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开始传出流言,苏家大小姐与顾念深同进同出,行为举止亲密,媒体亦跟着捕风捉影,拍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
可秦桑绿顾不得这些,东曜的股东又开始拿着资金问题做文章,之前,顾念深的话,让他们有几分忌惮,但现在公司里,资金明显出现缺口,而经商,向来是钱滚钱,大的项目,目前接不下来,手里的股票现在不可能卖出去,因此,股东们开始发难,要求她一个星期给出解决方案,否则,开股东大会。
一时间,她急火攻心,嘴角四周都起了泡,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陆西年每天中午开车绕一圈来陪她吃饭,看着她的一脸疲倦的样子,取笑道,“旧情人又有了新欢,所以阿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得,你别用激将法了,有时间啊,赶紧帮我想想办法。”秦桑绿睨了他一眼道。
“已经想到办法了啊。”陆西年笑起来,露出好看的小酒窝。
秦桑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西年不是说大话的人,因此,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陆西年失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要强,狠心,聪明,以前念书时,总觉得自己喜欢的会是平静温和的女孩子,后来喜欢上她,才恍然明白,准则,规范,理智,在爱情面前通通不起作用,这原本就是一件莫名其妙,毫无理智的事情。
伸手指了指面前餐桌上的食物,他轻笑着道,“吃完就告诉你。”
闻言,秦桑绿皱了皱眉,一脸要和他急的表情,但看着他温柔却认真的神色,忍了忍,点点头,然后开始吃东西。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哄褒姒一笑,他倾囊而出,为哄心上人吃一顿饭,原来,他竟和周幽王一样的傻。
吃完饭,秦桑绿忙问陆西年想到的办法,他笑笑,喊来服务生买单,然后揽着她上了车,看着她疑惑又着急的模样,陆西年觉得内心有股巨大的洪流涌过,他感到强烈的满足和充实。
因此,语气变的更温柔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道,“好啦,回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顾念深,你错过的时间,由我来填补,这一场博弈,才刚刚开始,陆西年这样想着,内心激荡不已。
下车时,甚至来不及告别,就匆匆进了大厦,出了电梯,一路直奔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提示有新的消息,盯着电脑屏幕,她惊愕不已,公司的账户上,赫然多出了一笔庞大的数额,刚好堵上现在的资金缺口。
关上电脑,冲出办公室向楼下跑,果然,他的车还停在外面,陆西年看着疾步过来的秦桑绿,嘴角漫过一丝笑意,她这样子,真像是要赶来与他共赴一生。
他先一步替她拉开车门,她还没坐稳,就忙问道,“那钱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我倾囊而出。”陆西年笑。
“陆西年。”秦桑绿认真地含着他。
“一半是我的这些年积蓄,另一半我转公司。”陆西年轻描淡写地解释。
秦桑绿惊愕地睁大眼睛,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她知道这背后的风险,做为私生子的他,几经艰难,才让陆老爷认同,进入陆氏与他大哥一起管理公司,这笔钱,对于陆氏不算多,但也不少,如果东窗事发,他之前的作为就算是白费功夫了。
“不行。”她断然拒绝。
这是在关心自己吗?陆西年的目光,温柔的像可以溢出水来,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后轻语道,“阿桑,能帮助心爱的女人,这样的成就感,真好。”
这样直白表露自己的感情,她虽然为难,但更多的却是感动,这些年,他陪在她身边,从不拿感情要挟,她是自私的坏女人,明明有所感应,却从不曾回应,假装不知道,而现在,他竟要为她做这么大的牺牲。
想了许久,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要你这样做。”
“看了这样一副你侬我侬的画面,真难得。”
秦桑绿吓了一跳,惊愕地转过身,顾念深站在车旁,车门开了一半,他的半边身体在阴影中,给人一种逼迫感,她推开车门,他俯身盯着她,目光灼烈,尔后,从她身上掠过,落在陆西年身上。
他嘴边微挑,笑的极其讽刺,字字珠玑道,“想要学英雄救美,怎不知,后院已经失了火。”
秦桑绿疑惑不明,但看陆西年骤变的脸,忽然明白过来,顾念深接着道,“陆老爷,怎会真放心将他一手创下的帝国交到你手上,搞不好连倒茶水的都是眼线。”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陆西年很不舒服,他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说他根本无能无力帮助她,陆西年只觉得胸口像烧着一把火,难受极了。
但秦桑绿没有想这些,她一心都担心着的陆西年该怎么办,转过身,焦急道,“我去把钱给你转回去,你现在快回去,快点儿,主动回去,比起让别人找要好。”
顾念深目光灼灼,盯着她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她对他避如蛇蝎,倒主动去和另一个男人亲密。
陆西年仍旧保持着镇定,他睨了某人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淡笑道,“没事,我先过去,你等我消息。”
秦桑绿点头,满目焦急,匆匆地下了车,陆西年朝她挥了挥手,她伸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想起要赶快把那笔帐转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进怀里。
他的亲吻猝不及防落下,像盛夏的太阳,所到之处滚烫灼烈,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力道极大,霸道蛮横。
