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幼灵被看的慌了心神,只能一直低着头,避开姜使君的目光。
良久,姜使君忽然轻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姜使君凑到燕凛耳边说道:“韩幼灵身上,有蛊。”
她和韩幼灵已经斗了那么多次了,韩幼灵就算是猜也该猜到她对蛊很敏感了。
可是东周现在已经没有禁蛊的条例,韩幼灵就算身上的带着蛊,也用不着这么害怕。
就像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也让小知带上了蛊一样。她树敌这么多的人都没有害怕,韩幼灵害怕什么?
除非是韩幼灵不希望身上的蛊被人发现。
什么蛊才是不能被人发现的?
自己不能控制的蛊,怕被人发现以后,就会影响到自己的蛊——也就是,反噬的蛊虫。
韩幼灵身上有自己难以压制的蛊虫。
一旦被人发现,她的情绪波动厉害了,那蛊虫也就会活跃。
一个高门贵女,就算她的父亲已经不是丞相了,只要她的姑母还是皇后,她的富贵路就还没有断。
但是如果她在皇家宴会上,因为蛊虫的反噬,而做出什么不得当的事情,那么她的下半辈子的似锦前程就断送了。
要知道东周不禁蛊是一回事,人们害不害怕蛊女却是另一回事。
这世上多数人对巫蛊一事还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燕凛不怕她,那是因为燕凛特别。
要找出第二个不怕会用蛊的女人的男人,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旦韩幼灵在宴会上失控,全东周的男人,都会害怕她。从此以后,别说是高门了,就算是平头百姓,都不一定敢娶她。
燕凛皱眉道:“你确定?”
这时候少天端着一壶燕凛特意要的一壶热茶来,姜使君弄清楚了事情,也就不再看韩幼灵。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旋着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热气。
姜使君说:“确定。而且,她控制不了这种蛊,她怕自己在宴席上,因为控制不好而蛊发,所以才会一直避开我的视线。”
姜使君顿了顿,又说:“我猜她应该是用了什么强行压制蛊虫的办法,才让她身上的黑巫术的感觉显得特别微弱。”
燕凛皱眉:“是黑巫术?”
姜使君颔首,低声说:“是,极其微弱的黑巫术的存在感,不是认真关注,察觉不出来。”
一开始她也没有察觉出来,如果不是韩幼灵做贼心虚,引得她特别关注韩幼灵,她也不会感觉出来。
燕凛薄唇微抿,之前君儿跟他说过,巫术有黑巫术和白巫术之分。黑巫术害人,而白巫术救人。
韩幼灵所习是黑巫术,这不是什么好事。姜使君盯着自己手上的杯子,轻轻地吹着。之情她见韩幼灵的时候,韩幼灵还只是调遣黑巫师而已,现在韩幼灵自己竟然还学起黑巫术了。你说学就学吧,怎么还把自己
给反噬了?
姜使君说道:“你说她的黑巫术到底是跟谁学的?”
燕凛说:“约莫是司隶。”
姜使君一愣,随即想起当初司隶追杀他们到西兆的事情。
燕凛说过,司隶和永靖帝或许连手了。韩遣又是永靖帝最忠实不二的走狗,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司隶学蛊,不奇怪。
不过司隶在西兆有去无回,韩幼灵突然没了教她蛊术的师傅,自己胡乱摸索,难免会被反噬。
蛊术一门玄妙,外人轻易不能沾染。
如果没有人从旁指印,全凭自己瞎琢磨,最容易把自己给弄死。
韩幼灵或许是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很行,就不要命地做了尝试,结果自尝苦果了。
姜使君笑了笑,“她这么怕我,反噬应该还挺严重的。就是不知道这反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机会,她今倒是很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
姜使君说完,把手上吹温的热茶,递到了燕凛的面前。
“你喝不喝?”
她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只是有了茶喝,就想要跟他分享。
燕凛的嘴角扬了扬,接过茶水送到嘴边。
茶被接走,姜使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重新开始吹。
姜使君低声说道:“韩幼灵能帮我。”
燕凛倏然转头看着她,“能帮你什么?”
姜使君说道:“我身上也有反噬,你还记得吗?”
燕凛沉声:“记得。”
当初在西兆的时候,她为了帮自己杀司隶,使用了最强大的黑巫术玄门毒咒,结果遭到反噬,此后都再也用不了白巫术了。
所以她才会把小知培养成懂蛊的人,让小知跟在她身边。
因着这件事情,他心中一直都是心疼她的。
姜使君抬眸看了韩幼灵一眼,低声说道:“若有韩幼灵在,反噬,可解。”
燕凛怔了怔,若是他没有记错,当时在金徽寺里的时候,黎咒是说过,这个反噬是解不开的。
但她既然说能解,就一定不是在骗他。
燕凛问道:“怎么做?”姜使君说:“换渡。找另一个被蛊术反噬的人,将我身上的反噬引到她身上去,我便可以安然无恙。同时,我也会接纳对方身上的反噬结果。韩幼灵一定是被反噬了,她正
好是一个换渡的好目标。”
这不是真正的解开反噬,只是将反噬的结果和另一个人交换而已。她和韩幼灵交换反噬结果,她就可以不受反噬禁锢的影响。
当初在知道反噬解不开的时候,姜使君就一直在想办法,试图转移自己身上的反噬禁锢。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一个——换渡。这个方法虽然解不开反噬禁锢,但是却可以让她重新得到自由使用蛊术的能力。
只是这件事情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首先,另一个自愿跟她换渡的受到反噬的人就很难找。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能痊愈,就特意找一个人来,让这个人学蛊术然后被反噬,再跟她换渡,之后承载自己的痛苦吧。她也知道小知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自愿被反噬,然后跟她换渡,但是她做不出这种用最忠心耿耿的小知来承担痛苦的混账事,所以也就一直都选择了对这件事情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