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最近经历了很多事情,现在怀了孩子,像接受了洗礼,脸上的表情平和很多,对谁都带着一份柔和的笑意。
盛霜好不容易有人陪,每天都兴高采烈地要和许凉说话,面前当然少不了各色甜点。
她口味变化有些大,前段时间还喜欢辣,这段时间就转甜了。
许凉看着她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简直不知该作何感想。后来营养师来了,说要少吃多餐,收缴一切零食,盛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口粮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今天邢二回来得有些早,许凉不想打扰夫妻两个说话,身后跟着一串照顾自己的小阿姨,回了前院客厅。
微娘正在屋内分线,许凉坐到她身边帮着一起。
“哎,你可别劳动,这不是你该做的”,微娘出声阻止。
许凉笑了笑,“没事的,全身闲得慌,再不动动,都要生锈了。坐着也不累,您不用管我”
微娘扫了一眼屋外,看邢二正蹲在盛霜面前,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胎动,便说:“这几天轻蕴也忙,经常大半夜的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碍事吧?”
许凉摇了摇头:“没关系,这里是比别墅远一些,他应酬又多。我这几天睡眠好,没怎么受影响”
看她这样善解人意,微娘笑容更加慈祥,“这样最好不过。可绕是这样奔波,他再晚也要守着你,顾家着呢”
许凉没有说话,笑了一下。
叶轻蕴最近的确忙,童湘那边不太平,听说颜艺珠要帮着捞她。他正要叫陈修来一趟,人就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了?”,叶轻蕴问。
陈修沉稳道:“大概许家和潘家都打过招呼,童湘出来的几率很小”
叶轻蕴抿了一下嘴唇,“既然她们姐妹情深,不如成全,帮她们一把”
陈修不解地看过去。
叶轻蕴没多解释,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让林雪禅出来活动活动,在地狱憋太久,也该出来见见光了”
陈修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多说,应是出了叶轻蕴的办公室。
房间里面一静,叶轻蕴的脸在光影间显得棱角分明。他思忖了一会儿,拨通内线,对方誉说:“你过来一趟”
方誉来得很快,站在红木办公桌前,等着吩咐。
叶轻蕴忽地开口说:“把我的理财顾问找来,我要清算资产”
方誉讶然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每年他的理财顾问都会把资产做年终结算,全盘清点倒是很少。
毕竟他的身家摆在那里,如果有大的举动,都会被外界重点关注。
但总裁的想法一向高深莫测,方誉虽然很不知他在下哪盘棋,但还是出去给那位世界满天飞的资产顾问打电话。
叶轻蕴和霍济舟同时有了大动作,一个在清理自己的资产,似乎蓄势待发,其中云里雾里,难道屹立商场不倒的叶轻蕴也出现麻烦了?
还有就是霍济舟,有传闻说他在联系华闻内部的大股东,要转让自己手里的股份。
华闻两大巨头都闻风而动,那其中的风云诡谲就显得极其微妙了。
近期外界对华闻的风评都持观望状态。都在盯着叶轻蕴的一举一动,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一旦连他也不看好华闻,那其他人也就更不敢淌华闻的浑水。
于是本来要吃进霍济舟股份的颜氏一下子就消停了。
颜艺珠大力主张增加华闻持股,就是因为华闻现在从颜氏订单少了一半,公司的业绩眼见着持续下滑。
为了保持原有的行业影响力,只有在华闻有更大权利,话语权和叶轻蕴不相上下,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可华闻的股票近期都在飘绿,颜氏高层对股份的认购一下子就缓了脚步。
那群贪生怕死的老东西,胆子都被叶轻蕴三个字给吓破了。现在情形还没坏到终止方案的地步,竟只开了个董事会就把她的提议给否决了。
她得到的答案还是那句话,就是等,等形势清晰了再说。毕竟霍济舟手里的股份不是小数目。
可颜艺珠深知,他们可以等到棺材里去,可霍济舟却没没时间了。现在东旺那块地他已经拿下来了,如果手里没有那么资金,就会被视作违约,他将面临几十亿的违约赔偿。
在这种情况下,霍济舟简直是个已经红了眼的赌徒。现在谁能给他钱,谁就是他的救星。
颜艺珠并不想当他的救世主,只想在浑水里给颜氏求得一线生机。
叶轻蕴清算资产?
恐怕他就是不想让她和霍济舟如意吧!
颜艺珠想到这儿不禁咬牙,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他深知自己在所有人心里有着怎样的影响力,现在他一个平凡的小动作,就能深入影响颜氏高层的决策。
她抱着手臂眯了眯眼睛,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引开他的注意力了。
这世上能让叶轻蕴分心的,大概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晚上叶轻蕴照例会得很迟,面积广阔的官邸静静沉睡在大院当中,其中被淡淡的光辉点缀,很有家的感觉。
他没有惊动前院的人,直接回了后院。
卧房里的等还点着,从玻璃窗内铺展到走廊上,与黑夜划分出明显的界限。
在旁边的厢房里洗漱完毕,他穿着睡衣,换了软底拖鞋,轻手轻脚进了门。
关门转身,却发现许凉靠在床头睡着了,手边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他走过去,将书折好,放到床头柜上。掀被上去。
许凉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住自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叶轻蕴懊恼自己以前抱她成了习惯,现在她坏了孩子,不能这样不规矩。于是悻悻缩了手,只“嗯”了一声。
许凉很想跟他说句话,但瞌睡实在太厉害,张了张嘴,还没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的时候,发现叶轻蕴睡在一旁的软塌上。他个子高,脚都抵在墙上了。大概那上面睡得不太舒服,眉头轻轻拢成阴影。
许凉将他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他眉头一动,睁开眼睛。
叶轻蕴头发微微凌乱,眼神被早晨的露水洗过一样,看着干净清澈。
他拉住许凉的手笑了一下,柔声道:“醒了?”
