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估摸王昱不会轻易放他走,他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到王籍身上。
以王籍对他的推崇和重视程度,不可能不让他留下来辅佐王昱,打仗不离父子兵,儿子肯定偏向老子,最初杨云还寄希望于王籍能“网开一面”,但现在看来,只有另外想办法才能安然离开成都。
傍晚时杨云带着四个女孩到神仙楼吃饭,王籍又来了。
王籍本来正在参加雅会,得知松梅翌日要跟王昱一道出征,立即放弃吃喝玩乐,来劝说杨云跟松梅一起为国效力。
“……高人您还是随军好,有您跟尊者双保障,想来攻取会野城不在话下,拿下这颗吐蕃顶在大唐咽喉部位的钉子后,功名利禄唾手可得,仅凭军功就可以直接做官,不比得到乡贡的身份后还要赴京赶考千军万马挤那条独木桥强多了?我大唐许多名将都起于微末,功成名就后显赫一时,青史留名。”
王籍对杨云急于离开成都一事有所察觉,现在王昱领兵出征,王籍很怕父亲遭遇失败,尽可能地让有能力的人随军。
如果没有姐姐杨玉环这条线,凭借军功做官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比如安禄山,此时还是草原上一个无业流民,靠偷鸡摸狗维持生计。张守珪出任幽州节度,安禄山偷羊被抓住,张守珪拷问他,准备乱棍打死,紧急时刻高声喊叫:“大夫不欲灭奚、契丹两蕃耶?而杀壮士!”张守珪见他长得白白胖胖,语言豪壮,就放了他。从军后安禄山屡立功勋,张守珪心喜之下把他收为义子,短短七年便做到平卢兵马使,又过两年出任平卢节度使,成为一方诸侯。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安禄山,能遇到张守珪这样胆识谋略过人的上司,虽然跟王昱只是简单照过面,但杨云已确定王昱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从他轻视家道中落的女婿,任用公孙简、青鹤这等庸人便知不是良主。
杨云微笑着说道:“有家师在军前效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难道以家师的神通,还不足以帮到王节度?”
“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王籍道。
杨云笑了笑:“家师不推荐我随军……你知道我年岁尚小,会野城地处高原,乃穷山恶水之所,灵气缺乏,置身其间会折损修为,你也不愿意看到我打一场仗下来,法力全失吧?所以我还是留守好。”
“没尊者说的那么玄乎吧?我父亲领军,三番五次去雅州西边的大山作战,也没什么啊,听说偶尔会有头痛、疲倦、呼吸困难等症状,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什么大碍,高人道行高深,更应该没问题才对。要不……高人跟我一起去见见家父,让家父知道高人的本事?”王籍仍旧不死心地劝说。
见王籍如此执着,杨云非常失望……王籍现在不但不能帮助他离开成都,反倒成为阻碍,就像狱卒看守犯人一样时刻盯着他,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杨云满肚子火气不知向谁撒,见雅柔、乙丹她们吃得差不多了,摆摆手叫她们先回去,然后对王籍道:“君子不强人所难,况且我现在年纪还小,不足以承担大事。”
王籍很着急,还在琢磨怎么才能劝服杨云。
杨云不想跟王籍过多纠缠,道:“今夜我还有事,不能在此久留,改日再聊吧。”
“有事?”
王籍闻言好奇地打量杨云。
杨云无奈地道:“刘家小姐邀我赴约……之前已答应下来了,不去不太好。”
王籍惊讶地问道:“刘兄的妹妹?她……她那么任性,怎么可能邀请您……还是大晚上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地,难道不怕惹人非议?不过佳人有请,爽约的话确实不怎么好!哈哈!”
王籍刚开始还不理解,但想到刘清媛刁蛮任性,此番请杨云赴约或许另有目的,不由一阵好笑。
杨云摇头叹息:“这也算佳人有约?”
王籍见杨云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乐得连嘴角都翘了起来,眉飞色舞道:“说起来这位刘家小姐年岁不大,比高人也就年长个一两岁,就算发展出什么来……呵呵,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男未娶女未嫁……哈哈。”
见杨云眼神不对,王籍赶紧打了个哈哈便当揭过。
杨云道:“我正为此事发愁呢,要不……王公子跟我一同赴约?”
王籍赶紧摆摆手:“刘小姐既然单独邀请高人,我怎能掺和进去?不过这里提醒高人一句,就算刘小姐表现得……粗鄙无礼,您也要多担待些,刘兄到底是我们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女娃子的心思很难懂,笑笑就过去了。”
“哦?”
杨云故作不解地望向王籍。
王籍拍拍杨云的肩膀,煞有介事地道:“修行方面,高人您比在下强太多,但这男女之事,怕就不如在下了,毕竟您极少涉及红尘俗事,再者年岁……呵呵,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您只管去赴约便是。”
……
……
王籍很“识相”。
知道杨云佳人有约,立即自觉离开,生怕打搅杨云的好事。
王籍出得酒楼,来到外面大街,走了几步向右一拐,进入一条曲巷,公孙简正带着人等候在那儿。
“公子可有劝服他?”公孙简迎上来问道。
王籍摇头:“他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去。”
公孙简阴测测一笑,道:“这小子分明是在推诿,连他师傅都随大帅出征,他凭何不去?”
王籍瞄了公孙简一眼:“你为何如此巴望他们师徒去雅州前线?可是觉得只要他们不在,就不会惊扰你的好事?”
公孙简急忙解释:“公子误会了,在下能有何事?”
王籍冷笑不已:“鬼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其实杨道长说得很对,有他师傅随军,还要他跟着作何?就算他留在成都,也不会干扰你和青羊宫分配利益,他对这些琐碎的事情很不上心,你担心他作何?”
“这……这……”
公孙简被王籍揭破心思,一时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王籍道:“放心吧,他留在成都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会帮你看着他,不让他出来破坏你的好事,对于这一点你尽可放心,而且他留下来也不错,这样他们师徒分隔两地,前方和后方都能制造火符咒,一旦前线供应不上,成都这边也能及时补充……”
王籍目光中带着憧憬,对于自己不能上前线,也能帮到父亲自豪不已。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杨云留在成都的基础上,若杨云不在,没人帮忙造火药,他也就没法立功了。
公孙简问道:“是否派人盯着他?”
王籍笑道:“不用了,今晚他有美人相邀,最好不要惊扰到他,不然大家面子都会很难看……杨道长已快到婚配年龄,在城中名媛中很受欢迎,说不一定会就此在成都生根落叶呢!”
这话明显带着戏谑,王籍觉得杨云被刘清媛邀请夜会很好玩。
而且杨云还接受了邀请,这是否意味着杨云眷恋红尘,有了声色犬马方面的需求?这符合王籍的预期,他希望能用吃喝玩乐的事将杨云栓住,为节度使府所用。
公孙简则有几分不甘心,道:“总觉得这小子心怀鬼胎,公子还是派人盯紧了为好,以后也避免跟他走得太近,免得受他妖言迷惑,做出一些与身份不符之事!”
“知道了。”
王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钻进马车,回节度使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