还是和强敌为战?” “不会,至少也要举半国之力,百万银两方可成事!” “那就是了,这些连我们都看的清楚,皇上又怎会不知,我想皇上此举只不过是想看看我们用这十万两到底能做到什么成度,他也好以此为依据!” “对啊!你看我这心里一急,反而连这些简单的事都看不清了!”经端木玄的提醒,沐帆这提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不是你看不清,而是皇上的心意太难猜了!就连父亲也都只能猜出些许罢了!而且这十万两即不能用来做太多的事,又不能不作为,这才最是难办之处!” “是啊!国公爷常伴君侧,以往这样的战役多会让国公爷亲征,可如今却要派你上战场,而独留国公爷在京中,皇上的心思当真是难猜的很。而那十万两,如何用还得你拿个主意,我们再详加商量,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人一冷静下来,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些。有些之前看不清的地方,也能够用心去思量。 “不外是留个人质牵制我手上这20万大军罢了,只此出征不是父亲留在京中,就会是我留在京中,总之皇上绝不会派我们父子同上战场!”七皇子独大甚至上可捍卫皇权,下可制服百官,皇上又怎可能没有忌惮。 “皇上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多疑起来,难为了国公爷和你了!”沐帆和端木玄一样,也是官宦之家出身,早年家中父辈随吴皇从龙而来,所以朝堂之事自是看的明白。 “好了,这些烦心事不提也罢!”端木玄不愿再去想这些,他记得临行前父亲说过的话,20万大军只要还在自己手上,国公府一门即安全无余。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倒是想的开!”沐帆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人也放松了些,这才接着说,“子恒,皇上下旨赐婚之际,我人不在京中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我可是听说你那未过门的世子夫人有着倾国之貌,才女之名可当真?”男人谈话不外乎政事和女人沐帆也不能免俗。 “嫣儿在我心中貌胜月宫嫦娥,智优在世诸葛!”端木玄一提到司徒嫣眉眼间都会露出甜蜜。 “哦,这天下还有如此奇女子,不知我此行可有机会一见?”沐帆可从没见端木玄夸过谁,却不想他竟然会痴迷一个女子至此,而且此女如今尚未及第。 “只要崇文不介意男女同席,今晚我就带你进县衙用晚膳,尝尝嫣儿的手艺!” “好啊,你知我从不介意这些,只要有好酒有佳肴,别说是同席食之就是幕天席地又有何妨!”沐帆的性子和端木玄很像,两人也因此更为亲近投缘些。 聊了些闲话,两人就接下来之事又商议了有近二个时辰,眼见天色微暗,这才和李三郎一起骑马往县衙而去。(。) 第359章,县府宴上交朋友,边城事多人心齐 端木玄和李三郎陪着冀州新任剌史沐帆进了北平县衙,“下官北平县令司徒谨见过剌史大人!” “司徒大人免礼,你是子恒未来的大舅兄,这礼在外难免,可这私下里不行也罢,不然反显得生分了!”沐帆此人一脸的正气,司徒谨心里对此人印象极佳。 “多谢大人,下官字仲贤,如大人不弃这私下里就以表字相称如何?” “何该如此!在下表字崇文!”沐帆对司徒谨的为人多少也有些了解,来县衙之前又从端木玄那里听到些,对他以谪发带罪之身弃文从武,却又在官运亨通之时断然的弃戎从文很是钦佩。与这样的人论交,自是不在乎其出身。 “多谢崇文兄!”司徒谨再行一礼,这才落座。 “仲贤,嫣儿怎的没在府中?”平日里这个时辰过来,司徒嫣都会等在书房,可今日端木玄他们都已来了有近一柱香,却未见司徒嫣的身影。 “在的,你一早来人送信,说剌史大人晚上要来县衙用膳,嫣儿这会儿怕是在灶房里忙着呢!”有沐帆在司徒谨也不好和端木玄过于开玩笑。 “那我去灶房看看!”端木玄哪里还能坐的住,一起身即要出门往灶房而去。 “就你性子急,难不成我还能把自己当柴烧了不成!”还没等端木玄出门,就见司徒嫣着一袭天蓝色的衣裙走了进来,半盘散披于腰间的长发随着步子轻舞,头上虽只插了几只发簪,却小巧而精致,衬得雪白的肌肤更添了一抹妩媚。 “河阳县主给剌史大人请安!”司徒嫣进门之际虽是先对着端木玄说话,可站定之后却是对着冀州剌史沐帆行了一个大礼,她的官阶比沐帆要低,这礼自然是要行的。 “未来弟妹快快请起,你这礼我可受不起!” “剌史大人好生洒脱,倒是百无禁忌!”沐帆想打趣司徒嫣却不想被她反将一军。 苦笑一下看向端木玄。“子恒,你这未婚妻当真机智不输男儿,我甘拜下风惹不得啊!” “剌史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不过凡人一个。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外不能攘敌,内不能安邦,又岂敢和大人相提并论!”司徒嫣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可沐帆却从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同之处。对司徒嫣更是高看了一眼。心想着,“难怪子恒被这小女子迷的团团转,单就今日三言两语进退有度确有过人之处!” “好了,嫣儿你同崇文也不用客气,当师兄一样敬着也就是了!” “我对你那些个师兄可没什么好印象!”一提到“师兄”两个字就让司徒嫣想起了程峰,不免瞪了端木玄一眼。 李三郎看着几人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他出身最低,虽然眼下和司徒谨一样位居六品,可却不如几人亲近,自也插不上话。他这边稍一皱眉。司徒嫣那边就像是感应到了一样看了过来。 “三哥,饿了吧!我这就叫人传膳!”司徒嫣虽是对着李三郎说话,可却给沐帆又行了一礼,这才出门。 “哈哈哈,子恒我还从没看你输过谁,如今倒是一物降一物,你这性子总算是该有人管管了!” “崇文,不怕你笑话,只要是嫣儿愿意管,我哪怕天天被她管着心里也乐呵!”端木玄这是要把“妻管严”之名坐实坐穿。 “你啊!不过仲贤这个妹子当真有趣的很。性子倒与我和子恒相近,不如我认她做干妹子如何?”沐帆是真的对司徒嫣的印象很好。 “算了吧!嫣儿光兄长就有五位,再多你一位我这舅兄岂不是越认越多!”端木玄可不愿再有人骑到自己头上了。 “你啊,小心眼儿!”几个男人坐在书房闲聊。一时间倒是亲近了不少。 席间公孙语也从内院出来相陪,“我沐帆今日能同京中有名的才女和女诸葛同席当真是三生有幸!昔日仲贤成亲之时,你我尚未相识未能亲祝。而子恒赐婚我人又不在京中也未能登门道喜,今日就借着司徒小姐这桌酒席敬你们一杯!”沐帆高举酒杯,一饮而尽看的出是个洒脱之人。 “多谢崇文兄!”司徒谨和公孙语先端起酒杯相谢也是一饮而尽。端木玄和司徒嫣相视一眼,也端起酒杯。没有做做,没有扭捏,一应动作都如此自然,反而透出不输男儿的气质。 “巾帼不让须眉,两位弟妹都乃女中豪杰!” “崇文师兄过誉!”公孙语还礼。司徒嫣却是一脸受用的表情,只是略一点头,就算是带了过去。这些虚礼她本就不喜,也是她看的出,此人性子爽朗,与端木玄的关系又非比寻常,用不着总是虚应以礼待之。 “三哥,尝尝这鸡汤我加了些去火的草药,将军府近日忙的很,你这脸上又生豆了多喝些!”司徒嫣一边给李三郎盛汤一边和他讲话,也是不想让他坐在席间尴尬。 端木玄心里虽明白,可妒火中烧掩都掩不住。司徒嫣将汤碗放在李三郎面前,这才又拿起一空碗,给那个眼睛都快喷火的妒男也盛了一碗,“知道你辛苦,不过这汤性凉,不可多饮!”接过司徒嫣递来的汤碗端木玄黑着的一张脸这才有了笑容。 司徒谨和公孙语是见怪不怪,可沐帆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敢问司徒小姐,你这伯乐当的可不容易,烈马难驯啊!” “我这人天生性子懒,最喜欢放马吃草,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哈哈哈!人人都喜欢听赞美之词,倒少有人会向司徒小姐这般自嘲于人前!” “小人善阿谀奉承,君子以诚待之,不知崇文师兄又是哪种人呢?” “哈哈哈,对,我也不喜那些浮夸其词,司徒小姐句句珠玑良言,崇文受教!” “不敢,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只在乎自己的亲人、友人。说话一向直爽惯了,有得罪之处还望崇文师兄不要介意。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与玄哥即是挚友,自也是我司徒嫣的朋友!” “好,今日我不仅可以吃到司徒小姐亲手烹的美味佳肴。还能交个朋友,当真幸甚!”司徒嫣原就是一说,可没想到沐帆竟然真的愿意做她的朋友,反倒让她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端木玄,见他对自己点头就知此人性子就是这般。很和她的脾性。 几人谈天说地,李三郎和公孙语也时不时的会插上个一言半语,一桌人倒是宾主尽欢。饭毕公孙语行礼回了后院,司徒嫣却留了下来。既然沐帆已然是司徒嫣的朋友,有些事自是不会再有所隐瞒。 “什么?仲贤你说那些政令都是令妹的主意,此话可当真?”沐帆今儿才得知,那些利国利民的政令竟然出自一个尚未及第的女子之口。 “自是当真!”司徒谨不愿将这些告诉外人,可司徒嫣和端木玄都不想对沐帆有所隐瞒,他对此人印象也很好,这才捡些能说的事情告诉了他。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沐帆吃惊不已了。“子恒,难不成你放火烧界,令得突厥退守易水河北,也是司徒小姐的主意?” 对于这些,端木玄不愿沐帆知道,可也不愿相欺于朋友,所以只是淡笑,却未多做解释。 沐帆是何人,不用端木玄多说,也已知此事就算不是司徒嫣的主意。怕她也牵涉其中,只是端木玄不愿他问起。 “崇文,嫣儿与那些闺阁女子不同,她心中只愿清平一世亲人安好。可却被我所累,如今身在朝局之中,将来只怕还要受困于国公府高墙之内,每想及于此,我这心里都羞愧难当!”这会儿司徒嫣去准备茶水点心人不在书房之中,几个男人自然是将话引到了她的身上。 “子恒。我与司徒小姐相交虽不深,可也知其仍性情中人,如果不是她所愿,又怎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哪怕是将来嫁进国公府中必也会甘之如饴!” “但愿如此!”端木玄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知道是司徒嫣走近忙收了声。 “司徒小姐,你这点心做的可不比京城‘一点心意’点心铺的差!” “崇文,那铺子就是嫣儿的,你能在这边城吃到这些,可是口福不浅啊!” “啊!我还真是有所不知!”男人吗都一样,贪些口腹之欲,沐帆也不例外。 “崇文师兄,您这一口一个司徒小姐叫的我浑身难受,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和三哥一样,叫我小五好了!”司徒嫣这话正和沐帆心意。 “好啊!小五妹子,我虽做不成你大哥,可能得一知己,是我沐帆之福!”沐帆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司徒嫣也是淡然一笑。 几个人就如何使用这十万两白银又仔细相商了一下,直聊到子时已过天渐泛白这才各自去休息。端木玄和李三郎甚至连将军府都不回了,直接住在了县衙。 第二天一早,得了主意的沐帆即打马离开了北平县城。“大人,您今儿看上去可与来时大有不同,可是从大将军那儿得了什么提示?” 来时一脸愁容的沐帆此时春风满面,想着包袱中司徒嫣亲手做的那些点心,忆起昨晚司徒嫣对春耕夏种秋收的种种想法,甚至是城内外的安危,朝局的动荡都分析的头头是道儿。能得一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主意是有了,可却不全然是子恒想的,行了赶紧赶路,早一天回信都,早一天将事情办了!”沐风紧加了两鞭马儿呼痛,加紧朝前奔去。 送走了沐帆,司徒谨如今心里也有了底,每日里在县衙忙着。而司徒嫣每十天会去巡视一下各村庄和军屯,了解田间地头的作物生长。走访各街市铺面,也抓了些闹事的小混混,打了些欺行霸市的土豪。当然也没少让那些城中富户捐银捐粮。 这些东西等战事一起,想让他们捐都很难了,不现在找些名目搜刮一些,到时只怕要进各府去抢了。那可是有损司徒谨的官声的。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司徒嫣是绝对不会做的。 “赤雨,暗夜走了几天了?”司徒嫣这些日子太忙了,连日子都有些记不清了。 “小姐,暗夜走了有近一个月了,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河阳县城了,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带着人回来了!” “嗯,有着玄哥的令牌可以去驿站换马赶路倒是方便安全的多!”司徒嫣原打算用司徒谨的名剌,不想事情被端木玄知道后,二话不说将自己的令牌给了司徒嫣。 “小姐,边城战事将起,您又不愿让铁血卫进府保护您,少主自然是想暗夜能早去早回,这样也能早日安心!” “我家小赤雨倒是尽帮着你那少主说话,我都有些嫉妒了!”司徒嫣又打趣赤雨,赤雨跟着司徒嫣久了,早已习惯只是淡笑却不接司徒嫣的话茬儿。 “小赤雨,你学坏了!”司徒嫣白了赤雨一眼,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小姐,城里的几间铺面如今生意红火的不得了,也亏得您放出了风,让那些行市里的管事知道这铺面是大少爷的,不然只怕闹事找茬的早就上门了!” “学人不如人,他们没有经商的头脑,却尽想着打些歪主意!”司徒嫣经商并不会欺行霸市,也不会恶意竞争打什么价格战,她着重于样式、质量和服务,自然生意就比别人家的好。 “小姐,皇上给的十万两银子到了冀州后早已十不足七,就这些铺面到了年底真能将十万两补足吗?” “单指着这些铺面是不行的,说不得我们也得贩贩私盐,做些有违政令之事,不过这些事不要告诉兄长和玄哥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小姐,这些事就交给属下吧!您也不要亲自出面!免得被有心人瞧了去,参上一本总是不值!” “好,我这里有个条陈你先看了,就按着这个去办,自己多小心,出门易个容,就算事发也不要给人留下把柄!”这些事难不倒赤雨,司徒嫣如今只有一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分身之术,要想在年底前将所想之事一一实行,总是要让手下人帮着去办的。(。) 第360章,福祥村送来家书,公孙语身怀有孕 暗夜带人从河阳县城回来的时候,已值盛夏之际,“主子,属下回来迟了,请主子责罚!” “你怎的瘦了这么多,可是彻夜赶路了?”司徒嫣并没有先责问暗夜的不是,反而先关心起了他的身体,让一屋子下人听的心里暖暖的。暗夜更是眼里含泪,他跟了主子这些年,早已知主子对下人的好,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就算是为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边城事多,属下一心想着能早些赶回来!”心里虽感动,可暗夜知道自己的身份,仍低着头不敢抬头回话 “嗯!”司徒嫣看了一眼众人,点了一下头,“你们这一路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三日,第四日再来当值听差,我自有安排!吴过你将人带出府安置吧!”司徒嫣并没有让二十人都留下,而是让他们住到了城内购置的院子里。毕竟县衙外院人来人往,府上突然多出这么多护院来多少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来的这些都是司徒嫣精挑细选过的,毕竟河阳县的庄子上还有着不少的田地需要人打理,不能将全部人都带来,而且司徒嫣觉得有这二十人就已足够。 “多谢主子,属下明日即可当差!”主子体恤,可暗夜哪里敢就这样歇上三天。 “这是命令,暗夜难道你要抗命不从!”司徒嫣手头上是有很多事,如今府里人手也确有不足,可这些人明显一脸的疲惫,就算勉强撑着身子当差,恐怕只会事得其反。 “属下不敢,谨遵主子吩咐!”暗夜将随身带来的账册交给赤雨,这才带着手下诸人出府去休息。 “小姐,今年河阳京城两地的铺面田庄生意如何?”赤雨看着司徒嫣盯着账册盘算,心里有些好奇。 “比去年翻了一倍,这货源由我们自己提供,果然省了不少的成本!”司徒嫣一边翻看一边和赤雨闲聊着。 “小姐,这还夹着一封家书呢!看这署名是李大少爷写的!”赤雨翻着账册。发现了一封书信。 司徒嫣心下一惊,她很少写信回福祥村,不知李大郎怎的会想起给她写信,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忙将信拆开细读。 “小姐先忧后喜,可是有什么好事?”赤雨一直小心的注意着司徒嫣的表情,就怕李大郎写了什么不该写的,到时她要不要告诉少主都是左右为难。 “大哥成亲了,对方是个农家女。虽说不识什么字,可听二哥的口气为人倒是和气,很会持家!”司徒嫣心里有些好奇,年前的时候她才给福祥村去过信送过节礼,那时李大郎还未提起此事,甚至李有柱和丁满的来信中也未提及,怎的这才几月未有书信往来,李大郎已然又成亲了。事情虽有些蹊跷,可她如今山高皇帝远的,就是想管也是鞭长莫及。 “小姐。李大少爷成亲怎会不等您回去,这事儿只怕并没有那么简单?”赤雨想的和司徒嫣一样。 “算了,这些事就算我们想管如今也是力不从心,等回了村再说吧!要是这人对大哥不好,我们暗中使些手段也就是了!”赤雨觉得是这个理,也就未再提起。 “赤雨,去跟头面铺里打声招呼,大哥成亲,我怎么也得送些东西,贵了不易便宜了又不好。可至少也得比当年林桃嫁进来的时候略多些方可!”林桃的事赤雨多少知道一些,也是司徒嫣闲来无事和赤雨提起的。所以这事交给赤雨去办最为妥当。 “是,属下这就去!”赤雨退了出去,司徒嫣把信翻来复去又读了两遍确定看不出所以然来这才作罢。 暗夜回来后一个月。夏末秋初之际,公孙语即已打包准备起程,“谨郎,我同嫣儿一样留在边城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回京?我不想离开你!” 夫妻二人一年多来举案齐眉,公孙语心中早就没有了端木玄,如今她是真的不舍得离开司徒谨。 “语儿。翻了年边城战事一起,只怕城中会有暴乱,而县府首当其冲会被暴民攻击,你留在府中着实不安全。嫣儿自幼习武,身边又有国公府的铁血卫,而且以嫣儿的个性又哪里会听我这兄长的!”司徒谨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也想让小妹离开,可眼下城中诸事繁杂没有了司徒嫣只怕这个秋收就要起乱。 “就我好欺负,你说不动自己妹子,就来拿捏我!”公孙语一脸的娇怒,看的司徒谨心里翻痒也略带愧疚。 “语儿,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命嫣儿的命在我心中是一样的!早在年初我就已经给爷爷去了信,他也赞成你回京!”司徒谨早在动了送公孙语回京的念头时就给公孙先生写了信,公孙先生的回信中也有提到,与其让公孙语留在边城,不如回京更能令人安心。 “谨郎,我是真的不想走!”公孙语靠坐在司徒谨身上,杏眼含泪楚楚动人,可心中已知她是非走不可的。 司徒谨心里虽不舍,可为了公孙语着想,不论她如何哀求,时日一到司徒谨还是会命人护送其回京。大将军府也派了人来充当护卫。而司徒嫣给公孙语准备了不少的药包,都一样样标注写明整整装了一匣子。 “大嫂,路途遥远,还望一路多加小心!” “嫣儿,我这个大嫂当的不称职,等我走了,谨郎可就拜托给你了!” “我在兄长在,就算是我亡,也会护兄长平安回京!”这是司徒嫣给出的承诺。公孙语知道,司徒嫣是言出必行从不失言,这才拉着司徒谨的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司徒谨和司徒嫣一直将人送到十里亭,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这才返回城中。 “语儿一走,我这提着的心也能去了一半,嫣儿,你就是不肯听话,不然我这颗心就可以全然放下了!” “兄长,如果那样你是放心了,反而换我成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所以小妹只好委屈兄长不舒服,而自私的让自己怯意些了!” “你啊,明着是帮人。可话却偏要拧着说,也不累的慌!” “谁让兄长没事老自责,不然我才懒得说这些呢!”兄妹两个久未打嘴仗斗趣,今儿反而话多了些。 公孙语离开月余不到。人还未出冀州界就病倒了,不得已只好歇在城中客栈,“大少奶奶,郎中已经请来了!” “请进来吧!”公孙语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她这些日子许是路赶的有些急。吃什么吐什么,甚至早上起床胃里就如翻江倒海般折腾的难受。 郎中看上去年有五旬,经验丰富给人一种安心之感,闭眼把脉不过须臾之间即已诊毕,“恭喜夫人,您这是喜脉,已经足有三个月了,车马劳顿这才孕吐的厉害!我给您开个方子您用上个几日,等休息好了再出发不迟!” “郎中,您说我们家大少奶奶是喜脉?”公孙语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高兴的差点儿叫了出来。 “老夫行医数十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好了,你们几个跟着老先生去开药吧!”公孙语面带羞红,一脸的幸福,可偏偏此时自己的相公不在身边,多少又有些伤感。 “小姐,我这就命人去给大少爷送信儿,兴许大少爷一高兴会亲自来接您回去!”几个贴身的丫鬟这些日子呆在边城,日子过的很是舒心,上没有翠萍的管束,下没有李嬷嬷挑剌儿。所以四人和公孙语一样都不愿回京。 “不,越是如此,只怕谨郎他越是会让我回京养胎!”公孙语因一时喜悲,刚才有些乱了心神。这会儿冷静下来才觉得。她以这个身子留在边城,只能成为司徒谨的拖累。 “大少奶奶,可是您如今这身子着实不易再赶路了!”四人虽有私心,可多少也在为公孙语着想。 “将养些时日也就是了,这事不许外传,特别是将军府的那几个护卫。千万不可让他们知道!”司徒谨派来的这些人公孙语还管得住,可端木玄派来的那几个护卫就不是她能说一不二的了。 第二日公孙语以身体抱恙为由,留在城内又连着休息了足有五日这才起程。可赶路时也没有之前走的那般急,每日最多就赶个百八十里的路就要落脚,护卫之人虽有怀疑,可他们的责任就是保公孙语安全,就算是心里再急,也不敢强押着主子上路。 只不过这事还是传到了北平县城,司徒嫣看着端木玄送来的密函紧皱着秀眉,“嫣儿,语儿就算再不愿回京,也不会有意放慢行程,只怕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司徒谨也是一脸的狐疑不解,脸上满满的写着全是担心。 “兄长,大嫂只怕是有喜了,都怪我!大嫂临行前我该给她把把脉的!”司徒嫣一脸的自责,可司徒谨却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嫣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有喜?”司徒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兄长要当父亲,我要当姑姑了!”司徒嫣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司徒谨,觉得此时的男人看上去真傻,可却也傻得可爱。 “嫣儿,你怎会得知?子恒的信中并未有所提及?” “大嫂走不过半月,就已见身子不适,可再不舒服也没耽搁一天行程,怎会好端端的突然放慢了速度。而信中有提到大嫂早起也会呕吐,这时又没赶路坐车,怎会一早起来就吐!所以我推断大嫂这是有喜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放慢了脚程,大哥放心,大嫂也是有分寸之人,为着自己为着腹中的胎儿也不会乱来的。我这就去将军府让玄哥帮着送封加急密函给大嫂,兄长有什么说的就一并写到信里吧!”司徒嫣还有些事想要叮嘱公孙语,看着还在发呆的司徒谨,只好上去推了他一把。 “嫣儿,我要当父亲了,司徒家有后了!”看着有些痴傻的司徒谨司徒嫣也有着想哭的冲动。 兄妹两个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闹了一出,这才拿着写好的书信进了大将军府。 “嫣儿,你可能确定?”端木玄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司徒家有后这可是大事。 “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也八九不离十!玄哥命人将这信尽快送到大嫂手中,想来她此时一定很心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还要瞒着我们继续赶路,她心里的苦会影响胎儿以后的个性!”司徒嫣一想到胎教的事就有些头疼,这是她唯一没有涉猎的领域,所以能给公孙语的建议也不过是从医者的角度出发,提醒她哪些东西要忌口,哪些东西不可多食,哪些要多吃对胎儿好等等,反正她所知的都一一写明标注在了家书之中。 “好,我这就命墨风派人去送信,你别急!”端木玄看的出司徒嫣是有些心急,司徒府人丁单薄,如今公孙语能为司徒府开枝散叶自然一家人更为看重些。 “大嫂此番要吃苦了,只愿胎儿能平安,回京之后好好将养些时日也就是了!”司徒嫣这次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这人要是在她身边也罢,可偏偏是离着有好几千里的路程,眼看着秋收在即,此刻她又离不开赶不过去,只能甘坐着着急,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嫣儿,师妹她一向细心,如今又知自己怀了身孕,单看她放慢了行程就可见一般,你也别担心了,看你这样是不是午饭都还没吃,这些日子你又轻减了!”司徒嫣为公孙语担心,端木玄却在为心上人心疼。 “我没事的,能吃能睡的,倒是玄哥和三哥还有兄长,我成日里熬炖温补的食物,可你们还是轻简了,这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忙完的,你们自己的身子也要顾好,不然我会担心的!”司徒嫣的话就如一股股温泉听起来暖人身心。 “嫣儿!”端木玄轻搂着司徒嫣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佳人在怀,想不心猿意马都很难。 “玄哥,大白天的你就不怕手下人瞧了去!”司徒嫣好像已经习惯了端木玄时不时的意淫和动手动脚。 “嫣儿,再有一年你就及第了!”端木玄这话听的司徒嫣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原以为时日还早,如今想来时光飞逝竟然她的亲事也近了。可她这小身板还没长开呢,怎么能受得住端木玄这个青春旺盛男。 “玄哥,我有一事相求!”司徒嫣从未开口求过端木玄,所以这次开口吓得端木玄一惊,将依人从怀里拉开些看着她的眼睛,以为司徒嫣是动了退婚的念头。(。) 第361章,吴皇病人心惶惶,丰收年存粮过冬 端木玄再提亲事,司徒嫣担心自己的小身板,不得以羞红着脸与端木玄相商。 “嫣儿,只要不退婚,让我做什么都行!”端木玄以为司徒嫣不想进国公府动了退婚的念头,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傻瓜,我想讲的不是这个!”司徒嫣羞怒的瞪了端木玄一眼,这才红着脸吞吞吐吐将自己的意思讲了出来,“玄哥,及第后我即要奉旨嫁进国公府。我深知作为你的妻子,国公府的世子妃,有传宗接代之责。可,可!以一个医者来说,这样容易难产也伤身。我想我们成亲之后可不可以先不要,不要,圆房,等我年满十八之后再,再,……!”司徒嫣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竟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更不敢抬头去看端木玄。让一个正值青春期精力旺盛的男人,每天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能看不能吃,只怕是个男人都会憋出毛病来。 “原来是这事啊!嫣儿不要在意世子妃的头衔,你嫁的是我这个人,我也不会因着身份家世而将一切强加于你的身上。而且为着你的身子着想,为夫一定会忍住的!”端木玄想娶司徒嫣,可不是想圈禁于她,他虽然不能给司徒嫣足够的自由,但只要能力所及,他都想自己的女人快乐。而且就算司徒嫣不说,他也知年纪越小难产的危险越高,既然深知会有这样的风险,他又怎愿让司徒嫣涉险。反正都等了这些年,成了亲司徒嫣就是他的了,只这一点就已足够。 司徒嫣一愣,她没有想到端木玄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虽然成亲之后他会不会照做尚未可知,可依着端木玄的性子,定然是说到做到的,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踮起脚在端木玄的脸上印上一吻,这才搂着他的腰躲进了他的怀中。 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这么主动,喜得端木玄整个人都傻了。甚至直到司徒嫣离开大将军府,他还对着书房门口傻笑不止,就连墨风进出多次,端木玄都不为所动。 “墨风。你说少主是不是中邪了?”墨雨看着这样的少主多少有些担心。 “中邪倒未必,只怕是中了毒!不过这毒你和我都解不了,只能司徒小姐亲自医治了!”墨风这话说的多少带了些玩笑之意,可墨雨却认同的跟着点头。 公孙语走走停停又走了半个月就收到了司徒兄妹送来的家书,“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丫鬟看着公孙语一边读信,一边流眼泪,以为是司徒谨出了什么意外,吓得几人心都提了起来。 “谨郎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了!嫣儿,谢谢你!”公孙语只是太开心了,一遍一遍反复的读着家书,司徒谨的担心与高兴,司徒嫣的担忧与祝福,她的家人原来如此的在乎她。厚厚的家书伴着一应的补品,足以温暖公孙语的心。 哭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才收了泪,提笔给相公写回信。 边城这边一切顺利,京城之中却是风云突变,吴皇年初即有些身体抱恙,太医每天守在寝殿之中,直到端午前后,才见起色,可刚一入秋。就又突然病倒了。朝中肱骨之臣这些日子都被留在了皇宫之中,甚至吴皇还一度陷入昏迷。 七皇子穆奕每天守在龙榻旁侍疾,太子被圈,皇后被禁足。只有贵妃和其他嫔妃守在寝殿之外轮番照顾着。 “皇儿,皇上尚未改立储君,如果此时龙驭宾天,哪怕太子被圈,你能顺利登基,只怕将来也会被后世之人诟病笔伐!”端木贵妃此番并非无的放矢。穆奕也明白。可皇上忌惮于他,迟迟不肯改立他为储。如今人已昏迷,只能早做准备,万不得以的话,只好让太子被圈至死方能解此危困之局。 “母妃,事以至此,如今别无它法,禁宫之中守卫早已部署妥当,皇城外有大舅父断然出不了差错,就算明不正言不顺,可孩儿仍有自信可坐稳皇位,母妃这些日子守着父皇劳心伤神,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就不要再多为孩儿分忧了!” “也罢,要是玄儿能回京就好了,有他在也能和你多商量着!”端木贵妃很倚重端木玄这个侄儿,这一点也多少让穆奕心存嫉妒。更何况端木玄的未婚妻,还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母妃,子恒手握20万兵马,有他在边城一日即可保我在京中无余!” “是啊!好了,母妃还要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你多陪陪你父皇,说不定皇上什么时候就醒了!”端木贵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穆奕走近吴皇的龙榻前,跪坐于一旁,看着头发已花白的吴皇,想着昔日高高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此情此景透着几许悲凉。 “父皇,您为何不愿信儿臣?我们虽是君臣,可说到底还是亲父子啊!您可知儿臣有多羡慕子恒,大舅父虽严厉,可他们父子相互信任相互依重,这份亲情才是最难能可贵的!……。”穆奕跪坐在龙榻之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讲了多久,直到端木贵妃端着煎好的药进来,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看着天上高挂的明月,听着更鼓邦哨之声,这偌大的皇宫竟然如此冷清,“司徒嫣,你向往自由不愿进高门大宅,是不是就因为这高墙内院处处透着孤寂?”可惜他的问话没有人能做答,只有夜晚的凉风将这些话尽数吹散于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吴皇这次病的虽重,好在秋收前后即开始苏醒,端木贵妃提着的心才略放下些,可只要吴皇一日不改立储君,她这心就一日不得安宁。 这日秋高气爽,久病卧床的吴皇难得动了出门去看看的心思,“今日何人当值?” “回皇上,师傅前些日子病重,按规矩不能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伺候,如今是奴才安顺当值!”安顺是七皇子的人,之前忠心于吴皇的大太监确是患病,起初并没有安顺说的那么重,这后来想也知道,药被人动了手脚想痊愈都难。 “嗯。可派了太医去看?” “回皇上,七皇子已令太医院的太医每日去诊脉,也用了最好的药,可依然不见起色!” “他比朕的年纪还大些。如今朕老了,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连他都病倒了,嗨!”一个奴才生病吴皇也不过是问了几句,又看向了窗外。“今儿天气不错,朕想去御花园走走,你去准备吧!”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皇上,宫中各位娘娘这会儿都在殿外守着呢,不知您想请哪位娘娘相陪?” “叫她们都回去吧!想来这些日子为了照顾朕也颇为辛苦!朕今儿只想一个人走走,不需要人陪!” “是!”安顺领命退下,一边忙着准备,一边派人给七皇子和端木贵妃送了信儿。 如今宫中虽然做主的仍是皇上,可暗中却都以七皇子马首是瞻。 “暗卫何在?” “回皇上。属下在此!”吴皇等安顺退出寝殿这才对着床内轻唤了一声,“去查查,朕昏迷这些日子可有人不安分,或是有所异动!” “是!”此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连七皇子和端木贵妃还有每日进出的安顺都不知皇上寝殿之中不有着这么一个人一直守在暗处。也是这些人没有存什么弑君谋逆的心思,不然只怕这会儿已然身首异处了。 这些人不知,可远在边城的司徒嫣却是知道此人的存在,她也并不是见过此人,只是感觉到过他的存在。不过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毕竟七皇子虽是端木玄的表兄,却非她什么人,所以对于这种熟悉的陌生人,她没什么好说好护的。 吴皇醒来之后。龙体经过调养,入冬前总算是慢慢好了起来。 而在边城,秋收过后,除了当年应缴纳的赋税外,司徒谨的北平县城竟然净赚了五万两白银,这些都是不需要充公报账的。 而端木玄手里朝廷下发的七万两白银也已经补足至十万两不说。军屯收上来的谷粮草种竟然足够20万大军一年之用。 端木玄今儿陪着沐帆巡视边城军屯,看着一个个满是谷物的粮仓,围院内一剁剁嗮干的草料,两人心中都充满了斗志,“子恒,这一年我可是过的提心吊胆,京中的密函几乎是一日一封,真怕皇上哪天撑不住,留下个烂摊子给七皇子!” “那也是他活该,他自己留在京中不好好的仔细谋划,早日将太子之位定下来,难不成还让我们这些远在边城的人为他着急不成!” “你啊!皇上多疑,七皇子就算是有心有力也无处使!好在你手里有了这十万两的银子,又有了这一年的粮草,就算是战事起,也不用担心朝中惊变!” “不,粮草的事不能具实以报,甚至十万两银子也不能上报。我今儿找你来正是为着此事,只怕要让你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将军吃一回亏了!” “此话怎讲?”沐帆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可仍希望端木玄把话讲的再通透些,他也好早做准备。 “我这里会上报今年干旱欠收,粮草不继,朝廷发放的十万两白银如今只能购置粮草以备20万军马过冬之用!” “至于你要如何说,还要崇文兄仔细斟酌了!” “子恒这主意好,即将人马补足,又能过冬,可要想兴战,皇上就不得不再拨发银两至边城!” “我正是此用意,现在能要多少要多少,一旦战事一起,若京中巨变,我等也能应付!” “我这里自然好说,怕只怕你那监军,他可是皇上的人!” “此人虽是皇上的人,可我这主意他也赞成,他也曾是武将出身,我这般也是为着边城20万人马的生死,他又怎会反对,这些银子又不是被我私吞了的,就算他日东窗事发,有他在皇上也不会刻意刁难于我!” “好,我就听你的。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主意是你出的,还是小五妹子!” “嫣儿不喜朝堂之事,我自然不会拿这些事烦她,如今这谷满仓,草满屯的就已够她忙的了!” “是啊!你可知今年冀州是百年不遇的丰收年,我治下的这些县令哪个不是磨拳搽掌想着向上邀功呢!他们哪里能知道,这些功劳可全都是小五妹子的主意,他们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一想到这些,我还真为小五妹子不值!” “嫣儿不会在乎这些的,仲贤的北平县城去年还是个贫困县,今年不只户户纳满税,甚至家家有余粮,仲贤更是一口气赚了五万两银子,就连我手头的这些银子也是嫣儿给补足的,也不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可是你未婚妻,做了什么你会不知,我可知她身边那个丫鬟可是出身铁血卫,你想知道什么直接一问不就得了!” “赤雨早就是嫣儿的人了,你是不知,就连我身边的墨风和墨雨如今也都是帮着嫣儿讲话,只怕等嫣儿嫁进来,我这个少主之位就要退位让贤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喜欢让出这个位子,你这表情可没有一丁点儿的不情愿啊!” “哈哈,你还真别说,别说是这个少主之位,就是世子之位如果嫣儿喜欢,我也会双手奉上!” “幸好小五妹子不涉朝政,不然只怕她向你要这天下,你也会为她披甲上阵吧!” “只要是她想要的,我就算拼死也会为她得到!”端木玄这话说的沐帆一身的冷汗。沐帆看的出端木玄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真会如此做。他心里也在庆幸,司徒嫣只在意自己的亲人、朋友。不然只怕这天下就要异姓换主了。 两人正站在要塞上聊的开心,就见北面跑来一骑快马,马上之人高举着红色旗帜,“有八百里加急军情,崇文你先回将军府,我去看看!”端木玄有些吃惊,此时还不是开战的时候,怎的会有剌侯传八百里军情进城。 “我自便,你尽管去忙!”沐帆明白,此时不是两人叙旧的时候,一切以军情为重。 端木玄几个纵身从要塞之上直接跳了下来,“大将军在此,有何军情,速报!” “禀大将军,突厥正于易水河北集结兵力,虽人数不过千人,可都已披挂上阵,甚至马匹都披了战衣!” “可知原因?” “报,突厥人不善耕种,今年又欠收,城内粮草不继无谷过冬,属下认为突厥此举意在粮草,不像是兴兵!” “好,我知道了,你再去探,有何异动速速来报!”端木玄回身传令,“传我将令,加派兵丁坚守城池,骑兵营随时准备迎敌!”(。) 第362章,突厥佯攻派死士,文安县失粮毁仓 突厥幽州边城重镇粮草欠收,说到底都是拜司徒嫣所赐。去年秋她给出的粮种大部分都是死种,是种不出粮食的。即便是活种,可也都附有虫卵,种下去之后也会遭受虫灾。而突厥自古即是游牧民族,本就不善耕种,自然无以应对。只是苦了那些靠天吃饭被虏的前朝百姓,这个冬季过后,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埋尸黄土之中。 现代的战争对于下级军官和士兵来说是一部巨大的绞肉机,可在古代对于那些被虏的百姓来说却是人间炼狱生不如死。不过才三年时间幽州界内良田已经十不足一,人口更是锐减只剩不足一成。到处荒草丛生浮尸遍野。不少的村庄早已人去屋空,处处透着荒凉凄寂。 “墨雨,给嫣儿送信,让她早做提防!” “是!”墨雨转身上马直奔北平县衙。 司徒谨正在县衙之上坐堂,就见墨雨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墨雨侍卫!可是大将军有急事交待!” “属下给县令大人请安!”墨雨先给司徒谨行了一礼,毕竟这县衙之上还有别人,这礼不可轻废。 “好了,快起来说话!”司徒谨一心想着端木玄,倒没在意这些礼节之事。 “少主有些话让属下带给县主!” “哦,嫣儿这会儿在内院书房,我让吴过带你进去!”司徒谨心下虽急,可也知端木玄要说的只怕不想让外人听去。 墨雨将话带进内院,并未多做停留即回了将军府。司徒谨进了内院,就见司徒嫣叫来暗夜忙着府内的轮职守卫。 “嫣儿,可是有紧急军情?” “如今已入冬,突厥人用了那些问题粮种,今年已然欠收,这会儿正集结兵力,打算进城抢粮,兄长也要早做准备,为防探子进城捣乱。只怕要封城御敌数日!”虽说司徒嫣对端木玄领兵颇有信心,可这该有的防范还是要做,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事儿不难。今年县衙里有了银子,也招了不少的民壮,再加上衙役守城兵丁,又只是封城数日而已,城内应不会有什么大乱!”司徒谨觉得只要不是兴兵打仗。这城内就乱不起来。 “兄长虽不担心,可百姓们只怕未必会做此想,县衙还是要张贴告示,以安民心为上!”司徒谨点了一下头,这才起身回到前面衙堂内。 “赤雨,府内留下十人,将其余的人都派往城中各处,特别是粮草屯积之所在,突厥人抢粮不成,只怕会出暗招将城内的粮仓尽数毁去!让他们严守自己的地方。无论城内有何异动,都不得擅离职守,不然以军法处置!”司徒嫣从未露过这种表情,赤雨也是第一次见。足可见此事关系重大,与往日不同。 赤雨下去传令,司徒嫣叫来暗夜,“从此刻起,你片刻不离的守着大少爷,记住是片刻不离,哪怕是兄长去出恭。你也要跟着,直到我收回命令为止!”司徒嫣身边有赤雨,而赤雨是绝不会弃她于不顾而去当司徒谨的护卫,没办法只好让暗夜去当司徒谨的护卫。 “主子。属下若是离开,您身边只有赤雨一人,只怕会有危险?”暗夜也不愿离开,可他毕竟身为男儿身与赤雨不同,不能时刻的守护在司徒嫣的身边。 “无妨,你们的功夫都是我教的。如果几个死士密探都对付不了,那你家主子不成了废物!”司徒嫣看了暗夜一眼,她训练的这些人,就像是国公府的铁血卫,都只对她一人忠心。 “兄长虽也会些拳脚功夫,可要对付那些死士尚有不足,你辛苦着些,左不过大将军那边逼退敌人来犯,我们这边也就安全了!”暗夜领命退出了内院,司徒嫣则又埋头于书案之上。 北平县衙告示一经贴出,城内家家闭门,铺面打烊,特别是城中富户,守院家丁白天黑夜的在院子内外巡视。 突厥于要塞之外集结兵力,却又迟迟不发动功击,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这天入夜,风向由西北转为东北,要塞之外突然火光冲天烟雾缭绕。 “大将军,突厥于易水河北突放天火!烟借风势只怕不出二个时辰就会飘过整个要塞!” “传我军令,守城兵丁加强一倍,骁骑营点起火把随时准备应敌!”端木玄紧锁着眉头,突厥人很少会用计谋,今次这般竟然也学着他火烧攻城,实在另人猜不透,正在忧心之际就见赤雨骑着马从北平县城的方向而来。 “赤雨,你这会儿怎么会来此?可是嫣儿出了什么事?” “回少主,小姐安好,只是见北方入夜后竟然出现火烧云,让属下来通知少主,突厥人不在攻城,而是想借火攻派探子混入边城,望少主多加小心!” “好,我知道了,自会多加小心。赤雨,无论城中发生何事,且记一定要护得嫣儿万全!” “少主放心,属下必定以命相护!”赤雨领命退下打马回了北平县城。 “少主,如果依司徒小姐所说,只怕这烟雾之中还藏着什么阴谋!”墨风对司徒嫣的话深信不疑。 “传令铁血卫,于要塞两侧山峦叠峰之间严加防守!如有异状,以烟火为信!”端木玄心里其实也早就有此疑问,司徒嫣的话正验证了他的猜想。 临近子时,突厥兵将举着火把过了易水河,直逼要塞而来。而同时西面传来烟火传讯,“少主,是铁血卫的烟火信号,看来突厥真的派了探子想翻过要塞混进县城!” “既然他们要在咱们面前演戏,那本将军就陪他们唱一出,让骁骑营准备出战!”端木玄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二千骁骑营兵将披挂上阵。 一时间易水河南“杀”声震天,火光传动!而在要塞西面的半山之上,铁血卫正和突厥派出来的探子死士进行着殊死之战。 双方人马不过才打了几个照面就各自退兵,突厥原就只是佯攻,根本不想恋战,而端木玄也只是为了配合演戏,也不想在此时损兵折将。 天边泛白微明之时。守护要塞的铁血卫才退回将军府,“少主,所有死士密探全都已伏诛,敌首已悬于要塞城门之上!” “做的好!你们辛苦了一夜。先去休息!”端木玄挥了挥手,这些人才敢行礼退下。 “墨风天虽已大亮,可防守不能松懈!”端木玄又部署了一番,这才小憩了一会儿,毕竟一夜未睡。还是有些累的。 北平县躲过一劫,可事发之后城门却仍封了足有五日这才开城,且没有路引或非北平县民不得入内。且开城的时辰比平时晚一个时辰,而关城门的时辰也提前了一个时辰。这样在入夜时分即开始宵禁。 “嫣儿此举可是担心突厥无功而返,会再派人前来?”司徒谨以为突厥兵退北平县城即已安全,可仍依着小妹的主意,将北平县城严封死守。 “嗯,是有这个担心,可也不全然如此,人一但放松下来。就会缺少警惕之心,既然明年战起,此时不妨多做些准备,也当练兵了!”难得突厥人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练兵的机会,司徒嫣又怎会错过。 “这倒也是,这次封城,城内还真的有人想趁乱起事捞些好处。就拿那些粮商来说,竟然趁势哄抬粮价,而城中的混混也跑到人家家里抢粮抢银!” “哄抬物价不怕,我的几个粮铺就有足够的存粮。每天每户限量供应,他们想哄抬也不可能。怕就怕这些想趁乱打劫的,兄长可不能姑息,这种人没人性。兄长该打的打,访判的判,最好能游街示众,以平民愤!” “这?”司徒谨有些犹豫,毕竟这些人只是谋财,未曾害命。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激了? 司徒嫣看出了兄长的犹豫,知他良善不愿做这些,“兄长,有赏有罚人心才能齐!守城兵丁民壮为了城内安全日夜辛苦,你是赏过了。可这些有罪之人如果不重罚,他日战事一起,只怕他们会变本加厉,到时受苦受难的还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也罢,事是他们做的,就应该承担后果,为兄这就去办!”司徒谨才去了前院衙堂之上,端木玄就翻墙而入进了司徒嫣的院子。 “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行小人行径!” “仲贤在前面审案,我可是为了偷会佳人一亲芳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端木玄直接走到司徒嫣的身边,将她揽进怀中,佳人在怀,这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心。 “你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然也不会于此时来寻我!”司徒嫣了解端木玄,如果不是有事情,他不会这个时辰跑来见她。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今儿接到了一份紧急军情!”端木玄一提起此事,就有些生气。 “可是文安县那边出了事?”司徒嫣想了一下,北平这里一切如旧,这时送来紧急军情,也只能是同为边城的文安县城那里出了事情。 “嫣儿怎会知晓?”端木玄将司徒嫣从怀里扶开一些,看着她的眼睛。 “猜的!”司徒嫣还真的只是猜测,没想到一猜即中。 “我这边领兵20万,文安县城那边还有10万守军,之前突厥兵将犯境,北平这边自是万无一失,可文安县城不仅被人烧毁了城中粮仓,还让突厥骑兵抢走了不少的粮草!而且那晚的奇袭,对方也有避重就轻,我这边只派了千人骑兵突袭,可文安县那里却是万人骑兵压境,好在突厥人意在粮草,不然只怕后果难料!” “10万大军粮草尽毁,只怕这个冬季要不好过了!可会牵连于你!” “这倒不会,秋收过后我已上书朝廷,边城旱灾欠收,十万两银子都用来给大军过冬了,想来皇上不会打我的主意!” “聪明!”司徒嫣一点端木玄的额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都没有我的嫣儿聪明,我什么也没说你即已料敌于先,不过我还是要罚你!” “为什么?”司徒嫣一脸的狐疑,自己应该没做什么让这个妒男吃醋的事吧! “你府中这么多人,为什么偏让赤雨去传话,你可知如果有人已早一步混入县城,介时岂不危险!”端木玄还在为司徒嫣让赤雨去传话一事耿耿于怀。 “要塞重地,不是你铁血卫的人只怕那时也进不去。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没人可以伤得了我的!”司徒嫣一脸的不以为意,更让端木玄担心。 “好了,玄哥,我的事先放放。虽说皇上不会要你如何做,可崇文兄那里只怕要跟着受连累,冀州粮草可都是为你准备的,让人平白分去只怕会影响明年的战局!” “虽说这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可我已修书于父亲,想来他会想办法应对!”端木玄将司徒嫣又楼紧了一分,这才接着说,“嫣儿,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自己无余,不然上天入地,我必追你而去!” “好,我保证我会活的好好的,连根头发都不会少!”前世的司徒嫣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原来有个人关心牵挂的感觉会这么好。她不想做什么女强人,此刻的她只想做个小女人,依偎着这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两个人情意绵绵,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司徒嫣忙挣扎着从端木玄的怀中逃开,“快放开!” “仲贤的消息倒是灵通!”端木玄不甘不愿的将佳人松开,怀里温热瞬间消失,多少有些不舍。 “子恒,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司徒谨本来是想去将军府找端木玄的,可一出府就见墨雨守在外面,这才得知端木玄人早已进了内院,虽心里不喜可也知这事他拦是拦不住的。 “仲贤有何急事?” “我才接了消息,文安县粮仓被毁,十万大军无以过冬,此事你可有应对之策?”原来司徒谨也接到了消息,不过比端木玄晚了些。 “这该烦该愁的也是崇文,仲贤只是北平县令,我虽掌管20万东北军,可那10万兵马非我职责之内,我又何需操心!” “话虽如此,可毕竟冀州粮草是为了明年战事之用!如果朝廷不拨粮草,为了10万大军的存活,崇文兄也不会坐视不理!”司徒谨说的这些也正是司徒嫣和端木玄心中所想,可还是要看吴皇的意思。(。) 第363章,圣旨下边城事毕,丰收年街市繁荣 突厥占领的幽州边城今年粮草欠收,守城兵马无以过冬,不得以于入冬之初向北平、文安两县城发兵突袭。 只不过北平县城这边为佯攻,而文安县城因守将部署不利而损失惨重。城内粮草尽毁不说,甚至军屯的粮仓也被突厥人抢掠毁尽。 端木玄得了消失后进县衙与司徒兄妹相商,可此事终还是要看吴皇的意思。八百里加急军情进京,入冬只半月时日消息即已传进宫中。 紧急军情进京,吴皇震怒,公孙府的公孙先生和国公府的凉仁公等朝中重臣都被紧急召入皇宫,“诸位爱卿,东北边城今日送来紧急军情,文安县城遭突厥兵奇袭粮仓尽毁,十万守军粮草更是被洗掠一空,今冬10万大军竟无粮草过冬。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驻守边城的安将军,竟让突厥人以一万兵力即突袭成功,可见其领兵不利,皇上应当予以重责!” “正是,臣复议!”文臣们多站出来要求严惩领军之将,却未提要如何安置10万兵马过冬。而身为朝中武将,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因一时得失即迁怒于守将,则纷纷站出来替安将军讲话求情。 “老七,你如何看?”吴皇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七皇子穆奕,之前吴皇病重之时,经暗卫查明,七皇子并未趁势有所异动,令吴皇龙心大悦,自入冬之日起,即让七皇子站在太子之位临朝听政,虽未改立储君,可足以让朝中大臣明白,七皇子即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父皇,儿巨认为耽误之急是要赶在天降大雪之前,尽早将粮草运往边城,以安边城守军之心!至于安将军之责,儿臣以为,粮草被袭虽有其责。但罪不至死,父皇仁慈,可从轻发落!”这些都是七皇子与凉仁公商量过后的意思。 吴皇心内甚安,这个七皇子心中所想正是他心中的意思。只是他如今还在位,即不能全然按照七皇子的意思去办理,“不错,可守城之将以10万大军之数,竟然还让突厥兵奇袭得手。可见其无能,虽不至死,却足见其无领军之才,兵部尚书传朕旨意,派驻京防营的东方将军去驻守东北边城文安县,传旨安将军交出兵权即刻回京!” “户部接旨,速调粮草由东方将军一路护送运往边城文安县!传旨冀州剌史,粮草未到之前10万守军的粮草由冀州府提供!”吴皇圣心独栽,未能全然按凉仁公的意思,可对冀州府来年兴兵的影响却并不大。 早朝散尽。公孙先生回府,“爷爷,可是边城出了什么事?”公孙语走走停停也是在入冬时才回到京城,如今身怀六甲的她看上去担心不已。 “你身子不便,怎的不好好在内院休息,跑出来做什么!放心吧,边城有子恒那小子,还有那鬼丫头,就算天塌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公孙先生一边命人将公孙语扶着坐好,一边将今日早朝之事略说些给孙女听。本来是不想告诉她的,可既然她已得知,如不详加说明反而引其紧张。 “没事就好,我这几日心慌的很。总怕相公那里出了什么事!”公孙语自怀孕后变的有些心神不宁,公孙先生早就请太医入府为其把过脉,只说了句不要忧思过度,让其静养,别的再没多说,也未曾开药。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你啊,仲贤来信让你回府来住,就是怕你在自己府中多想多思,你可倒好,行了!快回内院去歇着。” “来人,扶大小姐回内院,你们几个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要是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公孙先生一脸严肃的看向四大丫鬟,自打这四人回府,公孙先生对她们即多有提点,也是这四人年纪越大人心越浮。 而国公府内,七皇子穆奕一直等到入夜宵禁才暗访于此,“大舅父,突厥此次兴兵子恒应对得当,可父皇竟然只字未提,大舅父认为此意为何?” “玄儿已官拜大将军,如今尚未兴战,即嘉奖受封,只怕战事一起,即要功高盖主了,皇上心中对国公府仍有忌惮!其实不嘉奖也好,这样于你有利,玄儿他也必不在乎这些!” “子恒终归还是受我所累!”穆奕这话说的确是出自真心,可心内多少对端木玄未能受封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当然这些都是因妒而起,不敢表于面上。 “你与国公府一脉相承息息相关,又何须再有此言!”凉仁公看向穆奕,吴皇多疑,穆奕虽是端木贵妃之子,可脾气秉性更向年轻时的皇上,这一点至从其临朝听政更见一般。凉仁公想到司徒嫣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如今想来却有先见之明,只是这些尚未有定数,一切还待以后。他也要为儿子儿媳早做打算。 送走了七皇子,凉仁公即给远在边城的儿子端木玄写信,“墨冰,即刻将此信送往边城交给玄儿。从今日起派暗字营盯着七皇子,无论大事小情第一时间上报于我!” “主公可是对七皇子生疑?” “丫头说的对啊,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子楚这小子,只怕越来越像皇上了!”凉仁公这一句足以证明了墨冰心中所想,那日司徒嫣所说之话言犹在耳,如今看来并非杞人忧天。 “属下即刻去办!”墨冰领命退出书房,凉仁公坐在书案前,看着桌前摇曳的烛火心里牵挂的都是远在边城的儿子。 