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给天儿盖上被子,守着天儿渐渐睡了,这才起身怒气冲冲冲向翠竹园。
这一切都是上官清越的错,若不是她的重新出现,她怎么会狠心利用天儿!
害得她现在又惭愧又内疚的人,都是上官清越那个贱人!
她的天儿,从小养在身边,当成亲生孩子一样,若不是迫于无奈,岂会出此下策!险些害了天儿性命。
云珠忍着胸腔内蹿涌的难受,双手狠狠捏着拳头,一阵咬牙切齿。
上官清越见云珠来了,便谴退了身边的宫女。
看到云珠那一张噙满愤恨,却又努力哑忍的一张脸,上官清越不禁笑了。
她靠在软榻上,一手轻轻拨弄手里的玉如意,慵懒的姿态,风姿翩跹,恨得云珠更是牙痒。
这个浑身充满狐媚气息,惯会勾引男人的女子,真真让人厌恶!
但当云珠看到上官清越唇角上的几颗红痘子,扯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起来。
“哟!公主,怎么生了一脸的红痘子?”
云珠嗤哼一声,口气鄙薄。
“红豆?此物最相思。”上官清越慢慢拖着长音,笑容娇美,眉目间尽是潋滟的风情。
云珠恨得心房都在颤抖,这个浑身骚气的女人,怎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皇上几日不在,公主就耐不住寂寞,夜里频频出去,也不知是想哪个野男人,惹了一脸的相思豆!”
上官清越面色微愠,但还是笑着,眼含波光,端起矮桌上的茶碗,目光落在那茶碗漂亮的青花上。
“本公主从不思念任何人!思念本公主的人……”
上官清越抬眸一笑,望着云珠,慢慢将后半句话一字一字地吐出来。
“却是很多!王妃最清楚了,是吧?”
云珠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了,一阵咬牙,隐约传出咬牙的咯咯声。
“公主也别太自信过多!待你人老珠黄,看你还能魅谁!”
“只要风光过就好,不比某些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风光。”
上官清越不咸不淡的口气,彻底将云珠气得胸腔一阵剧烈起伏。
云珠大口大口喘息了好一会,才挤出沙哑又狰狞的声音。
“我是没有你长得美!没你身份尊贵!可我在冥王府照样是正妃,享受荣华富贵!我才是冥王现在名正言顺的王妃,他的妻子!就算是死了,也要和他的墓碑刻在一处!”
“公主当年,可是被王爷当成贱婢使唤,这份耻辱,不会忘了吧!”
上官清越忽然起身,“啪”的一声脆响,直接甩了云珠一记狠狠的耳掴子。
“这一巴掌,打你当年对我不忠!”
上官清越说着,又狠狠甩了云珠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对本宫不敬!”
云珠整个人都被打愣了,双颊火辣辣的刺痛,顿时红肿了起来。
上官清越倾身靠近云珠,水眸微微眯起,声音寒凉。
“剩下的账,我们一点一点清算!”
云珠双颊滚烫,疼痛如刺,一时间却不敢反驳。
在她的骨子里,每次在上官清越面前,都不由自主地低贱了下去。即便云珠用力仰高臻首,挺起胸脯,依旧无法摆脱,她曾经只是上官清越身边的一介婢女。
“我不会怕你!”
云珠颤抖地抽气,声音都是哆嗦。
上官清越嗤笑一声,“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都比你身份尊贵!固然你当初奸计得逞,照样摆脱不了给我下跪的命运!真正的奴,还是你!”
云珠盯着上官清越凌人的气势,一时间有些颓败了下去。
云珠木然后退了一步,广袖中的纤纤玉手,紧紧抓成拳头,直至指甲陷入掌心溢出血来。
“这俩巴掌我受了!自此我们两清!”云珠咬牙切齿。
上官清越冷笑,“别再伪装无辜!你那伪善的嘴脸,让人恶心!”
云珠的声音拔高起来,“别试图想夺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不会得逞!”
云珠恶狠狠地盯了上官清越一眼,一摔广袖,愤然离去。
“那就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窗外,目光飘远向往蔚蓝的天空,水眸之中呈现一抹阴狠。
云珠走出门外,又顿住脚步,走到半敞开的窗子前,站在窗外,身后是一树如雪梨花。
“忘了告诉皇妃娘娘了,轻尘一干人等已经被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处斩!”
当云珠看到上官清越有些微沉的眼角,掩嘴一笑,声音清丽。
“原因呢,自然是轻尘办事不力,不但没能保护好王爷的安危,竟然还让刺客给逃了!”
