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胭脂没想到王氏会这样说,眼神惊讶。王氏强忍住伤心:“胭脂,娘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乡下的妇人了。娘还是知道,娘要护住你,胭脂,他们既然能改信让你回来,对你定然是不好的。你走吧
。出殡那日,人会很多。我把孩子们藏在车里,再备上另一辆马车。胭脂,走吧。”
“娘!”胭脂抱住王氏,泪如泉涌。
“胭脂,不要担心我们。就算有什么事,我没听过牵连到出嫁女娘家的。”王氏把胭脂的头抬起,轻声安慰。
“娘,对不住!”王氏摇头:“怎么能和我说对不住,我是你娘,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那我就该把你护好。胭脂,我总觉得,现在的情形越来越坏了。你该去和姑爷团圆。”
胭脂靠在王氏肩头,哭的不能自己。王氏长出一口气,这么些日子,仔仔细细地想,就是要寻到一个机会,把女儿送走。
没有什么事,胭脂自然是安全的,可是万一要有什么事呢?王氏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胭脂也该去和大郎团圆了。我会悄悄地安排十个人,最多只有十个,再多就不能了。再多,就会让人发现了。然后,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等着。老卫和丫鬟们都不能跟去。胭脂,这一路你要小心,而且…
…”永和长公主也很赞成王氏的主意,而且把事情说的更仔细。王氏把握住胭脂的手握的更紧:“胭脂,你过的好好的,我就会安心了。”永和长公主也点头:“我毕竟是长公主,不会被牵连什么的。此刻局势已定,局面还有些混乱,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你,此刻离开是最
好的机会。”
“怎么就像我们是逃出汴京的。”胭脂努力咽下眼里的泪,王氏拍拍女儿:“别胡说。”永和长公主看着胭脂,这次真是连叹息都没办法叹息。
“夫人,家乡的人来了。”王氏的眉皱紧:“他们倒来的快。”胡澄昨日才去世,就算收到消息,来的快,也要十天半个月,而不是现在就来。
永和长公主隐约听说当初的龃龉,拍拍王氏的手。王氏出外去迎接。
“哎,我和你说,我可是你亲亲的婶子,侄儿媳妇,你啊,可要……”王氏刚走到前面,就听到胡二婶的声音,真是和原来一样,一点没变。
只是不晓得胡三婶来了没有?王氏掀起帘子走进去,胡三婶已经迎上:“大嫂,好些年不见,你还和原来一样呢,你这是从哪娶来的儿媳,又漂亮又大方,把我们家里的人都给比下去了。”
看来这些年,她们在家乡,也还算老实。王氏虽然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神色还是有些不大好看。走到上面坐下:“你们到的怪早。”
“我们这不是一收到大哥生病的消息就赶来了,谁知刚赶到京,就听说大哥没了!”胡三婶说着就抽出帕子,用帕子捂住脸哭起来。
胡二婶也干嚎了几声:“你二叔还抱怨我,说就是来晚了一日,就没见到最后一面。”
王氏用手揉一下额头:“既然来了,也是一番意思,蒹葭,安排好住处没有?”
“娘,已经安排下去了。”邹蒹葭知道王氏不过是顺口问问,但还是恭敬地答。
“安排下去就好,等你爹出了殡,就送他们回去。”王氏语气还是没变。胡二婶的眼睛立即睁大,胡三婶拉她一下,示意先住下来再说。
“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家儿媳,有个妹妹可是在宫里做贵妃的,胭脂她的婆婆也是公主,你们想要做什么,可要掂量掂量。”该拉虎皮做大旗什么的,王氏绝不会忘记。
胡三婶和胡二婶两人的脸色又变了,胡二婶怏怏地笑:“我们这不是想着二侄儿还小,大侄儿终究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想着帮衬帮衬你。”
“有些人呢,不是亲的,日子久了,彼此相待也是亲的,有些呢,虽是亲的,日子久了就知道,比那不亲的还不如。”王氏冷冷说了这么几句,就对邹蒹葭道:“把他们送下去吧。”
邹蒹葭点头,让胡二婶他们下去。
王氏等这些人都走了,才用手按下额头,真是一波没平一波又起,这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安宁些?
