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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01612

    祁良秦被那掌心的温热触动,全身都跟着暖融融的。暴风雨的夜晚阴冷,黑暗,他受了伤,也筋疲力尽。他其实是很累的。

    生活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总是很累的。单亲家庭长大,从小没有父亲,一直企图靠努力学习改变命运,高中的时候偶尔掉落重点班的前十名都会睡不着觉,那时候真傻,以为考上大学就进了富贵窝,再不愁吃穿用度。谁知道本科毕业之后,拿着重点大学的文凭,依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而生活中坎坷不断,他为钱而忙忙碌碌,却无所为。

    他如果有钱,大概性格会开朗一些,会买很多好看的衣服,会打扮,会认识很多人,也因此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这或许是他的错误判断,或许是不正确的金钱观,但这种观念一直让他努力地工作,即便眼下一团糟,也会满怀希冀。因为钱是可以挣的,是有希望挣的,那未来就是光明的,有希望的。

    但是偶尔,他走在大城市的街道上,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世界,看着街边餐厅里觥筹交错的人,看着路上遇见的年轻的情侣。他拎着超市里刚买的菜回家做饭,也会想,啊,如果我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好了,啊,如果我也能有这样和我一起走路的爱人就好了。啊,不知道我的那些愿望,是痴人说梦,还是努力终会成真。

    他在那一瞬间,也会觉得很疲惫,也曾经看着一个人怎么吃也吃不完的饭菜,觉得很心酸。

    人生从来不容易,他早就知道。而如今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学也没有同事。但他有回去的青春,有一座房子,和一个严柏宗。这对他来说,是多么难得可贵的事,是他曾经无数次幻想,却怎么努力都无法实现的事。神灵应该能理解这对于他的意义,无论是他肆意挥洒着青春的美丽还是紧紧抓着本不属于他的房子,无论他是不知廉耻地疯狂还是卑贱苦涩地爱着,神灵大概都可以原谅他吧。

    但他偶尔也会觉得,我好累啊。就好像他要流这些血,才能换来严柏宗为了试探他体温的一个触摸。

    严柏宗的手试图抽回来,手指忽然触摸到一片湿热,似乎是眼泪。

    他愣了一下,手指头微微蜷缩,那眼泪似乎太热了。

    他不知道祁良秦是醒着还是在做梦,为什么流眼泪。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眼泪,祁良秦忽然无法再装睡,他突然松开了严柏宗的手,翻身向里,眼泪落进枕头里。

    “为什么哭?”严柏宗问。

    “脚太疼了。”他说:“你快出去吧,你不出去,我又要说我爱你了。”

    严柏宗哑然。黑暗中一片沉默,祁良秦听到严柏宗往外走,继而听见了关门声。

    祁良秦平躺着,面孔微微扭曲。这莫名其妙的伤感叫他自己都觉得矫情又可笑,可是就是想哭,有股冲动。等到这股劲过去了之后,他心里头一片清明,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只觉得尴尬莫名。脸上是温热的,身上也泛着温热潮气。

    他不会是要精神分裂了吧。他吁了一口气,越想越害臊,便捞起被子蒙住了头。刚才哭的太厉害,他又憋了一会,整个嗓子都是疼的,头皮也有点麻,正在这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他立即坐起来,还没说话,房门已经被推开了。严柏宗在雷电的明暗交替里站着:“脚真很疼么?”

    祁良秦觉得自己刚才太娘了,讪讪的张不开嘴。严柏宗就走了进来,手电筒照了照他的脚。

    “其实……不是很疼……”

    “那刚才是?”

