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夫人脸色不对,立即住嘴,不敢再说话,她们夫人这些年,什么不顺心的事都受不得,比做姑娘时还把她自己金贵万分。
端木徳淑恶狠狠的瞪着门口,心里别提多膈应了,她怀疑她不是无的放矢,这个丁夫人可是够讲究了,仗着有点身份,出身不够的人家不说,非嫡出不说,男方、女方不够优秀不说,对自己的口碑爱护的不得了,怎么会看上她不出挑的大儿子,定然是冲着王爷来的!自己还没死呢!
端木徳淑起身,流光溢彩的广袖长裙如水、如光般洒落在地上,缥缈不可方物:“走,去给老夫人请安。”
……
徐家住院的布局丝毫不比明心堂差,这些年住着徐家‘金贵’的长孙,徐老夫人更是不予余力的打造这间宅子,其奢华程度远超青竹院,不过是青竹院奢侈的飘逸,主院奢华的低调。
丁夫人艳羡的看着一路走来徐家的风光,如今坐在紫檀木的高背椅上,看着正上方气势恢宏的海乃百川图,更是只敢坐了一角,若是这次亲事说成了,她在京中必将名声大噪。
其实若是别人家的女儿,她定然不应,睿王对女色并不上心,对睿王妃呵护有佳,更不允许有人坏徐府的名声,是非常爱惜自己品性的人。
她如果不是见过陆家的那位庶女,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上门,那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小模样比之当年的睿王妃绝对不差,又是十八九的年级,正是看了让人喜欢到心里去,她至今还记得玉裳姑娘看人时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单纯。
又是被苛责着长大的,天生的娇弱可怜,更是让她心神一颤,这样的女子谁人见了不喜欢,就是铁石心肠也能成绕指柔。
若是能给睿王说下这门亲事,虽然是妾,那也是值得夸耀一辈子的事,如果不是玉裳姑娘让她动心,她可不敢过来讨这个没趣。
不过如今不同了,她相信,陆家的这位庶女能分的睿王妃的‘半壁江山’这比什么不重要,睿王妃这些年在京中过的简直比皇后娘娘还威风,因为徐家袒护,睿王宠爱,谁敢触她锋芒,就是皇后见了她也要叫声姐姐,以礼相待。
想想能将这位京中人人艳羡的睿王妃拉下神坛,丁夫人心中便激动不已,谁人不想这么干,可谁做成了,何况若是以后玉裳姑娘得了宠,怎么也要你回报自己这个媒人一二。
丁夫人想想以后睿王的宠妾欠自己一个人情的样子,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李岁烛花白的头发办梳着,懒洋洋的听着人将话说完,早从当初的兴致盎然变成了嗤之以鼻。
她以为对方慧眼识珠,来给她的大孙子说门好亲事,毕竟丁夫人的名声她也是听过的,谁知道是给徐子智开口!
可真是眼瞎了,徐子智如果能说的动,轮到到她!
丁夫人见徐老夫人越来越沉默的深色,本十拿九稳的事,顿时有些不确定,不禁如坐针毡:“老夫人,陆家这位小姑娘当真值得老夫人看一眼……”
李岁烛懒洋洋的开口:“我孙子的事呢?”
丁夫人这个知道,徐府正在给长孙相看人家,可您家长孙那脑子……
丁夫人不敢明说,但也瞬间恍然大悟:“老夫人的意思是想给大公子说一位庶出?”这个好办,嫡女不肯,庶出愿意的不在少数。
李岁烛顿时火冒三丈,哐当一声拍案而起:“胡言乱语!庶出怎么配得上我的孙子!给出去!立即出去!”别说她孙子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她也要给孙子说个嫡女!竟然胡乱选房庶女!岂有此理!
丁夫人吓的一个激灵!这是怎么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赶出去!以后休进我徐府大门一步!”
丁夫人看着这架势瞬间吓的瑟瑟发抖,她怎么就得罪了徐老夫人,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啊,何况……何况……她也没说错什么啊!怎么就得罪老太君了!
丁夫人怎么敢让人轰她,吓的急忙往外跑!这样丢人的事传出去她以后怎么在京中立足!她那句话说错了啊。
端木徳淑摇着团扇站在门边,头上金钗浮光若现。
丁夫人脚下踉跄,对上来人的目光时,心神剧震,好美的女子,如梦如幻,不像真的一样。
端木徳淑笑笑。
丁夫人瞬间想到她是谁,睿王妃虽然很少出门,但名气响彻京都城,年少时的美色更是被人吹捧的绝无仅有,故而现在多数人觉得有夸大的嫌疑,至少见过玉裳姑娘后,她觉得王妃肯定是比不上的,如今一看,丁夫人顿时如坠冰窖。
幸亏……幸亏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丁夫人这就走了?”端木徳淑笑盈盈的看着她,眉目如画,一双眼睛美的咄咄逼人。
丁夫人下意识的朝向门口的方向:“是啊,走……走了……”
“给我夫君说的哪户人家的女儿,也让我听听。”
“我怎么敢……不……不是我怎么会……”呵呵,呵呵……
端木徳淑冷眼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消失殆尽:“丁夫人做人不容易,别什么事都想做成,给我添堵的人,我从来不会让她有好下场,没有给我添堵成功的人,也没有好下场。”
丁夫人闻言,顿时走回欲跑的脚步,吓的瞬间跪在地上,与睿王妃美色传言相当的还有她的心思歹毒:“王妃饶命!都是我鬼迷心窍!求王妃开恩,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王妃开恩!求王妃开恩!”
