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刚要继续跟我聊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溜烟跑出去。
我正疑惑着,却见她叫来了医生。
医生例行地帮我做了清醒后的检查,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确认我没有什么大问题,静养一周就可以出院。
我俩都放下心来。
刚送走医生,门又开了。
李牧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醒了?”一进门,他看到我正跟柔柔在讲话,幽深的眸子一下子亮了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床头前,激动地问:“怎么样?头晕吗?有没有叫医生过来看一眼?”
柔柔抿抿嘴,接过话调笑道:“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事,住院一周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倒是你,应该去看看医生,紧张过度会诱发很多急病的。”
李牧听了,深呼了一口气,瞪了柔柔一眼,对着我笑了笑,“没事就好,晴晴,你饿不饿,刚才爷爷从家里送了鸡汤过来,要不要喝点?”
说着,他像是给小孩子送糖果一样,把保温桶举到我面前。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我看着李牧像往常一样的关心我,莫名地有些烦,口气也疏远得清冷。
李牧打开保温桶,倒了一碗热汤出来凉着,才看着我解释道:“爷爷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他担心你会出事,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也找不到你,问了柔柔,才知道你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
“爷爷没吓到吧?”我担心地问。
“他来的时候你还没醒,不过医生已经向他交待过病情了,说你CT影像都没事,很快就能醒来,我怕他在医院吃不消,就把他劝回去了。一会儿我就告诉他你醒了,免得他还担心。”李牧殷切地解释,做得也是有礼有节,倒真像是高家未来的孙女婿了。
“噢,谢谢。”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不是我在发脾气,而是我越来越猜不透李牧的心思,原本我以为他是像邻家哥哥一样的温暖男人,可是自从那晚在山上,他与华悦说出两个不同的答案后,我的心里就像个疙瘩一样,一直解不开。
尤其在他看到了我被慕睿轩吻出的痕迹,虽然当时生气,可现在才过了几天,他便像没事人一样又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根本不像是他口中说爱我的反应。
所以,要么他对我,确实有爱,只是隐忍至深,要么就是,他对我另有所图,一切只是在布局。
无形中,我选择了后者。
李牧见我不说话,挨着我坐下,舀了一汤匙鸡汤,轻轻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边,“来,小心烫。”
我不着痕迹地接过汤匙和碗,“我自己来。”
李牧怔了怔,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柔柔这个小人精,看出了我与李牧的尴尬,忙挤过来抢下碗,“我帮你吹吹,吹吹。对了姐,你说那些坏人想干嘛呢?抢钱吗?还是劫色?”说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在我身上转了转。
“去你的,我都这样了,你哥都差点没命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我知道柔柔是故意的,但还是气得拍了她一下。
柔柔呵呵乐了。
病房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李牧也收敛起失落的神色,恢复如常,“我也正想问你,劫你们的是什么人?有可疑的地方吗?”
闻言,我怔了怔,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遇到绑匪前前后后的经过。
“他们没说要钱,也没有轻薄我,一上来就拖着我走。”
李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眉头拧起一团,“没跟你啰嗦?”
“没有。”我摇摇头,想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惊呼一声,“是高晓燕!对,一定是她派人干的。早上我刚跟她在爷爷家吵了一架,我心情郁闷才去了奶奶的墓地,没想到高晓燕在爷爷面前不敢动手,背地里动作却这么快,我前脚走、后脚她就派了人来抓我。”
李牧见我突然激动起来,赶紧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声音轻缓地安抚道:“别急,别急,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人也都跑了,就算是报警,短期内恐怕也抓不到人,我去找爷爷,跟他商量一下,你先把身体调养好,出了院如果爷爷那边没有好办法,我帮你一起找高晓燕对峙。”
我想了想,对待城府深重的高晓燕,也只有缓着来了,于是平复了心情,点点头,“谢谢你学长。”
李牧见我还是跟他热络不起来,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叹口气,略坐了一会儿,叮嘱我好好养身体,才离开病房。
柔柔又陪我坐了会儿,哄着我喝了碗热汤,就去看丁浩然了。
毕竟是亲兄妹,而且丁浩然这次也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柔柔对丁浩然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管我跟他怎样,柔柔如果能有一个好哥哥照顾,总归是好事。
后来,爷爷听说我醒了,来看了我两次,又让佣人做了一堆补汤来给我补身体,我好顿劝说才让爷爷不要再折腾来医院,但是补汤却必须每天三顿喝完。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但每次喝着油腻的汤,我的心也很温暖,大概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无意中,我隐约发现好像有点不对。
有时,在我去做检查的时候,有时,是我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或者是某个不经意间,我总会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
会不会是高晓燕不肯收手,又派了人来监视我?
我在明,敌在暗,我留了个心眼,之后不管再做什么检查,都拉个护士或是医生陪着,其余时间便不再独自一个出去溜达了。
一天,我正在病房里看财经新闻,突然感觉那个眼神又出现了。
我浑身激灵一下,忙转头看向走廊外面。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下了床,猫着腰悄悄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没想到,这一看,竟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匆匆往外走。
男人的背影高瘦,挺拔。
“慕睿轩?”我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可是刚一喊完我就后悔了,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男人听到叫声,停住了,转过身来,眸光是一如既往的疏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我怔了一下,真的是慕睿轩。
慕睿轩冷冷地瞥了眼我的额头,上面还缠着纱布,声音清冷,“你这么喜欢医院,干脆以后包个VIP间,免得反复办理入院、出院,麻烦。”
我没有理会他的讽刺,直直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这几天,是你每天来看我的?”
慕睿轩听了,挑了挑眉峰,不客气地鄙夷地道:“我来看你?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他的口气冰冷,拒我于千里之外。
但是我却注意到,刚刚他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紧握了下,眼神也躲闪开,因为那个眼神,我太熟悉了。
我敢断定,他在撒谎!这几天暗中关注我的,就是他慕睿轩。
他不顾我的意愿,不清不楚地在车里与我发生了关系;吃干抹净后,又狠心地将我扔在了荒郊野外,现在,承认来看我,就有那么难吗?
我一下子倔强起来,迎着他的眼神,坚定地说,“我感觉得到,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