    祁良秦臊红了脸,说:“刚才是为了别的事。做梦了。”

    严柏宗拿手电筒照了照他的脸,祁良秦伸手挡住,严柏宗便将光移开了,说:“那你好好休息。”

    严柏宗走了之后,祁良秦便躺在床上,思考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说起来其实很可笑,他看电视看电影经常被感动哭,但他很少为现实中的事哭,印象中最近的也是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哭过。二十六岁他过的最艰难,母亲去世后他欠下一屁股债,白天上班晚上还出去兼职,买个馒头都嫌贵,人都差点抑郁了,但只觉得累,也从不哭。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当着严柏宗的面,貌似哭过两次了吧。

    真丢人。

    祁良秦越想越尴尬,搞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他原来是很坚强的人啊。

    难道爱上了男人之后,自己就慢慢地变得不坚强了么。像小孩子打架,打的再凶也不会哭,可一看到自己爸爸妈妈,却总会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一夜暴风雨,直到第二日早晨才渐渐停歇了。整个城市都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严家的花园也是一片破败之象。严柏宗打电话叫了工人过来收拾,将那棵被大风拦腰折断的大树给砍了,用车子拉了出去。后来春姨发现有间客房的窗户也被砸碎了。

    老太太看着那一地残花心疼极了。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她极爱的,平日里修修剪剪保护的那么好,都被这一场暴风雨给摧残了。

    严松伟一大早就被公司的电话叫走了,他们公司在外地的一个仓库被大风掀翻了,里头十几个值班的工人受了伤,货物也损失了很多,他家门都没回,只给老太太和祁良秦打了一个电话就坐飞机走了。这一去就得三四天的时间,严松伟叫了秘书来家里取一些换洗衣物。祁良秦受了伤不方便动,老太太就□□姨进来给严松伟收拾了个行李箱,交给严松伟的秘书带走了。

    “你的伤不要紧吧?”老太太问:“要是疼的厉害,就去医院看看。昨天雷声大,我竟不知道你们在外头忙活这些。”

    “不要紧,大哥给我处理了,我也吃着消炎药呢,不是很疼了。”

    老太太点点头,对春姨说:“多做点补血的,给小秦补补。”

    春姨说:“上次松伟受伤,我买了许多补血的,还没吃完呢,这就给小祁炖上。”

    “我活这么大年纪,这样可怕的天气还是头一回见。这两年不是奇冷就是奇热,要么就是暴风雨或者雾霾,我看着地球也快住不了人了。”

    这一场暴风雨就这么过去了,却给这城市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而天也只凉快了一天,到底第二日的时候,就又开始闷热起来。但是这城市的供电却才只恢复了一半,他们这片还没能供电。祁良秦卧床养伤,倒是出了一身汗。等到晚上的时候总算是来电了,祁良秦就要去洗澡。

    老太太说:“你这脚受了伤,淋浴底下怎么站,擦擦也就行了。”

    严媛说:“要不你就去大哥那边洗,他们那浴室不是有个浴盆,可以泡澡。”

    老太太闻言道:“也是,你到那边去泡泡吧,小心点脚别浸进去。”她说完感慨说:“这浴盆还是你大哥结婚那会沈訸让装的,结果她也没泡过几次。常年没人用,也不知道脏不脏。”

    “我都按时擦着呢,不脏,”春姨说:“我就这就去放水。”

    严媛说:“就是不知道我大哥那种气死人的爱干净,愿意不愿意。”

    “他哪是会泡澡的人,”老太太笑道:“浴盆他不用,不要紧。”

    那边春姨放好水,这边严媛就扶着祁良秦过去了,走到门口打趣说:“可惜我二哥去外地了,不然他陪你一起泡,洗个鸳鸯浴,岂不是很美。”

    “他那傻大个,泡的下么?”

    祁良秦说着便关上了门,严媛在门外头说:“好好泡着吧,那浴盆上面能放音乐呢,忘了告诉你怎么用了。”

    “我自己看看。”

    “那行吧,你好好泡,多泡一会,你们男人就不知道泡澡有多舒服。”

    祁良秦脱光了衣服,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水温一开始觉得有些烫,但整个身体泡进去之后,便也觉得没那么烫了,只觉得浑身舒畅,这种被热水包围了全身的感觉,的确是淋浴不能比的。

