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灵和沈墨白赶到鸽子房时,肖慕正在指挥如风封锁现常
忘忧老人被他们挡在外面,急得站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看见纪青灵和沈墨白,忘忧老人迎上来道:“青丫头?墨白?你们来得刚好。
慕儿不让老夫进去,你们……”
“你不能进去1
冷冰冰地话丢过去,看都不看忘忧老人,沈墨白兀自走进鸽子房,右手一挥,示意如风等人再将警戒线看牢一点,绝对不能放无关人等进来。
毫无疑问,这些无关人等,指的就是忘忧老人这种人。
忘忧老人的脸霎时间便绿了:“青丫头?你看,你看,墨白这个混小子他欺负……”
“师父……”看看妖孽夫君挺拔的背影,再同情地看一眼忘忧老人,纪青灵道:“您先去陪煊儿念书、写字吧?
实在不行,您陪他练习拳法,打打弹弓也成。
待验完尸,我就让肖慕回去。
要不,我也回一趟积善堂,我们忙完都去陪您。
您放心,不会耽误您老人家吃午饭的时间1
说罢,轻咳两声,不再理睬忘忧老人,麻溜地穿上隔离衣,纪青灵也走进了鸽子房。
忘忧老人的肺都要气炸了,黑心眼的慕儿,黑心眼的沈墨白,最最黑心眼的青丫头。
知道里面有具被剥了皮的尸体,还跟他提午饭。
他是三岁小儿吗?这是在质疑他的智商,还是在质疑他的年龄?
气死他了,当真气死他了……
看见纪青灵和沈墨白,肖慕迎上来:“你们来了?”
“情况怎么样?”纪青灵问。
“我怕破坏现场,暂时没敢移动鸽子房内的任何东西。
只等你和墨白过来勘察完现场,我再验尸。”
“嗯1纪青灵点点头。
沈墨白已走向尸体,上下打量了一眼,又回头看向门,“谁第一个发现的?”
“是阿贵1肖慕也走过来,在尸体前站定。
他没解释阿贵为何不在,用手比划着道:“这间鸽子房的门是按照坐北朝南的标准风水格局设置的,门的开向也是按照正常人的习惯安装的。
阿贵不是左撇子,跟平时一样遵循喜欢右手的习惯。
他推门走进来时,根本没留意左手门后面的西南角悬挂着一具尸体。
所以,机关被他无意间启动,天窗打开,鸽群飞离,尸体动起来,他也吓坏了。”
沈墨白伸手拎住尸体头顶的两根细线抖了抖,尸体的脑袋立刻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再次面对他们时,正好被惯性驱使,尸体的眼睛一睁一闭,没有了嘴唇的咬合着的牙关也打开了。
这情形无比诡异,饶是沈墨白和肖慕就在身边,纪青灵也惊得轻呼了一声。
“你没事吧?青灵?”肖慕扶住她。
下一秒,她已被沈墨白蛮横地夺回怀里。
“青儿?你有孕在身,去院子里等着吧,这里有为夫和肖慕。”
肖慕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落空的双手上,低沉柔和的声音已脱口而出:“是,听墨白的话。
你先去院子里等着,我和墨白会处理好的。”
“无妨1推开沈墨白,冲肖慕笑笑,纪青灵也伸手拎住尸体上方的几个细线拉了拉。
尸体立刻手舞足蹈起来,像极了纪青灵小时候爸爸给她买的玩具提线木偶。
“好精致的机关1她轻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凶手很有才1
肖慕点点头,“确实很精致,凶手不但有才,还很有耐心。
他在尸体的二百零六块骨头之间,在每一个关节上,甚至每一块活动的肌肉上,都连接了一根细细的柔韧性极强的线。
尸体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这些细线操控着……”
“雕虫小技1沈墨白嗤之以鼻,冷声打断肖慕。
他的视线顺着数也数不清的细线上移,跨过房梁和鸽架,最后,停留在房门的把手上。
纪青灵愣了一下,待目光追随沈墨白的巡视一圈后,才恍然大悟。
确实是很玄妙很精致很不可思议的机关,利用了力学和高等数学。
但,正如沈墨白所说,的确是雕虫小技。
这只不过是一个利用杠杆原理,计算好精准时间的综合习题,对于搞机械的人来说,就跟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凶手在尸体全身,甚至眼皮和嘴唇上,都连接了细线。
这些细线垂直向上,全都汇聚在屋顶。
通过屋顶横梁掌握好力度和平衡,这些密密麻麻的细线再汇聚到与尸体所在西南角遥遥相对的东北死角阴暗处的一架纺车上。
那架纺车的把手上,有一根粗大结实的绳子,正连接在空荡荡的鸽子架上。
而鸽子架的另一端,也连接着一根粗大结实的绳子。
这根绳子,却绕过屋内圆柱,直接绑在房门的把手上。
大脑快速运转,不过几分钟,被还原了的事情经过便呈现在纪青灵眼前。
阿贵满怀憧憬地来捉鸽子给她炖乳鸽汤,他伸手推开了门。
因为时间还早,他不愿惊动府里的人,也有些心疼自己饲养的鸽子,所以,他推门的动作很轻。
他没想到他这种轻轻推门的心思,早被凶手了然于心,不然的话,可能天窗还没来得及打开,尸体就开始舞动了。
阿贵摸黑走向鸽子最密集的那根鸽子架时,并不知道除了机关正在缓缓开启外,那些鸽子,也受到一股外力控制,根本飞不起来。
一直到他伸手要去捉鸽子的时候,那股外力才突然消失。
天窗猛地打开,黎明的曙光照射进来,鸽子们惊恐地争相逃离。
突然空荡无物的鸽子架此时就跟天平一样迅速上下摇摆,在惯性的作用下如同一根杠杆开始给机关发力。
杠杆带动绳索让纺车转动起来,忽而顺时针旋转,忽而逆时针旋转。
纺车上的细线跨过横梁,如同一只上演皮影戏的大手,恰到好处地一张一弛提拉住尸体的每一部分关节。
这样,尸体就舞动起来了,动作夸张诡异,又无比疯狂。
听完她的叙述,沈墨白和肖慕脸上没有丝毫吃惊,但,皆有欣慰和赞叹。
沈墨白继续勘测现场,纪青灵已经在肖慕的帮助下,把尸体取下来,平放在了担架上。
尸体很新鲜,全身皮肤都被剥去,便是脸上的皮肤,也没有放过,唯独留下了头皮和头发。
剥皮的手法很娴熟,没有太多二次剥皮砍削的痕迹,看得出,凶手对人体构造非常熟悉。
“死者是名女性,大约五十岁。”肖慕头也不抬道:“很显然,凶手是个医者,医术高明,惯会使用手术刀……”
纪青灵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他。沈墨白也猛地转身,向肖慕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