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将令终究是将令,哪怕大家对这一位二将军不是很待见,却也收敛了一些,军中的老人们都知道这一场埋伏对于整个战局的走向是多么重要,所以平日里就算是对季心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季心跟着军中的武夫来到了最前头的位置,这里是一个用石块累计起来的小平台,边上有很多长势极好的草木,现在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只要不是有意破坏,从官道上向着这边看过来,依旧是郁郁葱葱一大片,看不到半点人影。
很快,季心看到秦军的骑兵飞速的通过,这山在湘水东边,而且占地面积不小扶苏大军进入这一片范围以后,就着重放缓了行军速度,认真观察周围的情况。
扶苏认定一点,只要是真正有大军埋伏的地方,就一定会和别的地方有些不同。
站在远处看去,山林本身是一个整体,但只要有人类在山林中活动过,山林本来的面目就会发生改变。
车马虚心,扶苏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东边的山地,枯黄的灌木丛里边,时不时就会有群鸟飞起,更有甚至还会传出老虎的吼叫声来。
这一路走来,扶苏就亲眼看到过两只猛虎的消失在丛林中。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自然环境和后世真得是没得比,大军行军的时候,经常都可以看到山林中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受惊奔走。
喝了一口水,扶苏伸手抚摸着秋日阳光下晒得发烫的战甲,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以前的那一个世界里边,他曾将看过很多YY,什么谁谁谁穿越了以后,领军作战,到了某一个地方一看,就发现这个地方有埋伏。
这简直太扯了!
诺大的一片山地群落里边,天上又没有卫星地图,怎么看出来有大军埋伏的?
讲道理的话,那需要经过非常缜密的分析,才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大军进入山林中埋伏,在入口的地方,就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不管是低矮的草丛,还是稍微高一些的灌木丛,只要有大军走过,那一眼看过去就非常明显了。
所以埋伏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发现,密集的大军就会分散开来,从不听的地方进入山林中,然后再约定的地点汇合。
如果是一万人,那就分散从三十里范围之内进入约定的地方,保证埋伏的地点不会留下太多可以痕迹。
如果是十万人,那基本上就很难,至少要从五十里左右就开始有意识的分散军队,然后在约定好的地方碰面。
这个时代本来是封建时代的开端,也是一个无论政治还是经济都处于非常原始的时代,唯独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是走在最顶尖的,这件事情就是战争!
五六百年的战争,使得华夏民族对于战争的认知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高度,所以矛与盾的相互对峙,成为了战争的主题。
不管这边埋伏的人有多少,但一定是步行而来的,刘桃枝领着两千斥候军分布在山林,奔走了小半日的时间,终于有了收获。
“陛下,已经发现楚军遗留下来的痕迹。”刘桃枝把战甲上的杂草伸手扯了下来,含笑道:“臣一直追踪过去,和部下的士兵假装追捕猿猴,算起来楚军的人应该是看到我们了。”
“楚军可有什么动作?”扶苏下了马,走到了湘水边上,这一段的湘水更加平缓,甚至于边上还有一个村落,只不过是村落中的人都已经逃走,远处同样有农田,这里边栽种的粟米不是水稻。
扶苏走到一处睡边上的竹楼,禁军的武夫顺着皇帝的目光涌了进去,林祁渡奔走出来,“没有人。”
刘桃枝跟着走了进去,说道:“没有动作,一直都埋伏的很好。”
扶苏坐在竹楼延伸到江面上的平台上,看到这里居然还有一根竹竿,拴着一根钓鱼线,一边上的粗瓷陶罐里边,甚至还有一些正在蠕动的蚯蚓。
刘桃枝看到了以后,猛然从腰间拔出剑剑来,挤满将扶苏护在身后,高声喝道:“这里边有人!”
十多个禁军变了脸色,再一次冲到了竹楼里边,很快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就被抓了出去,按着跪在扶苏身侧,左右两边肩膀上已经架上了两口寒光闪闪的战刀,敢有半点污泥之意,顷刻间就要她人头落地。
扶苏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指着的山麓道:“大军就在这里扎营,切记小心敌人用火攻,清理出来一片防火带。”
“喏!”林祁渡面色发黑,拱手退下,刚刚是他亲自领着人进去查看的,却没有发现这个躲在竹楼里边的妇人。
“有意思。”扶苏挥了挥手,左右两边的禁军收起了刀。
“你这妇人的胆子挺大,所有的人都逃走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扶苏伸手甩出鱼竿,噗嗤一下鱼钩落入水中。
妇人跪在地上,担忧道:“他们都有吃的,我家中没有粮食,只能守在这里。”
“起来吧,我大秦乃是仁义之师,断然不会滥杀无辜。”楚地的方言口音,扶苏还是懂得的。
妇人很吃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穿着黄金战甲的男子,夕阳下这黄金战甲的更加刺眼。
扶苏看了一眼面有饥色的妇人,年岁大概在二十上下,还是有些姿色的。
“你饿?”扶苏随意问道。
妇人点点头。
扶苏身后在内甲里摸了摸,还真是有一个肉饼,身边的韩谈笑着接过去,送到这妇人手中,笑道:“还不快谢恩!”
妇人大口大口吞咽着口水,跪下咚咚咚的磕头,就这么咬了起来。
鱼竿抖动了一下,扶苏伸手轻轻一提,一条巴掌大小的鲫鱼上钩了。
扶苏看了一眼身边的妇人,摇摇头道:“把锅子取来,煮给她吃,既然遇到了,那朕就不能看着这人没活路。”
韩谈又道:“陛下仁慈。”
这女子期初是畏惧,到了现在却又觉得秦国皇帝人很好,普通大众心中的是非观本来就很容易改变,尤其是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