    他一只腿搭在浴盆外头,坐起来摸了摸上面亮着蓝光的按钮,他按了标着音乐的按钮,但是没管用,自己又随便按了两下,竟然按对了。

    是钢琴曲,蓝色的字显示是赵海洋弹奏的《雨后小夜曲》,很舒缓的一首曲子。

    听着歌泡澡,除了少了点花瓣,这简直是电视剧女主角才有的桥段啊,充分满足了他这个有些像糙直男的少女心。

    他躺了下来,在热气的熏染下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浑身舒畅。那首《雨后小夜曲》也很好听,清新而伤感。他怕人觉得他泡澡还听音乐太女人,便将声音调到小的不能再小,若隐若无的。

    他正闭着眼睛享受,忽然听到了洗手间的门推开的声音,身体一僵。

    莫不是……

    他正想来的人到底是严媛还是严柏宗,就听见哗哗啦啦的撒尿声。

    他身上一下子热了起来,是严柏宗,在撒尿。

    那么有力的水声,正是那粗壮的物件喷出来的。他大气也不敢喘,屏气凝神躺在那里,听着那水声渐渐弱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严柏宗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但是他洗澡之前先上了个厕所。有些男人比较懒,有尿也喜欢洗澡的时候顺便撒了,但是严柏宗显然做不出这种事。他小便完便走出去了。祁良秦赶紧关了音乐,从浴盆里爬了出来,脚上有伤,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体,才发现一只脚受伤的时候,躺进浴盆容易,想要出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了。他试了几次,觉得都有一下子滑下去的危险,于是便转过身体,趴着扒着浴盆沿往下伸腿,就在他用那只没受伤的脚试图踩着地面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吓得他立即回头看去,就看见手里拿着换洗衣服的严柏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一个纤细却圆润的身体展现在他眼前,尤其是那臀趴在浴盆沿上,正好撅着,显得异常圆润白腻,中间一道沟壑微微分开,露出些许软毛,修长白皙的腿伸直了,脚丫子正试图去接触地面。

    严柏宗只觉得瞬间血液上涌,竟然呆住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好一会才分辨出是祁良秦。

    祁良秦臊的简直想一头撞墙,也顾不得试探地面了,直接整个身体一滑,两只脚便一起落到地面上。慌乱之下那落地的力道更大,他疼的闷哼一声,身体就要倒下,严柏宗一个快步过去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是水湿温热的皮肤。

    祁良秦羞耻的牙齿打颤,严柏宗光裸的胳膊搂着他半边臀和大腿,他竟像是触电了一样麻了。而他的臀肉都被那支刚健的胳膊压下去了一片。

    严柏宗将他扶起来站稳,这才松开了他,他手里拿的衣服散落一地,他弯腰拾起来,祁良秦赶紧伸手拿了架子上的浴袍穿上,一张脸红的能滴血。

    “你……”严柏宗问。

    “我……妈她们说我洗澡不方便……她们……她们让我泡着来着……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头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严柏宗的脸色似乎也有点红,张了张嘴说:“我……你继续洗,我等会再进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洗完了。”祁良秦要去把水放了,严柏宗说:“我来吧。”

    浴室里有轻薄雾气,祁良秦红着脸鞠躬,慌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谢谢大哥……麻烦大哥,我这就出去。”

    他慌慌张张地拿了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地快步朝外走,连疼都顾不上了。

    严柏宗看着祁良秦出了浴室,毛玻璃门关上,他只觉得浴室里热气很盛,过去将浴盆里的水放了,只留下淡淡香气和温热。

    眼前浮现出祁良秦的背部,只觉得口干舌燥。

    祁良秦的身体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他不知道男人的身体也可以是这样的,不是阳刚的,坚硬的,大概是这*太青春,还带着一点中性的身条,肤色也太白皙,触手也太光滑,手感也太软。

    和他以为的男人的身体不一样,和他见过的女人的身体也不一样。而这个身体的主人又是祁良秦,一个在他心里早就有了性别区分的男人。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竟觉得有一点香艳?

