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旗站起来说道:“那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走了,等下要跟邹总经理一起去南州拜会一下魏秘书长,晚了不好。”
“哪个魏秘书长?”
郑焰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景山秘书长。”
吴红旗淡淡的说完,看郑焰红不再问,就告辞走了。
领导干部在年节下拜会省集团领导,这在谁看来都是司空见惯十分正常的,郑焰红也不会觉得邹天赐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刚刚问这么一句,的确是一时没想起来魏秘书长是谁,吴红旗说了她也就淡化了,因为她心里还存有很多疑团,也并不仅为林芳兵的事情怀疑,连刘万举这个人,以及满谦宜大反常态的催逼林芳兵,这一切都让她心头隐隐出现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联系到林茂人曾言之凿凿的说明她有把柄在他手上,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河阳出现这般诡异的事情,两件事似乎有些关联。
但是,她仔细去琢磨跟推测,又印证林茂人的生平履历之后,怎么都觉得林茂人跟河阳,应该是完全平行的两条线,从没有交汇点才是,那么,就是一种单纯的巧合了?
撇开林茂人的威胁,郑焰红想单纯的分析一下河阳这股妖风的源头,如果是有人想利用这件陈年旧事来挑起河阳整个班子的不合,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显赫。可是,那么显赫一个人,挑起这么一场风波来,即便闹腾的河阳总办大楼鸡飞狗跳,自己能落到什么好处呢?
难道真是林启贵为了那一千万,拼着两个女儿的前程不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想逼那些吞了他血汗钱的贪-官们吐出来吗?若真是这样的话,林启贵选择这个时机就有些傻了,因为他自己跟政府的住宅小区工程还没有完结,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万一验收的时候给他弄个不合格,或者是存在安全隐患必须重建,那么多栋大楼推掉重来,赔他一个倾家荡产都是轻的,再给他弄一个刑事责任,把牢底坐穿都是松松的,以林启贵之精明,这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他断然不会看不透,更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可以否定他了。
除了林启贵,就只能是职场上的人了,可是现下跟邹天赐有嫌隙的佟国杰已经在省城交通厅走马上任,那职位虽然对于一个主管有些亏了,但对他一个挂在董事处组织部很久的、大家都默认存在错误干部的来讲,已经是非常好的了,没道理再来打死老虎邹天赐的。
排除佟国杰之后,别的人谁想连刘万举都搬动帮忙,其身份地位也一定不低,那就想不透到底是谁了。
难道是刘万举自导自演?
想到这里,郑焰红突然心里打了个突,如果真是他的话,倒是可以解释的通的,毕竟,如果他暗地授意满谦宜如此如此,就能逼的林芳兵心神大乱,加上市里很有些领导心里有些暗鬼,略一推波助澜,顷刻间就是人心惶惶,这时候就没人去留意这消息来自何处,只会关心消息本身带来的影响力,以及竭力去消除这种影响力,那么,始作俑者想趁机办成点什么事情,也就方便得很了。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刘万举想趁乱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呢?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排一个满谦宜的。这一点郑焰红非常清楚,即便是她要开始调整,刘万举作为主管办组织总监,她也得酌情给他一定数额的干部任用权利,这才能保证该有的平衡,那么,一个正总监的位置,在整个市里诸多的位置中,虽然也很显眼,却也绝对不可能不给刘万举面子的,他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劲来达到这么微不足道的目的。
从另一方面看,满谦宜也是一个精明到十分的人,否则郑焰红也不会把他当自己心目中的种子选手来培养了,他当然明白郑主管对他的欣赏,也知道下次调整一定会给他更耀眼的位置,因此,犯不上抛开郑焰红,却为了刘万举以身犯险。
郑焰红越想越迷糊,终于再次发挥了她的优良作风--琢磨不透的事情索性丢开,等该出现透彻的转机时,自然就出现了,不出现瞎琢磨也是自讨苦吃,还是安心赶紧处理手头的事情要紧。