而边城内县衙之中,司徒兄妹和端木玄、李三郎也正在茶话闲聊,“小五,安将军此次可会受罚?” “皇上明年要对突厥用兵,安将军却在此刻丢粮毁仓,受罚是一定的,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会丢了性命的!” “嫣儿所言即是我心中所想,仲贤,只不过这次只怕我虽有功却未必会受赏!” “这又是为何?”司徒谨和李三郎都有些不解其意。端木玄看向司徒嫣,见她频频点头就知她已然明白。 “兴兵在即,皇上又怎会在此时嘉奖于我,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兵马未损,粮草齐备,我这个大将军就不算失职,这就已足够了。至于赏赐吗!不给也罢!给了反而更令人心内难安!” “玄哥所言甚是。此时不封赏,即不会动玄哥的将军之位,而如果赏了只怕翻了年即会召其回京!失了这20万兵马的节制,反而于京中不利!”司徒嫣不喜朝政,可看的却比司徒谨和李三郎这些身在其位之人还通透。这也不能怪二人。司徒嫣带着前世的记忆看的想的自然比他们要多。 “兄长、三哥、玄哥,多想无意,有没有圣旨这个年我们也得照过,不如想想要如何将这个年过的有滋有味岂不更好?” “对,嫣儿,我想要你亲手扎的花灯!”去年才进北平县,忙着县内庶务,司徒嫣没有过节的心情,端木玄也没敢提什么要求。不过今年不同,县内庶务早已安置妥当。司徒嫣进了腊月之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有的是时间扎花灯。 “明年是猪年,就扎几只小金猪也给府里添添喜气!也要给大嫂和我那尚未见面的小侄儿送去一只,兄长以为如何?” “你呀,一说到玩儿就一脸的兴奋!”司徒谨笑看着小妹。 “兄长这是嫌我贪玩儿了?”司徒嫣回以一个调皮的鬼脸。 “是嫌你玩闹的不够,若不是为着我这个兄长,嫣儿如今还留在京中享福呢!” “若是没有兄长,嫣儿可是连一个血亲都没有了!”司徒嫣淡笑着,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近九年了,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多。朋友也越来越多,可说到底她占着这个身子,真正和她有着血亲关系的就数司徒谨了。 “仲贤,往事又何必再提。而且嫣儿来边城也不全是为了你!”端木玄心中也有此感,可他不愿多说。李三郎坐在一旁看着小妹,他只想守着她看着她即已心满意足。 “三哥,我们可有好些年都未扎花灯了,三哥可愿重操旧业?” “自然算俺一份儿,只是不知会不会向当初那般总是扎不好!”李三郎心里高兴。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和小妹一起扎花灯。 “三哥,等你们明年收复幽州,俺就陪你回李家村,把义父义母的坟迁至京城!”这是当初她的承诺,司徒嫣从未忘记过。 “小五!”李三郎眼眶泛泪,这样的小妹让他又怎能忘记。端木玄明白司徒嫣只当李三郎是兄长,可心里还是小小的吃醋泛酸。 几人平日里操守训练整顿县务,皇上旨意到边城时已进了腊月下旬再有几天就要过小年了。冀州剌史沐帆带着圣旨亲赴边城,“子恒,你所料不错,还好只是让我暂管,不然十万兵马的粮草,只怕之前为你准备的十之去三都不止!” “算了,好在东方也不是外人!”这新上任的东方将军表面上是太子的人,其实是国公府安在太子身边的另一个眼线,如今东方将军也来这东北驻守边城,明年兴兵反没了后顾之忧。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派了东方来边城?” “应该不会,父亲信中有提,想来在皇上眼中东方仍是太子的人,派他来有牵制之意!” “那你我还是不要与他太过亲近,免得坏了大事!” “这个自然!”两人又商议了足有小半天,沐帆用了午饭这才赶回信都县城。 晚上端木玄和李三郎过县衙用饭,“玄哥,没想到国公府这眼线布的盘根错节,难怪皇上要对国公府忌惮三分了!” “嫣儿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国公府此举不过是想保一府安宁罢了!” “人算计人的日子最是难熬,想来你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司徒嫣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可也知人活在世,这些事在所难免,如今司徒谨和李三郎也身陷其中,只怕以后连她都逃不开这些,难道人就不能活的更自在些吗? 司徒嫣是个乐天派,难得脸上挂上忧容,看的三个男人一脸的担心,“嫣儿,我出身官宦世家,这些在所难免!你无需为我担心!” “是啊,小五,俺虽说以前不懂这些,可跟着兄长和子恒兄也学了这些日子,虽仍有不足,可这些事也难不倒俺!” “嫣儿,你六岁离家,看尽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以前司徒府也好,吴府也罢,又何尝不是如此!” “兄长、三哥不用为我担心,我不过是心有触动感慨一番罢了!” “玄哥,你知我不喜欢这些事,可也知将来这些避无可避,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刻意奉迎任何人,即便是玄哥的父母也是一样,我做事只求无愧于心!” “嫣儿,你嫁的是我端木玄,不是什么国公府的世子爷,所以只要你认为对的,我绝不会反对!”端木玄这些话不只是说给司徒嫣听的,也是说给司徒谨和李三郎的,他不只是要娶司徒嫣为妻,更会给她幸福。 四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过了小年,除夕就已不远了,今年是个丰收年,县城之内比往年都要热闹,特别是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这天,县城内人头传动,县衙早在腊月二十五即已封衙,没有大事百姓们也不会在此时去击鼓呜冤。 县城内的民壮和衙差倒是都被县令司徒谨派上街去维持治安,这也是司徒嫣的意思,大年下的少出些事情,也能安心过个好年。 “兄长,今年给民壮衙差的红包再多包些,他们辛苦了一年,这都腊月二十七了还不能休息!”司徒嫣站在酒楼上看着满街的人感觉这样才叫过日子。 “是啊!去年这个时候虽然人也不少,可你听这些笑声,其实老百姓要的并不多,吃饱穿暖养的起孩子而已!”司徒谨这也算是当了二年的父母官,多少也有了些收获。 “兄长,你可知这个要求看着虽简单,可做起来何其之难!”兄妹两个今天出来本也是想着赶赶热闹,可街上人太多,为了安全只得进了酒楼旁观。 “是啊!嫣儿,明年你就要及第了,好在子恒人在边城,明年皇上又要对突厥用兵,你们的亲事还能再拖上一拖。说真的为兄可不愿你这么早就嫁人为妻!” “那兄长请旨把我留在府中吧,终身不嫁我亦无悔!” “你是无悔了,只怕子恒就要对我提剑相向了!”司徒谨笑看着小妹,这些年每天都和小妹在一起早已成了习惯,一想到自己最亲近之人要嫁与他人为妻离府,心里的不舍可想而知。 兄妹两个在酒楼之上闲话家常,将军府内也是热闹非凡。(。) 第364章,豆蔻逝及笄行礼,三年醉喜忧自知 昭和四年,冀州北平县衙内院之中,司徒兄妹和端木玄、李三郎以及铁血卫的墨风、墨雨、赤雨和司徒嫣的侍卫暗夜八人正于偏厅之中一起吃着团年饭。 屋外红灯高挂瑞雪纷飞,屋内烛火融融欢声笑语,“年前收到语儿的来信,得知她一切安好,我这提着的心也能放下些!”司徒谨有些想公孙语了,毕竟新婚不久两人即远隔千里,而且公孙语还怀有身孕。 “兄长,大嫂住在公孙府有公孙先生护着最是安全,我们大可安心!” “说是这么说,可一想到语儿身怀有孕,我这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司徒谨的担心司徒嫣明白,可人远在千里之外,就是再担心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劝着司徒谨些,别让他忧思过度而伤了身子。 “仲贤,虽说我们人在边城,可过了今晚,嫣儿就十五了,这及笄礼也不能马虎了!”端木玄也不愿在此时提这些,看了司徒嫣一眼将话岔了开去。 “理该如此,我这个无能的兄长上对父母无孝,下对弟妹无助,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为嫣儿操办,将来九泉之下,还有何颜面去见母亲!”司徒谨也想到了些事,虽说这里不能开祠堂,焚香祭祖,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司徒嫣最烦这些繁缛礼节,可也知兄长这般是为着她着想,就算心里再烦,面儿上也是淡然一笑,“兄长,这边城不比京里,还是一切从简吧!” “不能开祠堂祭祖已是遗憾,又怎能再从简。我已请了县城中的全福夫人为嫣儿束发插笄!”司徒谨早就有所准备,摆香案设祭礼,除了不能开祠堂,一应礼数无不周全。 “仲贤,我打了一支梅花簪,明儿插笄可否用我这一支!”端木玄知道司徒谨也给司徒嫣打了一支发簪。可他真的很希望心上人在及笄之时配戴的是自己送的发簪。从身旁拿出一锦盒放于司徒谨面前。 司徒谨不由得眉头紧锁,长兄如父,司徒府上无长辈,他这个兄长即同父母。亲妹及笄这等大事,却要用别人打的发簪,他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司徒嫣也知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她夹在之中可谓左右为难。 李三郎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着,他也打了一支发簪,打算送给小妹作为及笄之礼,可他并没有那么贪心,知道自己的礼不能在及笄礼时使用,所以并不像端木玄那般如此在意。 看着沉默不语的司徒谨,端木玄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他不想以身份压朋友,可他真心的希望心上人能带着自己的发簪行及笄礼。看着为难的两人,司徒嫣也知这事只能由她出面。 “兄长、玄哥。这有什么好争的,不如抽签看天意而为之!” “这主意好,子恒如若嫣儿未抽中你的,你可不能赌气!” “好,一切只看天意!”端木玄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而抽签这事就交给李三郎去办,司徒嫣看着托盘之中两个被封折好的信封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其实两人谁送的发簪于她都是一样的,可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紧张感来源于何处。 犹豫再三拿起左边的信封交与李三郎,“三哥,麻烦你了!” “小五。你可想好了?”签是李三郎准备的,自然知道信中写着谁的名字。 “嗯,选谁都一样,都是我在意之人!”司徒嫣看了一眼端木玄和司徒谨。这才朝李三郎点了一下头。 “好吧!”李三郎将信封打开,从中取出写有姓氏的纸张,“端木”两字赫然跃入众人眼帘。 “哈,仲贤,这可是你说的,一切都是天意!还是我与嫣儿心有灵犀!” “你少得意!”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看向有些沮丧的兄长,“兄长送的发簪虽及笄时不能插于发间,那就等小妹出嫁之时再佩戴如何?”司徒嫣最不愿见亲人伤心难过,哪怕是一丝的沮丧她也不喜。 “好,一言为定!”司徒谨得意的看向端木玄,全没有了刚才的沮丧。 “嫣儿~!”端木玄刚还笑的得意,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带着一脸的委屈看向司徒嫣。 “好啦,再争下去这礼我也不行了!”看着有些微怒的司徒嫣,一个妹控加一个妻控忙收声低头再不敢言语一声。 四个贴身侍卫坐在另一桌差点儿憋出内伤。李三郎一脸艳羡的看着为司徒嫣相争的两个男人,如今他连争的权利都没有了。 “三哥,别理他们,我敬三哥一杯,之前突厥死士来犯,玄哥说三哥竟然也跟着骁骑营出塞对敌应战,小妹感佩,可也为三哥担心!下次万不可如此莽撞,万一突厥不是佯攻,而是真刀真枪的想打上一仗,岂不危险!” “我虽身在将军府任职,可如没上过战场,又怎能服众,小五不用为我担心。我虽身手不及子恒兄,可对付那些兵丁尚还可自保!”李三郎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谦虚,这八年多来他跟着司徒嫣学武日夜不断,虽比不得端木玄和司徒嫣,但早已高出一般武将。 “三哥,人非九猫妖仙,性命只有一条,无论何时三哥都要记得,家中有小五等着你回来。一定要保护好自身!” 小妹的关心,李三郎感同身受,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端木玄嘴里泛苦,胃里泛酸,他的心上人关心自己的亲兄长也就算了,对这义兄也如同亲兄长一般敬重,他这心里多少都有些吃味。说白了还是他嫉妒。 一顿团年饭,一场人伦剧,一屋子人吃喝说笑倒也热闹。守岁过子时,几人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初一一大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已起身,赤雨帮着司徒嫣梳洗,“小姐,行了及笄礼您与少主的亲事就近了!” “赤雨,我也不想瞒你,对嫁进国公府,我多少仍有着不愿。一想到深宅大院里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就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司徒嫣向往自由,又有着现代女强人的灵魂,让她委屈求全。心中当然有着千百般的不愿。 “小姐,国公府内院之事属下并不清楚,不过属下听闻,早在主公纳妾侍之前,国公夫人的性子并不是这样的。所以小姐以诚待之,夫人她早晚都会明白的!”赤雨也在替司徒嫣担心,一想到国公夫人之前的百般刁难,就可见小姐入府之后少不得要受婆婆的气。 “人不可能真的做到不偏听不偏信,国公夫人如何待我,我即如何待之,这是我为人处事之道,在别人看来我是高攀了国公府,可在我心中虽谈不上妥屈,可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就算是玄哥做的再多,我也不会嫁进国公府的!”司徒嫣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多少也有着犹豫,毕竟她与端木玄之间已不再是向当初那般单纯。 全福夫人入府,端木玄率将军府众武官,司徒谨协县衙众文官进行观礼,这些人都认识这位河阳县主,对她的聪慧多少也有所耳闻。礼毕开席宴客,大年初一从一大早直至午时过才将众宾客送出县衙。 “可累死我了!”司徒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今天又是敬告天地。又是行礼宴客的,着实忙的脚不沾地。 “小姐,京中贵妃娘娘、国公府、公孙府、冀州剌史沐大人、以及福祥村李大少爷等人送来的贺礼,大少爷已经给您送进内院书房之中。您要不要先去看看?”赤雨看着一张张的礼单,在为自家小姐高兴。 “不了,我想先泡个澡,等睡醒了再看!”对于这些礼,司徒嫣心存感谢,但并不重视。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热水!”赤雨刚要转身,就被司徒嫣给拦了下来。 “你一大早的就跟着我忙,这会儿也先下去歇着吧,烧个水让那些粗使丫头去做就好!” “小姐体恤,属下不累!”赤雨仍坚持着退下去给司徒嫣备水。行过及笄之礼,古代的司徒嫣就算是成年可以结婚生子了。可这些都是古人的想法,司徒嫣可是一心坚持自己不满18不会圆房的。 司徒嫣成年,最高兴的莫过于端木玄,将军府众武将围坐在酒桌上,“恭喜大将军,即将抱得美人归!” “是啊,属下还从没见过如此标志的美人,将军大人好福气!” “你个老色鬼,将军大人看重的可是县主大人的聪慧,谁向你似的成日里盯着女人的面子奶子看个不停!” “好了,你们两个大老粗,猫尿没灌几杯,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也不怕在将军大人面前失了分寸!” “无妨,本将军知你们是替我开心,不过这话只在将军府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府,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多谢将军大人宽容!”一众武将起身行礼,这才又落座吃酒聊天。 墨风和墨雨站在少主身后,他们比起这些将军府内的武将,更加的为少主开心,“少主,您少喝些,晚上还要去县衙用饭,要是让司徒小姐看到您酒醉,少不得要生气的!” “今儿你家少主开心,多喝个几壶也不会醉,放心!”端木玄这酒是一杯接一杯,当真像是牛饮一般。 有人开心自然也就有人伤心,司徒嫣及笄,最难过的莫过于李三郎,“兄长,我没事!”司徒谨送走客人之后一直陪着李三郎,他心中的痛也只有他这个当兄长的才能明白。 “三弟,如今我们尚在边城,开春战事一起,只怕一年半载都无法回京,你现在就开始伤心,只怕伤了身子。这酒还是少喝些的好!”司徒谨将酒壶往自己面前推了推,不想让李三郎再借酒浇愁。 “兄长,早一天晚一天又能如何,小五终究会入国公府,我早已知又怎会伤心。我只是担心,小五向往自由自在,可国公府那是个什么地方,只怕一入侯门深似海,小五要受委屈了!” “是啊!”司徒谨原还只是打算劝李三郎,可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倒也跟着喝起酒解忧。 三个男人散了席却都喝的酩酊大醉,等到晚饭时都还未酒醒,“小姐,大少爷和李三少爷还酒醉未醒。墨雨刚才也来传过话,说是少主也醉的利害,只怕这会儿也在睡着,这晚饭怕是不能一家人在一起用了!” “吩咐灶房将饭菜温着,再给玄哥装些送去,再吩咐厨娘熬些醒酒汤。他们今儿是喜是忧都好,我都不会生气。不过过了今日要是再酒醉看我怎么罚他们!”司徒嫣一脸的无奈,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心里想的念的也都是她,她又怎好怪责。 赤雨领命退下,司徒嫣这才坐下来翻看着京中送来的贺礼,将有用贵重的全分门别类的收进了戒指里,而一些零散的全都打赏给了下人和她身边的那些侍卫。不过却从戒指中翻出一支蝴蝶的发簪,这是过年前她命人专门为赤雨打造的,不过用料算不得贵重。 “赤雨,这个送你!”司徒嫣将发簪递给赤雨。 “小姐,这不是您为自己打造的及笄礼吗,属下绝不能收!”赤雨连连摇头,她只是个下人,怎么能拿小姐的贺礼,这实在于礼不合。 “我说送你就送你,你比我大五岁,当初及笄时只怕连礼都未行吧!我原打算打一套头面送与你的,可也知你不喜欢穿金戴银的,行动起来也不方便,我看这发簪小巧精致又不甚显眼,你戴正合适!”司徒嫣将发簪直接插在赤雨的头上,左右看了两回,这才满意的去做别的事。 “小姐!”赤雨心里暖暖的,小姐什么事都为她着想,就连自己及笄行礼都还惦记着她,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看着低头忙碌不停的司徒嫣。 在现代二十岁才成年,赤雨今年刚好年芳二十,司徒嫣也是想借此时机给赤雨补上及笄礼。只不过这些都是她心中所想,并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 过了初一,县衙内直忙到正月十五过后这才客散席尽。朝廷对突厥兴兵的圣旨也在出了正月即发往吴国全境。而端木玄早在圣旨到边城前五天即已收到父亲端木漓的家书。(。) 第365章,皇旨下兴兵在即,缺粮少料兵难兴 昭和五年二月春,吴皇下圣旨对突厥兴兵收复幽州。凉仁公端木漓在圣旨刚出皇城即修书给远在边城的儿子端木玄。 “少主,主公的信中可有吩咐?”墨风看少主紧锁眉头,以为主公密函中另作了什么安排。 “父亲已在京中做了安排,皇上明旨已在路上,再有五日即可到边城,只怕不出三月战事即起!”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事,以端木玄的性子,断不会愁眉不展。 “少主可是在为司徒小姐担心?”墨风想了一下,少主即不是在为兴兵之事发愁,那能让少主愁容满面的就只有司徒小姐了。 “突厥兵向来凶悍残忍,我虽于用兵一道成竹于胸,可嫣儿在边城之中,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可以嫣儿的性子,就算是下了军令,只怕她也会抗命不遵,不会离开的!”端木玄的确在为司徒嫣担心。 “少主,属下以为司徒小姐在边城之中有少主守着反而更加的安全!”墨风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他并不希望司徒嫣离开,县城守备民心安抚这些如果没有司徒小姐,光指着司徒谨那才叫人不放心。可这些话不该由他一个属下言明。 “墨风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算了,你把密函给嫣儿送去,让她也好心中有个数,这战事一起,城中必定大乱,告诉赤雨,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嫣儿,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是!属下即刻去办!”接过密函,墨风转身出了书房,朝暗中守卫的墨雨点了一下头,这才出府骑马直奔北平县衙。 县衙外院书房,司徒嫣看着密函,也紧皱着秀眉,“玄哥可还有别的叮嘱?” “少主请司徒小姐一定多加小心,特别是趁乱而为的暴民。并吩咐赤雨严加保护,别的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两个主子都一脸的谨慎担忧,就知此仗凶险万分。 “司徒小姐可有话要属下转告少主?”墨风信以送到。如果司徒嫣没有吩咐,他还要赶回将军府。 “我这里有两个护身符,是我亲手所做,而且请了得道法师于佛坛前开过光。你帮我转交给玄哥和我三哥,叮嘱他们刀剑无眼,一切小心!”司徒嫣从衣袖中摸出个手帕包着的护身符递给墨风。 “是,属下一定转交给少主和李三少爷!”墨风拿了东西这才离开。回到将军府交东西呈交给少主。 圣旨进边城,北平县20万守军整装待发。而文安县东方将军率领的10万守军也披甲上阵,准备对突厥兴兵。 吴皇圣旨一进边城,突厥那边即已收到消息,幽州边城10万大军,5万铁骑也都磨刀配箭准备应敌。 突厥可汗亲自坐镇幽州治所蓟县县城,身边的叶护、伯克、阿塔伯克、帕夏、哈克木等重臣分立两侧,“可汗,当初吴国攻打北魏,如果没有我们牵制北魏东北边境,吴国又怎会拿下整个魏国。如今他们却出而反而打算对我们兴兵,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吴皇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对。可汗乃天神之子,萨满法师也会请天神护佑我们的!我们不但要让可耻的吴皇看到我们的强大,还要灭了吴国,带领我们的子民到更为富庶的南方之地!”叶护身为可汗的亲弟,心中对江南水乡有着无限的憧憬。 “好,既然是吴皇无信于先,我们有着十数万的勇士,又何惧于吴国的三十万大军!”突厥可汗虽好战,可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如果能不战最好。可既然避无可避他也不是怯战之主。 “杀,杀,杀!”突厥蛮夷之族,天生好战兴斗。吴国兴兵正和了这些人的心意!杀喊伐掳之势乘着春风甚至飘散至整个幽州界。就连边远在冀州边城的司徒嫣都有所感应。 “风云欲变上边的人端坐于安逸之地坐享其成,下面的人却要拼死一战,甚至曝尸荒野,灵魂无所依托!”司徒嫣前世即见管了生死,到了古代由于天灾人祸这些事早已见的多了,可如今事到临头。心中仍有着无数的不忍不舍。 “小姐,您怎么还感伤起来了!只要是打仗,死人在所难免!”赤雨自幼被训练成死士,对于这些早就麻木了。 “为什么不可避免,当皇上的不要总想着开疆拓土,而是时刻将百姓的生死放于心上,就不会冒然兴兵。虽说突厥攻打幽州时会屠城杀戮,可至打其占领幽州后,并没有再兴杀伐之举。可吴皇仍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为由要对其兴兵,可你看看,那些站在骑兵阵前的突厥兵丁,有多少是未能逃难出来的华夏子民!”司徒嫣并不是在责怪赤雨的冷血,毕竟赤雨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训练,她只是痛心,为即将消逝的生命惋惜而已。 “小姐,这些人不上阵只怕也没有活路,总归是个死,您又何必为着这些不相干的人伤心!”赤雨觉得司徒嫣一向对陌生人没什么感情,今儿怎么如此反常。 “罢了,吾心系吾想与人无忧!你去请兄长进内院,我有事相商!”赤雨无法理解司徒嫣心中的痛这也是正常,既然说不通,何必为着这些事而伤了两人的感情。 赤雨虽无法理解司徒嫣,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有她在,绝不让任何人伤了司徒嫣。 “兄长,不出三月这场仗就要开打了。北平是边城重镇,兄长还需早做安排!” “嗯,出了正月为兄即又招募了不少的民壮,如今城中虽无法向府中这样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可每条街道都有人看守,四城门更是加派了兵丁把守!” “兄长,这还不够,初春正是青黄不接之即,村里的百姓要春耕,家里出了冬只怕存粮也没多少了,要是战事一起再封了城,只怕会有人饿死在家中!” “兄长再找些走街过乡的货郎,每天让他们赶着车拉着粮去各村走走,有粮卖就可以安民心。而城中的粮商货商也要召集起来,让他们有粮的出粮。有银的出银,还要让他们签字画押,不得在战起时哄抬粮价,人只要有吃有喝。就闹不起来!”这些都是前世和今世司徒嫣总结的经验,过年前就和司徒谨商量好的,此时不过再次提了出来。 “嫣儿放心,这些为兄都已准备妥当!嫣儿,为兄仍担心你的安危。趁着这会儿冀州各地尚未封城,不如你也尽早赶回京城可好?” “兄长,此事休要再提,你和三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而且我也放不下玄哥!”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当着兄长的面儿提端木玄,司徒谨看的出在小妹心中已将端木玄放在了心上。 “嗨,你啊,这个倔劲儿也不知随了谁?” “兄长不是说我长的像母亲吗?” “是啊,母亲待人总是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坚持。特别是为了我们!”司徒嫣明白兄长的意思。为母则强世间的母亲大多如此。 圣旨进了冀州,文安县的东方将军和冀州剌史沐帆都来到了北平县城将军府,“希文兄!崇文兄!你们二位倒是来的快!”端木玄向二人行礼,这才将二人请进府中书房。 “行了,我这都急上房了,本以为皇上要等到三月末才会下旨,入冬之际为了补希文十万大军的粮草,如今冀州府的粮草可不够你这二十万大军一年之用了,亏你还笑的出来!”沐帆一指端木玄反而看向了东方将军。 “行了,崇文你也别装哭卖穷。你有多少粮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虽说十万大军用掉了你一些粮草,可只怕还不足你存的十之为一吧!你也别看我,我这十万大军的粮草皇上明旨虽说由司州府提供。可你也知司州离边城可不如你冀州近,只怕战起时还得需你支应一二!”东方将军名硕,字希文,是当初国公府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棋子,也是国公府铁血卫出身。 “别啊,这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你可别指着我,我看你还是向皇上上个折子,也让司州剌史紧着些,早日将你的粮草运至边城为上!”沐帆现在心里有些急,毕竟他冀州紧临幽州,一但战起他是首当其冲。军中粮草更是重中之重。 “好了,和着你们两个今天都是来我这里哭穷的啊!”端木玄看着二个好友唱双簧,不由得觉得好笑。 “不向你哭穷还能向谁哭,我是领着十万大军,可军屯之中无粮无谷,好在春草萌芽,不然战马连草料都没有!可你看看你那军屯,谷满仓草满囤的,看的我是好不眼馋!”东方硕一脸的奚疑,虽然早就知上次突厥攻城,端木玄这里无损失,可却不想一冬过尽,端木玄这里仍是粮草不缺,甚至和入冬之初无甚差别。 端木玄只是淡笑,对于自己的军屯为何粮草充足并未解释,军屯休兵之时,广开荒地种草种豆,有司徒嫣这位智多星摇钱树,这一冬不仅未动囤粮草料,甚至如今天了春,仍是户户有余粮,家家有草料。只是这些他不愿告诉东方硕。 沐帆自然知道端木玄不愿提及此事,就找了个话给岔了开去,“希文,皇上只给了我们半月时间准备,你那里粮草不继,难道真打算就这样开战不成?” “怎么可能,早在年初我就已经将折子递了上去,只是不知为何皇上的旨意已下,却对我要粮草之事只字未提?主公那里可有消息?”东方硕看向端木玄,他是三人中最急的,毕竟十万大军一但开战,没有粮草那是死路一条。 “父亲已经多次上书给皇上,太保大人也有复议,甚至七皇子也拿出了议案,可皇上什么都没说。父亲的意思是,皇上想看看崇文和我是否会对你这太子的幕僚置之不理,意在试探!” “那也就是我这十万大军开战粮草要由你和崇文提供了?” “只怕正是如此,不过后继粮草应该皇上早有准备,你大可安心!”端木玄所言并非意测,而是有着蛛丝马迹可寻。 “得,我看我还是早点儿回去想办法吧,不然就我这冀州一府,要养着三十万大军,只怕不出半年,就粮尽草绝,只怕连老百姓家中的吃食都要搜罗一空了!” “你啊!就没见哪个剌史当的像你这么窝囊!”东方硕看着老友,一脸的讷于。 “你以为我愿意来冀州当这个破剌史啊,要不是主公担心世子爷,我才不接这破差史呢!”三个男人嘴上说的犀利,可心中都在为对方担心,只不过男人间的担心反而听起来像是笑谈笑语。 午饭用过送走了东方硕,沐帆这才和端木玄一起来到北平县衙看司徒兄妹,“小五妹子,近来可好啊?” “崇文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喜欢有话直说之人!” “好好好,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皇上有意考验子恒与我,只怕东方那十万大军开战粮草也得由我冀州府提供,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这有什么好想的,要粮给粮要草给草啊!反正皇上都会给你补上,有什么好怕的!” “可皇上连个明旨都没有,要是不给,岂不陷子恒的二十万大军于危境?”这才是沐帆最担心的。 “皇上不会不给的,只怕是给的不足,所以你上报时也不可据实以报,能多要就多要,哪怕多要出千石也是好的。而且开战后冀州界内虽要封城,可百姓农事不可荒废,百姓不得逃迁,这才是重中之重,就算朝廷的粮草不继,只要今年冀州府内仍是个丰收年,至少也能支撑三十万大军半年所需!”司徒嫣也不是不担心,可事已至此,担心也无用,不如早做打算早想办法。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刚才与子恒和希文又商量了一下,看来眼前只能如此了。小五妹子,你去年秋收时收了不少的粮谷,指着你手上的那些铺面怕是卖不出去吧?不如卖给我如何?” “崇文兄还是别打我那粮谷的主意了,我那些都是用来平粮价安民心之用。你要是想买,不如派人去徐州、青州、豫州、凉州、扬州等地购置!” “也罢,只能如此了,只是路途遥远,也不知能否赶得上!” “冀州存着有大半年的粮草,又怎会来不及,崇文兄难道连我也想瞒着不成?” “在下可不敢,谁不知子恒有个堪比女诸葛的贤内助,我哪敢在小五妹子面前耍这个心机!” 对于沐帆的打趣,司徒嫣只是淡笑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几人就细节又商量了一番这才离开。(。) 第366章,李三郎首战建功,京城内亲人担忧 送走了沐帆,端木玄进了县衙内院书房,看着埋首于书案前的司徒嫣,心里多少有些难受,终究是他托累了心上人,“嫣儿~!我?对不起!” “道歉就免了,没人逼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兄长在边城,三哥在军中,而我心中有你,这道歉又从何说起!”自从司徒嫣行了及笄礼之后,对端木玄的态度也与以前大为不同。 “嫣儿!谢谢!”端木玄走近,将司徒嫣搂进怀中,轻声在其耳边呢喃。 “你要真想谢我,就向我保证一定要小心,保自己万全!保三哥万全!”司徒嫣没有真的打过这种冷兵器时代的仗,前世当兵的时候也只是红蓝演习而已,当然与这样的真刀真枪有所不同,心中难免不安担心。 “嫣儿,我向你保证,一定将突厥人赶出幽州全身而退!”端木玄心里暖暖的,司徒嫣对他的态度令他心喜,而且比起司徒嫣相信他会得胜,心上人更忧心着自己的安危。 “君子讲诚信,绝不失言!”司徒嫣将身子拉远些,看向端木玄的眼睛。两人情意绵绵终究还是要面对兴兵讨伐的事实。 三月初一,吴国正式对突厥兴兵收复幽州解万民于水火之中。突厥可汗坐于军帐之中,“北平有吴国二十万大军驻守,领兵大将军是国公府的世子端木玄,此人不但经通用兵之道,更善使诡计。臣弟以为可汗不可留在军中涉险!”身为可汗的亲弟,叶护大人不愿皇兄身处危境之中。虽不知其心中所想为何,可至少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 “吾乃天神之子,突厥勇士在前方浴血奋战,我怎可龟缩保一已安危,这话莫要再提!”可汗对这个弟弟多少还是心有防范,毕竟突厥与吴国不同,兄死弟继于礼亦合。 “可汗威武!天神必佑我突厥!”叶护大人高举双手,一帐之人都跪于地上跟着高呼! 突厥兵将对天盟誓。而吴国边城要塞之外,端木玄率亲兵立于帐前。参军李三郎跪在其面前,“大将军,属下愿随前锋营杀敌于阵前!” “李参军,前锋营与敌交锋于阵前危险重重!”端木玄走近李三郎。放低声音接着说道,“三弟欲要阵前杀敌我明白,可嫣儿会担心的!”端木玄答应过司徒嫣会护李三郎万全,又怎可失言失信。 “子恒兄,你应该知道的。为了小五我也不能这样碌碌无为下去,如今战事一起,正是男儿立功建业之时,如果只守在大将军身边,何时才能成为小五的后盾!”李三郎并不避讳自己心中所想。 “好,我应你,可三弟一定要多加小心,阵前杀敌刀剑无眼,我让墨雨跟着你,一切多加小心!” “这怎么可以。墨雨侍卫是大将军的贴身侍卫万不可随属下去前锋营,还请大将军收回承命!”墨雨身份特殊,如果因为自己求功而有所损伤,他如何对得起端木玄,更加无法面对小妹。 “我心意已决,李参军听命!……”端木玄一连几道命令下去,李三郎在墨雨的护卫之下直奔杀敌最前线的前锋营。 要塞城楼之上,两个身着兵丁的守城将士,正低声窃语,“小姐。这打仗有什么好看的,咱还是回城吧!要是让少主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担心呢!”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又有何人能得知!”这说话的二人正是司徒嫣和赤雨。司徒嫣至从来到这古代还没见过真正的打仗。难得有这个机会。她也想见识一下端木玄是如何在杀场之上御敌,又是如何应战的。 “小姐,流箭难防,万一您受伤了,属下如何向少主交待!” “你家小姐就这么弱啊,连箭矢都躲不过!行了。别说话免得引人起疑!”司徒嫣正看的起劲儿,虽说看不清城外兵将的长相,可布兵排阵还是一目了然。 “赤雨,玄哥他以骑兵为前,步兵为后,再以弓箭手压制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当真是兵贵奇招,让人防不胜防!”司徒嫣是真的佩服端木玄,如果是她只怕也未必会如此想。 “少主自幼即随主公出战,大小战役不知打了多少,这些突厥兵将又怎会是少主的对手!”赤雨一脸的倾佩自豪。 “是,你家少主好厉害啊!”司徒嫣这话说的多少带了些酸气,可自己的男人强,她心里仍很高兴。正看的出神,就见前锋营里杀出一队奇兵,直朝着对方领兵主帅杀了过去。而后面护卫压阵,看上去虽险,却很有效,刚还固若磐石的敌阵,竟然生生被撒开了一道口子。 “这人倒是有勇有谋!”好在司徒嫣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不然早吓得从要塞之上跌了下去。这冲锋的正是李三郎,他也看不了少的兵书,特别是与司徒嫣做了不少的兵棋推演,虽没有杀敌的经验,可头脑却比一般武将还要灵活。 而且此举墨雨也很赞成,墨雨跟着端木玄久了,用兵一道自是见解不凡,即然他也同意,李三郎这才敢冲出阵营杀了上去。 突厥布的阵局被人打破,连忙鸣鼓退兵,这一仗吴军小胜,不过此战双方试探的意味多些,所以死伤者并不多。 “赤雨,回去吧!”司徒嫣眼见要塞之外双方都已收兵退守,没什么可看的了,这才回到县城之内。边城站起,县令司徒谨早在兴兵之初即张贴告示,好在之前已控制粮商,货商,城内物价并没上涨多少,还在百姓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之前司徒谨听从司徒嫣所言,对闹事之人予以严惩,如今也成效颇丰。至少此次边城战起,封城之后只有些小混混趁势滋事,不过很快就被巡城的衙差和民壮给抓了起来。 如今城门虽封,可商铺照开,粮价也未被哄抬的过高,所以百姓虽有担心,却未有人聚众闹事。端木玄鸣金收兵,站在军帐之中背对着众将仔细的看着幽州地图。李三郎等武将站其身后,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恭喜李参军,初次上阵即破敌于先!”武将通常都是以武服众。李三郎初上战场即击退敌人,对方虽是试探,可李三郎有胆有识,不畏生死足可以令人倾佩。 “不敢当。都是大将军料敌于先运筹帷幄,属下只是依命行事而已,当不得此功!”李三郎和身边的武将们压着声寒暄。自己能建功他心里自是欢喜,可也知他初建功,断不可自视过高。不然只怕会得罪人都不自知。 “突厥此次意在试探,敌我均未大举兴兵,只怕下一次即是一场硬仗,你们各自回营安置部署,日夜轮值不得松懈。至于死伤兵丁给予抚恤照顾,我稍后会亲往探视!”众将领命退出,李三郎知端木玄有话要与自己说,所以慢了几步,等人散尽离开,这才又折返回军帐。 “三弟。可有受伤!”端木玄上下打量着李三郎,对他冲锋于前仍心有余悸。 “劳子恒兄记挂!并未受伤!只是此事还需子恒兄相帮瞒着小妹,不然只怕她会生气!”李三郎心存感激,他与端木玄相处多少都有些尴尬,可端木玄虽常吃醋,却是真心待他。他本也没想会出什么风头,只是战局瞬息万变,由不得他多想,等回到军帐之中,这才想起如此事传到司徒嫣耳中。只怕下一刻小妹就会杀到军中。 “此事只怕瞒不住,我刚接到要塞来报,刚才一仗,嫣儿易装带着赤雨在要塞上已然看到。只怕这会儿消息已经传至城内!”端木玄所料不错。司徒嫣对那个冲锋陷阵之人感兴趣,战毕自然会让赤雨去打听。 赤雨打听到那人是李三郎,也是一阵的后怕,可犹豫再三,仍把实情告诉了司徒嫣,“赤雨。你说那个骑马冲进敌阵的是我三哥,此话可当真?他可有受伤?不行,我得去军中看看!” “小姐,属下不敢有所隐瞒夸大!”赤雨明白司徒嫣会担心吃惊,可却没想到她竟然要马上赶至军中查看。 “小姐,您别担心,据属下所知,李三少爷并未受伤!”赤雨虽然打听清楚了,可司徒嫣未亲眼所见,心中乃担心不已。两人正易装出府,就见李三郎骑着马往县衙而来。 “三哥!”司徒嫣忙从马上下来,走近一把拉过李三郎上下打量。 “小五,俺没事,好着呢!你看连衣裳都没破!”看出小妹着急,让她担心李三郎心有愧疚。 “三哥急着利功,我心中明白,我只要三哥答应我,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司徒嫣知道,这是李三郎的选择,她无权干涉。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亲人祈祷。 “好,俺一定小心,子恒兄知小五担心,这才让俺来城内一趟,如今战事已起,军中庶务繁多,实在不易久留!”李三郎看过司徒嫣,心中记挂军事不能久留。 “赤雨,去灶房将我做的点心都装上给三哥带回去!”草药包早在战起之时,就已经交给了端木玄和李三郎,这会儿只是做了些药膳点心给他们去去火气补补元气。 “小五,你前几日送来的俺还没吃完呢!”李三郎不愿小妹为自己操劳。 “吃不完就分给别人,多结交些朋友,上了战场,也就多一分保障!”司徒嫣哪里管这些,将点心系在李三郎的马背上,这才挥着手看着他离开。 “小姐,您是不是也在担心少主?”赤雨觉得少主没有一起回城,多少有些遗憾。 “刚才三哥说玄哥去安抚伤兵,我知他安好就好!”此刻的司徒嫣才明白自己为何而担心,因为她心中早已住进了一个人,以前不知是因为事未临头。 “小姐,您不会还打算去军中吧?”赤雨有些不祥的预感。 “嗯,只是此事只怕兄长不会答应,玄哥也不会同意!再议吧!”司徒嫣不是不想上战场,别说是司徒谨和端木玄,只怕连李三郎也不会同意的。 北平县这边第一战小胜,文安县东方将军亲率十万大军迎敌,初战也只是试探。 边城战事一起,八百里加急军情一封封从边城送至京中。公孙府内院之中,公孙语临盆在即,可仍站在窗前遥望着远方,牵挂着自己的相公、亲人。 “大少奶奶,您脚肿的利害,站久了对身子不好!”身边的四大丫鬟白天黑夜的守着公孙语,就怕大少奶奶出了什么事,司徒大小姐会拿她们四人问罪。毕竟比起一向不管府内庶务的司徒谨,四人对司徒嫣可是畏惧万分。 “无妨的,嫣儿前些日子来信有说,生产前一定要多走动,不然容易难产!”公孙语一想到小姑司徒嫣每十天的一封家书,就一脸的幸福。有这样的小姑事事为着她这个大嫂着想,比起那些成日里看着婆婆脸色过日子的女人来说,她可算得上是京城之中最幸福的了。 “小姐,夫人过来看您,只怕这会儿已进院门了!”公孙语听闻母亲过来,忙关了窗走回床上。 公孙府内平静中透着紧张。而国公府更是内外院戒备森严。“主公,夫人请您回内院,有事相询!”墨冰站在书房门口回话。 “去告诉夫人,玄儿没事首战告捷,让她无需担心。我这里还有事就不进内院了!”凉仁公还有事要与幕僚相商,此时不便进内院。 “是!”墨冰领命退下。而国公府内院,国公夫人跪在佛像前,为着远在边城的儿子祈祷。 “乳娘这又打仗了,嗨!我只得玄儿一子,可皇上却偏要派他当这个将军,突厥人哪个不是吃着人肉长大的,也不知玄儿这一仗能否得胜而归?” “夫人,世子爷吉人天相,又有您日夜为其烧香念佛的,断不会出什么事,他日得胜而归,您就等着一品诰命服加身吧!” “一品诰命我倒不指望,只盼着玄儿能平安就好!我可是听说司徒府那丫头也跟着其兄长去了边城,她可千万别成了玄儿的拖累!” “夫人放心,有老爷的铁血卫看着,就算那丫头想,这些个铁血卫也不会答应的!” “乳娘,你说老爷是哪根筋不对,怎的偏给玄儿选了这么一个丫头为妻,虽说她被封为县主,可没有母家撑腰,只怕将来对玄儿也未必有所助益!” “夫人,奴婢哪里懂这些,不过老爷常伴君侧,自然见识与别人不同,既然是皇上赐婚,那丫头又被封为县主,总算是没埋没了世子爷的名声,等将来嫁进府,您再好好调教一番也就是了!” 乳娘见国公夫人仍是眉头紧锁,就知她仍心有不甘,想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虽说这正选的嫡妻帮不上世子什么忙,等大婚之后,您再给世子爷选几房可心的妾侍也是一样的!” “也只好如此了!”幸好这会儿司徒嫣还未嫁进国公府,不然听了这些只怕不气死,心里也不好过。这国公夫人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自己不喜丈夫纳妾,却一个劲儿的想给儿子纳妾,就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吗。(。) 第367章,心中苦难言难诉,突厥退毁城杀人 吴国兴兵与突厥开战,打算一举收复失地幽州。冀州边城北平、文安两县首战皆是小有胜出。李三郎初上阵打仗即有建功。消息传回京,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担忧。 福祥村李大郎看着手中来信,眼泛热泪,“有柱叔,看信上这日子,这一仗只怕还是在一个月以前,京中如今可有什么消息?”李大郎当了这些年的村正,又看了不少的书,虽不及李三郎身在朝野之中,可对朝中之事也多有了解。 “大郎啊,你只管放心,三郎有国公府的世子爷照看着,出不了差错的。再说大小姐和大少爷也在边城,依着大小姐的性子,再怎么也不会让三郎出事的!倒是你,我来来回回的不知跑了多少趟,你为啥不等大小姐回来才成亲,咋就不肯跟俺说句实话呢?” “有柱叔,俺不是说了吗,俺成亲只为能给李家留个后,二弟老拿俺当借口,俺这一天不娶,他就一天不肯成亲。三弟是一心打算只守着小五。至于四弟,嗨!俺就是不说您也知道,这四弟俺是指望不上了。要是俺再不成亲生个娃的,这李家的香火可咋整?”李大郎眼神闪烁,如果李有柱留心一定会看出他在说谎。 “也是这个理,可俺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大小姐几次来信都有问起,俺虽照你说的回了,可大小姐仍不放心!罢了,如今你媳妇也有了身子,俺这就给大小姐写信,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有柱叔,俺这事还是别告诉小五了,免得让她分心。她人在边城,要照顾司徒兄长,还要看顾着三弟,不知忙成啥样儿呢!”李大郎是有苦说不出,他心里虽也难受可仍不愿司徒嫣为他操心。 可惜李有柱却没看出来这些,想了一下这才点头。此时边城战起,当真不是让大小姐分心的时候。 而京城之中有国公府,所有消息都通过铁血卫的暗桩第一时间送至边城。端木玄看着手中一封封的密函,他于三月初一兴兵至今已与突厥打了近一个多月。如今已是四月中旬。 突厥接连兵败,一路且战且退,如今与冀州相临的范阳郡、代郡,以及上谷郡都已收复。只不过三郡存活下来的百姓人不过万,田不过千。三郡治下县城屋毁房塌,甚至不少的县城被大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城的残垣断壁惨不忍睹。 “小姐,城内到处都是焦尸腐骨,您还是别进去了!”司徒嫣骑着马被赤雨拦在了城外。小姐虽然说服了司徒少爷和少主,让她跟随大军当了一名随军大夫。可赤雨仍不愿司徒嫣看到那些死人,怕她伤心难过。 “这一路走来,这些事我见的还少吗?突厥人当真凶残,不过是战败而已,用得着烧城毁池这么严重吗!难道他们的命是命。这些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司徒嫣声音中有着无尽的愤怒。她是冷血,可却不弑杀,比起这些突厥人来她只能甘败下风。 “小姐,您为着这些活下来的百姓,已然动了不少的体己银子,再这么下去,只怕幽州尚未尽数收复,司徒府已然倾家荡产了!”赤雨知道拦不住,只得一边护着司徒嫣一边往城内而去。在她心里一直以为司徒嫣只是不忍见这些灾民受难,这才倾力相助。 “我可没有那么好心。安抚灾民不过是免得他们趁乱起义,这些人虽多是老弱妇孺,可幽州收复之后,还要靠这些人重振幽州昔日光景。总不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或是在玄哥背后暴乱闹事。而且这些人中保不齐还有突厥的探子,将他们圈禁也是将那些探子圈禁了起来,让他们无法通风报信!” “小姐,您想的倒是周全,可少主成日里为您担心。再这么下去,只怕仗还没打完,少主就要急病了!”赤雨为司徒嫣担心,也在为少主担心。 “你啊!我自有分寸!”司徒嫣也担心端木玄,可端木玄虽善用兵会打仗,可这些善后之事却是无暇分心过问。如果她再不能帮助一二,只怕刚收复的失地,又要再起事端,反而有辱他百胜将军的威名。 “小姐,大少爷被您留在了北平县城,李三少爷让您调到了后方安置这些灾民,如今只有少主还留在前方与突厥人血战,属下知您心中有数,可属下还是想劝您一句,军中危险不如就留在后方吧?那些伤兵有随军的大夫医治,出不了差错的,您又何必非要上战场去救治伤兵?” “我也不全是为了他们,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离玄哥近些,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万一玄哥受伤,我才能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赤雨这才明白,司徒嫣不是为了亲人能多立战功,这才抢着上阵,而是想离少主近些。心里不由得为少主高兴,想着这些话一定要告诉少主,免得少主整日里为司徒小姐担心。 “傻瓜,你以为玄哥他不明白吗?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就算担心,他也有分寸,不会伤了自己的身子的!而且我每日一副补药送去,他就算想倒下,怕也没那么容易!”司徒嫣拍了赤雨的头一下,这才打马往军营而去。 晚上营火照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显得如此惨凉,司徒嫣站在军帐外,抬头望着星空,“玄哥,这一仗还不知要打多久,不知要死多少人?我小时候曾经听人说过,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知这一仗打完,天上会多出多少颗星星?” “嫣儿,这些日子我见你总是满脸的伤容,可是心中不忍?” “是啊,吴皇嘴上说兴兵是为了收复失地救万民于水火,可你看看收复的那些地池,屋无半间,瓦无一块,这哪里是为着百姓好啊!” “有失必有得,嫣儿可知我为何讨厌打仗却仍领兵?” “你自然不是为名为利,也不是因为皇命在身而身不由己。”司徒嫣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而是因为别人打仗不如你用兵神速,而且那些武将多当惯了贪官。所过之处抢民掠商,这些灾民被敌所袭也就罢了,却还要再受自己人的抢掠。所以你宁愿自己上阵杀敌速战速决,让这些人少受些罪!可战事一起。无论你存着怎样的心境,所过之处无不是地府炼狱惨不忍睹!”司徒嫣这话就像是暗夜中的一盏明灯照亮着端木玄已然麻木的心。 “有妻如此,我端木玄此生再无所求!” “傻瓜,我如果连这个都不懂,那你岂非眼盲看错信错了人?” “嫣儿~!”端木玄将司徒嫣搂进怀中。即便战甲铁铠坚硬冰冷,可只要有司徒嫣温暖着他的心,就算是战场之上杀尽所有敌人,他也能得到救赎。 “你一个大将军,搂着个大夫成何体统,还不放开!”司徒嫣轻推了两下,见推不开只好拿话激他。 “我军帐之外百米之内有铁血卫守着,除非我的命令,否则无人可以进入!” “还说无人可入,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我的人。又是他们的主子,当然可以进来了!” “谁是你的人了,不害燥!” “嫣儿,等我收复了幽州,回京受赏受封之时,我们就成亲!”端木玄看着娇羞的未婚妻,眼里心里都燃着爱的小火苗。 “好!”司徒嫣没有拒绝,并非是因为圣旨压身,实在是她真心的想嫁给端木玄,这个男人爱她宠她。而她又已动心,她不是古代女子讲求矜持,只要是她认可的,她就会坚持到底。 佳人点头。端木玄乐得差点儿笑出了声,可随后又想起一事,拉着司徒嫣进了自己的军帐之中,“嫣儿,你将那些重伤兵运去了何处,要知那些人朝廷已经给了抚恤银。就算是让他们回家也不为过!” “这些人只怕回去也只能是自生自灭,轻伤的还要留在战场上继续打仗,重伤的不是少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就算是回到家中,指着朝廷给的那几两银子难道还能养活一家人不成?” “可你以一己之力,又救得了多少人?”端木玄仍有些担心,怕司徒嫣为了他再弄得个倾家荡产,到时连嫁妆都赔了进去,那他于心何忍。 “早前我让三哥安置那些灾民,一路过来大大小小的建了不少的伤兵村,一是为着安置灾民,二是用来给重伤兵丁养伤,这些人由灾民照顾,而现在只是初夏,灾民还可以开荒种地,至少入冬前还能打一茬粮食,虽不多但养活灾民自己倒也不难。而且军中不用分出人来照顾这些重伤之人,而照顾这些伤兵的灾民还能每月领到草药和银两,虽然不多,但好过他们重伤之下回到家中等死要好的多!”司徒嫣最了解这些人,也了解古代不能劳作的人只能是废物,又有哪个百姓人家愿意养个废物在家中。亲情虽在,可病的久了,这亲情自然会被消磨殆尽。 “这‘伤兵村’的主意当真是好!” “他们这些人可不只是养伤,我还让他们多留意伤病村中的一些可疑之人,突厥兵退,不可能不留下些探子,从中作些手脚!我这也算是一举数得吧!” “嫣儿,你总说这些主意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可我知如没有经验,只是看看书本,最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我知你现在还不愿将你心中秘密告知,可我真的太好奇了!” “天机不可泄露!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 “好吧!我不问,不过嫣儿如果哪天想说了,一定第一个告诉我!” “好!”战场无情,帐中有爱,两人在这冰冷的战场上却还有闲情打情骂俏,足见两人对这场仗是胸有成竹。 秋初至幽州已有大半尽数被吴国收复,只有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和带方四郡仍在突厥手中,如今突厥一路兵败眼看大半个幽州都已失守,竟然固守四郡作殊死一搏。这四郡比起之前的八郡都易守难攻。直打到秋尽冬至仍无法攻克。 “小姐,这眼见就要下雪了,大雪一下这仗可就更不好打了?”赤雨看着站在帐外的司徒嫣为少主担心。 “一路打到现在,突厥连连战败,可士气却越挫越勇,他们以辽河为险构筑防线,玄哥这一仗不好打啊!”司徒嫣抬头望天,北风抚面天阴的厉害,只怕不出今晚就有一场大雪。 “司徒小姐果真见识不凡!”司徒嫣正看着天空想的出神,冷不防有生人靠近,而且竟然一语就道破了她易容装扮。赤雨更是惊得提剑护在了司徒嫣的身前,好在看清来人,这才收剑退到一边。 “原来是东方将军,久仰东方将军大名,今日有幸竟能在此相见!”司徒嫣转头去看,正好看到端木玄领着几人过来,其中只有一人她不认识,以这人所站的位置,她即已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司徒小姐与在下素未谋面,怎会一语道出东方的姓氏?”东方硕也是第一次见司徒嫣,如果不是端木玄为他指明,他哪里可能认得出。可司徒嫣却不同,端木玄并未有所暗示,她竟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可见眼力优于常人。 “东方将军步履坚定,眉宇之间刚正不阿,又走在大将军身边,我虽与东方将军素未谋面,可也猜的出其身份!”司徒嫣谈吐间未见一丝小女儿的扭捏之态,让东方硕不仅起了好奇之心,甚至还有些倾佩之意。 “我带希文巡视,只是碰巧路过,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嫣儿晚饭时来我军帐之中!”端木玄压着声在司徒嫣耳边小声叮嘱。此时虽没有外人,可小心使得万年船,端木玄此举只是谨慎。 “嗯!”司徒嫣回以一个微笑,又朝东方硕抱拳行礼,这才带着赤雨退了下去。 端木玄直等到佳人远去,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东方硕,“希文,可是心中有疑?” “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会让未婚妻在军营中帮忙,你可知这有多危险?”东方硕知道端木玄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小娇妻,越是如此,越是想不明白,他怎会任由其留在军中这么危险的地方。(。) 第368章,辽河险易守难攻,出计谋冰上御敌 司徒嫣转身离开之后,东方硕好奇打听起了司徒嫣的过往。 “这有何奇怪的,只要是嫣儿所愿之事,我都会为其安排!她留在军中也是为了我,我又怎能拒绝!”端木玄也很矛盾,心上人时时陪在自己身边他心中自是欢喜,可也同样为其担心。 “子恒,我之前在京中就常听人说起司徒府的大小姐不仅琴技才艺出众,甚至机智谋略不输男儿,就连皇上和公孙先生都多有赞语。起先以为只是以讹传讹,所以未曾在意。直到皇上为你赐婚,这才好奇打听了一二。如今两军汇合之后,又常听你身边的侍卫和你说起司徒小姐之事,如今得见果真气度不凡,可我更在意的是你那参军李严能一路助你守城扶民,竟也都是司徒小姐的主意。想来还真无法另人相信,不过今日得见方知此言绝非夸大!”东方硕也是观人于微,只是见了司徒嫣一面,即已对她之前的那些传闻有了八九成的相信。 “希文,嫣儿的事我不愿瞒你,可你也知她身份特殊,如今在军中也是乔装易容,这事只有我身边的铁血卫和李严兄弟得知,如今你知道就好,万不可告诉他人!”司徒嫣之事端木玄不愿多说只小声叮嘱了一句。 “这是自然,你大可安心!”东方硕明白,军中不得留女眷,虽说司徒嫣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可真要是东窗事发,只怕再多的功劳也抵不过所犯的罪责。 “子恒,我们花了近二个月才拿下昌黎郡,如今却只能眼见着突厥退守辽东郡而寸步难进,你可有何良策,若是大雪之前不能过这辽河,只怕这场仗要托到明年开春了!” “我本意是想等明年开春再战,毕竟大雪将至,此时兴兵决非明智之举。可皇上病重,晕迷之前曾下令继续攻打辽东郡。就算我不想战也得战,不然可是抗命不遵,只这一条之前所立军功都将化为飞灰事小,连累了京中的父亲那才是大事!” “是啊。好在今年冀州、司州谷粮丰收,那司州剌史原是太子的人,如今为了巴结七皇子,粮草倒是运的及时。而崇文这边自是没话说,这一冬的粮草倒是不缺了。