    他伸出手来,手上还带着刚才从祁良秦身上沾染的潮湿。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不穿衣服的祁良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见过,后来他躲在门后搂住自己哀求的时候他也见过,但是都和这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显然带了潮湿的爱欲气息,他看到的景象也因此给了他性的诱惑,没有侵略性的,单纯*带给的颤动,色是犀利的,但肉是柔软的。

    男人对于臀这个部位是不是都有着天生的*,一个白腻圆翘的臀在自己面前撅起来,是不是都会受到刺激。

    何况他在沟壑当中隐约看到了更刺激的春光。

    严媛还在祁良秦的房间里上网,看到祁良秦脸色通红地回来,惊问:“这么快,不多泡一会?”

    祁良秦说:“泡好了。”

    “我早就发现你容易脸红,怎么泡澡也会红,你这体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听说容易红是和毛细血管什么的有关系。”

    “没事……我就这样。”

    祁良秦说着就一瘸一拐地进了洗手间,不一会换了衣服出来,脸上的红潮也退下去很多。

    “用你的电脑打了会游戏,”严媛说:“别的我可什么都没看。”

    祁良秦讪讪地笑了,说:“我电脑什么都没有。”

    “良秦,媛媛,该开饭了。”

    严媛闻言便站了起来:“春姨喊吃饭呢,走吧。”

    祁良秦点点头,严媛扶着他到了客厅,自己去楼上喊老太太。祁良秦在客厅里坐着,扭头朝严柏宗那边看。春姨端着菜出来,说:“我还以为你还在泡着呢,正想要不要给你留着。”

    “不能泡太久,”祁良秦红着脸,又朝严柏宗那边看了一眼:“刚大哥好像回来了。”

    “是么?”春姨说着走到走廊那,喊了严柏宗一声,严柏宗果然应了一声,说:“你们先吃。”

    那边老太太和严媛也跟着下来了,严媛问:“大哥回来了?”

    她说着便狐疑地看了祁良秦一眼,祁良秦忙说:“刚我泡完澡回房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开门声,好像是大哥回来了。”

    老太太说:“估计去洗澡了,咱们等他一会吧。大家伙一起吃。”

    他们便又等了一会,严柏宗从房里出来,头发竟然是干的。

    “以为你洗澡呢,”老太太说。

    “等会吃了饭再说吧,”严柏宗走到餐桌旁坐下,祁良秦心跳如鼓,鼓起勇气看了严柏宗一眼,却发现严柏宗似乎有些不正常。

    以前他不知廉耻地撩拨严柏宗,不管撩的多么过分,严柏宗都可以面色不改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看他的眼神直接坦荡略带冷漠和警告的意味,那种坦荡常常让他羞愧。但是现在的严柏宗却低着头,有时候抬眼,看到他看他,就会立即躲过去,却也没和别人说话,只是立即低头,或者看餐桌上的食物。

    严柏宗也尴尬到这个地步了么。祁良秦想着,伸手去拿盆里的汤匙,却触摸到了严柏宗的手,抬头才看见严柏宗已经早他一步拿到了汤匙正要舀汤,严柏宗立即撤回手去,却没说:“你先来。”

    他只是当做自己并没有要拿汤匙的样子,抿着薄唇看了老太太她们一眼。

    祁良秦拿起汤匙,盛了一碗汤,然后把汤匙放到了严柏宗那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羞耻的厉害,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是严柏宗没有再喝汤,整个饭席上他都没有再碰那个汤匙一下。

    吃完了饭坐了一会,老太太便让祁良秦回去躺着,而严柏宗早已经回房去了。严媛说:“大哥好像有点怪怪的。”

    但是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人放心上,只有祁良秦一边一瘸一拐地朝卧室走,脸色早已经是通红。

    祁良秦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浴室的薄雾水汽,他做了个春梦。

    他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全身通红,脸是红的,耳朵是红的,脖子也是红的,泛着汗水的光。梦里他在龌龊的泥潭里深陷,像是要变成一头被*主宰的淫兽。

    他坐起来,捂住了脸,然后松开,起身将窗户推开。

    夜风带着凉爽气扑面而来,他突然看到对面的严柏宗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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