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家生子不敢对林焕新动手,秦氏从娘家带出的人却只听她的吩咐。女主人动手,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秦氏对上了林焕新,而其他下人则直奔薛想容。
薛想容身边只有四个下人,一个厨娘,一个守门的老汉,还有两个丫头,一个是她从平阳城带出来的,另一个则是到了京城新买的丫头。
厨娘和小丫头卖力护着薛想容,可他们架不住秦氏带来的人多,纵然薛想容被人护着,她身上还是被踢了好几脚。
薛想容心中恨得要命。
她走投无路之下,用自己的美色勾得林焕新将她带出了平阳城,避开老死家庙的下场。林焕新那么大的岁数,给她当爹的年纪,每一次伺候林焕新,她心里都恶心得要命。
没关系,她已经让奶娘搭上另一条线,只要大仇得以报了,她就可以离开京城,另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远离京城,远离平阳城,找个小镇子安安静静生活,再找个读书人嫁了,以后谁也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底细。
所以为了未来着想,薛想容大多时候并不愿意出门,她身边的翠儿和奶娘也不怎么出门。凡是需要出门采买或者打点的时候,她都安排了新买的人手去做。
薛想容年轻又漂亮,而且十分有手段,林焕新对她十分稀罕,没少提过抬了薛想容进府去。可是薛想容每一次都细声细气地劝他,等等再说,毕竟时机不合适。她在平阳城被人欺负,要是传到林家,林焕新不好交代,而且林家正值多事之秋,她要是露面,一定会惹了老詹事和老夫人厌烦。父母本来就偏心大房,要是再惹怒了老人家,对林焕新不利。又说秦氏不容易,她冷不丁进门,秦氏心里不好受,林焕新夹在中间日子更为难。最最重要的是,林焕新还想在官场上继续往上爬,所以不能给别人留下贪图美色的印象。
林林总总,每一次的话全都说到了林焕新心坎上。
在林焕新看来,薛想容就是他的红颜知己,处处为他考虑,他恨呀,为什么会那么晚才认识了薛想容。投以桃李,薛想容就成了林焕新心尖尖上的人,林焕新对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别的不说,薛想容如今手里的铺子和小院,就是他费尽脑汁从秦氏手里套出来的。
薛想容对几个铺子也看重,以后离开京城,这些铺子可都是她的资本。而且相对来说,作为外室,她以后想要离开林焕新,林焕新也压不住她。
用几年的青春换一些铺子,薛想容觉得自己简直亏大了。所以林焕新对她的好,对她的用心,在薛想容看来,完全是应该的。
秦氏上门来找茬,薛想容一点儿也没做好准备。她费尽心思低调做人,林焕新那边也是小心翼翼,怎么就传到了秦氏耳朵里呢?
“夫人,求你消消气,你有气,冲着想容来就好,千万别打老爷。老爷明日当差,他脸上添了伤口,你让老爷同僚如何看待他?”薛想容在最短时间内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
她这边人少,再纠缠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秦氏正在火头上,她无论是否示弱,秦氏也不会放过她。思前想后,能救她只有林焕新这个老男人,于是,薛想容确定在场能救她的人,只有林焕新。
“骚蹄子、狐媚子,你惯会使这些魅惑手段,下三滥的东西,来人,给我打,打死直接拖出城外喂狗去。”秦氏咬牙切齿,薛想容越温柔,她越是火大。
“谁敢?”林焕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扭头看着娇弱的薛想容跪在地上,身上还有几个脚印,墨黑的发丝也乱了,她泪眼婆娑,泫然欲泣,怎么看,怎么可怜。
薛想容察觉到林焕新在看她,她也抬起头看着林焕新,那眼神中有依恋,有对林焕新的心疼,好似她的眼中好似天下只有林焕新一人而已。
一瞬间,林焕新男子汉气膨胀起来,对,他是美人的靠山,他不能让家里的母老虎弄伤了美人。
“你再动手试试。”林焕新眼神凶狠看着秦氏,扬起手就给了秦氏一巴掌。
他下手很重,秦氏半边脸顿时肿了。
林焕新没有半点儿心虚,而是冷冷地训斥,“成何体统,你拿个铜镜好好看看自己,泼妇妒妇,想容说得对,就冲着你这泼妇的模样,休了你也不为过。天下有几个女人像你这样善妒?”
