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凛捏了一下唐王纠集自己的叛军所需要的时间,对萧彦说道:“给齐王传信,让他在两刻钟之内,调集好军队,把人都安置在皇城的北门、南门和东门。人藏好,没有命
令,不许惊动任何人。”
萧彦问道:“那西门呢?”
燕凛冷笑道:“得留一个豁口让唐王殿下进来才行啊。不杀几个人,怎么会有人相信,真是唐王殿下带人造的反?不请君入瓮,如何瓮中捉鳖?”
萧彦问道:“你怎知唐王一定会从西门进?”
先将人安排下去,如果段飞廉从别的门进宫皇城,那他们的人就很容易暴露,段飞廉一看有诈,也许就会先撤了。到时候反而是他们说不清。
燕凛说:“因为本王会让他从西门进。”
燕凛很自信,他让段飞廉从西门进,段飞廉就一定会从西门进来。
燕凛想了想,又补充道:“唐王的人进宫后,齐王先莫要出动,等两刻钟后,再率兵将唐王包围。以段飞廉养的私兵的速度来看,届时,禁卫军应该都已经被清理了。”
禁卫军死的越多,齐王越好动作。
届时他们就算是围了皇上的寝宫,也已经没有人能接近了,更没有人能知道皇上的寝宫里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燕凛选择的这一出藏身的宫殿位置极好。
这个好不仅好在这座宫殿没有人居住,更好在它在皇宫里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就算是唐王带人反叛,也不会派兵来拿下这里。他们在一整场宫变中,都是安全的。
但是今夜他身边毕竟带着姜使君,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特别安排了侍卫在宫殿外守卫。如果有什么流兵逃到了这里,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大影响。
萧彦皱眉道:“厉王说的这些都好说,只是想要清理干净宫中禁卫军,怕是不太容易。”
燕凛说:“那就彼时再调兵遣将。在剿灭叛军之时,以禁卫军或与唐王串通一气为由,将沿途遇见的禁军,全部掌控起来,直至你我成事。”
萧彦想了想,说道:“一宫之内要同时顾及的地方太多,不如,厉王遣东半宫之人,我遣西半宫之人,同时清剿。”
燕凛扬眉看着他,问道:“你想与本王比试?”
萧彦温和地笑了笑,被看出来了。
他平时看起来虽然很温和,但是内心的胜负欲其实极强。
萧彦说道:“看看谁能更快地剿灭唐王的部下。”
燕凛干脆地应道:“好,本王答应你。”
姜使君看看萧彦,又看看燕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她是真的不懂男人的争斗,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一较高下。
虽然这么想着感觉挺好玩,但是姜使君心中的紧张一点也没有减少,心思反而还更沉重起来。
姜使君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要用呼吸法让自己放松一点。
有燕凛和款爷同时谋划这件事情,她本来是不应该紧张的,但是四周气氛如此,她也就不免会受影响。
她本来只是极其地吐了一口气,谁料想,却引起了燕凛的注意。
燕凛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害怕?”
姜使君摇摇头,但是很快又点了点头。
这可是谋反,她淡定才是不正常的,就算怎么压抑,心中的害怕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在燕凛面前,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燕凛走到姜使君面前,低头看着她:“看着本王。”
姜使君听话地抬头望着他。
他的剑眉很浓,一双眼睛黑的胜过黑曜石。
燕凛忽地把她抱进怀里,一双手臂紧紧地锁住她的身体,“你看,本王就在这里,守着你,现在还怕吗?”
姜使君怔了怔,“不怕。”
萧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地从两个人身边路过,走到外面去跟人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去了。
今晚在宴席上他们抛洒的狗粮已经够砸死他了,这碗狗粮,他不吃!
宫外四处汇聚的人影浮动,暗处的硝烟在弥漫,但是宫内却仍旧沉浸在一场盛宴刚刚结束的欢愉之中。
没人意识到,一场精心谋划的宫变,已经在悄然之中开始进行。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缓慢。
姜使君坐在宫殿里的一角里,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凉薄月色,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
在这过程中,一开始被萧彦派走离开的公公已经回来了,还另外带回来了几个人,是齐王特意派给他的,便于萧彦在用人之需的时候使用。
一场她所认为的血腥,震撼的宫变,似乎半点都没有影响到这个座宫殿里的宁静。
常年没有人停留欣赏的院子,连夜风都不愿意驻足。
唯独偶尔响起的一两声虫鸣,能让人感觉时间原来不是静止的。
姜使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静坐了多久,当终于有人推开宫殿门的时候,外面的氛围已经变了。
那是一个侍卫,他急匆匆地来报,只说了极其简短的几个字。
“唐王,率兵反了!”
竟然还真的反了!
萧彦立即追问道:“杀进宫中了?”
侍卫道:“是。”
“从哪一条路来的?”
“皇宫的西门,初步估计,率兵竟有五万!”
五万兵藏在京都之中,已经是不少了。
现实中的皇城禁军数量,可没有水浒传里说的八十万之多,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人,人挤人都能把皇宫塞的没缝了。
事实上,东周皇城里的禁军数量,也只有五万。那五万兵还是交替接班的,今天韩皇后有赏,不少人都喝醉了,能真正守护皇城的人,至多也不过三万。这也是段飞廉最后能下定决心造反的理由,因为他们有赢的可能
。
萧彦一愣,扭头看向燕凛。
一切竟然和厉王预料的事情分毫不差。
不,这已经不是预料了,这是旁人难及的谋算之策。厉王算的不是事情,是人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王以为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却不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算计好,让他走的。他只是别人大计里的一颗小小的棋子,是一只毫无头脑的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