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罗信点头道:“老哥你也是身不由己。”
马芳精神一振道:“如今你进入内阁了,老哥不说别的,想要为你牵马坠蹬。”
“老哥严重了。”
“不!”马芳严肃地说道:“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罗信默然了片刻,也严肃地望着马芳道:“老哥,咱们两个不说虚的,捞干的的说。”
“好,咱们哥俩今天就说些掏心窝子的话。”马芳使劲儿地点头道:“就像我们之前那样。”
罗信点头道:“老哥,我不瞒你,我的目标是内阁首辅。”
“这我当然知道。”马芳立刻说道。
“老哥,你就没有当内阁首辅的念头吗?”罗信直视着马芳道。
马芳沉默了片刻,再度叹息了一声道:“不器,我也不瞒你,这次回到内阁,我也是二进宫了。在进入内阁前,我心中认为我的机会来了,这次进入内阁,我一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做个泥塑菩萨。我也要当一会儿内阁首辅。
但是……
这些日子以来,老哥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不管是徐阶,还是高拱,随便说一句话,就能够把我骗到坑里。别说他们两个了,便是那个严纳,我发现都玩不过他。所以,这个内阁首辅的念头早就被我抛下了。我现在只求在内阁站稳,为大明做些事情,然后带着荣誉告老还乡,而不是被踢出内阁。”
“唉……”
琴双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是马芳赤裸裸地表达投奔自己的意思。他是从极度的膨胀到极度的失落,如今的马芳心已经乱了,开始彷徨了。
马芳的地盘是战场,在战场山他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一向充满了自信,不管遇到多么危险的绝境。
但是……
换了地盘,来到了政坛,却如同足陷泥浆,被束缚住了身体,有劲儿没有地方使。
这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战场。
偏偏当初的马芳觉得自己也能够像在战场上那般击败所有的政敌,最终走上内阁首辅的位子,出将入相,获得无尽荣光。
为此还绞尽脑汁,最终选择和高拱结盟。
不错!
当初马芳选择的就是结盟,和高拱结盟,而不是投奔高拱,成为高拱手下的一员,而是要和高拱平起平坐。
但是,没有过多久,就被高拱压得死死的,特别是这次钱荒之后,让马芳彻底慌了手脚,不得已只能够求高拱,将自己摆在了高拱手下一员的位置,向高拱表明了自己的位置。但是结果呢?
高拱好不办法。
罗信都将高拱送到了上柱国的位置,竟然还斗不过徐阶。
斗不过也就罢了,还不能够帮自己解决问题。
跟着这样的老大,马芳自然心灰意冷。
极度的膨胀之后,换来的是极度的失落,甚至是慌乱。因为他心中知道,这次如果再从内阁中出来,就告老还乡了,和胡宗宪一样的下场。
他不甘心!
即便是告老还乡,也不要和胡宗宪一样,他希望能够荣归故里。所以,他来找罗信了,而且彷徨得直接干脆地向罗信表明了心迹。
罗信望着马芳,心中也十分不好受。毕竟他们两个曾经并肩作战过,和十分默契的合作过,而且对于马芳,罗信的心中也有着深深的钦佩,正是马芳坚守北方,才换来北方的和平。
“你想让我怎么做?”罗信认真地望着马芳道。
“我……想让你帮我解决钱荒的问题。”马芳神色期盼地望着罗信。
“让我帮你解决钱荒问题?”罗信直视着罗信。
马芳心中莫名一慌,他此时的心中竟然有着一种面对徐阶的忌惮,看着罗信年轻的脸,心中不由苦涩,罗信都成长到让自己心生畏惧的程度了吗?
不过,随后又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已经投奔了罗信,罗信成长得越快,对自己岂不是越有好处?
轻轻地点点头道:“还希望不器伸出援手。”
“我可以帮你。”罗信点头道:“但是我说过,我的目标的内阁首辅。不怕告诉你。我的对手不是徐阶,徐阶已经六十五了,老迈了。即便赖在内阁,也赖不了多久。
更何况……
他终究是背叛过陛下,如今狼子野心,想要架空陛下,这样的逆臣即便是猖狂一时,也会黯然离场。
我的对手也不是高拱,至于原因,如果你能够去问徐阶,就会知道,徐阶从来没有把高拱当作对手。”
马芳默然,他实际上也看出来了,徐阶真的没有把高拱当作对手,可以说,几乎将高拱玩弄于股掌之间。高拱都上柱国了,还被徐阶如此压制,他真的能够成为内阁首辅吗?
马芳在这一刻,更加认识到自己当初选择高拱的错误。
“严纳就不用说了!”罗信继续说道:“我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是一个极为有能力的人,而且年龄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所以,我在内阁的排位一定要在他的前面。
之前因为我被廷推进入内阁,又是礼部尚书。而张居正只是户部左侍郎,又是陛下特旨进入内阁,所以我排在他的前面。
但是……”
罗信的脸上露出苦涩道:“人家脑袋上有一个内阁首辅的老师罩着,而我没有。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被张居正超越。一旦我被张居正超越,他上有老师罩着,下有徐党的班底,我再想反超,千难万难。所以,我必须一直超越张居正。而且只超越他一个位置都不保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芳思索了片刻道:“我明白了。我会在内阁会议上提出,整个一条鞭改革的事情,由你总负责。我和张居正作为副手。”
“不!”罗信摇头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啊?”马芳张大了嘴巴,随后苦笑道:“不器,老哥已经投奔了你,你也了解老哥,以后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吩咐老哥去做吧,老哥无怨无悔。”
罗信默然了片刻道:“要让老哥受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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