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洛轻言与刘文安一同瞧见了那旨意,两人嘴角皆是不约而同地抽了一抽。
“洛轻言”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若是陛下回来,知道我给他找了这个一位贵人,恐怕会直接将我的腿给打断。”
刘文安点了点头,看了看他的腿:“嗯,你好好珍惜珍惜,自己还有腿,可以走路的日子吧。”
“……”洛轻言转过身:“不行,这旨意不能拟。”
见他一脸郁闷,刘文安才又笑了起来:“放心,我保证,那贺楚灵,一定待不到陛下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连这宫门,都不能入。你以为,娘娘是真的想要她入宫吗?”
“嗯?”
刘文安嘴角勾了勾,脸上闪过一抹残酷的笑:“娘娘不过是想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杀鸡儆猴罢了,你且等着瞧吧。”
刘文安说着,就提了笔,准备开始替他拟旨。
“洛轻言”见状,连忙扑了过去。
“不行不行,我还是害怕。”
刘文安啧了一声:“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事端吗?若是先前在那贺楚灵扑下来的时候,就应该再躲开一点的。”
“……”
刘文安径直将他推了开:“且如今陛下不在宫中,一切诸事,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皇后娘娘要我们拟旨,我们没有反抗的权力。”
“好吧。”
旨意颁下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前洛轻言不纳后妃的事情,在整个夏国都是人尽皆知的。
谁曾想,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突然纳了一个贵人?
贺楚灵是谁?
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让陛下破了此例,且还能够让皇后娘娘心甘情愿点头的?
“朝臣还有锦城世家,以及寻常百姓,都对这位贺楚灵,十分好奇呢。”佩兰低声禀报着。
云裳点了点头,手中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是应该感兴趣的,毕竟当时因为纳妃的事情,也算是闹得人尽皆知,都知道,哪怕是我不能够再为陛下添嗣,哪怕是承业心智不全,陛下都不曾动过想要纳妃的念头,如今却为了这贺楚灵打破了一切,他们自然想要知道,贺楚灵是谁。”
“而后,他们会想方设法地去打探,当知道,贺楚灵只是一个寻常从五品小官之女,容貌才华皆不出众,他们就会开始好奇,陛下为何会独独纳这贺楚灵为妃?”
“一旦他们起了这样的念头,我们就可以……”云裳勾了勾嘴角:“就可以将那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叫城中暗桩,一一散播出去。到时候,事情定然会变得很有趣。”
佩兰眼中一亮,连忙点了点头:“是了,若是让他们知道,贺楚灵是靠着这样无耻的法子,才让陛下与娘娘破了例,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能够杀死她。”
正如他们所料那般,很快,外面的流言蜚语四起,贺楚灵的日子,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贺家,贺楚灵的院子里,东西落地的动静响起,随即是贺楚灵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们凭什么那样说我,凭什么觉得我恬不知耻?”贺楚灵眼中俱是愤怒:“她们不是也一直想要这样做吗?不是也想要入宫做陛下的妃子吗?我不过是做了他们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罢了,她们凭什么自己想就可以,我做了就觉得我不知羞耻?”
立在贺楚灵身侧的,是她从小到大的奶娘。
奶娘抿了抿唇,低声道:“小姐不必理会不必在意她们就是,她们是嫉妒小姐,小姐记住他们就是,等着小姐入了宫,到时候他们那些瞧不起小姐的人,见了小姐,还不是得乖乖跪下行礼。”
贺楚灵眉眼一动,脑中顿时浮现起那副情形来,嘴角亦是忍不住勾了起来:“是了,到时候,我就是陛下的嫔妃了,他们见了我,得跪下请安行礼的。”
如此想来,心中倒是稍稍好受了一些。
只是,这样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可是,家中其他人也都不支持我,爹爹和娘亲都骂我,骂我不知廉耻,骂我败坏门楣。”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啊?我不过是想要入宫,想要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点,想要锦衣玉食,成为人上人,这有什么错吗?”
“就因为我用错了法子吗?他们连姑姑的死都怪在我身上,说是我气死了姑姑的。”贺楚灵怎么都想不明白:“不管用什么法子,最后我不是也还是能够入宫,还是能够成为陛下的嫔妃吗?”
“咱们贺家,爹爹和大伯的官位都不高,以前还指望着姑姑受宠,可是如今太上皇都已经禅让皇位了,姑姑也已经没了,咱们贺家想要出头就更难了。”
“以后我进了宫,若是能够夺得陛下的宠爱,那咱们贺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啊!”
“执迷不悟!”外面骤然想起了一个声如洪钟的男子声音,正是她爹贺修。
贺楚灵浑身打了个颤,低下头犹如鹌鹑一般,不敢说话了。
那日在宫中,她爹爹打她的那一巴掌,她仍旧还记着。
当时爹爹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一些。
好在最近因为姑姑去世,他们忙着将姑姑葬入祖坟的事情,倒是没空来找她。她以为爹爹当时只是因为她用错了法子,所以才震怒,且更多的,是为了做给皇后娘娘看的。
等着回府,等着爹爹能够有时间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也就能够释怀,能够明白她的想法,能够支持她了。
可是爹爹方才那执迷不悟四个字,却好似,根本没有打算要同她站在一起似得。
贺修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向贺楚灵的眼中仍旧带着愤怒。
“你还这样执迷不悟!”
贺楚灵咬了咬牙:“爹爹一味的就知道泽被我,可是却不告诉我,我究竟错在了哪里?我想要入宫过好日子,想要有朝一日能够得陛下宠爱,能够庇荫咱们贺家,难道错了吗?”
“错了!”贺修脸色铁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吼了出来:“你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