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贞儿要和君冥烨举行冥婚的事,再次掀起一场风波。
之前众人还能怀疑,季贞儿舍不下太后之位,故意借用黎城别院的修养,害死了冥王,而如今见季贞儿嫁给冥王的心意这么坚决,那些之前跟从君冥烨的党羽对季贞儿也都另眼相看了。
君子珏坐在高位上,也是惊愕住了。
“冥婚?”
秦嬷嬷规矩地跪在地上,“回皇上,太后娘娘是让老奴这般回禀的。”
君子珏忽然又笑了起来,“太后这是要一心追随冥王了!”
“是。”
“朕若不允,倒是显得朕太薄情寡义了。”
君子珏想了想,又道,“既然太后心意已决,朕便允了!”
“不过……”
君子珏顿了顿,眼眸渐渐眯起,唇角却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接着拧紧眉心。
“太后娘娘应该知晓,一旦举行冥婚,太后这辈子都不得再入宫!而且……”君子珏拖着长音继续说。
“等太后百年之后,也不得入帝王陵,只能入王陵!如此这般太后也愿意?”
秦嬷嬷低着头,挣扎稍许,“太后应该知道这些,也是无怨的。”
君子珏眸光低转,难道季贞儿又想耍什么把戏?那个热爱权利的女人,当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让追逐一生的权势,最后付诸东流,真的无怨无悔?
“好!既然太后这般坚决,朕就做个顺水人情,随了太后的意。”
“皇叔好福气啊!太后愿意冥婚下嫁,冥王府的大小事宜也不用挂怀了,皇叔可以安心地去了!”
上官清越听说季贞儿要和君冥烨冥婚的事,也是震撼不已。
季贞儿只怕不会那么轻易下嫁冥王府守寡,只怕还会和君子珏提出一些条件。
而之前那些追随君冥烨的党羽,也会因为季贞儿的不离不弃,从而追随季贞儿。
季贞儿即便放开手中现在的权利,那些之前跟过季贞儿的老臣,还会继续对季贞儿忠心,再加上君冥烨的党羽,季贞儿的势力只会水涨船高,不见得会因为位分的变更而一落千丈。
这就应该是季贞儿的高明之处了。
一个玩弄权势在股掌中多年的女人,脑子里分分钟流转的都是利弊。
如果季贞儿不这么做,还处在太后之位,空有太后高位不说,还要多出来君冥烨一众党羽为敌,到时候只要皇上用一些手段,收拢了那些人,大家一起与季贞儿为敌,她的太后之位也坐不稳。
最后倒不如退而求其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君子珏晚上来用晚膳的时候,一脸的欣慰,一直说冥王有幸,总算在身后有人甘心为他善后了。
“不然朕真的担心,天儿无人照拂,小小年纪会学坏了,有了太后过去照料,朕也算为皇叔做了一些事,心里颇为安慰。”
上官清越没有说话,依旧安静地吃着碗里的米饭。
她不相信,君子珏会猜不透季贞儿的盘算,也不相信君子珏会甘心让季贞儿轻轻松松拥有了冥王的残党旧部。
那个惯会玩弄权术的女人,只要有力量在手,一定会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然后一举反扑。
上官清越不禁心忧起来,若季贞儿按照原定的婚期嫁给君冥烨,便是后日。
那么季贞儿离开皇宫,再不得入宫,因为冥婚之人身带煞气,入宫对宫里不吉利,她还如何杀了季贞儿报仇?
还有无极和无央,还在季贞儿手中。
“皇上,我想无极和无央了。”
君子珏抬眸笑笑,“太后喜欢孩子,接过去陪伴两天。现在又是皇叔的丧期,太后现在也在冥王府,等太后和冥王的冥婚举行完毕,朕便和太后提,接无极和无央回来。”
上官清越蹙眉,“现在不可以吗?反正太后也不在宫里。”
“月儿。”君子珏握住上官清越的手,“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有小孩子在身边,会吵到你休息。”
“皇上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但朕怕他们会吵到你休息。”
“……”
上官清越只好作罢,不在开口说话了。
只是心里却在盘算,为何君子珏不肯接无极和无央回来?难道心里在打算什么念头?
这一场冥婚,真的会顺利举行?还是会是又一场轩然大波?
上官清越放下筷子,看向外面漫漫的黑夜,天幕上有璀璨的星子一闪一闪。
都说,人死了会化成天上的星星。
也不知道,哪一颗是君冥烨的。
君子珏的目光暗淡了几分,赶紧夹了一块莲藕放在上官清越碟子里。
“你平时最爱吃藕,今天的藕片御膳房做得味道极好,清脆可口,你多吃些。”
上官清越便低着头,安静吃藕片。
“好吃吗?”
