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小心走到门口,向着门外看了一眼,见是蕙心,这才长长松口气。
她赶紧开门,让蕙心进来。
蕙心见她脸色极差,便知道她受伤了,赶紧将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口中。
上官清越的哮喘有些犯了,正是呼吸不畅的时候,没想到出了那药丸,竟然舒服了很多。
蕙心什么话都没说,找到上官清越换下来的染血夜行衣,匆匆藏在自己的裙子底下,赶紧出门毁灭证据。
上官清越关紧门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些忐忑。
身上有了伤口,便是有了记号。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苍白的一张脸,还有在唇角处生的一颗颗红痘子,显得她肌肤更加苍白憔悴。
她轻轻抚摸那几颗红痘子,正是因为用口含了“灼心”解药所致。
这个印记,要过几日才能消除,她赶紧拿出胭脂遮盖。
这一次脱险,还要感谢那个神秘黑衣人,不然她可能已经死在轻尘剑下。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帮她?
居然还知道她的身份。
她赶紧去问蕙心,是不是师父派来的人。可没想到,蕙心竟然也不知。
这让上官清越更加困惑。
那个黑衣人,知道她的身份,知道翠竹园和冥王府的一切路线,简直轻车熟路,想来应该十分熟悉冥王府。
更奇怪的是,居然还知道她是谁。
难道连她真正的身份,也知晓?
……
君冥烨的前胸被划开一道几乎贯穿整个上身的大伤口,由于血流过多,他昏厥了过去。
这时太医们惊恐地发现,君冥烨流出来的血,竟有着异于常人之处。
红色的血,泛着一种青黑色。那是极浅的青黑色,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视!
太医们商议起来,这很明显是中毒,还是一种慢性毒!
据伤口上的情况看,那毒并不在剑上,又通过那血的成色,太医们断出君冥烨中这种慢性毒已有一段时日!
近日,君冥烨一直身体欠佳,看来正是慢性剧毒所致。
季贞儿和云珠得知君冥烨中了慢性毒,看向对方面面相觑。
冥王府的膳食管制十分严格,君冥烨怎么会中毒?
除非是亲近的人,没有引起怀疑,被不知不觉下了毒……
云珠有那么一瞬,怀疑是季贞儿。她知道,季贞儿为了自己的目的,向来不择手段。
云珠不会疏忽还有一个懂毒的人!
那人深深地恨着君冥烨,现又住在冥王府,下毒一事那人也有很大的嫌疑!
那人就是……上官清越!
季贞儿却怀疑,下毒的人正是云珠,现在整个冥王府,都是云珠当家,接触君冥烨的机会也较多。
而云珠为了保护自己在冥王府的地位,动机也很明显。
只要君冥烨一死,天儿会顺理成章继承君冥烨的王侯之位,而云珠的冥王妃之位,这辈子也保住了。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天儿醒了。
季贞儿喜出望外。
云珠却很惊讶,随即也赶紧用喜色掩盖自己脸上的异样。心下却在疑惑,天儿没有服用解药,怎么会自行苏醒?
太医们可调配不出“灼心”的解药。那是南云国深宫秘毒,妃嫔们争宠专用,腹痛如绞,却难以解救。
若不是上官清彤从南云国带了灼心来大君国,以备将来争宠时所需,就算云珠用千金也买不到灼心。
云珠心思千回百转,看来是有高人在啊!不但知道灼心,还知道解法,难道对方也是南云国深宫之人?
……
天儿已经苏醒过来,毒也奇迹般地解了,只是唇角周围,生了一层的红痘子。
季贞儿甚为担心,生怕天儿还有什么不适,赶紧让太医给天儿医治唇边的红痘子,太医却说,那是药物所致,过几日就能消了。
云珠抱着天儿亲昵一阵,眼底掠过一丝清明。
“太后娘娘,您发现没有,刺杀王爷的刺客,是个女人。”云珠低声道。
“哀家当然看得出来!”季贞儿握着天儿的小手,满心欢喜天儿的逢凶化吉。
“侍卫守住了冥王府所有出口,整个冥王府都被搜遍了,还是没有抓到刺客。”接着,云珠又小声说。
“臣妾觉得,刺客很可能还在冥王府。换言之,那刺客本就是冥王府中之人。”
季贞儿的眸色,微微一紧。
云珠赶紧笑着说,“对了!怎么忘记了,在冥王府,还有一个出口,就是翠竹园附近的泉山。只要刺客逃到泉山上,自然也就不好搜查了。”
季贞儿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云珠,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云珠赶忙笑着说,“太后英明,臣妾这般愚钝,太后都想不到的,臣妾自然更想不到了。”
云珠现在还不想挑破,花闭月就是上官清越的事。或许季贞儿早就看出了端倪,却只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哀家一定会调查到那个刺客!”
