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溪泉无语地按了按额角,“她来做什么?不上课了?”
“她可是你小姨的女儿,你问我,我问谁啊,再说,她也就和我说想去你家看看,别的什么原因也没说,我也纳了闷了,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过去了,就留我一个人空虚寂寞冷啊。”谢晓月语气哀怨地叹了一声,“唉,你还说我鬼混,谁让你们都走了,没人陪我呢。”
“这么说,你也翘课过来算了。”她不以为然地堵了一句,停顿了一下,说,“那我一会把我家地址发给你,梓心找不到我肯定会找你,到时候你把地址给她就行了。”
谢晓月应了一声,“嗯,那先这样吧,我先试着给她打个电话。”
“好。”她认真地劝道,“已经很晚了,你也别玩了,早点回家吧。”
“哎呀,我知道啦,拜拜。”
“嗯,拜拜。”
挂了电话,凌溪泉把地址发了过去,看着对方很快回复的一个“好”字,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李梓心在想些什么。
窗外,秋日的阳光正媚。
她忽然想起昨天傍晚看到的那个陌生人,心情不自觉地低落,要有多想念,才会明明被刻意遗忘,却还是在每个无意间满心期待?
这种复杂的低落让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上了楼,她的房间是简约的欧式风,从房间到家具,可以看出设计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以前家里的东西,还在吗?
她环视了眼干净整洁的房间,打开衣柜,在整齐挂着的衣物间翻找,又蹲下身子查看床底,然后打开房间里的每一个抽屉和储物柜,终于在几乎快把房间每一处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在梳妆台底下的抽屉里,几张儿时美术纸的最底层,看到了一张被凌母塑封好了的照片。
她刚拿出来,门铃却在此时响起。
难道是李梓心到了?
她瞟了眼墙上的摆钟,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随手把照片放到台上,匆忙下了楼,打开门,果然看见一身欧美范的表妹兼好友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站在门口。
她挑了挑眉,“李梓心,你怎么回事?”
李梓心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这都看不出来?来你家住两天啊。”大大方方地进了门,她扫了眼偌大的房子,顺手把鼓鼓的背包甩到了沙发上,自己也扑了上去,“小溪,你家很不错啊,我喜欢。”
“叫表姐。”凌溪泉纠正她,双手环胸,“还有,你瞒着我替我申请交换生也就算了,自己也跟着过来了,你究竟想搞什么鬼?”
“切,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姐?明明和我同龄,非要占我便宜。”李梓心不满地趴在沙发上看她,“再说了,我能搞什么鬼?”
她凉凉地说,“骗谁啊,晓月都说了,我前脚刚走你就急急忙忙跟来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实招来,还有,小姨知不知道你跑了?”
“她当然知道了。”听到这些问题,李梓心头都大了,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坐了起来,“我来这里找人不行啊?”
凌溪泉差点笑出来,“李梓心,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美国长大的吧,来国内找什么人?”
“反正有就是了。”李梓心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哎呀,你就先别问了,我时差都没倒过来,困都困死了,你先让我睡一会,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嘛。”
不愿意说算了。
凌溪泉撇了撇嘴,一边示意她拿上背包跟自己上楼,一边埋怨,“你来之前也不告诉我,房间我都没准备。”
“有睡的地方行啦,我要求不高,况且,我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了,打不通。”李梓心满不在乎地耸肩,“晓月都和我说啦,你也够可以,回个国手机都能弄坏了。”
她解释道,“是我昨天太倒霉,出机场的时候碰到个冒失的空姐,直接把我的手机给撞坏了。”
这么说着,她已然把李梓心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你就住我对面的空房间吧,我给你拿床被子。”她走到衣柜的底屉,拿出了一个压缩袋。
李梓心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房间,“我说,你房间的抽屉怎么全开着,也不怕进虫子。”
“我刚刚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啊?”李梓心随口问着,好奇的视线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停住,她走过去,拿起了上面的照片,问,“哎,小溪,这是你初中的照片?”
凌溪泉本来正努力把被子从压缩袋里拉出来,闻言,她的动作一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哇,你们班的男生质量好高啊。”李梓心发出了一声赞叹,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看看照片,又看看低头摆弄被子的好友,想了想,拿着照片凑了过去,语气带了几分小心翼翼,“那……小溪,那谁也在里面吗?”
凌溪泉哪能不知道她想问什么,抬头,朝她坦然地笑了笑,“一个班的,肯定在啊。”
“所以你房间里抽屉全开着,是在找这张照片?”听出她的语气并无异样,李梓心放心地把照片递到了她的眼前,“那哪个是那谁?”她忽而改了主意,把手收了回来,“等等啊,你别告诉我,让我自己找。”她的目光仔细地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掠过,嘴里念念有词,“让我想想……能让小溪念念不忘的男生……应该长……”
凌溪泉这时也把被子抽出来叠好了,望见好友兴致很高的样子,也靠了过去,刚靠近,李梓心就兴高采烈地指着其中一个男生给她看,“小溪,是不是站你身后的这个?”
她惊讶了,“为什么?”
“因为啊……”李梓心意味深长地说,“能让小溪念念不忘的人,一定不只外表出众,一定要有那种……怎么说,与众不同的气质。”
凌溪泉看向好友手里,那张刚才来不及细看的照片。
好像,已经好些年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了。
印象里,他从来都是从容淡泊的样子,气质清冷出众,对谁都是礼貌得体却难以接近,而她也在这一份捉摸不定里上了瘾,愈陷愈深。
可现在看他,照片里的男生眉眼还是出尘,但微微扬起的唇角,携着的笑容却是那么柔和。
心底慢慢地浮上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涩意,却是浅浅地笑起来,“我记得这张照片是初二学军的时候照的,你看,后面的建筑是当时基地的大堂。”
她的语气很温柔,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照片上的那个男生,李梓心看着她的样子,复杂地暗叹了一声,“你记得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