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姣容提着一个食盒从厨房走了出来,听到许仙房内窗户啪嗒一声响。她连忙朝着屋内望去,却看到一道光迅速自窗户向空中划过。
许姣容揉了揉眼睛,露出了疑惑之色,“什么东西,我是不是眼花了?”
她提着食盒站在许仙的门口,敲了许久的门,门内也无回应。
李公甫披着外袍,打着哈欠问:“你干什么呢?”
许姣容道:“汉文不肯吃荤,晚上必然容易饥饿。我准备了夜宵给他送来。但敲了几次门,都没人答应。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是不是不在屋里啊?”
“怎么可能?我没见他们出去啊!”
许姣容正说着,便看到许仙和白素贞二人携手自院外走了过来,顿时愣在了那里。
许仙道:“姐姐?你怎么站这儿啊?”
许姣容纳闷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出门的啊?我看着你们进屋的,可没见着你们出去啊!”
许仙和白素贞交换了个眼神道:“我们用完晚膳便出去走了走,那时候你正在收拾碗筷,没看见咱们。”
“我买了些时兴的花样子回来,姐姐您看,有喜欢的就拿去。”白素贞手放在背后,法诀一捏,手中顿时多出了一叠花样子,交到了许姣容的手中。
许姣容接过,面上的疑惑之色却不减。
李公甫道:“行了,肯定是你眼花了。你把食盒给弟妹,咱们也早些睡吧。”
“就知道睡!”许姣容看着李公甫打着哈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把食盒交给白素贞,和李公甫回了屋。
白素贞和许仙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清晨,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张玉堂将保和堂的门板搬开、挂上招牌,开始辛勤打扫,擦拭药柜。事情都做完后,张玉堂拿出一张吕洞宾的贴画,贴在了墙上。
小青打着哈欠从门外走了进来,张玉堂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小青,喝茶。”
“你喊我什么?”
“小青啊!”
小青端起架子道:“不懂规矩!许大官人说了,以后呢,你得跟着我学规矩,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张玉堂想了想,“师父?”
“什么师父啊?你当这儿是戏班子啊?叫老大!”
“老……大?”
小青点了点头,将茶放到一边,“做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以后呢,你要每天第一个到保和堂。然后把保和堂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如果有客人来抓药呢,你就得过去帮忙。”
“可我不懂药材啊,小青……不……老大,要不你教教我。”
被张玉堂眼巴巴地看着,小青面上有些挂不住,随手拿了几样药材,“这是罗勒!至于药效……主要是开胃健脾,适合食欲不振食胀气滞的病人。”
张玉堂疑惑道:“不是……这是还魂草吧,我每次打猎有个跌打损伤什么,都把这种药草捣碎了疗伤。”
小青尴尬地自圆其说,“嗯……我其实就是故意说错,考验考验你的资质。这个,是甘草。”
“老大,这是三七。”
小青随手一指,“这是天麻。”
张玉堂抱臂斜眼道:“老大,这是我今天在菜市里买的萝卜。刚刚随手放一边,打算……做今晚的下饭菜。”
小青举起手里的萝卜,看了看,“还真是个萝卜啊!”
张玉堂调侃道:“对啊,我知道你是故意考验我的。老大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连萝卜都不认识?”
小青转过头,打量着张玉堂,见他神情不那么恭敬,顿时恼羞成怒。
“张玉堂,我告诉你,这个月,你的工钱没了!一文也没有!”她气呼呼的转头就走。
“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能这样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小青叉腰道:“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 ”
“小青,不许胡闹!”白素贞和许仙走进门来,抬眼便看到了气鼓鼓的两人。
“许大夫,白大夫,你们可得给我评评理,小青她自己胡乱教我辩药,还说要扣光我工钱呢。”
“谁让你耍我的!”
“我本来想当个好徒弟,可你并没诚意当一个好师父。”
白素贞责怪地看了一眼小青,“小青!”
小青哼了一声,一个人掀帘子就去了后院。
白素贞抱歉地道:“真是对不住,小青她从小便没有父母,一个人吃了不少苦。我们心疼她,便一直惯着她,才纵出了这样的脾气。张兄弟,以后请你多担待些。”
听了白素贞的话,张玉堂朝着帘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愣了一愣。
“小青她……也没有父母吗?”
小青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张玉堂走近,正想在她面前坐下。小青一脚便踹在了凳子腿上,将凳子踢开几尺远,张玉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张玉堂夸张地揉着后腰坐了起来,冲着她挤眉弄眼,“小青,你这脚可真狠啊!可解气了?”
小青横道:“什么解气不解气,是这凳子自己认主人!”
“对对,是这凳子不让我坐,谁让我得罪了钱塘县最厉害的老大呢?”
听到张玉堂恭维的话,小青十分受用,但却依然很辛苦地板着脸。
“我可不吃你这套,刚刚是谁在我姐姐面前告刁状呢!”