可不少的兵丁手脚都生了冻疮,再往北要是赶上下大雪,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草药的事倒不用愁,嫣儿早在入秋的时候就已准备妥当,这会儿都已给生冻疮的士兵用上了。而且还买了不少的粗棉布让那些得救的灾民,为大军缝制手套鞋袜,不只可以赚些粮食,还能存些银子,等将来盖房养家之用!” “司徒小姐高瞻远瞩倒比我这个当将军的还称职!” “你要是喜欢这些功劳,尽管拿去就是。反正嫣儿也不在意,她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能减轻我的负担,可不是图名为利的!甚至这些事除了你我知情之外,在外人面前更是不能提起!” “我要这些功名何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东方硕又怎会与端木玄争名逐利,不过得知这些事让他对司徒嫣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甚至有想与其详谈的冲动。 入夜之后,司徒嫣带着赤雨进了中军大帐,端木玄和东方硕摆好酒菜正坐在一旁等她。 “河阳县主司徒嫣见过东方大将军!”司徒嫣先向东方硕行了一礼,这才落座。 “未来弟妹。我与子恒兄弟相称,这大礼往后可别行了。不然子恒那一双刀子眼,瞪的我浑身都在冒寒气!”东方硕难得有机会调侃端木玄,又怎会放过。 “东方大将军不拘常理。足见其光明磊落,实乃大丈夫行迹。我在家行五,您就和崇文兄一样唤我小五就好!” “哦,原来崇文早已与小五妹子相识,倒是我晚了这些时日!”武人出身的人对那些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扭捏装模作样着实喜欢不起来。反而司徒嫣这般性格爽朗之人更得其心意。 “好了。你们再客套下去菜都凉了!”端木玄一拉司徒嫣,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东方硕自觉的坐在了对面。 “嫣儿,辽河尚未结冰上冻,我今儿命人巡河的时候打了几尾鱼,你尝尝看!”司徒嫣喜欢吃鱼和海鲜,此处不靠海,海鲜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倒是临河颇近,而且河水尚未结冰,正是打鱼的好时候。 “嗯,这红烧鱼做的火候十足,倒是难为了伙夫,这行军打仗的能吃口热呼的就不错了,以后别这么麻烦了!”司徒嫣吃的开心,可也不愿端木玄为了她的口腹之欲而坏了军中的规矩。 “烧一尾鱼而已,用不着他们!”端木玄一脸的神秘。墨风站在端木玄身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司徒小姐,这鱼是少主亲手烧的!” “墨风,你今儿话倒多,去外面吃饭去,我这里不用你守着了!”端木玄嘴上虽说的严厉,可司徒嫣仍看的出墨风笑的开心,可见这主仆二人是在她面前唱双簧呢。 “多谢!”可这样的宠溺司徒嫣暖在心里,并未拆穿。 “子恒,墨风不说则已,这一说我连筷子都不敢动了,这桌上还有哪道菜是你亲自为小五妹子准备的,你先说好别等下被我吃了,你又要拿眼睛射我!”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除了这鱼别的都是伙夫做的,你只管吃就是!”看着端木玄也有吃瘪的时候,东方硕一脸的开心。 “东方将军常居京中,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又怎会中意军中这些粗菜淡饭,要我说玄哥不防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撤了,等从京中请来大厨再作席请东方将军饱餐一顿!”看着心上人吃瘪,司徒嫣哪里肯作罢,笑着命人就要将一桌子的饭菜给端下去。与其给这人吃不如饿着他。 “啊呀!小五妹子这话是怎么说的,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我这个当兄长的错了还不成吗?这往后我可不敢再拿子恒打趣了,不然只怕连口吃的都没有了!”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儿帮端木玄说话,乐得端木玄连着干了三杯,这才压住心内的狂喜。 司徒嫣也只是说说罢了,见东方硕求饶,示意赤雨放下饭菜退了出去。 “希文兄。小五年少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希文兄不要见怪!”司徒嫣端起酒杯,敬了东方硕一杯,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小五妹子。我这心里存着疑不吐不快!”东方硕可是有着好多想问的。 “希文兄与玄哥是异姓兄弟,只要小五能说的必知无不言!” “好,小五妹子果然爽快!”东方硕放下酒杯,看了端木玄一眼,见他并未阻拦这才将心中存疑问了出来。“小五妹子,子恒阵前杀敌,你却让李严兄弟在后方建起一个个‘伤兵村’,这些可都未动朝廷一粮一银,这少说也要个十几万两的银子,拒我所知司徒府才入京未出三年,府上之前还是军户,你哪来的如此多银两?” “希文兄想问的只是这事吗?”以司徒嫣观人于微来看,只怕东方硕想知道的并非是这件事,而是在抛砖引玉。 “这~!?”东方硕被人问起。果真有些犹豫。其实他是想问司徒嫣怎么会懂用兵之道,治国之理,可这些只怕司徒嫣未必肯说。 “希文,嫣儿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是她能说的,她都会告诉你,你只管问就是。如果是她不能说的,就算你问了她也不会多说一字!”端木玄放了话,东方硕这才敢细问。 “司徒府虽入京时日不久,可我自六岁离家起即开始经商。好在铺面生意都很红火,区区十几万两的银子,倒还拿的出!而希文兄问的有关治国之理、用兵之道我只能说是从书上看来的,至于是什么书。什么时候看的,请恕我不便相告!”人贵在以诚相待,司徒嫣虽说的含糊,可句句可信,足可见她视东方硕为友,不是有意欺瞒。 “好。既然小五妹子不便相告,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我听李严兄弟说,小五妹子兵棋推演见解独道,不知等一下可否让我也见识一二!” “希文兄统帅十万兵马,我不过一介小女子,又怎敢班门弄斧!不过蒙希文兄看重,小五倒是想向希文兄讨教一二!”端木玄坐在一边,看着司徒嫣淡笑自若,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泛酸。可他也知东方硕只是爱才,并非是对司徒嫣存了非份之想,所以这份醋意只好自吞自咽。 饭后三人拿出地图,兵棋推演不过就是纸上谈兵,不过于用兵一道更是见微知著。 “妙啊,当真绝妙的很!小五妹子,如今突厥退守辽河,皇上有令继续强攻,不知小五妹子可有良策?”东方硕一时激动,竟然向司徒嫣打听起退兵之法。 “希文!”端木玄想出声拦阻已然晚了一步。 “玄哥,我知你不愿让我心烦,可看着你日渐消瘦,我这心里也不好过!”司徒嫣明白,端木玄是不想让她操心,更不愿拿这些事来烦她。 “当初你入军营,我们就说好的,打仗的事交给我,可如今却又拿这些事来烦你!”端木玄不是没有主意,只是尚未想得周全,所以才迟迟未发兵。 “我虽未嫁你为妻,可名份已定,夫唱妇随夫妻同心有何不好!”司徒嫣这话算是正中要害,端木玄一脸的幸福看着心上人,如果不是东方硕在,只怕这会儿已将心上人抱进怀中。 “子恒,我一时心急口快,还望你莫怪!”东方硕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却要向一小女子求教。 “我明白!”端木玄一拍东方硕的肩就算是不再计较此事。 “玄哥心中应该已有盘算,不妨说出来,一人智短,二人计长。” “眼下虽已到枯水期,可辽河之水仍湍急而下,如撑船渡河只怕会中了突厥的埋伏!只能等到河面结冰隆冬之际再行渡河,到时不用造船不兴水兵就可成事!” “可眼下皇命在身,皇上又晕迷未醒,如不强渡有抗旨不遵之嫌!”这才是端木玄最为担心的。 “我之前也是这般想的,隆冬之际河面结冰如履平地,正是作战的好时机。至于皇上那里,玄哥不防和希文兄一起上份奏折,就说渡河作战需要水兵支援,这折子往返于京中边城一来二去的这河面也就结冰了,到时就算等不到皇上的旨意,玄哥也可继续向北讨伐征战。即未贻误战机,又未抗旨不遵!” “果然是妙计!”还没等端木玄细想,东方硕先站了起来,他们当初只想到要如何隐瞒,却未想到主动出击也能尽占先机。 “至于细节,就要玄哥和希文兄细商了,我可懒得动脑!”司徒嫣意在提点,见二人心中有数,自是不需她再多言。 送司徒嫣回自己军帐,端木玄连夜和东方硕拟了个折子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这一晚,司徒嫣的帐中火笼里烧着银丝木炭,被子里放着暖手暖脚炉,耳边呼啸的北风听起来就像是一首首催眠曲。这些日子端木玄发愁,她也不好过,难得事情有了着落,她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 天泛鱼白之时,端木玄悄悄走了进来,雪狼守在帐口,却只是动了动耳朵,连眼睛都没睁。而赤雨睡在屏风外脚榻之上自然惊醒。“少主!” “嘘!”端木玄忙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仔细听了听,见内帐并没有动静,这才安心,“嫣儿昨晚睡的可好?” “小姐这些日子都是过了子时才睡,天不亮就醒,昨晚倒是睡的香甜,都这会儿还没见有动静!” “你也睡吧,我进内帐看看!”端木玄点了一下头,几步走进内帐,床榻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被子中,只露出一头秀发一张消瘦的小脸。 “嫣儿,这些日子辛苦了!”端木玄一边轻抚着佳人泛凉的小脸,一边心痛的眼睛泛红。 有人靠近司徒嫣又怎会无所警觉,可雪狼未叫,赤雨也没有出声喝止,不用睁眼也知来人身份。 伸出藏在被中的小手,拉住端木玄不安分的大手,“傻瓜,一夜未睡也不知休息一下!” “嫣儿怎知我一夜未眠?” “猜的!”司徒嫣还没睡饱所以不愿多话,微眯着双眼给了端木玄一个浅笑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端木玄一直等司徒嫣睡的沉了,轻吻了一下佳人的额头,这才起身离开。(。) 第369章,吴皇愁后宫干政,司徒嫣料事如神 端木玄和东方硕请旨回京,来回几千里路,而且吴皇病重一时间无法下旨,可军机不可误,朝中文武百官都支持七皇子暂代皇权下旨理政,等到旨意传至边城,辽河早已封冻。■壹看书w看ww.二十多万大军一路杀过辽河直取辽东郡。 “三哥,过了辽河就离新昌县城不远了,也不知李家村如今成了什么光景?”这一路进幽州以来,李三郎虽面儿上没显露分毫,可司徒嫣仍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焦虑。 “小五,突厥人如此凶残,只怕李家村早已无人生还了?”李三郎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想早已被小妹看透。 “三哥,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我们此番只为给义父义母迁葬,就算突厥人再凶悍也不会做扒人祖坟这种缺德事吧!” “这道也是,等收复了整个幽州,我就给爹娘迁葬!”李三郎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不是做这些私事的时候。 “虽说还要再等些时日,可等玄哥将突厥人赶出新昌县城,我就陪三哥去给义父义母扫坟上香!如今三哥已位居参军,又屡立战功,想来义父义母泉下有知也会甚感欣慰的!” “好,到时候俺们一起回家!”李三郎眼眶泛泪看着小妹,他心中想什么小妹都知道,只可惜他们终究无缘,只能做一辈子的亲人。 端木玄亲率大军用了半个月就收复了辽东和菟丝二郡,突厥连连败退眼见大势已去,这才想起来和谈,想要保住乐浪和带方二郡。 只是吴皇病的过重,没能撑过这个冬季即已驾崩,七皇子虽未受封为太子,可太子被圈,七皇子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而新皇登基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被圈禁的太子贬为肃王,搬出太子府圈禁于王府之中。改年号为太平元年。将当初皇后安排在其身边的皇子妃打入冷宫,令娶太保之女为皇后。查抄太师府。及冠之男丁秋后问斩,其余的皆流放边城给披甲人为奴。一时之间京城之中人心惶惶。 而突厥的和谈自然也是无疾而终,刚出正月端木玄就率领大军将突厥赶出了幽州,收复了整个幽州。只是幽州全境一片焦土处处荒芜人丁奚稀落百废待兴。 新皇登基之后。又是收复失地,又是迎娶中宫皇后,自是举国欢庆。端木玄接旨安顿边城守军后于三月初一起程回京听封受赏。 “嫣儿,这一仗一打就是一年,如今总算是可以回京了!”端木玄轻挽着司徒嫣已见消瘦的玉手。他的嫣儿跟着他帮着他这一路何其辛苦。可他却未听过一声抱怨一声责备。他端木玄何其有幸能得此佳人相伴一生。 “只是如今京城之中人事已非,惜日的兄弟如今却成了君臣!”吴皇在司徒嫣反而没那么多担心,可吴皇一死,当初她领旨要保太子一命,只怕回京之时就是她要面对新皇之即。▲△△要看书.一1 ̄k要a看n︿s壹h书u◇.书c◇c︿ “嫣儿可是有心事?”端木玄对于七皇子穆奕登基并未多想,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算是如今成了皇上,可他心中仍有着一份亲情。 “玄哥,你先离京,所以有些事我没来得及和你细说。当初以为时候还早,却不想皇上那么早就驾鹤西去,如今想来倒是晚了!” “是何事?竟让嫣儿如此踌躇!”端木玄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此事只怕不会是小事。 司徒嫣深吸一口气,这才将先皇赏赐免死金牌给她,让她保太子一命之事告诉了端木玄。 “嫣儿,如此大事先皇怎会交托于你,那日先皇将你请进内殿之中到底生了什么事?”在端木玄看来此事算不得难办,他只想知道这么大的事,先皇不交给太保太师等人。为何会交给司徒嫣这么一介女流之辈。 “这个时机尚未到,我还不能说!”这事关系到她手中的戒指,那是司徒嫣最大的秘密还不是说的时候。 “嫣儿不愿说,我也不会多问。这事就交给我,由我去向皇上说情!” “万万不可!”司徒嫣忙出声打断,“你刚立战功,如果此时上奏,只会让皇上误会你有邀功之嫌。如今西北东北两路大军都以你马是瞻,军威已胜京中的皇上。先皇忌惮国公府,只怕当今的皇上却是忌惮你这个大将军!” “皇上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就算是登基称帝,可这亲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玄哥,你们先是君臣,后是兄弟,只怕这兄弟情排在君臣义之后,薄的连纸都不如了!”司徒嫣这话在他们回京之时即已应验了。 端木玄回京听封受赏,凉仁公已位列三司太傅,又享一等爵位,如今其子建功边城,已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越是如此皇上心中越是不安。 而国公府又是端木太后的母家,这封赏怎么都要给的,不然岂不寒了功臣之心。穆奕满脸愁容的进了皇后居住的永安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了!” “臣妾见皇上近日愁眉不展,熬了些清火的莲子羹,请皇上品尝!” “放着吧!朕没心情!”吴皇穆奕的心事自是不便说与皇后听,可皇后出身太保府,有着自己的眼线,自然知道皇上为何愁。※▲※要看书△.要1要k ̄a︿ “国公府早已位高权重,如今世子又建功边城,既然凉仁公大人封无可封不如就赏其子如何?” “京中有大舅父,军中有其子,只怕久而久知朕在大舅父面前连皇威都难保全!”穆奕本不愿与皇后谈论这些,可不想皇后竟能猜中他心中所想,所以这才将心事吐露一二。 “皇上,世子先是臣后是亲,再强也强不过皇家威严!”当初太保与太傅同辅佐七皇子,自是站在一条站线上,可如今七皇子已登基,二人的阵线虽未瓦解,可各自有着自己的门第要守,立场早与之前大有不同。 皇后自然不愿国公府功高盖主,“突厥刚刚退兵,幽州边城尚不安稳。自古就有给功臣封王加恩赏的惯例,皇上何不封个亲王给凉仁公,而命其子镇守幽州边城!”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是明升暗降,谁不知幽州如今一片荒芜。 “这~?”穆奕有些犹豫。这么做只怕太后那里不好交代。“会不会有人说朕打压功臣苛待贤良?” 皇后见皇上并没有马上反对,就知此语正中皇上心意,“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加封恩赏。异姓亲王是何等的荣宠,就算是有些人背后会多加议论,可只要凉仁公大人心甘情愿的领旨谢恩,即便是太后也不会难为皇上的!” 皇后所想没错,这话正和了吴皇的心思,可吴皇新登基,还要依仗老臣,所以一时间并未依皇后所言,而是先请凉仁公进宫,将自己的意思言明。 “大舅父。朕初登基,虽收复幽州,可那里早已荒芜一片成了废墟,我这心里着实难安!大舅父乃三朝原老,还请给朕出个主意,这幽州灾民要如何安置?幽州城池如何兴建?” 端木漓低着头,并未马上回话,耳边回响着皇上的问话,可脑中却在想着昨晚和司徒嫣的密谈,“父亲。您让玄哥召我入府,可是有要事相商?” “丫头,玄儿本是回京来领赏受封的,可皇上却迟迟未召其入宫。只怕正如你所料,国公府终还是被‘功高盖主’四字所累!” “父亲位列三公,享一等爵位,再赏就是亲王位,只怕这是皇上不愿见的。而玄哥先在西北建功,如今又率东北大军收复失地。举半国兵力都在玄哥之手,如果我是皇上也会对其忌惮三分!”司徒嫣倒是看的开,可端木玄心中难免伤心,当初的表兄弟如今却无信任可言。 “玄哥,你扶七皇子登基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又何须伤心难过!”司徒嫣给了端木玄一个安慰的眼神,她在告诉端木玄,一切都有她在,只要他不离她便不弃。 端木玄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他是伤心,可如今他有了心爱之人,这份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 “父亲,这亲王封赏您是不想要也得要,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如何做才能让皇上安心!” “丫头这话老夫有听,可却不甚明白,要如何做到即要了恩赏又不会引起皇上的忌惮!” “幽州!”司徒嫣只给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如醍醐灌顶,令端木漓眼前一亮。 “只是这样岂不委屈了玄儿和你!” “不废不立,我想玄哥和我心意相通。宁愿在一片焦土上打拼,也不愿在京中陪着人唱戏!” “而且您主动提出,不仅打消了皇上的猜忌,更能令其愧疚!到时我再去为太子求情,兴许会事半功倍!”司徒嫣无论出什么主意,都是一举数得。 言犹在耳,昨晚的密谈今日即已成行,没想到司徒嫣不问政事却能猜中皇上的心思。 “突厥刚刚兵败,又怎会安于现状,老臣以为还是派犬子继续驻守幽州边城为上!” “那幽州如今一片焦土寸草不生,朕怎忍心让子恒去边城受苦!”吴皇穆奕心中暗喜,可面儿上却一片忧容,好像真的在为端木玄担心。 “老臣虽只得一嫡子,可却深知其心性。他心中最是顾念着君臣之义兄弟之情,如今身为臣子自是要为皇上分忧!”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即全了君臣之义,又论了血缘亲情。 “子恒是个念旧的!”吴皇穆奕心中有愧,反而将自己的自私算到了出主意的皇后身上。觉得正是因为后宫干政挑拨在先,这才坏了他们的兄弟亲情。 听皇上这话,端木漓一阵心寒,他也是看着七皇子长大的,可如今却和他论起了君臣,这种感觉又怎叫人能不心寒。 次日早朝,凉仁公即被封了靖北王世袭罔替。而封地竟然除了之前贫瘠的凉州府,还加上了荒芜一片的幽州府,满朝文武无不吃惊,幸而靖北王早就放出风声,不然一众门生只怕就要当堂上书长跪不起了。 皇上明升暗降,其凉薄反衬托靖北王父子的大肚宽容,可穆奕也知此举做的有些过火,所以除封了其子端木玄为大将军享秩万石,并加封了三等伯爵,只是没有封地,赐府第享三等爵禄,却不能世袭。 此举总算是安扶了满朝文武百官,可因着此事,皇上甚至一个月未进中宫,皇后对靖北王府的嫉恨倒是更胜从前。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老臣有旨请奏!”新受封的靖北王此时却站了出来。 “靖北王请起回话!” “谢皇上!”端木漓起身,这才躬身请奏,“先皇在位之时曾下旨为犬子赐婚,河阳县主去年已行过及笄之礼,可因犬子一直戍守边城与突厥对战,这才耽误了婚期,如今犬子与河阳县主同在京中,老臣请旨希望能早日为犬子完婚!” “正该如此!朕准了!钦天监太史令何在?” “臣在!” “你选黄道吉日送至靖王府!” “臣遵旨!”太史令虽不是靖北王的人,可眼见功臣被贬心中多少也有些难过,这点儿小事自是上心尽力。 早朝散尽,国公府即改为靖北王府,皇上本欲为其另辟府第,却被靖北王婉拒了,只说臣已老住的习惯了不想搬离。 吴皇虽未赐府第,可却仍赏了不少的金银。这些端木漓分文未留,全给了儿子。 “太史令给靖北王请安!” “太史令大人无须多礼,请就坐!”靖北王府外院书房中,太史令拿着钦天监算出的吉日过府相商。 “四月初六宜婚嫁,这一月只这一天大吉,只是这日子太近了些,只怕靖北王府准备不易,依下官所见,不如选在五月初十,至少可有一月的准备时间!” “多谢太史令大人费心,府中去年初就已着手准备,日子老夫会与司徒府再行商议,还请太史令回皇上,老臣多谢皇上记挂体恤!” “是,下官这就回宫面圣!”送走太史令,端木漓叫来儿子端木玄。 “玄儿,五月初十只怕不行,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不出五月就会让你去戍守幽州边城。可是眼下已三月下旬,离四月初六不过十数日,这又太紧了些?”端木漓还从未如此为难过。 “父亲,嫣儿不在乎这些的,就四月初六吧,我这就去告诉她!” 第370章,婚期定商议嫁妆,兄嫂义小姑领情 靖北王端木漓受封领赏,其子端木玄也被封为三等伯爵,并于四月初六奉旨与河阳县主司徒嫣即刻完婚。 端木玄得胜而归,司徒谨也因政绩斐然而被皇上传旨特召回京。虽上任不足三年,可上有冀州剌史按查骇绩为其报功。下有北平县百姓送的万民伞,封其为在世青天。哪一样都足以让吴皇对其恩赏加封。 更何况吴皇对端木玄有亏,也将这份愧疚还于司徒谨和李三郎。李三郎从正六品参军,连升两级,封为正五品长史仍在大将军府任职。 而司徒谨更是连升三级,被封为从四品的中山郡郡守,治所卢奴县城。紧临幽州,且北平县仍在其治下。 京中司徒府书房中,端木玄、司徒谨和李三郎正聚在一起商议婚事,“仲贤,四月初六时间虽紧了些,可你知我已等了这些年,皇上此次又将派我驻守幽州边城,我着实不想与嫣儿分离!” 端木玄真怕司徒谨会不答应,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司徒府上无长辈长兄如父,如果司徒谨不答应,他只好一个人远赴边城。 “子恒,不是我不答应,可幽州那是个什么地方,我怎忍心让嫣儿跟着你去吃苦!”一句话将端木玄满肚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兄长,我不怕吃苦!”这古代商量婚事,待嫁女子根本不该出面,可司徒嫣是何人,她得信儿从内院赶来,三个男人竟然也未觉得不妥。可毕竟于礼不合,司徒谨示意小妹就座不要多言。 “兄长,玄哥和三哥此次北去,如果没有我相陪,我留在京中心内也是难安!”司徒嫣可不管那些礼数,幽州如今一片荒芜,如果没有她,只怕端木玄和李三郎就要挨饿了。 “你呀!心里只有别人。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司徒谨腹中气闷,小妹一心为着亲人,从不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这里哪有别人,不都是家人吗?我为家人着想哪里有错!”司徒嫣一脸的淡然。她在意的人她就会护着。 “罢了,我说不过你。可翔儿还未过百日,你这当姑姑的总要给他过了百日宴才好离京吧!”翔儿是司徒谨和公孙语的儿子,是司徒嫣的侄儿,二月里出生如今才刚满月。眼见着就要过百日了。 “百日宴大礼我自是有所准备,可依着皇上的性子,不会等翔儿百日宴后才让玄哥去边城述职,只怕这宴席我是吃不上了!”司徒嫣知道司徒谨这是不愿看她去吃苦,想着能多留她一天也是好的。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你的婚事你自己作主就是。可我和语儿商量过了,我手上的这些铺面庄子分一半与你做嫁妆!” “兄长,我自己就有铺面,怎可要你的,你爱护亲妹。可也要为翔儿多想想。再说了兄长一下子连升三级,有多少人眼馋眼红,这上上下下的打点哪里不需要银子!” “嫣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这是我与你大嫂的一片心意,难道你连这点心意都不愿接受吗?” “兄长和大嫂的心意,我自然接受,所以当初母亲的那些嫁妆我就都带走了!” “那些本来就是母亲留给你的,算不得为兄的心意!” 司徒嫣见司徒谨坚持,只好笑笑算是答应了。可心中却有着另一个盘算。 “嫣儿,之前你说不喜欢十里红妆,可如今仲贤初封郡守,三弟又晋封长史。如果你坚持不讲排场,就算我无所谓,可对仲贤和三弟的名声仍有所影响!”这倒是事实,如不知情者一定会认为是司徒谨和公孙语这对兄嫂苛待了她这个小姑。 “也罢,只要不违礼制,送就送吧!” “好!那就一百零八抬聘礼!”端木玄高兴的刚要往下说。就见司徒嫣挥手将其打断。 “一百零八那不是封顶了,那我的嫁妆怎么办?”司徒嫣只是个小小的县主,虽位同亲王女可毕竟不能越过公主,公主出嫁才一百六十八抬,而县主最多只能有一百零八抬,端木玄的聘礼就封了顶,那她的东西岂不是一件都不用拿了。 “就是,就算子恒你财大气粗,可我这当兄长的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就送小妹出嫁!” “小五,俺也要送,不过俺知你不喜欢那些珠玉布匹,俺就送银子,这些年俺的俸禄都攒着呢,全换了银子,至少也有二箱!”李三郎也跟着凑热闹。 “这样,我说了算,玄哥的聘礼不能超过八十八抬,至于兄长的嫁妆不能超过十抬,三哥的不能超过二抬,我自己还要准备八抬,这样也是一百零八抬!”只怕满吴国也找不出司徒嫣这样当着男方的面儿要聘礼的女子。 “嫣儿,八十八抬会不会太少了!”端木玄还想再争取一下。 “是太少了,那就六十八抬吧!”司徒嫣一脸的你再说我还减的架式。 “八十八就八十八,不少,真的不少了!”端木玄一脸的无奈,只怕也只有他的嫣儿会不在意男方聘礼的多少。 “嫣儿,你只让为兄准备十抬,只怕连家什都装不下!” “靖王府也好,伯爵府也罢,难道还能少了装衣睡觉的家什不成,那些东西兄长就不用准备了!” “你啊,这礼怎么可废,就算你不在乎,可靖王府也都看着呢!” “嫁过去的人是我,这事就听我的。兄长只管放心,要充门面,我那八抬就已足够了。”司徒嫣是谁啊,她手里的好东西,只怕整个靖王府的库房都未必装得下。 “嗨!这婚事如此急,你还这般坚持,为兄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兄长,成亲之后我即要随玄哥赴边城,这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你送的再好,难道我还能马拉手提运走不成,不如像三哥这般实际些,送我些银两,到时去了幽州哪儿哪儿都得用银子买!” “罢了。都依你!”司徒谨也知小妹所言非虚,他还要和公孙语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小妹多筹些银子压箱。 “兄长不要再为着我的事去烦大嫂了,大嫂刚生产,月子都没出就开始为我的事忙。身子还没养好呢!”司徒嫣一眼就看穿了司徒谨的心思。 “兄长,俺也跟着去了边城,往后俺的俸禄都给小五,保证不让她受苦!”李三郎这话是出自真心,可端木玄却黑着一张脸。自己的女人还要别的男人养,他哪里受得了。 “三哥的银子我收了,可往后的俸禄我可不要,一是我自己就能经商,二是玄哥领着双俸,就算我顿顿鲍参翅肚,也吃不穷他!”这话总算是让端木玄黑着的一张脸有了几许放晴。 “俺要那些银子也没用,俺也不愿管账,小五总不能不管我这个三哥吧!”李三郎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想到小妹即将出嫁就想和端木玄争上一争。 “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是不累死我不甘心啊!”司徒嫣装出生气的样子,几个男人这才闭嘴。 回了内院,司徒嫣一头扎在床上,“赤雨,你说结个婚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着,怎么就这么多破规矩。累死个人了!” “小姐,也就只有你这么说,你看看京中那些待嫁的小姐,哪个不是盯着夫家的聘礼计较再三。也只有你还处处嫌多!”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嗨,我现在真有些后悔了!” “小姐您可别后悔,少主等了您这些年。好容易盼到了,要是您此时后悔逃婚,只怕少主会违抗君令天涯海角也会将您追回来的!” “逃婚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这可是皇上赐婚,要是我逃了,就算是靖王府不计较。只怕皇上也不会轻饶了我。而且我还有兄长,如今还有了侄儿。我最多不过是抱怨两句,心里痛快痛快罢了!” 靖王府和司徒府欲办喜事,两府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而与司徒嫣和端木玄交好之人,不能来参加的,也都早早就送来了贺礼。司徒嫣倒是省事儿,除了一些特殊的名贵之物,一般的布匹字画玉器首饰全都给变卖换成了银子。 “嫣儿,那些东西虽算不得贵重,可都是人家的心意,你怎可都变卖了,要是传到他人耳中岂不引人笑话!” “不卖难不成我还要运走不成,兄长这些东西到了幽州一点儿用都没有。我可是打算一路用这些银子多买些粮种菜种!” “你啊,好在那些贵重的你都留了出来,不然还真不好向这些来道喜的朋友交待!”司徒谨其实是在担心这事要是传到小妹的婆婆靖王妃的耳中,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兄长放心,东西是我让暗夜拿去外县变卖的,没人会发现,就算是发现了,也都是些寻常之物,引不起人注意的!”司徒嫣做事一向谨慎。司徒谨无奈的点了一下头,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语儿,你有空去说说嫣儿,她这哪里是待嫁的女儿,这分明是在做买卖谈生意呢!” “呵呵!”公孙语憋着笑,安抚着自己的相公,“谨郎,嫣儿她心里有成算呢,她这般也是为着师兄着想,那幽州到底有多荒凉你我都未亲见,可听三弟讲了不少,没有银子他们又怎能安家!” “话是这么说,可嫣儿她这般要是传到了靖王妃的耳中,岂不成了笑话!” “嫣儿不日就将离京北上,就算靖王妃有意刁难也没有几日!倒是我昨儿去给嫣儿送点心的时候偷看了她写的一份礼单,是送给翔儿的百日礼!” “怎么礼单有什么问题?”司徒谨不明白妻子话中的意思。 “嫣儿把你送给她当嫁妆的铺面全都送给了翔儿不说,还把京中的二个铺面也送给翔儿,这还不算,还有些金锁银镯的不下几十副,就连京郊的庄子就有两个!” “什么,嫣儿她可真是,我这就去找她说去!” “谨郎先别急,依着嫣儿的脾气,你能说得过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只怕你去说越说礼单越厚!” “那可怎么办?”司徒谨一直都觉得愧对这个妹妹,如今妹妹出嫁不但未要他一箱嫁妆,还给自己儿子准备了那么厚的百日礼,这份情义他要如何才能还的清。 “等到嫣儿临行之时,你把那几间铺面都卖了换成银子,到时交给三弟,等嫣儿到了幽州再交给她,这样她人都到了幽州难不成还能把银子给咱们送回来不成!” “语儿,还是你聪明!”司徒谨觉得公孙语能处处顺着他的心意,甚至将整个司徒府半个家当都给了小姑当嫁妆也是一无反顾,只这份情义就已很难得了。 “谨郎,我自从嫁进司徒府,嫣儿是如何待我的,外人不知我又怎会不知。翔儿出生,她这个当姑姑的竟然送了一只纯金的小金猪,哪家小姑能做到嫣儿这般。我何其有幸,又怎会在意这些!而且嫣儿虽去了边城,可咱们不日也要离京赶赴冀州,虽说仍隔着千山万水的,可情义不会淡,我还怕她这个小姑亏待了这个侄儿不成!” “语儿,你和嫣儿的性子一样,明明是心里惦记着亲人,可话却偏要反着说,不想人听着难过!” “我这般难道谨郎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得妻如此,我司徒谨何其有幸!”夫妻两在自己的院中缠绵,以为事情会按着自己所想的发展,岂不知司徒嫣早就意料到了,司徒谨的那几间铺面最后还是卖给了司徒嫣,最后当然也是成为了司徒翔的百日贺礼。 出嫁的前一天,李大郎和李二郎从福祥村赶了来,自打李三郎回京,三兄弟还没细聊过,少不得一阵嘘寒问暖。 “小三,你一走这些年的,怎的不常给家里来信?大哥成日里的念叨着你,就怕你受伤!”李二郎见了三弟感觉有些陌生,这几年三弟的变化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是啊,小三!你可有受伤?” “大哥、二哥放心,我好着呢!小四咋没来!” “你不提他还好,这一提我一肚子的气!你可知他都干了些啥,……!”还没等李二郎把话说完,李大郎忙出声打断。 “老二,明儿是小五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干啥?” “大哥,到底咋了,小五眼下不在,你和我说说,别等到之后让小五查了出来,只怕有小四受的!” “就是,大哥,你护也护了,保也保了,可小四他人呢,竟然出了事就躲了起来,连个人影都不露!” “咋了,小四犯事儿跑了!” “没,没犯啥大事!”李大郎语焉不详正犯急,就听门口有人说话,“大哥,李四郎到底又犯了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第371章,四郎犯事大郎还,出嫁行礼入洞房 李家三兄弟有近二年没见,前些日子虽为父母迁葬三人小聚了一下,可却没细谈,如今又因为小妹司徒嫣明日出嫁,大郎和二郎进京来送贺礼。三人得了机会就想瞒着小妹在房里聊些家常,却不想刚起个话头,就听门外传来说话声。 “小五!”李大郎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妹明日成亲,今日本不该出自己的闺房。 “大哥,你可还当我是你妹子?为啥出了事,不写信与我相商?”司徒嫣怎么可能不知情,早在心中存疑时就已派人打听过了,只是当时人在边城无暇顾及,如今回了京城,自然要帮着李家解决问题。 李大郎低下头,眼里含着泪,一个是亲弟,一个是恩人般的小妹,他又能如何,一想到李四郎,他也气其不争,气其没有担当,可如今人都不知跑哪儿去了,他还能如何? “小五,小四他也是吓坏了,这才不知躲去了哪里,你可别怪他!”四郎再怎么混蛋,可终归还是自己的亲兄弟,为着九泉下的爹娘也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大哥,你这样不是帮他,是害了他。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司徒嫣一脸的严肃,四郎令她失望她并没有生气,毕竟那人已不在自己心中。可是大郎这么做,她心里总有些不快。 “小五,小四到底犯了啥事?你跟俺说说!”李三郎也是恨铁不成钢,可事情他还没有搞清楚。 司徒嫣看了李大郎一眼,这才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三郎。 原来李四郎被李大郎拘在家中,虽然能在村学里教孩子们识识字,可没有李大郎的允许不能擅自离村,心里有气竟然学着人家借酒浇愁,甚至酒后逞凶强暴了同村的一农家女。 女方家吵着要报官,李四郎吓得偷了家里的银子竟然连夜跑了。李大郎不愿看四郎被官府缉拿,只得自己娶了被四郎玷污的农女。能嫁给村正,女方娘家自然满心欢喜。 可事情却没完。此女嫁进李家第二天干活时就晕了过去,请了大夫来看才知竟然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可见这个孩子是四郎当日所酿的祸根,可终归还是李家的子孙。所以李大郎瞒着司徒嫣和李三郎,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司徒嫣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将事实告诉了李三郎。三郎气的捏紧了拳,瞪红了眼,如果眼下四郎在屋里,只怕早已被打倒在地。二郎虽早知此事。可再听一次,仍气得面色胀红。 “大哥,你咋能那么糊涂?你是袒护了小四,可你自己以后咋整啊?你让俺们这些兄弟如何面对大嫂?如何面对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李三郎也有些生李大郎的气,这个大哥也不是第一天当村正了,那些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 “小三,再怎么说那也是俺们亲兄弟,难道你真打算让他被官府通缉不成?” “就因为小四是俺们亲兄弟,这事儿才不能这么做,通缉倒不至于。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娶了此女,要知该娶此女的是小四,俺们只能当她是弟妹,没办法面对她这个大嫂!”李三郎虽气虽怒,可也不愿李四郎吃上官司坐大牢。 “好了!”司徒嫣实在听不下去了,古代女人没地位她知道,可连李三郎也这般护着李四郎,她心里也不好受。 “都别争了!大哥,三哥说的对,这事你别管了。此女即是四哥招惹的就得由他承担,你代弟娶亲这事我会找女方家谈,至于四哥,我会派人将他找回来!不过我有个要求!”司徒嫣看向李家三兄弟。 “小五。你有啥只管说!”李三郎知道小五这是愿意帮四郎一把,心下一喜。 “找回四哥后,李家必须分家!”司徒嫣知道如果再拉着李四郎,只怕一家人都不得安宁了。 “小五,咋能分家呢,俺们当初说好的。一辈子都不分家的?”李大郎心里有些急,他不愿分家。 “俺同意!”“俺也同意!”二郎和三郎一起表态,都看向了大郎。 “老二、小三怎的连你们也这个样子的?” “大哥!”司徒嫣看着一脸焦急的李大郎,知道这个黑脸只能由她来做,“分家并不是断亲,也是为着四位哥哥好。你如今是村正,三哥有着五品官职,如果四哥在外面惹了事,会连累你们的。而且大哥一味的偏袒,对四哥又有何好处,不如让他分出去单过,也好让他学会什么叫承担,什么叫责任!” “可小五,俺要怎么跟九泉下的爹娘交待啊!” “有什么不能交待的!义父义母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大哥,四哥是你亲弟,那二哥和三哥就不是吗?你是护了四哥,可如果将来他出了大事,连累了三哥,你就对得起义父义母了吗?”司徒嫣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李大郎这才觉出自己的不妥,吓得额头都冒了汗。 “好,就依小五的,等把四郎找回来,俺们就分家!”见李大郎下了决心,司徒嫣这才又宽慰了两句回了自己的院子。 “赤雨,把暗夜找来!” “是!”司徒嫣叫来暗夜,叮嘱了一番,她明日出嫁,此时不便离府,所以四郎的事还得让暗夜去办。 “暗夜,此事不要惊动任何人,你带着人亲自去办!” “是,属下即刻去办!” “那倒也不急,你明儿一早再去吧,这会儿外面都已宵禁了!”司徒嫣下了命令,自己则站在屋子窗前,望着窗外点点的星光,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小姐,明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为着别人伤心不值当的!”赤雨觉得小姐太不容易了,处处为着自己的亲人,可这些人总是伤她的心拖累于她。 “我心里烦,也不全因为李四郎!算了,时辰不早了,再不睡只怕翠萍姑姑又要来催了!”司徒嫣顺手将窗户关上,这才上了床,可这一夜睡的并不好,次日天没亮就让翠萍拉了起来。 “小姐。可快着些,全福夫人马上就要到了!”司徒嫣就算再想躲懒也知今儿她是主角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穿了衣服坐等全福夫人为其净面上妆。 靖王府世子娶亲,整个京城都哄动了,甚至皇上亲至靖王府相贺。满朝文武有品有级的无不送来贺礼,四品以上官员都携家眷亲往。一时间热闹非凡。而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出府,更是羡煞了不知多少少女的心。 所有人都满面笑容,只有司徒嫣一脸的平淡。她心中也有紧张,可却不见兴奋。甚至有些空落落的,公孙语一直陪着司徒嫣,“嫣儿,你这一出嫁,我这心里说不上是喜是忧!” “大嫂,我只是出嫁,又不是见不到了,司徒府以后就交给大嫂了。兄长秉性耿直,其实不适合入朝为官,还需嫂嫂时常提醒。免得被人算计了由不自知!” “嫣儿放心,我会看着谨郎的!” “大嫂,你身边的那四大丫鬟年纪也都不小了,还是早些打发的好。府中有翠萍姑姑和李嬷嬷,再买几个小丫头细心调教也就是了!”司徒嫣不在府中,她最担心的就是公孙语对四人没有介心,到时再闹出什么事来。 “你啊!总有着操不完的心,我都晓得!”见公孙语明白,她总算可以安心了。 府门外爆竹声起,唢呐之声由远及近。“是花轿来了!”全福夫人将红盖头给司徒嫣盖好,这才让司徒谨和李家三兄弟进来。 “嫣儿,为兄感谢你为司徒府所做的一切,今日出嫁。以后多想想自己,为自己而活,不要再为我等操心了!” “是啊,小五,俺们都会好好的,你只管放心!”李家三兄弟也是你一言他一语的。满心的不舍。 盖上红盖头,司徒嫣就不可以再说话了,可眼中热泪盈眶,她的亲人这些都是她在乎的亲人,至少她的付出如今都已有了回报,这些人心中想的念的都是她。 喜娘进府催嫁,司徒嫣给祖先磕头,又给司徒谨行了礼,这才由司徒谨背出闺阁,扶在兄长的背上,司徒嫣第一次流下了眼泪,“嫣儿,谢谢你!” 司徒谨每走一步都小声的向小妹道一声谢,纵然有着千万个谢字,也无法换得小妹付出的万一。脑中不断回想当初他送小妹离京,回想起初在西北重逢,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泪水竟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将小妹背上花轿,司徒谨一把拉住端木玄,“子恒,我司徒谨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子,如果你负了他,就算一命换一命,我也必不放过你!”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多少有些不吉利,可端木玄明白,司徒谨是爱妹心切。 “仲贤,我还是那句话,昔日誓言永生不变!”端木玄看不到盖头下的司徒嫣是什么表情,但心上人就坐在花轿之中,足以令他兴奋。他的承诺也从未改变过。 司徒谨又看了花轿一眼,这才退去一旁,看着端木玄上马带着花轿离开。“语儿,嫣儿就这么嫁了,我这心里好痛!” “谨郎,嫣儿迟早都是要嫁的,师兄那么爱她,她会幸福的!” “嫣儿她一定要幸福啊!”司徒谨一直站在府门前,等迎亲的队伍消失在荷花里的尽头,这才含着泪进府,府中还有些客人需要应酬。 李家三兄弟也站在府门外目送着小妹离开,这回小妹是真的出嫁了,只怕以后想见一面都没那么容易了。“小三,你真打算一直这样守着看着吗?” “嗯,我心意已决!”司徒嫣的花轿已经走没了影儿,可李三郎仍站在那里望着,他望着的不是花轿,而是花轿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望着的是他心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司徒嫣一路由喜娘陪着浑浑噩噩的进了靖王府,这府第她不只来过一次,可这次不同,这是她以后的家,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可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欢喜,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才休息一下,第二场仗又来了。 “嫣儿别怕,一切有我!”端木玄挽着司徒嫣的手,隔着盖头轻声安慰。司徒嫣的手冰凉,足可见她心中的紧张。 “嗯!”盖头没掀司徒嫣只能点头轻应,不能说话。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端木玄这才在喜娘的唱祝中掀了盖头。满头珠翠之下,一张粉白如玉的娇颜,司徒嫣的妆容并不浓,这是她要求的,这样反而衬出她的高雅清贵,一屋子等着看新娘子的女眷,都被司徒嫣的国色天香所吸引,甚至喜娘自己连祝词都忘了说。还是端木玄最先反应过来。 嫣儿的美只有他懂,那不只是在外表而是内心。喝过合卺酒端木玄还要到外面去敬酒,给了赤雨一个眼神,这才退出了新房。 女眷们不比男人,这洞房也闹不起来,最多是说些吉祥话,可新房内外都有铁血卫的人把守,这些人送了祝福就都去吃席去了。 “小姐,少主走前吩咐属下给您准备些吃食,这桌上的还不能动,喜娘被墨雨他们拦在了外头,你只管吃就是!”司徒嫣从一早起来就喝了两口粥,这会儿都有些饿过劲儿了。 “算了,我没什么胃口,等玄哥回来了一起用吧!” “小姐,该改口了!” “你不仍称我为小姐!” “是,少夫人!” “好了,我与玄哥这称呼就很好,如果叫玄郎,只怕他都未必能习惯!你也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司徒嫣现在最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想想心事,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嫁人,当真是不适应。 “小姐,这新房里不能只留您一人,这是规矩!” “那你也去边上儿坐会儿,我现在不想说话!”司徒嫣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前世的一切,当初穿越,那些事就像是梦一样被她遗忘了,可如今却又历历在目。 而最令她痛心的就是,奶奶没有看到她出嫁,当初她去当兵,奶奶就常念道着她的亲事,如今她已嫁人,可奶奶只能在天上为她祝福了。(。) 第372章,红浪翻滚情意浓,再进皇宫请圣旨 司徒嫣坐在新房中,闭着眼回想着前尘往世,眼角不由得泛起了泪花,正在她最伤心之际,感觉眼角被人轻触,忙睁眼去看,“玄哥,你怎会在此?” “嫣儿可是想起了伤心事?”端木玄并未回答司徒嫣的问话,而是拉着她的手坐在喜床上。√∟頂點小說, “算不得伤心,只是回忆罢了!”司徒嫣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她要相伴一生的伴侣,是她的男人,可她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嫣儿,我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的!”端木玄有着一肚子的话,可佳人近在眼前,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司徒嫣心里都明白,可端木玄的这些话,仍无法抚平她心中的不安。 “嫣儿,你可知我就算是拉着你的手,都好像是在梦中一样。如今你就坐在我的身边,龙凤花烛高照仍无法让我相信,我已娶到了你!” “你我都好像在梦中,我也不敢去想自己已经嫁与你为妻!” “这个梦会不会醒?” “你若不愿他醒,他就不会醒!” “那我愿一辈子都在梦中!”两人情意绵绵,可苦了外面的宾客,酒未过半,新娘官就消失不见了。而且端木玄的院子内外都有铁血卫把守,就算是想闹洞房的都不得其门而入。 “子恒,你给我滚出来,别躲在院子里当乌龟!”一些和端木玄关系好的武将,喝的有些醉这说出来的话来也就没那么好听。 “行了。你们叫也叫了,骂也骂了,你以为子恒他会在意。只怕人家正抱着美人亲热呢!”东方硕今儿也来贺喜,也算是帮着兄弟挡挡酒,这些武将的官职都没他大,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虽然成亲三日无大小,可毕竟这里是靖王府,还有皇上在,这些人也不敢闹得太过份。 新房之中。司徒嫣听着那些混话,这才有了一丝笑容,“玄哥。逃酒!” “非也,吾乃私会佳人也。再说了那些人有希文呢闹不起来!我这院子可比皇官守的还严,就算是希文纵了他们,他们也进不来!” “哪有你这样的。新房外放着一群铁血卫。只怕满吴国上下都没见过这样的新房!” “我端木玄的妻子上比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下比国色天香的牡丹芍药,怎能叫他们瞧了去!” “行了,别油嘴了,吃些东西就到前院去吧,不然父亲那里也不好交待,而且皇上还在呢,你不去总是不好!” “皇上也不知哪根筋不对。非要出宫凑这个热闹,不然这一府的人还没有我怕的呢!”端木玄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可趁司徒嫣不注意仍回头在其唇上印了一吻。 “等我回来!” “无赖,快去!”被端木玄这么一闹,刚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反而静了下来。这人一静下来,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赤雨,给我拿些点心,我饿了!”少夫人愿意吃东西,赤雨当然高兴,将怀里的点心递了进来,这才退到门边守着。 靖王府直闹到掌灯时分,这才酒尽客散,端木玄满身的酒气回到新房,他酒倒是没喝多少,可衣衫上倒是撒了不少。进了新房直接躲进屏枫后的净房。 “玄哥,可是酒醉了人不舒服!”司徒嫣有些担心,可她不能离开喜床,这也是规矩。 “无妨,只是一身的酒气,怕熏了你,先换身衣裳!”端木玄总是这般处处透着体贴。当初也正是这些小细节,才能打动司徒嫣。 换了身衣裳,人也清爽了些,在喜娘的唱祝下,吃了子孙馍馍,散了花帐,什么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接了一大把,这才算礼成。给了红包,喜娘和全福夫人退出新房,司徒嫣总算是可以起身了。 “累了吧!”端木玄将司徒嫣搂进怀中,给她揉着腰。 “你先放我下来,这凤冠好重!” “我帮你!”端木玄将司徒嫣抱至妆台前,小心的帮她将凤冠拿了下来,看着佳人满头乌丝倾泻而下,衬得粉颜更加娇嫩,小腹的火苗忍不住一阵乱窜。 可他当初答应过司徒嫣,不满18不圆房,如今佳人在怀,才知这可比上刑还难受。 “嫣儿,我,我!”他不能言而无信,可这种折磨决非常人所能接受。 “我饿了!”司徒嫣当然知道端木玄在想什么,可她心里怕,只好妥屈他了。 “对,咱们先吃饭!”端木玄有些后悔了,如果刚才多喝些,现在醉倒了,也就不用这般难受了。 两人吃了些东西,总算肚子不再叫了,等到洗漱过后,坐在喜床之上,相对而望,又显尴尬。 “嫣儿,天色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祭祖认亲,不如我们早些歇了吧!我保证不对你毛手毛脚!”这最后一句端木玄可是使出了浑身力气,这才说出口的。 “好!”司徒嫣憋着笑躺在床上,她信得过端木玄,可看他忍的难受,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嫣儿,不满十八岁生子真的会难产吗?” “概率很高,不是绝对!” “哦,嫣儿,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用吃药也不会怀孕的?” “眼下没有!” “哦,那嫣儿,有没有……?”端木玄搂着司徒嫣,不停的发问,他忍的都快炸了,再这么下去,他只能去睡书房了。 “傻瓜!”看着这样的端木玄,司徒嫣心里感动,一般的男人就算是做了承诺,只怕**一刻也是守不住的。可端木玄却坚守住了自己的承诺。虽然也蠢蠢欲动,可也只是动嘴而已。 “嫣儿。要不我去睡那张美人榻好了!”温香软玉在怀,端木玄就算再有定力,也要忍不住了。 “大傻瓜!”司徒嫣整个人扶在端木玄的胸堂上。感受着他沉重的呼吸,小手轻轻在他的胸口画圈。 “嫣儿~!”端木玄早就忍不住了,又哪里禁得起心上人的撩拨,一把将司徒嫣压在身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司徒嫣心里偷笑,当初是她要坚持的,可如今看端木玄忍的难受心里又有不忍。将他的头托起,在其唇间印上一个轻吻,这一吻就像是一个命令。端木玄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嫣儿,真的可以吗?” “嗯!” “可要是有了孩子,会伤了你的身子的!” “你小心些,不要在。不要在!”司徒嫣终归还是第一次。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出口。 端木玄像是心领神会了一样,哪里还能再忍,直接扑了上去。红浪翻滚几番**巫山,这一夜司徒嫣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只记得痛昏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赤雨来叫门,毕竟新媳妇第一天见公婆,怎么也不能迟的。 司徒嫣强睁开双眼。腰腹间撕裂般的疼痛尤在,怒瞪了身边正一脸笑意的夫君。“从今天起,玄哥去睡书房!”这人怎的如此不知节制,她昨晚可是**,竟然被这个男人给弄昏了过去。 “嫣儿,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要赶我去书房好不好?” “不好!”司徒嫣强撑起身子想进净房里洗洗。 “嫣儿,昨晚我已经帮你洗过了!” “端木玄,你去死!”司徒嫣从没如此生过气,新婚第一天,连死字都说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嫣儿,你别气了好不好?”端木玄一叠声的道歉,赤雨守在门外是进退两难。屋内的声音她昨晚听的最是清楚,也知少主是惹了少夫人动了真气,今儿可是要行礼的,少夫人只怕还不知要气多久呢。 墨风和墨雨两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透明人。司徒嫣心里有气,可这时不是生气的时候,总不能让一府的人等她一个,换好衣服,吃了两块点心,就跟着端木玄去了正院上房,给靖王爷和靖王妃请安。 “嫣儿,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气了好不好!”端木玄一路小心赔着不是,他可不想新婚第二天就要去睡书房。 “端木玄,出了自己的院子,你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可真不理你了!”司徒嫣这话就算是原谅了端木玄,可仍不肯称其名,而是以全名叫他,可见气未全消。 “好,我不说,不说!”其实端木玄心里多少也有些妥屈,昨晚他有节制的,不然只怕司徒嫣这会儿连路都走不了。可也知娇妻是**,他虽有节制可仍做的有些过了,一想到床上那点点殷红,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一阵的欢喜,可面儿上却一点儿也不敢露,不然只怕小娇妻真会罚他去睡书房,那可比死还难受。 进了正院上房,先给靖王爷和靖王妃行礼。靖王爷自然是一脸的欢喜,出手也大方,给了司徒嫣一个大大的红包,其实这红包还真趁了司徒嫣的心意,里面满满的全是银票。也亏得没人敢当场打开来看,不然公公给儿媳一叠银票,只怕会成为京城一大奇观。 靖王妃虽对司徒嫣不满,可儿子儿媳还要进宫谢恩,她就算想立规矩也不能急在这一时。所以敬茶行礼一切都很顺利,开了祠堂敬告了祖先,入了祖谱,端木玄和司徒嫣忙坐马车进宫谢恩。 毕竟受先皇恩赐,身为臣子要第一时间进宫,“嫣儿,你真打算今天就向皇上陈情?”依端木玄所想,这事还是晚几天为好,今儿毕竟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嗯!反正都是进宫,现在不说下次还要再麻烦一次!”司徒嫣最讨厌进皇宫,每次进宫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也罢,那等会儿我就守在门外,如果你有危险一定要大声叫!”皇宫又如何,皇上又怎样,任谁也别想伤了他的心上人。 “我能有什么危险,别忘了我身上可是有免死金牌的,难道皇上会不遵先帝遗诏不成!”司徒嫣不是不担心,可她习惯一切都自己来抗,不愿身边的人为她担心。 “夫妻一心!”端木玄搂着娇妻只给出了他的四字承诺。 “嗯,我会小心的!”