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 一有战事,物价飞涨,人心浮动。更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暗中滋事。这样的时候,确实不宜多走动。
慕念春轻叹一声:“说起来容易,哪里就能待在府里不走动。别的不说,父皇如今病成这样,我这个做儿媳的岂有不进宫伺疾的道理?”
齐王一心只想着慕念春待在府里最安全,倒是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实。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从明天起让董二领上几十个护卫贴身随行。边关起战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人人自危惊惶,多带些侍卫也能防止意外。”
慕念春不假思索的说道:“董二是几个侍卫首领中武艺最好的一个,人也最机灵,还是让他贴身跟着你吧!”齐王的危险系数要比她高多了。
齐王却很坚持:“正因为董二身手最好最灵活,才让他贴身保护你。我有马青和孟智跟着就行了。我一直暗中练武,虽然比不得那些高手,等闲三两个人也别想近我的身。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慕念春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下来。
......
一夜无话。
隔日清晨,小夫妻两个又各自进了宫。齐王要去上朝,慕念春则去了福宁殿伺疾。
慕念春去的已经够早了,没曾想太子妃到的更早。太子妃显然也是心事重重一夜难眠,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面色晦暗。
相比起齐王夫妇,太子和太子妃承受的压力大了数倍不止。皇上重病不起,边关战事告急,赵州虎视眈眈,吴王晋王也不省心。要安内更要攘外,这副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压到了太子身上。夫妻本是一体,这样的时候,太子妃当然轻松不到哪儿去。
内宅琐事暂时是顾不上了,先尽好媳妇的孝道才是最要紧的。
“五嫂,我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早。”慕念春故意笑的欢快轻松。
太子妃挤出一个笑容:“父皇病重,太子殿下忙于国事无暇来伺疾,我自是要代殿下尽孝。”
妯娌两个素来面和心不和,不过,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喜恶。慕念春低声提醒:“我们来伺疾当然是一等一的要紧事。不过,父皇若是见我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只怕也会跟着烦心,病也会好的慢些。倒不如表现的若无其事,别提什么边关打仗,只说些闲话哄父皇高兴些,这样病也能快点好起来。”
太子妃显然听进了她的劝告,笑着说道:“瞧瞧我,这把年纪不知活到哪儿去了。竟不如你看的明白想的通透。多谢弟妹提醒了。”
慕念春抿唇一笑:“五嫂是关心则乱。如今这样的情势,五哥一定心急如焚,五嫂自然也跟着忧心忡忡。放在往日,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我来提醒。”
这番话说的实在妥帖。
饶是太子妃对慕念春存着忌惮戒备,也不得不承认慕念春生了一副玲珑心肝。话不多,却总能句句说到人心坎里。
妯娌两个只说了几句话,很快又有各宫的妃嫔们来了。慕念春打起精神,随着太子妃一起上前一一见礼。
所谓伺疾,其实无需做什么。煎药喂药端茶送水这类事自有太监宫女们忙活,她们就在福宁殿里待着就行了。若是皇上有精力心情不错,便会召她们进去说话。如果皇上精力不济,她们就在外面候着。
众人心不在焉言不及义的说着闲话,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寝室那一边。暗自揣测着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很快,容妃和皇后也都来了。
慕念春很自然的站到了容妃身侧。矛盾再多也是私下的事,当着众人的面,两人必须同一阵线。
太子妃当然是站到了皇后的身侧。
皇后不愧是六宫之主,经历过诸多风雨。昨日还曾激动的落泪失态,今天出现的时候已是一脸沉稳镇定。原本人心惶惶忐忑不安的妃嫔们,见皇后这般冷静自若,自然也随着平静了不少。
不经传召不得随意进皇上寝室,这样的规矩只针对别人,皇后却不在此列。
皇后独自进了寝室,过了一盏茶功夫,便笑着出来了,扬声说道:“皇上龙体比昨日好了不少,刚才还坐着和本宫说了会儿话。大家只管放宽心,最多几日,皇上就能大好了。”
此言一出,众妃嫔们俱都松了口气,脸上也都有了笑意。
慕念春也随着笑了起来,心里却微微一沉。
如果皇上的病情真有皇后说的这般乐观,皇上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见?皇后这么说,显然是在安抚人心。
能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是慕念春。宫中的妃嫔谁不是挑眉通眼的人物,各自心中暗暗思虑不已,面上却无人说破这一层。
之后一连几天,皇上都未曾传召过人,每日只有皇后能进皇上的寝室。每次出来之后皇后都会扬着笑脸宣布好消息。诸如“皇上胃口渐好中午吃了两晚饭”“皇上龙体已经渐渐恢复”“皇上今日在龙塌上坐了半个时辰”此类。
别管众人背地里如何猜疑,皇后的从容镇定在此时无疑让所有人都觉得安心。宫中一切事务都有条不紊,未曾出现什么差错。
......
