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凡他们一家在府城很快站稳了脚跟, 布坊有林若楠的用心,生意十分红火, 徐父、徐母都说这是娶回了一个金娃娃了。
府城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在镇上那些事, 徐子凡从来到安阳也没有生过病,所以徐家再没听到过闲言碎语, 日子舒服多了。
镇上的林家就不同了, 他们开了酒楼, 林若珊的酒确实是一大招牌, 但酒楼的菜品却不吸引人, 生意一般。
好多人就拿他们家和徐家做比较, 一日林若珊难得外出, 就刚巧听到有人在议论。
“徐家和林家啊, 就应了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家徐家无亲无故的去府城,还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 这林家在咱镇上筹备多久的酒楼了?我侄子去吃过说菜跟小馆子里差不多, 他也好意思要那么高价。”
“谁说不是呢?做人啊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林家开的酒楼我可不敢去,谁知道林若珊会不会哪天发疯在菜里下药!”
“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林若楠还是她亲姐姐呢, 她都能把人往死里害, 咱们这些外人算啥?总之小心着点吧,又不是没地儿吃饭。”
“说的也是,那林若珊嫁不出去了,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发疯。”
林若珊躲在巷子里气得咬破了嘴唇。
都多久了?他们为什么还说这些事?她难道要背着一辈子污点了吗?徐家过得好要说她, 林家生意不好也要说她。他们凭什么说她?关他们什么事?
林若珊跑回家中,面对的是脾气越来越暴躁的林富。生意投入变大了,收益却和原来开酒肆差不多,还时常能听到闲言碎语,这让林富压力巨大,十分接受不了,每天都要迁怒妻子儿女。
林若珊正撞在枪口上,林富斥责道:“你又跑哪去了?不知道好好酿酒,去哪儿丢人现眼了?”
林若珊低头道:“爹,我是想办法给你帮忙,找个清静的地方想主意去了。”
“帮忙?哼,你要真想帮我的忙,就该把你酿酒的方子交出来,让我卖给李员外。一千两银子够我花一辈子了!”
林若珊忍耐地转移话题,“爹,我对调配调料很有天赋,不如让我去酒楼做事,顺便配些调料,看饭菜能不能好吃些。”
林富怀疑地眯起眼看她,“你还会调配调料?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我以前也没配过,这两日才弄的。爹,反正也就是试试,如若成了,咱们也能多些进项。”
“那你就先在家试试,行就去。”林富没当一回事,不耐烦地挥手让她去灶房。
林若珊在水中加了点灵泉水,又在调料里加了灵泉水再晒干,晚上让王氏做饭,确实味道很好,而且吃了还想吃,好像上瘾似的。
林富已经好几天食不下咽了,难得吃了一大碗饭,脸上也露出了笑来,“你明天就随我去酒楼,做得好了,以后厨房就由你管着。”
“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若珊乖巧地微笑,终于成功进入酒楼了。不过她这段日子成长了很多,已经不会再为这点事感到开心。因为她已经明白,这才只是第一步,要想得到酒楼或者脱离林家找到靠山,她要走的路还长呢。
前路茫茫,林若珊根本不清楚未来会怎么样,她只是不甘心,不甘比徐家过得差,更不能比上辈子的林若楠过得差,否则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灵泉水是她唯一的底气,她开始琢磨,如何利用灵泉水获得最大的利益,她一定要让自己变得不可或缺才行。
灵泉水的吸引力自然是无敌的,林家酒楼开始变得好吃,且往往吃了后会变得很有精神,人们将这归功为饭菜的美味,酒楼生意变得一日好过一日,林若珊在酒楼里也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开始悄悄结交自己的人脉。
不过林若珊变得很辛苦,白日里要早起到酒楼把所有的水都加上灵泉水,还要严防警惕被人看见;晚上回到家一吃完饭就要开始酿酒,并大量“调配”调料。她几乎每一天都要从早忙到晚,全靠灵泉水消去疲惫。可身体不疲惫了,心理上却不可避免的越来越累,甚至有些反感这样的生活。
即便这样她也没落什么好,王氏说自己在家闲着,就想让林若珊把调料的调配方法教给她,这样白天林若珊去酒楼的时候,王氏就可以在家弄调料了。可林若珊说什么都不肯,问理由又说不出来,林家人自然认为她自私,不把他们当一家人,那他们当然也不把她当一家人,骨子里的隔阂越来越大了,对她的防备也越来越强。
如此辛苦数月,林家酒楼终于打出名声,成为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林若珊也认识了几个老板和富家子弟,暗中卖一些偷偷酿的酒出去攒了上百两的私房钱。
就在她刚体会到一些快乐的时候,突然听闻徐子凡中举了!
