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不肯引介这些道士给寿王,刘衡政不会多过问。
道士间本来就互相竞争,若杨云把这些道士介绍给寿王,那以后杨云自己怎么混?
所以刘衡政不问缘由,继续招呼众道士饮酒,席间也再无人提及见寿王之事。
宴席临近尾声,刘衡政道:“今天本官邀请诸位前来,因而未招呼官场同僚与会,为感激诸位赏光前来,本官会在散席时有谢仪相送。”
刘衡政送礼物,无论多少对于在场道士来说都会欣然接受。
不多时,酒席正式结束。
刘衡政并未亲自送客,当天他还有公务上的事要做,起身告辞,由孙席招呼道士们离开。
“小天师,您且慢行,我家府尹另备礼数在侧院,要不您先移步?”
孙席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容,大概意思是不让杨云跟眼前这群道士为伍。
宴席上把杨云招呼到主桌就坐,已体现出刘衡政对杨云的重视,散席后给杨云的礼物当然也跟别家不同。
杨云眼见夏十方等人虎视眈眈望着自己,大概有散席后找麻烦的意思,他不想跟这群人一起出府衙,就算自问不惧挑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最重要。
“请带路吧。”
杨云笑着接受孙席的提请。
于是杨云带着吴元和王莲,在孙席引路下,回到之前的院子,已有府衙的差役抬了两口箱子过来,只需瞧那挑东西的扁担压得弯弯的,便知箱子很沉,大概刘衡政又为他准备了“厚礼”。
……
……
杨云没有当众打开箱子看。
孙席的意思,是让杨云先在院子等候一段时间再走,提出派人帮忙把两口箱子运回府上。
杨云笑着婉拒:“这礼物在下不能收,你跟刘府尹说一声,他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孙席着急道:“小天师,您这不是让人为难吗?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小天师您可别让在下没法跟我家府尹交差啊。”
吴元也劝说:“既是刘府尹的好意,师父不该推辞。”
“那好吧。”
杨云神色泰然自若,颔首道,“在下没带役夫来,劳烦孙先生找人帮忙送到府上,多谢。”
“好说,好说,这是应该的。”
孙席顿时释怀,脸上涌现笑容——只要杨云不推辞,他能完成任务就是好消息。
差不多过去盏茶工夫,孙席料想那些道士差不多走远了,这才准备送杨云出门,吩咐差役抬箱子跟着往府门前走。
到了府衙正门,原本停在这里密密麻麻的马车已变得稀稀落落,不时有马车载着人离开。
府衙也特地准备了马车,准备帮杨云把箱子运回去。
杨云往远处看了眼,却见夏十方等人没有走,但也没迎过来,反而是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道士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尔乃何人?不得造次!”
府衙门前,孙席不能随便让人来找杨云的麻烦。
那人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奉了一位仙长的吩咐,前来给这位小道长送信。”
孙席皱眉打量杨云,大概是问杨云认不认识眼前这位。
杨云一点头,让送信人把信函递过来,送信人又补充道:“那位仙长说了,他会等候您亲临,别的就没跟小人说了……小人告退。”
“等等。”
孙席叫住送信人,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怎知要把信送给何人?又是谁让你来送信的?”
孙席很机敏,居然想到先求证真伪,回头刘衡政问起也能应答。
送信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杨云问道:“让你送信之人,是如何说的?”
送信人这才找到回答的方向,尽力回忆:“那人就在街对口那家客栈门前,说是让我缓步从那边走过来,其间片刻也不得耽误,直接走到府衙门前,就会见到一个从大门里出来的道长……他特别形容了一下小道长您的年岁,上来把信送上就可……小人刚刚走过来,沿途见到不少道长,正有些迟疑,就见小道长您从府衙门里出来,认定就是那位仙长要找的对象……”
孙席皱眉不已:“故弄玄虚,不知是何人装神弄鬼?”
杨云听了却觉得很有趣,若这送信人没说谎,那写信人能掐会算,也算是号人物。
他把手中信函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孙席眼尖,马上便看到这状况,一把将送信人抓回来,厉声喝问:“老实交待,是否有人想找小天师麻烦?”
说话间,他还瞪了眼远处没走的夏十方等人,大概觉得很可能是夏十方等人在搞鬼。
“绝对没有,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官府门前生事,小人就是拿了三文钱,来送信的……”
送信人非常紧张,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杨云则微笑道:“孙先生不必为难这位小哥,想来他说得没错,这封信我大概看懂了,既然他能洞悉我几时从府衙内出来,自然能算到我走哪条路,会在半途碰到……他只是提前通知我一声,告之有人想见我,他想出现时,自然就会现身了。”
孙席惊讶地问道:“还有这么邀请人见面的?”
