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躺在床上,黑乎乎的宿舍里,她眼神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并没有擅自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窗户边。
宿舍里的纱窗有些老化,轨道并不算光滑,她侧耳倾听,那东西似乎个头不算大,此刻正艰难的一点一点的推动着,半天才挪动了一厘米,实在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声艰难。
估计一时半会推不开了……何青重新闭上眼,那窗户她每天都要推的,因此很清楚,推不到一两厘米,就有一个小小的卡顿。
这小阻碍实在太小,对于人来说是根本没必要重视的存在,但对于一个小个头的东西来说……
嗯,有的它一阵忙活的。
这年头,出来混的,有哪个是容易的呢?
叹息着叹息着,就又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在这静谧的夜里,干坏事的两三厘米,必定度日如年。
稍顷,只听“咔嗒”一声,那个纱窗已经被推开一半,足有二十厘米宽。
有东西悉悉索索的飞了进来。
这一刻,何青迅速翻身坐起,然而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那个鬼鬼祟祟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半点察觉。
借着外头零星的灯光,何青已经清晰的看清楚,出现在宿舍里头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东西刚一进宿舍就立刻在半空中迅速变大,由原本进窗户时的巴掌大小,到如今已足足有一米长。
而何青,也终于彻彻底底的看清楚它的模样。
身侧细细长长的六条腿,背上半透明的一对翅膀,以及腰腹以下黑白条纹状的花样,还有头部两条同样花纹的触须……触须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绒毛,此刻它的身躯放大,连那绒毛也变得粗壮许多,肉眼可见。
而两只触须正中间,则藏着一根尖锐又纤长的口器。
何青怔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卧槽这是一只大花蚊子!
太恶心了!!!
眼见着那只大花蚊子在空中停顿一瞬,便轻巧地扑扇着翅膀,想要往离窗户边最近的于丹丹身上飞去,目光并不迟疑。
因为身躯变大,它两翼扑扇的风也变得十分有力,于丹丹在睡梦中惬意的翻滚了一圈,裸露的半截腰背被这丝丝凉意吹的,浑身都抖了一抖。
而此刻,眼见着那根长长的口器就要扎向于丹丹的腹部!灯光投射出来的半边影子中,那纤长的口器便仿佛一根长矛,盯准了她的肚皮一点,便立刻就要扎下去!
——这还得了?!
何青眉头一皱:这样高贵的血脉,怎么能停留在这样卑贱的身子里呢?想要拥有她们的骨血,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她端坐床上,骈指成剑,当空狠狠向前一滑——
“!!!”
只听一声尖锐的,说不出什么样声音的刺耳鸣叫,那只大花蚊子在半空中剧烈的颤抖了一瞬,半截口器都被斩落在地。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连他的翅膀和触须都狠狠的收缩了一下。接着,求生的本能盖过了所有。它的触须甚至还没来得及探一探这宿舍的情况,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害给吓的立刻振翅飞走。
因为实在太过混乱,飞到窗户边时,它甚至忘记了缩小自己的身躯,险些将胖大的肚子给卡住。若非今晚还没进食,肚皮瘪瘪,恐怕剩下半截身子也要留在这个宿舍了。
何青想起这个可能,不由恶心的抖了一抖。
“咱们宿舍里是不是进蚊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丹丹扒拉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问道。
陆绍丹一愣:“没有吧,我没有感觉到呀。再说,有阿青在……宿舍里怎么会有蚊子呢?”
“可是我觉得有啊。”
于丹丹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你看,我昨晚明明关窗户了,早上纱窗却是开着的,开那么大蚊子不进来咬我才怪呢。”
“开纱窗也不一定有蚊子呀。你看你身上,哪儿被咬了?”
于丹丹不自觉的伸手揉了揉肚皮:“这倒也是,有阿青在,蚊子估计都不敢过来。不过,我昨晚做梦,真的梦到一只特别大的蚊子!”
“噗!”
卫生间里,正在刷牙的何青猝不及防之下,一口吐出了满嘴的泡沫。
于丹丹已经走过来,正准备挤牙膏呢,就见何青喷了个千树万树梨花开,不由嫌恶的一皱眉头:“噫~~阿青,你好恶心啊!”
何青匆忙漱口,半响才抬起头来:“丹丹,你昨晚做梦,真梦到个大蚊子啦?有多大?”
“那我怎么能记得清呢?”
于丹丹纳闷的瞟她一眼:“做个梦而已呀,我都快忘光了,根本啥也没记清楚。就记得一只特别大的蚊子!”
她想了想,又重新伸手比划一次,大约比出了个一米的距离:“大概这么大,那蚊子可时髦了,头上顶着毛茸茸的触须,还穿着条纹的衣服呢!”
——神TM时髦的条纹衣服!
何青囧着一张脸:就这,还叫“记不清”?
于丹丹见她没开口,将牙刷捅进嘴里,一边刷着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怎么了?”
嘴里问着,脑子也没闲下来:阿青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我觉醒了什么预言天赋吧?里不都这么写吗?梦境是人类未来的呈现……啊,遭了,有一天我不会真的吃面包这么大的蚊子吧?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但是这个梗好像不错呀,我要记下来。
她脑子里弹幕一条接着一条,浑然不见何青尴尬的脸色。
半响,何青才慢吞吞的说道。
“昨晚上的确是有只大蚊子偷偷钻进咱们宿舍了。目标呢?应该就是丹丹你。或者……是我们。不过,毫无疑问她第一个目标肯定就是你。”
“反正,等我察觉出来的时候,那长长的口器,已经快贴到你的肚皮了。”
于丹丹半张了嘴,嘴里还残留着一口的泡沫无处安放。她呆呆怔怔原地。接着又低头,不可思议的抽了自己肚皮,嘴里泡沫实在坚持不住,
突然涌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