而此刻,她并不知道她的亲密爱人兼老公赵慎三也不好过,跟她有心理感应一般也在苦苦琢磨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件事郑焰红其实也该好好想想的,可惜她忽略了,否则夫妻俩才真叫心有灵犀呢。
这件事的谜面是三个字:魏景山。打一背景真相。谜底:暂无。
为何赵慎三再次为魏景山的事情苦恼呢,是因为又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提到了魏景山即将在明年的调整中接替省纪检部总监,若是寻常人的猜测也就罢了,怎奈这个人可不是寻常人,而是现任省纪检部总监陈伟成。
就在中午郑焰红用一杯女人尿打倒一大片领导的故事逗乐一桌子人的时候,赵慎三跟陈伟成也在省城的一家饭庄吃饭,这个名字就是在席间被陈伟成提出来的。
陈伟成为什么会叫赵慎三一起吃饭,是他想在赵慎三赴京之前,做一次临别的叮嘱,他怕赵慎三过春节去了京城给某些要人拜年后就此留在那里,那就没机会说了,专门抽出中午这个空闲,想私人化的做一些教导。
吃着饭,陈伟成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赵,虽说你是我的学生,但是从认下你之后,你就陷进5.16的漩涡不能自由,我就是想教你什么也没机会,过了年你又被连部长借走了,我还是赶紧趁这个我还在其位能谋其政,你也还算是我的门生的时间里赶紧嘱咐你几句吧,否则的话,说不定等你从京城回来,就是魏景山当书记了。”
赵慎三正在吃一块鱼,刚放进嘴里想把刺慢慢分离出来,被这句话闹得急着说话,一个着急居然囫囵咽下去了,立刻,细小的刺卡的他好生咳嗽了一阵,好容易喉咙清爽了才说道:“难道魏秘书长已经定下要接替您了?这不可能吧?集团的集团代会还没有开,省里面的调整更是要到明年下半年了,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准消息了。”
陈伟成带着些萧索说道:“若是传言别人接替也就罢了,若是魏景山,那就十有**了。算了,无论是谁接替我,你还是你的副书记,干好你的工作就是了,他也没那么傻给你小鞋穿。至于我么,若是不走,也就是接姚书记,再不然就是接下倒霉的林茂天那个空出来的常务,走了,就不好说了。”
赵慎三心里虽然挂着魏景山这件事,但看陈伟成不想谈论,他也就赶紧收起心事,笑嘻嘻说道:“恭喜师傅,贺喜师傅,能够接副书记或者常务副会长也都不错呀,就是走了,说不定直接给您个政府一把手会长,正部级到手,当然都好。”
陈伟成不在意的笑笑说道:“现下说我的事情还早,我前面还排好几个副职呐,哪那么容易就给我一个会长干干?给个常务当当二会长也就罢了。若说是会长嘛,若是林茂天不出事倒很可能,姚伟清书记也有可能,我就想都别想了。行了,还是言归正传,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去了中纪检部,可别以为自己是吃闲饭的借调人员,就无所事事,当然,也别交给你什么任务就一头扎进去研究完成,成了一个睁眼瞎,长耳朵的聋子。”
赵慎三当然明白升迁的次序,刚刚说师傅能调一个会长无非是哄陈部长开心,此刻看提到他去京城的工作,就笑了说道:“师傅,看您说的,不干也不成,干也不成,那您到底让我怎么办啊?总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那还不三天不到,就被连部长一巴掌扇回来了!”
“笨!”
陈伟成抬起筷子敲了赵慎三一记说道:“我让你好好干活,同时也把眼睛给我瞪大点,耳朵给我竖高点,看清楚听明白集团纪检系统有什么新动向新思路,完了早点告诉我,我们也能有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早点干出成绩来,我就算是在纪检系统最后一班岗,也要干的有声有色,有始有终的给我的纪检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记号。”
赵慎三收起了戏谑,郑重的点头道:“好的师傅,我都记下了。您放心,即便明年您离开纪检系统了,我也会继承您的志向,继续好好干的。”
陈伟成欣慰的笑了,却骂道:“行了吧臭小子,说的跟遗体告别一样,什么继承我的志向啊,你小子早就是被连部长内定的继承人了,未来二十年内,估计你都没法子脱离纪检行业了,当然得好好学好好干。”
赵慎三叹息道:“走着看吧,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远了不说,就5.16以前,我好端端的正经理做着,做梦也想不到会阴差阳错因为一个案子进入到纪检系统里来了,说不定过三五年,又会有个什么变故让我不得不离开纪检系统呢,我也只能答应您在一天,就尽心尽力干一天罢了。”
陈伟成也唏嘘感叹行政路上的确存在太多的变数,两人边吃边说,陈部长教导了许多应该注意的事项,赵慎三一一记下了,十分感激师傅临别的谆谆教诲,这些可是丝毫不掺假的经验之谈,人家陈伟成不告诉他也不过分,告诉了他,那可是彻底把他当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