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回来,兵士们个个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得,垂头丧气有如丧家之犬,略点一点兵,折损了近三分之一,四皇子几乎被气炸了,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行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往军中看了一眼,恰好看见撇着嘴一副不满的王行之,心中怒火终于没忍住,指着王行之:“敢问王将军,今夜夜袭之时,你在何处?”
王行之愣了愣,看着宋行一脸的指责怀疑之色,以及四皇子近日的冷落,心中一股子无名之火越来越盛,当下便怒目相对,“宋大人此言何意?今夜夜袭,我本就从北门赶去南门途中受阻,赶到南门之时便察觉不对,派了传讯兵去通知宋大人后,宋大人却连句话都不曾回复,若不是我这略微犹豫,只怕我手底下的兵士们早就有去无回了,宋大人现在却来怀疑我,我还不曾怀疑过宋大人居心叵测!”
“竖子无礼!”宋行瞪圆了眼睛,只差将手指戳到王行之的脸上了,“本将居心叵测?若非本将及时止损,怕连这点儿兵力都无法保存!”
两人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听的四皇子耳中嗡嗡一片,只觉得吵闹的紧,心上的烦闷憋屈越发的无处发泄,直到听见二人对此次夜袭不曾有过详密计划而开始激烈争执时,四皇子再忍耐不住,啪的一拍桌案。
“有完没完?你们二人这是在借着对此次夜袭不曾详密计划,而导致全盘失败,来讨伐本王的?”四皇子向来就不讲道理,这会儿更是将不讲道理发挥到了极限。
王行之只顾着跟宋行吵架吵得过瘾,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这会儿被四皇子这么一嗓子,直将自己满身的气焰都浇灭了,他沉下心来,再不多言。
反倒是宋行眼中闪过些恼火,看了一眼王行之,又看了一眼四皇子,皱眉道:“王爷身边的小人太多,非但对大计无益,反而更要害得王爷处处受阻,若今夜王行之早一步赶来,损失也不会这样的重,当时王爷也看在眼里的,王行之在王爷亲自吩咐之下都敢违背,更不要说其他时候了。”
宋行一向圆滑,也早摸透了四皇子的性子,深知四皇子是个有气就定要撒出来的主子,跟着四皇子这么久,宋行一向被四皇子敬重,只是今天他违背了四皇子的意愿,心中难免有些惴惴,看见王行之的时候,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么一条妙计,当下便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四皇子果然恼火起来,指着王行之便骂:“本王平日待你如何?你竟敢如此背弃本王,很好,来人!将王行之拖下去打一百军棍!”
通常犯了军规,十军棍已是极多,而二十军棍都是酷刑了,四皇子一下便来了一百军棍,这是活活要将王行之打死的意思。
王行之当下心便凉了,看着四皇子一开一合的嘴唇,他眼中尽是冷意连连。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拖下去!”宋行心中的怒火被四皇子的这句责罚轻飘飘的便抚平了,他冷眼看着王行之,一脸的讽笑。
想要与我斗,你还不够格儿!
王行之忍不住去看四皇子,可四皇子早早便扭过头去,在帐中翻看起来舆图,竟是连半点关注都不再分予他。
军棍打在身上疼的彻骨,幸而王行之在军中有些威望在,且行刑的兵士又有些是跟随王行之才保住一条性命,对王行之有一份感激之心在,并不曾下死手,只是纵然如此,一百军棍下去,王行之也是有出气没进气的瘫在了那里,还是他麾下的亲卫将他抬回帐中的。
这一夜王行之心中的愤恨到达了极点,对于四皇子的忠诚也被消磨殆尽,忍着痛意由亲卫上了伤药之后,他便睁着眼睛想往后的路,直到天边泛白,他才将自己的心思考虑清楚,将亲卫招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话,看着亲卫瞬间睁大眼睛,后又一脸坚定的点头,王行之再忍不住,昏睡过去。
四皇子这一夜也不曾睡了个好觉,他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一支金翎箭破空而来,直直扎进他的心窝子里,身上分明没有半点伤处,可四皇子就是觉得浑身疼,等到天色蒙蒙亮后,他才转而睡熟。
……
钦州城内死的兵士远远没有俘的兵士多,有许多兵士都是看到城中窜出多出自己本身几倍的人手时,便已经萌生退意,在后路也被封死之后,兵士们除了死战便只有投降,而死战却因领头将领被杀,而没有了任何意义,投降或许还能活一命,便纷纷投降了。
楚少渊看着南门几乎从城门到街市都沾染了血迹的道路,眼神蓦地一暗。
“皇上,臣大略算了算,四王爷那边的兵力至少折损了三分之一,且这些兵士又大多被俘,可以让他们将功补过,”萧睿皱着眉毛声音虽然温和,却暗含凌厉,“倒是四王爷撤回去之后,打了王行之一百军棍,这个时候只要略略的差人去与王行之商谈,王行之必然会改邪归正。”
“今夜的突袭失败,老四定然会心神不宁,全军必会修整一段时间,可朕却不能给他这个修整的时间,王行之的事儿派人去接洽,不论成不成,天亮之后朕都要带兵进攻,趁着这股子士气,一战击败老四的叛军!”
楚少渊并不是急性子的人,他会这样决定在萧睿看来,是有道理的,只不过这会儿萧睿担心着楚少渊的安危,不能赞同。
“臣觉得皇上这个主意时机赶得恰到好处,只不过这头一场,还是由几个先锋军去试探试探会比较稳妥一些,等到先锋回来,皇上再带兵迎战也不迟。”
萧睿到底久经官场,几句话就将楚少渊劝了回来。
楚少渊笑了笑,“老师说的有道理,既然简安礼跟宋云枫是朕钦点的先锋,便由二人负责天亮之后的进攻吧。”
陆瀚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急的直想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