司徒嫣点了一下头,靠坐在端木玄的身上,闭着眼休息,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进了宫,皇上在勤政殿召见大将军端木玄夫妇,“臣,端木玄携妻司徒嫣进宫谢皇上恩典!”“臣妇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夫妻二人一起下跪行礼。昔日的兄弟,今日的君臣,在司徒嫣看来何其的讽刺。 “平身!”吴皇穆奕也有好长时间未见司徒嫣了,今日一见才发觉司徒嫣美的早已超出他的想象。他登基之后,后宫佳丽无数,可却无一人能与司徒嫣相比,心里多少有些嫉妒。他贵为九五之尊,什么都能比得过端木玄,却唯在此事上输了一筹。 正在吴皇怔愣之间,就听阶下传来司徒嫣行礼请旨的声音,“皇上,臣妇有事启奏,只是事关重大,还请屏退左右!”司徒嫣没给吴皇说废话的机会,直接站出来陈情,这个地方多一秒她都不愿呆,早讲完早了事早回家。 “哦,大将军夫人竟然有事要奏请,那安顺你们就都退下吧!”吴皇看向司徒嫣,此女子可不是寻常人,只怕今日所请绝非小事。正犹豫间,就见端木玄也退了出去,心中疑惑更甚。 “大将军夫人,怎的这事竟然连子恒都不能听吗?” “是!臣妇奉先皇遗诏,此事只能说与皇上一人!”司徒嫣脸上一片平静。 “哦!”一提到先皇遗诏,穆奕不仅一阵的紧张,那日司徒嫣被先皇召进内殿满朝文武皆知,如果司徒嫣拿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遗诏,只怕他这皇位不保。朝暗中侍卫使了个眼色,如果司徒嫣有所异动,当殿诛杀。 穆奕的表情当然没有逃过司徒嫣的眼睛,可她不愿与这人计较,“皇上,臣妇想请皇上收回免死金牌!” “什么免死金牌?”穆奕听的一头雾水,以为司徒嫣会拿出什么不利于他的遗诏,却只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可他不记得先皇给过司徒嫣这样东西,所以不由得有所怀疑。 司徒嫣也没有隐瞒,将先皇的旨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穆奕。(。) 第373章,进皇宫步步生死,十年期生死赌局 端木玄和司徒嫣成亲第二日即进宫谢恩。司徒嫣也就免死金牌一事,向吴皇穆奕陈情。 “皇上,前太子如今已贬为肃王,足可见皇上仁慈顾念亲情,吴国上下都感沐皇恩!只是肃王如今仍被圈禁于府中,多少有辱皇上的仁政贤名!”司徒嫣小心措辞,毕竟这人掌管着天下人的生死(虽然不包括她),可她的亲人,她所在意的人都在其掌握之中,为了他们她也要忍耐。 “司徒嫣你可知,你之所请会引来杀身之祸!”穆奕心里不由得一阵生气,父皇生前忌惮他,即便圈禁了太子,可仍不愿改立储君。使得他登基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痛,如今这伤口硬生生的被司徒嫣揭开,哪能不生气,甚至直呼其名毫不避讳。 “臣妇相信皇上乃一代圣主明君,不会为着一点小事就弑杀功臣家眷。而且臣妇此举一心只为皇上,不愿后世之人在读史书之时误会皇上仁政!”司徒嫣语气平平,语速淡然,完全不在意吴皇的威胁。 “大胆司徒嫣,你可知你刚才所言,即已冒犯君威有辱天颜!”司徒嫣显得越淡定,穆奕的怒火越胜。 “忠言逆耳,皇上一直都是远小人而亲君子,臣妇也是一心为主,如有失言还望皇上免臣妇之罪!”如果不是为了司徒谨和端木玄,司徒嫣才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 “朕可以饶肃王不死,可如果要你以命相抵,你可甘愿!”穆奕并不是想要了司徒嫣的命,他只是在试探。 “肃王是皇上的兄长,非臣妇致亲,臣妇自是不愿!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妇愿当殿以死谢罪!”司徒嫣当然知道穆奕是在她面前立君威显权势,那她就好心的陪着这人唱会儿戏。 “你倒说的好听。你手握免死金牌,却要朕下令杀你,是想陷朕于不忠不孝进退两难之境!”在穆奕心中,他武不如端木玄。智不如司徒嫣,这对夫妻就像是他的克星。可他又偏偏拿这二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掌尽天下人的生死,却不能真的明目张胆的就把这二人杀掉,皇权无法张显,他心中又怎能平静。 “臣妇早在陈情之前就已向皇上言明。请皇上收回免死金牌,臣妇对皇上一片赤诚绝无二心!”司徒嫣早就明白,不能以免死金牌要挟皇上,不然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在世女诸葛’先皇在世时即送了这五个字给你,足见你智谋远胜于常人!朕虽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可你焉知?朕竟然会羡慕子恒能得妻如此!”穆奕即没有说会不会杀司徒嫣,也没说会不会放了肃王,竟然有意无意的和司徒嫣调起了情。 “臣妇不过一介平凡女子寻常人而已,蒙玄哥不弃又有先皇赐婚在前,这才能得进靖王府。臣妇感念皇恩!”司徒嫣这是在提醒穆奕,她已嫁他人为妻,而且还是先皇赐的婚。让他不要对自己存非分之想。 “天下都是朕的,就算你已嫁为人妻,只要是朕想要的,又有何不可?”前面几句,吴皇尚还有些顾忌,可是这话句一出口不但有些露骨,甚至已足够直白。 “自古圣训,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司徒嫣引经据典,可这些道理身为皇上的穆奕又怎会不知,可让他就这样放弃司徒嫣,心里又有些不舍。 而在司徒嫣看来,穆奕这般不过是人性的丑态罢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古人也好,现代人也罢,这算是通病。 “司徒嫣,你可知自己放弃的是什么?”男人都愿意以权势令女人屈服,而通常的女人也都会选择去依附于这样的男人,只可惜吴皇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女人。天下只有一个司徒嫣。 “臣妇只看到自己得到了些什么,得夫不离不弃,得亲相扶相持,得友诚实守信,得义无愧今生!”司徒嫣看着坐在宝座之上的吴皇,不低头不避讳,脸上只有淡定和从容。她要用自己的坚毅战胜这个手握天下人生死的皇上。 “是啊,你我终究无缘!你之无悔焉知不是我心中最痛!”从司徒嫣进殿以来,吴皇穆奕这还是第一次不再以“朕”自称,司徒嫣知道她赌对了。 穆奕看了一眼殿门良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跪在阶下的司徒嫣,“朕可以不杀肃王,但你要给朕一个不杀的理由!” “如今朝局早已尽在皇上之手。肃王活则显皇上仁孝,肃王死却能在史书上留其清名,想来皇上心中早有定夺!”司徒嫣就算知道结果,也不能替皇上拿主意,她能做的就是点到为止。 “司徒嫣,你可愿和朕打个赌?”这样聪慧的女子就这样放弃,穆奕心有不甘。 “皇上坐拥天下,臣妇一介妇人,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与皇上打赌!” “你有!”穆奕一双眼睛透着渴望,那是男人对心仪女人的**。 司徒嫣当然看的出,但她只能装傻,“臣妇愚钝!” “你要是愚钝,只怕举国上下就没有明白人了。你不说也罢,朕知你心里清楚!”穆奕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朕会加封司徒谨为幽州剌史,再连升三级,并命其三年内安定幽州!命大将军端木玄驻守幽州边城,保边境安定。三年后兴兵讨伐西蜀一统华夏。只要司徒谨和端木玄二人能完成大任,朕就不杀肃王,并将西蜀赐给其作为封地!” 司徒嫣并未回话,吴皇这话并没有说完,还有下文,果然穆奕看了一眼司徒嫣,又接着往下说,“可是如果此二人不能完成朕的旨意,肃王必死,你也要改名换姓住进内宫之中。忘了宫外的种种!”穆奕是要让司徒嫣忘了端木玄而留在他的身边。 司徒嫣心里也有气,肃王生死关她什么事,不但要将自己搭进去,连端木玄和司徒谨也被牵涉其中。其实吴皇穆奕也很了解司徒嫣。知道如果只以肃王之命相要挟,司徒嫣一定不会就范。 “三年时间太短,要想安定幽州少说也要十年!而且十年内幽州府不向朝廷纳赋。且每年朝廷还要拨白银百万两!”司徒嫣所请合情合理,吴皇心中明白。不过吴国不能举全国之力扶幽州一府,“朕可以依你。给司徒谨十年时间,但十年不纳赋,每年赐银百万朕都不能答应!”吴皇想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五年不纳赋,五年后纳半赋,三年内每年赐银百万两,十年内重建幽州府!”这是吴皇所能给出的条件。司徒嫣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帮着兄长达成这个条件应该不难,而且吴皇态度坚定。根本不容商量,她只能点头。 “好,幽州之事就依皇上所言。可讨伐西蜀,皇上有令,玄哥身为大将军自当遵命行事,只是此战一开,怕比收复幽州府还要难上百倍!所以最少也要准备三年,收复三年!且前方兵马充足,后方粮草不断!”司徒嫣是尽最大的努力在为端木玄争取,而且这条件也是给端木玄求一个保障。免得吴皇从中做什么手脚。 其实依着端木玄的个性,只怕一年就能收复西蜀,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相公能够做到,但什么事都不可能是绝对的。与其出事后再来弥补,不如事先就做好准备,做到万无一失。 “这个朕也可依你所请!”穆奕心里明白,司徒嫣既然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他也想暗中使些什么手段。可终归无颜以对司徒嫣的坦诚。在穆奕的心中,皇后只是他拉拢权臣的手段,可是面前这个小女子不同,至少在他心中,对其有着真爱。不过与自己的皇位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好在司徒嫣还没蠢到要去动摇皇上的宝座。 “既然朕都依你所请,如果无法达成朕的旨意,你可愿进宫?”吴皇知道这个赌局未开他就已输了,可他仍选择坚持赌下去,毕竟不能赢得此女,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好,这个赌局臣妇应了!”殿上对答,虽时间短暂,可司徒嫣所请都已在心中算计过。不论事成事败,至少十年之内可保肃王和靖王府高枕无忧。至于十年之后,她都人老珠黄了,想来皇上也不会惦记她了。而且十年时间一统华夏,重建幽州,她可是信心十足。 “一言为定,这免死金牌即是先帝所赐,你就拿着吧!”穆奕此举倒令司徒嫣大感意外,如果哪天她抗旨不遵,有了金牌可是能保她和家人一命的。穆奕此举让她心中多少也存了疑惑,不过眼下想不通的事,她也懒得伤神。 “朕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一生诚信,断不会失言!”穆奕这话听着像是在给司徒嫣解感,不过倒让司徒嫣心中的怒气消了三分。出了皇宫,端木玄搂着娇妻看着她一脸的疲惫心痛不已。 “嫣儿皇上可以难为与你,可是答应了你之所请?”端木玄紧紧的盯着妻子的双眼,怕妻子会因为保护他而有事相瞒。 “嗯!”司徒嫣也看着端木玄,眼神坚定。 “可有条件?”端木玄从小和穆奕一起长大,对他的了解当然比一般人要多。 “六年内一统华夏,十年内安定幽州!”司徒嫣的话一出口,端木玄反而松了一口气,在他想来,穆奕应该提出更苛刻的条件,以此打压国公府甚至夺取他的性命,可看来并非如此,这样的条件虽有些过分,但算不得严苛,而且以他和妻子的智慧,想来达成并非难事。 “何人为幽州剌史?”要想安定幽州,这一州之长官才是重中之重。 “兄长!”司徒嫣一想起此事,心中多少仍有不安,毕竟公孙语刚生了孩子,如果要陪着司徒谨上任去一片残垣断壁的幽州府,当真会很辛苦。 “那讨伐西蜀的应该就是我了!”端木玄对于打仗倒是一脸的成竹于胸。 “玄哥可有信心?”司徒嫣一点头,轻靠进了端木玄的怀里小声的问着。 “只要嫣儿在我身边!”两个有情人心中都有着彼此,司徒嫣并没有把皇上附加的条件告诉端木玄,也不愿他为自己担心,而更多的是不愿他对皇上寒心,毕竟端木玄还要背负着世子这个头衔,为了靖王府而站在朝堂之上。 刚在皇宫中与皇上过招,等马车进了国公府,司徒嫣眉头又紧了几分,这府中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自己呢。那些庶兄,那些极品亲戚,那个刁钻的婆婆,这一关关的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嫣儿,你也累了,不如先回房歇歇,这认亲晚些再认也没什么?”在端木玄的眼中,那些亲人哪能和他的嫣儿比。 “父母都在正院上房等着呢,我要是真去歇着了,只怕不出一晚,就会成为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司徒嫣一脸的无奈,她不是不想歇着,可是为了端木玄,为了司徒府的脸面,她装也要装下去。 “对不起,嫣儿!一切都是我的错!”端木玄心疼,可比起放弃司徒嫣,他宁愿以后多补偿。 “我才嫁进府一天,玄哥这‘对不起’三个字只怕讲了十箩筐都不止了。行了,府里出出进进哪哪儿的都是人,这三个字以后不要再说了,免得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你这大将军娶了一只母老虎回家呢!你不怕被人议论,我还怕呢!”司徒嫣看了一眼周围,这隔墙有耳,她也不愿此时生事。 “我的好嫣儿!”小娇妻处处为他着想,他心中又怎会不感动。 进了国公府,二人相携去了正院上房,依旧先给靖王夫妇行礼,这才开始一一认亲。(。) 第374章,忙认亲三女找茬,惹闲气心生暗妒 从皇宫出来,司徒嫣一脸疲惫的回了靖王府,这也是她第一次见端木玄的这些极品亲戚,特别是那两个庶出的兄长。 “这是二叔、二婶娘!这是表叔、表婶娘!这是……!”端木玄陪着司徒嫣一边行礼,一边一路介绍下来。可司徒嫣记住的没几个,毕竟这些人都是靠着靖王府讨生活过日子的,他们记住她就好,她倒不用真的用心去记。而且身边还有赤雨帮忙,就算她没记住也无妨。 正在司徒嫣神游太虚之际,就听一旁有人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诶呦!这堂嫂长的可跟朵儿花儿似的,我看着比狐仙还要美上几分呢!难怪堂哥着了迷似的宁愿有违大伯母的心意也非卿不娶!”这话说的不可畏不毒,一句话即勾起了司徒嫣以前的一些谣言往事,也将端木玄不孝的帽子扣在了新媳妇司徒嫣的头上。 司徒嫣寻声望了去,此人年纪不大,眼神飘忽中透着的全是算计。赤雨扶着司徒嫣小声在其耳边提醒,“这是靖王爷亲弟嫡出的女儿,端木遥!” “堂妹这说的是哪里话!”还没等司徒嫣反击,就听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初听还以为这人是要帮着司徒嫣说话,可接下来再听,就明白这人也是想将司徒嫣钉死在这正房之中。 “母亲,儿媳可是听闻弟妹嫁进府那可是抬了一百零八抬的嫁妆,虽说里面有着咱们府里送出的聘礼,可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弟妹比那些经商开铺子的管事还善于理财呢!这往后咱们一大家子,可就指着弟妹了!”说话的这人司徒嫣也不认识,转头看向赤雨,赤雨动了动嘴,司徒嫣只靠读唇即已知此人是靖王府庶长子端木忠义的妻子,她的大嫂从六品工部员外郎之女周媚儿。 看来这府中看她不顺眼的人还不只一个呢,心神动荡间就听另一边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嫂这话说的好像靖王府惦记着弟妹的嫁妆似的。岂不有失父亲、母亲的颜面!”司徒嫣没有回头,而是又看向了赤雨。 这说话的是靖王府庶次子端木孝廉的妻子,她的二嫂从五品下太常寺丞之女方华。这人要比周媚儿聪明,知道自己的夫君只是个庶出的。这靖王府早晚都是端木玄这个嫡子的,而司徒嫣将来会是府中的当家主母,自然是要帮着说话巴结一二,可眼中透着的尽是不屑,在她看来司徒嫣的出身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可却偏偏被皇上赐婚嫁给了靖王世子。而她堂堂太常寺丞之嫡女。却只能嫁给个庶子。 方华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司徒嫣看人从不看脸而是看眼睛读心的,所以又怎能瞒得过司徒嫣的读心术。 靖王爷黑着一张脸看着坐在一旁等着看戏的两个庶子,又看了一眼身边同样一字未言的王妃,以及满屋的亲人。他身为靖王,这些都是他的亲人,虽然他更依重端木玄这个嫡子,可这毕竟是内院妇人之争,他一个王爷,碍于身份总不能说儿媳或外甥女的不是。 端木玄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虽心里知道以司徒嫣的机智总不至于吃亏,可心上人被人说三道四,他这怒火挡都挡不住,要不是司徒嫣示意他不要多话,他早将这些人撵了出去。 “弟妹给两位嫂嫂见礼了!”司徒嫣对着二人虚行一礼,至于那个比自己还小的堂妹,是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转向了靖王妃,“没进府时就常听人说起,父亲和母亲善待府中子女。不论嫡庶堂表亲的都一视同仁,原还以为是夸大其辞,如今见了二位嫂嫂和堂妹,竟然在父母高堂之前就大放厥词。方知此言不虚!”这样的场合,再怎么样也没有这三人说话的道理,司徒嫣一句话就将三人都给堵了回去。毕竟她那二嫂虽是出言相帮,可也没安什么好心。她不喜欢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留什么颜面。 “你!”周媚儿最是沉不住气,刚要反驳两句。就听一言未发的靖王妃却出声将庶媳的话给打断了。“好了,堂前长辈都在,不得无礼!” “是!”周媚儿初战即吃了个亏,怒瞪着司徒嫣,可惜她的眼神对于司徒嫣是无关痛痒。 至于那个跋扈的堂妹,更是将司徒嫣恨到了骨子里,身为靖爷亲弟的嫡女,却只空有个千金的名头。自己的父亲不好功名不求上进,成日里好吃懒做。虽有祖荫庇佑,却也只捐得了一个兵部从七品掌固的官职。而靖王爷又气其不争,所以对这个亲弟并不十分亲厚,眼看着升官也是无望。所以她的亲事,才一波三折,直到现在仍没有合意的人家前来提亲。可司徒嫣一个嫡发军户出身的女子,不仅得先皇恩封正五品的河阳县主,却还能与靖王爷联姻。女人妒忌起来当真是可怕的很。 对于一屋子人是如何看侍自己的,司徒嫣是一脸的无所谓,而是朝着主位的靖王爷和靖王妃行了一礼。 “父亲、母亲,这亲已认了,几位庶兄庶姐,也都不是外人,往后同在一府住着,认亲也不急在一时。儿媳见母亲脸上已略显疲惫,只怕是一大早的就起身,这会儿午时已过还要为着儿媳认亲行礼操劳不辍,儿媳虽心存感激,可也为着父亲、母亲的身体担心。儿媳斗胆请父亲、母亲先回房休息,这团圆饭不如等到晚上的时候再一起吃,也免得累着双亲,玄哥与儿媳心中都着实难安!”司徒嫣这话多少有些逾矩,可却句句锥心,透着一股子亲情味儿。靖王爷一脸受用的表情,靖王妃虽心中不喜,可比起面对这些庶出的儿女,就算是为了儿子,也不会当堂抹了儿媳的好意。 其实司徒嫣根本就是自己累了,不愿再留下来陪这些无聊的人唱戏。 “是啊,双亲自昨儿天未亮就为儿子操劳,今儿一早又开祠堂祭祖,为等儿子进宫谢恩,午时已过都不能休息,儿子心中着实不安的很!”这儿媳妇的话当婆婆的不愿听,可儿子能为自己着想。靖王妃是一脸的欣慰。 靖王爷更是配合,还打起了哈气,“王妃啊,我还真是有些累了。你扶我回房歇歇吧!” 儿子有言在先,老爷相劝于后,靖王妃自然是起身跟着离开。这主角都走了,几个跳梁小丑哪里还能闹起来。端木玄更是连留都没留,紧随其后扶着司徒嫣直接出了上院正房。回了自己的院子。 “梅园”,司徒嫣进靖王府已经一天一夜了,可却还是第一次打量自己住的院子。 “玄哥,我记得你这院子以前不叫‘梅园’的?”司徒嫣有些好奇,这院子里能栽花种树的地方全都种上了梅树。 “嫣儿喜欢梅花,而且你河阳县的庄子也以‘梅’字取其名!”端木玄总能体会到司徒嫣的心思,往往这些外人无法查觉的小细节,才最能打动人心。 “多谢!”眼下梅树绿叶葱葱,寒梅怒放之时,他们人已在幽州。可即便如此端木玄仍将这园子改造成她喜欢的样式,她又怎能不开心。 “嫣儿,今儿委屈你了!”端木玄意有所指,司徒嫣明白。 “错的不是你,找麻烦挑事儿的也不是你,你认的哪门子错!而且他们又不是我在意的人!”司徒嫣不会因着这些人是端木玄的亲人,就也当他们是亲人,在她眼里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才是朋友亲人,甚它的什么都不是。 不过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叫来赤雨。吩咐她去灶房,将饭菜端去各人的院子中,这团圆饭虽是改到了晚上,也不能让这些人一直饿着。 这些本应该是靖王妃做的。只是靖王妃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而且又被靖王爷留在了身边,所以这才故意没有吩咐。而司徒嫣让赤雨去传令,正是怕那些府中小人作祟,拿她的话不当话听,赤雨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司徒嫣此举倒是出靖王妃的意料之外。而依附于靖王府讨生活的亲戚也对她此举得益添了几分的好感。不过这也都只是一些远亲。至于两位庶兄嫂和那个挑事儿的堂妹可就另当别论了。 小睡了一下。身上总算是不再乏沉,晚饭前端木玄才不甘愿的轻声将娇妻唤醒,依着他的性子宁愿让司徒嫣再多睡一会儿,“嫣儿,该起了,一会儿还要和父亲母亲吃团圆饭!” “嗯!”司徒嫣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任由端木玄帮她穿衣净面。“玄哥,刚才可有小憩一下?” “我精神好的很,看着嫣儿睡的香甜,好怕一闭眼这一切就成了梦!”端木玄一直看着心上人,哪里有一丝的困意。 “傻瓜,我人都是你的了,难道还能飞了不成!”司徒嫣娇羞的模样让端木玄心里一悸,手也跟着不安份起来。 “还不快住手,别让父亲母亲等急了!” “嫣儿,今儿晚上!……” “不准!”还没等端木玄把话讲完,司徒嫣直接给了两个字。昨晚的酸痛到现在仍未消退,这人倒是还想知错再犯,不由得怒瞪了端木玄一眼。 端木玄一脸的委屈,他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个青春期旺盛的正常男人,让他抱着美人却只能看不能吃,不用想也知比上刑还要难受。可也知小娇妻是认真的,如果再犯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独守书房过日子了。 他们两人在房中甜甜蜜蜜。正院上房靖王妃却紧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原来是司徒嫣命令赤雨去灶房传话给各院各房送饭食,灶房没得靖王妃的命令自然是不肯的,可赤雨是什么人,直接提着剑押着这些厨娘做事。事后这些人自然是要上靖王妃这里来告状的。 “乳娘,玄儿之妻怎的如此没有分寸,这事来问我也就是了,怎的能令属下拿着剑相要挟,她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婆婆,真是不知所谓!” “王妃,您先消消气,要说世子妃这般是做的不对,可事急从权老爷一向如此,老奴想只怕那赤雨也是受了世子爷的吩咐,不然哪里敢对着府里的下人提剑相向的!”乳娘早就看出来了,这府里早晚都是世子爷当家,当初她不满司徒嫣的出身,这才几番刁难,可如今司徒嫣有了皇上的封赏,这婚事又是皇上恩赐,她这个当奴才的又怎好再说主子的不是。 “玄儿也是的,怎的就由着她的性子来,要知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怎可乱了规矩!”这一说到是儿子下的令,靖王妃马上换了个嘴脸。天下婆婆皆如此,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儿媳妇做什么都是错的。人人都说当儿子的有恋母情结,可在司徒嫣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就是恋儿子的老妈。 上房这边虽有不满,可还不至于真的叫司徒嫣过来问罪。而几座跨院的偏院之中就没那么平静了,行礼认亲的时候,姨娘们是不能出面的,所以这会儿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儿子儿媳的抱怨。 “姨娘可是没见呢,那小孤狸精仗着是皇上赐婚,名媒正娶的嫡妻,眼里可全没有我这个大嫂呢,讲出来的话夹枪带棒的不说,甚至连着堂妹都跟着吃了亏!”周媚儿一脸的恶人先告状,不过看许姨娘的表情就知,周媚儿也是摸清了这个婆婆的心思,才敢这般故意为之。 “她不过是占了个‘嫡’字,那又如何,这靖王府可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地方。她要想在这靖王府立足,还要看能不能生的出儿子,想当初我与丁姨娘能上位,还不都是因着王妃无所出吗?你们等着看吧!”看的出这个许姨娘可比儿媳周媚儿心恨的多。 “丁姨娘,儿媳今儿只不过是帮着弟妹讲了句公道话而已,可弟妹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说的那般难听!”方华也是一肚子的气。 “你拍马屁也不看看对象,人家可是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嫡妻,你算个什么!”丁姨娘一直看不上这个儿媳,毕竟她与那许姨娘还不同,她不是丫鬟出身,而母家的父亲还有着正四品的官职。不过可惜的,她是个庶出的,这才给靖王爷当了个小妾。 按照古代的规矩,许姨娘和丁姨娘都非按礼迎娶之妾,所以不能称为侧妃或庶妃,都只能以姨娘相称。这也是二人心中最大的痛。她们为靖王爷生了庶长子和庶次子,甚至两个庶子连儿子都有了,她们如今都当了奶奶了,却连个名份都没有。自然看不顺眼司徒嫣这种低贱出身的女子,却能八抬大轿名媒正娶的成了嫡妻。(。) 第375章,团圆饭深宅事多,立规矩回门薄礼 认亲后,司徒嫣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有近一个多时辰,这才和端木玄一起去正院上房陪靖王夫妇吃团圆饭。 也许是因为今儿是司徒嫣第一天进府和一家人一起吃饭,所以一向不立规矩的靖王妃竟然让许、丁二位姨娘立起了规矩,在一旁端茶倒水布起了菜。 “玄儿媳妇,你才进府,这府中的规矩不知尚算情有可原,虽说你不日就要起程和玄儿赴边城,留在府中的时日不长,可这规矩还是要尽早学起来的,等到三年任满回府时,也不至于乱了礼数,让外人见了笑话!” “母亲教训得是!”在别的府上儿媳多称呼相公的母亲为婆婆,可靖王爷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所以府中上下都以父、母相称。这也是早在司徒嫣入府之前就已得知的。 “儿媳一心想为母亲分忧,却不想乱了规矩,还请母亲责罚!”司徒嫣行礼请罚,一副低姿态倒让靖王妃不好真的责罚于她,“罢了,你初入府,这些规矩还不懂,所谓不知者不罪,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 靖王妃不想在庶子面前让自己的儿媳妇难堪,不然等于抹了儿子的颜面。可两个庶媳就没那么好相与了。 “母亲宽容大肚弟妹可是个有福的呢,可这府中的规矩哪能不学起来呢!不如请母亲身边的乳娘教教弟妹规矩,这府上就数母亲的乳娘最懂府中的规矩了!”所有人都知道靖王妃不喜欢司徒嫣这个儿媳妇,而乳娘是靖王妃的心腹,让她教司徒嫣规矩,自然是有意刁难于她。 “儿媳多谢母亲教导,可乳娘是母亲身边最得力之人,儿媳怎敢夺母亲心头好劳乳娘辛劳!府中规矩儿媳定当用心学习,不会辜负母亲一番心血!”司徒嫣怎么可能请个老妈子在身边唠叨。 “母亲,这都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再说下去就要吃冷饭凉菜了,父亲这几日肠胃不适。不如早些开席吧!”端木玄不喜欢这些人刁难自己的妻子,特别是自己的母亲,见时机差不多,连忙出声打断。 靖王爷瞪了儿子一眼。儿子心疼自己媳妇竟然拿他当挡箭牌。可是自己对司徒嫣这个儿媳也很满意,自然不会戳穿,而是配合着点了一下头,示意王妃开席。 靖王妃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听其肠胃不适。哪里还能等,连忙嚷着开席,至于身后的两个姨娘,竟然连介绍一句都没有。司徒嫣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特别是两个姨娘,对于二人眼中的凶狠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用过了饭,一家人坐在正房喝茶,靖王妃这才把许姨娘和丁姨娘介绍给司徒嫣,“这是你庶长兄的生母许姨娘。边儿上的是丁姨娘!” 司徒嫣有品阶在身,又是世子妃,不需要向二人行礼,反而二人要向她这个晚辈行礼问安。 “二位姨娘快请起!”司徒嫣端坐椅上,等二人行了大礼,这才起身将二人扶了起来。“二位姨娘为靖王府延绵子嗣功不可没,又为母亲分忧,我才进府,这以后还得请二位姨娘多提点方是!”司徒嫣这话说的当真算得上客气了。可端木玄看的出,小娇妻这话说的根本没走心。完全是场面上的敷衍。不过这二人他也不喜欢,所以也没觉得司徒嫣这般有何不妥。靖王爷倒是一脸的欣慰,以他对司徒嫣的了解,哪怕是这些场面话。要是依着司徒嫣的本性,只怕也未必肯说。如今能说出来,也是想着阖府安宁,心中甚慰。 司徒嫣这些话本来就是说给公公靖王爷听的,她要出手整治这些人,可却不能让靖王爷误以为是她挑事。也算是给以后自己行事埋了个伏笔。 “行了。这人也认了,礼也行了,我今儿身子乏了,不如早些散了吧!”靖王爷心里高兴,自然是要帮着司徒嫣的。 “老爷!”靖王妃心中可是有着好多话呢,这新媳妇第一天进门,要是婆婆不立立规矩,只怕这威严有损,往后降不住儿媳妇,那她这个婆婆的颜面又当如何。 “你看你这些日子为着玄儿操劳,眼下都有黑青了,今儿就早些歇了吧!”靖王爷自打上了年纪,可有些日子没这么温柔体贴了,靖王妃心里一暖,满子的牢骚哪里还能放在心上,脸上泛着红,扶着靖王爷回了内室。 许、丁两位姨娘饿着肚子,看着靖王爷和靖王妃夫妻恩爱相扶着进了内室,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可她们只是妾,而且是没有名份的那种小妾,别说是和当家主母争,就是多说一句话都能打杀了她们。 等靖王爷一走,庶长子端木忠义一反常态的站了出来,“玄弟不是有了娇妻连兄弟都不认了吧,你难得留在京中,不如我们三兄弟秉烛夜谈,加深一下兄弟亲情!”这庶长子装的一脸兄弟情深,看的司徒嫣差点儿没把吃的晚饭全吐了出来。 “是啊,我这人一向是快人快语惯了的,妯娌间的弟妹可别往心里去!”周媚儿见自己相公开了口,也忙跟着帮腔。这态度可是180度的大转变啊,司徒嫣当然知道她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都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不用她出手,端木玄就先发了话。 “大哥倒是好兴致,只是弟弟院里向来是生人勿进,如今又有嫣儿的雪狼守着,只怕连只老鼠都跑不进去,倒是辜负了大哥秉烛夜谈的好兴致!” “瞧三弟说的,大哥的院子远些,你的院子只怕我们两个当哥哥的也进不去,不过我的院子近,不如去我那里也是一样的!”被大哥端木忠义抢了先机,庶次子端木孝廉自然要扳回一城的。 “二位兄长今儿倒是有闲情的很啊,往日可不见这般殷切,只是我今日当真乏累的很,嫣儿又是初入府,好些规矩还不知呢,刚才还被母亲念叨,小弟想着还是这府规重要,就不叨扰二位兄长了!”端木玄见司徒嫣打起了呵欠,也不再应付这二人。直接回了一句,扶起司徒嫣出了上房。 “神气什么,不过是个谪发军户出身,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刚才无论周媚儿和方华如何劝说。司徒嫣是油盐不进,甚至还连连打起了呵欠。一看就是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其实这些都是司徒嫣有意为之,有的时候想灭火就要先点火,甚至要让火势烧的越旺扑灭的时候才能更为彻底。 “姨娘您看!”方华一边扶着丁姨娘,一边抱怨。 “行了。我这还饿着肚子呢!”丁姨娘是一肚子的气,以前就算是靖王妃也不曾向司徒嫣这般连个正眼都不给她们,如今她们的地位甚至连当初初入府的时候都不如。 “二位堂嫂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当真是体面的很啊!” “你!”周媚儿和方华一起看向堂妹端木遥,这个人她们虽也惹不起,可毕竟吃人家的嘴短,这端木遥往日也不会这般和这二人对着干,今儿也是气糊涂了。一顿饭吃下来,她甚至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每次只要一想开口。就会被端木玄冰冷的眼神给吓退。 “四小姐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人又何苦为难自己人不是!”按年纪端木遥行四,所以府中诸人多称呼她为四小姐。丁姨娘虽是庶出,毕竟母家也是官宦出身,看过不少的书,说出的话自然有些道理。 “哼!”端木遥看了一屋子的亲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都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也就是屋里横的主儿!” “行了,快回院儿吧!站在这里惹人笑话不成!”许姨娘也饿的很。白了儿媳一眼,由着儿子扶着回了自己院子。 端木玄扶着司徒嫣往自己院子而去,“嫣儿,府里除了初一、十五在上房吃团圆饭。其它时候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开火的,你要是不喜欢,初一、十五的就推说身体不舒服,我自会帮你向父亲、母亲解释!” “一两顿饭而已,难不成我还能被她们气噎着了不成,再说我们留在府中的日子本就不多。你放心吧,这点儿小事难不倒我的!”端木玄能处处为她着想,她心里感激,可也知如今她已不是单身一人,也要为端木玄着想一下,靖王妃毕竟是他的母亲,总不好让他夹在中间难做。 司徒嫣既然早有觉悟,第二天一早,仍早早起身去上房给靖王妃请安,也许是靖王爷说了什么,也许是昨天老夫老妻的夜里很是和谐,总之靖王妃一大早的倒也没有为难司徒嫣,而是请了安就让她回自己院子了。倒是留了两个庶儿媳在身边立起了规矩 “姨娘,母亲也真是的,拿自己的儿媳没辙,却拿着我们出气,好端端的怎么又立起了规矩!”周媚儿站了一早上,饭没吃上一口,憋了一肚子的气。 “人家那是嫡亲的儿子,自然比你们这些记在名下的要强,你以为让你叫一声母亲,你就真的当自己是嫡亲的不成,也不照照镜子。告诉你,要想在这个府上当家立足,没有身分寸步难行!”许姨娘一直撺掇着自己儿子想让他在靖王爷面前争一席之位,可靖王爷当初为传承子嗣不得以纳了妾,所以心中对靖王妃多少也有着愧疚,反而对这些庶出的儿子并不亲厚。而且最近几年,甚至连妾侍的床都不上了,每次来最多是吃了晚饭就回外院。 “姨娘,您生养我一回,可我却连一声母亲都不能叫,这份心痛儿子明白,您放心儿子一定给姨娘争个名份出来!”端木忠义算不得坏,至少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他是个孝子。 “还是我儿贴心!”许姨娘和天下的婆婆一样,看儿媳不顺眼,却对儿子很是溺爱。 至于丁姨娘那里就算不说,想也知会是怎一番光景。 第三天是司徒嫣回门的日子,靖王妃准备了一份“回门礼”,这礼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几乎一样,看的端木玄眉头紧锁,叫来墨风叮嘱了两句,等到司徒嫣出府回娘家时,刚还只有一车的回门礼,转眼变成了三车,而且之前的细棉布粗点心的,都换成了锦缎精点。这些司徒嫣并不知情。 不过事情很快就传进了内院,靖王妃气得直拍桌子,“玄儿这是被迷晕了不成,一个回门礼给的像是聘礼那般隆重,岂不是长了她人的威风!” “王妃,您这是何苦呢!”当初王妃备回门礼时,乳娘就觉得不妥当,只怕会坏了母子亲情,果然今儿世子爷不仅换了回门礼,甚至出门前都没进内院给王妃请安,可见是动了真气。 “您就算再不待见世子妃,也得顾着世子爷的颜面不是,那司徒谨刚被封了幽州剌史,是要跟着世子爷一起去边关的,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这‘回门礼’也着实轻了些!” “乳娘,现在连你也帮着那丫头说话不成!”靖王妃人在气头儿上,哪里能听得进这些忠言。 “老奴一直跟在王妃身边,怎会帮着外人说话!老奴只怕王妃一时气急,说出什么有伤母子亲情的话来,让亲者痛愁者快!”这句话靖王妃倒是听进了耳,毕竟府中还有两个庶子虎视眈眈,这府上家业她还要为儿子继续守下去呢。 “罢了,这事儿有没有外人知道!” “世子做这事也没打算瞒着,不然王妃您也不会知晓,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婆婆给新媳妇立立规矩,说到哪个府上也是正理!”乳娘这话倒是说到了靖王妃的心里,虽说气还未平,却不如之前那般怒急。 不过这事儿司徒嫣人还未回到司徒府就已听赤雨说起,“算了,玄哥心里有我就好!”司徒嫣不愿和靖王妃计较这些,反正她面子里子都有了。而且皇上今早下旨封司徒谨为幽州剌史,她此番回府,是要与兄长好好协商的。 司徒府门前,司徒谨、李三郎一同站在府门口等着小妹回府,一日未见如隔三秋,他们此番一别就是三日,小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每想及此,二人心中都是一阵难过心痛。(。) 第376章,回门治病劝兄嫂,婆媳过招儿搅局 成亲三日回门,端木玄陪着司徒嫣回到司徒府。司徒谨和李三郎率阖府众人在府门外迎接。 “仲贤、三弟,你们这是不放心啊!难不成我还能委屈了嫣儿!”端木玄一边扶司徒嫣下车,一边和司徒谨、李三郎打着招呼。 “我自是对你放心的很,只是靖王府不比寻常百姓之家,府中规矩大,嫣儿难免会不适应些!”司徒谨虽是对着端木玄说话,可眼睛紧盯着小妹,上下打量着。 “兄长,我好着呢,公婆待我都很好的!”司徒嫣这话说的有些不真实,可也是为了宽慰亲心。 “小五!”李三郎站在一边,他不能上来扶小妹,也不能表现的过于亲近,可人虽站在几步外,心却早已飞到了司徒嫣的身边。 “三哥,我回来了!”司徒嫣一语淡笑,足以安慰李三郎孤寂的心。 “大嫂可是在内院带翔儿呢,三日不见也不知翔儿胖些了没有?”司徒嫣不愿看兄长们为自己担心,而且她心中也甚是牵挂着那个一见他就笑的小侄儿。 “翔儿这几日啼哭的厉害,白天晚上的不得安宁!为兄请了御医前来看诊,可也说不出原因,嗨!”一提起儿子,司徒谨一脸的担忧和无奈,御医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他也问了一些同僚,很多人家里都有类似的情况。所以虽然担心,却没有告诉司徒嫣。 “哦!我先进内院看看,吴总管帮着墨风他们把车卸了!”一句话还未说完司徒嫣人已经冲进了内院,小孩子啼哭,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不然一向爱笑的小侄儿,又怎会哭个不停。 “子恒,你看这!”司徒谨一脸的无奈,且并未称端木玄为妹夫,也是因着这样称呼两个人都早已习惯了。 “无妨,嫣儿性子一向如此。最是重视亲情!”端木玄怎么也不会跟一个吃奶的孩子争风吃醋的。 “先进府吧!这里就交给吴总管他们!”司徒谨请端木玄和李三郎进了外院书房。吴过则按着礼单帮着墨风、墨雨清点三车的回门礼。 司徒嫣几步冲进了内院,直奔正院上房,“大嫂,我回来了!” “是嫣儿吧。你看我这也腾不开身出府去接你,你可别怪我这大嫂无礼!” “你我之间还说这个,快把翔儿给我看看!”司徒嫣人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听上去断续嘶哑。想见是哭了不只一时片刻了。 “好!”公孙语早就想请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姑回来给儿子看病了,可相公怕坏了靖王府的规矩,给小妹添麻烦,所以这才进宫请了太医,好在太医也说算不得什么大病,小孩子都会如此。如今见小姑一回府,连外院都未进,就进内院来给自己儿子看病,心里又哪能不感动。 司徒嫣仔细的给侄儿把了脉,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些上火。问了一下公孙语身边的四大丫鬟,侄儿果然小便赤黄,甚至大便干燥成球状。 “大嫂,翔儿除了母乳外,可有吃其它的东西?” “并没有,我奶水充足,所以并没有喝米汤牛乳!”之前司徒嫣有讲过,如果她奶水不足,让她喂儿子吃这些,对身体并无伤害。 “大嫂。兄长升迁,你心中可有不快?”如果只吃母乳,那这病根就在公孙语的身上。 “嫣儿,我也不想瞒你。虽说谨郎又连升三级,可幽州那是个什么地方,我是担心皇上给的期限内谨郎若无法达成皇命,丢官是小,只怕性命堪忧!”公孙语一提起此事,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无奈。更多的是为相公心痛。 “大嫂,你可信我?”司徒嫣看向公孙语的眼睛,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嫣儿,我自打嫁进司徒府,就是司徒府的人。更何况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早就对你的为人深信不疑!”司徒嫣看的出,公孙语这句话是出自真心。 “大嫂,皇上下旨让兄长去幽州,多少与我有关,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保兄长万全。十年内重建出一个幽州府!” “嫣儿,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难不成翔儿这病与我有关?”公孙语这才想起来,司徒嫣是给儿子看诊后,这才问起她的事,不由得心中吃惊。 “是,大嫂为着兄长的事担心上火,奶水混浊,翔儿吃了自然身子不舒服,我开些退火的药,大嫂喝了之后再喂翔儿,用不到一天,即可见效!” “原来是我害了自己儿子,这,这!”公孙语一想到是自己的错,急得抱着儿子直流泪。 “大嫂,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病,你也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吗,哭一哭对心肺好!”这话可不尽然,司徒嫣这么说也只是怕公孙语过于自责。而且这事儿,她也没打算告诉司徒谨。 从自己的院子里寻了些草药配好,亲自给公孙语煎了药,侄儿喝了些米汤,许是哭的累了,或是没吃母乳的关系,总之这会儿倒是不哭睡的沉了。司徒嫣这才退出内院去了外院书房。 “兄长,下次翔儿再有什么事,记得要第一时间通知于我!”一想到小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司徒嫣就一阵的心痛。 “好,你这个当姑姑的以后可又多了一个累赘!” “翔儿可是司徒府的宝贝,怎会是累赘!”司徒嫣谈笑自若,她心中就是这么想的。“兄长,礼表哥和栓子同考了秀才,这些日子两人倒是走的近?” “栓子一心想跟着为兄去幽州呢,这些日子倒是紧着请教公孙先生。而礼表弟在州学里上课,倒是勤勉的很!”司徒谨毕竟是司徒府的当家,这些事他自然清楚。倒是司徒嫣,这些日子太忙,反而把这两人忽略了。 “嫣儿,你如今嫁进了靖王府,家里的事儿就不要再操心了。不然可有你累的!”司徒谨心痛小妹,不愿她再为府里担心。 “靖王府有婆婆靖王妃,司徒府有兄嫂,我倒是乐得清闲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真能放宽心的才好!”司徒谨当然知道小妹怎么可能真的放下他们,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端木玄和李三郎坐在一边聊天,对于这对兄妹相互间的关心,都是会心的一笑。只有他们这些当局者才明白,司徒嫣有多在意他们,这也是他们幸福的时刻。 吃了回门饭,不等入夜就得回靖王府。离开前司徒嫣又去看了侄儿一眼,把了脉。知药已起作用,叮嘱公孙语凡事放宽心一切有她。这才坐着马车离开。 “谨郎,这府里没有嫣儿当真是不行的!我这个当家主母哪里能比得了嫣儿这个小姑!” “谁说不能比,自打从北平回来,这府里上上下下不都是你在打点,那会儿你才生了翔儿,我也没见府里乱了起来,你别多心!”司徒谨已经听妻子讲了,孩子哭闹是她担心自己上火引起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嗯。我会边做边学,总不能再让嫣儿跟着操心,她虽什么都没说,可靖王府那是个什么地方,早在还是国公府的时候我就已知,只怕嫣儿的日子也不好过!”公孙语这话就像是根针一样钆在了司徒谨的心上,他的如此开朗活泼的小妹,成日里被人圈在院子里,看着别人眼色过日子,他不敢想。不能想,不然只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冲到靖王府把小妹接回来。 司徒府人人都在为司徒嫣担心,可司徒嫣自己倒是一脸的淡然,坐在马车上时不时的掀起车窗看向外面热闹的街市。 “嫣儿可是想下车走走?”端木玄不愿司徒嫣被府里的规矩拘束着。他要给她全部的自由,当然前题是她不能离开他。 “不了,时候不早了,只怕父亲母亲已经在等我们回府了!”等没等她,司徒嫣自是不知,不过靖王妃思儿心切。倒是事实。 “无妨的,走走散散心也好!”一想起母亲今儿早准备的回门礼,端木玄的心就跌到了谷底。 “玄哥,不过是些布匹精点的,你知我不在意这些!”有谁能比司徒嫣更了解自己的相公,一句话就点破了其心中所想。 “嫣儿,是我对不起你!”端木玄一脸的愧疚。 “玄哥,你这‘对不起’三个字会不会说的有些多,我们已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司徒嫣的淡然更加深了端木玄心中的愧疚。 “墨风,回府!”见端木玄不讲话,只是搂着自己,司徒嫣朝马车外吩咐了一声。 司徒嫣按时回到靖王府,靖王妃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可见儿子黑着一张脸,虽来正院上房给她请安行礼,可却连个正眼都没看过来,心中又不免有些生气,以为是司徒嫣这个儿媳回门的时候挑唆了自己儿子,少不得又给司徒嫣立规矩讲女德。 “母亲,我身子乏的很,嫣儿善于医道,我们就先回院了!”端木玄怎么可能让小娇妻站在上房听母亲讲规矩。 司徒嫣是一脸的无奈,听几句话而已,她只当听曲儿罢了,可端木玄这么一搅和,虽说靖王妃让她离开了,可只怕这嫌隙非之后努力可抹平的。 出了正院上房,司徒嫣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小声和端木玄商量,“玄哥,母亲这般也不过是爱儿心切而已,你又何苦呢!只怕母亲又该误会了!” “你退你让,可母亲心中早已偏颇,我不愿见嫣儿吃亏!” “古人有云,‘吃亏是福’!”这话从司徒嫣嘴里说出来,当真没什么说服力,谁不知她一向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尺,人伤她一分,百倍还之。 “嫣儿,让你为着我连性子都改了,那我这个男人岂不是太没用了!” “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你啊!算了,以后再有这事,你看我眼色行事,再不得鲁莽为之!” “是,是。只要嫣儿不罚我去睡书房,我什么都听你的!” “无耻!青天白日的也不怕隔墙有耳!”司徒嫣直接给了端木玄一个白眼,这人成天想着男女之事,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果如司徒嫣所料,她们前脚出了正院,后脚靖王妃就把桌上的茶杯全砸碎了,“乳娘,你看看,这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当初是如何含辛茹苦把玄儿拉扯大的,要不是我处处护着,只怕他早让那两个歹毒的姨娘给害死了。可你看看他,如今是怎么对我这个当娘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靖王妃越说越伤心,竟然趴在木榻上哭了起来。 “王妃,您这可是要伤了身子的!”乳娘一挥手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这才扶着靖王妃坐了起来,拧了块布巾为其净面。 “我伤了身子又如何,老爷成日里守着外院书房,虽说未在两个姨娘那里留宿,可毕竟三不五时的还去陪她们吃个饭的。倒是我,除了初一十五的,只怕想见老爷一面都难!如今儿子又是这般,你说我这贵为王妃又能如何?” “王妃,自从世子妃进府,王爷这些日子可是天天在您的院子里留宿的,这话可别再说了,免得传到王爷那里误会您善妒,失了身份事小,若是失了老爷的敬爱,那不是让两个姨娘坐享其成了吗!”乳娘打小看着王妃长大,对其的性子最是了解,果然一句话就让靖王妃止了抽泣。 “王妃,依老奴看,只怕世子爷生您的气,未必是世子妃挑唆的,不然只怕世子爷连您的院子都不会进。刚才的事老奴看的仔细,是世子爷硬拉着世子妃离开的,可见世子妃还是很敬重您的!”乳娘之所以处处维护司徒嫣,也是有着端木玄的原因。今儿备的回门礼薄,端木玄不好去找自己母亲,可却把乳娘叫来训斥了一顿,甚至话语中不乏夹杂着威胁。只怕再有下次,她这老命就要交待了。 “真的,你可看仔细了!”靖王妃对乳娘是深信不疑,又怎会想到这乳娘也是人也惜命。 “老奴年纪虽大,可这眼力未减,错不了的!”主仆两个又讲了不少的贴心话,晚饭的时候,端木玄又陪着司徒嫣去给靖王妃请了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第377章,李四郎花天酒地,成赌徒手脚被废 三朝回门后,司徒嫣和端木玄总算是赶在晚饭前回到了靖王府。因着早上出门时靖王妃为司徒嫣准备的回门礼简薄,晚饭时世子爷端木玄竟然没给母亲靖王妃好脸色,甚至还强拉着听教的妻子离开了正院上房。 好在靖王妃的乳娘帮着司徒嫣说了些好话,靖王妃这才没有对其兴师问罪。可婆媳间的间隙还是越来越深。 回到自己院子的司徒嫣身子倦乏,本想洗洗就先睡了,可却见赤雨敲门走了进来。 “少夫人,暗夜有急事求见!”赤雨眉头紧锁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少夫人的眼睛。 司徒嫣本能的有种不安之感,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大事,暗夜和赤雨都不会来打扰她的。看了一眼正坐在睡榻上直视她的相公端木玄,见他也跟着点头,这才示意赤雨。“叫他进来吧!” 暗夜进来时,双眼带着血丝,满脸的肃杀怒气,“主子,李四郎找到了!” “活着还是死了?”在司徒嫣看来,能令暗夜有如此表情,这李四郎只怕已经死透了。 “虽然活着,可人已经废了!”暗夜一想到看到李四郎时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他再能早一刻找到人,也许这人也不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都怪他办事不利。 “详细说来!”司徒嫣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毕竟这李四郎为了避祸逃家,将他自己桶的篓子,竟然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丢给了李大郎,这样的人就算是活着,也只能是个拖累。可毕竟这么多年的亲情,又怎能是说淡就淡的,司徒嫣待人时面色虽冷,可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会知道,她的内心是火热的。 暗夜想了一下,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挑重要的说了。 原来是这李四郎闯了祸后。偷了家中的钱财跑进了京城,可却不敢找小妹司徒嫣帮忙,毕竟当初程峰一事上,是他做了对不起司徒嫣的事。而至于一向和小妹走的近的李三郎。李四郎心中对其产生了嫉妒,两人一起考的秀才,如今一个已经做到了正五品官职,一个还只有着秀才的头衔,这差距别人看着没什么。可在李四郎的心中,三郎早已不再是他的兄弟,而成了对手。 偷拿的钱财也不多,只能找了间下等的客栈住了进去,不过却意外的认识了店主的儿子,只不过此人是个赌徒,以李四郎软弱的性子,跟着这样的人自然好不了。 这赌博最易成瘾,李四郎进出赌坊几次后,即已成了常客。而且他每赌必赢。一来二去的,身上的银子越来越多,这人也就跟着变的轻浮起来。而且那次借着酒劲,初尝了女人的滋味,如今有了银子,有了损友,自然两人一道儿花天酒地起来。 可好景不长,就在司徒嫣大婚之日时,李四郎一夜之间输光了身上的全部银钱还不够,竟然在损友的撺掇下。压上了自己的一只手一条腿,想以此来翻本。结果可想而知。没有钱还给赌坊,赌坊自然是要取其手脚。暗夜赶到时,李四郎的手已经被剁了下来。腿也被打断了,浑身是血的倒在赌坊的后巷。 “药铺中哪位郎中给瞧的?”司徒嫣知道,暗夜不会将人带进靖王府,一是这李四郎已经不算是她的亲人,二是暗夜这么做也是不想给主子添麻烦。引得靖王爷和靖王妃不快。可这人再怎么说也曾是主子的兄长,所以暗夜也不敢送去他处。只得将人直接抬进了司徒嫣开的药铺。 “翟郎中给瞧的,命是保住了。按着主子的方法,这断腿也接上了。可翟郎中说了,‘能不能留下什么毛病,还得看以后将养的如何?’至于那断手,属下寻了个遍,都未寻到!只怕这以后,……!”暗夜欲言又止,毕竟他只是个下人,不能替主子拿主意。 司徒嫣点了一下头,暗夜这件事做的很好。想了一下,这才接着问道,“赌坊是何人所开?” “‘招财赌坊’是皇后的母家太保府的嫡子,皇后的亲兄长所开!”这也是暗夜未自行出手对付这坊主的原因,毕竟这人只怕是自己的主子也惹不起的。 “行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也累了这些日子,先下去休息吧!这事儿先不要给福祥村传信,至于三哥那里,你明儿一早再去送个信儿,只是别说的太直婉转些,我担心三哥听了会受不了。至于以后的事,都只能等李四郎的身子好些了再说吧!”司徒嫣怕李大郎和李二郎会接受不了,总要等李四郎伤情稳定下来再说了。 “嫣儿,你要不要去药铺看看!”这会儿天虽已黑透,甚至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刻,可有靖王世子大将军的腰牌,只怕除了皇宫,就没有司徒嫣不能去的地方。 “不了,我不想见他,人可以错,但不可知错不改。他所做所为,太令我失望了!”司徒嫣一脸疲惫的靠坐在端木玄的身边。 “可听你之前所言,只怕你是要对皇后的亲弟出手了?”端木玄很了解自己的这位小娇妻。 “我的人,我可以不认,可以伤害,可以置之不理。可别人要想伤其一分一毫却绝对不行!”司徒嫣自来就是护短的,这个人她虽不当其是亲人,可却由不得别人伤他一分。 “嫣儿,可要为夫帮忙?” “夫君这是要对为妻使什么驭妻术吗?” “那是什么术,巫术吗?”也只有这两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可玩笑归玩笑,司徒嫣笑过之后,一脸严肃的看向端木玄,“玄哥,我们即将离开京城,若此时对太保府嫡子出手,只怕会惊动皇上,而且一旦东窗事发,只怕会让靖王府与太保府为敌。这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如果只是司徒嫣自己,她自然会为李四郎报仇,可如今她有了另一个身份“世子妃”,这头衔于别人是荣耀,可于她只能算是个枷锁,令她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甚至忍气吞声。 “嫣儿,这里是你的家,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就像玄哥说的。这里是我的家,我又怎会让家人因我而身赴险境,那可有违我的初衷!”在司徒嫣心中,这个家除了端木玄,也只有靖王爷算是她的亲人。至于其他人的生死都与她无关。可只为了这二人,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嫣儿,谢谢!”端木玄了解司徒嫣,如果不是为了他,只怕这会儿司徒嫣已然对太保的嫡子出手了。 “今儿也晚了,明儿还要早起给父亲母亲请安,早些歇了吧!”司徒嫣起身进了屏风后的净房。也许是感受到了司徒嫣心里的难过,今夜的端木玄倒是安份了很多,并没有将小娇妻生吞活剥了。 可这一夜,司徒嫣仍休息的不好。甚至梦到了当初她在李家村的日子。她嘴上虽然不在意李四郎,可心里又怎会完全放下。 早上少用了些点心,就去给靖王妃请安。昨晚的事靖王妃一反常态的未再提起,司徒嫣也乐得耳根子清静。出了正院,司徒嫣叫来赤雨和暗夜,直奔自己的药铺。 人还未进药铺内院,就和正欲出门的翟郎中撞在了一起。 “啊,是东家啊!”翟郎中算是司徒嫣的半个徒弟,这人原就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可却被司徒嫣的医术所折服。心甘情愿的留在司徒嫣的药铺为其坐堂。 “翟郎中,李四郎的伤如何了?”司徒嫣一边虚扶翟郎中,一边问起李四郎的伤情。 “嗨,这右手只怕是废了。腿能不能好,还得看以后,只是李少爷自打醒来之后,眼中毫无生机,我让药童紧贴身的守着,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再寻了短见。好在刚才李三少爷赶了过来,兄弟两个都哭了有好一会儿了!”翟郎中是怕李四郎死在自己手中没法子向东家交待。毕竟李四郎的身份很是特殊。 “哭吧,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司徒嫣本欲进去看看李四郎的,一听说李三郎在里面,却停了脚步站在院中等着。主要是想给他们兄弟一些时间,毕竟他们是双胞胎,以前关系最好,这个时候只怕李四郎的眼中,只有三郎才能算得上是他的亲人吧。 痛哭声一直持续了足有半个多时辰,这才转为阵阵的抽泣,司徒嫣示意赤雨留在外面,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三哥!”司徒嫣进来先看了一眼坐在四郎床边的三郎,这才一夜未见,李三郎竟然像老了十岁一样,可见李四郎的伤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小五!”李三郎刚止了痛哭,一见司徒嫣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就连最不愿见她的李四郎也跟着痛哭了起来。 “四哥!”这还是程峰一事之后,司徒嫣第一次喊李四郎四哥。 “小五!小五!”小妹的一声“四哥”叫的李四郎心痛不已,更是痛哭不止,甚至牵动了伤口,可身上的痛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心里的伤。 “三哥、四哥,别哭伤了身子!”司徒嫣本想再提家规,可也知此时不是时候,只好将到嘴边的话硬咽了回去,只是轻声的安慰起了二人。 “小五,俺只怕是不中了,俺不想这样活着,你,你给俺一个痛快吧!”出了这个事,李四郎明白,如果没有司徒嫣的同意,只怕他想死都难。 “怎么?四哥捅了那么一个大篓子,就想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吗?你就不怕九泉之下无脸见义父义母!” “对不起,都是俺的错!对不起!可俺如今这样已是个废人了,俺不想成为大哥他们的拖累!”李四郎心中还能想到李大郎兄弟几个,足可见心里还存着一丝丝的良善。 “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最担心你的人是你的兄长们,最在意你的人也是他们。我在你眼中不过只是个过客而已,所以你对我做了些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可你不能让大哥跟着你受累!”既然李四郎这人还没坏到极致,司徒嫣也想帮他一把。 “如今大哥已代你娶了四嫂进门,甚至你连儿子都有了。为了这个家,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至于如何活?怎么活?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我总不会叫你们一家人饿死!”司徒嫣语调平平,甚至听不出一丝感情。可李三郎却感动的在一旁不停的拭泪。他了解小妹,如果不是心中还记挂着四郎,以小妹的脾气,只怕这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何况还要为其将来的日子筹谋。 李四郎虽然没有李三郎那般了解司徒嫣,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些年,多少对其脾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小五,俺,俺,不是个东西,做了那么些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哥的事,俺真的后悔了!”李四郎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在司徒嫣的面前不断忏悔。 “四哥,我这人喜欢先做后说,甚至只做不说,你后没后悔,以后要如何面对我们,还要看你日后要如何承担,如何去做!你现在就算说的再好听,听在我的耳中也不过是一堆的废话!”司徒嫣对李四郎心中仍有气,所以见他反悔,这话也就说的没之前那般的客气。 李三郎心疼弟弟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成了残废,知道再说下去,以小妹的脾气,会让李四郎更加难堪甚至无言以对,所以暗中轻拉了一下小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司徒嫣对李四郎如何不满,可看在李三郎的面子上,也只得作罢。又给李四郎查看了伤势用了药,这才退了出去。 正出门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中,“玄哥,你怎会来?” “早朝散的比平日早,想着你只怕这会儿还在药铺,就寻了过来!”端木玄是担心司徒嫣会急着对太保府出手,怕她会有危险。 “那就留下来一起用午饭吧!”司徒嫣要亲自下厨给李四郎做些好吃的补补元气。 “好!”见司徒嫣并没有动向太保府出手的心思,端木玄这才安心,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四郎所在的病舍,却并未进去。这人当初是如何对他的妻子的,他无法忘记。就算妻子看在亲情的份儿上原谅了李四郎,可他对这人没有感情,所以心中的怒气倒是比司徒嫣还尤胜一筹。 司徒嫣出府也有多半天了,陪着三郎和四郎一起用了午饭,不得不跟着端木玄回靖王府。可人还没进正院上房的门,就听见屋内有人编排于她,她站在门口只当故事听,可端木玄却气的一把将屋门推开,未经通报就闯了进去。(。) 第378章,宽以待人被算计,将计就计陪唱戏 因着李四郎被人打伤,司徒嫣一早就出府去药铺看望,过了午时这才和端木玄一起回到靖王府,可人还没等进正院上房给靖王妃请安,就听到屋内传出编排她事非的声音。 端木玄心里有气,未等通传即推门而入,“大嫂今儿倒是殷勤,这才过午就来上房给母亲请安了。怎的往日未见你如此殷勤?”这向靖王妃搬弄是非的,正是端木玄庶兄端木忠义的妻子,他的大嫂周媚儿。 这周媚儿成日里派眼线盯着端木玄的院子,只等着司徒嫣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只可惜她派出的眼线无法进得端木玄的院子,今儿难得让她逮到机会,司徒嫣一早即出府,却过了午时仍未回。这才未等到晚上请安时分,即跑到正院上房靖王妃面前,编排司徒嫣的事非。 “三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嫂这也是关心三弟妹不是!”说话的是端木玄的二嫂方华,之前因她帮着司徒嫣,却没捞到好处,这才转向去帮着周媚儿说话。 “二嫂今儿倒是处处维护大嫂,我怎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如此亲厚了?”端木玄这也是在提醒母亲,这二人没安什么好心,是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引其对妻子司徒嫣的不满。 司徒嫣晚了两步这才进了上房屋门,“儿媳给母亲请安!幸得母亲早上承允儿媳出门,昨儿司徒府的管家传信来说铺面里出了些事情,好在儿媳赶到时,兄长身边的长随和管家都已处置妥当,倒是没有儿媳出面的机会!”司徒嫣这话就是在告诉周媚儿和方华,她出门是得靖王妃允许的。而且铺面里的事情没用她出手,即已处置妥当。即没失了身份,又没犯了府规。而至于李四郎受伤住在药铺里的事情,自然是要隐瞒的。 靖王妃虽知司徒府善于经商,可对其拥有多少的铺面却不清楚,所以司徒嫣的话也并未引起靖王妃的疑惑。 “嗯。府上没出什么大差错就好!语儿那孩子也是初掌家持业,怕是没有你这般机警,她即是玄儿的师妹,如今又成了你大嫂。多帮衬些也是应该的!”靖王妃这么说,就是告诉两个庶出的儿媳,她虽然不喜欢司徒嫣,可也由不得这二人编排。 司徒嫣躯身行礼,应了声“是!”就退到了一旁。她要说的也说了。不该她说的,她也懒得动嘴。 周媚儿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靖王妃不断掩口打着呵欠,这到嘴边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而方华比起大嫂,更是早一步即起身请安告退。 端木玄自然是和司徒嫣一起,先扶着母亲回了自己屋子,这才挽着司徒嫣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嫣儿,又让你受委屈了!”端木玄满心的愧疚,这才入府不过四五日。司徒嫣受的妥屈只怕比之前十五年所受的还多。 “母亲又没说什么,至于那二人,于我不过是跳梁小丑,在那里唱独角戏罢了,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司徒嫣一脸的淡然,这样大肚的女子,又怎能让端木玄不爱到骨子里。 “嫣儿,我们不日就要离京,与母亲相处的时日甚短。可这二人每日守在府中。如果真要挑拨你与母亲的关系,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总会成为你与母亲间的滞碍!”端木玄有着自己的担心。 “她们虽言语刻薄,可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再看看吧!我们也不是明天就离开了!”司徒嫣是真的没把这二人当回事,想到自己和端木玄不日就要离开,靖王爷和靖王妃还得指着庶出的儿子儿媳照顾,总不好真的将这些人都撵了出去。 “也罢,我会叫铁血卫暗中多盯着她们的,但愿她们有自知之明。别做出什么伤害嫣儿的事,不然我定叫她们以命相抵!” “哪有那般严重,她们总归是你兄长的妻子,是你的家人!”如果没有司徒嫣,端木玄也从不把这些人当回事,可自己委屈些不要紧,总不能让自己所爱的人跟着自己受委屈。 司徒嫣的宽容并没有得到王府中这些人的体谅和善意,第二天她向靖王妃请了安,仍坚持出府去药铺看李四郎,毕竟李四郎虽没有生命之忧,可伤势仍过重,身体也有了残疾。 为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司徒嫣并没有从药铺的前门进去,而是走了后院的角门,只是她刚给李四郎看了诊,就见暗夜敲门求见。 “主子,王府中有人来药铺里抓药,掌柜的不敢做主,想请主子示下!”司徒嫣正在给李四郎煎药,觉得王府来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暗夜却跑进后院请示,这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来的是什么人?” “是王府大少爷院里的一个小厮,属下并不认得,是赤雨侍卫告诉属下的!”暗夜对于王府的事情,自然没有赤雨清楚。 “抓的什么药?” “只抓了一味药‘雷公藤’。”这雷公藤在郎中的眼中主治麻风、类风湿、肺结核等病症,可郎中也知其含有巨毒。而司徒嫣还知道它有着另一个功能,如成年男子每天服食,连用14天,即可导致精子减少,连用60天则可杀死大部分精子,是名副其实的断子绝孙药。 “我知道了,转告掌柜的只管给他就是。告诉赤雨让她紧盯着来人,我煎了药就会回王府!”司徒嫣虽心里存了疑,可这药虽是毒药,却也可以医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一概而论。 看着李四郎服了药,司徒嫣这才坐着马车回了王府,人才进院就见赤雨紧跟着走了进来。 “少夫人,买药的是大少爷身边的长随旺丁,可药却不是大少爷吩咐买的,属下一直暗中跟着,旺丁将药交给了丁姨娘身边的翠竹!”话不用说尽司徒嫣即已明了,这药是丁姨娘买的,可用来做什么,赤雨也不得而知。因着丁姨娘只是吩咐人买,却并未马上使用。如果她现在就到靖王妃那里将事情拆穿,只怕不但无法拿到罪证。还会打草惊蛇,引得靖王爷和靖王妃不快,以为是她蓄意构陷,引得阖府不睦。 “赤雨。派人盯着,我倒要看看她打算如何用那些雷公藤?” “少夫人,那药真有巨毒!” “可医人亦可害人,只看是什么人在用!”司徒嫣看了一眼赤雨,见她跟着点头。就知其心中已明白。她只要安心等着就是了。 她是安然的坐在房中等着消息,丁姨娘那里可就没有那般悠然了,手上有了害人的毒药,心里有着对司徒嫣和端木玄的敌意,她又怎能坐得住。还未到晚饭时间,即由端木忠义的妻子周媚儿相陪,提着满是点心的食盒,来到司徒嫣的院子外。 “赤雨侍卫,世子妃可是还在小憩,姨娘听闻世子妃手巧的很。想着能给画几张新奇的花样子,您看可不可以通传一声?”没有司徒嫣和端木玄的命令,别说是丁姨娘和周媚儿,就算是靖王爷也未必能进得了这院子。 “少夫人刚起,属下这就去请示,请大少夫人和丁姨娘稍等!”赤雨转身前有意无意的扫了丁姨娘手上的食盒一眼,吓得两人差点儿没把食盒给丢了。 “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丁姨娘竟然和大嫂一起过来,快里面请!”司徒嫣倒比以往还热情,而是亲自出门来迎接。 “世子妃贵人事多。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我这当大嫂的可不敢登你的院门!”姨娘在靖王府的地位只怕连司徒嫣身边的侍卫都不如,所以虽是由儿媳陪着来的,可却除了行礼。连跟司徒嫣多说几句话都不敢。 司徒嫣淡笑一下,回了礼这才请二人进屋就坐。“刚听赤雨来报,说是丁姨娘看中了我画的花样子,刚巧我正闲着,顺手画了几副,如果丁姨娘喜欢。只管拿去就是!” “贱妾倒是个有福的,没想到如此赶巧,可也不能白要了世子妃的花样子不是,可巧我今儿得了个好方子,做了些可口的点心,想着请世子妃尝尝,就顺便带来些,还请世子妃不要嫌礼薄!” “丁姨娘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才进府就听说丁姨娘做的一手好饭菜,我虽未尝到,可如今能得这几样精点也欢喜的很呢!”丁姨娘紧盯着司徒嫣的双眼,想看出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可惜,以她的眼光又哪里能猜得出司徒嫣的心思。 “只是,我午睡后方进了些点心,这会儿倒还不饿,不如等世子爷回来,再一起品尝!”司徒嫣这话倒正中丁姨娘的下怀,她这点心本就不是为着司徒嫣准备的,她真正想害的只有端木玄这个靖王府的嫡子。 见司徒嫣收了点心,周媚儿脸上的笑容也真了几分,可见此事只怕这周媚儿也是知情人。比起紧盯着司徒嫣的丁姨娘和周媚儿,司徒嫣早把这二人的小把戏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送走了没安好心又殷勤备至的这对婆媳,司徒嫣这才将食盒中的点心拿了出来,仔细的闻了闻,甚至还取了一小块尝了尝,“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这东西有毒!”赤雨送二人出门回来,正看到少夫人把一块点心送进嘴里,吓得忙跑过来出手阻止。 “无妨,我只是尝尝看她加了多少进去,并没有咽下去!”司徒嫣只是想看这人是存了一次将她们毒死的心思,还是更能沉得住气,慢慢的引得他们毒发。 “少夫人如果要试毒由属下来就好!”赤雨拿起一块点心,就要往嘴里送。 “你不通药理,尝了又有何用!”司徒嫣将点心又抢了过来,却并没有再品尝,而是摆回了食盒之中。赤雨感激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是心痛她,她又怎会不知呢。 “丁姨娘唱了这么一出大戏,我们也不好不陪着她演下去,反正这几日我清闲的很,不过我一人配合又怎能显得出她的戏份好,看来这府里也该热闹一番了!”司徒嫣吩咐了赤雨几句,这才回屋换了身衣裳,打算晚饭前提着这盒点心去正院上房给靖王妃请安。 傍晚时分,端木玄即已从宫中回府,“嫣儿,我听墨雨说丁姨娘和大嫂今儿来寻你,这二人必没安什么好心!” “心自然是没什么好心,不过我还能应付,等会儿去上房请安,玄哥可一定要处处听我的,不得多有异动!” “好!”知道小娇妻是打算整数府中这些小人,他自然是乐得陪妻子唱戏听曲儿。 退了朝服换上常服,端木玄挽着司徒嫣的手进了正院上房,今儿靖王爷端木漓也没留在外院用饭,而是一反常态的进了内院,司徒嫣看了靖王爷身边的墨冰一眼,这才跟着端木玄一起给父母请安。 “丫头,你今儿怎的想起下厨做起了点心,夫人有所不知,这丫头的点心,做的可比那京城点心铺的还要好吃呢!当初为夫去公孙老儿的府上做客,他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连给我尝一口都不愿呢!如今倒好,我坐在府里就能每日里吃到,等明儿见了他,非好好向公孙老儿炫耀一番不可!” “老爷,如今司徒小姐已嫁进府,您怎的还如此‘丫头、丫头!’的叫个不停,没了叫外人听去,还以为靖王府里没了规矩!”靖王爷没把司徒嫣当外人,这让靖王妃多少有些吃醋。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这也是一时不习惯,再说了!丫头嫁给了玄儿,又不是外人,这内院屋里的事要是这般轻易的就能传到府外,只怕那时才该是立立规矩了!”靖王爷都这么说了,靖王妃又怎好在小辈面前抚了他的面子,可心里对司徒嫣的不喜又多了一条。司徒嫣这是躺着也中枪。 “今儿只怕要让父亲失望了,这点心可不是儿媳做的,而是丁姨娘亲自下厨做的,儿媳尝了一口觉得味道甚好,不敢一人独享,这才提着来想要送给父亲、母亲尝尝!” “哦,丁氏今儿怎的想起去了你的院子?”靖王爷一脸好奇的看向坐在一边的大儿子,丁姨娘这会儿并未在上房,所以这事儿只能问其子。 “姨娘听闻世子妃画的花样子甚好,想着母亲的生辰快到了,就想着要个几副,绣些新奇的东西送给母亲当生辰礼!”端木忠义一脸的真诚,司徒嫣皱了一下眉,看来这丁姨娘对这个儿子还算不错,自己做的事并没有告诉儿子。(。) 第379章,送点心断子绝孙,靖王爷整顿府弊 靖王爷眼中一闪而逝的探问,别人未看的出,又怎能逃得出司徒嫣的眼睛,看来在这王府之中,只要是靖王爷想知道的,只怕没有事能瞒得过他。今儿非初一,也不是十五,可靖王爷仍进内院陪靖王妃用晚饭,可见他是一早就得了消息。 司徒嫣自己的事本不愿麻烦别人,即便这人是她的长辈。可看眼前这架式,只怕靖王爷也想介着这个机会整数府务,她身为晚辈,只怕这头戏的份儿要被人应生的夺了去。 满屋子的人除了端木玄看出了父亲与往日的不同,就连靖王妃都未觉出自己丈夫的异样。至于坐在末位的周媚儿和方华,更是各怀着心事,哪里能瞧出什么端倪。 “丫头初入府,自是不知的,虽说你点心做的好吃,可丁姨娘的手艺也不差,即然是她送来的,等用过饭大家都跟着尝尝!今儿你们也都不用回自己院子了,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夫人觉得可好!”靖王爷一句话说完,就见一直端坐于一旁的周媚儿直接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 “大儿媳怕是也有断时日没吃到丁姨娘亲手做的点心了,竟然连饭时都等不及了!”这话在外人听来像是做公公的在开玩笑,可只有周媚儿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泛着青白,额头冒着冷汗,连腿肚子都在转筋。 “你急的什么,父亲不是说了,等用过了晚饭再吃点心!”端木忠义对自己的这个妻子本还很是满意,可不知为什么,只打见过司徒嫣后,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妻子过于小家子气,长的也很是平平无奇。他这两日房中空虚,甚至连收了两个通房丫头。 周媚儿被自己的相公拉了一把,这才从惊惧中回过神,勉强坐回到椅子上,可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盒有毒的点心,哪里能真的吃得下东西。至于方华。脸色虽泛白,可却没有周媚儿那般惊惧。 这件事只怕是周媚儿和丁姨娘所为,而从方华脸上的表情,其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个知情人。 一家人各怀心事的用过了晚饭。靖王爷端着茶杯,看了大儿子一眼,“义儿,去把丁姨娘叫来吧,难得她今儿来了兴致。亲手做了点心!”靖王妃因丈夫陪着吃饭,本还满心的欢喜,可却不想丈夫心中还记挂着另一个女人,一想到这事都因司徒嫣拿来的点心所致,不由得对司徒嫣的怒气又多了几分。甚至还对儿媳妇摆起了脸色。 “今儿天也不早了,老爷明儿还要上早朝,不如明儿个回府时再叫丁姨娘进正院吧?”靖王妃被心中的嫉妒蒙蔽了双眼,没看出靖王爷心中所想。 “让她进来给你请个安,也费不了多少时辰!义儿去吧!”端木忠义见父亲为了自己的母亲竟然驳了王妃的意思,心中不由暗喜。可周媚儿却两腿发软。甚至连阻止自己丈夫的力气都没有。 丁姨娘听说靖王爷在王妃的屋里,心里却还在想着她,用了晚饭都还让儿子亲自来叫她进内院,高兴的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忙换了身衣裳跟着儿子急匆匆的往正院而来。 “贱妾丁氏给王爷、王妃请安!”丁姨娘急匆匆的赶到上房,进门后低着头,先屈身给坐在上位的靖王夫妇请安。 “行了,先起身吧!今儿叫你过来,也是因着玄儿媳妇说你做的点心好吃,老夫和王妃也想跟着尝尝。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没做点心了,看来倒是玄儿媳妇是个有福气的!”靖王爷一脸阖府和睦的样子,反观刚起身的丁姨娘,两腿一软直接又跪回了地上。 “这是怎的。竟然高兴成了这个样子!义儿,快将丁姨娘扶起来,今儿府里也没什么外人,你也跟着坐吧!”端木忠义见丁姨娘这样,多少起了疑,可父亲面儿上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丁姨娘吓得脸色泛白,连说句话都困难。 方华斜着眼看了几欲晕倒的丁姨娘,心里不由得有些暗喜,她是得了下人的回报,知道丁姨娘送了不干净的点心给世子妃,可具体的详情却不得而知。不过从丁姨娘的反应来看,只怕这点心不单单只是不干净而已,只怕这里面还参了别的东西。 司徒嫣眼见丁姨娘就要不打自招了,只好站了出来,给她加把火,“丁姨娘,您送的点心我尝了一块,味道真是不输京城的名点,我入府最晚,这么好吃的东西哪敢独享,就想着与父亲、母亲及阖府亲眷们一同品尝!可这点心尚未入口,就听得父亲说起丁姨娘手艺如何高超,倒是哪天得了空儿,还得向姨娘讨教一二。这往后院子里的点心,也不愁着没有新花样儿了。只是有劳了丁姨娘!来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也都尝尝看,这味道着实好的很呢!”司徒嫣示意赤雨,将点心给每个人分了下去,只等着看丁姨娘的表情。 丁姨娘眼见着自己儿子拿起了点心,心早已纠结到了一处,“老爷,义儿从小就不爱吃点心,只怕有负世子妃的好意!”端木忠义一脸不解的看向丁姨娘,自己爱不爱吃点心,生他的丁姨娘又怎会不知,为什么今儿一反常态的想要阻止自己。 端木孝廉也拿起了一块点心,方华暗中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吃,只不过她自认动作隐蔽,可还是被靖王爷看在眼中。 “哦,义儿不喜欢点心,怎的我这个作父亲的竟然不知,倒是为父对义儿的关心少了!”靖王爷一脸的伤心,就好像真的在自责一样。 端木忠义哪里能看得了父亲这般,几步走到桌前,将一块点心一口全送进了嘴里还大叫着,“好吃!” 丁姨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几步跑到儿子身边,竟然抻手去抠儿子的嘴,想把吃进去的点心再给挖出来。 “丁姨娘,你这是做什么?”靖王妃总算是看明白了,内院这些个手断,她身为当家主母,又怎会不知,刚才也只不过是对司徒嫣有了成见。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这才没能及时看出。 丁姨娘哪里能听得进去靖王妃在叫什么,她眼中心中想的都只有这个儿子,儿子虽然已有子嗣。可小孩子能不能健康长大尚不得而知,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最终让儿子绝了后,那她下半生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丁姨娘见端木忠义完全未明白自己的意思,也顾不得周围的人还在看。竟然将心中所急讲了出来,“快吐出来,那点心有毒!” “呕!”端木忠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生母做的点心会有毒,吓得连忙往外吐,甚至连晚饭都吐了出来。好在端木玄身边的墨风反应快,将一个盛装污物的盂盆递给了端木忠义,这才没把一屋子的人都熏跑。 “丁姨娘,您刚才说什么,您亲手做的点心又怎会有毒?”司徒嫣故意将“有毒”二字咬的特别重。这会儿不只是她身边的几人,就是站在门外的奴才丫鬟都听了个仔细。 “世子妃这说的是哪里话,贱妾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虽说贱妾在王府上没什么身份,可也由不得世子妃这般污蔑!”丁姨娘的反应也不慢,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怕东窗事发,即便是她给靖王爷生了个儿子,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世子妃耳朵不好,难不成连老夫的耳朵也出了毛病!这一屋子的人耳朵都出了毛病不成!”靖王爷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扣,惊得一屋子除了靖王妃和端木玄夫妻。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司徒嫣看向了端木玄,见他脸色泛红,知是动了真气,忙轻拉了其衣袖一下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父亲。丁姨娘刚才只是提醒儿子,那点心上沾了灰,并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父亲息怒!” “看来老夫还真是养了个孝顺的儿子,只是你这般是全了丁姨娘生养你一回的孝,却对为父不忠。有负为父对你的信任!”靖王爷语气严肃,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听着可就有些重了,端木忠义急的一头汗,一个是自己必须依靠的父亲,一个是生养自己的娘亲,他又能如何,恨只恨丁姨娘竟然敢对世子爷使出这种手断,却未和自己商量。一想到妻子晚饭前的异样,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狠狠的瞪了妻子周媚儿一眼,如果她能一早就给他些提示,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局面。 端木孝廉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他们兄弟身份一样,对端木玄的敌意自然也感同身受,好在自己的生母许姨娘多读了些书,为人处事也都很圆滑,所以他身为庶次子,却比大哥这个庶长子更能得父亲的信任。刚才丁姨娘讲的话,他站的远,所以并没有听清,可父亲靖王爷和世子妃的话,他还是听出了几分,知道这丁姨娘竟然敢用有毒的点心想害死世子端木玄。反正这事成了于他也有好处,败了于他没有损失,也乐得在一边看戏。 端木忠义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紧握的双手倒是能看出他内心的纠结。司徒嫣坐在椅子上,看向端坐于上位的靖王爷,这个老狐狸只怕是想杀鸡儆猴,她还是头一次有被人当棋子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 “丁姨娘,你,你!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如此恨心,竟然想毒死我的儿子!快,快去请府医来给世子爷驱毒!”靖王妃一直坐在上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么多年来她是防了又防,忍了又忍,可如今自己的儿子险些又被这些人给算计了,好在儿媳机警,看来老爷的眼光并没有错,甚至比她的还要好。心中对司徒嫣的冤怪怒气也少了几分。 “母亲别急,儿子并未吃那点心!”端木玄起身走到靖王妃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这才安抚住靖王妃的情绪。 “母亲无需动气,想来丁姨娘又怎会忍见大哥和父亲决裂,你说是吗,丁姨娘?”司徒嫣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击溃了丁姨娘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王爷,王爷,都是贱妾的错,可贱妾没想毒死世子爷,只是在点心里夹杂了些污物而已!”眼看就要瞒不住了,可丁姨娘仍不愿认输,因为她根本输不起。 “不过是些污物,又怎劳丁姨娘如此对大哥动粗!竟然直接伸手去抠大哥的喉咙?” “丁姨娘已知错,世子妃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周媚儿总算是从惊惧中缓了过来,心知如果丁姨娘被定了罪,她这个帮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受害的是我,大嫂竟然还怪我咄咄逼人,难不成这就是靖王府的府规不成?”一讲到府规,靖王妃的脸色也跟着又阴了几分,内院出了这种下作之事,她这个当家主母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昨天她还在教儿媳妇规矩,今儿却被丁姨娘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不满的瞪了司徒嫣一眼,这才看向跪在地上抖的像个筛子一样的丁姨娘,“老爷,依着府规,谋害亲眷轻则逐出王府,重则以军法论,不知老爷意下如何?”说到底这个女人为靖王府生了庶长子,就算是靖王妃,也不能轻易就将人给办了。 在司徒嫣心中,只当靖王妃是端木玄的母亲,而非自己的亲人,所以其处处刁难,事事设阻她不是不放在心上,只是不愿计较。今日之事,如果靖王妃只是坐着看戏,她也不会如此多话。而是席间观靖王妃的表情,她拿了有毒的点心进门,却引得靖王妃的嫉妒,甚至将错怪在了自己头上,没少给她摆脸色。这是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司徒嫣这种独立自主有着现代人思想的女生,又哪里还能忍得了。不过她做事也有分寸,只是略提一二,并未继续深究。 “丁姨娘,既然你说这点心只是参了些污物,想来也吃不出什么大事,不如老夫就将这点心赏给义儿夫妻,你意下如何?” “老爷!求老爷看在贱妾为靖王府添了一位长子的份儿上,饶贱妾一命吧!”丁姨娘怎么都不肯说这点心里参了什么,不过也知今儿这事她是躲不过了。 “有罪当罚这是规矩,你虽是义儿的生母,可这规矩不能破。不过念在你尚有一丝良知,不愿义儿代你受过甘愿领罚,这惩罚吗就依着王妃的意思吧!”内院的事本就应该由靖王妃来管,靖王爷这也算是给靖王妃一个出气的机会。其实心中也知道靖王妃天性心慈,就算是再气,也不会真的将人给杀了取其性命。(。) 第380章,丁姨娘被逐出府,司徒嫣肃严以告 司徒嫣嫁进靖王府尚未过十日,府中姨娘即已忍不住对其出手。好在她发现的早,而且府中之事又怎能瞒得过一向明查秋毫的靖王爷。 小小伎俩不过两三下的就让靖王爷给套了出来,可这人毕竟为靖王爷生了庶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靖王爷怎么都无法痛下杀手,而将生杀大权交给了一向心慈的靖王妃。 这丁姨娘也不傻,咬死也不肯说点心中参的是“雷公藤”,不然只怕靖王妃心在慈也容她不得。 “王妃,贱妾真的知道错了,贱妾只是看不惯世子妃,以‘谪发’军户的身份,却可以嫁进靖王府,这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丁姨娘在靖王妃身边这么些年,又怎会不知靖王妃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儿子,而最不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媳,当初她送点心给司徒嫣,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先皇金口玉言,早已封世子妃为河阳县主,她是什么身份,由不得你们这些人妄加议论。府上众人听着,往后如若再有人提起此事,军法论处!” 一提起此事,靖王妃心里就不是滋味。好在靖王爷将话接了过去,不仅认了司徒嫣这个儿媳,甚至搬出了皇旨封堵府上众人之口。 “嫣儿!”端木玄见娇妻先是受害后又受辱心里有气又难过,轻拉住她的手想给她些安慰。 “你知我从不在意这些!”司徒嫣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压着声安慰端木玄。可她越是如此,端木玄的心痛愈甚,甚至有想马上拉着小娇妻离开这个事非之地的冲动。 靖王爷从不过问内院之后,如今却为了儿媳出头,阖府上下哪还敢有人再说三道四,就是丁姨娘也知,这事不能再提。 靖王妃心中不满,可自己的丈夫已有言在先,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瞪了儿媳司徒嫣一眼,这才看向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丁姨娘。 “丁姨娘,不管你是有心毒害世子也好,蓄意谋害世子妃也罢。总算是上天有眼,没让你奸计得逞,不过既然做错了事犯了府规,这罚还是要罚的,就按府规将丁姨娘逐出靖王府!”靖王妃此话一出。丁姨娘整个人已瘫在了地上,除了哭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靖王妃又看了一眼跪在丁姨娘身边满脸是泪的庶长子端木忠义,对这个庶子她虽没什么感情,可毕竟这个儿子也喊了她二十多年的母亲,想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道,“丁氏虽触犯府规,可念其为王府添庶长子有功,这件事又尚未有人受害,所以就将京郊的一个庄子送给丁氏居住吧,其身边的丫鬟奴仆也一并跟着过去服侍!”这一声丁氏就是对丁姨娘的宣判。这个府第以后再与她无关了。 靖王妃的主意,靖王爷也很是赞同的连连点头,这原就是他本意,王妃和他多年夫妻,自然是比别人更了解他的心意。 司徒嫣又看了一眼周媚儿,这个女人也有份参与,可靖王妃却有意无意的只字未提。不过她的小动作,自是没有隐瞒坐在上位的靖王爷。 “大儿媳、二儿媳,这事你们参与了多少,你们自己心中有数。为父体谅两个庶孙年幼离不开母亲。这才不予追究,可如果再犯,两罪同罚罪加一等!介时别怪为父恨心!”方华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被靖王爷看穿,吓得身子又低了低。端木孝廉本还跪在一旁看戏。不想这事自己的妻子竟也是知情人,吓得身子又矮了几分,甚至用余光恨瞪了妻子两眼。 靖王爷发了话,司徒嫣也不好再下恨手拿二人如何。“丫头,为父知你嫉恶如仇,可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些家事。所谓家和万事兴,只得妥屈你了!”靖王爷开口,司徒嫣只得起身回礼。 “父亲,玄哥无事,儿媳自不会计较,可儿媳也有话欲讲!” “你只管道来!” “父亲顾念阖府安宁,母亲心系母子亲情,这些儿媳都能谅解!可事不可一而再的发生,如果有下次,就不要怪儿媳不遵长辈心意,执意手刃罪人!”司徒嫣在靖王府还从未如此满身煞气的说过话。所以除了靖王爷和世子,所有人都被司徒嫣冰冷的语气吓得抖了一抖,甚至几个与司徒嫣有过嫌隙的奴才,更是吓得瘫在了地上。这些人此刻才知,这个看上去盈盈弱弱的小女子之所以能得先皇恩封,确有过人之处。 靖王妃心中也存了疑,她初见司徒嫣只注意到其才华横溢、能言善辩,却不知她身上竟然有着不输老爷和儿子的肃杀之气。难怪自己的儿子会被其吸引。心里越是明白越是不甘。毕竟司徒嫣身上有的,是她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她多想像儿媳一样时时刻刻的伴在老爷身边。 “好,为父就依你!”靖王爷看了这个儿媳一眼,她今日肯让只怕真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之所以赶在司徒嫣面前出手解决此事,也正是想保丁姨娘一命。依他对这个儿媳的了解,只怕让她出手,丁姨娘必死无疑。 司徒嫣算是放下了,可端木玄的气可没消,如果不是他答应了娇妻一切都听她的,不乱出主意乱说话,此刻早将丁姨娘杖毙堂前。可看着就这样便宜了此人,心中自有不甘。 “玄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算了!”司徒嫣离端木玄最近,他身上透出的杀伐之气,又怎能逃得过她的感知。这人爱惨了自己,她也不愿见他因自己而伤了亲人的心。 直到此刻司徒嫣都未发觉,她早已变了,变得会体谅包容他人。而这种转变皆因一个男人,一个早已刻进她骨子里的男人。也许上天总是这般喜欢作弄人,两个人未经生死考验,就不会知对方在其心中的重要。 当晚丁姨娘院中所有人就在铁血卫的押送之下离开了靖王府。暂时搬到了府外的别庄之上,等京郊的庄子修整出来再搬过去。 “义儿,是姨娘对不起你!”别庄内院,丁氏哭的几乎快晕了过去。 “姨娘,这么大的事,你怎能不与孩儿商量一下就善自有所异动,要知那世子妃可不是什么善类,儿子虽然只见过几面。可看其行事作风,就绝非一般人可比。而且当初被充军的只是其兄长并非是她,她以九岁的年纪,即能将兄长从西北边境救出。又怎会中姨娘这些小伎俩!”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端木忠义知道他在靖王府再无立足之地,可对着生养他的娘亲,就算满肚子的牢骚也发不出,毕竟娘亲这般也全是为着他。可妻子周媚儿就不同了。端木忠义一回身给了妻子一耳光,“啪!” “你个贱妇,姨娘常居深闺,只懂得这些妇人间的小伎俩,你再怎么说也是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嫡亲的女儿,不知劝阻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起哄。更有甚者事发之后竟然龟缩不前,甚至未给为夫一个提醒,我留你何用!” 周媚儿被自己相公这一巴掌给扇晕了,等端木忠义骂完了这才回过神。“义郎,妾身这也都是为着你的前程,为着我们的儿子的未来着想啊!你,你怎可怪我!”周媚儿痛哭失声。 “不怪你,我现在恨不得拿刀杀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端木忠义教妻也好,端木孝廉虐妻也罢,这些都与司徒嫣无关。 出了正院上房,端木玄陪着妻子进了前院书房,“父亲,怎知丁姨娘欲对我们出手?”三人坐定看了茶。这才聊了起来。 “这府中又怎会有为父不知之事,只是内院一向是你母亲管着,又都是些妇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为父这才睁一眼闭一眼。可‘雷公藤’是何种东西。别人不知,你我自是清楚,而且这事你母亲尚被蒙在鼓里,不得以为父这才出手!”靖王爷看着手中的茶杯,这些话说的有些不尽不实。 “只怕父亲所为,是怕儿媳动了杀心吧!”司徒嫣可不愿就这么算了。她在意的人就算是没伤,也绝不容他人算计。 “听丫头这语气,可见是怒气未消啊!” “儿媳是气,不过此事父亲也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哦,为父帮你解决了此事,怎的听起来倒像是多此一举了!” “不,父亲乃一府之长,此事由父亲出面解决儿媳绝无半点怨言。儿媳想说的是,父亲心中既然只有母亲,当初又为何纳妾?如果没有父亲此举,府中又哪里来的这些烦心事!”司徒嫣这话听的端木玄都吓了一跳,他可以只娶司徒嫣一人,甚至做好终生不纳妾的准备。可他们只是小辈,又怎可质疑父亲。甚至当初因着这些烂事而引得母亲伤心,他都没敢跑去质疑过父亲。今儿自己的妻子却说的一脸正气。 靖王爷并没有因司徒嫣以下犯上而生气,反而是轻叹了一口气,“为父与王妃举案齐眉,日子过的自是舒心,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妃嫁进府多年都无所出,为父受玄儿先祖母所逼,这也是不得已而为!”当初靖王府上还有祖母,靖王妃自己无所出,又怎能劝阻丈夫。可爱人被夺,这样的痛只怕只有过来人,才能感同身受。 “父亲所言儿媳明白,律法即如是,更何况上有父母之命,又岂可逆之。可心中虽明白却不敢苟同,如果此事发生在儿媳的身上,儿媳宁愿玄哥休妻另娶,也绝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司徒嫣也是想借着此事告诉靖王爷,她如果生不出儿子,就会自请休妻,反正想让她跟别人分享丈夫,门儿都没有。 “嫣儿,就算我终其一生无所出,也决不休妻,怪只能怪我满身杀戮,这才无后无嗣!”端木玄宁愿要娇妻也不要子嗣。他这话虽是对着司徒嫣所说,可眼睛看的却是父亲。 “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只要你能说服你母亲,我决不刁难丫头就是!”司徒嫣的话,靖王爷听进了耳,也明白当初他的一念之差,这才有了今日之局,又怎会将自己的不幸强加于儿子身上。 “多谢父亲成全!”端木玄竟然真的起身给父亲深鞠一躬,可见这一声承诺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司徒嫣见她要表达的公公和相公都已明白,也不再多留,和端木玄一起行礼退出了外院书房回了自己的院子。 “嫣儿,父亲此举你心中惹有气,为夫自会帮你出气!” “我哪有那么小气!”司徒嫣笑着靠进端木玄的怀里,这个男人能在自己父亲面前表明心迹,她多少都有所感动。 “不过府中铁血卫的眼线倒是真的很多,我只是派赤雨去盯着丁姨娘而已,就这样也能引起父亲的注意!”虽说前世司徒嫣当惯了间谋,可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出任务的感觉。 “想来赤雨也未避讳着他们,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父亲查觉!”赤雨是铁血卫出身,自然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被发现,也只会传到父亲和他耳中,别人根本无从得知,所以正如端木玄所说,赤雨行事之时,并未避讳暗中护卫的铁血卫。 “哦,我倒把这事给忘了,算了,总算你我都没什么损伤!”在司徒嫣心中,事情既然已经了了,就不愿再提起,就像是看过的书,如果不是什么惊世名作,她也从来不会翻第二遍的。 “嫣儿,不如我们早些离京,你也能轻省些!”看着娇妻才过府就被人算计,端木玄真想明天即起程赶赴边城,虽说幽州贫寒,可也不会如府中这般诸事劳心处处提防。 “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司徒嫣还有事情没做呢,李四郎的伤不能白受,是该有人负起责任。 “嫣儿,我不愿你在府中受气!” “我不给人气受就好了,又哪里能让她们气着!不过经此一事,只怕母亲与我的嫌隙更深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再说母亲那里一切有我呢!”端木玄搂着娇妻,看着她处处为自己着想,事事以他为先,甚至为了他甘愿留在府中受气,心里不知是喜是忧,甚至隐隐的泛着痛。 “人的贪念无穷无尽,丁姨娘如此,焉不知李四郎也正是如此,不然又怎会被人所伤!”司徒嫣心有触动,“可他们所在意的,却非我所要的,我无心与他们争夺什么,可在他们眼中,只怕我嫁进这靖王府,就是为了谋划什么一样!以己度人焉知吾心中所想!” “她们又哪里能和我的嫣儿比,一群小肚鸡肠的女人!”端木玄很少这般说话,一句话倒引得两人大笑不止。这一夜有多少人无眠司徒嫣是不知,她这一夜倒是睡的很安稳。(。) 第381章,多人说情难报仇,妇唱夫随情意深 靖王府的事,没用司徒嫣出手即已解决,只是婆婆靖王妃与儿媳司徒嫣间的嫌隙却并未因此有所缓解,反而比她初进府时更深了。 司徒嫣本想在离京前,将婆媳间的关系缓和一些,毕竟这人是端木玄的母亲,她不想让丈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事与愿违她也没料到靖王妃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她,甚至没有一丝丝想要接受她的意思。如果换作以往,拿着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她是怎么都不会做的。也许是端木玄对她的关心,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原有的人生观,这才忍到了现在。 不过她的宽容也只是对靖王府中众人,至于伤害李四郎的太保嫡子皇后的亲兄长,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了。 “小五!”李三郎今天来药铺看四郎,正巧碰到同来诊伤的司徒嫣,两人当着李四郎的面儿什么也没多说。可是临出门时,李三郎却叫住了小妹,将她拉去了一边。 “小五,小四出了这样的事,俺知你心里难过,就是俺这心里,也不好过的。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再说那赌坊的东家,不仅是太保嫡亲的儿子,还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兄长,这事就算了吧,不要再追究了!”李三郎不愿小妹为李四郎以身犯险,比起那个不争气的双胞胎弟弟,他更想保护这个异姓的小妹。 “四哥他当然有错,可也不至于将人砍伤致残!实在是太残忍太跋扈了!”司徒嫣为李四郎报仇,并不是因为他做对了,只是她的私心里有些护短罢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事儿要是牵连了靖王府,只怕往后你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即便小妹嫁与他人为妻,在李三郎的心中仍留着她的位置。 “一事归一事,三哥也无需为我担心!” “可是小五,小四已然这样了,就算你报了仇出了气,他的手也回不来了。要是你再有个万一。别说是我,就是兄长和子恒兄只怕也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李三郎这话司徒嫣倒是听进去了,可如果就这样让她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她只怕自己会后悔。 “三哥,我保证小心行事,绝不会露什么把柄给人拿捏!”李三郎也知小妹的性子,劝是指定劝不住的,不过小妹的承诺一向是言出必行。既然保证了不会出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反正这次他不会只是看着等着,他要时刻的守着小妹,总之就算是拼了命,也绝不会让小妹出事。司徒嫣和李三郎又聊了两句,这才各自回府。 今日朝堂沐休,为了能让娇妻安心出府去给李四郎看诊,端木玄一早就进正院上房去陪母亲靖王妃,直呆到午饭后这才回到自己的院中。“嫣儿一早就出去看诊,这会儿才回。怎的不小憩一下就又跑到书房来了,你这样为夫好心疼的!”妻子是什么时候回到府中的,不用端木玄着意去打听,自然就有人禀告到他面前。 “出门坐车,看诊坐凳,就连吃饭都有人端到面前,如今就是我想累,只怕也没什么可做的,要是再不看看账理理事,用不了三十岁就老年痴呆了!”司徒嫣和端木玄讲话时。心中少了很多的顾忌,所以时不时的会语出惊人,说出一些古代没有的词汇。好在端木玄对妻子无条件的信任服从,所以从未有所怀疑。 “即便嫣儿痴傻了。为夫也会一生一世都守着你!”这样的甜言蜜语自打二人成亲之后,端木玄讲的比以前更殷勤了,不过相对而来的还有那改不掉的色狼本色,当然也夹杂着毛手毛脚的行动。 “白日宣淫你就不怕御史参你一本?”司徒嫣拦了左手,拉不住右手,她力气不及端木玄。最后只得整个人倒进了他的怀中。 “我在自己院子里,就算是做了什么,他又能耐我何,更何况没有嫣儿点头,为夫又哪里敢啊!”端木玄嘴上说着不敢,可却上下齐手,弄得司徒嫣混身发热,身子也跟着起了变化。 “好了!大白天的,你不怕侍卫们笑话,我还怕呢!我这正巧有要事想与玄哥商量呢!”司徒嫣按着端木玄不安份的手,泛着微红的脸娇喘连连,好在双目严肃这才止了端木玄的冲动。 “嫣儿,你想做就做,不用顾虑于我,至于王府之人,有父亲在足以保护得了府中诸人!”不用妻子多说,端木玄早已知其心中所想。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放心,我不会真要了那人性命,不过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已!也算是给皇上一个面子,免得将来东窗事发,他拿着这件事相要挟,毕竟父亲和太保大人还有着发小的情份在!” “好!不过嫣儿要答应为夫一事?” “先说来听听!”对于自己无法办到的事,司徒嫣可不会轻易应承。 “一切小心,平平安安!” “好,我保证毫发无损!”在司徒嫣看来太保的儿子丢条手臂断个腿脚的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怕满京城也只有她一人会做如此想。 得到丈夫的同意,司徒嫣这才命暗中监视的暗夜进内院相商,这件事她不会依靠王府的铁血卫,是她的亲人,她就要自己守护。 “主子,太保的嫡子名叫古城,赌坊里的人都称这个东家为‘财神’,此人深居简出,行事低调非大奸大恶之徒,伤李四郎也不是他直接授意,而是下面的奴才恣意妄为所至,且此人身上并无官职,所以除了各府宴请其它的时间甚少出门。除此外属下还打听到,此人每逢初一一定会去烟柳楼寻琴妓秦宛若,而且都是初一酉时去次日卯时方归!”暗夜能打听到这些可见其办事能力已不输铁血卫出身的墨风。 “主子,虽说这人是赌坊的东家,可属下认为伤李四郎并非出自其本意,主子不如只寻得那原凶,放过此人亦未可也!” “暗夜,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暗夜一向不会如此多话,她有些好奇,不知是什么人能劝暗夜站出来劝她放弃。 “是李三少爷!主子一向待李三少爷与别人不同,所以他来找属下。希望能劝主子不要找太保的嫡子麻烦。是属下逾矩了,还请主子责罚!”暗夜直接跪在地上领罚,当初他虽出自一片忠心护主心切,这才答应了李三郎。可如今想来,他不过一个下人,怎能阻了主子的意思。 “算了,你先起来吧!我知你这也是为着我这个主子好,这事就不追究了。不过可一不可再。如有下次两罪并罚,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谁的属下,不然我派你回河阳守庄子去!”暗夜一向忠心,司徒嫣哪里真舍得不用他。 “是,属下谨记绝不敢忘!”暗夜给司徒嫣磕了一个头,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少夫人,暗夜这般也全是为着少夫人着想,属下也觉得既然此人不坏,不如少夫人就放他一马吧?”赤雨和暗夜相处的久了,多少也处出了些感情。虽知道司徒嫣这番话只是告知的意味居多。可主子就是主子,一句话就能要他们生死。 “我们家赤雨春心蒙动了!暗夜虽功夫不如墨风和墨雨,可胜在心思细腻,赤雨要是看中了,记得早点告诉我,不然哪天我要是错点了鸳鸯谱,你可别怪我!” “少夫人,您越来越不正经了!您看看这满京城的,哪有您这么当主子的!” “天下独一份儿,绝无分号!”赤雨的抱怨听在司徒嫣耳中倒像是夸赞。惹来赤雨一脸的无可奈何。不过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她只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奴才。 所有人的担心,司徒嫣都明白,她也是故意将话岔开。不想这些关心自己的人总是纠结着此事,她会不会对此人动手,还得自己亲自确认一下。 “赤雨,我们等不到五月初一即要离京,在此之前你帮我去盯梢,记得只要此人出府。即刻着人来报,我想当面会会这人,如果他确非主谋,我会网开一面的,可如果他骨子里就是个人渣,就算此事非他主谋,我一样要灭了他!”这是司徒嫣最大的退让,也算是给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交待。 赤雨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靖王府。晚饭时司徒嫣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端木玄,以往她总是做完之后,才会宣之于口,今儿此举算是从心底里认可了端木玄为她的丈夫,她最亲的人。 “此人与我自小相识,虽算不得亲近,可彼此的秉性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的靖王府和太保府早在双方父亲尚在年幼之际就多有往来。端木玄自然对太保之子比司徒嫣要了解。不过他心里高兴,娇妻凡事都喜欢自己作主,这还是第一次主动与他相商。 “此人可算得上好人?”端木玄脸上的笑意引来司徒嫣的一阵白眼,两人相视而笑,这才又聊了起来。 “虽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也不算坏人!”这回答虽有些么棱两可,可司徒嫣还是听出了端木玄心中的意思,只怕他也不想司徒嫣把事情做的太绝没了回旋的余地。 “烟柳楼的琴妓秦宛若玄哥可认识?” “烟柳楼不过是太保府的一个暗桩,那秦宛若只能算是太保府的眼线!” “原来如此!”司徒嫣原还打算向秦宛若打听的,如果这人是眼线,只怕她这一打听,就已打草惊蛇。 “此人即不好色,又不好赌,只怕这赌坊只是太保府敛财的工具而已!”司徒嫣像是在自主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丈夫。 “是,太保府在外的营生虽多,可赚钱的却没有多少,这赌坊算是唯一的来财渠道!” “就算是这样,也是此人纵容奴才,不然为着几百两银子,至于将人打残废吗?” “是!可嫣儿,不是每个府第都有个严谨的‘铁血卫’!这种事在京城中早已司空见惯了!此番他只是伤了李四郎,这才引得嫣儿的怒火,可如果伤的是嫣儿不在意的人,嫣儿可还会怪他是奸恶之徒?” “错就是错,不会因为他伤的是别人就表示他是对的!只是没惹到我,我自然不会寻他晦气!”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说服司徒嫣,只怕只有端木玄了,可这个妻奴,眼里心里想的都是她,虽说有意相劝,不过也只是担心妻子的安危罢了。 “那就等嫣儿见了他再决定吧!不论是要他生亦或是要他死,为夫都站在爱妻这边!” “贫嘴!”司徒嫣嘴上打情骂俏说的轻松,可端木玄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在意,多少也打消了她要报复的心思。 第二日司徒嫣一早就去给靖王妃请安,以给侄儿看诊为由要回司徒府。她三朝回门后,一连数日每日出府,如不寻个借口只怕靖王爷答应,这靖王妃也不会答应的。 “怎么语儿的孩子病了?那孩子生的白净可爱,很是招人喜欢!”一提起公孙语,靖王妃心中有着无尽的惋惜,公孙语才是她心中满意的儿媳妇。又看了一眼司徒嫣的肚子,这儿媳进门也有些时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为王府添丁进口。 好在靖王妃只是想想,并没有讲出来,不然司徒嫣只怕一个白眼直接晕倒在地,她才十五啊,被逼着成婚不说,还得给人传宗接代。 “是!回门的时候,儿媳给侄儿把过脉也开了药方煎服,这些日子大嫂虽也有送信来王府说是侄儿已无大碍,可儿媳未亲眼得见,心中总是难安!” “嗨,这府里没个长辈的哪能成!可怜了语儿那孩子,行了,你快去吧!”靖王妃这话引得司徒嫣差点儿没气晕了,比起上无公婆的公孙语,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好不好。 出了王府,司徒嫣先是去了司徒府看侄子司徒翔,她虽是寻了个借口,可心中着实也是惦记这个侄儿的。孩子早就不像之前那般哭闹,甚至见了司徒嫣还“咯咯!”的笑个不停。 司徒嫣这才安心,换了装易了容出府而去。她刚才得了信儿,太保嫡子刚刚出府去了烟柳楼,想来是有什么急事。正好给了司徒嫣一探究竟的机会。(。) 第382章,太保嫡子先出手,世子相请广聚楼 易了装容的司徒嫣和赤雨,从烟柳楼后院翻墙而入,直奔琴妓秦宛若的房间。“少夫人,那个坐在上首位的就是古城!”赤雨紧贴在司徒嫣耳边,用手一指屋内之人。司徒嫣趴在屋顶之上顺势望去。