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还没黑,杨云通过官驿的小跑堂请来牙子,问了一下有关租住民宅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牙子前来告知,说已在坊内找了几处不错的宅子,请杨云亲自去挑选。
匆匆吃过早饭,杨云便带着安伦、雅柔和雅清三姐妹,跟着牙子逛起了乐言坊。
乐言坊算是成都城比较大的一个坊,东西南北各设有一个坊门,两个相对的坊门间连接有可供四辆马车并排通行的街道,分别叫南街、北街、东街和西街。除了这四条主要街道,还有一条条通幽小巷,将乐言坊分割成一个个小地块,这些小地块住着三五户人家,叫做曲。
牙子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对杨云很热情,讲解了一下该坊租住的行情,还为杨云推荐其它“业务”,诸如买丫鬟、仆从、马车等,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显然此人经验老到,想从初来乍到的杨云身上把钱挣齐全了。
“成都北门这边,就数乐言坊环境好,这里是成都县官驿所在,有官兵看守,往来都是权贵,没人敢放肆。你要是想躲清静,可住到东街,那边有个洗墨池,池面占地十余亩,翠竹环绕,环境优雅;您要是想找乐子,可住到南街,那里秦楼楚馆众多,不过看您这年岁,怕是不需要。”
牙子笑着为杨云介绍。
杨云道:“如此说来,即便足不出乐言坊,也能在这乐言坊找到乐子?”
牙子笑道:“这是当然,谁让乐言坊这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呢?兜里有钱,配套的服务自然丰富多彩……不过这里还是不比靠近节度使府的几个坊,那边更加热闹些。”
杨云跟牙子一路闲谈,最后在东街北曲选了一个两进院子,前院和后院有四间大屋子和单独的厨房、柴房、茅房,租金为一个月五百文钱,有些小贵,但杨云还是很满意。
院子里家具不多,但基本够用了,床单被褥这些东西需要自备。
杨云跟牙子说明情况,牙子拍胸脯表示可以找裁缝定做,商定价格后,杨云拿了钥匙,带着三个女孩回驿馆收拾行李。
杨云的计划是中午见过节度使衙门派来的人,下午便搬家,争取晚上就住进民院中,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不想他刚回驿馆所在的西街,就发现情况不对劲,两拨身着道袍的家伙,跟门神一般把官驿大门堵住,远近的百姓闻讯前来围观,人越聚越多。
两边道士各有七八人,手上举着幡旗,上面写着一些字,被风吹扯着,从侧面看不太清楚究竟写的什么。
由于有官差把门,这些道士不敢硬往官驿里闯,只是站在大街上,向周围的围观百姓解释着什么,模样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向大人倾诉。
杨云正感纳闷,正在驿馆二楼打扫卫生的小跑堂眼尖,远远看到杨云四人的身影,连忙下楼,从官驿后门出来,叫住杨云。
“小道长,您可算回来了……这些人自称是太乙门和六空派的道长,要找您斗法呢。”
驿馆的小跑堂对杨云印象深刻,他从胡县尉的自吹自擂中知道杨云的事绩,对于杨云小小年纪便作法击退南蛮和揭穿青鹤道长面目很是震撼,加上昨晚杨云叫他帮忙请来牙子得了一笔赏钱,所以不惜得罪街上这些道士也要通知到位。
小跑堂正说话,便见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的道人在那儿大声嚷嚷:“如果不敢出来的话,那就认输,按照规矩,从此以后碰到我们太乙门的人,就得退避三舍。”
“对。”
旁边一个五十岁的老道士帮腔道,“对待这种无胆鼠辈就不能心慈手软,他再不露面,以后见到我们六空派的人也要俯首帖耳……我们六空派的法会名闻遐迩,驱病辟邪,镇宅祈福,功效显著,绝对不是一般野道士胡乱作法可比。”
杨云听到这里不由皱眉:“这怎么说到最后,还打起广告来了?我人都不在,你们一个二个就单方面宣布胜利了?”
“噢!”
现场一阵热烈的响应声。
对于两拨道士要跟谁挑战,围观的人虽然听了一耳朵,却并不放在心上,他们聚拢过来就是为了瞧热闹,根本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杨云没有靠前,他想知道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是否被人利用,反正现在他身处暗处,没必要于此时强行露头。
没过多久,一群衙差从官驿里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佩刀,为首那名头目喝问:“谁敢在官所前造次?走开走开!”
那群衙差身后很快又走出来一个身着官袍的人,正是胡县尉。
上午胡县尉跟节度使衙门的人接洽,此时刚回来,听说官驿门口有人闹事,还跟他推崇有加的杨云有关,便出门来查看情况。
太乙门带头那位走上前,道:“贫道乃太乙门九宫真人座下大弟子,法号慧清,特地来跟那个自称武尊真人弟子的小子比试!我们在这里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他是不敢出来还是怎么着?你们此时站出来替他撑腰,是想尝尝贫道的厉害吗?”
此人声色俱厉,气势十足,官差们面面相觑,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前,都有些束手束脚。
杨云心想:“看来是因为之前拆穿青鹤的伎俩,导致我名声在外,现在居然开始出现挑战者……以后若是我创下更大的名声,天天被这么一群熊包纠缠着斗法,那我还有什么清静日子可过?看来搬出去住的决定是正确的。”
胡县尉得知这些人目的,出来主持局面:“真人乃节帅邀请的贵宾,哪里有闲工夫跟你们斗法?”
慧清道人道:“贫道前来跟他斗法,他回避,就是怕了!诸位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不然他为何不敢现身?”
“对!”
太乙门的道人都振臂高呼,围观群众纷纷起哄。
六空派的老道士也走出来,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贫道乃六空派掌教苏茂子,贫道也是来跟他斗法的,他能胜得过我们,从此以后我们见到他便绕道,若他败了,则要承认自己是沽名钓誉之徒,休想再在益州立足!”
胡县尉一听这口气,联想到当初青鹤道人的飞扬跋扈,一阵上火。他到底是官员,眼下被人咄咄相逼,当即板下脸喝问:“是不是你们赢了,节帅还要邀请你们,让你们为节帅办事?”
苏茂子眉飞色舞道:“能者方可居高位……节帅自然可以分辨出谁才有能力!”
围观人群中有好事者,扯着嗓门喊道:“是骡子是马,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现在被人挑战上门,哪里还有继续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对,让他出来!”
又有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