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叶殊这话, 晏长澜便问道:“价钱几何?”
扈轻衣道:“这物炼制不易,且因着那位女修修为已至金丹期以上, 故而这蛊虫能用于金丹及其境界以下修士身上。何况同心蛊若是用在不同心之人身上, 或许能控制寄生者对另一人生出痴恋迷惑之情,可若是两情相悦, 便是无妨了。”简短说了几句, 她才一笑, “这一双同心蛊, 价值八百下品灵石。”
这价位真论起来也不算贵, 毕竟它能寄生于金丹修士身上, 叫其生情, 简而言之, 几乎是可以控制一名金丹修士了。只是毕竟有所局限,且若是真要寄生,总要花费一些精力, 才使得价位有所下降。否则, 怕是数千下品灵石也值得。
叶殊利落道:“可。”
晏长澜就取出了八百下品灵石,交给扈轻衣。
扈轻衣露出一个柔媚的笑容。
同心蛊虽是颇为罕见之物,但万珍园出来做生意, 左右它们并非是极为贵重, 也就乐得遵守承诺,将其售卖给同性之人。
如今出手,也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后面还有几样可用于成婚贺礼之物,叶殊和晏长澜也都瞧了, 最后买了一对冰玉莲花,说是对于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悟道有些用处,比较珍贵但非是绝品,价位也只在三百下品灵石。其唯一称得上奇妙的,乃是它乃是一对并蒂莲花,玉白可爱,风姿绝美。
至于其他的物事,瞧一瞧便罢,却无两人能看得上的了。
随后,叶殊又道出十多种物事,让扈轻衣取来。
晏长澜有些诧异,不过想着阿拙从前也常列出单子大肆采购,知道或许又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也就神色如常,只管又取出灵石来而已。
买好了东西,两人回到了洞府里。
晏长澜眼见叶殊将炼器炉取出,又把先前买下的十多种物事分一分,挑出了几样炼材投入那炉子里,有些诧异。
他迟疑地走到炉子前:“阿拙,可要我来拉风箱?”
叶殊看他一眼:“怎么,拉得不累么?”
晏长澜神情执着:“我只怕对阿拙没有用处。”
叶殊也未多言,然而下一刻,在那炉子旁,就多出了一只眼熟的风箱。
诚然如今有了三阳真火,实则不必由晏长澜拉动风箱,但晏长澜在旁边拉着也能对火力有些助长,而且,能让他陪在此处,不至于太过失落。
晏长澜见到风箱,也知叶殊的意思,心中一暖。
他走到风箱前,长臂一伸,就开始拉动起来……其实他如今拉动风箱时也不再是单单只用蛮力了,既然悟出了风雷真意,拉风箱时,顺手磨炼一番风之真意,倒也不坏。
不多时,晏长澜亲眼见到叶殊将那十几样东西一一添入,逐渐生成了拳头大、如同红玉般又有琥珀醇厚的胶状之物。
紧接着,叶殊将那两只装着同心蛊的小盅取了出来,一一将其捏碎,另一手又是一招,把那胶状之物召来,把同心蛊送入其中。
晏长澜一愣。
下一瞬,叶殊用三阳真火淬炼,使得那一对恍若沉睡的同心蛊陡然之间活动起来,在胶状之物中迅速贴合、啃咬,像是在彼此交换什么玄妙之物,而后在叶殊催促下迅速分开,而那胶状之物也极快地分作了两块,最终,在真火的不断打磨下,化为了两块“玉佩”。
其形如红玉佩,晶莹澄澈,很是华美,其上有龙凤之纹,俱是栩栩如生,甚至隐约含有一丝龙凤气势,极为灵动。
而此刻,原本在其中的那对同心蛊便消失了。
依照晏长澜所见,它们应当便是融入了玉佩之内,化为了那一丝气势的。
晏长澜不禁问道:“阿拙,这是?”
叶殊看了看玉佩,说道:“同心玉佩。”
晏长澜道:“想必,它应有妙用?”
