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丞丞足足盯了蒋寻好几秒。
“你送蜜蜜去医院,联系我爸过去,我现在去机场,京城这边你看好。”他走得飞快,蒋寻亦步亦趋。
两人同乘电梯下楼。
蒋寻抱着景蜜蜜进救护车,景丞丞已经独自驾车离开。
原本想借小舅舅去日本访问的机会伪装同去,但被找蜜蜜的事情给耽误,好不容易找到儿子,老婆又失踪了。
到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景丞丞这边上飞机,驻日本大使馆那儿已经安排好接机。
情况在飞机上时已经都做过了解,双方在机场碰面,直奔福田家,那对玉又再次重回他手上。
景丞丞气得想摔。
一生一世都顾不全她,要三生又有什么用?
“现在咱们的人还在福田家扣着内田由加利,福田先生似乎对这个女儿女婿早有意见所以非常配合,不过因为您说怕狗急跳墙,所以咱们这边暂时没有联系日本政 府,至于派出去的人暂时都还没有三少奶奶的音讯。”
副驾驶座的大使馆负责人侧过身,征求景丞丞的意见,“内田由加利一口咬定三少奶奶的失踪跟她没关系,三少奶奶去客房休息的时候她一直在大厅,确实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所以就算真想把她怎么样也没有证据。”
景丞丞眯着眼睛没说话,只示意大使继续说,脑子里不停盘算着。
只是不自觉的,思绪就会飘到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的梦上,他总梦见纪茶之站在悬崖边,面对他跟先生难以抉择,迷惘得不停后退,任凭他怎么叫也叫不住。
“茶茶!”他猛地睁开眼,满头冷汗。
“您没事吧?”大使被惊了一下,神色有些警惕。
“没事。”景丞丞摆摆手,摸出帕子来拭去额头上的汗,看了眼窗外,给景霈霖去了个电话。
一个多小时前景蜜蜜已经醒来,除了稍微有点营养不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用在他身上的镇定剂都是进口的顶级药,虽然挨了几针好在没什么副作用。
景霈霖很快接起来,“到了?”
“嗯,正在去福田家的路上,蜜蜜现在怎么样?”
“刚才吵闹着要回家,我安排了傅大夫来,这会儿正跟宠宠在儿童房玩呢,你是不知道,刚才一进门宠宠抱着蜜蜜不肯撒手,说以后要保护哥哥。”
想起俩宝贝儿子,景丞丞的脸色总算柔和了一些。
又听见那头道:“家里有我照看着你放心,现在最要紧的是快点找到茶茶。”
景丞丞道好,叮嘱再三才挂了电话。
车子在福田家门口停下时,正好赶上黑龙会的人来接内田由加利,双方在里面僵持不下,大厅里一片混乱。
“福田先生,我们单独聊聊。”景丞丞进门,径直走向上首的福田家家主,大使很快去人群中调解。
福田家家主之前并未见过景丞丞,但只看到这年轻人一眼,便已清楚来人身份,忙站起来点头哈腰,“这边请。”
景丞丞默了会儿,吩咐大使,“让她走。”
本来就在人家的地盘上,且没什么确切证据,再者纪茶之现在被内田宥带走了,以内田宥的性格必定不会把最后的底牌亮给任何人,所以留着内田由加利也没用。
内田由加利从惊为天人中反应过来时,眼前只留下一个挺拔矜贵的背影。
莫名的,她竟嫉妒起那个叫纪茶之的女人来。
明明只是个看上去很孩子气的女人却惹得这样的两个人中龙凤争夺。
福田家家主领着景丞丞进书房,两名保镖在门口把守。
他知道景丞丞这趟过来是为了找老婆,率先把自己跟内田家的关系说了一下,大致就是受压迫却又无力反抗,又竭力解释纪茶之失踪这件事与福田家无关。
说到这个女婿,这位福田先生也是气急败坏,“用你们Z国人的话讲他就是狼子野心,我原以为他只是想控制我们福田家,却不知他这是打算毁掉我们!”
景丞丞无意听他牢骚,直截道:“您和内田家的情况来时我已经做过了解,我长话短说,只要您能帮助找到我太太,内田家归您。”
福田先生想,这可的确够简短的。
景丞丞在Z国的势力他知道,但是日本这边他不确定,如果真那么厉害,还需要借助他的人来找老婆?