这古城不愧是太保嫡子,虽已年近三十又无官职在身,可看上去仍官威十足一身的贵气。 “站在他身后的女子就是秦宛若!”司徒嫣顺势看了秦宛若一眼,“可惜了她这一副好皮囊!”这句话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夸奖了。这秦宛若长相确有过人之处,特别是那双桃花杏眼,灵动忽闪间像是有着无尽的情意想要诉说一样。可佳人就在身边,这古城却一脸的泰然,竟然未有任何贪婪之色,可见其定力绝非常人所能及。 两人伏低身子静静听着房内人的对话。“宛若,你说有重要的事要亲自禀告于我,现在可以说了!”古城一脸的严肃,今儿不是初一,如果没有大事,他根本不会来这里。 “主子,前几日赌坊将一欠债的赌徒给打成残废一事,您让属下去查,昨儿已有了些眉目!”这样的人本不起眼,秦宛若也不明白主子怎的会如此重视此人。 “把你查到的挑重要的讲吧!”古城脸上并未见任何表情,就像这事他已知道了一样,秦宛若不由得紧张起来,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她这个主子从不会被她的美色所迷,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主子也许随时会将她舍弃。 “是!这被打残的人名叫李严,是福祥村村正的胞弟家中行四,这人也没什么大来头。自己也才只是个秀才。可这李家兄弟中老三李仁倒是有些来头,乃是大将军靖王世子麾下的一个正五品长史!”秦宛若顿了一下,见主子眉头紧皱了一下,就知自己所讲之事怕是主子早已知晓,那她今日请主子过来,可就算是犯了大忌。 古城见秦宛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这才接过话。“你查的这些,我早已知晓,你可知那李严可不单只有个正五品的兄长。还有一个先皇亲封的河阳县主,如今嫁给靖王世子为妃的异姓妹子!”古城也是两天前才从手下人那里打听到这些的,起初原以为此李严非彼李严,不过是同名同姓之人罢了。也没太在意。可这一细查方知,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在意。 当初太子倒台的时候,他就听父亲说起过此女,虽不尽详实没有证据,可也知此女绝非常人眼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只怕他的手下这次是捅了个大娄子。 “主子,虽说靖王府官大势强。又有着人人惧怕的铁血卫,可主子暗中经营这么多年。又怎会怕了她一介妇人!”秦宛若当然也听说过司徒嫣的大名,更知其有着京城才女赛诸葛的名号,早就心存妒忌,甚至有心想会会这人。可惜她一个琴妓,又如何能见得到河阳县主。如今此女嫁进靖王府,就算是不看身份,她也见不到此人了。 “你知道什么!”古城不满的瞪了秦宛若一眼,“如果她只是一介布衣妇人,我又有何惧,即便是三品诰命加身,哪怕她嫁进京中任何一处府第高门,只要我手中有字据就有理有凭。她又能耐我何!可她却偏偏嫁进了靖王府。那个靖王世子年纪虽比我小,可手段却比我高明的多。太子在位时他装风流装纨绔,骗了京中所有人。要不是父亲和靖王爷有些交情,只怕这些事我也会被蒙在鼓里!这个靖王世子在别人眼中花天酒地,可又有几人能知其爱妻成痴!” “靖王府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她顶着世子妃的头衔,难道还真的敢如此轻狂,介时就算主子不出手,只要给靖王爷送个信儿,想来也没她好果子吃!”秦宛若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过真爱。她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可在古城心中,她不过是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所以听到司徒嫣能被一个如此出众的男人所喜欢,心中又怎会没有妒火,如果不是古城惧怕靖王府,她早已对司徒嫣出手了。可她不知的是,如果她真的动了手,只怕这一刻她已经去见阎王了。 “靖王那又如何,子恒爱惨了这个小女人,如果真要出手帮妻,我这个算不得兄弟的朋友,只怕还不够他消遣的!” “主子这是怕了靖王世子?”在秦宛若心中,自己的主子才是天下最强的男人。 “非也,你可还记得当年威风一时的大司徒府嫡子程峰?”古城看向秦宛若。 “程公子之前也常有来烟柳楼,可自打听了司徒小姐的一曲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所以属下对他的事了解的不多!”秦宛若与司徒嫣的较量其实早在程峰那时就已暗中开始了,只不过司徒嫣自己根本不知。 “那时你方入京不久,才站稳脚跟名声远不如现在,我不愿让你身份被人所觉,这才没让你搅进混局之中,所以没有派你去深入调查。不知也在情理之中!”古城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这才又接着说,“当初之事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大司徒府原也是七皇子堂,可却偏偏在最关键的事侯莫名其妙的倒向了太子一党。当年此案虽被先皇定为铁案。可事后我派人查过,这中间有着太多的疑点。不过都已被人粉饰的很好,不但无从查起,甚至没露一点儿蛛丝马迹。不过父亲曾透露给我一些,这里面可不全是靖王府的功劳,还有一小女子牵涉其中。可父亲了解的也不全面,并不知此人是谁。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当年这个案子与现在的世子妃一定脱不了干系!” 古城分析之言,倒引得伏于暗处的司徒嫣一身冷汗。此人比起程峰来更加的难以应对,只怕她要再三斟酌,甚至多想几个计策才好。好在她今日来了烟柳楼。不然只怕要小瞧了此人。看来是自己太平日子过的久了,竟然犯了轻敌这种大忌。 “属下自然相信主子的眼光,可让属下相信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儿,竟然能扳倒大司徒府,属下就是心里想相信,可却无法说服自己!”秦宛若一脸的不屑。 “属下等人也觉得不太可能!”屋里还有几人,听称呼应该都是古城的手下。 “算了。此事即查无可查,我们做到心中有数就好了,去把赌坊的管事和打人的那几个奴才给我绑来。也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主子,如今靖王府尚未有所动作,您这般示好,也不知那靖王世子会不会领情?” “等靖王府出手一切就太晚了。子恒是个聪明人。那世子妃即有赛诸葛的聪慧,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古城下了令,手下人自然不敢懈怠,不出半个时辰,赌坊管事和三个手下就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烟柳楼秦宛若的房间。 “主子饶命啊!小的什么也没干啊!”这管事到现在都不知主子为何绑了自己,打杀个把人的赌坊也不是第一次了,怎的这次就这么不同。 “你当初进赌坊管事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什么人可以下手。什么人不能,要查清楚了!可你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认命吧!” “主子,主子,求您看在姨奶奶的份儿上,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家中只得小的一颗独苗啊!” “我知你家中之妻前几日刚给你生了个儿子,你香火得继,我对姨娘也总算是有了交待!”古城不好色,除了嫡妻,与府中的几个姨娘关系倒也亲近些,这人正是一姨娘的亲弟,当初也是因着这层关系这才让他当了管事。而且虽知这人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可被欺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儿只怕是不行了。 “主子,主子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管事哭的鼻涕眼泪的全都糊在了脸上,磕的头都出了血,可古城是铁了心的拿他的命息事宁人,所以全然不为所动。 “拉下去吧!”他这一挥手,就算是判了这人死刑。至于那几个帮着打人的奴才,自然连话都不废就给剁了。 “赤雨,你跟去看看,我要确定那人死透了,而不是这古城演给外人看的戏!”司徒嫣给了赤雨一个眼神。 一柱香都未过,赤雨就回来了,“少夫人,一刀毙命死透了!” 司徒嫣也不想再留下来听这古城又说了些什么,而是带着赤雨出了烟柳楼,可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赤雨,去给古城递张名刺,就说靖王世子妃请太保府公子广聚楼一叙!” “少夫人,您一个内院妇人,给个男子送这样的贴子,只怕会引来非议的!”少夫人常有雷人之举,赤雨虽早已见怪不怪,可也就此多了个心,时常在身边提醒着。 “也对,那就改成靖王世子相请吧!这嫁了人还真麻烦!”司徒嫣一脸的抱怨,自己不过还有些话想说而已,却不想自己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行事也多有顾虑。 “是!”赤雨转身离开,司徒嫣直奔广聚楼,要了两个相邻的雅间等着。 半个时辰,就听见广聚楼的店小二,带着一位客人进了司徒嫣订的雅间,两个房间只用几张门扇隔开,所以司徒嫣隐约间可以看到来人的身影。等人坐定之后,她这才出声,“古公子有礼,小妇人夫家复姓端木,于礼本不应发贴相邀公子,可今日之事因小妇人所起,自也应当由小妇人了结,想来古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古城以为请他的人是端木玄,却不想竟然是靖王世子妃,可听其称呼,好像并不愿以世子妃的名头来压人,甚至也未提及他的身份,“夫人有礼,古某一介布衣,有幸得蒙夫人看的起,哪会介意!只是不知夫人怎会相邀于这广聚楼?” 两人各居一间雅室,虽然未见到面,可不用高声说话即可以听的清楚。 “小妇人四哥行差踏错了一步,蒙古公子的手下不吝赐教,替吾家兄长好好指教了一番。此事虽非古公子授意,可古公子雷霆手段,竟然已出手将人给解决了,倒让小妇人连说句道谢的话都未来的及!” 司徒嫣的声音轻柔中透着肃杀之气,几张纤薄的门扇又怎能阻挡得了。古城本就感觉脊背发凉,再听司徒嫣所言,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才处置了几人,甚至连尸首都还没来得及处理,这靖王府就已得了消息。这么快的速度如何能叫人不惊。吃惊害怕之余,古城倒心存庆幸,好在他先出了手,如果让靖王府出手,只怕连自己都占不到好处。 “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古某正想登门致歉不想夫人竟先给古某传了话。不过这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古某管教下人不利,在这里先向夫人赔个不是!” “这几人虽死,可有些话小妇人不吐不快,得罪之处还望古公子多多包涵!” “不敢,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古城知道世子妃接下来要说的即是两府今后相处的关键,也是今日相邀的原委。 “古公子美名在外,一向严于利己。不过也不可过于宽纵下人,不然有违公子本心初衷!”司徒嫣背对着古城,毕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光有个身影无法洞察其心意。 “小妇人四哥虽有错,可罪不至残。此事元凶即已正法,小妇人可以暂不追究。但!”司徒嫣话峰一转,语气中少有的透出了血腥杀气,这还是自前世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小妇人不是什么君子,古语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小妇人从不愿与人为敌,但如果有人存心相犯,小妇人也绝不会退避谦让。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是小妇人行事准则!此言并非有意挑衅,只是这丑话总要讲在前面,不然哪天惹到了古公子,免得公子心存不快留有芥蒂!” 司徒嫣这哪里是提醒,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她就是在告诉古城,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哪天太保府再犯了她的忌讳,她定会出手。可古城却说不出一个字反驳。他早已被司徒嫣的威势给吓住了。正在两人僵持之间,就听有人推门,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第383章,京城事了欲起程,君臣谈心情难归 这推门而入之人正是大将军靖王世子端木玄,“失礼,失礼,本是子恒相邀宗正兄,却有事耽搁让宗正兄久等!”端木玄进的并非古城的雅间,而是妻子司徒嫣所在的雅间,进门后虽是对着隔壁的古城讲着客套话,可眼睛却紧盯着娇妻,甚至一把将其拉进怀中上下打量。 这古城毕竟不是程峰,端木玄真的好怕自己来晚了一步,娇妻会受什么委屈。 “子恒贤弟,这说的是哪里话,为兄今日有幸能得令夫人赐言,当真是获益良多!”对于端木玄隔着门扇与待客古城不但未有不满,甚至还觉得理所应当,由此足可以看出司徒嫣在端木玄心中的份量。 “拙妗自小失了长辈管教,一向无礼惯了,不论说了什么,还望宗正兄不要放在心上!”端木玄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数落司徒嫣没有礼数,可仔细一想,这明显是在告诉古城,他端木玄的妻子就是无理那也是他纵容的。 “岂敢,岂敢!令夫人谈吐不俗,能知过去未来,实在令古某钦佩!”古城还在为清理门户一事耿耿于怀。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对夫妻一个先到一年后置,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妇唱夫随间就把他给钉死在了这里。 “难得古兄大肚,拙妗出府也有些时辰了,只怕府中母亲牵挂,就不再有所多留,下次有幸再相邀宗正兄广聚楼一聚,还望古兄见谅!”端木玄朝着古城所在的雅间行了一礼,甚至未等对方回应,即拉着司徒嫣出了广聚楼。 上了马车,端木玄这才松了一口气。“嫣儿,你怎可不等为夫就邀那古城出来?你可知那古城的功夫只略逊为夫一筹,百招之内都未见能得出胜负,这要是你有个万一,哪怕是杀尽天下人,也难消我心头之恨!”端木玄贤搂着爱妻,竟有种失而复得之感。以前他从不知害怕是什么。可现在不同了。他竟然会担心,会害怕,会算计得失。虽然大庭广众之下。古城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当之举,可万一呢,他不敢去想那个万一。 “他又没见到我人,不过是隔着门扇聊了两句罢了。能出什么大事!玄哥放心!”以前的司徒嫣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自己出面解决。而且从不会有什么不妥之感,可今日看端木玄为自己担心,她倒有种做错事的错觉。 早朝散尽,端木玄刚出宫门就接到了铁血卫的密报。在广聚楼门口又遇到了赤雨,所以古城的事他心中有数,“事情我已经听赤雨说了。也知道嫣儿此时约他,只因时机凑巧而已。可为夫就是不愿你以身犯险。嫣儿。答应我,以后再不可如此,好吗?”看着夫君带着哀求疼惜的眼神望着自己,司徒嫣只得顺着其心意点了一下头。 可话却不能说尽,“我尽力!”这样勉强的保证,已经算是她所能应承的最大尺度,否则以她的性子,要是真心应了,只怕是要失言的。 两人坐着马车直接回了靖王府。而从广聚楼回到烟柳楼的古城,直到一杯茶尽,仍心有余悸! “主子面有戚色,可是身子不适?”秦宛若一边给古城按摩,一边小心的探听,她真的很好奇靖王世子此时约少主所为何事?在她心中根本没想过靖王府这么快就知道她这里发生的一切。 “请我的不是靖王世子,而是其妻世子妃司徒嫣,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了她,这死掉的人还没抬出你这烟柳楼,她那里就已然知晓,只怕这楼里也有他们的细作!”古城想了一路,觉得只有这样方能解释世子妃为何会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 “这怎么可能?”秦宛若一句话出口,这才惊觉失了分寸,忙跪下请罪,“主子,属下无心之失,只是太吃惊了!不过当初主子派宛若进入烟柳楼时,早已将楼内诸人盘查清楚,应该不会混入靖王府的细作才是!”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的忠贞也有变节的时候,这事不易张扬,你暗中细查吧!我累了先回府,有了结果着人回禀就是!”古城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一杯茶未尽即有了回府的念头。 秦宛若虽心里不信,可主子从不打诳语,只怕这烟柳楼真出了那吃里扒外之人。他们自查自省,又哪里能得知,司徒嫣是作了梁上君子才会这么快就得到的消息。 李四郎受伤之事这就算了了,再有不出十日她和端木玄即要离京赶赴幽州边城。好在司徒府那边一切都很顺利,侄子端木翔的身子也越发的壮实了,甚至连夜啼都已停了。可司徒嫣仍不愿公孙语带着端木翔陪司徒谨上任。只是这事她多次和大嫂书信相商,回复都是一样,无论如何此行公孙语都要随行。 “嫣儿,我看这信就别写了,以师妹的个性,只怕你是劝不住的!”自己的爱妻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为亲人操心,司徒谨如今都已成了亲甚至有了孩子,再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可看着爱妻这般,哪里像是规劝,倒像是在说教。 “不劝我心内难安,而且兄长也在为着此事忧心!”司徒嫣虽是回答夫君的问话,可笔触不停仍扶案于桌前。 “嫣儿!”端木玄实在看不下去了,竟然走上来将爱妻手中的毛笔硬生的夺了过去,并将其抱起往寝室而去。 “玄哥,快放我下来,让手下的人看了成何体统!”端木玄哪里肯,见司徒嫣挣扎,手上又加了一分的力气,怕把娇妻摔了。 “端木玄,你再不放手,我可真的生气了!” “让为夫放手也行,不过今儿已很晚了,嫣儿且不可再进书房!” “好好,都依你,还不快放我下来!”司徒嫣狼狈不堪的从端木玄的怀里挣脱,发觉自己的发髻都松了,气的给了端木玄一拳。这才跑进寝室。 司徒嫣自回门后一连数天都有出府,可自打李四郎的事一了,她反而日日守在自己院中,整理着离府前的行礼,不过还是给李三郎送了封信,叮嘱他有空的时候去药铺照看一下李四郎,并让他送信回村。 距离京的日子还有不到三天。司徒嫣早上给靖王妃请过安。借口去药铺抓些草药以备路上不时之需。靖王妃早知这个儿媳通医理,对这一点倒很是满意,想着幽州那种地方只怕连个好郎中都没有。儿子的身子还得这个儿媳照顾,所以将出府的腰牌给了司徒嫣允她出府半日。 司徒嫣今儿出府可不仅仅只是为着抓药,她几天前给李三郎送了信儿,让他今日把李大郎一家和李二郎带进京。她现在出府最多也只是半日,实在没时间回福祥村。 李大郎他们还不知李四郎之事。所以见到已伤残的李四郎险些没吓晕过去。李大郎甚至哭的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这个他一直护着的四弟,如今竟然成了独臂,九泉之下他还有何颜面去见爹娘。 “小四啊!你。你这到底是咋弄的?这可是京城啊!什么人这么狠心的?”李大郎一边哭一边念叨。 这些年过去,李二郎早没了之前的冲动,他转头去看三弟。见三弟只是眼眶泛红,并没有过度伤心。就知这事只怕三弟知情。 “小三,小四这到底是咋了?你给俺说说!” “二哥,过去的事无需再提了,小四也反醒过了,往后会跟着四弟妹好好过日子的!”李三郎这话一出,大郎转头去看站在一边的媳妇。当初他代弟娶亲,可小妹不答应,非要四弟负起责任。如今四弟成了这副样子,只怕这亲事是不成了。 正在几人尴尬之际,司徒嫣一身华服从外面走了进来。除了李家兄弟,其他人忙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一家人哪来的那些个虚礼!”司徒嫣亲手将人都扶了起来,这才坐于上位。如今她的身份,别说是这些没官没职的平头老百姓,就是朝中三品大员见了她也得行礼问安。 “我时间有限,咱们直入主题!”司徒嫣看了众人一眼,这才一脸严肃的接着说,“嫂子,当初污你清白的是我四哥,大哥不忍见你受害伤心,又为了兄弟情义,这才代弟娶你为妻,可这事原不该如此,既然你所生的是我四哥的孩子,我想打从今儿起,我就尊你一声四嫂!” 司徒嫣这话娘家众人哪里肯应,不过碍着她的身份,身边还有赤雨和墨雨两个侍卫按着身上佩刀相护,他们就是一肚子的不愿,也不敢大声说,“那啥,那个亲家小姑,俺知你身份高贵,可那日娶俺闺女的是李大郎,那也是上了族谱记了户簿的,再怎么说也不能把俺闺女许给一个残废不是,那你叫他们往后这日子要咋过啊!” “你们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司徒嫣当然知道这些人是想要些好处,毕竟以她的身份,就算是杀了这些人也不会有人说个不字。 “四哥当初犯事,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留在福祥村的,我会在河阳县城另置一间院子,每个月给四哥二两月例,足够一家大小过日子。至于四哥的孩子,长大入了县学、州学的银钱自然都由我出!”司徒嫣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娘家人也知这事儿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可这事儿毕竟是李四郎有错在先,他们还想再多捞些好处。可一看墨雨一脸的肃杀之气,到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些人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司徒嫣又怎会不知,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接着道,“至于四嫂娘家兄弟,往后议亲的时候,就由李家出银十两帮着置办聘礼,不知这样你们可满意?” “中,这中!”出了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儿子才是心头宝,一想到以后两个儿子成亲的时候,每个人能得十两银子的聘礼,别说是让女儿嫁给一个残废,就是嫁给一个傻子,他们也甘愿。 “四嫂,我也不会妥屈了你,你当初进门的时候,我人不在京中,这礼自然是要补上的,我会在河阳县买上两间铺面送与四哥,到时家里有了租子,这日子也就不愁过了!”司徒嫣想着二两银子总归是太少了。 “小五!”李四郎听着小妹的安排心里一阵阵的犯酸,当初他是不是中了邪这才帮着外人来害自己的妹子。 一向冷静的李三郎也跟着背过身偷偷的拭眼泪,“如果小妹不是顾念亲情,又怎会再帮四郎!” 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了,将李四郎安排在河阳县,也是想着自己人可以时常去关照一二。而且李四郎不回村,李大郎娶妻之事只要随便寻个借口也就过去了。不过他一连娶了两次媳妇未果,只怕这名声会有所影响,好在他还有个村正的身份,说亲倒也算不得难事。 这边事情一了,剩下的就交给暗夜和李三郎,不过司徒嫣叮嘱暗夜,河阳县庄子的事,不要告诉李家任何人,嘱咐他管束好手下,暗中相帮相护李四郎一家就好。 办完了事,在自己药铺随便抓了些草药,这才回了靖王府。眼看着就要离京,皇上也心血来潮请靖王父子于宫中用午膳。 “子恒,你与朕多年兄弟,派你去镇守幽州也是不得已,虽说朝中文武百官无数,可真能与突厥相抗者只怕唯有表弟了!” “皇上言重,身为朝廷重臣理当为皇上分忧!”比起吴皇穆奕嘴上的假善意,端木玄想的却很简单,只要他一日还是靖王世子,为着父亲他也甘愿。可一想到要让爱妻跟着去吃苦,这心里又隐隐作痛万般的不愿。 “朕坐上这个位子,如今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大舅父和子恒也不常进宫与朕叙话了!”穆奕嘴上感慨良多,可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皇上日理万机,臣不过一介武夫少涉朝政,就算是进宫也无法为皇上出谋划策,且皇上如今心系天下,早已不是当初臣眼中的表兄,这君臣纲义万不可乱!”今日虽是谈心,可端木玄明白,这也是皇上对他的试探,毕竟二十万边防驻军全落在他一个人之手,皇上会担心猜忌在所难免。 “嗨,罢了,你与朕终究是回不去了!”穆奕叹了一口气,这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兄弟如今却已是君臣,早在他有意争皇位那时起,这一刻即已注定,既然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他又何来的无奈与伤心。不过这些比起手中的权势,他宁愿选择权利,选择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第384章,一家人合心齐力,出京城幽州上任 京城诸事皆毕,司徒嫣将铺面的事交给了司徒府的大总管李有柱,司徒府在京中和京郊的几个宅院则交给了外院总管吴过,至于司徒府内院的事自然由翠萍打理。反而是公孙语这个司徒府的当家主母,却成了闲人。每天只忙着打点随行赴任的行装。 “夫人!”公孙语的四个陪嫁丫鬟,原本是公孙语的母亲送与司徒谨当妾氏通房的,可哪成想司徒府有族规,所以四人早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却仍没有出嫁。原是打算今年就将这四人许配个好人家,可却又遇上了司徒谨远赴幽州就职,四人心中难免不安,比起幽州那个穷的连个人家都难寻的地方,自然还是京中的日子更为好过。这四人早就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哪里会真心的随公孙语远行。 四大丫鬟商量了一宿,临行前一天一起到公孙语这里来请命,“夫人,奴婢四人早已过了及笄的年纪,家中爹娘又都是公孙府的家生子,奴婢们斗胆请夫人开恩,让奴婢们留下来吧!” “你们!”公孙语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四人竟然在临行前突然改变了心意,这一时之间的让她上哪里寻得可心之人。 正在主仆间相持不下之际,门外传来下人通报,“夫人,姑奶奶回府了!” “快,快去请嫣儿进来!”公孙语嘴上吩咐着,自己却也跟着跑了出门,亲自去迎。她这个小姑就像是观世音菩萨,每次她有困难,这小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司徒嫣今日回府本是还有些事想要交待李有柱和翠萍,没想到人还没进内院就见公孙语亲迎而出。 “大嫂,这会儿暑气正浓,你在屋里等着就好,怎的还迎出了院门,我又不是客人!” “嫣儿,你可来的正是时候!”公孙语一边挽着司徒嫣的手臂。一边儿把四大丫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嫣儿,你说我平日里待她们也不薄,可事到临头,她们竟然将了我一军。这一时半刻的可让我上哪里寻人?” “大嫂别急,这人心已失,忠义不在,这样的奴才就是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不如早早的打发了!大嫂刚进府那会儿。我也曾应承过她们,会给她们寻一户好人家的,正好这会儿将她们打发了,这事只管交给我就是!”司徒嫣倒没觉得意外,这几人的心思早在她意料之中。 “可要是将她们都放出去,我身边连个知根底会服侍的都没有了!”公孙语也知司徒嫣所言有理,可她明儿就要起程了,此时换人又哪里来得及。 “大嫂别怪我自作主张,一月前我就已命翠萍去买了些下人,经翠萍和李嬷嬷一起调教。时日虽短,做起事来或有许多不便,可这些人胜在够忠心,大嫂这一路再多调教着,等到了幽州,这些人也就可以留在房中了!” “嫣儿,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公孙语哪里会怪司徒嫣私自作主,她这个小姑是处处为着她着想,她心里感激。 “大嫂不怪我多事就好!”当初司徒嫣有这个意思的时候,翠萍还多有劝阻。怕她们姑嫂因着此事再生出什么嫌隙。好在公孙语和司徒嫣都是明理豁达之人,对于对方的心意也都明白。 司徒嫣临出门时还问了问公孙语,确定她没什么缺少的这才回了靖王府。她这边也有着好多东西尚未整理,每每整理这些的时候。她就想把这些东西都装进戒子里,这样可省事多了。可这些东西都是面儿上的,要是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只怕下一刻就会惊动铁血卫惊动靖王爷。 端木玄明儿就要起程赴任,京城内外远近亲疏之人都跑来送行,这最后三天。竟然是酒未离桌,人未断席,王府连开了三天的流水席。 晚上司徒嫣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的,“嫣儿,我帮你捏捏,这几日客人多累了吧!”有了外人进府,靖王妃和她这个世子妃自然是要相陪招待的。要说不累怎么可能。就光是装出一副讨喜的笑脸,她就又僵又木的好生难受。 “玄哥,可有去给母亲请安?” “父亲说夜已深了,让我不用两边奔跑,放我直接回院儿,只怕这会儿父亲已去陪母亲了!” “母亲也不容易,以前是坐在府中等着出征打仗的夫君,如今上了年纪,虽诰命加身,可却又要开始担心你这个儿子!做女人苦,做孩子母亲的女人更苦!”司徒嫣像是在感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比起现在的一夫一妻,嫁出去的女人有事没事的就能往娘家跑,这古代的女子更为不易。 “我虽不在京中,可母亲有父亲相陪,如今丁姨娘被谴出府,许姨娘也每日里只在小佛堂礼佛,王府里也没什么可让母亲忧心之事,我看着母亲这些日子好似年轻了很多!” “心境不同人自然也就不同,不过你还是要提醒母亲,往往这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通常都是那些不会叫的!”司徒嫣这是让端木玄去提醒靖王妃不要过于相信许姨娘,这人很懂得韬光养晦,心中是否还对世子位垂涎仍是个未知。 “府中有父亲和‘铁血卫’,就算母亲不在意,可父亲绝对不会让母亲受到伤害的,不然我和母亲只怕早让这些人算计死了!”这些话端木玄虽说的不尽实,可也八九不离十。 司徒嫣也知是自己瞎操心,可她既然嫁给了端木玄,不论婆婆靖王妃如何不待见自己,看在端木玄的面子上,她还是希望能和婆婆和睦相处。 第二日一早,大将军靖王世子端木玄和幽州新任剌史司徒谨、五品长史李仁三人,身着朝服一起进宫谢恩离京赴任。而司徒嫣和公孙语带着随行奴仆一应家当细软随车驾而行。 李大郎兄弟三人也赶到了十里亭相送,“小三,俺听说那幽州如今贪苦的很,你这一去只怕要吃苦,可俺还是要说,多照顾着小五些,她虽嫁人了,可在俺们兄弟几个心中,她永远是俺们的亲妹子!”李二郎眼眶泛泪拉着李三郎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是啊。三哥,当初都是俺一时糊涂,如今想来是悔不当初!俺这身子是废了,小五就托负给你了!代我向小五说一声。多谢!”李四郎已经去河阳县看过了,司徒嫣给他买的只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可地点好离着县学进,将来儿子读书很是方便。而且两间铺面都已租了出去,司徒嫣还把十年的月例都给了他。有了银子,有了房子,有了儿子,他虽少了一条手臂,可日子却过的很踏实。这一切都是小妹给的。 李大郎只是看着这个三弟,这个李家最有出息的人,“平安回来!”等到三郎要离开时,才说了四个字,不过这四个字足以表达兄弟情义。 司徒嫣这会儿只能坐在马车中,毕竟此行浩浩荡荡这么多人。以她的身份实不易再抛头露面。而且这十里亭,还有着不少京中大小来送行的官员。别说是李大郎几人见不到她,就是李三郎想见小妹一面都要先问过端木玄。 等出了京城,一直走过了河南县城,这送行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告辞离开。“可算是走干净了,赤雨,快让马车停下,让我出去透口气!” “少夫人,您再忍忍吧,少主刚才派人来传话。说前面不远就有个茶寮,等到了那里再休息!”赤雨觉得少主真的很了解少夫人,知道一路少夫人一定是憋闷的难受,所以一路上连歇脚的地方都打点好了。 “也罢。不过这些人都走了,赤雨,把这车上的帷幔撤了,再这么闷下去,你家少夫人我非中署不可!”这会儿已近午时,又正值四月底夏初之际。虽算不得骄阳似火,可灼阳当头,暑气甚重。 “少夫人,这去了帷幔,只怕会被人看了去,于您的名声有损!”当初司徒嫣改装马车的时候,赤雨就反对,可这是少夫人的意思,少主不但不拦着,还跟着一起弄,她一个下人又哪里能劝阻得了。 “赤雨,看你家少夫人给你变个戏法!”司徒嫣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两下,将车内的帷幔全撤了下来,然后一指车外。“赤雨,你出去外面看看,看能不能看得进来!” “是!”赤雨一脸的问号,这车里可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只怕车内的光景外面的人也可见的一清二楚。可疑问归疑问,她仍听主子的令去到车外。不一刻则又钻了回来,“少夫人,这车箱只蒙了两层能透人的纱,可却真的能阻人视线!”赤雨一脸的兴奋,之前她只要一想起那光可透人的纱,就为少夫人担心,如今才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外面光照强烈,车内昏暗幽闭,自然从外面看不清楚,而且我只去了车箱顶部和最下面的帷幔,就算是可以透光,也是看不清的,这回你总该相信你家少夫人了吧!” “少夫人,属下不是不信您,只是为着您的声誉着想!” “好,我家赤雨最是贴心了!暗夜,你可有福了!”司徒嫣原只是打趣赤雨,可一抬头正好看到赶车的暗夜,心思一动,竟然大声嚷了一句,羞得赤雨差点儿没从车上跳下去。引得司徒嫣大笑不止。 “嫣儿,什么高兴的事儿把你乐成这样,也说与为夫听听可好!” “女儿家的小秘密,男人不许乱打听!” “嫣儿好偏心,为夫都有些嫉妒赤雨了!”端木玄骑着爱骑“奔宵”以前无论去哪里,他都与奔宵在一起,可如今他好想也坐进马车里,可司徒嫣不肯,嫌弃车里空间少,她坐着本就不舒服,更不允端木玄粘腻着她。 “这么热的天吃点醋不容易中署!”司徒嫣一句玩笑话,甚至引得墨风和墨雨差点儿笑喷了,可看着少主如刀锋般射来的眼神,二人忙低着头打马去前面探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倒也不无聊,甚至过了河阳县后,连公孙语和端木翔都跑到司徒嫣的马车上来了。 “嫣儿,你这车里微风扫过倒是凉快!” “我让大嫂也依着这个改,大嫂还不愿呢!” “我,我这不是不习惯吗?”看着公孙语不好意思的脸红,司徒嫣忙找了个话岔开,“大嫂这些日子可有晕车不适?” “我每日按时服你给的药,这几日都没有不舒服,甚至连翔儿都吃得下睡得着,一路上不哭也不闹的!” “可苦了我家小翔儿了,这么小的就要跟着爹爹去吃苦喽!” “圣人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而且有你这个姑母在,我还就不信你会狠心看着翔儿吃苦!”公孙语刚才被司徒嫣打趣,这会儿就找了回来。 “大嫂,我记得翔儿可是你的亲儿子,怎么说的跟我儿子似的!” “姑母也占着个母字,你虽不是他亲娘,可却胜似我这个娘亲!”公孙语一想到自打她怀上翔儿一直到孩子出生,甚至之前的病症,如果没有这个小姑,只怕这孩子想保住都难。 “我可没有大嫂说的这么伟大。大嫂当初赶路时身体那般不适,可为着腹中之子,竟然极力忍耐。生产时因兄长人在冀州,大嫂独自承受那撕心裂肺之痛却无亲人在身边,真要算起来,是司徒府有愧大嫂!”司徒嫣这话引得公孙语心里泛酸发暖,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好了,你看我这都说了什么,竟招大嫂流泪,没的让兄长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当小姑的给大嫂气受呢!”被司徒嫣这么一打趣,刚还有些激动的公孙语不由得破涕而笑。 “谨郎才不会呢,你在谨郎心中的地位自是与别人不同!” “是我们三人在兄长的心中地位不同!”司徒嫣抱着端木翔一边举着高高,一边笑的开心。 听着车内传出的笑闹声,车外的三个男人一脸的幸福,“子恒,我虽嘴上没喊你妹夫,可这心里早已认了你!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委屈了嫣儿!” “仲贤放心!而且你我习惯兄弟相称,我听着也舒服!”端木玄正和司徒谨聊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李三郎。(。) 第385章,一路北行至幽州,屋倒墙塌人凋零 端木玄奉旨和司徒谨、李三郎携家眷同赴幽州上任,也许是家人就在身边,虽路遥难行,可却未觉枯燥难耐。几个男人骑着马护在妻儿车边,听着车内阵阵的欢声笑语,脸上不由得透出一种幸福。 “三弟,按着辈份,我也该尊你一声舅兄,可我这人不习惯拘礼,以后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如何?” “子恒兄言下之意正和我心,这样最好!”李三郎又看了一眼马车,这才上前两步与端木玄并驾。 “仲贤、三弟!此去幽州,虽不如上次凶险,可却困难重重,我虽自信可以保护嫣儿无余,可你们也知她那个性子,只怕我的话她未必会肯尽听,介时还得有劳仲贤和三弟多拦着些。我可不想嫣儿一进幽州人就累倒了!”这事一直悬在端木玄的心上,他不怕爱妻吃苦,毕竟以爱妻的能耐,别说是吃苦,就是有人想给她苦吃都难。可他最担心的还是,司徒嫣事必躬亲的性子,怕她不好好照顾自己而累伤累病了。 “这是自然!”司徒谨和李三郎一口同声,特别是司徒谨,心想着如果小妹要是屡劝不听,就算是用绑、用关的他这个兄长也要出面阻止。毕竟长兄如父,小妹再怎么也不会怪罪于他。 三个想着同一个女人的男人,就这样商量出了一个监管方案,等到一行人到了幽州,司徒嫣差点儿就被这三人禁锢在府中不得而出,好在她有着三寸不烂之舌,不然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听之任之了。 一行人虽走的不急,倒像是在游山玩水般。可男人们身上毕竟背负着皇命,就算再慢也不敢误了上任的日子。好在有司徒嫣这个土郎中。所以一路之上倒是没有人生病耽误行程。 幽州界内如今各县暂时由兵部派人接掌,毕竟没有人愿意到这不毛之地来上任。而幽州剌史又迟迟未有人选,这事也就耽搁了。进入幽州之后,连一向爱说爱笑的公孙语都整日一张愁容,这里的一切早已超出她的想象,看着一座座残垣断壁的县城,眼见一堆堆森然恐怖的白骨。别说是公孙语这种千金大小姐。就是一向久经沙场的铁血卫,都人人面若寒噤,队伍行进间再没见有人出过声音。 “嫣儿。这?难道你当初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陪着师兄不成?” “大嫂觉不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如人间炼狱图!只不过这些都不是画,而是活生生的人骨堆砌而成的,这就是战争,所以玄哥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打仗!”司徒嫣并没有直接回答公孙语的问话。而是在帮她适应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真怕这个大嫂会吓病了。 “嫣儿。我怕!”公孙语是真的怕了,连着三天,她天天晚上恶梦缠身,夜夜无法成眠。 “大嫂。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打仗的那可都是人,你什么时候见过鬼打仗的!” “都这个时候了。也只有你才说笑的出来,我知你是想宽我心。可这一切我实在,实是怕的很!” “大嫂,相信我!只要有我在,我会把这人间炼狱图变成人间仙境图给你赏玩!”司徒嫣拉着公孙语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给她温暖和自信。 两个女人虽谈得来,可生长的环境不同,自然看的想的也截然相反。所经幽州各县城的大小官员本就是端木玄所帅的东北军将领,见了大将军自然是亲近的很。甚至有些武将还请席设宴为端木玄一行庆祝。毕竟比起别的大将军来统御他们,他们当然更为信服端木玄。 “你们别张罗了,我这一路走来,看着难民成灾,又哪里吃得下,一切从简就好!” “大将军成亲,属下等奉命镇守城镇,为能亲往敬送贺礼,本就心内难安,如今大将军携夫人路过此地,属下等怎能不好生招待!”端木玄是跟着他们上过沙场杀过胡掳的勇将,是他们这些武将心中的英雄,待他自然是与其他的官员不同。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留守幽州,日子怕也过的不容易,万不可铺张浪费。再说了,你们是没见过本将夫人,以她的脾气,只怕见了你们这般,也是要生气的!” “将军夫人乃河阳县主出身,这一路奔波辛苦,怕是早已食不知味,属下等备的可都是山里打的野物野味,正好给大将军夫人补补元气,想来夫人也不会怪罪属下等鲁莽之过!” 端木玄也知这些人是好意,可他更了解司徒嫣,单看她这些日子紧锁的秀眉,只怕幽州的一切也超出了妻子心中所想。 其实这次还真的是端木玄想错了,没有人比司徒嫣更了解何为战争,何为残酷,幽州的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唯一让她感到不安的则是司徒谨和公孙语。这二人惊恐担忧的表情,甚至都已感染到了她。 “语儿,这幽州实非一般人所能留住之地,翔儿尚幼,不如你明儿就和翔儿回京吧?” “谨郎,我虽心中胆怯,可你身边若是没个知冷知热贴心照顾之人,我又怎能安心!” “有嫣儿在呢,你尽管放心!” “嫣儿如今已是大将军夫人,是世子妃,是要跟着师兄去边城的,可谨郎身为幽州剌史,又怎能随行至边城,而幽州治广阳郡蓟县,离着边城菟丝郡快马也要半个多月的路程,嫣儿又怎能照顾得到!”见夫君仍要开口相劝,公孙语直接伸手掩了其口。 “谨郎,嫣儿是你亲妹子,你总不愿见她两头跑的辛苦,若是再累病了,那可怎么好!至于翔儿,我必会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就算是我有个什么,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他!”公孙语心中是惧是怕,可她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不愿看着司徒谨一个人留在这里吃苦,就算是留下来什么忙都帮不上。好在可以煮口热食给夫君补补身子。 “也罢!可若语儿力有不逮,介时为夫再派人送你回京就是!”知道夫君这就算是应下了,只要不让她回京,她就算是心里再怕,也会坚持留下来陪在夫君的身边。 司徒谨劝不住妻子,就又想到去和小妹商量,想让她也能回京。这样一来妻子也会跟着一起的。“嫣儿。如今你嫁给了子恒,这些话本不应该我这个当兄长的提起,可这一路走来所过之处完屋无半间。良铺无半所,且突厥战败刚刚退出幽州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边城更是凶险之地,为兄怎能见你以身犯险!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妹啊!”司徒谨说到动情之处。眼眶不免泛红。 “兄长,当初我随大军以军中大夫之身。征战于沙场之上,都能安然而回,你应该可以相信,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甚至是自己在意之人!” “可为兄不愿你吃苦!” “这哪里算得上苦,我六岁离家时可比这苦多了!”司徒嫣本是想安慰兄长,可却不想她这话一出。司徒谨更加的自责,“都是为兄无能。是为兄对不起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司徒嫣一脸的无奈,这个兄长又回到了在西北的时候,动不动的就自责。“兄长,我来这里是自愿,因为我在意的人都在这里,所以你就算是让我回京,我也不会比在边城好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自己瘦一分减一毫!” “算了,我知劝你也是无用!可这不说心里总是不踏实!你啊,和你大嫂一个脾气倔的很!” “我说呢,原来兄长是在大嫂那里碰了钉子,这才来找小妹出气啊!看我不向大嫂去告状,说你欺负亲妹子!”司徒嫣这话一出,总算让司徒谨又露出了笑颜,不过虽然是苦笑,可却比刚才哭鼻子抹泪要强。 晚上端木玄、司徒谨和李三郎陪着武官们喝酒吃肉。司徒嫣简单吃了一口就叫来了暗夜,“我吩咐的事可办妥了?” “回主子,暗冰他们已经将庄子上所有的粮种都运了出来,算算日子应该已快到幽州了!” “我吩咐的急,他们准备也需些时日。咱们这么些人同行,又不好因着这事耽误行程。好在父亲肯让铁血卫一路相护,安全方面倒是无需我操心!” “主子,庄子经营这些年,粮种虽也存了不少,可要是分到幽州各县只怕是杯水车薪!”暗夜跟着司徒嫣久了,也学会了事事算计。 “幽州12郡,88个县,其中上等县只有郡府治所所在的12县,至于中等县也才30座,剩下的都是下等县。我们这些粮种先以这12县为主,如果有多的再分发给中等县和下等县。而且朝廷给幽州的拨银,如今已在兄长身上,这些银子用来安顿灾民过冬应该勉强能够。至于详细的,还需到了蓟县,看过各地的承报再做打算!” “主子,您不陪大将军去边关吗?”暗夜以为司徒嫣是想留在蓟县帮司徒谨。这可于礼不合,他虽只是个下人,可这些事还是要提醒一下主子。 “不久留,只留上半月,将事情安排妥当再起程,不过你和暗冰他们必须留下,有你们在我心中才能安心!” “主子,暗冰这些年也学会了不少,主子还是让属下跟着您吧!” “不行,你坐镇蓟县,暗冰他们是要下到各郡治所县城的,不然只怕这些东西全进了贪官之手,苦的还是老百姓!”司徒嫣可是跟皇上打了赌的,她可不想赌输了之后再失言。 “主子,您这一路但凡走过路过的地方都会找来当地官吏相询,想来早已心中有数,就算属下不留下来,有暗冰他们也必不会误事的!”边城是什么地方,暗夜可是去过的,他怎能放心主子身边没有护卫。就算他的功夫不如铁血卫的人,可对主子的忠心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暗夜,你心中在想什么我知,可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应该了解我的性子,你能护好我在意之人就是对我尽忠,只不过留下来的日子也未必会比边城好过,你们少不得也要跟着吃苦,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兄长全家、保护好自身!” “主子!”司徒嫣很少会讲这些,可暗夜明白主子心中有他们,这比给他们银子吃食还令他们开心。 “行了,把我写的条阵仔细看看,能背的就背下来,别等事到临头再出什么纰漏!”司徒嫣见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了,这才进了屋。 这屋子还是代县令大人的府第,如今都腾出来给了大将军一行人。端木玄酒过三巡这才回屋,“嫣儿,我洗洗再来,免得熏了你!” “桌上有醒酒汤,先喝了再去!”爱妻为着自己身子着想,端木玄心里暖暖的。喝了汤净了身这才坐在床上和司徒嫣聊了起来。 “玄哥,再有二天就到幽州治所广阳郡蓟县了,我想留下帮兄长半个月再起程,你觉得可好?” “好,我正好到边城布置一番,不然嫣儿去了连间像样儿一点儿的屋子都没有,只能跟着为夫去住军帐了!”端木玄早已想到司徒嫣会留下一段时日,他原想着会留上一月的,如今只是半个月,他自然是一口就应下了。 “不过嫣儿可要答应为夫,不能累着,不能瘦了,不然我一定找仲贤算账!” “那是我嫡亲的兄长,你还怕她奴役我不成?” “他当然是舍不得,可就怕你自己奴役自己!嫣儿,这事情总是做不完的,你也别急在一时,就算晚个几天再去边城也无妨!” “兄长是我致亲,玄哥是我致爱,我哪个都担心,哪个也都放不下,我真恨老天怎的就生了一个司徒嫣,若是我能有个分身那不就不用愁了!”甜言蜜语端木玄是天天说日日讲,可司徒嫣这还是第一次对端木玄撒娇,乐得端木玄一把将娇妻揽进怀中亲昵个不停。 “一脸的胡渣,痛!”司徒嫣一边躲一边笑,一时间屋内春光无限。 第二天一早天刚见亮端木玄一行即已起程,他们在这里耽误了一天,这离上任的日子可没剩多少时日了。好在等到司徒谨到了蓟县,端木玄一行全都骑马,脚程自然比马车相随要快上许多。 蓟县虽说是幽州治所,可当初攻城掠地时,也损毁的最为严重,司徒嫣到时看着眼前的蓟县就连她们经过的下等县城都不如,不由得又有些替公孙语担心。(。) 第386章,忙夏种赶修屋城,靖王爷的三份大礼 一秒记住【??】,。 急行赶路,端木玄、司徒嫣一行众人由铁血卫墨、暗两个营护送一路畅行进入幽州治所广阳郡蓟县。 “兄长初到蓟县尚有所不知,当初玄哥攻城之时,突厥兵将死守此重镇,这蓟县破坏的要比其它县城更为严重!” “是啊!路上虽经你多番提醒,可为兄还是为眼前景象震惊!看着城内的百姓流离失所,看着城外那些饿殍浮尸,这心里说不惧怕只怕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兄长无需担心,眼下正值夏末,入冬头场雪前,还是可以再种上一茬庄稼的,到时百姓们也就不愁吃食过冬了!” “是啊,仲贤!事在人为。你爱民如子,只这份心意,就绝非他人所能及。不过我还是有所担心,即便你有着千般善万般义,只怕在这些灾民眼中,也不过是朝廷派来的官老爷,想要将你的善行善举推广开来,怕是还需些时日!”端木玄会在蓟县多留一日,之后才会赶赴边城任职,毕竟以他的脚程,赶在皇上拟订的期限之前赶至边城绰绰有余。 “子恒与嫣儿倒是心有灵犀,之前嫣儿也有提到,至于如何驭下,如何施政,这些还需要看过各地的承报,再和嫣儿仔细斟酌!” “我正好要多留一天,有什么需要铁血卫帮忙的,仲贤可别客气!” “就算不看在嫣儿的情份上,难道你还能看着我这个兄弟,当个光杆剌史而不伸出援手!而且你心中只怕未必是真心帮我,而是怕我这个无用的兄长拖累了亲妹罢了!”司徒谨心中虽苦,可也不愿亲人们跟着担心,竟然一反常态的和端木玄开起了玩笑。 “自打进了幽州,凡过一城行过一村,嫣儿无不派人前去打听,每每都是愁容满面心事重重,可见这幽州确比我们当初想的还要糟!” “是啊,原还在想皇上给的期限足够。可如今看来,其间困难重重不说,只怕误了圣期,介时还不知以何颜面回京面圣。叫我又如何来面对幽州存活下来的这些老百姓!” “我担心的不只这些,当初嫣儿与皇上定下的这期限,只怕还有下文,可嫣儿不肯说,我自然也不好相问。不过我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仲贤与我不能如期缴旨,只怕受伤的会是嫣儿!” “子恒,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嫣儿的性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如果你打听到了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司徒谨原本就担心自己在期限内无法将幽州恢复成当初未被占领时的模样,如今听端木玄此话,更加忧虑,甚至他这还是自打离开西北之后。第一次心生胆怯。 “好,只不过嫣儿与皇上乃是密谈,只怕这事儿除了他二人,再没第三人可以得知!”端木玄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他对吴皇穆奕这么多年兄弟的了解。 “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嫣儿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当初不仅先皇看重甚至恩封县主,如今就连新皇也不肯放过于她,我总有种感觉,嫣儿像是与皇家有缘一样!”司徒谨原本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觉得男人就应该立于朝堂之上,而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可自打见了现在的这个亲妹,他的人生观都在发生着改变。 “这个我倒是听嫣儿提起过。你们的外祖母本就姓穆,与皇室颇有渊源!” “这个我倒未必比嫣儿知道的多,毕竟外祖母早已先逝,个中内情已无人知晓,我记忆中也不过是听母亲提起过那么一两句而已,倒是嫣儿劲间的戒指。说是母亲的遗物,可我却从未见母亲带过,也不知是不是当初母亲将这东西藏在了妆匣的夹层之中?”司徒谨心中的这个疑问已存在多时,怪就怪他现在太信任小妹,所以虽存了疑却从未提起过。 “哦!”端木玄倒是对司徒谨这话有些许在意。司徒嫣不喜打扮,虽开着头面饰物店,可妆匣内多半还是先母司徒婉的遗物,或是他当初下订的聘礼,至于其自己置办的,则少之又少,可即便如此,司徒嫣劲项间挂着的那枚戒指却从未离过身。哪怕是洞房花烛之夜,哪怕是净身之际,她也从未将其摘下。那枚戒指端木玄趁着爱妻熟睡之际,仔细的翻看过,不过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石戒而已,甚至连普通的玉石都不如,他也不知爱妻为何会如此看重。 这些疑问再次让他联想起妻子年幼时的与众不同,想起当初打探出的那些解释不清的困惑。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个戒指和司徒嫣的身世一定有着莫大的关联。不过既然司徒嫣不愿说,他也不会强问,他相信总有一天,司徒嫣会愿意将她心中的秘密与他分享。 第二日一早,端木玄即打包行装骑着“奔宵”,带着铁血卫墨字营赶赴边城,而将暗字营留给了司徒嫣,临行前还特意叮嘱赤雨,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妻子身边。 如今以李三郎的身份,如不是司徒谨和端木玄授意,他只怕连司徒嫣的面儿都见不到,好在这两个男人都没把他当外人,所以今儿司徒嫣送行,自然也叮嘱了李三郎几句。 “三哥,玄哥身边有铁血卫,你却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此去边城路虽算不得远,可边关不太平,三哥且记一定保重自身!” “小五放心,俺记着呢!小五也得答应俺,不能再瘦了!” “好!”司徒嫣觉得自己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可是能吃的多,晚饭一吃就是三碗,可在这几个男人眼中,她只怕胖成只猪也只是个瘦的。 送走了端木玄和李三郎一行,正好暗冰也从司州河阳县护送粮种到了幽州蓟县。“影风,你们一路辛苦!”暗冰此行是由靖王府的影字营一路护送到了幽州,对于影风司徒嫣自然是要以礼相待。 “少夫人,属下职责所在,不敢承少夫人谢!” “一路可还顺利?” “遇到了些山贼和抢粮的灾民!”还没等影风往下说,司徒嫣忙出声相询,“可有人受伤?”比起粮种司徒嫣最在意的就是人命,不过也只是她在乎的人。 “回少夫人,并无人受伤!且粮种一袋未失!”影字营与这位少夫人接触的最少,原也不明白为何主公一手训练出的铁血卫。会对一个小女子如此看重,先是墨字营倒戈,后有暗字营相向。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这位主子行事与少主竟然如出一辙。都以属下生死为重,难怪墨、暗、赤三营对这位少夫人甚至比靖王妃还要尊敬。 “没受伤就好,粮种交给暗风他们就好,你们歇上三天,再起程回京吧!” “是!”影字营此番只管护送。并没有接到主公授意命其留下来帮忙的任务,所以司徒嫣也不愿将这些人算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吩咐暗夜安排食宿,她自己则将刚修订好的有关城墙、屋舍修复的条陈命人送去给了司徒谨,又亲自带人去浸种,想赶在入冬初雪之前再收上一茬粮食。 “主子,您为什么让暗冰他们只带些苞谷种?”暗夜一脸的不解,庄子上最多的可不是苞谷而是麦种。 “这苞谷浑身都是宝,粒子可以当粮食,而秸秆可以做成马饲料,到时各地收上来的秸秆都就地加工之后运往边城。玄哥那里的战马这一冬倒是不愁吃了!”司徒嫣可不单单只是想帮司徒谨,只要是她能力所及,所有的亲人她都要守都要护。 赤雨虽不懂这些,可也看的出少夫人此举不仅帮了其兄长,更多的还是在为着少主打算,不由得为着少主高兴。一想到当初少主非此女不娶,如今看来倒是少主独具慧眼。 “少夫人,这些粮种够多少城村之用?” “只怕12郡治所县城都不够用,好在沐兄和东方兄那里还会帮着添购一些,剩下的就需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只是怕粮种运得太晚,来不及夏种秋收了!”