叶殊淡淡说道:“称不上什么高明的炼器之法,所出的也只是一对近乎法宝的法器而已,天生龙凤之纹即为禁制,其用处……由那同心蛊而来。”他取出一只匣子,将这对玉佩放进去,“就如同你我一般,他们两人各自佩戴此物,即便身处万里之外,皆可察觉对方所在方位。只不过,越是离得远,就越是模糊而已。除此以外,只要他二人将精血滴入,即可得知对方如今处境如何——不论是轻伤重伤甚至濒死,此佩皆有表现。”
晏长澜听得恍然,不由赞道:“阿拙果然想得周到。”
叶殊道:“不过是因着你我也有那虫子在,因此想到了这鸡肋之物而已。”
晏长澜莞尔。
对于他和阿拙而言,这物与他们手头之物相似,确是鸡肋,但对于淳于师弟与岳道友两人,当是极好的贺礼了。
叶殊倒不曾过于谦逊,只道:“我亦觉得应是合适。”
晏长澜见叶殊于他面前态度似乎更为坦荡,心里欢喜,不知不觉间,又看住了。
眼见晏长澜又这般怔然,叶殊缓声提醒:“长澜,你我之事,当报之风剑主。还有你那看重的师弟,待其出关后,也莫要忘却。”
晏长澜一愣,而后,终是反应过来。
他郑重说道:“是,我知道。”
这几日太过欢喜,仍旧恍若梦里一般,叫他几乎都忘了,他成婚之事理应禀报师尊,他也理应带着阿拙,以爱侣身份,前去拜见。
是他的过错,竟还要阿拙来提醒于他。
至于陆师弟……
晏长澜禁不住笑了笑。
待他出关后得知,想必会吓上一跳。
还有远在风音府的葛师弟,路途甚遥,他便致信一封,请万通楼将消息带去。
想到此,晏长澜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回宗求见师尊,也有意告知淳于师叔……这其中隐约炫耀之意,便不必多提了。
不过正当晏长澜要离开时,那多日不见的陆争,竟就在洞外,刚要拜访。
这等巧合,着实让晏长澜惊讶了。
见到陆争后,他先说了一句:“陆师弟出关得可巧。”
陆争也有些诧异,不过他也只以为这巧的是他们正好撞上,却并不知他这位晏师兄不多时前才刚与叶大师说起了他。
晏长澜见陆争来了,就先请他入了洞府。
陆争入座后,就见晏长澜与叶殊坐在一处,两人之间瞧着与他闭关前似乎没什么不同,可他却总觉得……大有不同?
一时间,他便不知怎么开口。
倒是叶殊,先取出一只匣子,递给了陆争。
陆争愣了愣。
晏长澜见到这熟悉的匣子,方才了悟。
这匣子里,正是那一朵十分美丽的并蒂冰玉莲花。他原想着已买了同心蛊,还买下这并蒂莲,仿佛不甚妥当——毕竟莲花生莲子,淳于师弟与岳道友俱是男子,这冰玉莲花虽是美丽,寓意也好,却并不适合送给他们。没料想,是他自己被并蒂莲蒙蔽了,谁说买下并蒂莲就非得送给有情人不可?这莲花最大的妙处实为悟道,如今陆师弟正要在筑基期时领悟剑道的真意,这莲花岂不正合适么?
但晏长澜明白了,陆争却并不明白。
他只是出个关,怎么叶大师却突然要给他东西?
叶殊道:“正式见面之礼。”
陆争登时更为茫然。
还是晏长澜耳根微热,开口说道:“陆师弟,这原是你该得的,先收下罢。”
陆争对晏长澜这个师兄素来是服气的,听他这样说了,也就讷讷地接过来。
晏长澜又叮嘱:“你如今当好生利用此物才是。”
陆争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将匣子打开,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冰玉莲花,且他在外做散修已久,对于此物价值也有了解,当下就要拒绝,一时也忘了什么“见面之礼”的说法。
晏长澜眼见陆争越发不解,终是定了定神,按下那些赧然的心思,同他说道:“陆师弟,我与阿拙已然结为道侣,此后他头一次见你,送你这物,你收之无愧……你如今也可当阿拙为师兄了,待他应如待我一般。”
陆争双眸顿时睁大。
竟、竟然当真结为道侣?
他也算是眼明心慧之人,先前因着叶晏二人之间相处亲密,让他禁不住思索过日后两人结侣云云之事来,只是他也不过是想一想,却未料到,他不过是闭关了一段时日出来,才一当面,就得知如此之事!
这一刻,陆争尽想明白了。
他先前也是闭关闭傻了,根本不曾想到,这所谓见面之礼算是师兄新婚之后,师兄伴侣送于亲近师弟之物……
倏然间,他也不知是该欢喜自己属于晏师兄亲近的师弟,还是为整件事再懵上一懵了。
怎么……就如此之快了?
着实是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