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极致夜景,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陆东庭。
以前他坏的时候,想到的全是他的坏,总是忽略了他好,包容和坚持。
她怪他一直瞒着她又有什么用呢?
一开始就是她想要跟他结婚的,也是她先动心。
只是她忘记了另一种可能,陆东庭也喜欢上了她。
这世上应该再找不到第二个人,明知道说出真相会使当前的恩啊爱全部分崩离析,还要作茧自缚偿。
况且是陆东庭那样独断专行的人,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是决定能瞒一时是一时。
换做是她的话,肯定也会这样做。
萧家出事的时候,她和他不过是几面之缘,他更是不知道她早就对他暗生情愫,就算是知道,如果他对她没那个意思,她也不能将自己的感情强加在陆东庭的头上,也说不出质问他‘为什么明知我喜欢你,却还要做出这种事’的话来。
如果现在再想能不能有时光倒流这样的事,已经毫无意义。
怨就怨在,出事太早,相爱太晚。
她这人性格太执拗,一根筋,一旦遇到什么事就爱翻旧账,总觉得陆东庭这人在这份感情里已经劣迹斑斑,总觉得,这事可能就过不去了。
可若真想着要割舍的话,心里又难受得慌。
总归,话还是要问清楚的,一个正儿八经的解释还是要的,如果到时候还觉得真的只能自此了断的话,那就这样了吧。
想着想着,风一吹过,脸上冰凉,苏窈无意间摸了摸,满脸的水渍。
她喝了口酒,抹了一把脸醒神,撑着下巴,红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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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晚上给陆东庭汇报情况的时候,说起苏窈今天遇到的状况。
那边问:“处理好了吗?”
“都已经处理好了。”
说完,那边半晌无声,过了很久,文森刚要说没事就先这样,陆东庭却又突然开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哦对了,陆太太她不想让我跟着她,她让我问您的意见如何。”意思就是,如果陆东庭也同意的话,他就不用再待在这儿了。
“照她的意思做吧。但你还是先留在香港,以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也好找得到人处理。”
“好。”文森答道:“陆总,还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给陆太太吗?”
听见听筒那头许久无声,过了会儿,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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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l在凌晨四点到的酒店,因为要倒时差,会议又推迟了一天。
第二天会议结束,共同讨论的结果是,暂时不卖地也不买地,这边的主题酒店项目往后推迟一段时间,等上城那边的酒店步入正轨了再谈这事。
之后,Wall已经返美,也没见苏窈有离开的动静。
苏窈在这边没朋友,到处逛的话,没个人陪着,时间一长她也觉得没意思,有什么新鲜事也每个人分享,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里。
不过吃饭的时候,景案会叫上她一起。
早上与她吃早茶,中午带她去旋转餐厅,晚上同她到顶层餐厅赏夜景。
景案笑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搜罗些好吃的,收藏点酒,也没什么别的爱好。我纽约的家里,装了有两杯子的酒瓶盖了吧。”
苏窈莞尔,“你的爱好应该是赚钱,没钱哪能吃吃喝喝。”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你呢?”
“我?爱好么?”苏窈切着盘子里的鹅肝。
“对啊,”景案点头,“买买买吗?这应该是你们女人共通的一个兴趣了。”
苏窈放下刀叉,抿了一口白葡萄酒,心中感慨,景案确实是个会赚钱又会享受的男人。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女人喜欢买,那是取悦自己,不能说是作为一个兴趣爱好。”
她垂着眸盯着面前丰盛的菜色,耳畔是悠扬的小提琴声,她正置身于顶级西餐厅里。
“你知道吗,在几年前,我是想都不敢想能出入这样的餐厅的。”
景案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怎么说?”
之前知道苏窈父母离婚,她随着母亲去了美国几年,可苏淮生总不会亏待自己的前妻和女儿吧。
“我爸妈离婚,苏淮生只给了我和我妈五百万,我妈身体不好,后来癌症和抑郁症并发,那钱我自己一点都不敢动。大学时期也曾同时做几份兼职用作零花,为了买一瓶喜欢的香水一支口红,要一再咬牙,更别说买双高跟鞋什么的。买的时候心情很爽快,事后回想犹如割肉。像这种高档餐厅,去一次,相当于我一两个月不吃不喝攒下的钱。后来是我实习期间得机会进了华尔街工作,想买什么,轻松了不止一点。”
现在苏窈就算是卖了家里那一柜子的高跟鞋,估计也能吃穿不愁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经历,”景案本还想说‘想不到你爸对你们娘俩倒是挺狠心的’,但想想有点挑拨人家家庭关系,所以略过不提,“我们家刚……出事那会儿,我不是高中上完之后去了美国吗,我爸在国内自己忙着想要东山再起,没工夫管我,我在那边洗碗工也当过,全凭自己养活自己。”
“那伯父的公司现在如何了?”
“他太心急了,屡战屡败之后现在已经放弃了,到D市定居养老去了。”
苏窈笑而不语,为了生意操心了一辈子,最后不再挣扎挣扎,又怎么会甘心。
就像当初苏淮生,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也是耗尽了心思。
过了会儿景案说:“对了,后天我回上城,你要一起吗?”
苏窈顿了一顿,勉强笑说:“我再过两天吧。”
“行,你看着办。前几天跟着你那个文森呢?怎么挺久不见他人了?”
“他离开有几天了。”
“那你在这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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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案离开之后,苏窈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逛逛,偶尔让酒店找辆车给她,自己开车四处逛逛。
后来找到了一座适合早上锻炼的低山。
于是每天早上爬上山又步行下来,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主要是她觉得爬山有利于思考事情。
在香港前前后后待了半个月,苏窈才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陆东庭打了招呼,这段时间,叶棠茵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一个人在外,像是与曾经的生活隔绝了一段时间,自己想了一些事情。
除了太思念陆希承之外,没有别的感受,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清晰,做好准备菜踏上返程。
她没有提前告诉谁,飞机半夜抵达上城,她的车停在机场许久,风吹日晒的蒙了许多灰。
擦干净挡风玻璃,十二点半,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
街道上车少人少,到了别墅,也是一片清风雅静,院子和屋檐下照旧亮着照明灯,家里隐约看的出来到些光线。
她猜想是二楼走廊的壁灯。
进了家门,苏窈下意识放轻了动作,费力将一个箱子拎上了二楼,刚要返回到一楼拎另一个箱子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苏窈站在一个26寸的箱子旁还有些喘气,一抬头就与书房门口的陆东庭四目相对。
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许是太长时间不见,生疏了不少,加上心里搁着事情,苏窈沉默着,堪堪是别开了目光。
陆东庭盯着她留下的侧脸,目光凝着她,长出青茬的下巴微微紧绷。
他开口沉沉问:“还有箱子?”
“嗯。”
下面还有一个是二十八寸的,就是空箱子拎上来,她估计也要喘气。
陆东庭二话不说绕开她,下去把箱子拎了上来,并着两个箱子一起拉进了卧室的衣帽间。
“你还没睡?”苏窈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问。
“还有点工作要处理。”陆东庭转身看着她,“不早了,收拾好了早点睡。”
身影从她身旁略过,他的气息留在鼻尖,苏窈怔怔站在原地,等她转身的时候,卧室门正好‘啪嗒’一声关上。
苏窈舔了舔下唇,没收拾东西,去了陆希承的房间,里面空空的,没见小家伙,应该是在叶棠茵那里。
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又洗了澡,出来之后,卧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躺在床上想了半晌,还是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
里面亮着灯,苏窈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抽烟,盯着桌上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