八月,徐子凡再次进考场,在父母妻子的期待中再次考中案首,是为解元。原本因知府赏识,对他很不服气的一些学子都服了,在知府摆的宴席上看到知府明显更喜欢徐子凡也再无话说。
这几个月,无论是诗会还是小聚做文章,徐子凡的文采都令人惊艳,从未让人失望过。而且他对时政也颇有想法,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就算其他学子不服气、羡慕嫉妒,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真材实料的。
徐子凡每逢节日都带上一些礼物去拜访梁大人,同他下棋闲聊或小酌一番。梁大人年近五十,两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交,这下徐家在安阳府的靠山算是稳了,几个月来从未有任何不顺令徐家不快。
徐家布坊发展得飞快,林若楠已经成了百姓熟知的徐氏老板娘,办事爽利、头脑灵活,说话还都中听,布料衣裳从来不短顾客的料子,口碑彻底打出来了,拢住了好多回头客。
到徐子凡以解元中举的时候,林若楠开心地宣布店中所有布料一律八折,这下更是吸引了一大波顾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很。可是她真的很开心,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和所有人分享这份喜悦,一起庆祝徐子凡中举。
有镇上的秀才来府城参考,亲眼见到了徐家布坊生意的火爆,还听说徐母每个月都会施粥拜佛,徐家在府城名声极好。他这次没考中举人,却是在与其他学子的交谈中,知晓了徐子凡多有才华,更知晓了知府对徐子凡有多看重。
这位秀才回小镇的时候,在府城外意外地遇到了徐子凡和林若楠,他忙上前拱手笑道:“泰安兄,许久不见。”
徐子凡也拱手回了个礼,“锦文兄,别来无恙?”
“是,小弟一切安好,这几日听闻许多泰安兄的事迹,想来泰安兄自到府城后,日子很是不错,着实令人羡慕。”
“哪里,都是大家照拂,所幸家人到此一切顺利,安康和乐,如此足矣。”徐子凡看了看他背着包袱也没有搭车,便道,“锦文兄可是要回家?不如与我们同行,我与内子正要回临溪村看望爷爷。”
“如此就真是太好了,多谢泰安兄。此次小弟没有考中,也想借此机会向泰安兄请教学问,还望泰安兄助我。”
“自然,你我同乘,一路探讨也是乐事。”徐子凡让人整理了一下马车,由林若楠单独乘坐一辆,放上礼品,而他则与锦文同乘一辆马车。
“泰安”是徐父请人帮他取的字,寓意为平安健康,这是徐父、徐母与林若楠最重视的事,他也就用了这个字。
徐子凡和锦文几次考试都是一起,也算熟人,一路上当真毫无保留地指点了他不少问题,让锦文受益匪浅,到了镇上下车时还意犹未尽,感叹路途太短,他还没机会请教更多。
因着徐子凡先送锦文回家,还下车同他道别,他们夫妻回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好多听说的人都跑到街上看热闹。他现在可不一样了,举人老爷,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何况还是从他们这里出去的举人老爷。
街上热闹极了,徐子凡进了林若楠的马车,同林若楠商量了一下,便将马车的帘子掀起,在车中对大家点头微笑,叫人将他们带回来的一些东西分给路边的小孩子。
古人很重视衣锦还乡,徐子凡他们的马车在前面走,没一会儿后面就跟了整条街的人,声势浩大的连县令都听闻了,林若珊自然也知道了。
她忍不住戴上帷帽跑到街上去看,透过车窗,她看见徐子凡器宇轩昂,一身月白锦纹的长衫衬得他越发丰神俊朗,端坐在车中仿佛已经有了官老爷的威严。而他旁边的林若楠面色红润,笑容温婉,穿着绸缎衣裙,戴着红宝石耳坠,发髻上插着两只金簪,看上去比林若珊上辈子看到的她还要贵气,她似乎嫁给徐子凡比她上辈子过得更好了。
为什么?
林若珊想不通。
她嫁给徐子凡之后一败涂地,倒霉透顶,为什么林若楠嫁给徐子凡就能过得这么好?难道真的是林若楠旺夫吗?那她是灾星?
林若珊下意识地后退,攒下私房钱和结交人脉的窃喜,在见到这两人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那百两银子还不抵林若楠这一身衣饰,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她发现她始终活在他们的阴影中,似乎永远也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