秦桑绿惊怒不已,她的双手被他捆在胸前,根本无力挣扎,怒极,抬脚,狠狠的踩下去。
七寸的高跟鞋,用足了力气踩下去,顾念深倒抽一口气冷气,秦桑绿趁机推开他,顾念深冷着一张脸盯着她。
“你要发疯别拉上我,有毛病!”她气极了。
“不要和别的男生太亲近,不要有肢体接触,不要单独约会。”他一字一句道。
她怒极,反倒逐渐平静下来,从容不迫地迎着他的目光,淡漠道,“顾先生,五年前我们就分手了,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怎么样,不需要你同意与否。”
顾念深冷笑,浑身都透着一股迫人的气息,他眸光转动,翻滚着强烈的情绪,但又如数隐去,轻笑道,“阿桑,你是料定我舍不得对你怎么样,但若是旁人呢?我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耐心。”
秦桑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顾念深嘴角漫着讥讽的笑,他不动声色地与她对持,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介意用什么手段,他对她温柔,但不能越过他的底线,他们都不是五年前的样子了,时间,猜疑,嫌隙,都是不容易越过的鸿沟,他想尽办法,给她足够的时间,打消她所有的疑虑,若有阻碍,他必然强硬清楚,除了她,他有什么好顾忌。
五年后的顾念深,秦桑绿看不透,他让她心生不安,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能自保,她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可如今,他明确地告诉了她,他要她。
他要掐死自己的那一幕,五年来,总会出现在她的梦中,醒来后,她惊惧不已,当年,他的恨,他的愤怒,都还历历在目,她不相信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够让他忘了当初的一切欺骗和利用。她怕他会催毁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但他已经强行进入了她的世界。
夏夏在门外敲门,半晌无人回应,她推门进去,看见趴在桌子上的秦桑绿,她忙过去,轻轻推了推她,“阿桑,身体不舒服吗?”
她抬起头,眼眶泛红,明显是哭过,夏夏吓了一跳,相识几年,很少看见软弱的秦桑绿,尤其是在工作时间。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让她不能置信,她竟然问她,“你能相信一个被你利用过的人,能够因为爱而原谅你?”
顾念深。这是瞬间跳入她脑海的名字。
想来,也只有那样的一个人,才能让秦桑绿这样的失态吧,但,她说自己利用过他,她是东曜唯一的继承人,不缺钱财,她利用他要什么?
“也许,他也不能原谅,但还是爱,阿桑,爱,是一件让人没有办法的事。”夏夏道,她想起另一个人。
秦桑绿疑惑,迷茫地看着她。
夏夏笑了笑,“阿桑,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B,是个不算漂亮,但却十分有魅丽的女子,她是记者,每次哪里有事情发生,她总是不顾一切冲在最前面,报道第一手资料,从不弄虚作假,并且言辞犀利,有一次,她报道了一则消息,对政府很不利,领导要求她的禁言,并向对方道歉,哪知,她竟在饭局上和人叫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然后,潇洒的辞职。
男人就是这样喜欢上了她。年轻,敢作敢为,又有个性的女子,总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他为她,也算费尽心思,哪一个女子没有憧憬过可以拥有无所不能,又对自己温柔的男子,最后,当然是陷入爱河。
可是,她后来发现,男子是有妻儿的,她悲愤过,不惜与他决裂过,但敌不住思念,敌不住男子的道歉请求,耳鬓厮磨。后来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很老套,她还为他怀了孕,当对方的妻子知道时,她已经怀孕七个月,她来打她,因此,孩子早产,整整在医院呆了一个月才算保住了性命。
男人的生命中不止只有爱情,他爱她不假,也爱他的财富和地位,女人当然是牺牲多的一方,她为他生了孩子,她这一生,都已然要和他纠缠不清了,为了片刻相聚的欢愉,她甘心漫长的等待,她见不得光,只能和他在暗处牵手拥抱做爱,她给他做为一个女人的全部,而他给的,只是他生命中零星微末的爱。
她也知道不该爱他,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爱不得善终,甚至还连累了自己无辜的女儿,她知道那个男人的自私,也知道他对爱的不够担当,很多次,她都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可他只要站在她面前,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一个拥抱和微笑,就能轻易粉碎她的决心,她所有的沮丧,难过,绝望,似乎都是为了体现那一刻的幸福。
后来,她渐渐知道了,她对他的爱,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靠不切实际得期望和幻想度日。
所以,爱从来就是没有选择也没有办法的。
夏夏说完,秦桑绿心里变得更加混乱,她忽然想起一件不相干的事,对于感情,她向来是比较克制的,记得有一年夏天,她躺在床上睡午觉,醒来后莫名地很想他,挣扎了许久,拨通了他的电话,刚响几声就挂了,随即,他回过来,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儿,打错了。其实,她就是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但,她不肯承认。
----也许,他也不能原谅,但还是爱,阿桑,爱,是一件让人没有办法的事。
----爱是没有选择也没有办法的。
这两句话在她脑海里纠缠不休,她不知道要如何处置,纷杂的情绪,像一张大网,她被困在里面,她拼命地要挣脱开,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