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当然是朕的孩子。”南赢赋看着怀中孩子的眼神极其宠溺,一双执剑握笔的手,轻柔的抚摸着那孩子的脸蛋儿与柔软的黑发。
最后任由那怀中的孩子将其握在手中把玩,这样的南赢赋何时有过?!
这种异样的温柔,奇特的宽容,就算是她都从未从他这里得到过,不,还有一人,是那个女人,曾经,他就是用这种眼光来看着那个女人的,而她也是因为这种眼神而对他深深迷恋,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何时给过她这种眼神?何时?!
不,也许曾经有过?可是那也是她偷来的,抢来的,终究还是不属于她!
司玉恍然大悟,原来有些东西就算是争抢也无济于事,不是她的,终究还是不属于她,并且还会让她的结果变得更加悲惨!
“他是你的孩子?”司玉问道,心中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但是毁天灭地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是啊,他是朕的皇儿,并且以后也将会是太子,继承朕的江山。”南赢赋说道,这一刻他的身上,有着毫不掩饰的自豪,那是作为一名父亲对于自己孩子的骄傲,有着父亲的光辉。
“皇上,这不是你的孩子!更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已经死了!这不是她的孩子!”司玉说道,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他是。”南赢赋直接否定了司玉的话,让得司玉一滞,看着他眉眼之间的自信,忽然想到了白家。
“他是我们的孩子,他的娘亲叫司懿,说起来白家人真是厉害得很,朕还要谢谢白家数年来为朕出这份力。”
白家,那个杏林世家,总是能做出诡异神奇的事情,司玉深深的知晓!
“你疯了,你竟然为了她做出这样逆天的事情!”司玉摇着头向后退去,眼眶之中的眼泪再次飚出,随即像是疯妇一般向着南赢赋扑去,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向着南赢赋怀中的那个孩子扑去!
南赢赋眉眼一沉,在发现了她的意图之后,就直接将阻拦在外,司玉虽是弱女子,但是出生自将军府中,这拳脚功夫总归是不差的,险险的躲闪过去南赢赋的手,反转身子,手变成爪,向着那个孩子就抓了过去!
然,下一刻,司玉的手腕直接被一只大手拧住,未来得及反应,司玉整个手臂都是狠狠一痛,痛入心扉!
南赢赋松开手,就见司玉的手臂软软的垂落着,呈现一种诡异的弯曲弧度,不知是痛的还是气得,司玉的脸都狰狞不已,南赢赋怀中的男孩看到司玉这个模样,忍不住缩了缩,然而那双凤眸却紧紧地盯着司玉。
司玉恨不能上去将那男孩撕碎!
“皇上,您为何要这样对待臣妾?臣妾到底错在了哪里?臣妾这些年来哪里有对不住皇上的地方,要皇上将臣妾逼到如此绝境?”司玉明白了,若非什么事情,南赢赋又怎会这样对她?从开始她就一直被算计着,一直到了现在!
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赢了,自己是个王者,她抢了自己姐姐的夫君,抢了自己姐姐的地位,甚至夺走了她的生命,现在她反倒成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本以为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到最后竟然连孩子都不让她为他生下……
“司玉,你曾经毁掉了朕与她的孩子,这笔债是要还的。”南赢赋说道,没有一丝的感情可言,单臂抱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双手搂住南赢赋的脖颈,头靠在南赢赋的肩膀之上,斜着眼睛看着司玉,那模样真就像是十几年前那个女人在她的面前与南赢赋相亲相爱的模样!
“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司玉你心中清楚,那个孩子虽然来得意外可是朕从未想过除去他,可你竟然利用朕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司玉,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日子也够了,朕也算对得起你身后那两家当初为了夏恒做出的贡献,也算朕对你的补偿。
但无论怎样,你都不该动她!”南赢赋说道,眉眼之间满是冰冷,就像是那一日在金銮殿前的那个雪天,明昭记忆里的那个新帝一样,这些年的磨砺让得他更为沉稳,也更加的威严。
明昭愣住,不明白这个南赢赋到底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不过心中再怎样都没有一丝的感动可言。
司玉觉着自己仿佛都已经无法呼吸!又是那个女人!又是因为她!
“好了,朕言至于此,朕的皇后,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好生休养吧。”南赢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司玉看到看应付的背影,心中瞬间慌张起来,那里还有刚刚的自持镇定?慌忙的追了上去,不过站立在外面的侍卫直接拦住了她,将她阻拦在里面,在无法迈出一步!
“让开!狗奴才!让开!胆敢阻拦本宫,本宫要了你的命!”司玉厉色喝道,只是门口的侍卫纹丝不动,长长的剑就这么拦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就像是挡在门口的一座大山一般让司玉心中发堵!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做!皇上!”