许凉问他:“怎么在这儿睡了,那么大的龙凤床,再加两个人也睡得下”
叶轻蕴不满道:“我们俩的床上还能加谁啊?”
看他瞬间吃醋的样子,许凉樱唇微抿,“孩子啊,孩子和我们一起多热闹”
他想了想那种情景,不禁道:“孩子也不行,多打扰夫妻生活”
许凉无语地看着他。
后院有专门的厨房,早饭就由专门的营养师做好端到厢房去吃。
叶轻蕴本来是挑剔的人,科目每天早上都陪着许凉吃孕妇餐。牛奶燕麦,或者一些蔬菜饼,他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许凉的胃口也好了三分。
他刚在梨花圆木桌前坐下,闷哼了一声,原来是昨晚睡的被褥太硬,腰都给睡僵了。
许凉接了小阿姨递过来的燕麦粥,先放到了他手边。接着瞪了叶轻蕴一眼,“活该,真觉得自己还是十七八的小伙子”
叶轻蕴脸上带着笑意,“我要真是十七八的人,跟你结婚就是犯法。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该是黑户了”
许凉抚了抚肚子,装摸做样地叹气,“这孩子真可怜”
“它可怜什么,妈妈那么疼它”,叶轻蕴这话说得有些幽怨。
许凉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吧,连孩子的都吃?”
叶轻蕴还真自我审视了一番,专注地看着她:“将来你爱我多一些,还是爱孩子?”
“我听着这话,好像跟你和孩子同时掉进水里,救你还是救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许凉偏头问道。
叶轻蕴急着让她回答,点头道:“算是吧”
许凉喝了一口粥,慢悠悠地说:“你们俩掉进水里之前,教会他游泳不就行了?”
叶轻蕴郁闷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
瞧着他幽怨的眼神,旁边的小阿姨想笑又不敢笑。
许凉:“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叶轻蕴会这样问,是因为他自己变得有些不自信。她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同自己将前怨一笔勾销。可见孩子对她有多重要。
哎,好像自己在她心里的排名又要往后退了。
两人谈笑着吃了早饭,叶轻蕴又要风风火火地赶回公司。
许凉接到姜奕的电话时,是这天吃完晚饭。
“嘉谦在前天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姜奕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许凉真心实意为宁嘉谦感到高兴,忽然觉得所有人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听见姜奕略带哽咽的声音,许凉心里一片入定般的宁静。但每一种情绪在心里都历久弥新。
这或许就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带给自己的力量。
“你会来看看他吗?他很平静,谈笑风生地说起你,就像一位老朋友”,姜奕提说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怕触到某根敏感神经。
但事实上,许凉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内心无比坦然地说:“好啊,我们或多或少都变了,一个在我们之间的冻龄男人当然引人好奇”
姜奕哈哈笑道:“对,他的确看着像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是当年大学时候的名草”
许凉在电话这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去医院她不是独自出的门,后面跟着一车警卫员。寸步不离是叶轻蕴的指令,他们便乖乖听话,不管许凉怎么解释也不肯松动一分一毫。
她无可奈何,只能声势浩大地出门。出门前,盛霜还在旁边笑她,这样子简直像皇后娘娘摆架出宫。
许凉尽量忽略心里的不自在,或许这样会让大家都放心一些。那她就不能破坏这份好意。
到了地方,下了车,身旁一个手脚利落的小阿姨,身后是一群便衣保镖。她让他们的表情尽量亲民一点,别吓着别人;可高大的男子们刚脸上肌肉松弛一点,眼睛扫过陌生人,脸上又立刻板了起来。
许凉满脸黑线地去了住院部的重症科室,这才知道宁嘉谦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外面的光线灌进房间里,却没有宁嘉谦脸上的笑容明亮。
他靠在床头,笑意饱满,周围是一些朋友,正在说话。
可宁嘉谦还是一眼就看见许凉了。
她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装,表情很平和,白皙得如同细瓷一样的肌肤,在门口有淡淡的光芒。
宁嘉柔也注意到了许凉,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说:“阿凉姐姐,你进来啊”
现在哥哥醒了过来,宁嘉谦的人生就一片晴朗。她看谁都觉得和蔼可亲。
许凉一进去,其他人自动给她让出一个床边的位置。她没有客套,坐在离宁嘉谦不远的地方。
“嘿,你结婚之后看起来更成熟了”,宁嘉谦笑着说,并主动提起这件事。
前尘往事,都置之一笑。他眼睛干净得好像初生的婴儿。
这样一份常人难以企及的豁达,许凉深深感激。
因为知道他把每一天都当重生,不会执着以前。
他本身就是宽容的化名,没有牵绊得放过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
许凉打量着他的气色说,“是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还二十出头,出去混个小鲜肉来当也不成问题”
宁嘉谦迷茫地眨眨眼睛,“什么是小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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