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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以来,整个大唐的北方边境,都在做着准备。
如今各方传来消息,都已经完成了部署准备,长安的李世民也派特使前来询问。
“陛下问李平章,何时起总攻?各道大帅都已经集结兵马,准备完毕。就等着李平章你一句话了,若是朔方准备好了,你这里喊一声开打,大唐数千里北方边境,从河北渝关到河西的敦煌阳关,可就全面反击了。”
整个北方的二三十万军队,数道大帅,如今都在等李这边的决定。李这个朔方节度使,成了整个战役的关键核心。
他说一声开打,全线就要开打。
连李世民都把这个最终开打的决定权,交到了李的手里。
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都由李这个朔方节度使来做决定。
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接天的暴雨把天地都模糊了,宁远城也停止了修筑,连港口码头的造船厂和堡内的弩炮厂,都停下来了。
进入了夏季,雨开始多了起来,甚至说来就来,没半点先兆,哪怕是如河套这样的地方,也一样是一年难得下雨的时候。
雨下个不停,半天的时间,乌湖的水就眼看着涨了起来。
这样的雨势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城堡修不了,军械造不了,船造不了,连捕鱼和腌鱼都只能停下。
好在宁远城经过这段时间的赶筑,城墙、壕沟都已经完成,剩下的也只是瓮城、门楼、箭塔、角楼、仓库、房屋等。
士兵们都把营地迁到了高坡避水的地方,在营帐四周挖了排水沟,营中挖了干沟。
一伙一个帐篷,士兵们坐在帐篷里面,补补衣服,磨磨刀,擦拭铠甲,保养弓箭。雨太大,生个火都困难,好在初夏时节,天气倒是不凉。只是吃不成热饭,只能嚼肉干咸鱼和炒米。
这个时候,大家倒是又怀念起新鲜的炖鱼了,热腾腾的鲜鱼汤,里面还会有点青青的野菜、蘑菇等,比起又干又咸又嚼不动的肉干咸鱼可是强百倍。
许多从灵州来的粮船、盐船都停靠在码头上,船上的物资也没有抢着卸下来。船夫们披着蓑衣,蹲在船舱口,看着那接天的雨幕,享受难得的些许安闲。
雨虽让人讨厌,却也给大家带来了难得的安闲。
李站在宁远城内城乌堡的城楼上,背手负立,看着这漫天的雨雾。
李世民派了内侍来问他的决定,这让他压力很大。
反攻,已经箭在弦上。
只不过现在李手里得到的情报越来越多,反而让他对于全面反攻有些犹豫。
现在朔方镇兵分三路。
李自统六万府兵、乡兵,镇守灵州,现五万兵屯宁远。
而程咬金、牛进达、薛万彻、梁洛仁等率两万兵屯于夏州。
尉迟恭、郭孝恪、李君羡、刘感等率两万兵屯于麟州。
左中右三路,各把守着要害之地。
但李思摩也说了,在李的北面,河套地区起码有十万突厥骑兵。
仅在后套地区,就有差不多三万帐户,李思摩只是驻守磴口,手下能指挥的动的才三千,另外五千还未必听他的。
但在丰州,势力最强的却不是李思摩,而是郁射设阿史那摸末。
设,在突厥是高官,与叶护略同,统掌别部领兵者。由可汗直系宗族子弟为之,凡血统与系统有嫌疑者,都不得为之。
设相当于封王诸侯,统兵一方,类似于汉代的宗室诸侯了。
李思摩的父亲以前就是设,但到他的时候,因为他类胡人,血统有问题,因此就一直得不到封设的机会,没机会分封领兵。
颉利可汗本名叫阿史那咄必,未做大汗之前就是担任莫贺咄设。
突利小可汗未当上次汗之前,也是被封为泥步设。
现在在后套地区的郁射设阿史那摸末,是处罗可汗的儿子,是突利小可汗的堂弟,颉利的侄子。因为处罗可汗死的时候,他还年轻,或者说实力不如颉利和突利,因此没能继承汗位,小可汗都没当上,最后被封了一个郁射设,领了一万户到后套,成为后套地区最大的一个突厥贵族。
郁射设他爹处罗可汗,继位可汗前,也是个设,俟利佛设。
郁射设阿史那摸末很年轻,才二十出头。但血统尊贵,地位高,在后套这一块实力很强。他还有一个亲兄弟,阿史那社尔,也早封了设,封的是拓设。
与始毕另一个儿子欲谷设一起分封镇守漠北,一起统领铁勒诸部。
突利小可汗、欲谷设、拓社阿史那社尔、郁射设阿史那摸末,这一小可汗三设,算是东--突厥如今实力最强的四位诸侯了。
郁射设就是管的突厥南面。
颉利这个大汗当的也一般,四个侄子加起来比他这个大汗实力还强。
突厥虽然强盛一时,草原霸主,但他们的制度也很有草原特色。以分封制为主,而且官职也多是世袭,全民皆兵的特点。
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到如今,突厥人的官制也自成一套系统,大小官共有二十八等,皆为世袭。
大汗之下,有小可汗、叶护、设、特勤、俟利、吐屯等。
“王内侍,辛苦你回去转告陛下,我觉得时机还未成熟,现在还非全面反攻之时。”
王内侍三十多岁年纪,白白胖胖,他也是潜邸之人,深得李世民信任。这次领了差事跑来朔方,本以为李会马上就开打的,没料到,李最后居然说不打了。
“相国,不打了?”