丁夫人不停的磕着头,额头重重的撞在石板上咚咚作响!不一会便见了乌青!她丝毫不敢怠懈,唯恐这件事闹了出去,让丁家万劫不复,楚家现在还是一摊死水,她难道还能比楚夫人地位高!
她真是被利益蒙了心:“王妃开恩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端木徳淑慢悠悠的看着,知道她头上见了血,才收了些凌厉的气势!敢打徐子智的主意就是跟她不共戴天!恐怕自己过的好的人,她还要处处为对方考虑吗!
今天丁夫人若完整无缺的出了她徐府的门,明天就有张夫人、李夫人上门!这些年她不出门,就有人当她是软柿子想试试她底线了是不是!什么年轻貌美的敢过来刺她的眼!就被怪她下手不留情面!
“行了,别脏了我的地方。”
丁夫人闻言急忙又重重磕了几个头,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这哪里是睿王妃,简直是恶毒的母夜叉,在婆母的院子里就敢行凶!
但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过一遍,谁都不能说!不能怨!只怪自己贪图徐府宠妾手里可能的权势去挑衅睿王妃,忘了这个人恶毒的行事作风!
……
明珠看着夫人转身往回走,急忙跟上,心里叹口气,夫人也是,干嘛出来脏了自己的手,反正王爷又不是同意:“夫人不进去看看老夫人。”不听听老夫人的意思。
“不去,心情不好,免得让老夫人看见了跟着我上火。”她婆婆绝对不会管子智的闲事,除了老大,她老人家可不为别人操心,
这倒是,不过:“娘娘以后也该收敛些,夫人平白做了坏人。”
“这是做好人的时候吗!我没有将她丈则了赶出去,已经是我这些年修身养性了。”
是,是,委屈娘娘了。
端木徳淑越想心里越不痛快,这是看自己老了,想踩着自己上位了,她老了……她老了……端木徳淑气恼的眉头拧在一起,若是手里有个帕子能拧成脆片!可岁月不饶人,她也确实不是当年了,重要的是,子智跟她在一起久了,都不怎么热情了吗!
端木徳淑跺跺脚:“给我把大少爷叫回来!”
明珠惊讶:“叫大少爷做什么?”回来气王妃?
“让你叫就叫!”她非找个人给自己出这口气不可!否则都欺负她年纪大了怎么办!何况她真年纪大了!想想,端木徳淑就好像哭。
……
徐霆晨回来的很快,俊逸脱俗不染一丝世俗媚色的神色,有些微微的急切,明珠姑姑说的很严重,他眉头微皱,容色毁天灭地,瞬间将房间内妖色不堪的女子比了下去。
端木徳淑坐在窗前,一盆小小的迎春花刚刚裹了花苞,在大儿子进来时,女主人要哭不哭的泪水正好滑落眼眶,又倔强的擦去。
徐霆晨神色瞬间肃穆,肃杀之气弥漫,下一刻又尽数内敛,做到母亲对面,想不出什么不顺心的事让她能如此动容,要知道父亲从来没有惹过她一丝一毫。
端木徳淑看眼大儿子,伤心的不行,但愣是没有哭,哪里有对着儿子哭的,当然了他也不指望大儿子问,太浪费时间。
端木徳淑哽咽的看眼儿子,抱怨的开口:“明珠叫你回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她事多!”
明珠无语的认了,她去倒茶。
“哎,娘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以后你爹纳了妾会不会还待咱们母子这样好。”说着重重的叹口气。
徐霆晨想回去了,他爹纳妾?呵呵,徐相如果能纳妾用的着跟别人共事一妻,而那个女人可不止徐相一个情人。
徐霆晨想到这里就像对他母亲冷眼相待。
端木徳淑顿觉无趣,她该把老二叫回来了,老二这时候早问她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义愤填膺的要给自己报仇了,就是换做老三也比老大强,她都怀疑老大听不听的懂她的暗示!
端木徳淑等了好久没有收到大儿子的询问的目光,顿时懒得演了,收了自己的惺惺作态,开门见山:“今天早上有人来给你爹说妾,你给我打听打听,谁家的姑娘,长相如何,生平都给我挖出来,还有那个丁夫人,给她点家子孙点颜色看看!我看她是好日子过够了!顺便给我打听打听,这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授意!”她可不想有人到她门上了她还一无所知。
明珠将茶放下,心中嗤之以鼻,娘娘想的真多,谁没事害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她觉得自己挺不招人喜欢的,还得罪过人,万一有人要对付她呢,分了徐知乎对她的宠爱虽然不能彻底把自己怎么样!但也够恶心她,让她束手束脚的!
徐霆晨懂了,她娘觉得她自己受了委屈,咽不下这口气!他娘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并不意外,不是什么大事就行。
徐霆晨起身,不必华服美玉,自是飘逸非凡。
端木徳淑着急的跳脚:“老大,霆晨!大哥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端木徳淑气的比刚才还厉害:“我告诉你,你要不给我处理了,我就从外面给你买个娘子,压着你们成婚!”发完狠话,儿子高贵的衣角也消失了。
端木徳淑郁闷的撞墙,她该找老二的,要不然老三也行啊!啊啊!她为什么要让这个祖宗回来气自己。
明珠看王妃一眼,不以为意,这个家里除了大少爷,没人能把王妃气成这样,王爷回来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
徐霆晨很快拿到了陆玉裳的信息,他有些印象,老八当年跳的时候显出这个女人。
“主子,要拿给夫人吗?”
徐霆晨将完整的资料随手放下。
立即有人拿走,传送回去,至于丁夫人六岁的小儿子,现在还在闹市里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