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什么?”卞之问提高了自己的声调:“不辞而别,总是需要交代的吧?”
“什么不辞而别?”苏瞳突然有些心虚了,看着卞之问的目光也闪烁起来。雪影还是雪影,并没有消失不见,难不成卞之问知道,她们是不一样的?
“还装?要我在你头上贴条封魂符吗?”卞之问的情绪终于得以自控,声音也再次变得自信起来。
不过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心思,依旧繁杂万千。
他这一生,是十足骄傲的,生为神子,又身负大运,是以行事高调乖张,容貌极为俊美,自然也得下界仙子疯狂迷恋追捧。可是越是受女子青睐,他心中便越是对那些庸脂俗粉不屑一顾。
直到那日,在自己的仙宴上看到眼下这小小妖女,她居然在看到自己真容的时候还用手指戳他眼珠子,就算知道他真实身份依旧没有附庸讨好的意思,被自己威胁时,张牙舞爪的很是精神。
不得不说,这引起了他的好奇。
聪明的女孩,总会想些办法引起男人的好奇,比如抗拒,比如娇纵后又示好,所以打一开始,就算对她提起了兴趣,依旧没有停止审视和提防。
直到她用那种哀伤的目光叮嘱自己注意安全,直到她用奇怪的秘法幻化出了毛龃兽神……他才笃定,这女子之于自己,是神秘而唯一的。
所以她的魂色突然消失在雪影体内,令他非常非常生气。
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他们之间原本还有许多可能,可是一切本应该会更美好的期待,都在他杀敌返回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直到现在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对这妖女念念不忘,是因为真心喜欢?还是因为遗憾太多,在多年反复的不甘中,自己心中有了执念?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等到了她再次出现的时候。
至少人在手里,就有了搞清楚自己真实心意的机会。
“好吧。”苏瞳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再不服软,大概手腕就要被卞之问给掐断了。“对不起,那日我并不是自己想走的,只是身不由己。”
这回答倒是令卞之问眼睛一亮。
无数种猜想,独独这个最合自己的心意,她不是有意要捉弄自己的,只是这借体易魂的邪术,有时间限制!都怪自己当时太急着出门迎敌,没有听她把话说完。
“那我就大度地原谅你吧。”卞之问勾起唇角,轻轻弹了苏瞳额头一下,邪气十足地说道:“我的侍女。”
雪影的身体,精神力实在是太弱了,苏瞳虽然有一肚皮的想法和神通,却在这里完全找不到施展的空间,甚至连卞之问此刻在自己眉心悄悄烙下的封魂咒都没有感觉到。
这一次,绝不再给妖女逃走的机会。
看着那隐入苏瞳眉心的符痕,卞之问满意至极。
“侍女?”苏瞳被这个话题扯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对啊。”卞之问漫不经心地咧开了嘴。“上一次你去我宫中盗宝,我将你擒住,不正是罚你当侍女一万年吗?”
“哪有一万年那么多?”苏瞳瞬间提高声调,上回明明说是百年,这加码也加得实在太黑心了!
“很好。”卞之问满意地拍着手:“看来你还记得。”那故意拉长的语气,分明带着戏谑的意味。
呃……苏瞳陡然噎住,很少有这种自己卖了自己的感觉,简直欲哭无泪。
看来这场对话的主动权又落回了自己手里,卞之问摸了摸苏瞳的头:“之前的确不是一万年,不过今日你擅闯我雷域禁地,如果没有哥哥罩你,你以为活得下去?所以多向你索要一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这也叫擅闯禁地?
苏瞳被这强盗的逻辑气得快要哭出来?
这不是欺负她人生地不熟么?
现在她分明只站在五华步道之上,经过了精晶阁和德天楼,在雷王殿前还横卧着太炎门与七凤河好吗?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跟禁地二字八杆子扯不上关系。
何况精晶阁是对外开放的炼器阁,平日里应该也有不少神界修士前来索要法宝。怎么会突然限制人出入?
