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景柏然与莫相离便匆匆赶了来,大家在急救室外面焦急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生很快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守在急救室外面的众人,朗声问:“请问病人的丈夫是谁?”
事发突然,景辰熙没有通知容君烈,此刻听医生问起,他才想起,可是通知已经来不及,只好上前一步道:“医生,我们是她的家人,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皱了皱眉头,“病人是因为疲累过度晕厥的,睡一觉就没事了,但是病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你们不能让她再受刺激,否则这孩子很难保住,还有,请尽快通知孩子的爸爸。”
“轰”
晴天霹雳,现场四人俱都石化,良久景承欢才啜泣道:“都怪我管不住自己的急躁性子,姐姐一定是因为我的话伤心才会晕倒的,我太坏了。”
景辰熙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得知叶初夏怀了孩子,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又是惆怅。
景柏然与莫相离面面相觑,她怎么在这当口怀了容君烈的孩子?他们是有血缘之亲的表兄妹啊,怎么能再生一个孩子,若是这个孩子不如小鱼儿那般幸运,生下来是白痴或是智障,该怎么办?
他俩已经顾不得还在闹离婚,见叶初夏被护士推出来,一窝蜂围了上去。这里是艾瑞克集团投资所建的私人医院,护士见大BOSS到来,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冷着脸赶人,只好道:“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你们不要靠这么近。”
叶初夏还在睡觉,眉头蹙得紧紧的,眼睫上似乎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被护士推出来,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毫无知觉,整个人却沉浸在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刻骨悲伤中。
…… …… ……
将叶初夏送进病房,景柏然并没有跟进去,他戒烟很多年了,此时却忍不住想腾云驾雾一番。他摸了摸裤袋,不吸烟的人,身上自然没有烟。景辰熙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这个时候,他一个大男人,毫无用武之地啊。
他见景柏然在掏裤包,他抽出一根烟递过去,然后跟他慢慢向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走去。这走他边道:“爸,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景柏然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一甩一收,明丽的火光就燃了起来,他将烟递过去,轻轻一吸,烟舔了火,立即就燃了起来,他神色多了些犹豫,“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将来好。”
景辰熙不说话,默默的吸烟,两人相顾无言。他们那样做,真的是为她好吗?还是将他们的意愿强加给了她?他说过,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半分,可是刚才看见她坐在路边无助的哭泣,他们的行为,又何尝不是在伤害她?
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原谅他们吧。
烟雾缭绕,景辰熙的神情多了些缱绻的忧伤,再看景柏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病房里,景承欢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里,一会儿摸摸叶初夏的手,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一脸的无措。刚才她真的是气愤过了头,才会不顾不管的拿言语刺伤了她。
此时看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心里跟有上百万字蚂蚁在钻,闷得生疼生疼的。
莫相离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坐在另一侧,伸手将叶初夏冰冷的手握在掌心,给她温暖,“囝囝,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
她不该逼迫她去抉择,真正爱上了一个人,要她去割舍,那就等于割舍了自己的命一样,她怎么会不理解这种感受?
她爱她,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唯独给不了她爱情。
“承欢,有容君烈的电话吗,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囝囝进医院了。”已经将她逼成这样了,她不会再逼她。若是她不想看到她跟景柏然离婚,那么就不离了吧。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快乐,她委屈一下自己也没什么。
景承欢愣了愣,“妈妈,你们不是反对姐姐跟那只花心大萝卜在一起么,现在怎么?”
莫相离温柔的看着她,“这世上,每一段情都不会被人为左右,承欢,当初我们反对你跟擎天在一起时,你当时要死要活的,说死也离不开他。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最后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没有关系,至少当我们想起时,自己曾经还那样执着地爱过一个人。”
“我跟你爸爸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我只想我的儿女也能够得到简简单单的幸福,承欢,不要怪你姐姐,她没有错,是我们的错。”
幽幽轻叹一声,莫相离抬手将叶初夏额头上凌乱的发丝拂顺,景承欢似懂非懂,再看躺在床上的叶初夏,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 …… ……
容君烈接到景承欢的电话时,正在布置主卧室,跟布置婚房一样,什么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此时天花板上横过来几条彩色丝带,墙角贴满了色彩鲜艳的气球,气球上有容君烈拿彩色笔写的爱语,缠绵悱恻。
床头上挂着彩灯,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字形,每一种颜色交织出来的都是一个爱字,床上有一堆拴成心状的粉色气球,满床都撒满了玫瑰花瓣,真跟新房没有二致。
他单手接电话,一手拿着气球在吹。从来都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脸鼓鼓的,既幼稚又可爱,他喂了一声,然后憋足一口气吹进去,俊脸胀得通红。
就听对面传来景承欢焦急的声音,“容君烈,我姐姐进医院了……”
“噗”气球突然泄了气,长长的尾巴因惯性作用甩回来,抽在容君烈眼睛上,他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摔下气球,急冲冲地冲出了卧室。
赶到医院时,叶初夏还没有醒,莫相离见他到来,默默起身给他让位置。也许她这个丈母娘并不看好他这个女婿,可是只要女儿喜欢,即使他们关系特殊又如何,她不惧世人的眼光。
“你好好陪陪她吧。”莫相离牵着景承欢的手,不让她当电灯泡,将她拖出病房。
容君烈催司机开飞车而来,一路闯了多少红灯,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最爱的人如今躺在医院,他要去陪她。
他站在病房中央,迟迟没有向前迈一步,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消瘦的脸蛋,呼吸时都能见到的锁骨,他心口一阵阵的疼。
他知道她近来被许多事困扰,晚上睡不着,又怕吵到他,躺在他怀里不敢动,很多时候,她都是睁眼到天明。他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每每开口想问,却又被她明媚的笑容挡了回去。
她笑得那样阳光明媚,又哪里像是被烦恼缠身?
缓缓走过去,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抚上她的脸,轻声问:“怎么又病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生病吗?”
他的指腹带着安心的力道抚着她的脸,将她的五官隽刻在心里。日光稀薄,从窗帘的间隙射了进来,淡淡的光晕中,他的脸异常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初夏渐渐清醒过来,起先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然后慢慢的聚焦,看到容君烈神色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她想起莫相离要离婚的事,又开始心疼起来。
“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她摇头,此刻竟是话也不想跟他说。当初明明是她自己一意孤行,如今承受不住,也只有迁怒。
见她偏头不看自己,他不怒反笑,“我的小九真不乖,怎么,睡一觉就不记得我了?”
她仍然不说话,于是他说:“我是你最爱最爱的老公呀,真的不记得了吗?”
看他夸张的搞怪,整张冷峻的脸上尽是幼稚的表情,叶初夏再也端不住,她怎么能迁怒他呢?他要为他死去的亲人报仇,他没有错,错的是她是非不分。
想起肚子里的小生命,她目光微微一凝,颤声道:“君烈,我怀孕了。”
Y市的天空向来干净利落,日头毒辣时,没有一点风,烤得人从里到外都疹着汗。下雨时,又是倾盆大雨,没有一点征兆。
白有凤坐在临窗的位置,叶琳坐在她对面,正殷切地说着什么,她向来雍容华贵的脸上一贯的高傲之色,睨着叶琳的眼底有着淡淡的追忆,“我嫁给君烈的父亲时才16岁,可是我25岁就当了寡妇,君烈父亲死的时候,我连他的面都没能见着……”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25岁守寡,活着的目的只为报仇。那么她的生命真的没什么可以值得回忆的。
叶琳向来能言善辩,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双手交握着,不懂白有凤为什么跟她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她叫她来,不是要教她怎么去挽回容君烈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