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处在昏迷之中,很想问一问,说话的人是谁,也想问一问,真正的原因,是不是这个人知道一些什么。
可她就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是谁啊?
为了她命都能舍,却又残忍杀了她。
君冥烨吗?他何时为自己舍命了?
等上官清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在身边一直照顾上官清越的人,正是小玉。
“你到底是谁?”上官清越挣扎起身,目光警惕又戒备地凝着小玉。
小玉当即跪在地上,热泪盈眶。
“娘娘,是我啊!莺歌啊!”
上官清越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莺歌?”
“是啊娘娘。”
莺歌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果然是莺歌。
上官清越赶紧下床,一把抱住莺歌。
“没想到……是你莺歌……怎么会是你……”上官清越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
“娘娘,您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呜呜……当年是莺歌保护娘娘不力……”
“莺歌,你快别这样说。”
上官清越想要好好看看莺歌,不小心触碰到莺歌身上的瘀伤,痛得莺歌闷哼了一声。
那些伤,正是前两日被君子珏惩罚的刑责。
“莺歌,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
上官清越要去拿药,被莺歌拽住。
“娘娘,您自己身子还没好,快点躺下,莺歌身子强健,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莺歌赶紧搀扶上官清越躺下去。
“真的太好了,我们还能再相见。”上官清越紧紧拉着莺歌的手,一双水眸也一直望着莺歌,就好像找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一样暖心。
“娘娘,我也很高兴,此生竟然还能重新回到娘娘身边,伺候娘娘。”莺歌擦了擦眼角的潮湿。
“莺歌,你怎么知道扮成小玉的样子?”上官清越赶紧问。
“是蕙心,她说让我入宫保护一个人。”莺歌努力笑了笑,“五年前,自从娘娘……我就发誓要为娘娘守着坟墓,但冥王将娘娘葬身在无底崖下,我便也住在了青峰山上。后来无底崖暖化,冥王去寻了娘娘的尸身,竟然得到的结果是被猛兽撕毁。”
“莺歌愧对娘娘,便动了出家为尼的念头。是蕙心,阻止了莺歌,并在前两日,告诉莺歌娘娘还活着,让莺歌入宫扮成娘娘身边贴身婢女的样子,保护娘娘。”
竟然是师父的安排。
“不管怎样,你能入宫,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很高兴。”上官清越道。
“娘娘,这五年,你都去哪里了啊!莺歌还以为娘娘……呜呜……娘娘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司徒建忠呢?”上官清越的一句问话,将莺歌问住了。
过了许久,莺歌才摇摇头。
“五年来,我再没有见过他。”
上官清越也有些困惑,这些年似乎没了司徒建忠的踪迹,在君冥烨的身边,也没了司徒建忠这一号人物。
司徒建忠去了哪里?
上官清越猛然想起来,梦中那个男子的声音,仔细回想,好像君子珏的声音,她便问莺歌。
“我病了两日,皇上可有来过?”
“皇上昨晚深夜的时候来过,便再没来过了。”
上官清越点了点头,抓紧莺歌的手,“从今往后,有你在身边,真的太好了。”
上官清越病了这几天,只有宫里一个毫不起眼的李美人前来探望过上官清越。
这个李美人在宫里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空有美人的身份,入宫两年,连皇上的面还没见过。
而这李美人向来在自己的宫里深居简出,鲜少露面。
堂堂宠惯六宫的月妃病了,竟然只有一位美人前来探望,确实有点讽刺。
众人皆知,月妃身体一向嬴弱,能活过今年冬天,都是个未知数,又有谁喜欢费时间来巴结一个寿命不长的宠妃!
何况这个宠妃,朝中毫无势力。
可事情的转变,就发生在李美人的身上。当李美人来探望过上官清越之后,君子珏当即颁下圣旨晋封李美人为嫔!
李美人探望月妃,连升数级,这件事很快传遍后宫,有如此诱人的赏赐,各个嫔妃争相前来探望月妃,送来的珍奇异宝还有补品之类,一时间堆满了整个福寿宫……
而那些妃嫔按照她们现在的等级封位,君子珏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奖赏和晋级。
而大家也都摸索出一个规律,在月妃这次病中,那些率先前去探望的人,都比后去的人奖赏封厚许多。摸索到这个规律,让那些妃嫔知道,月妃那边有事,一定要第一个抢先!
