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是船队遇到海盗了,不讨在三江系统内跑船得船主水手,差不多也都是海盗的出身,对海上的伎俩都明白的很。
海盗靠上来的时候装扮成别的,可大家都火眼金睛的,怎么会被这个蒙骗,当即就是拿刀架炮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看着这边防备的严谨,对方也不敢硬上,双方等于是在海上擦肩而过,在船舷上彼此瞪眼,大家都在海面上混了这么久,沈枉的人又在天津卫做过多年的生意,彼此多少有相识的,就被人认出这边是沈枉的船。
沈枉离开天津卫,虽说没有明白公示,但海上该知道的都是知道了,大家本就是多了小心,看到这个,怎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张世强和孙大海一干人立刻是紧张起来,一方面派人知会各处船队,另一方面急忙快马通知王通这边,这还真就又扯出银子上的事情来,海上不太平,保险行那边还是要备足了银子,要不然真要出现赔付,应对不及时可就影响信誉。
“沈枉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以王通这样的城府都禁不住冷笑着说了句,不过,毕竟有恶意未遂,赖过去也是可以,而且目前王通系统的海上力量都专注在南洋那边,也抽不出手来对付他,暂时的和平还是要保持的。
“现在去找汤山,让他传话给沈枉,本公这里就一句话,如果海上本公或者在保险行的挂号的船只有一艘被沈枉碰了本公什么生意也不做了,纠集海主们先灭掉你再说,如果觉得不怕,就来试试。”
这话是个警告,也是个最后通牒,王通这边话放出来了,怎么做,就看沈枉如何取舍了,在王通这边完全的海上优势面前,这个取舍判断不难。
汤山这边虽然已经是官面上的人物但他所在的位置不同,和海上也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沈枉虽然不见了踪迹,可把话说出去,总会到对方耳中,在海上生的这一次劫掠未遂,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就被人淡忘了,不是说海上如此太平而是再没听说沈枉这一支做什么不法之事。
他们好像也认命了,只是安心的跑着从天津卫到倭国,还有从前几条他们控制的航线,平静异常。
其余的案子大都是一些亡命徒或者是倭国的海贼所为,下场都是凄惨的很,这个也不必多说。””,
时间进了八月,辽国公府上下都是忙碌中秋的事情,这个时候从京师到松江府的驿站邮路已经建成人员和马匹都是到位,沿途各家商户和豪强都对这件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把他看做讨好王通和自己财的一个机会。
八月初五这天,邮路传来了第一条要紧的消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病逝于天津卫……
位高权重的人离开了权力闲居,衰老的总是会特别快,冯保是这样张鲸是这样,张诚同样也是如此。
离开可以决断天下的内廷中枢之后,这几个人都是迅的衰老死去,张诚自己说是风轻云淡了可心中那种隐约的失落,想来是不可能没有的。
刚刚过古稀之年的张诚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高寿了他在七月半的时候身体还不错,不过一天夜里突然着凉,身体迅的垮了下去,甚至京师派出的御医刚接到旨意,张诚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走的时候,蔡楠和李虎头,还有两个远房的侄子陪伴在他的床前,也算是有晚辈送终,信上所说的内容不多,只提到张诚弥留之际,脸上一直带着笑很是满足。
王通和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张诚有关系,王通能有今天这个地位,更是张诚的扶持和帮助,对于无父无母的王通来说,张诚从某种意义也是他的家人长辈之一。
一向是很活泼的王夏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府内突然变得很安静,这种突然的不同让小孩子很是兴奋新鲜,跑到王通书房之后才现气氛有点不对,以往看到他就会露出笑容的父亲今天脸上表情很奇怪。
王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说不出喜怒,只是很平静,本来咧嘴在笑的王夏觉得很压抑,就想着跑出去。
王通摇摇头,孩子无忧无虑的什么不知道,他上前把王夏抱了起来,沉声说道:
“小夏,要好好学武,不要浪费了你的将来啊,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帮助,我们王家才有今天,丰万不要荒废了啊!”