司徒嫣可是掐着指头算着日子的,甚至临近极北之地的辽东、菟丝等四郡只怕就算是这一刻将粮种送到也来不及了。 “昨儿我已与兄长商议过,边城四郡这次就不发粮种了。冬日以施弱布粮为主,只要让百姓能撑过这个冬日,等到来年开春,万物复苏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切听少夫人安排!”“是!主子!”司徒嫣向二人解释这些,就是在告诉他们什么事最为要紧必须急办,什么事压后些再办也是来得及的。 给司徒谨送去的条陈罗列详尽。根本无需更改,司徒谨直接照本宣科,吩咐着各郡县照着去做。 “少夫人,您怎么知道各地官员不会阳奉阴违,要知如今幽州界内各县城任上的代县令可都是武将出身!” “颁令官是我训练出的人,他们身上都有靖王府的名剌,自少在明面儿上不敢疏忽职守!”这是司徒嫣离府时,公公靖王爷送给她的三份大礼之一。 “主公连这都为少夫人想到了!”虽说王妃不待见少夫人,可主公看重少夫人在这些铁血卫心中即会当司徒嫣是自己主子。 果如靖王爷所料,这些人见了靖王府的名剌哪敢再看不起司徒谨这个连升六阶的文状元。甚至几个原是靖王府出身的更是一呼百应,最先行动了起来。 幽州界内耽误之急就是点算人口,务农产粮、修城盖屋。只是能用可用之人比起要做的事百不足一。司徒谨所提之事虽各地官员未敢懈怠,可收效甚微。 “嫣儿,这政令再好,可哪儿哪儿都得用人,如今真是寸步难行进属缓慢!” “早在我等离京之前,靖王爷就已为我们准备好了,只怕这会儿可用之人已在路上,兄长无需担心!” 靖王爷送给儿媳司徒嫣的三份大礼之二,就是吴国境内所有非死刑的带罪之人,原本只是鞭笞等轻刑者,也全都改成了流放,而流放之地正是幽州。一时间吴国境内各地牢房全都空了出来,典狱官都成了闲职。 “靖王爷这次真是帮了大忙,先有名剌投石问路,后送人服役服刑,不过为兄还是要早做准备,这么多人来了幽州,只怕各处连个住人的地方都不好寻!”司徒谨心中大石好似也轻了三分,多日未见的笑容也挂在了脸上。 司徒嫣在蓟县呆了足有半个月见诸事已布上轨迹这才起程,暗字营随行相护,而司徒嫣自己的亲卫暗夜等人则是留给了司徒谨。她所计划之事虽不如预期,可都在司徒谨可控制范围之内,又有暗夜他们从旁相助,自然会事半功倍。 到了离别这天,司徒嫣一大早天没亮就起了,昨晚儿入夜前,该装上车的都已装上了车,该整理的行装也都打理妥当。等到天尚未见亮时就离开了剌史府。 她一向不喜离别,不愿感伤!可等她临近城门时,身后还是传来了司徒谨的声音! “嫣儿,怎的一大早的就走了,你大嫂还在灶房里准备早点呢” “兄长知我不愿和你们分开,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难受,与其分别时痛苦,不如只留相聚时的喜悦!” “分别虽苦,可却寄托着亲人间的关切之情!且为兄还有好多话未叮嘱呢!” “兄长都已经叮嘱了大半宿了,不会还没说完说全吧!”司徒嫣昨儿可是耐着性子听司徒谨啰嗦过了子时,如果今儿再叮嘱过午时,只怕她不死也疯。 “你呀,为兄临出门时,你大嫂还说我追不回你,让我把这些点心带上,这可倒好,还真让语儿说着了!罢了,你如今出了嫁,自有子恒去担心!”司徒谨这话听起来不免有些泛酸。 “兄长,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到过年的时候让你看到一个比猪还肥上三分的小妹,不过要是我变丑了,兄长可不能不让我进娘家的门。也不知真到了那会儿,玄哥会不会嫌弃我,到时我被休在家可是要吃兄长一辈子的!” “你就算真的胖成猪,为兄相信,以子恒的性子也决对不会负了你!”司徒谨对端木玄倒是很有信心,引得司徒嫣一个劲儿的撇嘴。 告别兄长。司徒嫣跟着暗字营所有人往边城而去。(。) 第387章,乔装骑马急赶路,救助灾民小羊儿 一秒记住【??】,。 安顿好司徒谨和公孙语,司徒嫣这才带着忐忑的心情,由靖王府“铁血卫”的暗字营一路护送着赶往幽州边城玄菟郡高显县城。此处乃吴国边城要塞之所在,也是大将军端木玄驻军之所在。 一路之上,暗风和赤雨紧护在司徒嫣的马匹旁。二人虽知司徒嫣善骑射,可却不知少夫人的骑术竟不逊于他们这些久经沙场之人,特别是暗字营一众手下,一路疾驰下来,更是对这位少主夫人刮目相看。 “队长,少夫人赶的这么急,再这么下去身子怕是会吃不消?要是到了边城却累病累倒了,只怕少主也饶不了咱们!”暗风几个贴身的手下一脸的担忧。他们原以为少夫人出行会坐马车,却不想司徒嫣直接换了男装跟着他们一群男人骑马。如果不是队长暗风点了头,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应。 初离开广阳郡的那几天,司徒嫣一路疾奔,这些人虽也跑的很辛苦,可心里却在暗自发笑,想着以少夫人细皮嫩肉的身子,只怕跑不了几天就得去坐车,就算是马受得了,这人的屁股也受不了。可却不想一行人一路赶到了昌黎郡,司徒嫣的马速一日都未曾减缓过。除了夜晚不用职守之外,竟然吃用都和他们这些人一样。别说是早已佩服不已的暗风,就算是以前从未见过司徒嫣的暗字营其他人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可佩服归佩服,这该劝还是要劝,不然少夫人真要是累病累伤了,他们只怕万死也难赎其罪。 “少夫人功夫不弱,看这御马之势也不在你我之下。告诉他们注意四周,别看漏了眼,要是少夫人伤着了,别说是少主饶不了咱们,只怕就是主公那里也无法交待!”暗风看了一眼骑在他前面有近二个马身的少夫人,压着声吩咐下去。可话音方落就听见前面传来示警的尖哨声。这是铁血卫特有的暗号,说明前面有人埋伏。 “少夫人,前面有人设伏!少夫人还请在此稍候片刻!” 也许是因为有铁血卫相护,所以司徒嫣一路以来并没有提高警惕。经暗风提醒,这才勒紧马缰将战马停了下来。 “可知是什么人?” “想来也不是什么强敌,前方剌侯只传来哨声,并未有人回来传话!”这些都是铁血卫行事的手断,司徒嫣只是点了一下头。【ㄨ】一切以安全为重,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暗风吩咐人四散进行护卫,正在布防之际,就见前方一匹快马迎面而来,“禀少夫人,前面设伏的只是一群饿急了眼的灾民,请少夫人在此稍后片刻,属下等很快就会将路扫清!” “即是灾民又有何惧,暗风、赤雨随我去前面看看!”这些都是幽州当地的老百姓,是她夫君要守护的人。是她兄长要照顾的人。 “少夫人,以防有诈!”暗风瞪了传信之人一眼,如果因他们查探不明而让人伺机钻了空子,只怕少夫人会有所损伤,介时他要如何向少主交待。 “无妨,我们这么多人,又何惧之有!驾!”司徒嫣打马直奔前方而去。 暗风和赤雨哪还敢多停留一步,忙催马紧随其后,一行人还未走出二里地,就见前面被一堵人墙给拦了下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竟然有百数人之多。 暗字营派出的剌侯见少夫人上前,忙向两边退去,让出了一条路,暗风直接催马上前给司徒嫣开路。“少夫人,不可靠的太近!”暗风隐约间感觉有些不妥,如果只是一般的灾民,行动间自是一盘散沙,可这些人男人在前,老人在后。将女人和小孩儿护在了中间,这指挥者明显像是打过仗之人。 “靖王府办事,你们快快让开!”暗风并没有报出司徒嫣的名号,而是直接抬出了靖王府,只要是吴国人就没有不知靖王府的。 “大人们行行好吧,俺们这些人都是前面那个县的,突厥人把粮食都抢走了,连粮种都没留下,俺们这也是不得已,您行行好,施舍些粮食吧!”暗字营的每匹战马上都驮着司徒嫣要用的粮种和赶路时的干粮,这些灾民也是饿急了眼,为了活命不得以当起了响马。与其这样坐以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司徒嫣坐在马上,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站在最前面说话的这个男人,这人虽一脸脏污,可却给了司徒嫣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赤雨一直在边上,自然将司徒嫣的失神看在眼里,“少夫人可认得此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却想不起来了!”以司徒嫣的记忆,如果这人她见过必不会忘,不会在模棱两可之间。 “你,哪里人?叫什么?”赤雨也很好奇,能让少夫人想不起的人,只怕还真不多见。 “小的原是新昌县人,叫李桂祥!”这人看上去又黑又瘦,说话声音沙哑,如果不是他说了名字,只怕司徒嫣就算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把他和李家村村正的儿子,那个一天连个话都不说的闷葫芦联系在一起。 “小羊儿哥!”司徒嫣这一声,叫的暗字营所有护卫都望了过来。急的赤雨差点儿没从马上跌下来。 “你是?”李桂祥上下打量了司徒嫣一眼,女大十八变,司徒嫣变化的更大,而且她还着了男装,李桂祥又哪里能认得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司徒嫣不能在此表明身份。看了暗风一眼,“派两个人把这些人都检查一遍,留下一半的干粮给他们,并护送他们去最近的县城!” “少夫人,少主命属下等一定将少夫人平安送到边城,虽说支两个人离开不打紧,可事情总怕有个万一!”暗风有些犹豫。 “这里离玄菟郡没有多远了,出不了事的!”司徒嫣坚持,暗风也只得点头,领命去安排人手。可刚要转身,又被司徒嫣给喊了回来 “吩咐他们,这些人如有异动,杀!多留些干粮给带路的人,依着他们的脚程。这最近的县城只怕也要走上个三五天的。我这里还有些金瓜子带着轻便,就一并给他们带上!”虽然一路走来,县城的铺面大多数都是空空如也,可身上有银子。马上有粮食,人心里才不会慌,她可不想派出去二个活人,却传回两个死讯。 “是!属下带这二人多谢少夫人体恤!”暗风没想到少夫人连这些细碎之事都想到了,原还心里有些不喜。这会儿倒是泛起了一股暖意。 暗风离开后,司徒嫣命赤雨将李桂祥带到了一旁,“我穿这身衣裳小羊儿哥怎会认得!我是新昌县李家村李大郎家的小五!” “啊!”李桂祥瞪着眼,颤抖着手指着司徒嫣,“你是小五,你真的是小五?”李桂祥早就已断了念想,当初他爹一意孤行,换来的却是如今生不如死的日子。司徒嫣就像是李桂祥的一个梦一样,他从不奢望此生还能再见她一面,可如今人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却是他最狼狈之际。忙用衣袖去掩自己的脸,他没脸见司徒嫣。 “小羊儿哥,当初你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旺福叔是你的父亲!可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跟着我去边城?” “俺,俺,还不如让俺死了算了!”李桂祥当然想,可他如今什么都没有,身上甚至连块黑面饼子都拿不出,他拿什么跟着司徒嫣。这些骑着战马的将士都以司徒嫣马首是瞻。可见司徒嫣如今的日子绝非他所能想象的。 “死多容易,活着才难!小羊儿哥,想想当初的天灾,再想想你是怎么从李家村一路东躲西藏的逃出来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旺福叔和福婶啊!” 一提到爹娘,李桂祥再也忍不住了,突厥打过来那会儿他们虽然是逃亡,可至少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可如今呢,爷爷病重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直到再没钱医治。这才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父亲为了能让他继续去县学读书,竟然瞒着家里人去给人扛活,最后给活活累死了。母亲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他一个人最后只得自卖自身去当了个军户,可是打仗那会儿,他被人砍伤晕了过去,还好被一些善良的老百姓给救了。这也是他为何会带着这些人逃难的原因。 “小五,俺们家只剩俺一个了!”李桂祥说的有气无力。 “正是因为只剩你一人,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替叔婶好好的活着。而且三哥也在边城呢,你跟着我去见他!就像当初我初到新昌县城,你愿意捎带我这个连面儿都没见过的丑小子一样,如今你有了难,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对于别人的恩惠,司徒嫣又怎会忘记,这个小羊儿话不多,可却处处都在帮她护她,这个情她一直记着呢! “好,俺跟你走!”李桂祥点了头,司徒嫣这才叫来赤雨,“安排他与人同骑,我们放慢些速度,继续赶路!” “少夫人,您捡个男人去边城,只怕少主会吃醋的!”赤雨是一百个不愿意,她看的出这人和少夫人的关系不一般,一想到少主那个善妒的性子,她这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毛。 “在我落难时,他曾帮过我,如今他有了难,我不能置之不理!”司徒嫣也有些发愁,虽说她很笃定端木玄不会误会怀疑她,可毕竟这事于理不合。 暗风也是一脸的不情不愿,才派出了两个手下,又要捡个浑身虱子的灾民回营,只怕到时吃军棍事小,引得少主不快那才是大事。可少夫人下的令,他也不能不遵,只好让人让出一匹马给李桂祥,毕竟没有人愿意与他同骑。 “小羊儿哥,你先吃些东西我们再赶路!” “小五,你易了装容,是不是有啥急事,别因为俺耽搁了!” “无妨,不急在一时!”司徒嫣将自己马上的干粮解下来给了李桂祥。这人是她要留下的,总不能分了别人的吃食。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手下人可不这么想,“少夫人,您的干粮留着就好,属下马上还有!” “为了路上轻便些走的快些,你们马上带的也不多,还要分出一些给这些灾民,只怕剩的也不够到边城的了,我马上带的干粮最多就吃我的吧!”暗字营这些人还以为少夫人是待这人不同,这才将自己的干粮分了出来。原来少夫人是在为他们着想,心里的别扭这才少了些。可每个人仍寒着一张脸,甚至不愿靠近李桂祥一步。 李桂祥都不记得上次吃司徒嫣做的饼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着泪连着吃了两张这才感觉心里有了底气。 “小五,俺吃不下了!”这李桂祥就算是再不经人事也看的出,司徒嫣是把自己的吃食让给了他,他哪里肯多吃。 “也罢,我们再赶上半天等入了夜的再好好吃上一顿!”司徒嫣抬头看了看时辰,是时候起程赶路了。 李桂祥原就是这些灾民的主心骨,他这一走这些人哪里肯,直到听说靖王府的侍卫愿意送他们去县城安置,这才肯放李桂祥离开。 接下来一连又赶了三天,这才进了玄菟郡。“小五,俺们这么走好像没经过辽东郡?” “经过辽东郡的话会多走两天,小羊儿哥可是有事?” “没,没啥的!俺只是想着,要是路过新昌县城,想回李家村看看!” “之前三哥打仗路过李家村时去看过了,村子里连个活人都没有,屋子早就塌了。那里终究只能是回忆了!”这些日子司徒嫣把自己的近况和李家兄弟的事都告诉了李桂祥。说到自己的身份时,李桂祥吃惊的甚至给司徒嫣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小羊儿哥,当初分手时我说过会一路向南往京城而去,怎的你家里出了事,没进京城去寻我?” “当初是爹非要离开,俺哪还有那个脸!” “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在司徒嫣的字典里就没有脸面二字。只要是能活着,就算是让她吃屎喝尿她也会做。 “俺,俺!嗨!”这些道理只怕也只有司徒嫣自己明白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当初李桂祥能有李大郎他们的消息,也许还会投靠一二,可他毕竟是传统的古代男人,宁死也不想以此面目去见曾经令自己心仪的女子。 “嗨!一切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司徒嫣抬头望向天际,她正是被这命运捉弄之人,又怎好去评说他人对错。(。) 第388章,进边城夫妻重逢,忙庶务引起非议 刚经过一场大战的幽州府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灾民。司徒嫣帮着新上任幽州剌史的兄长司徒谨,安排好上任之后夏种、修缮、安置等几件大事之后。即由靖王府的暗字营护送着一路直奔边城玄菟郡高显县城。却不想中途遇到了多年前离她而去的李家村村正的大儿子李桂祥。 顾念其曾经帮过自己,司徒嫣执意将此人一同带去了边城。一路上得知,李桂祥家中早已人丁凋零,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 李桂祥也知如今的司徒嫣早已不是李家村时的五,而是靖王府的世子妃,是先皇亲封的河阳县主,是幽州剌史的亲妹,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是如今的他高攀不起的。甚至连三郎李仁也已不再是村里那个人见人嫌的磕巴,而是大将军麾下的一员正五品武将。当初如果爹爹肯跟着五一同上路,不知如今会是怎一番光景。可叹世人总是到了最后方知当初的不该。如今再后悔又能如何,一路之上李桂祥甚至连和司徒嫣并驾齐驱的勇气都没有。 他这一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司徒嫣来到了边城。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列队欢迎。 “少夫人,是少主出城来接您了!”如今司徒嫣虽已经嫁给了端木玄,可赤雨有事没事的仍会帮着少主好话,她发觉少夫人身边仰慕她的男人特别多,而且看上去关系都不是那么简单。而在他们这些铁血卫的眼中。除了少夫人再没人能配得上少主了,所以不只是赤雨,就连墨风的墨字营和暗风的暗字营也都是如此力挺自己的主子。 “嗯!他消息倒灵通!”司徒嫣并没有派人去通知端木玄。想着他刚接管边城诸事繁杂,她又不是什么贵客用不着主人出来亲迎。 “有暗风呢,少主不出城那才奇怪呢!” “也是,我倒把跑在前面的剌侯给忘了,想来是他们先一步到了边城通知了玄哥!”司徒嫣也不是全然不记得了,只是她脑中要想的事太多太杂了,甚至晚上都无法好好安睡。 “少夫人。您这一路赶的急,脸上都沾√√√√,<div style="margin:p 0 p 0">灰了,要不要先梳洗一下!”赤雨想着少主并不是一个人出城来的。看这样子只怕手下几位将军副将都跟着出了城,少夫人还一身男装打扮呢,这实在是有些失礼。 “事急从权,不碍的!再了。武人最讲究的就是信义不是什么表面儿光。我这样就挺好!”司徒嫣了解自己的长相,她本就是个美人坯子,着了男装更会添几分英气,反而让人眼前一亮更添韵味。白了就是现代的中性美,那可是流行。 “嫣儿!”司徒嫣和赤雨正边骑马边聊着,就听见远处传来呼喊声,借着风势竟然传出有百十米之远。 “这么多人呢,也不嫌丢人!让人看了还以为他没了女人活不了呢!” “少主这是没了少夫人就活不了!别的女人可从没进过少主的眼!” “行了。我的好赤雨,你就少为他两句话吧。再夸下去你家少主就成佛了!”两个女人有有笑,转瞬即已来到端木玄的马前。 “嫣儿,你怎的瘦了这么多?”端木玄见面第一句话就暗含冤怪,当初他走的时候,嫣儿还是个圆脸呢,这才半个多月未见,都成了瓜子脸了。 “哪有瘦,我一顿能吃三碗饭呢!”这人还真不解风情,这才一见面就满嘴的冤怪。司徒嫣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才看向端木玄身后众人。 “属下等给大将军夫人请安!”众人催马上前,在大将军身后下马给司徒嫣行大礼。 司徒嫣并没有端坐于马上,而是一翻身也从马上跳了下来,虚扶着回了一礼“各位辛苦!”等人都起了身,司徒嫣这才一抱拳,又给众人施了一个执手礼,“在这边城之中诸位是国之守将,而上了战场诸位就是妇人夫君的先锋之官,我司徒嫣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妇人夫君的照顾,往后只怕连我也得多有麻烦各位了!” “不敢当!”“岂敢岂敢!”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奇女子,一个个吓得忙侧身回礼,不安的看向站在司徒嫣身旁的大将军。却见大将军不但未有所不喜,竟然满脸的笑意,与这些日子的黑面神简直判若两人。 端木玄就知道,以爱妻的一贯作风,这些跟风来看大将军夫人的手下之将不臣服都难。 双方行过礼,客套话也只讲了两句,毕竟这会儿人在城外,不是谈天地的时候,而且司徒嫣虽着了男装,可终究还是名女子,若和这些武将接触的多了,总归不是件体面的事。 进了高显县城,司徒嫣眉头又紧了紧,“玄哥,看这城池损毁之重,只怕我们走后这里又再历战火?” “是,突厥恨我吴国没有信义,时常会起兵来犯,不过多以滋扰为主,并没有大举兴兵之意!” “这城里可有能住人之处?” “我这些日子带人将原来的高显县衙收拾了出来,满城也只那一处损毁的轻些,可也只有一个内院能勉强住人!”一想起这,端木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心疼爱妻要跟着自己吃苦,心疼不能给司徒嫣更好的生活,这和他当初的承诺大相径庭。 “能住人就好,四面漏风、无瓦遮头的屋子我也不是没住过!”这让她想起了初到李家村时住的那间屋子。而且这还是端木玄带人收拾的,就算是再破也不会比没人弄的破屋子要强。 一行人骑着马走了有近二刻钟,这才进了县衙,“玄哥,你还这院子不好。我看就很好了,虽是个内院,可你看卧房、书房一应俱全。甚至连灶房和净房都有,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了!”看着爱妻高兴的像个孩子,端木玄不由得嘴角上翘。 墨风等人这会儿早就不知躲去了哪儿,一众武将也早在司徒嫣进城后就去各办各事了,这会儿满院子就只剩他们二人。 端木玄从身后将爱妻搂进怀中,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当初他以为只不过是分开月余不到,自己又有要事在身。总不会夜不能眠食不知味,可离开爱妻不过一天,就已犯起了相思病。这一病就是近一个月,如果司徒嫣再不来,只怕他就要亲自骑马去广阳郡接人了。 “傻瓜,我这不是来了吗!” “嫣儿。这里不只是辛苦。甚至时不时的就会打仗,你可会怕?” “只要能守在玄哥身边,我司徒嫣上可九天揽月 下可五洋捉鳖,有何惧哉!” “嫣儿,我失信了!” “你我的承诺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我们不是就在一起吗?又何来的失信!”其实很简单,两个有情有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就算是天塌地陷又有何惧。 两个人情话连连。不知讲了有多久,直到院外兵丁传信这才分开。“玄哥去忙吧。我也得收拾一下!”司徒嫣的衣箱等物早就随端木玄一起来了边城,她随身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又赶了这么久的路,这会儿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不然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好,等我回来!”司徒嫣直看到端木玄出了院子,这才进了屋,见屋内早已摆好了洗澡水,“还是我们家的赤雨最贴心了!”也不管门有没有插紧,就开始宽衣解带直奔澡盆而去。 “少夫人,您可真是的!”赤雨吓得忙去关窗锁门,逗得司徒嫣大笑不止。洗了个澡又问了一下李桂祥安排的如何,这才上床睡下,她这一路赶的是有些急,这会儿人到了,才感觉到身子疲累眼皮打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这里倒是安然入睡了,端木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桂祥臭着一张比包公还黑的脸,“三弟,这人你真认识?”其实这人端木玄也是见过的,不过当初他只对司徒嫣有兴趣,所以并没有将此人的样貌记清。 “是,他原是李家村村正的大儿子李桂祥,虽长大后相貌与时不尽相同,可我自认不会认错人!” “大将军夫人带你回来可有什么?” “回,回大将军,夫人只是感念当初在李家村时,的曾帮过她一儿忙,这才救了的,想着让的能跟着大将军效力于军前,效力于朝廷!” “你读过书?” “是,只是连考数年,未得功名!” “识字就好,墨风你去安排吧!”一挥手这才让李桂祥起身,可暗中给了墨风一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人绝不能再出现在夫人眼前。 李三郎对这个醋坛子妹夫知之最深,笑着一拍李桂祥的肩,“这事就不有劳墨侍卫了,如大将军不反对,不如由属下来安置如何?”这算是公务,两人自不好再以兄弟相称。 “好!”端木玄知道自己做的过于明显了,可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他只要一遇到司徒嫣的事就会乱了阵脚失了方寸。好在有李三郎在一旁帮着,不然李桂祥用不上几日就得永远在军中消失。 司徒嫣这一觉直睡到了入夜时分这才起身,“赤雨,玄哥可回来了!” “嫣儿可好睡,为夫不是一直在吗?” “啊!”司徒嫣哪里会想到给自己穿衣的竟然不是赤雨,而是端木玄。吓得大叫了一声。不过这瞌睡虫倒也都跑光了。 “玄哥何时回府的?” “有一个多时辰了,是不是赶路急了,身子有没有不适,要不要请个郎中来把把脉?” “只是疲累了些,睡一觉就缓过来了,玄哥今晚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煮?” “交给赤雨他们就好,来坐为夫怀里来,让我好好看看,我那个大舅兄是怎么虐待我妻的,看我哪天不找他算账!” “好了,哪有你的这么严重!哦,对了,我还有一事要和你呢!”司徒嫣看了端木玄一眼,见他并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就知李桂祥的事,只怕他已知道,“来的路上,我见到了一位在李家村时的旧识,也算是同乡之人吧,这人曾帮过我,就算当时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我不想欠别人人情,就把他带到了边城。你就将他交给我三哥就好,这二人自相识,倒是可以做个伴儿!” “那人我已见了,三弟也是这个意思,我也应了!可是嫣儿,为夫这心里犯堵,一想到他承经和你在一个村里生活那么些年,而且那会子我人又不在你身边,我这心里就酸的厉害!” “傻瓜,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这吃的哪门子醋!” “可我!”端木玄还想再,却被司徒嫣的樱唇给堵了回去。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爱妻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亲吻他呢。忍了一个月的端木玄,哪里还能把持得住,直接将娇妻给吃干抹净了。 司徒嫣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一吻换来的是一夜无眠,只怕再给她十次这样的机会,她也不当这好人了。 **一刻之后,两人自然是各自忙开了,端木玄主要整顿军务,而三郎李仁和司徒嫣则是忙着建军屯、屯粮草,这会儿已是初秋,再不抓紧只怕这二十万大军冬季里就要喝西北风渡日了。 而李桂祥是不可能再出现在司徒嫣面前的,她可不想再把自己搞得腰酸背痛,连走路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而端木玄手下的这些将军、副将、队率等凡见过司徒嫣者无不对这位能吃苦,肯付出的大将军夫人钦佩不已,甚至有些将军还向端木玄打听夫人家中可还有未嫁的姐妹,想着这当姐姐的都如此能干,要是能娶其妹为妻,这府中诸事自然无需操心。 “可惜啊!我家夫人只此一位,这满吴国满天下也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人了!” “真乃奇女子也!” “行了,你个大老粗的还跟这儿充什么老夫子啊!这之乎者也的,不知你个啥!”这人就是混人一个,虽出身名门,可一心好武,除了识得字外,书可是一本都没看全过,“大将军,俺就是一大老粗,要是了啥你不喜欢的,你罚俺军棍都成,可这话俺不憋的难受!” “行了,吧!你那肚子里有个几斤几两的我还能不知!恕你无罪!” “谢大将军!那俺可了!大将军夫人医术了得不,俺看着这些日子修城屯粮啥事都精,俺记得当初在京城那会儿就听人,这河阳县主是神仙变的,俺这会儿亲眼看见了,还真的很像,不然咋会的比俺这个大老爷们儿还多呢!” 还没等端木玄什么,一旁就有人站了出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问过大将军夫人身边的侍卫,是夫人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你一个只懂得武枪耍棒的,还想和夫人比,也不撒泡尿照照!” “行了,都别争了,夫人这般也不过是想帮着我们早些安定边城而已,你们也别瞎猜乱合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些话端木玄虽不喜,可也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坏人,也没存什么坏心,他又有承诺在先不与之计较,只得赶这些人去做事。(。) 第389,追往昔再回村庄,玩车震妇怒夫软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頂點小說,司徒嫣陪着夫君端木玄来到这幽州边城驻守,竟已有近半年的时间。这期间她去了两趟广阳郡蓟县,看望司徒谨一家,帮着兄长处理了不少棘手的问题。原打算进了腊月之后再去一次的,可天公不作美,刚进腊月就下了一场大雪。这雪路难行,自然是去不成了。 不过幸好,上次去的时候将节礼都带了过去。有了这些东西,过年的时候府里也无需再添置什么,大嫂公孙语也能轻松些,毕竟如今剌史府里的丫鬟都是新调教的,也就栓子还能帮上些忙。 而整个幽州界,不论是新上任的地方官员,还是代掌县令的守城武将,论官职都比司徒谨要低,这倒省了他给别人送礼的麻烦。不过这回礼的份额是怎么都不能省的。 “少夫人,您都忙了好有大半年了,总算少主这二十万大军都已有了着落,不用住冷帐喝西北风的!”赤雨一边儿整理着手上的礼单,一边和少夫人闲话。 “嗯!不过这大冬日的,终究还是让兵将们住在了军帐之中。本想赶在头场雪前建些能住人的屋子,哪怕只建起一个像样些的军屯也好啊!” “少夫人,您这还不满意啊!那军帐之内可是暖炉棉服一应俱全,锅灶里粮食菜肉三餐不断!就连那数万战马,也是夜草不断膘肥体壮的。您可知那些兵丁们都尊您是什么?”赤雨觉得少夫人太过心急了些,就以现在边境所到之处。与初来时相比那可谓是天下地下之分。 “哦?这我倒是没有听说!”司徒嫣虽也常在军帐间走动,可她所过之处前后都有铁血卫相护,别说是一般的兵丁武将。就是端木玄身边的几位将军想见她一面都得端木玄点头。 “满军营没有人不夸赞您是观音转世如来佛托生,依属下看除了少主,就属您的声望最高了!”赤雨有些小得意,毕竟主子博了好名声,她是真心为主子高兴。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也亏得这里离京城尚远,不然这些话要是让皇上听了去。只怕下一刻我就要跪接圣旨进京请罪了!”司徒嫣可不想出名,她只是想帮端木玄,想救自己而已。毕竟皇上给的期限是过一天少一天。她这也是不得已才会亲力亲为抛头露面。 两人正闲聊着,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少夫人,是少主回来了!”赤雨的耳力可不会输给少夫人。忙起身去开门打帘请少主进门。 “嗯。吩咐厨娘把饭菜热热,只怕他吃了酒席也未必会饱!”眼见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这些日子请席作宴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这里是边城军营,如今又是兵灾后东西最匮乏之际,可这些当官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这该讲的排场还是要讲的。华夏五千年文明,吃喝之风也盛行了五千年。 “嫣儿。今儿都忙了些什么?可有想为夫?”端木玄每日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司徒嫣早已听成了习惯。随口就答了一句,“看书绣花!”一听就是根本没走心。 可端木玄却不甚在意,净了面换了身衣裳,这才将爱妻搂进怀中,“我家嫣儿要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看书绣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吧,今儿又去哪里巡视了,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其实端木玄早就得了手下人回报,可他就是愿意听爱妻亲口说。 “不过是去看看未建完的军屯,清点一下各军中的粮草药剂而已。我原本想着头场雪前建起几个屯子的,可终究还是天不遂人愿,人手不足啊!”司徒嫣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慢步步晚这一点她最是清楚。 “嫣儿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咱们这些带兵打仗的武人哪里会在乎住的是屋子亦或是帐子,只要能有床铺盖,早晚的能有顿热呼吃食就很知足了!”这些话并非端木玄安慰妻子而是事实。当初刚到幽州时,看着高显县城中到处的残垣断瓦,连端木玄都有些担心,可如今二十万大军粮草充足,甚至高显县城周边竟然也聚起了一些讨生活过日子的普通老百姓。这有了人气,自然就有了盼头,甚至街市上时不时的还能看见赶着车的货郎,只是不知这货郎车上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也许真的是我太心急了!”这也没办法,这古代都是人拉肩扛的,又怎比得上现代化的机械设备来得便捷快速。 “嫣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自打司徒嫣带回李桂祥,这事就在端木玄心中想了许久,只是那会儿事情千头万绪的没个章程,就是他说出来,只怕妻子也不会应的。可这会儿不一样了,而且又要过年了,就算是妻子不想休息,也得休息了。 “说吧!为妻我洗耳恭听!”也许是两人相处的久了,司徒嫣多少也被传染了贫嘴的毛病。 “我想去嫣儿小时住过的那个李家村看看?当初嫣儿跟着三弟去迁坟,我就想去的,可那会儿还在打仗,这才错过了的!”端木玄心里有些小忐忑,他太想了解妻子的一切了,可对于过去妻子甚少提起。他只能借着去妻子曾经住过的地方自己去发觉。 “好是好,不过那里早就一片荒芜,如今又下了雪,只怕连只觅食的动物都找不见的!”司徒嫣倒不疑有它,反正那里于她只不过是个可追忆的地方罢了。 “不碍的,我不过是想去看看嫣儿小时呆的地方,也算是弥补那时为夫不在你身边的遗憾!” “依着你这说法,难不成要天下女儿家在出嫁前就得和男方相识不成?” “别人与我何甘,反正嫣儿的一切我都要知道!”端木玄一时语快。倒把心里话讲了出来,红着脸不敢看爱妻的眼睛。 “玄哥,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我是有秘密,可这秘密眼前还不是说的时候,我还是那句话,到了能说的时候,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嫣儿,为夫可没有逼你的意思!”端木玄以为妻子误会了他,心里发急。捧着妻子的脸,看着她的双眼对天发誓。 “多大的事儿啊,怎用得着起誓!我信你!”司徒嫣将头依在端木玄的肩上。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给了她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有些像奶奶的怀抱,可也有些不同。 事情定下了,眼看又要过年了。端木玄交待完手上的事情。就和司徒嫣一同出发坐着马车直奔新昌县城,好在此处离新昌县城并不远,坐马车三天即可抵达。 “嫣儿,你这马车倒是个稀罕物冬暖夏凉的!”端木玄真的很好奇,一个小小的马车竟让妻子弄的像间客栈一样,热茶水细点心,软卧榻丝棉被,就连取暖用的小炉子都与外面卖的不同。 “你允我出门。可入了冬之后就不许我骑马了,要是不把车里弄得舒服些。只怕走不上五里地,我就得被颠散架了!”司徒嫣还是习惯骑马,这坐车可比骑马累得多。 “是,都是为夫的不好!”端木玄搂着爱妻品着香茶,吃着点心身上竟然起了变化。 “嫣儿!嫣儿!”几声低语后双手即开始不安份。 “端木玄,你还不住手,这可是在马车里,外面还有墨风他们呢,你就不怕一会儿有人闯进来撞见了!”司徒嫣捂着上面顾不了下面,一时间急得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他们敢!”端木玄哪里肯作罢,三个字说完即把娇妻扑倒在了车上,顺着颠簸的车驾,竟然玩了一次车震,司徒嫣压着声憋着气,只差没给端木玄一脚蹬出去。 …… “嫣儿!为夫真的知道错了!”这饿狼扑食的代价就是之后的两天,司徒嫣连句话都没和端木玄讲。而端木玄是****赔着小心,事事顺其心意,可司徒嫣就是铁了心的不理他。其实司徒嫣心中的怒气早就散了,可她怕自己一心软,这人又固态复发,到时羞臊的还不是自己。 而二人身边的持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多少也能猜到些,一定是少主犯了少夫人的忌讳,不过如今他们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少夫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已和少主不相上下了。 一直到了李家村,司徒嫣这才敢和端木玄说话,“玄哥,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的,你万不可再如此,不然回去了我也不理你!” “好,为夫保证不妄动!”只要妻子肯原谅他,就算是让他跟着马车跑他都愿意,更何况只是不乱摸乱动的。 “玄哥,顺着这小路进去,再走半个时辰就到李家村了,看这路上的脚印,也许这村子里有人?”自打这次进了幽州,司徒嫣还没来过李家村呢。 “有人好啊!要是能遇到嫣儿的小同乡更好!”端木玄这话说的可是醋意十足,听的司徒嫣连连叹气摇头。 “玄哥,这住的是什么人还不知呢,你就胡乱的吃醋!” “我哪有?”二人浓情密意,可苦了在车外护卫的一众侍卫。这走驿道路还宽些,车里有什么动静,他们还有地方可避,可这小路马车都是强强通过,他们要护卫在旁,自是将车内的对话听了个仔细。 墨风看了一眼四周,见几个侍卫竖着耳朵听起了墙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这些人跟着少主久了,越发的没了规矩。 “你们先进村去看看!要是村里有人就问问如今的村正是谁,都住了哪些人?”墨风下了令,这些人只得耸了耸肩领命而去。 “好了墨风,这出门在外的就随他们吧!”墨雨也知这些人坏了规矩,可主子们都不介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也跟着他们乱来!” “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墨风,你说这也怪了,少夫人给铁血卫做的这些皮靴皮帽的也看不出厚实,可却比那棉的还保暖,特别是骑马的时候,我这冒了一头的汗!” “少夫人有心,作为属下的心存感恩就好,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你要是敢问你就问,反正我是不敢!” “得,我也不敢,你是没看见,少主那双刀子眼,别说是和少夫人说句话,要是哪个不开眼的看了少夫人一眼,只怕明天招子就得让人废了,我可不想成了个睁眼瞎!” “知道就好,少说话快走吧!”墨风提缰催马跑到前面去开路,墨雨自然退到了最后压阵。 车外的人都讲了些什么,车内二人并未在意,这会儿司徒嫣正给端木玄讲小时候的事呢,特别是李家四兄弟那个极品的奶奶曹氏。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面探路的跑了回来,“队长,村里只有十户人家,不过有一人认识少夫人!” “什么人?”这回说话的可不是站在马车前的墨风,而是坐在车里的端木玄,以他的耳力,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外面人的说话之声。只不过无关紧要的他自是不会在意。 “回少主,此人姓李,名严,是少夫人李姓兄长之一!”李家四兄弟的事,这些铁血卫都已知晓。 “四哥怎会在此?”这下连司徒嫣都不淡定了,李四郎不是应该在河阳县城吗?怎的没听三郎说起这人已回了老家。忙掀起车帘询问。 “人在哪里?” “回少夫人话,人已等在村口了!”司徒嫣心里存疑,吩咐一声加紧赶路,即坐回车中。 “嫣儿,李四郎怎的会来此?” “我也不知,三哥也没和我提过,前些日子接到大哥的家书也没有说起,难不成四哥又闯祸了?”司徒嫣只怕李四郎这般又是犯了事逃到了此地,毕竟除了京城和河南县,这李四郎也只有李家村可回了。 “嫣儿先不要多想,等见了人一问便知!”端木玄前一刻还笑意融融,此刻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李家四兄弟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李四郎,毕竟此人曾经帮着程峰算计过他的女人。 司徒嫣点了一下头,眼下也只有见了人才知道原委了。(。) 第390,李四郎幡然醒悟,宽亲心浪子回头 一秒记住【??】,。 年节将至,端木玄提议想去妻子小时候住过的新昌县李家村看看。【ㄨ】司徒嫣觉得两人忙了有半年了,出去走走散个心的也好,而且新昌县离边城高显县城又不远,腊月二十五前后即可赶回。顺便还可以看看沿途各县各村都有些什么变化。这可是司徒谨上任后的第一个大年。 可二人尚未进李家村,就得知李四郎竟然悄悄的回到了村中。司徒嫣担心李四郎是在河阳县又闯了什么祸,这才逃到了此地藏了起来,不然三郎就在边城,为何四郎回来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告诉于她。 马车进了村口就停了下来,端木玄扶着司徒嫣下了马车,“四哥,真的是你!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村里,怎么没叫人给我捎个信儿的?……”司徒嫣一肚子的疑问,不等李四郎行礼即劈头盖脸的全倒了出来。 “见过世子爷!”李四郎先给端木玄行了一礼,这才起身回答小妹的问话,“外头冷,还是去家里说话吧!” “是啊,嫣儿!为夫知你心里急。可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穿的又单薄,不如先跟着李兄弟回家吧!有什么等进了屋再问也不迟!”端木玄称李三郎为三弟,可却并不会因此而认下这个曾经算计过妻子的李四郎。 “也好!”司徒嫣心里装着事儿,倒没注意到夫君对李四郎的称呼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她的心中,李四郎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四哥了,现在称其一声“四哥”,只不过是个代名词,一个称呼罢了。 端木玄先扶妻子上了马车,这才一声口哨唤来爱骑“奔宵”。李四郎则坐在赶车的旁边,一行人直接去了司徒嫣以前住的屋子。 “这屋子四哥可是修缮过?年初那会儿见时还破败不堪的。三哥原打算好好修修的,可却接了圣旨回了京,这次来竟没那个空闲?”司徒嫣打量着这个小院,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湿了眼眶。 “小五,咱先进屋再说吧!”李四郎的样子略显沧桑,看这样子手伤虽愈,心伤难痊。司徒嫣看着炊烟缭绕的灶房。就知那个便宜四嫂应该也跟着来了此地。 “四嫂!”司徒嫣先开了灶房门和正在灶前背对着门口吹火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啊,是小姑来了啊!你看这可巧的,俺这一头一脸的灰,可成了个啥样子!” “四嫂不碍的,我有事要和四哥说。等说完了就来帮嫂子忙!” “可使不得的,你可是家里的贵客,快进屋歇着,俺这就杀只鸡去!” “嫂子不用忙了,我和四哥说两句话就得!”女人哪里肯听,一叠声的去了后院抓鸡去了。 “小五,你让她去吧!来家总不能连口热乎饭都不吃的就走!”李四郎一直等在灶房门边,自然也听到了小妹的话。心里多少有些落漠,曾几何时,小妹与他已成了陌生人。 “四哥。咱先进屋说话吧!”司徒嫣存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几个人进了屋坐定,赤雨把马车上的红泥小炉和茶具搬了下来,沏了茶这才听李四郎说起为何会来这李家村。 这李四郎少了一只手,此生科举再无希望,好在小妹司徒嫣肯原谅他,还给他买了院子铺面,一家人的生计自是不成问题,可就这样混吃等死当个闲人,李四郎觉得实在是对不起小妹对不起三位哥哥。正在此时听闻小妹的夫君靖王世子领旨驻守幽州边城,而司徒兄长也成了幽州剌史。李四郎即动了跟着回李家村的念头。 “小五,俺知俺是个废人,可当初俺跟着你读书识字习武强身,怎么说都还有个秀才的功名。虽说俺不能像三哥那样帮衬你,可留在村中教教孩子们读书识礼字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而且俺是在这儿出生的,也算是落叶归根吧!这里以后就是俺的归宿了!” 这番话听的司徒嫣多少有些意外,李四郎看来是真的变了,竟能想着为她和司徒谨略尽绵薄之力,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成的。“四哥。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欣慰,难怪这一路行来,只有这李家村里竟有三十来户人家,看来这也是多亏了四哥肯留在村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司徒嫣所料不错,一开始这李家村根本没人住,后来听说这里有位秀才公,不用交束脩就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这才陆续有人搬到了村里落户安家。 “俺虽少了一只左手,可右手尤在,写个字教个书的倒算不得什么难事!”李四郎看小妹是真心为自己高兴,觉得当初的决定真的很正确。这样是不是就能和小妹的关系缓和些,虽不及当年,可至少不再两看相厌行同陌路。 “可四哥不收束脩以何为计?”没有进项这日子可要怎么过? “俺把河阳县的院子和铺子都卖了,在这新昌县城买了几个铺面,如今都以修缮妥当,虽说现下还没有什么人租,可俺相信这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司徒嫣这才安心的点头,河阳县的铺子可比新昌县的值钱,怕是一个铺面顶这里的数个铺面,如今李四郎身上应该还有着不少的存银,等来年开春,县城里有人租了铺子,这日子也就会跟着好起来。 “三哥可知道?” “俺上个月给三哥去了信儿,年前的时候三哥送了些粮食!小五,你别怪三哥,是俺不让他告诉你的,俺想着眼下俺也没做啥,你事情多,免得让你分心!” 司徒嫣明白,李三郎没说一定有原因,应该是怕她担心,怕她生气吧!“四哥,我不知你搬了来,此番回村也只是故地重游而已,所以车上带的东西不多,等下就都留给你!” “这哪能够的,再说上次三哥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不少的东西,如今家里就三个人,这一冬怎么都够了!”李四郎知劝了也没用,依着小妹的性子,自是说一不二的。 “四哥,你先和玄哥聊着,我去看看侄儿!”司徒嫣进了正房堂屋。却并没有看到孩子,她喜欢孩子,所以心里牵挂。 “那小子在东次间里睡的正香呢!”那屋子以前是司徒嫣住的。司徒嫣进了东次间,端木玄和李四郎大眼瞪小眼的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还是李四郎不甘寂寞率先打破僵局。“世子爷,俺知你心里恨俺。也知如今俺也没什么立场身份说这些话,可俺还是想求世子爷,一定要善待小五,小五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她过的苦!” “李兄弟能这般讲,我也直话直说,我是气你当初投靠了程峰伤了嫣儿的心,所以虽然嫣儿原谅了你,可我不能。不过你如今肯为幽州百姓出一份力尽一份心,这份情这份义,我端木玄谢了!” 两个男人虽心结未解,可至少不再如之前那般仇视。司徒嫣看过孩子,又进了灶房去帮忙,也是想跟着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四嫂打听看看李四郎如今的情况。“四嫂,四哥待你可好?” “好!当初俺嫁给了大郎,可俺知她嫌弃俺被人污了身子,洞房花烛夜的都不肯碰俺,可四郎不同,那是俺男人,孩子的亲爹!”这女人跟着司徒嫣这位小姑讲起这些事倒是没什么忌讳。 “那就好!家里可有什么难处?” “小姑,俺有些话原不打算说的,可,可俺藏不住话。这不见你倒也罢了,可见了你的不说俺憋的难受!” “四嫂但说无妨!” “小姑,你四哥他心中有你!离开河阳县前一晚,当家的多喝了两杯。上了床满嘴都在念道着小姑。俺不是心里嫉妒,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女人能比得了小姑的好,俺只是想说,你四哥是真的后悔了!”司徒嫣初听这女人的话,以为她是误会了什么,最后才明白。原来这女人是想为李四郎求情,求她原谅他。 “四嫂,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只能待时间去改变一切了!不过四哥此番决定我心里很安慰,只不过苦了四嫂,来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穷的地方!” “这有啥,俺小的时候过的可比这苦多了,而且还有三伯照应着呢,家里吃的喝的啥啥的都不缺!”这女人很知道知足,司徒嫣不由得点了一下头,看来当初坚持让李四郎娶了此女倒是娶对了。 两个女人一起做了一桌的好吃的,司徒嫣临走时仍坚持把车上的粮食衣被的都留了下来。还给孩子留了十两的见面礼。其实她戒指里有的更多,可这些不能让端木玄知道,所以只好将车上的搬了下来,等回到高显县城的时候,再让手下人给李四郎送来些也就是了。 “四哥,你当真不去边城过年?”司徒嫣邀请李四郎全家去边城过年,可被婉拒了。 “不了,过了十五村学就要开课了,这大冬日的要是赶上下大雪耽误了课,介时会让孩子们失望的!”李四郎以前在福祥村的时候在族学里也教过书的,可那会儿他不珍惜,如今不收束脩却格外的在意,人的心境不同所看所想自也不同。 “好吧,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给我送个信儿!”司徒嫣又叮嘱了两句,这才上车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村民们就聚到了李四郎家。 “秀才公这人面儿倒是广,俺看着那些人拿刀带剑的,倒像是军户?” “大家伙儿别瞎猜了,今儿来的是俺异姓妹子和妹夫!” “秀才公的三哥就是当官的,俺看着你那妹夫也是个武将吧?”村子里人口少,本就没什么大事发生。更何况这大年下的,谁家里来了贵客,送了什么节礼的,倒成了全村人的稀罕事儿。 “妹夫虽是个当官的,可跟俺不算亲厚!”李四郎不想将司徒嫣和端木玄的身份告诉这些人,毕竟他已不是早前的他,不再看重那些虚名。 而出了村的司徒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嫣儿可是感叹人总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知妻莫若夫,端木玄一语中的。 “是啊!四哥一错再错,终还是误了自己的一生,好在如今他看开了想开了!”司徒嫣靠坐进端木玄的怀里,窝成了一个团。 “有些人醒的晚,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会醒来!李四郎能这般总算是没有辜负你当初顶力相帮!” “我当初帮忙,完全是看在三哥的份儿上,他们是同胞兄弟,小时候关系最是亲近,如今闹成这般想来三哥心里一定不好受!” “嫣儿,为夫要吃醋了!”一提起李三郎,端木玄心里就莫名的泛酸。 “你个大醋坛子!我不过是提了提三哥而已!” “那有什么办法,他不肯娶妻,一心一意的守着你,哪怕是你嫁为人妇仍不离不弃的,我没把他支的远远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啊!”司徒嫣一点端木玄的胸口,这才接着说,“三哥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执意如此,这是他的人生我又能如何,只盼着哪天有一个和我相似之人走进三哥的心就好了!” “这个很难,只怕这天底下只降下嫣儿一个,怕是再无人能走进三弟的心了!”一切皆是缘,她与李三郎虽有缘但终究是无份。 来时两人还闹了一出车震,可回去的时候连端木玄都没了那个心思。腊月二十五午时,两人回到高显县城的府第之中。 正好李三郎回府,两人这才聊起李四郎,“三哥,四哥回来你也不说一声,要不是这次玄哥突然想去李家村,只怕你还要瞒着我!” “这半年来,小五你是天不亮就起,子时过了仍不肯歇。别说小四他不让说,就是俺也不想再拿这些事烦你!”李三郎并不知小妹会去李家村,当初司徒嫣出门时,只说出去走走散散心。 “如今看四哥这样,算是醒过了神儿,这日子虽过的不如县城,可看着四哥倒是成熟了不少!我这也算是放心了!” “小五,小四的事就交给俺吧,你如今又多了王府这个家,要想的事也多,就不用再为小四操心了!” “好,不过三哥,要是四哥有什么事,你可不许瞒我!” “好!”兄妹两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吃了饭各自回去休息。(。) 391章,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第391章,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吴国京城靖王府梅园正房内,木窗微启间透出淡淡的果香,屋外飘着醉如轻烟的细雨,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口靠坐在一张雕工精美的美人榻上,一手轻叩着琉璃杯,一边想着心事。 正想的出神间,一个带着几分奶气的稚童之声,突然响了起来,“母亲!”把女人从追忆中惊醒,顺着声侧过身朝门口望去。 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正顶着一头汗水从门外冲了进来,刚想扑进女人的怀抱,却被身后一双大手给抱了起来,“宇儿,为父是怎么跟你说的,母亲怀了小弟弟,不可再这般莽撞!” “不是弟弟,是妹妹!”小男孩儿一脸不情愿的挣扎着要从男人的身上下来,他都有好几个月没和母亲好好亲近亲近了。 “好了,我哪有那么娇贵!”女人一脸的宠溺从男人手上将男孩儿抱了过来,搂进自己怀中,小心的给他拭着头上的汗水。 男人一脸艳羡的等在旁边,自打这小子出生,爱妻就甚少再和他如此亲近,可那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播下的种,他又能去怪谁。这没孩子的时候天天盼着,有了才知,这女人打从怀孕那一刻起,心就不在男人身上了。如今他是追悔莫及。 不用问也知,这个和儿子争风吃醋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国有名爱妻成痴的靖王世子端木玄。而他的妻子也不可能是别人,正是皇上特许恩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司徒嫣。 “宇儿今儿练的如何,父亲是不是很严厉?” “宇儿要变强,变的比父亲还强,要保护母亲。保护妹妹!” “那宇儿不要保护父亲吗?” “不要,父亲不许宇儿亲近母亲!” “哈哈哈!”司徒嫣一叠声的笑着,童言无忌,只怕这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就是稚子顽童的无心之语。 “宇儿,你个臭小子!”端木玄本就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儿又被儿子这般说,哪里还能忍着。伸手就想将儿子提到一边。 “玄哥又何必跟个孩子较劲。没的失了为父之尊!”司徒嫣出了名的护短,在儿子和夫君之间,自然儿子压倒性的取得了胜利占据着她的整颗心。 “嫣儿。