“娘,不用担心,他们掀不起什么浪花。”邹蒹葭回来时见王氏这样,上前安慰道。
“蒹葭,你知道吗?自从邹芸娘那件事后,我就知道,不该小瞧不上任何人。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行踪一定要盯紧了。”王氏拉住邹蒹葭的手叮嘱,邹蒹葭点头,胭脂母子,一定要尽快离开汴京。
“娘,以后哥哥做了皇帝,那我就成什么了?”兰台公主眨着大眼问邹芸娘,邹芸娘刮刮女儿小鼻子:“嬷嬷不是教过你吗?”
“可还是不大一样。”兰台公主满脸疑惑,邹芸娘把女儿抱在怀里:“女儿,你只要记住,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可以了。”
兰台公主似懂非懂点头,邹芸娘又笑了,从此是可以真正安心了,成为太上贵妃,尊荣和以前一样,却不用再去想争宠固宠的事。只要把女儿好好养大,寻个好夫婿,就够了。
“娘娘,太上皇后命人给公主送来新礼服。”虽然诏书已下,但还是要有个登基仪式,仪式的日子已经择好,兰台公主也该前去恭贺兄长。
邹芸娘收起思绪,对宫女道:“定北候过世,太上皇后是怎么安排的?”
宫女服侍兰台公主换上礼服,笑着道:“定北候是太上皇后嫂嫂的父亲,赐谥赐祭都是不一样的。我听说,那日,太尉会亲自前去送殡。”
“果真是不一样!”邹芸娘浅浅一笑:“去,命人给胡府送份奠仪。”宫女应是,兰台公主已经换好礼服,瞧向邹芸娘:“姐姐,好看吗?”
“好看,我的女儿,最好看了。”邹芸娘笑着和兰台公主说,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三婶,现在这情形和原来不一样,我们还说给大嫂撑腰,可现在瞧着,哪里需要我们撑腰?而且这几日来吊唁的人,听都没听过,比家里的……”胡二婶和胡三婶悄悄说着,胡三婶白她一眼:“我们进京来
做什么?不就是想讨个官儿做?”
“可是,听到这些人,我都不敢上去说话。”胡二婶都吓的快要哭出来,她们在十里八村也算是体面的人家,可进了汴京才发现自己村里村气,什么都没用。而且,最要紧的是,就算大着胆子和这些人说话,也答不上话,人家没当面甩脸子已经算是好的。胡三婶才不去听胡二婶的啰嗦,这次,一定不能像上次一样,只要了点钱,一定要给儿子讨个前程,免得
自己给的那些学费都丢进水里了。“你们是谁,怎么躲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不满在身后响起,胡三婶站起身,看着问话的丫鬟,这几日也瞧出来了,这些丫鬟背后的主家都是不好惹的。因此胡三婶只是咳嗽一声,端起架子道:“我
们是这家里的人,你是哪府的?”
这丫鬟左右瞧瞧,家里的?可看她们打扮又不像是仆妇,但这神色又畏缩,到底是什么人?
“院君你们原来在这里,方才娘子说,请你们回去用饭。”胡府的管家媳妇来了,瞧见胡二婶她们就忙把人带下去。
这丫鬟的眉一皱,院君?难道说是胡家家乡来的人,这就不奇怪了。
“方才在外头的是什么人?”府夫人前来胡府吊唁,只说了几句就被主人家请回去,符夫人带着人出来时候见胡二婶等人躲着,就让自己丫鬟去问问。
见丫鬟走回来,符夫人当然要问问清楚。丫鬟已经把猜测说出。符夫人不由勾唇一笑,原来如此,这样两个人,稍微待她们好一点,就不愁不为自己所用。符夫人对丫鬟吩咐两声,丫鬟已经明白,转身往里面去。来胡府吊唁的人颇多,只要不走进内院去,也没多少人上来盘查。丫鬟在胡府内寻找,瞧见胡二婶两人,丫鬟急忙上前深深行礼:“两位院君,我家
主人听说二位的身份,深感不安,特地命我前来抱歉。”
胡二婶怎经得起两句好话,面上立即笑开,胡三婶的眼眨一下:“你家主人是谁?”
“算来,和院君是极近的亲戚呢,府上千金嫁的赵府,我家主人就是赵府的符夫人,算起来,是府上千金的婶婆。”丫鬟笑吟吟地说着。
胡二婶还在想这是哪门子亲戚,胡三婶的眼就一亮:“原来是赵府的符夫人,我原先就听说了,符夫人真是个温和慈爱的,没想到不得见面,真是遗憾。”“我家夫人说,等明日来时,再来和二位院君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