杨云笑道:“方外之人,做事风格自然也非常人能揣度,孙先生不必送了,在下告辞。”
孙席还想问更多事,回去也好向刘衡政汇报,毕竟这也算是奇闻一桩。
但问题是现在无论是送信人,还是杨云,都不知指使送信那位到底是谁,也不知人在何处。
眼见杨云要走,孙席只能行礼相送,他到底只是府尹的幕僚,没必要节外生枝。
……
……
杨云带吴元和王莲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夏十方等人果真拦上来,此时已到街口位置,孙席已折返回府衙大门内。
似乎孙席的本份只在府衙以及周边保证杨云的安全,当杨云来开一段落后,再遇到事就跟他无关了。
而且孙席明白,这群人真想找武尊真人师徒的麻烦,总会上门惹事,毕竟杨云开了个酒楼在那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都要应对麻烦上门。既然刘衡政没吩咐派人去杨云的府宅以及酒楼挡住道士惹是生非,那他的责任范围也仅限于府衙内外。
“你这小道士先别走。”
夏十方杀气腾腾迎过来,这次他似乎要主动出手。
刚才在府衙内不能跟你斗法,现在出来了,谁还能限制我们找你的麻烦?
杨云明白,眼前是避无可避。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把问题解决,总比到醉仙楼耽误生意好。
“夏道长有事吗?”杨云气定神闲,丝毫也不介意对方有七八人,而自己这边加上两个女徒弟才三人。
他明白,就算自己不出手,后面两位小姐姐也能让这群人喝上一壶。
吴元有超能力,在蜀地法会擂台上已真正见识过吴元的本事,那改变物质形状和性质的能力,在几个女徒弟中杀伤力首屈一指。至于王莲,自小习武,上过战场,据说曾骑马在吐蕃大军中杀进杀出,收割无数人头,这样的勇将,就算不会法术,要撂倒几个杂毛老道应该不成问题。
夏十方不顾自己前辈高人的形象,毕竟在宴会上已撕破脸,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道:“府衙内没法跟你计较,但现在已到外面,可以讨教一下阁下手底真功夫了吧?别说贫道欺负你一个后辈,你先出招。”
杨云心想还真是直接,说斗法都不带啰嗦的,好像有风度让他个先手,可问题关键是这算是打架?还有攻防次序的?
“出手吧。”
夏十方已摆开架势,而他身后那群道士让到一边,围了个半圆,防止杨云逃走。
一对一,看起来好像夏十方顾念道义,没直接招呼人一拥而上,但杨云却明白,这根本不是单打独斗,既然夏十方带了帮手,真要斗法,这群人定会在旁边玩一些阴谋手段,牵线、撒粉等等,都大有可能。
玩魔术总需要人配合。
杨云叹道:“夏道长真是执着,道友间本该和谐相处,这也是朝廷召集我等前来洛阳参加盛会的初衷,非要分出高下,不成好勇斗狠的游侠了?”
“少废话,动不动手?再不动手贫道对你不客气了。”夏十方拿出见招拆招的态度,确实不像要跟杨云斗法,而是要打架。
杨云心想,你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成武林高手,会飞檐走壁还是飞天遁地?亦或者隔山打牛?
“既然夏道友执迷不悟,那在下只好献丑了。吼!”
杨云突然大喝一声,周围道士都小心翼翼,生怕杨云耍出什么诡诈手段。
但让这群人惊讶的是,杨云这边不见任何异常,夏十方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原地腾空,直接飞到了半空中。
“哇!”
“怎么回事?”
“哇哇!”
“放我下来!”
夏十方忍不住惨呼连连。
“啊!!!”
“这这……”
那群帮手目瞪口呆,他们再看杨云,这边杨云无丝毫动作,好像只是用双目就把夏十方给举起来了。
杨云根本没下狠手,只是想让夏十方吃点苦头,仅此而已。
等夏十方蹿升到离地大概两丈高的地方,他念力一泄,随即夏十方便重重地摔落地上。
“噗通……”
本来为了保持仙风道骨的形象,夏十方身子骨就略微有些单薄,这一摔骨头都几乎快摔散架了。
“看来夏道友今天不在状态啊,那不如换个时间再过招,免得有人说我不识时务!诸位,告辞了。”
杨云带着吴元和王莲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