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你真的要教我?”
20世纪30年代, 随着x射线、心电图等设备仪器的出现,外科技术逐渐从从盲目地缝合和摘除发展到了局部有针对性的缝合和摘除,但本质上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还是缝合和摘除。
90年后, 你如果夸一个大医生缝合技术真好,大医生大概会回应你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但在1933年, 你夸一个医生缝合技术好,在医生看来绝对是对他技术的肯定。
“我这么空,寻你开心?”叶大医生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你看了一遍,记住了多少?”
昨天晚上,叶一柏连夜看完了约大医学系的教科书,心里居然少见地有些沉重。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医学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落后。
国内医学界,虽然一家家医院和诊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但喊得出名字的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教会医院或带有外国背景,国内自有医院屈指可数。
华国唯二两家能授予医学博士的高校都是外国人开办的,到今天为止华国医学生居然都没有一本属于自己的教科书, 甚至现在国内大小医院包括国有公营医院在内,所有医生的病历都是全英文书写的。
华国的医院, 华国的病人, 病历却是用全英文的, 这种怪相居然在这片土地上持续了近百年。
至于国际医学界,国际医学界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于医学发展至关重要的分子生物学还没有建立起来,电镜、内窥镜、超声诊断仪、磁核共振成像(mri)都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而叶一柏主攻的心脏外科,号称被医学界主流正式认可的心外科手术的正式开端的b-t分流术还要11年后才会正式面世。
无论国外还是国内, 如果说后世的医学是一栋高楼大厦,那么现今的医学则是刚刚垒起地基的阁楼,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叶一柏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写论文时查到的一组数据,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民国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四十岁在后世可是正当壮年的年纪啊。
“我脑子记住大半了,但是我的手不一定受我脑子控制。”理查实话实说。
“缝合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技术,想要学好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多练。”
面对当下医学发展的现状,叶一柏倒没有什么力挽狂澜青史留名的想法,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门清,不过有位伟人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将自己从前辈手里学来的,一点点教给后辈,如果他上辈子所做的一样。
“这附近有卖香蕉的吗?”叶一柏问他的第一颗星星。
香蕉?
理查看向叶一柏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南京路那边应该有,我去买。”说着竟转身就要往外走。
还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啊,叶一柏感叹的同时不忘伸手拽住理查的后脖领子,“没有就没有,南京路那么远,不必特意跑一趟。”
“不过作为一个医学生,香蕉和葡萄应该的你最热爱的水果才对。”叶一柏又极有感触地补了一句。
理查:???
理查忍不住开口道:“叶,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如果你愿意教我缝合术,香蕉和葡萄虽然贵,但是还是在我可承受的范围内,即使天天买不行,一个星期两次,不,三次还是可以的。”
叶大医生反应了整整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仔细回想了一下大脑里的常识,叶一柏这才惊觉,原来民国时候的水果这么稀缺这么贵,就算是医生这种高收入群体,也远远不能实现水果自由。
“理查,你误会了,我本来想让你用香蕉来练缝合,但是不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地方也行。”叶一柏笑道。
理查:???
十五分钟后,济合医院食堂后厨
主厨和帮工们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两位医生的意思是要帮我们杀鱼?”主厨带着一股子皖南口音的上海话,面上虽然笑着,但看叶一柏和理查两个人的目光却充满了“这俩不是神经病”的疑惑。
理查的面部表情已然僵硬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居然真的相信叶一柏跟着他来到了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后厨,还就这么顶着后厨人员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呆在原地不动。
“没错,这两桶鱼,我们包了。”叶大医生戴着口罩十分阔气地挥挥手,表示承包了后厨的鱼塘。
得到肯定的答案,主厨和帮工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是我们的工作。”
杀鱼这种事既麻烦又有味道,谁乐意做啊,不过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一下。
“诸位不必客气,这是我们自愿的。”
“那行!那就麻烦两位医生了,这边留给你们,我们出去。”叶一柏话还没落,主厨就迅速接口道,然后十五秒后,厨房食品准备间里就剩下了叶一柏、理查、还有两桶还在飞快甩尾巴的鱼。
等到后厨人员全部出去,理查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叶?你认真的?杀鱼更练缝合有关系吗?你不会打算让我缝鱼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理查的声音甚至有些微微变调。
“鱼皮里含有大量胶原蛋白,张力和抵抗力大于人的皮肤,如果你能把鱼皮缝合练好,其他缝合不就手到擒来了。”
叶一柏记得他们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水果永远是香蕉和葡萄,每个缝四个边,缝完了吃掉,丝毫不浪费,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们当住院医,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叶一柏看到香蕉和葡萄就反胃。
鱼皮啊,比起植物来更有张力,更考验人手底的功底,虽说这里只有十几条鱼,但是每天十几条,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理查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叶,其实我有钱,我去买香蕉,我现在就去!”