“皇上!您即使再生气,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她已经是别人的了!”司玉绝望的看着他的背影,口不择言,前方的背影顿下,司玉的眼中出现一抹希望,只见前方男子转过身来,看向了司玉。
“司懿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只能待在朕的身边,不日,朕将会亲自去将她从北燕带回来,无论是谁都无法从朕的身边将她夺走!”南赢赋眼中染上了阴狠之意,是明昭所熟悉的那个南赢赋,那个阴狠毒辣的三皇子从来没有消失过,即使他现在正在努力的成为一位贤德的帝王,就像是逝去的那位元勤帝一样。
不过天性如此,很难再改!
“你放心,你的母家还有外祖家那些人,朕都会好好的安排的,绝对不让他们有丝毫的怨言。”南赢赋最后看了一眼司玉,转身离去,黑色的披风在空气的当中划过一道无情的弧度!
不让他们有丝毫的怨言?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任何怨言!
司玉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看着那道身影,眼中染着爱意、恨意,相护交错,最后凝结成一股子狠辣阴沉,手紧紧地抓起铺在地上的大红色凤袍,揪成一团,好似要将它抓破一般!
艳阳高照,宫殿门口两旁的侍卫好似石雕,坐在那门口之处的女子美艳,金色的凤凰在大红色的凤袍好似活物,不过对她来说又是那样的讽刺。
她是一国尊贵的皇后,怎能认输?!活人她都给斗死了,岂能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司玉向前看去,男子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司玉缓缓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没有一个人前来搀扶她,刚刚还热闹繁忙的凤藻宫,此刻除了那门口两个如同死人一般的侍卫,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可是她怎会认输?真的以为她没有办法了?她是司玉,她是皇后啊!
司玉嘴角轻扯,一抹弧度就此出现,有些疯狂有些残忍。
既然将她逼迫到这种地步,那么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她为了他能够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任何事情!
明昭站在女子的身前,看着她的疯狂,看着她的嫉妒,看着她的恨意,看着她的冷静,不免也为她感到一种悲凉。
司玉原来也不过如此。
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艳阳,明昭眯了眯眼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她忘记了?
忽而,胸口一阵炽热,明昭的手抚了上去,一块硬硬的东西,拿出来,是她从小带在身上的血玉,此刻正在发着莹莹的光芒,泛着血色,那热度正是它散发出来的,肌肤都已近被它烤红了。
明昭皱眉,不明所以。
秋风袭来,这诺大的皇宫之中不免有些冷清。
这一过就是数十日,明昭就像是一抹游魂一般在这个世界来回游荡,走遍了各处,看了许多,不过十几年过去,很多东西那都已经物是人非,甚至连物都没有了。
曾经的曾经就像是一场梦境,只存留于人们的记忆当中,之后什么也再也抓不住,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将军府早就已经没有了,从原来的胡祥胡同出来后,现在住在皇宫附近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变成了现在的镇国公府,里面的人大多也都成了陌生的面孔,除了那个刘氏还有司柯,以及他的妻妾成群、刘氏的儿孙满堂,享受了天伦之乐。
司凯锋莫名失踪,大多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没人知道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里,不过曾经的那个将军府的的确确已经不见了,早就消失在了岁月的洪流当中。
明昭回到原来的胡祥胡同、原来的镇国将军府门前,站在这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大门,无数的回忆从脑海深处溢出,就像是那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不断涌现。
明昭蓦然发现,原来她对这个将军府竟然有着这般深刻的印象,早就已经侵入了骨子里,不可剥离、也无法剥离,即使她想忘记,也是永远都不可能剥离出她的生命。
此时的将军府与她还活着的时候相比,到底还是落魄了许多,司柯他们带走的不仅仅是原本属于这里的那份生气,还将这里的荣誉给统统带走了。
有些悲凉,明昭一双眸子哀伤的看着这里,这个将军府也仿佛昙花一现,最美最繁荣的时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毕竟它的主人已经都不在了啊……。?也罢、也罢!
明昭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天,还是如原来那般澄澈,纯白色的云朵,就像是曾经她的梦,她的期盼,在阳光之下是那样的美,边透着淡淡的金色,如梦如幻。
“吱呀”一声响起,那将军府的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一对青年从府门里面走出来,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庞,竟是司连岳与司连亦!
明昭看着他们,心底有些惊讶,他们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从他们的身后就又走出了一个人来,与刘氏有些相像,将军府特有的桃花大眼,不过那身气质与司凯锋更是相像一些,在他的身上还能够看到一丝丝祖父的影子。
是司远。
曾经镇国将军府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司远。
原来就知道他的模子好,甚至比司玉还要美,若是生为女子,必定是一位绝色的娇俏女子,定能比过他的姐姐司玉!