“与你论理好累,我回家了。”苏瞳黑着脸,直接朝着与太炎门相反的方向走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至少也不想跟强词夺理的卞之问继续站在一起。
“不许。”卞之问捏着苏瞳的衣领,不由分说就把她拖回自己身旁。
不过大概是看出了她内心的不满,在紧紧扣住她右手脉门之后,卞之问又立即语气黯淡地补充了一句。
“这十天,是我母亲的祭日,莫说五华步道,就连再远些的原雷池和留芳亭都完全戒严,不许任何外人进入,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是怎么越过层层禁阵,走到这里来的,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苏瞳心头一紧。
原来“擅闯”二字,并未夸张,难怪整个德天楼上只见花团锦簇,却看到任何人影,五华步道前后,也只有自己一人在行走。
心中的愤愤立即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忐忑。
祭日二字,本已令她心软,再加上“凭空出现”四字定论,更让她无法辩解。
“对不起,让你提起伤心事了。”苏瞳的眉目突然柔软,不过这怜惜之中,除了五分真心,还有五分完全是在避重就轻。
果真在她双目盈盈带水之际,卞之问也忘记了追究她的来历,只是眨眨眼睛并很快苦笑起来。
“母亲去世许多年了,只是规矩一直延续着,本来父亲每年这个时候心情都特别的不好,不过今年却约到了一个有趣的朋友邀约赌宝,为这赌宝之事分散了些精力,倒是脾气没有那么坏了。”
“那你呢?”苏瞳胸口有些痛,这一句倒是十成十的关切。
“我?我也约了朋友,何况今日还有你陪我。今天我为大,我说什么,你都得依我,走!”用力拉了拉苏瞳,她先是不走,卞之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小心脱了手,最终只握住了苏瞳的一只袖子。
不过见牵袖子她还愿意跟上自己的脚步,卞之问皱了皱眉头,倒没有勉强。
“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么?”被扯着袖子,苏瞳反而自如了许多。
“真是不会找话题的女人,刚刚模样还像为我心痛,现在就用刀子扎我心窝。”卞之问摇头。“不好,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大概因为……我母亲是难产死的吧,好像难产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那老东西从来不与我说,不过是念着我是他的血脉,所以还勉强养着我。”说完这些,卞之问便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着藏不住的受伤和落寞。
苏瞳心中一惊,总算是知道了卞之问与自己父亲不对头的原因。
最爱的女子,因为为自己产子而亡,势必是世上最伤心的悲剧。
可惜孩子最无辜,所以卞之问才要在昼宫中抚养那些不为父母所爱的残疾仙童?因为自己自打一出生,便被父亲不喜吗?
“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苏瞳再一次低下了自己的头。
“这么难堪的问题,我都耐心回答你了,现在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不能敷衍。”似乎早对自己与父亲的关系看淡,虽然心痛也不至于总是挂在心上,卞之问是想抛砖引玉,以自己的坦诚来引苏瞳真诚相待。
“你的真名是什么?你从哪里来?那日为什么要借这雪影仙子的身体去我昼宫,今天又为什么会到雷王殿来,要知道这里可是神界,你一下界小仙,如果没人接引,是绝对不可能踏足此地的,你的接引人是谁?”
听着卞之问不带停顿的连番质问,苏瞳简直哭笑不得。
“这是一个问题吗?”
“不是。”卞之问摇着头。“你可以想清楚了,慢慢地回答。”
说得倒是好听,可是细细回想卞之问的疑问,苏瞳感觉自己一个都答不出来,总不能说我知道你挂了,所以去你老家偷东西,今天又被莫名其妙卷入这梦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实话是不能说的,苏瞳张了张嘴,正准备一通胡诌,可是第一声还没发出,就见卞之问向自己投来嫌弃的目光。
“又准备诓我?”
卞之问眼神之犀利,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苏瞳结舌,倒不是雪影的舌头也不好用,而是面对极有可能是傲青真魂的卞之问,她有一种骗不了他的忐忑。
“那就不要回答了。”卞之问突然长叹一声,再次伸手想抚摩苏瞳的脸颊,可是在指尖碰触之前,又轻轻垂下。“我想告诉你。”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只要你不逃,关于你的一切秘密,我可以什么都不问。”
苏瞳愣了一下,意识刹那模糊起来。
原本傲青真魂究竟是谁,她并不十分在意的,反正是她最初认识的那大尾巴狼就好。可是现在,卞之问对自己的态度,却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噢,我不逃。”苏瞳含含糊糊地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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