回答他的是鱼儿挣扎时鱼尾溅起的一抔冷水。
叶一柏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直直伸入桶里,一手就抓起了一条努力挣扎的鲫鱼,菜刀一拍,世界安静了。
“来吧。”
“啊?都是鳞怎么缝?”
“所以先刮鳞啊。不过你小心刮,别把鱼皮刮坏了。”
理查:……
于是济合医院食堂后厨的食品准备间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持针器对着一条鱼认认真真地缝线,另一个低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这是横切口,横切口不必太密缝合皮下脂肪,像纵切口,也就是产科剖腹产的时候,缝合皮下脂肪时就可以选在真皮层的最下缘,从切口外正常皮肤进针后在真皮层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进出针,你这个太浅了。”
“还是浅,你倒是往下扎呀!对着鱼都不敢扎,对着人你能扎得下去?”
“太密了,容易有褶皱。”
“松松垮垮的,你不嫌不好看呐?”
“针距5毫米,保持一致行吗,前一针长后一针短的,扎你身上你愿意?”
当理查被鱼尾巴甩了第n次腥水,面不改色的拍死第十六条鲫鱼的时候,叶大医生终于点了点他尊贵的头。
“勉强合格,明天过来复习一遍,没问题的话,我们学下一个缝合法。”
理查手里的鱼“啪嗒”一声掉落到砧板上,他愣愣看着一地死鱼尸体,热泪慢慢充盈了眼眶。
叶大医生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第一颗星星为他自己取得的进步而感动的模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他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是不是有味道,我马上去换。”叶一柏笑道。
然而叶一柏一笑,那些个警员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异样,眼神飘忽,一副努力想露出笑脸但笑不出来的模样。
一群奇怪的人……
叶一柏摇摇头,也不深究,快步进了换衣室。
搪瓷杯小警员看着叶一柏的身影消失在换衣室门口,才心有余悸地开口:“他刚刚对周科也是这么笑的,然后那么长一根管子,咻得就塞进了周科的鼻子里。”
另一个皮肤黝黑,人高马大,身体厚度能抵两个叶一柏的警员接话道:“我瞅着那根管子有我们闺女那么长,这咋塞得进去哦。”
几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两个字“惊恐”。
倒不是说肠胃减压术有多可怕,其实就是一个观念问题,西医刚刚进入华国的时候,普通老百姓对动刀也是闻之色变,但随着西医诊所和综合性医院的增多以及麻醉技术得逐渐成熟,用手术方式治疗疾病已经能被当下的大多数人所接受。
但是肠胃减压术这种不能用麻醉的治疗手段,饶是后世的人们遇上了,也得好好做心理准备。当然,这种急救诊疗范畴里的技术手段,到了真要用上的时候,大概也由不得你做选择了。
“周科,您没事吧?”
“周科,这后半截管子在哪呢,有没有突出来,能让我摸摸不?”
“周科。”
“周科?”
警员们见叶一柏和郭颉走开,只留一个小护士在给周大头挂电解质补给液,而周大头的情况也已经平稳下来了,侧着身子安安静静地躺着,都忍不住好奇心围了过来。
他们活了半辈子了,也没见过这种“大变活管”的景象,哪能不好奇,围在床边讨论起了管子是如何从鼻孔里钻进去,通过哪哪哪,最后到哪哪哪的深刻问题。
周大头气急,“肚奏凯!”
然后周大头这一说话,众人就更加兴奋了,连一旁目睹了下管全过程的裴泽弼都把目光移到了周大头的喉咙处。
“哦,科长,你居然还能讲话!”有警员惊呼道。
“科长,你张开嘴给我看看。”搪瓷杯小警员仗着平日里跟周大头走得近,脑袋都快凑到周大头的脸上了。
周大头眼圈都红了,不知道是刚刚吐的还是被这几个小警员给气的。
“好了。”裴泽弼终于出声,解救了处于深水火热中的下属,“别打扰周科休息了,小张,你留下来照顾他,如果有什么事打警局的值班电话。”
“是,局长。”
对于小张的称呼,裴泽弼也懒得纠正,反正只要抓到那伙人贩子,局长那个位置他迟早能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