从前他看起来文弱,怎样都是看不出他有半分的男子气概,更多的则是女气,现在除了那个模样,他整个人都是不同了,岁月让他变得稳重成熟,一张脸不再显得女气,一身藏蓝色的袍子在他的身上,反倒是让他传出了一股子不一样的韵味,让人眼前一亮,再也无法忘记。
再看那对双生子,两人也是早就没有了稚气,哥哥司连岳有着文人之气,弟弟则是更英武一些,想来也是习了武。
不过这三人怎会到了一处去?
“二哥请留步,关于今日在早朝之上的事情,弟弟们心中都有数,既然今上已经提出,二哥就尽管去做罢,无论怎样,弟弟们都支持二哥,这些年二哥为守着将军府所做出的努力弟弟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如今有了机会,何不顺水推舟,也好圆了我们兄弟的梦想。”司连岳沉声说道。
“是啊,二哥,我们兄弟虽然不如镇国公府还有安国公府权势滔天,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是积攒下了许多的人脉,况且还有当年大姐留下来的那些势力,我们并不一定会输!况且他安国公府有兵力,我们的兵力至少不会比他们差!”司连亦说道,一对儿剑眉谢谢飞入鬓角,英气不已。
明昭看着这两个孩子,滞在原地,当年那两个失去了娘亲、被恶仆欺辱、抱着她脖颈坚强忍泪的小奶娃娃如今早就长成了俊俏的男子了!
百味杂陈,明昭即感欣慰又感到微微的一点心酸,看着他们几人,明昭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原来将军府竟然还有人?
还有人愿意为将军府而这般拼搏?那个人竟是原来将军府中最柔弱、最不可靠的几个人……。?“难为你们了,大姐若是知道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只可惜二哥清醒的太晚,若是当初但凡明白一点儿,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更不会让大姐被他们害死,使得将军府沦落到这一步。”司远脸上有着深深的悔意,这种自责悔意一直折磨了司远十几年,从明昭死后就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二哥,当初那件事情不怪你,而且罪魁祸首也不是你,而是……”
“住口!不管罪魁祸首是谁,那都不是你我能够讨论的了得,毕竟要将将军府复原,我们也是离不开那个人的支持。”司远脸色沉沉的说道,眼眸深处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
“四弟,小心祸从口出。”司连岳轻声向着身后的司连亦说道,司连亦握了握拳头,再也没有说些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一旦遇到明昭的事情,他就是忍耐不住,甚至曾经有好多次听到别人说如今造成了将军府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明昭的时候,他与人打的不可开交。
明昭看到司连亦这个样子,有些疑惑,她记得那一世,她并没有如下一世那般与这对儿双生子接触过多,甚至连说话、见面的机会都是极少的,他们为何能够这般为她愤愤不平?
“抱歉,是我冲动了。”司连亦深呼一口说道,司连岳摇摇头。
司远看着这两人,伸出手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我知道,大姐从小都是你们心中崇拜的人,她虽然性子冷清,不过那样厉害的女子,也同样是我所佩服的,二哥当时太过叛逆,而且也受了一些影响,对大姐也是有些抵触,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不已,所以对于大姐的那份心情二哥也是能够理解的,必定她的本事那样高。”司远说起明昭的时候眼中也是泛着奇异的光彩,这种光彩名字叫羡慕与崇拜。
这是明昭从来都没有在这个男子身上得到过的,甚至这个男子曾经给她的只是厌恶与鄙视,乃至于明昭都有一种错觉,他们并不是亲人而是仇人。
如今司远脱离刘氏和司柯他们,也不知道刘氏作何感想,不过总是不舒服就对了,凭借着她的那颗小心眼儿。
眼前的兄弟三人论身份论地位那都不是一个阶级上的,至少在从前的将军府就是如此,不过现在他们宁可“自降身份”、宁可“摒弃观念”,只为了这个将军府,还有她做出一份努力,明昭觉着这就够了,原本,还以为将军府恐怕已经没有人了,不想,老天有眼,并没有让她的“家”沦落到那种悲惨的地步。
一声苦笑,明昭转身离去,无论怎样,将军府还在就好。
对于南赢赋,明昭甚至连恨都已经不再有,毕竟仇已经报了,什么都已经结束了,这只不过是过去的结果罢了。
明昭又去了司老将军的坟前,看过了司老将军,看到那修整干净的坟墓,明昭想,定然也是那三个人做的吧,他们也是有心了,只希望,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能够成功吧。
风起云涌,夏恒注定不会有太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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