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没想到,蕙心竟然来了,还是易容成碧莺的样子。
她一进门,上官清越就认出了她,因为碧莺的万种风情味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伪装出来的。
师父看着温婉,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清傲。
上官清越总觉得,师父好像是那种站在高处,可以号令天下的人物,而不是简单的一介会武民妇。
试问,一个能教出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那样人物的人,怎么会简单。
“师父,我想知道,云妃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
“你怀疑师父?”
“自从冥王挟持我之后,师父便失踪了!连无极和无央都置之不理,现在又忽然出现在牢房之中,当真让越儿觉得师父形迹可疑。”
“你现在更应该关心你自己的安危!”蕙心道。
“我还活着!”
“你!”
“师父,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上官清越的态度疏冷下来。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会杀了轻尘!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季贞儿再想置你于死地,没有证人,只要皇上偏袒你,你也能逃过一劫。”
“师父竟然又要杀轻尘!”
“他污蔑你。”
“冥王之死,确实和我有关系,虽然事实不是轻尘所说的那样,但也不完全是诬陷!”上官清越依旧执拗地坚持。
“越儿!”蕙心逼视上官清越,恼怒断喝一声,“你是要逼你自己上死路啊!”
“师父,轻尘也是活生生的生命,越儿的性命是命,那么轻尘的生命就不是命了吗?”
上官清越的眼底,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似有水雾摇摇欲坠。
“为了一介侍卫,你竟然几次三番袒护!你对他……”
“不是师父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我只是感恩!”
“越儿!你当初选择复仇这条路,就应该想到会有很多人做出牺牲!如果害怕牺牲无辜,你就不该选择这条路!”
蕙心抓住上官清越的肩膀,用力摇着她,试图将上官清越从那不该有的盲目善良中摇醒。
“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上官清越无力地垂下臻首,泪水虽未落下却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可是,这条复仇之路,不管我走多远,不管我的心有多硬,我都无法真正狠下心来,对轻尘下手!”
“看来师父已经见过碧莺了,我不知道师父和碧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师父和碧莺的选择是一样的,都是让轻尘死。”
“不过,我的答案也是一样!我宁可死,我断然不会对轻尘下手!”
蕙心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几乎咬着牙道。
“越儿,你难道不复仇了?你难道宁可死在这个牢狱之中,被你最大的仇人害死,你也无怨无悔,选择保护轻尘?”
“你可以不为你自己报仇了,那么你的一双儿女呢?他们也不管了吗?”
“越儿!你不能因为一个诬陷你的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啊!”
“师父,我知道,我的孩子,我自然要保护!我不允许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你既然都知道,那么将你的心就硬起来,不要再犹豫,也不要再有任何牵绊,断情绝爱一路走下去。”
蕙心抓着上官清越肩膀的手收紧,让捏痛唤醒上官清越的意识,让她清晰地找到方向。
“我现在能做什么?师父你告诉,难道只有杀了轻尘,我才能逃过一劫?我不相信,云妃的孩子,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轻易掉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牵连?”
“这件事,确实不是师父做的!”
上官清越皱起眉心,“但我还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越儿,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因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便失去所有的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脑子越不能乱。”
“我知道,师父。”
“现在季贞儿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她断然不会放过你。”
“不仅仅季贞儿知道了,君子珏也早就知道了。”上官清越道。
“君子珏终究对你有情!不然我也不会轻易进来!他有特意吩咐这里的牢头,善待于你。足见,他还是想救你的。”
“……”
上官清越心头一阵酸紧,耳边浮现了君子珏说的那一句……
“朕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越儿,我还是相信皇上会救你出去,所以我觉得,轻尘还是必须死!”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们都想他死?”
“难道他不死,换你去死吗?”蕙心气得脸色都变了。
“我会想出别的办法!”