张玉堂小心看着她的脸色道:“老大,我不好,我道歉。我有个赎罪的方子,听说御街在办庙会,要不要我陪你去逛逛?”
“看了几百年了,没什么意思。”
“几百年,老大你真会说笑。那你有没有试过张婶家的蜜沙冰,在这三伏天能让你从嘴里爽到心里,里面还配了甜酒……”
小青舔了舔嘴巴,看向张玉堂,“既然你那么想吃,那我身为你的老大,就陪你一块儿去吧!”
张玉堂见小青终于松口,也是喜笑颜开,拉了小青的手就蹦出了后院。
许姣容这两日一直神不守舍的,走路上也在琢磨许仙两口子的事情,心里的疑惑又没人能说。王道陵跟在她身后,他手中捏出法诀,朝着街边一条土狗激射出去。
土狗猛然乍起,朝着许姣容便冲了过来。许姣容脸色一变,连忙奔跑闪躲。岂料闪躲之时,却撞到了堆在路边的一堆杂物。
眼看着杂物便要全砸在许姣容的身上,就在此刻,一道人影冲了出来,猛地将许姣容推到了一边,重物狠狠地砸到了来人肩膀上!
许姣容惊魂未定,转头便看到救了她的人正靠在墙边,痛苦地揉着肩膀。
“姑娘,你没事吧……如意?”
那人抬起头来,正是金如意。
金如意看见许姣容,露出了惊慌之色,转身就走。
许姣容连忙追了上去,“如意,你等等……”
许姣容终于追上了金如意,她一把拉住了对方。
“如意你没事吧?怎么一见着我就跑啊?”
金如意抚着肩膀,闷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忐忑地看着许姣容。
“许姐姐,婚礼那日,我伤了汉文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脸再见你们!”
许姣容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说来也是我们许家也很愧疚。婚礼之后,我和汉文都去找过你,但是到处都找不着。如意,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过得还好不好?”
“我很好,许姐姐不用担心。倒是……有一件怪事,我一直想跟您说。”金如意看了一眼许姣容,欲言又止。
“什么事?你告诉许姐姐。”
“许姐姐……其实……其实……说出来或许你不信,那日婚礼之上,我感觉有无形之人抓着我的手,朝着汉文哥哥刺去!”
许姣容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金如意窥她神色,添油加醋道:“难怪您不信,我,我也觉得匪夷所思。那日,我的身子根本不受控制,才会去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姐姐,我一定是撞上什么邪魔了。”
许姣容神色变幻莫测,金如意故意诱导她去想,许仙的房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了大蟒。后来,许仙又莫名其妙失去记忆。最后婚礼途中,还莫名其妙被她杀伤……
许姣容点头,“是有些奇怪……”
金如意压低了声音,“姐姐,这世上有孽妖,若是沾惹了它们,它们就会让你血脉断绝。”
许姣容被她的话惊得一个哆嗦,心道难道真是妖魔作祟,这该如何是好?
金如意自顾往下说,“既然是妖魔作祟,当然得去请神仙收妖!姐姐,你听说过吕祖庙吗?”
“你是说纯阳子吕洞宾?”
“我们去吕祖庙拜吕祖,他老人家必定能感应到,指不准就下凡来帮您了。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快,那我们现在就去!”许姣容连忙拉起了金如意,朝着前方走去。
金如意被她揽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吕祖庙内,许姣容虔诚地跪在吕洞宾的神像前,焚香磕头。
“吕祖在上,临安城信女许姣容,望您能保佑我弟弟汉文一生顺遂平安。也保佑我们一家,无灾无难。”
金如意也拜道:“您是药行的祖师爷,汉文哥哥好歹也算您的后辈同行。你可千万要保佑他平安顺遂多子多福!”
许姣容看了一眼金如意,以为她是在诚心替许仙祷告,感激地一笑。
就在二人磕下头去的时候,吕祖庙的神像两眼闪了一闪。
拜完吕祖后,许姣容终于了却心中大事,她打量着周围的路人。
“你说,那吕洞宾会不会变作凡人,隐藏在这临安街上?”
金如意道:“心诚则灵,若是有缘,神仙一定帮咱们的!”
路过杂耍的卖艺人身边时,那卖艺人口袋里忽然窜出了一条蛇,冲着许姣容而来。
许姣容吓得惊呼了一声,却见那蛇扭了个方向,朝着前方爬去,一步三回头,似乎想引着许姣容向一处去。
“姐姐,快跟上!这小蛇像是要给咱们带路的样子,或许是神仙给咱们的提示呢!”
许姣容一听,顿时信了几分,立刻跟着那条蛇朝前去。
御街上,小青正又一碗又一碗地让张玉堂给她买冰沙吃。
不远处许姣容和金如意行迹诡异地盯着地下往前走,时快时慢。
小青皱眉,许姐姐怎么又和她搅和在一块了。她们这是干什么啊?
她起身追着两人朝前跑去。
张玉堂连忙掏铜钱放在桌上,“小青,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