宫中是安定了,京城百姓们却陷入了惶惶不安中。
边关多年平定无战事,大秦朝称得上国泰民安,百姓们的日子也很好过。如今边关起了战火,这把战火,很快就会影响到大秦的千家万户所有百姓。尤其是家中有子侄在军中的,更是忐忑难安。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健壮的好儿郎若是被抽调去边关打仗,谁知道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打仗打个两三年都没打完是很常见的事,一旦军中士兵不够了,就要征兵入伍。家中儿子多的不免也在发愁。
还有,战中要不停的筹集粮草。那些黑心的粮商会趁机哄抬粮价,家境殷实的还能撑上三五载。那些家境贫寒的很快就会面临窘境,为了活命卖地卖房卖儿卖女。
一场战争不管胜败如何,受苦的总是最寻常的百姓。
几乎家家都开始抢购粮食。短短几天,京城的粮价已经翻了一倍。
这还是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粮商们不敢过分的哄抬粮价。离京城越远,粮价涨的越高。而且,高价还不一定买的到粮食。粮商们暗中屯粮,等着粮价涨的更高时再出手。
“......粮食是生存之本,粮价更关乎着民心安稳。这些粮商真是黑了心肠,竟敢哄抬粮价,囤货而居。”一向温和近人的太子,在听闻户部刘侍郎禀报此事时,当时就气的变了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人是要发国难财,是逼迫可怜的百姓!孤绝容不下这些人!刘侍郎,立刻以户部的名义往各郡县发布公告。一旦发现有此类现象,严惩不贷!警告那些粮商,必须立刻开仓卖粮,平定粮价。”
太子大发雷霆,刘侍郎不敢怠慢,忙领了命。心里却暗暗叹口气。
平定粮价,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那些大粮商们,谁背后没有点人脉关系,等闲动不得。再说了,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户部要负责筹措粮草。免不了要和这些大粮商们打交道。一锅都端了,日后要买粮食找谁去?说不得,只能挑几个不大不小的,来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了......
其实,一打起仗来,何止是粮价被哄抬,市面上蔬菜肉类等等但凡是能填饱肚子的都在不停的涨价。现在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现在尚且能控制,若是仗打的久了,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刘侍郎禀报完粮价的事,紧接着便是兵部罗侍郎上前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兵部已经发文,调派西北诸省的驻军前往边关支援。预计最多十日就能赶到。并州晋州也已接到了命令,此时也该派兵前往边关了。”
太子余怒未消,面色犹自不太好看,闻言沉声说道:“京城驻军暂时不动,不过,要全数召集待命,不准任何人擅自离开军营。”
京城驻军共有三营,永宁侯陆詹统领的三万骁骑营,平远侯蒋骏统领的三万神机营,还有罗侍郎长子罗致远统领的四万罗家军。这十万驻军,牢牢的守卫着京城。除了这十万士兵,京城里还有负责守卫皇宫的四万禁军。
就算战事再危急,禁军也从不离京城半步。骁骑营神机营和罗家军平时驻守京城,若有战事则随时都会派出京城。此次一直按兵不动,自是为了防备赵州兵乱直逼京城。
这几天的朝会一直围绕着战事打转,其余诸事几乎都搁置一旁。
朝会时,按例不准任何人随意打扰。不过,紧急的战报却是例外。
当有关赵州的战报呈送上来时,竟无人觉得意外。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果然来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