云珠笑着转身离去,唇角轻勾,眸光诡异。
她觉得,上官清越能为天儿冒险送解药,那么轻尘……那个曾经帮过上官清越多次的人,上官清越当真能眼睁睁看着轻尘去死?
真是拭目以待,想要看一看,接下来会有一场什么好戏上演。
上官清越紧紧抓住软榻上的雪白玉如意,那玉温润,可以温暖她薄凉的掌心。
轻尘是君冥烨的贴身随从,按理说太后根本没有权利处置轻尘,但君冥烨现在昏迷不醒,谁能救轻尘一命?
上官清越心思凌乱起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轻尘送命!可眼下又如何救轻尘?
上官清越急匆匆去找蕙心。
一进门,上官清越便对蕙心说。
“师父,必须救轻尘!”
“我还以为你的心硬了!万没想到,你这次回来还有这么多的顾忌!刚求过我救天儿,现在又救一个小小的随从!下次是不是连君冥烨也要救?”蕙心喝道。
“师父!五年前轻尘多次对我有恩!这一次,他又帮了我!花盆里的灰烬,是他帮忙毁灭痕迹的啊!”
“他被处死是因为我,我不能让轻尘为我送命!若要一命换一命,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轻尘的命!”上官清越的声音充满焦急,不加思索毫不犹豫地道。
“你说什么!你要一命换一命?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蕙心怒斥。
“你的仇呢?你不报仇了?你若死了,又何必再活过来!”
上官清越的神色,有一瞬的惶惑,“我没有忘!我恨君冥烨,恨季贞儿!云珠!可是……”
“报仇归报仇,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我有恩的人,为了我去送命!”
“轻尘与我的仇恨没有关系,我不该牵连无辜!”
“你居然还良善地以为,所有人都是无辜的?身边人的背叛和伤害,你都忘记了?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更不要因为一些恩惠就对那人感恩戴德。”
“这个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与坏,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轻尘身为君冥烨的贴身影卫,在背叛君冥烨,多次帮你的时候,他就应该做好必死的准备!”
“越儿,师父不同意你救他!也不准你去救!”
“师父……”
上官清越无力地低下头,背影沉重地走出蕙心的房间……
她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风一吹,便有一大片如飞雪一样的花瓣落了下来,迷乱了她一袭素色长裙……
她看向遥远的天边,缓缓闭上一双水眸。
“轻尘,对不起……”
……
小无极和小无央都吵着要去看望天儿,蕙心便带着去了。
两个小孩子,俨然已经当天儿是好朋友,十分挂心。
云珠挨了上官清越两巴掌,这口恶气怎么都吞咽不下,便刻意刁难两个孩子。
“不知小王爷和小郡主,是以王爷之子的身份来探望天儿,还是以月妃娘娘义子义女的身份前来。”
不同的身份,便有不同的级别,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小无极自从成了月妃的义子,小脑袋始终都高高抬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自然也不将云珠放在眼里。
“王妃觉得什么身份合适,那便是什么身份。”蕙心笑着说。
“哦?那便是王爷的王爷郡主了!”云珠目光微寒地射向无极和无央。
这一对,可是上官清越和君冥烨的孩子,她看着就恨得心里发涨。
“见了本王妃,怎不行礼?”
小无极和小无央依旧笔直地站着,根本不在乎云珠,他们现在可有月妃撑腰。
“大胆!养在外面的野孩子,就是没有规矩!按照辈分,你们还要唤本宫一声母妃!”
小无极和小无央都被云珠的喝声吓了一跳,不禁畏怯起来。
蕙心一手搂着一个孩子,依旧还是笑着,“启禀王妃,两个孩子还小,身体底子也差,在月妃娘娘面前,都无需行礼的!”
云珠一拍桌子,“蕙心!你可是十王府君浅浅小郡主的奶娘,一直住在冥王府,终究不附和规矩!现在又担当起照顾两个野孩子来了!”
云珠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蕙心依旧面含笑容,“启禀王妃,民妇也很担心小郡主,怎奈皇上不放民妇回去。”
“……”
云珠瞬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
上官清越在房里等了许久,蕙心也没有带着无极和无央回来。
上官清越很是焦急,忽然眼前一亮,心生一计。
她抓起一把剪刀,对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狠狠刺了下去。
顿时,鲜血横流,染红了她一袭素色的纱衣。
她痛得脸色煞白,忍着剧痛,将纱衣从身上换下,塞到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