李摇摇头,“不是不打,只是时候未到。打还是要打的,但还不是大打、全面开打的时机。我会看时机,朔方还是会打的,但规模肯定不会如原来为预计的那么大了。”
“我可以斗胆问相国一句,为何?”
“局势在变。”
王内侍有些无语。
有些事情李也没法跟他解释的太清楚,其实不打,也只是李的临时决定。这也是源于情报的分析,李综合情报,现后套地区突厥人的实力很强,出预计。
同时,突厥内部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听李思摩的介绍,好像最近漠北人想要挑事。而颉利的几个侄子,都是实力诸侯,偏偏他们的老子又都曾当过大汗,人人都自认为是有继承权的。
对颉利这位叔父,也并不是那么的服气。
李觉得,这应当有操作的空间。不如暂时不打,观察动静,若是突厥内乱起来,那时打更好。
“跟陛下说,虽然暂时不宜全面开打,但我还是准备找机会,把河曲地收复。”
河曲地,差不多也就是鄂尔多斯地区了。
“河南地不收复了?”
河南地,在秦汉时期,指的不仅仅是河曲,其实是包括了后套、西套以及陇右不少地方。就算到了此时,丰州的黄河也分为两条,一条主干是沿着狼山、阴山,是以后世的乌加河为主干流。而后世的那条干流,在唐朝时叫屯根水,只是一条南分支。
因此唐时的河南地,虽不包括陇右、西套等地,但其实是把后套和河曲地包括在内的。
河曲地,则一般专指的是关中长城以北黄河以南的那片地区,也就是鄂尔多斯台地。
河曲地沙漠、戈壁、流沙地带不少,但靠近黄河支流屯根水的一带,也是冲积平原,东部南部还有不少的河谷、坡地的。
这片地方很广阔,但人烟稀少,只有靠近黄河的北部地区才有不少突厥人游牧。
李的打算是,暂时先不去强夺后套的丰州了,而是先把河曲这大片地区先给占了,把突厥人彻底赶出河曲地,把双方的控制线推进到黄河。
至于丰州,还是先想点别的办法,跟那位二十来岁,正年轻的郁射设交流交流。
如果郁射设是个比较有野心的年青人,那么说不定他还能说服他起来造颉利的反呢。毕竟一个突厥南面总管,跟一个东--突厥大汗相比起来,肯定是大汗更有诱惑力一些的。
王内侍想不到这些,李也不想跟他多说。
具体的,他会写一封详细的奏折,然后让王内侍带回去给皇帝看。
“李相国,有一个消息,我忘记了告诉你了。谯国公日前回京了,平阳长公主与谯国公和离了。”
王内侍一边说这话,一边打量着李的脸,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出乎他意料的,李听到这话后,只是哦了一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惊讶表现,无悲无喜。
李跟李秀宁也接触很久了,对于她的性格有些了解的。一旦她决定了某件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她上次那么坚决的说要和离,那她和柴绍离了,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不过,李心里也确实有点唏嘘的。
这事情,好像还真跟自己有点关系啊。
历史上,平阳公主武德五年死了,以军礼下葬。如今,武德六年了,李秀宁还活的好好的,甚至当了长公主,还通过半月谈,成为了天下人传唱的巾帼英雄。
但她却跟柴绍和离了。
世事真是难料啊。
“李相国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回去的吗?”
“就是带给平阳长公主。”
李怔了下,看着城楼外的雨幕出神,然后摇头。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那不如就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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