季贞儿声音低狠,眼眸如刺。
云珠低着头,依旧勾唇笑着,“冥王府的一切,都要仰仗太后娘娘关照了。”
季贞儿带着宫人离开天儿的房间。
云珠依旧抱着虚弱的天儿,紧紧地将天儿软绵绵的身体搂入怀中。
云珠心口一阵酸疼,紧紧贴着天儿细嫩的脸蛋,眼泪就流了出来。
“母妃的天儿,终于……终于没事了……”
她又紧了紧怀抱。
“母妃不哭,是天儿害母妃担心了。”天儿细弱的声音,沙哑无力,抬起他的小手,轻轻帮云珠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云珠周身一僵,抱紧天儿,嚎啕大哭起来。
天儿,不要怪母妃……
太后那个人,阴奉阳违,从不曾真正帮过母妃,母妃也是为了自保啊!
发生冥王被刺杀,太后竟然不严查翠竹园,更没有派人去找月妃对证。
由此可见,太后有意放水,一来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个好脸,二来就是要继续看她和上官清越继续斗下去。
那个女人,能坐上太后之位,母妃务必要处处小心,才能不被一击而溃。
……
君冥烨的伤口极深极长,虽不是致命之伤,可救治起来极为困难!若稍有疏忽处理不当,伤口感染发炎,引发其它病症,很容易就能要了君冥烨的性命!
季贞儿坐在床畔,看着君冥烨苍白的脸色,因为不适而轻拧的眉心,季贞儿心口一阵灼痛。
季贞儿抬起手,轻轻触碰君冥烨棱角分明的脸颊,他正在昏厥中,没有躲开。
季贞儿忽然笑了,眼眶中却泪水弥漫。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最听话,不会避开我……”
“我原以为,我想要权利,想要高位……可真正达到高位的时候才发现,身为一个女人,更想要一双能给温暖的臂膀。”
“你之前那么爱我,对我海誓山盟,发誓今生只娶我为妻,只爱我……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变……”
“我以为,我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而你会在原地一直等我,可没想到……你已经变了心……”
“我有的时候,也会问自己,或许当年,你还是太子时,我们儿时的承诺,是你根本不懂感情的戏言……”
“你对上官清越那个女人,才是动了真情。”
“想一想我们儿时,真的好美……你那时是太子,我是准太子妃,将来的大君国皇后……可后来,你太子位被废……我真的好失望,我觉得自己再无缘皇后之位……我不要一辈子平庸,我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俯瞰天下……”
“世事弄人,你最后还是回来了,强势回归,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大君国的皇帝。你命带诅咒,你无缘皇位……”
“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站在最高的位置,我又得到了什么?一辈子的孤单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一直用权利填满自己的空荡,可真正得到了权利,反而觉得心里更空,更冷……蓦然发现,我好像真的错了……”
“冥烨,我现在回头的话,是不是还不算太晚?”
季贞儿擦了擦眼角,握紧君冥烨冰冷的大手。
“冥烨,我是真心爱你,原谅我之前的一切……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只要你……只要留在你身边。”
她用力亲吻君冥烨的大手,他不躲不闪,让她变得更加贪婪,将他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落在君冥烨宽厚的掌心上,一片潮湿。
她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若你能一直躺在这里,一直陪着我,也挺好……我不会再看到你厌恶排斥的神色,也不会听见你深恶痛绝的口气……”
“我想做你的女人……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冥烨,不要再对别的女人上心,她们都不是真心爱你……”
“尤其那个女人,更没那么简单……千万不要被她假装善良无辜的表情骗了,那个女人就是回来索命来了。”
季贞儿擦干眼角,起身走了出去,她写了一道懿旨,交给轻尘。
“全府仔细盘查,尤其是女人!刺客受了伤,很容易辨认。一个人都不许放过,但凡发现可疑之人,杀无赦,无需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