大家也终于明白,即便月妃病着,皇上从不去探望,可心里却还是深深记挂着月妃。
这让那些嫔妃牵系的朝中大臣,也都纷纷动了巴结月妃的心思。
福寿宫突然变得热闹。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上官清越也明白了君子珏这般做的用意,那些嫔妃在朝中都有自己的亲眷和势力,只要那些人肯巴结上官清越,上官清越在朝中便也有了自己的羽翼。
君子珏在用这样的方式,帮她创建一个属于她的人脉网络。
她空有君子珏的宠爱,终究不能站稳脚跟,只有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她才能在大君国的皇宫之中,占据无人能撼动的地位。
这正是上官清越现在所需要的。
为了真正扳倒季贞儿,她必须强大自己,拥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冥王府。
季贞儿秘密将君冥烨原有的党羽召集到冥王府,她坐在主位一手撑额头,满脸的哀愤神色看得底下的大臣们一头雾水。
“众位卿家有所不知……”即使季贞儿成了王妃,依然用着太后时的一贯口吻。
“若不是察觉皇上欲对冥王不利,本宫也不会秘密送王爷去黎城!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皇上一直视冥王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去不快啊!”
季贞儿神色怨愤。
“冥王在这几年已经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了,就连我等也甚少见面!皇上怎还想对冥王下手?”
“叔侄之间至于这般赶尽杀绝吗?”
“唉,皇上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红颜祸水,妖颜惑主哇!”
季贞儿赶紧接着又道,“轻尘在三天之内就闪烁言辞,本宫怀疑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刺杀冥王很可能另有其人!”
“各位都知道,轻尘对冥王忠心不二,怎么会刺杀冥王!皇上为了保住月妃草草结案,本宫不服!”季贞儿抓紧拳头,眸光乍现恨意。
“我等也不服!”
“对,不服!”
“我们不能让王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务必抓住真正谋害冥王的凶手!”
季贞儿见此情形,乘胜追击,“冥王去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皇上!本宫也放手了手里的兵权,皇上终于可以独揽大权了!”
“只怕冥王之死,与皇上脱不了干系!”有人猜测道。
大家纷纷义愤填膺,“冥王为了大君国,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皇上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这样的皇上,如何尽忠效命!”
“王妃,我们一定要为王爷报仇!快点想想办法,如何为王爷雪恨!”
季贞儿挑眸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刻意压低声音说。
“我们先这么做……”
福寿宫。
莺歌看着那些君子珏赏赐下来的补品,不禁低声说,“娘娘,皇上是真心待娘娘好。”
“我也知道。”
“娘娘有没有想过……”莺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地说,“就这样了,就很好了。”
上官清越眼角一紧,就这样?就很好了?
“有个宠着自己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莺歌道。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大仇未报,岂能安享富贵。”
这一切荣华,并非她所求,她只喜欢平静的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我不喜欢这些看似华丽的外表,我只求一分安定。”
上官清越缓缓扶住自己的心口,“这里面住满了仇恨,已经千疮百孔,不能恢复如初了!”
不知为何,心口隐隐抽痛了一下,上官清越的脸色瞬时惨白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那种疼痛,一闪而过,以至于上官清越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剧毒,不是已经解了?应该不会再有心痛的反应了。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茫茫深夜,看着天空之中的璀璨星子,不知为何又开始寻找,到底哪一颗星是属于君冥烨的。
“莺歌,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莺歌你说,如君冥烨那样的人物,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
莺歌顺着上官清越的视线,也看向遥远的天空,晶亮的眸子闪了闪,“奴婢觉得,冥王睿智内敛,为人又很狡诈,应该不会这般轻易死于刀伤才是。”
“冥王当年在战场上,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还不是死里逃生活下来了!”
上官清越哂笑起来,“听说,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阎王是不敢收的。”
“娘娘,现在需要莺歌做什么?”
上官清越眯着水眸,过了良久,低声说。
“你去帮我打探一下,季贞儿现在在做什么!轻尘跑了,我回宫了,她不会在冥王府一直这么安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