王夏不太明白王通说的话,不过却知道只需要点头答应,王通也知道自家儿子还小,只是笑了笑,抱着孩子走出门,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万历皇帝上朝就是隔一天一去了,朝臣们也说不出什么,甚至在暗地里认为这不是坏事,皇帝不在,就是内阁处理天下政务,更加方便,但如今不比以往,他们能管的地方虽说没少,可天下间要紧的地方却比从前要多了,开埠港口,殖民拓荒,海外贸易,还有禁军系统,原本内阁可以影响的内卫系统现在也被宫内抓了去。
这些事情几乎是天下间新兴的产物,或者从前有,但是现在改变性质的,田赋一天天的缩水,这些事物却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和货物。
有钱有兵才有权,新兴事物蓬勃展,皇家和内廷手上的财富愈膨胀,权力也就越来越大,无形中也是挤压内阁朝臣的存在。
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士子文人这一系也要去参加垦殖,参加海外贸易尽可能的去开埠口岸经商,但他们相对保守,等进入的时候往往晚了,只能是听从和接受先去那些豪商、勋贵、军头们的地位。
若是正常行业,文臣们想要伸手进去也简单,商人再怎么猖狂,难道还能大过衙门不成,怎么收拾收拾不了,现在这新兴的一干事却没那么容易伸手,虎威军和禁军加上内卫可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京师几次政变一样的政牟,到最后都是以禁军开入京师告终,为的、煽动的、胁从的。下场都是极惨,这足够给人教训了。
因为这样的局面,万历皇帝大权独揽,他不需要像是从前一样的通过参加朝会来影响和仲裁朝局,也就有了休息的时间,或者说,万历皇帝自己也倦怠了朝政,想要享乐游玩了。
张诚和万历皇帝的关系非同寻常,天家无父子,隆庆皇帝和慈圣太后李氏没什么太多的父母之爱给他,陪伴在身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反昏是张诚,慢慢长大这个过程中,学习文化,处断政务,这些也都是张诚在教导,事实上,万历皇帝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是埋怨牢骚什么的,也是和张诚去说。
相对于隆庆皇帝和李太后,张诚和万历皇帝之间,父母对子女之间的情谊恐怕是更深厚一些。
张诚病重的消息传到京师来,万历皇帝立刻指派太医院最好的几名太医赶往天津卫,不过病来如山倒,御用监将关外进来的几样珍贵药材翻检出来,太医们也就是刚出京师,病逝的消息传到了这边。
万历皇帝听到之后,还是处理了政务,吩咐了邹义这边去安排张诚那边丧事,宫内该有什么规格,一定不能因为张诚不在宫中就亏欠了,万历皇帝一直是很平静,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了。
晚上照例是在乾清宫用膳,嘴角有了米粒,皇帝虽说是皇帝,对这等事也未必会注意的,郑皇后也是习惯性的给万历皇帝擦去了,万历皇帝继续吃饭,筷子动了两下,屋中伺候的宦官和宫女以及郑皇后惊骇的看到万历皇帝流泪了。
看到众人的表情,万历皇帝伸子抹了把,似乎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流泪了,抹了一把之后,端起饭碗来继续吃,眼泪却没有停下,万历放下自己的饭碗,双手捂住了脸,郑皇后神色眼里的看了看屋中,一干宦官和宫女都是躬身退了出去。
万历皇帝捂住脸之后,没有哭声,但肩膀不停的耸动,郑皇后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间其实不长,不过郑皇后却觉得很久,万历皇帝手从脸上拿下来了,眼眶通红,泪痕明显,显然是哭过了,但神情已经变得很平静,看到郑皇后惊讶的表情,万历皇帝低头拿起一块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开口说道,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张伴伴走了六
万历十八年八月,锦衣卫快马出京前往松江府,圣旨命辽国公王通前往天津代天子操办白事,拜祭张诚,慰忠义臣子之心。
这消息不算是秘密,对于张诚来说,算是哀荣之极了,对于一个从严格意义上不在内廷的闲居阉人,天子在他死后要安排重臣过来凭吊拜祭,这样的荣耀,自太祖朱元璋至今,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待遇。
对于王通来说,皇帝的这个安排也是再次证明了他的地位,去往松江的王通到底失势了没有,这次就是个最好的说法。
但文臣们并不高兴,在他们的心中,万历皇帝如果要安排人去拜祭,怎么也要选一个文臣,内阁和六部难道没有足够份量的角色吗?当然了,如果万历皇帝真的选了文臣,那被选中的人肯定会大闹,认为是个羞辱,我读圣贤书,寒窗科举,中枢重臣,怎么会去拜祭一个阉人,但去不去是一回事,选不选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以为此事不是大事,还真有言官上奏,说天子派人拜祭,而且还是派武将勋贵拜祭,不合礼法……
这个言官的奏折居然被送到了万历皇帝的手中,万历皇帝当即就摔了奏折,在这件事情上,再怎么倾向于士大夫的内官也是立场分明,当即文字语句上被挑出来几个可有可无的毛病,然后用廷杖。
按说这廷杖挨了之后,身价倍增,立刻成为名士,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这个言官在大明门外被廷杖直接打死,大明门外是上朝下朝的必经之路,是各个衙门都能看到的地方,这言官被活活打死,众人都是震骇。
九月初的时候,王通从松江府赶到了天津卫,王通回到天津卫,意义当真是非同寻常,整个天津卫的地面都是轰动了,够资格的大商人都想过来拜见,地方官那个自然不必说,不过这个时节实在不是拜见的好时候,辽国公这次是有正事的。但松江府那边,吕宋那边,也是金山银海一般,大概估算,这前景恐怕还要过天津卫,谁不动心,大家都是有银子的,和王通关系也是熟,怎么都是方便,不去动心实在是不可能。
又不能打搅,又不能不去见面,结果各家各户的亲信长随什么的都在王通住处那边守着,等着事情办完。
一开始的时候,天津锦衣卫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别的勾当,纠集了巡检司和三江系统护卫队过去清查,然后才现是虚惊一场。
马三标从京师赶过来了,邹义起过来了,东厂千户薛詹业也赶过来了,赵金亮如今才到陕西,却是没办法,在天津卫周围驻扎的禁军将领、李虎头、韩刚一干人也都是赶来。
邹义是义子,蔡楠是义孙,他们两个人算是张诚的亲人,负责接待各方宾客,当然了,大家出钱出力,这个都是免不了的。
三江商行差不多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应承了下来,不管是用具花销还是人手……
王通住在原来的宅子里,夜里蔡楠过来拜会,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却现无话可说,在灯下枯坐,张诚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个太重要的存在,突然间逝去,让他们两人很不习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半响,蔡楠才拱拱手,沙哑着嗓子说道:
“公爷,张公公临终的时候是咱家在身边,虎头也被支出去了,张公公和咱家说了几句话的,嘱咐咱家只对你一个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