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五年二月春,吴皇下圣旨对突厥兴兵收复幽州。凉仁公端木漓在圣旨刚出皇城即修书给远在边城的儿子端木玄。
“少主,主公的信中可有吩咐?”墨风看少主紧锁眉头,以为主公密函中另作了什么安排。
“父亲已在京中做了安排,皇上明旨已在路上,再有五日即可到边城,只怕不出三月战事即起!”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事,以端木玄的性子,断不会愁眉不展。
“少主可是在为司徒小姐担心?”墨风想了一下,少主即不是在为兴兵之事发愁,那能让少主愁容满面的就只有司徒小姐了。
“突厥兵向来凶悍残忍,我虽于用兵一道成竹于胸,可嫣儿在边城之中,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可以嫣儿的性子,就算是下了军令,只怕她也会抗命不遵,不会离开的!”端木玄的确在为司徒嫣担心。
“少主,属下以为司徒小姐在边城之中有少主守着反而更加的安全!”墨风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他并不希望司徒嫣离开,县城守备民心安抚这些如果没有司徒小姐,光指着司徒谨那才叫人不放心。可这些话不该由他一个属下言明。
“墨风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算了,你把密函给嫣儿送去,让她也好心中有个数,这战事一起,城中必定大乱,告诉赤雨,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嫣儿,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是!属下即刻去办!”接过密函,墨风转身出了书房,朝暗中守卫的墨雨点了一下头,这才出府骑马直奔北平县衙。
县衙外院书房,司徒嫣看着密函,也紧皱着秀眉,“玄哥可还有别的叮嘱?”
“少主请司徒小姐一定多加小心,特别是趁乱而为的暴民。并吩咐赤雨严加保护,别的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两个主子都一脸的谨慎担忧,就知此仗凶险万分。
“司徒小姐可有话要属下转告少主?”墨风信以送到。如果司徒嫣没有吩咐,他还要赶回将军府。
“我这里有两个护身符,是我亲手所做,而且请了得道法师于佛坛前开过光。你帮我转交给玄哥和我三哥,叮嘱他们刀剑无眼,一切小心!”司徒嫣从衣袖中摸出个手帕包着的护身符递给墨风。
“是,属下一定转交给少主和李三少爷!”墨风拿了东西这才离开。回到将军府交东西呈交给少主。
圣旨进边城,北平县20万守军整装待发。而文安县东方将军率领的10万守军也披甲上阵,准备对突厥兴兵。
吴皇圣旨一进边城,突厥那边即已收到消息,幽州边城10万大军,5万铁骑也都磨刀配箭准备应敌。
突厥可汗亲自坐镇幽州治所蓟县县城,身边的叶护、伯克、阿塔伯克、帕夏、哈克木等重臣分立两侧,“可汗,当初吴国攻打北魏,如果没有我们牵制北魏东北边境,吴国又怎会拿下整个魏国。如今他们却出而反而打算对我们兴兵,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吴皇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对。可汗乃天神之子,萨满法师也会请天神护佑我们的!我们不但要让可耻的吴皇看到我们的强大,还要灭了吴国,带领我们的子民到更为富庶的南方之地!”叶护身为可汗的亲弟,心中对江南水乡有着无限的憧憬。
“好,既然是吴皇无信于先,我们有着十数万的勇士,又何惧于吴国的三十万大军!”突厥可汗虽好战,可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如果能不战最好。可既然避无可避他也不是怯战之主。
“杀,杀,杀!”突厥蛮夷之族,天生好战兴斗。吴国兴兵正和了这些人的心意!杀喊伐掳之势乘着春风甚至飘散至整个幽州界。就连边远在冀州边城的司徒嫣都有所感应。
“风云欲变上边的人端坐于安逸之地坐享其成,下面的人却要拼死一战,甚至曝尸荒野,灵魂无所依托!”司徒嫣前世即见管了生死,到了古代由于天灾人祸这些事早已见的多了,可如今事到临头。心中仍有着无数的不忍不舍。
“小姐,您怎么还感伤起来了!只要是打仗,死人在所难免!”赤雨自幼被训练成死士,对于这些早就麻木了。