“已经别无他法了!只要季贞儿和君冥烨的冥婚举行完毕,季贞儿就会来牢里处死你了。”
上官清越无力地垂着双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也说了,皇上不会置之不理,我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皇上身上。”
“万一他更注重江山社稷呢?你难道在这里等死吗?不要将你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样你会输的更惨!”
“越儿!我们现在毕竟势单力薄,即使皇上有心护着你,也要顾及到满朝文武和天下苍生!”
“越儿,这天下的君王,有多少因为江山,为了社稷,牺牲掉了身边的人!”
“你只是一介嫔妃,他未必为你舍得万里河山。”
“现在边疆动乱,正是君子珏需要夏侯云天的时候!君子珏会舍得夏侯云天这一员大将,放你出去吗?”
“师父,只要边疆动乱停止,那么我……”
“简直异想天开!你虽然是南云国的公主,现在南云国的皇帝,也是因为你和大君国结怨,但是关于你的消息传到南云国需要很长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你可能已经被季贞儿处死了。”
“越儿!这件事来的这么突然,想来季贞儿也有了万全之策,不会给你脱身的借口,即便边疆动乱停止,有轻尘指认你杀害冥王,你也在劫难逃。”
“师父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要有妇人之仁!”
“轻尘不能死!”上官清越依旧坚持。
“越儿,你!”
上官清越抓紧双手,眸光变得暗沉,“我不相信,我会就这样输!”
“你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上官清越缓缓低下头,侧脸隐藏的暗影之中,长发遮住她眼底的幽光。
“师父,我要逃狱。”
“什么?”
“师父,凭借你我的功夫,逃出去不无可能。”
“不可以!那样你的罪名就坐实了!你就会成为落家之犬一样!”
上官清越猛地抬起头来,“师父,我逃出去之前,我会杀了季贞儿,带走我的两个孩子!那么大仇得报,我也解脱了!”
“我会寻遍天下名医,救治我的两个孩子……”
“不可以!”
“师父为何这么肯定这一招行不通?还是说师父觉得我留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还有用处?”
“越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师父难道不是吗?现在季贞儿就在冥王府,冥王大丧,人来人往众多,守卫没有那么森严。只要我们合力逃出去,杀了季贞儿,誓必宫里和冥王府都会大乱,我们就有机会从宫里将无央和无极接出来。”
“我想了许久,也想了很多可能性,觉得这个计划完全可行!”
“只要师父肯帮我。”
“越儿,你这是孤注一掷!”
“我倒是觉得师父阻止我,是另有所图!”
“我能有所图!”蕙心不敢对视上官清越那一双犀利的眼眸,赶紧低下头。
“那么师父告诉我,云珠已经是废人了,君冥烨也死了,只要季贞儿一死,我的大仇得报,不就万事大吉,为何还要在这里僵持下去!”
“师父到底为何阻止我这个计划?为何偏偏要杀了轻尘这种不是最好的上上策,让我继续留下来?”
蕙心被上官清越一时间问得哑口无言。
上官清越站起来,走到蕙心面前,一眼不眨地盯着蕙心。
“我早就想问师父了。”
“什么?”
“师父,你到底是谁?”
蕙心一惊,“我是你的师父啊!”
“师父,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从一开始,师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为何又是我?”
蕙心被上官清越逼问得退后一步,目光里的逃避,被上官清越看的清清楚楚。
“师父,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肯帮我,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道牢门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
“师父想杀轻尘,我会拼命阻止!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会暴露!师父也逃不掉的。”
“你!你真是……”蕙心咬牙。
“所以,让我知道,师父到底是谁,揣着什么目的,为何靠近我,又为何帮我在大君国复仇。”
“我……”
“师父还不肯实话实说?”上官清越眸子倏然眯紧,“百里不染,倾城公子,都是非一般的人物,却都是师父的徒弟。想来师父的本事绝非一般!”
“只要师父肯救我出牢狱,应该轻而易举吧!师父却坚持选择杀了轻尘。师父到底为了掩藏什么目的?”
“师父,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