福田先生想了想,客气的笑道:“您知道的,这事关重大,我必须想想。”
“您没有选择,内田宥已经把您逼到绝路,我太太以Z国政 府名义来日本访问,在您府上失踪,一旦需要人出来背黑锅,您和福田家首当其冲,哪怕您从头到尾不知情。”
福田先生捏着帕子在额头上压了压,鬓角有冷汗滑下,他已经完全顾不上。
“我现在手上已经没多少人,大部分势力被内田宥吞并,不确定是否能帮到您,或许您找首相大人或者天皇陛下会来得更快捷。”
“天合中正旗下未来十年在日本发展的全部业务……”
“景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帮您找到景夫人!”
福田家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又是本国名门,介入后,寻找纪茶之的事就变得顺坦不少,但顺坦归顺坦,“死”过一回的内田宥现在可是狡猾得不得了,每每他们刚找过去,他已经带着纪茶之成功撤离。
找人俨然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捉迷藏游戏,你藏我找,你追我赶。
景丞丞急得彻夜不眠,亲自带人出去找,三天两夜熬下来,人已经憔悴得不像样。
说实话,这远比景蜜蜜丢了让他揪心得多!
而事实上,好不容易让纪茶之回到身边的内田宥这几天也好受不到哪儿去,情况跟他之前计划好的差太多。
原以为能带着纪茶之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逃亡”,给两人创造个相依为命的机会,却不想这丫头从出了福田家大门后就一直高烧不退,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去哪儿都得背着。
别说亲热,光是侍候已经够他忙活。
某神社后山别院,高高的围墙阻隔了外面的世界。
卧室推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淡淡的草药香跟随着热气进入。
季节把木质小托盘放在榻榻米上,扶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纪茶之,在她额上探了探,用两指捏开她嘴巴,端着已经不怎么烫的汤药往里送。
“咳咳……”
纪茶之突然一阵咳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汤药又被她尽数吐出来,全流到衣襟上。
病中好几天,这丫头基本上就没吃什么东西,人都瘦了一圈,每次给她喂药就吐,根本不配合,简单的着凉愣是给拖成重感冒。
“你可真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季节苦笑着把她放下,拿毛巾过来给她清理,一边擦一边念叨:“这烧要是再退不了,你就该烧成小笨蛋了,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紧闭的双眼终于有了变化,长睫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反应之连贯,让季节非常确定纪茶之就是听到了他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继续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最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再饿个两天不用别人对你做什么他自己就没了……”
“不要……”交叠在胸前的手突然抓住他衣袖,眼皮子吃力了抬了抬,然后缓缓睁开,“不要伤害他……”
高烧下,嗓子都干哑了。
季节一把搂她到怀里,“你终于醒了!”
纪茶之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好像搁浅的鱼。
季节见她实在难受,这才不舍的松开,给她倒了杯温水过来,“你先喝点水,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先垫吧垫吧肚子再吃药。”
他这个样子,可是平静的。
季节越平静,纪茶之就越不安,她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并不能完全确定眼下的情况,但季节的平静告诉她,景丞丞要想找到她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似乎胸有成竹。
她想起刚才季节说的话,抱着膝盖往后缩了缩。
季节好笑的看着她,“难道你觉得我会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纪茶之下意识点头,忙又摇头。
“我没你想的那么坏。”他手伸过来,在她头上摸了摸,桃花眼温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就像景丞丞,你觉得他好,是因为他对你好,但你并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是如何的残忍;
再比如我,你觉得我坏,那是因为我跟景丞丞争夺你,伤害了那个你觉得好的人,所以我就成了对立面,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争夺你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你好?”
纪茶之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听不进去什么,只是本能的护着肚子,“我不吃药。”
“怕我下药害你?这个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影响。”
季节挺失望的站起来,“我承认我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了点,可不择手段本身也是手段的一种,只能要达到目的,过程并不重要,但你已经在我身边,我不可能冒着你恨我一辈子的风险去弄掉你的孩子,你已经有两个孩子,难道我还会嫌再多一个?”
“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给你送吃的。”他整整衣衫,径直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