“为什么不可避免,当皇上的不要总想着开疆拓土,而是时刻将百姓的生死放于心上,就不会冒然兴兵。虽说突厥攻打幽州时会屠城杀戮,可至打其占领幽州后,并没有再兴杀伐之举。可吴皇仍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为由要对其兴兵,可你看看,那些站在骑兵阵前的突厥兵丁,有多少是未能逃难出来的华夏子民!”司徒嫣并不是在责怪赤雨的冷血,毕竟赤雨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训练,她只是痛心,为即将消逝的生命惋惜而已。
“小姐,这些人不上阵只怕也没有活路,总归是个死,您又何必为着这些不相干的人伤心!”赤雨觉得司徒嫣一向对陌生人没什么感情,今儿怎么如此反常。
“罢了,吾心系吾想与人无忧!你去请兄长进内院,我有事相商!”赤雨无法理解司徒嫣心中的痛这也是正常,既然说不通,何必为着这些事而伤了两人的感情。
赤雨虽无法理解司徒嫣,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要有她在,绝不让任何人伤了司徒嫣。
“兄长,不出三月这场仗就要开打了。北平是边城重镇,兄长还需早做安排!”
“嗯,出了正月为兄即又招募了不少的民壮,如今城中虽无法向府中这样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可每条街道都有人看守,四城门更是加派了兵丁把守!”
“兄长,这还不够,初春正是青黄不接之即,村里的百姓要春耕,家里出了冬只怕存粮也没多少了,要是战事一起再封了城,只怕会有人饿死在家中!”
“兄长再找些走街过乡的货郎,每天让他们赶着车拉着粮去各村走走,有粮卖就可以安民心。而城中的粮商货商也要召集起来,让他们有粮的出粮。有银的出银,还要让他们签字画押,不得在战起时哄抬粮价,人只要有吃有喝。就闹不起来!”这些都是前世和今世司徒嫣总结的经验,过年前就和司徒谨商量好的,此时不过再次提了出来。
“嫣儿放心,这些为兄都已准备妥当!嫣儿,为兄仍担心你的安危。趁着这会儿冀州各地尚未封城,不如你也尽早赶回京城可好?”
“兄长,此事休要再提,你和三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而且我也放不下玄哥!”这还是司徒嫣第一次当着兄长的面儿提端木玄,司徒谨看的出在小妹心中已将端木玄放在了心上。
“嗨,你啊,这个倔劲儿也不知随了谁?”
“兄长不是说我长的像母亲吗?”
“是啊,母亲待人总是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有着自己的坚持。特别是为了我们!”司徒嫣明白兄长的意思。为母则强世间的母亲大多如此。
圣旨进了冀州,文安县的东方将军和冀州剌史沐帆都来到了北平县城将军府,“希文兄!崇文兄!你们二位倒是来的快!”端木玄向二人行礼,这才将二人请进府中书房。
“行了,我这都急上房了,本以为皇上要等到三月末才会下旨,入冬之际为了补希文十万大军的粮草,如今冀州府的粮草可不够你这二十万大军一年之用了,亏你还笑的出来!”沐帆一指端木玄反而看向了东方将军。
“行了,崇文你也别装哭卖穷。你有多少粮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虽说十万大军用掉了你一些粮草,可只怕还不足你存的十之为一吧!你也别看我,我这十万大军的粮草皇上明旨虽说由司州府提供。可你也知司州离边城可不如你冀州近,只怕战起时还得需你支应一二!”东方将军名硕,字希文,是当初国公府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棋子,也是国公府铁血卫出身。
“别啊,这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你可别指着我,我看你还是向皇上上个折子,也让司州剌史紧着些,早日将你的粮草运至边城为上!”沐帆现在心里有些急,毕竟他冀州紧临幽州,一但战起他是首当其冲。军中粮草更是重中之重。
“好了,和着你们两个今天都是来我这里哭穷的啊!”端木玄看着二个好友唱双簧,不由得觉得好笑。
“不向你哭穷还能向谁哭,我是领着十万大军,可军屯之中无粮无谷,好在春草萌芽,不然战马连草料都没有!可你看看你那军屯,谷满仓草满囤的,看的我是好不眼馋!”东方硕一脸的奚疑,虽然早就知上次突厥攻城,端木玄这里无损失,可却不想一冬过尽,端木玄这里仍是粮草不缺,甚至和入冬之初无甚差别。
端木玄只是淡笑,对于自己的军屯为何粮草充足并未解释,军屯休兵之时,广开荒地种草种豆,有司徒嫣这位智多星摇钱树,这一冬不仅未动囤粮草料,甚至如今天了春,仍是户户有余粮,家家有草料。只是这些他不愿告诉东方硕。
沐帆自然知道端木玄不愿提及此事,就找了个话给岔了开去,“希文,皇上只给了我们半月时间准备,你那里粮草不继,难道真打算就这样开战不成?”