“你打我?”秦氏傻眼了,其他下人更傻了。
“老爷。”秦氏身边的婆子气愤上前想要理论。
林焕新上去就是一脚,别以为他没看到,就是这个贱人踢了美人好几脚。“你们不好好伺候主子,成天只知道怂恿主子沾酸吃醋,迟早得将你们发卖出去。”
婆子吓得立刻不敢说话,气势也弱了下来。
林焕新看她的眼神,和看地上狐狸精的眼神截然不同,这就是她巴心巴肺伺候而是多年的男人?秦氏深受打击,神色恍惚,她头昏脑涨,耳朵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姐夫好大的脸。”就在大家紧张地气氛有些缓和的时候,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婆子抬头一看,见来人是秦家大爷,她立刻找到了靠山,哭着跪下,“大爷,你得给夫人做主呀。你要是再晚来一步,夫人就被老爷给打死了。”
“好,好你个林焕新。”秦老大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林焕新就开骂,“你胆子倒是大了起来,是欺我们秦家没有人?”
“大哥。”失魂落魄的秦氏看到亲人,忽然大哭起来,她扑过去,拉着秦老大的手就哭诉起来,“他在外养了外室,反而有理了。骗了我的银子,居然给狐狸精买了好几处铺子和院子,大哥,你得为我做主呀。”
“大哥。”林焕新一口气消散,看到秦家舅子哥,脸上也露出了讪讪地表情。“别听她胡说八道,其中有些内情,你不知。”
“内情?”秦老大涨红了脸,指着地上跪着的薛想容,“人都在这儿,有什么内情,你说出来给大家听听,要是妹子冤枉了你,我让她道歉。如果不然,就怪我不讲情面。”
“秦家果然无非如此。”薛想容忽然站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林老爷说得对,既然来了,不如到屋子里说清楚了。这院子被砸了的东西,也该合计合计了。”
“放肆。”秦氏没想到狐狸精一个外室,居然还敢这么嚣张,气得她又想动手打人。
“怎么不敢?”薛想容挑衅地看了秦老大一眼。
秦老大一愣,薛想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得到消息,的确是为自己亲妹妹来助威的。他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方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底气,一定不敢如此嚣张。也罢,左右不过是在一处院子里,难道他还用得着怕一个弱女子?
“好,我听听你到底像想说什么?”秦老大冷笑一声吩咐,“你们都在外面好好守着。”
“大哥,我.......”秦氏紧随其后想跟着进屋去。
“夫人不能进屋。”薛想容神色清冷了许多。
“男人说话,女人跟着干什么?”林焕新又硬气起来。
秦氏气得差点儿后仰,她愤怒地指着薛想容,“她不是女人吗?”
“她和你不同。”林焕新没好气地说。
秦氏寸步不让,还想闹腾,秦老大扫了一眼过去,冷冷地吩咐,“就在外面守着。”
大哥发话,秦氏只好憋屈地在外面守着。
小院的门当着秦氏的面关上了。
“有点儿意思。”林清浅坐在马车里,看得津津有味。
“薛想容有什么底气,居然敢理直气壮让秦家当家人进院子去?”林景行满腹疑问。
赵景云知道的内幕比较多,淡笑说,“热闹看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什么原因,回府再说。”
赶车的车夫听到,立刻动起来。街上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回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了车,林景行就迫不及待问起来。
“林焕新将人带回京城,本王就安排了人一直跟随他们。德容也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薛想容当年救过陈庆王手下一个杀手,那杀手是培养死士的头目,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此人除去为陈庆王办事,这些年来也为薛想容办了不少事情。”在王府中,赵景云就彻底放松了。
“狩猎场的那些人就是那人为薛想容培训的人手?”林清浅若有所思。
“嗯。”赵景云笑着点头,“薛想容到底是闺中弱女子,虽然心够狠,手段够辣,到底因为见识太少,她能用的只有那几十人而已。本王灭了她手里的人,包括那个杀手头目,她就慌了。那个人也是真心为薛想容好,私下里给她安排了不少后手,这一趟回平阳城,路上不会太平。”
“她手里还有人?”林景行失声惊叫起来。
“别小看了女人,女人心狠起来,比男人要狠多了。”林清浅心有戚戚然。
“她利用旧关系搭上了赵从安和颜太妃。”赵景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