男孩儿不能宠的!” “我哪有,我们家宇儿最乖了,也只有你成日里板着一张脸对着我们家小宇儿!” “嫣儿!”这个和他争宠的是自己的儿子,端木玄是有气没地儿出。有力没处使,只怕这一辈子他都没这么窝囊过。 司徒嫣看着一大一小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守在自己身边。心里从未有过如此平静,当初她起死回生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只怕这一生她也不会如此幸福。 “母亲!母亲!”端木宇正依偶在母亲怀中一脸的幸福。感觉母亲温柔的手却停了下来,不由得抬头去看。见母亲双眼微红,像是要哭了出来。 “宇儿。母亲没事,只是想起了过往的一切。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司徒嫣将头轻靠进男人的胸堂,那里永远都是温暖的。 “嫣儿,一切都过去了!”当初端木玄奉旨驻守边城,如今想来竟已是十年之的事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司徒嫣的这一声感叹,叹尽了人世间的冷暖,也叹尽了这十年间的发生的一切。 …… “嫣儿,你身子弱,为夫却不能陪在身边。此次突厥突然于要塞前集结兵力,巩有意兴兵大举攻城!”这是端木玄驻守幽州的第三年。这三年间,突厥是月月偷袭年年来犯,可却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动作,此次只怕是不甘当年兵败之辱想一举夺取幽州府,杀了吴国首将大将军端木玄以血当年兵败之耻。 “不用担心于我,不过是咳个两声不碍的!玄哥出战,且记以自身安危为重,我在府中煮酒烹茶等你凯旋!”司徒嫣搂了夫君一下,这才将人送出府门。 “且记千万不要出城!”端木玄一步三回头的上马离开。 “少夫人,少主已经走远了,您这几日身子欠佳,不如先回府歇着吧!”赤雨早在年初就已盘了头嫁给了暗夜。司徒嫣的一众手下帮了兄长司徒谨三年,如今幽州至少不再是处处残垣断瓦尸横遍野,甚至12郡治所所在的县城,市门已开,坊间已建,一片繁荣。所以这些人也都已被司徒嫣招了回来。 “这才好了三年,这些突厥人就不能消停消停!”赤雨一边扶着身子有些虚弱的少夫人,一边抱怨。 “突厥人不善耕种,物资匮乏,又是马上得政的民族,骨子里就透着弑杀,只是这次兴兵来犯,又不知有多少吴国将士将被埋于此地,可叹可悲啊!咳!咳!咳!”司徒嫣一句话没说完就咳个不止,她这次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只不过浑身无力夜咳不止,用了不少的药,可却都不怎么见效。 “少夫人!”赤雨一脸的焦急,幽州府内的好郎中差不多都被请来了边城,可没有一个郎中能说的清少夫人得的这是什么病,甚至少主暗中还派了人去京城请御医,可京城至幽州路途遥远,如今尚未有回音。 “没事,没事!”司徒嫣知道自己只是太劳累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少夫人,外面有暗风呢,府里有属下和暗夜,您只管放心养着就是,这账本少看一天吧!”司徒嫣感觉好些,又拿起了桌上的账本,这都是兄长司徒谨送来的,关系着幽州界内一年的收成耽误不得。 “坐着看看而已,又不用我出什么力!” “不行,少主临走时特意交待的,只准您睡觉吃饭,别的都不许做!”两个人正说话间。就听远处传来“轰隆”之声。 “是炮声?”司徒嫣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跑到院中静神倾听,如果真的是炮声,那此次只怕血流成河都未必守得住。 “轰隆!”之声停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又响了起来一共三声。“不会错,这是炮!”不过与司徒嫣前世听的迫击炮不同,而是那种最原始的火石炮。 “赤雨,快把暗夜叫进来!”赤雨也听过这个声音。突厥人善弓马。从未见其使用过火炮,不知怎的这次会用到火炮。忙出内院去喊暗夜进来。 “暗夜,库房里的燧发枪可有定期保养?” “回主子。有的。都按主子吩咐的每三日一保养!”暗夜不知主子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刚才的声响他也听到了,可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所以对于声响的反应甚至不如赤雨来的敏锐。 “集结所有人。带上枪弹上要塞!”司徒嫣吩咐完则转身回房去换衣裳,这身女装可没办法行军打仗。 “少夫人。少主吩咐您一定不可出城的!”赤雨守在门口急的团团转,少主那边有危险,她心里急,可少夫人要是拖着个病身子上了要塞再出什么意外。她如何向少主交待。 “我又不出城打仗,放心吧!再说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司徒嫣心里急。一句话说完,衣裳已换了大半。 “主子。人已集结完毕,弹药已经装车,随时可以出发!”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打仗时机是关键,慢一步胜负难料。暗夜领命刚要转身。就被赤雨拦了下来,“少夫人身子弱,你怎不劝~!” “你跟在主子的身边比我久,主子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一路上小心服侍着也就是了!”暗夜当初娶赤雨是司徒嫣做的媒。早在他卖身为奴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会娶妻生子,所以早就将整个人都交给了主子司徒嫣。如今虽已成亲,可仍事事以主子为先,不过赤雨倒是不介意,毕竟在她心中,端木玄这个少主也比自己的这位夫君来的重要。 暗夜出府带人直奔要塞,司徒嫣换了衣裳骑着马也跟着出了县城。“暗风,不许你去送信儿!记住,不然军法伺候!” “属下没能拦住少夫人出府,只怕少主的这顿军棍是躲不掉了!”暗风嘴上虽是在抱怨,可心里为这样的少夫人感到钦佩。城外炮响,哪家哪户不是大门紧闭人人自危,只有少夫人竟然带着人直接冲到了要塞之上,甚至看着少夫人手下人的装扮,竟然人手一把燧发枪,这可是当年主公之物,就是他们这些铁血卫也不是人人都会使这东西。 “放心,我自会说服你家少主不罚你就是!” “多谢少夫人!”暗风带着暗字营护在司徒嫣的四周,要塞之上可以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司徒嫣紧盯着阵中那抹身影,“还好,玄哥并未受伤,看突厥炮口所对,并非对人,而是要破城门!暗夜,你马上带人出要塞上战场,按我说的去布置,记住只瞄准那些点火开炮的,别的人不予理会,注意安全,不许受伤!” “是!”有这样的主子,就算是为主子死他们也甘愿,一行数十人直接骑马出了要塞。 “少主,是暗夜!”墨风一直守在端木玄身边注视着整个战场,要塞城门大开,他又怎会不有所警惕。 “不好,嫣儿出城了!”端木玄一见暗夜就知爱妻一定出城上了要塞,心里不由得犯急,可眼下他不能回城。只得等暗夜近前细问。 “夫人可是在那要塞之上?”端木玄还在抱一丝希望,希望司徒嫣只是听了炮声不放心,这才派了暗夜前来。可等暗夜近前,看其装扮就知,如果不是爱妻上了要塞,这些人的身上是不会配枪的。越想心里越急,甚至连拉马缰,想要回城。 “大将军,主子让属下转告您,枪炮无眼,请大将军小心!”即没直接回答,也没说自己所来的目的。交待了一句,即起身上马带着人朝直奔阵前而去。 “少主,有暗风他们少夫人不会有事的!”墨风知道少主有了动摇,这可是战场大忌。 “我知,可心里难免着急恐慌,嫣儿这些日子身子弱,吹不得风!” “少主,赶紧解决了这帮蛮子,早点儿回城!”墨雨也知少夫人是少主的命门,任何话都无法安其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眼前的这些敌人早些回城。 “对!”端木玄一点头,几道军令频发,就看传令兵骑着战马挥着令旗在阵前跑个不停,步兵骑兵弓箭手频频换位,一个时辰不到竟然换了二个阵型御敌。而暗夜带着人直奔三门火石炮而去,手起弹发,枪枪命中,直取对方点火的开炮手。 “少夫人,看此情形用不上半天少主即能击退敌将,少夫人还是早些回府吧?”赤雨扶着少夫人的手臂,感觉其身子越来越沉,像是有些站不稳了。 “再等等,暗夜那里还没有完全得手!尚有一门火炮在突厥手中。”司徒嫣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不舒服,可这三门火石炮不解决,她就算回去了,也无法安心的休息。 “少夫人,暗夜的这一手枪技倒令属下刮目相看!”暗风也看的很是专注,在他们眼中暗夜处处都比不过铁血卫中的这些死士,所以司徒嫣当初把赤雨嫁给暗夜,不少的铁血卫都在为赤雨惋惜。 如今看来倒是添了几分钦佩,毕竟武人喜强,对于强过自己的人都会给以应有的尊重。暗夜就算靠着这手枪技,也足以领所有人闭嘴,认可其站在少夫人身边。 “你们练的久了,也会如此的!”暗夜的这一手还是司徒嫣教的,要不是她今儿身子不适,只怕这会儿冲在前的就不是暗夜而是她自己了。 城下杀声震天,血腥气扑面,沙场的一切无论何时都只有两个字“残酷”。直到第三门炮落在暗夜手中,司徒嫣这才倒了下去。 “少夫人,少夫人!”赤雨扶着坐在地上的少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暗风不敢伸手去扶,可却也急得蹲在一旁。 “不碍的,站的久了而已,赤雨扶我下去!暗风去备马车!”司徒嫣知道以现在自己的体力根本不能骑马,不然会有堕马的危险。 城外杀声未停,马车上的司徒嫣已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392章,晕迷三日初醒转,亲心挂怀情难却 端木玄奉旨驻守幽州边城第三年,司徒嫣因劳成疾,这些日子浑身无力夜咳不止。可就在此时突厥忽然集结兵力带着三门火石炮大举来犯,誓要杀死大将军端木玄以血前耻。 一时间高显县城内外炮声震天,司徒嫣哪里还能坐在府中静候夫君凯旋。叫上暗夜带上百支燧发枪直奔城外要塞之上居高指挥。而她按照现代特种作战所训练出来的这支队伍,行动敏捷,弹无虚发冲入敌阵之中,一举夺下了突厥的三门火石炮。可自己却累倒在了要塞之上。 躺在马车之上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急得一向冷血的赤雨跟在一旁不知所措只知抹泪。 司徒嫣只记得自己昏睡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告诉玄哥!”,之后她则如堕五里雾中,浑然不知所觉,再醒来时已躺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赤雨,什么时辰了?”司徒嫣眨了几下眼睛,拭着抬了抬手,除了浑身无力,身上并无其它的不适之感,遂出声相询。 “嫣儿,你醒了!”司徒嫣以为是赤雨守在她身边,不想却是夫君端木玄。 “玄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用膳了,你看我这一觉睡的,都把时辰忘了!”司徒嫣不愿端木玄担心,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端木玄一把将她抱起搂进怀中,甚至压抑的哭出了声。 “玄哥这是怎么了?”司徒嫣初醒,反应有些迟顿,不知夫君怎会哭的像个小孩子般一抽一抽的。 两人正一个哭着一个不解之时,就听门外传来赤雨的声音,“少主,可是少夫人醒了,属下已将太医请了过来,是否要给少夫人把个脉?” “快,快请太医进来!”端木玄忙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这才将怀中的爱妻放在床上。 “嫣儿。你这一睡真的是好久,久到为夫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端木玄直盯着妻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恐自己一眨眼,妻子又睡了过去。 “我睡了多久?”司徒嫣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看来自己病的真的很重。 “世子妃,您已经睡了三日了!”进门的太医倒是为司徒嫣解了心中的疑惑。 “竟然这么久,看来我还真是累了!”司徒嫣不由得自嘲了一下,摸摸有些饿扁了的肚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难怪她刚才醒来时会如此无力。原来她已三天未进食了。 “世子妃,您这可不只是单纯的累,而是身子虚空,累到生病!嗨!边城事多,可您也得顾着自己个儿的身子啊,世子爷回城得知您晕了过去,连着守了您三日,若不是下官正巧赶到,只怕您何时醒来,尚未可知!” “什么。守了三日!玄哥,你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司徒嫣刚要抱怨,就见端木玄抿着薄唇瞪了过来,“嫣儿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还不是累倒了!” “你是我的夫君,是这个家的支柱,又怎能与我相比!” “我是这个家的支柱,可你是为夫的支柱!嫣儿不乖,等下打你屁股!”端木玄前一句还一副义正言辞之态,后一句就让人浮想联翩全没了威势。这也不能怪他。对着爱妻,别说是说教,就是说上一句恨话自己的心都会跟着疼。 “太医还在呢,玄哥真是的!”司徒嫣羞得差点儿没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人开玩笑也不挑个时候。 太医把了脉,调整了药方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跟着赤雨退了下去。 “对了,我这一晕倒是忘了,玄哥没罚暗风他们吧!你知我的性子,他们又怎拦阻得住!” “我倒是没有罚他们,不过他们却自己罚了自己!”端木玄初听爱妻晕倒。哪里还会注意到暗风他们,白天黑夜的守在妻子身边寸步不离。而暗风知自己未能拦住少夫人,才导致少夫人累重病倒,自知失职倒是找墨风领了罚。而赤雨本也是要领罚的,可少夫人身边不能少了贴身伺候的,所以这才缓办。 “伤的可重?” “皮肉之伤,今儿已能下地了!” “嗨,这本不是他的错,我还说要替他求情呢,他倒老实!”司徒嫣一边说一边顺势将端木玄拉上床,“玄哥就睡在我身边吧!” “好!”妻子醒了,端木玄打了一场大仗后又连着三日没有合眼,当真疲惫的很。人才一倒下,就呼声震天了。 “少夫人,您的药煎好了!”赤雨进来时,看到躺在少夫人身边睡熟了的少主,不由得笑了,也只有少夫人才能让少主如此安心。 “赤雨,去把太医再请来,给玄哥把个脉!”司徒嫣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这才吩咐下去。 “是,属下即刻去办!”赤雨请来了太医,端木玄只是疲劳过度,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吃上几副补药也就没事了。司徒嫣这才安心,她手上无力,不好给人把脉,这才请了太医来确认。 “太医,您只管开药就是,府上什么草药都有,只要能让世子早些康复,就是百年老山参府上也拿的出!” “是!世子妃放心,下官自当尽力!”这太医是靖王府的人,自会真心办事。 前脚才送走太医,就见赤雨领着一人走了进来,“少夫人,大少奶奶来看您了!” 司徒嫣忙起身加了件衣服,出了内室,“大嫂何时来的边城?可是兄长那里有事?” “嫣儿,你,你可醒了!”公孙语见司徒嫣哪里还能忍得住,司徒谨得知小妹生病迟迟不见痊愈放心不下,这才让公孙语前来探望。可她人一到边城,方知小姑竟然晕倒了,且一连三日未见醒转,吓得她险些就要给司徒谨送信,让他也赶来边城了。 “少夫人,大少奶奶是来看您的!”赤雨见少夫人一头的雾水,公孙语又一个劲儿的只知道哭,这才从旁帮着解释。 “大嫂,我这不是醒了吗?没事的,就是累了些睡得久了!”司徒嫣讲的轻松。可连站在身后的赤雨都直撇嘴。这哪里是累了些,分明是差点儿累死了。 “嫣儿,都是我这个当大嫂的无能,外不能帮着夫君。内不能安定府宅,这才让你嫁了出去,还要为娘家的事操心!”公孙语如此自责,倒让司徒嫣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生病根本与人无尤是自找的。 “大嫂。这哪里会是你的错,且莫如此自责!兄长得妻如你,那可是司徒府的福气!”司徒嫣又劝了两句这才扶着公孙语坐好,问了兄长和侄儿的事情,知道剌史府一切安好,这才放心。 送走了公孙语,李三郎也早就等在院中,“小五!”边城之中除了端木玄三日未曾合眼外,李三郎也是坐在司徒嫣的房外守了整整三日寸步未离。 “三哥也真是的,我不过是睡的久了些。你怎的也跟着不眠不休的,要是把身子累垮了可怎的好?”司徒嫣嘴上抱怨,可心里还是暖暖的。、 “小五失信!”李三郎声音都有些沙哑,小妹一日未醒,他连水都喝不下,更何论吃东西了。好在赤雨熬了些参汤给少主和他,不然只怕这两个男人要先司徒嫣一步累倒了。 “好,这次是我的错,可三哥也有错,不吃不睡我也不会好的就快些!你这样不是让我心里难过跟着着急吗!”司徒嫣又请了太医进来。给李三郎把了脉开了药,吩咐赤雨煎了,看着李三郎吃了些粥喝了药,这才让暗夜送人回客院休息。 大将军夫人醒来之事。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大将军府,上到铁血卫这些属下,下到洒扫的看门的粗使婆子奴才们都很高兴,天天看着大将军黑着一张包公脸,这下总算是可以放晴了。 “赤雨,你和暗夜也累了这些日子。都下去歇着吧!” “少夫人身边怎可没人,再说这些日子是少主守着您,属下什么忙都没帮上!”赤雨心里很内疚。 “去吧!如果连你也累倒了,我这个大将军夫人不成了光杆司令,成了摆设!”被司徒嫣这样一说,赤雨这才领命退了下去,可仍只睡在了偏厅睡榻之上不肯回房。 司徒嫣这才专心的去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爱惨了她的男人,这个将生死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的男人。她要如何回报于他。只怕终其一生,她无愧于世间任何人,却偏偏欠了他的。 “玄哥,如果上天派我来是让你报恩的,亦或是让我还债的,都无所谓了,今生有你真好!”司徒嫣用手指轻划着端木玄纠结的双眉,深邃的眼窝,紧抿的双唇,这人就算是睡着了,只怕也在担心着她。 樱唇轻吻柔荑紧握,司徒嫣想将端木玄睡梦中的不安通通的赶跑,也许是心意相通,端木玄竟然真的舒展了眉头睡的沉了。 司徒嫣又躺了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去准备吃食,一是她只喝了些粥这会儿又饿了,二是想着给几位跟着她着急上火的亲人,亲手煮些吃食。可人才出房门,就让守在门外的墨雨给拦了下来。 “少夫人,您这身子还没好全,太医叮嘱不能出屋吹风!” “不碍的,我去小厨房看看!” “少夫人可是饿了,属下这就吩咐人传膳!” “我去看看,也没打算做什么!”若换了以往墨雨又怎能扭得过少夫人,可如今少夫人身子还没好全,要是再晕了,墨雨只怕少主也会跟着去了,说什么也不肯放少夫人出房门。 “好好好,不去!那你吩咐下去,给我煮碗鸡蛋面,不要荤腥!再按我开的方子吩咐厨娘炖个汤给玄哥、三哥和大嫂他们补补元气!再给暗风也送去一碗,他无顾受我连累了!叫他好生养着,不用跑来谢恩了,我可没那个体力应付他这头不知变通的倔驴!” “是,属下替暗风谢过少夫人!”墨雨还真的给司徒嫣行了一礼这才拿着方子退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守卫小心守着,只一条不准少夫人离开房间半步。 听得司徒嫣连连摇头,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些人圈禁了一样,不过都是她咎由自取,冤怪不得任何人。 司徒嫣这一病足足养了有一个月,端木玄请来城中所有的郎中确定妻子已然痊愈,这才肯放太医离开。公孙语倒是半个月前就已回广阳郡蓟县剌史府,不过这事儿并没有告诉司徒谨,不然只怕司徒谨会弃官不顾跑来边城。 而李三郎更是一日三餐看着小妹进食不说,更像是妇人般晨昏定省****不辍。“好了,这下玄哥和三哥该放心了吧!我成日里被你们关在这屋子里,半步不得离开,连看本书都要限制页数,甚至写个字还要限制字数,再这么下去比坐牢还要辛苦!”看着一脸抱怨的司徒嫣,两个男人根本不为所动,比起那个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司徒嫣,哪怕是被她抱怨个两句,两个男人也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圈养起来。 “我都好些日子没有吃自己煮的东西了,不是我自夸,厨娘煮的东西又哪里及得上我!” “不行!”还没等司徒嫣出门,两个男人一把将人给拦了下来。 “嫣儿,虽说太医说你已痊愈,可大病初愈还得以养为主,灶房禁入、书房免进!” “对,小五就听子恒兄一句!”李三郎也在一旁帮腔,虽说他最愿意吃小妹煮的吃食,可比起小妹的身子,他哪怕天天喝冷水,顿顿吃馊饭,他也愿意。 “啊,没天理啊!比坐牢还惨啊!谁来救救我啊!”看着妻子夸张的对着门外大吼大叫,又蹦又跳的,端木玄这才感觉妻子是真的好了,他甚至连回想当初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敢说那时他只盼着随妻子而去,不要什么身份,不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虽愧对父母,可心不由己,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思考都停止了。 “嫣儿!”端木玄拉起妻子的手,紧紧的盯着她,“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是啊,如果府里多个孩子,妻子就不会事事冲到外面,至少让妻子的心中能多上一份牵挂,让她不舍得离开。 “玄哥,三哥还在呢,你怎的说起了混话,不理你了!”司徒嫣哪里会想到夫君会突然说这些,这就像是在告诉她,他想那个了。 可李三郎竟然也跟着点头,“对,要个孩子好!我去灶房吩咐厨娘,子恒要努力啊!”李三郎竟然也跟着起哄,气得司徒嫣直接给了李三郎一拳,把人撵出了门。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自己大白天的就让夫君折腾的起不来床,甚至又是一连三天,连吃饭沐浴的都由端木玄伺候。这造人的工程当真是累不起啊!(。) 393章,接圣旨南下西蜀,经京城回府探亲 第393章,接圣旨南下西蜀,经京城回府探亲 边城三年,司徒嫣日夜Cao劳,终于在大战之时病倒于府中。好在太医及时赶到,这才救了司徒嫣一命。可却将两个牵挂她的男人吓得去了半条命。 大将军端木玄为了能留住爱妻,让其不论在何种情况时都不要放弃他,竟然花了三天的时间进行造人计划。 不过此次造人以失败告终,大姨妈如约而致的来找司徒嫣报到。甚至自此之后,一连两年司徒嫣都没能怀上孩子。 “玄哥,孩子是上天恩赐于世人最好的礼物,强求不得!”累得半死的司徒嫣扶在夫君的胸堂上有些无可奈何。 “嫣儿,你知为夫不是为了要个孩子,而是想留住你!”端木玄并不想给妻子施压,他虽喜欢孩子,可却不会为了生孩子而要孩子。他只是不愿妻子整日里为着各种事忙碌而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如果有了孩子,至少可以分掉妻子的心,留住其外出的脚步。 “离开京城已有五年,幽州早已今非昔比,我保证会少出府、少Cao心,所以玄哥,我们能不能再晚些要孩子?”司徒嫣觉得这些话她睡着了都可以背的出,这二年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遍了。 “好,一言为定,如果嫣儿失言,可不要怪为夫介时要惩罚的!”端木玄抚着爱妻的秀发,感觉无比的幸福。 “可是母亲那里要如何交待?”自从司徒嫣三年无所出又大病了一场之后,婆婆靖王妃心急如焚,每个月都会从京中选挑出大批的美女送至边城。 “老规矩!”端木玄闭着眼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竟然响起了鼾睡之声。 司徒嫣不由得会心的笑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夫君英挺的鼻子。这“老规矩”若是让婆婆靖王妃知道,只怕不气出心脏病也得气成高血压。端木玄可是将母亲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妾通房全都赏给了边城的武将们,一时间到是成了高显县城最炙手可热的月老。 夫妻间有了默契,司徒嫣总算不用早上起不来床,晚上睡不好觉了。这日早饭时,特邀了李三郎来商量。 “三哥,这几年四哥所为总算是没让你我失望!” “是啊!亏得当初小五救了他一命,还摒弃前嫌的原谅了他,不然只怕他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小妹对李家诸人的恩情,哪怕是用他李三郎一生去尝还也未必能还的清。 “三哥,往事勿提!我有事想和三哥商量。这过了年,只怕皇上的圣旨就要到了。玄哥要挥军南下征讨西蜀,不过此次我想让三哥留下,不要随军出征!” “这是为何?”如果只是为着自己的安全,小妹断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是三哥刚刚升为正四品副将,根基未稳不易于此时离开幽州。二是我们在幽州苦苦经营这么些年,若就这般拱手将这一切让与他人,我于心不甘。三是这幽州边城有三哥镇守,就算突厥来犯边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李三郎跟着端木玄久经沙场,又有司徒嫣这个现代军人为其训练布阵,他早就可以独挡一面。而且司徒谨还要留在幽州五年,这样安排她才可以安心。 “好,不过小五要答应俺,不论发生什么,以自身安危为重!”这是每次打仗出征之时司徒嫣叮嘱于他的话,如今方知此话内中含义非凡。 “好!”果然如司徒嫣所料,过了年尚未出正月,吴皇的旨意即已传至边城大将军府。 “嫣儿,西蜀多烟瘴之地,蜀人更善使毒,此行嫣儿留在府中静侯不可随军!”端木玄不愿妻子跟着自己冒险,司徒嫣自从上次大病之后,养了足有几个月。眼见着这些日子才胖了些许,如果跟着大军随行,吃住自是比不得府中,介时如果再病倒了,他只怕再没有那份坚定来承受。 “玄哥,如果是我领军在外,让玄哥留在家中静侯你可愿?” “不愿,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我们夫妻一体,心意相通!”司徒嫣笑看着自己的男人,这么些年她早已知自己心意,前世NaiNai在她心中最为重要,而今生对她最重要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甚至用她自己的命去换,她也会毫不犹豫。 “嫣儿,我的嫣儿,我端木玄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生才能娶你为妻!”端木玄轻吻着妻子的额头,眉眼,樱唇。他欠这个女人太多太多了,他竟有些慌张,不知要拿什么才能给她幸福。 “傻瓜!”司徒嫣靠在夫君的怀中,“你懂我的,我不求名求利,不求家财万贯,求的不过是和心爱之人清平逍遥一世而已!家人安好,亲人康健,有比这些更好的吗?” “嫣儿!谢谢,谢谢你!”世间有多少夫妻真的能一心同体,只怕千万人中也未必会有那么一对。其实该说谢的并不是这个付出了一切的男人,而是司徒嫣,她要谢这个男人当初对她的穷追不止,要谢他没有放弃于她,不然就算她嫁给了李三郎,也未必会有如今心意相通的幸福。 接了圣旨,端木玄将手上的庶务交给了新上任的东北大将军东方硕,带着十万大军挥师南下。 而暗字营早已成了司徒嫣的亲卫队,而司徒嫣自己训练的手下反而被她留在了幽州助李三郎守城。 “少夫人,您此行只带了暗夜和五十支燧发枪,也不知暗风他们使的可顺手?”赤雨这几年跟在司徒嫣身边的时间倒比和夫君暗夜的时间还久些。 “暗风他们有武艺在身,学起来倒是比当初暗夜他们还快些!突厥能用一次火石炮,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将枪弹都带去西南,只怕幽州边城不安!” “少夫人,此次随军少主虽允您同行,可却不允您上战场,甚至连给兵将们把脉看诊都不行,您可不能再难为属下一意孤行了!”上次司徒嫣累病,少主日夜相守,甚至连眼都不合,赤雨真担心再有一次,只怕少主也会累倒累病。 “好,好,好!我就给你家少主当个养眼的花瓶,这总行了吧!”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倒也不无聊。大军出征,从幽州直奔西南边城,一路经京城端木玄自是要入城面圣,而司徒嫣也要回靖王府去给公婆请安。 说教是无可避免的,好在靖王妃直到此时尤不知儿子将她送去的美人全都赏给了手下诸人。不然只怕司徒嫣这个儿媳可就不只是听教几句这般轻松了。 “玄儿媳妇,你嫁进王府五年都无所出,玄儿身为靖王世子怎可无后。可我看着此次随大军而行的却只你一人,又怎能照顾得好玄儿的身子!”司徒嫣低着头静听,不用回话也知,这婆婆是又要给端木玄选美了。 “你倒是个懂事的,可也怪了,这些年前前后后的也送去不下数十人了,怎的连一个有孕的都没有,只怕是你平日里专房之宠过胜,身为世子妃,万不可有嫉妒争宠之心!” “是,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谨记!”大军行至京城,也不过休息一天,次日即要起程,所以司徒嫣也无需和婆婆争辩什么,反正婆婆总不会看着自己儿子和别人洞房。 “这是我身边两个最得力的丫鬟,也是算过八字的,有旺子旺夫之相,此次就随你们一道儿赴西南边城,也好为王府早诞麟儿!” 司徒嫣上下打量了婆婆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二人眼泛桃花,秋波暗送,这还没见着人呢,就已C混心萌动了,不由得感叹,“又是两个可怜人!不知这次又会被指给何人?” “母亲思量周全,儿媳受教!”司徒嫣倒是来者不拒,真的将人带回了自己院中,可却未给二人安置房间。 “你们就在院中等着吧,世子爷回来自有安排!”二人以为世子妃这是允了她们伺候世子爷,高兴的连连向其行礼道谢。 赤雨一脸的不屑,甚至连个正眼儿都没给二人,“这二人也太不知羞耻了,就那副样子还想亲近少主,没的辱没了少主!” “这可是你家主公夫人亲自挑选的,看我家赤雨好像不太满意啊!” “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少夫人更好的女人了,别的女人又哪里能配得上少主!” “赤雨,你都把你家少主夸出花儿了!”司徒嫣笑着点了赤雨的额头一下,这才拿起一本久未翻看的医书,苗医苗毒她接触的太少了,这次去能不能帮得上忙尤未可知,所以此次进京,她还有意寻一位苗医带在身边,跟着好好学习一二。 “暗夜可回来了?”司徒嫣才看了没两页,见赤雨守在门口嘟着嘴还在那里生气不由得找了个话儿让她分分心。 “少夫人才吩咐的,恐没那么快回?” “以前常听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还不太明白,不过看着赤雨你,我倒是明白了一二!”自从赤雨盘了头,司徒嫣有好久没打趣于她了。也是在幽州时每日都忙的脚下不沾地没顾及的上。 “少夫人,您又打趣属下,属下去给您换壶热茶!”赤雨红着一张脸退了出去,人还没等走远就又折了回来。 “少夫人,暗夜求见!” “不是应该说你家当家的求见吗?” “少夫人!”赤雨羞的满脸通红,连头都不抬将人领进了屋就退到了门外守着。 “哈哈哈!”司徒嫣大笑了几声,这才叫暗夜回话。 “苗医可寻着了?” “回少夫人,整个京城只有一位苗医,可却出京采药去了。至于何时而归,药童也说不清!”暗夜骑着马四下里打听,可却没把事情办成,觉得自己失职。 “京中人多信汉医,苗医在京中没有立足之地,只怕想找也没那么容易,你再去问问其家中可有什么苗医用的医书,不论出价多少都将其买下!必要时亮亮身份也无不可!”身份这个东西不用白不用,哪天她不愿当这个世子妃了,想用也用不了了。 “是!”主子很少以身份压人,看来是对苗医很是重视。暗夜领命出府不久,靖王世子端木玄即已面圣回府。 可刚进院门,就被二个侍婢给拦了下来,“奴婢是夫人身边的柳叶、柳枝,给世子爷请安!” “墨风,打发了!”端木玄连看都没看,直接对着身后的墨风说了一句,即快步进了正房。 “世子爷,世子妃已经应承奴婢们伺候世子爷了!”两个奴婢一心还想着能借着这个机会混个出头之日,可等了几个时辰,好容易见到世子爷的面儿了,却连个正眼都没看她们。 “墨风,毒哑了卖去窑子!”端木玄最恨这些人扰了司徒嫣的休息,这二人是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世子爷饶命啊!”“世子妃,世子妃,您看在夫人的面儿上,救救奴婢吧!”二人喊的凄惨,端木玄瞪了墨风一眼,这二人再没有机会出声了。 “墨风,你要是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此次就留在京中吧!” “属下知罪,请少主别将属下留下!”墨风哪里还敢留半步,一挥手将两个打晕的奴婢给抬了下去。 “嫣儿,今儿才回府,怎的不好好歇歇,这是看的什么书?”刚才门外之事端木玄就像没发生一样,一脸笑意的将爱妻搂进怀中,将手中的书夺了下来。 “不过是些医书罢了,这几年看的少,有些记的都模糊了,反正这会闲着,就翻出来看看。皇上可有说些什么?”司徒嫣与吴皇打赌的细节并没有告诉端木玄,所以他今日面圣,司徒嫣心中多少还有些担心。 “也没说什么,不过看的出皇上很羡慕于我!” “皇上天之子,坐拥万里河山,这又是从何说起?”司徒嫣以为吴皇将赌约之事告诉了端木玄,心里一阵的紧张。 “也没说什么,我也只是一种感觉!算了,不提了,嫣儿今儿给母亲请安,只怕也不好过吧?” “你回府可有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司徒嫣不答反问。 “父亲那里已经去过了,母亲那里还没去呢!” “这可于礼不合,先去给母亲请安吧,等吃了接风团圆饭,我们再细讲!”端木玄点了一下头,在妻子的唇边印了一吻这才换了身衣裳去了正院上房给母亲请安。 394章,许承诺三年添丁,承天意父慈子孝 第394章,许承诺三年添丁,承天意父慈子孝 端木玄驻守幽州边城五年后接旨挥军南下征讨西蜀,路经京城请旨进宫面圣谢恩。其妻司徒嫣自然是回靖王府给公婆请安。 而婆婆靖王妃以她五年都无所出为由,竟然趁其回府请安之际,又塞了两个贴身调教出来的奴婢给儿子。可端木玄回府之时竟然连正眼都没细看,就吩咐墨风将人毒哑后卖去了窑子。 可这里毕竟不是幽州边城,端木玄行事又没加以隐藏避讳,所以晚上司徒嫣再去请安时,靖王妃黑着一张脸竟然当着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之际给这个儿媳立起了规矩。 “母亲,人是儿子吩咐卖了的,您若要罚就罚儿子吧!”端木玄哪里肯看着爱妻受罚受气。可他越是如此,靖王妃对司徒嫣的不喜越甚,甚至隐隐有请旨休妻之意。 “玄儿,你可是靖王府的世子,却成亲有五年都无所出,母亲不过是送了两个人贴身伺候你,要是没人挑唆你又怎能连人都未看上一眼就给打发了!”靖王妃话是对着儿子说,可眼睛却冷冷的看向了儿媳。 “儿子说过,此生只得妻一人足已,母亲又何苦难为于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靖王府的世子,子嗣传承是重中之重,你要是还愿意认我这个娘,就将娘安排的人留下!”靖王妃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端木玄看了妻子一眼,竟然跪在了靖王妃的面前。 “儿子只愿守着嫣儿一人!即便是不当这个靖王世子,亦此生无悔!”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看到端木玄在父母面前表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眼见着靖王妃就要怒急攻心,司徒嫣忙也跟着跪了下来。 “母亲,夫君一时情急,口无遮拦伤了母亲的心!可儿媳也有话想说!”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丫头心里想什么也说说吧!”靖王妃怎么可能让这个看不顺眼的儿媳此时站出来,却不想一向不问内院之事的靖王爷却站出来帮着儿媳说话,惹得靖王妃对司徒嫣的恨意更深。 “是,儿媳谢父亲成全!”司徒嫣看了一眼夫君这才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母亲,您当年嫁进府时也因为多年无所出,不得不依了先祖母之意给父亲纳了几房侍妾通房,儿媳斗胆问您,您心中可曾有怨?”司徒嫣看向婆婆,目光如炬毫无忌讳。 “身为女人三从四德乃是人伦大道!你说这些是何用意?”靖王妃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自己是自愿的,毕竟那种痛就算是过了三五十年也无法令人释怀。 “人伦大道不过是男人用来驾驭女人的手段而已!”可这些话司徒嫣可不能当着公婆的面儿讲出来,不然一个大逆不道的帽子就能把她压死。 “母亲心中是如何想的,儿媳自是不知。可儿媳与夫君心意相通情意深重,实难容得其她女人!这些年儿媳虽无所出,可身体并无病碍,只不过是时机未到天意难猜。所以还请母亲再给儿媳一段时日!”司徒嫣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斟酌再三讲出的话可听在靖王妃的耳中仍无比的刺耳难以接受。 “你懂医术,身体就算真有什么隐疾,只怕郎中也未必检查的出!”靖王妃这算是铁了心的要在今天拿捏住儿子儿媳半步都不肯退让。 “母亲若信不过药铺里的郎中,不如请太医来府中为儿媳把脉,若儿媳真有什么隐疾儿媳愿自请和离!”司徒嫣话音刚落,就见跪于身前的端木玄突然转过头,“不,就算是嫣儿真有什么隐疾,我也绝不和离!” 司徒嫣真不知该为这个死心眼儿的男人感动,还是该生气的好。她既然提的出,就有把握太医什么都查不出,毕竟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是清楚。 “好了,玄儿稍安勿躁,夫人也不必动气,依我看就请个太医回府也未尝不可,若真是天意难为让我端木家无后,那也是上天示警,我与玄儿多年沙场征战,杀人无数,这也许就是天罚,介时从旁支中过继一子传承香火也未尝不可!” “老爷,这怎么可以!”一向从不忤逆靖王爷的靖王妃,这还是第一次站出来反对,在她心中错的只有这个不听话的儿媳,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儿子又何错之有,为什么要让端木家香火无继。 “先把了脉再说吧!”这些年儿媳都无所出,靖王爷心中多少也有些着急。 靖王妃流着泪苦劝,可靖王爷执意为之,当天即请了圣旨将太医请进了靖王府,结果可想而知,司徒嫣身体好的像只小牛犊,别说是什么大病隐疾,就是小病小痛的都没有。 “难道真是天意不成?”靖王妃流着泪哭倒在了靖王爷怀中,她多少也有些相信夫君的话,也许真是这对父子杀人太多引来了天罚。 司徒嫣本身并不迷信,只不过以前她从未计算过日子行房,所以无所出也正常,看着靖王妃哭的如此悲伤,心中实有不忍,“父亲、母亲请相信儿媳,不出三年,靖王府必添丁进口!”这话一说完,司徒嫣就有些后悔了,只怕以后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了。 “好,丫头,自打为父见过你以来,你从未失言失信过,既然你说的出,为父愿意相信!”靖王爷的信任也给了靖王妃一些信心,至少不再哭泣不止。 回到自己院落的司徒嫣,人还没等进内房就被夫君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嫣儿可是向父亲保证了,为夫也得更加努力才是!” “玄哥,你先别急,这种事是要算的!” “算什么?”端木玄哪里懂这些,被司徒嫣说的一头的雾水。 “总之今儿不是时候!”今天是司徒嫣的安全期,就算是努力一晚上,也不见得就会有。 “这日子怎么个算法,嫣儿不妨和为夫说说!”端木玄的理解能力也不差,司徒嫣虽说的模棱两可,可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天机不可泄露!”司徒嫣早就后悔自己答应了公公三年添丁,怕的就是夫君没个节制,这种事一次是福两次是幸,可是三次五次的就是罪了。 “好嫣儿,你不说那为夫就天天都当好日子过喽!” “端木玄,你威胁我!” “我哪有!”两个有情人在房中打情骂俏,当然司徒嫣也没躲得过夫君的狼嘴咸手,只得将如何科学生子之事挑能说的和夫君解释了一番。 “既然嫣儿早就知道,为何不早讲?”端木玄多少有些难过,难道妻子不愿和他生属于他们的孩子。 “傻瓜,当初我嫁你时不是说了吗,女人越晚生越好,可也不能过了三十岁,是你自己不记得了,这会儿又来怪我!” “对,对,只要嫣儿愿意生,为夫努力就是!”只要妻子愿意,晚上个几年又何妨。 “你啊!”小夫妻这里自是甜蜜的很,可靖王夫妇那里却是悲叹连连。 “老爷,您说儿媳真的三年内会为府中添丁进口吗?”靖王妃哪里会信儿媳的话,她信的不过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是,这丫头虽做事不同于常人,可为夫查过,只要她说的出必做得到!” “那妾身就听老爷的,再忍上三年,若介时儿媳再无所出,老爷可再不能护着她了!” “好!”靖王爷嘴上说的相信,可心里也很是忐忑,他当年无子时就以为是自己杀戮太重这才引来天罚。甚至拜过佛请过神,纳了妾侍府中这才有了香火传承。 “玄儿,为父能帮的只怕不过如此,你自求多福吧!”靖王府之事总算是过去了。第二天吉时良辰,大军挥军南下,连皇上都携朝中众臣登高相送。 司徒嫣坐在马车内心里多少也有些激动,毕竟这样的场面她前世今生经历的都不多。 赤雨倒是一反常态的坐在一旁不言不笑,甚至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赤雨,今儿怎的话这么少,可是暗夜欺负你了!” “少夫人!”赤雨羞赧的侧过头,可身子未动就又转了回来,“少夫人,属下心中存疑不吐不快!” “说吧!” “少夫人和少主感情如此之深,难道三年后无所出就真的允少主纳别的女人进府不成?”看来昨晚正院上房之事只怕是已传遍了整个王府。 “只怕就算是我愿意,玄哥他也不会答应的!”司徒嫣挑开车帘望向远方,那里有着她的男人,她深爱着的男人。别说是与其她的女人分享,就是心中想一下,都会痛苦难当。 “少夫人!”赤雨一脸的焦急,她当初也不是没对少主有过什么念想,可也看的出少主心中只有少夫人,别说是她就算是比她更优秀的女子也绝不可能近得了少主身侧。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司徒嫣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你只管放心就是!”这话说过才一年,司徒嫣就怀上了。那天郎中来把脉时,乐得端木玄几天都没合眼,天天搂着妻子不愿离府。 …… 一晃之间这些都已成了前尘往事,“嫣儿!”十年后端木玄搂着爱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却是一脸的担忧。当初妻子怀上宇儿时,他兴奋的几晚都睡不着,可如今却是满心的焦虑,当年妻子生产之时的危急,就好像近在眼前,那种害怕,那种无助如今却又要再经历一次。 “嫣儿,当初生下宇儿时为夫曾说过再不让你经历如此危难,可你却坚持说宇儿一个人太孤单,说什么也要给他添个弟弟或妹妹,为夫只要一想到你生宇儿时的情景就害怕!” “玄哥,我保证这次一定会千万倍的小心,那会儿不是在打仗吗?行军途中产子,自是多有不便会有危险也是正常,可如今不同,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不像宇儿!”那时的事司徒嫣想来比端木玄还要后怕三分。 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过当时的感受,毕竟她所经历的太过离奇。 吴军征讨西蜀一年之际,正是双方陷入胶着之时,却因司徒嫣不小心中了烟瘴之毒孩子不足月即要临盆。 司徒嫣虽没学过妇产科,可战地急救那些常识还是懂的,为了保护孩子只有生下他才能用药解毒,而且托的越久,孩子和大人都会有危险。 “玄哥,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先出去吧,不然稳婆怕是连起身都不敢了!”端木玄看着痛到满头汗水的妻子,哪里还能淡定,黑着一张脸吓得几个被他抓来的稳婆腿肚子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我要陪着你!你生我生,你死我随!” “傻瓜,难道孩子你也不要了!”司徒嫣本想留些力气生孩子,可她要是真有个万一,这个男人是真的会随她而去的。她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又没了爹。 无论妻子说什么,端木玄就是不肯离开,司徒嫣腹痛难忍,再没了劝说的力气,甚至痛到及至之时,她竟有种飘飘欲仙之感。如果当初的那一切不是梦,她应该是真的灵魂出窍过,至少她的意识中有过这样的片段,“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晕倒了的女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不断的对这个女人讲话,也许这个女人真的就此飞升了。终归是她放不下,逃不开啊!” “嫣儿,这回为夫也要陪在你身边!” “这回在府中,外有太医,内有稳婆,甚至皇上把宫里的医女都派进了府,不会有事的!” “不!我一定要陪着你!”这个男人事事都依着她,可却在此事上说一不二。 “好,只要母亲同意,我自是不反对!” “母亲那里由我去说!” “嗨,自打宇儿出生之后,母亲总算是不再提让你纳妾之事,这好日子才过上没几天,你又要忤逆当个不孝子!” “我守着的是我的命我的妻,就算是被人说不孝又如何!我端木玄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间无愧于生养我的父母,唯一亏欠的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嫣儿,都是为夫让你受苦让你挨痛!” “你啊!你看看宇儿!”司徒嫣一指睡在小床上的儿子,“宇儿叫你父亲时你不开心吗?宇儿跟着你学武时,你不幸福吗?有什么比看着儿女更让父母高兴的,这要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反正我喜欢孩子,你要是不要,我去和别人生去!” “你敢!”端木玄还从没这么急切过,也是第一次凶司徒嫣。 “谁让你总是这般自责!”司徒嫣也是用了激将法,想让夫君的心里能好过些。一切都是天意,半点儿由不得人,司徒嫣自打从穿越的那天起就已知道,她能来到这里不过是上天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让她弥补前世无爱无子的遗憾。 第395章,大结局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不过忽然而已。这些日子许是临近生产,许是日子过的太过逍遥自在无所事事,司徒嫣常常都会回想起前世总总。 “玄哥,一直以来你都知我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可却从来没有问起过,谢谢你的信任!”司徒嫣靠在夫君端木玄的怀中,下了一个决定,头胎生产之时,她差点儿没机会将心中的秘密告诉这个自己唯一可以信任之人就撒手人寰,这次她不能不说也不敢不说了。 “嫣儿,我不想听!等你诞下麟儿再说不迟!”端木玄有种妻子是在交待后事之感,让他心里莫名的恐慌。 “多年的夫妻我心中所想又怎逃得过你的眼睛,可如果你不让我说,我心里存着事,只怕生产之时会力不从心力有不怠!”这样的说词不可谓不牵强。 “我一直都想知道嫣儿心中的秘密,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嫣儿活着留在我的身边!”端木玄不想听不愿听不能听,他怕了。 “玄哥,对不起!你就算不愿听可我仍要说!”司徒嫣也想活着,可天意难测,上天让她幸福了十年,也许已经弥补了前世所有的亏欠,若此时让她魂飞魄散,她又怎能逃得掉。 “不!”端木玄用嘴封住妻子的樱唇,此刻的他真的不想听什么秘密。只想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妻子。 “唔!”司徒嫣推了几次,直到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端木玄这才离开些,可却紧贴着妻子的脸颊。大有司徒嫣如果再多说一句,就再强吻夺其声。 “玄哥,你,嗨!”司徒嫣叹了口气,将微曲的身子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了眼。“难道上天不愿让她把秘密说出去吗?如果不说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多活一刻?”只可惜她心中的这些迷团上天是不可能给出答案的。 十天之后,靖王府梅园正房内司徒嫣阵痛难忍,竟然晕了过去。 “世子爷,您还是先出去吧!世子妃这一胎怕是要难产,这保孩子还是保大人,您还是和王爷、王妃商量着,早拿个主意的好!”稳婆是宫里出来的,以为凭着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世子爷也不会如何于她。 可她这话才一出口,就被端木玄一脚踢翻在了地上,“你敢胡说,告诉你们,孩子我要,世子妃也必须活着。不论是哪一个有个万一,我让你们所有人抵命!滚!”一指趴在地上的稳婆大吼了一声。 “嫣儿,嫣儿,你说过会陪我一生一世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怎么可以失言失信!嫣儿!嫣儿!”端木玄痛哭失声,他好悔啊!为什么当初不劝着妻子些,之前生宇儿时妻子伤了身子,太医都说不易再生产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好。 “天啊,我端木玄愿用余生换我妻嫣儿一命,你若想收人魂魄,就让我死吧!”端木玄跪在妻子的床边对着上天大吼道。屋外靖王夫妇听的真切,心急如焚。 “爷爷,父亲是不是哭了?”端木宇也守在门外,父亲的声音如此凄惨,他就算年纪再小,可也知父亲是在伤心。 “是啊,宇儿快跪下来,为你母亲祈福!求她不要离开,求她留下来!”靖王爷眼中带泪,如果儿媳就此去了,只怕儿子也留不住了。 “老爷!”靖王妃觉得生个孩子而已,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的吗。甚至儿媳连准备的产房都没去,就直接生在了正房,这可是犯了大忌。可这会儿人命关天,她就算再不喜欢儿媳,可儿媳肚子里还有她的小金孙呢,知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些时候。 “好!”端木宇虽不太明白母亲就要给他生个妹妹了,可为什么爷爷奶奶看上去都那么不开心。而且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他也不明白,不过还是乖乖的跪在地上,对着门口磕头。 “嫣儿,你听到了吗?宇儿还在门外等着母亲呢,你就算舍得为夫,难道连宇儿也舍得下吗?”也许是上天听到了端木玄的乞求,也许是端木宇的孝心感动了上天,总之司徒嫣竟然“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 “玄哥,我晕了多久?”司徒嫣摸了一下肚子,知道孩子还在腹中,如果不快些,孩子是会缺氧窒息的。 “嫣儿,嫣儿你醒了!稳婆快!”端木玄也不知可以做些什么,一时喜一时悲的乱了方寸。 司徒嫣只好看向赤雨,“赤雨,我晕了有多久了?” “少夫人,未过一刻钟!”赤雨也是满脸的泪水汗水,急得双手发颤,可比起少主的方寸大乱,她至少还可以回答少夫人的提问。 “还好,还好!稳婆,给我些参汤参片,这孩子胎位不正,你可会转胎?” “世子妃,老奴会,可这转胎是很危险的!”司徒嫣也明白,这样做孩子容易脐带绕颈,可如果不做一样是个死,她愿意赌一把。 “你只管依命行事就是,一切自有我来承担!”看着妻子忍着痛安排事情,端木玄总算从慌乱中回过神。 “嫣儿,我可以做些什么?” “玄哥只要在我身边就好!”男人这个时候能做的不过是给女人精神上的鼓励罢了,说白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好,好!” 又是一个时辰的剧痛,又是一个时辰的生不如死,司徒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没让自己晕过去,“行了,看到孩子的头了!世子妃,您再使把子力的!”几个稳婆轮番上阵,总算是看到孩子的头了。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位小少爷!快去给王爷报喜!”稳婆高兴的冲着门外大叫。 “还有一个,世子妃腹中还有一子!” “啊!”司徒嫣痛过忍过,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了,可还没等回过神,肚子又痛了起来,这次她竟然怀的是双胞胎,难怪生的这么坚难。 “嫣儿,用力再忍一下!”端木玄一头一脸的汗,刚想放松一下,却不想妻子又痛的大叫了起来。吓得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半天未能起身。 “生了,生了,是位小小姐!好漂亮啊!”稳婆抱着第二个出生的孩子,喜欢的不肯松手。这孩子生下来肤白胜雪,甚至只哭了一声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四下里打量。 守在门外的端木宇初听母亲给他生了个弟弟还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可听母亲又给她生了一个妹妹,高兴的就要往产房里跑。 “宇儿,不可!”靖王爷出手如电,一把将小孙子给抱了回来,“爷爷,我要去看妹妹!漂亮的妹妹!” “宇儿,这会儿你母亲累的很,等会咱们再去看好不好!”这小的自然没有老的力气大,好不好的都被老的给带出了院。靖王妃一脸的兴奋,她不在乎儿媳的生死,在乎的是这个儿媳在死之前可以为王府添上个一男半女的。 司徒嫣的记忆只停留在第二次生产之时,竟连女儿的样貌都没看上一眼就累得晕了过去。这次生产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熬了过去。 百日之后,司徒嫣和端木玄抱着刚出生百日的两个小娃娃坐在梅亭之中,看着和李三郎玩儿的一头汗的大儿子端木宇,心中无比的幸福。 “玄哥,当日我想将秘密告诉你,你却不听,如今可还想知道?” “不想,等哪天我百年之期将至之时,嫣儿再告诉于我可好?” “好!”司徒嫣笑了一下,如果人能断自己的生死,那就不是人了。端木玄这般只怕是不论自己的秘密是什么都没有她这个人留在他身边来的重要。 “三哥,你小心着些,宇儿出手没轻没重的!” “无妨,小孩子的拳脚打在身上也不痛!更何况我们宇儿怎舍得打舅父,是不是啊!”李三郎终其一生未娶妻生子,小妹的孩子自然也就是他的孩子。 “嫣儿,明儿就是孩子的百日宴,母亲坚持大办一番,连贴子都发了,若你身子不适就和孩子留在梅园,就算皇上亲至,没有我的允许,也别想踏入梅园一步。” “如今你和父亲虽都已不入朝不涉政,卸甲归隐只留了个爵位在身,可皇上对靖王府的忌惮却不会因此就减轻多少,明儿这百日宴就算我再不愿怕也躲不过的。而且总不能让你夹在我与母亲之间两头为难,放心吧!”有了宇儿之后,司徒嫣的性子就多少有了改变,如今又多了两个牵挂羁绊,她总要为这三个孩子打算,除非她想让他们一辈子都归隐山林,不然入朝入仕只是早晚而已,那这些场面上的事,此次躲得过,以后也是躲不过的。既然有些觉悟,不如从这一刻起就为孩子们想着些,也好过临时抱佛脚。 端木玄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妻子搂进怀中,如今他膝下有儿有女,有爱妻在旁,上天对他真的不算薄。 李三郎回头间看到这样一副全家和乐图心中多少有些难过,可也只是一丝一点,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舅父,您不用难过,宇儿会一辈子孝顺舅父的!”端木宇自打有了弟弟妹妹之后,竟然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一句话逗得亭内外大笑不止。 “还是我们宇儿最乖最好喽,那舅父可就等着你养老送钟了!”李三郎一把将端木宇给举了起来。 什么是幸福,幸福不过是人生经历的一种感觉。有钱的人可以拿钱去买他们认为的幸福。没有钱的人却可以从身边的人那里分享幸福。说白了幸福不过是见人见智而已。至少司徒嫣知道,此刻的她就是幸福的,非常的幸福。 缘起缘灭天注定,福祸相依事难料。我只愿清平一世,能得逍遥自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