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到在地的男人并没有爬起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伊冉冉的怒斥一般,而是回味着刚刚转眸回望的那一眼。
夏晚晴的那一眼,震惊与在意有余,但陌生和疏离更多,她已经拥有了幸福的生活,她努力释然的忘记,对于她而言,莫凌天终究要成为过去。
这一点,似乎就像是无力扭转的时间之刀,残忍的穿过,一切,早已在夏晚晴转身后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伊冉冉夺门而出的同时,又瞪了一眼那陷入某种沉思,似乎因为完成了某个任务而释然落寞的神情,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拿她作这样的挡箭牌,她真不该可怜他。
“冉冉,礼服我找来了,你干什么,你去哪里?”
伊夫人显然来晚了一步,错过了精彩的镜头,此刻看着正要穿着裂开了口子的礼服出去的女儿,又急又气的追了出去。
而房间内,坐在地上的人,等到了助理回来时依旧保持着那个姿态。
“莫总~”
助理看着情形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持,一切似乎透露着某种诡异,莫总的心情似乎格外的低落。
夏岚睡着之前,不忘记嘟囔一句:
“妈妈,怪叔叔不喜欢我,怪叔叔是不是个瘸子?”
瘸子才坐那种奇怪的椅子,虽然夏岚不懂,但是在电视上见过的,那次陪姑姑去参加什么样的慈善活动,她也见过的,有小朋友坐着的。
“嗯?”
晚晴正在帮女儿擦着白嫩的小手臂的手一顿,脸上也不由变了变,还想再问什么,夏岚早已沉入梦乡,地位而均匀的呼吸昭示着她终于体力透支,要睡觉觉了。
莫凌天不喜欢她?莫凌天是个瘸子?
心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早在京城里遇到莫凌天时,他突然站起来时,她似乎忽略了什么,他站的那么笔直,那么理所当然,让她相信而来他,那个时候他似乎是谁的未婚夫来着。
现在呢,又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亲密,乍一看,似乎他们早已井水不犯河水,但因为女儿这一声的询问,却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晚晴没有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怕想下去会让自己烦乱而不堪某种负荷。
可是又忍不住去想,莫凌天真的把她忘记了而移情别恋了吗?如果真是那样她该庆幸。
莫凌天真的身体康健,与常人无异了吗?她一直不正是如此认为的吗?
但是为何此刻越来越怀疑这个事实了呢,怀疑到让她有些不安。
“怎么了?”
擦着发丝的乔津帆从浴室里出来时,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晚晴眉心里的忧虑和疑惑,顺势坐下来后习惯性的伸手就要把她往怀里搂。
“津帆,能把你知道的,关于莫凌天的都告诉我吗?”
晚晴看着乔津帆,鼻息里早已充斥着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或者说彼此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清香,靠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乔津帆原本扯着被子的手微微一顿,继续盖好后,却是目光落在了晚晴那有些忧心而不安的小脸上,眼底里闪过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停顿和迟疑。
“晚晴,他已经是莫靖远~”
乔津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转移话题的逃避,但是晚晴又怎么给他逃避的机会。
“实话告诉我,津帆!”
晚晴的脸上有些严肃,口吻里有些激动,乔津帆的抚摸着她发丝的手,顿住,眸子里温柔,却专注的看着晚晴的脸后,慢慢的垂下,唇角抿起,没有说话。
“津帆,你又瞒着我是不是?”
晚晴急了,对于这份隐瞒,有着说不清的味道,她不该责备乔津帆,可是她不想被蒙在鼓里,或者说,她不愿意要乔津帆和莫凌天那种联合欺骗而享受莫凌天所谓的付出的感激。
听得出来她语气激动,乔津帆的手突然间扣紧,紧的晚晴和他之间没有空隙,但是在触碰到她的光滑的腹部时,他的手上力道放轻,却是将唇角埋在了她的头顶,带着一种专注和淡淡的落寞道:
“晚晴,请允许我偶尔的自私!”
偶尔的自私,不是不允许,更或者是她宁愿乔津帆自私一些,哪怕忘了她,离开她,她都不觉得过份,只是这样好心的隐瞒,让她却很难不在意。
一个人救了你一条命,残废了却不让你知道,为的是什么?
晚晴自然明白,而莫凌天的这份爱,却让她有种不堪忍受不愿意面对的感觉。
太多往事,不堪回首。
她不想永远活在仇恨和痛苦,屈辱和怨怼里,但是她又怎么可以让别人的沉默付出换来自己的幸福。
本来她该恨他恨到践踏在脚下也不觉得过份的地步,本来她该恨他到即使他当着她的面被大卡车撞死了都该微笑的地步。
可是人心,是柔软的,事到如今,那些恨,交织在无数的狭路相逢里,变成了最后的怨不得。
而因为这份怨不得让她质问乔津帆的同时,刺伤了乔津帆的心吗?
晚晴听着乔津帆那一句似是无奈的话,心头一疼,伸手扣紧了乔津帆,带着一种后悔和愧疚。
“津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抬头,唇角与他的近乎贴在一切,所谓相濡以沫也不过如此,近乎融入彼此骨血里的人,她怎么忍心伤害,就像是左手之于右手的存在,她的质问是一种信任罢了。
“别把我当作温室里的花一样宠着,津帆~”
但是她的话却被乔津帆截断,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和任性:
“只要你快乐,我宁愿自私!”
曾几何时乔津帆有过这样的负气和任性,曾几何时他们坚守的爱情如同一种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