“怎么可能,早在年初我就已经将折子递了上去,只是不知为何皇上的旨意已下,却对我要粮草之事只字未提?主公那里可有消息?”东方硕看向端木玄,他是三人中最急的,毕竟十万大军一但开战,没有粮草那是死路一条。
“父亲已经多次上书给皇上,太保大人也有复议,甚至七皇子也拿出了议案,可皇上什么都没说。父亲的意思是,皇上想看看崇文和我是否会对你这太子的幕僚置之不理,意在试探!”
“那也就是我这十万大军开战粮草要由你和崇文提供了?”
“只怕正是如此,不过后继粮草应该皇上早有准备,你大可安心!”端木玄所言并非意测,而是有着蛛丝马迹可寻。
“得,我看我还是早点儿回去想办法吧,不然就我这冀州一府,要养着三十万大军,只怕不出半年,就粮尽草绝,只怕连老百姓家中的吃食都要搜罗一空了!”
“你啊!就没见哪个剌史当的像你这么窝囊!”东方硕看着老友,一脸的讷于。
“你以为我愿意来冀州当这个破剌史啊,要不是主公担心世子爷,我才不接这破差史呢!”三个男人嘴上说的犀利,可心中都在为对方担心,只不过男人间的担心反而听起来像是笑谈笑语。
午饭用过送走了东方硕,沐帆这才和端木玄一起来到北平县衙看司徒兄妹,“小五妹子,近来可好啊?”
“崇文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喜欢有话直说之人!”
“好好好,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皇上有意考验子恒与我,只怕东方那十万大军开战粮草也得由我冀州府提供,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这有什么好想的,要粮给粮要草给草啊!反正皇上都会给你补上,有什么好怕的!”
“可皇上连个明旨都没有,要是不给,岂不陷子恒的二十万大军于危境?”这才是沐帆最担心的。
“皇上不会不给的,只怕是给的不足,所以你上报时也不可据实以报,能多要就多要,哪怕多要出千石也是好的。而且开战后冀州界内虽要封城,可百姓农事不可荒废,百姓不得逃迁,这才是重中之重,就算朝廷的粮草不继,只要今年冀州府内仍是个丰收年,至少也能支撑三十万大军半年所需!”司徒嫣也不是不担心,可事已至此,担心也无用,不如早做打算早想办法。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刚才与子恒和希文又商量了一下,看来眼前只能如此了。小五妹子,你去年秋收时收了不少的粮谷,指着你手上的那些铺面怕是卖不出去吧?不如卖给我如何?”
“崇文兄还是别打我那粮谷的主意了,我那些都是用来平粮价安民心之用。你要是想买,不如派人去徐州、青州、豫州、凉州、扬州等地购置!”
“也罢,只能如此了,只是路途遥远,也不知能否赶得上!”
“冀州存着有大半年的粮草,又怎会来不及,崇文兄难道连我也想瞒着不成?”
“在下可不敢,谁不知子恒有个堪比女诸葛的贤内助,我哪敢在小五妹子面前耍这个心机!”
对于沐帆的打趣,司徒嫣只是淡笑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几人就细节又商量了一番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