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每个人都领到了自己的午餐,中国特种部队甚至吃到了热气腾腾的煮面条,面条的香味,引得周围的特种兵,都不停轻耸着鼻子不约而同的聚了过来,几乎所有参演的中国特种兵,都将手中的食物,交到了其他国家的军人手中,将中国人特有的好客美德,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来自世界各国的军人,不分年龄级别,围坐在一起进餐,他们面前的食物更是五花八门,他们就算是彼此言语不通,很多人无法正常交流,也可以用笑容和夸张的手势,来展现善意,在场的指挥官都相视一笑。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很多时候会比外交官说上一万句漂亮的外交辞令更有效果得多。
最重要的是,在己方指挥部被对方用终极手段端掉后,必然会随之下落的士气,随着食物进胃,得到了补充,敌人对联合指挥部的斩首行动以失败告终,一群军人过于紧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丝笑容。
但是在军营的一角,"踏燕特战小队"的成员,却脸色沉重,他们所有人都野心勃勃,想要跟着队长,在这场演习中绽放光彩,让"始皇"那群家伙,看看他们的厉害,结果呢,他们从头到尾,几乎都在当打酱油的配角,而"始皇特战小队",却在他们副队长燕破岳的带领下,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纵然在十八个月时间里,他们都经受了最严格训练,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变得坚韧起来,面对这种现实和希望的巨大反差,说心中没有失落,那百分之百是骗人的。
裴踏燕端着两只纸箱走了过来,他将纸箱丢到地上,指着自己脖子上那条伤疤,冷然道:"怎么,都成仙了,不用吃饭,光喝西北风,也能精神抖擞?!"
还是没有人吭声,裴踏燕也不多说,他从纸箱中取出一只俄罗斯单兵野战食品盒,拆开包装,露同了里面种类繁多的食品。
这是一只可以为一个士兵提供二十四小时热量的野战食品盒,里面有用透明塑料纸包裹的四包饼干,一盒肉沫土豆,一听牛肉罐头,一听火腿罐头,一听牛肉和大米混合出来的食物,一听奶酪,一听辣椒酱,两袋果酱,一包需要开水冲泡的果汁粉,两包果酱,三包红茶和与之相配套的三包白糖,一小包盐,一小包胡椒粉,一小包维他命,外加三张餐巾纸和三把一次性塑料勺子。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这样一盒可以为士兵提供一天食物的野战食品中,还有三小块象棋子大小的固体酒精块,几根防水火柴,与及一个金属片制成的小炉子。固体酒精块上面带着自擦火药,只要在火柴皮上一划,就会自己点燃,放进铁片型的小炉子里,就可以对听装食物进行加热。
就是用一小块金属片嵌成的简易小火炉里,固体酒精块上飘起了蓝红色的火苗,轻舔着金属盒底,不一会,罐头盒里就飘出牛肉的香味。裴踏燕却并没有急着拿勺子去品尝,而是拔出刀子,挖出一小块铁酷,把刀子送到火苗上方,慢慢的烤着,直到奶酪变热变软,他才慢条斯理的将奶酪涂抹到饼干上。
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的"踏燕特战小队"成员,不停吞着口水,食物被加热后散发出来的浓香,一波一波的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在人群中不时传出肚子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从小爹死娘嫁人,七岁时流浪街头,被贼头看中,想要强迫我去当一个贼。为了逼我就范,那个贼头先把我饿了三天,然后当着我的面,吃红烧肘子,眼睁睁看着贼头把那只肘子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在贼头问我肯不肯去偷钱包时,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拼命点头,然后,我就吃到了那堆骨头,象狗一样把所有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它可真香。"
裴踏燕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所有人,"如果不想象我那样,去啃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骨头,就要先填饱肚子,让别人没有用食物诱惑威胁的机会!"
十几名"踏燕特战小队"成员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裴踏燕脖子上,那条已经结疤的伤痕,他们都知道,那是燕破岳刚刚在裴踏燕身上留下的记号,在这个时候,裴踏燕的心情肯定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要坏得多,但是为了让他们吃饭,却讲了一段他人生当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听副队长讲起曾经的人生。
"踏燕特战小队"的特种兵们站起来,沉默不语的从纸箱中取出了单兵食品,他们学着裴踏燕的样子,点燃了固体酒精,开始给食物加热。
各种罐头就算是加热了,也并不怎么可口,放眼全世界,也只有最追求浪漫的法国,制造的单兵食品,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但是不管怎么说,胃里塞满了食物,总算是让"踏燕特战小队"士兵们的精气神恢复过来。
在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罐头盒里添上水,等水烧开后,将果汁粉倒进去,稍一搅拌,把热气腾腾的果汁轻轻啜上一口,酸甜的味道,随之在舌尖轻跳,一时间,刚刚经历的尔虞我诈激烈冲突,与及彻底沦落为背景配角的不甘不服,似乎都淡化了。
有时候吃饭,并不一定非要肚子饿了,就好象客人来了请对方喝茶,对方并不一定真的渴了是同一个道理。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都是对生命力的补充,也是对精神进行安抚的手段。
"我只是隐隐感受到危险逼近,却没有足够的经验,去分辨这种感觉的来源,可是燕破岳却能直接做出判断,并立刻展开积极应对,无论是经验,还是身为指挥官的自信和担当方面,我都不如他。"
裴踏燕说着这些话,他的心底涌起了一种疼痛的快感,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当众称赞这一辈子最痛恨必须战胜的死敌,但是在这片演习战场上,他必须承认,他要战胜的敌人,比他预估的更强大,也更优秀得多。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聆听,他们望向裴踏燕的目光中,非但没有因为副队长的自认不足,而折损士气,反而隐隐多了一份原来所未曾有的坚韧和隐忍。
如果裴踏燕连正视敌人,承认敌人优点的肚量都没有,那么他这一辈子,休想超越一个如此自信,又如此精彩绝伦的燕破岳,陪伴在裴踏燕身边的"踏燕特战小队",更无法在裴踏燕的带领下,战胜同样自信而精彩绝伦的"始皇特战小队"!
果然,裴踏燕的声音突然有些提高了,"我们之所以在演习战场上被'始皇'压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等级。他们已经是最高等级的老兵,我们却还是一群刚刚走出军营,等级为零的新兵蛋子。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已经到了极限强无可强,我们却还有无数的可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在所有人凝神倾听中,裴踏燕微微扬起了下巴,也扬起了他们这一代特种兵的骄傲与自信,"我们拥有远超'始皇'的学科知识,猛的看起来,似乎比不上他们的身经百战,但是在这样的学科知识推动下,我们掌握了更先进的特种战术和工具,在我们面前,'始皇'就是瘸了一条腿的对手,就算他再强壮再彪悍,一旦需要用两条腿一起跑步时,他们的缺点就会彻底暴露。而这项致命缺点,绝不是他们用实战经验或者等级,就能弥补回来的。"
一群新兵的眼睛都亮了。
在不远处,正在和俄罗斯大校微笑交谈的秦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仿佛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什么也没有看到,又仿佛他什么都看到什么听到了。