“嗯,好吃。”
君子珏的眸色又暗淡了一分,一直望着她,她却一眼都不看他。
君子珏缓缓抓紧手里的象牙筷,忽然咔吧一声,筷子直接断了。
上官清越遁声抬头,君子珏却笑着说。
“现在宫里人越来越不会办事了,居然将这种不禁用的东西送到福寿宫来!来人呐,将福寿宫置办用品的宫女拉出去,换个会办事的过来。”
魏公公低着头领命去了。
上官清越还是没有说话,看着象牙筷的断口,明明是被掰断,却要说是值班用品的嬷嬷不会办事。
上官清越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君子珏笑着说,“朕也吃好了。”
君子珏本想留宿的,但见上官清越冷冷淡淡的样子,顿然也没了心情。
自从上官清越这次回宫,他不是留在她这里,就是去御书房过夜,一次别人的宫里都没去。
忽然心里不舒服起来,就对上官清越说。
“月妃好生休息,几日没见云妃了,朕去看看她。”
他话虽然这么说,人却没有走,一直望着上官清越脸上的表情。
但他却失望了。
上官清越安静点头,“也好,云妃姐姐身怀六甲,皇上应该过去多陪陪她。”
君子珏明黄的袖口内,铁拳缓缓抓起。但脸上依旧是清风朗月的笑容,没有分毫不悦泄漏。
君子珏转身出去了,再没有回头看上官清越一眼。
当晚,君子珏留宿云妃宫里的事,很快便传遍后宫,第二天又有络绎不绝的赏赐送去云妃的宫里。
大家都说,皇上现在很看重云妃腹中的孩子,若是个皇子,有望就是将来的太子。
云妃也因此备受大家的关注,很多官宦的女眷频频出入云妃的宫殿,送上厚礼巴结关系。
上官清越听着小玉说这些,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娘娘,奴婢都看出来了,自从冥王病逝后,娘娘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皇上是多么英明的人物,他一定也看出来了,才会生气不来福寿宫了!”
上官清越望着窗外在树上跳来跳去的鸟儿,“皇上不过一晚没过来,你怎么就急了。”
“皇上有一晚不过来,就会有第二晚不过来,这样娘娘就会失宠了呀!娘娘,不能一心悲伤在冥王病逝这件事上,娘娘还要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没了冥王做靠山,娘娘就要更紧地抓住皇上才行。”
上官清越抓紧怀里的软垫子,“我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只是不想说话。”
“娘娘……”
“好了,我也不需要靠山,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明天就是季贞儿和君冥烨举行“大婚”的日子了,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君冥烨若在天有灵,期盼了多年的女子,终于嫁给他了,应该会欣慰吧……
可在她的眼前,不知为何会浮现,君冥烨抓着她的肩膀,对她说的一句话。
“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用我余生来偿还对你的亏欠。”
“我要补偿你。”
上官清越苦笑起来,“死都死了,还谈何补偿啊。”
这个时候,福寿宫里涌进来一大群的人,为首的人就是秦嬷嬷还有魏公公,随后君子珏也进来了,再其后竟然还有季贞儿。
更让上官清越吃惊的时候,跟着季贞儿进来的人,竟然还有轻尘。
上官清越站了起来,从这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也不难看出来,情况似乎对她很不利。
季贞儿本来回宫是要收拾东西的,可又忽然说有证据证明,冥王的死和月妃有关,并且纠结了很多大臣大闹御书房,君子珏不得不带人前来福寿宫和上官清越对峙。
季贞儿指着上官清越便道,“还望皇上将月妃收监!绝对不能让杀害冥王的凶手逍遥法外!即便这个人是皇上的宠妃。”
君子珏安静站在那里,目光幽冷淡然地望着上官清越,再没有往昔的浓浓情意。
上官清越很是吃惊,“我什么时候成了刺杀冥王的凶手了!”
季贞儿冷笑一声,苍白的脸色上,乍现一片可怖的狰狞。
“月妃,休要狡辩了,轻尘已经招供了!”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向轻尘,轻尘缓缓垂下眼睑,不与上官清越的眸子对视。
“轻尘之前不是说了,冥王死于失血过多!”
“对!冥王确实死于失血过多,但为何失血过多,轻尘也据实以报了!来人啊,将月妃抓起来!”季贞儿高声娇喝。
上官清越被人擒住,“轻尘……说了什么?”
季贞儿诡谲一笑,声音漫漫。
“轻尘说,他身负重伤对付刺客,可月妃却用匕首将冥王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破开,又给冥王下了不能救治的剧毒,才会导致冥王不治身亡。”
“轻尘……”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你居然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